书名:穿越山匪之妃要种田 作者:冰河时代 文案: 某小白领一脚踩空,死了?非也,穿越了,没错!是什么世道,又是什么身份? 世道好说,乱世;身份不好说,有人说她是公主,有人说她是叫花子,又有人说她是山匪、骗子、混混……等等诸如此类,那么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某小白领说,管他娘的是什么身份,我就是我,我的山林,我做主! 生于乱世,安生立命,吃饱穿暖,拥有一亩三分地,某小白领的终极目标。 平定天下,安邦定国,拥红倚翠,拥天下三山五岳,某个贵胃的必经之路。 她,随遇而安、平凡之极,却在乱世纷杂中闯出巾帼本色。 他,杀伐果断,人中之龙,注定胸怀天下、睥睨芸芸众生。 【毛贼篇】 小毛贼偷了某贵公子的保命参药,被抓了个正着,杏眼一翻,“公子,秋干气燥,小心上火,太补了容易流鼻血,我帮你扔了,你就不必谢了!” 小毛贼衣领被提,贵公子眯眼:“流鼻血的不是我吧!” “啊……”看了一眼坦胸露脯的贵公子,啧啧这身材……这八肌……女毛贼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子,暗骂,娘的,墙头怎么这么高,害得老娘都摔出血了。 看了一眼又丑又小的毛贼,某公子讥笑,“就你还敢肖想本公子!” “啊……” 女毛贼被摔出墙外,外伤! 【山匪篇】 山大王来巡山,居然发现有人抢占地盘,这还了得,赶紧赶走,枪挑剑刺,全然不行,跳脚大骂,“王八蛋,这是姑奶奶的地盘,赶紧给老娘滚!” 某贵公子眉毛轻挑:“姑奶奶年纪小了点,老娘?我儿子会叫,你不必强调!” 山大王再次跳脚叫道:“呸,呸,姑奶奶是你祖宗,还有,你儿子跟老娘有什么关系,赶紧滚!” 某贵公子眉毛轻佻,“你确定要‘滚’?” “呸,姑奶奶是让……”山大王的话还没有说完,“啊……”滚得不是贵公子,滚的是山大王,她被某公子带着一起滚了。 “还要滚吗?”某贵公子趴在山大王的身上问道。 山大王气绝! 山大王几乎被压扁,内伤! 【种田篇】 秋天,硕果累累,瓜果飘香,稻田金黄,丰收喜人,某地主捋袖挥刀,亲自上阵。 秋风送来远方消息,如霜如冰! 丫头急得大叫:“小姐,那个贵公子要成亲啦!” 某地主小姐转头一脸平静的说:“他成亲管我屁事!” 丫头跳脚:“小姐,你不说是他长得好看,要把他收了吗?” 某地主小姐嘿嘿一笑:“玩笑你也当真?” “啊……”丫头懵呆。“小姐……” 某地主小姐毫不在意的说:“想娶本小姐的人都排到几十里地之外了,本小姐才不傻呢,秋收冬藏,正是结婚的好时候,走,咱们择婿去!” “啊……”丫头再次惊呼。 地主小姐转身迎风,仿若有情伤而逝! 【结局篇】 当平凡遇到非凡,注定演绎一段流光溢彩、璀璨华...... 本书标签:轻松 种田文 麻雀变凤凰 王妃 杀伐果断 ☆、第1章 女孩 天朝某旅游小镇 一个年轻曼妙的女孩身穿白色t恤、牛仔裤,脚蹬一双运动休闲鞋,身后背着可爱的小黑包,小黑包拉链上挂着一个可爱的小公仔,小公仔随着她的走动而晃来晃去,煞是可爱。 女孩用手搭凉棚,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语说道,“今天太阳光不强烈,正适合我爬山。”说完,加快了脚步,朝古镇外的大山而去。 女孩路过的街道,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太太正坐在门前悠闲的听着收音机,此刻收音机正在播放本地天气预报及游玩指南:各位尊敬的游客,今天天气多云,偶有小雨,如有要爬山的旅客请注意了,小雨山路较滑,有爬山的游客,建议改为明天…… 一千年前 大周朝王室衰落,四分五裂,战争不断已有二百余年,到处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两百年后,形成四大国相持、三小国观望的格局,不想,一场洪水,让四大国相持变成了三国鼎立。 衰弱的吴国常郡县林家村 七天七夜的洪水,让常郡县林家村变成一片汪洋,人口近半死于洪涝,幸存的一半人口,站在高高的垛子上,看着汪洋如海的村庄,抹了抹眼泪,空着手流浪求生存。 其中,林家村某户姓林的人家,夫妇二人,带着三子一女,站在高垛子上,妇人流连舍不得离开家园,女孩叹了口气,“娘,看这天还要下,我们赶紧逃命去吧!” “好,好……” 四年后 六月的太阳毒辣辣的照着大地。太阳低下一派衰败、萧条,茅草屋乱七八糟的横得到处都是,就是看不到什么人,十室九空。 正值午时,某个小镇上,行人行色匆忙,仿佛被什么追赶似的,显得惊慌失措,不大的镇子,长长的街道,几乎没有店铺开门营业。 只有街头有一个面食摊子,面食摊位前站了些买食之人,他们一边往面摊前面挤,一边不忘往后面看去,催促着小摊主,“店家,请快点,请快点……” “我也急的,马上就好……”烈阳高照下,摊主浑身汗,仿佛被水淋过一般,木铲子不停的搅动着大铁锅里的面疙瘩。 小镇镇头路边,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女孩子痛哭流涕,“二丫,二丫,你醒醒,你哥哥去买面疙瘩汤了,你马上就有得吃了。” 女孩费力的睁开眼睛,张了张嘴,仿佛想说什么,可是除了看到她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什么也听不到。 “二丫,二丫……” 镇口路外,一群流浪汉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边跑边叫,“大家快跑呀,杀人魔头来了,杀人魔头来了……” 妇人被其他人拉着离开了躺在地上女孩的身边,“不……不,二丫……二丫……” “林家嫂子,你别难过了,赶紧走吧,再不走,杀人魔头来了,我们都得死。” 妇人无奈的离开了镇头。 面摊处,十三、四岁的瘦高个男孩,一边等摊主舀面汤,一边踮脚转头看了看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女孩。 “小客官,你的面汤舀好了,一文钱。”摊主提醒面前的男孩付钱,神色慌张的看了看远方,防备着杀人魔头的到来。 瘦高个男孩收回目光,从怀中宝贝般掏出一文钱,捏了几下才给摊主,摊主几乎半抢着捏过一文钱,笑道,“小客官,你走好!” 瘦高个男孩留恋的看了一下进了摊主腰包的铜子,长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摊主跟着叹口气,“看来是最后一文了!” 跟上来的客人接他话说道,“不仅他是最后一文了,我们也是,吃了这顿,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到下顿!” “难啊,这世道难啊……”摊主看了一眼站在边上拿着柴刀的儿子,如果不是有个壮实儿子,自己的面汤摊子早就被哄抢光了,唉,这世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说话间,仿佛有一阵风从地上席卷过来,带来阵阵清爽凉意,摊主趁着风向捋了一把脸上的汗,“终于有阵风了,真是热死了!” 围在摊前的人群不约而同的迎向风口,“啊,真凉快!” “天啊,终于有风了!” 人群迎风的正前面,一个瘦黑的女孩子躺在哪里,双眼紧闭,干裂的嘴唇已经发白,面色灰败,干瘦的小身板直挺挺的躺在路边,已经没有一丝丝生息了,可是东南季风仿佛带来了海洋的湿润,竟让她灰败的脸色隐隐的有了生机,可惜,掩在黑色面皮下,没有人发觉。 人群直觉这阵风来得好,驱走了夏日燥热,不安的心仿佛被抚平了一些,在面摊前不那么催促了。 瘦高个男孩捧着木碗,低头看了看面疙瘩汤,抬脚转向女孩那边,不远处,相反方向有个妇人大叫道,“大伢子,别去你妹妹那边了,她已经断气了!” 大伢子听说妹妹断气,伸出衣袖抹了抹眼泪,站住转头,“娘,要不我们把妹妹葬了吧?” “赶紧走,杀人魔头要来了,来不及了!”妇人急忍着悲意叫道。 “娘——爹——”男孩苦苦哀求叫道。 妇人带着泪绝然大叫:“赶紧走!” 男孩不甘心:“可我们家就妹妹一个女娃子,你们老了,谁给你们洗头、擦澡,谁给你们端屎端尿……?” “臭小子,让你媳妇,赶紧走!”妇人大步上前,一把拉住瘦高个男孩,“大伢子,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娘,我们把妹妹埋了,那怕就挖一个小坑也行,让她入土为安,娘……”瘦高个男孩赖着屁股不肯走,妇人已经瘦得脱了相,费了死力气,才拉住儿子,“孩子,不是娘不同意,真是来不及了,杀人魔头来了,你们都得死了,你让娘怎么办?” 前面有乡邻叫道,“林家的,快走,有人爬树看到后面马儿腾起的烟尘了,杀人魔头快到了,快……快……” 听说看到马儿腾起的烟尘了,整个小镇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们迅速找着撤退的方向,转眼之间,整个小镇空空如也。 不远处,烈日下,卷起的黄土烟尘里,一群高头大马,势不可挡地从远方大道上滚滚而来,呼啸奔腾。 马背上赫然是一群穿着甲胄的军士,一眼望去,群马奔驰有序,队伍秩序井然,甲胄甚是精良,防御非常严密,甚至可以从某个头盔中看出这支骑军的军阶,非显则贵。 转眼间,这支骑兵便到了小镇街口,军士们齐齐勒马,马头高扬,鬃毛优美,在嘶嘶长鸣中停了一下来。 领头的五匹马齐唰唰的排满了整个路口,看似齐头并进中,独中间那匹马出了头儿,只见马背上的男人双手勒住马,身子随着马儿晃了晃,严实的甲胄也挡不住他挺拔而颀长的身姿,跨在马背两侧的双腿,随意之间尽显贵胃之态。 只见他看了一眼空荡的小镇,眸光冰冷,不言不语。 左侧一个年轻的卫侍说道:“爷,又是一个无人小镇!” 右侧一壮实年轻男人叫骂:“他娘的,难道老子这一顿又要啃干的,喝不到汤水?” 左边侧一略显文弱的年轻人轻轻一笑:“周将军,不是‘难道’而是肯定了!” “他娘的,老子打了这么多天仗,难道一口食还吃不到嘴?” 右边侧一中年男人一手执缰绳,一手捋须说道,“看来如此了!” 文弱年轻人一个跨步跳下了马,笑道,“我走不动了,我要喝碗面汤再走!” “可这镇上有人吗?” “说不定有一两个漏网之鱼!” “如果这条漏网之鱼是不会做饭的男人呢?” “那我也认了!” 中年男人也跳下马,摇头笑道:“没带小婵出来,我也认了!” “范先生,舍得让你女儿跟我们吃苦?” “这倒也是,我也就逞口舌之能了!”范先生边说话边朝前面走去,走了几步停止了。 坐在马上的壮实年轻男人问道,“范先生,你怎么不进镇子?” 范先生抬头一笑,“我想我们的运气不差,捡到的漏网之鱼是女孩儿!” “啊,真有啊!”壮实年轻男人高兴的从马上跳下来,快走几步,走到了范先生身边朝地上躺着的女孩看了一眼,笑道,“咦,还真是,我要捡回家做媳妇!” “周将军,你就这么想女人,见到个女人就要娶回家做媳妇!”年轻卫侍也从马上跳下来,调笑说道。 “这仗一时半会打不完,可我都二十好几了,该成家,该留个后了!” 文弱年轻人咂嘴笑道:“啧,啧,周绍良,这么小的丫头你也下得了手!” “看样子不小了,起码得十二、三岁,带回去养两年不就行了!” “就你能忍住养两年成婚,得了吧!” “怎么不行,不信带回去试试看!”周绍良横着眼说道。 文弱年轻人耸了一下肩,不置可否。 “左祯,你别不信,我带回去养给你看!” 文弱年轻人挑眉就是不说话,朝地上躺着的干瘦女孩看了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笑出声来,周绍良被左祯笑得挂不住脸了,又要开口说话,范先生笑止道,“跟我女儿差不多大,我就替这个女孩说句不客气的话,周将军,你还是找个壮实的女人结吧,这细竹杆女孩经不起你折腾。” “哈哈……” 马上马下的人都哄然而笑,紧张肃穆的气氛仿佛一下子被缓和了。 周绍良被众人笑得不耐烦了,挥手叫道:“得了,让她起来给我们做饭!” 左祯蹲下身子,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女孩,说道,“晕过去了,一时半会怕是醒不来!” “那怎么办?”卫侍转头朝高头大马上看去,“爷——” 一直呆在马上,一丝不苟的贵公子一直看向远方,听到卫侍问他,他才低头看了一眼路边的黑丫头,“用水泼醒她!” “是!”卫侍行了一礼,伸手捋下自己腰间的牛皮水袋,舍不得的摸了摸,然后笑着对众人说道,“但愿她做的面汤好喝,要不然,白搭了我这壶水!” “就是,可不能白搭了我们的水!” 卫侍走到女孩跟前,蹲下来,拔掉水塞,把水壶口对准了女孩干裂的嘴唇。 干净的水从空中哗哗而下,溅在干裂的嘴唇上,瞬间让干裂的嘴唇湿润起来,一滴、两滴、……十几滴后,嘴唇动了,先是叭咂一下,然后第二下,三下过后,一双粗糙的手瞬间抓到了水壶,本能的就朝嘴边放,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大得吓人。 转眼之间,卫侍的半牛皮袋水就被她喝光了,吸了几口后,大概意识到没水了吧,这个女孩终于张开了眼睛,目无焦距,顺手扔了牛皮袋,喟了一声,“渴死姑奶奶了!” 围着的男人们听到这话都愣住了,姑奶奶?难道这不是小女孩,而是老太太? 高头大马上的男人见属下都愣在那里不说话,皱眉,想了一下跳下了马,然后走到女孩边上,问向侍卫,“怎么了?”贵公子的声音显得很凉薄,在烈日当空的正午时分,也让人感觉有森然冷意。 女孩听到有人说话,歪过头来,目光触到了贵公子身上的水袋,一个翻身,想站起来,结果两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咬了一下唇,用肘抻着,就地爬着。 众人不解,卫侍更是愣住了。 女孩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就抢了贵公子身上的水袋,动作还极其野蛮,扯下水袋时,还扯坏了水袋上的饰物,可是她根本不管,拔了塞子,仰头就喝起来,咕咚咕咚…… 卫侍哐一下就拔出了自己的刀,挺刀就要上去砍。 女孩马下放下水袋,“好汉,等我喝完再杀也不迟!” ------题外话------ (*^__^*)嘻嘻…… 亲们,冰河占坑来了啦! 正式开文在过年前几天,期待亲们支持哟! ,! ☆、第2章 砍杀 卫侍哐一下就拔出了自己的刀,挺刀就要上去砍。 女孩马下放下水袋,“好汉,等我喝完再杀也不迟!” 抢了主人的水袋,侵犯了主人的威严,侍卫并没有停手,两尺盈长的佩刀划过弧度后急速砍向地上的女孩。 女孩见刀光闪向自己,虚弱而爬不动的身体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抱着水袋直往一边滚去,滚动的身体、颈项微蜷,竟躲开了侍卫的刀砍。 范先生和左祯相互看了看,相视一笑,竟能躲开三和的刀,有点意思啊! 粗犷的周绍良直接喊道,“老范,你看,你看……,这丫头铁定经得起我折腾……” 范先生哑然失笑,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左祯转头瞟了一眼周绍良,玩味的撇了撇嘴。 贵公子冷冷看了一眼在地上滚了数圈的黑丫头,抬头看向空荡荡的小镇。 三和见自己连砍三刀都没有砍到地上的女孩,随意而砍的动作变成了杀人动作——狠而精准。 气喘吁吁的女孩一边滚动一边紧盯着砍自己的人,见砍自己的年轻人有了杀意,开口大叫道,“好汉,好汉……刀下留人……” 侍卫三和并没有停,追撵着砍杀女孩,胆敢抢了爷的水袋,找死! 女孩边滚边叫,“我道歉,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打扰到你们拍戏,我赔偿!” 三和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依然紧追不舍。 听到女孩的话,其他人没什么,作为军师的范先生、参军的左祯觉得很奇怪,这话什么意思? 他们分析上了:戏子,难道此人是戏子,两人目光再次细究了一番滚动的女孩,黑瘦而粗鄙,褛衣褴衫,无一处似伶人,两人相视一眼后,再次看向快没有力气的女孩。 女孩见年轻人不肯放过自己,纳闷了,就算打扰到你们拍戏也不要这么狠吧,这刀在太阳底下亮闪闪的,难道不是道具,而是真刀? 不可能……拍戏需不着这样,要是真砍到人,岂不是要吃官司?女孩这样想到。 可是明晃晃的大刀对她紧追不舍,那些旁观者竟没有一人阻止,她奶奶的,整人整成这样了,算你们狠。 抱着水袋的女孩被年轻侍卫逼的滚到了某匹马脚下,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躲到了马肚下,见年轻人的刀终于停了,连忙跪直起身来,一手拿水袋,一手扶着马腿,大喘着气,朝追赶自己的年轻人叫道,“你这刀是……真……的还是假的?” 侍卫听到女孩的话,不自觉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刀,然后转头,挥手就砍开了路边的半截树桩。 “什么?竟……竟……是真的……”女孩惊呃的张大了嘴,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连忙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周围的一切竟如此陌生,微微远眺,不远处的房屋很古朴不错,可是很衰败,根本不是自己旅游见到的古色古香小镇,怎么会这样……难道自己从山顶踩空脚后,不仅仅摔到了山下,还…… 一个念头闪过脑际,她迅速抬眼看向面前的一群古装军人,难道不是在拍戏,竟是真的古代军人,女孩头上、身上不停有汗冒出,杂乱的头发粘在额头、鬓边,显得又脏又丑,可是她却浑然不觉,一个劲的暗自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脑子混沌不堪。 范先生见女孩无知无畏的躲在爷的马下,竟没有被白蹄踢死,诧异的看向自己的主人。 左祯也注意到了,一直不让陌生人靠近的白蹄神驹居然好像没有意识到有人藏在它肚子下面,踱步到贵公子身边,轻笑一声,“爷,你的神驹……”示意贵公子看向自己的坐骑。 贵公子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坐骑,白蹄悠闲的站立着,不时甩几下油亮的尾巴,见主人看向它,朝主人打了个响鼻,却没有像平时一样撒欢靠近主人,好似知道脚蹄下有人,怕动蹄伤到人。 贵公子看向马肚下不知所措的女孩,只见她呆愣愣的看向自己,眉头微凝。 周绍良狂喜般一手按着佩刀,一手捋了把头,“爷,你的坐骑竟让陌生人靠近,看来是老了!” “周将军,你胡说什么,小白才八岁,正值壮年。”三和不满的回道。 周绍良立即反驳:“那为何让这个小丫头靠近,怎么不踢死她?” “你问我,我问谁……”没砍到女孩,三和正气馁,没好声没好气的回道。 是啊,白蹄为何不踢死她? 这里每个人都跟白蹄神驹相处很久,它什么脾性,他们会不知道?还真是奇了怪了,就跟眼前的女孩一样,很是怪异,她居然不怕他们这些军人,胆子可真不小。 范先生见爷皱眉显得不耐烦,略思索一下,看了一眼左祯,左祯摇头,意思是,你去问。 范先生想想也是,自己年岁较大,能做女孩父亲,问她比较合适,遂跨了几步到了白蹄跟前。 可是细心的人会发现,就算是范先生,离白蹄也有十步之遥,只见他微带笑意低头看向马下肚下问道:“姑娘——” 对面的女孩眼神呆呆的,似乎没有听到他话,范先生心想,我说嘛,那有人不怕他们的,而且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这才正常,顿了一下后,他继续叫道,“姑娘——” 对面的人仍然没有应声。 对着脏乱的贫民,让他屈尊叫两声,竟然不应,范先生有些不耐烦了,提了声音,再次叫道,“姑娘——” “啊——”女孩终于回过神来,看向叫他的范先生,显得有些惊恐。 女孩表现出来的惊恐,范先生见得太多了,不以为意,开始问话:“姑娘,你是这个镇上的人吗?” 女孩茫然的摇了摇头。 范先生继续问道:“那姑娘你是哪里人?” “我……”女孩好像回答不上来。 “你不知道你的家乡?” 女孩摇了摇头。 “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家乡!”范先生啧了一下嘴,贫民女孩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大有人在,不知道自己家乡也不足为奇,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你会做面疙瘩汤吗?” “面……面什么?”女孩惊讶的问道。 “面疙瘩汤!” 女孩顿了一下回道:“没见过!” ,! ☆、第3章 穿越 “什么?”出声的是周绍良,他大跨两步走到范先生身边,叫嚣,“竟然不会做面疙瘩汤?” “是啊,我没见过,怎么会做?”女孩仿佛理所当然的回道。 “你竟没见过面疙瘩汤?”周绍良再次问道。 女孩白了一眼粗犷的男人,“是,没见过!” 周绍良当下就骂娘,“娘佬子的,那要你何用?”亏了自己还想带回去做婆娘,真是…… “我干嘛要你用?”女孩觉得三大五粗的男人说得好奇怪,烈热下,他身上浓重的汗嗖味从甲胄中散发出来,引得她想呕吐,可是空空的胃连黄水都吐不出来。 “你……”周绍良叉着腰,长久当兵的戾气、蛮横露在人前,一般人还真吃不消,不过吃不消的当中,不包括躲在马肚子下面的女孩,面对粗横的男人,她微撇了一眼,都懒得理他。 “小娘们,你敢对我无礼……”周绍良眼睛瞪得有铜铃大。 女孩平静回道:“我怎么敢对军爷无礼,一定是你看错了!” “不可能!”周绍良蛮横的叫道。 “我跟你无怨无仇的,为何要对你无礼?”女孩不经意的反问。 “……”蛮横的周绍良被女孩堵上了,说不出话来。 女孩几不可见的又微撇了一眼。 “就是这样!”周绍良捕捉到女孩轻蔑的眼神,大跳着叫道,“你竟敢对爷无礼!” 转身的范先生好奇的回过头看女孩,她微坐在自己跪着的双腿上,跟刚才的迷茫、惊恐不一样,此刻对着骄纵的周将军,她显得很淡定。 可是很多贫家女见到粗犷的周将军都有惧意,她竟然不怕,难道是无知者无畏?再次掉头,发现爷和左祯都看向女孩,朝他们笑了一下。 左祯轻声对自家爷说道,“穿着、打扮似贫户,说话腔势却有……” 没有听到下文,贵公子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自己的参军。 “却有……却有些男儿气概。”左祯说完后,自己微摇了一下头,意识到自己形容的不对,可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个奇怪的女孩。 贵公子没吭声,再次看向白蹄肚下的黑瘦女孩,目光微微束了一下。 范先生回到贵公子身边,失笑道,“王爷,贫困之人没见过面的确实很多,怪不得她不会做!” “看来要到下个镇子再找疙瘩汤了!”左祯叹气道。 “只能这样了!”范先生也跟着叹了口气,无意抚了一下干瘪的肚子。 贵公子瞄了一下范先生,“让先生受苦了!” “爷言重了,最辛苦的是爷,属下这点算什么!”意识到自己失态,范先生连忙拱手作揖回道。 贵公子没在说什么,跨步向前,到了自己的马匹跟前,低头眯眼,目光看向跪在白蹄肚下的女孩。 女孩抬头迎上贵公子的目光,不解。 三和见女孩居然还呆在马肚下,小跑着上前,叫道,“还不出来,想死啊你——” “啊——”女孩这才意识到自己躲在人家马肚下,连忙起身准备出来,谁知头撞了一下马肚,白蹄马嘶的长鸣一声,即便这样,马儿也没有乱动自己的身子,跟在贵公子身边的人都诧异极子,有人看马,有人看女孩,有人看向贵公子。 “爷,你看小白都被撞成这样了,居然还不发脾气?”周绍良大叫道说道。 贵公子伸手亲昵的抚了一下马脸,被头盔、甲衣遮挡的他,几乎看不到他的全容全貌,却挡不住他的丰神俊朗、俊美清萧,军人作派的严谨,让他显得铮铮坚毅,高如仰止的姿态更让人心生敬畏,不敢随意靠近。 范先生和左祯相互看了一眼,他们发现自家爷居然有耐心等黑丫头撤离马肚,这真是少见,不知觉的再次看向黑丫头。 可这黑丫头真是又脏又乱,不堪入目,形容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可是神情举止却显得与众不同,除了不怕他们,对他们的态度似乎也显得不卑不亢,真是有些意思,连面疙瘩汤都没有见过的贫穷外表,却有着贵族的仪态,难道是失于战乱的贵族? 就在范先生和左祯还想好奇一番时,黑丫头蜷身滚出了马肚,滚到了大道边上,贵公子手拉缰绳轻轻一跃上了马,轻吁一声,打马扬鞭向前而去。 范先生和左祯等人不在好奇黑丫头,也纷纷上马扬鞭而去,拥挤的大道瞬间变得空旷寂静。 女孩听到马声渐远,才翻身坐起来,懵懵的看了周围一圈,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我这是穿越时空了?”空空如也的大道、原野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女孩挣扎着站了起来,朝前走去,边走边看边说,“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朝代,又是什么地方?”除了热浪翻滚的空气,没人能回答她的话。 “她奶奶的,姑奶奶这是撞了什么邪,我不就是旅游爬个山,从山顶上摔下来嘛,至于嘛……”火热的天气,太阳如火球般照在干裂的大地上,说了几句话的女孩觉得口干舌燥,举起牛皮袋就是一阵狂饮。 “真是渴死姑奶奶了!”直到牛皮袋快要见底时,女孩才放下牛皮袋自言自语的说道,说完后,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抬起未拿手袋的手放到自己眼前,怔住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这……这是什么鬼……”边说边把手朝衣服上抹,抹了一会后,发现还是黑瘦干瘪,失神的叫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我的手……不是我的……” 女孩扔了水袋,双手抓狂般的抱着自己的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不仅穿越了,还穿到了别人的身体里,居然是网络文上的魂穿,这……女孩再次在地上打滚,“苍天啊,大地啊……我林怡然得罪那路小鬼了,竟让我穿了,不仅如此,还穿到这么个黑瘦丫头身上,还……还……”看着万物萧条的景致,她叫道,“还穿到这鬼地方,天啊,你快打雷劈了我吧!” 艳阳高照的烈日当空竟真得打起响雷,嘭……哐…… “啊……”林怡然抱头缩身,吓得尖叫。 啊…… 寂静的原野、空荡的小镇,除了林怡然的尖叫,什么也没有。 ,! ☆、第4章 偷衣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怡然才放下抱头的双手,坐在地上,泪眼蒙蒙的看着空荡荡的一切,“妈、爸,你们在哪里……我要回家……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猎奇、猎险了,再也不敢了,老天爷,我再也不敢了,你让我回家吧……” 可是再也没有雷声,她仍然停留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该怎么办? 林怡然不知道该怎么办?火热的天气,再次蒸发了她身体里的水份,快被烤干的她,头有点晕,伸手搭到额前,另一只手抹掉眼泪,找到被自己扔到的水袋,里面仅有的一点水被她喝光了,喝完水,感觉整个人好了些,从地上站起来,左右看了看,发现前面不远处是个小镇,她抬起脚步往小镇上走去。 到了小镇上,发现整个小镇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怎么回事,人都哪儿去了? 又累又饿的林怡然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可是她搜遍了全身,也没找到类似钱的东西,唉叹了口气,“看来,没人也有好处,我自己找个馆子做点东西吃吧!” 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林怡然直到天黑时,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吃东西,真她妈的让人想再死一次,找遍整个小镇能进的馆子、酒楼后厨,竟然连水都没有找到,难道这个小镇已经空置很久了?看着不像啊,她摸了摸酒楼的后厨灶台,灶台上没有久积的灰尘,那些碗盆仿佛早上还用过,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这些人临时外出或是逃跑? 林怡然不死心,绕到小镇后面胡同里,找了能进的民宅,食物没有找到,发现有一口井。 “太好了,没吃的,喝点水也是好的!”林怡然找了几圈,才找到了吊水的小木桶,打了一桶水上来,咕咚咕咚喝了近一小桶水,干渴的身体终于得到了缓解。 歇了口气后,林怡然又吊了一小桶水,把自己的牛皮水袋灌满,她算是明白了,就算是水,在这个鬼地方也是不容易找到的,也是精贵的。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看着这口井,她舍不得离开,这里反正没人,不如我今天就住在这里,洗个澡,睡上一觉,以后的事等睡醒了再说。 林怡然看着空荡的民宅,床有,但她不想睡陌生人的床,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物质条件优越的现代人,一方面她不会随意占有别人的东西;另一方面,谁知道陌生人的床干不干净,让她睡,她才不干。 可是今天晚上要怎么解决睡觉问题呢? 林怡然在这个不大的民宅里转了一圈,发现灶台后面有个放柴禾的小杂间,小杂间后面是一小地荒地,荒地过后就是破旧的围墙,围墙外面是后胡同。 好像不错,林怡然摸着下巴想了一下,躲在干柴禾里睡一觉,既不占扰主人家,好像又隐蔽安全,行,就这么定了。 林怡然找到了一个小木盆,吊了几桶水,洗头洗澡,身上又脏又臭不必说,她清洗了几遍后才满意,等洗完澡后,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又脏又烂,她挠了挠头,想起白天到过的一个酒楼,好像掌柜柜台下面有几套新衣服,大概是准备给店小二的,要不自己先拿一套穿穿?可这行为算不算盗窃? 林怡然没纠结多久,作为季季清仓有新衣、又爱干净的现代人,她能忍受旧衣服,可是不能忍受脏衣服,可是洗了脏衣服,自己穿什么,再说这么破烂的衣服还能洗么? 林怡然忍着汗臭味又穿上原来的衣服,出了民宅,找到了白天翻找的酒楼,推门进去后,找到了放衣服的柜台,拿了一套后转身,想想,又回转过身,又拿了一套。 一套是偷,两套也是窃,豁出去了,等姑奶奶发迹回来再补上这两套衣服的钱。 知道镇上没人,林怡然没有遮遮掩掩,大模大样的往有井的民宅走去,突然,她听到不远处有吵杂的喧闹声。 “杀人魔头走了,乡亲们,咱们赶紧回家!” “杀人魔头会不会把我们的家砸得稀巴烂?” “不知道,回去就知道了!” “对,赶紧……” “躲在镇外的山嘎啦里一天了……” …… 声音越来越清晰,吓得林怡然抬脚就往后面胡同跑,她迅速打开破板门钻了进去,然后又关上了破板门,走到井台边,抹了自己留下的痕迹,然后窜到有柴禾的小杂间,钻到柴禾堆后面,屏着气,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静静的夜色中,林怡然听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真觉得泪水汪在眼睛里,她想大哭一场,可是现在怎么能让她哭,她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 没过多久,民宅外面响起了嘈杂的人声。 “花家的,我们胡同没有遭到破坏。” “阿弥陀佛,太好了,我们这些贫头百姓,真是经不起打打砸砸!” “是啊,天色不早了,花家的,我们回去了,你们赶紧开院门进去吧!” “好,张家大哥、大嫂,谢过你们了!” “说啥话,都是街坊邻居。” 接着就是开门的吱呀声,然后就是孩子的吵饿声,还有妇人的安慰声,“别急,等阿娘阿爹挖出黍子(亦称黄米)给你们做菜团子!” “娘,多放黍子,少放野菜!” “知道了!” “你又骗我们,每次只有野菜,没有黍子!” “傻孩子,要不是你爹手快,就算是野菜,我们家都吃不上了,一点点黍子不到万不得已,娘是不会拿出来吃的。” “娘——” “好孩子,到处都在打仗,能活着就知足吧!” “哦……!” 妇人见孩子不再要求吃黍子,对男人说道,“他爹,你的腿还经得住吧?” “还行,赶紧给孩子们煮野菜团子!” “行,那你到堂屋里歇着,等野菜团子好了,我叫你!” “嗯!” 听着妇人到厨房的脚步声,感觉妇人近在咫尺,林怡然觉得自己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好奇,自己找了几圈都没有找到食物,食物究竟被藏到了哪里,她忍不住轻轻拔了拔柴禾,借着厨房门外的月光,看到妇人挪开了一口大粗缸,拿了东西挖了缸底下的土,不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一个陶罐,从里面掏出了些许青草样的菜。 ,! ☆、第二章:扇她左脸,还是右脸 “三倍?那我们就不出了。”果然,宋父说道,“反正,反正她已经是林家的人了,订过婚的!” 林母一听就气不过了:“你们宋家,是让宋晨语来骗我们的钱吧?这个女人,克死我们家林凡,还骗我们林家的钱!” 说着,林母竟然走了过来,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伸手就将跪着的宋晨语,重重的推倒在地。 宋晨语完全没有防备,掌心摩擦过粗糙的地面,瞬间就破了皮,渗出血来。而且她清楚听到人群里,传来嘲笑声。 她正要起来,却看见不远处, 人群忽然自发的让出一条路,一个男人迈着长腿,缓缓的走到她面前,停住。 容亦琛一身黑色西装,十分低调,和周围的人一般无二。 可偏偏,就他把这西装穿得最好看,最有味道,身材颀长,天生的衣架子。 容亦琛眉尾一挑,弯下腰来,朝她伸出手:“起来吧。” 他的手十分好看,修长,骨节分明,宋晨语不认识他,但却鬼使神差的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容亦琛微微用力,把她拉了起来,圈着她的腰,带进自己怀里。 四周不断的响起抽气声。 容亦琛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是他们让你跪在这里的吗?” 宋晨语摇了摇头,轻声回答:“我跪在这里,是我自愿的,不是林家强迫我。林凡他生前,对我很好,我不能忘恩负义。” “噢……”容亦琛唇角一勾,“倒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人。” 林家父母,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十分卑微客气。 林父恭恭敬敬的说道:“容少爷……” 容亦琛却不理他,而是看向林母:“你,过来。” 林母不知道怎么回事,犹犹豫豫的走了过去。 容亦琛一手环住宋晨语的腰,另外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后,高高的举了起来。 “宋晨语,刚刚她推了你,那么现在,你就要还回去。” 林母脸色瞬间惨白:“不,容少爷,这,您不能这么做……” 容亦琛低头,薄唇轻轻的擦过宋晨语的耳畔,声音低沉浑厚:“你说,是扇她左脸,还是右脸?” 宋晨语下意识的就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我,我不能打她,她是林凡的母亲……” 可是她哪里敌得过容亦琛的力气,他握着她的手腕,不容许她退缩! “你这样心软,迟早会害了你自己!” 话音一落,容亦琛已经握着她的手朝林母脸上扇去,毫不迟疑,又快又狠又准! 宋晨语闭上了眼睛,不敢去面对这一幕。 林母也不敢逃,生生的挨了这一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回荡着整个灵堂。 宋晨语被容亦琛圈在怀里,他坚实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下巴忽然被他抬起,于是她直直的望进了他的眼眸深处。 ☆、第5章 乱世 难怪大夏天的,应当绿树成荫,草长莺飞,却到处荒野一片,原来连草都宝贝成这样了。 林怡然想起刚才妇人说到处在打仗,难道现在是乱世? 妇人掏了些野菜,然后又原路放好小罐大粗缸,她手脚很快,不一会儿,就捏好了四个菜团子,在锅里放了水,放了一个陶碗,隔水蒸菜团子。 妇人坐到灶后烧火,她盯着灶火一边发愣,一边伸手够后面小杂间的柴禾,有几次妇人拿柴禾,就差碰到了林怡然,吓得刚洗过澡的她又惊了几身冷汗,幸好妇人看着灶火,没有转头,只是凭着手感拿柴火,否则自己铁定被发现,就在她觉得自己要虚脱时,妇人蒸的菜团子好了,她端着陶碗进了堂屋。 林怡然瘫坐在柴禾堆里,刚想好好松口气,可肚子却在野菜团子的香气下再次响起来,她悄悄伸头探看了一下厨房外面,人都在堂屋,她迅速走到灶前,揭开锅盖,除了蒸菜团子的热水,什么也没有,她伸手就拿了木舀子,把锅里渗进野菜味的热水喝得精光。 胃不那么难受了,她使了吃奶的劲移开了大粗缸,然后用手刨开了土,掏出陶罐,发现陶罐下面还有个更小的陶罐,难道这就是妇人口中的黍子? 林怡然犹豫着要不要掏出来,可这是妇人不到万不得以不会动的救命粮啊,自己动了真得好吗? 没等林怡然良心纠结多久,不大的小镇仿佛地震般轻晃起来,吓得她本能的抱出了下面的小陶罐,急糙的把粗缸放好后,抱着小陶罐再次躲到了柴禾堆里。 堂屋里的一家人大叫小哭出了屋子,“当家的,是不是杀人魔头杀回来了?” 中年男人急步打开了院门,外面已经有人出了家门,叫道,“花家的,赶紧走,赶紧去山嘎啦,快……” 中年男人见邻居们没命似的逃亡,瘸着腿转身,伸手抱起儿子,说道,“他娘,赶紧抱小花逃命!” “哦……哦……”妇人忙不迭迭的赶紧抱起女儿跟着男人出了院子。 林怡然耳朵里全都充斥着小镇居民逃命的声音,原来,白天小镇上没人,是因为他们逃命去了,这些人虽显得慌张,却不慌乱,看来这种事经历不是一次了。 林怡然却顾不了逃命,她太饿了,不顾性命之忧居然打开了陶罐,看到陶罐里的小黄米,也就是妇人口中的黍子,她舀了水,竟熬起了粗粮稀饭来。 镇子口 小镇上千余口人被前来的上百骑兵挡住了去路,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军人,人群骚动不安却不敢吱声,害怕自己一个大喘气,就被眼前的军士取了性命。 明晃的月光下,军士腰间的佩刀,手中的长矛,背上的弓箭,军靴筒上插的匕首,那一样都能瞬间要了他们的命,他们不知觉的朝一个中年男人身边靠过去,一大众散人慢慢变成了一小团众人。 “你是此镇镇长?”骑在马上的某个军士问道。 中年男人一边回话,“是!”一边朝骑兵队伍看了看,仿佛在寻找什么。 问话的军士嗤笑了一声,“别找了,没有旌旗!” “小……小民没有找旌旗!”镇长心虚而惊慌的回道。 “哼,管你找不找,没旌旗,小爷也会告诉你我们军的军蕃,宁国夏氏三王爷的前锋——飞龙突骑营。”军士高抬下巴回道。 “啊……” “啊……” …… 众人捂嘴都没有挡出发出的惊吓声。 “竟……竟是……不是中午时分已经……”惊乱中,还是镇长问出了话。 军士一手勒着马大叫道,“放肆——”另一手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刀,“赶紧准备百人饭食,否则格杀勿论!” “啊……” “啊……” 这次尖叫声没有捂住,很大。 杀人魔头要杀人了,恐慌瞬间弥散开。 端坐在白蹄黑色大马上的将领,下额微抬,冷漠的看着轰乱成一团的镇民,任何自己的侍卫大喝大叫,“安静,安静……” 民宅 听到隐约尖叫声时,林怡然已经烧开水放了小黄米,灶下的火恨不得烧到最大,让饭食瞬间变熟,可这只能想想,她一边加柴禾,一边抽空双手合起默默念道,上苍啊,老天,请你让我的胃进点东西吧,要不然,我真要死悄悄了,念完后,赶紧朝灶里添柴禾。 作为现代人,林怡然会烧土灶?当然不会,可她在农家乐里体验过,再加上,刚才妇人烧过,灶膛里有余烬,夏天的柴禾又干燥,很快被引着了,她烧了两把后,有些模样了,这稀饭能吃到嘴,只要外面的人慢些杀过来。 小镇口 坐在马上的范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叫了声,“三和——” “范先生——” “我跟镇长说两句。” 三和点了一下头,“范先生请——” 范高阳扶着马挺着饿得发晃的身子下了马,朝镇长拱了一下手,面带微笑,“请问大人贵姓?” “鄙人姓高。”镇长陪着笑干瘪瘪的回了一句。 范先生捕捉着对方的语气,说道:“高镇长,据可靠消息,平国军队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什么……这……”高镇长慌乱的看向人群,人群一陈骚动,“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听说平国军队彪悍凶猛,杀人如麻!” “平国人杀人如麻,宁国人也差不多哪里去,特别是……”说话的人没敢说下去,可是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都看向面前的百个骑兵,传说中杀人如麻的宁国三王爷居然还是被他们碰到了,他会拿他们怎么样? 端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宁国三王爷,犹如神祗,银灰色的甲胄在月光下闪着幽冷的光芒,让马下的众人惊骇异常,恨不得马上逃离此地,可是看着刀枪,他们一直也不敢动。 左祯拉了一下缰绳,微微侧头,看向范先生。 范先生微笑着回道,“各位,看到我们杀人了吗?” “啊……” “啊……” 众人惊呃,是啊,好像没有杀人吧!他们相互看了看,不知所措。 范先生再次说道,“传言不可信!” “这……”镇长看看百骑,又想了想流言,不知该不该给他们准备饭食,准备吧,自己也没得吃了,不准备吧,他们会不会真的杀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骑兵等待镇长开口发号施令让镇人准备饭食,镇人没有余粮了,等待镇长拒绝,一时之间,整个镇口竟哑雀无声。 军队和平民对恃着。 ,! ☆、第6章 突袭 民宅 小米稀饭终于熬得差不多了,林怡然连忙找了陶碗盛了起来,找了半刻也没有找到筷子或是勺子之类的东西,见稀饭冷得差不多了,端起来就大口的喝,不稀不稠,刚刚好,味道还不错,等食物进到肚子,她才觉得自己彻底活了过来。 可惜只有一小碗,看了看陶罐,里面还有一半,她还是有良心的人,没有把别人珍藏的东西都吃光,叹了口气,再次挪开粗缸,把小陶罐放到粗缸下面,恢复了妇人做的伪装。 垫了肚子的林怡然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好像有喊杀声,她皱了一下眉,又挠了挠头,念到,“不管死活了,我先到柴禾堆里,能躲过去就躲过去,不能躲,死在睡梦中也挺好!” 林怡然躲到柴禾堆里,换了脏衣服,穿上干净的店小二服,窝成一团,闭眼听着外面的喊杀声,仿佛在听电视剧,竟真得睡着了。 在她睡着的夜里,这个不知名的小镇进行了一场小规模战事。 回到半个时辰之前,小镇口,高镇长领着镇上的民众和宁国百人骑兵对恃,就在他快要扛不住的时候,前方有马过来,马上的人大叫,“将军,平国军队过来了!” “啊……”镇民们乱成一团。 镇长在吵闹声中对着范先生叫道,“军爷,能让你们先逃命吗?” 范先生无奈的让了道,对着后面挡道的骑兵挥了一下手,“让他们过!” 三和气得满脸通红,“操他娘的,老子一天就啃了半个干饼巴子,你们……”不想让道,挥着佩刀气得乱砍。 被称作将军的领头人转头冷冷的看了自己的侍卫一眼。 三和瞬间瘪了气,拉着马缰让了道,后面的骑兵见他让道了,也纷纷让道。 镇民见有道了,涌着挤着朝远处山岭地段跑去。 高镇长见镇民都跑得差不多了,朝范先生拱了一下手,“对不住了,军爷,若是明天早上你们还在镇子里,我让人给你们煮饭食。” 范先生抬了抬眼,冷笑一声:“那真是多谢镇长大人了!” 高镇长拱了一下手,没回话,转身跟着镇民们跑了。 周绍良吐了一口唾沫,“这些刁民,竟让老子空肚子给他们挡敌,亏他做得出来!” 左祯冷笑回道,“你以为饭食能白吃?” “他娘佬子的,这方圆几百里地,只有几个小镇,竟到一个空一个,他娘佬子的,按老子的来,就该抢夺、就该掠杀,斯文什么,斯文能吃到饭?” “周将军,有些空镇子你也搜了,搜到吃食了吗?” “娘的,真他娘……” “周将军稍安勿燥,我们这一路所进的镇子都是空镇,你不觉得奇怪吗?” “……”周绍良不解的看向众人,“为何?” 左祯说道,“别说了,平国军队就要逼近了,爷——” “以这个小镇作掩护,马上进入战斗!” “是,将军!” 百人骑兵训练有素的快速进入战斗状态,迅速找到有利地形,列队组合,前锋长矛,左、右翼大刀,后卫弓箭手蓄势待发。 将军列于前锋,一手执缰,一手握枪,看着前方不远处,明晃的月光下,远处,群马奔腾、策涌而来,随着而来的还有箭矢。 “弓箭手上!” “是!” 随着一声令下,后卫弓箭数支齐发,掩护手握长矛的前锋向前冲去,年轻将领手中的银枪头在月色下急速挑刺、杀气森然。 这场战事严格说起来,连小规模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一场突袭战,双方人马总计都不过三百,可这三百人马却是各自军队中的精锐,相当于现代特种兵,他们骁勇善战,非比寻常兵士,战事相当激烈残酷。 小镇在双方决战之中受到很大破坏,街面上的门店被砍砸的狼籍一片,两方人马打到了后面民宅巷子,两方人马在你追我杀中,以民宅围墙作掩护,半个时辰后,竟有人杀到了林怡然所在的民宅,这座民宅后面的围墙似乎比其他家高,而且围墙边上还有空地,非常适合作战。 林怡然觉得自己刚睡了一会儿就被吵醒了,她有起床气,刚想发火,可到处都是刀枪声,到喉咙口的话生生被她吞了下去,咬着唇,心惊胆颤的把周围的柴禾,悄悄往自己身上挪,心里不停的默默念到,苍天啊,神明啊,你不会让我刚穿过来,就死悄悄吧,求你还是让我一脚踩空摔死,不要受这刀枪剑矢啊,疼啊…… 就在这时,一支箭仿佛击中了谁的甲衣,有噗嗤声传进了林怡然的耳朵,她感觉好像射到了自己,害怕的不住颤抖,抖得人都快要虚脱了。 柴禾堆外,说话声、脚步声混成一片,“爷……爷……” “将……军……” …… 吵杂声中,一个清朗而威严的声音喝道:“别管我,阻击墙外!” “是!” 年轻将领忍着臂上的流箭,依然领着军士和对方短兵交战。 “夏宗泽,有种出来,躲在墙后,算什么孬种……” 听到对方喊话,周绍良马上骂回去:“放你娘的狗屁,秦夷子,你他娘的有种来明的,算计我们爷算个鸟!” “周驴子,有种的,你出来,咱们单挑!” “出去就出去,羊屎团子,你敢挑你周爷爷,你找死……” 周绍良说着就要爬墙出去,被左祯一把拉住,“没爷命令,你想犯军法?” “我……他们屎都拉到我们头上了,难道就这样忍了?”周绍良拿着长矛吼道。 左祯冷静的说道:“我告诉你这是激将法。” 周绍良急得直跳脚,“难道爷就让这龟孙子骂?” 夏宗泽锐利的眼神扫了下周围说道,“第三小队,第五小队,左侧进攻。” “是,将军!” “第四小队,第六小队,跟着周将军直面进攻,弓箭手掩护!” “是” “爷,小的得令!”周绍良高兴的挥刀就砍了不太结实的围墙,拉着马缰跳了出去。 透过杂间墙缝,林怡然能看到破围墙外的大道,两方人马厮杀的很激烈,甚至能看到血珠飞溅,听到刀砍肉或是枪刺到肉里的声音,太……太恐怖了,她的头皮开始发麻,脑子开始发晕,她希望自己快点晕死过去,可不知为何就是死不过去,上下牙打颤,把嘴唇都咬破了。 ,! ☆、第7章 想活 这世道太可怕了,林怡然闭上了眼,她不知怎么才能去掉心中的恐惧,不知不觉中竟默默的背起了小学时的某篇课文。 也不知道背了多少遍,耳朵里的激战声突然没了,只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叫道,“爷,坐到柴禾间,让属下帮你拔箭。” 什么,柴禾间?那岂不是这里,林怡然嗖一下从柴禾堆中钻出来,外面的人似乎吓了一跳。 准备进柴禾间的夏宗泽直起腰,眯眼扫了一下从柴禾堆里窜出的女人,他认识她,那个钻白蹄肚的黑丫头,似乎收拾过了,干净了很多,如男人般的发髻(丸子头)上沾了些草屑,见他弯腰准备进来,朝自己挤了个笑,他侧了一下身子,让她出了柴禾间。 三和见林怡然出来朝她哼了声,进了柴禾间,迅速点燃了一个松油火把,火把瞬间照亮了柴禾间和小小的后院。 “黑丫头?”从断墙跳进来的周绍良惊讶的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林怡然无知无识的回道,她朝围墙外看了看,又转头看向前院,准备夺路而逃。 “臭丫头,命倒是大,竟然没砍死你!”周绍良调笑了一句。 “放你娘的狗屁,要砍也砍你!”林怡然边寻机逃跑边回骂过去,冷兵器厮杀给她带来的视觉冲击,让她脾气爆燥的很。 “老子砍了你!”听到乡野丫头敢骂他,周绍良脑休成怒举刀就上。 林怡然没想到这个家伙要杀人,惊慌之中,依着本能判断,迅速躲到了夏宗泽身后,以他未受伤的胳膊作掩护朝周绍良喊道,“王八蛋,连手无寸铁的女人都杀,你还是不是人?” “娘个佬子的,老子什么人都敢杀!” “原来你竟是个杀人魔头,小心报应上头,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林怡然心里很怕,但是嘴不弱,回击了对方。 “娘的,老子马上就砍了你!”周绍良换拿佩刀,凶神恶煞,要不是自己主人挡着,估计林怡然的人头已经落地了。 林怡然贴着夏宗泽回叫道:“你敢——” “我周大粗有什么不敢的!” 是啊,作为一个杀敌的军人杀个把人有什么不敢的,自己却什么都不是,还打不过人家,这个念头只是转瞬间的事,转瞬间之后她就找到了办法,一个挪动,身子挪到了夏宗泽受伤的胳膊边上,手抓住了插在胳膊上的箭,“你……你要是敢杀我,我就先杀了你的头头!” “你找死!”周绍良吼人的声音几里地都能听到。 居然拿爷作伐,站在周围看笑话的人个个冷了脸,虽然知道这个乡野丫头不可能拿爷怎么样,但他们感到主人受到了侵犯,那齐刷刷看过来的目光能吃了林怡然,她害怕的小腿肚肚直打颤,结结巴巴的叫道:“我……我想活……才……才这样……” 周绍良叫道,“我看你是找死!” “你胡说……”林怡然被凶神恶煞的周绍良吓住了,出来的声音如蚊子哼似的。 端站在林怡然身前的夏宗泽瞄了一眼抓住箭矢的细爪子,那细爪子又黑双骨瘦如材,指甲缝里还有污垢,微微皱了一下眉,可惜这个细微的肌皮动作没人注意到。 左祯看着黑丫头站在爷身后,爷却不动声色,挑眉看了一眼范先生。 范先生一点表示都没有,一副任意看戏的样子。 左祯吁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夏宗泽说话了,“子贤帮我拔箭!” “那这个臭丫头呢?”周绍良连忙问道。 夏宗泽垂眼扫一下林怡然。 一问一答之间,林怡然马上明白了,这个男人在这些人当中拥有绝对的权威性,而这话可能是让属下放自己一马,抓箭的手迅速变成了扶箭的姿势,气愤的小脸马上笑意盈盈,说道:“这位俊俏无双的公子,我就不打扰你拔箭了,小心箭上有细菌,拔完后,记得用盐水冲洗消毒,我要找……找我……娘去了,就先行一步了!”说完,拔脚就朝前院门口跑去。 周绍良拿刀就要挥砍上去。 “帮我搬凳拔箭!”夏宗泽低沉的说道。 “爷——” “有力气,留着杀你的对手!” “……是,爷……”周绍良没精打采的把刀放回刀鞘。 左祯收回看黑丫头的目光,别起衣袍,给自己主人拔箭。 范先生转头安排人事。 周绍良搬好凳子后,气呼呼的立在一边,看左祯给爷拔箭。 逃跑的林怡然听到夏宗泽制止了粗大汉追杀,提着的心松了松,顺着胡同转到了街面上,整个街道一片狼籍,有些士兵在收拾战场,他们抬着或受伤或死去的士兵离开了街道,那些躺在地上没人抬的死人大概是另一方人马。 林怡然觉得自己看到这些死尸竟不怎么害怕了,也是,跟刚才血溅当场相比,这些静止的死尸算什么! 她悠长的叹了口气,也许在这个时空,死亡随时随地都会能发生吧!既然如此,摔下山顶的自己为何不死个透彻,要跑到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真他妈的见鬼了! 林怡然恨恨的踢了踢路中间的碎石子,可是石子没滚多远,她赤着的脚指头钻心疼,“去他大爷的……”她再次骂天骂地。 可是骂天骂地有何用呢,也许这就是上苍的安排,前世福亨得太多了,把自己打发到这里受罪。 唉…… 林怡然抬头漠然的看向夏夜星空,如果忽略地上的残酷,这个不知名时空的星空是美丽的,深蓝色的天幕布上缀满了如宝石般的小星星,它们发出柔和的光芒,清辉洒落在广褒的天际,美极了,偶尔,天际还有流星划过,给这个夜空添加了一丝丝绚丽,流量转眼即逝间仿佛也给人留下了无限遐想,还有无尽的孤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深夜的清风终于吹散了盛夏炎热的燥热,林怡然既怅然又无奈的对自己说道,“林怡然,就当这是一场单程旅行吧,现在赶紧去休息,明天未知的事正等着你处理,加油!” 林怡然决定回到原来民宅,她在这个世道的所有财产都还在柴禾堆里,不得不拿回来,虽然水袋是抢的,衣服是偷的,总算是自己的财产,她要靠着这些开始这趟单程旅行呢! ,! ☆、第8章 饭食 快到民宅时,林怡然慑手慑脚,耳朵贴着门偷了好一会儿,好像没声音,难道他们离开了?她轻轻的跨进了院子,穿过院子小道,到了厨房,探头一看,空空的,还真走了,真好,可以在原来的地方睡到天亮了! 小镇某酒楼 酒楼门厅破坏的很严重,左祯安排好人手值班放哨后,到了后院房间门口,问道,“三和,爷,怎么样了?” “洗漱好睡了!” “当心爷发烧!” “知道了,左参!” 左祯点了点头,转身刚走了一步,又回转过来,“刚才那个什么盐水……” “左参,你别听那穷丫头胡说,用盐水洗,岂不让爷疼死去。”三和不满的哼道。 “说得也是!”左祯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往伤口上撒盐,好像是不对!” “什么好像,明明就是,好不好!”对林怡然逃过他的刀砍,夏三和心里憋着口气。 左祯了然,叮嘱:“小心爷的伤口,当心发烧,一发现问题,马上找我。” “是,左参!” 林怡然以为自己会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入睡,谁知道抱着灌了清凉井水的牛皮袋,一觉睡到大天亮,她是被吵闹声惊醒的,起床极度懒散的她,被吵醒后,一骨碌直起身子,小心翼翼的扒开柴禾,发现院子里有妇人们抱着陶罐站在哪里,仿佛在等人,这家主妇正掩在厨房门后,挖藏在缸底下的陶罐。 林怡然心纠起来,不会被妇人发现少了黍子吧,她抿嘴捂着心口,屏气看妇人挖陶罐,还好,她只拿出装野菜的陶罐,急匆匆的,并没有看下面装黍子的小陶罐,移回粗缸后,她就抱着陶罐和其他妇人一起出去了。 为何要抱着陶罐出去,这是怎以回事?林怡然很好奇,等他们走后,悄悄探了探院子,发现宅子里没人,放心的吊了桶井水洗漱一番,然后把自己仅有的两样财产打包好,像电视剧中古人背包袱一样斜系在侧边,没从正门走,绕过后胡同到了街上。 街上人挺多,许多妇人手里都拿着陶罐,等到了某个酒楼跟前,林怡然不动声色的汇入了人群,站在人群中,没一会儿就搞明白这些妇人为何要拿出陶罐了。 原来是有匪军强迫小镇上的人拿出粮食给他们做饭,酒楼前,那曾问过自己话的中年男人,估计是师爷之流,他正拱手和镇上代表说话。 “军爷,你看,只要有粮的,大家都拿出来了,你看……” 范先生看了看拥在酒楼门口的民众,轻点了一下头,“多谢高镇长大义!” “军爷客气了,你们为我高林镇挡了平国军队的袭击,这些算什么!” 范先生拱手笑笑,“那就请高镇长安排大家排排队,把粮都交给我们的人。” “是,军爷!” 为小镇居民挡了外来入侵者?林怡然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对话,那什么平国军队分明是冲着他们来的好不好,竟然说是为了小镇,可真够道貌岸然的。 林怡然不知觉的又叹了口气,伸手摸了一下头,头上被太阳晒得滚烫,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就这样热辣了,这天得热成什么样子。 她想到了家,可是本尊的家在哪里呢?自己可没有一点本尊的记忆啊,也不知道本尊有没有家人,是不是孤儿,这可如何是好? 林怡然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当躲躲藏藏,应当大摇大摆的走上一圈。 咦,她为何要大摇大摆的走上一圈,脑子被太阳晒的短路了?笑话,怎么会!那为何?别急,马上就知道了。 林怡然故意挤了挤周围的人,周围的人不知她要干嘛,不自觉的给她让了道,她眨了一下眼,盯着让道的几个妇人看了看,发现让道的几个妇人显得冷冷淡淡的,不像认识自己的样子,难道我不是这个镇子上的居民?林怡然这样想道,否则大家为何不跟她打招呼? 她不死心,又朝前面挤了挤,有男人不耐烦了,“哪来的野丫头,挤什么挤,镇长说什么,你能听懂?” “什么哪来的野丫头?”林怡然故意叫道。 “怎么不是哪来的野丫头,我们镇上的人,我都认识,没见过你这个野丫头!”男人笃定的回道。 边上有人附合,“我也没见过!” 林怡然假笑两声说道:“我看到前面有个妇人背影像我娘,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她边说边朝人群后面退去,奶奶的,居然真不是这个镇上的居民,那我该去哪里,那我该怎么办,林怡然内心咆哮了,娘啊,我的个亲娘啊,我该不会是个流浪的孤儿吧。 林怡然暗暗吁了口气,踮脚朝酒楼里面看过去,发现所谓的镇长正在收妇人们的陶罐,交给酒楼里的人开始做饭食,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除了昨天晚上的一碗小黄米粥,现在肚子里除了水就是水,要不……她左右看了看,然后离开了人群。 林怡然去了哪里呢?她去了酒楼的后厨,她要搞点吃的,这样的机会不把握,除非脑袋进水,她到了酒楼后胡同,找到了厨房门口,站在厨房门口朝里面张了张,刚想找机溜进去,被门口的守卫挡住了,“你是干什么的。” “我……”林怡然顿了一下,马上指着自己的衣服说道,“我是这家酒楼的店小二。” 守卫看了看他的衣服,又看了看里面跑前跑后的店小二,拿下了挡她的刀鞘,说道:“进去吧!”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林怡然内心暗暗得瑟的耶了一下,没想到偷衣服还有这好处,连忙窜到了后厨,快速扫了一遍后厨,不敢朝其他店小二跟前凑,怕穿邦,找了个打下手的活,帮着递洗东西。 不知不觉中,竟然忙了一个上午,没有任何东西下肚,不仅如此,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林怡然气得想骂人,她想抬脚走人,可连走人的机会都没有,感觉自己的肺能气炸。 厨房天井上空的太阳毒辣的能让人死几回,自己就是不晕倒,林怡然心想,不如撞墙死了算了,可连撞墙死都没时间,有几个妇人悄悄朝大厨身边靠了靠,一脸谄媚的说道,“老王,你做的面疙瘩汤真好,不稀不稠,滑溜溜的。” ,! ☆、第9章 离开 面疙瘩汤,林怡然想起来了,那些匪兵问过自己会不会做,什么样子?她好奇的挤到妇人们边上,伸头看了一眼,哎呀,这都是什么呀,粘乎乎的面用筷子刮到野菜汤里,面刮得难看死了,看着就……唉,要是以前看肯定没食欲,可现在真想上前捞起来大吃一顿,吃它个撑饱,可惜只能想想而已。 终于,大概下午一、两点的样子,这些兵匪们吃饱喝足了,后厨的杂事也告一段落了,他们可以自由休息一下。 不停抹汗的林怡然也不想吃这口食了,找着机会准备开溜了,就在她准备开溜时,酒楼大厨给帮厨或是打下手的每人一个和着糠麸的野菜团子。 不知为何,她特别想哭,连自己嘲笑的面疙瘩汤在这里都是奢侈,真是……贼老天,你给我等着,她恨恨的吃了一大口野菜团子,野菜团子粗糙的能咯破喉咙,可就这样的饭食,还不一定能吃到,她奶奶的,都是什么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一边暗暗发牢骚,一边细嚼着吃下了第一口野菜团子,刚想吃第二口时,发现几个妇人只咬了一口就避着人塞到了袖袋里。 林怡然低头看看自己的野菜团子,小心翼翼的又咬了一小口,然后跟其他妇人一样,塞到了袖袋里,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抹了一下额头,其实是在抹眼泪。 是啊,下一顿都不知道在哪里,这仅有的饭食,又怎么敢都吃光,林怡然借着上茅厕溜出了酒楼,她找到藏包袱的拐角旮旯,掏出自己靠偷靠抢得来的唯二财产,迷茫的走在小镇的主街道上。 盛夏的下午,阳光毒辣,没有一丝丝风,街道边上几棵有了年头的柳树,没几片叶子,艳阳高照下,枝条细长而无精打采地低垂着打着卷。 没有遮挡的行人,仿佛要被烤熟似的,林怡然想着要不要把包袱里的衣服拿出来遮挡一下,瞄了一眼自己的手,心想,已经这么黑了,算了吧,再说,路上的行人都这样,自己拿衣服遮挡,岂不是引人注目,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麻木的跟着行人出了镇子。 林怡然出镇口时,发现镇口立着一个石牌,上面写着‘高林镇’,这可是自己落在异世的第一站,她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跟着稀稀落落的人群朝着未知的地方而去。 出了镇子走了一段路后,被太阳蒸得要发晕,林怡然停下来准备喝点水,刚从包袱里拿出牛皮水袋,还没有拔掉塞子,就有人上来抢,吓得她连躲带避,好不容易保住了自己的牛皮水袋。 抢水袋的是个瘦小而黑不溜秋的中年人,他没想到竟没抢到一个半大小子的水袋。 林怡然穿着店小二服,梳着丸子头,再加上黑瘦细长,她被人当成了小子。 小个子中年男人龇着牙,眼眶绷紧,“臭小子,倒是有几两力气!”说着,人再次扑了上来。 林怡然觉得自己的气还没有喘匀,竟然再次被袭击,很恼火,不再怜悯他跟自己一样是个流浪逃荒之人,紧抱着水袋,抬脚就上。 对不起了,姐可不是个好欺欠的主,姐的表舅可是培训跆拳道的教练,姐虽然不是黑带职业选手而是个业余爱好者,可姐毕竟有身手不是,再不济对付你这个流浪汉还是绰绰有余的。 果然不出林怡然所料,她只踢了两脚,对方就被她踢趴下了,吃了个狗啃屎,抬起头,脸上、嘴里都是尘泥,不敢置信的看向她。 林怡然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嗤笑说道:“这位大叔,一个人独行,有时候并不是落单,而是侠客,懂不懂?”说完,拿起自己的水袋就大喝了一口有些甜的井水。 边上围观之人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喝水的林怡然,没想到一个细细瘦瘦的伢仔子有这等能耐,有小心思的歇了自己的小心思。 林怡然扫了一眼围观之人后,系上自己的包袱继续出发了,以她的阅历,这些人都是一般平民百姓,杀鸡敬猴后应当没事了。 果然,之后,一路上再没有发生抢水袋之事,为了了解这个世界,林怡然凭着自己识人的阅历跟人搭上话了。 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和她对过几句话后,直接笑着说道,“小兄弟,刚才那一手不错啊!” 林怡然轻描淡写回以一笑:“过奖了,老丈,你这是去哪儿啊?” “投奔我女儿去!”花白胡子挎着破旧包袱回道。 “女儿家远吗?” “不算近,不过没办法,家乡被毁,只能投靠女儿去。”花白胡子回道。 林怡然仿佛不经意的说道:“也不知道这仗什么时候能打结束?” “结束?”花白胡子摇头,“这仗从我爷爷起就打着,就没消停过!” “……”林怡然差点失口惊叫,爷爷辈起就没停过,那这世道战乱多久了?她想问又不敢问,欲言又止。 花白胡子没有注意到林怡然的神情,抹了一把汗后说道,“自从大周朝四分五裂后,战乱已经持续两百多年了,照这情形,我是活不到战停了,但愿我儿子能活到太平盛世。” 两……两百多年,我的个天,战乱居然已经持续两百多年了,那岂不是乱世,她佩服的看向老者,竟能在乱世中活到头发花白,不容易啊! 花白胡子仿佛知道林怡然惊讶什么,笑道,“小兄弟,别以为我头发白了,年纪就大。” “那……那老人家你……” “我不过四十过三。”花白胡子摇头自嘲。 “才……四……”林怡然简直不敢置信,才四十多岁,头发、胡子就白成这样,他经历了么? 花白胡子无限感慨的说道:“自从大儿、二儿征兵战死后,我的头发就全白了!” 难怪!林怡然抿嘴有些难受,看了一眼跟在他身边不足十岁的小男孩,“他是你的……” “我的小儿!” 林怡然怅然的转头看了看荒凉的原野,盛夏的原野给人的感觉不是峥嵘,竟然是萧败,竟是如此世道,我要何去何呢? ,! ☆、第10章 水塘 路上行人不多,但也不少,有三五成行,也有十多人结群的,都是从打仗地方逃离出来,有些人已经流浪很久了,哪里没有打仗,他们就在哪里停下来以乞食为生,如果停下来的地方又打仗了,他们就继续逃亡。 和林怡然一起的这些人,前些日子还盘旋在高林镇,因为高林镇一战,他们决定离开高林镇了,大部分是老弱瘦残,像样的成年男子几乎没有,刚才抢水袋的瘦黑中年男人在人群中算是不错的了。 可以想像得到,像样的男人大概都被拉住当兵了,真是个乱世啊! 下午三点多钟的太阳仍然很毒辣,人们除了偶尔朝对面而来的行人打听什么地方在打仗之外,都不会多说话,一方面太阳蒸发了身上的水份,另一方面,这一带似乎没有什么河流,饮水成了问题,人们为了保持体力,不会把精力浪费在口舌上。 林怡然原本笔直的脊梁在热烈下,渐渐弯成弓形,她又累又渴,真想一股屁坐到地上,她正这样想着时,前面传来扑咚一声,还伴随着一声不大的惊呼声,她倏的一下直起身抬起头,发现前面有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晕死在路边,她发现闻声而动头或是停下来看一眼的人几乎没有。 林怡然没忍住对花白胡子叫道,“大叔……” 花白胡子路过死在路边的女孩后叹着说道,“哪天不热死、饿死人,人命早就不如草芥了!”说完继续朝前走去,仿佛没见到死人一般。 林怡然路过死去女孩身边时,停了下来,看着连脚步都不顿的花白胡子,他的话不仅苍凉,而且麻木不仁。她紧抿着嘴,喉头哽咽,要不是忍住,她就哭出来了,可是她知道,她帮不了这个死者什么,一是自己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二是也没力气帮她入土无安,她无能无力,怀着极大的悲凉转头而去。 路上行人无精打采的继续走着,刚才死去一个女孩的事,仿佛没发生过一样,走着走着,继续有人倒在路边永远都起不来了,有亲人的捋了把枯茅草把尸体遮了遮,没有亲人的,谁也不管,麻木的继续向前走着。 看着漠然前行的行人,林怡然突然想道,难道自己就是这样倒在高林镇路口? 对,一定是这样,本尊倒在路边死去了,然后自己来了,自己身上好像没有茅草,难道本尊没有亲人? 要不然,他们为何不扯把茅草遮一遮,让‘我’为‘土’为安? 转念又一想,就算有,那又怎么样,自己是能找到他们,还是能把他们认出来?唉……想这些有什么意义,罢了,罢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花白胡子虽然满头白发,可是人群中像他这样健壮的成年男子几乎没有,一群人隐隐有尊他为大的意思,都默默的跟着他,看他在什么地方夜宿。 花白胡子看来有些人生阅历,行事挺有章法,带着众人找了个有水源的土丘夜宿。 当人群在土丘背面安顿下来时,林怡然跟在花白胡子身后,尊敬的问道,“这位大叔——” “我姓焦!” “焦大叔,你怎么知道土丘后面有水塘的?不围着土丘转一圈,没在野草丛中的水塘很难让人发现呀!”林怡然佩服的问道,当她和其他人看到小水塘时,都惊讶的不得了,终于有水喝了。 焦长根谦虚一笑,“等你像我这么大岁数时,自然就懂了!” 林怡然眨了一下眼,花白胡子不想说?可这是野外生存本领哪,自己在这个异世生存急需要啊,咧嘴一笑,把磨客户的精神拿了出来,俏皮的问道:“这是大叔的看家本领?” 被林怡然这样一说,焦长根显得不好意思,“这算什么看家本领!” “不算?那焦大叔你怎么就知道土丘后面有水塘?”林怡然不死心的笑着问道。 “我也是凭经验估摸到的。”焦长根回道。 林怡然继续问道:“能说说吗?” “我……”焦长根腼腆的笑道,“小兄弟呀,不是叔不肯说,而是叔说不上来!” “说不上来……难道你凭感觉?”林怡然惊讶的问道。 “差不多!” “哦……”林怡然无奈了,朝大叔笑了笑,“那大叔,你有陶罐和火镰子吗?” “有,小兄弟想煮食?”焦长根看了一眼林怡然的包袱问道。 众人齐唰唰的看向林怡然,看得她头皮发麻,连忙回道,“不是,不是,我只是想喝口热水!” “大热天的,你喝什么热水?”人群中有人不屑的叫道。 林怡然尴尬了,按道理,都逃亡成这样了,不应当矫情,可这水塘里的水跟井水不一样,它在野外,里面的微生物太多,轻则拉肚子,重则引起疟疾、吸血虫等疾病,嘴上虽说穿到这鬼地方早死早超生,可真涉及到小命和健康时,她还是在意的,至于她为何知道疟疾、吸血虫等疾病,山顶踩空脚的这一趟旅游,有些野外生存游的成份在里面,出发之前她恶补了野外生存的一些知识,而野外生存第一要点就是生命之源——水,所以她当然知道水塘之水是什么概念。 焦长根看了一眼林怡然,又看了一眼自己瘦弱的小儿子,叹了口气,“小兄弟,行,不过你烧水给我家阿福带一口。” “多谢焦大叔!”林怡然高兴的叫道。 焦长根无奈的摇摇头,从布包袱里拿出一个带耳的棕黑色小陶罐,递给了林怡然。 林怡然欢快的接过来,到水塘边上汲水,汲好水后,把陶罐放在一边,开始找能垒灶的石头或是泥块。 对于现代人来说,林怡然第一次动手垒土灶还觉得挺有意思,可是当这种生存方式成为常态时,是个人都受不了,也许成语‘风餐露宿’就是这样来的吧! 焦大叔的儿子阿福跟着林怡然一起找石子,很快就找好了几个块头差不多的小石头,把它们垒成土灶的样子,然后把陶罐放了上去。 ,! ☆、第11章 夜宿 焦长根见这小兄弟笨手笨脚的,心想,他以前的家境肯定不错,不得不说,这位焦大叔还挺有眼力劲的,前世的林怡然家境不能说大富大贵,也算得上中产阶极了。 林怡然不会用火镰子,真尴尬不知如何开口,焦大叔已经动手帮她引火了,她心想这位大叔真不错,挺古道热肠的。呵呵,要让她知道,焦长根是舍不得让人碰他的火镰子,不知她知道后会怎么想,哈哈,真是歪打正着。 瘦小的阿福不爱说话,却爱朝林怡然身边凑,他跑前跑后,为她捡枯草烂叶当柴禾烧开水。 一行人一边收拾地块准备夜宿,一边看着林怡然烧水,不知是看热闹还是等她往水中放食物。 焦长根收拾好自己要睡觉的地块后,找了行人当中的男人们,跟他们商量守夜的事,只听他说道,“各位乡亲,虽说一路上没碰到军爷,保不齐晚上有军爷们会路过,遇到讲道理的也罢了,遇到野蛮的,就算我们身体不济也会被拉去打仗,或是妇人被遭塌,大家还是轮流守夜望风,要是有人来了,我们沿着土丘往后面山梁子上逃,倘若被野兽吃了也是命,你们说是不是?” “焦大哥说得是,昨天晚上高林镇上的平、宁两国骑兵还在附近不得不防。” “对,我也赞成有人守夜!” 焦长根见众人没意见,点点头说道:“行,既然大家没意见,我就做个大,说句话——” “焦大哥请讲——” 焦长根说道:“女人就不守夜了,我们五、六个男人一起,掐把草做个阄,按长短轮流守夜。” “行,就按焦大哥的来!” 五、六个男人,包括了林怡然,她没有想到,自己竟被他们当成男人,可那几个兵匪分明叫自己丫头的呀,她摇了摇头,当成男人也好,行走方便。 林怡然和小阿福分喝了小陶罐里的热水,余下的热水被她灌进了牛皮袋,当她拿出牛皮袋灌水时,能感觉到有人盯着她的牛皮水袋,其中就有白天被她打趴下的中年小个子男人,她瞅了一眼,心想,还没被姐打怕呀! 林怡然想把菜团子拿出来吃,可是没敢,怕被哄抢,徒惹麻烦,等到夜里守夜再偷偷吃吧。 水塘边的地盘被不知不觉划分后,行人的心仿佛也跟着安定下来,他们散在水塘周围,自行解决晚上的吃食。 妇人和孩子们找着丰盛的野菜和草根,遇到能吃的,高兴的手忙脚乱,林怡然想起小时候在太外婆家吃茅草根的事,也跟着众人在月色初上的夜晚找草根,运气不错,水塘周围一段有些草根还挺甜,感觉还不错。 几个男人准备走得远些,焦长根仿佛变戏法似的从后背包袱里拿出一个弓箭,对他婆娘说道,“我到山梁子上看看有什么活物。” “他爹,这不是我们家乡,也不知道山上有什么猛兽,你就别去了,危险……” 听了焦大婶的话,林怡然深以为是,野外生存,猛兽威胁绝对排在前五,而这里的‘猛兽’其实大多数时候指的是毒蛇,在我们普通人的科普知识里,蛇分为两种,有毒和无毒,而区别有毒和无毒认为是看蛇的脑袋,三角的就有毒,椭圆的就无毒,这实在是一个大大的误区,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呢?我们举个简单的例子,一口要人命的眼镜蛇,它的脑袋就是椭圆形的,所以千万别相信三角、椭圆这样的鬼话,不管什么蛇,绕道走就对了。 焦长根笑笑,“他娘,别担心,我就在附近,不进山梁深林!” “那你要当心!” “知道了!” 跟着焦长根一起寻食的几个男人个个羡慕的看着他手里的弓箭,林怡然也眼热,这个简单的冷兵器,使人类可以在远距离上有效的杀伤目标,而不必冒险进行近距离肉搏,真是一个伟大的发明,她想,有空向焦大叔请教请教,如果学会了,近有跆拳道,远有弓箭,自己可以在这个乱世中更好的活下去! 几个男人在妇人、孩子们羡慕中上了山梁子,几个男人不敢冒然进入山梁子更深处,就地稍稍分开了一些,开始寻食。 小个子男人有意无意的拉着一个跛足男人,走到僻静之处,他对跛足男人说道,“老弟,你看那个牛皮袋怎么样?” 跛足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回道:“好像不错!” 小个子哼道:“什么好像不错,我告诉你,那是极上等牛皮做的水袋,精贵着呢!” 跛足男看了一眼小个子男人,问道,“你怎么知道?” “以前看过!” “你想抢过来?” “对的。” 跛足男疑惑的说道:“可那小子身手不错。” 小个子眯了一下鼠目獐眼,歪着嘴小声说道:“明得不行,来暗的嘛!” “怎么来?”跛足男好奇的问道。 小个子中年男人看了看前面的人,附到跛足男耳边不知悄悄说了什么。 跛足男皱起眉头,“水袋再好也就是个水袋,需得着这样吗?” 小个子男人哼道,“对我们这些粗人来说,是需不着,我们到水边掬水就喝,要什么水袋!” “那你……”跛足男人不解了。 小个子男人再次附到跛足男人跟前低语道,“至少能换十两银子。” “什……”跛足男人惊得捂住嘴,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捂上嘴。 小个子得瑟的挑着鼠目,“干不干?” 跛足男人噎了噎口水,点头回道,“干!” 大半个时辰后,出去的男人们回来了,他们手气不错,焦长根有弓,其他人帮他削竹箭,他们合作射了十几只麻雀,男人们都分到了一、两只小麻雀,都高兴的开始剖腹烤煮。 焦长根要给林怡然一只,被她摆手拒绝了,一方面自己没有参与,没有出力,不好意思拿,另一方面,她不会宰,看着其他人杀雀,她悄悄的缩着头,不敢看。 焦长根以为林怡然客气,笑道,“也罢,你一个小哥儿不会弄,让你婶弄,到时一起吃。” “不用了,焦大叔,你们自己吃吧!”林怡然不好意思的回道。 ,! ☆、第12章 弓箭 焦长根笑笑,没在说话,伸手宠爱的摸了摸儿子头顶,小阿福孺慕的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摸了一把他爹的弓箭,崇拜的目光中含着自豪。 焦长根见儿子这样,高兴的从背上拿下弓,让小儿子拉弦,阿福高兴的眉开眼笑,连忙接过跟他差不多高的弓,伸手去拉弓弦,可惜,阿福试了几下都没能拉开弓。 “爹……”阿福沮丧的小声叫道。 焦长根虽然失望,可是看着骨瘦如柴的儿子,不忍说他什么,安慰说道,“好儿子,等你长大了,你就会像爹一样射猎了!” “真的吗?” “当然,儿子!” “哦,那我赶紧长大!” “好,好……”焦长根差点说,多吃饭就会很快长大了,可是……他暗暗的叹了口气。 林怡然手痒,讨好般的笑说道,“焦大叔,能让我拉一下吗?” 焦长根有些舍不得,磨噌着没回话。 林怡然尴尬的笑笑。 焦阿福伸手扯了扯焦长根的袖子,“爹,你给小林哥哥拉一下吧,他刚才还教我写我的名字呢!” 听到这话,焦长根惊讶的叫道:“林小兄弟认识字?” 林怡然点头一笑,“认识几个!” 焦长根赞不绝口的说道:“可了不得,这世道,能认识字的可没几个!” “不……不会吧……”林怡然心想,难道我表现过头了。 焦长根摇了摇头说道:“这乱糟糟的世道,就算想认字,那有什么夫子来教;再说,乱世之中,只有拳头才能让人更好的活下去,谁还有闲心去认字!” “嘿嘿,好像是这样!” 焦长根感兴的问道:“林小兄弟,你是怎么学会认字的?” “我……我……”林怡然一下子被焦长根问住了,临时编谎说道:“我家不远处有个穷儒,他教人念书,我偷着学的。” “竟是偷着学的?” “嗯嗯……”林怡然点头。 林怡然为何要编这样的故事呢?这是有原由的,她研究过本尊的身体,这身子骨又黑又粗糙,绝对是穷人家的孩子,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怎么会有银子读书,那只能是偷听嘛,这个解释最合理。 让林怡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本尊家乡竟真有一位穷儒先生教书,至于本尊有没有偷听,她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她认识字有出处了,得到了合理的解释,这就够了。 林怡然在众人各种目光中,拿起来焦长根的土制弓箭,她发现自己还没用力呢,弓弦就被她拉张开了,不仅如此,她还克制住不让自己力度过大损了焦大叔的弓弦。 她暗暗纳闷上了,难道这个时候穷人家的孩子力气都大?还是说,是这个家族遗传,天生力气就大?也或许是焦大叔的土制弓弓弦韧度和张力太差了,什么人都能拉开? 焦大婶没管男人和林小兄弟摆弄弓箭,她挖好的一小把野菜派上用场了,她用野菜煮麻雀,一些没有男人的妇人,双眼死死盯着小陶罐,恨不得连罐子都一口吞了,可是她们不敢,焦长根不仅长得有些壮实,还有一把弓箭,虽然这个弓箭比一般猎户的都不如,可那也是武器,她们歇了哄抢的心思。 人们闹轰轰的烤煮晚食,荒凉而萧条的夜晚,因为这群行人而变得生动起来,在烈日下行走了一天的人们,因为有了食物,变得生机勃勃。 晚食终于烧煮好了,焦大婶再次问林怡然要不要,她一边摆手说不需要,一边眼巴巴的盯着人家罐子,焦家的野菜汤里不仅有几粒盐,还有小麻雀肉熬下的油,真是诱人,她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口水就差流下来。 焦大婶见林怡然即便想吃也懂礼的拒绝了,心想,这孩子真不错,找了片大树叶子卷成斗状,倒了些汤汁,塞到她手上,笑道:“喝口汤吧,林小兄弟!” “这……这……这么好意思,总共才两、三只小麻雀……”林怡然继续摆手。 焦大叔爽朗的笑道:“你又给水,又教我小儿识字,喝口汤,不为过!” 林怡然挠头笑了一下,“那……那就不客气了!” “客气啥!” 林怡然郑重的接过用树叶盛的麻雀野菜汤,感激的看了一眼焦大叔夫妇,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呀!低头啜了一口,“真鲜啊!” “你婶子的手艺不错吧!”焦大叔见林怡然夸汤,得意的说道。 林怡然竖起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杠杠的!” “哈哈……” 虽然汤看起来只有一大口,可是林怡然却分了好几口慢慢的喝到了肚子里,真是一路到胃,妥贴的不得了,好好! 不仅她感到满足,水塘边上能吃到一口食的人都感到满足,林怡然看着这些苦中作乐的逃难之人,心想,只要活下去,一切都好! 夜色渐渐深了,众人渐渐围成一片,蜷成一团睡了。 林怡然值三更天,再次跟焦大叔对了一遍紧急事发的暗语后,她靠着小阿福睡了。 为何要靠着小阿福?一方面,通过一晚上接触,他们有了友情,另一方面,焦大叔在这一群人当中受人尊重,隐隐是头头的感觉,林怡然靠着小阿福,就相当于靠着焦大叔,这是自我保护。 也许林怡然这样做只是本能,但也反映了她与众不同的地方——独立而敏锐,真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特质,才让她在这个乱世中坚强的活下去。 不得不说,林怡然的直觉是对的,被她打趴的中年小男人在她睡到小阿福身边时,不时朝焦长根看看,更多的是看他身边的弓箭,阴阴的皱起眉,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可是谁能挡得住十两银子的诱惑,这两个家伙没犹豫多久,就开始伺机偷水袋。 渐渐的,夜已经很深了,幽静静谧的夏夜总是那么令人陶醉,漆黑的天穹里布满了点点生辉的星星,显得格外耀眼。 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淡淡的光像轻薄的羽纱,如梦如幻,映在小小的水塘之上,竟像给小水塘撒上了一层银光,晶莹闪光。 可惜,当目光转到水塘边的七倒八歪而睡的人群上来时,这所有的美景都化为乌有,林怡然叹了口气,又朝小阿福朝靠了靠,夏夜轻风徐徐吹来,带来水塘里的水气,显得很凉爽,她闭上眼睡着了。 ,! ☆、第13章 抢夺 周围一切也仿佛都睡了,躲藏在草丛中的纺织娘却开始“啾啾啾”低叫起来,偶然间,还有一两只萤火虫穿过小水塘飞到塘边人群上空,一闪一闪像盏小灯,让深夜显得宁静而祥和。 可惜,总有人想打破这宁静和祥和,焦长根似乎也睡着了,那两个人出动了,他们蹑手蹑脚的朝林怡然靠近,蹲在高丘上守夜之人,看他们俩人鬼鬼祟祟的刚想出声阻止,小个子挥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迅速跑到他身边低说道,“算你一份。” 月光下,守夜之人盯着小个子,不明白怎么回事,小个子简短的说了五个字,“水袋能卖钱!” 守夜人明白了,盯向小子人,眼睛一眨也不眨,小个子再次低声说道,“就算不买食,盐要买吧?”守夜人低下头想了一下,不再阻止,抬头看向四周。 解决了守夜人,小个子和跛脚男两个分边包抄到林怡然这边,他们动作很轻,轻的让小阿福和林怡然都没有感觉有人靠近。 小个子见睡在地上的两人一点动静都没有,暗暗高兴,一个恶虎扑食就趴到了林怡然身上,一手捂住他嘴,一手束住她双手,跛足配合着小个子迅速按住了她的双脚,让惊醒的林怡然动弹不得。 小个子见林怡然被制服了,腾出一只手从她怀中抢过水袋,得手后,他迅速朝土丘外的大道上逃窜。 对于有野外生存知识的林怡然来说,水袋对她有多重用,那是不言而喻的,竟然还不死心,明的抢不了,还来暗的,妈的,让姑奶奶抓到,你死定了! 跛足男人没跑,他死命拽着林怡然的双腿,不让她起身追小个子男人,奶奶的,居然缠着姐,那就怪不得姐不客气了,双脚借着跛足男双手的力度,一个鲤鱼打挺拗起,挥拳就朝跛足男脸上打过去,跛足男本能的护脸,松了抓她双腿的手。 解脱后的林怡然从地上跃起拔腿就追了过去,至于是50米冲刺还是100米冲刺,她不知道,她只感觉到跑起来,耳边有风呼呼而过。 跛足男眼睁睁的看着林怡然越追越近,瘪着嘴不敢吭声。 一番打斗、追赶下来,声音惊醒了不少人,小阿福迷迷乎乎的对他爹说道,“爹,你看,林哥哥跑得真快,小兔子都不如他!” 焦长根摇了摇头,朝蹲在儿子边的跛足男说道,“虽说是乱世,可也不能没良心,你们这样作恶,报应迟早会来!” 跛足男呸了一声,“要你管!” 焦长根无奈的叹气,不远处,林小兄弟已经追到小个子了,只见他上前就是一脚远踢,小个子跟白天一样,立刻被他击倒在地,可惜这次,林小兄弟没有脚下留情,把他打趴后,连着踢了数脚,好像还没有停的迹像,他边叹气边拿起弓小跑着叫道,“林小兄弟,脚下留情……!” “凭什么留情!”林怡然的声音在深夜里很大,随着晚风吹了很远。 焦长根劝道:“小兄弟,大家都不容易,他也是想有口水喝。” “想水喝,就能偷别人的东西嘛!”林怡然气愤的吼道。 林怡然说得多么义正言辞啊,在几十里地之外的小镇,一声“阿切”声吓得三和连忙捞起床帘,“爷,你怎么了!” 夏宗泽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畏冷!” “畏……畏冷……”三和被吓住了。 “嗯!” “爷——”三和惊慌失措的看向主子胳膊,“这伤口好像化脓了,怎么办?” 夏宗泽冷静的问道:“汤药有吗,我喝点!” “是,爷,我马上让人去拿……”三和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跑出去了。 夏宗泽从床上坐起,看了看有些化脓的胳膊,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微弱的油灯。 左祯和范先生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低叫道,“王爷……” 夏宗泽看向他们,问道,“外面怎么样?” 范先生拱手回道:“回王爷,平国骁骑营的人朝南去了,没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 “查查他们去干什么?” “是,王爷!”范先生想了想又说道,“王爷,你的伤口……” “不防事!”夏宗泽无所谓的回道。 范先生叹道:“我们刀箭药已经用完了,新的还没有来,这天气又热,王爷的伤口眼看着就要化脓可如何是好?” 左祯吐了口气说道:“只能先喝内服的汤药了!” 范先生问道:“新配的刀箭药最快什么时候到?” “明天早上!” 范先生和左祯相互看了看,一脸担心。 三和端着药进来了,“爷,汤药来了!”说完,就要伺候夏宗泽吃药。 比黄莲还苦的药,夏宗泽眼眨都不眨一下,接过碗,仰起头,一饮而尽,喝完之后,说道,“用点盐水给我洗洗伤口。” 三和惊讶的叫道:“爷,往伤口上撒盐,岂不是很疼……” 夏宗泽顿了一下说道:“你们兑得淡些,给我洗洗,洗完后,我想再睡一觉。” 三和站着没动。 左祯想了一下说道,“三和,你去兑些,总比这样什么都不做的好!” “是,小的马上就去。”三和急匆匆的出去了。 范先生和左祯两人行了礼后出来,齐齐叹气,左祯轻语道:“爷这是疼得难受!” “怪不得王爷,天这么热,对伤口来说,简直就是火上烧油。”范先生叹道,“但愿小丫头的偏方有些用处。” “偏方?”左祯不明所以。 范先生回道:“我感觉小丫头没乱说。” 左祯轻轻一笑,“原来先生是指黑丫头说的盐水,不见得!” “不管如何,试试就知道了!” 左祯不置可否。 三和很快端了盐水过来,范先生叮嘱说道,“如果王爷没有不适,你多给王爷洗几遍。” “是,先生!” 高林镇几十里外 焦长根小跑着到了两人跟前,劝道:“是他不对,林小兄弟,看在我的份上就饶过他一次!” 林怡然气愤的叫道:“我已经饶过他一次了!” “小兄弟,大家活着都不容易!”焦长根有些恳切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看向焦长根。 醒过来的人群不知不觉围来了过来,大家都看向林怡然,仿佛都期待她放了小个子中年男人一马。 ,! ☆、第14章 为何 林怡然猛得弯下腰,从小个子手中夺回自己的水袋,拿到水袋的刹那,她才想起,这个水袋也是自己抢来的,只是水袋的主人没有要回罢了,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教训别人偷水袋呢! 林怡然颓然的走回土丘,边走边想,那个军匪头子为何不要回水袋呢?是不屑收回别人喝过的水袋,还是水袋他多得是,少一个又何防? 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个水袋以后就是自己的了,谁抢我揍谁,对,就这样! 一场纷争来得快,去得也快,大家都像没发生过什么事似的,回到自己睡的地方继续睡。 林怡然气了一会儿也不气了,这本来就是乱世嘛,乱世之中,别指望人的素质有多高,只是告诉自己,以后要小心、要紧惕,不要怎么死了都不知道,打过一架,她的体力耗了很多,没有食物进肚,只能靠睡眠来补充体力,不知不觉中,她又睡着了。 焦长根笑着叹了口气,伸手理了理盖在他们身上的衣袍,他的小儿靠在林小兄弟后背,好像睡得挺香,摇了摇头,没想到这孩子,居然有个上等的牛皮水袋,还有一套换洗衣服,曾经的家境一定不错吧!可是再怎么不错,遇到打仗,就什么都不是了,苦啊! 焦长根无限感慨的回到自己睡觉的地方,摸着身边的弓箭再次睡着了。 林怡然是被人摇醒的,摇他的人轻声说道,“小兄弟,轮到你了!” “哦!”林怡然一骨碌坐起来,然后到了守夜的高丘上,蹲在高丘上,两眼睁得很大,警觉的前后左右看着。 空寂的原野仍然沉沉的睡着,除了一些纺织娘,连蛙鸣都没有,可真够衰败的,也是,这一个下午走下来,除了高林镇及镇周围散落着一些民宅,其他地方渺无人烟,几乎看不到人家。 也许如果不是战乱,这里有山,有丘岭,还有平整的平原,算是一方风水宝地了,可是现在除了野草,就是裨子,那有什么粮食,真是荒凉一片。 从三更天紧张的守到五更天,总算平安过去了,天色渐渐亮堂起来,凌晨的露水很大,林怡然把另一套衣服拿出来盖在身上,她心想,这样不行,赶紧找个小镇落脚,就算是做叫花子,在镇上,夜里起码有屋檐躲着,没什么露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睡在露水里,早晚要生病。 第二天高林镇上 左祯早早就起来了,问向三和:“爷,有没有起来?” 三和身后的门开了,两人齐齐给夏宗泽行礼,“王爷——” “陪我练枪!” “爷,伤口怎么样?”左祯问道,“药马上就到!” 夏宗泽看了一眼箭伤,伤口已经被白布缠上了,看不出什么情况,说道:“问三和!” 三和咧嘴一笑,“爷,我见伤口上没什么脓了,就帮你绑了,省得再出血!” “没什么……脓,难道盐水有用?”左祯惊讶的问道。 “也许是我多洗了几遍,伤口干净了,不化脓!”三和笑道。 “这……”左祯看向范先生,“难道真是盐水起作用了?” 夏宗泽没给他们磨叽的时间,直接说道:“练枪!” “是,王爷!” 高林镇几十里地外 水塘边上的一行人再次寻草根,等吃了早食后,他们又出发了,边走边讨论会走到哪里,到哪里能停下来。 林怡然也关心自己的下一个去处,走在焦长根边上,问道,“焦大叔,你女儿在什么地方?” “我的女儿可远着呢?” “远……”林怡然不解的问道,“大叔为何把女儿嫁得这么远呀?” “唉,说来话长,我那女婿是某个大户的长工,替东家跑商,路过我们哪里,我见小伙不错,又见他不需要征兵,就把女儿许配给了他。” “哦,原来如此!”林怡然笑道,“幸好大叔把女儿嫁得远些,这样打仗就不会一起受难了!” “是啊,也算有个奔靠!” “对了,焦大叔,你还没有说你女儿家在哪里呢?” 焦长根回道:“陵国同安郡江城。” “陵国?” “小兄弟没听过?” 林怡然摇了摇头。 焦长根看了一眼林怡然,有些不信,看着家境不错,又识字,竟如此没有见识,连陵国都不知道?不过想想,好像不知道国名、府名的人也大有人在,是自己想当然了。 林怡然被花白胡子看得心慌,不自在的朝路边看去。 焦长根发现林怡然难为情的小动作,爽朗一笑,“小兄弟,不知道国名或是地名的人大有人在,你不必难为情。” 林怡然心虚的笑笑:“呵呵,还是焦大叔了解我,小子我还真不知道很多事,以后还请大叔多教教我。” 听到这话,焦长根惊讶了:“你……跟我一起去陵国?” 林怡然回道:“是啊,听你这样说,陵国江城好像不错的样子,到大城市里做个化子,总比在这里做化子好吧!” “呃……哈哈,小兄弟说得不错,是这么回事!” “太好了,小林哥哥,我可以跟你一道走了!”阿福高兴的叫道。 林怡然笑道:“欢不欢迎小林哥哥?” “当然欢迎!” 林怡然高兴的说道:“小阿福你真好,小林哥哥的牛皮水袋可以装很多水,你可以跟我一起喝哟!” “太好了!” 焦长根见林怡然这么地道,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林怡然调皮的回了一眼,“大叔,我的人品不错吧!” “不错,不错!”焦长根高兴的回道。 焦婆子见男人交了个小友,这个小友身手还不错,心情也不错,战火连天的日子,结伴而行安全性总是大一些。 渐渐的日头高起来,太阳晒得人身上滚烫滚烫的,汗水不停的蒸发,有人开始虚得打晃,林怡然也觉得有些头晕,对焦长根说道,“焦大叔——” “小兄弟怎么啦?” 林怡然说道:“焦大叔,你叫我小林吧!” “好,好,小林,怎么啦?” 林怡然看了一下摇摇晃晃的人群,说道:“大叔,我们得改变一下行走方式!” “改变行走方式?” “嗯!” 焦长根感兴趣的问道:“如何改变?” ,! ☆、第15章 太平 林怡然回道:“我们应当三更天行路,行到辰时(7:00—8:59)末,然后找个荫凉的地方休息,等到傍晚再行路,行到巳时(9:00—10:59)初再休息,你觉得怎么样?” “避开高阳?” “是,大叔,这样,晒死、饿死的人是不是就会少些?” 焦长根抬眼看了前后左右的行人,点了点头,“小林说得不错,行,就按你说得做,我们找个地方休息,等傍晚再行路!” 林怡然笑道:“找有水的地方,要靠焦大叔哟!” “行,你们跟着我!”焦长根高兴的回道。 晕乎乎的人群听说找地方休息,打起精神跟着焦长根等人一起找有水源的地方休息。 林怡然跟着焦长根,看他如何判断有无水源,慢慢的,她摸着一些门道了,原来,焦大叔以草丰盛和土湿润来断定附近有没有水源。 一般来说,附近如果有水源,草就会比别的地方来得绿些,而且绿得颜色要深些,拔一根出来,一看一掐,看是看粗壮,有水份当然粗壮,一掐,当然就是掐草根的水份了,如果水分充足,掐出的水也充足。 果然,依着这个寻找,很快找到了一条小溪,这条小溪离大道有些远,很僻,还有一小片树林,倒是适合避阳。 有荫有水,大家的心情不错,都找着地方落脚。 林怡然看着不知不觉庞大的队伍,摇头叹了声,逃难的人真多,看着路上三三两两,好像人不多,其实汇集到一起,还真不是盖的,这该死的战争,你让多少人流离失所,暴尸荒野? 陵国某地某道观 一个十来岁的小道童,手挎着竹篮,从村子里出来,沿着小山道回到了道观,关好道观院门后,把竹篮提到了一个竹篱小屋前,竹篱后,小屋前,有一片瓜藤架,瓜藤架下,一个老道士正歪在竹席上看书。 小道童轻轻叫道:“师傅,徒儿回来了!” 老道士睁开眯着的眼,问道:“买了什么好吃的回来?” “买了三、五只鸡蛋,割了二两肉。”小道童说完后,把篮子往老道面前送了送,让他看篮子里的东西。 老道士嫌弃的皱眉:“这点东西怎么够塞什么牙缝?” 小道童委屈的回道:“可是师傅,我们的银子不多了!” “不多了,说明还有,你干嘛不用?”老道士不满的瞪了一眼小徒弟。 “可……” “可什么?” 小道童小大人般叹气说道:“师傅你整天在家里,不出去做法事,那有银子进账买肉?” “臭小子,要你操心!” “我不操心,你不又要饿肚子?” 老道士被小徒弟说得脸挂不住了,挥着破蒲扇叫道:“烦人,赶紧去做饭!” “是,师傅!” 小道童转身去厨房做饭了,老道士执着蒲扇,有一着没一着的摇着,自言自语的念道,“眼看着天下要太平了,还想今个中午大吃一喝一顿呢,这个该死的小童,真是欠揍。” 竹篱僻静处,躲了两个邋里邋遢的小贼,他们见小道童拎着篮子进厨房了,蜷缩着身子也想跟过去,正想挪步,就听到了老道士说的话,大惊失色,连忙捂嘴,相互使着颜色出了小道观。 小山脚下,其中一个惊叫道,“是不是真的?” 另一个小贼说道:“山真道人的话从没有假过!” “可……可前几天,外面不还说平国和宁国打得很凶,我们陵国也掺和了,这是天下太平?” “是啊,难道老道人胡说八道?” “不像……” “不管了,赶紧下山,这个消息能卖不少银子。” “估计是!” 两个想偷食的小贼乐颠颠的跑了。 小道童从厨房小窗子里看到两个小贼跑了,煮好饭食后,端到师傅跟前,说道,“师傅,你这个‘眼看着’是多久啊?” 老道士嘿嘿一笑:“你听到了!” 小道童回道:“这里就这么大地方,怎么听不到?” “没多久,快则七、八年,慢则一、二十年!”老道士笑回。 小道童摇头叹气:“师傅,你明明知道世人传话,会说张传李,你还说这样的话?” 老道士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到嘴里,不以为意的回道:“那跟我没关系,又不是我让他们去瞎说!” “师傅——” “你这个臭小子,还让不让师傅吃饭了!” “好吧,师傅请用餐!” 老道士端起碗,刚想刨饭,笑道,“清风,你就不好奇,一年前,师傅说还要乱上上百年,今天又说‘马上’?” “问了,师傅你会说吗?”清风拿起筷子也准备吃饭了。 山真肯定的回道:“不会!” “那不就得了!” 山真被自己的徒弟搞得上火了,叫道:“臭小子,我现在想说了。” “民以食为天,师傅不吃饭了?”小道童抬眼看着师傅。 一头花白胡子的山真道人如同孩童,跟自己的小徒弟较劲,“我就要说,天降祥瑞了,改变了这世道的气象!” “快吃吧,师傅——” “臭小子,你不惊奇?” “只要不是破国霉运,其他什么都好!”清风看着自己碗中的饭老成的回道。 “你……”老道士眨了眨眼,这小子怎么比我还老似的。 一连几日,焦长根和林怡然都领着众人避开热日行路,死人的情况果然好多了,渐渐的平原变得少了,山峦变得多起来,路开始变得不好走了,而且离城镇似乎有些远了。 “焦大叔,这几天走下来,都有小镇,怎么回事?” “这一段是这样的!” “很偏僻呀!” 焦长根抬头了看了看远处高山重峦,“嗯,这里是宁国最南边,平国最东边,陵国最北边,是很偏僻!” 林怡然惊讶的脱口而出,“三不管地带?” “差不多!” 林怡然吐了口气,抬头转着圈看了好久,“这地方住人不行,可是守关好像不错!” “小林果然是识字之人,是这个道理!” “难道前几天高林镇上的那些军人驻守在这里?”林怡然疑惑的问道。 焦长根摇了摇头,“我听人说了,这里没有军队驻守!” “三国交界,居然没军队驻守?” 焦长根摇头:“什么交界不交界,仗早就打到各国了,谁还要这又穷又僻的山旮旯!” ,! ☆、第16章 山匪 “哦,倒也是,那高林镇……”林怡然还是有些不解。 焦长根回道:“高林镇这一仗算不得真正的打仗!” “算不得?” “嗯!” 林怡然问道:“那如何才算得?” 焦长根回道:“宁国、平国都有几十万大军,这些年,不是宁国有城被占了,就是平国夺回自己的城池,乱得很哪!” “是够乱的,那还有两国呢?”林怡然继续问道。 “吴国和陵国呀!” “哦,那他们呢?” 焦长根叹道:“也打呀,只是离这里有些远,我们不太知道罢了!” “原来是这样!” 正午,太阳毒辣的照在林间,不算浓密的树冠总算挡住了些烈日,静坐在树下,林怡然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那就是她没有盐补充体力,天气炎热,人不停的出汗,不仅水分蒸发的快,连盐份蒸发的也快,身体没有盐份补充,不仅会显得浮肿,连走路都打晃。 而这群人当中,有很多人身上都揣着一小把盐,没有盐的,大部分都死在路边,这可如何是好!她要找到一个小镇,到小镇上买些盐放在身上,否则,自己会再一次倒在路边,可那有钱去买盐呢?林怡然愁上了。 不管如何,眼下的肚子要填,林怡然学着大家,到小溪里抓鱼,或是摸螺蛳,用他们裹腹,争争抢抢,她只抓了两三只白虾,放到焦大叔家的陶罐一起煮。 焦长根说道,“小兄弟,我算是发现了,你不吃生食,不喝生水!” 林怡然不自然的笑一下,“是,大叔!” 焦长根摇头:“可你连个火折子都没有?” “我……我到下一个小镇买……买!”林怡然抿嘴回道。 焦长根回道:“谈何容易!” 林怡然神色黯然:“我知道,我现在连一文钱都没有。” “也许就算你有铜子,也不一定能买到东西。” “为何?”林怡然有些傻傻的问道。 “因为战乱,不仅东西贵,还不容易买到,特别是盐!” 林怡然好奇的问道:“那你们……” “我们也是运气好才买到的,否则早就倒到路边了!”焦长根怅然回道。 “原来如此!”林怡然吐了口气,生存竟如此残酷。 不管怎么样,先拔草根垫肚子,又把三只沾了焦家盐味的河虾吃了。 没有吃饱的林怡然没有向其他人那样不死心,仍然在周围一带寻吃的,她坐在树根下闭目养神,顺便想想自己的以后。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尖锐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小树林,惊得小树林里的人个个紧张肃立,小个子男人迅速窜到树顶,朝前面看了下,大叫,“是山匪!” “什么,山匪?”树低下的人相互看了看。 焦长根迅速拿起自己的弓箭,走到林怡然身边,说道,“你想当山匪吗?” “不想!”林怡然想也不想就回道。 “既然这样,我们赶紧逃!”焦长根让婆娘抱起儿子,他迅速拿起弓箭,进入抵御状态。 林怡然快速系好自己的包袱,跟着焦长根出了小树林,林怡然边跑边问:“焦大叔,那他们怎么办?” 焦长根回道,“有人就等山匪来抓呢!” “什么?”林怡然大惊。 见小兄弟觉得奇怪,焦长根边跑边说道:“是不是感觉奇怪?” “嗯!” 焦长根回道:“被山匪抓了,只要能被他们派上用场,就能在山匪窝里吃上饭!” “那他们……”林怡然指着后面的人群问道。 “有用的都能留下来!” “哦……”林怡然也不知道什么叫有用,她跟着焦长根没命的往前跑,偶尔回头,发现后面有人,也不知道是同行之人,还是山匪。 小个子男人不想当兵,但他想当山匪,见山上的山匪下来,他高兴的直跳,“终于遇到了,太好了,太好了!” 跛足男不安的问道,“山匪比军爷好不了多少吧?” “你懂啥?做军爷有什么好,还要家里送粮送衣,做山匪多好,想干嘛就干嘛!” “可山匪会要我们吗?”跛足男不安的问道。 小个子回道:“怎么不要,我们又不缺胳膊又少腿的,还能打架,铁定要的!” 一小队山匪终于到了山脚下,看到小树林里停着一些人,他们带着讨好的笑,弯着腰,正等着他们。 为首的山匪皱起眉头,刚想说什么,只见一个瘦黑的小个子讨好自己叫道,“山大爷,前面有个男人有弓,还有一个有身手的小子。” “真的、假的?”山匪感兴的问道。 “真的,真的……,山大爷,不信你问其他人。”小子个男人看向其他人。 山匪看向其他妇孺,为了能被山匪留下来,她们纷纷点头。 小头目见事情不假,连忙叫道:“小子们,赶紧把那两个抢到山上。” “是,六哥!” 一行十来个山匪听到指派,马上奔跑去追人。 已经多少天没有吃过一顿像样饭食的林怡然,怎么会是山匪们的对手,跑了三里地不到,她和焦长根就被山匪们追上了。 山匪见焦长根背上果然有一把弓箭,高兴的哈哈大笑,“太好了,我们又多了件武器。” 焦长根见山匪们盯着自己的弓箭,紧张的护着它看向众匪。 小头目已经从后面跟上来,甩着吊而郎当的胳膊说道,“别慌,只要你跟我们上山,人弓还是一起。” “我……”焦长根满脸纠结,只有林怡然知道他纠结什么,可是面对十多个山匪,她也无能为力。 唉,没有任何悬念,他和焦长根被山匪抓了,可是他们只抓男人,不要女人孩子。 “山大爷,我跟你们走可以,可我婆娘、儿子也得跟去,否则……” “否则……你他娘想怎么样,别以为我们会少你一个,惹怒了大爷,马上让你死!” 看着蛮横、嚣张的山匪,林怡然马上嘻嘻哈哈的说道,“这位山大爷,焦大叔说的‘否则’是心里不安,不能尽心尽力为山大爷你出力。” 山老六哼道:“这个意思?” “是,是,当然是这个意思。” “谅他也不敢,赶紧跟爷上山。” “那……”林怡然看向焦大婶和小阿福。 山老六不耐烦的叫嚣:“那什么,山上那有粮食养闲人,女人、孩子一概不要!” ,! ☆、第17章 上山 第17章上山 跟上来的妇人们听说不要她们,个个哭着缠着山匪小头目,“不,不要啊,山大爷!” “山大爷,你不要看我们是妇人,我们力气不比男人小,真的,你让我们抢家劫户,我们照样行!” “是啊,是啊,山大爷,你就行行好,让我们上山吧!” 哀求声响成一片,求着赶着上山当山匪,也只有乱世才有吧!林怡然深深的叹了口气,想了想,暗暗扯了扯嘴角,换上一副插科打诨的腔调,走到山匪小头目跟前,笑道,“山大爷,你们山上都是男人吧!” 山大爷转头不屑的说道,“你算哪根葱,敢凑到我跟前说话?” “嘿嘿,小的是根细脚葱,不敢在山大爷跟前说话。”林怡然嘻嘻哈哈的回道。 一群山匪没想到真有人敢回话,还回自己是个‘细脚葱’,先是一愣,然后哄然大,“哈哈……哈哈……细脚葱,太他娘的有意思了!” “就是,太他娘的有意思了!” …… 任由众人调笑,林怡然依然一幅嘻嘻哈哈的样子,甚至跟着他们一起笑,好像没心没肺。 焦长根愧疚的看向林怡然,心想真是对不住了,小兄弟。 林怡然见他们笑得差不多了,才又说道,“山大爷,让他带婆娘上山好呀!” “怎么就好了?”山老六目斜眼问道。 “利于山上稳定呀!” “稳定?什么意思?” 林怡然身子微微向前倾,靠近小头目一脸谄笑,“山大爷,看你也是统领几十号人的大人物,是不是有时候你让他们向东,他们偏向西;你问事做好了没有,他们总是拖拖拉拉,让你火大,是不是,山大爷?” “嗳,说得有点意思啊,小子!”山老六目感兴趣的问道,“可这跟带婆娘有什么关系?” “嘿嘿,山大爷,关系大得去了!”林怡然故意神秘的说道。 “有多大?” 林怡然没有回话,反问:“这男人呀,有家有小,是不是肩上的担子就重了?” 山老六目虽没有回林怡然的话,可是沉默就相当于默认了。 林怡然继续说道,“肩上有担子的男人做起事来要有担当的多,你让他往东,他很少会往西,你问他事做好了没好,他绝对不会回你,没做好,你信不信,山大爷?” 山老六目还没来得及回话,焦长根马上回道,“山大爷,就是这样,为了婆娘、儿子,我什么苦都愿吃!” 山老六头目看了看林怡然,又看了看焦长根及他的婆娘和儿子,就是不开口答应。 林怡然快速的看了看跟在山匪小头目身边的人,马上明白他为何不开口了,马屁马上送上,“山大爷,你今个儿把焦大叔一家子领上山,我敢打赌,就算是山老大,他也得称赞你一声。” “为何?”问完,山老六就后悔了,他赤佬的,我怎么被一个流民左右了。 林怡然笑道,“回为你为山上稳定、团结着想,是顾全大局,怎么能不称赞,你说是不是,山大爷?”不得不说,她这顶高帽子戴得对方晕乎乎的。 “行啊,小子,看你说话行径,挺有章法呀!” “他……”焦长根刚想说小兄弟识字。 林怡然打断了要插话的焦长根,说道,“小的我也是遇到了英明神武的大爷,若是其他三大五粗的莽汉,可不会听小的。” “哈哈……大爷我英明神武,哈哈……” 焦长根带着婆娘儿子在众女人羡慕中上了山,林怡然回头看了一眼需要继续流浪的妇人,这些人也许走着走着就……她心头一阵难道,可是自己真不是神,帮不了她们,但愿……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一片蔚蓝,但愿战乱快点结束,让人们过上安稳平定的生活。 小个子等五、六男人当然跟着山匪上了山。一行人爬着崎岖的山道,一路蜿蜒而上,等到了半山道上,山匪让让他们撕一片衣角挡住自己的双眼,不让他们知道是如何进山,如何进匪窝的。 山匪们这样做,出于两个原因:其一,当然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匪窝安全;其二,防止新抓的人逃跑。 绑上布带的林怡然心想,这些山匪还挺紧慎,不知道山匪窝怎么样?她既担心又感到好奇。 走走绕绕,也知道走了多久,林怡然感觉自己身上的新衣服都被荆棘、藤蔓等灌木刺坏了,内心一阵肉疼。 当中有男人忍不住问道,“山大爷,还要多久才能到啊!” “这是你能问的吗,赶紧给我闭嘴!” “大……” “闭上你的臭嘴!” 过了一会儿,又有其他人问,山匪不耐烦的叫道,“谁要是敢再问,我把他推下山去喂狼。” 被山匪这一吓,没人敢再问了。 被绑着眼的人跌跌撞撞、连摸带爬,好不容易才听到了叫停的声音。 “到了!” 林怡然一把扯掉了眼上的罩布,调整了下眼睛,朝四周看了看,山恋叠嶂,层林秀峰,跟外面乱世萧条很不一样,竟有些群山环抱、山明水秀的感觉。 可当目光收回来,看到匪窝门前高高的瞭望架时,她觉得这还是个乱世,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瞭望架,就是几根长木搭建而行,上面铺了层木板,做了个简单的茅草间,看样子,仅容一、两个人站立。 门面啊,山匪窝的门面都这样,那里面看来…… 林怡然对山匪窝不抱期望外,焦长根等人却对这里充满了好奇,更有期待。 一行人再次爬了一、两里地后,才真正到了匪窝大本营。 两三排木、石混合搭建的房子耸立在半山腰一块大平地上,两面环谷,一面往上,是更高的山峰,还有一面是密林,不知通向哪里? 按军事防守的标准来看,这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段,仅仅是好地段而以,但他不具备规模作战的优势。这是林怡然看到匪窝后的第一感觉和分析。 咦,林怡然前世的职业跟军人有关?不,无关。 那她怎么懂这些? ,! ☆、第18章 匪窝 那她怎么懂这些? 这就要说到她曾经一段青涩暗恋了,她曾经的暗恋对象是个军事迷,为了和暗恋对象搭上话,她做过不少军事方面的功课,甚至在游戏中匿名和暗恋对象打游戏,她的段位不错,军事要地的阐述,游戏中有,她也看过类似的书籍,所以她才有这样的分析,虽然有纸上谈兵之嫌,却也不错,最起码,她不是白痴。 七、八个人跟着山匪边走边偷偷看着,对于林怡然来说,与其说它是个匪窝,不如说它是个家族院落,根本不能跟外面的小村落相比,太小了。 从几座低矮而崭新的房子可以看出,这个山匪窝时间不长,估计是流民组成的临时团伙,想想外面的乱世,出现这种情况,真是太正常了。 偶尔遇到几个山匪,发现他们气色还不错,看来做山匪还是不错的,起码有饭吃! 小个子等人见能吃饱,相互看看,面露喜色,看来来对了。 山老六把他们领到最好一排房子的正厅里,进门之前还趾高气昂的小头目,瞬间换了一幅面孔,背弓屈膝面带谄媚的笑容跨进了正厅,“大哥,我回来了!” 粗放如洪的声音从大厅里传出来,“老六回来了!” 跟在山匪后面的林怡然隔得这么久,仍然感觉耳朵被震到了,可见中气有多足。 山老六如讨主人欢喜的小狗,欢快的叫道:“大哥,大哥……” 另一个男声吼道:“鬼叫啥?” 山老六当自己没听到,直接对大哥回道:“大哥,你不是愁没人手嘛,这不,出去一趟,我带了七、八个回来!” 另一个男声又吼道:“老六,你不会带回来只会吃饭,不会打架的废物吧?” “怎么会,我可是打听好了,才把人领回来!” “让我看看!”一个露出胳膊的粗壮汉子,从长凳上站起来,一个扫眼,就把七、八个人过了一遍,跨了几步,就到了林怡然等人跟前,出拳就朝几人打过来。 林怡然让过拳头,也顺手拉了一把焦长根,避过了被打,其他几个有让开的,也有被打到的,被打的瞬间就跌坐在大厅里。 “嘿嘿……,老六,这次不错呀,七、八个竟有一半躲过我拳头了!”粗壮汉子看到自己的成果大笑。 “我说吧,三哥,我老六做事,那次让你们失望!” 山老三话头一转,叫道:“光躲有什么用,有没有能打的,要是没有让他们滚下山!” “有,有能打的……”老六连忙转身,目光看向小个子男人,捂着肚子的他,见山匪让他说话,连忙用手指向林怡然,“就他!” “他!”粗壮汉子疑惑的看向林怡然,“又细又长,会打架?” 急需要盐来补充体力的林怡然顾不得恨小个子了,上前抱拳回道,“回这位大爷,略懂一些!” 粗老三‘呦呵’了一声说道,“小子,有点意思呀,竟文绉绉的,不要中看不中用,是个绣花枕头!” 边说,他边挥着大拳头上前了,林怡然侧边躲过,第他第二招又出时,双手合挡,挡住了他的拳头,避虚迎实,力与力相对,林怡然往后踉跄了两三步,就在粗老三以为她会摔倒时,她侧腿踢出,踢翻了粗老三的拳头,但对方纹丝不动。 粗老三虽未被踢到,却依然赞了句,“不错,有那么点样子!” 一粗一细,一壮一瘦,在大厅众人跟前过了十余招,最后以林怡然跌倒而结束。 林怡然是故意败吗?不,是真败了,为何?其一,前世,她的功夫只用于简单的防身,就算防身,却一次没有实践过;其二,她的身手还没有和这个有力的身体契合。 林怡然抬起抻地的双手,抱拳说道,“山大爷,好功夫!” “哈哈……”粗老三摸着光溜溜的头皮纵声大笑,“黑小子,我可是护卫出生,你是什么出生!” 林怡然从地上起来回道,“小的是农家子弟,闲时跟人学过几招几式,算不得什么出生。” “那也不错,打得有些章法!”粗老三赞赏般说道。 “多谢山大爷夸奖!” “咂咂,这小嘴也甜,不错,不错!”从小六进来就挑刺的粗老三高兴的叫道。 小六连忙跟着说道,“三哥,小弟我挑得人不错吧!” “行了,别得瑟了,就你……我都懒得动嘴皮子!”老三哼了一声,看到后面有妇人和小孩,问道“你怎么把吃白食的领回来了?” “三……三哥,他们不是吃白食的……” “那你说,这妇人和孩子能干嘛?” “能稳定军心!” “稳定……臭老六,行啊,文绉绉的话也会说了,山上可没有余粮养废人。” “大……哥,大……” 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大,见带回的人有几个堪用,挥了一下手说道,“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是,大哥!”老六高兴的大声回道。 林怡然早就看到这个坐在首位的大哥了,长得不如所谓的‘老三’粗壮,但是身形比较宽,络腮胡子卷毛头,下耷的垂眼(也叫下斜眼,从正面看呈‘八’字形)透出些精明和狠戾,难怪能做头头,而其下首,左右坐了几人,均是一副农人样的打扮,只不过比农人多了匪气和杀气。 问了几句各人情况后,林怡然等人被一个年老之人领出来,走到最后一排房子后,他指着一堆杂木草堆说道,“自己搭自己睡,要是不会,就睡露水地里。”说完后就转身准备走人。 小个子连忙叫道,“这位大哥你看,天都快晚了,我们……”他摸了摸肚子,意思是要吃饭。 年老之人呸了一声,“想得美!”理也不理就走了。 “不给吃,我们上山当什么山匪?” “说是,不当了,不当了,还不如到处流浪!” “走,我们不当了!” 焦长根看几个真要走的样子,连忙出声说道,“你们认得下山的路?” 几个人傻眼了,是啊,半路开始就蒙眼,那里还认得什么路。 小个子不死心的叫道,“那……那没得吃岂不是饿死?” 林怡然也觉得纳闷,不过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她不会冒然出手,看了一眼他们,弯腰伸手拿起一根粗细适中的木材,问道,“焦大叔,这个做草棚柱子怎么样?” ,! ☆、第19章 打猎 焦长根忧虑的点了点头,“行!” 林怡然说道,“我也觉得差不多!”说完后,不再理众人,再杂木草堆中寻找能搭一个草棚的材料,她可不想再睡在露水当中了。 焦长根见林怡然淡定的开始做事,对他婆娘说道,“过来帮忙!” “哎——” 林怡然见焦家两口子上手搭棚子,连忙说道,“焦大叔,我们分工吧,这样快点!” “怎么分?” “你做主架,怎么样?” “行!” “焦大婶,你用茅草搓绳吧,这里可没有木工工具,不可能用隼连接,只能用绳子固定了!” “小林说得对,行,就换你说得做!”焦长根赞许的看向林怡,这孩子不错。 “大叔,两间同时进行。” “行,小林兄弟!” “小林哥哥,我做什么?”一直惊恐害怕的小阿福,见大人平静做事了,他也跟着平静下来,轻声轻语的问道。 “你帮你娘理茅草,这样搓绳就会快很多!” “好,我知道了!” 三大一小开始配合搭草棚子。 山匪还不错,基本工具——斧头还是给的,焦长根干活是一把好手,他边做边吩咐打下手的林怡然拿什么东西,忙而不乱,两间草棚,八根柱子下桩固定,没要多长时间就好了,焦大婶搓绳动作也快,等他们准备用绳时,她已经搓好一大团了。 小个子和跛足等人坐在边上看,不时还讥笑几声,“别有搭的,没住的。” “就是,抱捆茅草铺铺睡得了,都没饭吃,费这力气干嘛?” “真是闲着没事干了!” …… 不管他们几个如何讽刺讥笑,三大一小只管干自己的,小个子见焦长根两人不理他,觉得没劲,摸着干瘪的肚子说道:“别管他们了,走了一天山路,累死我了,我睡了!” 几个男人相继睡着了,只有焦家和林怡然仍然在搭简易草棚子,从下晚四点左右搭到晚上八、九点时,两间草棚子竟成了。 原来,按焦长根的意思,这个草棚子只有顶,四周不需要围,可是作为现代人,先不说林怡然是个女人,单说拥有私人空间,她也不想只有顶没有墙体的草棚,那还不如不搭。 焦大婶作为女人,也希望草棚子有围子,这样一家人住在一起就不别扭了。 草棚子的墙很简单,就用茅草打成的草帘子围起来。 月光下,焦长根看了一眼围得不见缝的草棚子,很有成就感的说道,“有空我内用竹蔑加固,外用泥和上,这样,就算风雨也不怕了。” “好,焦大叔,谢谢你!” “客气啥!”焦长根笑道,“夜已经深了,赶紧打点井水喝,喝好后睡吧!” “哦!”林怡然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心想,这才几点啊,要是在现代,许多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好吧,不过古人好像天黑就睡觉,也难怪,什么娱乐都没有,点油灯都是奢侈,也只能睡觉了。 林怡然到院中间打井水,留意了一下前面瞭望台,站台上好像没有人,也许在茅草屋里睡大觉了,再看看木板院门,也没有人守,她摇了摇头,这些人可能连山匪都达不到,连最起码的守夜都没有,流浪之人都知道安排守夜,她心想是不是仗着山寨险要,别人就攻不进来了?真是……摇了摇头,走到井边,打了桶水连着吊桶都拿到草棚子里,放下草帘门,舒舒服服的擦了把浴,然后睡到干净的茅草上,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林怡然是被外面的闹声吵醒的,整好衣衫,放下门搭,卷起草帘,看焦长根站在门前,问道,“焦大叔怎么了?” “狗柱跟他们要早食。” 哦,狗柱就是那个抢林怡然水袋的小个子中年男人。 “要到了吗?”林怡然转头看向后面不远处的草丛随口问道。 “没有,还被他们揍了一顿!”焦长根叹气说道。 林怡然看到草丛中果然有薄荷叶,转身到草丛中掐了几个叶子,走到焦长根跟前说道,“焦大叔担心什么?” “当山匪没得吃,还当什么?” 林怡然哼了声,“怎么没有了?” “啊……”焦长根一家三口不解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眉角上扬,“昨天晚上没给吃,今天早上又不给,焦大叔没想明白?” “……”焦长根一脸迷糊。 林怡然用手指了指山林。 焦长根顺着林怡然手指看向山林,顿了一下说道,“你的意思是……” “对,就是你想的意思!”说完后,林怡然离开自己的小草棚,到了院中间井台边,正有妇人在打水,看到林怡然,抬眼看了一下,问道:“昨天新来的?” “是,大嫂!” 妇人咯咯的笑了,“你这伢仔真有意思,居然叫我大嫂?” “那……那叫什么?”林怡然心想,看你这发式和年龄,不叫大嫂叫什么。 妇人笑笑不语,倒好水后,对着远处喊了句,“狗蛋,帮俺提到房里!” 林怡然耸了一下肩,拿起妇人用过的吊桶打水洗漱,用薄荷叶擦了牙,井水洗了脸,顺便提了一桶到草棚子。 焦长根仍然站在门口,见林怡然提水回来,让婆娘接过吊桶浇水,自己再次跟她确认商量,“真是让我们自己打猎解决吃饭问题?” 林怡然反问:“如果不是这样,你说是什么?” “唉,也是!”焦长根叹道。 林怡然说道,“不仅如此,这几天,这些山匪还不会带领我们去打猎,要我们自己打!” “呃……为……何?” “当然是下马威!” “下……小兄弟,这……” “焦大叔去问问,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打猎。” “哦!” 林怡然果然料对了,山匪们早早的吃过早食之后,从另一条山路上山打猎、采集能吃的东西了! 当山匪有饭吃?亲,你想得太简单了! 焦长根问了狗柱等人,结果大家都愿意去,为何?还能为何,饿的呗。 喝完加了点盐的热开水后,林怡然跟着众人一起进山了,没走多完,看到片竹林,她停下来,对众人说道,“砍根竹子削尖做趁手家伙,一方面防身,另一方面猎物!” “对,小林说的对,幸好,山大爷的斧头没有收回,大家赶紧吧!”焦长根这才从没有饭食吃的失落中打起精。 ,! ☆、第20章 猎物 焦长根对走在身后的林怡然说道,“小林,这猎物是不是被山大爷猎完了?” 林怡然抿了下嘴后问道,“这两年是不是大旱?” “不算大旱,但也比较干!”焦长根说道,“哦,我明白了,你说受旱情影响,猎物少了?” 林怡然点了点头。 边上有人说道,“可你看,这林子深处还好,算不得干旱,怎么会没有猎物,肯定被他们猎完了。” 林怡然看了一眼说话之人,说道,“有些动物要迁徙,并不是林子深不旱就没事,至于是不是被他们猎完,我也不知道。” “迁徙是什么东西?” 林怡然并没有解释,就算跟他们解释,这些人也未必听得懂。 焦长根隐隐有些明白,但是他说不上来,只叹道,“看来,今天很难猎到东西了!” 林怡然调整了一下失望的情绪说道:“焦大叔,不要盯着活着,野菜也行!” “看来只能这样了!” 他们估摸了一下回程时间,又走了一小段路,运气不错,遇到野鸡了,结果焦长根紧张,拉了弦,没射到野鸡。 一群人急得不得了,跳脚的跳脚,手臂乱挥的乱挥,把个野鸡吓得到处乱飞。 林怡然固不得众人鸡飞狗跳,掩着藤蔓,追着野鸡,原本想用长竹杆的,可是林中障碍物太多,根本施展不开,拿了腰间的尖竹片当匕首用,可是野鸡乱扑腾,根本没办法靠近,眼看着野鸡要飞走,她急得把尖竹片当飞刀掷了出去。 竹片很轻,掷出去,并不定能命中目标,就算命中目标,也没有多少杀伤力,林怡然对这一掷并不抱多大希望,那曾想,野鸡扑楞一下停了下来,尖竹片居然扎在它身上。 林怡然惊喜的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这双手真有力气,太好了,虽然杀伤力并不大,毕竟命中野鸡身子了,她连忙再次甩了一支尖竹片出去,这次,无论是力道还是准头,都比第一个次好多了。 不负期望,正午时份,终于打到一只野鸡了,林怡然高兴的大叫道,“焦大叔,快点过去拿呀!” “哦……”焦长眼高兴的去捡野鸡,其他几个愣过神来后,也要去抢。 林怡然拿起自己的竹杆,扫过藤蔓,挡住了他们的脚步,只见她冷冷的说道,“谁抢,今天晚上,晚食就没有谁的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林怡然凛然的看向他们,谁动,她准备打谁。 “你……”小个子虽跳脚,却不敢上前一步,众人见他不敢,也没敢。 林怡然不管小个子如何跳脚,再次叫道,“焦大叔,赶紧去拿,我们回头出林子。” “好,好,我马上去拿……” 一行人各怀心思打道回府,林怡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想这可不行,无论是狩猎,或是做其他事,没有组织性,就算有好的机会,也会丧失掉,可是…… 林怡然看着只有一只一、二斤的野鸡,根本不够七、八个人分的,回程时,她更仔细的找野菜等东西。 密密的丛林,当然会有很多机会,但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找到的,结果,她只找到了几个酸得能掉牙的果子,还有一把蕨菜。 等他们回到匪窝里,天已经完全黑了,焦大婶守望在他们出发的山路口,见他回来后,高兴的笑了笑。 焦长根把野鸡给婆娘,“宰杀了吧,争取每人能吃上两块肉!” “行,我知道了!” “陶罐怕是小了,我跟山大爷借个大铁锅去!” “行,那我先去宰鸡。” “嗯!” 焦大婶宰野鸡时,林怡然用小陶罐把酸得能掉牙的果子煮了一下,一下子去了苦涩味,甚至还有些甜。 “小林哥哥,真好吃!” 几个守在焦大婶边上看杀鸡的男人,听到阿福说好吃,他们也过来抢,林怡然一把挡住了他们,嗤笑一声,“当时,树上还有,你为何不采?” “我哪知道这东西要煮过吃才能吃?” “不管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果子都是阿福和我的,跟你没关系!” “我们是一起去的,怎么就没份了,你的意思是,野鸡也没有我们的份了?” “你要是想没份,也可以!” “臭小子,不教训你,你还不知道老子我厉害,大家都给我上!” 四、五个男人蜂拥而上,五个打一个,林怡然叫一声,“阿福,让开!” 五个男人虽然没有协调性,可他们毕竟是成年男人,又有野鸡诱惑,他们几人想占了这只野鸡,个个使出浑身力气,撕、打、揣、踢什么都用上了。 林怡然抿紧嘴巴沉稳应对。 五个打一个,很快吸引了山匪们围观,看热闹的人把两个草棚子围得水泄不通。 那个有些妖媚的妇人,手里拿着红脆的果子,嘎嘣咬了一口,笑道,“这小子身子不错呀,能五个打一个。” “是有些章法,可是力道、狠劲不够,再说,跟他打的几个,什么都不懂,就靠一把力气,肯定不行!” “再怎么不行,五对一,这黑小子不错!” “要是我们寨子的人都这样,不愁不壮大呀!” “是呀,老大,这样我们就能对付周围几个寨子了,这过路钱就都是我们的了!” “他娘佬子的,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怎么轮到我们建寨子了,这过路的都不从这里过了” “是啊,老大,是不是被其他几个寨子截了呀!” “放你娘的屁,截了,你还不早点告诉爷” “是……是……”山老六被骂得狗血淋头,连忙岔开话,叫道,“大哥,你看,黑小子已经打爬下三个了,还有两个就赢了!” “闭上你的臭嘴,” “是……是……” 粗老三却若有所思的说道,“要不有空我教教他,这样抢劫时就多个帮手?” 山老大说道,“嗯,教教他!” “是,大哥!” 林怡然越打越狠,她发现对这些人客气,这些居然不知好歹,还跟自己抗上了,他奶奶的,姐可不是吃素的,借着本尊力气大、配合着自己的招式,越打越顺,正踹、侧踢,连连发力,跳跃式上前,攻得对方无招架之力。 粗老三吧咂了一下嘴说道,“我走江湖这么多年,没看过这路数,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 ,! ☆、第21章 运道 山老大问道:“连你都没见过?” 粗老三抱手摇头:“没见过!” 眼见着五个人都快被踢翻了,山老大说道:“不错,以后多领些这样的人上山,这样收过路费、打家劫舍就顺当多了!” 山老六连忙凑上前:“大哥,那我们什么时候下山干一票?” “不急,听说宁国什么王爷还没有走。” 山老六大呼小叫:“什么?这都多少天了,还没走?” “你问我,我问谁!”山老大阴了一眼山老六,瞟了一眼打赢的林怡然,说道,“老六,没事时跟这小子学两招,别整天就嘴上功夫!”说完后转身就走了。 粗老三笑了一下也跟着走了。 “是,是……大哥……”被山老大教训,山老六脸上挂不住,阴了一眼把脚踩在人脸上的林怡然,甩着袖子走了,不小心被人拌了一下,他吼道,“看什么,还不回去做晚食。” 众匪,被他一吼,马上散开了,草棚子前又显得空旷起来。 林怡然见众人都走了,狠声叫道,“还敢吗?” “不敢了,不敢了……,林小兄弟请高抬贵脚,请高抬贵脚……”跛足男先怂了,连忙嚎道。 林怡然收回脚转到边上小个子脸上,在他脸颊上半扭了一下,疼得小个子大呼小叫、直龇牙。 “敢不敢了?” “……”小个子瞪细缝眼没回答。 “敢不敢了?” “啊……”小个子疼得鬼吼一声,“不敢了……不敢了!” “哼,想搞事?也不掂量掂量?”林怡然说完后,扫了眼其他几个,个个缩起头,躲一边去了。 焦长根见他们打完架了,走到林怡然身边,笑道,“小林,当山匪果然有好处!” 林怡然不解。 焦长根抬手,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回道,“有盐!” “真的?” “是!” “太好了!”听说有盐,林怡然也高兴,她想,不知道这个身体吃了盐后,力气会大到什么程度。 “是啊,太好了!”焦长根把山匪给的盐交给了自己婆娘,开始给借到的铁锅垒灶。 林怡然见焦长根一个人弄,吼了一声,“还不过来帮忙,是不是还想揍?” 五个听到这话,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过来帮忙垒灶。 大半个时辰之后,这群人才喝到汤、吃到肉,虽然肉只有一小块,毕竟有食物到肚子里了。 吃完之后,一行人各自找地休息,被打的五人看了看林怡然的草棚子,几个相互看了一眼,没敢造次,却在一边咬耳朵说道,“要不,我们几个一伙,不带他们……” “狗柱哥,能行么?” “咋不行,本以为姓焦的有弓能打到大家伙,谁知道连个野鸡都射不到,跟着他干嘛?” “狗柱哥说得也是,咱们在家乡时,偷鸡摸狗啥没做过,逮几鸡、捉几只兔子有啥。” “对,就凭我们五个男人,还干不过他们。” “就是。” “可我们没有趁手的工具,这可咋整?” 狗柱歪头朝前面院子看了看,“要不,我找山六爷借?” “能行吗?” 一行人叽叽呱呱说了不少,从井台打水回来的林怡然,看了一眼聚在一起的几人,撇了一眼,进了自己的草棚子。 第二天,当焦长根再次跟他说去山林打猎时,五个男人摇了摇头,“焦大哥,你们去吧!” “那你……” “我们也去。” 焦长根不解的看向他们。 狗柱嬉皮笑脸的说道,“兄弟我昨天晚上找了山大爷,跟他们借弓。” “借弓?” “是啊,山大爷们果然好,借给我们了。”狗柱说罢非常得意的挥起手中拿的弓箭。 这一把单体弓。什么叫单体弓呢? 说一下弓箭发展史,大家就明白了,人类弓箭发展史为:单体弓—加强弓—复合弓。 这下大家明白了吧,这是最原始、最简单也最实用的弓,它只用一种材料做成弓身,由于一种材料不易受力容易断,弓身制得比较长,所以也叫长弓,弓长一般在1米47到1米57之间,这把弓的材质为榆木,弓弦为牛筋,当然也可以用其他材料做弓身,比如北方用木质,南方用竹质,实用于近距离,如果距离远了,偏离会变大,不容易瞄准目标,但它对普通人防身或是打小型动物,绰绰有余了。 看着超过狗柱身高的长弓,林怡然不置可否,焦长根身上这把加强弓虽粗劣,却只有一米二左右,便于携带开拉,技术一般的人也能驾驭,这支长弓小个子狗柱能拉得开、又能击中猎物吗? 狗柱可不管,有了工具,他心里像吃了定心丸一样,领着其他四人得瑟的进了林子。 焦长根叹气。 林怡然安慰道,“焦大叔,你叹啥气啊!” 焦长根回道:“深山密林,凶险万分,人多总是好的,可现在……” 林怡然说道:“焦大叔,我们不进林子深处,一样能找到吃的。” “但愿如此!” “大叔,走吧!” “我也想去!” 林怡然朝阿福笑笑,“等你长这么高时,就可以去了!”她比划了一下焦长根身上的弓箭长度说道。 看到长长的弓箭,阿福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吭声了。 林怡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小林哥哥回来还给你带昨天的甜果子,怎么样?” 阿福这才高兴的抬起头,点了点。 焦长根说道,“小林兄弟走吧!” “好!” 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其实都不容易找,可是有些事,就是这样奇怪,就像新手刚上赌场,或是新手第一次买彩票一样,当林怡然和焦长根只挖到了一截山药回来时,狗柱们却打到了一只肥肥的獾猪,足有二十斤,四个人拎着獾猪的四只爪子,跟着背着长弓的人回来了。 那股得意劲,别提了。 当然背长弓的现在不是狗柱了,而是个子最高的那位。 林怡然并不知道这个比自己还瘦还高的男人叫什么,小个子狗柱马上得瑟的说上了,“焦长根——”不叫焦大哥了,直呼其名。 “柱兄弟,你们好运道!”焦长根却不以为然,直诚的祝贺说道。 狗柱斜吊着眼不屑的反驳说道:“什么叫好运道,人家立得射箭的本事可比你强多了。” ,! ☆、第22章 嘲弄 “是,是,是强多了!”焦长根不自在的笑笑。 “告诉你,别想吃我们的肥肉。” “不吃,不……” 还没有等焦长根的话说完,山老六带人过来了,拽着身子叫道,“陈狗柱——” “山大爷,小的在——”狗柱还真如一条狗般哈八上去。 “别瞎叫,叫我六爷。” “是,是,六爷,你老人家……” 山老六瞪着四白眼叫道:“怎么的,想不认账?” “什么……不认账……”狗柱没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这弓是我借给你们的吧?” “是,是……”这下狗柱听明白了,又心疼又纠结,黑瘦的脸拧成疙瘩。 山老六才不管,叫道:“大哥说了,今天晚上,这头黑子猪,大家一起吃,从明天起,你们几个就跟我们一起猎物。” “这……” “结巴什么,还不赶紧把黑子猪抬到前面去,赶紧宰了!” “好,好,马上,马上……” 一行人手忙脚乱的,焦长根伸手帮忙,山老六,出脚挡住了焦长根,“听说你们只捡了一根山棍子,那就吃山棍子吧!” “山六……” “我们歪嘴寨子可不养闲人和废人!”山老六因为大哥的一句话,现在看林怡然相当不顺眼,阴阴的笑了一声,让你有身手,还让我跟你这个小喽喽学,我呸! 陈狗柱马上附合说道:“对,对,不养闲人和废人!” 焦长根尴尬的往后退了又退,小阿福小跑着上前,抱住了他爹的腿,他如蒲的大手摸着儿子的头。 林怡然看着一群人嚣张的闹腾而去,摇了摇头,果然是土匪窝,转头对焦大婶说道,“焦大婶,赶紧做晚食吧,都饿了一天了!” “好,好……”焦大婶摸了一下落下的眼泪。 虽然只有一根山药,但真心不小,足够四个人分两顿吃,林怡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大把干净的野菜,说道,“焦大婶,这个煮汤,山药棍子切半截,直接放到火堆里闷熟。” “行!” 虽然没有肉,但是这顿,却是林怡然来到这个世界吃得最饱的一顿,闷山药当饭,野菜做汤,胃里终于塞满东西了。 当前院吃肉、喝酒的声音传过来时,林怡然已经在草棚子后面练习拳脚了,要想在乱世中生存下去,除了智慧,还需要武力值,她要未雨绸缪了,今天白天,虽然什么猎物都没有发现,但她接触到焦长根的弓箭了,并且他教了一些射箭的基本常识,真不错。 几天以后,那五个人算是融入到山匪当中了,跟着他们一起去打猎、去寨子门口放哨,并且住到了前面院子里。 陈狗柱过来得瑟过,“焦长根,你们这几天还没有猎到东西?” 焦长根老实的回道:“没有。” “哎呀,哪怕一只肥兔子也好呀,我们六爷说了,只要有猎物奉上,都可以让你们加入,怎么样,有没有?” “没……没……有……” 陈狗柱嗤笑了一声:“那你这草棚子能经住风吹雨打嘛?” 那个会射箭的王立得马上附合:“是啊,大夏天的,这雷雨天说有就有,不会被雨淋跑了吧!”他眼馋焦长根的弓箭很久了,可是会拳脚的林怡然一直跟他形影不离,让他没办法下手。 焦长根的弓可比山匪的弓好多了,它是一副加强弓,小巧而更有韧性,命中猎物的精准度更高。 什么叫加强弓呢? 它不再是一根材料加工而成,而是用相同或相近材料通过鱼皮熬制的胶叠合而成,成形后,用胶将某些动物的筋(牛筋、鹿筋为主)粘合于弓身,使弓身更具有韧性,弓可长可短,但以短为主,便于携带。 几个人听后夸张的大笑,“哈哈……”嘲弄够了,这些人才离开。 居然拿他们取乐,他奶奶的,他爷爷的。 “小……小林……”焦长根不安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抿嘴回道:“焦大叔,别听他们的,我们都没有走远,肯定没有猎物。” “要不,我们也去林子深处打猎?” 林怡然摇头:“大叔,别急!” “为何?” 林怡然轻轻回道:“焦大叔,有时候表现好未必是好事。” “什……么……意思!”焦长根听不懂林怡然的话。 林怡然吁了一口气,“大叔,以后你会懂的。” “以……” “大叔,赶紧进林子找吃的吧!” “哦!”见林怡然不想回话,焦长根只好拿起弓跟着她进山林了。 等林怡然和焦长根回来时,焦大婶有些慌张的对他们说道,“他爹,刚才山当家的找你们。” “什么事?” “听说要打劫,让你们回来赶紧到前院里指派事情。” 焦长根紧张的脑袋嗡了一下,可是他不能在婆娘和孩子跟前表现出来,绷着脸僵着身子说道,“小林兄弟……” “走,到前院。” 林怡然也很紧张,该来的终于来了,她忐忑不安的到了前院,发现院子里站了不少人,看到这些人,她紧张不安的心更不安了。 为何?作者君暂止卖个关子,我们来看看这股山匪是抢村劫镇,还是坐地打劫。 林怡然听了一会,原来是坐地打劫,打谁呢?山老大没说,八字眼的他有些兴奋,朝众人喊道,“瞭哨上的人说,十几里地外有运货车队过来,派人到山下看了,是商队。” “真的呀,哎呀娘啊,太好了,终于有商队过来了,咱们可以好好劫一把了。” “老大,那咱们赶紧下山去劫道呀!” “滚犊子,你一个人能抢到东西?” “嘿嘿,那个大哥,小的不是太兴奋了吧,请大哥给我们派活!” “要不是你打岔,我早就派好了!” “是……” 山老大哼了一声,然后清了清喉,开始分派:“这打头阵站路的,就老六!” “大……哥,小弟怕……” “怂了?” “没,没有……”山老门赶紧说道,“我……怕没身手耽误事!” “耽个鸟,站路就说几句话,然后跑人,要个球身手?”斜八眼的山老大阴狠的骂道。 “是,是,大哥……” “要不是看你嘴皮溜,还轮不到你站路呢?” “是,是……”山老六缩着头假笑几声。 ,! ☆、第23章 劫道 山老大刮了他一眼后继续分派活计:“第二个发信号动手的是……” 等山老大指派完后,林怡然松了口气,为何呢?她被分到了抢东西,和众人一起,既不突出,又不断后,隐于众人之中,挺好! 山老大和粗老三不是很欣赏林怡然的身手吗?为何不让她打头阵,或是断后? 当然因为这几天打猎的表现,他和焦长根都不敢去深林猎物,光有身手没胆有个屁用,所以被按排到了最吃力不讨好的抢运东西上。 焦长根见林怡然悄悄吐了口气,他也跟着吐了口气,虽然他不懂小林兄弟为何轻松了,就是莫然的心安。 兴奋的人群闹腾腾的下了山,准备伏击路过的商队,抢运东西的十几个人躲在最靠近道路边上的藤蔓丛中,等待老大发号施令开抢。 没让他们等多久,果然有一行车队逶迤而来,十多辆马车,上面装的货物看起来又多又好,个个看得两眼发光,可是等看到马车周围,他们气得瞪眼,护卫可真不少,看来要费些功夫。 家丁、镖师护道,井然有序,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大概二十七八岁,黑色马装衬得他英挺威武,稍稍抬起的下额,显得轻冷倨傲,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不停的扫着四周。 英武男人身后,跟着一群镖师,他们服装统一、步阀整齐划一,精神状态饱满,武器装备也很精良,简直可以说是一支劲旅了。 如果林怡然是这伙山匪的头头,这票活绝对会放弃,为何?这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专业镖师护队,上去劫货,不是送死嘛,可惜她不是,所以…… 其实这些人并不是镖师,这是林怡然了解这个世道以后才知道的,镖师这在世道还没有萌芽,镖师这个行当,从理论上说,萌芽于明朝,兴盛于清朝,可能在其他朝代也有,但并不像明清形成气候。 那么这些人是什么呢?是家丁,受大地主、大财阀和官僚雇佣、供他们差遣的人,家丁有时候甚至是地主、门阀、官僚的私人军队,而眼前的这支就是,而且这些家丁堪比正规军。 林怡然算是知道什么叫‘无知无畏’了,看着马队进入攻击范围后,山老六按预先安排好的站到了路中间,挥着双臂朝对面而来的商队大叫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坐在黑色骏马上的领头年轻男人,一手拉缰绳,一手朝后面行了一个停的动作,自己的马也跟着停下来,但他并没有看山老六,而是抬头朝四周看了看。 林怡然知道,这家伙在探底,在无形的先声夺人,果然,山老六见对方停是停了,可是对自己的喊话无动无衷,跳着脚,扯着破嗓子又叫道了一遍,“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年轻人收回目光,目光凌厉的扫向山老六。 山老六被这目光吓得屁滚尿流,转头就跑,“哎呀,娘哎……” 山老大被没用的山老六气得一口老血能吐出来,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杀出去时,粗老三仗着自己有些身手,骂了句“娘个佬子,都给老子上!”也不管老大的布置了,挥着砍刀就冲出了伏击圈,后面的人无知无畏的都跟着他冲了出来。 山老大咬牙吐了一口唾沫,“他娘的,看来是个硬茬,弓箭手掩护老三!”自己却站在原地没动。 林怡然跟几个准备抢东西的人伏在另一处,人虽没有动,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悄悄往后面挪了挪,找到弓箭手的位置,看了看焦长根,想了一下,对边上人说道,“我去弓箭手那边帮忙。” 山老五转头看了他一眼,“等会别耽误了抢东西!” 见山老五并没有反对,林怡然松了口气,陪笑的回道,“知道,知道……”半弓着身子快速移到了焦长根身边。 焦长根正聚精会神的射击,林怡然找到机会连忙套到他耳朵说道,“留两支不发!” 焦长根顿了一下,继续射击,动作却慢了一下来。 高林镇 一匹飞马快速的进了小镇最大酒楼,人还没有下马,声音已经响起,“报——” 酒店里的人见军爷一路疾跑,纷纷让道。 三和见斥候有报要传,连忙打开门,让他进去。 范先生正坐在夏宗泽边上,问道:“什么事?” 斥候抱拳回道:“回先生,卫国小王爷带着辎重(军队携带的军械、粮草、被服等物资)到了!” 范先生高兴的站起笑道:“想不到真到了,快快有请!” 斥候叫道:“先生……” “怎么啦?” “他们被前面山匪挡道了!” 听到山匪,范先生不以为意的说道:“小小山贼何足挂齿!” 斥候说道:“先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是说平国人在后面?”范先生惊讶的问道。 “是,先生!” 范先生连忙转头,“王爷!” 夏宗泽站了起来,踩着厚重的马靴边走边说,“全体集合!” “是!” 歪嘴山附近 看着一小群刀棍混杂的小山贼蜂涌而来,护队左右两侧人马马上分出一小纵队,挥着长枪就要上,却被领头的年轻人制止了。 领头的年轻人抽刀出鞘,霍亮的刀光闪得山匪们惊退了一步,叫嚷声突然停止,站在年轻人的马前,一动也不敢动。 商队和山匪之间,一时之间仿佛静止不动似的,静谧的空气中流动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就在大家都愣神之际,商队中一辆精致的马车有声音传出,“秀泽,怎么回事?” “公子,来者不善!”年轻人回道。 “是嘛?” “是,公子!” “是不是很好玩?”刚才还成熟稳重的声音,突然变得欢脱起来,只见骄帘被打开,一张俊美异常的脸露了出来,乌黑茂密的头发,细长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年轻人一本正径的回道:“公子,并不好玩!” ,! ☆、第24章 少年 被称作‘公子’的俊美少年却没有听年轻人的,他纵身轻轻一跃下了马车,看着拿棍棒不敢动的小山贼们,突然抑制不住般狂笑起来,“太好笑了,真是太好笑了……” “公子——”年轻人无奈的叫道。 美少年挑眉:“秀泽,你难道不觉得他们很好玩吗?” 年轻人提醒说道:“公子,属下说得并不是他们。” “我知道!” “既然公子知道,还请回到马车上。” “哦!”就在大家以为他不听话时,美少年却听话的准备回马车。 粗老三见少年贵公子要回马车,急的大吼一声,“留下买路财!” 少年贵公子转头,“你说什么?” 真奇怪,这位少年贵公子,脸上的稚气仿佛还没有脱,可是转头回眸看人的瞬间,竟透出凌厉,让粗老三说话都结巴了:“留……留下买路财……” “如果不呢?”美少年长着一张牲畜无害的俊美模样,出来的声音却很严厉凉薄。 粗老三挥了挥刀叫道:“由……由不的……你!” “怎样由不得?” 粗老三被贵公子堵得愣住了,过了一息才回过神来,大叫道,“小的们上!” “上呀!” “上呀!” …… 小山匪再次蜂拥而上,商队护卫的大刀、长矛跟着挥动而出。 粗老三只觉自己眼前白衣一晾,少年贵公子已经不见了,而自己被年轻人的马撞得头朝地脚朝天,翻滚不止,不仅他这样,其他小喽啰也是这样,怎么回事? 等粗老三翻坐起身时,才发现,一群黑骑兵已经跟商队短兵相接了,真是刀枪嚯嚯,鲜血飞溅。 “娘哎……” “亲爹呀……” 连有身手的粗老三都抱头乱窜,跟着众山匪一起鬼吼鬼叫,场面一片混乱。 站在原地的山老大却高兴的大叫,“小的,给我上,全都上,我们去坐收渔人之利!” 林怡然感慨万千,真是难为山老大了,连‘坐收渔人之利’都懂,她不动声色扯了下焦长根的衣服,让他后退。 山老大挥着胳膊大吼,“小的们,我们的机会来了,赶紧上去抢!”他边跑边转头监督其他人,见谁没有上,挥着砍刀就上前踹人,真是吓死人了! 林怡然拉着焦长根连忙跑到前面了,不要没死在敌人手里,却死在自己人手里,没办法,硬着头皮上了,边跑边寻着趁手工具。 林怡然寻到了一根棒子,和焦长根两人相互掩护着穿梭在打斗的人群中。 山老大跑到粗老三跟前,呸了一声,“滚犊子,平时还不服老子,现在怂了,赶紧给我起来搬东西。” “是,是……大哥……” 山老大见路边草丛还钻着人,上去就踢,“怂包老六你给我出来抬东西。” “大哥,你饶了我吧,饶了吧……” 山老大气得挥刀就要砍,刀到半道上停了,转身去抢东西,山老六被山老大这么一吓,再次尿臊了。 少年贵公子已经坐到马车上了,让侍卫掀着骄帘,胳膊抻在大腿上,津津有味的看着外面打斗。 护卫见山贼再次蜂涌过来,挥刀就上,只听到一声,“让我来!”一袭白衣袭裹而来,他手中并没有兵器,几掌下来,山贼竟倒地不起,他泄气般的叉腰说道,“竟如些不堪,我还没打过瘾呢!” 倒在地上的人包括林怡然和焦长根。 林怡然突然大叫一声,“公子,小心!” 贵公子一个侧身,一箭深深的没在马车车棱上,好险! 林怡然为何要救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年贵公了呢?当然是为了自救。 自救?是的,自救!这个少年贵公子可不是善荐,看样子是个混世小魔王,杀人什么的应当不在话下。咦,可他手里一没兵器,二没一招置人命啊,林怡然为何要这样想? 是啊,为何要这样想? 其实很简单,为何不一招致他们的小命,无非是拿他们逗趣,就像猫抓到老鼠一样,先玩个过瘾,然后再一口吃了它。 贵公子转头挑眉看向林怡然,“有趣啊,小子!” 林怡然假笑几声:“公子,小的们就是一个小山贼,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贵公子动了动眉毛,“要是在……,我灭了你们!” 林怡然连忙附合说道:“是,是,是应该灭,可现在不是乱世吗?你灭了我们一股小山贼,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小山贼,灭不灭没多大意思,你说是不是,公子?” “有趣啊,小子,不如爷买了你,你跟爷混怎么样?”少年贵公子眯着漂亮的桃花眼问道。 林怡然连忙摆手:“不行,不行,这位公子!” “不行?”少年贵公子诧异了,多少人想卖身与他为奴,这小子还愿意,不满的问道:“为何?” “回……回公子……”林怡然高速转动大脑,突然灵光一现,答道,“我答应我爹将来科举及第,入朝为官,你要是买了我,一个奴隶怎么有资格科举,公子您老人家这是要让我不忠不孝么,让我如何苟活于世!” “哟喝,这小嘴还真会说,真的假的?”少年贵公子一脸兴趣。 林怡然拍了拍胸脯,一本正径的回道:“当然是真得!” “如何证明?” “我……我写字给你看。”林怡然马上在地上用手指写了几个字。 “我看不出……” “……” “我买了你。” “不要啊,公子——” 少年贵公子摸着没有胡茬的下巴眯眼再次说道:“可我觉得你说得是假话!” “没……没说假话……”难道这家伙看出我是女人啦,不会吧,林怡然快速转动自己的眼珠,朗声念道:“百战沙场碎铁衣,城南已合数重围。突营射杀呼延将,独领残兵千骑归。” 少年贵公子惊诧的拿开摸下巴的手,“诗?” “是,是……” “叫什么名字?” “从军行。” “从军行?” 贵公子凝视着林怡然,仿佛要看穿他似的。 林怡然手心捏了一把汗,默默念道,阿弥陀佛,希望这个朝代在唐朝之前呀,千万别穿邦,还有李白大师,对不住了,为了人身自由,你就原谅小女子吧,拜托了。 没让林怡然紧张多久,敌人铁骑纷沓而至,合拢围上了贵公子,刀枪如织,围得贵公子密不透风,一场恶战,马上就要秧及到自己这个小喽喽,老天啊,你不会让我死在这里吧! ,! ☆、第25章 有趣 “公子,我们来了!”远远得传来援军的声音。 仿佛眨眼之间,援军就到了跟前,刀枪声吭吭锵锵吓破人的胆,趴在地上的林怡然浑身发抖,我不会死在这儿吧,不会吧,突然,一个腿黑蹄白的马儿映入眼帘,她翘起头朝马蹄上方看了一眼,原来是躲过命的宝马,太好了,太好了! 林怡然抱头弓身,竟不顾砍杀冲出了包围圈,快要到白蹄边上时,蜷着身子一个碌骨滚进了马肚子,双手死死的抱着马蹄,冷兵器战争太血腥了,太血腥了! 连林怡然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由开始的‘太可怕’变成了‘太血腥’,还会变成什么呢?我们不得而知。 夏宗泽虽然在跟敌骑决斗,余光中,他发现有人滚到了马肚下,一般情况下,人滚到马肚下,十有八九会被乱蹄踩死,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马儿,无论他怎样拉缰绳,就是站着不肯动了,他了解自己的马,站着不动,肯定有原因,一个俯身,头低到马肚下,看向马肚。 林怡然见有人看向他,连忙讨好的叫道,“将军大人,救命啊,救命啊……”边叫还边可怜巴巴的挤两滴眼泪,其实也不叫挤,血腥的打斗,看得她早就想哭了,一直忍住罢了,见有强者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本能的就依赖上去了,黑不拉叽的相貌,也没有影响她作为一个女人的楚楚可怜。 俯身探头的夏宗泽眨了一下眼。 “将军大人……”林怡然吸着鼻子又弱弱的叫了一声。 夏宗泽又眨了一下眼,然后,噌一下直起自己的身子,挥着枪就挑了一个敌人,肚子开花的敌人被他挑扔了很远,即便这样,林怡然仍然尖叫不止。 白蹄神驹一直站在原地打转,配合着夏宗泽厮杀,由于援军支持,胜负没多久就已分出,黑铁骑败走。 少年贵公子见敌军败走,转身朝夏宗泽拱手一笑,“夏三哥,别来无恙!” “子章,辛苦你了!”夏宗泽拱手致谢。 “是辛苦我了,三哥,你也不上前迎一步,这哥哥的派头还是这么足呀!”褚凤章挑眉说道。 范先生笑道,“小公子,你误会我家公子了!” “误会,怎么误会了?” 范先生解释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白蹄的性子!” “它怎么啦!” “小公子你自己看看——” 褚凤章顺着范先生的目光往马肚下看,只见那个小山匪双手抱着马腿瑟瑟发抖,一副害怕的样子,仰头大笑,“太好笑了,真是太好笑了!” 白蹄朝褚凤章打了个响鼻,不满的摇了摇尾巴。 “小白兄,你还敢对我有意见?”褚凤章好看的桃花斜睨说道。 白蹄转过马头,不理他。 “嘿,你还真敢,看我不揍你!” 左祯笑道,“小公子你可舍不得。” “也是!”褚凤章说罢跳下马,走到小白跟前,亲昵的碰了碰他的脸,亲完马后,伸脚就踢马肚下的林怡然,叫道,“臭小子,赶紧给我滚!” 林怡然见其他活着的山匪往山上跑,这些人没找茬,明白了,这些人没功夫搭理他们这些小山匪,连忙连滚带爬的钻出马肚,边走边找焦长根,见他半歪在地上,受伤了,连忙过去搀他,“焦大叔,我们赶紧回去!” 焦长根疼得满脸都汗,声音不大:“我被马踩到大腿了,走不了!” “我背你!”说着,林怡然就蹲下要背人。 “不用,不用……你搭着我,我一条腿走,也可以的!” “哦……”林怡然转过身,摸了一下头,想想也行,架起他的胳膊。 夏宗泽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目无表情。 左祯等人看着林怡然如男人般架着焦长根上山了,范先生捋了一把胡子,“这丫……” 夏宗泽却打断了范先生的话,“子章,赶紧上马,到酒楼歇歇!” “好!”褚凤章跨上手下牵过来的马说道,“三哥,念首诗给你听听——” 范先生惊讶的问道:“小公子,你竟会作诗了?” “什么呀,我那会做,刚刚听到的。” “刚……怎么可能,姓秦的会诗?”左祯好奇的问道。 “去,秦夷子才不会,刚才那个黑小子!”褚凤章回道。 范先生和左祯相互看了看,不解的问道:“黑小子?” “是啊,就是刚才钻三哥马肚的黑小子。” “他……”范先生没有再说,他第一次说时,就被王爷打断话了。 左祯当然也是人精,笑眯着眼问道,“这黑小子念了什么诗?” “一首从军行。” “喔,可以念给下官听听吗?” “百战沙场碎铁衣,城南已合数重围。突营射杀呼延将,独领残兵千骑归。” 范先生捋了胡子赞道,“很有气势呀!” “我也觉得,三哥,你觉得呢?” “不错!”夏宗泽一本正径的回道。 褚凤章却鼓嘴说道:“真是气人。” 范先生调贶问道:“诗不错,你怎么气了?” “我想买了这个小子,结果这小子不肯!” “……”左祯挑眉,“公子一身锦衣华服,他为何不肯?” “说要科举及第,入朝为官,我要抢买了他,他说不忠不孝……说了一堆,真是气死我了?” 范先生惊得嘴张老大,“她……她真这样说?”心想这丫头可真能胡皱。 “是啊!” “还……还……”范先生看了一眼自己的爷,说道:“还真是有志气。”不过话说回来了,一个穷丫头跟着卫国小王爷,说什么都赚了吧,也竟不想,有些意思。 褚凤章不高兴,叫道:“志个屁,不说了,本公子不高兴!” “小公子,莫气,这世上有趣的人多得是,下次再寻就是了!”范先生哄小孩似的哄了哄十五岁的卫国小王爷。 “就是,就凭本公子,还找不到比她更有趣的。” 夏宗泽领着褚凤章,带着辎重回到了酒楼。 歪嘴山 等所有的人都回到山寨上时,山老大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死了十多个,死了十多个也就罢了,他们连毛都没抢到一个,还受伤了一大片,真是偷鸡不成还蚀把米,这结局可真够惨的。 ,! ☆、第26章 发呆 我们回过头来说上面林怡然不安的心,看到院子里的人群,她为何更不安呢,这个结局就是最好的证明。 为何要这样说? 其一,这几天她虽然跟焦长根上山打猎,可是该打听的都打听了,这个匪窝建立的时间不长,以一些流民和几股山匪流窜之人合股而成,连最起码的组织性都没有; 其二,听说他们抢过几次,附近的高林镇也遭过涂劫,可惜,队伍散漫根本没有抢到什么东西,这就是他们为何不提供吃食的原因,实在是无粮可供呀!只能让山匪们以打猎为生。 其三,就这样一个一团散沙的小小山头,还内讧,你说这样的山匪能成什么气候,散伙是迟早的事,这就是林怡然一直表现不佳,一直不让焦长根往林子深处打猎的原因,而实际上,焦长根的箭术还不错。 歪嘴山寨子伤得伤,死得死,山老大什么都不做,他也做不了什么。 林怡然带着焦长根回到自己搭的草棚里,问道,“焦大叔,我不认识草药,你看……” 焦长根躺在草堆上,疼得脸色发黄,焦大婶连忙说道,“我认识一些。” “好,那大婶你跟我到林子里找一些草药。” “行,那我们现在就去!”焦大婶急切的回道。 林怡然说,“大婶等一下,兑些盐水给大叔洗下伤口。” 焦大婶惊讶的问道:“啥?用盐……” 林怡然点头回道:“大婶,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给大叔洗就是了,这样伤口不易化脓。” “真能不化脓?” “嗯!” “好,那我马上!” 林怡然见焦大婶去弄盐开水,转身哄了哄一直流眼泪的阿福,“阿福别怕!” “我怕,小林哥哥!” “有小林哥哥在,阿福还怕吗?” 阿福抽着鼻子小眼眼可怜又无辜的看向他,“有点不怕了!” “阿福真乖!”林怡然微微笑道。 唉,林小姐,你忘了,半个时辰前,自己可怜的眼神跟小阿福有啥区别,现在居然安慰别人了,啧啧…… 高林镇酒楼 范先生不停的谢过远道而来资助宁国的卫国小王爷,虽然他是毛头小子,“小王爷,这一路过来,辛苦了!” 褚凤章说道:“算不上辛苦,听说你们的大军并没有跟过来,为何?” 范先生回道:“王爷说,先看看这里,然后再决定如何推进战事。” “哦!”褚凤章突然话题一转,“有谣传,天下要太平了!” “要太平?”范先生不相信的问道,“小王爷,你是听了何方谣传?” “陵国!” “陵国?难道是山真道人?”范先生疑惑的问道。 褚凤章点头:“真是!” 范先生转头对左祯说道,“难道我跟你分析的战事有误?” 左祯轻勾嘴角,“四大国,三小国,格局在这里,怎么会说太平就太平,简直就是……” 范先生叹了口气,“除了各国战事频繁外,还有天灾,这世道……难道山真道人真说过这样的话?” 左祯摇头:“我不信!” 范先生转头,“王爷,你觉得呢?” 夏宗泽看着酒楼后院,士兵们正在卸马车上的衣、药、武器,面色稍霁,微微凝神竟发起呆来,不知不觉中,眼前居然出现了黑丫头可怜巴巴的双眼,犹如…… 范先生连叫两声:“王爷,王爷……” 被惊醒的夏宗面上不显,面无表情,“谣传不可信!” “是,王爷!”范先生暗暗挑了眉,心想,王爷在想什么呢? 褚凤章见夏宗泽看着自己送过来的东西发呆,得意的说道,“夏三哥,这下,你可以教我长枪法了吧!” 夏宗泽点了点头,“只要你吃得了苦。” “我怎么不能吃苦了,给你送的这些东西,可是从千里之外送过来的。” 夏宗泽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谢过了!” “这还差不多!”褚凤章得意一笑。 歪嘴山上 对于草药,林怡然一窍不通,只能跟着焦大婶进林子,焦大婶还不错,找到了几种野草,其中有三七,林怡然只听过其名,今天算是认识什么叫三七了,还有姜黄、益母草、婆婆丁等。 采回来之后,在焦长根的指导之下,内服外敷,总算止住了发炎溃烂,剩下来就需要慢慢静养了。 伤是伤了,可是饭不能不吃吧,焦大叔不能打猎了,林怡然只好单独进林子猎物找食。 焦长根的弓到了林怡然背上,出发前,她绑起小腿,束好短褐,头上还抱了布,防止树枝勾发。 焦长根不放心的叮嘱道,“小林,灾荒年不仅人没得吃,动物亦事,小心为上!” 林怡然点点头,“我知道了!” 焦大婶从角落拿出一个小藤篓,说道,“这几天,你们不在,我砍了些平柳编了几个小篮小篓,拿着吧!” “谢谢大婶。”林怡然拿着篓看一下,还真不错。 “小心,小林兄弟!”焦大婶不放心的叮嘱道。 “没事!” “要不,让我跟你去,也好有个照应。” “不要,你在家照顾大叔和阿福。”林怡然说完后,背上小藤篓跨着步子出了草棚了,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太阳刚则从东方长升起,露水还在,她迈着沉稳的步子出发了。 焦大婶看向自家男人,“他爹——” 焦长根感慨说道:“是我们欠小林兄弟啊!” “是啊,这日子……”焦大婶面露愁容。 越往林子深处走,林子越静,除了荆棘、灌木丛以外,真心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可是林怡然却坚信,大自然不会这么吝啬。 林怡然准备不以打猎为主,以找山药、山芋头这样耐饥的粉类植物充饥,可就这些东西也不容易找,她今天走得很快,前一段时间找过的地方,她没有再停下来,而是到了林子更深处,当中,她还遇到过山老六等人,可是气盘不对,他们竟然骂了林怡然,“这地方是我们的地盘,给老子滚走!” 林怡然不想跟这些人做无谓的争辨,一声不吭转头就走。 “小犊子,你给我停下!”见林怡然不搭理他,山老六脸挂不住了,大叫道。 林怡然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不耐烦,转过头问道:“山六爷,你叫小的?” ,! ☆、第27章 怠工 “你则才使颜色给谁看呢?”山老六指着她问。 “没啊,你不让我跟着你们沾光,我当然得离开了,……难道,山六爷肯让小的跟着了,说真的,林子深,小的还有些害怕,太好了,那我就跟……” 林怡然还没有说完,山老六就打断了他的话,“想得美,滚,赶紧给我滚,娘佬子,占爷的便宜,死开!” “山六爷……”林怡然故意没动,求道。 “再不滚,信不信老子让人揍你?” 林怡然以一招‘以进为退’打消了山老六让自己卖苦力的心思,她才不会跟他们搅在一道,一个人多自由。 看着她的背影,狗柱不甘心的挑拔说道,“六爷,你为何不让这个臭小子给我们打猎?” “娘的,老子做事要你管?”山老六本来就是这样想的,可他居然让臭小子离开了,真她娘的邪门。 “是,是……小的不敢!” 林怡然朝林子另一端走去,边走边找能吃的东西,居然在灌木丛里发现一片蛇莓果子,她高兴的钻到灌木丛中,伸手就摘,可是到半道上,她的手停住了,屏着气,一动也不敢动,等着前面的‘朋友’——一条她不认识的蛇游过。 妈呀,娘呀,所有的神明,请你们赶紧让这条蛇走开吧,虽然我很饿,但我决不吃它。 可能是蛇感觉到人类不打算吃他了,吐了吐信子之后,它悠哉悠哉的离开了。 林怡然见蛇终于走了,擦了擦满脸的汗,忍着不适,把这一片蛇莓全部摘了放到藤蒌里,她准备找个有水的地方洗洗再吃。 林怡然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吃到了几个野果子,肚子总算有些东西了,吃过果子后,透过树顶看了看天色,好像到了下午时分,如果再不回头,今天晚上怕是要走夜路了,自己可没那么大胆子,可是……她看了看身后的小藤篓,除了蛇莓,只有一小把野菜,这可如何是好! 林怡然站在原地想了一下,我再往前走一里地,有就有,没有也不找了。 想完,林怡然继续朝前走,脚踩在一片大叶植物上,她低头看了看,好像并不是什么野菜,草药她也看不懂,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谁知,脚下的植物戳到她草鞋底了,她不得不停下来,发现一个老树根似的植物根块,拔了出来,看了看,“难道是人参,可是……”她看了看一大片的根块,“何首乌……姐就知道这两种植物是块状人形啊,难道是它们?” 以为没有收获的林怡然很高兴,连忙开始挖‘宝贝’,装了整整一背蒌,还不死心,余下的,她用草捆起来,手里能拎多少就拎多少,大丰收般的回去了。 可能是有了‘宝贝’,她走得比任何时候都快,天刚有点黑,她就到山寨口了,到了山寨口,她多了一个心眼,要真是人参,被山寨这些家伙都抢走了怎么办?看了看四周,找了个偏僻的大树洞,把自己挖的东西藏到了树洞里,只带一小札回到了草棚子,果然,她还没到草棚子门口,就有山匪等在哪里,看到她连忙小跑着上前,抢了她手中大部分‘宝贝’。 “喂,你们干什么?”林怡然大叫。 小山匪根本不理他,拔腿就朝前院跑。 林怡然气得直跺脚,跺了两下发现这动作太女性化,连忙停下,气得胸口起伏。 焦大婶和阿福听到声音连忙出了草棚子,“小林兄弟!” 林怡然泄气般的举起仅剩的一个‘宝贝’。 “小林兄弟你挖到葛根了?” “葛……不是人参?”林怡然眨眼问道。 焦大婶笑笑,“人参不是这样的,这是葛根。” “啊,那怎么吃?”林怡然只听过葛根粉,这破如树根样的东西如何才能做成粉呀! 焦大婶却不以为意的回道,“生吃,煮着吃都行。” “就这样?” “是啊!”焦大婶回道,“不过,我知道你不喜欢生食,我来煮吧!” “哦,”听说能吃,林怡然松了口气,走到焦大婶身边,附着她耳朵说道,“还有一些,我藏在不远处的树洞里。” 焦大婶先一愣,继而高兴的说道,“好,我还愁晚上不够吃!” 山匪窝的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受伤回来的山匪当中有不治身亡的,当然,更多的人以顽强的生命力活了下来,至于高林镇上的宁国王爷也早就离开了,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一个多月当中,除了猎到兔子或是野鸡,林怡然还在追赶猎物当中,身体得到了充分锻炼,还有箭术明显也提高了不少。 如何知道自己提高的呢,当然是抢食内讧了,她一人独斗了不少上来挑衅的山匪,不仅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还箭穿挑衅人的头发,吓得他们当下就尿了裤子。 林怡然微抬下巴,“我告诉你们,下次可不是穿头发了,下次我要了你们的小命,知不知道?” 小山匪吓得一哄而散。 山老六和狗柱等人阴阴的看着林怡然。 “再看,射瞎你们的眼。” 山老六冷哼一声,指着她说道,“你别得意!”说完,领着他的狗腿子们跑了。 焦长根摇了摇头,“小林兄弟,你真是厉害啊!” 林怡然淡定的回道:“焦大叔,我每天对着后山练箭,可不是白练的。” “大叔就是说你这个厉害,你看看山上的山匪,那个有你这样,那怕有你一半,也不会抢不到东西。”焦长根感慨万千。 林怡然哼道:“焦大叔,你别说了,他们这样不思上进,无非仗着这块山林。” “可这山照这样吃下去,也要吃光呀,再说,眼看着秋天就要到了,冬天也不远了,这日子怎么过呀!”焦长根愁上了。 是啊,山上能找到的东西越来越少,这日子怎么过下去? 大概是秋天到了,极少有商队路过的歪嘴山,隔三差五竟有商队路过,他们开始行使山匪职能——劫道抢货。 林怡然算是发现了,歪嘴山的山匪吃软怕硬,大的有护队的他们不敢动,小的,甭管穷的富的都抢,简直……简直就是山匪。 唉,林小姐,人家本来就是山匪嘛! 这也算了,抢到的东西,她出了不少力,可到嘴里的几乎没有,气得她消极怠工。 ,! ☆、第28章 威胁 焦长根看着林怡然坐在草棚子前翻眼看天,不安的问道,“小林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林怡然看向焦长根,“焦大叔还是想去女儿那里?” 焦长根轻轻点了点头,“小林兄弟,你也看到了,现在僧多粥少,一到冬天,这林子里的吃食可不像现在好找,要是不趁现在走,怕是要……” 林怡然吐了口气,“只要焦大叔有走的决心,我就不怕。” “有,有……”焦长根连忙点头,他就等林小兄弟这句话。 “好,那办法我来想。” 焦长根压着高兴说道:“林小兄弟,那就麻烦了!” “没事,我自己也想走。” 歪嘴山确实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左、右都是山谷深林,后面是高山,前面是下山的道,也就是说,下山只有一条道,这条道上还有瞭望架,她试过两次,奶奶的,看他们松松散散的,结果自己一有点动静就被发现了,她算是明白了,这些家伙对外没本事,对内把人看得死死的,奶奶的,真是…… 可是不管怎么样,林怡然下山的决心更坚定了,她不仅寻找着下山的机会,更想在山里找到一两根人参,没有人参,那怕是一些山货也行,这样,到外面小镇上能换些银子或是生活用品。 暮夏初秋,天气渐渐凉起来,犹其山上,比地面更冷些,林怡然聪明,山上杀野鸡的毛,她让阿福都捡了回来,让焦大婶煮了消毒,能绞成细绒的全绞了,做了两件小背心,一件阿福的,一件自己的,倒是挡住了寒气。 焦大婶听儿子说,这东西又轻又暖和,惊喜的不得了,“林小兄弟,你是怎么想到的?” “也没怎么,想着茅草能做鞋,那个跟茅草差不多,做个背心总行吧!”林怡然无所谓的回道。 “要是我,我想不起来!” 林怡然没回焦大婶的话,自己猎来的动物皮子,它奶奶全被这些山匪抢了卖了,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山匪。 气归气,林怡然仍然按部就班的准备随时偷偷下山,下山之前,搞点山货,所以这几天,她和焦长根两人一起早出晚归,长时间呆在林子里觅有价值的东西。 每一次从山林回来,必有几人守在林子口,有啥抢啥,气得林怡然上前就揍,这天,由于到现在什么收获都没有,她上手重了,歪嘴山老大亲自出面了。 果然是老大,还真有几下子,林怡然被他打得踉在地上。 山老六等人高兴的齐齐呼叫,“老大,老大,揍他,揍他……” 山老大阴着一张脸,说道,“要不是看你还有些能耐,你以为我们寨子会容你胡作非为!” “他们抢我东西?”林怡然不服气的叫道。 “抢……?哈哈……”山老大仰头大笑,笑完之后,脸色一沉,“你早就该双手把猎物奉到我跟前,抢你,算是轻的了。” “……”林怡然被堵得哑口无言,是啊,在等级社会里,把东西贡给这些人是理所当然的事,自己怎么忘了,她颓然的低下头。 “不服气?哼哼……”山老大没放过她,继续说道,“你到其他寨子看看,那家不是下面的人把东西双手奉给领头人,就你不知道好歹,没大没小,没惩罚你就不错了,你还敢嚣张?” 焦长根见林怡然两眼发红,想揍人的感觉,连忙上前,“这孩子年龄小,不懂事,是我不对,我没有让他孝敬您,要罚就罚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 “请……请山大爷罚……我……” “今天晚上去猎个狍子回来,如果猎不到,就不要回来。”山老大转身说道,“把他婆娘和儿子捆起来!” “山大爷,山大爷……”焦长根吓得两腿发抖,大声哀求道。 林怡然倏的抬起头看向山老大,居然用焦大婶和阿福威胁他们? 山老大阴阴的说道:“还不去……” 焦长根跪在山老大跟前,泪流满面:“山大爷,请我行行好,放了我婆娘和儿子……” “不猎回狍子,别想我放人!” “山大爷……”这座山,焦长根还不熟悉吗,他都没看过狍子的影子,怎么能猎回来。 “还不滚去,想让我现在就……”山老大杀气腾腾。 焦长根被他吓住了,连忙叫道:“不……不……,小的去,小的现在就去……” “爹,爹……”小阿福吓得哇哇大哭。 “他爹……”焦大婶也泪流满面。 林怡然后悔死了,自己干嘛这么冲动,忍住难过、冲动,从地上爬起来,拿起弓就往林子里跑。 看着林怡然往林子里跑,焦大叔顿了下,抹了一把老泪,对焦大婶说了句,“带好娃,等我!”说完,头也不回的跟着林怡然进了林子。 看着两人背影消失在林子里,山老六连忙凑到大哥跟前,“这小子就是欠揍,大哥揍得好!” 山老大阴了一眼山老六,叫道,“把人给我看好了!” “是,是,大哥,保证看得妥妥的,让他们插翅难逃。” “别嘴上说说!” “不会,不会……” 山老大哼了声回主院了,山老六吆喝着让人把焦大婶娘俩押到了柴房。 粗老三跟上山老大,回到房间无人时问道,“大哥,你这是……” “这小子是个人物,就是太傲,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所以大哥要挫挫他的锐气?” “嗯。” 粗老三想了一下问道:“大哥是不是为了秋季火拼的事犯愁?” “是啊,每年入冬,山匪之间总要火拼,我们歪嘴山……”山老大早就愁上了,可自己手下这些人什么样子,自己心里明白,为了让手下人有些战斗力,他甚至让林怡然揍他们,用打架锻炼他们的能耐,要不是这样,他能让一个又细又黑的小子在歪嘴山撒野,想得美。 粗老三安慰说道:“大哥,怕什么,我们这地方易守难攻,叫他们有来无往。” 山老大深深看了一眼粗老三,“我倒是想呢!” “大哥,肯定的。”粗老三被山老大看得心里毛毛的。 深夜打猎,就算是老猎人,也未必敢,为何? 还能为何,大型食肉动出来觅食多为黄昏以后,白天多潜伏休息,比如老虎、狮子、狼等,他们基本上都是夜行动物。 ,! ☆、第29章 无狍 晚上出来猎物,没有一定的实力,不是送死是什么? 她林怡然才不会这么傻,走了近十里地后,她停了下来,对焦长根说道,“焦大叔,我们上树休息。” 焦长根站着没动,苦巴巴的说:“小林兄弟,我们要是打不到猎,你大婶和阿福……” 林怡然回道:“我知道要救焦大婶。” “那你……”焦长根心想那你还不打猎到树上睡觉? 林怡然没有回话,而是反问:“那大叔你能在夜间猎到狍子吗?” “我……我……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婶和阿福……” 林怡然回道:“我不会眼睁睁的不救大婶和阿福。” “那我们现在就去打猎……” 林怡然叹气:“大叔,山匪不会对大婶和阿福怎么样。” “怎么知道他们不会?” “山匪纯粹是威胁我们,他们不会对大婶和阿福怎么样。” “我……我怕万一……” “焦大叔,你别担心,真不会,就算会,至少这两、三天之内不会。” “……”焦长根担心的很,根本没心思睡觉,他恨不得马上就猎到狍子,可他知道自己没这个能耐,想让小林兄弟一起,又说服不了他,非常纠结。 林怡然不管了,有些事不是急、也不是蛮干就能成的,提醒说道:“大叔,我们上去休息吧,等明天天亮后才有力气打狍子。” 焦长根看着淡定的林怡然,无奈的跟着林怡然爬上了树顶。 为何要爬上树顶,当然是因为许多大型食肉动物不会爬树,这个科普知识,林怡然还是知道的。 睡着之前,林怡然分析了山老大突如其来的发难,为什么?以前从不过问手下打架之事,今天为何要问?是偶然,还是有什么事要发生?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干脆睡觉了。 焦长根是个老实憨厚的汉子,他愁得一夜未睡好,要不然,他那一头白发如何来的,就是这样操心操来的,他不得不操心啊,生养了五个儿子,战死的战死,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就剩阿福这一个宝贝疙瘩了,能不愁吗? 第二天,天才麻麻亮,焦长根就把林怡然叫醒了。 “焦大叔——” “小林啊,天亮了!” “哦!”林怡然睁开惺忪的眼睛,揉了揉,朝四周看了看,理了一下衣服,顺着树滑了下去。 今天的打猎跟以前都不同,今天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为了救人,所以今天,这两人专门往人迹罕至的深林里钻。 可是积了厚厚一层落叶的林子,几乎看不到动物的粪便,没有粪便那来动物,难道这里的动物被山匪们捕猎完了? 林怡然正这样想着,耳朵却隐隐传来怒吼声,她感觉不是老虎就是狮子,有些怕,看了看手中的斧头,又看了一眼焦长根手中的箭,无论人和工具好像都不行啊! 焦长根坚起耳朵,面色显得很兴奋,“小林,好像是老虎!” “有点像,这声音越来越近了,快爬上树,大叔!”林怡然边说边找好攀爬的树,赶紧爬上去。 焦长根站着没动,说道,“要是猎到老虎,岂不是更好!” 林怡然已经爬了一截了,听到焦长这样说,又滑下来,过来拉他,“焦大叔,这不是开玩笑,一个不小心,小命都没了,你让阿福以后怎么办?” “我……” 听到啸声越来越近,林怡然急了,连忙说道:“大叔,就算猎不到狍子,我们也会想办法救出大婶和阿福,你赶紧上来。” “那……那……” “焦大叔,别多说了,人不能跟畜生拼命,不值当,赶紧爬树!” “哦……”林怡然的话好像对又好像不对,焦长根被她说得没了主见,跟着他一起爬上了树。 过了一会儿,果然看到了老虎,而且不是一只,妈妈呀,幸好没贪心躲在灌木丛里等,这两三只庞然大物,就算十个林怡然也不是它们对手,她掩在树冠里,吓得瑟瑟发抖,默默念到,老虎兄,我们不猎你,你赶紧走吧。 可是老虎兄没听到她的念叨,三只老虎轮流挠自己和焦长根爬的树,那怒吼声,吓得人胆子都破了。 老虎用身躯撞树,林怡然感觉自己都快被它们撞掉下来了,吓得死死的咬唇,眼泪还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妈妈,爸爸,你们快来救我。 焦长根也比林怡然好不了多少,他抠树的手都受伤了,身子随着树头晃来晃去,一个不小心就能掉下来,成为老虎肚中餐。 这真是一场持久战,人和动物的持久战。 从早上八、九点一直到下午一、二两,历时四、五个小时,就在林怡然觉得老虎仿佛能爬上来,已经虚脱得抓不住树冠时,三只老虎放弃了,它们大概觉得这两个活物不好搞,晃晃庞大的身躯走了。 老虎走得不见影时,林怡然翻了一下身子,把吊在树杆上的身子完全架在树上,大口喘着气,过了一会儿,无精打彩的叫道,“焦大叔,焦大叔……” 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人回话,急得连忙调整姿势,看到了焦长根,跟自己一样,像死过一回似的吊在树上,一动不动,估计吓坏了。 林怡然抬头看了看天色,打起精神,叫道,“大叔,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说完,自己先从树上滑了下来,走到焦长根爬的树下,直到把他喊到树下才罢。 焦长根软腿软脚、神情沮丧,“可怜我的小儿啊!” 林怡然吐了口气,看着被吓得失去期望的焦长根,发了火,“焦大叔,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没有狍子,我照样能救出阿福。” “不可能,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 “你打不过山老大,怎么救?我小儿没得救了,没得救了……”焦长根不停的念叨,神情仿佛都恍乎了。 林怡然踢了他一脚,他跌倒在地,疼得龇牙,神智一下子清醒过来,不敢相信的看向林怡然。 “焦大叔,打不过,可以用脑子呀,难道整天在这里哭哭啼啼就能救了?” “我……” 林怡然压着火气:“赶紧起来,我要去救阿福。” “现在?” “嗯!” “怎么救?”听说救儿子,焦长根来劲了,从地上站起来。 ,! ☆、第30章 逃脱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林怡然说谎都不打草稿。 “真的,怎么救!” 林怡然岔开话:“等下再告诉你,现在赶紧回去。” “哦,”听说儿子有救了,焦长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跟着林怡然回山寨。 焦长根高兴了,林怡然郁闷了,得在回到山寨之前想个办法呀! 林怡然再次想到逃走的事,可是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怎么逃呀?奶奶的,这么大的山,难道一点能换银子的山货都没有?她不信这个邪了! 林怡然调整好心情,边走边用打蛇棍挑着左右藤蔓,真正做到眼看四方,耳听八面,可是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有价值的山货,这座山头真是被山匪们扒光了。 就在林怡然要泄气时,一双黑灰长耳野兔进入了她的眼帘,她激动的连忙打了一下焦长根。 焦长根也看到了,连忙搭箭、开弓,瞄准,嗖一下,箭出去了,如他们所望,黑灰兔拖着箭蹿了几米后倒了下来。 林怡然兴奋的过去捡兔子,可兔子身边一大丛山药吸引了林怡然的目光,她连忙用手扒开浮土层,比棍子粗、比扁担还长的山药露在眼前,妈呀,有银子,有银子,这一团,起码有一、二百斤吧。 焦长根比林怡然更高兴,说道,“小林兄弟,这些东西能让山老大放人吧!” 林怡然转过头,顿了一下,笑道,“差不多,差不多!”可她心里想得是,我才不会把这些换银子的东西给他呢,我要不费一分一毫救出阿福。 林怡然也不管有没有办法救人,先把眼前的东西收入囊中才是正径。 焦长根和林怡然两人一人挑了一担山药,还有一只足有五斤的大肥兔,这只兔子光毛皮就能换小一两银子,真是发了,发了! 林怡然边走边想救人和保住东西的办法,走着走着,她脚崴了一下,跌坐在地上,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小林,兄弟,你……你怎么样?” “叔,我脚崴了!” 看着流泪的林怡然,焦长根明白,这一下肯定崴的不轻,他急得连忙放下担子去找草药。 林怡然见焦长根去找草药,低下头,脚崴了不错,可这是她故意的,有些疼,但不至于不能走,可是如果不这样做,这些东西将全部落到山匪手里,也不一定能救出阿福娘俩,她故意脚崴是拖延回去的时间,她想在凌晨两三点到山寨,那个时候,是人最困、最疲倦的时候,便于偷袭和逃下山。 焦长根老实,林怡然现在不打算跟他说自己的打算,等到了山寨再跟他说也不迟。 让林怡然所不知道的是,老天也在无形中帮了她一把,让他们没怎么折腾就逃出了歪嘴山,怎么回事呢? 原来,每当秋收之后,山匪都有火拼合股的习惯,至于这个习惯怎么来的,不得而知,但是,歪嘴山被人看中了,被谁呢?就是歪嘴山附近的高梁子山,高梁子山头的山匪通过这两三年经营扩大,形成了气候,这个秋天,他们打算并了左右三个山头,三个山头当中就有歪嘴山,而且是第一个攻击目标。 高梁子山的人出其不意的出现在歪嘴山上,火拼恶斗,从子夜就开始了,等林怡然他们回到山寨口时,里面正打得激烈。 林怡然对焦长根说道,“东西就放在这里,我们去看看!”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们分头,大叔小心!” “好!”焦长根的心都在儿子婆娘身上,他的目标地是柴房。 林怡然抱头窜进了打斗群中,借着月光,一路跑到了寨子下山口,发现口门的尸体横七竖八,心微微颤了一下,抬头朝瞭望台看去,发现上面的人背上被射了一箭,趴在护栏上,大概是死了。 林怡然心想大好,赶紧趁乱混边跑边打出去,半路上,发现粗老三等人正在奋力抵抗,她才不管,一边溜一边打,很快到了草棚子,拿了三件财产,衣服、水袋还有一把山寨的斧头。 林怡然刚想去找焦长根,他带着婆娘和阿福回来了。 焦长根有些兴奋的叫道:“小林,赶紧走,我看到山老大被人杀了!” 林怡然说道:“那剩下的人差不多要投降了,我们赶紧趁乱逃走,再不逃没机会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说话的功夫,焦大婶已把包袱整理好了。 焦长根和林怡然两人到了放担子的地方,再次挑起担子,沿着院子后山边,一路朝山下逃去。 前院,山老大被收拾了,剩下不死的,个个投降喊着不要打了,一阵闹腾后,歪嘴山上安静了下来,他们成为了高梁山寨子的俘虏。 林怡然一行人玩命似的往山下逃,脚上的茅草鞋什么时候走脱了都不知道,荆棘、灌木刺到也没有停,等他们连爬带滚出了歪嘴山到大道上时,那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叫衣服,全部被划破了,皮肤上都血印子,可是他们不敢休息,连忙朝南有镇子的地方跑去。 整整跑了一天,他们才到了一个不知名小镇,在小镇上找了个破败的屋檐停了下来。 歇了口气后,林怡然站了起来,朝四周看了看。 焦长根问道,“小林兄弟,你准备干什么?” “大叔,我想找柴禾煮晚食!”此时,林怡然已经饿得快虚脱了。 “让你大婶来。” “没事,你跟大婶先垒灶,我去找找柴禾!” “行,那你小心点。” “嗯!” 林怡然边找柴禾边找水,发现镇子后头有一条小河,高兴的扔了手中的枯枝败叶,跑到河边,掬起水就洗了脸、手,她太想洗澡了,可是这地方……等夜深人静再来吧。 等林怡然回来时,发现焦长根周围围了一群流浪之人,眼看着就要哄抢他们的山药,这怎么行,这可他们的命根子,她扔了柴禾,连忙跑过去,拔开人群,担起山药就走,“大叔,我们住店!” “可……” “赶紧——”林怡然急得大叫。 “好,好……”焦长根知道没钱住店,可他也没有办法,只有跟着林怡然。 林怡然一边挑担,一边侧踢腿,哄抢的流浪之人被她踢开了,她小跑着到了最近的打尖店,跨了门槛就进去。 ------题外话------ 推荐:《掌家医女:山里汉,别太宠》种田+宅斗+空间+1v1+双洁】?作者:雪琰 现代农业研究生穿越古代,被爷爷当孙子养,又被女胖子觊觎,扒了裤子验身,这口气如何出? 此事恰巧被杏花村美男子撞见,是杀人灭口,还是拖回去当‘夫人’再生一窝小崽子? ps:喜欢的亲可以移驾正文,么么啾 ,! ☆、第31章 打听 店家见生意来了,高兴的不得了,也不管林怡然穿得有多破烂了,问道,“客官,上等房,二十文,中等十文,大通铺五文!” 林怡然没有回话,放下担子就往外面跑,帮焦长根打散流民,扶着他的担子进了打尖店。 流民那里敢进店,围在门口一会儿,看店家没赶他们出来,知道无望了,自动散了。 “这些刁民,敢进我店,我揍扁你们。”店家见人散了,骂了句,然后笑着问林怡然,“小客官,你想住什么房间?” 林怡然对店家说道,“店家,我们用东西换住,行吗?” “东……你们没钱?” “嗯。”林怡然低低回道。 店家不耐烦的挥手:“那赶紧出去,赶紧出去……” “老板——”林怡然拿了一根如扁担长的山药,对店家说道,“这根山药够你们家吃两、三天了,还不能住你们家大通铺吗?” 店家犹豫了:“这……” 店家娘子见男人犹豫,笑着开口,“行,小兄弟,那你们跟我来吧!”说罢瞅了一眼自家男人,领着他们往后院去了。 等店家娘子回来,店家不满,“没钱让他们住什么?” 店家娘子说道,“你这个死鬼,吃得东西比钱好,都不懂!” “可……” “今年大旱,能有什么粮食,你就别财迷了,再说了这店都多少天不开张了,有一个就不错了,你还想干啥。”店家娘子唠唠叨叨的说道。 “唉,也是,算了算了,让他们住吧!” 焦长根一屁股坐到后院井台边上,喘气说道,“还是小林兄弟想得周道,这不,还有井水,太好了!” 林怡然叹道,“大叔,别说了,赶紧弄晚食。” “好,马上就弄!” 他们吃饱后,洗了把热水澡,热水是店家提供的,真不错,有钱果然好啊! 林怡然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醒来时,阿福蹲在她边上,见她醒来,眯眯笑了笑,“小林哥哥……” “阿福,你怎么不多睡会,醒得这么早?” “不早了,太阳都晒到屁股了!”阿福说完后,捂着自己的小嘴咯呼笑了。 “小屁孩!” 林怡然换上干净衣服,到井台边洗漱,焦大婶坐在屋檐下补衣服,焦大叔蹲着不知想着什么。 等林怡然洗漱好,焦长根问道,“小林啊,那兔子要再不处理,要有味道了,就不值钱了!” “我知道!”林怡然点头回道,看着井水里的倒影,一个多月都在树林里,没怎么晒太阳,她感觉自己变白净了些,真不错,她暗暗乐了一下,看来本姑娘还是有变白的潜能的。 林怡然收拾的干净、利落,吃了山药饼子,喝了兑盐的白开水,觉得生活一下子变得不错起来,拉着小阿福的手到店前院了。 焦长根盯着林怡然的背影,想喊她,又没喊出来。 坐在屋檐下的焦大婶抬头说道,“你就别操心了,小林兄弟会把肥兔卖出去的。” “你咋知道,他又没说?” 焦大婶瞅了一眼自己男人,说道:“都一起生活一个多月了,这孩子什么脑袋,我还能不知道。” 焦长根仿佛不认识自己婆娘似的,“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等着瞧,今天铁能卖了去!”焦大婶得意的说道。 焦长根转头看向前院,眼睛巴眨巴眨半天没动。 打尖店前院 林怡然找了个长凳坐下,已经跟老板娘搭上话了,老板娘咯咯的笑道,“小兄弟,你这一身打扮跟昨天可大不相同呀!” 林怡然小嘴很甜:“让大姐笑话了。” “笑话倒没有,你们从山上下来的?” “也算不上山上。” 老板娘说道:“我说呢,听说后面山梁子上火拼的厉害,你们能从那上面下来,还真不太可能。” “火拼?” “小兄弟不知道?” 林怡然摇了摇头,“不知道!” 老板娘又咯咯的笑了笑,“看你年纪不大,看来是不知道,这山匪呀,每年都要火拼一、两次。” “为何?” “为了有粮过冬呗!” “噢,所来如此!”林怡然笑道,“大姐懂得可真多!” 被人奉承,老板娘高兴的合不扰嘴,说道:“那是当然,我们开门做生意的,这点要是再不懂,还怎么做生意。” “大姐真厉害!”林怡然左一口大姐,又一口大姐,把打尖店的老板娘哄得妥妥的。 老板娘乐呵呵的说道:“你这小兄弟可真有意思,倒像是断文识字的大户人家孩子!” “比不得大户人家孩子。”林怡然谦虚摆了摆手,然后话题一转,“不知你们镇上有没有大户?” “你这孩子话怎么说呢,当然有!” “哦……哦,我就是随口一说,大姐不要怪罪。” “我怪罪什么!”老板娘见林怡然一幅大户人家子弟的样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突然指着路过的中年男人说道,“呶,这个就是我们镇上有名大户的管家。” “管家?”林怡然笑道,“他现在出来做什么,还一个人?” “当然是出来采办吃食等东西啦!” 林怡然听到这话,那叫一个高兴呀,本以为还要费一翻功夫,想不到,这么快机会就来了,连忙拉着阿福的小手出去了,搞得老板娘一头雾水,“这孩子莫不是想去巴结大户?” 还真被老板娘猜对了,林怡然朗声对阿福说道,“阿福,小林哥哥炖兔子给你吃,你要不要?” “不要!” “可是小林哥哥炖得很好吃哟!”林怡然边说边瞄着前面的中年男人。 兔肉啊,阿福馋的把手放到嘴里,不说话了。 林怡然急得冒汗,臭小子,怎么不配合呀!看着前面一直行走未停的中年管家,她有直接喊人的冲动,看了一眼小阿福,笑道,“我说你怎么不说话了,原来流口水了呀!” “好吃么,小林哥哥?”阿福噎了下口水问道。 “当然,小林哥哥的厨艺可是很好的。” “可爹……” “小林哥哥说炖就炖。” 林怡然一边和小阿福对话,一边偷偷瞄着前面的管家,见对方一点也没好奇朝后面看,急死了,眼看就要到镇子口了,怎么办,怎么办……? ,! ☆、第32章 得银 就在林怡然准备开口时,中年男人转了头,看向身后的一大一小,笑了一下,转过头,继续走自己。 林怡然龇牙的动作还没有做完,人家就不理他了,这可不好玩,吐了口气,直接叫道,“大叔——” 中年转过头来,“小兄弟,你叫我?” “是啊,大叔,你忙不?” 那来冒失的毛头小子,中年感到暗暗好笑,配合着回道:“忙啊!” 林怡然急切的问道:“是不是忙着买食材?” “差不多!”中年人笑笑,“小兄弟面生,那里来的?” “我……我从高林镇来的。”林怡然回道。 “高林镇来的,到我们镇上做什么?” “卖山货!” “卖山货?” 林怡然点了点头。 中年男人意味深长的笑笑,“你在打尖店打听了我?” “是,大叔!” “好小子,到是敢承认,有胆识!” “嘿嘿,大叔,想不想买些!”林怡然满眼期待的看向中年人。 中年想了一下,问道:“都有什么?” “一只肥野兔,还有山药。” “就这么多?” “嗯!”林怡然见中年人不感兴趣的样子,连忙说道:“大叔,我这只兔子要紧的不是肉,而是皮毛,一点都没损。” 听到兔皮,中年有兴趣了,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林怡然笑道,“还有我这山药,秋干气燥,吃它滋肺养肾、助消化,好得不能再好了。” “你懂药理?” “一点点!”林怡然两手指在中年男人面前捻了两下。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小兄弟有点意思,行,那就去看看,要是入眼了,我就买。” “保证入你想,大叔!” “小林哥哥,你不是说炖兔肉给我吃的吗?”小阿福睁着无辜的眼问道。 有地缝,林怡然能钻进去。 中年男人再次哈哈大笑,这小子太有意思了。 林怡然把中年人领进打尖店,拿出自己的东西,诚如她所说,货色都不错,买了一部分走,当下他们获得了近三两银子的收入。 “大叔,你真是好人,肯定有好报!” 中年人摇了摇头,“还是小兄弟你机灵呀,要不是你跟在我后面,我觉得有趣,不会给你这多银子。” “太谢谢大叔了,太谢谢大叔了!” “别谢了,结个眼缘。” “多谢大叔!” 林怡然和焦长根两人把东西送到了中年人所在的大户人家,再次千谢万谢。 回到打尖店,老板娘酸滋滋的说道,“这下该住上等房了吧!” “嘿嘿,多谢老板娘,这十几文钱,算我的感谢费!”林怡然掏了十几枚铜子。 老板娘不太满意的接过十几文,“行,等一下,我让人烧开水送给你们!” “多谢了!” 等老板娘走后,林怡然和焦长根平分了三两银子。 林怡然抿嘴说道:“焦大叔,你不怪我一个人分了一千五百文吧?” “不怪,不怪,要没有小林兄弟,昨天我们的东西就被流民抢了,还卖什么银子。”焦长根很实在的回道。 林怡然暗暗松了口气,倒是有些过意不去:“谢谢大叔,但是我要买的东西实在不少,所以……” “没事,大叔都懂。” 林怡然见他实诚,高兴的说道:“那我们赶紧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出发,去陵国吧!” “对,去陵国!”焦长根听到这,高兴的叫道。 三两银子怎么去得了陵国? 这个怎么说呢,就当自己是叫化子吧,这样一文没有也能去得了,这点银子,不过是防身买盐用而以。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出发了,每人身上背了几根山药,伪装了一下,好像打人的棍子,哈哈,有意思吧! 四个人,晓行夜宿,不知不觉中,竟走了半个多月,天气一天凉于一天,单薄的衣服已经不能抵挡寒意了,山药早几天就吃完了,花了几十文买了糠团子充饥,一路风餐露宿,非常辛苦。 这天,他们竟到了陵国较大县城——应县,县城可比小镇繁华多了,好像没有遭到战争涂毒似的,显得古朴安宁。 林怡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觉得空气都是清新的!” “小林哥哥,什么叫空气?”阿福天真的问道。 “呃……”林怡然眨了眨眼,“我……我也不知道,我瞎说的!” “小林哥哥你可真会瞎说。” “嘿嘿……” 焦大婶说道,“别说了,天快黑了,我们赶紧找地休息。” “不,先找个地方饱食一顿。”林怡然豪气的说道。 焦大婶无奈的摇摇头。 一行四人朝县城中心走去,林怡然边走边问,“请问你们这里有夜市吗?” “有!” “在哪里?” “里家坊。” “里家坊,怎么走?” “你沿……”指路人跟林怡然等人说了一通。 林怡然连心道谢:“谢谢大哥。” “别客气!” 林怡然顺着路七拐八弯,终于找到了夜市,还真是夜市,规模不小,吃食也挺多。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食物特有的浓浓香气,太让人陶醉了,林怡然感动的想哭! 焦家三口也是,他们傻愣愣的站在胡同口,直到被后面的人推了一下才醒过来,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泪。 林怡然首先叫道:“我要吃面疙瘩汤。” “我也是!”阿福跟着林怡然说道。 “我还要吃大骨肉面疙瘩汤” “我也是!” 林怡然转头看向小阿福,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走吧,小跟屁虫。” 四个人在夜市里货比三家,找到了一家实在的小门店,要了四大碗面肉面疙瘩汤。 凉凉的仲秋夜晚,小小的食摊前,热腾腾的面汤,热气散发,在昏黄的油灯中氤氲升腾,流淌都是暖意,还有心满意足的小小幸福。 除了呼啦呼啦的吃面声,没有其它,四个人都抱着大碗聚精会神的吃着。 小摊主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见他们吃得额头汗都出来了,摇了摇头,拿起勺子,又舀了一勺汤,给他们每人又加了小半碗面汤。 “谢谢婆婆!” “吃吧,孩子!” “嘻嘻……”林怡然感激一笑,继续喝汤。 终于吃饱喝足,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林怡然舔了一下嘴唇叹道,“又是有个床,再舒服的睡上一觉,人生就圆满了!” ,! ☆、第33章 租房 小摊主婆子被林怡然逗笑了,“你这孩子真逗!” 林怡然想了一下问道:“婆婆,你家有房子租吗?” “租房子?” “是啊,要是你家没有,你的邻居也可以。”林怡然觉得这个婆婆人不错。 “这……倒是有一家。” “真的呀!” 小摊主婆子欲言又止:“不过……” “咋得了,婆婆?” 婆子回道:“小屋子有点偏,又脏又乱,怕你看不上。” 林怡然眨了一眼,“租金咋样?” “一个月十文钱。” “……”林怡然心想真便宜,打尖店住一天,他可以住一个月,要不去看看是什么样的房子?她转头看向焦长根。 焦长根笑道,“小林,你看着办。” 林怡然回道:“大叔,我想去看看!”她现在是怎么省钱怎么来。 “那行,我们去看看。” 林怡然边等婆子边帮忙,一直到夜市收摊,婆子不好意思,“小兄弟,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忙了!” 林怡然笑笑:“婆婆,看你说的,你还不是多给我们喝了一碗汤!” 婆子朴实的回道:“这点汤算什么,你们可帮了我一个晚上。” “没事,婆婆赶紧回去,我们还等看房子呢!” “哦,对,对……” 一通收拾后,一行人,七拐八弯到了一个破败的小胡同里,婆子先把自己的家什放回到家里。 林怡然一边帮忙一边看了看,破旧的小院子收拾的挺干净,听到门响,里面出来一个妇人和孩子,他们过来帮忙。 婆子对儿媳妇说道:“他们想租秃三家的小杂间。” 妇人‘哦’了声,并不说话,林怡然好奇,忍不住问道,“婆婆,你家男……” 婆子顿了一下,脸上都是伤悲,“儿子被征出去打仗了!” “对不住,婆婆我不是有意的。” 婆子摇了摇:“没事。” “真是辛苦婆婆了!” “都这样,这一条胡同,没几个男人在家!” 说到这里,大家都伤感,乱世啊,能怎么办! 借着清冷的月光,婆子带着一行人到了她口中的秃三山家,秃三不在家,开门的是他婆娘,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身后跟着两个女孩,见到婆子,问道,“张婆婆,你找我?” 张婆子笑问:“马家的,你家房子还租不?” “租,怎么啦?” “有几个外地人想租,你租不?” 马家的探头看了看一行四人,以为他们是一家子,点了点头,“行,不过,租钱涨了。” “涨……了?” 马氏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我当家的今天早上刚说涨的……” 张婆子朝林怡然看了看,意思是问她还要不要租? 林怡然上前一步,礼貌的问道,“那现在多少文一个月?” “要三十文了!” “一天一文?” “是这个意思。” 跟住两天客栈差不多,今天天色已经不早,外面又凉嗖嗖的,林怡然想了一下,“好吧,马大嫂,就按你说的三十文一个月。”其实他们根本住不了一个月,就是在这个县城歇个三、五天,这样也合算。 张婆子见他们达成了,松了口气,说道,“那马家的,你就带他们进去休息,我回去了!” “难为你想着我家,谢谢张婆婆。” 张婆子没说什么,摆了摆手回去了。 林怡然等人跟着马氏进了她家院子,月光下,院子里杂乱无章,乱柴禾、脏垃圾,跟张婆子家还真不能比。焦大婶转头看了看林怡然。 林怡然抚了一下额头,这就是贪小便宜的结果。 马氏当没看到林怡然等人颜色,带着他们到了后院墙根,一间独立的小屋竖那里,倒是不小,就是有些破,唉,算了,反正就住三、五天。 马氏大概有些不好意思,吩咐两个孩子给他们整理打扫,焦大婶也跟着她们一起整理。 林怡然朝里面看了看,竟有两个木板床,倒是方便他们了,要是有个帘布隔着就更好了。 直到现在,由于林怡然上心,焦家还没有人发现她是女的。一方面是在野外露宿,她都一个人单独行动,二是在匪窝时有单独的草棚子,现在住一间……也没事,反正穿着衣服睡觉,最多白天等他们不在房间时洗澡。 大半夜的,稍为收拾了一下,林怡然交了十五文,说道,“马大嫂,还有十五文,过两天再给你!” “行,行……”妇人看到铜子高兴的连连说道。 再怎么不好的环境总比野外强,一夜无话,大家都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直到外面哭闹的声音把他们吵醒。 林怡然第一个出了小屋,到了前院,发现一个男人正打马氏,而且是拽头发往死里打的那种,她上去就踢了两脚,把打人的男人踢翻了。 站在边上害怕的两个女孩子张着大嘴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朝她们得意的抬眉,说道:“我帮你们打坏人!” 两个女孩听到这话,往后退了退,缩成一团。 林怡然没懂这动作,什么意思啊? 马氏理了一下头发,对林怡然说道,“谢过小兄弟了!” “谢你娘的狗屁,竟敢打老子!”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张牙舞爪的扑过来。 林怡然以为他朝自己这边扑过来呢,没想到竟扑向马氏。 “妈的,竟是个脓包,专挑弱的欺。”林怡然边骂边跳着踢了过去,男人又被她踢翻了,这次翻了几个跟斗。 外面围观的邻居个个捂嘴笑起来,“马秃三就得这样的小兄弟来治。” “谁说不是呢,整天不务正业,回来就打婆娘,不是个东西。” “马家的,你也跟人家小兄弟学学,下次他再打你,你就这么还手,怕什么” 马氏低着头没有吭声。 林怡然听到邻人这样说,原来这男人是她老公,不屑的瞟了一眼滚在地上的男人,人渣,说完,回后院拿自己的布巾到井台打水洗漱。 马秃三被林怡然揍怕了,从地上爬起来拿院子的东西出气,东西被他踢的到处都是。 原来院子里又脏又乱是这么来的,林怡然拿着布巾站着不动,朝他瞪眼,吓得他跟老鼠似的马上钻到了屋里,鬼叫道,“死婆娘,赶紧给老子端吃的过来。” 林怡然刚走到井台边,听到他鬼叫,她也叫了一声,“再叫,信不信我进屋揍你!” “你……你敢……” “你试试看!” 屋里没声音了。 林怡然哼了声,真是吃软怕硬的东西,在家里还怕自己这个外人,真怂,还能做什么。 ,! ☆、第34章 小弟 焦大婶朝林怡然偷偷笑了一下,小声说道,“这种男人,我们村子也有,简直就是祸害!” 林怡然不解的问道:“怎以不上战场?” 焦大婶叹道:“肯定家里有人在衙门里呗” “哦!” 洗漱过后,林怡然要带他们去街上买东西,焦大婶摇头,“你们去吧,我把屋里屋外收拾一下,脚都没地方落。” “那行,我跟叔和小福去。” 林怡然出门了,想了一下,又回来。 焦大婶问道,“怎么啦?” 林怡然回道:“我怕这个人渣拿你出气。” “啊……”焦大婶还真有点害怕,想了一下说道,“他要是敢,我拿斧头砍他!” 林怡然大乐,朝大婶竖了竖大拇指,“威武!” 被她夸了一下,焦大婶立马不害怕了,说道:“不是你说的嘛,乱世中,谁能耐谁就能活下去。” “对,大婶,好样的!” 不要说,屋内的渣男还真想这么干,被焦大婶说的斧头给吓住了,不敢动了,无聊之后到床上挺尸了。 马氏没想到,一天到晚不得安宁的家,竟因租房子而安静了下来,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孩抱着马氏的胳膊好像不再那么怕了。 林怡然和焦长根在大街上转了转,买了些吃食就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焦长根问道,“小林,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我想休息三、五天。” 焦长根有些急,“小林哪,眼看冬天就要到了,要是不抓紧,冷天住在野外可吃不消。” 林怡然很喜欢应县,她想留两天,可是焦长根说得也对,遂点点头,“那就休息两天。” “小兄弟,难为你了!” 林怡然回道:“我倒是没什么,阿福比我还小,我怕他吃不消。” 焦长根长长的叹了口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林怡然伸手摸了一下阿福的头,“真是苦了阿福了!” “我不……” 阿福的话被人打断了,一个满脸污垢的妇人抓起林怡然的右手,“跟了一路,我就说像二丫嘛,果然是二丫!” “婶子,你说什么……”林怡然惊讶的看向自己手臂上的一颗红痣,妇人盯了又盯,好像确认了什么似的。 妇人抬头,笑道:“二丫,你不认识村东头的三婶啦?” “我……”林怡然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本尊的熟人,“不是,三婶你……”另一只手指了指连叫花子都不如的三婶,意思是说不是我不认识你,而是你的形容太让人难认了。 果然,‘三婶’忽略了林怡然吃惊的模样,笑嘻嘻的说道,“也是,我现在脏得都看不出原样了,也难怪你不认识。” 林怡然不自在的龇了一下牙。 三婶感慨说道,“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她说完,把一个小男孩往她面前一推,“小河,跟着你姐姐吧,我总算对得起你爹娘了。” “我……我爹娘呢?”听说本尊父母,林怡然的情绪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浓浓的亲情。 “我也不知道!”三婶摇了摇头,“我们村的人几乎都走散了。” 不知道,那就是可能还没死,太好了,自己算是有根的人了,她连忙问道,“那……他……怎么……” 三婶回道:“你小弟跟你父母走散了,幸好遇到了我,要不然早饿死在荒野了。” “真是多谢三婶了!”林怡然真诚的给三婶道了个谢。 “谢啥,都是一个村的,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谢谢,太谢谢三婶了!”在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乱世里,林怡然被三婶朴实的行为感动了,连忙从怀里掏了一把铜子,“三婶,我这里有些铜子,你买件衣服过冬吧!” “这……”三婶惊讶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笑道:“拿着吧,谢谢你没有放弃我小弟。” 三婶朴实的挠了一下头,“那……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家幺儿还真没有衣服。” “他人呢?” 三婶回道:“在前面大街上跟着我家男人行乞。” “三婶……” “二丫,你也别难过了,大家都这样,活下来就好,赶紧带着弟弟去找你爹娘吧。” “好,好……”林怡然问道,“三婶,要不你跟我一起。” 三婶看了眼焦长根,她不认识,摇了摇头,“算了,我跟你三叔现在还行,就不跟你一起,你带小河找你爹娘去,三婶就不帮你了。” “不,三婶,你已经帮我们了。” 三婶见二丫挺懂事,叮嘱说道:“那三婶就去找你三叔了,你跟小河万事小心。” “嗯,我知道了!” “那……那三婶就……” “三婶你去找三叔吧,我能带好小弟。” “那我就放心了!”三婶说完,朝焦长根点了一下头,高高兴兴的拿着铜子走了。 林怡然看着这世的第一个亲人,一个跟阿福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只见他满脸喜悦的看着自己的手臂,正用小手抠那颗红痣。 “小弟?” 小男孩拽着林怡然的衣角,抬起头满脸依赖的低声叫道:“姐姐,我饿了!” “好……” 林怡然突然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孤独的流浪者了,她微笑着流下了眼泪,蹲下身子,紧紧的抱了抱跟自己一样又黑又瘦的孩子。 焦长根和阿福站在一边早就傻了,不是小兄弟么,怎么成了丫头? “小林哥哥,你怎么成姐姐了?”阿福惊奇的问道。 林怡然抹了抹眼泪,对焦长根说道,“大叔,对不起,我是个丫头。” “你真是个丫头?” 林怡然点了点头,“我和爹娘走散了!” 小弟弟摇头说道:“不是走散了,你倒在路边,哥哥要埋了你,可是杀人魔头来了,我们不敢停,就走了!” 原来是这样,林怡然终于明白了,本尊死了,自己钻到她身体里,至杀人魔头是宁国人,还是平国人,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林怡然把买来的馒头拿出来给弟弟吃,他只吃了一口,就停住了,拿着馒头左看右看。 林怡然觉得奇怪,这个馒头有什么好看呢,虽然它不如现代的馒头白、细,可是比起菜糠团子,它还是又松又软啊! “小弟,你怎么不吃了?”林怡然轻声问道。 阿福抢着答了一句,“我知道,他肯定跟我一样,以前没吃过!” ,! ☆、第35章 留下 林怡然看向小弟,小弟点点头,脏兮兮的小脸干瘪黑瘦,一双眼睛困苦无助的看向她,看得她鼻头一酸,赶紧抬起头,仰头看天,泪水汪在眼里,不知为何,她想起了面疙瘩汤,这道被她嘲笑的面食,如今竟成了她生活中的奢侈品。 这样的世道,这样的日子,除了想着有口气活下去,人们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想不了。 过了好一会儿,林怡然才缓过气,低声柔语的对林小河说道,“吃吧,小弟,以后二姐天天让吃你大馒头!” 小弟抱着馒头朝林怡然笑笑,满足的开始吃第二口。 林小河很快吃完了馒头,林怡然搀上他的小手,他问道,“二姐,我们现在去哪里?” “回二姐住的地方!” 林小河张嘴看向自己的姐姐:“二姐,你竟然有住的地方?” 林怡然高兴的回道:“是啊,我和这位大叔一起租了房子,不过才住两天。” “二姐,你怎么有钱租房子?” “我和大叔打了一只兔子,换了铜子。” “二姐,我也要去打兔子换铜子。”林小河叫道。 “只有山上才有。” “那我们去山上。” 林怡然摇头:“傻弟弟,山上都是山匪,可不能随便去。” “那……”林小河纠结的挠头。 林怡然回道:“我们再想别的方法赚钱。” “二姐,你真厉害!” 焦长根跟着说道,“你姐姐是厉害。” “那当然了,这是我的二姐!”林小河挺了挺瘦巴巴的胸脯得意的回道。 林怡然被林小河说得不好意思了,“焦大叔,你别听小孩子乱说!” 焦长根笑笑,“你小弟说得没错!” “大叔,我们回去吧!” “好!” 一行人回到租房子的地方,一起吃了午饭,午饭后,林怡然开口了,“焦大叔,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们去江城了。” 焦大婶说道,“要不,林……林姑娘,带着你弟弟跟我们一起去……” 林怡然摇摇头,“我要去找爹娘。” 焦大婶非常舍不得这孩子,不仅聪明,还很决断,和她一起,总让人感觉轻松,可现在……缘份真是短哪! 焦长根一家带着无限婉惜,挥别了和他们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的林怡然,没有了她,感觉都有些空落落。 林怡然同样如此,可是能怎么办呢?日子总要过下去。 对于小弟林小河来说,他犹如掉进了蜜罐子,姐姐给他买新衣服,给他洗澡,给他梳头,最重要的是,每天还能吃饱肚子,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林怡然从弟弟林小河口中打探了这世的家庭情况,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世她仍然姓林,并且仍然叫怡然,一个穷丫头,为何会有这样书生气的名字,她感到非常不解,“小弟啊……” “二姐,怎么啦?” “我不叫二丫吗?怎么会……叫……怡然?” 林小河鼓嘴回道:“还不是你去偷听私塾先生讲课,回来对我们讲,你以后叫怡然了。” “啊,去……去偷听……”居然真有这样的事,妈呀,要不要这么乌龙,林怡然偷偷吐了吐舌头,“小弟呀,那大哥叫什么,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林小河歪头一脸天真的说道:“二姐,你是不是脑袋热坏了?” “……呵呵……差不多……” 林小河说道:“我看过热坏脑袋的人,他们跟傻瓜一样,什么都不会了!” “没有,没有……你二姐就是稍稍忘了一些事。” “哦。”林小河回道:“大哥叫大力,三哥叫大田,我叫小河,爹叫林德栓,娘叫四珍。” 林怡然问道:“你还记不记得跟爹娘在什么地方走散了?” 林小河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林怡然叹了口气,“那好吧,我们慢慢找。” 话虽这样说,可现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摆在林怡然跟前,那就是她要挣钱养活自己和小弟,然后平安的度过这个冬天。 原本打算住个三、五天的房子,现在至少需要住一冬了,不得不整修一下破旧的房子,她找到了房东——马秃三。 马秃三不肯,林怡然直接把他打趴下,脚踩在他脸颊上,“弄不弄?” “唔……唔……我不……”马秃三不想弄。 林怡然叫道,“小弟——” “二姐——”看到打架,林小河有些害怕,缩在边上回道。 “把我斧头拿过来。” 马秃三吓得要尿了,“你……你想干嘛?” “能干嘛,剁了你这废物。”林怡然冷声回道。 “你敢!” “我咋不敢了,这年头,死个把人,谁管呀!” 马秃三大声叫唤:“不可能,不可能……衙门里有人管。” “那我就试试,看看谁管。”林怡然转头,“小弟,别怕,拿给姐姐。” 林小河在林怡然鼓励的眼神下终于拿来了你斧头。 “杀人啦……杀……” 林怡然踩了鬼叫的马秃三一脚,“闭嘴!” 眼看着林怡然又要下力踩他,马秃三不敢吼了,她从林小河手中接过斧头,在手里掂了掂,看了看围在边上的娘仨。 娘仨见林怡然看过来,偏过头避开她的目光,却并没有阻止她。 林怡然明白,娘仨恨透他了,巴不得有人添她们教训教训这个人渣,她拿着斧头比划了一下,吓得马秃三如杀猪般嚎叫,“不敢了,不敢了,我修,我修……” “王八犊子,早说不就完事了!”林怡然内心了然,就知道他会这样,不过做做样子,见他果真怂了,看似随手把斧头一扔,却刚好扔站在一截木桩上,那准头吓得马秃三再次干嚎。 马氏偷偷朝林怡然看了看,低下头暗暗笑了笑,这假小子真有能耐,自己男人被她治得服服贴贴。 马秃三被林怡然治得服服贴贴的,开始按她的要求收拾修葺院子。 林怡然没功夫看工,她要到大街上找事做,这样才能养家糊口,临出门之前对马秃三说,“十天之内,这里里外外,你都得按我说的弄好,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完朝自己腰间的斧头看了看,那意思是一个不满意,我就砍了你。 “知……知……”马秃三缩头夹颈,那还有往日的半点嚣张。 窝里横的东西,林怡然哼了声出了门。出了胡同后,她就把斧头用布包好,太张扬了! ,! ☆、第36章 生计 林小河看着比以前还要横的二姐,眼里都是小星星,仰着崇拜的小脸问道:“二姐,我们现在干嘛!” “找挣钱的地方!” “那能找到吗?” 林怡然看向远方,悠长的回道:“二姐也不知道!” “可我觉得二姐一定能找到。”林小河拉着林怡然的手贴心的说道。 “希望吧!” 活还真不好找,几乎没有就业机会,就连苦力、洗碗碟的机会都没有,想挣钱养活自己,不要说门了,连窗都没有。 眼看着口袋里的铜子一天少于一天,就快要断粮了,林怡然急得蹲在繁华的街头,用手抓头,怎么办,怎么办…… “二姐……二姐——”林小河不安的扯着姐姐的衣服。 林怡然松开抓头的手,“吓到你了吧,小弟?” 林小河摇头:“姐姐,没钱也没关系,我们跟三婶一样,做叫花子。” 林怡然叹气:“可三婶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 林小河回道:“我们可以自己做叫化子。” 林怡然看了一眼小弟,内心咆哮,叫化子?姐做不了呀,做不了呀……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沮丧的说道,“我们回去吧!” 姐弟二人行走在大街上,行人希希落落,如同她的心情。 “哥,要不我们花钱雇人把他杀了?” “不,我想自己杀。” “可这老贼……” “嘘,这是大街上,小心让人听到。” 年轻女人听到哥哥这样说,小心紧慎的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擦肩而过的小子盯她看了几眼,她狠狠的盯了对面小子一眼。 林怡然抿嘴转过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去了。 回到家时,发现自己的屋子经过几天修葺已经差不多了,一切都按自己的要求做好了,她歪头说道,“马秃三,认真干活,这活做得不错呀!” 马秃三没有想到凶巴巴的假小子会夸他,高兴的咧嘴笑了,“还……还行……” 林怡然从怀里掏了五个铜子给他,“赏给你的。” “啊……有……还有赏?” “干得好,当然有赏。”其实林怡然想说,傻冒,这些额外的修葺,你不应当跟我收费么,这智商……哎呀妈呀,我都不忍心欺负你,可是姐现在实在没钱,有钱都还给你。 马秃三拿了铜子,那叫一个乐呀,当下就到胡同口买了晚食回来,破天荒,一家人一起吃了顿晚食。 马氏吃这顿饭,偷抹了n次眼泪。 林怡然没心情留意这些事,回到屋里就开始洗漱,把小弟安排好,自己一个人暗暗发愁,这日子咋过呀,难道正道不行,要走偏门? 可自己又不是地头蛇,找偏门赚钱,谈何容易!林怡然一直翻到半夜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一早,林怡然找了马氏。 “林家小哥,你找我……”对这个让自家安宁的假小子,马氏心里充满了感激。 林怡然说道:“今天去市集,我不准备带弟弟去,你能不能帮我看几天弟弟?” 林小河抬头想跟去,撅着小嘴:“二姐……” 林怡然安慰说道:“别怕,姐姐去找活干,不方便带你,你在家里跟两个小姐姐玩,好不好?” “干活是不是挣铜子?” “是!” “哦,那我就听话。” “小弟真乖!” 马氏见小男孩不闹了,连忙说道:“林家小哥,孩子交给我,你放心去。” “谢谢马大嫂。” “不,应当嫂子谢……谢你……”马氏喉头哽住了。 林怡然明白马氏为何要谢她,马秃三现在不敢打她了,又把破败的家修葺一新,这些都是因为自己的暴力制住了她男人。懂得感恩就行,弟弟放在她这里,自己也就放心了。 林怡然朝堂屋里叫了一声:“马大哥,你有空吗?” “林家小哥——”马秃三连忙小心翼翼的跑了出来。 这夫妻俩真有意思,明知自己是丫头,还叫自己小哥,是不是自己太暴力了,让他们不敢叫丫头了。 “马大哥,这几天能跟我一起干活吗?” “干活?”马秃三夫妇都高兴的愣住了,问道:“有铜子?” “嗯!”林怡然点头。 “那敢情好,求知不得!”马秃子算是彻底服林怡然了,巴不得跟着她混。 林怡然带着马秃子上街了,她首先向他打听了应县所有的客栈,然后是各家赌场和窑子,又凭着昨天一面之缘,找到了某个客栈,坐在某个客栈的大堂里。 中午时分,果然看到昨天那对兄妹回到客栈吃饭。 年轻女人看到林怡然惊了一下,悄悄碰了一下他哥,年轻男人转头看向林怡然,又看了一眼站在她边上的秃顶男人。 林怡然抬起手中的杯子,朝他笑笑,但并不开口说话。 年轻男人收回目光上了二楼,到了二楼,年轻女人小声说道,“哥,这半大小子想干什么?” “他不是半大小子。” “啊……” 年轻男人回道:“她是个半大丫头。” “丫头?”年轻女人捂起惊叫的嘴。 年轻男人说道:“她没有刻意扮成男人,只是弱化了自己的性别。” “她想干什么?” “不知道。” “那哥,怎么办?” 年轻男人思索了下说道,“先吃饭!” “哦!” 林怡然在客栈大堂里坐了三天才等到年轻男人来找自己说话。 “姑娘,你想干什么?” “想赚银子。” 年轻男人眼神紧了一下,“什么意思?” 林怡然不紧不慢的回道:“四天前,无意中听到你们的对话,你们好像遇到了难题。” “跟你有什么关系?”年轻男人冷冷的别了一眼林怡然。 林怡然轻轻一笑:“我可以解决你的难题,但我不杀人。” 年轻男人盯着林怡然:“你的意思是,帮我把人引出来,让我杀?” “是!” “凭什么?” 林怡然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凭它!” 年轻人长得很壮实,显得憨厚方正,他皱着脑门,内心一些想法全写在脸上,他妹妹不安的朝他身边靠了靠,一脸紧惕的看向林怡然,看向她的目光全是疑惑。 林怡然神态举止很轻松,再次问道:“怎以样,这位壮士,就算不成功,试试又何妨?” ,! ☆、第37章 谋银 年轻人回道:“行,只要你能把他单独引出来,我就给你五十两。” “哥——”年轻女人大声制止。 “一言为定!”林怡然连忙回道。 “哥,你疯了!” 年轻男人回道:“只要能报了爹的仇,这些算什么!” “哥……” 年轻人示意妹妹不要说话,回应林怡然说道,“一言为定!” 林怡然点点头,“我们聊聊!” 年轻人回道:“这里不方便,我们出去,找个茶寮。” “好!” 马秃三听说有五十两,都离魂了,人走了都不知道,等他醒过神来,连忙抬脚出了客栈。 茶寮里 年轻人抱拳说道,“在下平国临城人,姓苏名大易!” 林怡然回礼:“在下姓林,双木林,名怡然。” 苏大易说道:“我苏某人不管你是男还是女,只要能引黑九出来,我就给银子。” 林怡然抬了下眉,微笑道:“苏大哥,行,只要你给银子,我就能把你要的人引出洞。” 苏大易问道:“要多久?” “长则五天,短则三天。”林怡然回道。 “可以!” “说说此人情况!” 苏大易点了点头,把黑九情况简单的跟林怡然说了一遍,“此人年轻时是个书生,可是家境贫寒,没人举荐入朝为官,迫于生计,他什么行当都干过……” 林怡然问道,“有哪些?” 苏大易回道:“帮人代笔、做过账房先生,还卖过花鸟虫鱼,后来上山做了山匪,由于他断文识字,不久就成了山匪军师。” 林怡然直接问道:“为何要杀他?” “我父亲帮人运货路过月华山时,被他们劫道,然后……”苏大易咬着唇。 林怡然心想,我也做过山匪,是不是也会有人来报仇,不过自己可没杀人,应当不会吧,心虚的问道,“你是杀所有的山匪,还就杀姓胡的一个?” “就杀他一个。” “这是为何?”林怡然有些不解。 苏大易回道:“我听父亲的友人说,是此人拔刀杀了我父亲。” 林怡然眉毛动了动,继续问道:“那他现在来应县是……?” “我也不知道!” “他住在哪里,经常出现在何种场合?” 苏大易回道,“他住在客栈,基本上都出现在有钱人才出现的地方。” “比如……” “茶楼、妓馆等。” “是不是一直有人跟着,你不下了手?” “嗯。” “原来是这样!”林怡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苏大易把胡黑九的情况基本上都说了,问道:“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林怡然回道:“暂时没有。” “那行,我还住悦客来客栈,你有消息,让人通知我。”苏大易站起来准备走人。 林怡然啜了口茶,坐着没动。 苏大易皱眉,“你怎么不走?” 林怡然抬头微笑:“大哥,听说过这句话吗?” “什么……?”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你……”苏大易马上明白林怡然什么意思了,气得鼻子冒烟。 林怡然可不管他气不气,自己身上没几个铜子了,不紧不慢的说道:“最起码的跑腿费,你得先给点,这也算订金,要不然,你后悔了,我岂不是白跑腿了?” “你……简直就是小人行径!” 林怡然冷然回道:“苏公子,先小人后君子,总比先君子后小人来得好,你说呢?” 苏大易鼓了鼓腮帮子,“我说不过你。” “只要给钱就行。” 苏大易面色沉了沉,从袖袋中拿出几角碎银子,扔到茶桌上,“够不够?” 林怡然看了看,足有二两,笑着点了点头,“明天早上,我们在胡黑九住的客栈外见面。” 苏大易憋着气,看着林怡然捞起银角子,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茶寮。 苏小兰站到苏大易身边,说道:“哥哥,你不要被人骗了!” 苏大易看着林怡然的背影悲怆回道:“要是能报了杀父之仇,再骗又怎么样,不过几两银子而以!” “可是……哥哥……” “别说了,我心意已定。” 苏小兰咬了咬唇,不再吭声。 马秃三一路上两眼就没离开过林怡然的袖管,恨不得生出八只手来抢了她的银子,可是……他只敢想,不敢动。 林怡然怎么会不知道马秃三的小动作呢,可是对这些人,她自有办法对付。 在这里,我们不得不插一段关于女主林怡然职业方面的事,大家一定好奇,她是做什么的,有着怎么样的职业,她怎么会想起来做这样的事? 林怡然的职业跟我们常见的不太一样,她是一名策划师。 策划师? 这是什么职业?不急,我们来简单的说一下。 策划师其实是一个新概念职业名称,并不指某个具体的行业,主要从事咨询策划活动、在实现或达到某个目标的过程中,予以准确的监督、指导。 说白了,策划过程就是思考、创意,运用一系列点子达到目标的过程,这就是策划师,策划师分为很多种,年纪轻轻的林怡然做过公关、营销策划师,现在已经是中级策划师了,业务能力相当不错,现在只是引个人出来,不能说小菜一碟,但也不会难到什么地步。 林怡然到市集买了些粗面、黍子,又买了半斤肥肉和两棵菘菜,分了些给马秃三,乐得他都找不到北了,最后,又到药铺买了些食用碱。 回到马家出租屋时,天已经快黑了。林小河见姐姐回来了,高兴的飞奔出来,一头扑到她姐姐怀里。 “肚子饿了吧,小弟!” “还有力气!” 这回答可真逗,林怡然故意回道:“那姐姐不煮晚饭了?” “不,不,小河要吃!” 林怡然笑了:“傻小子,过来,帮姐姐拿东西,姐姐到井台边打水!” “好!”林小河蹦蹦跳跳像个快乐的小兔子。 马氏过来帮林怡然,她摆手,“马大哥也拿面回来了,你赶紧做饭给大妮、二妮吃吧!” “真的?” “嗯。” “太……好了。”马氏又流泪了,不过马上就抹干泪了,帮林怡然打水、搬柴禾,连马秃三回来都不理。 马秃三习惯性的想骂人,见林怡然看过来,怂了,不敢了,笑笑,“林小哥你先来,你先来!” 林怡然转过头拉着小弟的手回到了出租屋。 ,! ☆、第38章 路遇 第38章路遇 马氏动作很快,水和柴禾都放好了,还要帮林怡然烧火,她拒绝了,“马大嫂,谢谢了,你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那我就……”马氏从灶后站起来。 “去吧!” “哎……”马氏高兴的出了出租屋。 林怡然点上了油灯,走到小破缸改装的水池边,开始洗菜做饭,她是南方人,对于面食,只会最简单最基本的,其它都不会。 就摊个简单的面饼吧,姐弟两人,一人一块,半斤肥肉分给马三一半后已经没多少了,全都被她炼成油了,炼油后的肥肉渣剁碎,炒了一小盆大白菜,就是菘菜。 姐弟二人就着炒白菜,把菜盆子都舔得干干净净,都不要洗了。 林怡然瞪了一眼小弟,“以后不许舔盆子,知不知道?” “我怕浪费。”林小河看着盆子撅嘴回道。 “浪费也不许,知不知道?” “为什么,二姐?” 林怡然回道:“没为什么,看到你舔盆子,姐姐不高兴,知道吗?” 看到姐姐好像真不高兴了,林小河回道:“哦,那我就不做了!” “这才对,听姐姐的话,没错,知道吗?” 小河点了点,连忙收盆去洗。 林怡然没有阻止,穷人家的孩子,干点活总是好的。 林小河朝林怡然叫道,“二姐,水都从这个槽子流到外面去了,都不要我出去倒水。” “是啊,这样冬天我们就可以不用受冻了。”林怡然笑回。 “二姐,你还是这样聪明。” 林怡然得意的挑了一下眉,说道:“灶里有余火,锅里的水怕是热了,洗洗睡吧!” “二姐,二姐,这个灶也好,灶口在外面,用时开小木门,不用时,关上小木门,跟单独的小灶间一样。” “是啊,谁让屋子只有一间呢!” “二姐,我喜欢这样的屋子。” 林怡然摸摸小弟的头,“但愿我们能早点找到爹娘。” “二姐,娘很能干的,一定会找到我们。” “希望吧!” 第二天,八岁的林小河早早就起来了,他居然做了早餐给林怡然吃,林怡然感动的眼泪都下来,“小河,你……你怎么会的?” “昨天看姐姐做的呀!” 林怡然惊讶的问道:“姐姐做一遍你就会了?” “这有什么难的,姐姐去赚银子很辛苦,小河要帮二姐。” 林怡然的心快被小家伙融掉了,不知道为何在前世时,她不让妈妈生二胎,你看,有个弟弟多好啊,她紧紧的抱了抱小弟,并吧唧亲了一口,“好好呆在马家院子里,不要出去,等姐姐赚银子回来!” “好!”林小河有些不习惯二姐的动作,可内心却是高兴的,乐得小嘴都没有合上过。 马秃三蹲在自家院门口,等林怡然出来时才站起来,跟着她出了门。 马氏高兴的送到门口,等他们走远了,才关上院门。 大妮、二妮两人连忙跑到出租屋,要帮小河收拾房间。 林小河不让,二妮还生气,“男人家做家务像什么,让我来!” 林小河回道:“可我娘说,在我们家,男人女人一样,都要干。” “那……你娘正好!”二妮小声羡慕的说道。 林小河继续说道:“大妮姐,二妮妹,你们出去吧,二姐不喜欢人家进我们房间。” “啊……你二姐不喜欢……” 林小河点了点。 马大妮不好意思的说道:“那……那我们就站在门口陪你!” “行,等我扫完地就跟你们玩!”林小河高兴的回道。 “好啊,好啊,我们一起玩!”马二妮拍手叫道。 马氏舒服的吐了口气,开始收拾院子,刚才小林兄……丫……,她摇头失笑,不管小子还是丫头,能干就是好,听她的话,趁现在还能种菜,赶紧种些冬天吃的菜。 大街上 林怡然一边走,一边跟跟马秃三闲聊,打听应城的民情风俗。马秃三一路跟着林怡然,边走边回话。 半个时辰后,林怡然找到了家当铺,买了件富家子弟穿的袍子,咦,她为何不去铺子呀,而到当铺里呢?这个时代,像应县这样的小县城,还没有成衣铺子,要买现成的衣服,只能去当铺。 林怡然换好后,觉得还不错,靛蓝色的圆领袍子,有点富家公子的意思,转了两圈,她觉得缺了什么似的。 当铺掌柜笑道,“小公子,你手中少了把玩熏香或是鸟笼。” “没折扇吗?”林怡然反问。 当铺掌柜回道:“那可是仕族们才能用的?” “呃……有明文规定不准平民用吗?” “这个……” “没有,是吧!”林怡然笑道,“既然没有明文规定,掌柜的有吗,来一把!” 掌柜顿了一下,转到柜台后面,拿了把扇子,“给,小公子!” “多谢掌柜,最迟五天后赎当!” “行!” 应县大街上 一辆黑色的华丽马车从北城门慢慢驶过来,拉车的马匹,形体俊美而健壮,马蹄嘚嘚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尘嚣,马车前后,护卫骑马护道。使马车外好奇的行人,无法窥探华丽奢侈的车内究竟坐着何人。 马车内的人好像不耐烦了,问道:“秀泽,什么时候到客栈?” “回公子,快了!” “有多快!” “回公子,最多一刻时辰。” “哦,那真是快了!”马车内的人说完后,伸手撩起骄帘看向外面,“咦,这小小的县应看起来还不错!” “公子,小心被平民冲撞了!” “无妨!”说话之人,竟探出头来。 马车外的行人,双眼齐齐一亮,好俊俏的公子哥,男人羡慕嫉妒恨,女人们则齐齐发起花痴,帕子半掩面偷观。 好奇惊叹的行人包括林怡然,她大惊失色,下意识就往边上躲,并用袖子遮脸,妈呀,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应县?上次逃过一劫,这次可千万别让他瞧见了,麻烦。 褚凤章扫了眼街道两侧建筑物,看样子这地方还不错,能停脚歇歇,准备坐回到骄内,余光中竟出现了个那个有趣的黑小子,咦,跟上次破破烂烂不同,今天穿了一件靛蓝圆袍,竟有些富家子弟的模样,感兴趣的连忙让马车停了下来,顺手把另一只手抱着的小狗给了马车内的侍人。 ,! ☆、第39章 黄雀 鲁秀泽还以为公子饿了想吃东西,刚想吩咐人去买东西,那曾想公子竟自己下了马车。 林怡然看到马车停了,那个少年贵公子竟下了马车,连忙对马秃三说道“快走!” “啊……”马秃三正跟其他人一样,啧着嘴羡慕嫉妒恨的盯着华贵马车,没听到林怡然说什么。 褚凤章正想让人把黑小子叫到跟前,那曾想他竟开溜了,情急之下,不顾身份追了上去。鲁秀泽这才明白公子为何要下马车了,摇了摇头,拉着马缰未动。 应县是个普通的小县城,街道格局并不复杂,你追我赶,追了两个胡同,林怡然的后襟就被褚凤章抓住了。 挣扎无果后,林怡然龇牙咧嘴转过头来,讨好般的笑道,“公子,别来无恙!” 褚凤章哼道:“别给本公子打哈哈。” “小的不敢、不敢……” 褚凤章挑眉斜眼:“我看你胆大包天,看到本公子竟然不施礼,还敢逃跑?” 林怡然眨了一下漂亮的杏眼回道,“公子是那国人?” “卫……我干嘛要告诉你?” 林怡然嘿嘿假笑几声,“公子,小的是吴国人,所以,我不是你的臣民,不施礼也不算失礼。” “……”褚凤章气急大叫:“你大胆……” “我不是卫国辖下平民,纵然你是什么王候贵族,也无权对我怎么样哟,这位公子大人?”林怡然边说边扭了扭身子,从少年贵公子手中挣脱出来。 褚凤章被林怡然噎住了,好像是这么回事,竟不知怎么反驳,气急败坏的叫道:“你这个刁专小人!” 林怡然才不怕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问道:“公子,你找小的有事吗?” “我……” “公子,你要是没事,小的就先行告辞一步了。”林怡然说完后,双手抱了一下,转身就出了胡同,混进了街上的行人当中。 “呀……呀……呀……气死小爷了!”眼睁睁的看林怡然溜走,褚凤章在原地转了三圈,吐气叫道,“黑小子,你别落在我手里!” 林怡然拿着折扇,偷偷拍了拍心口,一路小跑避过了那队马车,到了跟苏大易约好的某客栈外,苏大易早就等在哪里了,她对他说道,“等下,姓胡的出现了,你告诉我一下。” 苏大易点了点头。 三个人找了个拐角,静静的等着胡黑九。大概巳时,也就是现代九点到十点的样子,胡黑九出了客栈,身后果然跟了不少人。 林怡然低声问道:“就是此人!” “是。” “好,我知道了。” 胡黑九,大约四十出头,可能山匪做久了,已经没有丝毫书生味,油腻肥胖之中,全是江湖匪气。 一直等这帮人走远了,林怡然才从拐角出来,远远的跟上他们,走了几个街口后,来到了城南,那帮人有两个跟着胡黑九进了茶楼,其他人守在茶楼门口。 林怡然暗想,这家伙果然很紧慎,她挠了挠后脑勺看了眼茶楼门口,见又有人要进去,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挥着扇子,仿佛文人墨客一般混在人行中进了茶楼。 马秃三不知道林怡然想干什么,等他跟着林怡然进了茶楼时,才发现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这里可是应县名门望族们才能来的地方,她来做什么,小腿有点发颤,抖抖索索,想回头,又好奇,纠结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茶楼大堂。 林怡然找了个僻静的位子坐下来,店小二上前,她点了一壶白茶,一个人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 茶楼大堂内,人来人往,都是些中年以上人群,偶尔有年轻人,但他们都上了二楼雅间。 林怡然坐在大堂内不动声色,快到中午时,她招手,一个店小二跑过来,“客官,你要点什么!” “我想如厕!” 店小二回道:“客官,你从这边楼梯拐弯处转过去,有一个通道,通道再拐一下就到了。” 林怡然拿着扇子抬了下手:“多谢小二哥!” “客官你客气了!” 林怡然回头对马秃三说道,“站在这里别乱动。” “是,是,知道了……”都是富贵人,马秃三早就跟瘪三似的,一动也不敢动。 林怡然走到楼梯口时,趁没人注意溜上了二楼,上了二楼,快速的透过包间门缝看过去,一连走了几间才停了下来,四外张看了一下,把扇子丢在不远处的地上,然后装着找扇子的样子,偷听里面人说话。 “胡九爷,我家公子约你今天晚上在翠红楼见面!” “告诉你家公子,今天准时赴约。” “我家公子很有诚意。” 房间内沉默了一会才有声音传出,“知道了!” 听到房间内有悉索声,林怡然连忙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扇子,装着斯文的样子下了楼。 下了楼后,林怡然又坐了一会,二楼说话的人依次出了茶楼,她低头喝完了茶水随着人群散去,回到了马家。 马秃三跟了大半天,也没弄明白,他们为何要去喝茶,难道花半两银子就是为了去喝白开水?他不懂,想问,可惜这丫头根本不理自己。 第二天,林怡然又出去逛街了,不过不是去茶楼,她去了市集贩买山珍野货的地方。 马秃三暗暗高兴,难道今天晚上能吃到肉?可惜,林怡然挑挑捡捡,只买了一只黄雀,这够谁吃的,他极度不满意。 林怡然却很高兴,这只黄雀品相超好呀,除了背部翼翅是杂色外,腹部是纯黄的,真是太漂亮了,更重的是,它是活的,哈哈,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帮我。 林怡然小心的抓着黄雀准备出市集,一只小狗突然蹿到她脚边,她以为这只狗要咬人,谁知它竟过来噌自己的脚,即使它的主人使命拉套脖的绳子,它仍然绕在自己脚边不肯走,当林怡然的眼睛接触到它眼睛时,她竟能感觉到它的伤心。 不会吧,难道这是只成精的小狗? 林怡然仔细看了看,像一只猎形狗幼崽,至于什么品种,她不懂。 狗主见狗崽子不要命似的往这个小子身上噌,叫道,“小兄弟,要不要,便宜卖给你了?” 林怡然动了恻隐之心,问道,“多便宜?” “五两银子!”卖狗人伸出一只手回道。 林怡然大叫:“你怎么不去抢?” ,! ☆、第40章 小狗 “臭小子,这可是名贵犬!”狗主叫嚷回道。 林怡然朝狗主叫道,“大哥,这年头,谁管名不名贵,只要能吃就行,就你这只小幼崽,它身上能有几两肉,还五两银子,不是抢是什么?” “你……”狗主被林怡然呛住了。 林怡然忍住同情心,叫道:“拉开你的狗,让我走人!” “臭小子……” 小狗被男人拉得脖子都快断了,发出啾啾的呜咽声,听的人心都揪起来。 林怡然不自然的缩起脖子。 狗主见小狗玩命似的朝林怡然身上蹿,不耐烦的叫道,“那你出多少银子?” 林怡然暗暗吐气,面上显得不耐烦,叫道:“想得美,没银子,只有一百个铜子,卖不卖,不卖,我跳过去走人了。” “这……”狗主却得太便宜了。 林怡然没给对方思考的时间,叫道:“卖不卖,不卖,我跳了!” “拿去,拿去……”狗主松了套绳,骂骂咧咧的,“真是晦气,才一百个铜子!” 边上有看热闹的人说道,“这年头,人都养不活,谁要养狗,要是不拿来养,买回家吃,更不合算,一百文,五斤猪肉,也比这个狗崽子实惠。” 听到拆台的,狗主不乐意了,“去,去……要你们多嘴……” 林怡然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银角子给狗主,他掂了掂,“行,走吧!” 林怡然把黄雀递给马秃山,“小心点,别捏死,有用!” “哦!”马秃三稀里糊涂的回道。 林怡然弯腰抱起要厌厌一息的小狗,骂了句,“跟着我有什么好,我自己都养不活了,真是不懂事的小畜生。” 小狗巴眨一下眼珠子,呜咽一下竟撒娇搬缩到林怡然怀里了。 “你……你还来劲了!”林怡然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小畜生可不管林怡然发火,安心的躲在她怀里,一动也不动。 说迷信也好,说不科学也罢,有些人身上就有一种特殊的磁场,能让人或是动物感到善意,林怡然就有这样的人,危急时刻,白蹄神驹为她开绿灯;走路路过,小狗莫名赖上她,是不是说,她是个有福气之人呢?哈哈,扯远了,我们言归正传。 林怡然带着一狗一雀,并没有立刻回马家,而是再次去了当铺。 当铺老板见一狗一雀,还以为他们要当,连忙说道,“我这里不当活物!” 林怡然回道:“我知道,掌柜,给我拿最好的鸟笼,租一天。” “一天?” “对,明天这个时候还回来。” “哦!”掌柜的回到柜台后面写押条。 林怡然再次签上自己的名字。 出了当铺,马秃三好奇的问道,“林小兄弟啊,你这又买鸟又买笼子的,为了什么呀?” 林怡然回道,“你会知道的。” “啊……”马秃三心想,我知道什么呀! 应县某大酒楼,一行家丁,把酒楼里里外外都翻遍了,都没有找到他们想找的东西。 三楼,精致的天字客房里,胖胖的酒楼老板,在初冬里抹汗珠,对着面前少年贵公子弯腰屈膝,讨好的说道,“褚公子,小的已经派人不仅找了酒楼,连附近这一带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你看……” 褚凤章厉声说道:“我看什么,我想要了你的狗命,换我小犬之命!” “褚公子饶命啊饶命……” 褚凤章刚想抽刀,边上的书僮连忙上前按住刀,低声耳语,“公子,这里是陵国!” 褚凤章恨恨的踢了一脚腿边的茶几子,茶几子倒了,上面的茶水和点心全都打翻了,“滚,滚,马上给我滚!” 胖掌柜连滚带爬的出了天字间,再次抹了把汗,回看了一下房间,转身急急下了楼。 三楼上 从外面回来的鲁秀泽回禀说道,“公子,小狗没有找到。” 褚凤章叫道:“是不是被人偷吃了?” 鲁秀泽回道:“公子,现在到处都是流民,这小狗还真怕是被流民捡到宰吃了。” 褚凤章唉嚎:“我的小黄白,我的小黄白……” “公子,要不,属下再跟郁公子要一只?” “这一胎生了五只,就这只毛色最好,其他的,我都不稀罕。” “公子……” 褚凤章挥了挥手,“算了,算了,反正是给夏三哥表妹的,管它毛色纯不纯,你给我再找一只差不多的过来。” “是……”鲁秀泽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有人叫道,“什么弄得差不多过来,子章!” “啊,三哥,你这么快就到了?”褚凤章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惊喜的叫道。 “快马加鞭,能不快吗?” “三哥,请坐!” 夏宗泽在褚凤章的对面坐了下来。 褚凤章问道,“三哥,怎么样?” “还行!” “你不满意?”褚凤章说道,“你要是不满意,我马上去找姓郁的,看他还怎么摆谱。” 范先生笑着制止了,“多谢小王爷,郁公子已经答应把粮食运往宁国了。” “多少?” “三百万斤。” “不说是五百万吗?”褚凤章说着就要站起来,“我去找他。” “小王爷,小王爷……,”范先生连忙制止说道,“请稍安勿燥,三百万斤已经不错了,可以了!” 褚凤章唬着脸,“够打一个冬天的仗吗?” 左祯笑道,“还行吧!” “哦!”褚凤章问道,“三哥,我急着回家,你这么急干嘛?” 范先生回道,“听人说,秦夷子想收编陵国边城的山匪。” 褚凤章问道:“那个山头?” “月华山。” “听说这个山头有近三千人?” 左祯冷哼一声:“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褚凤章不解:“那三哥急着来应县是为了什么?” 范先生回道:“听说月华山山匪军师在这里。” “三哥想杀了此人?” 范先生回道:“或许跟平国人一样收编。” 褚凤章豪爽说道:“需要我帮忙说一声。” “多谢小王爷!” “范先生客气了!” 天黑时,林怡然回到了马家,对要进屋的马秃三说道,“吃好晚食后,我们继续出去。” 马秃三惊讶的叫道:“还要出去?” “嗯!” 马秃三不知林怡然要干什么,但还是答应了她。 林怡然回到家里,发现小河已经煮好晚食正在等她,她感觉内心一暖,轻轻叫道,“小河——” ,! ☆、第41章 青楼 “二姐,你回来了!”小河从床上探下身来,“咦,二姐,怎么有鸟,还有小狗?” 林怡然笑回:“小鸟,二姐有用,小狗,是给你的,喜不喜欢?” 林小河站到林怡然跟前,瘪嘴说道,“二姐,可是我们拿什么养活它呢?” “呃……”这正是林怡然头疼的问题,叹口气,“跟我们一道,我们吃什么,它就吃什么!” “可……”想到小狗跟自己抢食,林小河不高兴,并没有从林怡然手中接过小狗,自顾到灶前,搬了个小木墩,站到小木墩上揭开锅盖,拿出摊好的饼,还有炒好的大白菜,“二姐,吃饭!” “好!”林怡然放下鸟笼,拿了些黍子给它,又扯了把茅草做了个窝给小狗,忙完后才去洗手吃饭。 林怡然边吃摊饼边说,“小弟,姐姐等一下还要出去,你一个人在家害怕吗?” 林小河不安的抬起头,嘴里却说道,“不害怕——” 林怡然伸手摸了摸小弟的头,对他说,“小弟,姐姐这单生意做完,就有钱过冬了,整个冬天,我们都可以暖和的窝在这里,有吃有喝,好不好!” “二姐,你真能干!”林小河笑了。 “吃吧!”林怡然笑笑,这孩子又伶俐又懂事,真好! 林小河抿了一下嘴,“那爹娘……” 林怡然抬眼,“二姐想过了冬天再去找,小弟你看行不行?” 林小河想了一下才点头,“好,我听二姐的!” 林怡然暗暗叹口气,不是她不出去找,而是害怕这个乱世,没头没头绪,搞不好自己和小弟都能身陷囫囵,不如安安稳稳的过了这个冬天后再慢慢找,希望本尊父母不要怪她。 吃完收拾好后,马氏点了个气死灯,送他们二人出了门,马秃三接过气死灯,对自己婆娘说道,“赶紧进去吧!” “早点回来!” “知道了,罗嗦!” 林怡然对马氏说道,“马大嫂,小心,关好门。” 马氏点了点头。 林小河在出租屋内,听着二姐的脚步声渐渐远了,直到听不见,小大人般叹了口气,检查了一下门栓,走到小狗跟前蹲下来,映着昏黄的油灯,看了看黄白小狗,自言自语说道,“二姐胆子比以前更大了……” 小狗两只眼圆溜溜的盯着他看,跟个孩子似的,又淘气又可爱。 “可是……好像还是现在的二姐更好,……”林小河傻傻的笑笑,“娘要是知道二姐胆大的更像男人了,会不会生气呀!” 小狗如孩子般发出了低低的啾鸣声,仿佛在回应林小河的话。 林小河跟他二姐一样,伸出摸了摸小狗的头,“也许,这样的二姐,能养活你。” 小狗伸出自己的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手,引得他咯咯直笑,黑夜似乎不那么可怕了。 应城某酒楼 夏宗泽脱下平时的戎装,换上常服,一副准备要出门的模样,褚凤章啧吧啧吧嘴说道,“三哥,你穿成这样,这是要去哪儿?” “会会胡黑九!” “什么地方?” “翠红楼!” 褚凤章一脸嫌弃色,“怎么去这么破的地方,要去也去醉花楼。” 夏宗泽深深看了十五岁的褚凤章一眼,看得他心虚跳脚,“三哥,你别看我,你不也才过弱冠之龄。” 夏宗泽轻轻一笑,“听说你的志向是会遍天下红楼头牌?” 褚凤章凑到他身边,得意的挑眉:“怎么样,夏三哥,这人生过得快活吧!” “快活!”夏宗泽一本正径的回道。 “哈哈,等一下我就去应县醉花楼会会头牌醉红樱去。”褚凤章肆意大笑,意气风发,好一个风流倜傥的名门贵公子。 夏宗泽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四喜推门从外面进来,见褚凤章在,站在一旁,没有开口说话。 夏宗泽问:“什么事?” 四喜回道:“回公子,平国人去了翠红楼。” 夏宗泽双眼一紧,说:“想办法,让他们离开。” “是!”四喜回完话后,快速离开了酒楼。 古老的应城,在黑夜寒露中慢慢睡去,清冷的天际,缀满了小星星,不时泛出清冷的幽光。大街小巷,灯笼零零散散的挂着,有酒肆、客栈,还有赌场、青楼窑子。 苏大易掩在夜幕下,看着林怡然提着鸟笼进了一家中等青楼,他抬头看了看青楼名号——翠红楼,等了一会儿,见无人注意,也作嫖客样进了青楼。 等他进去时,林怡然已经被青楼的老鸨拥为上客了,叽叽喳喳给他介绍服伺的妓人。 二楼走廊,一个家丁模样的年轻人,警觉的从走廊一头走到另一头,半道上在某个包间门口停了,迅速看了一下里面,然后装着若无其事般走开了。 另一个包间,年轻家丁轻轻推门进来,拱手朝主位年轻人行礼,“公子,人在里面!” “嗯,平国人现在还在吗?” “回公子,平国人被我们诈开了,只有他和妓人。” “知道了!” 楼下大堂 林怡然微微一笑:“妈妈,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老鸨假笑一声:“呵呵……我不是怕公子急吗?春宵一刻值千金呀,小公子!” 林怡然挥了一下扇子,笑道,“非也,非也……” “小公子你……”老鸨探不出面前这小子什么意图,暗暗提高了紧惕。 林怡然当自己没看到对方的反问,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道:“妈妈,把你拿得出手的女儿都叫出来。” 老鸨不动声色再次看了看林怡然的穿着打扮,半旧不新的靛蓝袍子,身上无半片饰品,暗道,难道是个充大头的破落户?眉毛挑得老高,声音有些尖锐,“这位小公子,我的翠红楼,虽不能说是应县数一数二的,可也要花银子的……” “啧啧,妈妈,看你说的,难道我还能短了你的银子不成。”林怡然潇洒一笑,用扇子点了一下马秃三拎得鸟笼,说道,“妈妈,看看这是什么货色?” 老鸨微微前倾,看一眼后说道,“黄雀?” 林怡然右手的扇子轻轻的敲了一下左手,“妈妈,看仔细点!” 林怡然说这话时,不仅老鸨感兴趣了,连其他嫖客也感兴趣了,纷纷凑上前,他敲了一下马秃三的手,“举高点,让大家看看!” ,! ☆、第42章 目光(节日快乐!) 马秃三什么也不懂,稀里糊涂的连忙举起鸟笼。鸟笼里的鸟见人多,受了惊,扑愣着翅膀不停的叫道。 林怡然用扇子抵着自己的嘴唇,朝着众人嘘了一下,众人不解。 林怡然却和着小鸟的惊叫声,吹起口哨,口哨声非常悦耳,惊慌的小鸟也被她逗得和起声来,一人一鸟竟和谐般演奏起来,轻快、明朗,竟渐渐形成一首欢快的曲子,让众人沉醉其中。 二楼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小鸟清脆的鸣叫声,包间的门纷纷打开,大家都到了走廊,从栏杆往下看。 一位年轻的富家子弟,一手执扇,一边揪着小嘴逗鸟,逗鸟的声音,欢快、跳跃,整张小脸生动扬溢,充满着感染人的氛围。 范先生惊叫的差点失声,抿了一下嘴,又看了看楼下的逗鸟人,哑然失笑,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左祯看向自己手中的折扇,敲了一下,微闭目聆听哨声。 夏宗泽习惯性的把双手背在身后,身体端直而严谨,微微侧着身子,从楼下看上来,刚好看到他的侧颜,从额头到鼻端再到下巴,三起三落,线条唯美流畅,俊美中夹着一丝丝忧郁,远远看去丰神俊朗、风采翩翩,瞬间秒杀少女心哪! 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哎呀妈呀,那里来的俏公子,让心都漏跳一拍,林怡然暗想,还好没吹错调子,要不然糗大了,微微转过身子,避开俊公子的凝视,哎呀妈呀,要不是姐知道有些人的目光不管看向谁都专注而深情,姐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呢,真是吓死本宝宝了! 幸好,曲子也结束了。 林怡然微笑着问向老鸨,“妈妈,你还觉得它是黄雀吗?” “呃……啊……”老鸨看了下鸟,不解的问道,“不是黄雀,难道是金丝雀?” “宾果,答对了,果然是见多识广的妈妈!”林怡然大笑回道。 “它就是传说中的金丝雀?”老鸨仿佛不相信自己能看到传说的鸟。 林怡然肯定的点点头:“正是,妈妈!” 老鸨眨了一下眼,明白这小子什么意思了,“哼……就算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妈妈,我要是付不起嫖资,你可以拿走当嫖资呀!”林怡然直接点破自己的意图。 楼上有人忍不住噗呲笑出声。 “哈哈……”没忍住大笑的是左祯,周绍良紧随其后,这两人就差笑得岔了气。 大堂里的人抬头看向二楼。 林怡然不认识夏宗泽这些人,咦,他们不是见过两次了吗,为何不认识? 前两次见面,夏宗泽等人都穿着甲胄,古代甲胄在影视剧中大家应当见过,甲和胄其实是指两部分,护卫身体部位的装置我们称它为甲,防护头颈的装置就是胄,这就是所谓甲胄。 胄当然有很多款式,这个时代的胄,它几乎包住了人大部分头脸,只剩下眼、鼻、嘴的一部分,不是特别熟悉的人,穿上甲胄认不出来。 林怡然对夏宗泽他们不熟悉,所以认不出脱下甲胄的夏宗泽等人。 林怡然凭着自己识人的本能,看向没有言笑的夏宗泽,说道,“这位公子,能不能让你的手下或是朋友注意一下公众形象!” 不得不承认,这个黑丫头,思路清析,言辞分明,目光还敢和自己对视,一点也犯怯,对视几息后,他微微转头看向左、周二人。 左祯连忙叫道,“公子,你不能怪我没形象,谁让她嫖妓。” 周绍良跟着也想开口,范先生拉了他一把,使了个颜色。 周绍良虽粗鲁,但对军师范先生的提醒还是放在心上的,不知道先生为何不让自己开口,不让自己揭了这个丫头的老低,不让开口那就不开吧。 范先生余光别了一眼对林怡然有着浓厚兴趣的王爷,然后朝林怡然抱了一下拳头,笑道,“实在是小公子的哨声太好听了!” 林怡然刮了一眼还在笑的左祯,不管他了,继续对老鸨说道,“我要是付不起嫖妓,你把这鸟卖了,也合算呀,妈妈!” 老鸨甩了一下丝帕,“谁知道这鸟是真还是假!” “当然是真的啦,妈妈!” 老鸨虽然相信了几成,可是跟现银相比,这鸟再名贵,她也不感兴感,再说,这世上之事,她什么没见过,万一这小子骗术高明,自己岂不是亏大了,坚决不要这鸟雀。 林怡然一直注意老鸨,见她如此,内心一喜,连忙抬头朝二楼拱了拱手,“我看二楼都是有身家的公子、老爷,你们见多识广,你们说说这是黄雀还是金丝雀?” 楼上有好事者笑道:“黑小子,就算黄雀,也够你嫖一晚上了。” 林怡然斜头说道:“这位爷,此言差异,这嫖也要看怎么嫖,你说是不是?” “啥意思?”楼上有人好笑的问道。 林怡然回得一本正径,“这美的、丑的叫嫖,一个、多个也叫嫖,可嫖资的差别就大了,这位爷,你说是不是?” “啥子,你这细脚小子,还想找几个漂亮的,还想一夜三次郎、五次郎?” “难道不可以,这位爷?” “哈哈……” 楼上、楼下,人们哄然大笑。 “哎呀,了不得了,了不得了,笑死爷了……” “真是大言不馋,竟然有人敢称自己是三次郎、五次郎。” 等他们笑得差不多了,林怡然敲了敲扇子,一本正径的回道,“我还想说七次郎呢!” “啊……哈哈……” 楼上楼下的人再次哄然大笑,楼下除了马秃三、苏大易没笑,楼上就是夏宗泽没笑了。 为何呢? 这还不简单,马秃三清清楚楚听到林小河叫林怡然为二姐,再仔细看看,她就是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是十二、三岁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居然知道男女之事,而且还知道得这么……这么……他感觉自己寒毛都竖起来了,这丫头还是人嘛,不会是人精吧? 夏宗泽等人也知道她是女孩,一个女孩竟然出这样的荤段子,娘哎,比军中的粗莽汉子还要粗莽,可真是……真是…… 夏宗泽好看的剑眉不自觉的动了一下,嘴角微微荡出笑意,不自觉的换了下站姿,显得更长身玉立,温文儒雅。 ,! ☆、第43章 引出(节日加更) 左祯和范先生几不可见的交流了一下目光,然后继续看向楼下的林怡然。 林怡然可不管他们如何想,她目光有意无意瞟了二楼另一处,一个长了一双鹰眼的中年男人。 左祯注意到林怡然的目光了,微微抬了抬下额,余光迅速扫了一下,转头看了眼范先生,示意他看过去。 范先生几不可见的顺着林怡然的目光看过去,竟然意在于此,踱了一步,到自家主子身子,轻语道,“爷,你看出来了吗?” 夏宗泽几不可见的动了一下嘴,“注意她!” “是!” 楼下 老鸨好不容易停下笑声,拿着帕子朝林怡然身上甩去,“看不出呀,小公子,只要你银子足,保管让你做快活神仙。” 林怡然笑道:“妈妈,那你把楼子里最漂亮的姑娘叫过来呀!” 老鸨皮笑肉不笑:“我还是那句话,拿银子!” “啧啧,我说妈妈,这只金丝雀价值一百两,难道还不能算是银子?”林怡然仿佛很惊讶的问道。 老鸨直接回道:“我不信!” “我也不信!” 林怡然顺着声音朝楼上看去,居然是鹰眼中年男人,心里那叫一个乐呀,哎呀妈呀,鱼终于上钩了,展颜一笑,“这位爷,为何不信?” “这根本就是只黄雀。” 林怡然从马秃三手中接过鸟笼,举得很高,问道:“可它毛色发黄,音色纯正,那里不是金丝雀了?” “哼……”鹰眼中年男人冷哼一声,从楼梯下来,走到到鸟笼根前,用手一指,“毛色发黄就是金丝雀了?金丝雀的黄,黄在额头、腹部、翼部,你的黄在哪里?” 林怡然故意狡辩问道:“那声音怎么说?” “声音?”鹰眼中年男人冷哼一声,“这是只雄性黄雀,它的声音跟金丝雀有些像,可要没有你的口哨,它能这么好听?” “啊……”林怡然仿佛恍然大悟般说道,“难道我被人骗了,这可如何是好,一百两啊,一百两啊,我爹岂不是要揍扁我……” 鹰眼中年男人深深看了一眼林怡然,这黑小子远没有表现出的那么慌张,到底是因为什么? 林怡然仿佛未觉中年男人在探究她,把鸟笼丢给马秃三,“秃三,赶紧回去找那卖鸟的,我饶不了他!” “可现在是晚上,怎么找?还有那……”马秃三刚想说那值一百两,林怡然马上打断他的话,吼道:“那来那么多废话,让你找,你就去找!” “哦……”马秃三是怕林怡然的,连忙不敢吭声了。 林怡然拿着折扇朝众人一拱手,“让大家看笑话了!”说完仿佛逃也似的溜出了翠红楼。 “喂,喂……”老鸨急得大叫,“小公子,小公子……” 鹰眼中年男人冷冷的看着林怡然的背影,准备再次上楼,抬眼看到了夏宗泽等人,范先生朝他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 苏大易正纳闷林怡然为何要女扮男装来嫖妓,见到鹰眼中年男人,有些明白了,原来是引蛇出洞,可是看‘蛇’却没有追出去,而是继续上楼时,他低吐气,难道她也不行,这人引不出去? 鹰眼中年男人走到半截楼梯时停住了脚,倏的一下又下了楼梯。 苏大易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厉害,按刀的手竟出汗了。 二楼,夏宗泽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四喜微微点了一下头。 林怡然蹦跑着出了翠红楼,可她跑到路口就停住了,马秃三拎着鸟笼差点撞到她,“咦,林小哥,你怎么不跑了!” 林怡然转身看向翠红楼的门口,回道,“等人!” “等……等什么人,你不是说找卖鸟的去吗?”马秃三再次糊涂了。 “我找卖鸟的干什么?” “啊,不是你说……” “别说话。”林怡然现在没心情跟马秃三解释什么,她在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到十了,怎么还不出来,难道我的判断失误,这家伙疑心病不重?她抿了一下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成败就在此一举啊,我过冬的银子,快来吧,快来吧…… 鹰眼中年男人,也就是胡黑九,出了翠红楼的门,一个抬眼,就看到站在路口未动的林怡然,阴戾的目光仿佛能吃人。 马秃三见有人出来,连忙捣了捣低头的林怡然。 林怡然蓦得抬起头,发现胡黑九朝她走过来,暗暗松了口气,表现出恰到好处的假笑,朝胡黑九抱了一下拳,“胡先生,别来无恙!” 胡黑九阴沉的说道:“果然有诈!” 林怡然咧开一口白牙:“先生果然是月华山上响当当的人物,小子我这点诈术不够先生瞧的呀,这么快就让先生识破!” 胡黑九冷嗤:“别阴一套、阳一套,你站在这里,不就是等我出来嘛,说,你是谁的门下?” 林怡然抱臂摇头,“我不是任何人的门下!” “怎么可能?” “就有这个可能。” “不肯说?” “先生,不是我不肯说,而是你要见的人来了。”林怡然朝胡黑九的后面看去。 苏大易挥着刀大吼上前,“胡黑九,还我爹的命来!” 胡黑九倏的移开身子,移开身子的同时,抽出自己的佩刀迎了上去,吭,刀与刀相撞,嘣出火花。 胡秃三吓得连跑带蹿避到了胡同口。 林怡然退到了翠红楼边上的屋檐下,看着苏大易刺杀山匪,现在,她知道胡黑九为何缩头缩脚不出来了,原来手下功夫一般般呀,不过也难为他了,一介书生能有这功夫也算不错了。 这场输赢似乎没有悬念,林怡然就等着拿五十两银子了,可是半道上杀出个程咬金,这是什么情况? 夏宗泽等人也出了翠红楼的门,见外面已经打起来了,都有些惊讶。 范先生捋了一把胡须,想了一下对夏宗泽说道,“公子,如果我们出手,会不会……” 左祯连忙说道,“我同意帮他一把。” “嗯!”夏宗泽点了一下头。 周绍良听此,挥着大刀杀到那二人中间,黑九和苏大易两人同时一惊,都不知是敌是友,可当周绍良的刀砍向苏大易时,黑九高兴的马上问道,“好汉,我胡某在这里谢过了!” 二对一,胜负看着就要见分晓。 林怡然急得汗都出来了,奶奶的,姓苏的死了,我过冬的银子怎么办?可她没有趁手的武器,再说,就算有也未必能打赢他们,急得跳脚大叫,“二打一,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一对一。” 夏宗泽转头看向叫喊的林怡然,嘴角微勾。 ,! ☆、第44章 救人 林怡然急死了,可不管你长得帅不帅了,再说就算帅到天际,也不能让老娘当饭吃,冲他吼道,“赶紧让你手下住手,刀下留命,赶紧……赶紧……” 竟然不懂尊卑,以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夏宗泽冷笑了一下,转过头看向对打的三人。 林怡然急得团团转,她明白,这帅家伙就是这些人的头头,只要他喊停,就一定会停,吐了一口气,小跑着上前,可惜被三和挡住了。 林怡然有身手,三和想挡住她,还有些困难。 林怡然被三和缠着,就是没办法靠近夏宗泽,眼看着苏大易体力渐渐不支,已经受伤,落于下风,只好大叫,“这位公子,你救了你要救的人就可以了,没必要杀其他人吧!” 夏宗泽扫了林怡然一眼,没有制止自己的手下。 林怡然那叫一个急啊,过冬的银子,过冬的银子,一个后到翻侧踢,拽住了三和的手,伸头就咬了一口,疼得三和咝一下松了手。 林怡然立刻蹿到夏宗泽的身边,双手抱着他挥出自卫的手,两眼可怜怜巴巴的说道,“公子,求求你刀下留人!” 这双可怜巴巴的眼神又出现了,原本高高在上、想置至不理的夏宗泽,竟鬼使神差般放下身段问道:“理由?” “他是我表哥,表哥要是死了,我怎么有脸去见我的爷爷、我的奶奶……”林怡然撒谎根本不打草稿。 夏宗泽眨了一眼,“你的表哥?” “是,是,失散十几年,前两天刚刚相认,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要天人永隔,公子你也不忍心吧!”林怡然边说边摇了摇夏宗泽的胳膊,小脸显得楚楚动人。 夏宗泽目无表情的回道:“我忍心!” “啊……不,公子,你看你慈眉善目、嘉言善行,是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一定不忍,是不是,公子?” “慈眉善目?”夏宗泽冷然反问。 范先生微微摇头,这马屁是不是拍到马蹄上了,王爷的杀名有多重,整个神州都知道,这黑丫头居然说他慈眉善目! 林怡然没有注意到夏宗泽面部表情变化,她一边注意苏大易的小命,一边讨好的回道:“是啊,是啊,看你这眉型,就是多子多孙的节奏。” 连多子多孙都出来了,可崇云寺的住持说王爷杀孽太厚,恐难有……范先生看了眼神情说不上清冷还是怪异的主子,微微叹了口气,这丫头也太无知无畏了。 “多子多孙?”夏宗泽看着心不在焉的林怡然再次反问。 林怡然连连点点头:“是啊,公子,你赶紧让他们住手。” 夏宗泽仿佛没有听到林怡然的乞求,继续问道:“你还会看面相?” “呃……会……会一点点……” “那你说我将来有几个儿子、几个孙子?” 林怡然看着就要招架不住的苏大易,急得就差撞墙,胡说八道的回道:“你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这其实是她这世的家庭情况。 夏宗泽神情有些飘忽,声音很轻,“只有三个吗?” 听到夏宗泽不满的口气,林怡然收回目光看向他,“三个你还嫌少?我告诉你,要是我生,我就生一个……”以为夏宗泽不知道自己是女的,林怡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连忙捂上了嘴,挤了挤笑,“我是说让我婆娘只生一个儿子。” 夏宗泽眉毛上挑,不解的问道:“为何?” “没人抢家产呀!” “你……”夏宗泽以为自己会听到什么答案,居然是这样的回答,竟无语了! 林怡然讨好的笑笑:“嘿嘿,小户人家穷,养一个就够了,就够了……” 哐,苏大易的刀被两人打落了,眼看着黑九的刀就要砍到他,林怡然惊得大叫,“公子,救人——” “住手——” 夏宗泽的声音并不大,低沉中却透出令人胆怯的威严,胡黑九看向夏宗泽,这个年轻的男人气宇轩昂、气势非凡,非池中之物,他不知不觉停了手。 哎呀妈呀,终于保住过冬银子了,林怡然虚脱般松了夏宗泽的胳膊,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呼着气。 夏宗泽看了一眼空空的胳膊,低头看了眼林怡然,只见她从地上爬起来,小跑着到了她的‘表哥’跟前,叫道,“苏大易,你怎么样?” 躺在地上的苏大易挣扎着要起来,林怡然连忙朝马秃三招了招手。 马秃三迟疑了一会儿,缩着头从胡同里出来,“林小哥——” “把他驾回客栈。” “是。” 林怡然吁了口气,回头朝夏宗泽等人抱了一下拳,“各位,告辞了!” 苏大易靠在马秃三的肩上,不甘心的朝胡黑九看了看,又朝夏宗泽等人看了看,任由马秃三把他拖走了。 胡黑九见苏大易被驾走了,抱拳朝夏宗泽说道,“多谢救命之恩,请问阁下是——” 左祯上前一步,“宁国夏三公子。” “夏三公子?”黑九顿一下,马上再次行礼,“原来阁下是宁国三王爷,久仰、久仰!” “幸会,胡九当家!”夏宗泽抬了抬手。 “幸会,王爷!” 范先生笑道,“胡九当家,相请不如偶遇,王爷想请当家的到酒楼一叙,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 “请——” “请——” 一行人转身离开了翠红楼。 林怡然把苏大易送到客栈,苏小兰见哥哥受伤,当下就大哭起来。 林怡然转头对马秃三说道,“帮他请个郎中!” “……”马秃三站着没动。 “怎么不去?” “我……” “去不去……”林怡然神情突然严肃起来。 马秃三吓得抖了一下,磕磕绊绊出了客栈房间。 林怡然找了个椅子坐下等郎中过来。等了好一会儿,马秃三才把郎中带过来,郎中把了脉,看了伤口,开了一些药,苏小兰付了近二两银子。 等郎中走后,林怡然才对苏大易说道,“苏公子——” 苏大易歪头看了一眼林怡然,对苏小兰说道,“小妹,把余下的银子都给她。” “哥,你杀了胡黑九?” 苏大易没有回话,头却转到床里面。 “哥——” 林怡然见苏大易没有回答,她回答了,“没有!” “没有,给什么银子?”苏小兰愤怒的叫道。 ,! ☆、第45章 一半 林怡然冷笑一声,“苏小姐,事前,我们约定的事我已经做到了。” “可现在,胡黑九没死,我哥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好意思要银子?”苏小兰愤怒的叫道。 林怡然冷哼:“苏小姐,事前,我就说了,我只负责把人引出来,杀人的事是你哥哥的事,与我无关。” “你……” 苏大易叫道:“小兰,把余下的银子都给她。” “哥,都给她了,我们用什么?” “这是我答应她的。” “哥——” “给她——”苏大易怒吼一声。 苏小兰咬牙不吭声了,气乎乎的把包裹里的碎银子全都拿了出来。 “苏公子——”林怡然有些生气的看向苏大易。 苏大易囧迫的回道:“对不起,我只有这么多银子了!” 林怡然忍住气愤,吐了口气,说道,“也罢,就当交个朋友了!”说完,只拿了一半碎银子,然后拱了下手,“好好养伤。” 马秃三见林怡然只拿了一半银子,他伸手想拿,被林怡然喝住了,“回家。” 马秃三吓得缩回了手,跟着林怡然出了客栈。 客栈里,苏小兰小声的哭着,“哥哥,我们怎么办?” 苏大易两眼瞪着床顶,小声回道,“别哭了,人家有本事把人引出来,你哥哥却运道不好,没有杀了贼人。” 苏小兰停住了哭声,不解问道,“按道理,黑九的身手远不如你,怎么会……” “贼人遇到贵人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什么时候还有机会杀了他?” 苏大易摇了叹气,“我也不知道。” “哥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身上的银子快要用光了。” 苏大易转头看向桌上的碎银子,目光在油灯下久久没有眨动。 三四两碎银中,林怡然拿出三分之一,递给了马秃三,“拿去买过冬粮食吧!” 马秃三见林怡然开口说话,他才敢开口问道,“林小哥,不是五十两吗?现在前前后后两次总共才五、六两银子,租衣服、鸟笼,买鸟都用得差不多了,你怎么不找他要?” 林怡然哼了声,“有银子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我不是替小哥你不值嘛!” “赶紧敲门,别说废话。”林怡然心想,难道我就甘心嘛,可是谁知道姓苏的竟没银子,真是枉自己又费力又讨好,吓得一身冷汗。 “是……是……” 回到院子里,林怡然只敲了一下出租屋的门,门就开了,林小河一头扎进她的怀里,“二姐……” “是不是怕了,小弟!” 林小河摇了摇头,“我们经常住在野地里,我早就不怕了!” “那你……” “我担心二姐。” “小弟……”林怡然紧紧的抱了抱林小河。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进屋,“小弟,你洗脸洗脚了吗?” “洗过了!”林小河伸出自己手,上下翻了翻,“二姐,你看,指甲缝里没有脏东西了,很干净!” “乖……”林怡然揉了揉他的头。 “二姐,灶里有热水,你赶紧洗洗睡吧!” “嗯!” 躲在草窝里的小狗见姐弟说得差不多了,摇晃着小尾巴绕到林怡然脚边,睁着黑漆漆的小圆眼看向她,看得她心都能融了。 “我说是谁挠我呢,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呀!”林怡然弯腰伸手抱起了小狗,问道,“小河,它听话吗?” 林小河点点头,“很乖!” “有你乖吗?” “二姐——”林小河撅起小嘴。 “哈哈……”林怡然大笑,没赚到银子的郁闷心情好多了,逗了一会儿,把它放到草窝里,“乖乖睡觉吧,小狗。” 林怡然突然觉得应当给小狗取个名字,问向林小河,“小弟,有没有给他取名字?” 林小河摇了摇头,“狗还要名字吗?” “当然要呀!”林怡然笑道。 “那……那叫什么?” “你给他取一个呗!” “我……我不会。” “想想就会了!” 林小河挠了挠头,“那让我想想。” “行!” 林小河边和二姐说话,边给她打好了洗漱水,“二姐,赶紧洗洗睡吧!” 林怡然不好意思了,说道:“小河,打水这样的事,以后让姐姐自己做。” 林小河回道:“我想给二姐!” 林怡然摇摇头:“你可以帮二姐做其他事,但是个人卫生的事就让二姐自己来,好不好?” “什么叫人个卫生?”林小河没听懂。 林怡然回道:“就是洗脸、洗脚,还有洗衣服等。” “可我想给二姐做。” 林怡然笑笑:“以后给你媳妇做吧,二姐的,二姐自己做。” 林小河不解的问道:“我为何要给媳妇做?” “疼媳妇呗!” “哦”林小河回道:“那也让姐夫帮你做。” “啊……”林怡然没有想到把自己饶进去了。 “姐夫也疼媳妇呗!” “哈哈……”林怡然再次哈哈大笑,“好,好,让你姐夫做!” 林小河跟着笑笑,然后安心的爬上自己的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林怡然洗完脚后,发现小弟已经睡着了,走过去拉了拉破旧的单被,心想,要买的东西真多呀,光棉被就买两床,还有冬天用的碳、粮、衣,样样要银子,还得想办法挣哪! 送走胡黑九后,范先生捋着胡须松了口气,“王爷,三百万粮食总算能平安过陵国边城了,只要过了这一带,其他地方的小股山匪不足为惧,我们只要注意平国人的动静就可以了。” 左祯抱了一只小狗从外面进来,笑道,“先生,事情办妥了?” “妥了!”范先生咂嘴笑道,“今天这事赶巧省了不少事。” 左祯看向范先生,“那倒是!”说完,跟范先生不约不同的扫了一眼自己的主人。 只见夏宗泽喝着茶水,仿佛没有听到他们对话。 “哈哈……”范先生捋须大笑,“一个敢称自己是姑奶奶的丫头,确实有些本事!” 左祯轻轻一笑,没接他的话,这丫头是有些歪门邪道,可是不入流,没入他的眼。 范先生见此转过话题,“你把小王爷送走了?” “嗯!” “这小狗……?” 左祯笑道,“小王爷送给二郡主的礼物。” “小王爷有心了!” ,! ☆、第46章 过冬 夏宗泽看了眼小狗,对他们说道,“赶紧休整,明天出发,半个月后攻打平国与我国相邻之城——庆城。” “是,王爷!” 当平国和宁国战火纷飞的消息传到陵国边城应县时,林怡然在异世的第一个冬天来临了。 冬天的清晨,寒风钻到骨头缝里,冷得人真打颤,到井台边挑几桶水到大水缸里,小小的半个时辰,冻得林怡然鼻青脸红,哈出的气瞬间雾化,妈呀,真是太冷了! 马氏穿着棉袄也到井台边打水,见林怡然冻得直跺脚,问道,“林小哥,要不要我帮你挑水?” “不要,不要,马大嫂你忙你自己的。” 马氏整张脸都冻紫了,甚至都有冻疮,让人看着不忍心,可是她心情好像不错,笑道,“林小哥,今年冬天,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好的一个冬天。” “呃……”林怡然心想,又冷又冻,那个地方好了。 马氏面带笑意回道:“我家那口子,自从跟你学了垒土坑床,这日子好过多了!” 林怡然说道:“马大哥这段间时一直出去,就是帮别人垒土坑床了?” 马氏笑回:“是,是,托你的福,他在外面帮人干活,就算没有工钱,但是一顿饭少不了,我们的日子好过多了!” 林怡然没觉得自己帮了他们什么,说道:“那就好!” “林小哥啊,你真是我们家贵人。”马氏由衷的叹道。 林怡然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那也是马大哥肯干。” 马氏摇了摇头,“他呀,都是冲着有吃有喝才去干的,要不然才不肯。” “这不挺好!” “是呀,挺好!”马氏边说边拿了些腌菜给林怡然,又从菜畦里拔了一小把冻焉了的菠菜,“林小哥,拿着吧!” “谢谢大嫂。” “客气啥,怪冷的,赶紧进屋!” “好,那我就进去了。” 林怡然放好水桶后,拿了马氏给的菜进了屋,然后赶紧把门关上了。 “二姐,外面挺冷吧。” “是啊,地面上的土都冻上了!” 林怡然边回话边收拾晚饭,她现在和小弟两人,一天吃两顿,早上十点左右吃一顿,下午四、五点吃一顿,一方面是太冷,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节约粮食,没办法。 幸好,这一间小小的出租屋,被她整得功能齐全,如现代的单身公寓,吃喝拉撒在里面全都能搞定,不要在外面受冻。 近三两银子已经全部买了过冬的粮食,仔细着能吃到过年,至于年后怎么过,她正在想办法,目前还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为了过冬,虽然没有特意去找这世爹娘,但林怡然一直惦记着,隔三差五就到应城大街上打听外来的流浪汉,可惜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她缩头抄手站在街口,心想,那只能等过了年,春天暖和了,离开应县到别的地方找。 林怡然背对着北风,跺着脚准备回马家出租屋,走到某茶寮时,听到人们在议论什么,她好奇的停下来仔细听了听。 “北边平国和宁国打得很凶猛,死了不少人!” “听说,我们陵国也参加进去了。” “不是说我们陵国不参和的嘛,怎么又掺和了?” “谁知道,听说战事往南推进了,如果到过年不停,很可能会殃及到我们应城。” “什么,真的假的?” “我听北边逃难过来的人说的,听说已经打到三国交界处了。” “三国交界处离我们这里快则大半个月路程,难道真能打到这里……” “如果再不停,还真有可能。” “不跟你们说了,我得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准备了,一旦有战事,赶紧逃走。” “我也是,赶紧回去!” …… 眨眼之间,茶寮里的人走得干干净净,林怡然不死心的问了茶摊主,“大爷,难道真能打到这里?” “怎么不能?” “啊……” 茶摊大爷说道:“别不信,几年前一场战事,我们这里就是战场。” “那现在……” “后来,还是我们陵国镇国袁大将军收回的。” “哦……”林怡然内心有些紧张不安,这大冬天的,到处逃命的滋命可不好受呀! 林怡然低头走路,一路都是心思,没发现,身后跟了两人。 等进了马家院门回身关门时,才发现门口站了两人,吃惊的叫道:“咦,你们兄妹两人怎么会在这里?” 苏大易被林怡然问的转过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林怡然见苏大易避开了,又看向苏小兰,“你们这是……” “我和……我和……”苏小兰也说不出口。 林怡然见她半天说不出什么内容,试着问道,“你们想在这胡同里租房子?” “不……”苏大易连忙回道。 “不是……”林怡然说道。 苏小兰回道:“是……” 林怡然见苏小兰回是,问道:“想租房子?” 苏小兰连忙摆手:“不……呃……是……” 她一会儿说是,一会儿又说不是,天冷得要死,林怡然没心情跟他们猜谜语,气乎乎的准备关门。 苏大易连忙卡着不让林怡然关门。 林怡然生气了,叫道:“喂,兄弟,你们两个想干嘛?” “我……” 林怡然叫道:“别跟我提银子,说好的五十两,我最后只收了你们六两,除去成本,我实际上只得了三两,就这三两银子也全部进肚子了,你们想怎么招吧?” 苏大易回道。“我们不想怎么招。” “那你们站在我家门口想干嘛?”不是来要银子,林怡然搞不明白了。 苏大易又结巴着说不出话来,“我……” “没地方住?对不起,我也只有一间,帮不了你们。”林怡然硬着头皮要关门。 “林姑娘,我们……” 门被卡着,林怡然急了,说道:“兄弟,有事说事,能帮我就帮,不能帮的我已经明明白白说出来了,你究竟想干嘛!” 苏大易的脸居然红了,这是什么鬼,林怡然不解的看向苏小兰。 苏小兰看了看哥哥扒着门板的手,无奈的说道,“林姑娘,我和哥哥打算跟着你混。” 林怡然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半天才说出话,“你……你们说什么?” ,! ☆、第47章 长工 大概妹妹把话说出来了,苏大易觉得没什么不好意思了,说道,“看你轻而易举的就能把黑九骗出来,我觉得你是个能人,决定跟着你混。” “决定跟……跟着我……”林怡然想发疯,自己都养不活了,还要养这两个大活人,莫不是天方夜谭?毅然回绝,“不可能,苏公子、苏小姐请自便!” 苏大易说道:“林姑娘,我们现在除了报仇,就是逃难,反正无家可归,就跟在你后面,不会打扰到你。” 林怡然挠了挠耳朵,问道,“你们银子用光了?” 苏小兰听到这里,连忙从袖袋里掏出仅有的一两多银子,“还剩这么多!” “哦……”林怡然看了看兄妹俩,“那你们去租房子!”说完,就要关门。 苏大易又把门卡上了。 “喂,兄弟,你想干嘛?”林怡然瞪眼叫道。 苏大易叫道:“小兰,把银子都给林姑娘。” 苏小兰使命的把银子塞到林怡然让手里。 林怡然急急推让:“喂,喂,你们俩个想干嘛?” 苏小兰低声回道:“你以后就是我们主人了。” “主……主啥?”林怡然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苏小兰红了一下脸回道:“我们不做奴隶,做你的雇工,工钱随林姑娘给。” “你们连……连这个都……都想好了?” “是!”苏大易点点头。 “娘哎……”林怡然抱头蹲地,怎么会这样? 苏家兄妹趁势进了马家院子,马氏在院子早就看到这一幕了,见他们进来,连忙笑道,“林小哥,我家大妮的房间现在空着,不如给他们住了?” “马大嫂——”林怡然无力的叫道。 马氏笑道:“我觉得他们挺实诚的。” “实诚?大嫂,你那只眼睛看他们实诚了,他们还不是指着我给他们爹报仇。”林怡然狠狠的盯了一眼苏家兄妹。 马氏有些了解林怡然,觉得她有这个能耐,笑道:“有机会就帮他们报,没机会,让他们做你的长工挺好。” 林怡然哭笑不得:“可我一个穷人,拿什么发工钱?” 马氏笑回:“林小哥,你这么聪明,肯定有办法。” “娘呀——我的娘呀——”居然连马氏都这样看自己,林怡然想抓狂。 苏氏兄妹死皮赖脸的赖上林怡然了,他们把马大妮的房间隔成了两间,都住了进去。 第二天,苏大易就跟着马秃三出去垒坑挣钱,不管是主家给铜子,还是给实物,他都全部交给林怡然,比长工还长工,娘的,搞得林怡然无所适从。 再说林小兰,林怡然什么针线活都不会,偶尔有个破损,都是八岁的林小河缝缝补补,现在好了,由她接手了,她居然被这兄妹两人供成了大小姐。 林怡然抱着小狗站在马家南墙角晒太阳,看着苏小兰进进出出,帮他晒棉被,打扫卫生,一脸说不出的别扭。 马氏洗好衣服后,拿着锤衣棍也站到墙角,笑笑说道,“你看,有个人帮忙,多好!” 林怡然瞪眼:“难道这些事我不会,要她弄?” 马氏捂嘴笑了,“林小哥……” “叫我林姑娘!” “是,是,林小哥……” “……”林怡然看着口是心非的马氏直接无语了。 马氏说道:“林小哥,说真话,你的家务活做的都不如你小弟。” “我……我……”林怡然心想,我一现代人,用惯了煤气灶、电热水壶,当然不如你们这些古人利索了,可我这不慢慢上手了嘛,真让人郁闷。 马氏收了笑,叹道,“林小哥,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呀,富贵命!” “富贵命?我怎么就成富贵命了!”林怡然心想,姐都快吃不上下顿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跟我们身边的女人不同,你不会做家务,并不是你懒,或是故意做娇小姐的样子,你有一种……” 林怡然惊讶的看向马氏,听她口中能说出什么。 “你有一种……哎呀,我说不出。”马氏摇了摇头。 林怡然暗暗切了一声,都什么跟什么呀,你不就是想说我有一种富贵娇养的样子嘛,奶奶的,我是独生子女,家庭条件又不错,还读了二十几年书,比起你们这些风吹日晒、没有读过书的平民古人,当然不错了。 林怡然抬头无语望天,怀中的小狗跟着她抬头望天,一人一狗还真有意思。 寒风刺骨的冬天,贫乏的古代生活,窝在家里没事的林怡然到街上书店买启蒙读物,结果什么三字经、百家姓等全都没有,也许这世道在唐宋之前?想了想,她只好买了一本论语,每天教林小河认字,没有毛笔和纸,就在沙土上写,两个月多了,论语上近一千三百多个单字,(不是论语总字数,而是不重复的单字)林小河已经认识近二百个了,也算不错吧。 林小河在沙子上写了一会,突然站起来,走到林怡然身边,“二姐,这个字昨天你说你想不起来了,那今天想起来了吗?” 林怡然朝马氏尴尬的笑笑,马氏笑道,“你们姐弟晒太阳吧,我进屋了!” 等马氏走后,林小河再次问道,“二姐,你想起那个私塾先生当时念什么字了吗?” 林怡然翻了一下白眼,“想不起了!” “哦,那我练一下个字吧!” 林怡然见林小河又去沙土边练字,吹了吹不存在的刘海,心想,这繁体字,姐能认识一些就不错了,知足吧,小弟! 两三天后,马秃三和苏大易竟不出去垒坑了,马氏紧张的问道,“他爹,是不是进腊月了,大家都不垒坑了?” 马秃三抄着袖管站在朝阳的墙角,没好声没声的回道,“你一个女人家问什么问,烦不烦!” “我……”马氏尴尬的朝出租屋前看了看,林怡然正坐在小凳上晒太阳,一只小狗趴在她脚边,不时逗个趣。 林怡然看了看正在沙土上练字的林小河,马家两个女儿正围蹲着他,看他练字,林小河也教她们俩,乐得她俩咯咯直笑。 苏大易站在林小河身后,也津津有味的看他练字。 苏小兰坐在林怡然身边,正在缝补苏大易勾破的衣袍。 林怡然收回目光,问道,“是不是平国和宁国要打到应城了,大家慌了,都不打坑了?” ,! ☆、第48章 兵制 马秃三回道:“还是林小哥聪明,就是这么回事。” 林怡然皱了皱眉,从小凳上站起来,说道,“我到街上转转!”脚下,小狗绕在她脚边转了几圈。 马秃山放下抄手,问道,“你是不是到街上打听去?” “嗯!” “那我也跟你去。” 林怡然没反对,对蹲在地上练字的林小河说:“小河,就在院子里跟小狗玩,别出去!” “知道了,二姐!”林小河回话时,小狗已经蹿到面前,抬头朝他汪了两声,他捋了捋小狗的头,“真乖。” 林怡然点点,同样伸手捋捋小狗的头,“小黄,要跟着小河哟,小心出去被人吃了。” “汪汪……”小家伙仿佛听懂了似的回了两声。 苏小兰听说她要出去,连忙给她拿了围巾,林怡然接过围巾包裹好后出了门。一直站着没动的苏大易见林怡然出门,也着她出了门。 马氏见林怡然出门,仿佛松了口气似的,笑道,“苏姑娘,你们今天中午吃什么?” “林姑娘想吃面疙瘩汤。” “挺好的!” 苏小兰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缝补衣服。 林怡然双手依然抄在衣袖里,慢悠悠的在大街上晃荡了一圈,大街的行人明显少了,茶寮里几乎没有聊天的,倒是流浪之人明显多起来。 林怡然想了想,转过两条街,到了应县县衙附近,发现县衙周围的衙役比平时多了,难道这仗真要打到这里? 林怡然又转到了北城城门口,随口问了几个流浪汉,“这位大叔,你们从哪里来?” “北边。” “平国和宁国打仗的地方吗?” “是啊!” “那你们现在……” “现在城里找点吃的,继续朝南逃命。” “继续?” “是啊,要不然怎么办?” 林怡然说道:“可应城没有打仗呀!” 流民摇了摇头:“也快了!” “不会吧?” “怎么不会,陵国二王爷都来了,说不定这里马上就要打起来了。”有人插嘴回道。 林怡然暗惊,连二王爷都来了,怪不得衙门周围的衙役多起来,难道真要打起来,那自己要不要离开应城?她有些忐忑不安的回家了。在胡同口遇到了夜市的张婆子,她打招呼问道,“婆婆,你这是去哪?” 张婆子回道:“我儿子让人写信回来说棉袄坏了,让我再寄一件给他。” 林怡然‘啊’了一声,“军队里不发过冬衣服吗?” “发!” 林怡然不解的问道:“那你干嘛还要寄过去?”问完后,她觉得自己问得太傻,儿子在外,作为母亲,给儿子捎件衣服不是人之常情嘛。 可是,张婆子却回道:“军队里发的可比我买的贵。” 发个衣服还要什么银子,她刚想这样说,突然想起古代征兵制度,马上闭嘴了,笑笑,“也是,也是……那你忙吧,我回去了!” 张婆子点点头,转身出了胡同。 林怡然顿了一下,挠挠头继续朝前走,那现在是什么年代,南北朝、五代十国?可自己也没听过什么后梁、后唐呀,难道历史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哎呀,不管了,按现在的征兵情形看,绝对不是什么募兵制,那么宋朝绝对没出现过。 林怡然为何会这么想呢?这跟古代的征兵制度有关。 征兵制,在每个时代都不一样,我们先来说奴隶制时代,这个时代,征兵有点像现代义务兵,不过,他征的对象是贵族,只有贵族才有资格当兵,他们有条件自备战衣或是武器、马匹,奴隶没有资格当兵,当然更不会像贵族一样自备衣服和武器,所以这个时代,军人是一定地位和一种身份的相征。 到了春秋战国,战争频繁,情形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一方面,贵族子弟不愿再去打仗受苦、甚至送命,二是,大规模战争,仅凭一些贵族子弟,已经不可能了,所以这个时期,一般平民或某些奴隶也开始有义务征兵,这些被征的人不仅没有工资拿,还得自备衣服、甚至简单的武器。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吴起的‘魏武卒’,是募兵而来,发工资,还配备精良的武器,但这是个例,不是这个时代的普遍现象,有一个故事,我想大家都知道,那就是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故事中,孟姜女身背寒衣,万里送衣,其实就是典型的征兵制,军队中什么都不提拱,需要戌卒自备。 而南北朝时的西魏时代,出现了一种新的征兵制——府兵制,它跟征兵制有不同之处,它特点是兵农合一,平时是耕种土地的农民,不忙时训练,战时从军打仗,不过衣服、武器和马匹一样要自备,一直到唐中后期出现募兵制才废除。 那什么叫募兵制呢?说白了,就像招工,你愿意来当兵就当,不愿意不强迫,要是你来当了,就发工资,不需要打完仗后还回家种田,成为职业军人。 说起募兵制的发起人,就是上面提到过的军事家吴起,他的‘魏武卒’首开先河,让军人成为了一种职业,唐中期以后一直到封建王朝结束,差不多都是募兵制。 林怡然没有想到现在的征兵制可能是府兵制,暗暗摇了摇头,打仗还要家人自备寒衣,怪不得焦大叔会有一支弓,原来是为征兵准备的。 马秃三见林怡然一直到家都沉默不语,忍不住问道,“林小哥,你准备去哪里?” “啊……”林怡然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你准备去哪里避难?” 林怡然哈了口气,口中的热气出来后瞬间变成了雾气,说道,“这么冷的天,逃到外面,日子可不好过,我再等等看,你家逃不逃?” “不逃,要死也死在家里。”马秃三摇头,在家里都活不周全,还逃亡,怎么可能。 林怡然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苏小兰见林怡然到家里,连忙揭灶盛饭。四个人围着一张小桌子,一人吃了一碗大白菜面疙瘩汤,一碗下肚,瞬间有了暖气。 苏大易说道,“下午,我去外面砍柴禾。” 林怡然没反对,点点头,“去吧!” ,! ☆、第49章 被抓 现在夜里开始烧坑了,还真需要大量的柴禾,看来,有他们兄妹俩跟着,也不是没有好处,偷偷乐了一下,不过当她瞄到粮袋时,高兴劲瞬间没了,妈呀,要断炊了,要断炊了! 在林怡然愁粮时,外面的战事真的打到了应城,整个应城瞬间紧张起来,平民已经不能随意走动了,几乎都呆在家里等待派事,或是帮忙烧水做后勤。 林怡然不得不用了苏大易兄妹俩的最后一两半银子,跟张婆婆买了几天口粮,他们由原来的一天两顿,变成了一天一顿。 唯一能安慰的是没被冻着,林怡然躺在自己的暖坑上,双手枕着头,看着屋梁,脑子里除了粮食,就是空白。 林小河拉开挡帘,叫了声,“二姐——” “怎么啦?” 姐弟两人说话的同时,小狗蹿到了林怡然的床上,赤溜钻到她的脚底,任凭她瞪眼唬它,都不理,埋到了被窝里。 林小河看了眼小狗说道:“我好像听到城外的厮杀声了。” “是嘛!”林怡然从床上坐起,仔细听了听,好像是有,点了点头,“嗯,是有,你害怕吗?” 林小河摇了摇头,说道,“我听胡同里的人说,好像杀人魔王来了。” “杀人魔王?”林怡然惊讶的问道。 “嗯!” 林怡然问道:“谁啊?” 林小河回道:“好像是什么宁国王爷。” “杀人很厉害吗?” “我听别人说的。”林小河说道,“上次,你昏倒在路边,我们以为你死了,大哥要埋了你,就因为杀人魔王来了,所以没埋成,幸好没埋,要不然我就永完见不到二姐了。” 林怡然心里说道,可不是嘛,埋了你二姐,哪里还有我,一边想,一边脑海中出现了被自己抢了水袋的那一队骑兵,难道他们是宁国人,那个英俊潇洒的将军是杀人魔王? 想了想,林怡然问道,“一路过来,我没听说吴国打仗,那我们怎么会……?” 林小河回道:“我听娘说也打仗的。” “听娘说?” “我记不得小时候的事了!” “哦,原来是这样。”林怡然问道:“那我们出来流浪多久了?” “我听娘说,近四年了!” “……”林怡然没想他们竟流浪这么久了,除了叹气,就是叹气,安慰说道,“夜深了,睡吧!” “哦!”跟姐姐说说话,林小河没那么害怕了,乖巧的拉上帘子,钻到被窝里睡了。 林怡然却睡不着了,怎么就穿到这么个乱世,这日子可怎么过?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胡同里各家各户的门就被敲响了,军爷开始抽丁守城了,苏大易和马秃三当然被抽去了,吓得林怡然束了个女性化的发髻才逃过被抽丁的恶运。不仅如此,一些壮实的妇人也被抽走了,帮着烧水烧油做后勤之事。 战争是残酷的,犹其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那简直就是人海战术,谁家人多谁家刀快谁就能赢。 城外喊杀声整整响了三天三天夜,林怡然心想,应城的百姓肯定跟自己一样,战战兢兢过了三天。 到第四天早上时,应城被攻破了,至于平国人,还是宁国人,林怡然不知道,她正带着小弟和其他几人躲进了地窖,狭小的地窖原本霉气就重,再加上几个人,她们差点没被憋死,可就算被憋死,也好过地面上军卒的抢夺掠杀。 听着地面上方吵杂的脚踏声,刀砍矛刺的尖锐声,地窖里的人死死的屏住气,一动也不敢动,一直到脚踏声消失不见。 一直到一天一夜以后,苏小兰才对几人说道,“进城后的抢夺掠杀已经停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等他们出来吸过几口新鲜空气后,林怡然才不解的问道,“每个军队打入城内,都会这样吗?” 苏小兰点点头,“我遇过的都是这样。” 林怡然看着一片狼籍的院子、胡同、周围的一切一切,深深吐了口气,心想,看来这个时代不扰民的军队还没有出现。 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持了一会会,就被残酷的现实震醒,现在该何去何从呢?是重新收拾起瓦片继续过着,还是逃难流落他乡,林怡然感到迷茫,可有比迷茫更现实的事摆在眼前,她饿得发慌,对苏小兰说道,“小兰姐,先做点饭食填饱肚子。” 茫然的苏小兰听到这话,醒过神来,点了点头,连忙去出租屋。 马氏还迷迷乎乎的,她看向城门方向,林怡然知道,这是惦记自家男人呢。 林怡然对马氏说道,“赶紧烧点饭食,等下拿出去给马大哥吃。” “啊……哦……”马氏这才愣过神来,两个女儿跟她一起进了屋。 林怡然伸手摸了摸小弟的头,“害怕么?” 林小河摇了摇头,小狗一直绕在他脚边。 一个时辰后,林怡然填饱了肚子,拎着饭食和马氏一起去城门口找马三、苏大易。 整个应城,一片狼籍,街上军人不少,林怡然和马氏小小心翼翼的打听着,没多久就打听到了人在哪里,因为战败,这些壮丁都关押在县衙牢房里,花了些铜子,倒是见到人了。 马秃三看到自家婆娘,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哭哭啼啼,“他娘,你赶紧弄银子把我赎出去,我受不了!” 马氏把饭食塞给他,“你先吃了饭再说。” 马秃三哪有心情,焦急的叫道:“不,不……你现在就花银子把我赎出去。” 林怡然以为这些战俘会被收编,没想到能赎出来了,转过头把饭食递给苏大易,“吃吧!” 苏大易没客气,狼吞虎咽三两下就吃完了。 林怡然问道,“怎么样?” 苏大易回道:“陵国二王爷逃了,应县县太爷被抓宁国三王爷抓了。” 林怡然问道:“那应城以后是宁国派过来的人接管了?” 苏大易摇头,“我不知道,也许吧!” 林怡然对这个世道也不了解,想了想说道:“还有十几天就过年了,我会想办法把你赎出去。” 苏大易两眼看向林怡然,感激的点点头,并对她的话深信不疑,虽然她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 林怡然转头看了看牢房,关了黑压压的一层,能赎的都不是军人吧,对马氏说道:“回去吧!” ,! ☆、第50章 交道 马秃三拉着马氏的衣袖不让她走,林怡然走过去扯了他手,“慌什么,过几天赎你出去。” “真的,林小哥!” “嗯!”林怡然烦燥的出了牢房,到牢房门口打听赎人要多少银子。 守卒伸出两根指头晃了晃。 “二两?”林怡然问道。 守卒冷哼,“二两,相得美,二十两。” “什……什么,要这么多!”林怡然被吓住了,二两对她来说都困难,还要二十两,她哪里这么多银子,真是…… 守卒高抬下巴,不可一世的叫道:“我还没跟你要五十两呢!” “官爷,别,别……”林怡然连忙陪笑说道,“行,行,二十两就二十两!”边说边退出了衙门,奶奶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林怡然压着愤然出了应县县衙。 县衙前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警戒还挺严,周绍良手扶着佩刀急匆匆的从外面往县衙内走去,余光中,看到小黑丫走在外院小道上,嘿嘿一笑,退了出来,站在外院道口,等林怡然走近时,大声说道,“咦,黑丫头,今天怎么不作男人装扮了,是不是被抽丁抽怕了呀,哈哈……,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哈哈……” 林怡然看着甲胄整齐的周绍良,记起来了,在这世睁眼看到的那一队骑兵,问道,“你们是宁国军人?” “正是!”周绍良说完后得意挺胸抬头。 难道他们就是小河说的杀人魔头?林怡然暗暗切了一声,怪不得素质这么差,眼皮了皮,“将军大人你忙你的吧,小民要走了!” 周绍良最见不得林怡然那眼皮一掀,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原本高兴的心被撩火起来,两眼圆瞪,“嘿,黑丫头,不要以为你变白了些,你就了不起了,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 “信,信,将军大人!”林怡然敷衍的讨好道。 明明一副不相信的样了,嘴上还说信,周绍良真想拿刀砍人,可不知为何,又下不了手,气得转了两圈,拿下了头上的头盔。 “啊……”林怡然尖叫一声。 “你鬼叫什么,你敢嫌爷丑。”周绍良呼气急叫。 林怡然捂嘴,怎么是帮胡黑九的络腮胡子,难道……难道那匹马的主人和帮胡黑九的帅公子是同一个,而且还是宁国人,那岂不是杀人魔头?妈呀,娘呀,我居然早就跟杀人魔头打过交道了。 “你咋不说话,黑丫头……”周绍良大叫,不知为啥,他居然又冒出想娶黑丫头的想法,可能这就是他刚才为何没有一刀砍了林怡然的原因。 林怡然放下捂嘴的手,假假笑道,“被将军大人的威严吓住了!” “真……真的……”刚才还发毛的周绍良有些沾沾自喜。 “是的,将军大人,小民就不扰将军大人办事了,小民告辞了!”林怡然说完后拉着马氏就跑。 “喂……”周绍良想追上去,可想想自己有事要做,跺了下脚重新进了衙门。 衙门内 范先生笑道,“周将军——” “范先生……” 范先生说道:“看周将军面露喜色,有好事?” “当然有好事,应县被我们打下了,今年的战事算告一段落了,又能逛窑子了,能不喜吗?” “周将军你……”范先生哭笑不得。 坐在主位的夏宗泽问道,“外面善后情况怎么样?” 周绍良立马回道:“回王爷,兄弟们都已经进入状态,守城的守城,整休的整休。” 夏宗泽点了点头,“打下应城,就等于制住了三不管地带,平国和陵国肯定不会善干罢休,一切要小心紧慎。” “是,将军!” “嗯,出去吧!” “是,将军!” 周绍良高高兴兴的出去了。 范先生捋胡须说道,“王爷,应城是打下了,派谁来驻守?” 夏宗泽回道:“我已经给大哥去信了。” “王爷,陵国二王爷郑昊则是个草包不错,可是陵国镇国大将军袁盛开身经百战、英武威猛,若是陵王派他来……” 夏宗泽冷笑一声,“要派早派了。” “王爷不可大意。” “我知道了,左祯和潘将军还没有回来吗?” 范先生回道:“回王爷,潘将军从后方切断平国军队辎重供给,才让我们得了先机占领了应城,平国人怕是不会罢休,这一时半会怕是回不了。” 夏宗泽想了想说道,“再拔援军!” “是,王爷!”范先生从凳子上站起,拱手回道。 林怡然和马氏焦心焦虑了一路,一起回到了马家院子,一到院子里,马氏就扯着林怡然的袖子问道,“林小哥,这可咋办啊,二十两啊,我们哪里这么多银子!” 林怡然伸手捋了马氏扯袖子的手,“马大嫂,大话我不会说,我只能说,我尽量想办会,要是想不出来,我也没办法。” “……”马氏可怜巴巴的看向林怡然,不停的抹眼泪,“林小哥,如果连你都没办法了,孩子他爹可咋办?” 林怡然低头不知说什么,转身进了自己的出租屋,苏小兰见她回来,问道,“我哥还好嘛?” 林怡然点了下头,“还行!” 苏小兰合掌微笑,“只要活着就好!” 林怡然以为苏小兰会逼他救哥哥,结果她倒挺淡然,松了口气。 小黄狗见林怡然松了气,连忙摇头尾巴上前,在她脚边绕了几圈,又舔又撒欢,她弯腰抱起了它,苦笑,“还是你这个小畜牲好啊,什么都不懂,活得无忧无虑的。” “二姐!”林小河靠到林怡然的身边,依偎在她身边,问道,“二姐,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吗?” 林怡然摇头,“还不能。” “为什么,二姐?” 林怡然回道:“一是为了救苏大哥,二是天还太冷,出去可能会被冻死。” “二姐!”林小河不安的抱住了林怡然。 林怡然说道:“下午,二姐就把兵卒破坏的东西整整好,我们要一直住到来年二月份,等春暖花开了再谋出路。” “小河听二姐的。” 站在一边的苏小兰耳朵一直竖着,听到林怡然要救自己哥哥,暗暗的松了口气,哥哥没看错人,这个丫头果然是个有担当的人物,脚步轻松的忙里忙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1章 刺客(加更) 下午,林怡然一边整理被宁国军队破环的家,一边想什么办法赚五十两银子,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发到五十两横财呢? 林怡然一直呆在院子里冥思苦想,想了整整两天,才想出个不靠谱的办法。 马氏见林怡然一直呆在院子里收拾院子,急得就差跪到她面前,晚上抹黑,苏小兰回房间睡觉,马氏进了房间,急得掉眼泪,“苏姑娘,有什么办法救你哥了吗?” 苏小兰摇了摇头。 “林小哥他……他怎么不出……” “马大嫂——”苏小兰打断了马氏的话,“马大嫂,林姑娘一直在想办法。” “她……她不是一直在收拾房子吗?”马氏不太信的问道。 苏小兰回道:“大嫂,你别看她收拾房子,脑子转着呢!” “脑子转着?” “是啊,你别急,让她慢慢想。” “可……” “大嫂,不要说林姑娘是一介女流了,就算是男人,这事也得时间去琢磨,你说是不是,况且她比我们都小,又跟我们……”苏小兰的意思很明显了,林怡然跟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人家凭什么为他们出四十两赎人。 马氏被苏小兰看得不好意思了,“也是,那……那你先休息,先休息……” 看着马氏退出去,苏小兰长长叹了口气,这事会怎么样呢? 一直到第二晚上,吃好晚饭后,林怡然对苏小兰说道,“你哥哥的夜行服有吗?” “林姑娘——”苏小兰一面高兴,一面不解。 “拿来给我穿。” “林姑娘,你想干什么,去劫狱?” “狱劫不了。” “那你——” “去劫银子。” “可你一个女孩子……” 林怡然语气沉重的回道:“就冲你这句话,我这趟出去也值了。” “对不起,林姑娘,我……” “你比马氏拎得清。” 苏小兰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跟你一起去。” 林怡然想了想,问道,“你跑得快吗?” “还行!” “好,那我们合作一把” “好!” 林小河见姐姐又要在晚上出去,有些害怕,站到他边上,仰着小头叫道,“二姐,我怕……” 林怡然微微笑了一下,“别怕,小弟,姐姐去去就回!” “二姐,我还怕!” “别怕,让小黄陪你,好不好?” 小黄狗听见叫它的名字,摇着小尾巴过来了,咬着她裤脚不放,“小黄,你干嘛!” 林小河见小黄狗咬着不放,噗呲一声笑了,“二姐,它想跟你去!” “它……”林怡然看向小黄若有所思。 林小河回道:“是啊,要不你带它去,它可机灵了,让它帮你探路。” 林怡然有些担心:“可它半岁不到。” “二姐,小黄可比刚来时,大了整整一倍。” “行吗?” “肯定行!” 林怡然抿了抿嘴,无事时,是训练过它,可那是逗着玩,并不是什么特警犬训练,会不会有事? 苏小兰也赞同带小黄出去,“林姑娘,让小黄给我们放风。” 林怡然还是疑惑,说道,“能行吗?” “应当能行。”苏小半也没什么把握。 林怡然吐了吐气,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小兰,小黄去,你就不去了。” “呃……那还是让我去。”苏小兰说道。 “不要,我想过了,要是我被抓了,你还能照顾小河,对吧?” 苏小兰朝林小河看了看,点了点头。 “好,那就这样定了!”林怡然穿好夜行服,抱上小黄,说道,“小黄,我们俩这是第一次,你可得表现的滑溜点,要不然,没下次,知道么?” “汪汪汪”小黄兴奋的叫了几声。 林怡然高兴的说道,“好咧,那我们出发!” 萧瑟的冬夜,静谧的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到,林怡然走在黑暗的胡同里,清冷的夜空深邃幽蓝,让人感到冬夜无限的孤寂,几颗星星在遥远的天际跳动,更加衬着出长街寂寥。 林怡然躲过值夜巡逻的军卒,像一只夜行猫一样踮着脚悄悄前行,左拐右弯,小半个时辰后,她来到了县衙附近。 咦,林怡然不是说不劫狱的嘛,怎么来了县衙?来县衙,就要劫狱吗?不一定哟,说劫银子咱们就劫银子。 怎么劫?别急,慢慢往下看。 夜深人静中的应县县衙仿佛沉沉的睡去,周围的巡逻仿佛没有白天那样紧凑了,军卒稀稀落落的站在月光下看着远方。 林怡然想了一下前几次看到过的县衙格局,悄悄朝县衙后院猫过去。 县衙内 三和进到房间,对夏宗泽说道,“公子,夜深了,你洗洗睡吧!” 夏宗泽放下手中的地图,点了一下头。 四喜从外面进来,蹿到夏宗泽跟前,小声说道,“公子,外面来了不知名刺客。” “不知名?” 四喜回道:“是,看不出来是陵国人还是平国人?” 夏宗泽眯了一下眼,“放他进来!” “是,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2章 小贼 四喜快速的出去了,三和问道,“公子——” “放热水。” “是!” 小黄在前面给林怡然开路,她绕了两圈后,被围墙挡住了,爬了两三次才最终翻上墙头,墙头可真不低啊,猴在墙头上,她都不敢下了,妈呀,怎么办,怎么办? 远远的有巡逻队伍过来,林怡然不跳也得跳了,双眼一闭,身子一歪,从墙头上滚下来,结果面朝下,鼻子咯到了,那叫一个疼啊,酸楚中,她感觉有液体流出,妈呀,竟咯出鼻血了,她连忙抬头仰天,用袖子捂住,等了好一会儿,感觉好像不流了! 而早就溜进来的小黄早,见她流血了,一直用头拱她,仿佛在安慰她,让她心情好多了。 “小黄,我们赶紧进去。” 小黄听到这话不再缠着林怡然,跑到前面去领路。 林怡然觉得这一路太顺当,自己爬了几次才爬过来,居然没被巡逻的人逮到,是不是有点邪门?她有点不敢进去了! 衙门内洗漱间 四喜正靠在澡桶边轻轻说道,“公子,这怕是个小贼。” “为何?”夏宗泽精壮的身子浸在氤氲的水蒸气中,线条流畅、健硕匀称,张显着属于男人的阳刚和力度。 四喜有些笑意:“爬了几次才翻过墙头。”那熊样还真好玩。 夏宗泽冷冷的勾嘴一笑,“什么样的小贼不怕我这个杀人魔头?” “公子——” “让人进来!” “是!” 四喜又迅速出去了,挥了一下手,屋子前后的军卒悄悄隐到黑暗中。 林怡然掩在墙角处想了好一会儿,想着要不要打道回府,可是看了看一人多高的围墙,吐了口气,“好不容易才翻进来,这样回头未免……” 她咬了咬唇,弓着身子,贴着墙边,一边探着周围情况,一边悄悄朝周围看看,没多久,发现一间房门半掩着,朝小黄使了个动作,小黄赤溜一下进去了,不一会儿又赤溜出来,她拍了拍小黄的头,小黄蹲坐在门边,她犹豫一下,钻了进去。 林怡然踮着脚如猫一样,没发出一点声音,她看到几扇屏风,屏风边上挂着衣袍,难道有人在屏风后面洗澡,正这样想道,就有水声从屏风后面传进来。 哎呀妈呀,真有人哪! 林怡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屏气凝息,发现屏风后面的人好像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小心翼翼寻找有价值的东西,目光扫到了和衣袍放在一起的一块玉佩,哇塞,玉佩通体莹白和润,连她这个不懂的人都感觉是好东西,看来能当个五十两以上,内心一喜,悄悄挪动脚步,就在她准备伸手拿东西时…… 屏风内‘哗’一下,好像有人从水桶内站起,妈呀,透过烛灯,屏风后,还真有人影站起,吓得她就地打滚,一下子滚到了门边,腾的一下躲到门后了。 夏宗泽用布巾擦了擦身子,随手拿了袍子穿到身上,及着鞋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湿湿的头发散开披在脑后,雪白的袍子用汗巾松松的打了个结,他漂亮的凤眼微微眯了一下,嘴角轻勾,慵懒的穿过走道,推开隔壁的门,进了隔壁。 林怡然见对方进了隔壁,悄悄的松了松身子,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哎呀妈呀,憋死我了。 隔壁间传来声音,“公子——” 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年轻声音问道:“什么事?” 三和回道:“公子,这是大公子托人捎来的人参。” “放那。” “是公子!” 林怡然听到了放东西的声音,人参,这个拿出去能卖不少银子吧,太好了,她暗暗喜了一下,再次竖起耳朵。 三和瞄了一下隔壁,故意提醒说道:“公子,天色不早了,请早点休息!” “嗯!”夏宗泽漫不经心的回道。 “那小的先出去了!” “嗯!”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怡然觉得夜已经很深了,可是隔壁的烛灯怎么还没有熄,怎么回事?难道这个宁国什么公子今夜不休息了? 林怡然觉得要是再等下去,天都要亮了,她心想,会不会这个家伙睡着了,忘了熄灯? 她小心翼翼的挪到了隔壁门边,透过门缝朝里面看过去,一个男人胳膊抻在桌上,用手托着头,背对着她,另一只手好像拿了书,难道在看书? 林怡然招了招手,小黄过来了,对着它,她用手指了指里面,又指了指里面的人,做了个睡觉的动作。 小黄好像明白了,哧溜一下钻进了隔壁房间,靠着家具朝男人跑去,它小跑着跑到男人侧边,轻轻竖起头朝歪头的男人凝视了一会,发现他一动不动,转身朝隔间门跑去。 小黄转身的瞬间,夏宗泽睁了睁眼,居然还带帮手——一只小狗,可真有意思,不动声色的又闭上了眼睛。 林怡然见小黄出来,用无声口形问它,“睡着了?” 小黄点了一下头。 哇,太好了,她直起身,屏气等了一下,发现自己和小黄的动静并没有引起注意,看来真是睡着了。 林怡然快速的踮起脚伸头找了找放人参的地方,找到了,在男人右前方的半桌上,她提气收腹,踮着脚快迅朝人参的地方挪去,挪到男人边上,轻轻歪头朝男人看去,这不是……林怡然暗暗惊了一下……还真如自己猜想的那般,是同一个人,她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杀人魔头,妈呀,吓死人了,不过还好,看样子,他睡着了。 可睡着的样子好像更帅了,瞧瞧,那长长的睫毛,又浓又密,还打着卷儿,是不是用睫毛膏刷过呀,真是好看的太过分了,林怡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挪到帅公子跟前了,而且伸头贴近了帅公子,妈呀,这人是怎么长的呀,剑眉一笔如重墨山水,挺括的鼻子如希腊雕塑,还有这肤色像浓稠的白巧力,又细腻又有质感,目光下移,微微敞开的白色衣袍,健美而充满力量感的腹肌,妈呀,太诱人了有没有! 可是这家认最要命的不是这完美无缺陷的姿容,而是完美无缺的脸上写着性冷淡,完全一幅‘我没兴趣吸引异性’的那种感觉,简直令人窒息,妈呀,这还是人么。 林怡然感觉鼻子有点温热微腥,不会要流鼻血吧,连忙仰头,仰头她还不忘连连感慨,人间极品啊!林怡然被美色贻误的都忘了正事,口中不知不觉喟叹出来,少女特有的体味,通过呼吸传导的热气,散到了美男子的脸上。 装睡的美男子不自觉的睁开了双眼,慵懒的目光中透出度人的犀利,只是那犀利瞬间隐去,换上的是随意,眼角甚至还溢出些许笑意,原来竟是那个黑丫头,抢水袋、耍小聪明骗人,这次居然来偷东西,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不过林怡然没有发觉这复杂多变的情绪变化,对方睁眼,她如小偷偷东西被人抓个正着般尴尬、惊慌失措,往后踉跄了几步,只到双手扶到物体,她才站稳,低头站着,满脸通红。 静谧的冬夜里,微微烛光下,夏宗泽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包裹着这个不速之客,看着对面的丫头不安的碾着自己的脚,看着她如血泼般通红的脸,看着她低垂的眼皮,眼皮下,看不见的眼珠正在动来动去,樱桃般小嘴紧紧的抿嘴,还有抠桌角的小手,每一处都这么生动,都这么有趣,一下子打破了他枯燥无味的军旅生活。 夏宗泽没有提醒对方,依然抻着头,静静的看着对面的丫头,静静的享受这份乐趣,乐在其中,见她低垂眼珠子依旧乱动,不知道她会有什么的花样出来,他有些期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3章 人参 房间外面 三和和四喜在外面等了很久也没听到房间有声音,觉得有些奇怪,两人从门缝里偷偷看了看房间内,诧异的相互看了看,然后悄悄走到一边,四喜问道:“公子,这是干嘛?” 三和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这丫头是熟人。” “什么,熟人?” 三和回道:“嗯,前前后后,我们都和她见过三、四次面了,算这次,已经第五次了。” “我怎么不知道?”四喜惊讶的问道。 “你去办事了!” “哦,那……”四喜指了指房间内,“还要抓她吗?” 三和说道,“不知道,等公子吩咐。” 四喜缩了一下肩膀,“如果不是奸细,收了她做丫头也不错。” 三和哼道,“这丫头连卫小王爷都敢骗,让她做丫头,岂不是翻了天去。” “啊……”四喜八卦的贴过头来,“怎么回事,快讲给我听听……” …… 房间内 林怡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不过六神无主只是瞬间的事,偷东西被抓个正着,从侧面说明了她就是个新手,被别人发现、抓住,这是常态,对,是常态,要是第一次就得手,那她岂不成天才了,她迅速转动着眼珠,想着逃脱的办法,看到桌上的人参,她眼珠一动,是死是活,不管了,先办了事再说,伸手就去拿参盒里的人参,拿完人参就朝门口跑。 “呵呵……”竟还敢在自己眼皮子低下继续犯事,夏宗泽轻轻笑出声来。 听到笑声,林怡然装作刚被发现的样子,扭头嘿嘿假笑,伸出另一只手挥了两下:“公……公子,你好……!” 夏宗泽瞟了一眼,“你打算堂尔遑之的走出去?” 林怡然仿佛很认真的点点头,“是啊,公子!” “不想活了?” “没有,没有,小的很想活。” “想活,你到这儿来偷东西?”夏宗泽看向林怡然手中的人参。 林怡然杏眼一翻,快速走到夏宗泽边上,笑道:“公子,秋干气燥,小心上火,太补了容易流鼻血,我帮你扔了,你就不必谢了!”说完,又朝门口跑去。 可惜没跑成,她衣领被提,贵公子眯眼:“流鼻血的好像不是我吧!” “啊……”看了一眼因站起来衣袍散开而坦胸露脯的贵公子,啧啧这身材……这八肌……林怡然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子,暗骂,娘的,墙头怎么这么高,害得老娘的鼻子又出血了,她伸出衣袖擦了擦又出血的鼻子。 夏宗泽的身体微微往后仰了一下,但是抓衣襟的手没有松。 躲在角落的小黄见主人被抓了,连忙蹿出来绕到夏宗泽的脚下,咬住他的袍角往其他地方拖。 夏宗泽低头看小黄。 小黄身子似乎颤了一下,停下拖扯动作,两只乌黑的眼珠子湿漉漉看向他,看得人心都能化了,夏宗泽猛得抬起头,转头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的双眼比小黄好不了多少,因为太瘦而突显大的杏眼,在烛光下,仿佛有了一层氤氲,见帅公子看过来,故意作可怜兮兮的样子,低低的叫道:“将军大人——” 夏宗泽皱起眉头,“把鼻血擦干净。” 林怡然明白,这是嫌弃自己,故意动作夸张的擦了几下,抹得脸上到处都是。 夏宗泽看出这丫头故意恶心自己的贼心思了,手一松,她就在打了个滚,居然滚到了房门口,然后哧溜一下出了房间。 小黄见主人溜了,松了扯袍的嘴,哧溜一下跟着逃了出去。 夏宗泽被这一人一狗弄愣住了,顿了一下后,哑然失笑。 三和和四喜发现林怡然抱着人参直往外蹿,后面还跟着一条小狗,讶异的连忙伸头到房间,发现自家公子淡然的脱衣袍准备睡觉了。 三和搞不懂什么意思,叫了声,“公子——” “进来伺候我睡觉。”三和愣了一下,心想,这是放过黑丫头了,“哦!”边回话边进了房间。 四喜挠了一下头,见三和进房间里,好像有点明白了,走到外面,挥了一下手。 林怡然如登无人之境,现在,又如出无人之境。 “这就出来了?”出了县衙后,冬夜的冷风把林怡然吹清醒了,她看了看拿在手上的人参,不敢置信:“难道那家伙故意放了我一马?” 不管了,先跑路再说,林怡然转头找小黄,发现小黄已经跑在前面了,她朝县衙又看了一眼,“帅哥,多谢啦!” 此刻的林怡然忘了一句话,什么话呢?那就是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这还的代价还不小哟! 哈哈…… 马家院子,苏小兰和林小河一直没有睡觉,他们俩人呆坐在油灯下等着林怡然回来。 当听到小黄汪汪的叫门声时,他们直奔到院子帮林怡然开门,可是他们的动作都没有马氏快,马氏已经把门开了,她高兴的叫道,“林小哥——” 林怡然晃了一下手中的人参说道,“明天卖了就有银子赎人了!” “多谢林小哥,多谢林小哥……”马氏的泪珠当下就滚了下来。 咦,马秃三不是个人渣吗,马氏为何还要这样待他? 男人和女人之间,有时候,没那么简单,从马氏个人情感来说,这毕竟是自己的丈夫,自己孩子的父亲;从社会角度来说,男人是女人的依靠,这依靠不仅仅是物质和精神,还包括复杂的人情世态,一个没有男人的女人,在世上很难生存,我们常说当家立户,‘立’指得是男人立,有了男人,才能挡住外界大部分牛鬼蛇神,一个家庭才会安然的存在着,那怕这个男人品行可能并太好,比如马秃三,但有了他,马氏才能安心的生存着,不被外界窥探、活得惶恐,尤其在这样的乱世。 第二天,林怡然拿着人参到了医馆,这支六十年老参卖了六十两,四十两用来赎人。 不知为何,口袋里多了二十两,并没有让林怡然觉得安心,她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似的,忐忑不安的呆在家里,不敢外出。 第一场冬雪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了,飘飘洒洒下了一夜,等林怡然早起来打开门看时,雪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房顶、树上全都盖上一层厚厚的‘棉被’,成了粉装玉砌的世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4章 联姻 雪还没有停,大片大片的雪花像千只白蝴蝶漫天飞舞,瑰丽的雪瓣,晶莹透剔,美妙极了。房檐上挂上了水晶般的小冰笋,仿佛为房檐镶上了一道玲珑剔透的花边。 马氏正在井台边打水,看到林怡然出来,问道,“林小哥,你要出去吗?” 林怡然点点头。 马氏马上转头叫道,“他爹,他爹,林小哥要出去,你出来护着点。” “不用了,马大嫂!”林怡然摆了摆手。 马氏连忙说道:“要的,要的,现在外面都是军爷,不小心冲撞了怎么办?” “我就是随便走走!” 苏大易从外面进来,他挑了一担柴禾,见林怡然要出,连忙放下柴禾,“我去吧!” 林怡然回道:“都不用,我到大街上转转,马上就要过年了,感觉一下有没有年味!”此刻的她就想独处,她也不知道为何。 几人齐问:“年味?” 林小河问道:“二姐,什么叫年味?” “就是年的味道!”林怡然尴尬的回道。 林小河认真的想了想,“二姐,我想不出!” “想不出就算了,二姐出去溜达一圈就回来。”林怡然没心情解释。 “那二姐你小心。” “又不打仗,没事!” 林小河看了一眼站在林怡然脚边的小黄,问道:“小黄它要跟你去吗?” “随它罗!” “哦……” 小黄听了林怡然的话,高兴的摇着尾巴,冲到林怡然前头出去了。 马秃三和苏大易要跟出去,林怡然伸手制止了,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没再跟出去。 走到胡同口,林怡然想转身回头,小黄走在前头,见主人停住了,它也停住了,汪汪叫了两声,仿佛在说,我要溜达溜达。 林怡然唬了它一眼,“你敢淘气!” 小黄还就淘气了,欢腾着汪汪两声蹿到大街上了。林怡然无奈的跟着小黄上了大街。 大街上的行人不多,有军卒在铲雪,看到林怡然,朝他吼了吼,“没事不要在街上溜达,小心战马撞到。” 战马?林怡然惊了一下,难道又要打仗,她有些惊慌,正准备回头,一队整齐的队伍从前面过来。 白皑皑的雪刺得人眼看不清楚远处,但不知为什么,林怡然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帅公子,而且还是极其精准的,一点都没浪费眼光。 妈呀,他武装整齐、头盔都遮住大半张脸了,我怎么还认识他呀,难道跟他很熟吗?林怡然拍了拍心口,果然是做贼心虚,偷了人家东西,要受到良心上的谴责。 林怡然悄悄朝街边靠了靠,给马队让道。 当马队路过她时,她悄悄低了低头,用衣袖遮了遮脸,上苍啊,神明啊,当我不存在,当我是透明人…… 夏宗泽骑在白蹄黑马上,手拉着缰绳,端正挺拔,威严的仪态中透出与生俱来的贵胄之态,悬于马侧的双腿蹬在铜蹬上显得姿态非凡。 余光中,夏宗泽看到了那个胆大妄为的小毛贼,以为挡着脸我就看不到你了?真是愚笨不堪,抬了抬被头盔挡住的眉毛,甩起马鞭,大叫一声:“驾——”,仿佛风驰电掣般朝北城门而去。 马蹄扬起的雪花飞得到处都是,扬得林怡然浑身都是,她连忙跺脚并双手拂雪,心想,都什么人啊,素质这么差,真是的……可她没有发现,自己一直忐忑不安的心已经平静下来了,而且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十二、三岁女孩子的正常反应,可是这些反应都让她成熟的灵魂给掩盖了。 飞马而走的夏宗泽远远的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林怡然又拂手又跺脚,嘴里仿佛还在念叨什么,他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再次策马奔腾。 左祯和三和不解,朝后面看了看,没什么呀,难道是因为应城是我们宁国的了,王爷高兴的笑了? 扫街的军卒等大队人马过去后,相互闲聊起来,“将军出城干什么去呀?” “能干什么呀,过年了,回家呗。” “回宁国都城吗?” “当然是回都城。” “那仗不打了?” “不打了!” “你怎么知道?” “听人说得,说是大王爷和其他几国协商,暂且休战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军卒仿佛很神的笑了一下说道,“我还听说了,听说将军要和陵国公主联姻。” “联姻,那真不打仗了?” “那还要说……” “太好了……” …… 联姻,不打仗?林怡然抬头看了一天,我怎么听着像假的呢?唉,不管了,既然帅公子回宁国都城了,那人参的事是不是就样了,是不是就没人找我茬了? 哇,太好了,太好了,赶紧回家准备年货,终于有年的味道了! 林怡然一回到马家,就让苏大易跟她到街上采购年货,哎,说是买年货,其实就是买了粮,只是比平时丰沛了些,然后给小河买了些小零嘴,就算这样,这样的生活在整个小胡同里也算是较好的了。 除夕这一天,林、苏、马三家合在一起过吃了年夜晚,因为应城偏北方,以面食为主食,又凑了六个菜,热热闹闹的过了大年。 从大年初一开始,又开始下雪,陆陆续续一直下到正月十五,林怡然带着林小河窝在出租屋里,几乎没有出去过。 本以为能呆到春暖花开再离开应城,没想到正月还没有过完,他们就不得不离开了应县。 为何呢?平国人没有遵守停战协义,仗又打起来了。 为何又要打,因为平国人也想和陵国人联姻。 为何要联呢,据说陵国公主是个凤命之人,得此女者得天下,你说能没人抢吗? 林怡然唉嚎,要是这种鬼话都信,母猪都能上树。 只是,娘哎,你要联就联吧,干嘛波及我们这些无辜的老百姓,林怡然真不想离开温暖的小屋啊,可是据前面逃亡过来的人说,平国人这次攻城掠镇杀人如麻,不逃就没命了! 看了看温暖的小屋,冬天也过得差不多了,早走也是走,晚走也是走,那就逃吧,为了小命,林怡然不逃也得逃了。 包袱已经都收拾好了,苏小兰正在劝马家跟他们一起往南逃,“马大嫂,你们真不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5章 出城 马氏摇了摇头,“或许平国人跟上次的宁国人一样不杀平民,我们就不要流亡了。” 苏大易问向马秃三,“马大哥,你不逃?” 马秃三抄着手蹲在地上,眯眼回道:“懒得逃了,就这样了!” “马大哥……” “你们要走赶紧走,不要等平国军队打过来走不了。” 苏大易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只能有缘再见了,马大哥、马大嫂。” 马大嫂伤感的点了点头,“林小哥你可要好好的!” “我会的,我们有缘再见!” 林怡然等人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马家胡同,在胡同口又遇到了张婆子,“婆婆,你们不去逃难吗?” 张婆子摇头笑笑,“一辈子都这样过来了,过到哪就算哪吧!” 林怡然抿嘴点点头,“谢谢婆婆往日对我们的照顾,我们走了!” “一切小心!” “你们也是!” 林怡然朝张婆子挥了挥手,朝着南城门方向而去。 等他们转到大街上时,才发现大街上的气氛都变了,人们急色匆匆,都朝南城门涌去,驻守在这里的宁国军队守在城门。 林怡然抬头看了看长长的出城队伍,不安的挠了挠头,对苏家兄妹说道,“我到前面看一下!”林怡然凭着又瘦又高的优势,很快挤到了城门口不远处,发现出城的人都要出钱,不出钱就出不去,而且,她还发现男人好像被拉到一边了,暗叫不好,这是抽丁呀! 林怡然连忙缩起头转身快速的回到后面,拽着几人退到了某个胡同里。 苏大易问道:“怎么了,林姑娘?” 林怡然抿嘴回道:“逃亡中的男人可能要被抽丁,出不去!” “那……怎么办,林姑娘……”苏小兰看向苏大易急得汗都出来了。 林怡然也急,她为了行走方便,发髻、衣服都比较男性化,叉腰吐了口气,“跟我来!” 林怡然带着几人到了当铺,当铺老板认识她,见她上门,高兴的叫道,“林小哥,今天想当什么?” “老板,两套女人的衣服,死当!” “死当?” 林怡然点头:“对,要打仗了,我们要离开应城。” “哦,原来如此!那我算你们便宜点。”当铺老板摇头感叹说道。 “谢谢老板!” 林怡然把苏大易扮装成他们几人的母亲,她本来就是丫头,这个没问题,为了防止意外,连八岁的小河都化成了女孩子。 林小河觉得特别别扭,不停的扭动着身子。 林怡然双手按在林小河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弟,为了活命,你可不能这样,知道吗?” 林小河撅着嘴小声说道:“二姐,他们连孩子都抓吗?” “有可能。” “那……那我不敢动了!” “乖,不要乱扭,我们还要找爹娘呢,知道不知道?” 听到爹娘,林小河流眼泪了,抬起衣袖抹了抹眼泪。 林怡然伸手抱了抱他,“我们会找到爹娘的。” 出准备出当铺,林怡然想想不对劲,又退回来,把苏家兄妹拉到一边说道,“为了防止身上的银子被守城的军卒扒光,我们得把碎银子藏好。” “藏那?” 林怡然想了想,说道,“我们到隐蔽处!” 一行人到了隐蔽处,把十多两碎银子分散藏在各个人身上,又怕小狗被军人抓去打牙签,让小黄钻到苏大易的衣裙下。 小黄有些烦燥不安,不肯躲在衣裙下。 林怡然点了点它的鼻子,“不听话,被人当肉吃了,我可不管你!” 小黄被林怡然严肃的神情吓住了,不敢吱声了,乖乖躲到苏大易的妇人裙下,然后他们才再次出发,跟着拥挤的人群一起出城门。 到了城门口时,林怡然掏铜子交出城费,一边交一边唠唠叨叨说个不停,以吸引守城军卒的注意力。 守城军卒嫌她碎叨,差点拿鞭子抽她,另几个军卒看似不经意,实则动手动脚把几个摸了一遍,林怡然暗想,幸好,幸好,不过盯她的军卒抢了她袖袋里的铜子,大既是有所收获吧,军卒们终于放过她们。 几个人被军卒这样一搞,吓得汗都出来了,连奔带跑一口气跑了十多里才停下来歇气。 站在岔路口,苏大易问道:“林姑娘,我们现在去哪里?” 林怡然抬头看了看不知道通向何方的四岔路口,说老实话,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我想边走边找我爹娘!” “林姑娘……” “二姐——” 林怡然叹气,话虽这样说,可是如何在动荡不安的人海中找到爹娘呢,难啊!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拉住路过的人问道,“大娘,你们准备逃往哪里?” “我……我吗?” “是,大娘。” 衣镂烂衫,蓬头垢面的妇人迷茫的看向远方,过了一会才说道,“听旁人说什么江……城有粮吃,我跟人群去那。” “陵国江城?” “差不多吧!”妇人说完后,长长叹了一口气,拄着树棍跌跌撞撞朝东南方向而去。 林怡然抬头看向远方,也许本尊的爹娘也会跟他们一样去了江城,说道,“我们去陵国江城吧!” “二姐,……”林小河想爹娘了。 林怡然轻轻回道,“小弟,也许爹娘跟刚才的大娘一样也去了江城。” 林小河眉头纠起,“会吗?” “如果到了江城没找到爹娘,二姐带你再去别的地方找,好不好?” “好!”林小河终于点了点头。 苏大易见姐弟俩想法一致了,说道,“江城离陵国都城——宣城很近。” 林怡然问道:“从这里到江城大概要多少天?” 苏大易回道:“走路过去,大概要一个月的时间。” 林怡然长呼了口气,身上的汗冷了,现在感觉冷嗖嗖的,“行了,不说了,赶紧走吧,在天黑之前找一个小镇过夜。” “好!” 四人一狗开始急速前进,出城门时差不多就下午二点左右了,冬天天晚得特别早,估计五点就黑了,所以必须在三小时之内找到下一个小镇,否则要在寒风中夜宿。 路上逃亡的人真不少,慢慢的居然形成了长龙,林怡然边走边转头前后看了看,看来平国军队的威力比宁国杀人魔头只高不低,否则不可能让这么多人逃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6章 流浪 天色已晚,还没有镇子,林小河熬不住了,小声说道:“二姐,我有点饿了!” “有干饼,二姐掰点给你吃。” “好的。” 林怡然停下脚步,拿下挎包,挎包的结还没来得及打开,居然就被人抢了,还好,她反应灵敏,跟着伸手跑过去抢了回来。 抢东西的人也没有料到,被抢的人居然能把东西抢回来,诧异的愣在路边。 林怡然瞪了瞪抢东西的人,打开包斧头的布,一把蹭亮的斧头露在人前。靠在林怡然周围的人被吓得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林怡然目光严厉警告般的扫了一圈,“本姑娘可不是好惹的,想抢东西的最好掂量一下。” 围在林怡然身边的人不知不觉都散开了。 苏大易摇头笑了笑,说道,“走吧!” 扮成妇人的苏大易一开口,就是浑晕的男音,周围的人散得似乎更开了。 林怡然这才再次打开包袱,一块饼掰了四块,每人分了一小块,她又从自己的那一块中揪了一小块给小黄。 皮袋中的水虽是冷的,但毕竟是煮开过的,她给每人倒了点,就着干饼,总算能充饥了。 天已经完黑了,可是周围除了荒凉的原野,根本没有其他。 “怎么办?”林怡然问苏大易,他是男人,应当给女人依赖。 苏大易回道,“只能找个避风的地方露宿了。” 林怡然很累,但她总有一种直觉,觉得平国军队会攻破应城这座防线,摇了摇头,“今天晚上,我不打算停下来。” 苏家兄妹不解的相互看了看。 林怡然抬头,“今天的月色还不错,我们借着月光一直走到明天早上吧,看看有没有小镇。” 苏大易点了点头,然后对林小河说道,“我背你走!” “二姐!” 林怡然点头,“苏大哥不背你,二姐也会背你的。” “哦!” 林怡然真诚的说道:“谢谢你,苏大哥——” “林姑娘客气了!” 和林怡然一样,大部分逃亡的人都有经验,他们都没有停,为何?因为这里离应县太近了,一天的路程都不到,平国人如果打下应城,很快会追上他们,他们的逃亡就没有意义了。 这真是考验人的意志和体力的时候,到三更天时,林怡然感觉自己是闭着眼走的,差点栽到沟里,真是又冷又饿又累,体力消耗到了极至。 苏大易见自己妹妹两脚拖动也走不动了,对林怡然说道,“要不休息一会?” 林怡然停下大口喘气,“行!” 苏大易放下已经睡着的林小河,把他放到了路边一棵树下。 林怡然大声说道,“不要放在这里!” 苏大易不解。 林怡然说道,“这里是路口,我们身上有别人想抢的食物,我们往偏的地方走几步。” 苏大易恍悟,连忙又抱起林小河,跟着林怡然跳过一个小沟,到了个背风的土坡边上,这才把林小河放下。 大道上,跟在林怡然后面的人,个个看着他们弯到了偏静处,其中一个年轻人深深叹了口气,“还真不是凡人!” 有人附合,“这死丫头贼精贼精的。” 叹气的年轻人笑道,“能活着,都贼。” “可她更贼。” “所以人家才有吃的,我们没有!” “也是……” 林怡然没休息,她找枯枝败叶点火堆,一方面取暖,另一方面,她想喝点热水。 苏大易见此也去帮忙。 林怡然说道:“苏大哥,你去找水。” “好。” 林怡然现在已经会点火镰子,火堆不一会儿就被她弄着了,她快速打开了棉被,“小兰,小河,坐到棉被里,我们在这里休息到天亮再走。” “二姐——”小河刚刚醒,听到她喊话,高兴的叫道。 “冷不冷,小弟!”林怡然双手拿起林小河的手搓了搓。 林小河幸福的笑笑:“现在不冷了!” 三人钻到被子里,被子靠着火堆,这才感到自己活过来了。没过一会,苏大易找水回来了,他把水放到瓦罐里煮。 火堆散发出暖气,路人被吸引过来,一位年轻人客气的问道:“这位姑娘,我可以借火烤烤吗?” 林怡然抬眼,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背着行囊,微微笑着问向自己,好像是书生,危险警戒系数瞬间从十降到五,点了一下头,“可以!” “多谢姑娘!”年轻人客气的拱了拱手。 林怡然没再吭声。 大道上有人见年轻人借火成了,纷纷进来想烤火。 当火堆周围的人围满时,她叫道,“难道你们不能用我的火再生一堆,非要死挤活挤,不累?” “啊……也是……”有人开窍般说道。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一旦有人开头,后面就会有人从众附合,没多久,这一带竟生了十多个火堆,成了休息的集结地。 苏小兰见水开了,连忙从被窝里钻出来,拿出四个木碗,一个倒了一碗,就着热水,四人又分了一个干饼。 年轻人看着干饼舔了舔嘴唇,等林怡然吃完了,他才说道,“我可以用你们的瓦罐煮碗热水喝吗?” 林怡然看了眼年轻人提醒说道:“可以,不过你快点,我们准备出发了。” 苏大易问道:“你刚才不是说等天亮再走么?” 林怡然朝后面十几堆火说道,“你不觉得目标太大了吗?” “……”年轻人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姑娘果然紧慎!” 林怡然哼道,“不想死,总会想到。” 年轻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林怡然,“也是,我赶紧煮水。” 林怡然的警觉和多想没有白费,平国军队在当夜攻破了应城,同时占领了应城,并且追杀逃亡的宁国军队,就有部分军队跑到了他们所流亡的路线,他们因为早一步,躲开了这场祸事。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林怡然等人才看到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并在村庄里借宿了大半夜,天还没有亮,三更天时,他们继续上路,一直到第五天,天空不作美,居然下起了雨。 冷不怕,可是正月底二月初,春寒料峭,这雨又阴又冷,就算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样折腾,他们的身子全都湿了。想找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咬牙朝前走。 古代的路又不像现代的水泥或是柏油路,都是泥泞的土路,草鞋早就被烂泥路粘坏了,脚走在地上,真是钻心的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7章 尊重 林怡然缩着肩膀,上下牙齿直打颤,嘴唇已经不是发乌了,而是发白,心想,难道要裁在这条路上。 林小河被苏大易抱在怀里走,他见二姐冻成这样,说道,“二姐,要不让苏大哥抱你,我抗得住。” 听到小河的话,林怡然想也不想,回道:“男女授授不亲。” “啊……二姐啥意思……” “我不是他媳妇,他不能抱的意思。” 苏大易被林怡然的直白说得脸都红了。 苏小兰朝他哥看看,又朝林怡然看看,不知道心里想得什么。 “哦……”林小河懊恼的扁了扁嘴。 年轻人听到林怡然的话,偷偷挑了挑眉。走在林怡然的前面,他不时朝后面看看,偶尔说道,“姑娘——” “叫……叫魂啊……”林怡然双牙打颤不耐烦的回道。 年轻人也不恼,淡然一笑,又转回头去。 大半个时辰后,年轻人又叫道,“姑娘……” 林怡然瞟了他一眼,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两只脚麻木的走着。 “姑娘,前面不远处有镇子。” 林怡然听说有镇子,那叫一个高兴啊,不过她先翻了个白眼,“怎……怎么不……不早说?” 年轻人见自己逗到林怡然,也不顾落汤鸡模样,哈哈大笑。 林怡然冻得牙直龇,心想,这雨天怎么没把他给冻死!年轻人仿佛知道林怡然想什么似的,再次大笑几声。 有了目标,脚下的路似乎变得不那么难熬,一个时辰后,林怡然等人终于到了一个小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找客栈洗热水澡,然后喝姜汤出汗。 林怡然一直担心自己的汗发不出来,可是这具身体的体质好像不错,晚饭前,她的汗发出来了,太好了,没事,没生病。 当林怡然从房间出来时,发现几人都没有生病,幸运的同时感慨万分,人果然是环境的产物,这样恶劣的天气居然挺过来了,不过,她不想过这样的日子,要不要考虑买辆骡车,这样不仅省力,骡车有棚了,还能挡雨,还不要露宿在野外,多好呀! 一行人在大堂里吃了晚饭,很简单,浓稠的黍子野菜粥配一大饼,每人喝了三碗,喝到肚里,又暖和又充实。 小黄也在桌子底下喝得稀里呼噜,边上有人看不惯了。 苏大易是男人,都以为他是当家人,朝他说道,“大兄弟,如今这年头,每天都有人饿死,你这样做不好吧?” 苏大易不好意思的陪着笑了一下,“可……可它也是条命,你说是吧。” “什么命不命,宰了吃了,不就得了。” “……”苏大易不知道自己说什么。 林怡然朝说话之人嘿嘿一笑,“不瞒这位大叔,我爷爷说,他去逝后可能会轮回成犬、羊,让我们遇到这些小畜生要善待,你让我们怎么办,不能不尽孝道吧!” “……”中年男人被林怡然说得嘴角直抽。 这种话也敢说出来,坐在另一桌上吃饭的年轻男人,就差没呛死自己。 林怡然可不管大堂里的人什么看法,大爱救世,她没本事,小爱救个把人,也许能,但是目前,她好像只能管好小弟林小河,至于其他谁饿死了,她还真无能为力,再说,要不是她死皮赖脸的拿了帅公子的人参,虽不能说她可能早就饿死了,可日子绝对没现在好过。 吃完后,林怡然坐在大堂没动,苏大易和苏小兰不解的看向她。林小河靠在林怡然的怀里,低头逗着地上的小黄玩。 林怡然见苏家兄妹等自己开口说话,说道,“苏大哥,我想买辆骡车。” “可我们的……” “比起生病买药,我觉得这银子应该花。”林怡然坚定的说道。 苏小兰看向苏大易,哥哥同意,她不会反对。 苏大易见林怡然这样说,点点头,“那行,我明天到市集上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行!” 年轻人见他们的事似乎商量完了,坐到他们桌边长凳上,笑道,“姓方,名咏言,交个朋友!” 林怡然没理他,不理他倒不是因为她清高,而是她没有看明白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对没明白的事,她通常保持十分警戒。 苏大易好像不在意,非常豪爽的回道,“姓苏,名大易。” “看你的年龄比我大,叫你苏大哥,不介意吧!”方咏言微笑着说道。 苏大易的爹曾是商队护卫,十三岁以后跟他爹一起做过几年护卫,有些阅历,看起来比较老成,抱拳回道:“我二十三。” “呃……”年轻人窘得脸红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说道,“那我比你大,我二十四!” 没想到,连成落汤鸡都能风轻云淡的年轻书生居然这么有趣,林怡然转头捂嘴,她想大笑,让你自以为是,让你以貌取人,闹笑话了吧。 方咏言见林怡然笑,又变得风轻云淡,问道,“姑娘,你贵姓?” 林怡然撇了一下嘴,“我干嘛要告诉你。” “林姑娘!” “知道你还问?” “这是尊重。” “假模假样!”林怡然哼道。 方咏言摇了摇头,“林姑娘对我有成见。” 林怡然回道:“没成见,就是我娘告诉过我,不要随意和陌生人说话。” “……”方咏言竟无言以对。 看到书生吃瘪,林怡然得意了,站起来伸了个懒伸,“困了,小河赶紧回房休息!” “二姐,今天还教我认字吗?” “今天不教了,淋了雨,早点休息,明天一起教,” “哦,好的,二姐!” 苏大易兄弟和方咏言客气的道别,“方公子,我们去休息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 “好的,多谢!” 方咏言坐着没动,看着四人分别回了房间,轻轻笑了一声,“识字的野蛮丫头,还挺有意思。” 第二天一早,吃好饭后,林怡然和苏大易出门去买骡车,姓方的居然也跟在后面。 林怡然不满的朝他看了几眼,但是没说话,为何呢?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她无权干涉呀。 方咏言见林怡然气乎乎的鼓着小脸,一脸笑意跟在她身后。 小镇大街上随处可见流民,吵吵嚷嚷,巡街的衙役高兴就叫两声维持一下秩序,不高兴,看见当没看见,任由他们随意乱窜。 大街上的人似乎也不少,有小钱的到茶寮、小食摊前吃点东西,没钱的干巴巴的抄着手,时不时和相熟的人八卦闲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8章 买骡 大街上的人似乎也不少,有小钱的到茶寮、小食摊前吃点东西,没钱的干巴巴的抄着手,时不时和相熟的人八卦闲聊。 “你们听说了没有,我们陵国明和五公主是真命天女,贵为凤后之命。” “去你的,公主嫁王爷,王爷登基,成为王后不是天经地义之事?” “非也,非也……” “怎么不对了?” “是皇后之命。” “皇,不是王?” 说者点了点头,“听人说,山真道人说了,天下不久就要太平。” “这个我也知道啊,跟皇后有什么关系?” “二十年前,就有奇人说过,天下将要大一统,只有大一统天下才能太平,懂不懂?” “这样吗?” “那肯定的啦,不大一统,怎么太平?” “可大周朝四分五裂都二百多年了,难啊!” “什么难不难的,这种事谁说得清。” “也是,只要天下太平了,我们这些贫苦之人才能过上安稳的日了。” “是啊……” …… 方咏言听到这些八卦摇头笑笑,“四大国,三小国,天下太平,谈何容易。” 林怡然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继续看大街上的风景。 方咏言注意到林怡然的神情微变,问道:“林姑娘不同意在下的说法?” 林怡然又转过头,“没有啊,觉得你说得很对!” “林姑娘懂时事?” “不懂!” 方咏言紧接着问道:“那你为何觉得在下说得很对?” 林怡然撇了他一眼:“我一个女人觉得男人说得话是对的,难道不正常?” “呃……”方咏言原本只觉得她精明、泼辣,并不认为她懂什么时事,可这句话却让他觉得此女懂时事,没想到此番出来游历,还真遇到匪夷所思的人,有些意思呀,感兴趣的再次打量林怡然。 林怡然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想装着不在意,结果……气得转过身来,“方公子——” “小生在……”方咏言拱手笑道。 林怡然咬牙:“方公子,你信不信,再看我抠了你的眼。” 方咏言笑道:“你身后又没长眼,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林怡然哼道:“方公子,我没兴趣跟你贫嘴,最好别惹我,否则别怪我下手重。” “是,是……”方咏言笑着再次拱了拱手,心说,没想到她还会拳脚、会打人,他摸了摸下巴,会打人又识字,岂不是文武双全?还真有意思! 林怡然和苏大易两人找了半天才找到牲口交易市场,两人前后转了五、六圈,不是价格太贵,就是骡子不行,就是没有买到趁心的牲口。 苏大易说道,“要不,我们明天再过来?” 林怡然点点头,“嗯!” 三人出了牲口交易市场,一个老头坐在门口,盯着林怡然他们转了五、六圈,看他们的衣着、神情举止,暗暗琢磨了半天,见他们出来,从地上站起来,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这位小哥,你们想买啥?” 林怡然迅速打量一下老头,“想买匹马,你有吗?” 苏大易听到林怡然的话惊讶了一下,刚想说什么,被林怡然几不可见的眼神制止了。 方咏言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老头,又看了看林怡然,暗暗抬了抬眉角,看似随意的朝其它地方看了看,杂闹的而脏乱的牲口市场,简直就是最复杂的社会角落。 林怡然今天出来,梳了丸子头,穿了灰色短褐,因为长期缺少营养,十三岁的她虽然很高,可是几乎没有发育,那个比旺仔小馒头大不了多少,衣服宽松,根本看不出是女孩。 老头眯着老眼笑道,“小哥,买马好呀,这年头多乱呀,买匹马逃命都比人快,你说是不是?” “老丈说得很对!”林怡然面笑肉不笑,不动声色的观察老头,弓背驼腰,一副哈巴讨好的样子,微抬的下巴,一脸苍老的褶子,干瘦黑瘪,可怜巴巴中透出底层混混的市侩与奸诈。 老头见林怡然没有立马回绝,摸着话问道:“我有两匹私马,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在流浪中,林怡然也会跟其他人聊天,知道一些世道常识,微眯一下眼,“会不会惹上事?” 老头见林怡然有看的意思,马上保证说道:“不会,绝对不会,我在衙门里有人。” “哦!”林怡然暗嗤,敢这么肯定打包票,不是骗子,就是等自己入局,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不过今天没空了,明天吧,老仗明天要是有空,我就去看看!” “行,那就这样定了!”老头有些失望,眼角的皱纹动了几下,不注意根本发觉不了,面上却一副老实巴交的随和的样子。 林怡然老成的点了点头。 明天?见鬼去,林怡然随口说说,老头也不信,这件看似站在门口说几句话的事,林怡然却在不知不觉中和老头过了几招,如果没有阅历,根本不是老头的对手,说不定就被套住了。 行走社会,人心险恶,从来不是句空话,想要不被别人套住,最基本的就要做到不贪小、不好奇,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中招。 老头看着林怡然一行三人走了,暗暗使了个颜色,有人从暗处跟了上去。 转到大街上时,林怡然并没有急着回客栈,而是无聊般找了个人多的地方挤进去八卦了。 苏大易急得一把拉住林怡然,“这些人好像都是本镇的混混。” “我知道!”林怡然低声回道,心想,不是本镇的我还不挤进去呢。 “那你……” “等我一下!”林怡然说完,捋掉了苏大易的手,仿佛不经意般挤了进去。 方咏言半抬了一下眉毛,看了看周围,对苏大易说道,“边上有茶寮,要不要喝杯水!” 苏大易站着没动。 方咏言笑道,“苏小弟是林姑娘的……” “长工!” “哦……”方咏言突然问道“她多大了?” “十三。” “我还以为她十五了。” 苏大易回道,“她个高。” 方咏言无声笑笑,心想,心眼多,根本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你不去,我去喝杯水。 林怡然挤在人群里,小半刻就领着一个中年大叔出来了,笑道,“我就说我们投缘吧,原来大叔也姓林。” “林小弟啊,你可真有趣。”中年人感叹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59章 险恶 林怡然拱着手回道:“林大叔,不是小弟我有趣,而是年纪轻不懂江湖人心险恶,来,来,让小弟请你喝杯茶水,多谢你的指点。” “林小弟,你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一个吹一个捧坐到了茶寮。方咏言朝二人抬了一下杯子,点头笑笑。 中年人见此,问道:“林小弟,你认识他?” 林怡然瞟了一眼多事的方咏言,立即说道:“不认识!” “哦!” 方咏言无奈的喝自己的茶水。 林怡然挥手叫道:“店家,给我上最好的茶水。” “好咧!”店家快速调配了两杯上好的茶汤端到二位根前。 “林大叔请——” “那大叔就不客气了。” 林怡然抬手作请,等对方喝了一口后,她跟着喝了一小口,妈呀,什么东东,她差点没吐了,这茶水里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对方似乎喝得津津有味,还眯起眼十分享受的样子。 林怡然放下杯子,轻轻问道,“大叔,味道怎么样?” “不错!” “大叔果然好品味!”林怡然睁着眼,说瞎话,拍着马屁。 “还行!” 林怡然马上接过话,说道:“像我就不行了,没喝懂,就像刚才去买马一样,愣是没看明白,什么马是好的,什么马是孬的。” 中年人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笑道:“林小弟啊,不是我说你,像你这样的年纪能看懂才怪了。” 林怡然马上装着谦虚的说道:“就是,就是……所以我准备这几天都蹲在牲口市集里了!” 中年人好心的说道:“要不要我介绍个人给你,帮你长长眼?” “这……不太好吧!” “林小弟,这你就见外了吧!” 林怡然仿佛不好意的说道,“倒也不全是不好意思。” “那是……” 林怡然仿佛歉意般说道:“刚才在市集门口遇到了个老头,他说他有马,我准备明天去看看,要是不错,我就买了。” “……啊,哦……,是吗?”中年男人神情三变。 林怡然没有放过对方的表情变化,故意回道:“对呀,林大叔,你觉得呢?” “那个……那个挺好的!”中年人边说连低头喝茶,掩饰自己的失态。 林怡然爽朗的回道:“行,那我明天就跟老头去看看,省得耽误了行程。” “哈哈……也是……,来林小弟,喝茶……喝茶……” 林怡然仿佛未觉对方不自然的笑意,聊起了其他八卦,一杯茶水喝完后,林怡然拱手和他告辞。 苏大易挠头搞不明白,林怡然为何要白白请人吃了十个铜子的茶水。 方咏言察觉林怡然神色变了,难道跟买马有关?可是前后两拔人两次对话似乎没毛病,她在警醒什么?他不动声色的跟在她后面。 林怡然等人回到了客栈。 跟踪之人找到刚才的混混,警告的问道,“你有没有乱说话?” 混混连忙摆手,“乔大爷的事,我怎么敢乱说!” “哼,谅你也不敢。” “是,是……” 跟踪之人看着林怡然等人进了客栈,等到天黑后才回去复命。 “爷,三个人进了同悦客栈。” “没被发现吧?” “没有爷,” “嗯,这三个货色不错,我们能得三十两银子,给我看好了!” “是,爷!” 吃过晚食之后,林怡然找到了店掌柜。 “客官,有何吩咐?” 林怡然问道:“掌柜的,能请你帮个忙吗?” “客官,请讲——” 林怡然回道:“我想买个骡车,要便宜实用的,能帮忙介绍一个吗?” “这事啊!” “是啊!” 掌柜的想了一下说道,“前几天听小二说过,我问问——” 林怡然拱手谢道:“多谢掌柜!” 掌柜去叫人,苏大易不解的问道,“你不是说去市集买吗?” 林怡然摇头低声回道,“我们被人盯上了。” “盯……为何?”跑过江湖的苏大易沉思问道。 林怡然眯眼:“我不知道是为了钱还是为了人?” “为了钱可能,为了人什么意思?”苏大易认为身上的一点银子被人盯上了。 林怡然抿嘴回道:“就是直觉!”她觉得老头盯的不仅仅是钱,为何呢?他们的穿着打扮、行事,就是身上没几两银子的样子,可这个江湖老混混还是很热情,这股热情劲,让人不得不防。 苏大易刚想问什么,掌柜带着店小二来了,“客官,你要骡车?” “是,你有吗?” 店小二高兴的回道:“巧了,我隔壁家的远方堂亲有骡车要卖。” 林怡然问道:“多少银子?” “原本要八两的,现在等不及了,大概五、六两就能成。” 林怡然说道:“行,你帮我问问,五两就直接牵到店后门,我买了!” “掌柜的?”店小二看向掌柜。 “管官要买,那你就回去一趟吧!” “是,掌柜的。”店小二高高兴兴的回去问骡车了。 林怡然仿佛不经意的聊天说道,“这外面抽丁花样还挺多的” 掌柜的说道,“可不是,明里暗里,这男人啊就快被打仗耗光了!” 林怡然一笑,“我在市集上听人说,有人伢子专门骗我们这样的外来人,也不知道把人骗到那国了?” 掌柜摇头叹道,“你也听说了?” 林怡然点点头,暗暗竖起耳朵。 “听说大部分都被骗到平国了,宁国和吴国也有,但不多。” 林怡然暗暗出了冷汗,暗暗庆幸自己多长了一个心眼,她原本以为那老头图银子,想把他们骗到偏静的地方,可是喝茶水时,那个林姓混混之人,在听说老头看马之事后,不仅不再提看马的事,而且神色极不对劲,要么是同伙,要么知道老头想干什么。 看他对自己的样子,似乎不是同伙,那就是这个小镇上的混混大部人都知道老头干的事,不敢阻止,也不会阻止,为何?自己不过是一个异乡人嘛,谁会为异乡人得罪本地地头大佬,除非他不想在本地混了。 林怡然暗暗吐气,幸好自己一向紧慎,要不然被人家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方咏言一直站在林怡然的边上,直到这时才明白林怡然这一路所做都为了什么,玩味的心才变得郑重起来,等掌柜的走后,他问道,“你是说,他们想把我们三个男人抓住抽丁?” 林怡然点了点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0章 面条(加更) 方咏言问道:“所以你现在直接在客栈里买骡车?” “嗯!” 方咏言朝林怡然拱手说道,“受教了,林姑娘!” 林怡然心虚的摇头回道,“等你流浪几年,你也会像我一样警觉!” 方咏言深深的看了一眼,轻道,“也许吧!” 当天晚上,林怡然用五两银子买了一辆用了四、五年的骡车,卖车的是个实在人,见他们人多,帮他们重新收拾了一下草蒲蓬子,蓬子外面加了一层油布,下雨也不会漏。 第二天,林怡然带着苏氏兄妹到镇上采购了一些粮食,还有基本生活用品,十点多钟,随着拥挤的人群出了镇子。 林怡然坐在骡车上,掀着窗帘布,悄悄的看着外面,果然发现了跟踪之人,发现他气急败坏的回头了,又扫了一圈,确定周围没人了,才放下帘子,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松了口气。 林小河紧张的问道:“二姐,外面怎么样?” “还好!” “没有坏人了吗?” 林怡然回道:“坏人什么时候都有,但是我们不能让坏人钻到空子。” “二姐,什么叫不让坏人钻空子?” 林怡然微笑回道:“行走在外,做到三点,一般坏人就不容易钻到空子了。” “二姐,那三点?” “不轻信,不贪小,不好奇。” 林小河问道:“二姐,这些话什么意思?” “嗯……不轻信,就是……”林怡然详细的给林小河讲了些出门在外的常识,讲得差不多了,对他说道,“等遇到具体事情时,二姐会提醒你。” “哦!”林小河认真的点了点头。 不光林小河点头,对面的苏小兰和方咏言也颇有收益。 方咏言说道:“林姑娘,你真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 “怎么不像了?”林怡然瞪了一眼死皮赖脸跟着他们的方咏言。 方咏言微微一笑:“林姑娘,别误会,我说你的人生阅历不像十三岁,倒是像二十三,不……也许更大些。” “你干脆说我是老妖精得了。” “哈哈……还真像!” 林怡然再次瞪眼,“信不信让你下车?” 方咏言手握拳头轻轻放在鼻端,让自己忍住了笑,这丫头还真能让自己下车。 林怡然哼道,“我告诉你,别想占便宜,马车要钱,搭伙要钱,懂吗?” “在下明白!” “哼,别只说不动,拿银子过来!”林怡然边说边伸出手。 方咏言笑道:“不还没到目的地嘛?” 林怡然哼道:“别跟我扯这,订金,懂不懂?” “林……” “订金!” “谈钱多……” “订金!” “好吧!”方咏言仿佛很无奈的掏出了碎银子,“这些够吗?” 林怡然一把抢了过去,“当然不够!” 方咏言故意张大嘴巴:“啊……” 林怡然回道:“十天交一次,这几两算十天的订金。” “哦!”方咏言再次笑了。 林怡然不在理他,看了看马车外,窗外,原野一片荒芜,大片土地不长粮食,人们吃什么呀!无奈的收回目光,看到苏大易驾车,默默感慨了一句,幸好这家伙会驾车,要不然凭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 旅途生活极为枯燥,特别是口袋里没多少银子的旅途,那真是又枯燥又担心,可是林小河却觉得快活极子,不仅有车坐,还有人教认字,教认字的先生不是林怡然! 林怡然和苏小兰坐在一起,她头耷在苏小兰肩上,看似闭着眼,实则,耳朵里听着方咏言教林小河论语,果然是地道的古人,教起论语来头头是道,看来这家伙学问不错,却不知道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这张看似亲切随和的脸,却嘴紧的不得了,一句话也套不出来。 小黄趴在主人脚上,身子随着骡车一起一伏,好像非常舒服,呼呼大睡!真让人羡慕啊,林怡然稍稍动了动快要散架的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到江城! 骡车一天天朝着陵国江城而走,不知不觉中,二月竟过了一半,天气逐渐转暖,原野、大道上不再是冻土,泥土变得松软起来,连马车都不那么颠簸生硬了。 透过车窗,远远看去,原野上坐落着一些村庄,村庄外,大道边、河滩上,浅浅一层新绿,生机盎然,还能看见抽芽的柳条随风飘动、鸭子扑楞着翅膀欢快的跳下水,溅起朵朵水花,好一派春光明媚。 方咏言放下车帘说道,“陵国国都附近还真不错,农田都种了庄稼。” 林怡然问道,“还有几天到江城?” “大概五天左右!” 林怡然仿佛不再意的问道,“这一路走来,你对地形挺熟的。” “还行吧!” “你曾出游过?” 方咏言微微抬眉,“只看过舆图。” 林怡然挑眉,“挺厉害呀!” 方咏言笑而不语。 林怡然暗暗切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地图吗?姐姐我只要走过的地方,已经全部记到脑子里,画出来也是一副地图,吓死你。 中午时分,骡车在某个破庙停了下来休整,下了车,大家都如被困的鱼儿回到了河流似的,感到快活极了。 林怡然用手搭凉棚状,抬头看了看春日暖阳,“哇,真舒服!” 林小河叫道:“二姐,二姐,小黄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它会回来的。” “哦!” “你也活动活动。” 林小河笑道,“我就在二姐身边。” 林怡然愣了下,马上明白了,他是被丢怕了,伸手摸了摸他头,“那行,你在二姐视线范围内玩一会儿。” 林小河点点头。 苏大易和苏小兰两人一下车就开始搭灶,这会已经差不多了,垒好后开始烧饭。 林怡然想了想说道,“今天擀面煮面条吃!” 苏小兰抬眼看向林怡然,“可我不太会做。” “没关系,把小桌子搬下来,我跟你一起做。” “好!” 可能是今天天气不错,也可能是觉得就要到达目的地,心情轻松起来,林怡然今天兴致特别高,挽起袖管从面袋里舀了面,准备做一顿面条来吃,对苏大易兄妹说道,“苏大哥,你到河里看看有没有鱼捞一条,做汤头,小兰姐,找些野菜来,有野葱更好。” “好!”苏家兄妹高兴的去弄鱼弄菜了。 “那我呢,二姐?” “你就找些干柴禾。” “好!”林小河高兴的蹦着小腿去找了。 方咏言没见林怡然弄过吃食,似乎不太相信她的手艺,背着手,一边看路边风景一边注意她做擀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1章 不对 林怡然厨艺其实不错,做些家常菜不在话下。做面,用大骨熬汤最好,可现在人在旅途,只能就地取材了,用鱼汤做面,味道也不错,就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鱼了。 林怡然手脚很快,和面、揉面、擀面,切丝,一气呵成,等她面条切好时,苏家兄妹回来了。 苏大易提着二、三条小鲤鱼回来了。 “真有鱼?” 苏大易笑回,“刚巧有村人捉了鱼,我花二文钱买的。” 林怡然朝他竖了竖大拇指,“运气真好!” 苏小兰带回来的野菜、野葱只有嫩芽头,刚刚二月中旬,能找到也算不错了,她接过哥哥的鱼,到河边剖杀清洗,不一会儿就弄好了。 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林怡然开锅煮面。 苏小兰对林怡然的手艺不抱什么期望,因为她没有见过林怡然煮食,不仅她如此,她的哥哥苏大易同样如此,他一直把林怡然当男人看待,并不认为她会煮什么饭食。 林怡然的外貌像个贫民,可她的言行举止却如大户人家的孩子,至于把大户定义为官宦还是富户,方咏言有些吃不准,说是官宦,她的行为未免太过没规没矩;说是富户,可她的眼界又甚高,不是一般富户能养出来的,他还真识不出林怡然是何等人物。 对今天中午这顿吃食,方咏言比苏家兄妹来得乐观,为何?光从擀面、切面的动作来看,她颇为熟练,而且切的面条,宽、细长度非常整齐,很美观,她的厨艺可能超过自己的想象。 林怡然不管这三人如何想,鲤鱼切成段放了些野葱放到陶罐里大火烧开,小火慢炖了小半刻,倒出浓汤到铁锅里,然后放入面条,又放入切好的野菜,等面出锅入碗时,又加入储存的猪油。猪油化开,漂在面条上晶莹剔透,汤白菜绿,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面就好了。 方咏言几个人端着自己的碗相互看了看,都没有动筷子。 最后一碗是林怡然自己的,她心满意足的盛满一碗,马上就挑着吃了一筷子,吃完后,长长叹道,“就是这个味!”说完后转身,准备坐在骡车架子上吃,发现几人只看不动筷子,“怎么啦、不好吃?” 林小河先开口说道,“二姐,面相真好看。” “再好,那也是吃,赶紧吃,鱼汤冷了有腥味。”林怡然好笑的提醒道。 “哎……”林小河高兴的挑起面条。 “咦,你们怎么不吃?”林怡然看向另外三人。 苏家兄妹不好意思的低头动筷子,苏大易吃了一口后,大叫,“哇,看相好,味道更好!”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做的!”林怡然得意上了,心想,要是调料齐全,我做得还要好吃。 苏小兰边吃边点头,这面到嘴里,清咸正好,面条入嘴又滑又溜,真是好吃极了。 “你怎么还不吃?”林怡然不解的问向方咏言。 方咏言看着盘旋于碗中整齐有美感的面条,轻轻一笑,伸出筷子挑出一缕面丝看了一眼,然后像品偿美味一般细嚼慢咽了第一口面,吃完面后跟着喝了口面汤,“汤浓味鲜,面劲弹牙,面中极品!” 林怡然嗤笑一声,“文人的毛病!” 方咏言真诚一笑:“林姑娘,我说得是真话、实话。” “管你说得什么话,我要吃面了,再不吃汤就腥了。”林怡然屁股轻轻一抬,坐到了骡车架上,然后大口的开吃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快淋漓的吃过一顿饭了。 这就是自己看不清的地方,明明食物做得很精致、有品味,可是吃相却又这么粗鲁,不,也不是粗鲁,但也不是贵族吃相,难道她是贵胄之家的仆人?方咏言只能想到这些了。 就在林怡然等人吃完准备放碗时,一行过路人马也到了破庙,不过他们的方向跟林怡然他们刚好截然相反,他们是离开江城的方向。 几辆马车依次停下,护卫们虽没有说话,但他们行事处处透出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之感,让人不自觉的感到害怕。 林小河直接就靠到了林怡然身边,紧张的看向停车人马。 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其中一个竟大摇大摆的走到了林怡然的锅前,锅内还有一些留给小黄的面汤,他竟不问主人自己舀了面汤,直接就着木勺喝掉了锅内的汤,喝完后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苏大易要上前说话,林怡然抬手制止了他。 林怡然静静的坐在骡车架上,不声不吭,看喝汤的男人回到了某一辆车跟前,距离有些远,声音又小,她没听到他对马车里的人说了什么,只见那人又回到林怡然跟前,昂首傲气的问道,“能否再做一锅这样的面汤?” 苏大易兄妹看向林怡然。 方咏言微微眯了眯眼。 林怡然从骡车架上跳下来,慢悠悠的走到大汉跟前,微微一笑,“只要有银子,当然可以!” “银子,好说!”大汉顺手从怀里掏了一个银绽子扔给了林怡然。 林怡然伸手左手接住,约了一下,至少五两以上,好家伙,出手挺宽绰,行,那就赶紧开工再做一锅,她顺手把银子递给了苏大易,放下自己的碗,双手抬了抬,说道:“要等半个辰!” 大汉点头,“尽快弄出来!” “是!”林怡然转头对苏大易说道,“苏大哥,再去买几条鱼。” “好咧!”苏大易高兴的把银子放到怀中,连忙放下碗,到破庙后面的小村买鱼。 苏小兰也忙活起来,找野菜、野葱。林小河依然去找柴禾,还有撒欢跑得不见踪影的小黄。 林怡然从面袋里倒了面,再次和起面来,在揉面过程中,她感觉有人看自己,余光找了两次,发现看自己的人在那量最好的黑色马车里,车窗帘有一条缝,缝后面有一双眼正看向自己。 林怡然有些不高兴,要看,你就下车正大光明的看,搞得神神秘秘的算什么,揉面的过程中,不知不觉转了身子,拿背对着马车,哼,让你看。 马车车窗帘布的缝不见了。 等林怡然的面都切好时,苏大易回来了,手里拿了一条鲤鱼,不过他的神色有些紧张,把鱼递给了妹妹,然后走到林怡然的身边,找着机会,悄悄在她朵边说道,“这些人好像不对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2章 公主 (加更) 林怡然借着手臂袖子擦额头落下的头发,迅速扫了一下周围,几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仍然按部就班的煮面。 只是,她刚下好面条,还没来得及盖锅盖,另一群黑衣人围杀了上来。 厮杀堪称高手级别,跟林怡然进入到这个世界看到的都不一样,场面打斗比她看过的电视特技还残酷,她和苏大易等人连滚带爬到了边上的小沟里,几人伏在沟壁上一动也不敢动。 害怕、紧张不安,汗湿透了林怡然的鬓发、后背,她小心翼翼的透过沟壁枯草缝看过去,发现这些人几乎都披甲戴盔,像军人。 让自己做饭的这队人马,身形魁梧,骑术极高,像游牧民族,听说平国人极善骑射,难道他们是平国人? 后来的这队人马也很彪悍,马上功夫也非常了得,坐在马上的军卒,双手执枪攻杀,都不要拉缰绳,好厉害……等等,我怎么看到熟悉的东西。 林怡然抿嘴悄悄又伸了伸头朝上面看了看,一匹四蹄发白的黑色俊马正穿梭在厮杀群中,难道是他?妈呀,宁国大将军亲自上马来截杀平国人,难道刚才偷偷看自己的平国人极别很高? 林怡然在脑中yy了一下,如果这两队人马的极别都很高,那么当中无论谁成谁败,都可能会影响战事走向,为何这样说呢? 一路流浪下来,林怡然对这个世界有了大致了解,虽然四大国三小国格局,可是三小国几基本不参战,比如越国、卫国,谁称雄就呼谁为皇。 而四大国,东边的吴国偏于一隅,一般不主动出战,常常处于被打的状态,所以真正的格局是三国鼎立,三国当中,军事力量强大的当数平、宁两国,一个居西、一个位北,都彪悍好斗,却土地贫瘠不富庶。 几乎成为所有逃亡之人争相奔走的陵国最富庶,它地肥土沃、商业繁华,可是军队力量却不够强大,经常成为平、宁两国打劫的对象,比如现在,唉…… 不久之后,林怡然就发现这两群人马在抢某辆马车,不,确切的说应当是抢马车上的东西或人,没让她猜多久,不一会儿,马车内滚出一个姿容绝佳的女子,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她双手被反绑着,嘴里还塞着布巾,显得惊慌失措,眼角溢泪,犹见犹怜,哇塞,好一个绝色大美人,我要是男人也会扑上去抢,难怪平、宁两国大大出手。 不过她是谁呢?看她衣饰,林怡然猜测,此女非富即贵,看样子是被这一行人掠过来的,半路上,有人来救了。 漂亮女子被两路人马折腾的不轻,一会被这个拉过去,一会又被那个拽过去,林怡然龇牙,这滋味还真是…… 原来美人也不好当呀,林怡然暗暗祈祷,老天爷啊,让这些人到别地厮杀吧,让我赶紧拿了骡车去江城,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老天爷仿佛听到了林怡然的祈祷声,那才偷看的她的那黑色马车中的人翻飞着出了马车,竟然是个型美男,笔挺修长的身材,健康的小麦肤色,眉如刀削,鼻子高挺,凉薄的嘴唇,英俊的脸庞,让人无可挑剔,落坐到马上时,那姿态显得琚傲、盛气,给人不可一世之感,只见他指着地上的美人薄唇轻启,“夏宗泽,她——是我的——”摇了摇手指,“你没资格。” 林怡然顺着型美男的目光寻过去,发现他居然说是是白蹄马上的宁国将军,原来杀人帅哥叫夏宗泽啊! 坐在白蹄上的夏宗泽拉着缰绳轻笑一声,“我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 夏宗泽穿着军装,全副武装,就像抢水袋那次见到的一样,冷冷的盔甲、凉凉的声线,仿佛置人于地窖之中,寒意渗人。 林怡然不知觉的抱了一下又臂,心里默默念道,按照面熟偏向定律,这个美人,就让水袋将军抢去吧,就让水袋将军抢去吧…… 可是上天好像没有听到林怡然的祈祷,美人被型美男捋到了马背上,马如风驰电掣般出了破庙范围,宁国将军顿了一下,突然朝林怡然躲藏的地方看了一眼,目光撞到了林怡然的目光,吓得她连忙低头趴伏在渠边。 “将……”没等下属提醒完,夏宗泽就拉着缰绳迅速追了上去。 等林怡然抬头时,两批人已经打出了破庙,朝大道上远去。 见人走远了,林怡然呼出一口气,泄了气,瘫坐在小沟里,伸出大拇指抠了抠自己的牙,她被刚才帅哥的那一眼看得有些恍乎,难道有功夫的人都是这样厉害,能闻息探人,能这么准确的捕捉到自己的藏身之地? “二姐,二姐……” 林小河的叫声打断了林怡然的纠结,她仿佛松了口气般对自己说道,影视剧中不都是这样的吗?我纠结什么,难道你以为帅哥是特意看你的呀,想得…… 还没等林怡然嘀咕完,林小河一头栽到她怀里,“二姐——” “是不是怕了,小河?” “嗯” “有二姐在,别怕!”林怡然轻轻安抚着林小河。 等破庙前没有人时,苏大易跳上了沟道,朝前面走了几步,然后转头对林怡然说道,“林姑娘,方公子,趁现在没人,赶紧逃。” 林怡然带着林小河赶紧爬上了沟道边,点点头,“赶紧!” 方咏言一直盯着远去的两队人马,仿佛在想着什么,可惜林怡然没注意到,她催促着大家赶紧离开这里,慌忙之中,她脑子闪了一下小黄,这小东西跑哪去了,要不要去找找,可还没等她转头,又来了一大队人马,黑衣短褐,蒙着黑面,手里拿刀气势汹涌,吓得他们连滚带爬朝前逃。 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林怡然刚想出手自卫,自己的一只手臂就被人死死的捏住了,不仅如此,捏她的手还捋她的袖子,看到她手臂上的红痣,才停止粗鲁的动作,然后大叫,“老大,老大,找到了,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林怡然感到纳闷,发现苏小兰的袖子也被人捋了,难道是因为红痣的原因,没等她细想,一群人拥上来,架起自己就走。 “喂,喂,你们干什么?” “你说呢,公主殿下!” “公……喂……喂,我不是什么公主殿下,你们放开我……放……”林怡然挣扎着大叫。 嘴里叼了只鸟的小黄,撒腿回来了,见到人群吵杂,吓得松了口中的猎物,躲到某棵树背后,看到主人挣扎大叫,两只乌黑的眼珠子一动也不敢动,渐渐的仿佛有了一层雾水,竟透出些绝望。 不管林怡然如何挣扎,如何叫吼自己不是公主,可是这些蒙面人根本不听她的,一伙人来得快,去得更快,一会儿竟消失在林小河等人的眼际。 主人不见了,小黄一会儿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林小河,一会儿抬头看向远方,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后,蹭一下蹿了老远,它追主人去了。 林小河直到姐姐看不到了,才醒过神来,悲伤的大吼,“二姐……二姐……”没命似的追了上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4章 何人 王后宫殿内 陵王后一脸哀戚的端坐在主位,手拄着额头,一点精神都没有。 陵太子轻轻唤道,“母后——” 陵王后伤心的抬起头:“昊儿……” “母后,不必忧伤,孩儿定要把妹妹找回来。” “昊儿,昊儿……”王后连连摇头,眼角有泪流出,“昊儿啊,你妹妹在宫里都能被别人掳了出去,你说咱们娘仨还有日子过吗?” “母后……” “都怪母亲没有强大的娘家呀!” 陵太子没有吭声,沉默的站在哪里。 王后见儿子没回自己,抬起泪眼看向儿子,“昊儿,你……不会怪母后吧?” 陵太子抿了一下嘴:“母后,现在不是怪不怪的时候,我要出去找妹妹,你在宫里多保重。” “昊儿,可是你父王他不是不让你出去吗?” “母后,我会去求父王让我出宫。” “昊儿,那你赶紧去吧!” “是,母后。” 陵太子还没有走出王后宫殿,圣旨就到了,让他赶紧出宫找人。 等宣旨的太监走后,王后高兴的哭道,“孩子,你看,你父王还是在意我们娘仨的。” 陵太子垂眼没有回王后的话,只是说道,“母后,那孩儿就出宫找妹妹了!” “万事小心!” “是,母后!” 陵国某地某处山林,一对年轻人在这里已经打了近一天了,仍然分不出胜负。 “夏宗泽,你别以为缠着我,我就得不到人了,我秦无雎想得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秦无雎,别说大话,手上见功夫!” 说话间,两人又过了十多招。 围在外圈的属下,死的死,伤的伤,还有跳脚想插话的,可惜张了半天嘴,就是说不出话。 天色渐渐暗下来,二月底的晚风凉意袭人,让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哆索。 平、宁两国士兵看着两个主人大站三百回合,时而这方喝彩,时而那方大声呐喊,竟如两大高手在切磋一般,不远处,有一队举着火把的马队慢慢靠近了打斗圈子,围观的两方人马竟毫无觉察。 “前方何人?”举火把的队伍中有人叫道。 围观的两方人马这才忽得转过身,瞬间形成一个保护圈,“你们是何人?” “何人,竟敢在我大陵朝的土地上撒野。”随着军卒的威吼声,马队中一个贵公子模样的人被簇拥着出现在两方人马眼前。 两方人马相互看了一眼,从对方的衣着上瞬间判断来人的身份,两队人马中都有军士开口,“公子,陵国宫庭来人!” “宫庭?” 未分出胜负的两人停止了厮杀,转身看向来人,仿佛练习过般齐整,都拱手叫道,“原来是陵太子殿下!” “二位王爷,来到陵国,也不来拜访孤,不礼貌吧!” 秦无雎哂然一笑,“太子殿下,秦某正想去拜访,倒让你亲自迎上来,真是失礼了!” 陵太子眼眸微束,“秦太子殿下还真是不客气!” 夏宗泽微微笑道,“陵太子殿下,冒失前来,多有得罪,见谅了!” 陵太子哼了哼,“三王爷,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 陵太子眼神突然一厉,“我五妹呢?” 秦无雎转头看向属下。 一群属下跌跌撞撞的跪到秦无雎面前,“回……回太子殿下,我们和宁国人厮杀时,公主殿下被其他人掳走了。” 秦无雎眸色骤变,挥手一刀,说话的军卒,人头瞬间落地,骇得其他军卒纷纷连滚带爬的喊“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夏宗泽轻屑的撇了一眼姓秦的,问向属下,“何人掳了五公主?” “回王爷,看衣着打扮,仿佛是陵国人。” 夏宗泽目光扫向陵太子——郑昊天,并没有开口说话,但意思不言以喻,五公主不在我们这里! 陵太子阴蛰的挥了一下手,“赶紧找人!” “是,太子殿下!” 陵太子拉转马头准备走时,转头朝秦、夏二人说道,“二位,陵国并不欢迎你们,请你们怎么来的、怎么走,!” 秦无雎高抬下额,冷嗤一声,“欢不欢迎,无所谓!” 夏宗泽没有开口,可那神色比秦无雎有过之而无不及。 陵太子狠狠的拉了马缰,绝尘而去。 等陵太子走了,秦、夏二人而跟着分道扬镖。 四喜的马紧跟着夏宗泽,问道,“公子,现在怎么办?” “继续找人!” “是,公子!” 突然,马嘶啸着停下了脚步,吓得全体护卫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四喜拔刀叫道,“怎么回事?” 三和也觉得奇怪,眼睛扫了一下四周,可是除了树林,就是原野,就连风声都没有,正想下马,周绍良骂了句,“娘佬子,我当什么呢,原来是条小黄狗,不过这腿,倒是跟我们小白差不多。” 众人目光都看向白蹄前的小黄狗,小不点的小黄站在高大的白蹄马前,就如石头和大山一样,让人觉得好玩。 “嘴里刚好淡的跟鸟似的,吃吃狗肉不错,不错,三和,赶紧抓住杀了打牙签。”周绍良咂着嘴高兴的叫道。 三和和四喜相互看了一眼,他们认出这条狗了,挑挑眉,没敢附合周绍良。 夏宗泽从马上跳下来,小黄吓得往后踉了下,没稳住,翻了个滚,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周绍良叫道,“公子,连狗都敬畏你。” 神情严肃的夏宗泽,把马鞭递给了三和,嘴角微微翘起,面色一下子温和了下来,蹲到地上,伸手捋小黄的脊背,小黄紧绷的身体感到了善意不再紧绷,摇了几下尾巴后,大胆的用鼻子嗅了嗅摸它的手,见手没有拿开,还用嘴舔了舔,噌着噌着竟钻到了夏宗泽的怀里。 “公子,这小狗仔子也太胆大了吧!”周绍良叫道。 夏宗泽一只手抱着小黄狗站了起来,另一只手扶马拉缰跨上了马,“驾……驾……” “咦,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是?” “什么意思?”三和哼了一句,“你没狗肉吃的意思。” “啊……为什么呀!” “那个黑丫头知道吧?” 周绍良瞪大眼,“知道呀,怎么啦?” “这小狗是那丫头的。” “……”周绍良眨了眨眼,“这丫头啥时有狗了,公子还知道?” 三和见周绍良不知道,得瑟了,挑眉叫道:“不知道了吧!” “什么情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6章 奇怪 站在角落的粗衣年轻人听到他们的对话,蓦得一喜,山真道人下山了?那我何不去找他,年轻人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朝某个方向跑去。 江城某街道 清风问道:“师傅,公主现在哪里?” “别打岔!” “师傅,你究竟在纠结什么?” 山真道人双眼直视前方,眼神迷离,“为何二十年前的卦和这半年的卦出现差异了呢?” 清风抬头:“师傅,难道真命天女另有其人?” “是……不是……” “师傅,为何你每次都这样答呢?” 山真道人被小徒弟说得回过神来,冲了一句,“你以为我想这样事是而非呀?” “师傅,那问题出在哪里呢?” 山真道人叹气:“为师也探不出所以然。” “师傅,既然算不出所以然,还是去救明和公主吧!” 山真道人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 两人沿街而行,见到他们的行人,或是行注目礼,或是礼貌的避让,显得非常尊重,突然,对面跑来一个粗衣年轻人,见到他们时,他驻足停下了,微微喘着气,单膝跪下、双手作揖拱礼,“大师请救人!” “凌公子?”小道童高兴的叫道,“好久不见!” 山真道人眉目微凝,“人在哪里!” “百花坊。” “那里啊!”山真道人抬头捋须,眯眼轻轻说道:“那就不必去了!” “大师……” “师傅——” “自有人去!” “谁……”凌齐轩问完后,自知失礼,“大师,在下失礼了!” 山真道人摇了摇头,“你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吧!” “大师……”凌齐轩一脸苦涩。 “一切自有定数!” “是,大师……”凌齐轩深深的低下头,给山真行了一礼后站了起来,转头看向百花坊,明明近在咫尺,却为何偏偏远如天际,黯然神伤,一时之间悲伤如潮水般袭向他,让他透不过气来。 夕阳微转,余辉从建筑物的瓦楞上倾洒而下,一下子照到了凌齐轩的脸上,让他下意识伸手遮眼,从悲伤中走了出来。 山真道人微微摇了摇头,从来情深缘浅最是伤人! “凌公子——” 凌齐轩放下遮眼的手,抬头看了眼夕阳,转身拱手,“大师,后会有期!”说完后,毅然而去。 看着年轻人的背影,小童叹了口气“师傅——” “别同情,世上之事,从来都有定数。” “知道了,师傅!”小童问道,“既然公主有人救了,那我们……” 山真道人再次捋起长须,“天下真的要太平了,可是太平之前却是非常不太平,我要去看看这混水变清棱的过程。” “师傅——” “走吧!” “好吧,师傅!” 江城某处院落 四喜急色匆匆的从外面进来,范先生问道,“打听的怎么样?” “公子,发生件奇怪的事?” 夏宗泽正在逗小黄,小黄腻歪在他怀里,任由他摸着它软软的毛皮,舒服惬意的很,听到四喜的话,抬起头。 “公子,听说有一股山匪也抓了一位‘公主’” 夏宗泽的目光仍然在小黄身上,不经意的问道:“陵国公主在哪里?” 四喜回道:“打听到了,被人送进了江城最大的妓馆——百花坊。” 夏宗泽抬起眼,皱眉,从椅子上站起来,小黄顺着从他腿上跳了下去,自己找地玩去了,他踱了几步,“查到是什么人把公主送到了百花坊吗?” “可能是陵国贤妃等人作为。” “郑昊则?” “是,公子,经常打败仗的陵国二王子。” 夏宗泽勾嘴冷笑,“其心可伐。” 四喜问道:“公子,那我们要不要去救公主?” 夏宗泽却话题陡转:“山匪怎么回事?” 四喜感到好笑的回道:“听说山匪也抓了一位‘公主’。” 站一旁的范先生问道:“有人冒充公主?” 四喜摇头,“不是,听说山匪是按臂上痣抓了一个少女。” “居然有人跟公主一样臂上有痣?”范先生感叹的问道。 四喜点头,“是的。” “什么人?” 三和插嘴说道,“范先生,你还记得那个自称‘姑奶奶’的黑丫头吗?” “记得,怎么啦?” “我们第一次见她时,她躺在那里,破衣臂上……” 三和的话还没有说完,范先生就打断了他的话,笑道:“我就是被她露在衣袖外的红痣给吸引过去的,难道山匪抓的是她?” 四喜点点头,“我派人去查时,发现有人在打听她的下落。” “这……”范先生刚想说什么,发现自家公子盯着墙角的小黄狗一言不语,小黄狗两眼湿漉漉的看向夏宗泽,不时还呜咽两声,居然呈伤心状。 三和小声说道:“公子,难道这只小狗就是这样和主人散掉的?” 夏宗泽倏的一下收回目光,“去百花坊。” “是,公子!” 小黄狗跟着夏宗泽蹿到外面,等他上马飞奔而去时,小黄狗伸着脖子看向远方,不时呜咽几声,踏着狗步焦燥不安的来回走动。 夜幕降临时,往日繁华的百花坊更加繁华了,门前,车水马龙,豪商官宦,公子老爷云集,都迈进了百花坊。 还没等百花坊客满,陵太子郑昊天全副武装,带着东宫禁军包抄了百花坊,热闹的百花坊瞬间跌落寂静。 前锋卫士从三楼跑下来,朝站在大厅里的陵太子回禀道,“回太子殿下,……在上面!” 陵太子阴蛰的扫了眼百花楼的嫖客,那阴冷的眼神能冻死人,吓得众人恨不得缩成隐形人。 陵太子撩起袍角拾级而上,到了三楼,一脚踹开了房门,目光随着门开陡然射进了房内,在见到自己妹妹的那刻,目光随即柔和下来,轻轻叫道,“颖儿……” 坐在椅子上的明和五公主郑贞颖唰一下站起来,含泪唤道,“哥哥——” “颖儿……”陵太子上前几步,明和公主迎到哥哥怀里,“哥哥……” “让你受苦了!” “哥哥……” 生死重逢的兄妹二人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过了好一会儿后,陵太子才说道,“颖儿,咱们回宫。” “嗯,哥哥!” 陵太子挽着明和五公主的手,朝胖女人冷冷的问道,“后门在哪?” “回……回殿下,小人马上带路!”胖妇人颤颤抖抖的走在前面带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7章 不是 百花坊后门口 当陵太子到后门口,后门口停着两队人马,他眸光幽暗,冷冷的眯了眼,自顾挽着妹妹的手朝马车方向而去。 “陵太了,秦某不放心,护送公主一程。” “陵太子殿下,我家王爷也不放心,护送公主一程。”四喜也拱手叫道。 陵太子转头,轻蔑的看了一眼后面,冷嗤一声,“各位随意!” 明和公主一直低着头,没有朝后面的两队人马看,绝美的身姿显得孤傲清冷,被人抢夺的滋味,使她心有余悸,不知觉的朝自己的哥哥靠了靠。 秦太子轻笑一声,浑不在意的拉起缰绳跟着马车缓缓出行。 见别人都动了,唯有自家王爷的马没动,三和轻轻的提醒了一声,“公子——” 夏宗泽抬起双眸拉着缰绳跟着众人一起朝陵国国都方向行驶。 陵国某山岭地带 也不知道行了几天路,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颠出来了,骨头架子也似乎散了,就在林怡然以为自己不行的时候,她被人带到了目的地,一处似乎是村庄的山寨,不知为何,看到这种山寨,她脑子马上出现‘山匪窝’三个字。 事实上,这里确实就是山匪窝,比以前的歪嘴子山大,好像有三、五百人的样子,林怡然是这么觉的,因为她进匪窝正堂时,正堂前挤满了人,个个显得莫名兴奋和激动。 林怡然心想,我的五官只能算中人之姿吧,人说一白遮百丑,我这一黑,就算再漂亮也漂亮不到哪儿去吧,当她听到人群低低的议论声时,才明白,这些人是来看‘公主殿下’的,她暗暗翻了个白眼,那你们看错人了,我可不是。 林怡然被人推着进了匪窝正堂,正堂内坐着一个五官奇丑的中年男人,大刀四马的坐在一张虎皮椅子上,从她进来,就一直盯着她看。 林怡然觉得自己的寒毛都被他盯出来了,冷嗖嗖的,不知觉的缩起了身子。 “她就是陵国明和五公主?”丑男人问道。 抓林怡然进来的小头目马上上前回话,“是的,老大!” 丑男人从老虎皮椅子上站起来,背着手,驼着腰走到林怡然跟前,伸出黑瘦如柴的脏手捏住林怡然的下巴,捏着破锣嗓子说了两个字:“公主?” 被丑男人捏下巴,林怡然感到恶心,可现在有比恶心更重要的事要做,她不能让情绪影响理智,而让自己陷于绝境,马上开口回道,“回山大王,我不是公主。” 丑男人先是一喜,后是一愣。 林怡然捕捉到了这个表情,明白,自己的马屁起作用了,再次叫道,“山大王,我真不是公主。” “怎么回事?”丑男人生气的朝小头头问道。 抓人的小头目有些慌了,朝林怡然叫道,“别狡辩了,你手臂上的痣可不会骗人。” “……”林怡然被他的智商打败了,缓了缓气才说道,“大哥,难道你身上没痣?” “我……”小头目结巴了。 林怡然可没放过他,紧问道:“有没有?” “当……当然……有……”小头目不安的朝自己大哥看了看。 林怡然轻屑的笑了一声,“这不就结了,只要是人,身体上都可能有痣……”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头目就抢过来,“可你的痣在手脖子上面,跟我们打听到的消息一模一样。” 林怡然无语了,唉道:“我的个大哥,你……” 小头目看着面色变阴的老大,抢了林怡然的话,“你别狡辩,你不是公主,你去哪破庙干嘛?” “大哥,我路过不行啊!” “那有这么巧的事?” “怎么没这么巧的事。” “不可能,你在胡说……”小头目跳着脚叫道,好像跟人吵架似的。 林怡然感觉自己的肺都在冒火,压着性子回道:“我为何要胡说?” “你不想做我们老大的压寨夫人。” 丑男人听到小头目的话,阴鸷的看向林怡然,仿佛她就是这个意思。 林怡然想死的心都有了,娘啊,老天爷,你这是唱那出呀!连忙再次申辨道,“大哥,咱不说别的,你看看我的长相,你觉得这是公主的长相吗?” “啊……”小头目被林怡然问住了。 所有人都看向林怡然,其中有人说道,“比俺家婆娘秀气,有身段,像富贵人的样子。” 林怡然转头,“大哥,我可是未婚姑娘,肯定比你家婆娘秀气、有身段啦,可你能说是公主吗?你们这不是埋汰富贵人吗?” “啊……”汉子被她堵上了,情急之下,他问道:“那你说富贵人是什么样子?” 林怡然回道:“当然是螓首蛾眉、肤如凝脂、齿如含贝,腰若束素,巧笑倩兮……” “俺们是粗人,听不懂你说的话。” “呃……”林怡然想抓狂,“仙女下凡懂不懂?” “这个大家都会说,但想不出仙女下凡是什么样子。” “娘呀……”林怡然觉得自己能被折腾出神经病,吐口气说道,“说实在话,在破庙前,我看到你们口中的‘公主殿下’了。” “啊……”众人齐呼。 “真的假的?”小头目不相信的问道。 丑男人小绿豆眼紧束,紧盯着林怡然,好像一个不在意,就能一口吞了她似的,让她浑身发毛。 林怡然硬着头皮说道,“当然是真的。” 小头目连忙问道:“那公主殿下长什么样?” 林怡然回道,“公主殿下当然长得国色天香,美如天仙。” “什么叫国色天香、美如天仙?” “就是眉如弯月,眼眸如湖水,鼻子小巧挺立,樱桃小嘴不点而朱,肌肤白如雪、嫩如葱,走起路来如柳迎风,说起话来温温柔柔。”林怡然换口气说道,“你们再看看我,跟个小子似的,那一点像公主了?” “啊……可……可我们村的大户王员外家也是富贵人,他的女儿就跟猪似的,黑漆漆的一点也不像你说的国色天香。” “大哥……大户能跟公主比吗?那皇帝娶妃子会娶丑的吗?”林怡然就差咆哮。 “好像不会?” “这不就结了,漂亮妃子能生出丑女儿吗?” 突然有人插话说道:“你也不丑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8章 装腔 “大哥,我真不是公主,公主都是娇养的,那皮肤、手指跟葱似的,一掐就是个印子,你们看我的手,又黑又粗糙,怎么可能是公主!”林怡然边说边伸出自己的手给众人看。 “你手比我们好看多了,像……”有人叫道。 林怡然连忙瞄了一下众人手,自己手是比他们干净整齐,可离柔嫩雪白远着呢,连忙岔开他们的话,叫道:“大哥,我这黑不拉叽的手,真不是什么公主手!我对天发誓,我要是公主,让我死于葬身之地。” “你……你……” 丑老大见林怡然赌咒发誓,背起手又回到了虎皮椅上,又盯了几眼林怡然。 林怡然朝他假笑几声,“山……山大王……” 丑老大眯着绿豆眼问道:“你真见过公主殿下?” “见过,真见过,山大王——”林怡然弯腰弓背的讨好笑道。 丑老大咂吧一下嘴说道:“那好,既然你不是,那你就不能做压寨夫人……” 林怡然听到这话,暗暗松了口气,还没等她气呼出来,就被山大王的话轰得外焦里嫩。 “看你姿色也不错,就做我的妾氏。” “……”林怡然感觉眼前都是小星星,自己怎么就不昏死过去呢?既然昏不了,赶紧想办法呀,她大呼一声,呛倒在丑男人跟前,干嚎哭道,“山大王呀,小的可不敢害了你呀!” “找死,你敢害我们老大……”边上小喽喽厉声喝道。 林怡然叫道:“没有,没有,我是说不敢害。” 丑男人不耐烦的问道:“你又想狡辩什么?” “山大王,小的能做你的妾,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呀,可是……可是……”林怡然故意不说出下半句。 小头目替老大问道:“可是什么?” 林怡然装腔作势,干哭说道:“可是小的命薄啊,从小被和尚、道士批命克夫,已经有两个被我克得不是病死就是战死啊,山大王……” 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听说克夫,都悄悄往后挪了挪脚,仿佛会沾上什么晦气似的。 林怡然跌坐在地上,低头看到人群移动的脚步,暗暗耶了声,不怕你们信,就怕你们不信,小样,想娶我,八辈子都不可能。 山大王阴测测的盯着林怡然不放,就差没盯出洞来,林怡然为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也是豁出去了,假装一副可怜样,故意歪牙瘪嘴,半抬头迎着丑男人的目光,毫不退缩。 过了半晌,丑男人才收回阴沉的目光,“下次抢公主带上你,要是认错了,把你推到蛇蝎洞里喂蛇蝎,听懂了吗!” “听懂了,听懂了!”林怡然这下真是怕了,果然是凶狠残暴的山匪。 丑男人见林怡然吓得浑身哆索,这才满意的站起来离开了正堂,离开时跟了四个跟班,派头十足。 林怡然被人带了下去,关到了杂间,杂间里堆着乱七八糟的柴草,关她的人,临走锁门时,给她松了绑,说道,“别想着逃出去,这柴门就算不关,你也逃不出我们寨子。” 林怡然讨好般笑笑,“不逃,不逃,外面打仗,都没得吃,在这里多好,有的吃有的住,挺好,挺好!” “你还真不是个公主。”锁门看林怡然一副软骨头的样子,轻屑的说道。 “当然不是公主,我要是公主,我能瘦成这样吗,那肯定吃得白白胖胖的,大哥,你说是不是……?” 锁门的中年人嗤笑几声,锁了门,离开了杂间。 林怡然听到外面没有脚步声,深深吸了几口气,“我怎么还跟山匪结上缘了,左一次,右一次,难不成,我以后就是山匪了?” 林怡然躺在茅草堆上,担心小弟林小河,苏大易应当会照顾好小弟吧,要尽快逃出去才好,可是刚才那人说就算不锁我,我也逃不出去,是不是危言耸听,难道这山匪窝比歪嘴山更险要? 山匪窝里的林怡然急,等在破庙外的苏大易等人更急,他们已经停在破庙近五天了,消息是打听到了一些,可跟林怡然没关系呀,都是关于陵国明和五公主的,听人说,公主失踪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连隐世的山真道人都出道观了,看来天下太平、凤夙归后不靠谱,这天下还得打仗! 陵国通往宁国的官道上 “公子,听说山真道人出山了!”四喜骑在马上说道。 范先生接话,“山真道人是因为明和公主才下的山,现在明和公主已经找到,但他却没有归山,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四喜回道,“没有打听到。” 范先生说道,“天时、地利、人和需要,但是有时运道同样重要。” 夏宗泽抬头看向远方:“先生说得是,左参军和周将军正在夺回被平国人占岭的应城,这几天应当会攻下。” 范先生叹道,“这些年,我们跟平国人的战争相持不下,不分高低,何时才能占得绝对优势呢?” 四喜说道:“先生,平国人善打,有良好的战马,我们有果敢勇猛的将军,长短优势相差不几,除非有绝对的优势,可是现在……” “是啊,除了王爷,我们没有其他优势。”范先生陷入到沉思当中。 夏宗泽没有再接话,拉起缰绳,一行人策马奔腾,把景色远远的甩在身后。 行至某山岭处,夏宗泽突然问道,“上次,是那股山匪要打劫我们的辎重?” “王爷——”四喜有些惊讶的拉住马绳,马儿在原地转了一圈。 “你找一队人马去歼了他们。” “王爷——”四喜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不应当赶去应城办正事吗,干嘛去搞小山贼,犯得着吗? 三和却若有所思的看向布兜里的小黄狗,看完小黄狗,又看向范先生。 范先生双手拉缰绳,看向有些别扭的自家主子,暗然一笑,原来,王爷也是青春少艾之人,也动了凡夫俗子之心,可是……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那个丫头只能是个有趣的丫头而以。 范先生开口说道,“四喜——” “先生——” 范先生吩咐:“分拔一小队人马装个腔做个势。” “啊……”四喜没明白,“先生,什么意思?” “打草惊蛇懂吗?”范先生微微一笑问道。 四喜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吓乎吓乎小山匪?” “对。”范先生笑着回道。 “可山匪这么多,我吓谁呀?”四喜问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69章 跳崖 范先生抬眼看了眼三和怀中的小黄。 “哦——”四喜明白了,高兴的叫道,“公子,我知道了!” 夏宗泽转眼看向范先生,眉头微皱。 范先生笑道,“王爷,要是高兴,下次遇到,把她弄过来,做你的丫头。” “先生在说什么?”夏宗泽眉头皱得更深了,却不等范先生回话,拉起缰绳飞驰而去。 “先生……”三和扁嘴。 范先生摇头失笑:“走吧——” “是,先生!” 陵国某山岭 林怡然在山匪窝里过得不平静,居然有男人过来想干腌瓒事,被她打趴了,可是一群男人过来,她够呛了。 一群男人围攻林怡然,她的衣服被扯的破烂不堪,难道她不是饿死在乱世,而是被人凌辱而死?她觉得不甘心! 林怡然躲在墙角喘气调息,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奸笑道:“想不到这娘们这么能打,我们居然上不了她身。” 有人附合:“是啊,她可比寨子里其他女人干净漂亮多了,玩起来一定很爽。” 尖嘴男人再次奸笑:“我都等不及了,怎么办,兄弟们?” “一起上……” “对,一起上!” “可这娘们也太能打了,我都被她咬到了。” “咬的滋味怎么样?” “滋味嘛……很消魂……” “哈哈……”一群十几个歪瓜裂枣男人笑得奸诈不堪。 有人感叹:“你说她傻不傻,放着老大的小妾不做,让我们来上。” 有人调笑:“或许,她觉得老大一个人不够,我们这么多人才够……哈哈……” “哈哈……”又是令人作呕的奸笑。 听到这里,林怡然明白了,原来那个丑男人这么阴险,明的见自己打滑头躲过了不做妾,他居然来阴的,竟暗示手下人来糟蹋自己,感觉浑身冰冷,犹如掉进了冰窖,怎么办,怎么办,老天爷,求求你救救我…… 一群男人再次围攻上来,林怡然咬着出血的嘴唇,从墙角站起来,用手轻轻擦了擦嘴角,心想,今天就算是死也不能让这些人渣得逞。 看见山匪慢慢迫进,林怡然暗提丹田,两只眼燃起熊熊大火,仿佛能把人灼透。 对面的男人们却一点也不怵,肆意的调笑道:“哈哈……瞧瞧这野性子,够味!” “去你妈的够味……”林怡然抬起脚就狠狠的朝他踢去,一记正踢,蓄满了她所有的怒意、不甘! “啪……咝……噗……”领头的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倒下去了,脸连着脖子都歪了,身体在地上打了个卷,抽蓄了几下,小命竟呜呼了。 第二个吓得伸展开手,挡住了后面上来的人,缩头看看林怡然,又看看地上的尖嘴猴,“你……你竟杀了猴三?” 林怡然身子微弓,整个人成戒备状,眯眼回道,“我还要杀你!” “你敢!” “敢不敢,你可以试试!” “臭娘们,老子去拿刀捅了你!” 林怡然双眼通红的看向对方,没有回话。 男人看到了林怡然眼中的杀意,转身就回头,后面的男人见此,也跟着回头,林怡然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她跟着跑出了杂间,穿梭在人群中,有人挡,她就打回去,没一会功夫,竟杀出了人群,她看了看匪窝四周,不知道那里是出路,匪窝中的山匪见她逃出来了,个个上来围攻,准备抓她回来。 林怡然没命的挣扎着朝没人、没有障碍的地方跑。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来人啊,抓住她,别让她逃了!” …… 喊声响成一片,可是林怡然耳边只有三个字,‘抓住她’,她细如竹竿的腿迸发出前所未所的潜能,如飞般朝一个无人的小山坡上跑去。 林怡然边跑边朝后面看过去,身上汗水不停的朝外冒,仿佛从水出来一般,杂乱的头发粘在脸上,脖子上,厚重的喘气声早已盖住了呼息声。 “快,快,就要抓到她了!” 林怡然感觉自己的破袖子被人扯到了,她费力扭身,撕了被扯的袖子。 “臭娘们,让我抓到,我扒了你的皮。” 林怡然急促的连气都快喘不上了,后面追赶的人离她只有半个手臂都不到,老天爷,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她的步子迈得更飞快了,前面是山坡,她一会儿看后面,一会儿找着最佳角度攀爬,就在她放慢速度准备攀爬时,她的后襟被人抓住了。 “臭娘们,老子抓到你了。” 林怡然转身,一手扯抓人的手,一边右脚全力踢上此人的脸,抓她的人为了护脸,下意识松了手,她趁着千分之一秒迅速跃起,抓到坡度上突兀的山石,借力爬上了山坡,爬上山坡后,她急速朝前面跑过去,跑着跑着……她停了下来,怎么会这样? 林怡然转头看向后,一大群山匪已经在她身后了。 “跑啊,怎么不跑了,臭娘们……” 林怡然转头看向远方,三月的天空,蔚蓝一片,朵朵白云悠悠荡荡,天空下的远方,云雾缭绕,仿佛人间仙境。 可是……近处,却是断崖绝壁、深谷狭岭,难道上苍要让自己再一次踩空?这次会回到幸福的现代吗? “兄弟们,臭娘们走到绝路了,给我上!” “是……” 山匪们很兴奋,大叫着冲了上去:“小娘们是我的!” “是我的……” …… 林怡闭眼转头,风儿吹起她的发梢,瘦长的身体显得形影单只、浓浓的悲意一时之间如潮水般向她涌过来,再见了,这不知名的异世;再见了,这世的小弟;再见了,曾经和我相识的、擦肩而过的人们,愿你们一切安好。 “抓住她,别让她跳崖了!” “抓……” 可惜他们动作不够快,林怡然如蝴蝶般展开双翼,纵身一跃,飞向无边的山涧,自由的感觉真好!即使它只有山顶到山底的距离,却成全了她的尊严,这就足够了!真好,请带我回到幸福的未来! 一群山匪看着假公主瞬间坠落不见,个个咂嘴,“可惜了一个俊俏的小娘子!” “就是,那眉眼真是俊俏……” “王禄子,你这小子不仅抓错人了,还抓了这么个犟头,真让兄弟们一场空欢喜。” “吴毛子,老大还等着她认公主呢,你倒好,把人给弄下山崖了,看你怎么跟大哥交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0章 被救 吴毛子不满的咂嘴,“谁知道她这么烈性。” 王禄子咬牙狠声说道:“吴毛子,你迟早一天要死在女人身上。” 吴毛子回道:“要你管,别以为老大派你出去一趟,你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还不是抓了个假的回来,看我去抓个真的回来。” 王禄子阴了他一眼,“那就去呀!”冷哼一声回头了。 吴毛子阴阳怪调的说道,“我下山去找,就算尸体也不放过!” “毛子哥——” “有没有人想去?” “我去——” “我也去。” …… 还没等他们说,梁子上面有人大叫,“有官兵过来剿山,大家快躲……” “怎么回事?” “不知道,老大让赶紧躲人。” 吴毛子不甘心的看了眼山下,真是便宜了这个娘们,恨恨的下了山梁子。 山下某个小道上,一个粗布年轻人肩膀上挂着布袋,一身江湖朗中的打扮,他低头走着,一手拿竹竿探路,一手扯着野径藤蔓朝某个深山林子走去,仔细间,仿佛能听到他失落的叹息声,一身愁怅。 纵身飞下山崖的林怡然回到现代了吗?哈哈,作者的故事才正式展开,她怎么可能回到现代嘛,那她到了哪里呢? 当林怡然睁开眼时,眼及能见的地方,居然都是石壁,难道地狱是这个样子?她暗暗想到,她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身体,感觉一阵抽疼,“妈呀,好疼呀!” “姑娘,从山上摔下来,能不疼才怪!” 听到有人接自己的话,林怡然惊了一下,连忙转头,一个中年妇人弯腰从洞外进来,进洞的瞬间,身体挡住了外面所有的光线。 林怡然问道,“大娘,是你救了我吗?” 妇人回道:“不是我。” “那是……” 妇人再次回道:“是我们寨子的凌大郎救了你!” “寨子?” “是啊,姑娘,太平寨的人救了你。”妇人感慨着回道。 “太平?” “这名字寓意是不是非常好?”妇人微笑着问道。 林怡然微微一笑,“是很好!” “那当然,是凌大郎起的名字,书上说,天下太平,万物安宁。”1 林怡然再次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这么有学问的话,大娘也没指望她说什么,走到她身边,放了一碗水在地上,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热退了,看来你熬过去了,这小命没事了!” “大娘……”林怡然感激的叫道。 大娘笑问,“怎么啦?” 林怡然轻轻回道:“我想当面谢谢救命恩人!” 妇人回道:“大郎是男人,他们住在另一个山洞,再说,白天,他出去采药了,你也见不到。” “哦!” 妇人再次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林怡然没什么力气,说话的声音显得很轻,“胸口有些疼。” “当然疼了,”大娘笑道,“凌大郎说你从下面摔下来时,胸口挂在树上,被树伤到了,要休养一段时间。” “谢谢你们!” 妇人摇头:“姑娘别客气,这乱世啊,大家活着都不容易。” “你们真好!” “我扶你起来喝汤药。” 林怡然点点头,在大娘的帮助下喝了汤药,虽然很苦,可是她内心却透出甜甜的暖意,世上还是好人多。 大娘又把林怡然扶躺下,说道,“姑娘,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谢谢大娘!” “以后,就别说这样客气的话了,当我们是亲人就行了。” 林怡然被妇人朴质的行为打动了,感觉自己的鼻子发酸,点点头,有些鼻音,“知道了!” 妇人高兴的转身出去了,和进来一样,她的身体又挡住了洞口,林怡然感觉挺有意思的,歪头一直看着洞口,可是再也没看到洞口有人出现,看着看着,她竟睡着了。 等林怡然再次醒来时,发现洞口外面没有了光线,她猜天已经黑了,哂然一笑,“居然还活着,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那个妇人才出现,她弯腰进来,笑道,“姑娘,等急了吧!” “没有,大娘!” 妇人仿佛解释般说道:“没办法,三月间,山上能吃的东西太少了,我们几个女人找了一天,才堪堪够晚上的晚食。” “大娘——” “没有多你一张嘴的意思。” 林怡然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妇人扶着林怡然坐了起来,没有筷子,就跟喝药一样,喂了一碗糊糊给林怡然吃了,她能吃到里面有粟子等坚果,大概是把这些东西敲碎煮着吃了。 林怡然想留下半碗,结果没忍住,都喝下肚了。 妇人笑道:“这一碗下肚,结实了吧!” 林怡然点点头,“大娘,等我好了,我跟你们一起去找食物,我还会打猎。” 看着满心愧疚的林怡然,妇人暗暗点头,这孩子品质不错,没白忙活,笑道,“等下,女人们都要进来休息,你就不空落了!” “人多热闹!” “想不到小嘴还挺甜!”妇人收起碗,从草堆上站起来,“我夫家姓田,你叫我田大娘吧!” “是,田大娘!” 田大娘大概累了一天,站起来身子明显不济,非常吃力的样子。 林怡然看着感到心疼,等好了,自己一定要对她好,把她当亲人对待。 果然如田大娘所说,一会儿过后,女人们陆陆续续进到了洞里,可能是累了,大多数人只看了她一眼没有开口说话,都找自己的地,拾掇一下躺下睡了。 田大娘就睡在林怡然身边,临睡前,她轻轻说了一句,“我们都是逃难之人,因各种原因来了这个山洞,算是一小股山匪了。” 山……匪……,林怡然差点没喊出声,不会吧,怎么走到哪儿都是山匪。 田大娘看着惊讶的林怡然没有再说话,累了一天,闭上眼睡了。 林怡然睡不觉了,一方面因为白天一直在睡,不太困;另一方面,她被山匪刺激到了,兜兜转转,居然又转到了匪窝里,真是天意弄人,也不知想了多久,听到睡觉打鼾的田大娘,哑然失笑,至少,这次是被山匪救了命的,而且她们似乎不错,好吧,他们是好山匪,林怡然闭眼之前这样想到。 ------题外话------ 出自《吕氏春秋·大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1章 养伤 第二天,林怡然仍然一个人躺在小山洞里,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她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腿骨折了,胸口的肋骨也很疼,身上还有很多擦伤,如果没有被树杆挂住,她大概已经粉身碎骨了。 “唉……”林怡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是不是那里不舒服?”洞口传来温和的男声,随即洞口的光线被挡住了,一个男人跨进了洞内。 等光线再次照进山洞时,林怡然看到了男人的面容,身材颀长,清秀隽逸,穿着一件普通的灰色交领长衫,干净明朗,浓浓的书生味挡也挡不住。 林怡然非常吃惊,山匪窝里居然有这样优秀的男人? 被救的女人非常惊讶的看向自己,凌齐轩仿佛习惯了这样的目光,淡然的问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林怡然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后回道,“就是觉得浑身疼!” “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来,不疼才怪。”凌齐轩回道。 “也是……”林怡然怅然回道。 凌齐轩说道:“姑娘别担心,只要及时换药喝药,休息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林怡然问道:“我听田大娘说,是你救了我?” “我采药刚好路过。”凌齐轩垂眼回道,一股淡淡的忧伤袭上心头。 林怡然没有注意到,感激的说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而已!”凌齐轩淡然回道。 林怡然微微叹气:“对公子来说举手,对我来说就是一条命,等我伤好了,我要给公子行大礼以致感谢!” 凌齐轩无所谓的笑笑,拿出自己捣好的草药,捋起林怡然的中衣腿管,帮她换药,整个腿又青又肿,轻触一下,疼得眼泪都能下来。 “姑娘,忍一下,马上就好!” “没事,我忍得住。” 凌齐轩抬眼看了眼咬牙抿唇的林怡然,又收回目光,小心翼翼帮她换草药。 换草药虽然很疼,可当新鲜草药敷上青肿的腿上时,林怡然感觉火烧灼热的腿一下子清凉起来,好像嚼了薄荷。跟前世膏药感觉一点不同,看来古人的智慧真不是盖的。 “谢谢公子!” 凌齐轩拿起自己带来的布巾擦手,说道,“我姓凌。” “我也姓林。”林怡然高兴的回道。 凌齐轩抬眉,“我是凌寒的凌,姑娘是……” “我不是,我是双木林!”林怡然笑回。 “姑娘识字?” “识几个。” 凌齐轩笑了笑,“识字的女孩可不多。” “嘿嘿……” 凌齐轩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林怡然,说道:“等下,田大娘会把内服药端给你喝,内服外敷,相信林姑娘的伤很快就会好起来。” “谢谢凌公子!” “叫我凌齐轩,或凌大郎。” 林怡然一笑,“可我觉得还是叫公子好听。” 凌齐轩没想到林怡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跟着自嘲一笑,“荒山野岭中的公子?” “对!” “哈哈……”凌齐轩爽朗笑了笑,“林姑娘好生养伤吧,凌某就先行出去了。” “公子走好!” 看着凌齐轩出了小山洞,也不知为何,林怡然觉得和凌齐轩莫名的投缘,好像相处了很久的朋友,让她不设防,觉得很舒服,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难道是他干净的气质使然? 也许吧,给她治伤,极有耐心,就像一块美玉,润泽、温和,淡淡的举止,内敛而不失善良,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族气质,这样的人怎么会落草为寇呢? 真让人想不通,算了,这也不是自己操心的事,林怡然闭上眼养神,她在山洞里不急不徐的养伤,可是等在外面的人急死了。 林小河刚养起来的一点肉肉,以内眼的速度消瘦下去,他哭到最后,竟无泪无悲,仿佛失了魂一般。 苏小兰急了,“大哥,这可咋整,这孩子要是在我们手上出事,怎么对得起林姑娘。” 苏大易也急,在原地转圈子。 方咏言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叫了一声,“苏老弟——” “方公子,你叫我?” 方咏言点点头,“你过来一下。” 苏大易跟着方咏言走到避静处,“方公子……” “在原地等,看来行不通了。” “不在原地等,那去哪里找?” 方咏言说道:“周围村子有人看到黑衣人往北边去了,去北边找找看。” “那方公子……” “我暂时没事,就跟你们一起找吧。” “真是太感谢方公子了。” 方咏言摇摇头说道,“你到村子里走一趟回来,然后对这孩子说有人看到他姐姐了。” “这……”苏大易不解。 “算是救他命吧!” 苏大易明白了,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唉……”方咏言再次叹了口气。 果然不出方咏言所料,当林小河听说有人看到他姐姐时,眼神唰一下亮了,“苏大哥,是真的吗?” “是……是真的……”苏大易回得很心虚。 “太好了,太好了,能找到姐姐了!” 苏大易看着再次流泪的林小河,不自觉的松了口气,说道:“我们去找你姐姐。” 林小河抹了把眼泪点点头,跟着苏小兰上了骡车。 不知不觉已是阳春三月,伫立在春意盎然的三月里,绿色诠释着生命的希望,天地间万物复苏,一片花红柳绿,呈现出勃勃生机。 坐在小山顶上迎风看景,林怡然觉得自己仿佛恍然隔世,养了二十天的伤,终于可以出小山洞,山洞外,已到了明媚的三月末,风光越来越美,可人却越来越颓丧,不知道小弟怎么样了,苏大易会把他扔了吗? 林怡然坐在山顶上,愁得眉结都打不开。 “林姑娘——”一个温和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林怡然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歪头朝边上看过来,“凌公子!” 凌齐轩摇头:“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跟大家一样叫我凌大郎。” “可我觉得你风度翩翩,就是一位公子嘛!”林怡然苦中作乐。 凌齐轩有些无奈的笑道,“难怪田大娘说你嘴甜,你看你,不动声色又拍了我一记马屁。” “那你喜欢听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2章 白食 凌齐轩半瞪了她一眼,“就你花样多!” “嘿嘿……” 凌齐轩叫道:“赶紧下去,别在这里吹风,小心落下头疼的毛病。” “我又不是做月子的女人,怎么会落下这毛病?”林怡然不解的问道。 凌齐轩回道:“并不是做月子才落病,你摔伤了,身子骨弱,现在正是元神最脆弱的时候,还是小心为好。” “好吧,我听大夫的。”林怡然从石头上站起来。 “走吧!” 林怡然问道:“你今天未去采药?” 凌齐轩回道:“没有,田大娘说,有粮商要路过,组织我们去打劫。” “现在?”林怡然有些惊讶的问道。 “当然是现在!”一个女声从他们身后传过来,“不过田大娘说你的伤没好透,不让你去!” 林怡然和凌齐轩齐齐转身看向来人,寨子里的熟人,汪大叔家十八岁的女儿——汪水英,她脸色有些不渝的看向林怡然,目光转向凌齐轩,面色立马变了,仿佛瞬间从女汉子转为小家碧玉。 林怡然挑眉撇嘴,可真够擅变的,朝凌齐轩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仿佛在说,兄弟,艳福不浅哪。 凌齐轩刚才还舒展的面容,变得一本正径起来,“回去了!” 林怡然跟在凌齐轩身后一齐回太平寨子。 “轩大哥——我和你一起。”汪水英带着少女的羞赧跟上他们,低头偷偷的瞄了几眼凌齐轩。 林怡然暗暗做了个鬼脸。 凌齐轩仿佛感觉到了,一本正径的说道,“赶紧养好伤,和大伙一起出去。” 林怡然轻轻“哦!”了一声,她其实好得差不多了,但不知为何,对抢劫有抗具心理,虽然自己吃的喝的都是这些人或抢、或在山上采来的,自己这样做会显得矫情,但她……唉……能躲一次是一次吧。 汪水英连忙附合凌齐轩说道,“就是,别想再吃白食。” 林怡然摸了下鼻子,没有回话,她确实在吃白食。 看到林怡然被自己噎住了,汪水英得意的挑了一下下巴,见凌齐轩看过来,连忙收回姿态,朝他笑笑。 凌齐轩大跨几步,超过了林怡然和汪水英。 汪水英发现她的轩大哥不爱理自己,气得鼓了鼓嘴,见林怡然不紧不慢的走着,哼了声,甩了她,快步跟上了凌齐轩。 等他们回到山洞面前时,朱大叔已经把人手都集合好了,刀枪棍棒已经全部分配完毕,就等凌齐轩和汪水英了。 林怡然倚在洞口,看着太平寨子百十个人齐呼呼的下了山,她低头,伸手捋了一把头顶乱发,长吐了一口气,这些人还未下山,她就已经知道结果了。 什么结果呢? 在太平寨子二十多天,她算看清寨子的实力了,大商队打劫不了,小商队难得劫成一次,劫成的这一次必定大部分人受伤,或是有人死去,能劫成的只有零散的平民。一大群人对几个零散平民再不成,那这股山匪早就饿死在这里了。 唉……,林怡然再次烦燥的捋了捋头顶上的乱发,如果说朱大叔等人是既不识字、又不野蛮的农人,那么作为断文识字的凌齐轩为何不组织他们做个像样的山匪呢? 通过观察,林怡然算是看明白了,凌齐轩竟是个与世无争的书生,他无心这些,可是当朱大叔叫他一起去打劫时,他也不拒绝,她搞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林怡然心情不佳,坐在山洞前的石块上无聊的晒太阳,随手扯了石边上的茅草叶拿在手里把玩。 “林……林姑……娘!”隔壁洞前盘坐着一个一条腿男人,他正在编蔑篓,见林怡然烦燥不安,轻轻的叫了声。 “田二哥,你篓子编好了吗?” “还……还没……”二十好几的田二郎跟姑娘说话还会脸红。 林怡然随口问道:“是不是还没琢磨出来?” 田二郎摇了摇头,“我见姑娘好像不高兴!” “没有啊!”林怡然睁眼说瞎话。 田二郎问道:“没有能跟他们一起下山,你不高兴?” 林怡然从石头上站起来,走到田二跟前,弯腰拿起他编的竹篓,说道,“编的很漂亮!” “能抓到鱼吧!”田二郎见林怡然夸他,高兴的抬头问道。 这个竹篓是个鱼兜,林怡然在景点古镇上见过,山涧有不少小溪,做个鱼兜捕鱼,也能打打牙签。 “当然能,挺好的!” “那……那你为何不高兴?” 林怡然依然没有回他为何不高兴,而是看了看他的一条腿,说道,“田二哥,你命真好!” 田二郎顺着林怡然看向自己的一条腿,点点头说道,“要不是我娘,我就死在战场上了。” “田大娘真伟大,居然把你从死人堆里扛了回来!”林怡然感慨回道。 “嗯,我娘是世上最厉害的人!” “你可要好好孝敬你娘。” 田二郎听到这话,头耷了下来,“我娘希望我娶个婆娘,给她生个大孙子,可……”他看向自己的断腿,又穷又残,怎么能娶到婆娘,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手编蔑筐的动作更快了,仿佛在发泄不济的命运。 林怡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自己干嘛说这些呀,真是那壶不开提哪壶,拍了一下田二的胳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田二郎没说什么,继续编竹兜。 林怡然尴尬的转身离开了,什么一切都会好起来,这种鬼话他妈的连自己都不信。 林怡然晃了几步,又坐到山洞前的石头上晒太阳,太阳是温暖的,空气中流动着春日花香,沁人心脾,可是肚子却是瘪的,朱大叔和田大娘他们能抢回什么呢? 三月底,山间的黄昏还是比较冷的,林怡然烧了两大锅热水,给他们回来时用。朱大叔等人回来时,已经是傍晚了,不出所料,朱大叔等人什么东西都没有抢到。 田大娘没精打彩的把棒子放到边上的杂间洞里,拖着疲倦的双脚坐到了山洞门前的石头,一言不发。 林怡然转身赶紧端了碗热水给她,“大娘,先解解渴吧!” 田大娘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碗喝了水,林怡然等她喝完后,马上接过碗,对其他人说道,“大家都不要站着,都去舀碗水解解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3章 喝水 听了林怡然的话,几十个人纷纷放下手中的家伙,三三两两都去喝水了。 今天的晚食,也许就是这两锅水了,林怡然蹲到田大娘边上,低头看地,过了一会儿问道,“大娘,今天的商队大吗?” 田大娘转头看了眼林怡然,点了一下头。 “护卫、家丁多吗?” “不少!” “他们都是什么兵器?” “长矛、大刀。” “那我们有几把大刀、几张弓?” 田大娘看向林怡然,黄昏的光线有些暗,山岭投下的阴影,遮住了这孩子的身影,叹道:“我知道,我们不如人家,所以伏在山林里没敢动!”上一次失败无辜死了几人,让她心有余悸,她怕了。 林怡然突然抬头看向对面的山恋,叹道:“大娘,预则立,不预则废!” 田大娘从害怕中回过神来,不解的问道:“孩子,你这话大娘咋听不懂呢?” 站在不远处的凌齐轩停下喝水的手,直直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却低下头,看向地面,说道,“大娘,我们明天早上吃什么?” 田大娘没精打采的回道:“到林子里找些能裹腹的东西。” 林怡然轻笑一声:“我今天和田二哥聊天,二哥说他想娶个媳妇。” “娘,我没……,我没说……”老实的田二郎被林怡然说得发窘,满脸通红。 田大娘双手捂脸,头埋在双膝里。 林怡然继续说道,“过完这个夏天,到了秋季,山匪火拼,也许你们会被火拼掉……” “别说了,丫头!”田大娘苍凉的阻止林怡然。 林怡然站起来,朝看向自己的人群说道,“你们当中,是不是有很多人,因为被朱大叔和田大娘等人抢了,所以索性跟着他们一起到山上来当山匪,是吧?” 苗大婶叹道,“可不是,我们被朱大叔和田大婶抢了仅有的糠团子,他们俩又不伤人命,想着,这样的山匪也不错,就跟着他们来到了‘太平’寨。” “太平吗?”林怡然轻轻问道。 “太平寨是太平了,可这几个月来,我们比叫花子都不如,三天两头吃不到东西,唉……”苗大婶深深的叹了口气。 林怡然又问向其他人:“你们当中很多人是不是跟苗大婶一样的境遇?” 很多人点了点头,“是啊,原本以为当山匪有一口吃的,可是现在……” 朱大叔放下手中的木碗,说道,“回来的路上,我对大家说了,谁要是有出路,就出山吧!” “不,我不出山。”人群中有人回道。 林怡然问道:“这是为何?” 汪大叔回道:“这里至少不打仗,至少没人来抓壮丁。” 林怡然哑然失笑,是啊,这里虽饿肚子,至少可以躲过战祸。 林怡然歪头看了看远处最高的那座山头,那里就是抓自己的苍邱山山寨,它是这方圆三百里最大的山匪寨子。 太平寨子跟它的距离看似很近,实则上有一百多里地,自己摔下山崖的那天,刚巧凌齐轩路过,如果不是他那天路过,自己可能就死在那棵树上了。 林怡然双手揉头进了山洞,说道“田大娘,我先睡了!” 田大娘的头一直跟着林怡然,见她居然进洞睡觉,有些莫然其妙。 凌齐轩收回目光,放回自己的木碗,从身上拿下药袋,到山洞前拿了木盆去洗漱。 汪大叔不解的说道,“朱大哥,这孩子说这些话啥意思呀?” 朱大叔摇了摇头,“都累了一天了,大伙赶紧去休息吧,明天到林子里看看还能找到什么吃的。” 大家听了朱大叔的话,女人们纷纷朝一个洞口走去,男人们朝另一个洞口走去,但男人只有女人的四分之一,估计还不到,这年头,能看到像凌齐轩这样齐整的年轻人还真是稀罕,更不要说他气度举止不俗,简直就是草窝内的金凤凰。 所以走到最后的一些女人,都是些比较年轻的小娘子,她们依依不舍的看了看俏公子才回山洞。 汪水英见有丫头回头到男人山洞,大叫一声,“喂,苗小菊,你干什么去?” 苗小菊回头瞪了眼她,“要你管!” “大晚上的你去男人住的地方,害不害臊?”汪水英气急叫道。 “我帮轩大哥打水害什么臊!”苗小菊很泼辣。 “你……” 汪水英气得也去了男人山洞,跟苗小菊抢着给凌齐轩打水,闹闹腾腾的。 凌齐轩吐了口气,心烦意燥的坐到洞里面去了。 朱大叔皱得眉头都结起来,这些孩子,明天都不知有没有饭吃了,她们竟还想着小女儿之事,真是……唉,他深深的叹息着,目光扫了扫洞内的男人,不是年老就是体弱,就一个齐整的还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可是斯斯文文有什么用,唉…… 夜,渐渐深了,山洞里的男人们愁得睡不着觉,心想,这日子怎么过下去才好!年纪大些的妇人同样愁得合不了眼,低低的交谈着。 “他大婶,要不我们明天去远些地方找找山货?” “远处也没那么好找。” “总比这附近强吧!” “不见得,听说远处有好几个山头的山匪比我们厉害多了,那能进得了他们的地盘。” “说得也是。”妇人叹道:“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这几天感觉饿得发慌,身上有些浮肿。” “我也肿了,这肚子瘪得难受。” …… 几个妇人在茅草上翻了两下,边上的小娃子饿得拽妇人衣服,“娘,娘,我饿得睡不着。” “娘起来给你舀碗水。” “娘,我不要,我不要,等下又把草铺尿湿了。” “没事,湿了,娘给你换新的。” “娘,我不要,耿子要笑话我。” “傻孩子,你要是不喝水,这肚子难受可咋整。” “娘……不是说做山匪有得吃么,为何我们没有?” “孩子……”妇人无言以对。 …… 其实这样的吵闹,山洞里每天都上演,林怡然由开始的怜悯,到现在的麻木不仁。 如果不麻木不仁,她又能怎么样呢?乱世、荒年,人命比草还不如,有口气活着,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林怡然觉得压抑得慌,从草铺上爬起来,到了山洞外,无意识的拿起自己的木碗,舀了一碗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放下碗后,林怡然站在山洞口发愣,愣过之后,她一会想进洞,一会儿又转向洞外,来来回回,最后叉腰站在洞口没动,抬头看向洞外的天空,一轮明月挂在空中,皎洁的月光照在山涧洞口,月光如泻,宛如白昼,微风轻拂而过,摇曳林间树叶,倦鸟归巢,万籁俱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4章 改变 林怡然放下叉腰的手,轻轻靠到洞口的石壁上,默默念到,小弟还好吗?未曾谋面的爹娘好吗?他们是否和我一样,挣扎在饥饿的生存线上,还有空去想未来吗? 有未来吗?天下什么时候才能太平呢?林怡然深深的叹息了很久,很久之后,她又舀了一碗水喝下肚,喝完的木碗随手一掷,落到了木盆里,在木盆里翻了几个滚,滚动间,盆里的水都溅出来了,可惜没有人注意到,这被溅出来的水花在月光下有多美伦美奂,在林怡然的身后绽开,让她行走间步步生莲。 林怡然从没有想过,她为了填饱肚子,为了有资本去找小弟,去找爹娘,准备积极主动的改变生活,她的改变如同蝴蝶的翅膀,微弱的扇动,竟改变了这个混乱的异世。 天地之间空旷而广阔,唯有孤独的月远远的凝望着这安静的夜。大自然沉浸在酣梦中,静悄悄地孕育着一个不安宁的黎明。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山峦叠嶂,层林野径,在三月和风吹拂下,慢慢变得繁茂昌盛,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只可惜,这些美景只能看,不能吃,所以对现在的林怡然来说,再美,也没有意义! 林怡然找到了两片薄荷叶子,裹着柳条在溪边刷牙。 凌齐轩觉得林怡然也许跟自己一样,可能出生名门,可是她的下一个动作,又立即推翻了他的所想,什么动作呢? 林怡然用手捧起水,仰头把水全部喝到嘴里,在喉咙处咕咕来回几下,低头喷吐掉,动作极其粗鲁不雅,看得他眼眨都不敢眨。 林怡然不知道凌齐轩在想什么,赶紧用布巾抹了几下脸,说道,“凌齐轩,动作别跟娘们似的,赶紧,有事找你。” “娘……似……”斯文的凌齐轩噗一口,跟林怡然一样把嗽口水喷出去很远。 林怡然先是一愣,继而仰头哈哈大笑,“凌公子破功了?” 凌齐轩用布巾抹了抹嘴,摇头失笑,“这样粗鲁,谁敢娶你!” 林怡然再次大笑:“哇,凌公子,你还真有娘的潜质呀,都操心上我的婚事啦!” “你……”凌齐轩呼了一大口气。 林怡然嘿嘿笑两声,“别磨叽了,真有事找你!” 凌齐轩好奇的问道:“什么事?” “回到寨子再说!” 凌齐轩点点头,“知道了!” “那我先回去了!”林怡然说道。 “嗯!” 溪流边上,几个年轻女孩等林怡然走后,才开口,“凌大哥,你干嘛理她?” 凌齐轩皱眉反问:“我为何不理她?” 汪水英叫道:“你没发现她装腔作势吗?” “装……什么?” 汪水英撇嘴说道:“居然跟你一样洗牙齿,跟个富贵人似的。” 凌齐轩回道,“她不是跟我学的,这应当是她自小养成的习惯。” “轩大哥的意思是说,她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巧芬问道。 “也许吧!” 汪水英不屑说道:“可她漱口的动作像什么,真叫人看不下去。” 凌齐轩的脸色冷了冷,“她没让人看下去。” “轩大哥你……” 凌齐轩扫了一眼汪水英,转身离开了小溪。 汪水英又窘又急,六神无主的站在溪边,不知道如何是好。 苗小菊得意的低头洗脸,说道,“轩大哥才不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女人。” 汪水英把气撒在苗小菊身上,“要你管!” 苗小菊讥笑一声:“我不是管,我就是告诉你,用溪水照照,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轩大哥。” “我配不上,你就配上了?” 苗小菊抬着下巴笑道:“我当然配不上了,我就想做轩大哥的小妾,小妾总配得上吧。” “你……你不要脸……”汪水英被她堵上了。 苗小菊得意的回道:“像轩大哥这样的人中龙凤,我怎么不要脸了。” “你……你……” “我可没时间跟你说话,我要去看看这个林丫头找轩哥倒底什么事。”苗小菊着急的说道。 “对,我也去听听!”巧芬跟着说道。 有女孩问道:“巧芬,我听田大娘说,这个林丫头跟你一样大,今年十四。” “可我怎么感觉她有十七、八岁的样子。” “个高,显得老气。” 另一个女孩说道:“不是老气吧,她喜欢男装,看起来稳重!” “哎哎,你们听说了没有,她还识字。” “什么,女人还能认字?” 巧芬点点头,“田大娘说的。” “看来是真!”苗小菊叫道,“快,快,赶紧回寨子,要不然他们的话都说完了!” “对,对,赶紧走!” 几个小姑娘一窝风的来,又一窝风的走了,只剩下瘪嘴的汪水英,一个人气呼呼的站在溪石上。 太平寨 凌齐轩回到山洞前,林怡然正抱着双臂半倚在洞前石壁,低着头,一只脚不知道踢着什么。 “林姑娘——” 林怡然倏一下抬起来,“你回来了!” “嗯,你找我什么事?” 林怡然轻轻吐了几口气,“跟你聊聊太平寨子的事。” “太平寨子?” “嗯!” 凌齐轩不解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放下手臂,说道,“叫上田大娘、朱大叔!” 凌齐轩眉头微促,“你有什么想法?” 林怡然回道,“我们先去叫朱大叔和田大娘。” 凌齐轩不自觉的点了一下头。 朱大叔和田大娘被林怡然叫到了山洞边上的一个小坡上,四人临坡看向小小的太平寨子。 林怡然最先开口了,问道,“太平寨子里的第一个山匪是谁?” “当然是我了。”朱大叔回道。 林怡然问道:“朱大叔怎么会想到这里?” 朱大叔回道:“我曾是别的山头山匪,在火拼中逃了出来,又不想出去当兵,走着走着就到了这个荒僻的野山岭。” “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冬天来的这里。” “也就是秋季火拼过后,你来的这里?” “嗯!” 林怡然转头问道:“那大娘呢?” “我呀,就是你朱大叔打劫的第一个倒霉鬼,身上一些吃食全被他抢了,心想无路可活了,真想寻死,你朱大叔又把抢的东西还给我了,我见这人心地不错,就带着独腿儿子跟着他落草为寇了。” 林怡然哑然一笑,又问:“难道凌公子也是这样进山作匪的?” 凌齐轩摇摇头,“我是某个小镇上的大夫,有次朱大叔到小镇上找我给人看病,我才知道这地方,年节下,陵国军队到镇上抽丁,我避到此地。” 林怡然问道:“难道官府不知道这些山上有山匪吗?” “知道!” “那……” “都在打仗,没人管得了那么多。” “哦……” “林姑娘,你问这么多是……” 林怡然回道,“跟你们一起下山抢劫。” 田大娘不解的问道:“可这些跟抢劫有关系吗?” 林怡然轻笑一声,“当然有,没有我问它做什么。” “什么关系?” “用人!” “用……啥意思?”朱大叔不解的问道。 林怡然抿嘴回道:“大叔,抢东西,并不是人多就能抢到的,也并不是挡个路口,就能挡下货的。” “可山匪贼子不都是这样干的吗?”朱大叔吃惊的反问。 林怡然摇头一笑,问道,“凌公子,你以为呢?” “我……我只是个郎中,不懂这些。”凌齐轩别过头去。 林怡然看着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凌齐轩,没有追问下去,对朱、田二人问道,“大叔,大娘,我想下山抢粮,人手由我安排,可以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5章 决断 朱大叔和田大娘两人相互看了看,不敢相信半大丫头能抢到东西,两人都没吱声。 林怡然吹了吹自己没有刘海的额头,点头说道,“我知道,让人信服,得凭真本事,给我一次机会,我证明给你们看。” 朱大叔见林怡然说得很严肃、认真,怕她出事,担心的说道,“林姑娘,你别逞强,外面的世道很乱,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对付不了的。” 林怡然回道:“大叔,我知道,可是现在青黄不接,眼看着就要断炊了,不出去,难不成饿死在这里?” “这……”朱大叔被林怡然堵得说不出话来,转头看向田大娘。 田大娘抿了抿嘴,盯着眉清目秀的小丫头看了好一会儿,二十多天的相处,她能感觉到她与众不同,虽然只有十四岁,可是为人处事却极为老道,别的不说,若大的一个山洞里,总避免不了各种磨擦,在磨擦中,有人斤斤计较,脾气难伺候,有人胆小懦弱、息事宁人,只有她总能在不动声色化解各种麻烦,活得自在,说她像男人,可她处处表现出女儿家的娇俏可人,说她是女人,她行事作为又像男人一样大度,很有章法,也许…… 这些想法,在田大娘的脑海里也只是瞬间的事,她仿佛很慎重般点了点头,“林姑娘,你想怎么用人,我让你用。” “田大娘——”林怡然没有想到,第一个支持自己的竟是田大娘。 田大娘哀叹:“反正已经这样了,再差又能差到哪里!” 朱大叔吃惊的看向田大娘,叫道:“大妹子……?” “他叔,试试又损失不了什么。” 我们常说,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了不起的女人,而每个了不起的女人又各不相同,但她们有一点却是相通的,那就是在关键时刻的决断。 田大娘肯定不是林怡然的婆娘,也无从说什么背后的女人,但是在这件事上,田大娘表现出了一个坚韧女人的果断和勇气,对于要成事的林怡然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帮助。 我们总是崇拜个体侠客精神,可是世上之事又有多少是一个人成的呢!想成事,必然需要人手,需要合作,林怡然深知这点,所以她没有不知所谓的一个人出去闯荡,她看向太平寨子的当家人——朱大恒,等待他的态度。 朱大叔叹了口气,说道,“那行,我也让你用。” “谢谢大叔、大娘!”林怡然感激的松了口气。 朱大叔苦笑:“谢啥,你打劫成了,还没有我们一份?” “那倒是!”林怡然笑笑,“凌公子,你呢?” “我也让你用!”凌齐轩淡然回道,仿佛什么都不在意。 林怡然忽略这个贵公子的态度,对寨子里的两位当家说道:“好,朱大叔,你再找两个体力最好的汉子,我们一起下山干一票。” 听到林怡然爽朗的话语,朱大恒想说些什么,最终把话噎了下去。 田大娘掸了一下脏衣服,说道,“那行,我回去准备准备。” “好,大娘!” 朱大叔和田大娘两人走在前面去准备了,林怡然和凌齐轩小步走在后面,凌齐轩问道,“就我们几个?” “嗯!” “人手怕是少了吧?”凌齐轩扫了一眼瘦弱的林怡然,问道。 林怡然回道,“试手而以!” 凌齐轩问道:“你……没做过山贼?” “做过啊!” “做过,你还要试手?”凌齐轩不解。 林怡然笑道:“不一样!” “什么意思?” 林怡然回道:“以前跟别人打劫,这次是自己带人打劫,性质完全不一样。” 凌齐轩转过头,看向太平寨子,轻笑一声,“以前是小喽罗,现在是大哥!” “差不多!”林怡然当自己没有听到凌齐轩的揶谕。 “有纸吗?” 凌齐轩点头,“有。” “那我跟你去拿。” “行!” 林怡然从凌齐轩处拿了两页纸,走到露天灶膛下抽了两支烧得半黑的细棍子,又找了块木板,坐到洞口石块上,把木板放在自己膝盖上,开始为明天下山的打劫做准备。 凌齐轩正纳闷,林怡然不要笔,怎么写字,那想她居然用黑木棍写字,摇头失笑,好奇的站到她边上,看她写字。 林怡然坐在洞门口写字,许有人好奇,可都没有凌齐轩站在洞门口有号招力,大婶大妈肯定不会过来,但是小媳妇、小娘子们都出洞了,她们挨挨挤挤全团到了凌齐轩周围,看一眼正在写字的林怡然,发现自己并不认识字后,都暗暗盯着俊俏的凌大郎看。 要是平时,凌齐轩见女人这样围着自己,肯定马上走开了,可是今天,他被林怡然写的东西吸引住了,撇开错别字不说,抢个东西居然写出了做学问的严谨,准备、动手、结束,人手安排、注意事项,每样都考虑的非常仔细,他突然想起她说的七个字,‘预则立,不预则废’,原来她并不是随便说说,他重新打量了这个被自己救回来的丫头,一个看似随意,却处处通透的女孩。 林怡然边写边想,流浪时的日子,对自己帮助还是挺大的,至少了解了一些这个世道的生存法则,不过虽然如此,明天下山,还要慎重,一个不小心,小命有可能就搭了,她抿嘴再次看了看自己写的东西,这算不上计划书,只是大概的过程和一些注意点,一些细节还要在脑子里酝酿,更多是临场判断,能不能在这个世道活下去,就看未来几天了。 林怡然吐了口气,折叠起纸张,一抬头,发现凌齐轩两眼炯炯有神的看向她,目光里都是探究。 林怡然咧嘴一笑,“凌公子,还行吧!” 凌齐轩点点头,“果然是‘预则立,不预则废’!” “嘿嘿……”林怡然干笑两声,心想,这才到哪,不过她不想多说什么,事情都是做出来,不是说出来的。 苗小菊见凌齐轩开口说话了,笑问,“轩大哥,小然,写得什么呀?” “没什么?”凌齐轩转身,并不是不想回答她的问话,而是觉得自己说了,这些女孩们也未必懂。 苗小菊撅嘴问道:“可我明明见你看得有滋有味?” “就是,轩大哥,你就说说呗!”另一个姑娘也跟着问道。 “天色不早了,我去休息了。”凌齐轩转身向自己山洞走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6章 下山 (加更) 汪水英一直没有说话,一直神色不夷的看向会写字的林怡然,满脸都是酸意,见凌齐轩走人,赶紧追上去,“轩大哥,我帮你打洗脚水。” “不用!” “我反正没事!” “真不用!” 汪水英还是跟了上去。 苗小菊气得跺脚,“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轩大哥都说不要了,她还去!” “就是,汪大叔也不管管。” “汪大叔才不会管呢,轩大哥这么好的女婿哪儿找去。” “那也得轩大哥愿意呀!” “就是……” …… 林怡然从人缝里钻出来,回到了洞里,洞内的妇人们都躺下了,见林怡然进来,说道,“那几个丫头,白天挖野菜、爬树捋椿叶子,还不累呀,叽叽喳喳的。” “一天只吃了几口椿叶子那来的力气。”中年妇人发愁的叹了口气,闭上眼,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谁说不是呢!” “能怎么办呢,总算还能有命活着。” “是啊,也不知道世道那天才能太平。” “这种话别说了,我爹我娘时就这样,生养了十个兄弟姐妹,到最后,就我和失散的哥哥活了下来。” “我家也是。”苗大婶忧伤的回道,“唉,不说了,这肚子饿得难受,歇着吧。” “歇着吧!” 山洞里,突然之间沉寂下来,饥饿让人无力。 林怡然坐到自己的草窝上,双手抱膝,下额抵在膝盖上,半眯着眼,脑子里都是下山抢劫的事,所有可能遇到的细节都在脑子里过着,寻找着自己可能想不到的细节。 站在洞门口的女孩们陆陆续续进洞睡觉了,饥饿难耐中,又是一个难熬的夜。 田大娘转过身来,发现林怡然居然还抱腿坐着,轻轻叫道,“林姑娘……林姑娘……” 林怡然从沉思中愣过神来,“大娘叫我?” “是啊,怎么还不睡?” “饿得难受!” “喝点水。” “嗯!” 林怡然手抻地,费力的从草窝垫下拿出自己的皮水袋,拔了塞子喝了几大口。 田大娘笑道:“你的水袋倒是不错。” “抢来的。”林怡然笑着回道。 “人家没抢回去?” 林怡然愣了下,笑道,“没有!” “那真是被你捡到漏了。” “也许吧!” 田大娘说道:“你不是说明天还要下山抢东西吗,赶紧睡吧!” “我知道了!” 林怡然摸了摸还有些温度的水袋,真是多亏了它,她宝贝般的塞到自己枕头的草窝下,把水袋枕在头下的那一瞬间,脑海中居然出现了帅公子的音容笑貌,我莫不是得了花痴症,不好意的捂上双眼睡了。 漫长难熬的一夜终于过去了,走出洞口,见到初升的太阳,深深的吸了口气,活着真好!没什么东西裹腹,林怡然忍着胃难受,喝了一大碗盐开水。 朱大叔带着两个身体素质最好的汉子走到林怡然跟前,“小林,能出发了吗?” 林怡然点点头,“可以了!” 田大娘把拿出来的兵器分给大家。 林怡然说道,“大娘,那把弓给我。” 田大娘把弓递给了她。林怡然试着拉了拉弓。朱大叔笑道,“每天都拉,还要试什么?” 林怡然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那我们走吧!” 一行六人背起刀、棒、弓下山了。 男人们知道朱大叔下山抢东西,没人说话,女人们都不知道,朱大娘没说,林怡然也没讲,所以看他们几个下山,个个诧异的问道,“他们这是做什么?” 男人回道:“下山抢东西。” “人这么少怎么抢?” “我听朱大叔说,先下山看看。” “原来如此。” “看不看没多大意思,反正每次都抢不到东西。”有人叹道。 “就是,我们太平寨子啊只能吃草根、吃树叶。” “有得吃就不错了,趁天色不错,赶紧去捋叶子。” “对,对,赶紧去!” 妇人们跟着男人们去了树林子,几个年轻女孩个个不高兴的撇了撇嘴,“朱大叔凭什么带她呀?” “就是……” …… 林怡然不知道年轻女孩们怎么想,也不会管她们怎么想,她一边下山,一边和几人聊天,包括朱大叔在内的三个汉子,几个人情况被她摸了个底朝天,她对下山怎么安排这三个,有了初步打算。 一行人跟着林怡然走了一天,一直到天黑,他们来到了山脚下某个小镇。 朱大叔不解的问:“林姑娘,这是……” 林怡然回道:“大叔,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 “我们身无分文,除了蹲屋檐,还能在什么地方落脚?”朱大叔叹道。 “我知道!”林怡然一边走一边慢慢的逛着,朝街道四周看过去。 渐渐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街道上有些铺子挂上了灯笼,冷清的小镇被灯光照得有了些韵味,林怡然仍然慢慢的逛着。 几个人跟在林怡然后面,见到如此街景,心头涌上阵阵酸意,这里比荒凉的山野真是好太多了,可惜身无分文,那些热馒头、热面汤,跟自己无关,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子,低头垂首,只管跟着林怡然麻木的走着。 朱大叔却有些心急了,暗示田大娘问话,她犹豫的点了一下头,快走一步赶上林怡然,问道,“林姑娘,我们这是去哪里?” “大娘,别急!” “可……” 林怡然仿佛没有听到田大娘话似的,伸头朝前面看去。 和这丫头接触二十多天了,田大娘明白,这丫头是个有主见的,她不想回自己话,再问,她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呃……有主见是对的,但林怡然不是不想回田大娘,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索性装着找路的样子。 凌齐轩一直默默走在林怡然身后,这女孩究竟怎么抢,抢什么,他充满了好奇,不急不徐的注意着她,见她不动声色,也跟着不动声色。 林怡然内心有些急,这个小镇上怎么没有赌坊啊,难道是因为镇子太小没有,不可能啊,就算在偏僻的乡下,也会有赌窝;又或者是乱世,人们没心思赌博,不对,越是乱世,赌博越盛行,为何呢?过了今天不知明天,除了赌博或是醉生梦死,人们还能做什么呢? 就在林怡然内心七上八下要不要改道到胡同里找时,一家像样的赌馆出样了,她暗暗松了口气,太好了,太好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7章 表舅 林怡然紧走几步,走到了赌坊门口,站在门口好像很好奇的朝里面看了看,守门大汉瞄了一眼,伸手就推搡一把,“小赤佬,有银子就进来,没银子赶紧一边去,别在这里望东望西。” 被推搡了一把,林怡然也不生气,笑道,“这位大哥,我们找人。” “找谁?”大汉口气非常冲,凶巴巴的叫道。 “我家表舅的表舅。”林怡然瞪着眼一副天真的样子。 大汉被林怡然饶晕了,骂道:“娘的,啥玩意!” “就他呀!” “你他娘的,他谁呀!” 林怡然神秘的靠到大汉跟前,低语道:“今天晚上谁手气最好!” “姚金……你他娘的想套我话?”守门汉子突然叫嚣道。 “怎么会呢!”林怡然嘻嘻哈哈的说道,“我姚表舅,四十出头,一嘴黄稀胡子,是不是?” “……”大汉头后倾,看了眼对边同样守门的大汉,“姚老爷是不是他说得样子?” 对边大汉点了点头。 林怡然捏紧的手悄悄松了。 难道林怡然在胡说八道? 林怡然当然在胡说八道,除了小弟林小河,她在这世才认识几个人,什么表舅不表舅,诚如大汉说的那样,她就在套话。 准确的套出话,绝不是信口开河,当然是有依据的,她刚才看似如乡下人进城,处处好奇朝赌坊里面看去,实则,早已把里面的人过了一遍,她的眼神还不错,没有电子产品涂毒,视力值绝对2。0,一圈以后,她马上判断出站在庄家边上满脸得意之人就是手气最好的。 “怎么样,大哥,我没说错吧!” “你找他干什么?” 林怡然朝自己身后看了一眼,说道,“我们从家乡运了一批货过来,让姚表舅长长眼,看能卖多少钱?” 大汉看了看朱大叔等人,目光停在凌齐轩身上,又看了眼林怡然,“你家公子?” 林怡然目光本就跟着大汉,马上明白大汉的意思,伸手介绍说道,“我家公子!” 前文我们有提过凌齐轩,他生得风清月朗,俊逸中透出文雅,见大汉看过来,微微颔首,显得彬彬有礼,他不知道林怡然葫芦里卖什么药,只管配合。 虽然他衣衫显得陈旧、灰蒙,可是神态举止却处处透出大家风范,大汉粗蛮的态度变了很多,甚至有些客气,“既然如此,你到姚老爷家去,到这里做什么?” 林怡然笑道:“我替我家公子进去跟姚表舅打个招哦,大哥,你看如何?” 大汉没有回话。 林怡然说道,“小的就进去打个招呼,绝不影响贵坊做生意。” “马上出来?” “是,是,是,马上出来。”听到大汉吐口,林怡然马上保证。 大汉点点头,朝边上让了一步,意思是同意林怡然进去了。 大怡然压着高兴,回头对凌齐轩说道,“公子,你们到隔壁茶楼等我!” 朱大叔刚想说话,被田大娘悄悄拉住了。 凌齐轩看到林怡然悄悄对他使了个颜色,虽不明白,但仍配合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林怡然见凌齐轩明白了,赶紧转身进了赌坊。 林怡然如泥鳅一般滑进了赌坊,看似没有任何逗留,直接走到‘表舅’边上,双手交叉放在面前,和‘表舅’伸着同样角度的脖子,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赌台。 赌台周围,人声鼎沸,“开大,开大……” 个个双眼都盯着赌场摇盅之人,“开大,开大……” 闹轰轰中,林怡然张嘴说道,“肯定开小!” ‘表舅’诧异的转头,“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去你的”‘表舅’哼了一声。 这个赌场不大,一眼能看到门口,林怡然眼睛余光瞄了瞄门口,发现大汉不再盯着她了。 林怡然暗想,姐随便跟这家伙搭个话,你又听不到,小样,跟姐斗,你还嫩着呢! 眨眼功夫,摇馓子的盅开了,果然如林怡然说得那样开小。 ‘表舅’惊讶的转过头来,“小兄弟,你咋知道是开小?” 林怡然想说,大家都压大,傻子也知道开小呀,不过面上不显,谦虚的笑笑,“略懂一些!” “你懂?”姓姚的问道。 “大叔,略略懂一点点。” 姚金洵见林怡然态度还挺谦虚,又见她长得眉清目秀,瞬间有了好感,笑道:“小子,看你年纪不大,倒是懂得谦虚。” “哪里,哪里!”林怡然一边应对‘表舅’,一边迅速扫了赌台桌边,目光迅速锁定在一个穿金戴银的肥胖中年男人身上,好像是只肥羊,马上哥俩好般的捣了一下‘表舅’,“他好像输了不少?” 姚金洵嘿嘿笑两声,“小兄弟眼毒,他是输了不少!” 林怡然讨好般的对‘表舅’说道,“一进来,我就发现大叔印堂发红,有财光之兆,而他印堂发黑,有破财之相。” “哟喝……”姚金洵一边捋赢的筹子,一边笑着小声问道,“小兄弟还会相面?” “略懂,略懂!” 姚金洵笑着问道:“那你说,我下把会不会再赢。” 林怡然笑着低声回道:“大叔,你的印堂都红得发亮了,肯定呀!” “真的?” “当然!” 林怡然和姚姓之人的对话,在闹轰轰的赌台桌边并不引人注目,几番马屁拍下来,林怡然和‘表舅’好像多年的朋友。 赌坊的人再次摇盅,众人再次眼盯摇盅,大声呼叫,“开小,开小……” 姓姚的叫了两下,不再叫,跟刚才那局一样,站在边上,两只细缝眼紧盯着摇盅。 起轰声越来越大,林怡然趁机又开了口,“大叔,这胖子什么来路?” 紧盯摇盅的姚金洵失去了紧惕,开口就道:“他的来头可不小。” “有多不小?” “听说是越国大商人郁离的手下。” “是吗?那他怎么会在这里?”林怡然问道。 “在我们镇上有铺子。” “哦,原来如此!”林怡然再次问道,“那他们卖什么?” 姚金洵吃惊的转头,“郁离你都不知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78章 蹊径 “呃……呃……知道,知道……你看,摇盅摇得我头都晕了。”林怡然连忙作晕头状。 姚金洵说道,“我说嘛,小兄弟,我还以为你是天外飞来的。” “……”林怡然尴尬的笑笑,暗想,妈呀,我可不就是天外飞来的,娘的,居然被你给说中了,不过这姓郁的究竟是卖什么的,竟然人人都知道他。 林怡然再次看了看肥胖子,暗道,既然这人这么有来头,肯定有身家,到底是打劫身边的瘦‘表舅’,还是打劫‘有来头’的胖子? 林怡然暗暗的权衡了一番,准备打听清楚了再下手。正在赌钱的姚金洵做梦都想不到吧,想打劫他的人正站在他身边,哈哈…… 完成目的的林怡然悄悄挪了挪脚步,不动声色的出了赌桌,然后快速出了赌坊,走到门口,朝大汉拱了拱手,“多谢大哥!” “事办成了?” “表舅让我们先回客栈。” “我就说嘛,正赌在兴头上,谁理你。” “是,是,大哥说得是!”林怡然边回话边拱手,几步就退到了街道上。 林怡然快步往隔壁走过去,凌齐轩等人没有钱,当然没有进茶楼,看到林怡然出来,连忙迎了过来,田大娘好奇的问道:“林姑娘,那人真是你表舅?” “当然不是,大娘!”林怡然摇头回道。 “那你为何这样说?” 林怡然四处瞄了一下,回道:“大娘,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走。” “去哪里?” “找个没人赶的地方。” “哦!” 林怡然带着众人到了镇口,一个破旧的茶寮边上,等他们到时,茶寮周围已经有不少流浪之人了,见林怡然一众人较多,没敢阻止他们,任由他们进到草棚子底下避露水过夜。 朱大叔等人从怀中掏出树叶团子,就地草草吃了几口,也算填了饥。 林怡然也吃了树叶团子,喝了几口水,忍住饿得难受的胃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仍用草团子充饥,吃完后,问向林怡然,“林姑娘……” “叫我小林。” “小林,我们现在干嘛?”田大娘问道。 林怡然回道,“到街上随便便走走。” “随……便走走?” “嗯!” 朱大叔看了一眼茶寮棚子下面的人,以为林怡然不方便说,没有再问,掸了掸衣服从地上站起来,跟着她往小镇街上走去。 林怡然带着几人慢悠悠的晃着,一直到街上的行人慢慢的多起来,到太阳高升时,小镇上完全活络起来,做生意的做生意,买东西的买东西,跑江湖的跑江湖,不能说人群摩肩接踵,但也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遇到人群扎堆时,林怡然也扎到人堆里,不时还插几句话,仿佛跟这些人认识一般。 朱大叔和田大娘蹲在不远处,看着林怡然换了几拔扎,也不知道这孩子想干什么,神情无奈的看向街道远方,一片迷茫。 凌齐轩站在街道铺面屋檐下,一边听林怡然跟别人闲聊,一边开着自己的小差。 不知不觉中午到了,人群渐渐散去,林怡然从地上站起,掏出自己的水袋喝了口水,没散的人眼尖,看到她的水袋都讶异的叫道,“这位小兄弟,你这水袋顶呱呱呀!” 林怡然看了下自己的水袋,“是嘛,我倒没注意!” “好东西!” “也许吧!” “小兄弟,不去吃午饭?” 林怡然回道,“不急,等一下!” “你在等人?” “嗯……是……”林怡然问道,“这位大哥,你怎么不去吃?” 青年面色不自然的笑了一下,“我……我不急!” 林怡然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事,眼眨了下,“我等表舅接我们去吃大餐。” “吃……大餐?” “是啊!”林怡然故作天真的回道。 青年人挠头不好意思的问道:“你……你表舅是干什么的?” “姚掌柜听说过吗?” “原来你是姚家亲戚呀!” “是啊!” 青年松口气般回道:“那你肯定不会跟我抢活了。” “我干嘛跟你抢活?” “我……我以为你也是在等广源商行的活。”青年人回道。 “广源商行是……” 青年人瞪大眼:“小兄弟,你竟不知道广源商行。”他顺眼看了下不远处的商铺。 “我……我从外地来的。”林怡然边说边顺着年轻人的目光看过去,果然有一个铺子门头上写着‘广源商行’。 “哦,原来如此!” “他们是……”林怡然没看出这个铺子是卖什么货物的,问道。 “粮行!” 听到粮行,林怡然的心狂跳了一下,用力压着狂喜,面上装着不解问道:“那活是……” 青年人回道:“听说粮行有一批粮食要过来,我是来做脚夫的。” “这样呀!”林怡然的小脑袋随着这个信息迅速转开了,嘴上却说道,“那我表舅可能就是被这事耽误了。” “有可能,姚掌柜家是车马行,肯定了!” 林怡然暗暗吐了口气,想起昨天晚上的胖掌柜,试着问道,“那胖掌柜看来又要赚大发了。” 青年人回道:“可不是,人家都说肖掌柜胖,都是因为有吃不完的粮食。” 难道这商行真是胖掌柜和什么郁离的,林怡然暗喜了一下,继续打探说道:“听说,昨天晚上肖掌柜输了不少银子。” “小兄弟,你连这个都知道?” “我表舅说的呀!” “难怪,”青年男人笑笑,“那点银子在肖掌柜来说,算什么,九牛一毛。” 林怡然龇牙一笑,“肖掌柜有粮接济过镇子上的穷人吗?” 青年人收起笑容,恨声说道:“怎么可能,青黄不接时,他恨不得把粮食涨成天价,接济穷人?想都不要想。” 原来是个奸商,好极了,这样姐打劫起来就没有负担了。 通过一个晚上,一个上午,林怡然觉得自己离目标又近了一步,她不动声色的盯上了年轻人。 年轻人非常有耐心的蹲在地上,远远的看着广源商行,一直到傍晚,街道上来了一行马车队,有护卫、家丁押着,行人纷纷给他们让路。 让路的包括林怡然,看着长长的运粮队伍,林怡然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那怕就劫一袋,也能让大家吃几天的了,可是看着长枪大刀,还有彪悍的护卫,林怡然觉得就凭自己几人不可能打劫到,她必须另僻蹊径才能达到目的。 可是什么样的蹊径能让自己发现呢? 第79章 打听 年轻人跑去排队当脚夫了,林怡然蹲到他曾呆的地方,低头想着打劫的办法。 朱大叔和另外两个大叔见大家一窝蜂都去当脚夫,他们看了林怡然一眼,见她头低着,想了一下,跟着人群挤了过去。 田大娘紧张的盯着三个,过了好长时间,发现他们当中有两人居然拿到筹子做了脚夫,高兴的对林怡然说道,“小林,小林……” “大娘……”林怡然抬头。 田大娘高兴的叫道:“他们成脚夫了,赚到铜子了!” 林怡然伸头看过去,内心也一喜,太好了,这下有门道了。 没当上脚夫的耿大叔,也就是耿子的爹,泄气的走到林怡然边上,“我腿没劲,他们不要我。” 林怡然却高兴的叫道:“耿大叔,有事需要你打听。” “什么事?”耿大叔不解的问道。 林怡然看了看周围,走到僻静之处,说道:“大叔,帮我打听一下,……”她小声的把自己要打听的事跟耿大叔讲了一遍,问道:“听明白了吗?” 耿大叔不解的问道:“打听这个做什么?” 林怡然没有解释,只是说道:“大叔,就跟平时跟人磕牙一样,你只管往仔细里打听,能行吗?” “磕牙……,”耿大叔想了想,反正没事,磕就去磕吧,说道:“行,那我现在就去。” “嗯!”林怡然捋了一把脸,站到凌齐轩边上,田大娘看了看走远的耿大叔,又看看林怡然,都一天了,这丫头不说打劫的吗,怎么现在还不动手? 田大娘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看着热闹的铺子,有一刻想冲出去抢点东西吃,可是最终没敢。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天刚刚上黑,长长车队上的粮食已经全部入了铺子,林怡然发现,不仅是自己想打劫粮,广源商行周围三五成群的人,除了小镇上土生土长看热闹的人,绝对有抢粮团伙,比如山匪。但是敢动手的手应当没几个,为何?因为广源商行的护卫实力不容小觑,而且小镇上的兵卒也参与到护粮当中来,广源商行被护得密不透风。 朱大叔和汪大叔两人扛了一个时辰麻袋,每人得了两个铜子,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 朱大叔高兴的说道:“想不到运气这么好,竟能赚到铜子。” 汪大叔跟着说道,“是啊,已经很久没有摸过铜子,这感觉真是老好的。” 林怡然笑笑没说话。 田大娘欲言又止。 打听消息回来的耿大叔大大咧咧的说道,“朱大哥,要不用这两个铜子买两个馒头,咱们垫垫肚子?” “这……”朱大叔看向田大娘。 田大娘苦笑一声,“我也是这个意思。” 朱大叔一向敬重田大娘,两个铜子在手心里转了两圈,终于回道,“行,那咱们就买馒头去!” 朱大叔这样做了,汪大叔也不好意思,不过他留了一个,最后,三个铜子买了四个馒头,几个人分着吃了,总算填了填干瘪的胃。 天空的霞光渐渐地淡了下去,深红的颜色变成了绯红,绯红又变为浅红。最后,晚霞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上,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夜渐渐变得静谧,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巡街的衙役开始实行宵禁。 林怡然等几人窝在某个胡同拐角里,这里有不少流浪之人,找到机会,她低声问道:“耿大叔,你打听到什么了吗?” 耿大叔也小声回道:“都是些说三道四的消息,你要听吗?” “你说说看……” “行!”耿大叔压着声音说道,“听说广源商行的胖老板有十个小妾,个个貌如花……” 林怡然打断他的话,“那个最受宠?” “听说七姨娘。” “七姨娘娘家有人在铺子里吗?” “有!” “是管事还是小二?” “好像是个小管事。” “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 “这个……”耿大叔不好意思的笑笑。 林怡然不动声色,继续问道:“还有其他吗?” “有。”耿大叔又说了好多其他消息,林怡然默默听着。 田大娘不耐烦的打断道,“小林,你不说是下山抢劫的吗,怎么到现在还不动手?” 林怡然看了眼田大娘没有回话,而是问向朱大叔,“大叔,你去做脚夫,觉得你能抢到吗?” 朱大叔见田大娘看向他,要出口的话打住了,“这……我们……下山……” 田大娘急忙接过了朱大叔的话,“你看,你朱大叔也是这个意思,这次是你领头带我们抢东西,白天不抢,我能理解,现在都大半夜了,为何还不动手?” “大娘,现在还不是时候。”林怡然耐性的回道。 田大娘反问:“深更半夜不是时候,那什么时候是时候?” “大娘,我在等机会。” 田大娘没放过林怡然,继续说道:“更夫和巡街衙役刚刚过去,我们不抢粮铺,随便什么铺子都行,总比蹲在这里强,凌大郎,你说是不是?” 凌齐轩没有回应田大娘的话。 田大娘没有得到凌齐轩的支持,问向另外三人,“朱大哥,汪大哥,你们觉呢?” 汪大叔回道:“也是,随便抢什么铺子都行,总比这样干蹲着强。” 田大娘得到人附合,高兴的继续问道:“耿老弟,你呢?” “我……差不多吧,能抢多少是多少……”耿大叔讪讪的回道。 林怡然冷然说道,“下山之前,我都说了,这次听我的。” 田大娘急了:“可我们都出来两天了,跟个傻瓜似的什么都没抢到?” 林怡然低声说道:“大娘,白天时,我见你想去抢东西吃,为何没去?” “我……”田大娘一下子被林怡然堵上口,她能说自己害怕被人抓吗? 一时之间,大家都沉默下来,谁都没有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林怡然才说道,“今天晚上不抢,你们安心休息!” ☆、第80章 相逢 三个男人和田大娘同时叹了口气,一股屁坐到地上,倚在墙根角睡觉了。 凌齐轩把自己的长袍扯歪到一边,对林怡然说道,“你坐在上面休息吧!” “不用,凌大哥!” “我是大夫,听我的,地上凉,对未生育的小娘子不好。” 跟田大娘争执过,林怡然心情并不好,凌齐轩这一动作,无疑是暖心的,她感激的回道,“谢谢,凌大哥!” “休息吧!” “嗯!” 夜色中,月亮高挂在夜幕中,夜空像无边无际的大海,安静、广阔、而又神秘。繁密的星星,如同海水里漾起的小火花,闪闪烁烁的,跳动着细小的光点。 小镇、街道、树木,在幽静的睡眠里,披着银色的薄纱,仿佛笼起一片轻烟,如同醉人的梦境,可惜没有人欣赏,幽暗的胡同里,人们正饥饿难忍,空气中酝酿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 深夜中的露水很凉,林怡然几乎没有睡着,子夜过后,她发现胡同里有人猫着身子出了胡同,田大娘低声问道,“小林,他们是不是出手去抢了?” 林怡然摇头低回,“不知道!” “我们要不跟在后面?” “不要!” 田大娘生气的坐离了林怡然一步远。 林怡然仿佛没感觉到,闭上眼倚在墙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面大街上忽然传来喊杀声,喧腾成一片。 “有人劫粮了,赶紧杀出去!” …… “杀啊……” “杀啊……” …… 打斗声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直到三更天才渐渐退去。 “不知成了没有?”黑暗中,汪大叔低低的问了一句。 林怡然回道,“等明天天亮就知道了!” 第二天刚刚亮时,林怡然几人就起身了,他们到了大街上,大街上已经有人交头接耳了。 “昨天晚上广源商行被劫了。” “那成了没有?” “没有,人都被抓了,一个不落!” “哈哈,又被抓了!” “可不是。” “什么人?” “除了山匪,还有谁。” 中年人摇头,“郁公子的商铺,连王候都要敬畏三分,没人敢动,这些小匪竟然……不是找死是什么。” “就是!” “走吧,喝早茶去!” “对,喝早茶去。” 朱大叔等人看向林怡然。齐轩也看向林怡然。林怡然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田大娘讪讪的看向别处。 一行人跟着看热闹的人行走在大街上,不知是感到幸运还是感到沮丧,都没有开口说话。 太阳渐渐升起,阳光照在古朴的小镇上显得生机盎然,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根本看不出小镇昨夜经历了什么,人们该怎么样生活,依然怎么样生活,不会为谁改变。 快到中午时,林怡然对耿大叔说道,“大叔,帮我打听件事?” 耿大叔问道:“什么事?” “肖掌柜七姨娘娘家在哪里?” “就这?” “嗯。” “行,我马上去!” 林怡然带着他们到茶寮边上蹲着。一个时辰后,耿大叔回来了。她走到僻静之处,问道,“在哪里?” 耿大叔低声回道:“就在本镇。” “太好了!”一直处在紧绷状态的林怡然突然松了口气。 耿大叔不明白,问道,“这有什么用吗?” 林怡然没回他的问话,而是问道,“在本镇哪里?” “芦花胡同第三家。” “第三家?” “嗯,我打听的仔细吧!”耿大叔得意的邀功。 “非常好!”林怡然朝茶寮边上的几人招了招手。 朱大叔回道:“小林,有事?” 林怡然说道:“我们休息一下,准备今天夜里回寨子。” 田大娘不敢相信的问道:“夜里回山?” “是!” 田大娘还想说些什么,看了眼话到嘴边噎了下去。 朱大叔叹口气,“也罢,就凭我们几个,这东西也不好抢!” 凌齐轩看了眼林怡然没说什么。 耿大叔不明白,自己打听的事跟回山有什么关系。 交待完后,林怡然再次坐到茶寮边上,开始有意无意跟茶摊主搭话,没过一会儿,她就把芦花胡同一带的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包括超近走的小道、有无更夫打更,衙役什么时候巡视。 她一边闲聊,一边静静等待夜晚来临。 茶寮在镇子口,人来人往,大部分人都是衣褛烂衫,形容缟枯,手里拄个树棍无精打彩的走着,偶尔能看到牛车、骡车,能拥有这两种车的,有两种情况,要么是拉人拉货,要么小有资产。 林怡然看着行人、车辆,无聊的分析着牛、骡车的用途,刚刚走过的那辆,倒是跟自己曾经买的那辆有点像,都是芦蒲编的棚子,大概是用作……等等…… 林怡然猛得从地上站起来,甩着胳膊就追了过去,边追边叫,“小河,小河……” 前面骡车里,无力倦在芦蒲棚子里的小河突然直起身子,竖起耳朵叫道,“是不是二姐在叫我!” 苏小兰已经听到了,她伸头探出身子朝后面看过去,看到追跑的林怡然,惊喜的叫道:“林姑娘……” “二姐,二姐……” 如果不是方咏言拉住林小河,林小河能一头裁倒到在地上。 “二姐,二姐……”林小河的嗓子是嘶哑的,发出的声音并不大。 坐在车驾前的苏大易终于让骡车停了下来,从骡车上跳下来。 林怡然已经追上了骡车,伸手抱住了要往下跳的林小河,紧紧的搂住了他,一时之间,泪如雨下,“弟弟……弟弟……” “二姐,二姐,你到哪里去了,小河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不会的……”林怡然轻轻拍着林小河的后背,安抚着他。 姐弟二人哭得稀里哗啦,要不是田大娘过来,还不知要哭多久。 “小林,这是……” 林怡然擦了擦眼泪,对田大娘说道,“我小弟。” 田大娘问道:“哦,那他这是……” 林小河边哭边回:“我到处找我二姐。” 田大娘同情的问道:“你们走散了?” “二姐被坏人抢去了。” 听到这话,田大娘有些惊诧,这孩子不是凌大郎救回来的吗,难道……她看向林怡然:“小林……” 林怡然抹了把眼泪,回道:“大娘,等回寨子,有空再跟你说。” 田大娘没在问什么,方咏言见林怡然情绪稳定了,拱手说道,“林姑娘——” ------题外话------ 推荐好友顾轻狂作品《医女当家:带着萌娃去种田》pk中,求收藏 一朝穿越,竟穿到史上第一贫困户的农家女身上。 内有病弱的小包子,外有尖酸刻薄的极品亲戚。 顾秋乔认了。 不就是穷点儿,她一个现代女神医,还能饿死不成? 撸起袖子,采药,经商,种田,第一贫困户变成第一富豪户,羡慕死那帮穷亲戚。 说她夫君是傻子? 你们才傻,你们全家都傻? 说她夫君配不上她? 尼玛,某小夫君怒了,翻身农民把歌唱,一朝惊华绝天下。 众人傻眼,敢情他是扮猪吃老虎来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1章 安排 “方公子?”林怡然还以为早就离开了,没想到还能见到。 方咏言微微一笑:“林姑娘,见到你跟小弟相聚,我就放心了。” 林怡然给方咏言行了一礼,回道,“多谢方公子大义!” 方咏言摇头笑道,“你该感谢苏老弟,是他一路打听找到了双林镇。” 林怡然朝苏家兄妹真诚谢道,“多谢苏大哥和小兰姐姐。” 苏大易挥了一下手,“我们兄妹,你还要客气啥!” 林怡然点点头,“我都会记得心里!” “林姑娘——”马秃三从苏家兄弟身后露出来。 “马大哥?” “我……” 林怡然惊讶的叫道:“你们这是……” 马秃三颓丧的回道:“当天晚上应城就被平国人攻破了。” 林怡然点头:“我听人说了,那你们是如何逃出来的?” 马秃三仿佛劫后余生般叹道:“说来话长,不过我们运气好,跟着逃跑的宁国军卒一起逃了出来。” “大嫂她们呢?” “林小哥——”马氏牵着小女儿的手站到了林怡然跟前,身后跟着大妮。 林怡然感概的点了下头,“都活着就好。” 马氏缅典的笑笑:“我们运气好,在半道上遇到苏老弟,这不,就跟着他一起了。” “好,一起好!” 方咏言见她们寒喧完了,看看天色不早,说道,“我在双林镇停一宿,明天就跟你们分道了,希望你们一切平安诸遂!” 虽然看不透这个富家公子,但是在寻找自己这件事上,林怡然看得出,此人品行不坏,朗声回道:“方公子,怡然谢过了,希望我们有缘能再见!” “林姑娘客气了!” 方咏言也客气的和其他人告别,看到站在林怡然边上的凌齐轩,点头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一对年轻人从相互目光中都打量了彼此,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明白,他们是同阶层之人,至于是不是同道中人,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照目前情况来看,他们属于擦肩而过的路人。 方咏言走后,林怡然把苏大易兄妹和马家人介绍给了太平寨子的人认识,又把太平寨的情况三言两语对苏大易兄妹和马家人说了一下。 田大娘问:“小林,你的意思是,他们都到我们寨子?” 林怡然点点头,“大娘不欢迎?” “我当然欢迎,就怕寨子寒苦,他们未必受得了!”田大娘说道,她早就打量过苏氏兄妹和林小弟了,衣着比他们好太多了,还有一辆骡车,大概是殷实人家的孩子,至于马家人到是跟寨子里的人差不多,没什么说的。 林怡然回道:“这不打紧,我们都是苦出身的孩子,什么苦都吃得了。” 林怡然问向苏大易,“苏大哥,还有没有铜子?” 苏大易点头,“有……有……” 林怡然转头,“大叔大娘,我请你们到馆子里吃一顿饱饭。” “啊……”几个人齐呼。 “你……苏……”田大娘吃惊的呼道。 苏大易笑着对田大娘说,“我身上的铜子,都是林姑娘挣的。” 怪不得,田大娘一脸笑意的看向林怡然,一副我就知道这丫头不是凡人的样子,早就忘了昨天晚上的争执和不满了。 唉,朴实人的性子来得快去得也快。 朱大叔等人听到能吃饱,都欢天喜地,笑咧的嘴一直到吃面疙瘩汤时才合上。 一行人分了两桌吃,饿得时间太久,林怡然没敢吃撑,怕伤了胃,但没有阻止其他人吃饭,她怕他们不理解自己的苦心,以为自己舍不得铜子,任由他们吃。 林怡然先吃好后,把苏大易拉到了一边,悄悄对他说道,“我今天晚上要劫粮!” 苏大易两眼瞪得老大,“你……” “放心,我劫的是坏人的粮。” 苏大易顺口就问道:“你怎么知道?” 林怡然回道:“当然是打听过后才下得手。” “要我怎么做?” 林怡然小小的松了口气:“你没来时,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现在你来了,我感觉事情好做多了。” 苏大易装着不经意的样子,抬头看了看那几个仍然在吃饭的中年大叔,心想,让他们抢劫,确实悬乎。 林怡然说道:“等他们吃完后,我把各自需要做的事分配一下,争取得手。” 苏大易点头,“行,我都听你的!” “嗯!” 林怡然回到餐桌上,凌齐轩已经吃完了,她问道,“吃饱了吗?” “没敢吃太饱,怕伤了身!” 对面正在呼呼往嘴里塞面疙瘩的田大娘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她一个人已经吃了三大碗,原来以为他们胃口小只吃一碗,却原来是怕伤身子,到底出生在讲究的大户人家,暗暗叹口气,继续把手中的一碗吃完。 等一行人出了食肆后,朱大叔等人揉着圆鼓鼓的肚子叹道,“这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饱的饭。” “我也是!”汪大叔跟着说道。 “我看现在谁还敢说我腿没力气。”耿大叔豪气的叫道。 田大娘笑了,“就你能耐!” “可不,要是能天天吃饱就好了!”耿大叔感慨说道,“早知道把耿子带出来的,让他也吃顿饱饭。” 林怡然笑笑,“大家都会吃上饱饭!” 朱大叔说道,“是啊,但愿如此啊!” 一行人找了地消食,只等夜晚来临。夜晚来临之前,林怡然开始布置抢粮细节。 田大娘惊讶的问道,“抢那家铺子,怎么没听你说?” “不是铺子,而是某个富户。”林怡然回道。 田大娘不解的问道:“某个富户,双林镇你来过?”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那个是富户?”田大娘心想,你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没见你打听……她突然明白了,看向耿大叔,“难道是你耿大叔打听的消息?” “是,大娘。” “哦,原来如此!”田大娘一直悬着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原来这孩子早就在不动声色中把事情打听好了,真好。 见众人不在疑惑,林怡然开口说道,“朱大叔,你在胡同口望风。” “我有力气,你安排我抢!” 林怡然无奈的说道,“朱大叔,我是看你机灵,才让你放风的。” “啊……”朱大叔老脸一红。 林怡然趁机问道,“朱大叔,你看望风怎么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2章 准备 “好,好,可以……可以……” 事实上,林怡然见他年纪大了,行动不够利索,比较紧慎小心才让他望风,林怡然再次说道,“汪大叔,我听你说过,你会驾骡车?” “会,年轻时曾是一把好手。”汪大叔得意的回道。 “好,那你就驾骡车等在胡同口,等我们出来。” “行,没问题!”汪大叔拍着胸脯说道。 林怡然接着说道:“耿大叔、马大哥,你们站在围墙外接苏大哥扔过来的东西,没问题吧?” “下午吃得饱饱的,没问题!”两人齐齐回道。 “好,”林怡然说道,“我和苏大哥、凌大哥一起抢东西。” 苏小兰问道,“那我呢?” “你和田大娘、马大嫂跟耿大叔把东西运到骡车上。” “好!” “二姐,我呢?”林小河着急的问道。 “你带着两位姐姐跟汪大叔呆在骡车上。” “二姐……”林小河瘪嘴。 “小弟乖!” 林小河发现姐姐的神情跟以前不一样,不在撒骄乖乖点了点头。 事情分派好了林怡然说道,“我这次抢的这户人家,并不是随意的。” “小林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朱大叔问道。 林怡然严肃认真的说道:“君子有所为,又有所不为,我今天做的事是劫富济贫,并没有打家劫舍、伤害无辜平民……” 朱大叔等人吃惊的相互看了看,他们被林怡然的话震住了。可他们的震惊都没有凌齐轩来得强烈,他惊呃得无言以表,她……她怎会这样?她竟有自己的原则,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林怡然不管他们如何想,但她要把自己和一般山匪区分开,不会为了抢而抢,而不顾人伦道义,她要做个‘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人,要抢也去抢奸商恶霸。 苏大易跟林怡然认识一段时间了,对她所有了解,这个丫头,看似随意随性,实则每件事都极有分寸,他对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苏小兰暗暗叹气,哥哥果然没有看错人。 “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林怡然问向众人。 “明白!”这声音是凌齐轩的,淡然中波动着某种情绪,也许这种波动,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就是抢富人,不抢穷人是不是?”田大娘确认问道。 “对,大娘!” “好,好啊!林姑娘说得好啊!”田大娘连连感慨。 “行,我听林姑娘的。”朱大叔点点头回道。 “我也是!” 林怡然见众人都明白了,点了点头,暗暗松子气,她不希望拿饥饿、贫穷做借口,去做伤天害理之事,不让道德沦丧在饥饿、贫穷之中,这是自己的底线。 “汪大叔你带着我小弟,把骡车驾到镇子口的茶寮边上等我们,注意,隐在避处,不要被衙役驱赶了。” “好,我知道了!”汪大叔高兴的走到骡车边,骡车啊,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驾它,真是太幸福了。 林小河看了看林怡然,一脸不舍。 林怡然摸了摸他的头,“二姐,很快就你们汇合!” “二姐,那你快点!” “二姐知道。” 林怡然带着大家如流浪汉一般流连在街道上,遇到巡街的衙役,被轰打几下,轰过之后,继续行走在街面上,不知不觉到了广源铺子附近。 店铺内已经没什么客人了,伙计们正在收拾打佯,忙而不乱。 田大娘见林怡然脚步放慢,转头看向粮铺,紧张不安的小声叫道,“小林——” “放心,大娘,我不是……”林怡然的言下之意是,我不直接进去抢。 “哦……”听了林怡然的话,田大娘既高兴又失落,高兴这孩子听自己的,失落是只看不抢有什么意思。 林怡然没有停留,继续往前,一直走到了铺子边上的胡同里,转进胡同后,她对众人说道,“耿大叔跟我来。” “哦!”耿大叔蒙蒙的跟上林怡然的步子。 不一会儿,林怡然居然到了广源铺子的后门胡同,不过她没有靠近,而是站在胡同对面某户人家门口,佯装敲某户人家的门。 耿大叔站在林怡然后身后,搞不明白她想干什么,木楞楞的呆站着。 傍晚的胡同,光线较暗,行人却多起来,有对面胡同居民回家的,有前面铺子里的伙计下铺子的,人来人往。 林怡然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广源铺子里出来的伙计和管事,一个尖瘦老头迈着螃蟹步子出门槛时,她迅速低语问道,“是不是此人?” “谁……”耿大叔愣了一下。 “七姨娘的爹?” 耿大叔连转头,高兴的点了一下头。 林怡然见他动作太明显,连拉了一把,说道,“叔,你是不是认错胡同了,不是这家。” “啊……”耿大叔呆呆的,搞不明白林怡然为何说这些自己听不懂的话,还是马秃三跟林怡然相处过一段时间,他懂什么意思,连忙回道,“看我这记性,可不是弄错了!”配合着林怡然演戏。 尖瘦老头路过林怡然等人时,警觉的盯着他们,听说走错门,歪拧着头,瞪眼冒了一句,“那来的叫花子,脏得连狗都不如。” “你……”耿大叔听到这话气得梗脖子,上前要跟尖瘦老头理论,被马秃三一把拉住了,现在可不是生事的时候。 尖瘦老头叫嚣:“滚一边去,信不信,我让街上的衙役把你们抓进大牢。” “信,信……”林怡然接过话假笑说道。 “哼——”尖瘦男人晃着八字出了胡同,后面陆陆续续又有伙计跟着出了胡同。 林怡然也着众人一起出了胡同,然后跟胡口同的人说道,“我们找错地方了,大概是前面一个胡同。” 边上路过的人都好奇的朝林怡然等人看了一眼,然后撇了一下嘴,“看来又是来逃难的。” 林怡然当没听到,等几人走后,带着众人朝前面胡同走过去,七拐八弯,到了个比较脏乱的胡同,遇到一群流浪汉后,林怡然停下不走了。 田大娘不解,“小林……” “大娘别说话。” 田大娘被林怡然严肃的神情搞得不敢开口了,他们跟其他流浪汉一样盘坐在地上,背靠着墙。 夜晚的小镇是安静的。透过薄薄的云层,月光洒在了青石子路上,反照在青苔上眨着幽幽的冷光,小街、胡同,一盏盏昏黄的油灯,慢慢熄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3章 抢粮 灯火熄灭后,第一拔巡街衙役到了,他们手按大刀,叫嚷道,“都给我规规矩矩的在这里呆到天亮,要是谁胆敢有鬼心思,小心我手中的刀,让它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人群中有人跟衙役插科打诨,衙役叫骂了几句后离开了。 夜深了,静悄悄的,胡同青石板路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脏乱不堪的人群,深夜的露水打在他们身上,他们也浑然不觉,没心没肺的活着。 夜更深了,万籁俱静,林怡然一直闭眼倚在墙根,开始听衙役巡街的声音,到最后,终于听到棒子敲一更的声音,她悄悄动了动身子,挨个叫人。 黑夜之中,被墙院遮挡的胡同巷子,在月光下,半明半暗,影影绰绰。 林怡然猫着腰沿着黑暗的墙边朝前走去,后面的人紧紧的跟着她,有未睡着的流浪汉抬头看了一眼,自言自语了一句,“连山匪都打劫不了双林镇,就凭你们……看来是想进去吃牢饭,要不我也……” 边上之人低骂一句,“别想了,听说进去的人,都被拉到军队里做前卒了,比死都不如。” “哦……”说话之人放下自己的头,仰在地上,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林怡然带人溜到了主街道上,避着打瞌睡的衙役迅速转到了街的另一面,穿过几个小巷子,到了一个光景较好的胡同。 林怡然看到胡同口有三根石柱,悄悄松了口气,没走错,这里是芦花胡同,转身,让朱大叔掩在三个石柱之后望风。让耿大叔躲到围墙跟角,时时关注围墙上的动静。 “我们走!”林怡然对苏大易和凌齐轩说道。 两人朝林怡然点了点头。 三个人小心翼翼的靠近了第三家,“苏大哥,你托着我,我先上!” “好!” 有了苏大易在下面帮衬,林怡然这次翻围墙容易多了,她轻盈的跳下围墙,就地滚到了一株灌木丛下,等待苏大易和凌齐轩。两人相继也到了灌木丛下。 苏大易低低的问道:“现在怎么办?” 林怡然回道,“等三更天!”边说边沿着侧边围墙通道一直往后院角落而去。 “为何要等到那时?” “三更天是倒夜香的时辰。”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别急,有没有关系,马上就见分晓。” 院子并不大,一个小型的二进宅子,甬道靠着隔户围墙,一直通向后面,林怡然三人以围墙边的灌木作掩护,一路到了后院边角,找到了倒夜香的角门。 看到角门,林怡然暗暗松了松手,就这里了,转身找了个较大的灌木丛,躲了进去。 胡同里里外外,一行人哑雀无声的静静守着。 围墙外的人等着围墙内的人,围墙内的人等着什么,只有林怡然自己知道。 灌木丛的影子随着天上的月亮悄悄变化着位置,渐渐的由偏南转向偏西,寂静的夜色下,轻微的连近处的呼吸都能听到。 黑暗之中,凌齐轩不知不觉被林怡然微蜷的背影吸引住了,只见她蜷身蹲在灌木丛边上,竖着耳朵,微抬头看向边角侧门,一动也不动,仿佛一个蛰伏的小老虎。 老虎?自己为何会这样形容她,凌齐轩在黑暗中偷偷摇了摇头。 “别动!”林怡然叫道。 “……”凌齐轩吓了一跳。 “有声音了!” “啊……”凌齐轩失惊的低叫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调整自己。 果然,胡同里有轻微的轱辘声,声音由远及近,院子里有人踩着石板路朝角门而来。 林怡然觉得自己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她暗暗合了合手,老天保佑,希望自己的推测都是对的,都是对的…… 低低的轱辘声仿佛走得很慢,又仿佛走得很快,慢得好像天慌地老,让她等得心焦气燥;快得仿佛转眼间就到了角门,让她都没时间准备。 院内人听到有人敲门,急急忙忙的从房间内走了出来,耳朵贴到门边,仔细听了听敲门声后,连忙把木门打开了,欣喜的低声叫道:“终于来了,路上没事吧!” “赶紧!” “来了,来了……!” 随着说话声,一个较大的板车进入了林怡然的双眼,板车上堆着数十个麻袋。 老天爷,太好了,太好了!林怡然内心一阵激动,紧张没有底的心终于落下了,身子如同赛跑前的姿势,一触即跑。 推板车之人直接把麻袋倾倒在地,然后把板车换了个方向,说道,“我得赶紧走了,别忘了另一半银子。” “知道,知道,当心,别被人发现。” “晓得了!” 尖瘦男人等板车出去,连忙让儿子去关门。 儿子欣喜的低声叫道:“爹,这次粮食不少,我们卖不少银子吧!” “那当然!”尖瘦男人笑道,“别说废话了,赶紧抬进去藏起来。” “是,”儿子说道:“爹,姐夫正好!” “好个屁!” “爹?” “这些粮卖了,大头都是他的。” 儿子不满的说道:“爹,你少给点他就是了。” 尖瘦男人恨声说道:“你以为爹想多给呀,可你姐夫多横呀,我哪里是他对手。” “哦……那……”年轻人的话还没说话,晃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别说了,赶……”尖瘦男人见儿子倒了,惊得刚想大叫,苏大易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林怡然对凌齐轩叫道,“赶紧扛麻袋扔到围墙外面。” 凌齐轩二话不说,连忙弯腰扛麻袋。 林怡然转身朝尖嘴老头低语道,“别乱叫,让你的邻居们知道可不好玩。” “唔……” “老头,我只想抢粮,不想杀人,你可别逼我!”林怡然说完,拿出自己的斧头朝倒在地上的儿子挥了几下。 尖瘦老头连连摇头,“唔……唔……” “只要你不叫,就饶你们小命。” “唔……唔……” 林怡然对苏大易说道,“赶紧绑了他们。” “好!” 苏大易三下两下就把尖瘦老头和他儿子捆绑了,用布塞了他们的嘴,塞完之后,和凌齐轩一起扛粮食,来来回回忙的不得了。 林怡然站在这对父子身边,突然,屋内传来女人低低的叫喊声,“老爷,怎么样了!” 林怡然看地上还有近五袋粮食,蹲下身子,把斧头放在老头脖子上,低语道,“知道怎么回话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4章 接手 见老头了没动静,林怡然拿斧头的手用了点力,尖瘦老头连忙连点。 林怡然拔了老头嘴中的布巾。 “老爷……”屋内声音不大,大概也知道此事不得宣扬吧。 “没事,我跟旺仔弄,你先睡。” “不要我出来帮忙?” “不……不要,你……去睡吧!” 屋内的人似乎迟疑了一下,一会儿过后,脚步声远了,妇人离开了。 林怡然连忙把布巾再次塞到尖瘦男人里嘴里。 苏大易扛上最后一袋对林怡然低语道,“赶紧走!” “嗯!” 林怡然把两人拖到灌木丛下,然后跟上苏、凌二人迅速翻墙出了肖家。 围墙外,田大娘等人正精神抖擞的扛着麻袋,几乎每人两袋,一手夹一个,小跑着离开了芦花胡同。 快四更天了,天色有点麻麻亮了,警戒没那么严了,几个人沿着街道边飞快的跑着。 突然不远处竟出现了一队巡衙的,几个人吓得快速缩到了胡同里。 耿大叔问道:“怎么办?” 林怡然也着急,可是除了等,他们没有其他办法,弓箭等武器,早就藏起来,不敢拿出来。几个人屏着气,一动也不敢动。 不行,这个胡同正对着街,随便都会被看到,这样肯定不行,林怡然低头看向麻袋,脑子一闪,有了,她突然把麻袋甩到身低下,装着坐在地上睡觉的样子歪坐在墙边,其他几人见她如此,纷纷效仿,歪坐之间,把麻袋遮得严严实实。 巡街衙役们别着大刀,打着哈欠,从远到近,由近到胡同正当口的街上。打哈欠的某个衙役歪头看到了胡同口,“咦,那里怎么倒了几个花子?” “花子什么地方不倒!” “不是被赶到西洞胡同里吗?怎么会在这个街口胡同里?” “得了吧,你说赶到西洞胡同就西洞胡同了,这些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贱民,什么地方不能睡。” “哦……”打哈欠的巡衙朝胡同方向歪了几步,探头看了看,好像都在睡觉,嗯,只要不闹事就成,伸了个懒腰,又回到巡罗的队伍当中。 “我说没事吧!” “我就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巡完这趟,赶紧回家睡觉去。” “对……” …… 声音渐渐远去了,林怡然伸头朝外面看了看,松了口气,转头说道,“赶紧走!” “好!” 一行人再次夹起麻袋拼命朝镇子口跑去。 芦花胡同 过了一会儿,尖瘦男家人发现自家老爷没回屋,出了屋,找了两圈,发现人竟然被绑了,连忙给他们松了绑,一松绑,尖瘦男就窜到了街道上,遇到了巡街的衙役,大叫道,“大宝兄,我家被小贼偷了……我……” “啥,有小贼敢偷你家,谁,在哪里?” 尖瘦男话不敢多说,直接说重点:“估计正在出镇子。” “兄弟们,赶紧给我追。” “是。” 一行衙役跟着尖瘦男朝镇子口跑去。 耿大叔走在最后面,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转头朝后面看过去,慌了,叫道,“小林,官差追过来了!” 林怡然正跑得浑身是汗,转头看向后面,果然是官兵追上来了,喘声叫道:“大家再加把劲!” 一行人玩命似的飞奔起来。 林小河坐在骡车里显得不安,天都快亮了,二姐怎么还不回来,终于耐不住对汪大叔说道,“大叔,我们朝前面迎一下我二姐。” 汪大叔抬头看看天色,点了一下头,“天色麻亮,应当不宵禁了,行,我迎一段。”说完,拉起缰绳朝镇子里走。 林怡然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里,就在她觉得要夹不住麻袋时,看到汪大叔的骡车来了,高兴极了,不再觉得脚步提不动了。 汪大叔看到后面追过来的衙役了,到了林怡然等人的跟前,连忙调转车头,“快,快……” 苏大易力气最大,他把自己的麻袋扔进了骡车里,又帮林怡然等人把麻袋扔进去,最后,林怡然等三个女人上了骡车,男人跟着骡车快速往镇外跑去。 “停下,停下……” “抓住他们,抓住他们……” 值了半宿的衙役那里还有力气追人,小镇跟县城不同,根本没有城门,林怡然等人终于逃脱了,一路疾行,直往太平寨子而去。 太平寨子偏僻而闭塞,有一段路骡车好不容易才进去,等他们到达太平塞子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满天霞光把寨子照得暖意融融。 蹲在山丘上玩耍的耿子看到爹回来,高兴的拍手大叫,“我爹他们回来了,我爹他们回来了……!” 蹲在山洞门口的人,听说外出的人回来了,都好奇的爬上山丘,发现回来的人每人腋下都夹了麻袋。 “莫不是粮食?” 朱大叔抬头喘声叫道,“是,是粮食,过来几个人帮我换下手!” “天啊,粮食,竟然真得抢到了……” “天啊……” …… 寨子里的人轰一下全下山迎接他们了,搬的般、抬的抬,一时之间,场景竟如过年般热闹。 林怡然腋下的麻袋也被人接走了,她轻松的甩着胳膊,仰头看向拥齐的人群,成就般的微微笑着。 凌齐轩走到她身旁,跟她同般姿势,说道,“你这是接手太平寨了?” 林怡然转头看向凌齐轩,“你为何不接?” “我……”凌齐轩低下头,“也许我的祖父说得没错,我只适合做个郎中。” “一个有学问的郎中?” 凌齐轩自嘲般笑笑,“有何区别?” 林怡然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抬头看向山上,“那么我接手,你会支持吗?” “会!”凌齐轩回得很干脆利落。 林怡然显得非常惊讶,这可不是一个男女平等的社会,“听从一个女人,你不觉得别扭吗?” 凌齐轩自嘲一笑,“这样的乱世,礼乐早已崩坏,男和女有何区别?” 林怡然别了他一眼,说道:“我不爱听这话。” “呃……”凌齐轩没想到林怡然说这话。 林怡然对他说道:“男和女除了生孩子和力气不同之外,我觉得没什么区别,你以为呢?” 凌齐轩眨了眨眼,不知该如何回答。 跟在后面的林小河说道,“对,我娘说了,在我们家,男人跟女人一样。” 凌齐轩转头看向林小河。 林小河认真的问道:“真的,我娘说的,我们家就我二姐一个女的,我娘可宝贝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5章 当家 凌齐轩摇头失笑,“原来如此!” 林怡然耸了一下肩,好吧,随你们怎么想,只要我是那个‘宝贝’就好。 等林怡然等人到山洞口时,三个参与抢粮的男人早已被寨子里的人围着,让他们讲如何抢到粮食了,七嘴八舌,朱大叔等人根本插不上话。 “朱大叔,你可真行,十二袋啊,整整十二袋,看你们的样子,一点伤都没受,太厉害了!” “就是,汪大叔,你就跟我们讲讲吧!” …… 说话最利索的耿大叔见众人七嘴八舌,扒出人群,一个跳跃,上了一块大石头,对着众人大吼一声,“你们到底想不想听?” 众人愣了一下,然后齐齐回道,“想……” “想……” …… “想,你们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让不让我和朱大叔说了?” “哈哈……”众人一阵轰话。 有人说道,“行,那我们不问,耿大哥,那你给我们讲讲,这粮食是如何抢到的?” 众人都安静下来,双眼看向耿大哥。 耿木生不知不觉的挺胸叉腰,斜眼看了众人一眼,得意的说道,“说起来,我们这一路下来,简直九死一生,抢得不容易啊!” “啊……”众人发出感叹声,“大叔你就赶快讲吧!” “就你话多,我这不是讲了吗?”耿大叔瞅了一眼说话之人,“话说……” …… 林怡然摇了摇头,走到田大娘身边,“大娘,这些粮食就由你跟朱大叔分配着给大伙吃。” 田大娘听到这话惊讶的叫道:“……可……这是你作主抢过来的,应当由你作主给大伙分……” 林怡然摇头笑笑,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朱大叔。 朱大叔以为林怡然叫他,走了过来,问道:“小林,啥事?” 田大娘回道,“小林让我们两人分粮。” “咦,小林,先不说这主意是你出的,就是运粮的骡车都是你家的,还是你来吧!”朱大叔实诚的说道。 林怡然再次说道,“还是大叔和大娘来吧!” “这……”朱大叔和田大娘相互看了看,然后齐齐赞许般看向林怡然,这孩子不错,居然这么识大体,让我们来分配粮食,真是好孩子啊! 咦,不就是分个粮嘛,需得着这样吗? 不,非也,非常需要! 我们知道,人类社会从原始社会解体的那一刻起,人类所有的争夺、抢掠,无不是为了两个字为而战,那两个字呢? 资源,谁手中握有资源,谁就站在食物琏的顶端。 生产力低下的社会,资源是奴隶、城池,比如奴隶社会的春秋、战国;生产力发展的社会,资源是粮食、土地,比如封建社会的王朝更迭;生产力高度发展的社会,资源就是能源,比如伊拉克石油战争,谁拥有了资源,谁就主宰了一切。 小小的太平寨子,一无所有,粮食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命根子,谁分配粮食,谁就是老大,朱大叔和田大娘虽然不懂,说不出个所以然,但他们潜意中深深的明白,谁有权分粮谁就是老大,所以高兴欣慰的同时,都默默夸赞了一翻林怡然。 朱大叔比较朴实,想了下说道:“小林,你是不是怕不服气,要不我来跟大伙说!” 田大娘跟着点点头,“我也会跟他们说!” 凌齐轩淡然的看向林怡然,难道她担心自己年轻小,又是女孩子不服众?好像不是,刚才在山下,她分明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接管太平寨子了……哦,原来如此,他瞬间明白她什么意思了,微微露出笑意。 “……”林怡然心想,朱大叔倒是通透,这是一方面,可却不是自己关注的方面,说道,“大娘,大叔,无妨,你们赶紧去安排。” “这……”田大娘再次看了看朱大叔。 朱大叔还是有些犹豫:“小林,你看这粮是你领着大伙……” “无防,大叔!”林怡然毫不在意的回道。 田大娘见朱大叔还在犹豫,连忙接嘴回道:“那……那我跟你大叔就去安排了。”她想当家作主。 林怡然点了点头。 朱大叔见林怡然真心想让他们分粮,不在客气,和田大娘两人连忙高兴的喊壮力汉子过来搬粮袋。 林怡然看着他们热闹的背影,问向林小河,“小河,喜不喜欢这里?” 小河点点头,“二姐在哪,我就喜欢哪!” 林怡然摸了摸林小河的头,“这才几天,你瘦了这么多?” “二姐……”林小河抱着林怡然的腰,头埋在她怀里,“那些坏人有打你吗?” 林怡然回道,“没有,二姐聪明逃出来了。” “二姐,你真厉害!”林小河仰起头说道。 苏小兰深叹了口气,“林姑娘,小河为找你受苦了!” “谢谢你,苏姐姐!” 苏小兰摇了摇头,“这是我们应当做的。” 苏大易也憨厚的回道,“是啊,再说有骡车,我们找人也不累!” 林怡然微微一笑,“大家又在一起来了,真好!” “是啊,真好!”苏大易摸了一下后脑勺咧嘴回到,“我们住哪呢!” “啊……”林怡然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顿了一下回道,“有两个较大的干燥山洞,分成男女两室。” 苏大易看了看寨子大坪场,站了一地的人,得有百十号人吧,他看了一眼林怡然,发现她没有以前干净整齐了,微皱了一下眉头,问道,“还有别的山洞吗?” “我不知道!”林怡然不好意思的问道。 “那我去找找!”苏大易抬头看了看周围。 “你……”林怡然以为他嫌弃。 苏大易见林怡然脸色不对,连忙说道:“找个山洞,不抢别人的地方,大家都好。” “说得也是,那行,你到附近找找。” 马秃三也说,“我也是一家子,我也去找个山洞。” “好。”林怡然同意了,确实是这么回事。 苏大易和马秃三两人高兴的找了个地把骡车放好。 凌齐轩站在边上等了一会儿,等他们放好车后,说道,“苏公子……” 苏大易连忙摆手制止说道,“凌公子,快别叫我公子了,看着我年长,你要是不介意,就叫我一声大哥。” “不介意,苏大哥,那你就叫我凌小弟。” “行!”苏大易身上有一股豪爽之意,爽朗的答应了。 凌齐轩说道:“苏大哥,我对这一段比较熟,我带你们去找山洞。” “我也要去!”林小河说道,“我也要找个山洞,我要跟姐姐住在一起。” 林怡然想想也对,一大群人住一个山洞还真是不方便,点头答应了,“跟着苏大哥、凌大哥要听话。” “知道,二姐!” 三个男人去找山洞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6章 吵架(jjjosie) 林怡然带着苏小兰和马氏娘仨进了女人住的洞里。山洞里,女人们正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看到林怡然进来,苗小菊连忙从地铺上站起来,走过来便挽住林怡然的胳膊问道,“小然,听说这次抢粮的主意是你出的?” 林怡然笑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苗小菊见林怡然默认了,张大嘴巴叫道:“哇,你比男人还厉害。” “还行吧!” 苗小菊叫道:“哎呀,不是行呀,是了不得,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粮食,而且都是颗粒饱满的小麦,听说小麦磨出来的面又白又细,做成馒头又松又软,可好吃了!” “也许吧!”林怡然依然笑着回了一句。 “天啊,你看你,这么有能耐,还这么好脾气,我苗小菊连爹都不服,就服你。”苗小菊夸张的拍着马屁。 苗小菊的话引得众人一阵轰笑,个个笑骂了一句,“马屁精!” 汪水英看不得苗小菊那软贱拍马屁的样子,“真是有奶便是娘,这种事也就你做得出。” 苗小菊转头撅嘴哼道,“怎么的,我就拍小然马屁了,要你管!” 汪水英阴了眼她,冷哼:“我看不惯你这德性。” 苗小菊转身叫道:“有本事你不吃。” 汪水英声音尖锐,回驳:“是我爹抢的,我凭什么不吃?” “你……”苗小菊被她堵上嘴了。 汪水英得瑟的回了一句:“谁让你没爹。” 这话就戳人心窝子了,苗小菊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苗大婶从地上站起来,出口就骂,“你个死汪抠子,小菊没爹咋得了,你还不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汪水英叫起来:“你敢污辱我过世的娘亲。” 苗大婶很泼:“你个乌嘴巴子,我还想骂你祖宗十八代。” “你个老妪婆,我骂你家祖宗十八代,……” 山洞里的妇人见她们越骂越不像话,纷纷你一言他一语劝架,不过,这架不仅没劝下来,还向上升级。 林怡然刚想说两句,田大娘从外面进洞了,唬着一张脸,大吼一声,“都给你住嘴!” 众人一下子静下来,个个看向发火的田大娘。 田大娘冷哼一声,“是不是不饿,有力气啊,那行,今天晚上的晚食,你们甭吃了。” 苗大婶连忙回道:“不是,田……” “不是,你吵什么?”田大娘还真有家主的气势。 苗小菊叫道:“大娘,是水英是挑起来的。” 汪水英叫道,“我爹去抢粮了,我就说了,怎么了?” 田大娘跟汪家父女也相处一段时间了,对他们有所了解,汪家父女尖酸,苗家母女也不孬,针尖对麦芒,遂说道,“三十出头的妇人跟我出来煮晚食,其她人也不要围在一起磨嘴磕牙,赶紧去找野菜,摘树叶,今天晚上吃面疙瘩汤。” “大娘,真的呀……”洞里的人沸腾了,个个大叫着问道。 田大娘笑回:“当然是真的。” 大伙高兴的跳起来:“哇,太好了,太好了!” “太好了,我终于能吃面疙瘩汤了。”山洞里的女人们连忙各行其职,忙活去了,洞里瞬间空荡荡的。 田大娘笑着看了眼林怡然,“小林啊,下次注意点,知道不。” “呃……”林怡然被田大娘说得一头雾水。 田大娘仿佛笑意盈盈的解释道,“这次抢粮是你的主意不错,可大伙都出力,再有,既然你让我和朱大叔做主,以后还是少掺和的好,省得闹成一团。” 林怡然微微抬眉,看了眼田大娘后说道,“大娘,去忙吧!” “行,那我去忙了。”田大娘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朝洞外走去,走了几步头转到后面说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 林怡然面上的笑不动声色,看着田大娘志得意满的出了洞。 苏小兰气得咬牙,“这人怎么这样?” 林怡然轻轻说道,“正常!” 苏小兰被她的回答搞蒙了,不解的问道:“林姑娘……” 林怡然说道:“别说这些了,收拾一下,说不定苏大哥找到山洞了,我过去帮忙收拾。” “好吧。”苏小兰回道。 两三天不在,自己的地铺已经被人睡过了,除了一套衣服,也没有其他东西,林怡然领着苏小兰和马氏出了山洞,洞口大坪地上已经为晚食忙活开了。 男人们舂麦子,女人们揉面,还有找柴禾的孩子们穿梭其中,热闹无比,喜悦万分。 朱大叔站在坪子中间指挥,见林怡然出了洞,连忙走上来,看着她手中的衣服,问道:“小林,你这是……” 林怡然回道:“大叔,我小弟过来,苏大哥想找个新山洞,就不跟大家一起挤了!” 朱大叔皱起眉头:“可是新山洞要熏烤,这一下子……” 林怡然笑道:“没事,大叔,这些事,苏大哥都会弄好!” 见林怡然铁心要找山洞,朱大叔也不劝了,说道:“那行,要是需要人帮忙,你对大叔说,大叔让人帮你们一起弄。” “谢谢大叔!” “客气啥,去忙吧,晚食给你们留着。”朱大叔笑眯眯的说道。 “好,大叔,那我去忙了!” “去吧!” 朱大叔挥了挥手,看着转身而走的林怡然,一脸笑意,小声念道,“这孩子一来我就觉得她与众不同,果然是。” 站在朱大叔身后的耿大叔跟着说道,“我也觉得。” “哈哈……好啊……”朱大叔感觉太平寨子的日子要红火起来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7章 粮尽 再谋 田大娘两眼盯着妇人们,耳朵听着朱大叔的话,也跟着高兴,抽空看了看去寻山洞的林怡然,高兴的两眼不见缝,这丫头不占地,不抢分粮,自己敲打两句也没回嘴,倒真是不错,等会给她多留点疙瘩汤。 林怡然带着苏小兰走出坪场,弯到一个小山梁子上,看到了苏大易和凌齐轩,只见两人眉头皱起,正在商量山洞的事。 林怡然走近,见他们仿佛拿不定主意,问道,“怎么啦?” 苏大易回道:“有山洞,可是很潮湿,怕是不能住人。” 林怡然朝面前不规则的几个洞口看了看,又挨个进去看了看,里面的洞壁成不规则形状,有的甚至有倒尖,怪不得太平寨子的人不住,又潮又小。 林怡然不想再住大洞了,她比较了几个洞选择了洞口朝南的,地势较高的一个小洞,洞真心不大,而且有很多倒尖,她拿出自己的家当——斧头,试着砍了一个,发现倒尖的石柱竟是风蚀柱,一下子就碎了,高兴的叫道,“苏大哥,你看,可以修掉!” 苏大易接过林怡然手中的斧头小心的砍了几个,发现洞顶没受到影响,慢慢的放开胆子,快速的砍起来,大半个时辰,竟把林怡然选的小洞收拾好了。 虽说是小洞,要是用木板隔断的话,比现代的三室一厅大多了,林怡然高兴的像个孩子,“哇,哇,太好了,我去找柴禾,现在就来熏烤。” “二姐,我跟你一起去!”林小河也高兴。 “好。”林怡然边说边出了洞,突然回头对苏大易等人说道,“你们也去选呀,我们做邻居!” 凌齐轩微笑着点点头,“知道!” 苏大易、凌齐轩、马秃三三人虽然也选了洞口,但是天色将晚,他们合力熏了林怡然的洞口,这两天他们会将就一下住在一起。 夜幕来临时,山梁下面的耿子跑上来叫他们吃晚饭,一行人高兴的下梁子吃晚饭了。 林怡然等人到山下时,发现坪子正位摆着一个小桌子,桌子上竟像供祭神明一样,放着些供品,大家整齐、严肃、认真的站在供桌前。 “大叔——”作为现代人,林怡然不懂这些。 “小林啊,赶紧过来拜谢神明,感谢它让我们太平寨子有了粮食,希望以后能一直保佑我们有得吃,有得活。” 很朴素的感恩之心,虽然迷信,但林怡然觉得很好,这就是信仰,有了信仰才能朴实的活下去。 如果一个人、一个群体活着没有信仰,那是很可怕的,林怡然深深的明白,在现代社会,她遇到过很多没有信仰的人,他们没有感恩之心,道德丧失,没有敬畏之心,可耻的令人发指。 林怡然微微一笑,端正身子,严肃而敬畏的感谢上苍的馈赠。 拜完神明后,太平寨子的晚食在晚风中正式拉开了序幕,按着长幼之序,人们开始排队打食,虽然两口大铁锅里,飘浮在汤上面的大部分是野菜,仍然挡不住小麦粉的清香扑鼻。 林怡然突然冒出一句,“朱大叔,这小麦的品种似乎不错。” 朱大叔哈哈大笑,“小林啊,这可是越国的粮食,肯定差不了。” “啊……” 朱大叔见林怡然一脸迷乎,心想,到底年轻,不知粮食道道,说:“神州大陆,四大国三小国,土最肥地最沃,雨最丰、水最沛的就是越国,你说它长出来的粮食能差吗?” “哦,我还真不懂。”林怡然回道。 “这面味清香吧。” “很淳香。” 朱大叔大笑:“哈哈,赶紧饱餐一顿,明天起,面汤疙瘩就没有今天多了。” 众人听罢,赶紧端起自己的木碗,狼吞虎噎的吃起来,不时有人发出满足的感叹。 林怡然端着自己的木碗找了个石头,也稀里哗啦的吃起来。 苗小菊端着碗凑到林怡然身边,“小然,我跟你坐一起。” 林怡然笑道,“好啊!” 苗小菊一直叫她小然,让林怡然感觉亲切不少,因为这世还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上世,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都叫她小然。 苗小菊大口喝了一口汤面,“哇,太好吃了!” 林怡然笑笑,吃着自己的面疙瘩汤。 汪水英有意无意的靠近林怡然等人,见凌齐轩吃相厮文,她暗暗学着,也慢慢的吃着,不时扫了眼快速吃面汤的林怡然和苗小菊,见他们三两口就吃完了一碗,暗暗得意的朝自己碗里看了看,自己可还有半碗呢,哼,泥腿子,看这吃相,真粗俗,偶尔遇到凌齐轩目光时,故意引导他朝自己碗里看,得意洋洋。 凌齐轩悄悄半转了个身子避开了。 吃饱喝足,对于农耕社会的人来说,就是人生顶天的满足了。 吃饭后的人们没有向往常一样钻进洞里,他们坐在三月微温的夜风中聊着自己的人生过往,或感叹,或是一笑而过! “朱大叔啊,要是以后天天都能像今天就好了。” 朱大叔嘴里嚼着一根微甜的草根,笑笑没有回话,他当然也希望每天都像今天的日子,可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十二袋粮食,今天就下肚小半袋了,如果不束紧裤腰袋,可能连半个月都支撑不了,他半喜半忧,迷迷茫茫看向远方。 林怡然等人吃好后就回来了,一顿饭的时间,洞里的烟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清新的艾草香气扑面而来,感觉真好。 洞里摊了几个草堆子,他们就睡在草堆子上,干燥松软的枯草,散发着太阳光的味道,还真不错,夜渐渐深了,静悄悄的,太平寨子沉沉的睡去。 经过苏大易和寨子里几个懂木工活的男人几天收拾,林怡然的山洞,竟成了太平寨子里最奢侈的山洞,搞得大家都抢洞模仿,太平寨子周围一带,竟如一个小小村庄一样,散落着大大小小几十家住户。 朱大叔和田大娘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山洞摇头失笑,“朱大哥,你看看……” 朱大叔笑回,“看什么,是好事呀,这样大家都有了家的感觉,我们太平寨子也会像一个村庄一样,永完在这里了。” 田大娘长叹,“但愿仗打不进来才好。” 朱大叔说道:“这里是月华山余脉,极僻,人迹难至,应当不会打过来。” “难说呀!”田大娘并不乐观。 朱大叔疑惑的问道:“田家妹子,你为何有这样的想法?” 田大娘抬头看了看前面那座高山。 朱大叔明白了,跟着叹了口气,“我们这里属于深山沟子,一般没人来,应当不会被波及到。” “希望如此!”田大娘说起另一件事,“朱大哥,粮可不多了!” “我知道!”朱大叔朝山梁子上的山洞看了看,洞口蹲着向个玩弹子的孩子,叹了口气。 田大娘愁怅的问道:“怎么办?” 朱大叔叹气回道:“小林,这些天都没找我。” 田大娘叹气:“这孩子,前两天,我在她面前提过,可她没吭声。” 朱大叔不再吭声,一脸无精打采。 田大娘有些不满的接着说道:“这孩子看着脾气温顺,也好说话,可是你要跟她说个正事,她仿佛泥鳅一般,什么话也套不到。” 朱大叔抬眼说道,“人家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娃子理什么正事?” 田大娘不满的发起劳骚:“可这十二袋粮不是她带头抢的么?” “话是这样说,可能我们两个过分了!”朱大叔说道。 “过……分,咋过分?” 朱大叔实诚说道:“也许,林姑娘那天就是客气一番,没想到我们两个就……” “可她一个十二、三岁的丫头能当什么……” 田大娘被朱大叔看得说不下去了。 朱大叔不满的说道:“田家妹子,不是我说你,有事了,就指着一个十二、三岁的丫头,有好事了,你就觉得人家十二、三岁的丫头顶不了事,这可不好。” 田大娘讪讪不自在的动了动脸上的皱纹。 山梁子上 林小河和耿子等人蹲在洞口地上抓骨头做的弹子玩,几个丫头小子玩得热闹,叽叽喳喳的。 林怡然正在洞内整理自己的小窝,在苏大易等人的帮助下,洞内已经隔成三大间外加一个小厨房,自己和小河各一间,还有一间做堂屋平时人来人往用。 房间内,林怡然不再铺草在地上睡,而是用石头垒成床柱,上面砌成坑状,便于冬天烧坑,古代的冬天比现代冷多了,没有空调真心让人受不了。 凌齐轩看不得林怡然的土脚床,他请苏大易帮忙做了张简易的木板床,虽然简单,可是在太平寨子,那真算数一数二的了,精致而漂亮。 苏大易已经享受过土坑床带来的好处了,二话不说,给自己和妹妹砌了同样的床。 马秃三家就更不要说了,他凭着打坑赚了一个冬天的吃食,当然做了土坑床,而其他人,都是老实本份的农民,基本都用石头做床柱,上面铺了些木板,简单又方便。 林怡然可不管别人弄什么床,她弄好了床,又找了个平整的石块做床头桌子,吃饭的桌子是苏大易做的八仙桌,非常笨实耐用。 虽然没什么衣服,林怡然还是用平柳,请田大娘的儿子田二哥编了几个小藤箱,拼装摞起来,犹如一个小立柜,非常漂亮。 结果这个小立柜在太平寨子内迅速流行起来,有手巧的人甚至穿插了其他颜色材质,让藤箱更精巧漂亮,不得不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是强大的。 林怡然不慌不忙的收拾着属于自己的小屋,小屋外,朱大叔和田大娘愁得眉头都打不开。 苏小兰和马氏娘仨背着篓子从后山回来,见朱大叔、田大娘蹲在山洞前看小河玩骨弹子,打招呼说道,“朱大叔,田大娘你们怎么不进屋?” 田大娘见她们回来,连忙站起来,“小兰姑娘,马家嫂子,你们到后山了,挖了多少野菜回来?” 苏小兰笑道,“没有,我去溪边洗衣服了!”她边说边拿下身上的背娄,从里面拿出洗好的衣服,晾到洞口的晾衣绳上。 马氏把自己挑的野菜从篓子里倒出来,准备挑选洗干净。 田大娘眨了眨眼,看着这些人,笑道,“这衣服好像不是你家的嘛?” 苏小兰边晾边回道:“嗯,是林姑娘的。” 田大娘没管住自己的嘴,“这屋外的事是你哥做,屋内的事是你做,你们是……” “大娘——你有事找林姑娘?”苏小兰并不想跟田大娘解释自己和哥哥跟着林怡然的事,岔开话题。 朱大叔着急,不等田大娘饶了,直接喊到,“林姑娘在吗?” “在,大叔,进来坐!”林怡然从洞内迎出来,笑道。 “林姑娘,这几天不见,你似乎又长高了些。”朱大叔没好意思一见面就说粮的事。 林怡然摸了一下脸,笑道:“还有变白了,是不是?” “呃……”朱大叔没想到林怡然会问这样的话,老脸一红,“你这孩子,咋打趣大叔呢?” “那大叔,你看我白了没有?” 朱大叔顶着红脸仔细看了一下,这孩子是白了,白的细巧,干净,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是白多了!” “不要风吹日晒的日子真好!”林怡然笑着说道,“大叔,大娘进来坐呀!” “好,好……” 林怡然回头叫道,“小河,帮姐姐倒两杯竹叶茶!” “好咧!”林小河放下手中的玩具,小跑着进了山洞。 太平寨子就这么大,朱大叔和田大娘来找林怡然,关心寨子的人当然看到了,不觉不觉,大家都聚到了林怡然的洞口,或蹲或站,或找个石头墩坐下,四月初的山沟子,还有些凉意,可是下午的太阳却很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洞内,林小河到做饭的小隔间,一只手拎出一个大竹筒,另一只手抓了三个小竹筒,到了堂屋,把小竹筒放到八仙桌上,给三人每人倒了一杯竹叶茶。 一股竹叶清香弥漫在堂屋里,又由堂屋飘到洞外,引得众人都聚到了洞口,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啥东西,这么香?” “是啊,啥啊,这么香?”耿大叔跟着问道。 林怡然从石凳上站起来,“大家都进来坐呀!” 耿大叔笑笑,“外面有太阳暖和,我们就在外面。” 林怡然说道,“那你们随意。” 朱大叔没客气,端起竹筒杯喝了一口竹叶茶,说道,“莫不是用嫩竹叶泡的?” “正是,朱大叔。” 朱大叔感慨说道:“还是林姑娘讲究。” “反正大山里的竹叶子到外都是,随手摘点回来泡茶喝,总比白开水好吧。” 洞门口,耿大叔接过话,叹道:“林姑娘呀,你也别谦虚,朱大叔说得对,你脑子活络,上次抢粮,你让我打听事,我还以为你跟娘们似的好打听这些东西,哪知都是为了抢粮。” 林怡然谦虚的笑笑。 “真的,林姑娘,我耿木生这辈子没服过几人,你算一个。”耿大叔大声说道。 “我也服!” “我也是!” …… 站在耿大叔周围的男人纷纷点头,“你在双林镇抢粮的事,我可让耿哥讲好几遍了,真是越听越佩服。” “是啊,林姑娘,你是怎么想到倒夜香的人会偷运粮食?” “是啊,林姑娘,你是怎么想到的,打死我,我也想不到。” 耿大哥见大伙都想听,他自己也想听,一直没机会,趁着大伙,赶紧跟着问道,“林姑娘,你是怎么想到的?” 山洞外,苏大易和凌齐轩从后山回来,听到众人问道,他们也感兴趣的竖起耳朵听。 林怡然见众人都盯向自己,微微笑了一下回道,“其实也没啥,还是耿大叔的功劳,耿大叔打听事情打听的仔细。” “呵呵……”见众人看向自己,耿大伙老脸红了红,有些难为情,“林姑娘,你……你说我干啥?” “耿大叔做的好,我当然要说啦!” “林……姑娘,你就说你怎么想到的吧。”耿大叔真是被大伙盯得不好意思。 林怡然微微笑了笑,“耿大叔打听到粮铺大掌柜有好几个姨娘,其中有一个非常受宠,看到粮食,我就想,要是我家有这么个受宠的姐姐或妹妹,姐夫家有粮食来了,肯定会偷偷给点。” “对呀,要是我女儿嫁个卖粮的大掌柜,我女婿肯定也会给粮给我。” “不对呀……”年纪最大,腿有点瘸的邵伯问道,“女婿给粮,为何要偷偷摸摸的给?”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问道,“是啊,还要用夜香车偷送?” 林怡然再次笑着回道:“刚才大家有注意到我说掌柜二字了吗?” 众人点头。 林怡然解释说道:“这就对了,掌柜并不是老板,这东西并不是他自己的,他当然不能明目张胆的送给小妾他爹了。” “也对哟,还真是这样,而且我听人说,小妾的爹没资格让女婿叫爹的。” “周大叔说的对。”林怡然点头。 周大叔的命是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一只胳膊被刀砍了,只剩下一只左手,艰难的生存着,“所以林姑娘你就猜到他们会偷偷摸摸搞粮?” “嗯,差不多!” “林姑娘,你真行啊!” “是啊,你真厉害!” …… 七嘴八舌中,有人问道,“林姑娘,那我们下一次还去抢不?” 林怡然摇头,“没那么容易!” “那……那可怎么办?听朱大叔,寨子里的粮食可不多了。” 朱大叔和田大娘一直要问的话,终于被人问出来了,双眼殷殷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低头喝茶,喝完一口后,看了一眼坐在门口小凳上的林小河,只见他乖巧的做着,竖着耳朵看着众人,显得安安静静的,这孩子不错,有培养的潜质。 朱大叔见林怡然迟迟不开口,急切的问道,“小林,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对大叔讲,可寨子里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七八十口人,眼看着就要断炊了,你看……” 林怡然看向田大娘,“粮食要吃完了?” 林怡然的问话,田大娘有些生气,自己两天前就跟她讲了,现在好像不知道似的问自己,她感觉林怡然对自己不满,面色不太好,刚想以长辈的口气说她两句,对面朱大叔抢过了话,笑道,“林姑娘啊,可不是,要吃完了,你看看能不能领着大伙再去抢些回来?” 林怡然看向洞门外,问向大家,“你们想跟着我出去抢粮?” 耿大叔第一个回道,“对,林姑娘,我一个报名,跟着你不要动刀动棒就抢到了,爽快!” “对,比在路上拦路抢劫有意思多了!” …… 几个男人,无论是缺胳膊少腿的,还是年老体弱的,都跃跃欲试,想跟着林怡然去抢粮。 林怡然问道,“可我是个小丫头,你们……”言下之意,你们服我吗? 众人被林怡然问住了,转头相互看了看,这才意识到,原来面前之人是个丫头,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让他们这些年成人听她的,似乎…… 朱大叔到底是个有些阅历的成年男子,他瞬间明白这个小丫头为何一直不动声色了,原来是等着大伙自己找上门,等着大伙主动服她、听她。 小小年纪,这么沉得住气,就凭这点,不服也得服哪! 朱大叔捋了一把脸,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对着门外问道,“这半年来,大家在太平寨子过得怎么样?” “朱大哥,让我们说真话嘛?” “当然说真话。” 耿大叔蹲下身子,叹道,“虽说在这里不要逃命,可半个月前,我们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食,三天两头,只有树叶子裹腹,苦啊!” “是啊,日子过得苦啊!” 山洞外,大家都低下头,一时之间都沉默下来。 田大娘耷着头,想起儿了吃饱饭后,做藤箱时的满足与快活,也伤感不已。 朱大叔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无能、怂样,可这不是面子的事,自己吃了饭不也有力气了吗,不也感觉到小日子好过了吗?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开口说道,“以后,这太平寨子,就让林姑娘当家作主,大家没意见吧?” 静悄悄的山洞外,突然响起一句,“让一个小丫头当家算那门子事?” 大家转头都朝开口之人看过去。 “你……们……都看我干嘛,难……道……我说得不对?”汪水英被众人齐齐盯看,一下子手无足措,结结巴巴的说道。 朱大叔微微摇了摇头,对汪大叔说道,“汪老弟,你觉得呢?” “我……丫头……说得也不……是没道理,朱大哥,你是不是太……” 朱大叔站起来,走到洞口,摆了摆手,对众人说道,“我朱大恒没本事让大伙有饭吃,林姑娘有,我就敬林姑娘,‘自古英雄出少年’,这话我还是听说过的,你们觉得呢?” “可……可就凭一次抢粮就让她当……当家,好像……”汪兆发看着众人说道。 虽然汪家父女不赞成自己当家,林怡然觉得不爽,可是她知道,有汪大叔这般心思的人,也许不在少数,只是他们没有说出来罢了。 林怡然也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微笑说道,“汪大叔说得没错,就凭一两次,确实不能让一个人随便当家。” “小林,你……”朱大叔转头。 林怡然打断了朱大叔的话,说道,“先不说谁当家,但我准备再次下山去抢粮,大伙听我的吗?” “听,听……”耿大叔连忙回道。 “我也是,我也听!” …… 有不少人都说听,林怡然点点头,问向汪大叔,“汪大叔,你呢?” “我……还听……” 林怡然微抬头,面色严肃的说道,“既然大家都还听,那么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并不是每次都能不动刀不动棒就能抢到东西,第一次严格说来并不算明抢,只能算是暗劫,不过是占了‘出其不意’,这次也许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大家能明白吗?” 耿大叔抬头问道:“林姑娘,你的意思是……?” 林怡然严肃冷然正视着众人,“我的意思是,小心紧慎,服从命令,你们能做到吗?” 耿大叔轻声问道:“就什么都听你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是!”林怡然回答的很果断,神情坚毅。 一众人被小丫头的态度震住了,他们怀疑、犹豫、不服的心仿佛被她坚定果敢征服了,耿大叔抿了抿嘴,郑重的说道,“行,只要能让我有饭吃,我全听林姑娘的。” 有人带头,大家觉得听从一个小丫头似乎也那么别扭了,纷纷回道:“我也是……” “我也是……” …… 饥饿让大家毫不犹豫的听从了林怡然的话。 林怡然点点头,“好,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大家都散了吧!” “啊……”耿大叔问出了众人心声,“不商量怎么去抢粮吗?” 林怡然微微一笑:“今天先到这里,等我想周全了再通知大家。” “那……那林姑娘你可要早点想周全呀!”耿大叔有些失望。 “好!” 没有立即就去抢粮,众人多少都有些失望,可是能怎么办呢,他们下山多少次了,连一袋粮都没抢到过,没这能耐啊,三三两两慢慢散了。 朱大叔走在最后,感慨说道,“林姑娘,大叔没把你看成女伢子,好好干,大叔相信你。” “谢谢大叔!”林怡然惊讶的问道:“大叔难道你是吴国人?” 朱大叔也感到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女伢子。” 朱大叔愣了一下:“呃……可不是,‘伢子’,是我们吴国人特有的方言。” 林怡然高兴的说道:“大叔,我也是吴国人。” “啊……”朱大叔激动的问道:“你是吴国哪里人?” 林怡然回道:“我是吴国常郡县人。” “我是吴国南郡县人。” “那我们挺近的,是老乡了。” “是啊,太好了!”朱大叔本就欣赏林怡然,现在又是同一国人,更高兴了,问道,“那你家里现在……” 林怡然笑道,“我和爹娘,还有大哥、大弟走散了。” “原来如此……” …… 田大娘看朱大叔对林怡然这么客气,心想自己一个妇人又不是人家老乡,赶紧消停吧,遂面露笑意,“那林姑娘哪,就辛苦你了。” 林怡然摇头:“没事,只要大家都能吃上饭,我辛苦一些值当。” “好,好,好孩子!” 等众人都走了,苏家兄妹、马家人和凌齐轩才进了山洞。 “林姑娘,什么时候下山?”马秃三问道,他喜欢跟着林怡然混,不知不觉中就成了事,那感觉贼好。 林怡然回道:“还没有想好。” “……”三人相互看了看,苏大易问道:“……可刚才你不是答应他们了吗?” “是答应了!” 凌齐轩有些明白了,说道:“林姑娘答应了,可没说时间,是不是这意思?” “对。” 苏大易兄妹不明白的看向林怡然,“可是……粮食要吃完了!” “我知道!” “那你……” 林怡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道,“凌大哥,你觉得我为何不急着下山?” 众人都看向凌齐轩。 凌齐轩低眼想了一下,抬眼说道,“人心……” 林怡然展颜一笑,“不错,就是这两个字!” “原来如此!”凌齐轩若有所思的问道。 “人心……是什么?”苏大易憨厚的问道。 其他人也想知道答案。 林怡然却并不准备解释,笑道,“慢慢你会懂的。” 虽然说不急着下山,可是并不代表林怡然没有动作,她从来都坚信,‘人无远滤,必有近忧’。 苏大易和马秃三带着寨子里几个愿意转跟着他们转的人,一直在山上山下转悠,转悠回来后,把转悠的情况讲给林怡然听,苏大易很细心,虽然他才到太平寨子没几天,但是附近一带的小道已经被他摸得熟透了,就连太平寨子的老人都服他。 但林怡然不仅仅想知道附近,还有通向各个城镇的路道,“这些还不够,周围小镇或是县城的路探得仔细点才好。” “行,我知道了,我再去探。” “嗯”林怡然说道:“最好别人没走过的。” 苏大易和马秃三一听就明白了,高兴的相互看了一眼,“林小哥这是为……” 林怡然点了点头,“是!” “我们明白了。” 暮色渐渐降临,太平寨子里的人都到大坪场上吃晚食,两口大铁锅里,野菜混着面糊糊,清香扑鼻,大家都拿着木碗排队打饭,有说有笑。 打饭的田大娘和苗大婶若勺子要是不小心没端平多了些或是少了些,那叽叽喳喳的声音,能刺破人的耳膜。 林怡然带着小弟打好面糊后,端着碗准备回自己的山洞吃,路过耿大叔时,原本蹲着的他,从地上站起来,叫道:“林姑娘——” “大叔,有事?” “我家耿子想跟小河认字,你看……” 林怡然笑着点头,“可以啊!” “真的?” “当然了。” “谢谢林姑娘……”耿大叔欢喜的脸上的皱纹都展开了。 “不客气,耿大叔。” 耿大叔高兴的端起自己的碗,竟要把自己碗里的米糊糊倒给林小河。 林怡然眼疾手快,伸出一只手挡住了林小河的碗,说道:“耿大叔,你这是做啥?” “我……我也没啥东西谢你们,只有这半碗米糊糊……”耿大叔不好意思的回道。 林怡然摇头失笑,“耿大叔,你看你见外了吧,小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们谁要是想认字,尽管来!” “真的?”其他人问道。 “当然了!” “太好了,谢谢林姑娘!” 林怡然说道:“耿大叔,你的面糊糊也自己吃,都是一个寨子的人,以后大家就别客气了。” “好,好……”耿大叔激动的笑道。 林小河跟着林怡然上了梁子,回到山洞,一路都笑眯眯的。 林怡然把自己碗放到桌子上,到厨房拿筷子,回到桌边看到林小河还在笑,把筷子给他,“赶紧趁热吃吧!” “嘻嘻,二姐,我居然像私塾先生了。” 林怡然白了他一眼,“可别骄傲了!” “我知道,我就是偷偷乐一下!” “赶紧吃吧!” “哦!” 吃了几口后,林怡然说道,“等那天有条件了,二姐还要给你找个正式先生,让他来教你。” 林小河疑惑的问道:“可我们是穷人,会有人举荐我们入朝为官吗?” “举荐?”林怡然不解的问道。 林小河回道:“我也不懂,我也是听大人们说的。” 林怡然暗想,居然是举荐制度而不是科举制度?如果没有科举制,那岂不是连隋、唐都没有出现过?那现在是什么朝代,难道真是某个架空时代? 哎呀,不管了,林怡然说道,“即便不能举荐入朝为官,也可以做其他的事,有学问总比没学问好,你说是不是?” 林小河点点头:“二姐说得对,我可以做账房、做幕僚,不要面前黄士背朝天做泥腿子。” 林怡然笑道,“不错,好好学!” “知道了,二姐!”林小河高兴的回道。 晚食后,林怡然坐在洞口眯眼享受和熏晚风,苏家兄妹、马家和凌齐轩从隔壁过来,找了个石头做下,看林小河教孩子们认字。 林怡然突然问道,“苏大哥,你认识字吗?” 苏大易回道:“我读过两年私塾。” 林怡然点头,“那行走方便多了!” “是,最起码方便找个客栈、打个尖。” 林怡然又看向凌齐轩,“凌大哥,你最近还采药吗?” “嗯,有采。” “能做些跌打损伤的药吗?” 凌齐轩看向林怡然,“你有用?” “嗯!” “行,明天我炮制一些。” “谢谢!” “不客气!” 林怡然对耿子说道,“耿子,你爹呢?” 小耿子从地上站起来,“小然姐姐,你要找我爹?” “嗯,能帮我叫一下吗?” 耿子立马转身朝梁子下跑去。不一会儿,耿木生跟着耿子到了梁子上,“林姑娘,你找我?” “耿大叔,坐!” 耿大叔,三十出头,跟林怡然一样,长得细长黑瘦,一脸菜色,这是长期处于饥饿状态的表现,不过他跟汪大叔等,是寨子里为数不多的健全人,林怡然的本事,他算是见识过了,很信服她,连忙问道:“啥事,林姑娘?” 林怡然回道:“大叔,我想让你带两个人下山。” “抢粮?”耿大叔兴奋的问道。 林怡然抚额,“耿大叔,你能抢到吗?” “嘿嘿……不能……” 林怡然真想翻白眼,说道:“这不就结了。” 耿大叔不好意的搓了搓手,问道:“那是……” 林怡然说道:“耿大叔,还像那天一样,到双林镇上打听消息。” “打听什么消息?”耿大叔问道。 林怡然回道:“什么消息都打听,只要是消息,我都要听。” 耿大叔若有所思的问道:“为了抢粮?” “是,大叔,不过,你不要觉得某些消息好像跟粮食有关,你就去听或是不听,管他无关不无关,所有你能打听到的消息都讲给我听,哪怕是窑子里死了个姐儿,或是不起眼的小事,你懂吗?” 耿大叔眯眼点了点头,“只要过到我耳朵里的事,都说给你听,是不是这个意思?” “对,大叔,你真聪明!” “嘿嘿……”耿大叔被林怡然夸得不好意了。 林怡然说道:“大叔,我都帮你想好了,你扮成江湖郎中行走,这样便于你打听更多的消息。” 耿大叔一拍大腿,“林姑娘,你想得真周道,行,就这么办。” “你准备带那两个人去?”林怡然微笑着问向耿大叔。 耿大叔有些讶异,“让……让我选人?” “是啊,大叔!” “我……怕选不好……”耿大叔和一般老实没见过世面的农人一样,面对担当,显得胆怯。 林怡然微微着笑着鼓励他说道:“没关系,我相信你。” 林怡然的话,瞬间让耿大叔有了被别人需要和信任的慎重感,认真的想了一下后才回道,“那我就先春生、天明还有戴小六。” 林怡然点点头。 “好像多了一个!”耿大叔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林怡然微微一笑,“没关系,只要耿大叔觉得人不错,都可以选。” 得到林怡然的肯定,耿木生仿佛有了底气,说道:“他们肯定不错。” 林怡然继续说道:“大叔的眼光肯定准,这三个人你安排,我就在寨子里等大叔的消息。” “没问题,林姑娘,你大叔,保管给你把整个双林镇的消息都打听到了。”一时之间,耿大叔顿生豪情,拍着胸膛回道。 “那我就等大叔的好消息了。” “行!” 见林怡然没让自己去打听消息,马秃三着急的问道,“那我呢?” 林怡然笑道,“马大哥,你扮叫花子单独一路。” “啊……”马秃三眨眼,心想,难道是不信任他们? 林怡然却回道:“我备两手。” “备两手?” “对,你就是我的第二手,以保证万无一失。”林怡然认真的回道。 “哦……”耿大叔等人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凌齐轩坐在边上,微微笑着,林怡然和他们之间一来一往,看似普通平常的对话,十四岁丫头的行为处事却成了三十岁领头人的样子,而三十岁的耿大叔却只是一个涉世简单的平民男人。 不动声色间,林怡然就成为了掌事者,这难道就是父亲所说的御下? 林怡然转头,“凌大哥,你的跌打药什么时候好?” 凌齐轩正盯着林怡然看,没防被她逮着正着,脸微微一红,连忙点头,“明天早上。” 林怡然又转回头,“耿大叔,你下山之前到凌大哥这里拿一下药材。” “好!”耿大叔从石头上站起来,“那我就先回去支会那几个人了。” “麻烦大叔了!” 耿大叔高兴的摆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乐呵呵的下了山梁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8章 涌动 能耐 天色暗下来,山沟里更黑了,林怡然等人各自回到自己洞里休息了,昏黄的松油灯挂在石壁上,火苗轻轻的跳跃着。 林怡然到厨房间石锅里舀水,准备洗脚。林小河有些害怕的从外面跑进来,一头扎到林怡然的怀里,“小河,怎么啦?” “二姐,我又听到叮咚声了!”林小河害怕的说道。 林怡然问道:“在哪里?” “好像在我睡觉的石壁后面” 林怡然放下手中的木舀子,“我去看看!” 林怡然搀着林小河的手,到了他的房间,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好像是有水落下的声音,伸手敲了敲石壁,不过她也就是下意识敲敲,她分不出实体壁和空心壁的区别,找了一会儿,没发现小洞什么的,看不到壁后面,索性说道,“二姐跟你换房间。” 林小河不好意的问道:“二姐,你不怕吗?” “二姐是大人,不怕!” 林小河撅起小嘴,“那我也不怕。” “没关系,二姐喜欢听水滴的声音。” 林小河不信的抬起头。 “别看了,傻小子,赶紧帮二姐拿东西,咱们换一下房间。” “哦!” 姐弟二人换了房间,洗漱过后,各自安息了。 说实话,夜深人静中,洞后轻微的滴水声,搞得林怡然也睡不着,翻了小半夜后,林怡然气得从床上坐起,胡乱的挠了挠头,不死心的又开始敲洞壁,敲了半个时辰,也没有结果,气得想撞墙,突然发现放石桌的那面石壁居然有光线透过来,怎么回事?难道,这一面石壁外面是天空,可是从外面看,这石墙过去还是山洞呀,那来的天空? 林怡然站到石桌上,沿着光线缝朝对面看过去,对面是个山洞,她知道的,不过是个不成形的狭长、杂乱的山洞,所以没人住,她进去看过,洞顶好像没露天,难道以前看是白天的原因,她想了想,点了个松油灯,出了自己的洞,饶到前面没人住的山洞,小心翼翼的拐到了山洞内部,狭长的走道内,仰头朝洞顶看过去,洞顶还真有露天的洞口,今夜月色不错,月光倾泻而下,好美,怪不得自己的洞缝有光透过,嘀水声也越来越近,跟着好奇心,林怡然不知不觉竟到走了山洞深处,等走到深处时,她发现里面居然是几洼天然水池,水池上面,倒挂的石柱上有水滴滴下,不过很少,也很慢,原来声音就是这样发出来的。 看着几洼水,隐隐有水蒸气发出,难道是温泉?林怡然非常好奇,放下油灯,脱下自己的草拖鞋,试着伸脚进了当中某个水洼,水洼清澈见底,池底铺着大小不一的鹅卵石,漂亮极了,根本不要担心会淹死人,当她的脚探下去时,她感觉舒适极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脱了衣服,就钻进去洗了把澡,水温大概四十度左右,不冷不热,妈呀,太舒服了,真得太舒服了,自从来到这个异世,她就没有洗过这样的热水澡。 咦,难道林怡然不洗澡? 洗,当然洗,可是这个洗澡,严格上来说,是擦洗。 为何呢?其一,林怡然一路流浪没条件洗澡,其二,就算在马家租房子,马家的澡桶也很小,根本不能全人坐到里面痛痛快快的洗把澡,你一定会说,影视剧中不都是大木桶吗?嘿嘿,亲,影视剧不是宫斗就是玄幻,都是有钱人,可不是贫民,贫民能有澡桶就不错了,别指望能洗个痛快澡。 林怡然感觉自己身上的老垢搓了几层,水洼底沉了一畦的,她老脸一红,双手捂脸,妈呀,太丢人了!不过太舒服了,她洗了很长时间,才依依不舍的从池中出来。 第二天,林怡然是被林小河叫醒的,她睁开惺忪的眼问道:“怎么啦,小河?” 林小河答道:“二姐,耿大叔他们过来打招呼,要下山了。” “哦……哦……”林怡然拍了拍头,“我都忘了!” 林小河撅着小嘴说道,“二姐,你是不是吓得睡不着。” “没有!”林怡然边套外衣边回道。 林小河不解的问道:“那你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晚?” “难得睡过头嘛!”林怡然没空解释温泉的事。 林小河站在边上说道:“要不,我跟二姐换回来。” “现在没水声了!” “怎么会?”林小河惊讶的问道。 “等下有空告诉你。” “哦。” 林怡然急急忙忙的漱了嘴,洗了脸出了山洞。 耿大叔见到林怡然,笑道:“林姑娘,我们山下打听消息去了。” “好,大叔。”林怡然笑道,“药拿到了吗?” “拿到了!” 由于太平寨子较远,林怡然让耿大叔等人留在双林镇上,只派一个人两天一回送消息,并让苏小兰拿出了一把铜子,说道,“耿大叔,你们最好在双林镇上租个不起眼的房子,行事不要张杨。” “好,好……”看到铜子,跟着耿大叔的几个都露出笑意,这年头,能看到铜子,真是不太容易了。 跟着凑热闹的人没想到,林怡然居然能拿出铜子,瞬间眼红眼热的不得了,汪大叔摸了摸自己仅有的一个铜子,挤过来说道,“我也去!” 林怡然笑着回道,“这事,我已经交给耿大叔了,你问他?” 林怡然让他作主,耿大叔既高兴,又有些为难,“那个汪……汪大哥,昨天林姑娘只让我先两人,我已经多选一个了,你……你就下次吧!” 汪大叔的脸色马上不好了,有些凶像:“耿木生,你可别忘了,上次我们可是一起去抢的,我比他们强。” 耿大叔挤着笑说道,“现在还没去抢,等抢了,我肯定叫上你。” “姓耿的,你是不是不想带我?” “没……没……” “那你为何……” …… 汪兆发胡搅瞒缠,跟耿木生大吵起来。 林怡然旁观,看着这些人,苏小兰有些不安,小声叫道,“林姑娘——” “没事!” 林怡然朝山梁子下面看了一眼,发现朱大叔上来了,她噎下想说的话。 “都长本事了,是不是?”朱大叔人未到,声音已经到了。 一行拉扯的人停了下来。 朱大叔走到众人跟前,“急吼吼的干嘛呀,有本事跟前面山匪学,站在路中间就把财货劫了?” 汪兆发半红着眼,立马一幅可怜样子,叫道:“朱大哥——” 朱大叔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兆发,木生现在是去打听消息,又不是去抢粮,你急啥?” “我……” “上次打听消息,是不是木生?” “是。” “那不就结了。” “是,朱大哥……”汪兆发看着一大把铜子不死心,还想说什么,被朱大叔再次打断。 朱大叔哼了声,转头对耿木生说道,“趁早,赶紧下山做正事去,这粮再吃两天就没了。” “哦,哦……,那我走了!”耿木生接过林怡然的一把铜子,一边说话,一边小跑着下山了。 汪兆发看着铜子飞了,那叫一个心疼啊,就像生生刮了他身一上块内似的。 田大娘见有人下去,高兴的合不扰嘴,“终于不要愁了。” 林怡然回道,“大娘,怕是没那么快?” “我知道,难为你了,林姑娘。” “没什么,都是为了大家有口饭吃。” 朱大叔挥了一手,“没事的,都去林子里找野菜,别聚在这里。” “朱大叔,我还想跟小然说说话呢!”苗小菊说道。 朱大叔叫道:“等天晚有空再来说闲话。” “哦!”苗小菊问道,“小然,那我们晚上来找你,你欢迎不?” “欢迎!” “太好了,那我们就先去挖野菜了。” 林怡然微笑着点了点头。 汪水英不满的说道,“你干嘛不去挖野菜?” 林怡然抬眼看了眼汪水英,没理她。 苏小兰笑道,“小菊,等等我,我跟你们一起去,我家姑娘的,我一起给她挖了。” “你……” 苏小兰半抬下巴,“要是有人给你挖,你也可以跟我们家姑娘一样什么事都不做。” “哼……”汪水英扭着屁股转身就走。 见到汪水英吃瘪,苗小菊高兴的故意叫道,“小兰姐,赶紧走呀!” “我拿个篓子。” “二姐,我也去挖野菜。”林小河说道。 林怡然点点头,“小心点。” “知道了!” 不多时,梁子上的人几乎都走了,朱大叔双手背在后面,“林姑娘,我也下去了,你没事慢慢琢磨吧!” “好,大叔!” 苏大易等人都走了,问道,“那我干什么呢?” 林怡然说道,“我听人说邵伯会做弓,你看看能不能找点材料,让他做几把像样的弓出来?” “行,我知道了!” 凌齐轩站在边上,问道,“林姑娘,想要弓?” “嗯!” “自己练还是……” 林怡然说道:“出去抢东西,总得有几样像样的家伙吧!” 凌齐轩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倒是两把弓,可以送一把给你。” “不太好吧!” 凌齐轩看着想要又不好意思要的林怡然,笑了一下,“有什么不好的,我放着也是放着。” “那等我以后有什么好东西了,也送给一个你。”林怡然打趣回道。 “行,我藏在某个山洞里,等下午采药时,给你带回来。” “谢谢凌大哥。” “林姑娘客气了!” 傍晚时,凌齐轩把弓箭拿了回来,林怡然让苏大易给她做了个箭靶子,开始练箭,这段时间,饭食不错,又没有奔波劳碌,林怡然发现自己的力气好像又大了一些,凌齐轩这把弓质地非常好,弓石也不小,自己居然能拉开,而且射得还不错。 凌齐轩见林怡然射得不错,挺有资质,忍不住出手指导她。 古时,君子重六艺,射就是其中之一,虽然人们常冠以君子六艺,但实际上,这些君子通常指仕族、名门之人,林怡然能感到凌齐轩的素养、修为,可能已经不仅仅是一般仕族门第了,不知他为何会甘心窝在这一伙老弱病残的山匪之中? “林姑娘,莫不是我脸上有花?”射中靶心,凌齐轩姿态悠然的放下弓架,转头看向林怡然,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看,微微一笑,调贶说道。 “呃……”林怡然不好意的转过头,笑问,“前面百里之外,有几个山头的山匪非常有实力,你为何不去哪里?” 此刻的凌齐轩没有了往日的冷漠淡然,舒展出名门贵公子的傲骄,“我为何要去哪里?” 林怡然歪头挑眉:“为何要在这里?” 凌齐轩反问:“你为何要在这里?” 林怡然回道:“他们简单、质朴!” “我也是!”凌齐轩得意一笑。 “切……” 林怡然做了个凑鼻子动作,凌齐轩再次笑了,把弓递给她,“你来试试。” “好。” 凌齐轩靠到了林怡然右侧,间隔一步距离,伸出双手,抬了抬她未伸直的左臂,“臂直,眼与弓上望山形成直线,聚焦靶心,调整一下瞄准位置……” 林怡然微微调整了瞄准角度,盯到了靶心。 “对,就是这样!” 林怡然拉动箭弦,‘嘭’一声,箭入靶,但还不到中心。 “不错,有进步!” 林怡然看看箭,不满意的摇头,“不行!” “慢慢来!” 林怡然再次摇头,“没人会等我,让我慢慢来!” 凌齐轩听明白了,神情微凝,看向林怡然,淡淡中,是欣赏对面的女人,亦或是在剖析自己,如果……如果自己如她这般大时,就懂这个道理,是不是……他感觉自己的心在绞痛。 苏大易找瘸腿邵伯制弓,开始时,他还不推辞不肯,等看到林怡然在山梁子上练箭时,他站在她身后整整看了两天。 下山梁子后,邵伯问向对苏大易,“听说你们识字?” “是,邵伯!”苏大易回道。 邵伯轻轻说道:“拿个笔记下制弓的材料吧!” “邵伯——” “别感动,不是想着吃饱肚子,我不会轻易露出祖传手艺。” “谢谢邵伯!”苏大易激动的道谢。 邵老头转头,挥了挥手,“赶紧去拿纸笔吧!” “好!” 当苏大易把制弓材料清单拿回来给林怡然看时,她吃惊的叫道,“制弓这么复杂,要这么多材料?” 苏大易说道,“关键是,这些材料,还不好找。” 林怡然吐气,“看来弄个像样的山匪队伍,除了人手不够,连武器居然也成问题了,可不是每次都会这么幸运哪!” “那怎么办?”苏大易跟着愁起来。 “寨子里,现在有土弓五把,大刀四把,斧头六把,砍材刀五把,棒子十几根,这杀伤力根本不够。”林怡然抿了抿嘴继续说道,“知道我为何没让你跟他们出去打听消息吗?” 苏大易摇了摇头。 “我准备让你教大家功夫。” “我……我怕做不好!”苏大易憨厚的挠了挠头。 林怡然摇头,“不,苏大哥,你身手不错,上次杀胡黑九我就看出来了。” 听到胡黑九,苏大易神色暗了下来,咬了咬唇,默不作声。 居然提到他的伤心事了,现在轮到林怡然挠头了,她讪讪的说道,“那个,苏大哥,有机会,我帮你报了杀父之仇。” 苏大易叹道,“林姑娘,我还真不跟你客气,那我就等着了。” 林怡然点了点头, 苏大易问道:“教功夫什么时候开始?” “等这次抢劫成功后开始。”林怡然回道。 “为何不现在开始?” “人心还不向。” “人心不向?” “嗯,只有他们心服口服了,我们才好做接下来的事。” “我明白了!” 林怡然说道:“这几天没事,多练练身手,这趟出去,只能靠我们几人了。” “好”苏大易郑重的点点头。 第二天下午傍晚,送消息的戴小六回来了,他小跑着到了林怡然洞口前,苏小兰给他倒了竹叶茶,他一口气喝了三杯才停下。 朱大叔调笑道,“我说戴小六,你是不是找到机会,就可劲的喝林姑娘的茶水。” 戴小六龇牙笑笑,“我这不是跑回来的嘛,真是渴了。” “好啦,想喝,等你说完了,让你可劲喝个够。”朱大叔瞄眼说道。 “朱大叔,看你说的……” “赶紧说正事。” “哦,行!”戴小六抹了一把嘴上的水渍,得意的看了下越围越多的人,得意的清了清嗓子,说道,“双林镇上的新鲜事可多了,先说头一状,听说广源行的东家这两天要到了……” “郁离……”林怡然问道。 “正是,林姑娘。” “那可真是大事。”林怡然若有所思的说道,“你接着说——” 戴小六啧噎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听说广源行的东家是押粮而来的。” “啊……”寨子里的人个个喜得咧开了嘴。 戴小六扁了一下嘴说道,“大伙可别高兴,听说这个郁大东家可不是简单的主,几国军卒为他护道,我们太平寨子想都不要想。” “啊……”寨子里的人个个收起咧开的嘴,一脸失望,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林怡然。 林怡然不动声色。 戴小六继续说道,“双林镇这几天驱赶流民挺厉害的,幸好,我们有林姑娘给的铜子,租了房子,没被赶。” 林怡然问道,“除了这些,还有其他吗?” “有,有……,听说大粮商郁离要来了,平、宁、卫等国都有人陆陆续续准备来买粮。” “那国人最多?”林怡然问道。 “宁国和平国。” 朱大叔插嘴问道:“这两家不是死对头吗,怎么会……?” 戴小六说道:“这里可是陵国地界。” 林怡然突然问道,“绵延千里的山脉叫什么名字?” 朱大叔回道,“月华山山脉。” “月华山?” 朱大叔点点头,“月华山横贯东西,最东头在吴国境内,最西头在平国境内,中间有部分在陵国,还有一支分岔小山脉在宁国,几乎涵盖了四大国。” 林怡然边听边点头,月华山山脉真是挺长的。 朱大叔继续说道,“但是正真叫上月华山的,却只有陵国境内这一段。” “在哪里?”林怡然问道。 朱大叔回道,“四百里地之外就是响当当的月华山。” 林怡然看了眼苏大易,原来他的仇人离这里不算远。 戴小六半张嘴,见朱大叔不再说话,接着说道,“反正人来人往,挺热闹的,就是不能随意走动,打听消息不方便。” 林怡然笑道,“辛苦大家了!” “嘿嘿,不辛苦,不辛苦……” 林怡然问道,“凌大哥的跌打药卖得怎么样?” 听说卖药,戴小六连忙回道:“开始时,没人信,后来有个军卒买了,买回去用得挺好,结果第二天又来买,没两天,十副药全卖了,得了二两银子。” “啊……”听到银子,众人个个眼冒火花。 “这银子算……”汪大叔殷勤的看向朱大叔。 朱大叔也不知道这银子算公还是算私用,看向林怡然。 林怪怡然笑笑,“算打听消息的跑腿费。” “真的,林姑娘?”戴小六高兴的叫道。 “当然!” 戴小六拍拍自己的心口:“哎呀,吓死我了,耿大哥让我说,我还怕这银子……嘿嘿……” 林怡然淡然一笑,继续问道:“知道是那国军卒买了跌打药吗?” “宁国人。” “为何这么肯定?” 凌齐轩接过话,“平国地处偏西,以游牧为主,他们经常骑马放羊,对草药非常熟知,其他几国比不了,不太可能是他们买药。” “凌大郎,还是你厉害,就是这么回事!”戴小六笑道。 “哦,”林怡然说道,“从他们身上打听到什么吗?” 戴小六摇头,咂嘴回道:“他们嘴紧。” “还有其他消息吗?” 戴小六又说了一些市井流言,军卒琐事,总体上来说,耿木生这几人还真有做暗探的潜质。 天黑了,一直到田大娘过来叫人吃饭,一行人八卦才结束。 这一顿饭,几乎没有面了,都是野菜。 田大娘对大伙说道:“今天是最后一顿了,从明天起,我们就只能吃野菜了。”说完后,瞄了一眼林怡然,发现这姑娘,脸色淡淡,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免有些泄气,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呢? 众人齐齐看向林怡然。 林怪然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目光。 戴小六问道,“我明天还要去吗?” 林怡然点头,“嗯。” “都有粮食了,你为何不去抢?”大家不好意思问的话,汪水英问出来了,得意的抬了抬下巴,想看到林怡然吃瘪。 林怪然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回话,更不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中,在现代,虽然她的职业生涯没几年,可是该经历的事情,她都经历过了,那个公司里没几个这样的角色,自己没能力,还嫉妒别人,等着看别人笑话,她才不会介意。 林怡然不紧不慢的对戴小六说道,“明天早上走之前,我有几句话单独对你讲。” “是,林姑娘,有话你尽管讲。” 林怡然朝大伙微微点了个头,搀起小弟的手回山洞了。 等林怡然走了,坪子上的其他人有些着急了,“朱大哥,你说这孩子咋就不急呢?” “是啊,你看,这粮食都没有了?” …… 朱大叔双手背在身后,等林怡然离开视线后,才说道,“慌什么,以前没得吃,也没见你们急过,现在不过才断了一顿,再说,抢粮是那么容易吗?” 不得不说,四十出头的朱大恒,这话说得很实在,他为何能说出这样实在公平的话?不过是亲身经历过而以,知道成事不易,更何况,对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不容易啊! 回到山梁子上,苏大易兄妹、李氏娘仨和凌齐轩没有回自己山洞,他们在林怡然的山洞里,一起吃了晚餐。 等小河收拾好桌子后,林怡然对几人说道,“苏大哥,凌大哥,两天后,我们下山。” 苏大易听到下山,显得有些兴奋,说道,“上次劫粮,我没尽兴。” “苏大哥,这是可不是玩,弄不好要出人命的。”林怡然正色说道。 “这年头,人命算什么,吃饱肚子真实的活着才是正道。” 想不到憨厚的苏大易能说出这样的话,林怡然还能说什么呢! 苏大易见林怡然认同自己的话,高兴的合不扰嘴。 苏小兰跟着笑了笑,目光温暖的看向自己的哥哥和林怡然。 凌齐轩注意到苏家兄妹的表情了,淡然一笑,手指在桌子上无聊的画了几下。 “那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准备下山。” 林小河从厨房里出来,叫道,“凌大哥,请留一下,我有几个字不认识。” 凌齐轩点头微笑,“行!” “谢谢凌大哥!”林小河说完后,就跑到自己房间拿书。 苏大易说道,“我也跟着学!” 苏小兰见大哥不走,屁股也没动。 林怡然摇头失笑,“那你们学,我今天练了一天弓,有些累了,就先休息了。” “你休息吧,我们跟着小河一起多认几个字!”苏大易笑道。 林怡然点头笑笑,转身回了房间。 陵国某县郡 一路游历的方咏言坐在某酒肆大堂里吃午食,一边吃一边看店小二驱赶站在门口讨饭的流民。 两个小伙计都驱赶不了,急得直叫掌柜。 掌柜的没办会,让人把一萝筐干糠团子揉碎撒到门口大街上,流民哄一下拥挤过去抢食了,糠屑落在地上,连捡都不好捡,那些流民直接趴在地上,用嘴舔糠屑,乱轰轰的人群挤成一团。 两个小伙计擦了擦额头的汗,松了口气,说道,“掌柜,怎么回事,最近这流民格外多呀!” “我咋知道!”掌柜瞪了一眼小伙计,“还不去收拾客人桌子。” “是是是……”两个小伙计连忙去干活。 掌柜的叹气回到了柜台。 有客人笑道,“掌柜的别担心,这些流民最多停个一两天。” 掌柜惊讶的问道:“王员外你老咋知道情况?” 王员外回道:“听说百里之外的广源粮行,他们的大东家要来了。” “越国郁家?” “嗯。” 掌柜的不解,问道:“他们怎么会到这个小地方来?” 王员外回道:“听人说要卖粮给平、宁两国。” “原来如此!”掌柜的摇头叹道,“往年都在其他地方,今年居然到我们月华山附近了,可这流民怎么敢跟平、宁两国抢粮?” 王员外说道:“抢不抢,我就不知道了,看这样子,就是朝广源粮行去的。” “那广源粮行的日子看来不好过。” 有客人嗤笑一声,“广源粮行会不好过?笑话,世道再乱,谁敢抢越国郁家的粮。” “那……难道抢平、宁两国,可这两家军队杀人可不眨眼,这……”掌柜再次摇头,“作孽哟!” “作什么孽,世道是这样,除非天下太平。” “说起天下太平,听人说,山真道人出山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的。” “客官见过?” “我没有见过,但真有人遇到过山真道人。” “哦,原来如此!” 方咏言默默的吃着午食,再次抬头看了眼趴在地上舔糠屑的流民,突然索然无味的放下筷子,低头看向自己未吃完的饭食。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了,戴小六第二次把打听来的消息报给林怡然听。 “你说双林镇外突然来了很多流民?” “是,林姑娘。” 林怡然从凳子上站起来,“难道这些人也是为粮食而来?” 戴小六回道,“可能吧!” “那双林镇岂不是……”等戴小六走后,林怡然把他的消息捋了一遍,筛先自己需要的东西,一直到半夜才睡去。 林小河以为二姐出去办正事,不会带自己,哪曾想倒是带自己了,他简直不敢相信,直到骡车行走在林间,他再次问道:“二姐,不会打扰到你吧?” 林怡然摇摇头:“你跟小兰姐住一个客栈,趁四面八方的流民都涌过来,你打听打听爹娘他们的下落。” “二姐——”林小河高兴的两眼发光。 “二姐没什么时间,只能靠你了,要辛苦你了!”林怡然说这话,有些心虚,实在是自己不认识本尊的爹娘,只能用忙做借口了。 林小河直摇头,“二姐,不会的,不会的,你可是为我们置办粮食,比我更辛苦。” “小河真懂事!” “那肯定的!” 林怡然被小弟林小河的可爱逗的大笑,其他三人看他们姐弟打闹,感受到了亲亲温情在春暮初夏里肆意流尚。他们的谈笑声,通过骡车传到了山路林间。 天气晴朗,四野清明,四月的阳光照在苇蒲顶上,通过苇蒲传到骡车内,让人感觉暖意洋洋。山道边上,各种树木肆意的生长着,偶尔还有清澈的溪流缓缓蜿蜒流向远方。 一直到傍晚时,林怡然等人才到了双林镇镇口,这次的双林镇没有上次那么好进了,镇口,军士兵卒查得很严,虽然在这个战争频乱的年代里,路引这类东西可有可无,但是行人还是被挨个盘问。 林怡然等人不像其它流民,他们穿着干净整齐,面善心平,再加上出了几十个铜子,很快就被放进了镇子。 为了便于行事,林小河和苏小兰住了一家客栈,林怡然和苏大易、凌齐轩住了另一家客栈,戴小六仍然住到民宅租房处。 戴小六回出租房之前,林怡然和他合计了一下在什么地方见耿木生。 收拾一通后,又吃了晚食,林怡然带着苏大易出了客栈,两人来到了双林镇的赌馆,就是她上次骗说表舅的那家。 门口的大汉似乎换了,林怡然暗暗松了一口气,拿着折扇进了赌坊。 耿木生正围在某个赌桌前,看着别人下注,感觉有人拍了他一下,收回目光,见是林怡然,连忙放下抄着的手,“你来了!”在鱼龙混杂的赌馆,他没有叫林怡然姑娘。 林怡然靠到赌桌边上,低声问道,“我让你打听的事,打听了吗?” 耿木生点头,“打听了!” “运了多少粮过来?”林怡然悄声问道。 “听说有三百万斤。” “除了卖给平、宁两国,还有那些大商户过来买粮?” “有几户,但具体是那几家,还没有打听到。”耿木生回道。 “都到了吗,具体住在什么地方,打听了吗?” “打听了,没住在客栈,听说是某家大户别院,别院内外,各商户的护卫、家丁很多,没法下手。”耿木声低声回道。 林怡然微微皱眉。 “怎么办?”平、宁两国的军粮肯定打劫不了,他们只能打劫商户,而且是小商户,可是这些商人贼的不得了,居然抱成团住在一起,让人无法下手,耿木生为这事都急了好几天了。 林怡然没吭声,虽说在乱世,可有时候,行事还不如太平之时。 为何? 对于小鱼小虾来说,乱世肯定遭秧,可是对那些有银子的人来说,他们身边的护卫、家丁防范慎严,倒无从下手了。 林怡然作模作样的让苏大易下了几把赌注,竟小赢了几两银子,说实话,她完全不懂赌术,完全是靠心理分析和猜测得来的,倒是让她小小的高兴了一下。 当她准备见好就收转身走人时,上次那个‘表舅’惊讶的叫道,“小哥,你也来赌?” 林怡然不得不咧开嘴笑笑,“姚叔,这么巧?” “我三天就来一次,倒是难得见到小弟,最近在哪发财?”姚金洵热络的问道。 “随便混混!”林怡笑假笑几声,岔开话题,“姚叔今天晚上怎么样?” “不太好!” 林怡然看了看手中的五两银子,又想起上次打听得来的消息,眼珠转了一下,笑呵呵的挤到姚金洵身边,“姚叔,我今天的运气似乎不错,要不,我替你下把注?” 姚金洵惊讶的问道:“你不想自己赢?” 林怡然老成的回道:“看姚叔说的,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银子算什么,能交姚叔这样的朋友,才是小弟我的荣幸。” “哎呀,小弟,你这张小嘴可真会说。”姚金洵被林怡然哄得高兴不已。 林怡然半笑问道:“那姚叔需不需我帮你下几注?” 姚金洵心想反正输得差不多了,不如让他来几把,笑着挪了挪身体,让了些地方给林怡然。 今夜的双林镇似乎与往常不同,月光如泻,倾洒在街道上,银色的月光下,几辆马车竟不约而同停在了这个不大的赌坊跟前。 马车上的人纷纷出了骄子。 璀璨的星月之下,几辆马车上下来的竟都是年轻人,而且都是俊美不凡的年轻人,只见他们锦衣华裳,衣袖宽盈,头束金冠或玉冠,风霁朗月,或俊美刚毅、或气宇轩昂,或英气逼人,竟都是人中翘楚。 几位年轻人齐齐走到了赌坊门前,看向赌坊的门匾——鸿运赌坊。 “郁离哥,这赌坊也太小了吧?”年纪最小的褚凤章皱起眉头说道。 郁离听了这话并不生气,微微一笑,“让你去我家,你不去,又嫌这里小。” “郁离哥,越国临城离这里多远,你想累死我?”褚凤章不满的回道。 “累吗?”郁离挑着好看的剑眉,说道,“临城妓馆天下第一,那里的头牌姿技无双、妖娆妩媚……” “停!”褚凤章打断他的话,一脸郁闷:“郁离哥……” “哈哈……”郁离见褚凤章被自己说得心痒难耐,得意的大笑。 褚凤章不高兴的叫道,“三哥,你看郁离哥?” 夏宗泽莞尔一笑,“会遍天下头牌不是你的鸿志?” “夏三哥,你也来消遣我……” “只要能赌钱,管它大小作么?”一直站在一边的平国太子秦无雎冷嗤一句。 凤章皱扭头,哼道,“我就喜欢大,就喜欢富丽堂皇,你能拿我怎么样?” “矫情!” “秦无雎,你——” 夏宗泽看了一眼两眼紧眯的秦太子,嘴角微勾,背起双手,跨进了鸿运赌坊。 斗气的褚凤章和秦无雎两人相互别了一眼,甩了一下袖子,也跟着夏宗泽进了赌坊。 走在最后的郁离,长身玉立,清衫秀袍,一张面容俊逸潇洒,清贵中透出些风流,风流婉转中又透出几分邪魅,当然,所有这些都抵不上他眼眸间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只见他头微抬、面带微笑,把着扇子,跟着进了小小的不起眼的鸿运赌坊。 赌坊大堂内的赌客们,正赌得热火朝天,偶尔有人注意到有偏偏佳公子进来,也只是好奇的看了眼,跟自己手中的银子相比,他们还是在意赌桌,继续赌自己的。 林怡然被围在人群中,根本看不到门,当然更不知道有人进了赌坊,她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庄家,注意他面部表情变化,猜测自己是买大买小。 新一轮撒子要开盘了,庄家问大家要买大买小,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有的叫“买大,买大……” 有的叫“买小……买小……” 林怡然算了一下,大概不到一分钟时间,混杂的买定声,成了“买大、买大……”她赶紧趁机买了小。 买了五笔,林怡然赢了三把。 姚金洵乐呵呵的叫道,“行啊,小兄弟,有两下子呀!” 林怡然谦虚一笑,“运气好!” “小兄弟的手气,今天确实不错!”姚金洵问道,“想不想玩了!” “不了,姚叔,今天还有些事,要是有机会,咱们下次再玩。”林怡然仿佛看时间般转了转头,居然看到了上楼梯的夏宗泽,她的心没有来由的跳了一下,掩饰般赶紧收回目光看向姚金洵。 姚金洵见自己的本扳回来了,笑道:“好,那下次再玩!” 林怡然边笑边挤出离开了赌桌。 苏大易见有人挤林怡然,连忙过来护着他,一只胳膊挡住了拥挤的人群,凌齐轩见林怡然出来,笑着问道,“出去吗?” “嗯!”林怡然点了点头。 上楼的夏宗泽,余光中,发现几日不见,这个黑丫头越发能耐了,不仅进了赌场,周围还有男人护驾,老实的、俊秀的……倒是……嘴角微勾。 不知为何,林怡然突然感觉这里很闷,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边和几人说话,边快走了几步。 “黑小子——”落在后面上楼梯的褚凤章突然大声叫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89章 赌局 溜走 不知为何,林怡然突然感觉这里很闷,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边和几人说话,边快走了几步。 “黑小子——”落在后面上楼梯的褚凤章突然大声叫道。 一直避着不看楼梯的林怡然闻声不得不看向楼梯,居然是小霸王,暗道倒霉的她,余光却还是不自觉的扫了一眼小霸王身后之人,目光防不及卒的撞了一下,惊得她赶紧低头,对几人说道,“赶紧走!”步子加快,近乎小跑般跑向门口。 夏宗泽余光不期然的和那个丫头撞到了,对方如小鹿般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知为何,刚才还感觉不适的他,身心一下子都舒展开了,眼角几不可见有了笑意,背在身后的盈袖仿佛有风吹过般轻松洒脱,一股浓浓的喜悦从心头荡漾开来。 “喂,黑小子,你还敢跑!”褚凤章一只手抻在楼梯扶手上,轻轻一跃,从楼梯上飞了下来,挡在了林怡然的面前,“黑小子,看你还往那里跑!” 林怡然歪头大吐一口气,然后转过头,敲了一下扇子,假笑一声,“公子,找黑小子有何贵干?” 褚凤章大叫:“你敢跑?” 林怡然轻轻一笑:“我跑不跑,跟公子你有关系吗?” “你……” 林怡然眉眼轻扫,“一,我不是你的臣民,二,我跟你不熟,我做什么都是自由的吧,我想跑就跑,想走就走,你管得着吗?” “你……你……大胆刁民!”褚凤章气得叉腰。 林怡然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说道:“卫国公子,我是吴国平民,不吃你家粮,不占你家地,更不是你家刁民。” “你……黑小子,你还反天了!”褚凤章气得伸手就去抓林怡然。 林怡然本能自卫,躲开了褚凤章的攻击。 褚凤章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哈……哈哈,还敢从本公子手中溜走。”他生气了,一个夺步,再次上前抓林怡然。 林怡然怎么会束手就擒,一个退步,后仰身躺开了褚凤章的手抓,一来一往,一进一退,这两个人居然在赌坊门口交起手来。 快要到二楼的夏宗泽和秦无雎两人停在楼梯口,都看向楼下。 夏宗泽就不要说了,看到这个有趣的丫头,心早就荡漾了,见他们打架,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停下来,看向他们,不,确切的说看向她。 秦无雎感觉面熟,身边的贴身侍卫在他耳朵说了句,“鱼汤面。” 哦,原来是那个会做面的丫头,原来着急办事的他倒是感兴趣的看了几眼,发现这丫头的身手远不如她做面食来得好,也就是三脚猫功夫,不以为意的看了几眼。 楼下门口,郁离不解的看向动手的两人,这是闹得那出?赌坊大掌柜,发现大东家来了,赶紧上前行礼请安。 “被抓的人是何人?”郁离问道。 掌柜回道,“今天晚上来的赌客。” “赌客?” “是。” 阅人无数的郁离,只要一眼就知道被打的是个丫头,这小子不是会天下头牌的嘛,什么对一个假小子感兴趣了,摸了摸没有胡须的下巴,一脸兴味盎然。 掌柜小心翼翼的问道:“东家,你这是……” 郁离来之赌坊之前并没有跟掌柜打招呼,是临时决定,回道,“收拾好包间待客。” “是,东家!”掌柜连忙上二楼收拾去了。 见有热闹看,大堂内赌博的人也不赌了,都围到门口看热闹。 可惜热闹不够瞧的,林怡然这个菜鸟身手,不如十五岁的褚凤章,十几招后,她的后襟被他拎上了。 苏大易急得过来要帮林怡然,被她制止了,苏大易能打赢这个小霸王,可是小霸王周围这些人可不是他们能惹的,摆了一下手。 苏大易只能紧张的看向褚凤章,希望他发善心,放过林怡然。 凌齐轩不动声色的把周围看了一圈,然后再次看向林怡然,他觉得她能解决眼前的麻烦。 近一米八的褚凤章拎着刚刚过了一米六的林怡然,得意的叫嚣道:“怎么不溜了?” 林怡然转过身子凶巴巴的叫道,“你说呢!” “哈哈……”看到林怡然气急败坏的样子,褚凤章一脸得瑟,居然提着她上了二楼。 “喂,你想干嘛!”林怡然急得大叫,还有难为情。 褚凤章得瑟的叫道:“黑小子,好不容易逮到你,当然要逗个过瘾啦。” 林怡然真想大骂‘你个变态的’,可是什么都比不过人家,只好歇火。 郁离见褚凤章上二楼了,他跟着上了二楼,楼下的赌客见没有热闹瞧又赌上了,显得热闹非凡。 苏大易想上二楼,被楼梯口的侍卫守住了,他根本上不去。 “轩老弟,怎么办?” 凌齐轩扫了一眼楼上,安抚说道,“别担心,她会解决的。” “可他们是……” 凌齐轩拉了把苏大易,说道:“我们在门口等着。” 苏大易深叹口气,出了门口,坐在门口边上等着。藏在人群中的耿木生担心的看向二楼,这可咋办? 二楼 林怡然被褚凤章扔在地板上,林怡然骨碌滚到房间角落,然后盘坐在地板上,气鼓鼓的看向褚凤章。 林怡然翻滚盘坐的动作再次引得褚凤章大笑不止,“三哥,这黑小子有意思吧!” 夏宗泽朝他看了一眼,没回话,看了眼跟进来的郁离。 郁离笑着作请,“各位公子请坐。” 夏宗泽瞟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忘了自己是主人。” “怎么会,请,各位!”郁离一派大家公子作派,得体的礼仪中带着七分虚伪。 夏宗泽等人这才入坐,坐到了桌子边上。 秦无雎大刀阔马的坐到椅子上,面露不耐烦,“郁公子,我们依约而来,这粮什么时候让我们运走?” 郁离低头喝了一口下人送上来的茶水后才回答说道,“二位公子都想要粮,可是郁某的粮食就这么多,你们看……” “那不行,我去年就跟你订了五百万斤,你也答应了,可不要出尔返尔。”秦无雎的脸色不好看。 郁离仿佛没有看到,仍然风轻云淡,“秦公子,不是郁某要出尔返尔,郁某也没有想到,去年的秋稻减产的这么厉害。” 秦无雎眼角凌锐,不松口的说道:“那不行,那是你的事,你答应我多少就该给多少!” 郁离透出商人与人周旋的精明世故,轻轻笑道,“秦公子,郁某真心没办法,郁不仅答应了你,还答应了夏公子,现在,粮食就这么多,只能让你们分了!” 秦无雎马上问道:“多少?” “三百万斤!” “什么,这么点怎么够?” “还请秦公子见谅!”郁离拱手陪礼笑道。 秦无雎轻哼一声:“郁公子,我可不管,君子可不能言而无信。” 噗呲,没忍住笑的是褚凤章,他大笑道,“秦无雎,你也好意思说‘君子言而无信’两个月前,是谁是挑着打起来的?” 秦无雎冷眯了褚凤章一眼,“无知小儿懂什么?” “秦夷子,你敢说我!”褚凤章跳脚。 秦无雎再次鄙视了褚凤章一眼,“我们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几个人说话,被扔在墙角的林怡然这才有空偷偷看他们,被称为‘秦公子’的秦无雎,居然是那次和夏宗泽抢美人的平国人,难道他也是王爷之流的人? 自从知道帅哥叫夏宗泽后,林怡然已经知道他在宁国是什么样的身份了,他是宁国三王子,宁国人称他为战神,世人称他为杀人魔头。 型美男秦公子扫向褚凤章的那一眼甚是冷厉,而言听之中,两个月前挑打?难道说的是应城之战? 林怡然想起高林镇偷袭那次,好像听到人叫过秦夷子,难道是同一个人?如果是,和他并坐的帅公子是宁国人,这两人不是死对头吗?怎么会心平气和的坐到这个不起眼的小赌馆里,好奇怪呀! 他们一直在讨论粮食?难道是因为粮食,双林镇上的广源粮铺,大东家叫郁离,刚才他们叫一直笑眯眯的公子为‘郁公子’,难道是粮商郁公子把两人邀到了一起? 宁、平两国的两位公子身份地位不低,居然被一个粮商叫坐到了一起,果然是谁手中有资源,谁就是大佬呀! 林怡然坐在角落里,边听边分析,一点也没意识到,有人在悄悄注意着她。 “我……”褚凤章竟被他扫得结巴了。 郁离笑着缓和气氛,“秦公子,稍安勿燥,我若是不想卖,又何必把二位叫到三国交界处呢,你们说是不是?” 秦无雎不耐烦的叫道:“你准备怎么卖粮食?” “我的本意当然是平分给二位。” 夏宗泽和秦无雎相互看了眼,又相互转过头。 秦无雎冷笑一声,“姓郁的,要是平分,你会把我们叫到这里?” “哈哈……知我者,秦公子也!”郁离仰头肆意一笑。 林怡然从这肆意当中看到了此人的傲慢,还有男人之间那种勾心斗角处于优势的自得感。 林怡然暗想,这家伙是不是狂妄过头了,一个商人居然敢跟拿刀枪的斗,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命长了?不久的将来,林怡然就明白,这家伙为何这样狂妄了,这里暂且不说,咱们慢慢往下看故事。 “你想耍什么花样?”秦无雎面露不悦之色。 郁离又呷了一口茶,半挑眉说道,“你们相信运道吗?” “什么意思?” 郁离不急不徐的自顾说道“听说人有运道时,挡也挡不住,要是没运道,是你的,你也得不到。” “郁公子,别打哑迷,你究竟想怎么样?” 郁离眯眼,诡异一笑,“两位公子,难道还没猜出郁某的意思?” 夏宗泽掀起眼皮,薄唇轻启,“郁公子想让我们赌运道?” 郁离展颜一笑:“二位公子觉得如何?” 秦无雎倏的一下站了起来,“姓郁的,你别太过分!” “秦公子,你不相信自己有好运道?”郁离笑着反问。 这话分明就是个坑,回与不回,都不妥,林怡然感觉‘秦公子’想暴走,可是生生忍住了,眯眼说道,“郁离,有花样赶紧使出来,本公子没时间陪你玩。” 郁离笑眯眯的回道,“秦公子,等你买到自己想要的粮食,我想你就有时间了。” “你什么意思?” 郁离也人从椅子上站起来,“二位公子都想买粮,可是郁某的粮只有这么多,为了公平,今天晚上,两位用赌的方式买自己想要的粮食。” 夏宗泽和秦无雎不约而同相视一眼,又别开眼,看向居高临下的郁离。 林怡然看到两人眼中抛出的刀光,她想,要是不为了粮,姓郁的估计被他们两人碾成粉末了。 秦无雎眯眼问道:“如何一个赌买法?” 郁离回道:“一千斤一个筹子,半个时辰内,赢多少筹子,我就卖多少粮。” “和谁赌?”秦无雎和夏宗泽的军师同时问道。 郁离笑笑说道,“当然是你们两个!” 林怡然暗想,秦、夏原本就是死对头,现在又要以这样的方式买粮,他奶奶的,姓郁的难道嫌这世道还不够乱。她看了看被姓郁的牵着鼻子走的二位公子,他们再次相互看了看,又各自移开眼,一个暴戾傲慢,一个不动声色。 “敢不敢,二位?”见二人都没有开口,郁离看向秦、夏二人,挑眉笑道:“三百万斤粮,二位各自赢多少,我就卖多少?” 赢多少卖多少?林怡然暗想,还不是要出银子,啧啧……这买卖做的可真到家了。 “此话当真?”秦无雎面露喜色。 “当然,我郁某人,向来说话算数。”郁离笑问:“夏三公子,你呢?” 夏宗泽点了下头,“可以!” “那好,我让人摆桌。”郁离伸手拍了两下,马上有下人过来摆桌放筹码,秦、夏二人坐到了桌子两端,一场赌局居然就这样开始了。 秦、夏二人各自带的手下人围在自家主子身后,桌子侧边中间,郁离亲自做了庄家,下人拿了三只盅碗,三只馓子给他。只见他仿佛随意摆弄了一下盅碗,三只馓子就不见了,不知道落到了那只盅碗下,至少林怡然没有看出来,这手法纯熟的让人感知不到变化,看来是高手中的高手。 郁离扬眉轻问:“二位准备好了吗?” 秦、夏二人身背都微微往椅背靠了靠,“郁公子,只有半个时辰,你不想让我们买粮?” “那郁某就开始了。”郁离轻轻一笑,三只盅碗在他手中,犹如会走路似的,由慢到快,仿佛只是眨眼功夫,眨眼功夫之后,三只盅碗已经绕得人眼花撩乱了,不过没花几息功夫,他停手,微笑着问向二位,“馓子在第几个盅?” 秦无雎抢先开口了,“第一个。” “夏公子,你呢?” 夏宗泽转头,“你姓什么?” 夏宗泽的突然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墙角的林怡然,可惜,墙角之人似乎在神游,目呆呆的,居然没有听到有人问她话,可真有意思。 林怡然真惊叹姓郁的摇盅手法,突然见大家都看向自己,收回恍乎的神情,“啊……公子大人,你……问我?” 夏宗泽没有回她的话,眉角微弯,目光浅浅。 干嘛不回话,到底是不是问我话呀,林怡然心想,姐可不想自作多情呀,可人家确实歪头看向自己等待自己回答,妈的,你不回,姐也不想回,不过她只敢想想,没敢付诸行动,咧嘴一笑,“公子大人,小民姓林,双木林。” “林——” 这家伙居然想问名字,那怎么行,急中生智的林怡然连忙叫道:“排行老二。” “林——二?”夏宗泽几不可见的动了动眉角。 “是,公子大人,你找我有事?”林怡然趁机从地上站起来,如小狗般跑到夏宗泽边上。 夏宗泽见林怡然到了自己身边,转过身朝桌子,不急不慢的问道,“馓子在第几个!” 林怡然呃然,“啊,公……公子大人,你这是……” “第几个?” “我……我……”妈呀,这是什么节奏,我连盅都看不清,如何赌在第几个,愣愣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却没有理她,转头,坐在椅子上的夏宗泽比站着的林怡然只矮了半头,从侧边看过来,林怡然的嘴唇仿佛靠近了夏宗泽的额头,说明两人距离之近,大概只有一个拳头的缝隙。 三和、四喜刚想提醒林怡然离开点,可是自家公子仿佛一点也不介意,没敢动作。他们不敢动作,不代表其他人不敢,褚凤章这才反应过来,叫道,“三哥,你干嘛让这臭小子参赌?” 是啊,为何让自己参赌,这也是林怡然想知道的。 作为庄家的郁离也很感兴趣,他轻笑一声,褚凤章叫这假小子为臭小子,难道不知道或是没看出来这小子是个丫头,可是以自己男人的眼光来看,夏宗泽绝对知道他是个丫头,对面的秦无雎仿佛也知道这是个女人,因为他高兴的笑了。 秦无雎为何高兴呢,当然是赌桌上的一些规则了,在古代男尊女卑的社会里,有一些场合是不允许出现女人的,比如家族的宗祠祭祀,比如军队打仗,比如说此刻的赌桌,等等,认为女人参与是不吉祥的预兆。 夏宗泽瞄了一眼褚凤章,说道,“有趣!” “啊……”林怡然呆愣了一下,自己什么地方有趣了?同时脑中紧铃大响,难道要像小霸王一样,把自己带回家慢慢玩,这可……她几不可见的碾了碾双脚,恨不得夺门而去。 “啊……”褚凤章瞪眼看向林怡然,这小子一点趣也没有。 郁离挑眉,一幅果真如此的样子,女扮男装,当然有趣了。 夏宗泽可不管众人如何看、如何想,轻轻说道,“我让你说。” 林怡然皱眉,“公子,可……可我不懂赌术,你要是让我说,我可全靠猜,你还让我说吗?” “无防!” “输了可不要怪我。”林怡然皱眉说道。 “你说——” “哦!” 妈呀,究竟几个意思啊,这粮这么精贵,你还让我一个不懂赌术的人在这里胡搞,不管了,是你自己非要让我胡说八道的,那我就胡说,她暗暗鼓了口气:吐口说道:“猜第一个!” 褚凤章马上问道:“为何?” “刚开局,讨个好彩头,管它是第几个,我们都要第一个。”林怡然嘻嘻哈哈的回道。 郁离桃花眼迷离了一下,笑问,“夏公子、秦公子都第一个?” 秦、夏二人俱倚在椅背上不动声色。 “好,那郁某就开了!”郁离嘴角勾起,动作潇洒的掀了第一个盅。 果然,第一个盅里有撒子。 “哇,真是第一个,太好了!”林怡然高兴的拍了一下手,面上天真烂熳,实则骂了一句,姓郁的家伙可真贼,这妥妥就是引人上钩的套路,歪头朝夏宗泽看了一眼,可是夏宗泽却依旧风轻云淡,她暗暗吐了个舌头,大人物的派头还真足,暗暗扁了一下嘴,安静的站在他身边。 褚凤章见林怡然猜对了,看了眼夏宗泽,坐定到椅子上,不再找林怡然麻烦。 郁离笑道,“二位都赌对了,各得一千斤粮食,来人——” “小的在,公子!” “帮二位公子各记一千斤。” “是。” 郁离朝二人笑笑,“二位公子,咱继续——”他再次动起馓盅,雪白如玉的盅碗在他手里再次令人眼花瞭的交错起来。 第二开开始了,郁离问道:“请问撒子在哪个盅里?” “第三个!”秦公子依然抢先回道。 郁离朝姓秦的笑笑,目光转到夏宗泽这边,夏宗泽歪头看向林怡然,示意她回答,可是盅碗转动太快,林怡然根本看不准撒子落在那个里面,心里没底气,撅嘴朝夏宗泽苦巴巴了一眼,意思是,我不知道。 夏宗泽眨了一眼好花的丹凤眼,意思是说吧,无防。 林怡然跟着眨了一眼,意思是说,你确定,帅公子? 夏宗泽又眨了一眼,确定! 这两人之间的互动,真是两个眨眼之间,换成呼息计算,也就是一个喘气的功夫,林怡然得到暗示后,紧抿了一下嘴,指着第二个盅说道,“开它!”心想,我都叫林二了,我就不信,不是二。 郁离点头笑笑,“秦公子开第三个,这位小哥开第二个,那么郁某就来开开看,看看撒子到底在哪个里面!”说完,目光依次扫了一眼秦、夏二人,然后用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依次掀开盅碗。 “第一个,没有……”郁离把掀开的盅碗给众人看过去,看完后,放下,开又始掀第二个,“第二个……”郁离掀盅之前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紧张的身体微微前倾,伸着脖子等待郁离开第二个。 围在赌桌边上的人,一部分人看盅,一部分人看林怡然。 林怡然见众人都看向她,心想,我又不是赌神,开那个盅,全靠蒙猜,你们看我做什么,有些不满的动了动身子,不知不觉中,她又靠近了一点夏宗泽,甚至衣袖碰到了一起,盯着盅馓的林怡然没有注意。 夏宗泽仿佛也没有注意到,跟着林怡然的目光看向盅馓。 “依然……没有!”郁离掀开盅馓仿佛可惜的对林怡然说道。 秦无雎瞬间高兴的大笑一声,“我赢了!” 林怡然瘪嘴转身看了一眼夏宗泽,心想,我可真够二的。 夏宗泽朝她微微一笑,仿佛安抚似的说道,这才刚开始。 对,才刚开始,急什么,到底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林怡然的精神马上又有了。 双林镇镇郊 马秃三抄着手,缩着身子蜷在某个角落,而某个角落之外,是某国军队扎营住宿的地方,他暗暗的听着人声吵杂。 一个时辰之后,他离开了此地,又到了另一个扎营之地,又在此地蹲了近一个时辰。 双林镇鸿运赌坊 赌粮继续,林怡然一部分靠猜,一部分靠分析姓郁的面部微表情,十猜只能中三、四次,连一半都不到,眼看着对方已经快得到五十万斤粮了,可是自己这边才得十万斤都不到,照这样下去,帅公子买不了多少粮,她觉得自己是时候溜了,靠在夏宗泽一边的手,悄悄捣了他两下,可是夏宗泽仿佛没感觉到自己在捣他,什么意思?难道真想留下自己,把粮食都输给别人,这家伙什么心思,不行,管你什么心思,我得溜走,我可不想担这责,就算你帅到天边也不行。 郁离再次让人猜盅,林怡然又输了,她突然如男人般夹紧自己的双腿,一副仿佛憋尿脸色发青的样子,叫道,“公子大人,我要如厕。” 安静的三楼包间,除了猜盅,几乎没人说话,林怡然这话一出,大家都看向她,除了不知道她是女人的褚凤章,其他男人多少都有社会阅历,几乎都知道林怡然是女人,她还一副如男人如厕的样子,引得众人一愣,继尔轰然大笑。 郁离直接仰头大笑。 林怡然暗骂,人精,装没看穿,会死啊。 秦无雎倚在椅背上,轻蔑的朝夏宗泽笑了笑,想跟我斗,你差火候。 林怡然见夏宗泽看向自己,缩起身憋得转了一圈,“公子大人,我真得很急!” 夏宗泽眨了一眼,皱起眉头。 “公子大人,你让我如个厕,听说赌徒都靠放水来改赌桌运气,要不你让我试试?”林怡然苦巴着脸对着他说道。 三和捂眼拍额头,娘哎,丫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作呀,你一个丫头你……你还捂裤…… 郁离笑得乐不可吱,这丫头那里找来的,这么有趣,真是逗死人了,怪不得夏宗泽不肯放手。 看着夏宗泽越来越沉的脸,林怡然觉得自己快要装不下去了,下意识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夏宗泽的手,并且晃了两下,“公子……”这分明就是小儿女状,有点撒娇的意味在里面,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可是十五岁的褚凤章楞是没有瞧出来,觉得恶心,叫道,“喂,臭小子,你拉三哥手干嘛!” “啊……”林怡然被褚凤章的话惊吓得松了手,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 夏宗泽不动声色交叠起自己的双手,往椅背上靠了靠,“改运?” 林怡然见夏宗泽终于说话了,连忙点头,“是啊,我们到现在连十万斤粮都没有赢到,肯定要改运啦!” 夏宗泽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龇牙咧嘴,挤出笑容,等待他的回答,就她以为他不会答应时,他开口了,“嗯!” 终于松口了,林怡然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那公子,我就……我就……那个去了!”边说边朝门口小跑而去。 门口守卫见里面的人都示意让他放人,他开了门,放了林怡然出去。 众人目光都追林怡然去了,没人注意的角落,夏宗泽轻轻摩娑了一下自己左手,这只被林怡然抓过的手,仿佛留有丝丝余温。 林怡然不过是个有趣的小人物,众人目光随即收回。 郁离问道:“夏公子,是等等小兄弟,还是继续?” 夏宗泽轻抬眼皮。 三和就差替自家公子回答‘继续’。 郁离笑眯眯的看向夏宗泽。 就在大家以为夏宗泽会等林怡然时,他出口说道:“继续!” “好,我们继续!”郁离意味深长的说道,继续摆弄盅碗,继续下一轮。 赌场小二带着林怡然到了茅房,她哧溜进了茅房,然后关上门,倚着门平了平气息,对外面的小二叫道,“小二哥,我肚子突然疼了,有没有手纸?” “里面没有吗?” 林怡然故意找了一圈,回道,“没有!” “手纸用得这么快?”店小二念叨了一句,说道,“那你等着,我再去拿点。” “好,麻烦小二哥了。”林怡然耳朵贴着门缝,听着外面脚步声远去。 等外面没动静了,林怡然迅速溜了出来,一路躲避着绕出了赌坊。 三楼,有侍卫靠近三和说道,“人溜了!” 三和微微点了一下头,侍卫离开了,三和心想,溜得好,再不溜,这粮没办法买了,这不,这个死丫头走了,公子的运道来了,连连赢粮。 夏宗泽风轻云淡,几不可见的瞟了一眼对面之人,对面之人脸色发青,余光时不时的看向门口,他的眉角不自觉的上扬,那个丫头怎么可能还会回来,早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林怡然溜到哪里了呢?一路摸索,她回到了客栈,发现凌齐轩等人还没有回来,想了一下,出了几个铜子,让客栈小二到赌坊把人叫回来,她拍着额头进了房间,一屁股坐到床沿边,大口大口的吐着气,怎么走到哪都能遇到他,真是怪了?咬了咬唇,刚才的一幕幕不知不觉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好像放电影一般,可是定格在画面上都是超大超清晰的帅脸。 要死了,要死了,林怡然双手拍脸,都怪小霸王,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和帅哥有交集,奶奶的,自己跟这家伙八字肯定不合,每次都倒霉,真是气死姑奶奶了。 生气之余,又想到姓夏的赌搏,干嘛带上自己,难道不想赢粮?那他来这里做什么……正在胡思乱想,凌齐轩等人被店小二叫了回来,她走到房间门外,跟他们打招呼。 凌齐轩等人发现林怡然居然逃回来了,高兴的赞道,“林姑娘好生厉害。” 林怡然不自然的笑了一下,“夜深了,大家赶紧休息。” “好!” 众人分头各自休息。 双林镇某别院 夏宗泽等人直到一更天才回来,下来马车,褚凤章挨到夏宗泽边上,高兴的大声说道,“三哥,今天晚上赢得漂亮。” 范先生摇头,“王爷的本意是买五百万斤,再不济三百万斤,可现在只有二百万斤,看来今年打不了几场仗。” “要不是那个黑小子,三哥今天晚上肯定能全赢过来,全赢过来,不就是三百万斤了?”褚凤章不解的问道。 范先生摇了摇头,“不可能。” “为何?” 范先生回道:“如果三百万斤都是我们宁国人买了,这仗啊,现在就该打上了。” “怕什么,打就打。” 范先生再次摇头。 褚凤章疑惑的问道,“难道三哥故意让那黑小子输给平国人?” 夏宗泽微微一笑,“如果不这样,怎能麻痹对方。” “啊……”褚凤章眨了一下眼,“要是我没抓黑小子上楼呢?” “不有你吗?”夏宗泽勾嘴一笑。 “啊……”褚凤章哇哇大叫,“我的赌技可给黑小子好多了。” “所以没用你。” “三哥……”褚凤章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夏宗泽仿佛一身轻松的笑道:“别叫了,赶紧休息,明天一早离开双林镇。” 褚凤章感觉更委屈了:“三哥,你赶我走?” 夏宗泽严肃的回道:“明天以后,我的心思全赴在粮食上,没空陪你,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褚凤章不想回去。 夏宗泽皱眉:“那你想去那里?” 褚凤章连忙问道:“你下一站去哪里,我在下一站等你。” “你……”夏宗泽抚额无语了。 “三哥——” “好吧。” “谢谢三哥!” 夏宗泽几个边说边进了正厅,管家上前,“公子,夜宵已经准备了。” “嗯!” 众人移步餐厅,小黄从院子里蹿进来,绕在夏宗泽脚边,他弯腰伸手捞起小黄,抱它在怀里。 褚凤章奇怪的问道:“咦,三哥,你怎么会有小狗,难道没给你表妹?” 夏宗泽回道:“你那只我让人带回去了。” “那这只是……” “半道上捡的。”三和回道。 “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褚凤章转头问向自己的侍卫,“在应城丢的那只小奶狗,像不像?” 侍卫仔细看了一眼后回道,“回公子,很像。” 褚凤章惊喜的大叫:“嗨,这小狗命大呀,居然到三哥这里了。” 夏宗泽笑笑,“赶紧过来吃夜宵。” 三和心想,这狗是瘦丫头的,难道瘦丫头偷了卫小王爷的狗?听说这狗原本是准备送给二郡主的礼物,绕了一大圈,现在居然在王爷这里,可真有意思。 “好,三哥。”褚凤章回道。 林怡然忐忑不安的睡到天明,天一亮,她就起床,洗漱好到了楼下大堂,跟着赶早的人一起吃早食。 大堂内,人们边吃边说着双林镇上的八卦,林怡然一边吃一边听着八卦,如果细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耳朵如小兔子般竖着。 “张三,你今天这么早?” “你也不晚嘛,李二哥。” 张三好奇的问道:“有什么小道消息吗?” “当然有!”李二回道。 “来,说说看——” “早食你请?” “你……” “小气不啦!” “行,行,我请了,你说说看,有什么小道消息?” ------题外话------ 推草重pk复仇宠文《神尊宠不停:九世狐妻太磨人》她生而为最尊贵的九尾狐妖,望尘莫及,可却唯独粘着他,撒娇卖萌耍无赖,怎么撵都撵不走。 直到她离他的秘密只有一步之遥,从而引得天地骤变,天界,妖界迎来万年浩劫。 看似冷漠的他却毫无怨言,默默出来替她收拾残局。 当家族变故,她落入人间,看尽苦难,饱受折磨。 从云霄跌入尘土,抽经剥皮,被断狐尾,被夺内云珠,受尽欺辱。 可殊不知,天生尊贵如她,最后一世浴火重生!杀尽天下欺她人! 而这一世,换做他,紧跟其后保驾护航,可她却无动于衷,从以前的软萌机灵转变为腹黑高冷,让他束手无策。 无奈,他只能放下神尊的颜面,强撩强吻强绑回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0章 着迷 流民 李二眉飞色舞的说道:“昨天晚上,有人看到广源粮行的大东家了。” “真的?” “真的。” “怎么样?” “简直就是风霁月光般的人物。” 张三笑道:“我还以为秃顶老头呢。” “去你的,人家年纪纪轻轻,气度不凡。” “可我怎么听说跟着来了两个王爷,难道他比两个王爷还风光霁月?” “那倒没有,平分秋色。” “哇,这么厉害,想不到我们双林镇居然还能来这么大的人物。” “大人物来了,当然是有缘由的。” “我听说了,最后谁赢的粮多?” “听说是宁国人。” “赢了多少?” “好像是二百万斤。” “哇,这么多?”张三继续问道:“那平国人呢?” “好像不足八十万。” “看来,今年夏天打仗,宁国要占优势。” “差不多,谁有粮,谁就打得长久,看来是宁国人要略胜一筹了。” …… 听到这里,林怡然不自觉的松了口气,看来姓夏的和他的宁国人不会找自己的茬了,太好了!可是自己的粮该怎么办呢? 宁国和平国两家就买走了近二百八十万斤粮食,余下二十万斤,姓郁的会继续卖给其他国家,还是卖给来自各地的商人? 如果卖给其他国家,以她的战斗力,根本不可能抢到粮食,要是卖给商人就好了,自己可以找个弱的下手。 林怡然暗暗找着要下手的目标,即便是弱的,她也要找奸商,可是奸商有几个是弱的呢,弱者从来都是平凡之人。 等林怡然吃完饭后,凌齐轩和苏大易才下楼。 苏大易有些惊讶:“林姑娘,这么早?”他知道她一般不会这么早来,今天这是……他不解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晴天,这是为那般。 林怡然笑笑:“睡不着。” “怎么啦?”苏大易紧张的问道。 林怡然见苏大易紧张自己,连忙摇头:“没事,吃好后,我要找耿叔。” “我陪你。” “你先吃饭。” “好。” 林怡然找到了耿木生,两人找了个旮旯,抄着手,仿佛小混混般倚着墙角磕牙。 耿木生把自己打听的消息,一股脑的全讲给了林怡然,最后愁怅的问道,“林姑娘怎么办?” 林怡然吹了吹不存的刘海,还真是问题,有粮的都是强者,自己这个鸡蛋根本不敢碰上去。 耿木生有些沮丧的问道,“林小哥,你看还需要我打听什么?” 林怡然没吭声,想了想说道,“注意几个商家,并且打听一下他们名声。” “我明白,我们只打劫坏人。” “耿大叔明白就好。” “那我就去了!” “去吧!” 耿木生抄着手伸头探了探墙角外,发现没人,溜了出去。 苏大易看向眉头紧皱的林怡然,没有说话,无声的陪着她。 过了好一会,林怡然才低头从墙角出来,来到了镇尾,镇尾有块荒地,上面坐满了流浪停憩之人,她朝人群瞄了一眼,随即转身回镇了。 人群中,马秃三收到了林怡然给出的信息,从地上站起来,抄手弯腰慢腾腾的、远远的跟着她进了镇子。 林怡然蹲在一个货郎担跟前,见马秃三跟上来了,直起身子,离开货郎担子,再次来到某个墙角。 马秃三低声问道:“林小哥,你找我?” “嗯,”林怡然问道,“你在镇外怎么样?” 马秃三回道:“平、宁两国过来运粮的队伍不小,我们怕是抢不了。” 林怡然咬了咬唇,说道:“随意说说打听得来的消息。” “好!”马秃三回道,“平国过来运粮的队伍远比宁国人要多。” 林怡然说道,“平国路途比宁国远,人多也不见怪。” “是。”马秃三回道,“昨天晚上,我发现宁国运粮军卒中有人到镇上逛窑子。” “那家窑子?”林怡然马上问道。 “一个私人窑子。” “你跟了吗?” 马秃三点点头,“跟了!” 林怡然抿嘴说道,“知道了,今天晚上我们在窑子里见。” “好。” “那我现在……” “不要回镇尾了,就在街上晃。” “好!”马秃三点头,伸头朝外面看了看,出了墙角,转过到了街面上。 林怡然等了一会儿,也出了街面,想了想,到了一家像样的茶楼,找了个角落,坐在角落喝茶听八卦消息,快到吃饭时分,林怡然发现一个熟人——车马行的姚老板,见他和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一起进了茶楼。 林怡然转身避开他们的目光,等他们上楼了,觉得有些奇怪,都快到吃午食了,来茶楼做什么,正这样想着,门口外,马秃三朝她招手。 林怡然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然后出了茶楼,走到无人处问道,“什么事?” “刚才,我发现宁国运粮军需官了。”马秃三低声说道。 “军需官?”林怡然确认般问道:“你没有认错?” 马秃三摇头,回道:“没有,就是刚才上二楼的一胖一瘦之人。” “瘦子有一嘴黄稀胡子,是不是?”林怡然连忙问道。 马秃三连忙点头,“是,是,就是此人。” 林怡然微微转头看向茶楼二楼,宁国军需官找双林镇上的一个小掌柜,什么意思,运粮的车马不够,需要借助民间力量? 马秃三见林怡然发呆,轻轻唤到:“林小哥……” 林怡然醒过神来,吩咐说道:“等一下,你盯瘦子。” 马秃三觉得奇怪,问道:“不盯胖子?” “你盯瘦子!”林怡然肯定的回道。 “好,我知道了!” 林怡然迅速进了大堂,走到自己的坐位,苏大易坐在边上一直没动,她低头耳语说道,“等下,跟上二楼的胖子。” 苏大易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林怡然和苏大易坐在墙角,一直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等到胖子和姚掌柜下楼,她朝苏大易点了一下头,苏大易摸了摸鼻子,第一次做这种事,有些紧张,低头跟了出去。 林怡然又在茶馆里坐了一会,然后出了茶馆,一个人沿着街道铺子屋檐低头走着,满腹心思,感觉小小的双林镇,犹如危险丛林,稍不留神,就身陷囫囵。 不宽的街道,有华贵的马车行过,某辆马车内,贵公子下意识的伸手掀开了窗帘,随意的目光里出现了一个身影,居然是昨晚溜走的丫头,眼角不知不觉漾起笑意,看向铺檐下低头而走的林怡然,不合身的男式交领衣衫挂在她瘦弱的身体上,竟显得有些俏皮、活泼,静静的走路,又让她显得很温顺,她深呼吸抬头看向周围时的样子,又显得优雅可人,她——竟如此让人着迷,当夏宗泽意识到这一点时,倏的一下放下手中的帘布,他心的竟毫无防备的不规则的跳了几下,怎么会这样? 默默走路的林怡然感觉有人在看自己,转头看向街道,发现了几辆华贵的马车,难道是那几个人?这其中那一辆是帅公子的呢? 惊诧中,夏宗泽再次掀开窗帘,透过露出的缝隙看向街边,他的目光撞到了林怡然的目光,交汇的刹那,两人都迅速避开了,可是瞬间,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这次,两人都没有移开。 马车踽踽而行,公子凭窗而望,四月的和风吹来一池春水如澜。 路人慢慢前行,眼随马车而看,四月的阳光带来一街春色明媚。 不知为何,林怡然脑际突然跳出这样一段歌词: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带给我惊喜,情不自已……这都想得什么,林怡然倏的收回目光,快步朝前走去,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路人,脑壳被撞得生疼。 “眼瞎了,路都不会走!”路人无故被撞,气得张口就骂。 林怡然一边揉头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狼狈的落荒而逃。 马车内,夏宗泽捂嘴偷笑,乐不可吱,肩膀随着闷笑而抖动。 三和与范先生避在一边,悄悄的看着自家王爷情窦开启,他的目光终于盯着女人看了,可这个丫头她能算女人嘛,要屁股没屁股,要胸没胸,简直跟男人似的,难不成王爷其实喜欢的是……三和吓得赶紧捂嘴,幸好,幸好,黑丫头再怎么像男人,她还是女人,是女人就好,是女人就好,三和暗暗呼了口气。 另一辆马车上,郁离也放下了车帘布,这假小子,到底是何许人物,能吸引宁国战神的目光,倒是有些意思?家丁见主人看过来,连忙上前,“公子……” “去查查,这个女人是谁?” “是,公子!” 半个时辰之后,郁家别院,郁离和平、宁两国签了粮食契约,等各自的章都盖好后,他微微一笑,“各位,这次粮食之后,可就要等到秋季了,四月到九月,这五个月可没有粮再送过来了……” “不送,就是让我们自己去越国买,是不是这意思?” “秦公子还是这样直爽,郁某喜欢。” 秦无雎冷哼一声,“放心,不要运,我自己去!” “郁某随时恭候秦太子殿下的大驾。” “哼……”秦无雎收起自己的契单,“后会有期!”站起来后,扫了几人一眼,转身就走。 “秦公子,慢走!” 秦无雎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宗泽也从椅子上站起来,“郁公子,粮食备齐,某随时要运走。” “王爷的粮要分两次才能到。” “……”夏宗泽不满的看向郁离。 郁离摊了一下手,“车马有限,对不住了。” 夏宗泽深深看了眼郁离。 郁离咧嘴一笑,“王爷请放心,第一批已经到,车马已经回头,第二批很快也会到。” “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是,王爷。” “某告辞了!” “好走!” 等夏、秦二人都走后,郁离的幕僚说道,“公子,这样子卖粮,平国秦太子怕是……” 郁离抬眼看向幕僚,“那又怎么样,他敢拿我们越国怎么样?” “公子——” “别说了,我自有主张。”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郁离收起了商场上的职业笑脸,眼角处尽显诡谲。 “是,公子!” 幕僚走后,郁离一人眯着眼静静的坐在哪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门外有人求见。 “什么事?”郁离问道。 “公子,几家商贾在外面求见。” 郁离动了动眉,“让他们进来。” “是,公子。” 双林镇,月华山山脉下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子,依山而建,是个典型的山落型小镇,人口不过几千人,街道简单,店铺古朴,石板小路,古旧民居,一切都显得朴素、安宁。可是随着几位贵公子的到来,古镇的宁静被打破了,街头巷尾,人们不仅对几位贵公子评头论足,而且对镇头突然而至的大批流民显得惶恐不安,人们纷纷告走询问,“怎么来这么多流民?” “流民那天没有,惊讶什么?” “不是,我说的是镇头荒地上成千上万的流民。” “什么,成千上万?” “是啊,你没看到吗?” “没啊!” “赶紧去看看吧,让人渗得慌。” “啊……” …… 不久之后,小镇上的居民都涌到镇头去看流民,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今天早上我来去镇外挖野菜,没看见人,怎么……” “半个时辰之前刚到的。” “我开头还以为是平、宁两国的军卒。” “军卒不在这里,他们在街尾。” “天啊,怎么会这么多。” “是啊,这是干什么?” “要不要找镇长去?” “对,找镇长去……” …… 小镇居民又一窝疯去找镇长了。 双林镇某处别院 夏宗泽回到别院后,招来三和。 “公子——” “左祯和周绍良什么时候到?” “回公子,傍晚时分。” 夏宗泽皱眉,“怎么这么晚?” 三和小心回道:“回公子,他们已经快马加鞭赶过来了。” “让他们再快点。” “是。”三和刚要出去,四喜来了。 “什么事?” 四喜神情严肃的回道:“回王爷,双林镇镇头,涌来大批流民,他们似乎都是冲着粮食而来的,你看……” “流民?” “是!” “冲粮食……”夏宗泽眉头凝起,想了一下叫道:“范先生……” “卑职在——” 夏宗泽说道:“赶紧安排运粮之事。” “是!”范先生也觉得流民是个麻烦事,连忙出去安排了。 听说流民在镇头,一直焦急不安的林小河乐坏了,拉着苏小兰的手出了镇子,到了镇头,不管不顾,穿梭在脏乱的人群中找人。 “小河,当心!”苏小兰跟在林小河的身后,生怕他被人挤着压着。 夹在流民中的方咏言突然听到林小河的声音,下意识用衣袖遮了遮自己的脸,这孩子在双林镇,难道那个丫头也在? 林怡然已经回到客栈,刚坐到大堂里,就听到大堂里吵杂的闹腾声,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原来有大量流民涌到了双林镇,他们聚集在镇头外的荒地上。 林怡然烦燥的捋了捋头,伸手叫了一份午食,没滋没味的吃下肚子,还没吃完,耿木生等人找到了客栈,坐到她对面,“林小哥,这双林镇怕是要乱了?” 林怡然抬眼,“怎么乱?” 耿木生小声说道:“流民大批量的涌过来,镇尾处驻扎了平、宁两国军队,一个弄不好,怕是要……” 林怡然放下碗筷,说道:“你们就留在客栈里。” “那我们的……”大庭广众场合,耿木生没敢把那两个字说出口。 林怡然低低回道:“我正在想办法。” 耿木生看着烦燥的林怡然,小声说道:“可能乱也有乱的好处,我们可以趁机……” 林怡然马上打断他的话:“耿大叔,事情没周全好,这种话千万不要说。” “可我们出来就是……”耿木生不死心。 林怡然神色俱威:“大叔,你们还听我的吗?” “听……,当然听……”耿木生被威严的林怡然吓住了。 林怡然冷然说道:“那就呆在这里,暂且不动,我让你们动,你们再动,明不明白。” “好,好,都听林小哥的。”耿木然讪讪的回道。 “嗯!”林怡然不自觉的朝门口看看,马秃三和苏大易都没有回来,倒是凌齐轩回来了。 凌齐轩严肃的坐到林怡然对面,问道:“你听说了吗?” 林怡在点点头。 “那现在……” 林怡然问道:“双林镇镇长有出去看流民吗?” 凌齐轩摇头,“没听说。” 林怡然突然对耿大叔说道,“大叔,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 林怡然靠近耿大叔小声的说了几句,然后问道,“听明白了吗?” 耿大叔不解问道,“林小哥,难道你要把这些流民带回太平寨子?” 林怡然摇头失笑,“怎么可能?” “那你……”耿大叔万分不解。 “你只管问。” “哦!”耿木生带着疑惑出了客栈。 林怡然双手捋了把脸,对凌齐轩说道,“注意双林镇镇长的动静。” 凌齐轩跟耿木生一样不解林怡然的意思,目询问道。 林怡然摆了一下手,“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多个心眼,以防不备。” “哦!”凌齐轩微点了下头。 林怡然回到自己房间后,坐在床沿边发了近半个时辰的呆,发完后,突然站起来又出了房间,“戴六叔,戴六叔……” 戴小六正坐在大堂里跟人磕牙,听到林怡然叫他,连忙迎上前一步,“林小哥,啥事?” “你们几个跟我来。” 戴小六几人不明所以跟着林怡然出了客栈。 林怡然问道:“凌大哥呢?” “去镇衙门还没有回来,小哥找凌大郎有事?” “我们去镇口流民之地。” 戴小六讶异的问道:“你刚才不是让我们别去嘛?” “我知道,春生叔,你呆在这里,要是凌大哥过来,你和他一起到镇头流民处找我们。”林怡然吩咐说道。 “行,我知道了。” “我们走——” 林怡然带着戴小六和成天明两个太平寨子的人小跑着去了双林镇镇头流民处。 双林镇广源行最大的存粮仓库,现在被平宁两国军队护得水泄不通,两国车马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交接运粮了。 范先生神情严肃的站在粮仓前面,看着军卒运粮,眉头皱成一片,严厉的问道,“叶大人呢?” 军需书吏连忙停下手中的笔,躬身回道,“叶大人到镇上吃午食了。” “吃了什么山珍海味,要到现在?”范先生毫不客气的讽剌道。 “回范先生,小的不……不知……”书吏腰弯的头就差碰到地。 “要是粮食有一点点差池,唯你们是问。” “是,是……”书吏擦了擦额头的汗,躬身退回。 范先生甩了一下袖子,觉得还是不妥,连忙招手,又安排一队人手一起组织运粮。 双林镇外 林小河不知疲倦的穿梭在人群中,嗓子都喊哑了,“爹、娘,大哥、三哥……” 黑压压的人群中,有人坐着,有人倒着,还有人仿佛气咽一息,有一个中年男人犹为引人注目,他似乎跟旁人不同,他身边围了二、三百男人。 男人,在战争频发的年代,除了军卒,其他地方,真是很少能见到这么成群的男人了。 他们居然成群的围在一个中年男人周围,不得不引人测目,这个中年男人是谁?他为何能聚集这么多男人,不,确切的说,是这么多流民,他意欲何为,为了抢粮,还是为了…… 林怡然站在人群外,远远的看着那个显得极为亢奋的中年男人。 “戴六叔——” “林小哥。” “挤进去听听,听他在说什么?” “好咧!”戴小六拔着流民人群挤了进去。 方咏言没想到,果真见到了林怡然,难道她跟她小弟一样在找人?纠结要不要跟她打招呼,想了一下,算了,等流民的事结束后再打招呼吧,掩了掩身子,避在人群中,却发现她如一个小头目一样吩咐人做事,为何不是那个姓苏的呢,难道这个丫头又多了几个长工?悄悄的关注着她。 林怡然所站不远处,一个半大的少年,正用卷成斗状的树叶子给一个中年男人喂水,边上一个妇人,双唇发白、早已干裂,半瘫着,饿得喘气都费劲,不时叫一句,“三、三……” “娘……”回答妇人的声音如蚊子哼,要不是看到他嘴唇动了一下,根本发觉不到他回答了。 “三……你……要挺……住,马上就有……吃……” “挺……”黑瘦少年似乎连眨眼都费劲了。 半大小子,喂完中年男人,又转头过来喂妇人,妇人摇头,用指点了一下脚底下的儿子。 “娘,还有,你先来。” 妇人支持不要,非得给脚底的儿子。 半大小子,咬着牙,走到少年跟前,把一叶水都喂给了他,喂完后,他迅速站起来,站起来的瞬间,差点跌倒,稳了几下才站稳,拖着饥饿的步子,到不远处的小河里舀水。 路过林怡然身边时,费力的看了一眼林怡然,暗道,好俊俏的小哥,面色白晰,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看他站立的姿势,肯定是吃饱了。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吃一顿饱饭呢!半大小子感慨着去了小河边。 林怡然双眼一直盯着人群中的老头,见有人看自己,扫了一眼黑瘦少年,叹了口气,继续看向乌秧秧的流民,几乎所有人的状态都跟这个少年一样,饿得皮包骨头,仿佛随时随地都能死去一般,她感到喉头发哽,抬头看天。 “扑咚……” 站在林怡然身边的成天明转头,发现刚才去汲水的小兄弟居然栽到小河里去,叫了声,“林小哥——” “怎么啦!”林怡然没有听到声音。 “刚才那个小子落水了。” “赶紧去救人。”林怡然急声叫道。 “好。” 成天明拔腿就朝河边跑去,落水的少年根本无力扎挣,直往河底沉,他毫不犹豫的跳下水,把小子从河里捞了上来。 林怡然见人上来了,连忙过去用手探了下他的鼻息,还好还活着,松了口气,轻声叫道,“小哥,小哥……” 少年费力的睁开眼,“是……是你们救了我?” 林怡然点了点头,想了想,从怀里拿了一个干饼出来,“给你……” 少年惊讶的抬起眼皮,这个年代,一个饼跟一块银子一样金贵,居然有人舍得给食,“这……” “我本来给小弟准备的,现在给你吧!”林怡然温和的回道。 “那你小弟吃什么……” “我可以再买。” 少年目光转向干饼,抿嘴噎口水。 林怡然把饼塞到他手里,“吃吧!”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林怡然摇头,“赶紧吃吧!” 原本没有力气的少年仿佛生了无穷之力,倏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拿着干饼就朝爹娘跑去,半道上有人过来抢,被成天明挡住了。 林怡然跟着少年到了他们躺卧之地,这一家人似乎都挺不去了,仿佛都要奄奄一息了,可自己只有一块饼,只有一块……她不好受的猛得站起来,满眼都是快要奄奄一息的人群,如果今天、明天再吃不到食物,他们可能都会饿死在这里吧! 不……不……为何要让自己去面对这样的死亡,为何…… “娘,爹,有饼吃!”少年兴奋的把饼撕开喂到他的亲人嘴里。 “发……粮了?”妇人费力的睁开眼,惊喜的问道。 “娘,不是,吃吧!” 少年把饼塞到妇人嘴里,也塞住了她的好奇。 成天明挡住过来抢食的人,抢食的人转道都爬到林怡然的脚下,“贵人,求求你,也给我们一个饼吧。” “贵人,求求你了……” “求求你了……” …… 林怡然周围不停有人爬过来,拉扯着她的裤腿,一时之间,她竟被困住了。 过来回话的戴小六连忙把他从人群中解救出来。 “林小哥……” “我没事。”林怡然苦涩的挥了挥手,“说吧,那中年男人在干什么?” “他鼓动男人们去广源粮行抢粮。”戴小六回道。 “什么时候?” “说是等天一黑就去。” “天黑?”林怡然抬头,夕阳西下,还有最后一抹霞光,“为何是天黑,而不是现在?” “老头说,天黑好办事!” 林怡然冷笑一声,“好办个屁。” “林小哥……”戴小六被冷然的林怡然吓了一跳。 林怡然吐了口气,转头看向镇子,“去看看凌大郎有没有来?” “是。” 戴小六小跑着跑向镇口,镇口处,凌大郎等人正在四处张望,看到戴小六过来,连忙问道:“林小哥呢?” “在东边。” “赶紧带我们去,有事!”说话的是马秃三。 “好,跟我来。” 人群中 苏小兰跟着嘶喊的林小河挨个找人,远远的看到自己哥哥从镇口向人群东头跑,半抱起林小河,拖着他往人群东头挤。 “爹、娘……”林小河不停的叫喊着。 林怡然见出去办事的三人竟都回来了,连忙避到小河边,先问向马秃三,“马大哥,怎么样?” 马秃三有些兴奋的回道:“姚家车马行答应胖子运一批粮食。” “大概多少?” “一万斤。” 林怡然转头问向苏大易,“你这边怎么样?” 苏大易回道:“我跟到了广源粮行,发现胖子被上次救胡黑九的那位先生训了一顿。” 林怡然急切问道:“有听到他找车马行的事吗?” 苏大易回道:“胖子绝口没提这事。” “绝口没提……”林怡然问道,“是被训得没机会说,还是刻意没说?” “我感觉是刻意没说……”苏大易思索着回道。 林怡然点点头,“我明白了!” 苏大易问道,“现在我做什么?” “换你去盯姓姚的。” “好,我马上去。” “小心,如果他们运粮的队伍在两个时辰之内出发,你马上让人通我,如果两个时辰之内,他们没出发,我会去找你。” “好!”苏大易领着事走了。 远处,苏小兰见大哥又走了,急得恨不得飞,林小河却发现被人围住的中年男人,大叫道,“是私塾先生,是私塾先生……” 苏小兰不解,放开了林小河。 林小河想挤进去叫人,可惜……他挤不进去。就在他懊恼时,一个女孩了从地上站起来,试着叫道,“林小河……” “杜小姐——”林小河惊喜的叫道。 “真是你,林小河?” 林小河连连点头:“是啊,你们看到我爹娘了吗?”说完后,两眼殷殷的盯向杜小姐,她的答案没有让他失望。 “看到了!” 林小河的眼泪马上唰唰往下流,两眼都模糊了,“他们在哪里?” 杜小姐抬头看了看,“我记得林大郎停在小河边上……” “啊……”林小河激动的看向小河边。 小河边上 马秃三急了,“那我呢?” 林怡然低声说道:“你有更重要的事做。” 听到有更重要后,马秃三眼亮了,“什么事?” “你等一下!” “哦!” 林怡然把凌齐轩拉到一边,小声说道,“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你指流浪之人?” “嗯!”林怡然点点头。 凌齐轩摇摇头,“我没有看出什么。” 林怡然气得低声吼道,“看你出身不凡,应当有些敏锐的嗅觉,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凌齐轩又惊又恼的看向林怡然。 凌齐轩受伤的眼神,让发火的林怡然有些愧疚,不是谁都向自己,二十八岁的灵魂十四岁的身体,情绪缓和了下来,轻声问道:“真看不懂?” 凌齐轩别过头。 林怡然缓了口气,“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听到林怡然道歉,凌齐轩转过头来,“大家都来抢粮,你担心抢不到?” 林怡然抿了抿嘴,“都有!” “这样的情形,就算抢不到,也没人会怪你。” “我知道!”林怡然再次问道,“你真看不出什么吗?” 凌齐轩茫然的摇了摇头。 “算了,看不出就看不出。”林怡然说道,“那我问你,双林镇镇长现在在做什么?” 凌齐轩低头回道:“什么都没有做,呆在衙门里,到时辰,准时下衙了。” “娘的……”林怡然低低骂了一句。 “林小哥……”凌齐轩没想到林怡然会骂娘。 林怡然突然问道:“你是那国人?” “我……”凌齐轩不想回答。 林怡然双眼炯炯的看凌齐轩。 “凌国人!”凌齐轩自嘲般回道。 林怡然冷笑,“你们凌国人反扑了!” “什么意思?”凌齐轩一脸蒙的看向林怡然。 “自己想去。”林怡然转身就走,叫道,“马大哥——” “林小哥……” 林怡然招了招手,戴小六等人,马上都围了过来,“林小哥……” 她小声说道:“我准备下手抢粮了!” “真的……”听到抢粮,几个人个个两眼发亮。 “嗯!”林怡然低低回了声,“为了抢粮,我们必须先把水搅混,然后才能趁机摸鱼,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对,对,是这个理……”几个附合道。 马秃三立即问道:“怎么搅?” 林怡然声音更低了,几乎就靠在几人耳朵边说了自己计划,“你们听明白了吗?” 戴小六不确定的问道:“这样行吗?” 林怡然不满的回道:“管它行不行,只要乱了,我们就有机会了。” 王春生小声念道:“可我怎么觉得这不是会乱的节奏?” 林怡然再次不满的回道:“我劫了他们的粮,让这些人拖着他们不得动弹,你说乱不乱?” “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林怡然见他们不再纠问自己,暗暗松了口气,提醒说道:“你们几人分头行动,知道吗?” “明白了!” 林怡然站在原地没动,微微闭目,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心正跳动的厉害,她默默的念道,我能做的就这些了,余下的,就看天意了,如果天意不让你们这些人活下去……我也无能为力…… 避在人群中的方咏言发现林怡然好像并不是在找人,那她是在干什么呢,这些饥饿的流民又能让她干什么呢? 他不解的看向挤向人群的那几个人,悄悄跟上他们的脚步。 林怡然准备找到林小河就回客栈,凌齐轩站在她身后,问道:“林姑娘,请告诉我,反扑是什么意思?” 林怡然转头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了林小河的叫声,“娘,娘……”声音越来越近。 娘……林怡然的心突然揪了一下,终于看到这世娘的样子了吗? 妇人声音无力的唤道:“幺儿,幺儿,你还活着,还活着……” “娘,我活着着!”林小河边跑边哽咽的回道。 “幺儿,我的幺儿……”妇人从地上撑起,伸手迎接扑过来的林小河。 “娘……”林小河一头扑到妇人怀里,大声哭起来,哭声振人。 “小四,真的是你?”一个少年惊喜的声音。 “大哥,是我!”林小河从妇人怀里抬起头,抹着眼泪叫道,“爹和三哥呢?” “在,我们在!”中年男人歪过头来高兴的回道。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一家人都还活着。” 听到林小河的话,周围看热闹的人无不纷纷落泪,这泪也许是为别人重逢高兴,也许是为自己曾经失去的亲人伤悲。 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林大娘,既然你们一家团圆了,我到我爹那边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1章 相认 搅和 听到林小河的话,周围看热闹的人无不纷纷落泪,这泪也许是为别人重逢高兴,也许是为自己曾经失去的亲人伤悲。 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林大娘,既然你们一家团圆了,我到我爹那边去了。” “杜小姐,谢谢!”妇人真诚的道谢。 “客气了,林大娘!” 妇人摇头伤感回道,“我们家还是少了一个人。” 杜小姐问道:“是林二丫吗?” 还没等妇人点头,林小河大叫道,“娘,二姐没死,这段时间我一直跟二姐在一起。” “二丫没死,真的?”妇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真的,娘——” “小河,二丫在哪里?”少年急切的问道。 林小河离开妇人的怀抱,站起来转头看向四周。 苏小兰早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林怡然了,笑着指道,“小河,你二姐在那边!” “二姐!”林小河拔腿就朝林怡然身边跑去,跑过去就拉着她的手欢喜的叫道,“二姐,我找到爹娘了!” 紧张、害怕、喜悦……各种莫名的情绪左右着林怡然,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如何才好。 暮色阑珊中,没有路灯的古代小镇郊区,团坐着黑压压的一群人,一群人中,翘首看向林怡然的只有三、四人而以,那是本尊的亲人,血脉相连的亲人,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从此以后,她将替代本尊,和他们走过未知的未来。 林大力第一个从地上站起来,吃惊的开口:“你是二丫?”这不是给自己干饼的小公子吗? 看到林大力,林怡然的心砰一下慌了,这……这……竟对面不相识,这乌龙搞大了,她无助的看向林小河。 林小河看了眼林大力,又看向二姐,挠了一下头,突然说道,“二姐,你脑子热坏了,是不是记不得爹娘了?” 林怡然尴尬难堪的点了一下头。 妇人也从地上站起来,“小河,你怕不是认错人了吧,这位小哥是你二姐?” 林小河得意的抬起下巴,“我怎么会认错二姐。” “可他……”不仅妇人不敢相信,其他三个男人也不相信,“可他眉清目秀,身姿挺拔,怎么会是我家二丫?” 林小河急了,挺着小胸脯叫道,“娘,你看看我,我现在是不是很干净,是不是比地主家的儿子还像富贵人?” “啊……”妇人微低头看向幺儿,是啊,小儿子眉清目秀,衣衫干净整齐,即使在夜色中,他也显得白净有肉,可是眉眼长相就是自己的儿子,吃惊的问道:“你们这是……” “娘,你不是一直说二姐能干嘛,二姐把我养成这样的。”林小河得意的解释说道。 妇人仿佛还不信似的,快走两步,走到林怡然身边,一把捋起她衣袖,一颗红色的圆痣在刚升起的月光下夺人眼目。 “真是二丫!”妇人惊喜的叫道,这一粒红痣把林怡然从尴尬中解救出来,本来就饿得发晕的林家人,马上把她对面不相识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林怡然有些不自在的叫了声,“娘……” “二丫……”妇人突然一把抱着林怡然嚎淘大哭,“二丫,你别怪娘狠心,当时,杀人魔头来了,我也是没办法才丢下你的,真的,你要相信娘,娘舍不得你呀,舍不得你呀……” 林怡然暗暗叹息,不知所措的心被妇人真挚的爱女之心打动了,伸出双手拍了拍她后背,“我知道,小河都跟我说了。” “二丫,我苦命的孩子……” 妇人抱着她不肯撒手,她朝站在后面的几人笑笑,叫道,“爹,大哥,大弟!” 中年男人佝偻着腰,偷偷抹了抹眼泪,“好,好,不枉你娘疼了你一场。” “二姐……” 林大力抹了眼泪,“那天我们走后,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林怡然回道:“来了一队骑兵,是他们用水浇醒了我。” 林大力想起那天的情景,试着问道:“是杀人魔头吗?” 林怡然点了点,“好像是——” 林大力感到不可思议:“可……可他不是杀人魔头吗?为何会救你?” “我也不知道,或许,他并不像世人说得那样杀人如麻!”林怡然没有说实话,那群人其实是为了让她做面疙瘩汤。 “呃……”周围人听到林怡然这样话,都觉得怪怪的。 唉,林怡然暗暗叹了口气,老天爷啊,对不起了,并不是我昧良心说这话,实在是为了……林怡然抬眼看了看黑压压的人群,希望……她的心不自觉的跳了几下,也请允许平凡的我夹点私心吧! 想起自己还有正事,林怡然收拾起一切情绪,对家人说道,“爹娘,请跟我进镇子。” “进镇子?” “是啊,我住在镇子里。” “可是……”妇人看向杜小姐。 杜小姐一直安静的站在边上,看着林家团圆,看向女扮男扮的林怡然,竟比在村里时清秀了,怎么回事?流浪没成叫化子,反而比自己这个私塾先生的女儿像小姐,怎么回事?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林怡然看了眼杜小姐,问道:“娘,什么事?” 林氏叹气:“我们跟杜先生一起来,是为了抢粮。” “抢谁的粮?”林怡然明白了,不动声色的看向杜小姐。 杜小姐大声回道,“当然抢奸商的粮。” 林怡然不动声色的问道:“奸商,谁是奸商?” 杜小姐冷哼:“这天下除了姓郁的,还能有谁?” 林怡然抬头看向人群中间,“那人是你爹?” 杜小姐冷笑一声,“林二丫,你偷偷听我爹讲课时,可不是这神态!” 林怡然没想到,竟和本尊名不正的先生撞上了,叫道,“苏姐姐……” “林小哥——”苏小兰连忙跑到林怡然身边。 林怡然说道:“把我爹娘带到客栈。” “是!” “二丫,你要干什么?”林氏慌张不安的问道。 林怡然看一眼杜小姐,回道:“娘,我跟先生见见面。” “杜先生他可没收到我们家的铜子。”林氏言下之间,人家算你哪门子先生。 “我知道!”林怡然安抚一句林氏,对林小河说道,“小河,带爹娘进镇子!” “好!”林小林高兴的回道,“爹娘,大哥三哥,我有铜子,我带你们去吃晚食。” “真的?”林大田听到食物,高兴的都有力气站直了。 “真的,三哥!” “娘,我饿……” 林氏叹了口气,她早就饿得脱神了,听到有吃的,伸手挽住自己男人,说道,“他爹,咱们吃晚食去。” 林德栓佝着腰点了点头。 林氏转头,“杜小姐,要不你带着弟弟跟我们一起进镇子?” 杜小姐看了眼林二丫轻屑的回了一声,“不了,我找我爹去。” 林怡然跟父母相认的这段时间,凌齐轩一直注意着人群,马秃三和戴小六等人很快分散到人群中,并且有意在有力气说话的人面前停下,不知道他对这些人说些什么,这些人分明不敢相信的样子看着他,戴小六好像还有些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可是马秃三却如一条泥鳅一般,说完自己的话,朝着众人不知说了什么,歪着肩膀朝众人一笑,“信不信随你们,我是信的,跟着我的老乡们也是信的,准备等他们放粮给我们。” “天下有这么好的事?” “不可能!” “我也不相信。” …… “你们爱信不信,我去找我老乡了。”马秃三拔着腿朝另一处说去。 …… 慢慢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饥饿难耐的流民开始直起身来,他们仿佛要动起来了。 双林镇某别院 夏宗泽放下筷子,接过三和递来的布巾擦了一下嘴,问道,“怎么样了?” “回公子,刚才范先生捎话过来,第一批粮食五十万斤已经全部上车了。” “左祯到了没有?” “回王爷,差多不了!” 广源粮行 军需官叶尚勋带着一脸笑意朝范先生走过来,“范先生,你看,这第一批粮食已经全部上车了,要不你回去吃个晚食再过来。” 范先生冷脸回道:“我就在这里吃。” 叶尚勋的脸几不可见的抽了抽,带着讨好般的笑容:“范先生,吃晚食是一方面,主要是托你的金口把这里的事跟王爷说一说。” “有什么好说的,王爷让我看好粮食,我就看好粮食。”范先生不为所动。 叶尚勋仿佛为难的打了个结:“范先生,我不是说这个……” “你想说什么?”范先生眯眼看向他。 叶尚勋小声回道:“先生,我手下人去探路,听说镇头的流民蠢蠢欲动了,你看这要是让他们抢了粮可如何是好,你说是不是……” 范先生别了一眼,说道:“不过是一群手无寸铁的流民而以,何须紧张。” “先生,话虽这样说,要是让平国人先溜了,我们被流民截住,总是晦气,你说是不是?” 范先生深深看了眼对面的胖男人,眯了一下眼,突然放松脸部肌肉,皮笑肉不笑道,“那行,我就回别院吃顿晚食,你小心仔细点。” “肯定的,范先生放心!”叶尚勋放松般连忙笑回。 范先生点了点头,转身说道,“备马车!” “是。” 看到范先生终于走了,叶尚勋突然横起一脸肉,“他娘的,死范高阳,在本国舅面前装什么象。” 站在胖子身边的侍卫嘴角抽了一下,范先生装象,你就是国舅了,你妹妹又不是王后。 双林镇流民处 苏小兰带着林家人终于回镇子上去了,林怡然松了口气,看向开始乱轰轰的人群。 凌齐轩说道,“他们吵起来了。” 林怡然点头,“我看到了!” 林怡然转头看向凌齐轩,问道:“刚才你听到我娘说什么了吗?” 凌齐轩盯向林怡然:“杜先生带人抢郁离的粮食?” “对!” “流民抢粮商的粮不是很正常吗?”凌齐轩问道。 “当然正常。”林怡然讽刺回道。 凌齐轩皱眉问道:“你想说什么?” 林怡然哼道:“如果我没有估计错,郁离的粮食已经脱手了。” “什么意……”话还没有说完,凌齐轩已经明白林怡然的话了,“粮食已经交给平、宁两国了。” “对!”林怡然肯定的回道。 凌齐轩反问:“你觉得平、宁两国军卒为了护粮,会杀了这些手无寸铁的流民?” 林怡然跟着反问:“难道不是吗?” 凌齐轩不明白了,问道:“可这跟你所说的凌国反扑有什么关系?” 林怡然冷冷的反问:“是谁放了郁离在这里卖粮的消息?” “怎么能肯定是凌国人?”凌齐轩抿嘴问道。 林怡然轻蔑一笑,“就凭双林镇镇长不作为,居然不来驱赶这近万流民。” “你……” “你觉得呢?” 凌齐轩不是一般书生,他生于贵族,对于权谋军政是懂的,开始是不明白,可是林怡然这样层层剖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凌国啊,这就是自己的凌国吗?一箭双雕,是不是太过残忍。 林怡然对低头沉默不语的凌齐轩说道,“不为别的,就为这里近万民流民的生命,你愿不愿进去说几句话?” “我……说什么,为何让我?”凌齐轩蓦得抬起头。 “果然透通。” “我……”凌齐轩被林怡然说得转过头去。 林怡然却不管,仍然说出自己要说的:“说宁国军队正在收兵卒,凡被收编的男人不需要自备衣、粮、兵器等一切东西,这些都将由军队供给,为何是你去说这句话,因为你长得能说服人。” “军队供给,宁国军队会这样做吗?”凌齐轩震惊的看向林怡然,她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林怡然冷冷的回道:“做不做是他们的事,你只管这样说就是了。” 凌齐轩问道:“如果戌卒的供给都由军队提供了,岂不是增加了军队的负担?” 林怡然轻笑一声,“跟我没关系!” “你……” 林怡然话锋突然一转:“可是我知道募兵制下的军卒比府兵制下的军卒,战斗力要高出数倍。” “为何?” “职业!” “募兵制、府兵制、职业,我听不懂?”林齐轩摇了摇头。 “以后,你会懂的。”林怡然问道,“去不去说?” 凌齐轩仰头看向墨蓝的天际,夜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辽远的一切似乎都沉睡过去了。可是近处,黑沉沉的夜,黑团团的人群,人们被抢粮的信念支撑着,仿佛在用尽最后一口气,可是…… 仿佛过了很久,也仿佛只是转瞬之间,凌之轩毅然走入了骚动的人群。 人群中,方咏言看了看走进人群的凌齐轩,又看了看神情危襟的林怡然,他们想干什么? 双林镇不远处某条道上 清风跟着师傅的脚步:“师傅,十里地之外就是双林镇了,我们可以住宿、休息了。” 山真道人轻轻摇头:“今天休息不了。” “师傅,你又算出什么了吗?” “我似乎闻到了血腥味。” 清风停下了脚步,不安的问道,“师傅为何?” “为师也不知道!”山真道人掐着指头看向天际四象、二十八宿,“角宿为蛟,斗杀之首冲,是已多凶;亢宿为龙角之护,又吉,似凶似吉,为师也算不明白了。” “师傅……” 山真道人叹道,“走吧!” “可你不是闻到了血腥味?” “似乎……为师也不真切……” 清风再次叹道,“师傅,双林镇上可有近万流民,他们为粮食而去,在所难免……” “别说了,走吧!” “是,师傅!” 两人再次朝双林镇出发,突然在他们身后驰来一大队骑兵,他们急速前行,仿佛也是去双林镇,队伍前后绵延近几里地。 骑兵中有人叫道,“左参军,我们快到了。” “知道了!” “左书生,我周大粗不等你了,驾……驾……” 左祯骂了一句,“周大粗,你给我等着,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凶蛮彪悍的军卒如一阵风般席卷而过,清风不安的看向师傅,山真道人扬起拂尘,低首不知道念些什么。 双林镇某别院 “范先生,你怎么回来了,难道是左参军到了?”三和朝范先生身后看了看。 “没有。”范先生回道。 “哦,”三和问道,“先生,晚食吃了吗?” “还没有。” “那我让人备饭去。” “赶紧,饿死老夫了。” “知道了,先生。” 范先生进了正堂,给夏宗泽行了礼,小黄从他怀中跳出来,溜到一边自己玩去了。 夏宗泽抬眼,拿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范先生揪眉:“公子,姓叶的不安份。” 夏宗泽问道:“怎么个不安份法?” “想着法把我支开。”范先生回道。 “你让他支开了?” 范先生点头,“嗯,我想看看他想下多大的手。” 夏宗泽扫了眼范先生,“你想借机会捋掉他。” 范先生说道:“王爷,不和我们一条心的人留着就是祸害。” 夏宗泽没有吭声。 范先生继续说道:“王爷,叶妃娘娘这次手伸得有点长了,居然把她哥哥弄进军队辎重上来,这次是押粮,下次可能就是军需。” 夏宗泽看了眼小黄,小黄哧溜跑过来,跳上他腿,钻到他怀里,“你看着办!” “行!” 双林镇镇头流民人群中,中年男人声音嘶哑的叫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这位先生,我没有胡说八道,白天在镇子里我听人说的,说是宁国王爷准备赈粮给镇外的流民,五十万斤。” 中年男人嗤笑:“这位兄弟,你莫不是在说笑,宁国战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混世魔头,你说他会赈粮,莫要让人笑掉大牙。” 马秃三哼笑道,“这位先生,那你说的这些就不让人笑掉大牙了?” “我怎么让人笑掉大牙了?” 马秃三高声叫道:“白天不抢,现在去抢,抢什么,被枪挑,被刀刺?” 中年男人反驳:“那家粮行没有家丁、护卫?” 马秃三跟着反击:“那晚上就没有了?” “晚上当……当然有……” “既然都有,为何不白天去,非要等到现在?” “当然要算好吉时才能动手。” “你……”古代人做事讲究时辰吉兆,这句话倒让人无可辨驳。 中年男人见马秃三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瞪了他一眼,转身挥手叫道,“乡亲们,为了填饱肚子,咱们去抢粮了!” “去抢粮啊……” “去抢粮啊……” 声音稀稀落落,并没有中年男人想象得那样宏大壮观,他纳闷了,伸头问向并没有跟喊的人:“怎么回事?” 一个细瘦如竹竿的青年人不敢看中年男人的眼睛。 “强子,你不想填饱肚子?” “想,当然想……” “那你咋不想去抢粮?” “我……” 强子看向马秃三。 “你居然相信他的鬼话?”中年男人的眼珠就差瞪出来。 “也不是相信他的话,可……大家都这样话,不就省了力气去抢嘛!”实际上,他也怕死,本来就饿得没力气了,现在居然有人说不要费力就能分到粮,何乐而不为。 “什么,大家……”中年男人惊讶的看向众人,众人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杜先生,你看那边……”年轻人用手指了指不远处。 站在某个土坡上的戴小六,朝着众人说话,唾沫横飞,他由开始的拘紧到现在的活灵活现,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小半个时辰后,他就成了一个合格的谣言传播者,一件假的没边的事,经过他肆意宣染、神情并茂的讲说,已经变得真得不能再真了,甚至,他还把林怡然的慌话延伸,让原来什么都不相信的人群,从怀怀疑疑,到最后深信不疑,站在土坡下,伸着脖子跟着他紧张、兴奋、激动。 有妇人插嘴问道,“宁国赈粮是真还是假?” “大娘,我都说过多少遍了,肯定是真的了。” “那他们人呢?” “……”唾沫横飞的戴小六被人堵住,转了下眼珠子,马上回道,“等下,你们看到长长的马队,就是他们了。” “马队……” “是啊……” “真的有?” “是啊……”戴小六睁着眼说瞎话,为了不让瞎话被拆穿,他继续胡编乱造,“不过,你们看到大队人马,可不能拥着上前。” “……为何?”众人齐齐问道。 戴小六继续胡编:“人家给你们送粮,你们难道不要磕头谢恩吗?” “好像是啊……” “这肯定得了。”戴小六大叫道,“各位你们听着,做人不能没有良心,你们说是不是?” “是,这位大兄弟说得对。” 有人信了就好,戴小六高兴继续说道:“既然如此,等下看到押粮队过来,一定要先下跪谢人家。” “只要赈粮,不要说下跪,就算让我叫爹,我也叫。” “对……” “对……” 人群的气氛再次被戴小六带动起来。 凌齐轩挤到马秃三边,看了一眼围在中年男人身边的几百男子,朝领头的中年男人拱了拱手,“先生要去抢粮?” 被人称作先生的中年男人看了眼凌齐轩,只见年轻人清秀、儒雅,姿态清朗,非常人,问道,“这位小哥……” “先生,既然宁国赈粮了,你又何苦让这些汉子去抢粮送死?” “你胡说什么,谁让他们去送死了?” 凌齐轩气势凌厉:“可他们饿得连力气都没有多少,更不要说没有武器,拿什么去抢,人堆人,人挤人去起哄就能抢到粮了?” 中年男人被凌齐轩的气势和话语堵上了,“你……我……” 凌齐轩继续说道:“先生,与其让他们枉死,不如让他们参军。” “参军?”怎么一件事情比一件事情让人匪夷所思,中年男人迷惑不解的问道。 “对!” “为何?” 凌齐轩回道:“至少有饭吃、有衣穿。” 中年人抓到话柄了,大声嗤笑道:“笑话,饭是白吃的吗,衣不要铜子买吗?” 凌齐轩轻笑一声,“饭是不能白吃,要上战场打仗,可是衣可以不要铜子买。” “什么意思?” 凌齐轩回道:“宁国军队无偿提供衣、械器。” “什么意思?”中年人双眼圆睁,根本不信。 凌齐轩回道:“就是军队提供衣服、武器。” 有人插嘴问道:“这位大哥,宁国军队正有你说得这么好?” “肯定的,你们相信我,只要你们去投靠夏将军,你们将不需要家里寄寒衣,寄弓寄马匹,这这所有的东西,都由宁国朝庭提供,你们只管安心打仗即可。” “可我不是宁国人,也行吗?”有人动心了,有吃有穿多好,即便是打仗。 “那你是不是神州人?” “当然是!” “那就可以。” 宁国军队赈粮的消息和男人当兵不用自给自供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在近万人之中流传开来,越传越盛,越传越神乎。 马秃三见人群不是被站在土坡上的戴小六吸引过去,就是被凌齐轩的话吸引过来,看着事情差不多要成了,暗暗找着人缝溜了出来。 林怡然站在外圈,看着人群慢慢团紧、传递着她散布的假消息,一直低头碾着自己脚,心暗暗跳得厉害,紧张的不停的调整气息。 马秃三第一个到了林怡然身边,小声说道,“林小哥,你看人群动起来了。” 听到马秃三的声音,林怡然点头小声回道,“我知道了!让他们撤,我们赶紧去抢粮。” “好。” 马秃三听了林怡然的话,开始找散布消息的几人,半刻时辰之后,除了被人缠住的戴小六,其他人都挤出来了。 “林小哥,还有戴六弟,怎么办?” 林怡然看了一眼兴奋的人群,“我相信戴六叔会溜出来。” “那我们先走。” “赶紧!” “好。” 凌齐轩看着神情严肃的林怡然也紧张的呼了几口气,跟着她转身,向镇子内跑去。 双林镇某别院 一个年轻的侍卫骑马到了别院,通报后进了院内。 范先生见自己留下的人过来回禀事情,连忙问道,“怎么样?” “回先生,不出你所料,叶大人,悄悄让人运走了一万斤粮食。” 范先生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他有多大手笔,居然只运了一万斤,王爷……” 夏宗泽正在穿盔甲,瞄了一眼送信之人,问道:“平国粮队出发了吗?” “回候爷,没有……” “外面流民怎么样?” “听说准备动手了。” 范先生不安的上前一步,“王爷,要不我们等明天早上再出发。” 夏宗泽冷冷的反问道:“等什么,等平国人走在我们前面出镇子?” “是,王爷!” “八十万斤,你觉得他会走在我前面?” “王爷,虽说流民妇孺居多,可是蜂涌而上也是麻烦事!”范先生感到头疼。 “麻烦什么?”夏宗泽眼中杀气尽现。 感觉到杀气的范先生赶紧劝自家主子:“王爷,能不动……” 穿戴整齐的夏宗泽冷哼了声,“买粮也不过是这几天的事,为何有大批流民涌到此处?” “王爷,既然是别人设的套,我们更不能随意杀戮,落人口舌。”范先生劝道。 “我夏宗泽反正断子绝孙了,还要在乎什么?” “王爷……” “出发——” “王爷……” 夏宗泽手按佩刀,踏着军人的步伐出了房门。 范先生双手拍了一把脸,突然叫道,“左参军、周将军回来了没有?” “刚接到信,已经到双林镇外了。” “赶紧跟上爷,我们在镇外与他们汇合!” “是!” 双林镇另一处 平国斥候狂奔着回来回禀消息,“回太子殿下,宁国人出发了。” 秦无雎仰躺着闭目养神,听到回禀声,睁开眼,“给我探实了。” “是,殿下!” 等人出去,军师刘昌海走到秦无雎身边,轻声说道,“殿下怕他玩虚招?” “不得不防。” “殿下小心的是。” 双林镇广源商行前 圆滚滚的叶尚勋小跑着迎上前来,“王爷,子亥正时还未到,现在就出发,怕不是吉时吧!” 夏宗泽坐在高高的马背上,俯视着他,冷冷的说道,“军令如山,你敢置喙?” “不敢!”叶尚勋赶紧拱手低头,在军中,可没有人情可讲,军令下来,这坚子谁都敢杀。 “出发!” “是!”叶尚勋连忙回道。 范先生追上夏宗泽时,押粮队伍已经祭过各路神仙,打头的已经开始正式出发了。 “王爷……” 夏宗泽冷冷的扫了一下范先生。 范先生无奈的拉起马绳跟着他一起出发。 宁国押粮队从双林镇大街蜿蜒而出时,林怡然等人正避在某个胡同口。 “宁国军队出发了。” 林怡然抿嘴问道:“有苏大哥的消息吗?” “有,姚家车马行有一万斤粮食已经上车了。” 林怡然点了一下头,“打听到姚家车马行走哪条道了吗?” “打听到了,他们可能从小道过。” “小道?” “对,江湖人行商走的小道。” “我明白了!” 什么是江湖人行商走的小道呢,说白了,就是走山匪的道,咦,山匪不是会抢粮吗?不错,他们是会抢,可是有时候,交上山匪,只要交纳一定数量的银子,同样可以安全通过,这也算是商、匪共赢。 林怡然不能让姚家商行走自己控制不了的小道,虽然他们也是山匪,却是没有实力的山匪,她必须在他们进入小道前劫了这批粮,否则这趟就白折腾了。 林怡然深吸一口气,暗暗祈祷了一下,但愿今天晚上所有人都一切遂愿,然后突然转头,“我们走!” 凌齐轩没动,问了一句,“事情会朝你想的方向发展吗?” “尽人事,听天命!” 凌齐轩点了下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赶紧办我们自己事。” “好!” 林怡然凭着打听的记忆朝姚家车马行而去,半道上,遇到了回来报信的苏大易。 “粮队出发了吗?” “马上就要出发了,我们怎么办?” 林怡然抿嘴想了一下,“带路,我们跟上他们。” “是!” 林怡然等人小跑着拐向姚家车马行。 夏宗泽带着粮队逶迤而行,长长的队伍,穿过小小的双林镇,形成蔚为壮观的景象,街道两旁边,有好事的民众观望着长长的运粮队。 胖子叶尚勋路过姚家车马行时,偷偷瞄了一眼,自以为自己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 夏宗泽几不可见的眯了眯眼,冷冷看向前方。 双林镇郊外,数万人亢奋的等着宁国军队赈粮,远远的见运粮队伍朝这边行来,有力气的人都跳了起来,大叫道,“来了,来了!” “我看到了,是来了,来了!” …… 戴小六见人群的注意力都被粮食吸引过去了,知道自己可以脱身了,边跑边叫,“大伙赶紧跪呀,不跪没粮吃呀……” “对,对,大兄弟说得对,赶紧……” “赶紧……” …… 看着人群齐整整的居然都跪了下来,杜毓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回事,难道是真的?不可能啊,我活了四十几年,从没听说过军队会赈粮,到底是谁在散播谣言? 果然是教书先生,比这些目不识丁的流民冷静,还知道这种事是谣言,可是天下之事,悠悠众口,众口铄金,假得也成真了。 等戴小六弯腰一路从人群中溜出来时,在饥饿的驱使下,人群已经自觉的整齐的跪下来了,也许当中也有有脑子的人,可是……可是事情万一是真的呢,他们存着侥幸跟着人群一起祈祷,今夜能有粮,那怕就吃一顿也好。 出了镇子,宁国运粮队全部戒严,严阵以待,防止流民涌上来抢粮。 范先生不时招手军卒过来问话,“左参军和周将军什么时候和我们汇合?” “回先生,还有小半个时辰。” 范先生抬头透过点燃的火把,看向前方荒地上黑压压的人群,“让他们再快点。” “是,先生!” 押粮的军卒看到前方黑压压的为群,一边踏步前行,一边紧慎的护着马车上的粮食,一点都不敢大意。 夏宗泽双手拉缰绳,脸冷然如雕刻般坚毅、果敢,侧在马蹬上的双腿随着马儿走动,自然晃动,在夜色火把的照耀中形成流畅线条,阳刚俊美至极。 看着粮队一步步靠近,激动亢奋的人群跪在那里突然沉寂下来,在夜色中如木桩一样呆呆的看着粮队蜿蜒路过自己面前。 押粮的马队、行走的军卒,路边的流民,一时之间,除了马蹄、车辘、风声,竟没有丝毫其他声音。 夏宗泽歪头看向跪在地上黑压压的一片人群,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的杀名已经让人害怕至此?庆幸不要杀戮的同时,心头竟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倏得转回头看向路的前方。 范先生非常不解的同时,暗暗吃惊,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流民过来抢粮的嘛,为何这么规矩的跪着,难道……他抬头看了看前面的夏宗泽,难道王爷的杀名已经这样重了?重到让人们不自觉的惧畏?范先生暗暗吐了吐口气,也罢,这样总好过涌上来进行不必要的杀戮。 ------题外话------ 《穿越莽荒:王牌特工vs野人老公》—福星儿 简介:穿越古代算什么,穿越蛮荒驯野人,找个首领做老公,没羞没臊才刺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2章 劫道 放粮 范先生非常不解的同时,暗暗吃惊,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流民过来抢粮的嘛,为何这么规矩的跪着,难道…… 他抬头看了看前面的夏宗泽,难道王爷的杀名已经这样重了?重到让人们不自觉的惧畏?范先生暗暗吐了吐口气,也罢,这样总好过涌上来进行不必要的杀戮。 粮队慢慢前行,马蹄得得、车辘轱轱,随着晚风飘散在寂静的夜空中。 “将军,将军,俺周大粗来了!” 平地冒出来的一句喊声瞬间打破了这种莫名的寂静。 跪在地上的流民突然大声齐齐呼道,“谢将军,谢将军!” “谢将军?”宁国押粮的所有人将卒都听得莫名其妙,为何要谢将军? “谢谢大宁国将军!”万人齐呼,呼出的声音很响,响砌了整个双林镇,甚至更远。 双林镇通向山梁的小道上,林怡然等人听到了远方飘过来的声音,他们都竖起耳朵,可惜,晚风吹散了远远飘过来的声音,他们听不清人群究竟喊了什么。 马秃三笑道:“林姑娘,看样子,宁国军队被流民喊得停了下来。” 凌齐轩不安的问道:“你说宁国人会顺着民意赈粮吗?” 林怡然一直低头赶路,仿佛没有听到凌齐轩的问话。 问完话后,凌齐轩一直等林怡然回话,可她始终低着头往前走,也对,宁国人怎么会顺着谣言放粮,它就是个谣言而以。 苏大易担心的问道,“林姑娘,我们怎么劫前面的粮队。” 听到苏大易的问话,林怡然终于抬起头,说道,“苏大哥,就看你的了。” “看……看我的,怎么……怎么看!” 林怡然停下步子,几人跟着他停下步子,她问道:“前面的马车队有多少人?” “近三十人。” “我们几人?” “六人。”苏大易回答后,几个都沉默了,三十对六,不仅如此,人家三十人的兵器还都是精良的兵器,他们的兵器,几乎没个像样的。 “林姑娘——”凌齐轩问道,“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林怡然点了点头,“嗯。” “什么主意?” “擒贼先擒王。” “啥意思?”马秃三问道。 凌齐轩点头道,“我明白了!” 苏大易等人不懂,正想问,林怡然开口了,“苏大哥,你的身手最好,要靠你了。” “我知道。”苏大易郑重的点了点头。 没人注意的地方,凌齐轩不自在的转过头去。 林怡然见苏大易会错意了,连忙低声说道,“我们抓姚家车马行的掌事。” “掌事?” “对,只要把他搞定了,整个粮队就搞定了。” 苏大易把林怡然的话过了一遍,终于明白了,问道,“可是他在人群中,如何动手呢?” 林怡然低声对几人说了自己计划,众人点点头依计行事。 蜿蜒曲折的林间小道,最适合伏击。 突然,漆黑的林间涌出一群山匪,他们挥着刀棒迎头就上,喊杀声瞬间响彻林间。 马秃三慌张的问道:“林姑娘,怎么回事?” 林怡然立即回道:“你以为就我们盯着双林镇嘛?” “那……现……现在怎么办?” 林怡然伸头看了看厮杀现场,又转头看了看后面,对马秃三说道,“马大哥,你去周围看一圈,除了打杀的这路,有没有其他山匪?” “好,我马上就去。”马秃三有些害怕,可是他不敢在林怡然一个女人跟前表现出来,硬着头皮上了。 林怡然轻声叫道:“苏大哥——” “我在!” “车队掌事认不认识?” “认识。” 林怡然立即说道:“杀过去,救他!” “现在?”苏大易问道。 “是!” 苏大易点头:“好!” 林怡然转头问道:“凌大哥,你身手怎么样?” “还行!”凌齐轩轻声回道。 “那你跟苏大哥两人一起去救姚家车行掌事。” “好!” 见他们两人出去,林怡然叫道,“王叔,成叔——” “我们在,什么事?” 林怡然吩咐说道:“赶紧做火把,越多越好。” “好,我们马上!” 林怡然趴在树丛中,拿出背上的弓箭开始为苏大易和凌齐轩作掩护,她练习弓箭的时间虽短,可她有这方面的天分,再加上自己肯钻研,她的箭术跟普通人比起来,已经很不错了,几箭出去,竟也射中了目标,慢慢的心不再紧张,一切好像都在自己掌控之中。 双林镇镇头 左祯从后面赶上来,看到黑压压的一片,又听到他们口中齐齐的谢意,拉着缰绳到了范先生身边,问道:“先生,怎么回事?” 范先生回道:“我也纳闷。” “先生不知道?” 范先生摇头,“我不知道他们谢什么?” 左祯刚想下马,齐整的声音又出来了,“谢谢大宁国将军赈粮给我们,谢谢将军大人!” “赈……粮……”宁国所有军卒将领都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夏宗泽头倏的一下转向人群,唰一下,就抽出了自己的佩刀。 “王爷且慢,王爷且慢!”范先生边伸手制止自家主子,边拉缰绳下了马,左祯紧跟着他下了马,两人快速走到人群前。 跪在前排的人见有人下马了,高兴的叫道:“军爷,你们是来分粮给我们的吗?” 范先生压着情绪,面露和蔼之色,“这位大哥,你们这是从哪儿来啊?” 问话之人见面前的军爷挺和气,不安的心平和了很多,回道:“我们从陵国东南方向赶过来的。” “哦!”范先生问道:“你们怎么知道这里要赈粮?” 流民回道:“我们不知道。” “呃……”范先生和左祯相视一看,继续问道:“那你们……” 流民饿得没力气了,直接说道:“军……军爷,俺们能说实话吗?” 范先生顿了一下回道:“当然可以。” “军爷,你是个好人。” “……”范先生尴尬的笑笑。 流民说道:“军爷,我们本来是要过来抢粮的。” “你们真是……”答案既在范先生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流民高兴的说道:“军爷,不过现在我们不抢了,你们什么时候放粮?” 范先生压着震惊,问道,“为何这样说?” “因为有人说你们要赈灾放粮。” 范先生紧跟着问道:“何人?” 说话之人想了下,“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听我老乡对我这样说的。” “你老乡是谁?” 说话之人转头朝身后指了指。 范先生又朝前走了几步,身边的侍卫举着火把跟着他,明亮的火把中,人们期盼放粮的眼神是如此醒目分明,范先生边走边思,究竟是何人放出这样的消息,为何要放出这样的消息,是想置宁国于水火之中吗? 被指的老乡看到穿甲带盔的军爷,害怕的抖索起来,“军……军爷,不是我这样说,是大家都这样说。” “大家……”范先生抬头,侍卫把火把往高处举了举。 人群中有人发现了军爷的异样,出口说道,“是啊,军爷,今天下午,双林镇上来了几个男人,他们跟我们说,宁王爷是个心怀慈悲之人,知道有大批流民过来,早就从购置的军粮中拔出五十万两分发给我们。” 范先生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竟然出口就是五十万两,要是在军中,他的脚就伸出去了,狗杂种的,谁他娘的在胡说,可是在这些流民面前,他憋住了,压着性子问道,“几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跟我们一样的男人。” “……”范先生有暴走的迹像,气得转头,居然看到王爷也来到了人群。 “将军——”范先生朝夏宗泽拱手行礼。 夏宗泽一手按刀,一手自然下垂,军姿威凛的看向众人,目光所扫之处,一片寒凉。 一直站在人群之中的杜毓敏看到此景,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寂静的人群,他的笑声显得很突勿。 夏宗泽等人齐齐看向他。 等他笑得差不多时,左祯拱手笑道:“这位先生高姓大名?” 杜毓敏冷笑问道,“阁下是宁国将军?” “在下不才,是。” 杜毓敏又看了看一直没有言语但气场强大的夏宗泽,再次讥讽的问道,“听说大宁国不仅要赈粮,还要给参军的戍卒发放衣物、兵器,让他们只管打仗,其他都由宁国朝庭解决,是不是这样?” “咝……”周绍良没忍住叹出了口,“那小兵犊子们高兴了,将军们的日子不好过了。” 左祯看了眼周绍良,他闭口不敢说话了。 夏宗泽冷冷的开了口,“这些都来自他们口中?” “是!” 夏宗泽冷眼问道:“你为何不跪?” “我……哈哈……”杜毓敏狂笑几声,“若不是他们谣言迷人心智,我早就带着乡亲们抢上粮食了,怎么会和你们这些人站在这里磨牙。” “放肆!”周绍良抽刀喝道。 杜毓敏不畏惧的再次说道:“既然宁国将军在这里了,我就求证一下,下午那几个男人说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跪在地上的人群,他们的身子随着杜毓敏的话不自觉的抬起来,紧绷着,竖起耳朵,等待宁国将军的话。 跳跃着火苗的夜色,在星光下静悄悄的流淌着,肃静的气氛中,人们屏气凝息,期望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范先生悄悄酝酿自己要说的话,这种场合,有些话,需要自己站出来说出王爷的立场。 左祯一边注意着人群,一边想着谣言,琢磨着谣言背后的深意。 一时之间,时间仿佛静止不前了。 可是饥饿难耐的人们,似乎不想让时间静止,静默中,他们慢慢骚动起来,从相互张看,到相互小声嘀咕。 “难道真是谣言?” “不可能吧?” “那宁国人为何不开口分粮?” “是啊,难道我们被骗了……” 听到被骗,杜毓敏的女儿杜昌晴忍不住开口了,对她爹说道,“爹,下午那几人就是骗子,他们说的都是谣言。” 杜毓敏没想到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问道:“晴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杜昌晴反问:“爹,你还记得林二丫吗?” 杜毓敏想了一下回道:“那个偷听爹爹讲课的林家二丫?” 杜昌晴点头回道:“对,今天下午,我发现那几个散播谣言的人都跟她回镇子上去了。” “她?不可能?”杜毓敏连忙否认。 “爹,我真的看到那几个人跟着她回镇上去了。”杜昌晴见自己爹不信,轻轻跺了下脚着急忙说道。 杜毓敏不敢置信的自言自语:“可她一个偷识了几个字的丫头,怎么会说出这么有见地的话?” 杜昌晴不解的问道:“爹,她的话怎么有见地了?” “她的话不仅有见地,还把宁国人往高处抬……”杜毓敏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一声惊叹打断了。 “啊……” 范先生猛得瞪大眼,仿佛想到什么似的,蓦的转头看向自己的主子,大叫道,“将军,赈粮,请赈粮!” 左祯也似乎想通了什么,跟着叫道,“将军,请赈粮!” 夏宗泽看向自己的两个幕僚,惊起波澜。 范先生连忙拱手作揖,“这是件大好事,还请将军赈粮。” 夏宗泽凛然问道:“好在哪里?” 林间小道 山匪和粮队实力差不多,可是因为林怡然的介入,格局很快发生变化,小半刻钟后,王、成二人已经做了十几个火把。 林怡然对他们说道,“排队插在地上,赶紧点燃。” “好!” 两人速度很,十几个火把很快点燃了,林怡然又让他们站在一头一尾,晃动火把,晃动之间,仿佛有很多人似的。 都布置完后,林怡然朝着厮杀的人群叫道,“姚掌事,我们来了……” 正在拼杀的两股人马朝后面林子这边看过来,火把影影绰绰,显得人影绰绰,粮队的人真以为是帮手来了,气势一下子上来了,山匪一下子处于下风,形势被动起来。 山匪中有人大叫:“老大,老大,他们有帮手来了!” 细瘦的山匪老大狠辣砍出一刀,“兔崽子的,给我往死里打!” 擒贼先擒王,先打了这个匪头再说,苏大易听到此话,立马迎了上去,山匪老大没想到又来了一个能打的,一对二,一下子处于劣势,边上有小山匪嗷嗷叫上来,“老大,吴毛子救你来了!”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挥着砍刀跳了上来。 林怡然趴在树丛中,距离虽然远,但是她还是第一眼认出了仇人,真是分外眼红,居然是这个畜生,气得伸手就拿箭,手连摸两下都没有摸到箭,才意识到箭用完了,气得她捶树杆,娘的,居然不能亲手射死这个人渣。有一刻,她想冲出去亲手宰了这个畜生。 山匪老大眼看自己顶不住了,用力挥了一刀后,转身拔腿就逃,边逃边喊,“王禄子,给我断后,给我断后……” 被叫的小头目迅速收手,给自己的老大断后。 一会儿,除了死去的山匪,其他山匪溃散逃窜离开了这片林子。 林怡然恨恨的咬了咬牙,姑奶奶总有一天要宰了你,先办正事要紧,收拾了一下,赶紧从躲藏的地方出来,到了粮队中间,发现苏大易和凌齐轩已经不动声色的把姚掌事夹在中间了,暗暗挑了个眉,边走边朝姚掌事拱手,“姚掌事,林某来晚了,让你受惊了!” 稳过神之后的姚掌事清醒了,发现自己并不认识林怡然这伙人,警戒的朝林怡然拱手问道,“敢问小哥是……” “我是姚东家的远房侄子。”林怡然朗声回道。 “远房侄子?恕姚某从没听掌柜说过。”姚掌事紧慎的回道。 林怡然故意大笑几声,笑完之后反问道:“姚掌事,听过这句话吗?” “……”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啥意思?”姚掌事被林怡然唬的一愣一愣的。 林怡然笑道:“姚掌事,你老人家还不懂吗,小弟我攀姚东家这门富亲来了。” “……”姚掌事不解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说道:“姚掌事,别紧张,为了攀上姚东家,今天晚上,我肯家要好好表现表现,等下回去时,还请你帮我美言几句,让我攀了姚东家这门富亲。” 姚掌事三分警戒的心被林怡然一吹二捧搞得有些飘,“想让我替你说好话?” “是,姚掌事!”林怡然边说边靠近了姚掌事,讨好的笑笑。 姚掌事看了看周围过来帮忙的几人,问道,“来了多少人?” 林怡然笑道,“不多,连我六人。” “那……”姚掌事看向林边长长的火把。 “嘿嘿,那是吓唬山匪的,除了火把,没人!” 可能是人数不多,不足为患,也可能是林怡然等人的面相较善,姚掌事半真半假的相信了她,“行,那你们跟我一起护粮。” “好咧,姚掌事,咱们赶紧出发吧!”林怡然高兴的答应了一声,然后转头说道:“你们几个赶紧帮姚掌柜整一下粮队,马上出发。” “好。”苏大易等人马上出手帮忙收拾马车队,搬搬弄弄,收拾齐整后,粮队终于出发了。 林怡然一直跟在姚掌事边上,有一茬没一茬的跟他说话,边说边插话,还时不时指引马队行车的方向,不知不觉中,把粮队引上了自己开僻的山道。 双林镇郊官道上 清风看向黑压压的人群,轻声叫道:“师傅,我看到流民了。” 山真道人看向前面不远处,“为师也看到了。” “师傅,我还看到了军队。” “为师也看到了,大刀长矛,刃亮矛锐。” “师傅……” “过去吧!” 清风点了点头,小大人般叹了口气。 夜深人静,虫声唧唧,露水不知不觉沾到人们饥饿、疲惫的脸上,让人感到萧瑟无边。 近万民众静静的跪坐在地上,透过夜色,看向人群中的宁国将军,只见他身长八尺,穿甲带盔,威风凛凛,四平八稳的伫立着。 如此仪态,究竟是他们的神祗,还是他们恶梦,仿佛只是弹指间的事。 夏宗泽的手一直按在佩刀柄上,刀柄上的装饰精美华贵,彰显着他非凡的身份,微眯着眼,待范先生的回答。 范先生拱手作揖,认真而郑重的回了两个字,“民心!” 夏宗泽倏的一下抬头看向四周黑压压的人群,“他们……” “是!” 这回答不是夏宗泽熟悉的声音,抬头寻着声音看过去,“你是谁?” 方咏言从人群中站起来,拱手笑道,“我是谁不重要!” “何意?” “推诚行善,民心说而天意得矣”1 夏宗泽冷峻的眼神再次扫了方咏言一眼。 方咏言再次拱了一下手,“将军,与人、与已这都是一件非常之事,你何乐而不为?” 范先生见夏宗泽还没有动静,连忙相前拱手说道,“将军,这位公子所言及是!” 左祯也拱手说道,“将军,此事可为!” 杜毓敏见夏宗泽迟迟不开口分粮,再次冷哼一声,“难道这位将军非要大家哄抢才甘心?” “放肆!”周绍良的刀哐一声出了鞘。 火光下,刀光寒寒,犹如最后一根稻草般压沉了人们等的心,人群轰一下炸开了,“抢粮啊,抢粮啊……” “抢粮啊……” “将军……”范先生连忙靠近夏宗泽,“王爷,这不是五十万斤的事,这是我们宁国占优势的大好机会。” “可这区区一万流民,能起到什么优势?” 看着人群哄挤,军卒出刀,范先生急得浑身冒汗,王爷从小跟着陛下南征北战,在带兵打仗上无人能出其左右,可是在这些事上,王爷似乎不太上心,不得不口不择言,“王爷,或许积善行德能破了谣言也说不定……” 夏宗泽看向急得冒汗的范先生,脑子里却出现了连他自己也想不到的三个字‘林二丫’,不……不……这是什么鬼玩意,我怎么会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一边脑子里要摒弃这些东西,可是嘴却说出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两个字,“放——粮——”清晰而有力。 夏宗泽的声音并不大,可是乱轰轰的人群突然死一般的寂静下来,个个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又仿佛转瞬之间,人群爆发出惊人的呼声,“放粮了,放粮了……” 拔刀的军卒,动作仿佛凝滞了,粮分了,那我们吃什么?他们齐齐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倏的转身,郑地有声的叫道,“军需官——” “末将在!” “就地扎营,听从范先生和左参军指军,准备放粮。” “将军……” “一切后果,自有我承担!” “将军……” “执行军令。” “将军……” “不听军令者,军法处置!” “……”军需要官顿了一下拱手坚毅的回道,“是,将军!” 轰乱兴奋的人群听到此,轰然一下,仿佛训练过般整齐的跪下,齐齐呼道,“将军威武,将军慈悲!” 声音仿佛海浪迭起一般,一波一波向人群处扩散,声音一浪高过一浪,震耳欲聋,响切云宵。 人群外围 清风已经听到人群传出来的几句话了,惊奇中夹着不解,“师傅,你听到了吗?” 山真道人面向星宿,眯眼掐指,默默不语,头顶,月色皎洁,星光灿烂,东南方向,隐隐有紫气溢出,熠熠生辉。 人群内 方咏言轻轻松了口气,微微抬头看向远方,那个丫头难道就这么笃定,事情会这样发展吗?如果夏宗泽不听呢,那将会怎么样,这里或许将伏尸遍地、血流成河……将……他不敢想象,蓦的他收回目光,看向形容槁枯的人群,天下什么时候才能太平,什么时候才能让他们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方咏言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去。 范先生一直注意着他,见他要走,拱手叫道,“公子请留步!” 方咏言转头,“先生叫小生?” 范先生非常客气有礼的邀请道:“公子,夜已深,不如到在下的账蓬里住一宿,如何?” “先生太客气了!”方咏言婉言拒绝了相邀。 范先生笑道:“刚才多谢公子顶言相助。” 方咏言看向不远处的背影,“先生要谢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家将军自己。” “哦,公子此话怎讲?”范先生也转头看向自家王爷,一脸笑意的问道。 方咏言轻笑,“先生不必问我,在下告辞了!” 范先生见他执意不肯,婉惜的拱手道:“公了好走!” 方咏言拱了一下手,转身离开了人群,朝双林镇上而去。 左祯踱到范先生身边,“你想让他做王爷的幕僚?” “可惜人家不领情!” 左祯摸了一下下巴,“此人年纪虽轻,却气度不凡,要不要找人查一查。” 范先生点了一下头,“嗯,让四喜去安排。” 左祯点了一下头,“先生,我们今夜看来要不眠不休了。” 范先生点头,“但是值得。” “但愿如此!” 还没等范、左二人抬步,一群男人拥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将军大人,听说宁国军队无偿提供衣服和兵器,是不是真的?” “无……”左祯惊讶的差点说出口,暗惊了一下,到低是何人出的谣言,不仅说要分粮,还说军队无偿提供这些,那岂不是增加军队的负担。 范先生也很诧异,但他按奈住惊讶,不动声色,朝面前一团人群看了看,微点了一下头,“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么?” “就是……”范先生抿嘴瞬间做了肯定,“就是你们听闻的样子。” 围上来的男人们高兴的叫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有人叫道,“将军大人,我们想参军,我们不是宁国人,你们能接受吗?” 范先生和左祯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朝后看去,他们的主人——宁国王爷夏宗泽正转头看向他们。 夏宗泽看向兴奋的想当宁国军卒的人群,一直困扰自己的一个重大难道——兵源,仿佛在豁然之间就得到了解决。 如果说,刚才的分粮,作为一个纯粹的军人,夏宗泽接受的很勉强,那么这个无偿提拱衣服和兵器的参军,他比谁都清楚,这将意味着什么。 对于一个领兵打仗的将领来说,排在第一位的当然是人,没有人,一个光杆将军,还谈什么领兵打仗,还谈什么攻城掠地。 “接受!”夏宗泽语气肯定,“周将军,让你的参军处理此事。” “是,将军!”周绍良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辖下的营、旅人员缺失严重,现在来人,刚好补充上来,满心高兴执行命令去了。 今天是什么日了?夏宗泽转身的瞬间,这样问自己,不过这些只是瞬间的疑惑,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粮食分了,他要去信给自己的亲大哥——宁国太子殿下,告诉他一声,少了五十万斤粮,军队开支要他帮忙拔银,这些事只能由他到父王那边说了,他会不会说自己胡闹? 林间小道深处,山路蜿蜒,马、骡走得很累了,人更吃不消,林怡然看准时机出了口,“姚掌事,要不让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下?” “这……”姚掌事看了看周围,火把映照下,树影婆娑,幽暗深遂,让人不安。 林怡然掏出自己的皮水袋,拔了塞子,一边喝水,一边看向犹豫不决的姚掌事,把握着开口说话的火候。 后面见有人跟掌事提议休息,连忙叫道,“姚掌事,让大伙休息吧,这黑漆漆的走得实在累人。” 后面有人附合,大家都想休息。 姚掌事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林怡然,林怡然装着喝水,没看见。 “罢了,罢了,大家都休息一下。”姚掌事挥了挥手。 大家听到休息,个个高兴的当下就卸下武器,找了坐的地。 林怡然马上朝苏大易和凌齐轩看了一眼,苏大易领会到了,笑道,“我来烧点水给大家喝。”说完,解开身上背的铁锅,三下两下就找到了水开始烧起来,非常快,不一会儿,一锅已经好了。 凌齐轩拿了木碗给大家舀水,烧了两锅水,近三十人全部喝到了热水。 林怡然也喝了一碗凌齐轩送过来的热水,喝完后,大叹一口气,“啊,真解渴!” 见林怡然和自己喝了同样的水,姚掌事端着木碗这才把水送到口边。 林怡然看着粮队最后一个人也喝了自己烧的水,紧绷的心松了一口气。 凌齐轩坐在地上,一直低着头。 苏大易仿佛随意的收拾着自己的铁锅,实则上,细看,他的手在悄悄的发抖,为何而发抖呢?害怕吗,他身手不错,又闯荡江湖这么久,有什么好怕的,那是为何? 突然,扑咚声相继响起。那来的扑呼声?当然是人倒地的声音。怎以回事? 姚掌事临倒前的一瞬,手指着林怡然,“你究竟是什么……”,‘人’还没有说完就倒了下去。 苏大易嚯的一下站起来,激动的叫道,“齐轩,你的药起作用了!” 凌齐轩看向已经站起来的林怡然,林怡然神色凛然,“大家伙快来运粮!” 一万斤粮,一百多个麻袋,六个人,工作量不轻啊。 林怡然急切的问道:“苏大哥,你找的小道呢?” “跟我来!” 马秃三兴奋的叫道,“发了,发了!” 今夜注定无眠。 双林镇某别院某房间,夜深了,郁离解了自己的衣袍腰带,准备休息,外面管事急色匆匆的请示道,“公子,有事回禀!” “说——” “公子……” 郁离手顿了一下,重新扣起衣带,“进来!” “是,公子!” 管事弯腰背弓的进了房间。 “什么事?” “回公子,双林镇外,宁国军队在赈粮。” 漫不经心的郁离倏的一下目光射向管事,“你说什么?” “回公子,夏三王爷在赈粮。”管事不得不重复自己的话。 “怎么可能?” 管事也一脸不置信的说道,“可现在,双林镇外,万名流民正在领粮!” 郁离眉头紧凝,“夏宗泽可不是这样的人!” “公子,谁说不是呢?”管事搓手说道,“这事太邪乎了。” “果真是邪乎!”郁离沉思道,陡然甩了袖子,“我出去看看,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是抽什么风!” “是,公子,小的马上去安排。” 双林镇另一处宅院 “哈哈……”肆无忌惮的笑声传得很远。 平国侍卫一直等自家殿下笑够了才敢开口,“太子殿下,你说姓夏的为何要玩这一手?” 秦无雎冷嗤一声,“为何?我也想知道呢!” “太子殿下,那我们……” 秦无雎狭长的桃花眼阴蛰一眯,“运粮回国!” “是,殿下!” 双林镇某宅院 外来的商人个个团在正厅里,个个神色莫测,“近万名流民就这样被解决了?” “是啊,我还担心自己买的粮要被抢呢,想不到竟是这样的结果,真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这……真让人匪夷所思啊,宁国军队居然赈粮给流民,难道杀人魔头不想杀人了?” “可能,不过说实话,流名虽有近万,可是手无寸铁,照道理,宁国人不会惧怕才是,为何会先择这么仁道的方式解决此事呢?” “是啊,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 不仅这些人觉得匪夷所思,所有关注这些事的人都感到万分不解。 “五十万斤粮食,五万两银子,宁国人就这样白送了?”双林镇镇长一直没有睡,他等待收拾平、宁两国的残局,可是结局竟是这样?难道二王子殿下的计划泄漏了,不可能啊! 镇上的平民,他们的油灯还没有熄,有好事者把消息传了进来,他们简直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是啊,我也不相信,就在前年,平、宁两国买粮遇到小股流民,还截杀不少,怎么这回这么大方赈粮,莫不是天下真要太平了?” “可除了这个,还能有别的吗?” 双林镇外 方咏言站在高丘上又看了一会儿,宁国军队确实在有条不紊的分发粮食,微微一笑,“活着总比死去的好!” “对,活着总比死去的好!” 方咏言顺着声音看下去,一位仙骨飘飘的道人立在丘下,他赶紧下了坡,拱手一礼,“敢问道长可是清风观的山真道人?” “正是我师傅。”清风替师傅回了话。 方咏言笑着拱礼:“原来是大师,请受小生一拜。” 山真道人问道:“公子目睹了整个放粮过程?” 方咏言顺着山真道人的目光看向黑压压的人群,轻轻点头,“差不多吧!” “宁国王爷身边有高人?”山真道人问道。 方咏言听到大师说这话,惊讶的转过头来,“大师的意思是……” “他身边有新的幕僚?” 方咏言笑着摇头,“没有!” “没有,那是宁国太子的意思?”山真道人忍不住猜测问道。 方咏言展眉笑道:“不,大师,既是不是宁国太子的意思,也不是宁国三王爷的意思。” “何意?” 方咏言咧嘴一笑,“他们不过是中了一个圈套,然后顺势而为。” “圈套?” “是,大师!” “一个让宁国人放粮的圈套?” “是,大师。” ------题外话------ 1《汉书·息夫躬传》 推文《邪妃撩人:王爷休想逃》作者:凡云玲 这是一场撩动人心的甜宠文。冰山禁欲系王爷pk妖娆狐狸系公主之间不得不说的爱情。 pk期间活动有奖,欢迎大家来参与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3章 得手 丫头 方咏言笑着摇头,“没有!” “没有,那是宁国太子的意思?”山真道人忍不住猜测问道。 方咏言展眉笑道:“不,大师,既是不是宁国太子的意思,也不是宁国三王爷的意思。” “何意?” 方咏言咧嘴一笑,“他们不过是中了一个圈套,然后顺势而为。” “圈套?” “是,大师!” 山道真人疑惑的反问:“一个让宁国人放粮的圈套?” “是,大师。” 山真道人捋起他的长须,“为何要设圈套给宁国钻,而不是平国?” “大师,这也是小生想知道的。”方咏言脸上呈现出一派肃然。 “你……”山真道人心想你竟跟我一样不知道? 方咏言笑着抬头看向墨蓝的天空,“我想,这天也许要变了!” “你知道天机?”山真毫异的问道,心想,难道是同道中人? 方咏言转头看向大师,笑道,“我不知道天机,但我父亲对我说过,四大国三小国,论资质宁国太子首当其中。” 山真道人凝眉问道:“何意?” 方咏言回道:“我想,宁太子会牢牢抓住这次机遇,把宁国推上七国之首。” 山真道人两眼深深的看向方咏言,“你是隐士方族子弟?” “是,大师,在下姓方,名咏言。” “方咏言——” “是!” 山真道人突然问道:“能告诉我是何人设的圈套吗?” “呃……”方咏言愣了下,笑道,“大师,万事讲究一个缘字,有缘,你们自然可以得见。” 山真道人没想到,自己的名头竟没有唬住这小子,出口怒骂:“臭小子,信不信,我让你爹打你屁股!” “道长,你……哈哈……”方咏言大笑,“道长,我要到镇上住宿,你去不去?” “不去!”本道长也是有风骨的人。 “道长——” “赶紧走,别烦我!”山真道人气得连连挥手。 方咏言摇头失笑:“对不住了,道长,那小生就先行一步了!” 看着真要走的方咏言,山真道人气得鼻子冒烟:“臭小子,真是气死我了。” 方咏言再次行了礼后笑笑离开了。 清风问道:“师傅,我们现在……” “当然去镇上投宿了。” “是,师傅!” 双林镇镇头 夏宗泽住进了就地扎营的账蓬,静静的坐在地毯上,面前放了一张矮长几,他脱了甲衣,去了头盔,锦袍缓带的坐在几前,一腿平伸,一腿支起,胳膊肘抻在几上,修长的手托着腮,看着几上的烛火跳动,黑色的发映着漆黑的眼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不似往日清冷而寒凉,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肤质如同千年古玉,无瑕、透明,在烛光下显得温润、平和。 四喜按着佩刀跳下马,边走边问:“公子呢?” 三和呶了一下嘴,意思是,在账蓬里。 四喜伸手揭了账门走了进去,见自家公子在发呆,轻轻唤了声,“公子……” 夏宗泽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抬眼。 “回公子,一万斤粮食被山匪劫了!”四喜回禀道。 听到粮食,夏宗泽感到一阵肉疼,五十万哪,想也不想说道:“调动人马,把粮抢回来。” 四喜拱手道,“是,公子!” 夏宗泽说道,“抢回来之后,让范先生把姓叶的送回去,让大哥处理此事。” “是,公子!”四喜转身准备出去,想了一下,转身看向自家公子。 “还有事?” 四喜挠了下头,“公子,山匪里有黑丫头,要不把她弄过来给你做使唤丫头?” “山匪里的丫头?” “是啊!”四喜回道:“公子没想到吧,粮食是黑丫头他们一伙人劫了!” 夏宗泽从来无波的丹凤眼溢出惊异,“又是她!” “是,公子,就六个人,把万斤粮给劫了。”四喜笑道,“还真有些能耐。” 夏宗泽从地上站起来,双手背到后面,沿着小几走了几圈,突然说道,“三和……” “公子,小的在!”三和从外面进来回道。 “把刚才那个中年人和他的女儿带过来。” “是,公子!” 分粮的人群中 私塾先生杜毓敏站在排队的人群之外,看着宁国军队有秩序的分发粮食,感觉不真实,赈灾放粮的事,居然真实的发生了,简直不可思议。 杜毓敏的儿子杜文磊不停的催促自己姐姐,“你也去排队拿粮呀!” “我不去,你去!”杜昌晴感到浑身别扭。 “大姐,我都快饿死了,你干嘛不去!”杜文磊叫道。 “你……你不能去吗?” “大姐,娘临死前,你是怎么答应娘照顾我的?” “你……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杜昌睛不情不愿的去排队了,想到这粮是因为林二丫才发的,她感到全身不舒服不自在,凭什么一个穷丫头能翻这么大的天,自己识的字可比她多的多了。 有些拿到粮食的人会到杜毓敏面前高兴的念叨一句,“先生,有粮了,真的有粮了,省着吃,够好多天呢?” “够吃就好,够吃就好!”杜毓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想到最后,无论是抢粮还是分粮,我不都希望大家有粮吃么,还纠结什么,自嘲一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不知是夸自己还是夸林怡然。 三和找到了杜毓敏,拱手行了一礼,“杜先生,我家将军有请。” “你们都分粮了,还请我做什么?”杜毓敏不解的问道。 三和微微一笑:“杜先生,别担心,我家将军没其他意思,就是想见见先生。” 杜毓敏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行,请带路吧!” “杜先生,你的女儿呢?” 杜毓敏一脸疑惑的看向三和。 三和笑道:“先生可以把她一起带着。” “儿子可以带吗?” “呃……当然可以!” 杜昌晴听说英武的将军大人找他们,高兴的跟着就走,低头间,尽是小儿女的羞涩。 墨蓝的夜空中,月色西移,不知不觉中,竟是三更天了,林怡然等人驾着拉粮的马车,艰难的行走在幽深的林间小道上,清冷的四月凌晨,他们却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了。 因为人手不够,一百多袋粮食,被他们合并到了五辆车上,其中最大的一辆,一人驾车,一人在后面看护并在爬坡时帮着推车。 林怡然不会驾车,只好在后面推车,推的她四肢发软,可是尽管这样,她也不敢懈怠,这可是活命的粮食。 苏大易看着吃力的林怡然,满心舍不得,恨不得替她驾了手中的车,可惜自己只有一双手,进了密林深处,他觉得安全了,对林怡然说道,“林姑娘,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林怡然弯腰低头,正吃力的推车,听完后,对身后架另一辆车的苏大易摇摇头,“夜长梦多!” 苏大易咬牙点点头,不再说话。 可是,小山径仿佛轻微的震动起来,吓得一行人纷纷停下脚步。林怡然倏的一下直起身子,爬到粮袋上,朝后面看了看,可惜火把光太弱,看不远。 马秃三焦急的问道,“林小哥,怎么啦?” “看不清!” 林怡然说道看不清,可是地面的震动却越发明显起来。 “是战马。”凌齐轩说道。 “战……怎么会有战马,难道是抢粮的……”林怡然大惊,“快,大家赶快!” 几个听到林怡然的催促声,赶紧驾车,密林深处,一时马啸嘶鸣。 林怡然一边推,一边叫道,“大家小心,小心边上的深沟。” 崎岖不平的密林,苏大易等人甩着鞭子艰难的逃蹿着。林怡然渐渐跟不上粮车了,焦急的看着粮车上的粮,随着路颠坡,粮袋一个不小心就会落下来似的。 还真有落下来,马秃三要停下来捡,林怡然没让,让他们不管不顾的朝前跑去。 林怡然落在后面,把落下来的粮食拖藏到某个小山梁子下,准备明天让人过来拿,因为动作太急,居然跟着粮袋栽到沟里去了,她本能的尖叫一声,“啊……” 就在此时,后面跟上来的战马,有一匹以迅雷不见掩耳的速度冲了过来,一个探身,一个甩手鞭,快要栽到沟里的林怡然被人捞上了马。 吓得面无血色的林怡然本能的就抱住了救他的人。夏宗泽被林怡然抱得全身都僵住了,下意识展开了双臂,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林怡然伏在救他人的怀里,平缓着因害怕而起的急促呼吸,呼吸慢慢平息下来时,她发现怀抱如此宽阔,温暖又舒适,竟如一个港湾,让她着迷,她明知这是一个男人的怀抱,明知应当快速的离开,可是她留恋着没动,悄悄噌了一下,哇,这感觉真好,好像自己曾经的抱枕,恨不得抱着这个枕头睡到天亮,她真得太累了! 也许是转眼间,也许是很久,夏宗泽发现林怡然仍然抱着他,伏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居然跟小狗一样在自己的怀里噌了一下,美眸幽深,微微抬头眯眼。 三和第一个跟了上来,他举着火把,发现自家公子的双臂竟如鸟儿展翅一般张开着,一动不动,这是什么鬼,好奇的伸头看了看公子怀里,原来是那瘦丫头,居然抱着公子不放了。 三和心里嘀咕了一句,公子居然不把她摔下马,真是怪了,以前不是碰到女人就甩的嘛,转念一想,也是,人就是他救的,他要摔什么?不如就着这个机会,让她做公子的丫头,也让公子开开荤,将来好娶妻生子,他暗暗点头,对就这么干,不过眼前……他眉头皱起,要不要提醒公子先办正事? 没等三和提醒,后面跟上来的骑兵们举着火把,把小小的一段山径照得如同白昼,林怡然被这火光刺得惊醒过来,唰一下松开了手,抬头就看到了全副武装的夏宗泽。 “啊……怎么……怎么是你?”林怡然咬唇惊道。 “为何不会是我!”夏宗泽眸光微敛。 其实在抱起男人的瞬间,林怡然虽不知是谁,可本能就是觉得是他,她心虚的别开眼光,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和帅哥面对面坐着,尴尬、难为情……各种情绪都有,让她的脸如血泼过一般,惊乱着如狗刨般爬下了马,下马后,腿脚站不稳,一屁股栽在地上,疼得她直龇牙。 夏宗泽低眉敛目看着狼狈不堪的林怡然,不知为何,面上竟有些小雀跃,在她摔倒的瞬间,差点又要弯腰把她捞上马,生生忍住了,心想,她可不是小黄狗,是女人,可不能随意捞。 苏大易和凌齐轩倒底不放心,转身回来找林怡然,发现她跌倒在地,把她扶了起来。 看到不远处的万斤粮食,四喜的马上前一步,叫道,“谁是头?” 苏凌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林怡然。 火光中,林怡然浑身如水浸过,头发湿湿的沾在鬓角,灰衫粘贴在身上,见大家都看向她,不自觉的倒退了几步。 怕,你还知道怕吗?夏宗泽目光深深,居然敢捅破天。 凌齐轩从没见过林怡然避过事,可能对方是宁国战神,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也怕吧,暗暗想道,这才是女孩子,理了一下衣服,拱手朝马上的夏宗泽说道,“夏将军——” “还知道劫了谁的粮?”夏宗泽轻屑的说道。 凌齐轩不好意思的低了一下头,复又抬头,准备再次开口,被夏宗泽打断了,“让你们的头来跟我说话。” 林怡然本能的又缩了一下身子,她不知道自己造的谣有没有起作用,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有没有大开杀戒,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担心害怕什么…… 凌齐轩见林怡然又吓得退了一步,硬着头皮,“夏将军……” “让你们的头跟我说话,听不懂吗?”多次和林怡然打交道,再加上刚才两人的动作,夏宗泽很快断定,她才是真正的头头。 “我就是——”凌齐轩回道。 “……”夏宗泽轻哼。 凌齐轩感觉自己的脸在烧,可是这里除了林怡然,就自己能撑起场面,决然准备再次开口。 夏宗泽先开口了:“敢做不敢当?” 林怡然发现姓夏的非得等自己开口,咬咬牙,缓缓气走了出来,轻笑一声,“将军大人,这么巧呀,你运粮也走这条道?” “呵呵……” 林怡然仿佛没有听到夏宗泽讽刺的笑声,故意朝他身后看了看,“将军大人,你的粮食呢?” “你说呢,林二丫?” 林怡然的心突了一下,难道爹娘在他手上,这可怎么办,面上却挤出笑,“将军大人,我不叫林二丫,我叫林怡然。” “怡然自得?” “对呀,将军大人,你是怎么知道的?”林怡然仰着小脸,面带笑意,看向居高临界下的夏宗泽。 夏宗泽垂着眼,说道:“一个在私塾外面偷偷听课的丫头,不仅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还……”还胆大包天,设套让自己赈粮,可真行。 林怡然眨了一下眼,难道他是从私塾先生那里知道自己名的?爹娘并不在他手中,那就好办了,打死也不承认这粮是他的呀,连忙走到白蹄跟前,扶着马,仰头笑道,“将军大人,我跟你讲,你走这条路运粮就对了,它不仅隐蔽还节约行程。” 她边说边偷偷瞄了瞄夏宗泽的手下,从他们的表情中判断究竟是杀流民了,还是分粮了,又偷偷闻了闻战马,发现战马身上并没有血腥味,暗暗想到莫不是真依我的谣言分了粮? 夏宗泽眉眼低垂,注视着瘦丫头,只见她眼珠四看,小脸噌自己的马,眼眸渐深。 三和见自家公子端坐在马上,瘦丫头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他也不阻止,忍不住插嘴说道,“来人,绑了他们。” “喂……这位爷,你凭什么绑我们?”林怡然听说绑人急了,下意识的就伸开臂膀挡住了凌、苏二人。 三和叫道:“居然敢劫我们的粮食?” 林怡然大叫:“谁说这粮是你们的?” “当然是我们的。” “不可能!” “你敢胡说!”三和大声喝道。 “我没胡说。”林怡然连忙朝夏宗泽说道,“将军大人,我这粮真不是你们宁国军队的,真的……” 不是宁国军队的,夏宗泽暗暗挑眉,果然丫头还是丫头,这张嘴可真会说。 林怡然为何明知粮食是夏宗泽的却敢说不是,为何呢? 心理学上说,人们大多数时候,只会对有安全度的人发脾气和胡扯,因为在那个安全度之内,你潜意识知道对方不会拿你怎么样?上次抢人参也是,林怡然凭着本能,就是觉得对方不会拿她怎么样,所以明抢了对方的人参。 那么她凭什么认为对面的杀人魔头是安全的?两个字——直觉。 什么样的直觉呢?这个嘛,当然是只可意会,不可言喻的男和女之间的微妙感觉了。 “什么不是宁国军队的,都是我们宁国人的粮,来人,给我绑了他们。”三和听出林怡然话中的意思了,气得叫嚣。 “你敢?”林怡然大声叫道,“我告诉你,有本事,你找出这粮是你们的证据,否则别仗着刀枪绑人。” “你……公子……”他能说这是军需官私偷的粮么,三和被林怡然成功的堵上嘴了。 三和吃瘪,林怡然暗暗得意了一下,内部有人贪粮,没面子了吧,不敢跟我争了吧,可是一抬眼,发现夏宗泽眉头皱起,要强行拉粮的样子,连忙笑道,“将军大人,小的粮食真不是你的,真的,你的粮丢了,赶紧找去,要不然错过时辰就不好找了。” “你觉得还能找回来?”夏宗泽意有所指的反问。 “当然!”林怡然听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了,高兴的暗叫,哇,居然真得赈了粮,心想那你可赚大发了,明天以后,你就要被万民传颂,得了民心,所向披靡呀,干嘛还追着我这一万斤粮食不放呀,就当我是流民分给我得了,不过,她只敢想,不敢说。 夏宗泽故意反问:“可我怎么觉得不能呢?” “不……不会呀!”林怡然眨了一眼回道,“说不定失此得彼呢,你说是不是,将军大人?” “得什么彼?” 林怡然一下子被他问住了,咬了咬唇,低头抠了抠马鞍。 “为何不说话?” 林怡然深吸一口气,蓦的抬头,目光却防不卒然的跌落在夏宗泽的眸光里,深不见低的黑瞳里居然都是自己,她吓得再次低下头抠马鞍。 “想让我绑人?”夏宗泽的声线很低,威严中透出些不可明辨的情愫。 “不要——”林怡然吓得抬头大叫。 “那你说,我得什么彼?” 林怡然抿了抿嘴,声音很轻,“那个绰号什么的可能要变了。”说完后,再次低头抠马鞍。 也许,除了夏宗泽,没人听到林怡然说这句话。 夏宗泽深深的看向林怡然,内心如水滔天,她为何要这样做? 林怡然被他看得心很虚,浑身不自在,突然抬头瞪眼,“将军大人,你买了二百万斤粮,不会追我这一万斤粮不放吧?” 夏宗泽看了眼理直气壮的林怡然,“你的意思是承认这一万斤粮是我的了?” “将军大人,你放五十万两是放,放五十一万两也是放,追着我们这些小民有意思吗?”林怡然撅着小嘴不满的嘀咕道。 “五十一万两!”听着林怡然间接承认了粮食,夏宗泽轻笑一声。 林怡然被夏宗泽笑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是为了太平寨子,为了自己能裹腹,她咧嘴讨好的笑笑,“将军大人,你很忙吧?” “拜某些人所赐,确实很忙!” “呵呵,将军大人,你看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夏宗泽端坐在马背上,身长八尺,穿甲戴胄,龙章凤姿,天质自成,举手投足间却散发出卓尔不凡的英挺之气,他似轻若淡的盯着林怡然,任由她避重就轻,胡说八道。 林怡然被夏宗泽看得演不下去了,尴尬的摸了摸小白,“神马兄,大半夜的,你不让主人休息,带主人出来乱逛什么,小心累跨了你主人,让你哭都来不及。” 白蹄还真应了林怡然的话,突然仰头长啸一声,吓得林怡然踉跄的跌倒在地。 “哈哈……”夏宗泽突然仰头大笑,急拉缰绳调转马头,竟真得回去了。 “将军,将军……”三和搞不明白了,公子大张旗鼓的来截粮,粮没拿,人却回去了,什么意思?他想问,可惜范先生和左参军都在放粮,唉……他低头看了一眼仍坐在地上的林怡然,要不要把她带回去给公子做丫头? “四喜……” “老三,叫我做什么?” “粮没拿到,那就把她带回去。” “啊……哦……”四喜暗想,这是拿一万斤粮食换个丫头?也太贵了吧,这丫头。 林怡然还没有从三和的话中惊醒过来,就被四喜掠上了马,惊得大叫,“苏大哥,赶紧把粮运回去!”都这样了,还没忘记粮食,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呸呸……乱想什么…… 苏大易甩着胳膊撂着腿想追马救林怡然,那里是战马的对手,人瞬间就消失在他们面前。 “林姑娘——” “林姑娘……” 凌齐轩和苏大易两人追了好长一段后才停下来,两人神情沮丧。 “怎么办,凌老弟?” 凌齐轩双手捋脸,转身看了看五辆马车一百多袋粮食,“先运粮回去。” “那林姑娘呢?” “他……”凌齐轩再次转头,看向黑漆漆的远方,轻轻呢喃道:“她聪明伶俐,我相信她会回到太平寨子。” 苏大易挥着马鞭急得踢了几脚路边的树木,“为何我这么没用!” 凌齐轩摇头自叹,“有用的又有多少!” “凌老弟……” “天要亮了,我们赶紧运粮!”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早起的云雀在林梢婉转歌喉时,遥远的天际,启明星正慢慢降落,有如一只孤寂的眼睛悬挂在天边。墨蓝的天幕在它背后悄悄褪去,暗色的天际慢慢被蔚蓝色的晨曦浸透,宣染着近处的山峦,远方的荒漠。 当天色大亮时,聚集在双林镇郊区的流民,已经自行散开了,他们带着粮食或是到下一个镇子,或是继续流浪,或是准备回乡……不一而足。 范先生看着空空的粮车,摇头失笑:“不知太子殿下如何跟王上解释这五十万粮食。” 左祯盯着新入伍的几百兵丁,说道:“太子殿下会有办法处理这些事的,我们去催促姓郁的赶紧拔第二批粮食。” “说得也是,看来,我们要在双林镇滞留几天了。” “只能这样了!” 范先生和左祯两人让前行军卒拉走了余下的五十万斤粮食,刚想去找公子回镇上宅院,却发现公子骑马从外面回来,范先生惊讶的问道:“这是……” 左祯摇头,“别问我,我一直跟你在一起。” “也是!”范先生用力甩了甩头,“有些犯困。” “走,跟公子说一声,我们回镇上别院。” “好!” 夏宗泽腾一下跳下马,扔出去的马鞭,早有卫兵接住,他边解甲衣,边对人说道,“备马车,回镇上别院。” “是,公子!” 等夏宗泽换好袍子出来时,三和与四喜带着林怡然也到了。 站在账门门口等待回话的范先生和左祯惊呃的看向自家主子,就差说出‘公子原来去找女人了’。 夏宗泽被范、左看得极为不自在,扫了他们一眼,“没事杵在这里做什么?” “哦,公子,第二批还要几天,不如我们回镇上别院?” “嗯,你看着安排。” “是,公子!” 范先生回过头,笑道,“四喜,三和,把林姑娘一起带上。” 林怡然想大骂几句,可实在是自己理亏在前,确实是劫了人家万斤粮食,转了一下眼珠子,没动声色。 近侍已经把马车准备好了,过来问话,“公子,车已备妥!” “嗯!”夏宗泽背着双手勿自准备上马车,仿佛没看到林怡然一般。 林怡然暗暗翻了个白眼,奶奶的,居然拿自己抵粮食,真是气死姑奶奶了。 “夏将军……”一个女声传来。 这声音吓了林怡然一跳,她还以为是自己叫出来的呢?她惊得摸了摸自己的嘴,没说话呀,那是谁? 众人朝女声看去,原来是私塾先生的女儿——杜小姐。 “杜先生还没有离开?”范先生朝杜小姐旁边的杜毓敏拱手问道。 杜先生脸有讪色,“那个……那个……不急,不急!” 范先生几不可见的看了眼准备上马车的夏宗泽,眯眼一笑,“杜先生这是……” “噢,没事,就是过来问问将军,将军有没有问林家二丫为何要造谣言?” 林怡然一直低头而站,听到这话,蓦的一下抬起头,盯了一眼私塾先生,果然是他说了自己名字的事。 杜昌晴见林怡然居然轻视自己爹,轻屑的讥笑一声,“林二丫,两年不见,你倒是出息了,真当自己是有正经名字的大家小姐了?” 范先生和左祯忙着放粮和参军之事,还没来得及细问杜先生口中的林二丫是谁,听到杜昌晴这样说,看向林怡然,惊得下巴都能掉下来。 什么,这样破天的事居然是这个丫头搞出来的,她是谁? 范先生仔细打量着林怡然,她似乎比前两次见到的白了,样子没什么变化依然喜欢作男人装扮,谣言居然是从她口中说出来,那是何等气魄,就算是自己也不曾……他眼眯深深,不……不……不可能,她背后肯定有人,难道是那个不肯留下的公子? 林怡然看向私塾先生家的小姐,撇了一眼,没说话,跟轻视自己的人能有什么好说的呢! 杜昌晴被林怡然这一眼看得极为不自在,跺脚叫道:“爹,你看林二丫什么样子!” 杜毓敏摇了摇头,“林二丫呀,不是先生说你,就算你识几个字,也不能目中无人吧,再怎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傅,你说是不是?” “是,先生!”林怡然憋着笑,回得一本正径。 杜毓敏不明白她为何在这里,问道:“林二丫,你这是……” 林怡然扫了一眼回道:“我这样,先生你还不清楚吗?” “呃……”杜毓敏想起宁国将军的问话,有些不好意思,岔开话题,拿出长辈教训小辈的口吻说道,“你怎么会想出这么个谣言,虽说抬举了将军的名声,可是将军也因此损失重大,下次可千万别这样闹腾了,多不好?” 林怡然惊呃,那昨天晚上是谁挑流民去抢粮的?怎么今天这话又变成这样了,这老夫子想干什么?她暗暗打量了杜先生,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没什么脑子,就是酸腐文人一个,昨天夜里不管不顾的要抢粮,今天居然看出这个谣言对夏宗泽有益,倒是有此意思,淡淡的回道:“知道了,先生!” “听话就好,听话就好!”杜毓敏如长辈般点点头。 林怡然暗然一笑,问道:“先生,我看这流民都散了,你们准备去哪里呀?” “我……我……”杜先生朝夏宗泽的背影看了看,又看了看范先生,范先生正在和左祯小声的说话,好像没注意到他。 林怡然明白了,没想到私塾先生居然想做夏宗泽的幕僚,可这迂迂腐腐的样子,作为军人的夏宗泽应当不会留他,到是自己的太平寨子缺少写写算算的人,要不让他去镇上找苏小兰,让他跟苏小兰去太平寨子,刚想开口,发现杜小姐目光一直跟着在夏宗泽,咽下了自己要说的话,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范先生见林怡然等人不说话了,笑着拱了一下手,“杜先生,范某要和将军回镇了,后会有期!” “后……后会有期!”杜先生有些不自然的回了礼。 杜小姐急的小声的提醒道:“爹……” “将军走好!两位走好!” 范先生和左祯边走边又和姓杜的拱了拱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杜昌晴跺脚小声的叫道“爹……你为何不说?” 杜毓敏是个文人,根本放不开脸面求职入幕,低喝一声:“闹什么!” 杜昌晴咬唇跺了跺腿,急得脸色都变了。 林怡然被三和推了一下,跟在范先生后面走了,转头同情的看了眼乱世中的迂腐书生,真不知道他是拿什么养活家人的,同情的看了一眼杜昌睛姐弟。 杜昌晴见林怡然一脸得瑟的样子,气得粉拳在衣袖里捏了又捏,失落而无奈的看着贵公子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林怡然被三和、四喜推上了夏宗泽的马上,三和拿了水壶和茶具,呶了一下嘴,她不解的问道,“给我喝的?” 三和气得想揍人,瞪眼低语说道,“伺候公子!” 林怡然低声跟着问道,“可我听人说,他是王爷,你干嘛叫他公子?” “你……”三和气得转了一圈,“打仗时,只有将军。” “可你叫他公子?” “呼……”三和又瞪了林怡然一眼,“不打仗时,出门在外,叫公子!” “哦,我明白了!” “拿着——” 林怡然直接回道:“可我不会伺候人。” “信不信我揍你,瘦丫头——” 林怡然缩了一下头,“乡下丫头很粗鄙的。” “……”三和觉得自已的肺能被林怡然气炸,“倒个茶递个水总会吧。” 林怡然小声嘀咕:“要是冒犯了公子怎么办?” 三和哼道:“公子让我打你我就打你,公子让我宰了你,我就宰了你。” 林怡然叫道:“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别废话,万斤粮食换你,你赚大发了!”三和把水壶塞给了林怡然。 林怡然撅嘴:“我一粒粮都没有拿到。” “那我管不着,赶紧进去伺候公子。” 林怡然站着没动。 三和伸脚要踢她,吓得林怡然蹦一下跳上了马车,揭开帘子进了马车。 夏宗泽坐在后面主位上正在打盹,手抻在腿上,头歪在手掌心,见林怡然进来了,掀了一下眼皮,随即又合上了眼,不知道是睡觉还是养神。 林怡然咧开的嘴还没有合上,就见对方合上眼了,也不作模作样了,合上嘴,翻了个白眼,找了个小几子,准备把水壶和茶具放到上面。 突然发现自己的小狗——小黄,居然在夏宗泽的坐凳下面,正半坐着身子看向自己,圆溜溜的双眼湿鹿鹿的看向自己,一动也不动。 “小黄——”林怡然赶紧放下茶具,蹲下来,小黄一个蹿步跳动她怀里,“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黄的头一直噌着林怡然,又舔又闻,仿佛诉说着离别之苦。 “小黄,小黄,你过得好不好?”林怡然有点哽咽。 小黄啾啾几声,仿佛回答过得很好。 “真的呀!”林怡然抱着小黄,脸在它身上噌了又噌,那满心的喜悦无法言喻,仿佛是离开多年的朋友,偶然有一天,在某个意想不到的地方重逢一样,惊奇、喜悦,还有感慨,千言万语仿佛只汇成四个字——重逢真好。 一人一狗,人言狗语,不防碍他们交流,林怡然一会捏捏小黄的狗抓子,一会儿又揪揪它的鼻子,哼道,“下次敢不敢淘气了?” “呜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4章 点心 伺候 “我告诉你,可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一个不小心,你就被人宰吃了,知不知道?” “呜呜……” “下次要是再敢撒欢乱跑,看我打不打你?” “呜呜……”小黄直朝林怡然的怀里钻。 “讨好、撒娇也没用,不打你不长记性。”林怡然轻轻掐了掐小黄的鼻头。 “呜呜……” “不敢了?” “呜呜……”小黄再次钻到林怡然的怀里撒骄。 林怡然被它淘得心都软了,又气又爱的点了点它的小鼻头,“可别再乱跑了,知道不?” 小黄点了点小狗头,软萌呆蠢,真是可爱极了,连夏宗泽都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它的头,那修长的手指离林怡然很近,一下子映入了林怡然的眼帘,骨节修长,指甲白净,抚摸的动作,优雅闲适,一点也不像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她有些好奇,整天拿刀摸枪,难道没有老茧么,自己练箭,手掌处都有茧子。 林怡然这样想着,下意识伸出自己的手掌看了一眼。 可是夏宗泽似乎没有发觉林怡然的小动作,仍旧垂眼,轻轻抚着小黄的背部,若有似无之间,仿佛要触到了林怡然,可是仔细之间,手和林怡然之间,又有距离。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距离呢?好像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微妙距离,也许是本能使然,也许是刻意为之,不得而之。 大大咧咧的林怡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微妙的变化,没看到对方的手掌,感慨了一下漂亮的手背和手形,抬头感激的说道,“公子大人,小东西给你添麻烦了。” 夏宗泽掀了一下眼皮,眸光清澈晶亮,睫毛微动迷人,仿佛很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林怡然,随即垂下迷人的丹凤眼,修长的手指依旧轻轻的抚着小黄脊背。 神经大条的林怡然没有觉察那一眼情愫,见夏宗泽公子哥派头十足,暗暗翻了个白眼,心眼,不要我谢拉倒。 小黄大概是感觉到什么了,哧溜一下跳到夏宗泽的怀里,在他怀里撒娇打欢,夏宗泽任由它调皮捣蛋,整个人放松且愉悦。 林怡然无奈的叹口气,“小黄,小河可想你了,他还以为你被别人吃了,你可真行,居然跑到有钱人家来了。” 听到这话,夏宗泽的耳朵仿佛动了一下,有钱人家? 林怡然看到夏宗泽不渝的目光,讨好的笑笑,“谢谢公子救了小黄!” 夏宗泽瞄了眼,根本不领她的情。 林怡然尴尬的笑笑,刚想一屁股坐下来,三和在外面叫道,“林二丫,接东西。” 听到这么俗气的名字,林怡然气不打一处来,伸出头叫道,“林怡然,林怡然……” 三和被林怡然吼得退了一步,等她停下来时,才瞪眼叫道,“叫你林二丫都是抬举你,公子的丫头,自有公子重新取名。” “呃……”林怡然被三和呛得说不出话来。 看到林怡然吃瘪,三和高兴了,得瑟的叫道:“赶紧把点心拿进去,给公子垫垫饥。” “哦……”听到点心,林怡然的肚子跟着响起来,暗想,可以偷偷吃一块,迅速伸手接过来进了马车。 仿佛知道林怡然的心思,三和叫道,“公子不赏,你要是敢偷吃,打板子,打得你屁股开花。” 妈呀,还让不让人过,林怡然瘪嘴把点心放到小几上,朝外面问道,“还有没有东西,一次拿完,不要一会叫一下,一会儿叫一下,烦不烦!” “你……”三和噎了下唾沫,“先让你没规矩几天,等上完规矩,要你好看。” 林怡然才不怕他警告,叫道:“有没有东西要拿了?” “没了。” 林怡然听说没东西了,啪一下放下了车帘,进了马车,小声嘀咕了一句,“烦死人了!” 夏宗泽听到林怡然的嘀咕声,本来闭目养神的他,倏一下睁开眼,吓了林怡然一跳,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吐了几口气,说道,“公子,人吓人吓死人的。” 夏宗泽轻轻皮了一眼,又闭上了眼,仍旧一手抻头,一手轻轻的摸着小黄,小黄温顺的窝在他怀里。 林怡然偷偷朝小黄做了个鬼脸,王爷了不起啊,真是的,傲骄男!顺势坐到了侧边凳子上,那曾想,马车起动,让她一个没坐稳,扑倒在夏宗泽的大腿上,头还磕到了夏宗泽的下巴,疼得她眼泪都要下来。 “咝……疼死我了……”林怡然捂着头不停的揉着,根本没发现风轻云淡的公子被她撞得龇了牙,她不知不觉的坐到了车厢地板上,继续揉着撞痛的地方。 小黄噌的一下,跳出夏宗泽的怀里,来到林怡然身边,不停的用小嘴拱着林怡然,仿佛给安慰。 “没事,没事……”林怡然朝小黄笑笑。 小黄乖乖的蹲坐在她脚边陪着她,瞬间抚平了林怡然因为疼痛带来的小委屈。 疼过之后的夏宗泽,瞬间恢复了不动声色的状态,低垂眼皮,看不出他是闭眼还是养神睡觉,反正没一丝丝声音,身子随着马车的晃动而轻轻的晃动,仿佛没有发现林怡然半靠在他大腿上,他甚至不经意的调整了一下双腿,让她倚得更舒适。 过了好一会儿,林怡然才缓过来时,叹了口气,看到小几上的东西,转头问道,“公子大人,要不要喝点水,吃点东西?” 看着夏宗泽闭眼,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竟听到了一声,‘嗯’ “哦……”林怡然不情不愿的当起丫头来,谁让自己劫了人家万斤粮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马车空间不大,林怡然没站起来,坐在马车地板上,挪了一下身子,够到了茶壶,倒了杯水,轻轻的端起来,送到夏宗泽跟前,“公子大人,好了!” 夏宗泽睁眼,没动,看着坐在马车地板上的林怡然,居高临下,眸光敛滟,神情淡然,一派悠闲的贵公子模样。 林怡然被夏宗泽近距离的盯着,相当不自在,蓬乱的头发,脏乱的衣服,每一样都让她不知不觉的别扭起来,为了打破这种尴尬,她再次叫道,“公子大人,茶水好了!”她把茶杯又朝他面前递了递。 夏宗泽看了看递茶杯的手,手指修长,圆秃秃的没有长指甲,干净利落,放下抻头的手,直起身来,接过林怡然的茶杯,轻轻的啜了几口。 小半杯后,夏宗泽的目光看了下林怡然,然后又瞄了一下点心。 林怡然开始没明白,被帅哥看,还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别开了些头。 夏宗泽的动作又重复了一下。 “……”林怡然不明白,漂亮的杏眼看了一下夏宗泽。 夏宗泽伸手抚额,这还是丫头吗?无奈启口,“点心!” “啊……”林怡然连忙伸手拿小碟子,把小碟子送到夏宗泽的面前,“公子大人——”心想,自己拿一下会死人啊,真是封建地主,难伺候。 夏宗泽终于伸出手轻轻捏了一块放到嘴里,细嚼慢咽,看得林怡然的口水差点落下来,她一手端盘,一手悄悄揉了一下饿瘪了的肚子,妈呀,我能不能拿块放到嘴里呀,这滋味太折磨人了! 小黄也歪头看向夏宗泽,前爪不知不觉的抻起上身,睁着圆溜溜的小眼睛。 夏公子仿佛没有看到一人一狗的可爱模样,吃完后,又伸手轻轻的捏了一块,优雅的放到嘴里,一贯清冷、严峻的脸庞线条,在不知不觉中柔和了下来。 眼见小点心越来越少,小黄焦燥的动了动头,小圆眼一眨不眨的盯向夏宗泽。 夏宗泽到嘴边的手停了下来,轻轻逗了一下小黄,在小黄面前扬了一下小点心,小黄双爪如孩子般抢了他手中的小点心,抢完后腾一下蹿到林怡然怀里,把小点心扔给了她,动作一气呵成,快到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林怡然赶紧伸手接住了小黄抢过来的小点心,抬头朝夏宗泽尴尬的笑,“公……公子……” 这小东西……夏宗泽嘴角、眼鬓漾起令人眩目的浅笑,那种沉淀在骨子里的魅力淡然而撩人,林怡然的心没有来由的跳了几下,赶紧移开眼,暗呼,妈呀,这心肝还真受不了,无意识的把小狗抢过来的点心塞到嘴巴里吃了。 小黄见主人吃了自己抢来的小点心,欢跃的小耳朵都坚起来了,再次盯向夏宗泽。 夏宗泽眉头微皱,不满的挑了挑眉。小黄哧溜一下又跳回到他怀里,讨好般噌了噌他,一直到他眉头展开。 眉头展开的夏宗泽几不可见的示威了自己对小黄的主权。 林怡然被挑恤到了,悄悄瞪了一眼小黄,真没骨气,可惜底气不足。 夏宗泽再次伸手拿小点心,看向林怡然,眉眼处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林怡然暗切了一声,幼稚! 可是男人和女人不都是从幼稚可爱的小事开始的么?林妹妹,难道曾经的你没有经历过? 呃…… 小黄想再次抢点心,可是每当它伸爪时,总被拿点心的手躲开,一次,两次……它沮丧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只能给个安慰的眼神,双手酸爽的捧着小碟,简直就是周扒皮,只让人干活,不让人吃饭,不满的撇了几眼帅哥,突然觉得他一点也不可爱。 终于夏宗泽不在吃点心了,林怡然把点心碟子放到小几上,缩回手,用另一只手揉了揉举得发酸的手臂,丫头可真不好当呀。 没等夏宗泽的茶水喝完,马车停了,林怡然以为怎么回事呢?结果别院到了,她哑然失笑,也是,镇外到这里总共才一小段距离。 马车停稳后,三和等在马车外,揭开帘子,伺候着主人下了马车,林怡然随后跟着下了马车。 三和招了一下手,别院里有仆人上前。 “收拾一下。” “是,和大人!” 和……林怡然马上联想到了某个朝代的大贪官,还真有意思,不过她也只是想想,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是填饱肚子,能看不能吃的滋味太不好受了! 范先生看了看跟着夏宗泽下车的林怡然,看她的目光已经不同往日了,目光里全是探究,赈灾放粮、免费参军,到底是她的主意,还是她背后有人?他等待四喜打探后,才能下定论,不过终究客气了几分,看向自己的主人,发现王爷背着手大步流星进了院子,仿佛没有看到自己多了一个丫头。 范先生不仅哑然失笑,自己这是操的哪门子心。 左祯也瞄了一眼林怡然,发现她耷着肩膀,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小黄围在她脚转来转去,做了王爷的丫头,好像并不显得激动,倒是让他高看了一眼,有些意思。 “王爷,范某先退下了。” “嗯。” “王爷,下官也退下了。” “去吧!” “多谢王爷!” 范先生和左祯两人一起行礼退了下去。 双林镇另处别院 郁离坐着马车回到了别院,下了马车,一直迷离着双眼,跟着他的幕僚小心翼翼,一句话也不敢说。 突然,郁离转头问道,“那个丫头什么来路的?” 幕僚拱手回道:“回公子,昨晚之前,打听到,她就是一个小小的山贼,这两天一直蛰伏在双林镇上,大概想劫粮。” 郁离轻哼:“双林镇上劫粮的小山匪还少么。” “回公子,确实不少,但几乎没人敢动手。”幕僚面露得意之色。 “那现在呢?” “据我们的人探到,这个丫头伙同其他五个人抢了宁国军需官私贪的万斤粮食” 郁离抬眉:“几个人劫了万斤粮?” “是的,公子!” “倒是有些意思?”郁离勾嘴。 幕僚说道:“公子,更有意思的事在后头。” “说——” “据人查探,夏宗泽根本没有放粮征兵的意思。” 郁离眯眼:“我看出来了!” “公子,夏宗泽放粮征兵完全是依了谣言,他这样做……”幕僚看着郁离,话没有说完,等着他接话。 郁离双眼微眯,“这个谣言背后怕是有高人?” “回公子,我也是这样想的。” “给我仔细查查,到底是谁。” 幕僚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子,那我们……” 郁离倏的一下转过头,看向幕僚冷哼一声,“我们不过是推波助澜而以,既然现在无波了,那也不必推了。” “是,公子!”幕僚连忙低首回道。 双林镇某别院 三和跟着夏宗泽进了院子,林怡然顺脚也着他们,也不是她非要跟着他们,而是她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呀! 到了某个房间门口时,三和伸手制止了林怡然。 林怡然感觉莫名其妙,不过,人家让停下来,她就停下来吧,无力站着,倚在门口墙边,发现墙根有石头,就地坐了下来。 大概早上九点多吧,四月的阳光照在身上挺暖和,要不是肚子饿得难受,她站着都能睡着,可现在只能干干的等着这些富贵家伙怎么安排自己了。 就在林怡然觉得自己等了有半个小时时,夏宗泽的贴身侍卫三和出来了。 “和大人,我现在干嘛呀?”林怡然困得双皮都在打架,打着哈欠问道。 三和瞟了一眼林怡然,招了招手,马上有人从走廊里出来,吓了她一跳,妈呀,果然紧慎无差错,看似没人的院子,却随处有人,刚才还想着偷偷溜出去呢,幸好没干这没边的事,她暗暗吐了吐舌头。 三和对来人说道:“带她去洗漱吃饭。” “是,和大人!” 林怡然听到洗漱吃饭暗暗耶了一声,终于解放了。 做丫头也不是没好处,最起码能洗干净,有新衣穿,还能吃饱肚子,好像也不错呀,洗完澡后,林怡然神轻气爽抱着自己的另一套换洗衣服,跟着一个管事婆子到了下人住处。 管事婆子指着一个小房间对她说“这是你的房间,以后不当值,你就呆在这里,不要乱走动。” “好。”林怡然问道,“那我下午当值吗?” “和大人没对我说。” “哦,我明白了!”一夜未睡,林怡然用力睁着打架的眼皮回道。 “嗯,房间,你自己收拾一下吧!” “多谢婆婆!” 管事婆子别了林怡然一眼,转身出了仆人房间。 林怡然累死了,根本没力打扫房间,把发的另一套丫头服铺在床上,就那样倒在床上睡了,一切等睡醒后再说吧。 小黄见林怡然理也不理自己就睡了,伸了伸头,张望了几下,也趴到床边眯上眼睡了。 林怡然浑不在意的大睡过去了,可是关于宁国军队赈粮和免费参军的事,经过万千流民的嘴迅速向四面八方散去。 军事力量强大的宁国,原本就以强兵干将争锋于战场,和平国争霸,不分伯仲,现在居然以粮赈民,尽得民心,一时之间竟扬名于神州七国。 通往平国的官道上,秦无雎听着官道边上到处四起的流言,狠狠的摔下车窗帘布,军师刘先生坐在马背上,叹道,“姓夏的这一手玩得高呀!” 彪悍的羊将军说道:“先生,这决不是姓夏的手法。” 刘昌海点头,“姓夏的可能幕了新门客。” 羊将军说道:“先生,没听说姓夏的有新门客。” “那……”刘昌海沉思了一会,“羊将军让人打听一下,这倒底是谁的主意?” “好,我马上让人查。” “是!” 双林镇某外别院 郁离正在逗猫玩狗,月洞门口的管事急急等人传话。 传话的小厮回禀道,“公子,孙管事求见。” 郁离撒了几个小鱼干后才说道,“让他进来。” “是,公子。” 孙管事小跑着进了内院,拱手起礼,“公子——” “何事?” “回公子,宁国三王爷催促我们发第二批粮。” 郁离轻笑一声,“粮没了,来催我了!” “公子,听说万千流民已经把杀人魔头传成菩萨下凡了!” 郁子挑着眉,冷哼:“这世上有奶便是娘的人多得去了,今天能传他菩萨下凡,明天又能传他杀人魔头。” “公子,问题是夏三王爷现在急要粮食,你看——” “给……” “是,公子。” 双林镇镇衙 双林镇镇长没有想到,一夜醒来后,他没有机会组织人处理死尸,人居然都活着散了,怎么会这样? “放粮?” 小吏回道:“是,大人!” 邵治堂瞪着松驰的鱼袋眼问道,“真的假的,是谁?” 小吏再次回道:“回大人,是宁国夏三王爷。” “怎么可能?”邵治堂惊叫。 “回大人,千真万确!” 邵治堂纳闷的叫道:“这太阳打西边出了?” “属下不知!” 遥远的宁国国都,太子府内一间富丽精致的卧室,四月了,整个房间的窗子仍然紧闭着,从里面传出女人的咳嗽声,一阵一阵,犹如撕心裂肺,让人听着揪心。 宁国太子正坐在床边扶着他的妻子纪氏,让她半倚在自己怀里,一手扶着她,一手拿着白瓷碗,轻轻喂着药,不时轻吹一口药碗,棱角分明的俊颜显得非常有耐心,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淡淡的凉薄,只有在遇到纪氏目光时,才是显得有些温情。 妇人半仰头看向他,轻语道:“你去忙吧!” “等你药喝完我再去。”宁太子轻轻回道。 宁太子妃气弱的回道:“我都喝完一半了。” “还有……” 宁太子强撑着神,轻轻说道:“诚郎,我这都是老毛病了,喝这没用。” “总比不喝的好。”宁太子仍然垂眼喂药。 “诚郎——”宁太子妃伸手推了一把到嘴边的药碗。 宁太子的手纹丝不动,“喝吧!” 纪氏目含泪光,用力笑了一下,伸头就着太子的手一口气喝完了碗里所有的药。 宁太子夏宗诚把碗递给了边上的丫头,伸手接过帕子拭去了纪氏嘴边的药渍,轻柔的说道,“好好休息!” 纪氏点头,“知道了,你去忙吧!” “嗯!”宁太子夏宗诚这才出了卧式。 刚出卧室的门,就开口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回太子殿下,飞鸽传书!” “说——” 宁太子边走边吩咐,脚步声渐渐远去了,卧式内的太子妃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丫头轻轻的走到床边,轻轻帮她掖了掖被子。 门外走道内 长史回道:“是,太子殿下,王爷说,第一拔军粮被他赈出去了。” “赈粮?”宁太子眼神凌厉,“这不是子韫的风格,是谁的主意?” 长史微微一笑:“还是殿下了解王爷,确实不是王爷的意思,王爷说他顺势而为。” “顺谁的势,为谁而为?”宁太子眯眼。 长史低首回道:“王爷说顺民心之势,为宁国而为。” 宁太子站定,怔了一下,眉角突然展开,“回信,就说我知道了!” “是,太子殿下!” 太平寨子 凌齐轩和苏大易带着人终于把粮食全都运回了太平寨子,万斤粮食,让小小的太平寨子瞬间沸腾了,那激动热闹劲真是能翻了天去。 朱大叔摸着一车一车的粮食,激动的老泪纵横,“好啊,好啊……” 田大娘也是感慨万千,“林姑娘果然厉害,果然厉害……” 苗小菊等人围着粮食不停的转圈,惊叫道,“天啊,这全都是粮食吗?” “是!”戴老六高兴的回道。 “都是你们抢来的?” “不是,是我们骗回来的。” “骗?” “是,是林姑娘带领我们骗回来的。”戴老六豪气冲天的说道。 苗小菊转了转头,没有看到林怡然,连忙问道:“小然呢?” 听到苗小菊的话,大家才意识到,没有看到林怡然。 田大娘赶紧走到苏大易跟前问道,“林姑娘呢?” “被……人抓了!”苏大易一脸忧伤。 “啊……”田大娘捂起嘴。 “怎么回事?”朱大叔紧张的问道。 凌齐轩低头回道,“我们骗了宁国军队的粮食,林姑娘被宁国军队抓走了。” “这……”众人面面相觑。 “这可如何是好!”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去救人,朱大叔愁得眉都打了结。 众人一下子从喜悦中跌落下来。 “那……那我们去救小然……”苗小菊突然叫道。 “对,我们去救人!”马秃三跟着说道。 苏大易看向凌齐轩。 凌齐轩沉重的点了一下头,“朱大叔、田大娘你们把粮食安排一下,我跟苏大哥去镇上救人。” “这……”田大娘看向朱大叔。 朱大叔看向粮食叹了口气,说道:“凌大郎啊,这粮食是你们下山抢来的,就由你们安排吧!” “大叔……”凌齐轩根本没心情弄这些事。 朱大叔摆摆手,“我们老了,这事啊,应当由你们年轻人做。” 凌齐轩摇头:“朱大叔,还是你和田大娘来做吧。” “不……”朱大叔不肯。 田大娘也摇头,她算是看明白林姑娘的能耐了,还是让她当家作主吧,跟着她有吃有喝,她还图什么。 凌齐轩抬眼看向众人,说道:“我相信林姑娘在寨子里,也会这样安排。” 朱大叔不解:“为何?” 凌齐轩回道:“还有谁比你们更合适安排这些事呢?” “这……”朱大叔迟疑了。 “大叔,还是由你来安排吧!” 朱大叔看了看凌齐轩,想了一下,说道,“行,我就先暂时管着,等小林回来,我再交回给她。” 凌齐轩点了点头,“苏大哥,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救林姑娘。” “好。” “算我一个,我也要去救小然。”苗小菊叫道。 凌齐轩回道,“苗姑娘的心意,在下领了,但是救人的事,还是我们来吧。” 苗小菊坚持说道:“我可以的。” “多谢了!” “轩大哥——” 苗大娘见凌齐轩等人急着要去商量救人,阻止女儿:“小菊,别替乱,” “娘!” 苗大娘没理女儿,对凌齐轩说道:“凌大郎啊,你们可要好好合计一下救回小林,她可是我们太平寨子的主心骨。” 凌齐轩点了点头,“我知道!” 双林镇某小食肆 叶尚勋趁着军中忙碌收编偷偷溜了出来,和姚家车行老板碰了个面,当他听说粮食被山匪劫了后,气得想吃人,“怎么会这样?” 姚掌柜缩着头:“将军,这真得不能怪我们,事前我就跟你说了,这一带山匪甚多。” “你……”叶尚勋觉得如同割肉般心疼,问道,“那拔山匪抢了去?” 姚掌柜小声回道:“回将军,没打听出来。” “怎么可能?”叶尚勋就差把姚掌柜盯出洞来。 “真的,听我家掌事说,是个名不见传的小山匪。” 叶尚勋不耐烦的叫嚣:“给我打听去。” “这……”姚掌柜不动。 “我给你银子。” 听到有银子,姚掌柜动了,笑眯眯的凑到叶尚勋跟前:“既然将军大人这么想找到粮食,那姚某就派人去找找看。” 叶尚勋哼了声。 夜晚来临,夏宗泽和范先生等人吃了晚食,晚食以后,几个照例到书房讨论军务庶事。 “给太子殿下的信去了吗?” “回王爷,去了信。” “太子殿下怎么说?” “很好!”范先生高兴的说道:“王爷,外面的流言对我们来说,真的很好。” 夏宗泽垂眼问道,“周将军呢?” “周将军有的忙了。”范先生笑道。 “有多少过来参军,让他忙成这样?” “回王爷,不少,听说陆陆续续一直有人过来,刚才我来时,已经有近千人了。”范先生回道。 左祯说道:“听说有一部分是从山匪窝里逃出来的。” 夏宗泽抬眼说道:“严加训练!” “是,王爷!” 几人正说着话,小黄摇着尾巴过来了。 站在角落的三和瞄了一眼自家王爷,见他看到小黄,眼角笑意都出来了,暗暗撇了撇嘴,一万斤粮呀,就这么没了。 “吃了吗?” 三和暗暗撇嘴,以前问话是‘小东西你吃了吗?’现在倒好,只问‘吃了吗?’,你不就想问那丫头有没有吃嘛,他鼓嘴回道,“回王爷,小黄吃了,小黄的主人还在呼呼大睡,一时半会大概醒不了,今天晚上怕是不能伺候您了。” 夏宗泽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带回来的到底是丫头还是小姐,居然敢睡到现在来不过来问主人安。 夜渐渐深了,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夏宗泽洗漱一番准备休息了,等他从洗漱间出来时,发现小黄没有蹲在常呆的地方,摇头一笑,坐到椅子上,随手拿了本书看起来。 每天晚上睡觉之后,他都有看书的习惯,无论是在府里,还是出外打仗,几乎没有间断过。 从这点来看,夏宗泽有极强的自律性,而自律也是优秀的人必备的品质。 小黄回到林怡然房间后,发现主人仍然没有醒,失望的看了几眼后,再次趴在她床下,跟主人一起睡了。 林怡然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被人叫醒。 “啊……”惺忪之间,她还以为自己在太平寨子,结果被管事婆子喝了声,才清醒过来,“嘿嘿……”林怡然快速的从床上爬起,“魏婆婆早啊!” “一个做丫头的睡到日晒三竿,你可真行!”魏婆子讥笑一声。 林怡然暗想,姑奶奶才不是丫头呢,面上却说,“没做过丫头,还请婆婆指点。” 魏婆子斜眼哼了声,“我可不敢。” “婆婆你尽管指点,我定当用心学。” “得了,和管事找你!”魏婆子瞅了眼说道。 “哦,我收拾下,马上就去。” “赶紧。” “是!” 小半刻钟后,林怡然被管事婆子带到了夏宗泽所在的院子,夏宗泽正在吃早餐,三和见她来了,“过来伺候公子吃早餐。” “是!”林怡然不情不愿的走到夏宗泽边上,发现他都吃得差不多了,还要人伺候什么,真是的,封建地主,站在边上暗自诽腹,却发现小黄在边上早就欢快的吃起来,小东西,我说起床后怎么没看到你,原来跑过来吃早饭了,真是见食忘主,哼! 夏宗泽不紧不慢的吃早餐,自己夹菜,自己拿馒头,其实并没有让林怡然伺候,放下筷子后,坐在桌边不动。 林怡然以为他还要吃,拿过碗来,头左右动了一下,发现并没有面条或是米粥添加,不解的问向门口的三和,“和侍卫,没饭了!” 三和朝林怡然瞪了一眼,“公子吃好了,你拿溯口水、手巾。” “啊……哦……”林怡然放下空碗,盯了一眼桌上的小点心,不情不愿的端溯口水,拿手巾。 夏宗泽从桌边上站起来出了餐厅。 林怡然站着没动,一方面她没吃早餐,另一方面,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三和见林怡然傻愣愣的站着,叫道,“还不过来吃早餐。” 听到吃早餐,林怡然双眼亮了,整个人高兴的神彩飞扬,太好了,有吃得了! 虽然这顿早餐跟林怡然想像的不太一样,跟前世的早餐比起来显得并不太好,可是跟这世比起来,已经是最好的了,关键是管饱。 三和看着吃相不忍直视的林怡然,暗暗撇了撇嘴,先生还让我暗地里瞧瞧她是不是名门之后,看这样子,名门的丫头都够不着。 四喜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已经吃了两碗疙瘩汤的林怡然,果然是穷人家的丫头,连富户都够不上边。 书房 范先生和左祯已经等在书房了,见夏宗泽进来,纷纷站起来给他行礼,“王爷——” 夏宗泽坐到自己的书桌后面,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文件,粗略翻了一遍后,拿出了其中重要的文件仔细阅读,并在上面作批,边批边问文件中的细节,范先生和左祯两人一一作答。 吃饱喝足的林怡然跟着三和到了书房门口,站在外面,听候差使。 书房内,夏宗泽正在和他的幕僚们处理事务,声音时轻时重,林怡然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此时此景,不知为何,让她想起自己的前世,那时,自己是个部门经理,手低下有十几号人,也会像现在,在办公室里处理事情,那时正年轻,意气风发,干劲满满,人生前途仿佛一片光明,那曾想……唉,她暗暗叹息,真是命运捉弄人,居然让自己穿越到这么个乱世,还被人抓来当丫头,真是……不行,我得仔细想想怎么溜出去。 大半个时辰后,三和听到里面问答声差不多停了,才对站在门口的林怡然说道,“进去给公子倒茶水。” “哦!”林怡然伸手接过粗使丫头送过来的茶壶,拎着它进了书房。 范先生见到林怡然微微笑了一下,不管谣言起于她本人,还是背后有人,这个谣言,她都做成了,算是个能人,值得他给份尊重。 左祯笑意盈盈,从林怡然进来,目光就没离开过她,还真是个人物,难怪王爷有几分喜欢。 夏宗泽仿佛没有注意到林怡然进来,仍然在批文件,或一目几行,或是驻目凝思,非常严肃认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5章 举高 吃食 林怡然看了一圈,把茶壶放到了东边靠墙的客用几上,拿了茶杯,倒了三杯水,第一杯准备给夏宗泽,发现他桌子上都是文件,想了想,轻轻走到他桌侧边,伸手整理他的文件,边拿、边看、边分类,三两下,就把文件归类放叠成堆,摞得整整齐齐。 然后才走回几桌,拿了茶杯过来,放到了夏宗泽的右手前的桌角边,做完后,又把另外两杯端给两位军师。 范先生笑笑:“多谢了!” “先生客气了。” 左祯回道:“多谢。” “不客气!” 端完茶杯后,林怡然发现自己竟无事可做了,三和又没让她出去,对着三个男人挺尴尬的,无意中看到一个鸡毛毯子,想想走过去,拿起鸡毛毯子毯书架,总算有事消磨时间了,边毯边看书架上都摆了什么书。 等林怡然转到书架后,范先生没忍住好奇,站到夏宗泽的书案边,翻了一下她摆弄的文件,翻完后,吃惊的看向夏宗泽,示意夏宗泽看边上堆的文件。 夏宗泽把毛笔放到笔架上,合上自己手中的文件,勾嘴一笑,眼睛看向自己左手边,示意范先生看。 范先生用手指了指,意思是问,王爷是说,她没有动你没批的文件? 夏宗泽点了一下头。 范先生微转头看了一下书架,林怡然被书架挡住了。 这丫头识字是肯定的,可这决不是站在私塾外面偷听的程度,一个没进过王爷书房的丫头,第一次收拾桌子,竟收拾的如此之好,只动处理好的,处理好的还分类堆放,没经过两、三年调教,一般丫头根本做不到,她是怎么做到的? 要是让林怡然知道他们这样高看自己,肯定要大笑几声,作为一个现代人士,办公室文件怎么放置还不是小菜一碟,大惊小怪做什么。 林怡然躲在书架后面,寻找感兴趣的书籍,结果都是关于打仗的,自从暗恋对象和别的女人恋爱后,她就不喜欢这些东西了,枯燥无趣,没意思透了! 林怡然胳膊有一茬没一茬的挥两下,扫着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早上十点多时,范先生和左祯终于离开了书房,夏宗泽伸了伸懒腰,手捋了捋两把脸,转头看向书架,结果没看到人,顿了一下后,从书案后站起来,轻轻踱步到书架后,发现林怡然正踮脚够书架最上面一本书,没够着,试着跳着拿书。 听到他的脚步声,停止了拿书的动作,咧嘴笑笑,“上面灰尘多,我打扫打扫。” 夏宗泽瞄了一眼书没吭声,却径直走向林怡然,双手夹起她腋下,轻松的把她举到了能拿到书的地方。 林怡然根本没想到对方会有此动作,作为丫头,她偷看主人书,不应当受到责罚嘛?怎么这位公子还……她觉得自己浑身紧绷,虽然对方双臂很长,离自己有一段距离,可是对方的气息还是扑面而来,明明很清新、淡雅,却让她紧张的脸如血泼一般,大脑在一瞬间一片空白,都忘了去拿书,两眼睁得很大,俯眼看向帅公子。 目光碰到了夏宗泽的目光,他微仰眼,看向被他举高的林怡然。 俯、仰之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世界,一个只属于他们俩人的世界,目光与目光交汇,在刹那间,绽放出耀眼的光亮。 小黄摇着尾巴进了书架,摇尾巴的声响,惊醒了两人,夏宗泽看到脸色通红的林怡然,才意识到自己在干嘛,倏的一下松了手,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书架缝隙间,半暗半明,能清晰看到他通红的耳根,可惜林怡然没有看到。 被丢下地的林怡然踉了一下,站稳后,死劲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心想这家伙衣服熏了什么香,是不是有毒?难道我中毒了,要不然心跳怎么会这么快,妈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她死劲用手给自己发烫的脸扇风。 夏宗泽的衣服上熏东西了吗? 一般情况下,还真会熏,因为古代的贵族、士大夫是要熏香的,所以身上有可能是某一种香的味道,比如我们常见的,檀香、麝香、龙涎等,但在南方地区比较流行一些植物的香,比如菖蒲、杜衡、兰草等。 夏宗泽不喜欢浓郁的麝香、龙涎,他身上有些淡淡的兰草香,清雅质淡,香远益清,气若谪仙,他快速的出了门。 可这是熏香的事么?嘿嘿…… 三和作为他的贴身近侍,主人有一丝丝情绪变化都会察觉到,看到公子步履有些急匆,甚至耳朵有些莫名的红晕,难道室内温度高了,公子衣服穿多了?不应当呀,那是……哦……那丫头……不会吧,那丫头是比以前看到白多了,可是长相什么的都一般般呀,难道公子他饥不择食?还是…… “还不走,看什么?”夏宗泽被属下盯得不自在,马上唬了一句。 三和连忙收回伸长的脖子,缩起头准备跟主人出门。 过了好一会儿,林怡然才感觉心跳平和了,蹲下身子抱起来撒欢的小黄,准备出去问三和,那曾想,还没等自己出去问,三和就进来了,说道,“暂且没你的事了!” “那我……” “呆在自己住的地方不要乱跑。” “哦。” 等三和转身,林怡然欧耶了一下,终于解放了。 小黄见主人高兴,它也高兴的直摇尾巴。 “咦,小东西,你不是喜欢粘乎人嘛,他出门了,你怎么不跟过去?”林怡然酸溜溜的训着小黄。 “呜呜……” “没有的事?哼,别以为我没发现,你粘着贵公子。” “呜呜……”小黄钻到林怡然怀里撒娇。 “小东西,眼看着你的块头越来越大,我都快抱不动你了,你居然还撒娇,小心我揍你。” 一人一狗愉快的玩耍着。 双林镇 一切仿佛都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大街上人来人往,原住民、流浪汉,各行其道,苏小兰带着林家人准备回太平寨子,可是林小河不愿走。 苏小兰无奈的解释道,“小河,你姐姐已经先一步回山寨了。” “不会了的,二姐要是回去,肯定会叫上我。”林小河不相信。 “小河,你姐姐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她对我说过,要是隔天还没有人找我们,让我自行带你们回寨子。” 林小河生气的蹲在原地,就是不肯定走。 林氏有些急,住在客栈,一天要几文钱,她心疼,彪悍的捞起儿子,夹到胳肢窝里,转头就走。 林小河蹬腿伸脚,张牙五爪不肯回太平寨子,一路鬼吼鬼叫。 林家其他人朝苏小兰不好意思的笑笑,“让苏姑娘见笑了!” 苏小兰摇头笑道,“小河和林姑娘姐弟情深,这没什么。” 又干又瘦的林德栓老实巴交的跟在自家婆娘后面,时不时安慰一声鬼吼的小儿子,声音不大,早就被林小河的声音盖掉了。 林大力和林大田笑笑没说什么,跟着苏小兰回太平寨子,终于要结束流浪的生活了吗?他们高兴的想到,他们对太平寨子充满了向往,脚步轻盈,整个人都是轻松的。 几人在镇子口遇到了同乡杜先生,林氏惊喜的叫道,“杜先生,你还在这里呀?”她听说其他流浪之人已经在前天和昨天陆陆续续离开双林镇了。 杜毓敏尴尬的笑笑,问道:“你们这是……” 林大田得意的回道,“我们有地方住了。” “有地方……你们不回吴国?”杜毓敏问道。 “不回了!”林大力笑回,“将来不知道,现在肯定不会回的。” “哦!” 林大力问道:“先生准备回吴国?” 杜毓敏叹气:“也不知能不能回吴国,走到哪算哪儿吧。” 林德栓老实,见私塾先生一副不知到哪儿的样子,问道:“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回太平寨子?” “太平寨子?” “是啊,二丫现在落脚的寨子。” 杜毓敏仿佛自言自语:“天下有太平的地方吗?” 林德栓老实的回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管怎么样,总比在外面流浪的强。” “说得也是!”杜毓敏感慨道。 杜毓敏不好意思的事,被他小儿子开口说了,“林大叔,我想跟你们去太平寨子。” “杜先生——”林德栓看向杜先生。 “也罢,去就去吧!” “苏姑娘——”林德栓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太平寨子的人,冒然做主了,不好意思的征求苏小兰的意见。 苏小兰回道,“林叔,可以的!” “太好了!”林德栓放心的说道。 一行人跟着苏小兰出了镇子,苏小兰带着他们抄近路回太平寨子时,苏大易和凌齐轩等人从另一条小路出了山林,来到了双林镇,他们打听宁国军队有没有走。 别院 林怡然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昨天太困了,没来得及整理,虽然说要逃走,可现在仍然住在这里,那就整理整理吧! 整理完后,她到厨房找人借了一大锅,烧了一大锅水,好好的洗了一把澡、一个头,顿时觉得人清爽多了,天啊,这感觉真好! 洗完后,大概是下午两点左右,真是小饿之时,要是在前世,办会室抽屉里肯定有零食垫饥,可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唉……把木桶还回去吧。 林怡然拎着大木桶去了厨房,从自己住的地方到厨房还有一段距离的,笨重的木桶费了她不少力气,走到半道上,遇到了一个小厮,小厮见林怡然拎着吃力,伸手帮忙接过桶,“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 林怡然笑道“是,谢谢小哥!” “还真是新来的”小厮咧嘴高兴的说道,“在哪边帮忙?” “暂时在公子那边。” “公子……”小厮有些嬉笑的脸变得严肃起来。 林怡然当没看见,朝他来的方向看了一下,“小哥,你从哪边进来?” 小厮回道,“到外面订豆腐刚回来。” “可这里并不是院子门方向呀?” 小厮笑了,“当然不是,我们厨房采办进来食材,有专门的角门。” “哦!”林怡然不知觉的动了动心,装着不在意的样子和小厮热络的聊起来,“小哥,看你年纪不大,居然能出去跟人打交道,真是不错呀!” “嘿嘿,还……还行吧!”小厮不妨林怡然居然夸奖了他,乐得嘴都合不上。 “小哥姓甚名谁?” 小厮沮丧的回道:“我……,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 林怡然连忙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小厮摇头:“姑娘别在意,像我这样,能被管事买进来有一份正经的事做,能养活自己就是天大的造化了,还伤心什么。” “那倒也是,那我叫你……”林怡然问道。 “飞子。” “飞……” 小厮笑道:“我脚程快,大管事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难怪,原来如此!”林怡然乐了,怪不得让他出去办事,原来脚步快。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一会儿就到了厨房。 “谢谢你,飞子哥!” “客……客气啥。”飞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那我……我去忙了。” “好的,飞子哥!” 小厮放下桶去管事那里回话了,林怡然把木桶还给了厨房婆子,发现厨房里的婆子们正在忙碌,她们正在准备晚餐。 小黄跟着林怡然,一直绕在她脚边,林怡然四处张望,它也跟着四处张看。 双林镇上,某茶楼 夏宗泽约了郁离,两人商议后面一百万斤粮食什么时候到位。 郁离放下茶杯,轻笑一声,“听说你要攻打平国?” 夏宗泽冷冷的回道:“这不是郁公子要关心的问题吧。” “怎么能不关心呢!”郁离眯眼一笑,“王爷要是攻打平国,我郁某第一个支持,把粮食赶紧运过来。” 夏宗泽眼皮掀了一下,“郁公子,关心的过了,你有粮,我有银子,一手交粮一手交银子,除此之外,还是少问为妙。” “哈哈……”郁离大笑,“王爷,你可比我小几岁,活得太老成,不好!” 夏宗泽没回他的废话,轻啜了一口茶后再次说道,“我再等三天,三后见粮,如果没粮,我不介意绕道去越国打几仗。”说完后,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向郁离,一脸冷酷。 郁离微抬头眯眼,和他对视,几个呼息这间,这两个男人不动声色的过了一招,拥有粮食资源的家伙没有对过拥有长矛大刀的家伙,他收回目光,勾嘴一笑,“王爷急什么,粮食已经在路上了。” “那就好!”夏宗泽轻甩衣袖出了茶楼包间。 郁离眼眸深深,看着门的方向许久没有收回目光。 夏宗泽下了茶楼,到了茶楼门口准备上马车,仿佛感觉有人在看他,转身抬头看向茶楼,二层高的茶楼,临街的窗子空空如也,没有人,难道是错觉,他重新转身上了马车。 等马车离开茶楼后,二楼某临街窗口,一个上了年纪的道人惊叹的关了窗子。 清风不解的问道:“师傅,你在做什么?” 山真道人回道:“我看到一个命格奇特之人。” 清风好奇的问道:“师傅,奇在何处?” 山真道捋须回道:“本应孤煞之星,却突然有了福兆之运。” “为何?” “是啊,为何?”山真道人不停的捋着自己的白胡须,“命格一般都是一出生就决定了,非一般人,很难转命。” “如果他是非一般人呢?”清风反问道。 山真道人沉思说道:“他杀戮之气太重,不会有子息,可我却发现他红鸾星动、满面春风1(人们常常听到一个词叫红鸾星动,那么到底什么是红鸾星呢?又意味着什么呢?红鸾是紫微斗数星曜之一,在汉族神话中是颗吉星。而在风水相学中,红鸾星则预示着一个人的婚姻状况。)子息气骤聚而来,居然是儿孙满堂之像!” “师傅,会不会你搞错了?”清风暗想,师傅最近一段时间,有些犯迷乎,总是确定不了术象。 “为师不知道有没有搞错。”山真道人说道:“如果没错,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他的命格有如此改变?” 清风叹道,“师傅,跟昨天的放粮有关吗?” 山真道人不确定的回道,“也许吧!” 清风说道:“多做善事,也许得上苍垂怜也说不定。” “可能吧!” 大街上 四喜看到了和林怡然一起抢粮的几人,发现他们看到王爷的马车,都下意识的往边上躲去,思索了一下,伸头朝马车窗靠过来,小声说道,“公子,抢粮的几人出现了。” 正在闭目养神的夏宗泽伸手揭起窗帘,看到了街角几人,紧眯了一下眼后,又放下了窗帘。 “公子——” “随他们去。” “是,公子!” 等夏宗泽的马车过去后,苏大易问向凌齐轩,“凌老弟,怎么办?” “先打听他们把林姑娘关在何处?” “好。” 苏大易几人悄悄聚头商量了一下,然后散落在人群中。 夏宗泽别院厨房 林怡然站在厨娘们的身后晃了一圈,想找点东西垫饥,发现居然没有现成的,叹了口气,准备回自己的住处。 能在富贵人家做工的都是人精,这个半路被带回来的丫头,一来就在公子身边近身侍候,看来是个得宠的,路婆子眼眯着上来,笑道,“林姑娘,这浴打好了?” “是,婆婆,你们忙哪?” “是啊,真在为晚餐做准备。” “哦!”林怡然打了招呼后,准备走人。 路婆子瞄了一眼林怡然,猜出个七、八分了,想到厨房弄吃的,公子难得带女人,虽说是个丫头,要是得劲,倒是……连忙笑道,“林姑娘,现在没什么现成的饭食,要不要我做点给你垫垫饥?” “这……不好吧!”林怡然内心却巴不得,真饿。 路婆子笑道:“这有什么的,前面的和侍卫、喜侍卫还不是经常过来寻食。” 作为在职场上混过的林怡然,当然能猜出路婆子的热情劲为那般,可是从自己角度来说,她当然也需要这样的人际关系了,不再客气,笑道,“要是有食材,倒是不麻烦婆婆,我自己动手做一个。” “林姑娘会做吃食?” “会一点。” “行,”路婆子爽快的答应了,“你要什么食材尽管拿。” “多谢婆婆!”林怡然高兴的回道。 因为时间关系,林怡然做了一道简单方便的面食——葱花鸡蛋饼,食材和配料都易找。 厨房里的人都好奇,这姑娘能做出什么样的吃食呢?都围在她身边看她做。 林怡然手脚很快,备好面粉,把葱洗净,切碎沥水,鸡蛋打入葱花里,放盐,食材拌匀后倒入面粉,然后搅拌,直到把面粉拌匀成糊状,用筷子一挑,刚刚好,请人烧锅,抹了些许油,舀了一些面糊下锅,用铲子把面糊摊平,不一会儿一张葱花鸡蛋饼就好了,接着又烙了几张,直到面糊摊完。 厨房里飘着一股浓浓的鸡蛋、葱花味,香极了。 路婆子惊讶的叫道,“看不出呀,林姑娘这手艺比我们厨房里的厨子还好。” “还行吧!”林怡然谦虚的笑笑,不怪她这家常菜的手艺好,而是这个时代的吃食不够精致、不够丰富,她的鸡蛋饼黄灿灿中散落了一层葱花,色香味俱全,确实比他们做的面疙瘩汤好看。 因为人多,林怡然把鸡蛋饼切成三角形,分给了围观的婆子、丫头们,个个夸着好吃。 “真好吃!” “真香!” ……,赞美声络绎不绝。 “什么东西啊,远远就闻到了香味。”三和跨着大步进了厨房,“公子回来了,有没有吃食,赶紧拿出来。” “有……有……”路婆子连忙把鸡蛋饼塞到嘴里,转身去拿专门为公子准备的点心、小食——红豆糕、核桃酥。 “又是这两样呀,你们能不能换个花样?”三和的眼瞄向金黄灿灿的鸡蛋饼。 路婆子瞬间秒懂,连忙转向鸡蛋饼,伸手拿了个粉白瓷碟,把林怡然准备带回住处吃的鸡蛋饼全部拿放进碟子里。 林怡然暗暗肉疼,真是白忙活一场。 路婆子却高兴的对三和说道:“和侍卫,这是林姑娘特意为公子做的新吃食。” 三和才不会相信这些鬼话,瞄了眼站在边上的林怡然,心想,不是连面疙瘩汤都不会做嘛,怎么又会做饼了,感觉有些奇怪。 不过既然有东西吃,他没作声,‘嗯’了声:“赶紧装进食盒,我要拿给公子吃。” “是,” 三和大摇大摆的把东西拿走了,小黄看了眼林怡然,发现她没注意自己,跑到她脚步噌了一下,然后飞快的跑出去,追三和去了。 “小东西——”林怡然见小黄去找夏宗泽,感到又气又好笑。 路婆子高兴的笑道,“林姑娘,要是公子喜欢吃,你可走运了。” 林怡然假笑两声,暗道,狗屁,姑奶奶我都快饿扁了,强打着精神,“那婆婆我……” “你可以再做几块鸡蛋饼。” 林怡然本来是不好意麻烦厨房,现在没这种想法了,奶奶的,难得作料这么齐全,姑奶奶做碗炸酱面吃吃,太久没吃了,真是怀念。 为何要做炸酱面呢,林怡然在厨房里看到了黑乎乎的大豆酱,哇,居然有这东西,太好了! 饥肠鹿鹿的林怡然在美食的诱惑下,又打起精神开始做炸酱面。 林怡然这边开始做面,前院从外面办事回来的夏宗泽已经吃上鸡蛋饼了,味道不错,不像红豆糕、核桃酥入口干,需要茶水调节,他一口气吃了大半碟。 他的脚边,小黄双爪也抱着个鸡蛋饼在吃,吃得不亦乐呼。 三和见公子吃得比平时多,眼看着要吃光,高兴的笑道,“公子,味道不错吧!” 夏宗泽点了一下头,“嗯。” “公子,你都想不到是谁做的?” 夏宗泽抬眼等三和自己回答。 “是林姑娘。” 夏宗泽垂眼看向碟中的鸡蛋饼,黄、绿相间,色香味俱全,是她做的?可她不是连面疙瘩汤都不会吗?这个问题被其他人问出来了。 范先生惊讶的说道,“不是连面疙瘩汤都没有见过吗?” 左祯也觉得讶异。 夏宗泽对三和说道,“给先生和左祯偿偿。” “是,公子!” 范先生和左祯两人分别拿了块偿味,吃完一口后都惊讶的相互看了看,“难道……面疙瘩汤在她眼中是粗食?” “还真有可能。”左祯忍不住又拿了一块。 “这……”范先生沉思了下,问道,“四喜呢?” “正在查林姑娘。” “什么时候回来?” “我问问。”三和刚想出去,四喜回来了。 “咦,什么吃食,这么香,老远就闻到味道了。”四喜一边说一边拿眼搜到了美食,连忙走到先生身边,把碟子里的吃食都塞到了嘴里,边嚼边叫,“哇,好吃,她吃,不软不硬,味足饼香。” 范先生问道:“查到了吗?” “还真查到了一些!”四喜嚼着饼回道。 几人个个看向四喜。 四喜回道,“林姑娘和那天晚上的神秘公子同道过。” 范先生问道:“查到神秘公子是何人了吗?” “可能是方家子弟。” “千年隐士家族方家?” “是,先生。” 范先生捏须说道,“就在放粮的那天晚上,有人看到过山真道人。” “是,我是查了,”四喜肯定的说道,“那天晚上山道真人确实就在流民边上。” “方家子弟出世了,山道真人也出山了,难道世道真要太平了?”范先生自言自语的说道。 左祯年轻,不太相信这些,“可现在的格局丝毫没有天下太平的意思。” 范先生叹气点头,“确实是,有军事实的没有国事实力,有国事实力的没有军事实力,除非有一方国事、军事实力相当,方能打破这种格局,否则……” “可现在看来,好像没有一国能有这样的实力。”左祯跟着说道。 范先生点点头,继续问道,“你说林姑娘可能跟方家人有联系?” “也许,她就是方家放出来的人。”四喜推测道。 左祯问道:“方家为何要放一个女人出来?” 四喜说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但他们确实有过交集。” 夏宗泽一直没吭声,突然出声说道:“再查,查清楚。” “是,公子!”四喜回道。 “让五福细查。” “是,公子。”四喜回道,见公子没再吩咐自己,笑着对三和说道,“老三,这饼还有没有了,我还想吃。” “没了,厨房里的都被我拎过来了。”三和回道。 “啊……” 三和瞄了一眼自家主子,试着说道:“要不我再让她做点?” 范先生笑道,“馋虫都被她吊出来了。” 三和笑笑,“好吧,我再去趟厨房。” 厨房 林怡然正在做炸酱面,面条已经切好,五花肉也切细成丁,让人帮着烧热了锅,热锅冷油,放入肉丁炒至边缘金黄,沥出肉丁,倒入姜葱末炒香,然后又把黑黑的大豆酱稍为调制了一下,让很咸的大豆酱变得咸甜适中,倒入锅中翻炒,就这叫做炸酱,略炒后加少许水继续翻炒,将炒好的肉沫加入酱中小火翻炒入味、出锅。 炸酱做好后,里面一口大锅煮的水也沸腾了,面条放入煮好后捞出,码上配菜码,这里,林怡然切了些黄瓜、红萝卜(此时,还没有胡萝卜,浇头的颜色只能由红萝卜代替了)芹菜,浇上炸酱,拌一下就可以开吃了。 “林姑娘,这大酱是我们这些下人用来就饭吃的,居然被你调制的这么好吃?”路婆子用指头抹了一口吃了,惊喜的叫道。 林怡然说道,“婆婆,这可是个好东西。” “……,能烧菜?” “当然了。” “可这大豆要不是战乱、灾荒,人都不吃,都是用来喂家畜的。” “呃……”林怡然想翻白眼。 路婆子说道:“现在没什么菜,我们几个做了些,就着它入个咸味。” “婆婆,那你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吧。” 路婆子点点头,“我们几个都学会了,你……” “没事,没事,你们尽管学,大家喜欢就好。” “林姑娘真是个好人。” 这时的林怡然并不知道,无论是什么手艺,在这个时代都是不轻易外传的,她在厨房里做的两道面食,如果开店或是做厨子,能让她衣食无忧,不过她不知道,也许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以此为生吧! 这次做炸酱面,林怡然同样多做了,用了厨房的食材,总得让厨房的人偿偿自己做东西吧。 可是……当林怡然刚端起碗时,三和又到了。 林怡然怕了他,赶紧避到墙角,先挑起面吃了一口,她眼里才没有什么公子、什么等级制度,先填饱肚子再说。 三和看着林怡然的吃相,直皱眉头,难道这就是方家人的家教,无奈的摇了一下头。 路婆子们见到三和,当然没敢吃,灶台桌子上,一溜排五碗,全都被三和拎走了。 见三和走了,林怡然从墙角走出来,看了一眼众人,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不客气啦!” 路婆子笑着摆了摆手,“没事,你赶紧吃吧,说不定公子让你过去伺候。” “哦哦哦。” 林怡然不再客气,呼啦呼啦吃了一大碗炸酱面,这滋味真好! 前院书院 “咦,怎么没饼?”四喜失望的说道。 三和却笑道:“也许这面比饼还好吃。” “啊!”四喜急的就差伸手去拿,可他懂规矩,公子没吃,是轮不到他们的。 三和把几碗面依次分了。 范先生端着碗感叹:“先不说味道,单看色相,红、绿相间,搭配如此出色,说她是贫民子弟,我第一个不相信!” 左祯点头,“确实是钟鸣鼎食之家的吃法。” 林怡然要是听到这话,非笑出眼泪不可,不就是一道平常的面食嘛?可她并不知道,这个可能还没有经历过唐朝的异世,人们在吃食上是相当匮乏的,也许是因为战乱,也许是因为物质还不够丰富。 四月天里,春困,人没什么精神,常年征战,虽然夏宗泽贵为一国王爷,吃食上并不缺,可仍然显得有些瘦,除了高强度的战争以外,饮食上确实差强人意,他第一个动了筷子,鲜香咸甜中有些酸爽,味道真是好极了,一碗这样的面下肚,突然就有了食欲,想吃当然就有精神,整个人更显得神彩奕奕起来。 书房厢房里,几个男人用炸酱面垫了垫肚子,垫完后,个个心满意味,好像人生也不过如此吧。 范先生叹道:“公子,让她做丫头还真是对了,以后我们可有口福了。” 高傲的左祯第一次承认了黑瘦丫头:“是有口福了。” “这丫头可是一万斤粮换来的。”三和撇嘴说道。 “啊……”一直处理谣言的范先生,还没来得及处理叶尚勋的事,“怎么回事?” 三和把林怡然抢粮的事说了。 范先生捻须,“难道这丫头为了方便自己抢粮,放出打乱我们阵脚的谣言?” “就凭她?”左祯不信。 “可这怎么解释?” “或许是她赶巧利用了这个流言?” “这……”范先生看向夏宗泽,“王爷你看呢?” 夏宗泽抬眼看了下范先生,“是个胆大妄为的丫头。” “……”范先生愣了下笑道,“王爷所言极是,不管是那方面原因,她确实是个胆大妄为的丫头,果然对得起‘姑奶奶’这个称号。” “先生,你怎么老是记得‘姑奶奶’?”三和不解的问道。 “哈哈……印象实在太深了”范先生大笑道。 吃面的夏宗泽也面露微笑,不急不徐,厮文有度的吃着面条,今天晚上的晚食怕是吃不下了。 林怡然回到住处,发现小黄没有回来,无聊的倒到床上睡着了。 她是被人叫醒的,管事魏婆子阴阳怪调的说道,“林姑娘,公子还没让你学规矩吗?” 林怡然不想跟她一般见识,当作没听见这些刺耳的话,从床上下来,“婆婆找我何事?” “和侍卫让你过去服伺公子。” “知道了!” 林怡然到前院时,天已经有些黑了,院子角落都点上了灯笼,朦朦胧胧,显得庭院深深,莫名让人有些愁怅,小黄一直卧在走廊里,听到林怡然的脚步声,腾一下蹿跳起来,迎向林怡然。 有些莫名愁怅的林怡然被小黄的亲昵冲散了很多,“吃过了吗,小东西?” “汪汪……” “你到好,吃过了,我还没吃呢?” “汪汪汪……” “别担心,等下应当会吃的。” “汪汪……”小黄跳下林怡然的怀抱,引着她进了厢房。 三和看到林怡然,“赶紧进去伺候公子吃饭。” “知道了!” 林怡然抬腿进了房间,和中午一样,夏宗泽早已吃上饭了,她依然站在边上无所事事。 无所事事的林怡然心想,吃个饭,非要人站在边上不别扭吗?怪不得要吃得厮厮文文,要是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肯定也能吃出朵花来,可是连吃个饭都要这么一本正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暗暗撇嘴吐槽,吐槽之余,又想到,他是贵族他能适应这种生活状态,可本姑奶奶不能适应做人家丫头,得找机会溜了,可是这家伙什么时候离开双林镇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6章 绅士 逃跑 无所事事的林怡然心想,吃个饭,非要人站在边上不别扭吗?怪不得要吃得厮厮文文,要是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肯定也能吃出朵花来,可是连吃个饭都要这么一本正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暗暗撇嘴吐槽,吐槽之余,又想到,他是贵族他能适应这种生活状态,可本姑奶奶不能适应做人家丫头,得找机会溜了,可是这家伙什么时候离开双林镇呢? 神游的林怡然被一声轻咳惊醒了,醒神一看,夏宗泽正盯着自己。 林怡然干笑两声,“公子大人,你吃好啦!”边说边把漱口水递给他。 夏宗泽微皱眉头。 林怡然小心肝一紧,难道不是要漱口水,那是……她定睛看了看他的碗筷,没让添饭的意思啊,那是……她目询,公子大人你想…… 夏宗泽无语的松了眉头,漱了口,示意她拿布巾,擦洗完后,夏宗泽起身去了书房,等他到书房时,范先生等人已经等在书房了。 一直在忙碌的周绍良终于有时间到王爷书房了,几人朝王爷行了礼,依次落坐。 林怡然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站到了夏宗泽身后,离他几步远,他们聊事情,她就偷偷逗两下躺在夏宗泽脚底下的小黄,一狗一人玩的眉飞色舞。 周绍良看着越来越白析清秀的林怡然,想娶她的心思又上来了,几次想开口让王爷赏赐给他,没敢开口。 夏宗泽问道:“招了多少人?” “啊……哦……”开小差的周绍良被夏宗泽惊过神来,“回王爷,招了五千多人。” “都超过一个军了?”范先生惊讶的。 军,以汉代军制作参考,五人为伍,二伍为火,五火为队;二队为官,二官为曲,二曲为部,二部为校,二校为裨,二裨为军,算下来,总计3200人。 插个小故事,《木兰诗》里有‘火伴’的称呼,现代,我们经常说伙伴,这个词语实际上就是来自军队最基本单位火,本意是指在同一个火灶上吃饭的士兵,久而久之,‘火伴’变成了‘伙伴’。 “是不少!”周绍良高兴的回道,原本他这个将军名义上是统领五部,可实际上根本没有,只有三部曲左右,根本不能算一个正式军编制,现在好了,终于名正言顺了。 夏宗泽很也高兴,虽然失去了五十万斤粮食,可是相对死物粮食而言,能够打仗的成年男人对他来说更重要,几不可见的余光就去看林怡然,可惜林怡然正在逗小黄,好像没听到他们谈话似的。 范先生和左祯也注意到林怡然了,她好像根本不懂这些事似的,无动于衷,难道她背后真有高人,她不过执行了高人的命令而以? 林怡然没听到嘛?她当然听到了,可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才懒得理。 范先生等人又和夏宗泽说了其他事务,一个时辰后,他们谈完了,出了书房。 林怡然见他们出去,也想出去,被夏宗汉的眼神给制止,吓得她一个哈欠都没打出来,难受死了,瘪嘴站在他身后,不停的交换着左右脚,妈呀,累死人了。 书房里只剩下夏宗泽在批改文件,烛火点点,静谧安详,在烛光中,一切都显得朦胧而有诗意起来,躲在夏宗泽身后,林怡然的哈欠终于打出来了。 小黄见林怡然累了,贴心的绕在她脚边,不时噌两下,逗得林怡然开心不已,她不知觉的蹲了下来,不知不觉的拿了本书垫在屁股下坐在地上,不知不觉的靠到了夏宗泽侧边的椅背上,不知不觉的倚他身边睡着了,睡觉前,她还这样想,原来贵公子每天晚上都要加班得这么晚呀,这皮肤会不会老得很快……没想完,她就进入了梦乡。 三和进来送茶水和点心,刚想叫醒没规没矩的林怡然,夏宗泽一个抬眼,三和噎下要叫的话,轻轻把鸡蛋饼放在几桌上。 夏宗泽轻轻的说了句,“你先出去吧。” “是,王爷!” 三和出去后,夏宗泽批完了最后一个文件,洗了笔,把笔放到笔架上,转头看向倚在他侧椅边的林怡然,小黄半偎在她怀里,见他看过来,眼珠动了动,身体却没有动。 夏宗泽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笑,轻轻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了林怡然,走到几桌边倒了杯水喝了,杯子未放转头看向林怡然,又看了看青石板地面,轻抿一下嘴唇,放下杯子,走到林怡然跟前,缓缓蹲了下来。 小黄直起身子,小圆眼滴溜溜的转了一下后,居然离开了林怡然,站在一旁,不声不响的等着什么似的。 夏宗泽又习惯性的轻抿了一下嘴唇,然后慢慢伸出双手,双手伸到林怡然腋下时,犹豫的停住了,小黄歪头盯向停手的夏宗泽,小圆眼又滴溜溜的转了一下。 夏宗泽缩回了手,起身站起来,又去几桌边喝水。 小黄仿佛很失望的围着主人转了转,然后趴在林怡然边身不远处,仿佛守候一般。 喝完水的夏宗泽蓦得转身,走到林怡然跟前,倏的一下伸出双手抱起林怡然的腋下,可是睡着的林怡然如一团烂泥似的,软沓沓的。 这……真是放也不好,不放也不好,如一团烂泥的林怡然眼看着就要滑下夏宗泽的双手,就在快要落下时,夏宗泽一个公主抱,抱住了要落地的林怡然。 可能是动作太快,公主抱的瞬间,林怡然醒了,她懵圈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夏宗泽的书房,怎么就睡着了,连忙想站起来,发现自己在别人的怀抱里。 “啊……”林怡然伸手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意识到自己惊叫时,害怕的看向门外,她以为三和会进来,结果没有,她松了一口气,无意识就把头钻进了夏宗泽怀里。 夏宗泽的眼眸幽深,看了一眼书架后面的躺椅,略一思索,抱着林怡然到了书架后。 小黄狗伸长脖子盯着两人看了看后,又缩回了脖子,继续趴在原地闭眼假寐。 见夏宗泽抱着自己到了躺椅,她以为这个男人跟早上抱他拿书一样,根本没设防,还暗暗想道,难道古代的贵公子都这么绅士,还有一丝丝自得喜悦,姑奶奶我居然能享受一下古代绅士,好像不错哟! 自己被放在了躺椅上,林怡然刚想说声‘谢谢’,那曾想,男人如大山般压了下来,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来得说的话都淹没在热情似火的吻里面。 天啊,怎么会这样? 拥有成熟灵魂的林怪然虽然知道接吻是怎么回事,可是知道归知道,事实发生还是让她防不及粹,有一瞬间,她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可是对方如狗啃般的吻技,让她清醒过来,难道这个家伙是个生手?难道这是他的初吻,哈哈,姐姐我是不是赚到了。 可能感到林怡然的轻松,拥有主动权的夏宗泽一下子处于补动,睁开眼看向林怪然,发现她正一眼不错的看着自己,一脸娇俏可人,可是眼角的笑意显得轻松调皮…… 夏宗泽倏的一下松开了林怡然,一本正径的从她身上起来,转身离开了书房。 林怡然眨了一下眼,倒没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甚至,她闻到了丝丝危险的气息。 什么样的危险气息呢? 一个来自‘丫头’的危险气息,她突然想起古代的丫头有很多种类,比如其中的一种叫‘通房丫头’,为何会这样想,当然跟今天晚上夏宗泽的行为有关。 林怡然不否认,自己对帅哥有些意思,帅哥好像对自己也有意思,可现如今看来,这意思太不对等了! 对方把自己定位为丫头,定位为丫头,就意味着等级,等级就意味着不平等,一个不平等的意思如果成了,对于贵公了来说,他就是玩了一个有意思的丫头,可是对于自己呢? 林怡然深吸了一气,又吐了一口气,她不过是个平凡而普通的女孩,没想过攀附权贵,自己不应当再等机会逃走了,自己要找机会逃走了。 林怡然拍拍发烫的额头,帅哥虽美,然不是自己碗里的菜,就当偶像花痴一下就行了,至于万斤粮,你从放粮和募兵上已经得到了数倍补偿,我不算欠你的,再见了,帅哥! 冷却后的林怡然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走到门口跟守门的打招呼,发现三和已经不在了,他跟夏宗泽形影不离,大概跟主人回房了吧。 林怡然暗暗松了口气,不急不徐的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小黄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路摇着尾巴跟着林怡然回到了她的住处。 苏小兰带着林小河一家人披星戴月到了太平寨子,人还没有到,林小河就叫开了,“二姐,二姐,我们回来了!” 声音传出去很远,朱大叔和田大娘等人相继出了山洞,不一会儿,林怡然的山洞前聚集了很多人。 “是小河回来了?”朱大叔就着月光看向走近的人问道。 “是我,大叔!” “回来好,回来好!”朱大叔朴实的笑笑,发现后面跟了好几个人,他就认识苏小兰,问道“苏姑娘,这是……” 苏小兰紧走几步,答道,“朱大叔,这是林姑娘的爹娘。” “啊……”田大娘感到惊讶,她听林怡然说过爹娘的事,不过不太相信这些人能在乱世中活下来,一家人居然都在,真是不容易,一时之间,她感慨万千,高兴的招呼道,“林家大哥,林家妹子,你们终于跟女儿团聚了。” 林德栓不善言表,林氏是个拿得出的,高兴的回道,“你就是田大娘吧。” “是,是我。” 林氏自来熟,叫道:“大姐呀,我听小河说了,我们家二丫是你救过来的,真是大恩大德啊。” 田大娘谦虚的摆了摆好,“这有啥,都是穷苦人。” “大姐你是好人哪!”林氏抓住田大娘的手感慨说道。 田大娘热络的回道:“大妹子,深更半夜,走了一天山路了,赶紧进洞休息吧。” 林氏真诚的说道:“多谢大姐,明天再跟你道谢。” “大妹子别客气了,赶紧进屋!” 林小河在大人寒喧说话的功夫,已经把山洞找了一遍,发现二姐不在家,连忙过来问道,“大叔,我二姐呢?” 朱大叔不知道怎么回答,看了看田大娘。 田大娘有眼头见识,心想,这一家人刚刚到太平寨子,小林被抓走的事就暂且不提吧,再说苏大郎等人到镇上去找了,说不定已经找到人了,遂笑道:“你二姐和其他人在镇上。” “我二姐还没回来?”林小河着急的问道。 “回……回来过,又去镇上了!” 林小河瘪嘴,“二姐又不带我去。” 田大娘笑道,“你二姐都干得大事,你一个小孩子家就不要去添乱了。” 林氏笑笑说道:“大姐说得对,小孩子家的就不要添乱了。” 林小河撅起小嘴。 苏小兰见大家寒喧的差不多了,说道“林大叔,林大娘,我带你们进山洞。” “好,好……” 听说进洞,林氏夫妇都高兴的合不拢嘴,终于结束流浪生活了。 林大力在林小河的指引下,已经点好松油灯了,当林氏夫妇跨进洞的哪一刻,突然热泪滚滚,林氏直接趴在男人肩头嚎啕大哭。 朱大叔等人原本准备转身走人的,突然听到哭声,都停住了脚步,不过也没有上前去劝阻,他们都是过来人,都知道林氏在哭什么。 心惊胆颤的逃亡生活让他们活得如惊弓之鸟,今天活着,明天不知道会死在哪里,世道艰难啊! “朱大哥……” “走吧,田家妹子。” “哎……” 一行人转身下了山梁子。 林小河拉着林氏的烂衣服小声安慰道,“娘,别哭了,以后,我们就有家了。” 林德栓无声的拍了拍仍在哭泣的女人,“总算熬到头了。” “他爹,我们总算熬到头了。”林氏哭着说道。 苏小兰、杜家人站在边上,也被他们悲伤的气氛感染了。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停止了伤悲,苏小兰想了想,对杜家人说道,“我家山洞有地方,你们今天晚就住我家吧。” 杜昌晴见苏小兰不管是模样还是处事,好像都不错,觉得投缘,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热络的说道,“真不好意思,要麻烦苏姑娘了。” “没关系,出门在外,总有不方便的时候。”苏小兰笑道,“你们跟我来。” “好!” 苏小兰跟林氏打招呼,“林大婶,我带他们到我家,你们早点休息。” “多谢小兰姑娘了。” “大婶客气了!” 苏小兰带着杜家人回去了。 林小河到厨房间烧水,顺便做点吃食垫肚子。 林氏见小儿子烧火煮食,连忙不哭了,擦干眼泪跟着他进了厨房,刚进去,就惊叹道,“我莫不是进了大户人家?” 林小河得意的说道:“娘,干净漂亮吧!” “太干净漂亮了。” 林小河得意的走到灶台前,说道,“娘,两口铁锅哟,灶台都是亮光光的石头。” “好,好……”林氏边叹边摸着灶台。 林小河又从厨柜里抓了晒干的挂面,得意的说道,“今天晚上,我煮面条给你们吃。” “咦,这面这么干,能吃吗?” “好吃的很。”林小河得意的炫耀着。 “真的呀!” “当然!” …… 流浪了四年的林家人,如雨打的浮萍,无根无靠,零落碾转,终于在此刻,仿佛有了归宿,虽然这里只是一个山洞以已。 曾经有首歌这样唱道,‘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家是每个人的心灵港湾、人生驿站,是每个人的情感归宿、灵魂延续。 山洞外,星月斗转,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一更天,吃完面食的林家人太兴奋了,他们没有睡觉,几乎把山洞里的一切都摸了遍,只有这样,仿佛才不是做梦,才真实。 在高山峻岭的另一处,苍邱山土匪正聚集在大厅里商议事情。 “打听的怎么样了,究竟是那一股敢劫老子的货?”邱大发恶狠狠的叫道。 “回老……” 山老大看向回话之人,一个阴蛰的眼神吓得回话的吴毛子连忙换了口,“回山大王,小的们去打听了,打听了好久才有些眉目。” “别说废话。” “是,是……”吴毛子背弓屈膝的连忙回道,“听说是北面山岭子里的小匪劫了。” “山洼子的那几个窝囊废?”邱大发不相信的问道。 “好像……好像是……” “到底是不是?” 吴毛子连忙说道:“听寨子里出去觅食的人说的,他们遇到了山洼子里的人,偷听到他们的对话,好像寨子里多了许多粮食,这些粮大概就是抢的那批。” “再去打听,给我打听实子,老子要把粮抢过来。”邱大发头上冒烟。 “是,是,老……山大王……” 双林镇卖粮这么大的事难道就苍邱山的人感兴趣吗?不,远远不止,感兴趣的人很多,可是他们的目光大多数放在郁离和平、宁两国身上,看到强悍的平、宁两国,他们都蛰伏着没敢动,根本没想到一个孬种小匪窝能另僻奚径打劫到了粮食。 话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平寨子虽地处偏僻,可是他们抢到粮食的消息,有些匪窝有所耳闻,有些人信,有些人不信,信的人开始打听了。 一场暴风雨眼看着就要来临。 双林镇 晚半夜,林怡然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可是到了凌晨四更天时,她醒了,换下丫头服,穿上了自己来时换下的衣装,这套劫粮的坏衣服她洗过塞在床头,就知道会用到。 咦,林怡然为何要换衣?当然是要逃跑了。 林怡然为何要在四更天,要天亮时逃跑,是有依据的,第一,四更天,是巡逻军卒最容易放松紧惕的时段,第二,她从跑腿小厮飞子的口中得知,每天四更天时,外面有送菜的过来,她要利用这个时辰溜出去。 临走之前,林怡然问小黄,“你跟我走,还是留在帅公子身边?” 小黄无声的噌了噌林怡然。 “跟我走,可要过苦日子,你忍受得了吗?” 小黄又噌了噌林怡然。 “那好吧,我先走,你跟在后面,放机灵点。” 小黄睁着圆溜溜的双眼,仿佛回道,我会放机灵的。 “那好吧,我们出发。” 林怡然轻轻的出了门,掩在夜色中,朝前面的前院看了看,暗暗说道,再见了,帅哥!念叨完后,迅速转身,沿着墙跟角一路到了送菜角门,倦着身子掩在离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等待机会逃出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会儿功夫,卖肉的和送豆腐的两拔人居然一起拥着进来送货,等他们出去时,他趁着收箩筐乱轰轰的功夫,以他们板车作掩护,顺着人群晃了出去。 卖肉的看到林怡然以为她是卖豆腐家的,卖豆腐家的以为她是卖肉家的,都没有问,让她跟了出去。 出了别院的林怡然跟着两拔人,很快出了巷子胡同,就在她准备找个茶寮等到天亮出镇子时,居然看到了倚在胡同墙角的马秃三。 林怡然故意崴了一下脚,落在了两拔人后面,等他们走远后,她轻轻叫了一声睡着的马秃三,“马大哥……” 马秃三被叫声惊醒了,见到是林怡然,惊喜万分,“果然等到你了。” “你们……”林怡然不解的问道。 马秃三高兴的回道:“我们昨天就到镇子上了,一直打听你的下落。” “哦,谢谢!”想不到他们正在极力营救自己,林怡然充满了感激。 “谢啥,你可是大家的主心骨。”马秃三低笑回道。 林怡然吐了口气,朝后面看了看,等了一会儿,小黄出现了。 “那只小狗居然还在!”马秃三惊讶的说道。 “是!” “这世道,它还能活着可真不容易。” 林怡然心想,可不是嘛,要不是……怎么又想了,不想了,赶紧走了,原本不敢赶早路,现在不怕了,马秃三赶紧通知了其他几个。 虽然是自己逃出来的,林怡然对凌齐轩等人救她,还是很感动的,心想,我也是有组织的人了,哈哈…… 第二天,管事魏婆子过来找三和,把两套丫头衣服给了他,“和大人,这丫头逃了,要不要……” “做你自己的事。” “是,大人!” 三和看了看手中的衣有,又想了想昨天晚上的事,公子怎么就不办了她呢,要是办了她,让她逃都无处可逃,真是不识抬举的丫头,要是能生个一儿半女,岂不是母凭子贵,真是上不了抬面的丫头。 当夏宗泽听到林怡然逃跑后,拿着笔的手顿住了。 “公子,要不要去山上剿了他们?” 夏宗泽掀起眼皮,复又垂下。 三和明白了,这是不想剿,也是,现在什么时候,犯不着为了个丫头去搞小小的山匪。 双林镇街道上 清风抬头看了看天气,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收回目光对自己师傅说道,“师傅,今天不宜出门。” 一直默默走路的山真道人蓦的回过神来,看了一下天,“还真是!” “师傅,那我们继续回客栈?” 山真道人点了一下头,“好吧!” 街道另一头,林怡然特意路过苏小兰和林小河所在的客栈,打听他们的消息,“掌柜的,他们昨天什么时候离开的?” “晌午了!” 林怡然皱眉,下午赶路,岂不是要到大半夜才能到太平寨子,暗叹了口气,“谢谢掌柜。” “下次还住我家客栈。” “掌柜的这么爽气,下次肯定来。” “哈哈……”掌柜高兴的笑笑。 出了客栈门,迎面来了一老一小两个道人,林怡然好奇的看了一眼,老道士看上去清瞿攫烁、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感觉,好像世外高人;小道士严肃认真中透出憨萌可爱,倒是有意思,她轻轻一笑,与他们擦肩而过。 山真道人正在冥思苦想,突然感觉一道祥瑞之光从自己眼前亮过,转瞬间消失不见,他倏的一下醒过神,猛然看向四周,寻找吉瑞之兆。 很快,他目光锁定在几步开外的几个人,指头一个一个的掐过去。 几步开处,落在最后面的是苏大易和戴小六,走在他们前面的是马秃三和王春明等,再前面是凌齐轩,最前面的是林怡然,从山真道人的角度看过去,林怡然被后面的几人挡住了,他没有看到她。 当山真道人指头一个一个掐过去时,发现这几个人的命都不错,怎么回事?等他算到凌齐轩时,大惊,这人居然有太宰之相,难道刚才的祥瑞之光来自他,似乎不对,那是……他朝边上移了一步,林怡然赫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那是什么?山道真人觉得自己眼亮了,他居然看到了步步生莲,一时之间,竟呆愣住了,喃喃自语,心若菩提,步步生莲……步步生莲…… 街道另一边,周绍良从镇前营地回镇子,口淡无味,想喝老酒,四处张望,想找个像样的酒肆,突然看到了林怡然,他并不知道她偷跑出来,还以为公子放她出来买什么东西,高兴的叫道,“瘦丫头……” 林怡然听到有人叫,顺着声音看过去,哎呀妈呀,怎么是这莽夫,拔脚就朝另一个巷子跑去。 山真道人感觉眼前一晃,醒过神来,居然发现人跑了,急得也跟着跑了起来。 周绍良原本无意的,可这丫头见了自己居然要跑,难道……马上反应过来,大吼道,“瘦丫头,你给我站住,给我站住……” 苏大易和凌齐轩慌乱跟着跑了两步后,停了下来,他们挡住了林怡然逃跑的巷子口,不让周绍良过去抓林怡然, 结果挡住的第一个人是个道士,可要是放行,那个军官就能跟着进巷子,所以他们没有放道士过巷子口。 “臭小子,你们给我让开,让开……”山真道人急得真跳脚。 “对不起,大师你不能过。” “为何……”山真道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周绍良就过来,上前就拔刀,准备强行过巷子,山真道人只好避开,眼睁睁的看着林怡然消失在巷子里。 周绍良鬼叫道,“你们找死!” 苏大易和凌齐两人拿着棍棒迎了上去。 太平寨子里的另外两人都惊讶的看向动武的凌齐轩,在他们印象中,从没见过凌大郎动过武,没想到身手竟这么好,彪悍的军卒都不是他对手。 苏大易也感到非常吃惊,没想到斯斯文文的凌齐轩功夫居然远在自己之上,他们合力轻易将周绍良打败了,把他摔倒在地,他们趁这个机会,窜到巷子里逃跑了。 “娘个佬子的……”周绍良身经百战,不能说百战百胜,但他在军中勇猛的威名几乎人人皆知,今天居然输给了一个书生,真是太丢人了,扶了一把头盔,准备追人。 山真道人开口了:“将军还是莫要追了。” “办何?”周绍良不解的问向多管闲事的道人。 山真道人回道:“当然是追不到了。” “我偏要追!” 清风一本正径的说道:“我师傅说你追不上,你就追不上,执拗只会图劳无功。” “娘……”周绍良刚想骂人,突然想起范先生让四喜调查的道人,惊讶的叫道,“你是山真道人?” 山真道人撇了一眼,哼道,“不是……”说完后气呼呼的走了。 “啊……”周绍良一脸蒙逼。 一路奔跑蹿逃,林怡然等人终于逃出了双林镇,他们走了自己新开的秘密小道,一直到了深山林子,她才有空问道,“粮食都拉回去了吗?” “拉回去了!”苏大易连忙回道。 “那就好!” 过了一会儿,凌齐轩说了句:“可我感觉不安心。” 林怡然转头看向他,琢磨他这话的意思,想了下问道,“你指宁国人还是……” “都有……” 林怡然停下来,咬了咬嘴唇,低头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跟在后面的几个,没听懂凌齐轩和林怡然的话,不知道他们突然愁什么,不是有粮了吗? 是啊,不是有粮了吗?可正因为有粮了才更愁。 更愁,为何? 愁得到的东西和能力不匹配,将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不……不……可能不止麻烦,甚至还会给太平寨子带来灭顶之灾。 怎么会这样?当然会,举个简单易懂的例子,买彩票中奖,是很多人的梦想吧,可是由于中奖的人实在太少,人们也就随便想想,从没有人更深层的去思考过中奖后的情况。 情况?中奖后难道不是想干嘛就干嘛,过上土豪的生活?亲,你想得太简单了,先不要说周围的人怎样眼红嫉妒想捞一笔,那些隐形的黑、白两道之人谁不想揩你的钱,你根本无力招架,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所以很少有人会在中奖上发财,除非你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可是有了钱的你得瑟还来不及,怎么会想到这么多,等你意识到时,已经晚了,钱已经以各种方式离开了你的口袋。 太平寨子的人都是一些最底层的贫苦百姓,他们想不到粮食可能会带来的后果,可能有人想过,也只是嘴上、心里愁上一愁而以。 凌齐轩出身名门望族,他的眼界决定了他对这件事的深层考虑和隐忧。 林怡然当然更不要说了,活在现代大都市,社会求职经历,工作和人生阅历,使她的眼界早就高于寨子里的很多人。 行了一天的的路,终于要到寨子了,回来的感觉真好,林怡然刚想松口气,苏大易突然对大家低声喝倒,“藏起来!” 几人连滚带爬掩到一块大山石的后面,屏息凝气。 不一会儿,林子深处走出三两个陌生人来,他们探头探脑的朝太平寨子的方向看向,不时还低声耳语几句,又继续朝前走了段,前面大概有人,几人突然转头回跑,钻到刚才出来的林子里不见了。 戴小六等人相互看了一眼,惊讶的看向凌齐轩,“凌大郎,你担心周围的人知道我们抢了粮,要过来抢粮?” 凌齐轩点了一下头。 戴小六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这就是你不帮我们抢东西的原因?” 凌齐轩没有回戴小六的话,可是不作声,也算是默认了。 林怡然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凌齐轩远比自己考虑的多,自己只想着大家有饭吃,却没有想到太平寨子的实力,真是大意了,可现在却不是后悔自责的时候,自己必须动作起来,就算不能反击,也要自保。 几人刚才大石块后面出来,太平寨子里出来找野菜的姑娘们看到林怡然等人,都高兴人的叫道,“小然,轩大哥,你们回来啦!” 林怡然点头回道,“嗯,回来了,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找野菜啊!”苗小菊不解的回道。 “带了棍棒吗?” “带了。”苗小菊高兴的把背在身后的棍子拿出来。 林怡然松了口气,这样遇到其他山匪,至少能抵挡几下,果然是乱世,大家的警觉性还是挺高的,“走吧,我们一起回去。” 苗小菊摇头,“我们还要挖野菜。” “暂时不要挖了,有事需要大家做。” “啊……”苗小菊等人看着一脸严肃的林怡然,感觉到了不安,“小……小然,是不是被抢了粮食的人要过来抢回粮食?” 林怡然听到这话,脑子里突然有了主意,严肃的脸一下子松开了,高兴的拥抱了一下苗小菊,“我有办法了!” “啊……”苗小菊被林怡然抱得不知所措,本能的想推开林怡然,她不习惯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很别扭,可是没等她动作,林怡然就跳转着回过去,对苏大易说道,“苏大哥,你赶紧回镇上一趟。” “我……做什么?” 林怡然拍了一下头,自言自语说道,“你太老实了,马大哥,你去……” 马秃三听到林怪然派事给自己,高兴的问道,“什么事,林小哥。” 林怡然拉着他的胳膊避到了一边,小声对他说了几句,最后说道,“明白了吗,马大哥。” 马秃三眨眼顺了顺思路,“我好像懂了!” “懂了就好,赶紧回镇上。”林怡然说道,“这件事越快越好,知道吧!” “嗯。”马秃三点点头,转身就回镇上。 林怡然见马秃三小跑着走了,连忙叫住他。 “还有什么吩咐,林小哥?” “身上有铜子吗?” “没……” 林怡然马上叫道,“苏大哥,拿二十个铜子给马大哥,让他到镇上买点吃的。” “好。”苏大易从腰间掏出二十个铜子递给了马秃三,乐得马秃三合不上嘴。 林怡然叮嘱道,“马大哥,小心。” “我知道了!” 钱能壮人胆,这话一点也不假,有了铜子的马秃三做事瞬间有了底气,乐颠颠的跑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7章 鹬蚌 相争 苗小菊等人羡慕的看向林怡然,同样是丫头,为何她就能用钱,她们就不行,人跟人果然不一样。 苏大易问道,“那……那我……” “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做。” “哦,”被林怡然否定的苏大易正沮丧呢,听到有更重要的事让自己做,一下子又高兴起来。 凌齐轩站在边上,静静的看林怡然安排事情,他猜出林怡然想干嘛了,紧张严肃的面孔不知不觉舒展开来,舒展开来时想道,为何她的脑子转得这么快,自己好像根本就没想到,她……似乎像自己的爷爷,什么事都想在前头,真得比自己强。 戴小六等人虽不明白马秃三为何又回去镇上,可他们从刚才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身上,隐约知道遇到麻烦了。 一行人快步回到了太平寨子。 回到太平寨子的林怡然直接到了朱大叔山洞前,大叫道,“朱大叔,在吗?” 盘坐在另一个洞口前的田二郎回道,“朱大叔去后山了。” “去哪里干嘛?” “找地方藏粮。” 林怡然倏的看向凌齐轩,“难道朱大叔发现不对劲了?” 凌齐轩答道,“也许。” 王春生想了想回道,“大概不是发现了什么,朱大哥可能就是为了藏粮而藏粮。” “为何这样说?”林怡然问道。 王春生回道:“我们几个男人无聊时说过,说那一天粮食多了,就找个山洞藏起来慢慢吃。” 哦,原来是小农思想1,倒是误打误撞和自己现在的想法一致,太好了,对王春生说道,“王大叔,麻烦你去找一下朱大叔,我有事找他商量。” “好!”王春生小跑着去了后山。 林怡然对戴小六和苗小菊说道,“麻烦二位,把寨了里的人全部叫回来,有事找大家商量。” “好。” 林怡然挠了挠眉心,转动的大脑,绷紧的神经,让她仿佛处在某个大case当中,让她不得不全力以赴。 林小河在山梁子上玩耍,听到二姐的声音,高兴的进山洞叫爹叫娘。 “爹,娘,二姐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林氏听说女儿回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缝补的衣服,高兴的出了山洞。 林大力和林大田放下劈柴的斧头,高兴的朝山梁下跑去,刚想大叫一声‘妹妹’,发现妹妹去了别的山洞跟前,后面跟着一群人,好像有事的样子,噎下了要喊的话。 “爹,娘——”林小河高兴的叫道,“我们跟过去。” “好,好……”林氏跟着小儿子下了山梁子。 林小河看到二姐,满脸依赖,噌到林怡然身边,等她不说话了,他才抬头,高兴的叫道:“二姐,你回来了!” 林怡然高兴的点点头:“是,二姐回来了,小河——” “二姐——”林小河把头钻到林怡然的怀里。 林怡然抬头问道:“爹娘他们呢?” “二丫……”那天晚上匆匆见了一面,林氏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自己的二闺女,白天日光之下,面前这个丫头,眉眼还是曾经的眉眼,可是皮肤却白了不少,都能跟富贵人家的孩子相比了,真是俊俏,高兴的眼泪都下来了。 “娘——”林怡然轻声叫道。 林氏抹了抹眼泪:“好孩子,幺儿跟我说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能干。” 听到这话,林怡然心虚的笑笑,“娘,那能当别人的面夸自家孩子。” 林氏不以为然,“你确实能干,为了兄弟,情愿自己饿……”一个死字,她没说得出口,捂着嘴眼泪又下来了。 林怡然心头也哽住了,没想到原尊品行竟这样高,自己可比不上,她有些惭愧,“娘……” “好孩子,回来咋不回家?”林氏问道。 “哦……”林怡然忙回道:“娘,我还有事,等一下回家。” “这样啊!”看到寨子里的人陆陆续续有人回来,林氏拉开小河,“别粘着你姐,她有事要做。” 林小河不情不愿的跟着林氏站到了边上。 林怡然朝他们愧疚的看了眼,“娘,我马上就回去。”转身对田二郎,“二郎哥,还有很多人没有回来,要是他们回来,你让他们到我家山洞前。” “行!”田二郎点点头。 林怡然带着林家人回了自家山洞,到家时,苏小兰已经烧好热水了,做了一大锅面疙瘩汤,林怡然请一起回来的人过来吃饭。 林氏见苏小兰忙前忙后,很不好意思,连忙过去帮忙,她笑笑:“婶,我来吧!” “那能行,昨天我们刚到,不熟悉情况,现在都熟悉了,可不能这样,让婶子来。”林氏拉开苏小兰,站到灶台头忙活起来。 苏小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朝林怡然看了眼。 林怡然笑道,“小兰姐以后这些事,让我们家人自己来吧。” “可……” 林怡然说道,“放心,需要你帮忙,我会主动跟你说的。” “那……那好吧!” 苏小兰把灶台让给了林氏,林氏动作很麻溜,近十碗面汤很快舀齐了。 一行人坐桌子的坐桌子,蹲着的蹲着,大口大口的吃着饭食,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未吃任何东西了。 饭后,林怡然没有和林氏等人绕嗑,一方面,她不是本尊,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另一方面,太平寨子因为粮食之事可能要遭遇麻烦,她得解决这些问题。 很快,太平寨子的人基本上都齐了,他们站山洞前,等待林怡然。 朱大叔和田大娘问道:“小林,听说你找我们?” “是,大叔,大娘!” “为了粮食?” “是!”林怡然点头。 朱大叔回道:“粮食都放在男人们原先住的大洞里,我看着呢,你没回来,我没敢乱动。” “朱大叔,有给大伙吃吗?”林怡然惊讶的问道。 “吃了,很少!” “粮食抢回来就是给大家吃的,朱大叔、田大娘,你们以前怎么分,以后还怎么分。” “啊……可……”田大娘没想到林怡然竟还让他们当家作主。 林怡然打断田大娘的话,问道,“大娘,戴六叔有对你们讲了吧,寨子周围来了其他山头上的山匪。” “讲了。”朱大叔紧张的问道,“可我们寨子,大多数是妇人,根本不是其他山头山匪的对手,可怎么办?” 田大娘见林怡然叫他们回来,心想这孩子肯定有主意了,身子微微向前,问道,“林姑娘,你看怎么办?” 林怡然严肃的回道:“我有些主意,可是这些主意离不开大家齐心合力。” 朱大叔连忙拍心脯:“林姑娘,只要你有主意,我们都听你的。” “对,都听你的!”众人齐齐说道。 …… 两次抢粮,只动用了几个男人,粮就抢回来了,寨子里的人现在对林怡然佩服的五体投地,听说她有主意了,哪里还要思考,围在山洞前的人纷纷叫道。 林家夫妻坐在山洞门口,看着女儿坦然自若的站在众人面前,好像私塾的先生,不……不,像镇上员外郎,沉稳有气势。 林氏知道自己女儿一向能干,可是现在的能干跟以前的能干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她感觉有些陌生,不过在看到众人齐齐听随女儿时,她又感到自豪,别家都贱养女儿,只有自己娇养女儿,你看看,我宝贝女儿跟男人一样有用,不,不……比男人更有用,都做了山匪寨子的头头。 老实巴交的林德栓没有存在感般的蹲在洞门口,黝黑干皱的脸仿佛历尽沧桑,苍老的面皮,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可是细看之下,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大概也为有这样的女儿而自豪吧。 林大力站在洞前,一脸笑意藏也藏不住,我家妹子还是这样能干,竟让这么多人都听她的,可真行! 林大田比林怡然小,对于这些事好像不太懂,只知道自己二姐以前是个孩子头,大家都听她,现在居然连这么多大人都听她的,好像比孩子头时更厉害了,有个厉害的二姐,他当然高兴了,跟哥哥一样,一脸笑意。 林家山洞边上是苏家山洞,苏家山洞门口前站着杜家姐弟,杜先生早已站到林怡然身后了,看着这个偷听自己上课的村人丫头,没想到现在竟成了山匪寨子里的当家人,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杜昌晴没什么感觉,就算是山匪小头头,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一群不上道的山匪,有什么用,心想,这样抛头露面,小心将来嫁不出去,想到嫁人,她还想着那个伟岸俊美的将军,可是……如今住到山匪窝,以后都没机会了吧,刚叹了一口气,那曾想,林怡然身后居然站了一个斯文儒雅的年轻公子,自己心目中的郎君,就该是这样子的人啊,突然之间,心动不已! “好,既然大家都听我,那我就来说说情况。”林怡然对着众人说道,“粮食现在是抢到了,够大家吃上一段时间了,是不是?” “是,林姑娘说得对,我们不需要挨饿了。” 众人纷纷附合。 林怡然伸出双手摆动了两下,示意大家停止说话,等大家都安静下来时,她轻轻摇了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 朱大叔愁怅的问道,“林姑娘担心其他山匪过来抢粮?” 林怡然点点头,回道:“是。” “你是不是有章程了?”朱大叔急切的问道。 “有些章程。”林怡然回道。 朱大叔听到有章程,紧张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连忙说道:“你跟大伙说说吧,大伙都听你的。” 林怡然点了点头,“好,那我就来说说,安排到谁,谁就配合我,可以吗?” “没问题,林姑娘!” 林家山洞前,林怡然把自己的想法、方法能说的都跟大家说了,最后说道,“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差不多懂了,要是不懂,我们再去问你。” “好。”林怡然说道,“现在我就给各小队分配一个领头人,叫到名字的站出来。” 不知为何,大家听说可能被林怡然分配成领头人,仿佛做大官一样,都显得极为兴奋,眼巴巴的等着林怡然分配。 林怡然叫的第一个名字是:“耿大叔。” “啊……”耿木生没想第一个叫到的人竟是自己,显得不知所措。 “大叔,你带着男人赶紧去布置竹刺、藩篱。”林怡然吩咐说道。 “好,好,我马上就带他们过去。”耿木生高兴的回道。 有两个自认为自己能做领头的汉子,听到林怡然的安排不太高兴,可大家伙都簇拥着这个丫对,他们要是跳出来,能被大伙的唾沫星子淹死,不太满意的跟着大伙去了后山竹林。 林怡然叫道:“苗小菊——” “啊……我……我也能做领头人!”苗小菊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心口。 林怡然微微一笑:“当然……” “我……我不行吧!”苗小菊见大家都看向她,显得很不好思。 林怡然继续说道:“带众小姐妹帮耿大叔他们搓绳结绊可以吗?” “就搓绳?” “对!” “那没问题!”苗小菊松了口气,高兴的回道。 “我就知道你可以。” “嘻嘻……”苗小菊高兴的笑笑,转声叫道,“姐妹们,跟我走,咱们赶紧搓绳去。” 汪水英不服气,可是看着大家都兴奋的听从了林怡然的话,鼓着气不满的跟着女人们一起朝后山而去。 林怡然继续分配活计:“王大叔——” “啊,叫我?” “是,王大叔,你和天明叔另有任务。” “……”准备跟男人一起走的王春生和成天明两人留了下来。 林怡然转头:“爹,大哥——” “啊……”林大力和林德栓没想到林怡然会叫到他们,连忙从地上站起来。 “二丫,让爹干啥?”林德栓满脸笑意的问道。 林怡然回道:“爹,你和大哥,等下跟着我,我有事让你们做。” “行,没问题!” “苏大哥——” “在。” 林怡然说道:“你和凌大郎有身手,今天晚上主角就你们两人了,害怕吗?” “不怕,大不了一死。”苏大易拍着胸脯说道。 林怡然摇头,“不,我们不仅不要死,还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我……”苏大易窘得满脸通红。 林怡然安慰说道:“放心,我们大家都是你们的后盾。” 苏大易连忙回道:“我知道,我知道……” 田大娘见大家都有事,好像就剩自己了,问道:“林姑娘,那我跟你朱大叔做什么?” 林怡然说道:“大娘,大叔,你们什么都不要做。” “啊……”田大娘连忙说道,“那怎么行?” 林怡然说道,“朱大叔你到男人当中,田大娘你在女人当中,看着大家,保证大家的安全,如果有什么危险及时告诉我就可以了。” 原来让他们两人照应大家,朱大叔连忙回道,“好,好……” 田大娘暗暗点了点头,这孩子做事老道,这事情分配的不错。 “我……我做什么呢?”苏小兰问道。 林怡然笑道,“没忘记你。” “啊,真的呀,那我做什么?”苏小兰高兴的问道。 “你和我娘给大伙煮晚食。” “这……会不会有人说闲话,轻省的事让我们做?”苏小兰担心的问道。 林怡然摇头,“让你煮晚食,是因为你做馒头的手艺好,为何不让我娘跟大家去,她才来寨子一天,跟大伙不熟。” 苏小兰恍悟:“原来是这样,好,我马上去做。” “蒸两顿的量。” “呃……” 林怡然回道:“三更天给大伙加一顿。” “哦,我明白了。” 大体上该安排的都安排了,但是很多细节,仍需要细细落实,林怡然一刻也不得闲,“苏大哥,凌大哥,朱大叔,田大娘,你们跟我来。” 林怡然带着他们进了山洞。 林先生站在林怡然身后半天了,发现这丫头把自己漏了,笑问:“我能进去吗?” “先生……”林怡然转身,还真把他给忘了,拍了拍头。 “合着,你还没看到我?”杜先生不是滋味的调贶问道。 “对不起,失礼了!” “无防。” “可以进来,杜先生——” 林怡然带着主要人员到了山洞里,说道,“我也不知道会来多少人来打劫,但我们太平寨子的实力太弱了。” “我知道。”朱大叔愁眉苦脸,真是没粮的日子难熬,这有粮了,日子同样不好过。 田大娘也点了点头,没吭声。 凌齐轩和苏大易看向林怡然没问什么,等着她往下说。 林怡然看了一眼众人,抿嘴说道:“所以我准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凌齐轩听到林怡然的话,了然一笑,果然如此。 苏大易有些不太明白,“谁是鹬,谁是蚌?” 林怡然回道:“被我们劫的人是鹬,要劫我们的是蚌。” “我们是渔夫?”苏大易轻声问道。 “对,我要借力打力,做个渔翁。”林怡然转头问道,“凌大哥,是不是已经猜到我的意图了?” 凌齐轩微微一笑,“嗯。” “怎么样?”林怡然问道。 “如果能成,当然好!”凌齐轩微微笑道。 “我希望能成!” 朱大叔和田大娘听得迷迷糊糊的,什么蚌,什么渔,相互看了看,果然是识字的年轻人! 杜先生捋须仔细嚼了嚼林怡然的话,这丫头的主意听起来还真不错,可我好像没讲过这个典故吧,她是如何知道的,难道四年流浪生活,让她早已今非昔比? 站在洞口的杜昌晴只注意到林怡然处处跟当家作主的男人一样拿主意,没注意她具体说了什么、谋划了什么,除了神色不夷,就是暗暗欣赏凌大郎了。 凌齐轩凝重的点了一下头,“我也希望能成。” 林怡然把自己能想到的一些细节跟他们讨论了一番,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大家都发表了自己的想法和意见,合理的,林怡然当下就采用了。 苍邱山 匪窝大厅里,丑八怪邱大发正坐在老虎皮凳子上听着小头目们安排打劫事宜,觉得不错的,他点点头,觉得不行的,立马指手骂上去,“娘狗屁的,一个都是娘们的土匪寨子,要得着老子出这么多人吗?” 吴毛子讨好的笑笑,“能抢到粮的女人可不简单,我们还是多备些人手,你说是不是,老大。”他跟林怡然打过交道,知道这个女人有一股狠劲,并不好惹。 邱大发哼道:“那也要不了这么多人,最多给你一百个人。” “这……”吴毛子还想要人手。 邱大发才不管,阴沉着一张脸:“那就给五十人。” “不……不……”吴毛子连忙摆手,“那就一百人” “这山头还轮不到你做主。” “是,是……”吴毛子小心讨好问道,“老大,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当然现在就去。” “可现在是大白天……” “狗脑子的,百把里路,你到那边,天不就黑了。” “是,是……” 邱大发觉得吴毛子不靠谱,指着王禄子说道,“你带十几个人跟在后面,要是狗头不行,你上。” “是,老大。”原本不高兴的王禄子听到抢粮有自己的分,高兴的连忙蹦到老大面前,高兴的笑笑,等转头看向吴毛子时,得意的抬起下额,马屁精,我还不是有机会? 双林镇 马秃三在姚家车行附近墙角处躲了近大半个时辰,大半个时辰之内,遇到人就搭两句,不管认不认识,等大半个时辰后,他弯腰低头,用袖子抹去脸上的脏色,四周瞄瞄,见没人溜到另一个胡同口。 不管这个胡同口,还是刚才的胡同口,都能看到姚家车行。 黄昏来临之后,姚家车行的伙计、掌柜们依次出了车行,车行附近的流浪汉们抄着手站在墙角,不时说些什么。 车行的人对这样的现象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新来的小伙计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停脚听了一耳朵,突然跑到二掌柜跟前说道,“姚掌柜,那边有人说有个商家粮食被山匪劫了。” “这一带山匪这么多,劫个粮食还不是正常。”姚掌柜没好声好气的说道,他带领车队运粮,结果粮车被劫,要不是堂亲,自己早就滚人了,还做什么管事,突然脑子闪了一下,“商家被劫?” “是啊,还有人说知道是那股山匪劫的。” “……”姚掌柜突然瞪大眼,据他所知,因为宁国军队赈放粮食,来这里捡漏的商家都没有买到粮食,难道这个‘商家’指得是自己?他三步并两步走到流浪汉跟前,坚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真的假的?” “我也不知道,要不我们去太平寨子看看,要真有粮,我们就投靠他们,做山匪,挺好的。” 对面的流浪汉五官皱起,“要不去看看?” “去看看,若真有粮,岂不是能饱餐一顿?” “走,走,去看看。” 有流浪汉问道:“可太平寨子在哪里呢?” “不说了嘛,在苍邱山西北角的山凹子里,镇子北边有一条小路可以到达。” “那……那咱们走?” 一群流浪汉子说走就走,晃着饥肠辘辘的身子朝镇子北边而去。 姚掌柜虽有些疑惑,心里却想到,既便那粮不是自己的,抢回来将功补过也好,要不然自己在车行里抬不起头做人,转身就朝东家跑去。 双林镇外宁国军营 一个小兵扶着大刀到了军官营账前,朝里面叫了声,“叶大人,有个叫姚掌柜的找你。” 营账内,叶尚勋正在和妓人鬼混,听到姚姓之人,马上从妓人身上下来,迅速穿袍扣带。 “军爷,别走嘛!”妓人扯着叶尚勋的衣服狐媚的叫道。 叶尚勋伸手从袖袋里掏了一角碎银子,“赶紧走!” 妓人见到银子撒手了,欢天喜地的开始穿衣走人,等她穿好衣服后,你会发现,她居然和林怡然一样作假小子装扮。 妓人没有从正门走,她掀起营账一角悄悄爬了出去。 “让他等一下,我马上就去。”见妓人走了,叶尚勋才回道。 “是,大人!” 叶尚勋这才揭起帘子出了营账。 咦,古时军队不是不允许有女人出入吗?确实有这样的规定,所以姓叶的才这样偷偷摸摸,那这女人是如何进来的呢,难道平常男人就能自由出入吗? 这里不得不提到古代军旅中的一个重要现象,什么现象现呢?军旅中的市场,顾名思义,就是由军队组织设立的市场,他可以是军人与军人之间的交易,也可以是军人和其他社会成员之间的交易。 这名妓人以商人的身份溜进了军营。 前文中,我们有提到过,这个时代是府兵制,本质上其实就是义务兵,‘义务’二字,大家都懂的,就是无偿给国家服役,因为这样,所以士卒的衣物和兵器等大部分物品都要自已准备,在这样的背景下,军市2应运而生。 宁国军队刚驻扎下来,就以它作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有形的市场,军人和军人,军人和双林镇上的商家们经行日常必需品的交易。 有人要问了,军人拿什么交易呢?是啊,拿什么交易呢?答曰:口粮、月俸。 不管是府兵还是募兵,打仗都要吃饭吧,再怎么义务,不让士兵吃饭,这仗怎么打,所以国家会发口粮,甚至发一些月俸,军人就以这些作为交易,交换自己需要的东西。 好了,闲话不多说,军市的作用当然不仅仅于此,还有利于商品流通,调节税收,税收用于军队建设等等,这些在后文中还会涉及到,到时我们再聊,现在把目光放到叶尚勋身上。 站在营区不远处,叶尚勋和姚家车马行的大东家正在窍窍私语。 叶尚勋问道:“你肯定是这个太平匪窝里的人干的?” “是,我肯定。” 看看,这就是传话,马秃三只提劫了某个商贩的粮食,到了姚家掌柜那里变成了可能是自己被劫的粮食,最后到了姚东家这里就肯定是自己的了。 身为职场精英的林怡然深谙人性,这就是她敢作敢为的原因。 叶尚勋眯了眯本就成缝的细眼,阴测测的冷哼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大人,你看……” “我知道了!” “要不要我……” 叶尚勋嗤鼻,“别给我添乱。” “是……是……”姚金洵巴不得不要他出人手,面上一副没帮上忙遗憾的样子,实则心里乐呵呵的,见没自己什么事了,赶紧回去了。 叶尚勋眯了眯眼,心头有主意了,掏出几角碎银子,让侍卫到市里买了菜、打了些酒,拿到自己的账逢里。 不知不觉中夜晚来临了,双林镇在夜色中慢慢睡去,星星在天空中闪烁着,若隐若现,释放着那微弱的光芒。突然,月亮蓦得跳出厚重的云层,光辉瞬间洒向万物,明亮清澈。 双林镇某别院 营地斥候悄悄的到了别院,对书房门口的三和、四喜耳语了几句。 四喜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属下就先回去了。” “嗯!” 三和、四喜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进了书房,书房内,夏宗泽正在批阅文件。 四喜轻声叫了一下,“王爷——” 夏宗泽手眼未停,问道“什么事?” “叶大人,拉了队人马去匪窝了。” 夏宗泽手顿住了,抬起眼,“为他那万斤粮食?” “是,公子!”四喜神情有些复杂的看向自家王爷。 夏宗泽神情未变,垂下眼帘,继续批自己的折子,“都是他的亲信吗?” “是!” “嗯,我知道了!” “王爷——”四喜脚未动。 夏宗泽凉凉的说了三个字:“退下吧!” “是。” 三和把水和点心放到了桌几上,四喜出去,他也跟着出了书房,两人避到屋檐下,低声问道,“你说那丫头会不会来找王爷?” “肯定会来。”三和撇嘴说道。 四喜问道:“那你说王爷会不会要她?” 三和眉角挑起,“当然会要。” “为何?她都逃出去了,王爷不给点颜色给她瞧瞧?”四喜不明白了。 三和挑了挑眉,低声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 “什么意思?” “男人心啊!” “啊……”四喜一脸懵,“啥意思?” “我干嘛要对你说!”三和一脸得瑟。 “老三,你别得意,有事别求到我。” “哈哈……等求到你再说。” “你……” 夜已经很深了,太平寨的山洞里空无一人,人们都躲在后山,他们已经按林怡然的吩咐设置好了安防带,从没经过大事的他们,隐隐显得有些兴奋,一直盯着他们亲手布置的陷井、竹刺等,仿佛敌人已经中了套一样。 慢慢的子夜过去了,渐渐的到了一更天,太平寨的人没有疲倦,甚至更兴奋了,因为他们耳朵里听到了脚踩枯枝烂叶的沙沙声。 “来了……”苏大易低低说了声。 林怡然点了点头,“别说话。” 苏大易不好意思的点了一下头。 不一会儿,从林子后面转出了一群人,他们没有任何遮掩,一看就是和太平寨一类人,只是他们比太平寨的人强悍彪壮。 一群人手里都拿着武器,武器不一,有刀有枪有棒,杂乱无章,微躬着身子,小心朝前面推进,可是走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有人不屑的讥笑起来,“吴老大,这匪窝莫不是没有放风的?” 有人附合道,“我敢肯定没有。” “哈哈,居然连个放风都没有,可真土鳖到家了。” “那像我们苍邱山,那跟正规军一样齐整,放风、守门样样不少。” “就是……” 朱大叔和田大娘听到这些话,脸悄悄红了,他们还真没有安排过人放风、守门,还真不是个好山匪。 山匪们又推进了一段,发现真没有人,他们放松了紧惕,不在弯腰前行,而是大摇大摆的朝前走,还是没人,有人嘀咕了,“莫不是走错地了?” “没有,昨天我还来过,看到了几个小娘们。”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可我怎么感觉这地方空落落的没人?” “听说他们散居在山洞里。” “打听到粮食在哪儿了吗?” “打听到了,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山洞里。” “赶紧带路!” “是,吴老大。” 看到仇人分外眼红,林怡然已经第二次看到这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了,真想一箭射出去,可是为了顾全大局,她生生忍住了。 苍邱山的人毫无阻挡的进了太平寨子范围,朝最大的山洞找去,靠近了山洞,他们又变得紧慎起来,猫着腰小心的往前推进。 想抢头功的几个,迅速找到了最大的山洞,点起松油把,朝洞内看去,个个惊喜的叫道,“吴老大,有粮,有粮……” 吴毛子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真有粮?” “是,老大!” “赶紧扛走!” “是。” 山匪们一窝峰的涌进了山洞,纷纷开始抢粮袋。 太平寨子另一条小路路头,一队军卒踏着整齐的步子进入了太平寨子范围,他们跟游散的山匪不同,专们有斥候探路,前面传来可以行军的信号才继续朝前推进。 不一会儿,前面斥候传来消息,“叶屯将1(古代军队什伍之制编制下为一百人,领头为屯将或是屯长)发现一股山匪,正在扛粮袋。” 叶尚勋族人叶振,三十上下,穿着整齐的军装,手按刀柄,目露不耐烦之意,“防守、御力如何?” “回屯将,几乎没有。” “那还不动手?” “是,叶屯将。” 军队长听到老大发令,赶紧挥旗,令出军卒出,杀声响起,“乱匪贼子,赶紧缴檄投降,放下粮食。” “冲啊……” “杀啊……” 迎面过来的吴毛子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对面的军卒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那里是军队的对手,肩上扛的粮袋子纷纷摔落在山地上,有些麻袋的口子未系紧,里面的粮食散了出来,可是细看下去,这些散落的东西哪里是粮食,分明就是山上的碎石和松籽等杂物。 “我们上当了,叶屯将!” 漫不经心的叶振收起散漫,“怎么回事?” “回屯将,匪窝里空无一人,这些粮袋里的粮食全都是假的。” 叶振抽出佩刀警觉的看向四周,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又扫一眼被军队打得七零八落的山匪,吴毛子看到军爷眼中的杀意,吓得大吼一声,“不是我,不是我……”抱起头害怕的抖抖索索。 藏在暗处的苏大易问道,“我们能上了吗?” 林怡然伸手轻声说道,“等一下。” “哦!”苏大易没在说话。 叶振带着人闻着气息朝太平寨子后山而来,他们半拔着刀,躬着身子慢慢向前推进。 “能拉绳了吗?”林大力小声的问向妹妹。 林怡然看了一眼远处,“再等一下。” “哦……”林大力没在说话。 宁国军卒慢慢进入了林怡然设置的包围圈,一步,两步……就差一步就踏进陷阱了,可是…… 另一边杀出一队人马,“兄弟们,给我冲啊,抢粮的头功是我们的。” “冲啊,头功是我们的。” …… 叶振转头,挥手就让士兵调头,两方人马杀到了一起,血腥味很快散到了空气中,令人头皮发麻。 吴毛子在手下人的搀扶下起来了,“吴老大,要不要帮王禄子?” “帮个屁,赶紧逃。” “是!” 吴毛子带着能走的山匪一溜烟逃了,当他们逃出陷井范围时,有几股不知名的山匪惊得停住了脚步,他们认识苍邱山的吴毛子,只见他如丧家之犬般逃蹿,个个惊得不敢动了,纷纷派出人去前面打探。 ------题外话------ 1喜欢把手中结余的粮食或是钱财藏到自己以为安全的地方,然后享受小富即安的生活状态。 2军市大约存在于战国到五代时期,以秦汉三国时期较为盛行,本文参考背景是南北朝和五代十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8章 抓人 赎银 吴毛子带着能走的山匪一溜烟逃了,当他们逃出陷井范围时,有几股不知名的山匪惊得停住了脚步,他们认识苍邱山的吴毛子,只见他如丧家之犬般逃蹿,个个惊得不敢动了,纷纷派出人去前面打探。 王禄子一伙被叶振杀得哭爹喊娘,四处逃窜。 “二妹,要不要拉绳?”林大力激动的问道。 林怡然提醒说道:“只拉宁国军队之人。” “明白。” 吴禄子带着手下人安全过了陷阱,叶振带着他的军卒追了上去。 林怡然赶紧叫道,“拉绳!” “是!”林大力和他爹马上拉绊绳,后面拉绳的见前面拉了,纷纷拉起绳来。 不少军卒被绊,宁国军卒见此路不通,跑向另一个方向,那曾想掉到了有刺竹的陷井,百十个人,先被两拔山匪伤了一部分,现在又被绊绳和陷井解决了大半,余下的只有十几人了。 林怡然转头对苏大易和凌齐轩说道,“看你们的了。” “好。” 苏大易和凌齐轩两人跳出了伏击圈,两把大刀挥着就上了,瞬间有两人倒在他们面前。 林怡然拉弓为他们作掩护,发现他们未顾及到的人,出箭射向他们。 戴小六带着其他人杀向逃窜的山匪,虽然武力值不如其他山,可是他们受到过打击,气焰全为,不堪一击,竟被太平寨子一群妇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凌齐轩的身手真不是盖的,他一人能打十人,仿佛还绰绰有余,直看得寨子里的小娘子们眼里都是小星星。 这场混战,毫无悬念,到三更天时,已经全部结束! 月光隔着树梢照进了太平寨后山林,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魅魍魉一般,可惜这些鬼魅魍魉已经被太平寨的人全部解决了。 戴小六小跑着过来,叫道,“林姑娘,有人逃了,我们没敢追。” 林怡然摇头,“不需要追。” “哦。” 林怡然说道,“把这些活着的军卒全部捆起来。” “是。” 林怡然看了眼被凌齐轩按着的宁国军官,问向凌齐轩,“他身上的军士服表示什么官位等级?” 凌齐轩看了一眼腰间佩扣,回道,“屯长。” 林怡然又问:“御多少人?” “百人。” 林怡然说道:“也就是说,他今天带了一百个人过来?” “差不多。” 林怡然点了一下头,“林小河——” “二姐,我在。”林小河兴奋的跑到二姐跟前。 “数下活着的军卒有多少人?” 林小河大声回道:“是!” “苏大哥——” “在。” “带上我写的信,让叶尚勋来赎人。”林怡然双手背在身后,眯眼看向落败的宁国屯长。 苏大易愣了下后立即回道:“是。” “你敢——”叶振大声吼道。 林怡然朝前一步,笑道,“我敢劫粮,当然就敢要赎银。” 叶振一脸横相:“小心将军剿了你。” “是嘛!”林怡然皮笑肉不笑,“你来,你们将军恐怕不知道吧,不知道宁国军队中,出私活有什么样的惩罚?” “你……”叶振没有想到,自己竟没有唬住这些贱民,原来竟是有备而来的,嘴被堵上了,说不出话来。 林怡然哼道,“放心,你们不贵,一人二十两。” “你敢……” 林怡然微抬下巴:“没有我林某人不敢的事。” “我要扒了你的皮。”叶振扭着身子叫嚣道。 “可以,只要你能扒。”林怡然风轻云淡的回道。 叶振从没想过一个小小的山匪居然敢顶杠自己,冷眼阴测,仿佛能吃了他。 林怡然当没看到,对众人说道,“收拾战场。” “是,林姑娘!”朱大叔连忙回道。 田大娘也忙不跌跌的让众妇人整理收拾,动作迅速而麻利。 太平寨众人没敢说一句废话,他们被这样的林怡然震住了,她连军爷都敢下手,这样强焊的军爷都被她拿下了,自己算个鸟,都跟着朱大叔和田大娘去整理战场了。 苗小菊想跑上来叫一句‘小然你可真行’,可是场面严肃,她动了动嘴,没敢随意,转身笑意盈盈的去打扫战场了。 汪家父女一直是个刺头,可是看到今天举箭就杀人的林怡然,他们骇了,没敢再说酸话。 杜先生连连感慨,曾经年少的自己,一直想做今夜林怡然所做的事,可是……他……原来,有些事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魄力、气势、领袖般的气质,是需要天赋的,可是一个丫头那来这样的天赋,遗传?他看了看一直傻笑的林家人,怎么可能?那是为何,这个小小年纪就与众不同的丫头,能在自己窗外偷听课,果然不是凡人。 杜昌晴没有注意众人对林怡然的心思,她的心思全都在凌齐轩身上,想到这位公子不仅长得儒雅,而且身手也很不凡,比将军也不差吧!她娇羞的低了低头。 林怡然经此夜一战,奠定了自己在太平寨子当家作主的地位,而且是不可撼动的地位。 四更天后,太平寨子的人都回到了寨子,苏小兰和林氏拿出准备好的馒头、烧好的热水,大家伙狼吞虎噎填饱了肚子。 吃饱后,有人打了饱嗝,心满意足的叹道,“这日子真好!” “是啊,这日子真好!” 林怡然趁机说道,“只要大家同心合力,这日子只会越来好。” 朱大叔却有些愁怅的说道,“要是他们不死心呢?” 是啊,要是他们不死心呢?大家都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微微一笑,“我会让他们死心的。” “……”众人相互看了看,有人说道,“对,下次他们来,我们还挖陷井,布竹刺。” 林怡然笑笑没回话,说道,“大家赶紧轮流回去休息,还有很多事需要大家做。” “好,好,有事做好,就怕没事做。”耿木生高兴的叫道。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赞同,生活仿佛一下子有了盼头。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又一个早晨来临了,带着清新降临人间,阳光透过淡淡的晨雾,温柔地洒向万物,东方,一道红霞连接在天地间,光芒万丈,林梢、路边的小草上,都挂着晶莹的露珠,在太阳的光辉下显得干净透亮,沁人心脾。 等众人都散了,凌齐轩问向林怡然,“你就笃定姓叶的会拿银子来赎人?” “赌一把!” “你还不确定?” “是。” “你……”凌齐轩抿嘴,“如果他们剿了太平寨子怎么办?” 林怡然说道:“总比什么都不做,比饿死的强吧。” 凌齐轩深深的叹了口气,“也许吧!” “赶紧回去睡一觉,不管交不交赎银,我们都有得忙了。” 凌齐轩点点头。 苍邱山山头 吴毛子和王禄子两人带着自己的手下人,破衣烂衫、满身血渍,一前一后回到了山窝子,众人看向他们,都惊讶的问道,“怎么回事?” 吴毛子不理众人,见到老大,一路委屈的跑过去,抱住老大的大腿,嚎啕大哭,“大哥,我们被人欺负了,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大哥……” 邱大发一脚踢翻了抱自己大腿的吴毛子,“没用的东西,连个名不经传的娘们匪窝都打不赢,要你何用?” 邱大发这一脚不轻,踢得吴毛子捂肚,脸上直冒冷汗,王禄子暗暗嗤道,让你拍马屁去,拍到马啼上了吧。 “怎么回事?”丑八怪邱大发问向王禄子。 “大……大哥……”王禄子转了转眼珠子,马上应对说道,“大哥,你是不知道呀,娘们匪窝居然找到了靠山。” “靠山?”邱大发问道,“什么样的靠山?” 王禄子的胡话信口就来:“大哥,那些骚娘们用身子换了宁国军卒做了他们的靠山。” “宁国人?” “是,老大,不信你到双林镇上打听去,骚娘们把军卒带到窝里行乐,把我们打得落花流水。”王禄子真是个人才,这话说得真是让人不信不都不行。 丑八怪看向其他人,目询求证。 众人那敢不跟着王禄子撒谎,说实话,能被老大踢飞,连忙点头,“老大,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其他未下山的人个个啧嘴,“怪不得,那只能等宁国军队走了才能去打他们了。” “对,对,等宁国军队走了才能去打他们。”王禄子连忙说道。 双林镇上 马秃山一直等到天亮,发现出镇子的军卒没有回来,难道林小哥得逞了,不会吧,一百个行伍呀,寨子里可大部分是妇女,居然…… 马秃三买了几个馒头放到兜里准备回寨子,没想到遇到了熟人,“方公子,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方咏言笑笑,自言自语:“是啊,我怎么还在这里?” 马秃三说道:“我记得上次,你离开双林镇了呀!” “有些事,我又回来了。”方咏言回道。 “那现在……” “你这是……” 马秃三回道:“我准备回寨子。” 方咏言想了一下回道:“我跟你一起。” “啊……” “不欢迎?” 马秃三连忙摆手:“不……不是,我们无家可归,在太平寨子做山匪,公子你可不是,你……” “太平寨子?” “是啊,凌大郎取得名字,好听吧?” 方咏言点点头,“我可以去寨子看看吗?” “只要你有功夫,可以去。” “谢谢马大哥。” “方公子客气了。” 马秃三带着方咏言回太平寨子去了,半路上遇到了出山的苏大易。 “苏兄弟,你出镇子干什么?” “……”苏大易看了眼方咏言并未回答马秃三的话,而是说道,“你赶紧回去吧!” 苏大易的神色和态度吓到马秃三了,他紧张的问道:“寨子里遇到……” 苏大易见马秃三误会了,连忙回道:“没有,军卒被林姑娘拿下了。” “真的?”马秃三兴奋的叫道。 “是。” 马秃三高兴的摆了一下手:“那你赶紧去镇上,别耽误了林小哥的事。” “好,那我走了!” “当心!” 马秃三看着苏大易的背影咂了咂嘴,“林小哥厉害了,百卒都能摆平,走,赶紧回寨子去。” 方咏言皱眉想问一句,想想又没问,反正马上要到太平寨子了。 苏大易到双林镇上时,已是黄昏,他没有停留,直接去了镇子外宁国军队驻扎的营地,把信给了守卒,然后找了个茶寮坐在里面,观察叶尚勋的动静。 军营里,叶尚勋看完信后,气得狠狠的踏了几脚,“娘个巴子,娘个巴子,居然……居然……”他气得踩了几脚被自己揉皱的纸团,转了几圈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弯腰捡起纸团,打开了纸团,上面写着一千六百贰拾两银子。他气得又揉起纸团,又狠狠的骂了一通。 营账外,一个小卒悄悄的转了两圈后离开了此地。 双林镇上某别院 四喜从外面回来,进了书房,见范先生和左祯都在,拱手说道,“回王爷,郁离的第二批粮食已经到了。” “太好了!”范先生松了口气般说道,“终于可以离开双林镇了。” “是,”四喜看了看自家王爷,仿佛欲言又止。 “还有事?”夏宗泽问道。 “回王爷,昨天晚上被叶大人派出去的百卒还没有回来。” 夏宗泽倏的一下抬起眼,冷冷看向四喜。 四喜连忙回道:“刚才有人过来汇报,看到有人给叶大人送了一封信,没过一会儿,叶大人让人准备金银珠宝,带了两侍卫出营了。” “什么意思?”范先生问道。 四喜撇嘴没敢吭声。 左祯轻笑一声,“我记得军中抓人会让人交赎银。” “……”范先生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叶大人派出去的百卒被人扣下了?” “也许吧!”左祯轻笑一声说道。 范先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就凭小小的山匪能扣下我们宁国军队的兵卒?” 左祯看了眼夏宗泽后,笑道,“别忘了,小小山匪中,有个胆大妄为的丫头。” “她……”范先生陷入了沉思,“好像……好像还真有可能,可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想知道。”左祯几不可见的瞄了一眼自己的主人,笑道。 范先生看向夏宗泽,“王爷……” 夏宗泽仿佛没有注意到下属们探究的目光,眯眼说道:“给太子殿下去信,让他解决叶家这个窝囊废。” “是,王爷!” 范先生和左祯相视一眼,不敢再提这事。 夜色降临,太平寨子炊烟袅袅,一派祥乐安和,小子、小丫头们梳着总角在山石坡上热闹的玩耍,见到远处小径上有人过来,连忙跑下石坡,叫道,“戴六叔,有人,有人……” 戴小六一听到有人,连忙拿上家伙带了两个人下了山破,看到人影后,松了口气,笑道,“原来是马大哥,咦,怎么多了个人?” 有人问道:“是不是苏老弟?” “不像!” “难道是交赎银的人?” 戴小六不相信的说道:“不可能吧,真有人来交赎银?” “我也不知道!” 戴小六心里想有人过来交赎银,可是嘴上却不敢说,纠结不已。 马秃三见有人等在路口,仔细一看,原来是寨子里的人,叫道,“我回来了!” “马大哥——” 等马秃三走近时,戴小六用眼神问他,这是谁? 马秃三立即介绍说道,“他是林小哥的朋友。” “哦……”戴小六等人失望的回了一句,“那马大哥你赶紧带他去见林姑娘吧。” “好!” 方咏言没有错过几人失望的眼神,心想,他们在等谁呢? 林怡然在山洞里结结实实的睡了一觉,马秃三进来时,她刚刚洗漱好,林小河先看到了方咏言,高兴的扑到方咏言的身边,“先生,先生……” 教了几天,这师生有了感情,方咏言高兴的摸了摸他的头,“最近过得好不好?” “过得很好,先生!”林小河拉起方咏言的手往山洞里去,边走边叫,“爹、娘,我的先生来了!” 林氏夫妇齐齐出了山洞,满面笑容的迎了出来,定睛一看,居然又是位风清朗月般的公子,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幺儿先……先生快请进!” 方咏言微笑着点点头。 方咏言的到来,吸引了寨子里的小媳妇小娘子们,他们团团挤在洞口看热闹。 “哇,又是位俏公子。” “是啊,跟轩大哥一样俊俏。” “真俊!” …… 林怡然感到非常惊讶,“方公子,你怎么来了?” “欢不欢迎?” 林怡然笑道:“我怕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呃……”方咏言被林怡然挤兑到了。 凌齐轩从人群后面走过来,小娘子们见是他,纷纷给他让路。 方咏言见过凌齐轩,朝他点头一笑。 凌齐轩回以一笑。 “都进来坐。”林怡然叫道,“小河,把朱大叔和田大娘叫过来。” “好” 林怡然没空跟他们寒喧,等朱大叔到时,跟他说道,“大叔,我们寨子里腿脚利索的总共多少人?” “十多个。” “这么少啊?”林怡然抿嘴。 朱大叔感叹说道,“是啊,寨子里女人多。” 林怡然想了想说道,“田大娘,你把长得高的且壮实一点的妇人扮成男人。” “怎么扮?” “头发梳一下,脸上抹些黑灰粉。” “好,我知道了!” 林怡然具体说了些细节,又告诉他们怎么样排队列阵有气势。 “林姑娘,你这是……”朱大叔不解的问道。 林怡然回道:“可能要用人。” “哦,我知道了!” 等众人都散了,林怡然才有空转身看两位公子,只见两人坐在石桌前都聊上了。 凌齐轩问道:“你是方家人?” 方咏言微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这两百年来,方家人几乎没有出来过,为何现在……”凌齐轩不解的问道。 方咏言问道:“山真道人的预言有听过嘛?” 凌齐轩反问“天下要太平了?” 方咏言轻轻一笑:“我不知道预言是不是真的,但我父亲说过,分久必合的时候到了。” 凌齐轩眸光突然闪了一下,“令尊真是这样说?” “嗯!” “可……”凌齐闪亮的眸光突然又暗了下去,“由谁合呢?” 方咏言笑意盎然的看向林怡然,吓得林怡然往后退了一大步,“喂,方公子,你干嘛突然看我,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凌齐轩瞪大眼震惊不已,“难道……” 方咏言摇头:“别乱猜!” “啊……”凌齐轩不解的问道,“那你什么意思?” 方咏言咧嘴一笑,“这事以后再说,林姑娘布置人手,有什么事要发生吗?” “不一定会发生!”林怡然回道。 方咏言问道:“你在赌运气?” 林怡然坦然一笑:“被你猜对了。” “哈哈……”方咏言大笑,“你运气好像挺好。” “何以见得?” “放粮……” 林怡然明白方咏言为何看向自己了,原来他的意思居然是宁国,合之人会是宁国吗?不过这好像不是自己想的事,立即问道,“那天晚上,你在流民当中?” “嗯!” 林怡然问道:“你帮着推波助澜了?” 方咏言笑问:“怎么谢我?” 林怡然撇嘴:“应当是你怎么谢我吧。” “……”方咏言再次大笑,“我为何要谢你?” 林怡然哼道:“你们这些隐士家族都是些沽名钓誉之徒。” “林姑娘这话可真不好听。” “是不好听,可是那晚上,你可是想做好听的事,若是一举成了,岂不名扬天下?” 方咏言摇头失笑,“林姑娘说话总是这么一针见血,只可惜,方某人没有这样想过。” “哼……”林怡然都懒得理他。 苏小兰到山洞找林氏,见他们在说话,避了出去。 林氏明白,苏小兰这是让自己出去煮晚食,跟林怡然说道,“二丫呀,那你跟两位公子聊,娘先出去干活了。” “嗯。” 林氏出了山洞,林德栓也跟着出了山洞,走了几步,见没人,小声说道,“你以后别叫老二二丫了。” “啊……”林氏看向木纳的男人,没想他会说出这话。 “那叫什么?” “叫怡然,或是小然。” 说话的声音并不是自家男人,林氏顺着声音转头,“杜先生——” 杜先生笑道:“你的女儿不是一般人,二丫这个称谓不好。” “哦……”林氏是个不识字的妇人,向来尊重读书人,杜毓敏的话她是听的,连连点头,“好,好,那我叫她小然。” 杜先生点了点头:“嗯” 林氏说道:“杜先生,小然在山洞里跟两位公子聊天,你也去吧。” “行,我知道了!”杜毓敏背着手进了林家山洞。 杜昌晴也跟着进了山洞。 凌齐轩和方咏言见到杜毓敏,都从桌边站起来,朝他拱了一下手。 林怡然介绍说道,“我偷听识字的杜先生。” “原来是杜先生,小生有礼了!”方咏言行了一个晚辈礼。 “公子客气,二位请坐。” 凌、方二人等杜先生坐下后,才跟着坐下来。 杜毓敏说道,“凌公子气度不凡,想不到方公子也一样,你们为何会来到山匪窝呢?” 方咏言几不可见的看了眼凌齐轩,发现他并不想回这话,笑道,“好奇而以!” 杜毓敏感慨,“年轻人的想法可真让杜某不敢苟同。” 凌、方二人陪着笑笑,并不多言。 不多时,山梁子下面叫吃晚食,才结束了有些尴尬的聊天。 太平寨子的人都聚集在大山洞前,排队领食,一个小馒头,一个大糠菜团子,女人们都能饱,男人们嘛吃了不饿。 领到吃食的人都蹲在山洞前,就着木碗里的白开水大口的吃着,显得非常热闹。 方咏言惊讶的问道:“你这粮……?” “抢来的。” “宁国人的?” “差不多。” 方咏言笑了一下,“你可真不做吃亏的买卖。” “那当然!”别人听不懂方咏言打得什么机锋,林怡然怎么会听不懂,无所谓的回道。 方咏言摇头再次笑笑,等他拿到馒头和糠菜团时,林怡然说道,“第一顿当你是客人,我请你,明天开始你要继续在这里,要么出劳力,要么出脑力。” 方咏言感兴趣的问道,“要是脑力和劳力都不出呢?”说完之后,余光扫了一眼站在前面领食的杜先生。 林怡然暗骂了一句,奶奶的,这家伙绝对成精了,才来一个时辰,就知道自己在说谁了,还配合的天衣无缝。 其实林怪然的本意不是说杜先生,而是说杜先生的女儿杜昌晴,跟个大小姐似的,除了自己家的衣物,寨子里的公共劳动,什么力都不出,这也罢了,这个闲人隐隐还有指手画脚的趋势,她生气想道,凭什么吃我的、喝我的,还对我指手画脚,她感觉不爽。 杜先生到底是读书人,有点脑子,听明白这话了,回转头说道,“小然啊,有什么事,你尽管让我做。” “那多不好意思啊,先生!”林怡然笑笑。 杜先生回道:“这有什么。” “先生真要做事?” 杜先生笑道:“总不能整天吃白食吧!” “这……”林怡然仿佛有些为难。 “没事,你说!” 林怡然说道:“那麻烦先生帮着寨子记记账,教孩子们识字,可以吗?” “记账可以,可教他们识字,这合适吗?”杜毓敏很想说,山匪贼子有什么好教的。 林怡然当然懂他的意思,笑道,“我们太平寨的山匪跟别地不一样。” “不一样?”杜先生惊讶的问道。 “是啊,先生,你教不教?” “反正无事,行,没问题。” “谢谢先生。” 杜先生笑笑,“下次要是有女娃子的事,你们就叫上小晴。” “爹——”杜昌晴不高兴了,她看不上这些女孩。 杜先生严肃的说道:“你不吃饭食了。” “爹——” “只要吃饭食,那就跟大伙一起干活。” “……是,爹!”大家都看向杜昌晴,看得她不得不答应。 林怡然暗暗松了口气,杜先生虽说迂腐了一些,可是品性不坏,这样就好,这样大家才能相处下去。 晚食过后,林怡然检查了自己下午要求做的事后,发现他们排队列阵很松散,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不得不亲自示范纠正,把现代列队的基本动作和口令都用上了,反复训练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两队二十人已经很有气势了,看得围观的人啧啧感叹,恨不得自己也是当中一员。 方咏言和凌齐轩站在一旁,他轻声问道,“比起你爷爷沙场操练如何?” “不差几分!” 方咏言点头,“她居然连这个都懂。” “战乱频繁,或许是看到某个军队这样做的吧。”凌齐轩说道。 “也许!” 林怡然训话说道,“等下要是有人过来,你们就要这样昂首挺胸,气势十足,知道吗?” “知道了,林姑娘!”耿木生带头回道。 “很好!” 苗小菊叫道,“小然,是不是要给来的人一个下马威呀!” 林怡然竖起大姆指,“聪明!” 苗小菊见自己说对了,众人都看向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苗大婶见女儿被夸,也非常得意,有荣与焉的样子。 林怡然拍了一下手,说道:“好了,排队的人在这里待命,其他人听从朱大叔和耿大叔的安排,巡值寨子,防止坏人入侵。” “好。”众人回道。 林怡然等人回山洞等不速之客了。 夜渐渐深了,月儿高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中,林间的树影随着月儿移动,悄悄变化着位置。 叶尚勋随着信上箭头指示寻找太平寨子的位置,急赶山路,身上汗都湿透了,百卒之人要是在明天天亮之前不归队,自己就能被太子直接捋掉一切官职,还怎么升职,还怎么捞油水! 苏大易悄悄跟在叶尚勋身后,悄悄指引着他去往太平寨子。 双林镇 范先生和左祯两人在厢房吃饭,三和把王爷未动筷子的菜添给了二位先生。 “王爷在做什么?” “能做什么,看书。” “没问叶大人的事?” “没问。” 范先生笑笑,“也不知道山匪得多强,能把百卒之兵困在匪窝里。” 三和叹道,“先生,你说这丫头是不是太胆大妄为了。” “也许是有方家支持吧!”范先生揣测道。 三和说道:“就算有方家支持,这胆也太肥了。” 范先生轻笑:“不肥,能让太子殿下抓住这次机会?” “啊……”三和惊讶的叫道。 范先生回道:“太子殿下来信了,让我们赶紧趁着这股东风,把战场南进西移。” “同时攻打陵国和平国?” “太子殿下是这个意思。” “太子殿下要亲征?” “那倒没有,自从平西一战以后,太子殿下亲征的可能性不太有了,除非……”范先生笑笑,没把话说完。 左祯点点头,“太子殿下派了太子妃的大哥胡将军往西北打过去。” “一南一北,希望我们宁国能抓住这场难得一遇的机会成为霸主统一神州。” “天下从此太平!” “对,天下从此太平。” 三和耸了一下肩膀出了两位先生的房间,到了书房外厢房,坚起耳朵听了听里面,发现很久都没有翻书的声音,难道公子睡着了?他轻轻揭起帘子朝里看过去,王爷的眼还睁着呢,只是……那眼神看着烛很迷离,在想什么呢? 三和又轻轻放下帘了,坐到厢房发呆,等待王爷使唤,无聊时想到,还以为那丫头被叶大人打得来求救,那知人家把我们百卒给打下了,真是能耐,要是做王爷丫头,还真得好好上上规矩。 太平寨子 耿木生等人分配了人手,轮流守夜,子夜时分,轮到戴小六,他刚上岗就发现前面有火把,有人过来,内心一紧,对另一值夜说道,“看紧点,我去叫人。” “好!” 戴小六一路急跑到了林家山洞,“林姑娘,有情况。” 有些睡意的林怡然一下子惊醒了,“来了几人?” “火把有点远,我看不清。” “再去看看!” “是!” 戴小六赶紧到路口,等到了路口发现人已经到了,好几个,但是穿着破烂,根本不像军营之人,大叫,“喂,你干什么的?” “我们听说太平寨子有粮吃,过来当山匪。” 戴小六走近前看了看他们,问道,“你们不是其他山头的山匪?” “不是,不是,我们是双林镇上的流民,听说太平寨子劫了粮就过来了。” 戴小六吃不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喝了一声,“站着别动,我找人去,看看要不要你们。” “好,好,多谢山大爷了,多谢山大爷了。” 林怡然听了戴小六的话后,跟着他到了路口处,看了看站在路口的几个男人,长得倒是齐整,开口问道,“你们在哪里听到我们寨子有粮的话?” “在姚家车行胡同口,一个大块头说的。”一个流浪汉回道。 原来是去散播消息的苏大易,看来是真的,遂点头说道,“进我们山寨可以,可是这粮不是白吃的。” “当然,当然,我们不白吃,下次我们跟你们一道去劫粮。” 林怡然问道:“山寨里的活还要一起做,你们能做吗?” “我们就是穷人出身,什么活不能干。” “那好,我们寨子可以让你们落脚。” “多谢山大哥。”流浪汉高兴的叫道。 林怡然对戴小六说道:“六叔,找个山洞让他们自己收拾去。” 流浪汉说道:“我们找了一天一夜才找到这里,饥肠鹿鹿,山老大,你看……” “会安排的,去吧!” “多谢了!” 没想到散播谣言还有这好处,太平寨子的女人太多了,现在来男人正是太及时了。林怡然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远方,姓叶的会来吗? 戴小六把人交给朱大叔后,迅速又回到了路口,看向远方。 夜色中,小路两边的大树高耸入云,月光透过林梢投下驳的影子,万事万物显得迷离而不真实。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些困意的戴小六,眼角处有火光出现,下子来了精神,爬到一个较高的石头上,朝远处看了看,看仔细后迅速回寨子,兴奋的说道,“我数了一下火把,好像三个人,会不会是他们?” “三个……”林怡然从凳子上站起来,“太好了,轩大哥赶紧安排人手。” “好!” 太平寨子一下子进入了紧张状态,能用的人都出动了。 这一段山路不好走,叶尚勋下了马,牵着马步行着进了太平寨子,苏大易停在后面看了看,发现后面没有援兵,从另一条小径走到了姓叶的前面,然后和出来迎人的戴小六碰到了。 “苏小哥。” “六叔。” “走,咱们一起去迎人。” “好。” 叶尚勋看到简陋得没一间像样房子的匪窝时,后悔死了,应当再带一队人马过来干掉这些小匪崽子。 可是等他爬上山梁子时,又迅速推翻了刚才的所想所思,这些脏破不堪的小匪崽子居然有一股军人才有的气势,活见鬼了,两个侍卫抬着他价值千两的金银珠宝,跟着苏大易进了不起眼的山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99章 众相 分粮 叶尚勋看到简陋得没一间像样房子的匪窝时,后悔死了,应当再带一队人马过来干掉这些小匪崽子。 可是等他爬上山梁子时,又迅速推翻了刚才的所想所思,这些脏破不堪的小匪崽子居然有一股军人才有的气势,活见鬼了,两个侍卫抬着他价值千两的金银珠宝,跟着苏大易进了不起眼的山洞。 山洞前,一个年轻的后生大叫一声,“报——人带到了!” 洪亮的声音竟让姓叶的讶异了一下,细缝眼瞅了一眼唱门的小子,摆出一副不可世的神态进去了。 山洞里,洞壁内插着五、六个火把,整个洞内明亮如昼,洞内摆着几把整齐的藤椅,藤椅坐着两三个气度不凡的男人,有老有少,可是正中间却坐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这是什么意思? 叶尚勋观察洞内之人,林怡然等人也打量着姓叶的。 “来者何人?”站在林怡然身边的林大力问道,这是林怡然刚刚教他的,他不知道为何让自己问话,可妹妹让她问,他就问了。 “我是何人,你们不知道了吗?”讶异过后的叶尚勋,恢复了常态,虽然这匪窝不在自己想象的范围内,但是匪窝里的这点噱头,再怎么样也不能跟军队比。 林怡然冷冷的看了一眼姓叶的,轻嗤一声,抬眼看了一下苏大易。 苏大易马上伸腿踢了姓叶的,踢得他差点趴下。 “吡……”叶尚勋想骂人,可看到又要抬脚的苏大易,噎下了话。 “来者何人?”林大力在妹妹的示意下,再次问道。 叶尚勋瞪了众人一眼,“姓叶的,按你们的意思来了。” “东西带来了吗?” 叶尚勋大叫,“急什么,我的人呢?” 林怡然不急不徐的回道:“人当然在,可我们要先看东西。” 叶尚勋大声说道,“没见到人,你让我怎么相信?” 林怡然扫了一眼心急如焚的叶尚勋,说道:“凌大哥带他去看人。” “是!” 凌齐轩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跟我来!” 说老实话,自从进入这个山洞,叶尚勋最在意的就是此人,可是没想到,此人竟听命于一个半大小子,难道……他转身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其貌不扬的林怡然,难道此人是这些人推出来的花架子,实则上行事的是这两个人,一个未开过口的中年男,还有一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 小半个时辰后,姓叶的又跟着凌齐轩回到了山洞,为了在天亮之前赶回去,他没再耍花招,让两个侍卫递出两个小箱子。 林怡然不懂这个世道的金银价值,示意方咏言验货。 方咏言哑然笑笑,站起来,走到叶尚勋跟前,仔细看了看两个小箱子中的金银珠宝,银绽子不多,大概三百两左右,余下都是玉器、金首饰,如果按当过后的价值,这些东西总共千两。 林怡然听到只有千两,两眼骤然凝起,“姓叶的,你想让我撕票?” 一直拿林怡然当半大小子的叶尚勋,居然被这一眼看得胆怯了:“我……我出门在外哪有这么多现银,能凑到这些就不错了。” 这倒是实情,林怡然伸手揪了一下眉心,“先生,让他写欠条。” 杜先生先一愣,马上回道,“好,”他拿起自己手边的纸和笔递给姓叶的。 叶尚勋不干了:“做生意还有个讨价还价呢,一千两已经让你白得了,你还让我写欠条,做梦。” “写不写?”林怡然两眼微眯,冷冷的看向他。 “不写!” “是嘛!”林怡然冷悠悠的说道,“夏宗泽知道你出来吗?军营不查岗吗?叶大人——” “你……你……算你狠……”每一条都说中叶尚勋的软肋,他气得手发抖,气呼呼的接过纸和笔,写了六百二十两的欠条。 叶尚勋终于带上人走了,可是那些士兵甲衣内的袍子、中衣已经被人扒得差不了,百个士兵所带的矛枪、佩刀也没了,姓叶的这次损失不可谓不重,因为这些东西都将由自己出银买了补上,他气得杀人的心都有了,真是偷鸡不成还蚀了把米。 等宁国军卒走后,太平寨子的人个个围在林家山洞前,看着两匣金银,目光都直了。 林氏第一个开了口,“小然——”她惊喜万分的看向自己的女儿,意思是说,拿着这些银子可以回家了吧。 林怡然淡然的看向林氏,“娘——” 见女儿没接自己的话,林氏直接说道:“小然,我们回家。” 林怡然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林氏高兴的心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心想难道这些金银不是自己家的? 林怡然仿佛知道林氏在想什么,回道:“因为这些都是太平寨的银子。” “啊……” “啊……” 第一声来自林氏,她不敢相信,可这明明是女儿你的本事得到的银子呀! 第二声来自众人,这声叹中带着浓浓的喜悦,林姑娘说是太平寨的,那岂不是大家的,个个喜形于色,有人当下就叫起来,“林姑娘,那咱们赶紧分了吧!”说完后,竟冲上前,拿匣子里的金银珠宝,有人领头了,后面的人蜂涌而上,两个匣子里的金银珠宝瞬间被分了个精光。 “二丫头……”林氏也要上前去抢,被林怡然一个眼神喝住了,林氏咬着牙气呼呼的蹲到男人边上。 “别气了,他娘!”林德栓安慰了自己的女人。 “我怎么不气?” 林氏的气,不单单为了没抢到金银,还有被女儿眼神吓住的不甘,真是反天了,从老娘肚子爬出来,竟然敢这样对老娘,真是气死人了。 林怡然坐着纹丝未动。 凌齐轩看向淡定的林怡然,原本要站起来的动作取消了,也淡然的坐在椅子上。 方咏言一边喝水,一边微微笑着,笑容中藏着深不可测。 杜先生有些焦急的看向林怡然,发现她无动于衷,这孩子莫不是傻了,想出头说两句,竟不知如何开口。 抢东西当中包括太平寨子的两个当家人——朱大叔和田大娘。 朱大叔和田大娘两人同兴的摸了摸银绽子和金钗,发出满足的喟叹,等他们过足隐后,发现大厅里的几位读书人都默默的看向他们,嘴角含着讥笑与嘲弄,突然之间,觉得手中的金银有些烫人。 朱大叔看了看和他一样迷着金银的人,再看看出主意得到这些东西的人却一分都拿到,尴尬的笑笑,问道,“林……林姑……娘,你怎么不……拿?” 林怡然轻轻一笑,反问:“你说呢,朱大叔?” “这……我……们的手太……太快了……” 林怡然摇头。 “那……那是……”朱大叔不解的问道。 林怡然反问:“作为太平寨子的当家人,朱大叔没有想法吗?” “当……不,不,不,大叔当不了这个家,林姑娘,你才是这个寨子的当家人。”朱大叔脑子突然清醒了。 见有人清醒了,林怡然的声音突然变大,经过山洞回声,声音更大了,她朗声问道:“朱大叔,我现在不跟你说未来谁当家,而是说以前你当家时,难道没有什么想法吗?” 田大娘等人被林怡然严肃、一丝不苟的神情震住了,都抬头看向她。 朱大叔迷茫的回道:“以前……想法……” “对!” 朱大叔回道:“就是想让大伙有口饭吃。” “那你做到了吗?”林怡然厉声问道。 朱大恒被林怡然反问的无地自容,难堪的蹲了下去。 林怡然瞄了一下颓然的朱大步,转头朗声问道:“田大娘,拿了这些金银,你准备做什么?” “我……”这金银都是林姑娘抢来的,自己拿了似乎不好,她想放下,却舍不得,厚着脸皮说道,“我……我想给你二郎哥娶个媳妇。” “怎么娶,在哪里娶,房产、田地又在那里,如果用手中的银子置办好了,又被战争毁了,你又怎么办,田大娘?”林怡然的问话一句接一句,压得田大娘喘不过气来。 “林姑娘……”田大娘心慌了。 林怡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众人厉声反问:“为什么,你们这些人只看到了眼前这一点点银子,这能够你们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吗?” “小然——”苗小菊不安的叫了声。 林怡然看向第一个抢银的汪兆发,轻声嗤道,“汪大叔,上次省下的一个铜板还在吗?” 汪兆发不自在的别过头去。 林怡然收回目光不再看他,微微抬起头,“我娘刚才问的话,大伙都听到了吗?” 众人看向林怡然,不解。 林怡然轻声说道,“我的家乡在吴国常郡县,离这里何止千里之遥,就算这一千两全部带着回家,这家就能回得了吗?” “二丫……”林氏惊呃的抬起身。 “娘,别说话,听我说——” 林氏抿嘴不说了。 林怡然自问自答:“我敢肯定的说,回不了。” “啊……” 林怡然淡然的说道:“这一千两不出陵国就会全部没了。” “啊……”包括林氏在内,所有人都捂着自己的嘴。 林怡然看向众人:“要我说原因吗?” 朱大叔等人明白了,不要说山匪了,路上的散兵流勇就够吃一壶了,那里还能回到家,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原来没有银子比有银子能保命,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看了眼手中的金银,第一个把银子还回到匣子当中。 “他大叔……”田大娘惊讶的看向朱大叔。 朱大叔沉重的说道,“田家妹子,林姑娘说得对。” 田大娘低头看向手中的金银。 朱大叔叹道:“田家妹子,林姑娘讹这笔钱的时候,肯定有什么打算了。” 听到朱大恒的话,林怡然紧绷的心松了一些,还好,总算有人懂。 “啊……”田大娘看向林怡然,“林姑娘……” 林怡然点了点头,对着众人说道,“这里有一千两银子,分到一百人头上,一人十两,有谁说,从些以后,我不需要太平寨子的庇佑,那么就拿十两走人,我决无二话,但是想拿银,又想得到太平寨子的庇佑,没有这么美的事。” 耿木生看了看手中的金钗,叹了口气,“林姑娘,你的意思是这银子你将统一用于太平寨子?” “是!” “那好吧,跟着你,我觉得有肉吃,这银子不要也罢!”耿木生把金钗放回了匣子。 “我也相信小然,今天她能抢一千两,以后就能抢一万两,我等一万两。”戴小六说完,把银绽子放回了匣子。 戴小六、王春生、成天明三人一直跟着林怡然跑腿,时至今日,要是再看不到她的能耐,那眼真是眼瞎了,摸了摸还没有捂热的银子,依依不舍的把银子放了回去。 有人带头,太平寨子里的人陆陆续续把拿走的金银珠宝还了回来,虽然有些人还得心不甘情不愿,可是从众总会让人心安。 凌齐轩暗暗吐了口气,不动声色间,居然就把事情摆平了,难道这就是爷爷曾说过的‘兵不血刃’,他若有所思。 方咏言看似局外人,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可是内心却无比震惊,难道这就是父亲所说的‘御人’? 最后,只剩下汪家父女站在大厅中间,他们双手团抱着银绽子紧紧不放。 一个铜板事件,早就让林怡然看清了汪兆发的为人,可是战乱年代,她并没有过多计较,人在没有安全感时,常常会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来,但是理解归理解,她不会纵容,说道,“小兰姐——” “我在。”苏小兰连站出来回道。 林怡然说道:“帮我称下银子,他们父女俩合计二十两。” “好。” 苏小兰以前打理苏大易的钱财,现在打理林怡然的钱财,称银子这种事,她最在行,连忙找了一把小称过来,走到汪家父女跟前,说道,“汪大叔……” “不要称了,我们就要这些。”汪兆发紧抱着银子不放。 朱大叔闭眼摇头,这人怎么能这样? 田大娘也看不过眼,说道,“汪兄弟,连我这个不懂称的妇人都能看出,你们父女俩手中的银子,五十两都不止。” “那……那有那么多……”汪兆发心虚的回道。 “给我闭嘴!”林怡然没耐心跟他纠缠,这一声甚至厉害,吓得汪家父女一哆嗦,银绽子落了两只。 苏小兰连忙从地上捡起,扔到匣子里,再次说道,“汪大叔,我们家姑娘说了,平均分,一人十两,你们父女俩这样,让大家怎么办?” “我……” 朱大叔看到林怡然眼中的不耐烦,又看了看山洞外,天马上要亮了,走过去,要夺了他手中的银子,田大娘见此也过去夺汪水英手中的银子。 汪家父女这才想到要跑出山洞,戴小六等人拦住了他,说道,“汪大哥,你离开太平寨子不怕被拉去当兵?” 汪兆发的脚停住了,他楞住了,转头看向林怡然。林怡然冷清清的看着他。看得他心慌慌,他胆怯了。 朱大叔趁机夺了他的银子,对苏小兰说道,“别称了,放回去吧!”说完,又让田大娘夺了汪水英手中的银子。 汪水英不肯。 田大娘说道,“乱世,你们拿着银子去哪里?” “我和爹回家乡。”汪水英嘴镪的回道。 田大娘把林怡然的话说了出来:“回到家乡后,银子用光了,还能置房置地吗?” 汪水英逃避开不回答,转头叫:“爹……” 汪兆发叹了口气,双手抱头蹲了下去。 田大娘明白汪兆发的意思了,用力掰开了汪水英的手。 苗小菊冷嗤一声,“轩大哥最看不起你这样贪财的人。” 被人说中软肋,汪水英跳脚:“你没抢?” “可我主动还回去了呀!”苗小菊得意的回道。 “你……” 朱大叔、田大娘把银子递给苏小兰。苏小兰看向林怡然。林怡然没有任何表示。 苏小兰抿了一下嘴,拿回银子放到匣子中,退到一边去了。 所有的金银珠宝都回到两个小匣子里。 林怡然这才又站起来说道,“朱大叔说得不错,当我讹这笔银子时,我就想到用它来做什么了。” 众人屏气凝息,都好奇林怡然拿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林怡然不急不徐的扫了众人一眼,然后才说道:“我要用它来加强太平寨子的安防。” “安防是什么东西?”耿木生问道。 “寨子不被外人抢夺窥见的防护。” “这能行吗?”耿木生心想,这样空旷的地方,怎么可能说守就守住。 林怡然肯定的点点头:“可以!” 戴小六好奇的问道:“怎么弄?” 林怡然回道:“这些具体事宜,我会先跟朱大叔、田大娘商议,等核实的差不多了,我会公布给大家看。” 朱大叔叹气说道,“林姑娘果然比我们看得远,想得长远,好,这样,我们住在这里心安多了。” 众人也小声议论起来,“听起来好像很好。” 苗小菊大声的说道:“肯定很好,以后跟着小然隔三差五就能抢到粮,这肯定引起别的山匪红眼,他们会过来抢粮,没个防护肯定不行。” “是,是这个理……” …… 众人在议论中肯定了林怡然的想法,也仿佛说服自己不去想这笔十两银子的巨款。 终于,人群散去。 林怡然如散架般瘫在椅子上。 “二姐!”大人拔剑努张,林小河一直不敢说话,见二姐累得都坐不住了,偎到二姐跟前。 林怡然叹了口气,“小河,赶紧去睡吧!” “二姐,你呢?” “我也去了!” “我帮你打洗脚水!”林小河直起身高兴的说道。 “不要,不要,我来就好。”苏小兰连忙说道。 “都不要了,我到隔壁洞里洗澡。” 苏小兰和林小河齐齐惊讶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不自然的笑笑,“上次不小心发现的温泉池子,你们也可以去。”说完后,对苏大易说道,“苏大哥,里面有好几个,你做几个屏障,大家分着用。” “好,我知道了!”苏大易轻松的点了点头,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于过去了。 林怡然打起精神站起来对凌齐轩等人说道,“关于这笔银子的具体用法,等我醒来后,再跟各位说。” “嗯!”凌齐轩点了一下头。 林怡然转头:“杜先生,你准备账薄,太平寨子的账算是开始了。” “好,好……”刚才一幕,看得杜先生惊心动魄,听到林怡然吩咐自己做事,像下属一样,连连点头,他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个丫头折服了。 “银子,还由小兰来管!”林怡然说道。 “林姑娘,这……不合吧!”苏小兰既高兴又担心,这么多人的银子给她管,受宠若惊。 “可以的!”林怡然点点头,对杜先生说道,“麻烦先生有空教教她。” 杜先生点头:“没问题,可以!” “我不要我爹教,我会,我来管银子。”杜昌晴抢着说道。 林怡然看了眼杜昌晴,并未对她多言,而是对杜先生说道,“先生,账银分开的道理你懂吧?”意思是你们是一家人,不可能既管账又管银。 “我明白,我明白……”杜先生的脸青一阵红一阵。 “你拽什么拽!”脑休成怒的杜昌晴气呼呼的出了山洞。 “小女无状了,各位我先行一步了。”杜先生不好意思的出了山洞。 方咏言叹了口气,“凌老弟,我住你的地盘不介意吧!” 凌齐轩微微一笑,“走吧!” “我们去休息了,各位告辞了!”二位公子结伴出了山洞。 苏大易兄妹也要回去,林怡然让苏大易把金银匣子带走。 “这……”苏大易挠头,没敢。 林怡然笑道:“你跟小兰一起管。” “我们怕是……” “你们兄妹都识字,人又实在,你们最合适保管银子了!”林怡然见苏大易怕众人说辞,解释说道。 “啊……”苏家兄妹想到不到林怡然对他们的评价这么高。 林怡然摇头笑笑:“别啊了,累了几天了,赶紧去休息,明天,你还有腿要跑。” “哦,那好,我们就回去了!” 苏大易兄妹一人抱了一个箱子回自己山洞了。 “娘呀,世界终于清静了!”林怡然伸了个大懒腰。 林氏眼光一直盯着两个匣子,见人都走光了,不安的走过来,问道,“二丫呀,这银子不是你骗过来的嘛,怎么成大家的了?” 林怡然就知道林氏会这么想,估计寨子里大部分人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急着出手抢银子,怕没自己的份,她耐心的反问:“娘,后山的陷井、竹刺、绊绳都是谁弄的?” 林氏被堵上了,不服气的说道:“我们家也出力了。” “你女儿更能耐,还出主意了,你怎么不说?”林怡然别了一眼生气的林氏,好笑的反问道。 “啊……”林氏张嘴大惊,这孩子什么都懂,为何还要……? 林怡然语重心长的开解林氏:“娘,现在是乱世吧?” 林氏点点头。 “乱世里,我们一家人很难活下去,可如果人多了、力量大了,是不是就能活得轻松一点?” “娘好像懂,又好像不懂?”林氏迷糊的回道。 “是啊,好像懂又好像不懂,可是一股股山匪就是乱世生存最直接的表现。”林怡然朝自己房间走去,边走边说,“不跟你说了,娘,我要去洗澡了,以后你会懂的。” “哦……”林氏根本不能懂,可是看着累得睁不眼的女儿,不懂也装懂了。 林怡然在温泉了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大澡,一直睡到第二天傍晚,她是安心睡了,可是外面的世道瞬息万变,人们的日子更难过了。 第二天上午,双林镇某别院 三和正在收拾行囊,第二批粮食到位,他们准备离开这里了,四喜从外面进到厢房,“先生们在里面吗?” “在。” “哦!” “你有话要单独对王爷讲?” “没有。” “那你问这些做什么?” “……”四喜哂然一笑,“也没有什么。”然后揭了门帘进去了。 “四喜回来了。”范先生笑笑道。 “是,先生!”四喜笑嘻嘻的回道。 范先生问道:“有什么事要回禀?” 四喜回道:“还是叶大人的事。” “人都回来了?”范先生连忙问道。 四喜摇头:“没有,损了十几个。” “损了这么多?”左祯皱眉:“想不到小小的山贼战斗力倒是不错。” 四喜叹了口气,“事情我打听清楚了。” 左祯说道:“哦,说来听听?” 四喜回道:“太平寨子玩了春秋手法。” “太平寨子?春秋手法?” “嗯!” 范先生疑惑的问道:“寨子取名为太平,难道寨子里有读书人?” 四喜回道:“先生猜对了,而且是你们意想不到的一个人物。” “何人?”范先生好奇的问道。 四喜说道:“凌国十年前闻名遐尔的凌家子弟。” 左祯马上接口说道:“凌国大将军凌东扬。” “是,在太平寨子的人可能是他的嫡幼孙凌齐轩。” 范先生感慨道:“自从十年前巫盅案后,凌家几乎被满门抄斩,居然有人活下来!” 夏宗泽说了一句:“听说是凌东扬在陵王跟前求的,凌家得以留下了一个嫡脉。” 范先生问道:“传言说这个嫡幼子好医?” 四喜回道:“是个郎中。” “怎以会当山匪?”左祯不解的问道。 “据打听是为了躲避抽丁。” 范先生问道:“那春秋手法指的是……” 四喜回道:“太平寨子里妇孺较多,抢了我们万斤粮食,原本是保不住的,结果太平寨子引了其他山匪和叶大人的人火拼。” “这一手春秋手法还真玩得不错!”范先生赞许般叹道,看了眼自家王爷,问道,“背后有高人吗?” “方家人是事后才去的太平寨子,所以估计这应当就是……那个丫头或是凌齐轩的主意。”四喜不确定的回道。 范先生啧了一下嘴,“看来是凌齐轩的主意。” “可是……”四喜抿了一下嘴。 “喜侍卫有话说?” 四喜回道:“从太平寨子回来的叶大人和叶屯将暗地里说过,太平寨子是个半大小子当家。” “半大小子……那丫头喜欢作小子打扮,难道真是她?”范先生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四喜回道:“差不离了!” 左祯不相信:“这怎么可能?” 四喜哼道:“怎以不可能,这丫头见到王爷都不怵,胆大的很。” “这……”范先生看向左祯,“左参军,你以为呢?” 左祯点了一下头,“我觉得四喜分析的也不无道理,可能连放粮的事都是她主谋。” “这不太可能吧!” “也许有可能。” 范先生摇头,“我觉得没可能,一个丫头能翻天,我不相信。” 左祯笑笑,“信不信,到也无所谓了,我们的粮放了,叶大人的粮被劫了,还倒送银子赎人,这件件桩桩事之间时间很紧,要是错失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能被反噬,我觉得要么是她自己,要么这个人就在身边,否则不可能这么一气呵成。” 范先生觉的有道理,点头说道:“左参军分析的有道理。” 左祯问道:“王爷你觉呢?” 夏宗泽抬起眼皮,“姓叶的武器带回来了吗?” 四喜回道,“没有,他私掏腰包买了武器。” “这……”范先生再次摇头,“一箭三雕,有空我要去会会背后的高人。” 夏宗泽眉头微皱:“带着新兵赶紧回国。” “是,王爷!” 双林镇上的大神们终于都走了,双林镇镇长不知不觉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松口气的还有叶尚勋叶大人,夏宗泽没找他茬,太好了,可每当他想到小山匪时,狠得牙痒,小兔嵬子,你给我等着,有空我就过来端了你窝。 睡到傍晚才醒来的林怡然又到温泉了洗了一把澡,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苏小兰见她出来,赶紧把烧好的面条端了出来,“林姑娘……” “啊,真幸福!”接过大碗面条的林怡然感慨说道。 林氏有些过不去,“我不让小兰姑娘做的,可她非要做,还端过来。” “娘……”林怡然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跟苏家兄妹之间的关系,算了,先这样吧。 “你呀,让人家伺候你,搞得跟大小姐似的。”林氏唬了一眼自家闺女。 林小河在洞口前沙土上写字,听到这话,抬起头说道:“娘,我跟二姐在一起时,她也不做饭,都是我做的,我愿意把二姐供成大小姐。” “你……”林氏无语了,叹了口气,想想也是,闺女像男人做大事了,这些小事也无所谓了,不做就不做吧。 苏小兰说道,“林姑娘,这是我们的私粮,吃完了,可要没了。” “再买呀?”林怡然想也不想回道。 “可铜子也没了。” “啊,没铜子了吗?” “嗯。” “哦,我知道了。” 苏小兰见林怡然知道了,不再说话。 林怡然刚想动筷子,看到林小河,停下,说道,“拿个碗,二姐分点给你。” “不要,我午食吃过了,二姐你还没吃饭。” “……”林怡然眨了一下眼,吃独食,不太好吧。 “吃你自己的,我们不饿。”林氏笑道。 “哦……”林怡然不再客气,呼啦呼啦吃起面条来。 一碗下肚,心满意足,林小河站起来,抢过碗,“我来涮碗。”说完后,人就跑了。 林怡然眨了一眼,朝她娘笑道,“我想自己刷的。”这个年代女人没什么地位,她怕林氏多想,解释了一句。 “行了,我看到了,你呀不要过来卖乖。”林氏假装生气的别了一眼闺女。 “嘻嘻,还是我娘好!” “能怎么办,到老了,还指着你这个闺女给我们洗洗刷刷呢,媳妇总归没女儿贴心。”林氏叹道。 “娘,你可想得真远。”林怡然撇嘴。 “我就一个女儿,能不想远点嘛。” “好吧,你放心,我肯定孝敬你。” “我可听在耳朵里。” “绝对没问题。” 刷好碗的林小河又跑出来写字,林怡然蹲到他边上,教他写字去了。 坐在洞门口缝补的林氏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多少人在流亡中妻离子散,或是饿死在路边,可自己家一个不少,仍然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知足了! 不知不觉中,晚食又开始了,大伙又到山梁子下面的山洞前领晚食,林怡然也拿着木碗和大家一样排队领馒头。 看着轮流做饭的妇人,林怡然觉得这样似乎不好,有点像外婆说过的大锅饭时代,万斤粮食如果分到个人头上,让他们自由安排,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似乎更好,至少,她自己想做别的花样吃,而不像现在这样天天干馒头、糠菜团子。 晚食后,林怡然把寨子里能顶事的人都叫到了自家山洞,和他们商量防建的事。 朱大叔说道,“林姑娘,这些事,我和你田大娘也不懂,你拿章程。” 林怡然回道,“大叔,你们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多,我要是说得不全面,你们可以帮我合计合计。” 听到这话,有些失落自卑的朱大叔瞬间有了精气神,“林姑娘,看你说的,你们年轻人脑子活络,我们老了。” “朱大叔,咱们呀也不相互谦虚了,我呢就先说说太平寨子接下来要办的一些事,你听听,要是不合适的,你提出来,我们一起商量着办。” “行,行……”朱大叔连连点头。 林怡然笑问:“田大娘你说是吧!” “好,好……” 林氏在边上看着,不服女儿不行呀,看看,几句话就把人给哄高兴了,真跟村长、地保似的。 凌齐轩和方咏言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不服不行呀,这事做的周全。 林怡然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叔大婶,第一件事,是给大伙买些布料回来,大家都的做一身像样的衣服。” “上次,抢了不少军勇的衣服,难道不行?”朱大叔问道。 “行!” “那能不能不要买?”本份人,就想着如何省银子。 林怡然说道:“大叔,男人们是有了,年纪大的妇人也不介意穿军勇的衣服,可是小媳妇、小娘子们不能没有衣服穿,你觉呢?” “这……那好吧!”朱大叔想想也是。 林怡然说道:“军勇衣服不算在这次分衣服当中,这次买衣服,大家都有份。” “行,听林姑娘的。” “第二件是买盐。” “对,这是大事,要买!” “第三件事是,我想把粮分了,让大家自己安排吃食。” “啊……”众人齐惊。 朱大叔马上问道:“啊……为何?” 朱大叔和田大娘感到非常惊讶,他们没想到,林怡然会分粮,他们喜忧参半。 林怡然能明白他们高兴与失落,高兴是粮食到自己手里了,他们想干嘛就干嘛,失落是,作为负责人的那种优越感没了,说白了,没粮就意味着没权力指手划脚了。 “林姑娘,你……”田大娘的意思很明显,粮都分了,大家还听话服你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0章 屏障 种田 “确定!”林怡然能明白他们高兴与失落,高兴是粮食到自己手里了,他们想干嘛就干嘛,失落是,作为负责人的那种优越感没了,说白了,没粮就意味着没权力指手划脚了。 “林姑娘,你……”田大娘的意思很明显,粮都分了,大家还听话服你吗? 林怡然不在意的笑笑,这就是市场经济和小农经济的差别,市场永远是流动的,这次交易完了,还有下次;而小农经济是好不容易收了这一季,可要好好攒在手里不松掉。 林怡然说道:“我觉得这样做可以让大家按自己的喜好安排吃食,你觉得呢,大娘?” “听起来好像是这么个理。”田大娘不否认。 “还有一点,”林怡然说道,“粮食分散到个人手中,要是有什么人来抢时,不会一下子就抢到,你觉得呢?” “这……” 朱大恒是听出来了,这孩子铁心要分了粮,也罢,人家抢粮的人都没舍不得,自己纠结啥,点了点头,“林姑娘想怎么分?” 林怡然回道:“按成人和孩子分。” “男人和女人一样吗?” “我们寨子情况特殊,一样分” “好,听你的。” 田大娘听说男人和女人一样分,心里上总算有了安慰。 这件事算是正式订下来了,林怡然又说到第二件事,“朱大叔,我手中的一千两银子,除去买材料安防用,余了一部分用来发工钱。” 朱大叔不懂:“发什么工钱?” “等材料买回来后,大伙要出工建安防,按活的轻重发放工钱。” “这……”朱大叔看了看田大娘。 林怡然回道:“不能干活的和不干活的一样,那有劲干活的也会变得没劲干活。” 朱大恒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林怡然说道:“至于,我和你们二位,不出工也拿工钱。” “……”朱、田二人有些明白这句什么意思,又有些不明白。 林怡然回道:“你们安排人手,我出主意安排,算是管理人手,这些属于脑力出工,发放工钱,你们没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田大娘连忙说道,心里乐了,原来不做事也有工钱拿,太好了! 林怡然再说道,“这几位,他们也会被我安排做事,我也会发工钱给他们,你们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朱大叔看向凌齐轩等人,他们都是识字之人,肯定做的事跟他们不一样。 “那就好!”林怡然点点头,“我已经让周伯做了一个杆称,明天一早就把粮分了,下午就开始干活,第一件事就是把寨子周围的深沟清理掉,如果可以加宽,那就更好,这样可以形成一个天然的防御屏障。” “天然的防御屏障?” “对!” “好,好……” 第二天一早,太平寨子里的人听说分粮,都懵了,他们根本不敢想,自己有一天能有粮支配,有人当时就喜极而泣。 苗小菊跑到林怡然跟前,又哭又笑的说道,“小然,你太了不起了,真的,你太了不起了……” 林怡然笑笑,“抢粮来就是让大家有得吃,这有什么的。” “不,不,你不懂,你不懂……”苗小菊连连摇头。 林怡然再次笑笑:“赶紧去领粮吧。” 苗小菊抹了抹眼泪笑道,“就是我亲爷爷,手中有粮都舍不得分给亲儿子,他要攒在手里摆家长威风,你真的太了不起了!” 林怡然除了笑笑,也不知道回她什么话,物质贫乏的年代,生产力低下的情况下,也只有靠粮食才能凝聚人心,可她来自物质丰富的年代,当然知道,除了粮,还有更多可能让生活好起来。 太平寨子的人这一辈子都记得第一次分粮的情景,而且记得清晰无比,他们从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手中可以握有粮食,可以自己当家作主,想做什么吃就做什么,太幸福了,太满足了。 一波幸福还没完,另一波幸福又来了。 “什么,做工能拿钱?” “是,林姑娘说了,按活计轻重复杂算工钱。” “天啊,真的呀,我感到气都喘不上来,不行,我要去缓缓。” …… 朱大叔和田大娘看到寨子人面上都露出笑容,那从心里露出的笑容,感慨万千!两人悄悄走到一边,看向山梁子外的深沟,轻轻说道,“凌大郎莫不是救了个福星回来?” “我看是。”田大娘笑道,“这孩子一睁眼,我就发现了,她跟别人不一样。” “是啊,果然不一样。” 太平寨子因万斤粮、千两银了,发生了翻天履地的变化。 当苍邱山的人恢复元气再次来攻打太平寨时,太平寨周围已有了条又宽又深的沟壑,他们居然跨不过去。 吴毛子吃惊的叫道,“这才几天没来,怎么会这样?” 王禄子也说道,“我记得这上面的藤蔓烂树都能踩过去,现在怎么会这样?” 丑八怪邱大发阴阴的看向山沟对面,“给我编藤桥。” 他的话刚说完,对面就有流箭射过,差点中了他眉心,吓得他就地滚了几圈,撞到石头上,磕破了脑袋。 苏大易站在对面以竹篱做屏障,叫道,“想找死,你们就过来,我们这里,别的没有,大刀、长枪、箭一个都不缺。” 说完后,从竹篱后走出一队武装整齐的男人,个个腰间佩刀,手中拿枪,气势十足。 “怎么会这样?”吴毛子惊讶的叫道。 苏大易回道:“我们太平寨子新加入了不少男人,他们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你们过来试试?” 吴毛子和王禄子把邱大发扶了起来,“老大……” 邱大发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水,两眼阴测测的看了看深沟里的山匪窝,本想来玩女人的,结果看到的都是男人,真她娘的邪门了。 “真公主的事打听的怎么样了?”邱大发突然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道。 “回……回老大,听说真公主现在被保护的很好,根本没机会。”王禄子连忙回道。 邱大发说道:“再去京都打听,看看贵人有没有机会?” “老大,上次贵人就怪我们抓错了,要……” 吴毛子被丑八怪踢了一脚,“没用的东西。” 原来想打压王禄子的吴毛子没想到拍错马屁了。 丑八怪邱大发挥手叫道,“还不滚?” 兴冲冲赶了一天山路,居然一无所获,邱大发现在是见谁咬谁,败兴而回。 苏大易一直等苍邱山的人走远了才松了口气,寨子里能拿得出手的就这几人了,转身对大伙说道,“我们去操练场。” “好!” 近二十个男人跟着苏大易去了新开的操练场,操练队队长就是苏大易。 凌齐轩站在山梁子上看向下面,现在的太平寨子跟前几天相比已经大不相同了,最明显的改变就是,进寨子的路口坚起来瞭望台,三个路口,五座瞭望台,上面轮流有人巡逻。寨子下面,身强力壮的妇人轮流守值,外人轻易进不了寨子。操练场上,苏大易带着太平寨子的男人在操练,一般小山匪已经不能拿太平寨子怎么样了,可是…… 看到林怡然在操练场上练射击,他下了山梁子,走到她边上,看她教兄弟练箭。 林怡然见凌齐轩过来,笑道,“师傅,我感觉自己说得不太对,你来帮我教一下我哥、我弟。” 凌齐轩走到林大力的边上,伸手端了一下他的手臂,“垂直度不够,力臂张力也不够,这样……” 林怡然对林大田说道,“用心看。” 林大田连忙站到大哥边上。 把兄弟扔给了凌齐轩,林怡然松了口气,拿起自己的箭,抬起手练习起来,拉弦、用力、张紧、击出,一气呵气。 方咏言忍不住拍了两下手,“林姑娘的箭术不错。” 林怡然摇头,“天气晴好,无风无外力,再射不好,那遇到恶劣的情况怎么办?” “说的也是。” 林怡然不再跟方咏言说话,继续练箭,多一份努力,就多一份生存下去的机会。 围在边上看热闹的小姑娘,见两公子都围着练箭的林怡然转,心里痒痒的,又看到林怡然满头大汗还不休息,佩服她的同时,心里雀跃,也想习箭。 巧芬几人都推着苗小菊,让她出头说。 苗小菊自己也非常想学,瞄了两位公子,红着脸对林怡然说道,“小然,我也想学。” “可以啊!” “真的?” “当然!” “那……”苗小菊的意思是没有弓箭。 林怡然回道:“邵伯正在制弓,你们都有机会学。” 苗小菊高兴的叫道:“太好了,我还以为只有男人才能学。” “我们太平寨子,男女平等!” “对,我们太寨子男女平等。” 林怡然兄妹等人,一直练到中午林氏叫吃饭才回去。 林怡然和凌、方二人并排走着,走了几步后,凌齐轩轻声道,“苍邱山的邱大发不会轻易罢休。” “我知道。”林怡然回道。 方咏言好奇的问道:“准备怎么应对?” “你问现在……” “是啊!” 林怡然笑笑:“有些想法,但先决条件还不够,需要时机。” “什么样的时机?”方咏言问道。 林怡然笑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凌齐轩和方咏言相视一笑,这丫头还保持神秘。 到山洞时,林氏夫妇正在门口磨面,见他们回来,停下手中的活,进了山洞,帮他们盛面疙瘩汤。 林怡然皱眉,“怎么又吃这个?” “省粮。” 林怡然瘪了一下嘴,“也是。” 林氏边忙边说,“没田没地的,吃了这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抢到粮。” 唉,看来不是自己愁、没安全感啊,大家都小心翼翼的过日子。 方咏言客气的说道:“伯母,不好意思,让你忙了!” “没事,没事,你们两个年轻男人又不会做,就是大婶我做的粗糙,你们不要嫌弃才好。”林氏笑道。 林怡然瞄了眼凌、方二人,说道瞎:“谁敢嫌弃,自己做去!” “你刚才不是嫌弃了吗,你这孩子!”林氏不好意思的唬了一眼自家闺女。 “我不是你亲生的嘛,能跟他们一样?” “你……你这孩子,真是饭都塞不住你的嘴。”林氏看了眼两位出色的公子哥,她还想着拐了其中一个给自己做女婿呢,这丫头到好,居然敢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方咏言连忙笑回。 凌齐轩笑笑没吭声,接过林氏手中的面碗,坐到桌边上。 林氏又端了一碗给方咏言,说道,“赶紧吃吧!” 林怡然没看到她爹,端着碗头左右转了一圈,“我爹呢?” “你爹捡柴禾去了。”林氏回道。 “吃饭捡什么柴禾!”林怡然叫道,“大哥,把爹叫回来。” “哦!”林大力从厨房出来,直接去了后山。 “大弟,小弟,你们干嘛呢,不出来吃饭?”林怡然端着饭碗找到了厨房,“咦,你们怎么不到外面桌子上吃。” “我……我就站在这里吃。”林大田慌张的说道,脸色还有些窘。 “小河,你呢?” 林小河撅了撅嘴,“我有些怕先生,不敢跟他一起坐。” 林怡然突然明白了,怪不得这几天,爹他们几个不是有事,就是站在厨房,原来是自卑啊,怕自己的吃相被二位贵公子看不起。 这还真是问题,她咬了一下筷子,按道理,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最好,这两位贵公子在自家吃,还真不利于自家人情感交流,看来只能把这二尊神请走了,对不住了,小兰姐,你就受这个苦吧,嘻嘻! 林怡然不动声色的出来了,坐到桌边,大口大口的吃起面疙瘩汤。 凌、方二人眼神无声的交流了一下。 现在是五月,温度越来越高,午饭之后,真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林怡然没有出去,她准备到温泉里泡个澡,然后睡个午觉。 凌、方二人吃好后准备回自己的山洞,临走之前,站在林怡然的房间门口。 林怡然正从藤箱里拿衣服,回头看到他们,问道,“有事?” “嗯!”方咏言健谈,一般都是他先开口。 林怡然说道:“那进来说。” “你的闺房,不太好吧!” 林怡然挑了挑眉:“那你就站房门口说。” “那个……”方咏言笑笑。 “有事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方咏言说道:“那个……我和齐轩晚上就到苏姑娘那里噌饭了,让你娘不要带我们的饭了。” “哦!”林怡然心想,妈呀,这些贵公子察颜观色的本事可真够大的,这么快就懂了,也不跟他们客气,笑道,“不好意思啊,我爹娘都是粗人。” 方咏言摇头笑笑,“我们也不是细人。” “嘻嘻,方公子真幽默!”林怡然笑道。 “幽默?” “对呀!” “不明白。” “自嘲的高级境界,明白了吧?”林怡然挑眉说道。 方咏言笑着点点头:“懂了!” 林怡然催促道:“那赶紧走吧,我要洗澡去了。” “我还想去呢。”方咏言说道。 “排队,明白否,还有女士优先。” “你总有理!” “没办法,我就是有理。” 凌、方二人笑笑离开了林家山洞。 林氏从自己房间出来,不满的对林怡然说道,“干嘛把他们赶走?” “再不赶走,我爹岂不是要饿死。”林怡然撇嘴。 “你胡说什么?” “爹……爹没饿”林德栓背着捆柴禾回来了。 林怡然高兴的叫道:“爹,你回来了。” 林德栓被女儿叫得眉开眼笑,憨厚的回道:“回……回来了!” 林怡然转脸就生气的说道:“瞧你一头大汗,大中午的,出去干嘛,有事也等太阳下山再去做。” “没事,没事,爹习惯了。”林德栓被女儿训得心里美滋滋的。 林怡然叫道:“娘,还不盛饭给你男人。” “臭丫头,不是你说吃饭之前要洗手的嘛,你爹还没洗手。” “那你赶紧去端洗手水呀!” 林德栓身上的柴禾被林氏接走了,连忙叫道:“不……不要……我自己来……” “娘,你命真好!” “臭丫头,整天就胡说八道。” “嘻嘻,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泡白白澡。” 听到白,林氏连忙说道:“闺女,你看你娘是不是也白了点?” “白了,我们家人都白了。” “这什么温泉真有用?”林氏惊喜的叫道。 林怡然回道:“这是一方面,主要是我们现在不风餐露宿了。” “这话说得对,是这样!”林氏欣尉的附合说道。 “不跟你说了,我去泡澡了。” 林氏到厨房端了面疙瘩出来,对男人说道,“以后吃饭的时候别出去了。” “咋得了?”林德栓惊讶的问道。 林氏叹气回道:“你闺女把人家赶走了。” “那……” 林氏安抚老实的男人说道:“你不要担心,你闺女主意正着呢。” “哦!” 林大力从厨房端出自己的碗,大口大口的吃着,嘴里还不忘说道,“还是妹妹贴心,现在吃饭,感觉轻松多了。” “出息。” “嘿嘿,娘,忙了半天,你也吃!” “知道了!”林氏看了眼眉开眼笑的男人,发现他整个人都有精神了,摇了摇头,进厨房盛自己的饭。 林怡然从温泉出来时,穿了一身新衣服,就是寨子里统一新买的夏布做的,简简单单的交领布衫,清清爽爽,越来越白晰的瓜子脸,越发显得标致了。 她抱着脏衣服,看到田大娘从下面上来,连忙迎过去,“大娘,大中午的,你怎么不休息?” 好标志的姑娘,田大娘暗暗感慨了一下,笑着把手中卷着的竹席递给她,“你二郎哥做好了,看看是不要你要的样子?” 林怡然连忙腾出一只手,接过竹蔑席子,“大娘,进洞坐。” 田大娘跟着林怡然进了洞,林怡然把脏衣服扔到了木盆里,拿着竹蔑席子到自己房间,铺到床上,大小正好,花式也是自己说的花式,非常漂亮。 “怎么样?” “二郎哥的手真巧。” 田大娘也自豪,说道,“以前,他的手总是被竹子划破,自从戴了你说的手套后,好多了!” “是好多了吧?” “嗯!” 林怡然突然语气一转,“大娘,我想把二郎哥的竹蔑席子拿到陵国江城去卖。” “啊……”田大娘从没有想过,这自家做的东西还能拿出去卖的,“这东西谁会要?” 林怡然回道:“大娘,跟我们一样的人是不会要,可是富贵人会要。” “这……”田大娘疑惑不相信有这种好事。 林怡然却说道:“组织寨子里做竹艺的人,让他们一起做,我提供样子,谁做的,这卖的银子就归谁。” “啊……”田大娘手捂嘴,不知为何,眼泪就下来了。 “大娘……” “我……”田大娘转过身去,哭道,“我……我没想到,这孩子有一天还能赚钱。” “大娘……”林怡然叹气,“二郎哥手这么巧,一定会养活自己,养活将来的孩子。” “林姑娘……”田大娘又转过身来。 “相信我,大娘!” 田大娘激动的点点头,“我相信你,相信你,我这就回去跟你二郎哥说去。”说完后,人就跑了。 林氏站在房门口,“你这心操的。” “娘,好人总得有好报吧!” “也是。” 听说编席子有钱,太平寨子里不会的人也开始学,看着一窝疯的样子,林怡然摇头,组织了一下,弄成了流水线,一人一道工序,又快又出活。 方咏言感到不解,“山匪不抢,改为卖东西?” “抢是主业,卖东西是顺便。”林怡然回道。 “听他们说你要卖到江城去,难道你要到江城去抢劫?”方咏言问道。 “对!” 凌齐轩听说林怡然要到江城去抢劫,感到惊讶,一般山匪都是打劫过路的,很少有山匪会去远地方打劫,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方咏言问道:“打劫什么?” “粮食。” 凌齐轩担心的问道:“这么远,你怎么运回来?” “想办法。”林怡然依然回答的很简洁。 方咏言无语了:“你……” 凌齐轩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竹蔑席子做好后。” 凌齐轩问道:“带哪些人?” “人不多。” “那粮怎么运回来了?”又回到了先前的问题。 林怡然问道:“准备走水路。” 方咏言惊叹:“你连这个都想好了?” “大山后面有条河,不用白不用。” 凌齐轩担心的说道:“可是这一路上,山匪很多,怕是不好走!” “事在人为了!”林怡然说道,“打劫回来的粮却不是为了吃。” “……”凌齐轩好奇的问道:“那是……” 林怡然回道:“上次清沟,我发现后山有一片洼地,想种一季水稻。” “什么,种水稻?”凌齐轩和方咏言同时吃惊的问道。 “嗯!” “能成吗?” 两天后,林怡然把这事跟朱大叔说了,他问了同样三个字,“能成吗?” “我知道朱大叔的意思,可是什么事不试一下,又怎么会知道成不成呢,再说,山间的温度升高比外面慢了个十几天,也算没错过下种子的时节。” 朱大叔想了想说道:“四月下稻种,现在是五月,按你山里推迟的说法,难道真能成?” 林怡然回道:“应当没问题。” 林怡然懂种稻吗?当然不懂,那她为何这样说,当然是有一个会种稻的爹了,林德栓说可以,她觉得就可以,因为本尊的爹是个老实人,一般不会信口胡言,再说,吴国就是鱼米之乡,他们擅长种庄稼,而且是两季的庄稼。 朱大叔也是吴国人,大概想明白了,说道:“行,你让我做什么?” “我去江城抢稻种,你在家里组织人手整理洼地。”林怡然回道。 “行,我知道了!” 林怡然说道,“朱大叔,有些细节,我想对你说说。” “说吧!” “我们到洼地那里再说。” “好。” 山后洼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为何这样说呢? 要是按平整的来说,真心不大,也就百十亩的样子,可要是按坡度来算,能有上千亩,可这坡度长树还行,长水稻,是个人都知道,蓄不住水呀,怎么行。 这就是作为现代人的优势了,梯田,我想大家一定都听说过,就是在坡地上建造阶梯式的农田,虽然在现代梯田因为农业现代化的原因,慢慢被淘汰,但这真是人类征服自然的伟大举措,在山岭少田地带,解决了多少人的温饱问题,历史上存留下来的梯田更成为一道自然风光被人们瞻仰。 “林姑娘,你也看到了,这些不足百亩的洼地说涝不涝,说干不干,我看是种不出什么粮食出来。”朱大叔叹息说道。 林怡然指着被自己清理出来的深沟,“大叔,眼看着雨季就要来了,光这条深沟,就能蓄住不少水,你再看前面绕过林子的小溪,要是我们能把水引到洼地里,你觉得这水田怎么样?” “这……” 林怡然见朱大叔迟疑,郑重的说道:“大叔,靠打劫,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要想活得稳定,我们必须自给自足。” “理是这个理,可……”朱大叔还是不觉得百亩洼地能种出什么粮食。 林怡然没有给朱大恒犹豫的时间,她直接决定说道:“大叔,这两天,找两个种庄稼能手,让他们跟着我们,我们来规划一下洼地,等我去江城后,你带着大家先干起来。” 看林怡然说得很认真,心里没底的朱大叔还是点了点头,这孩子做事虽不错,可不一定懂种地,到时长不出粮食,她自然就明白了。 在寨子里大家都赶做竹席等竹制品时,林怡然做了个简易草绳尺,带着朱大叔,还有她爹林德栓、她哥林大力,把三、四层楼高的洼地都量了一遍,并且教林大力怎么做阶梯,当然,她只能说个大概,具体还要靠做的人因地制宜按实际情况出发。 “朱大叔,虽说寨子里的男劳力不多,但是女人也能顶半边天,我希望等我回来后,稻种能有地方种。”林怡然严肃认真的说道。 “行,你放心去吧,叔心里有数。” “辛苦大叔了!” “别说了,我也要吃饭!” “那好,明天我就要带几人去江城了,为了防止苍邱山的人来找麻烦,我把戴六叔和汪大叔等人都留在家里,并打听了苍邱山最近的近况,听说他们去陵国都城了,就算有人来骚扰,我相信,按照我们现在的情况,应当没问题。” “我知道了!” 傍晚,林家山洞前,人声鼎沸,吵吵囔囔,三人一伙,几人一团,拿着做好的竹制品,大部分都是细竹蔑凉席、还有一些竹制枕头、坐垫、窗帘等,其中,田二郎编织的一些小巧的手工艺品也让林怡然带上了,比如小竹篮、竹椅等。 大家都排队上交自己做的东西,个个兴高采烈,有说有笑。 汪水英也挤在人群中,她手中只有两个竹制枕头,一个圆形坐垫,苗小菊轻蔑的扫了她一眼,故意大声问道,“巧芬呀,我们听了小然的话,按流水做,做了几张席子?” “平分每人三张席子,五个枕头。”巧芬也是个小人精,故意大声回道。 “什么东西值钱?” “席子。” “有人啊,不跟我们做流水,连张席子都没有。” “人家不屑和我们做流水,不过有本事别做呀?” 汪水英见大家都排挤她,马上回道:“要你们管,我爹挖沟就挖了几百个铜子,你们有嘛?” “我娘也挖了好多铜子。”苗小菊不甘示弱。 “你娘可没我爹多,我爹都给我去镇上买新头绳、扯新布做夏衣了,你们有嘛?”汪水英得意的说道。 苗小菊瞟了一眼汪水英的新头绳,还有新褙子,嘴巴撇了撇,哼了声转过头去。有什么了不起的,新褙子根本就不如小然的连衣裙好看,小然的裙子多简单,连个腰带都没有,还把腰身勾得细致动人,袖子窄窄的,做事既不会弄脏衣服,又不显的人拖沓,多好,等凉席卖了,我也买夏布做一件像小然这样的裙子。 汪水英花心思做了一件水蓝色的褙子,穿在身上也挺好的,可是流浪、缺少营养的生活,让她显得又黑又瘦,这水蓝色就显不出人嫩了,相反,还显得老气。 林怡然为了方便和节省布料做了类似于现代长袖连衣裙的交领衫,连衣裙的颜色还不是小姑娘们穿的颜色,为了让她娘舍得做新衣穿,她买了灰色布料,滚了蓝边,出来后,衣服效果不错,她人高佻,又变白了,原本就有些高级色的灰色,被她穿出了大户人家小姐的气质。 寨子的妇人们纷纷称奇,为啥这老不咯嚓的颜色到了她身上就变得不一样了呢!都暗暗想到,卖了竹席,我们也去做一件。 杜先生登记好大家交上来的东西,林家人和苏家兄妹把这些东西规整好,明天天不亮,林怡然就带人出发了。 一直忙到月上中天,事情才告一段落。 苏家兄妹见事情都理好了,准备回去,林怡然笑道,“吃好了再回去。” “……”苏家兄妹相互看了一眼,高兴的留下了。 林怡然说道:“今天我亲自下厨,给大家做一顿好吃的。” “真的呀,林姑娘……”苏小兰惊喜的叫道。 “当然是真的了。”林怡然回道:“赶紧过来帮忙。” “好!” 林怡然做了什么好吃的呢?其实很简单的一个面食,饺子,可这时的人们似乎没吃过,一方面是战乱,另一方面由于战乱带来的食物贫瘠限制了人们对美食的想象,再说白点,贫穷限制了人们的想象,哈哈,是不是觉得很耳熟。 苏大易去镇上购买材料,带回了一些五花肉,用来包饺子再好不过了,山间野菜配上五花肉,那真是人间美味。 林怡然让大家洗手,分工合作,揉面,擀面,剁陷、拌陷……忙得不亦乐呼。 做面皮按她要求擀出来后,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弄,都停下手看林怡然做示范。 林怡然用筷子挑了陷,然后一手拿皮,一手捏皮,三两下,一个饺子就成了。 “这就是饺子?”凌齐轩疑惑的问道。 林怡然回道:“是啊!” 凌齐轩说道:“我怎么没见过。” “不会吧!”林怡然心虚了。 方咏言也说道:“我也没见过!” “连你也没见过?”林怡然不相的问道:“我听说这是北方食物!” “我是北方人,我没见过。”方咏言摇头。 林怡然尴尬了,想了想,没听说饺子是那个朝代出现的,难道在这个朝代还没有,那就胡说八道个原缘,“不可能吧,我在流浪的路上,见一个食肆有卖,站在门口乞讨,人家不肯给,我就偷偷学上了!” “可你这手法……”方咏言不相。 林怡然硬着头皮继续胡编:“我告诉你,我在梦里想吃这东西想了百遍、千遍了,你说熟不熟?” “哦……”方咏言的尾言拖的有点长。 “喂,废话再多,没你的份。”林怡然狠狠的瞪了一眼方咏言。 方咏言咧嘴大笑:“好,好……不说话,我赶紧学。” 看似简单的饺子,可是除了方咏言和苏小兰,其他人还真包不了,不是散了,就是丑得不能见人。 “算了,算了,娘,你赶紧去烧水。” “行,那我烧水。” “苏大哥和轩大哥两人赶紧擀面,要不然,等天亮也吃不到。” 半个时辰后,第一锅饺子下锅了,等香喷喷的饺子香溢满厨房时,个个都被味道惊住了,林小河不停的噎着口水,说道,“二姐,太香了!” 林怡然想翻白眼的,可转念一眼,自从自己来到这个异世,见他们确实没有吃过比饺子还好的食物,天啊,这……唉…… “赶紧盛了吃。” 林氏连忙擦了擦手,拿起木勺子盛饺子,一人盛了一小碗,虽然没有调料,可是每个人都觉得饺子是这个世上最美的食物,至少林家人是这样认为的。 “哇,真好吃!” “好吃!” “好吃……” …… 就连不善言词的林德栓都忍不住说好吃,可想而知,这饺子给他们的冲击力有多大。 林怡然明白,说饺子好吃,不如说饺子中的肉好吃,到目前为止,林家人还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肉类食品,这五花肉,要不是明天早上赶路去江城,她也舍不得买,实在是太稀缺太贵了,为何这么稀缺和贵,还不是因为战乱,人们无法安心的饲养家畜,娘的,这天下什么时候太平。 林怡然笑着说道,“爹,等我们这里粮食长起来,我们养鸡、鸭,养猪、羊,天天有肉吃。” “啊……会有这么一天吗?”林德栓不敢想象的问道。 “会的,爹!” 林小河嘴里包着饺子说道:“我相信二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1章 江城 断袖 林怡然笑着说道,“爹,等我们这里粮食长起来,我们养鸡、鸭,养猪、羊,天天有肉吃。” “会……会有这么一天吗?”林德栓不敢想象的问道。 “会的,爹!” 林小河嘴里包着饺子说道:“我相信二姐。” “我也相信二姐。”林大田跟着说道。 林大力笑着说道:“我也相信二妹。” “二丫,咱们以后真有肉吃?”林氏也高兴的问道。 “嗯,一切都会有的!”林怡然坚定的点了点头。 林氏仿佛看到希望般叹道:“那太好了,这肉实在是太好吃了。” 第二锅,林怡然让林大力端了两盆分别给了杜先生和马秃三。杜、马两家都没吃过隐,都深深的记住了这个味,盼望着下次能再吃到。 月上中天,饺子终于吃完了,大家都各自散去回自己的山洞,一天又过去了,明天又将会怎样呢?谁也不知道,但太平寨的人在睡梦中预见了明天——有吃有喝还有衣穿的好日子。 林怡然等人驾着骡车去往江城时,正是五、六月间青黄不接时,战争又打起来了,这一次宁国军队来势凶猛,原来跟在宁国后面的平国人这次受到了制约,宁国军队不但攻打陵国城池,平国北部城池也受到了宁国军队的猛攻,平国人不得不分散兵力应对宁国抄后攻打法。 没了强劲阻力的平国军队势如破竹,节节推进,竟拿下了陵国数座城池,连靠近国都的江城都落到了宁国人手中。 刚出太平寨子没多久,方咏言问道:“我们还要去江城吗?” “富贵险中求。”林怡然回了五个字。 方咏言直接无语:“你……” 林怡然笑笑:“开个玩笑。” “要不要回去?” 林怡然摇了摇头,“仗时随地都会打,可是季节不等人,俗话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错了种稻的时节,一年没粮吃。” 方咏言说道:“可现在的江城不是陵国人的江城,他是宁国人的江城。” “我不管它是谁的江城,生意照做。”林怡然回道。 方咏言摇头:“你……” 林怡然回道:“别担心,无论谁掌宰,这日子总要过的。” 方咏言摇头看向大路,示意她看向路上的人群,“大家可都往外逃,你确定要往江城去?” 林怡然意味深长的一笑,“本来心里没底的,现在倒是有几分把握了。” “什么意思?”方咏言不解的问道。 “不告诉你。” “你……唉,好吧,谁让我多话呢!” “走吧!” 一行人,架着两辆骡车,朝江城方向而去。 咦,他们怎么会有两辆骡车?抢姓叶的粮食时顺道劫的骡车。 行了近十天路后,他们到达了江城,果然刚刚经历过战事,一切都显得颓废而杂乱,城门口守门卒子仍然很贪婪,不管进去的,还是出来的,都要被他们收刮一通。 林怡然摇头。 方咏言见她摇头,看了一眼城门后问道:“为何摇头?” 林怡然回道:“没什么。” 方咏言试着问道:“觉得他们不应当收费?” “嗯!”林怡然点了点头。 “这些士卒通过收进门费收刮钱财不是很正常的现象吗?”方咏言不明白的问道。 林怡然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他们才会攻下某座城后,又会很快失去某座城。” 方咏言目光倏的一下看向林怡然,“你的意思是……” “我没意思,这不是我操心的事。”林怡然不想跟方咏言说这些事,这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事。 方咏言嘴角轻扯,“林姑娘还是这样。” 林怡然哼了哼:“我怎么样了,我就不能感慨一下,不行啊!” “行,行……”方咏言缴檄投降,这小脾气惹不得,低头笑笑。 林怡然不满的撇了一眼方咏言:“你看凌大哥就不像你,整天抓住我的话不放。” 方咏言挑眉:“你怎么不说他对你的排兵列队感兴趣?” “那也比你强。” “偏见。” “还傲慢呢!” 方咏言失笑朝看热闹的凌齐轩看看,凌齐轩别开眼笑笑。 被收刮过的林怡然等人进了江城,这个上次没进成的江城,终于被她进了。 战后的江城显得有些冷清,萧萧条条,街道上没什么行人,但是士兵不少,看装束,是宁国军人装扮。 林怡然等人一边走一边打听客栈,最后选择了靠近富人区的城南,一路颠陂,大家都很累,吃了晚食后,都进了各自房间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大家都到大堂内吃早饭,整个大堂内,就林怡然几人。 林怡然随口感叹:“可真够冷清的。” “是冷清。”店小二从边上过来说道,“客官,你们要点什么早食?” 林怡然问道:“你们这里有什么?” “白米粥要吗?” “有白米粥!”到这不知名的异世,林怡然一次白米粥都没有吃过,听到有,高兴的很。 小二点点头。 “赶紧一人来两碗。” “好咧,客官!” “再一人配两个馒头。” “好了,客官,你稍等!” 等小二走了后,林怡然咧嘴笑笑,“娘呀,来江城来对了,居然有白米粥吃。” “江城属南,有白米粥很正常。”方咏言笑道。 林怡然叹道:“那也不容易,我是吴国人,从小到大都吃白米。” 方咏言说道:“可你面食做的也不错。” “都流浪这么久了,除了黍子,就是面,不吃也不行呀!” 方咏言笑笑,“也是,像我是吃面食的,现在不得不吃白粥了。” 大概真是没什么人,早饭很快端上了桌子,一行人不急不忙的吃了早饭,吃完早饭后,一行人晃悠悠的转到了大街上。 大街上行人不多,军卒充当衙役在巡街。 一行人边走边聊,看到军卒,往边上避,等军卒过去后,他们又转到街道上。 “我们现在去卖席子吗?”苏大易问道。 林怡然摇头,“今天不卖,明天再拉出来卖。” 苏大易问道:“怎么卖?” 林怡然回道:“拉到富人胡同里直接卖。” 凌齐轩担心的问道:“可现在,他们有心情买东西吗?” 林怡然回道:“并不完全为了卖东西。” “什么意思?”方咏言问道。 林怡然歪头看向方咏言说道:“买种子要不要银子?” 苏大易说道:“可以不要!” “呃……”林怡然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她被苏大易的话逗笑了,“对,可以不要银子,我们可以直接抢劫。” “难道不是?”苏大易被林怡然笑得不好意思了。 笑了好一会儿后,林怡然才停止笑,说道,“直接抢稻种可以,但我想抢了银子后再买稻种。” “直接抢稻种多省事!”苏大易觉得这样做多此一举。 林怡然摇头,“没这么简单。” “我不懂!”苏大易说道。 方咏言说道:“我也没听明白。” “我们总共来了几个?”林怡然反问。 苏大易看了看,除了方、凌二人,还有马大哥,再就是自己和妹妹了,“可你不是说留人在寨子里防止苍邱山的人吗?” “嗯,是这样。” 苏大易等人都等着林怡然解释为什么。 林怡然回道,“除了稻种,我们还需要农具,还要雇船把种子运回去。” “原来如此!”方咏言说道,“我明白了,你带凉席这些东西出来,主要是掩人耳目,打探富人,方便下手。” “对!” 方咏言问道:“这次准备找什么样的人下手?” 林怡然神情微凝,“知道陵国的军队力量为何不如平、宁两国吗?” 凌齐轩蓦的看向林怡然,眼神中透出几分凌锐。 方咏言扫了下神情严肃的凌齐轩,微勾嘴角,“为何?”他总觉得十四岁的林怡然像四十岁的父亲,能说出事情的实质。 “贪污腐败。” 站立的凌齐轩心口有些起伏,反映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居然跟爷爷说的一样,她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自己分析的,虽然他不愿承认,可是内心却明白,她是自己分析的,因为她每一次看似扎堆跟人闲聊,看似跟那些不相干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可是他明白,她就这样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方咏言嘴角的笑容不变,可是眸孔微紧,这是父亲分析的陵国现状,如果不是因为贪污腐败严重,地肥人密的陵国何至于受制于平、宁两国,何至于被动到今天的局面,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居然连失数座城池。 方咏言问道:“所以你准备打劫贪官。” “嗯,是这样。” “谁?” “需要打听。” 马秃三高兴的说道,“我有事情做了。” 林怡然笑道:“我们三管齐下!” 方咏言好奇的问道“那三管?” “我和凌公子一管,苏大哥和马大哥一管,你一管。” 方咏言叫道:“我为何单独一管?” 林怡然想了一下说道:“小兰拔给你,扮你丫头。” “……”方咏言没想到,林怡然这么顺手的就用上他了。 林怡然挑眉,“不逼你,不愿做,我让凌大哥做,我和苏大哥一管。” 苏大易听到林怡然要跟他一管,不由的心跳加快,脸几不可见的红了一下,有些甜丝丝的。 方咏言哼道,“你厉害!” “没有啊,你可以拒绝呀!”林怡然挑眉笑道。 方咏言打开折扇扇了几下,仿佛不耐烦的说道,“要我干什么?” “我都要打劫贪官了,你还不知道要做什么?”林怡然夸张的反问。 方咏言啪一下把扇子合上了,“被你气晕头了。” 林怡然故意笑道:“我看你连马大哥都不如。” “……”方咏言直接无语。 马秃三跟着打趣道:“方公子,你可是读书识字之人。” “你,你们两个……哼……” 林怡然笑笑,转头对马秃三说道,“马大哥知道自己往哪里打听吧。” 马秃三回道:“知道了,我不识字,是个粗人,肯定往三教九流的地方打听去。” “小兰姐,拿十两银子给他。” “是!”苏小兰从苏大易背囊里拿了十两给马秃三。 “不……不要这么多吧!”马秃三非常惊讶,他没想到林怡然手笔这么大。 林怡然却说道:“不够再过来拿。” “林小哥……”马秃三不敢接,这辈子,他就没见过十两银子。 林怡然对他说道:“你要打听的事情不少,可以买消息,可以雇人打听,甚至拐几个人带回太平寨子都可以,懂了吗?” 马秃三过了一下林怡然的话,“我有些明白了,一定把事情做好。” 林怡然说道:“这是跑腿费,事情做的好,以后有银子分。” “真的?” “当然!” “我……我明白了……”马秃三听到将来有银子分,两眼发光,马上说道,“那……那我现在就去。” “行,万事小心。” “明白” 马秃三揣着十两银子小跑着走了。 “我……”苏大易看向林怡然。 “你在暗地里保护马大哥,必要时出手。” “是!”苏大易跟着马秃三走了。 方咏言问道:“我的银子呢?” “小兰姐,带上五两银子跟他一起去。” “喂,马大哥十两,怎么到我这里就变成五两了?”方咏言叫道。 林怡然撇了一眼方咏言:“我都不准备给你银子。” “林怡然,你欺负人哪!”方咏言第一次连名带姓叫她。 林怡然哼道:“以你的智商和能耐,身上不带一钱银子都能吃饱喝足的出来。” “你……”方咏言暗想,合着把我当江湖混混了。 林怡然故意说道:“要不,这五两也不带?” “苏姑娘,我们走!”方咏言合起扇子就走人。 苏小兰干笑笑,站着不动。 方咏言转身见人未动,伸手拉了一把,“你可别真把五两还回去,赶紧走。” 苏小兰被方咏言拉了一下,满脸通红,踉跄了一下跟着他走了。 凌齐轩问道:“那我们……” “我们不急,逛一天,明天驾骡车去卖凉席。” 凌齐轩跟在林怡然身后,一直想着她刚才说的话。 林怡然带着凌齐轩不急不慢的逛着街。 突然,身后,有马车急驰的声音传过来,惊慌失措的人群差点撞到林怡然。凌齐轩伸手半拥着她避到街边。 街对面有一座酒楼,二楼,正有人宴请宾客,五月底,天气微热,窗子半开,窗后有人正面对着街道,街道对面男女相拥的画面正好入了他抬眼的双眸里。 陪酒的江城府丞刚要举杯进酒,发现对面宁王爷的目光飘到窗外了,连忙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街道上,好像有马车追逐,喧闹的很,连忙叫道,“来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是,大人。” 大街上 林怡然看着两辆马车追逐而过,拍了拍心口,“娘呀,吓死人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凌齐轩半拥着,连忙道谢:“谢谢凌大哥,你又一次救了我的命。” 凌齐轩笑道,“那有那么严重。” “不管严不严重,反正你又救了我一次。”林怡然笑笑说道。 “走吧!”凌齐轩不在意的笑笑。 “好咧。”林怡然看了看后面街道,发现没有马车追过来,放心的上了主街道,还没走多久,前面街道被两拔人堵上了。 “怎么回事?”林怡然问了一个围观者。 围观者摇头撇嘴,“一个年轻的富家小姐追着一个年轻的富家公子,不知道为何?” 边上有人插嘴说道,“还能为了什么,肯定想嫁给对方呗!” “……”林怡然心想,这不是古代么,已经这么开放了嘛,小娘子可以当街追着公子哥要嫁? 凌齐轩笑回,“有些小娘子是很彪悍。” “哇,真有这样的人?”林怡然闪着八卦的眼睛。 凌齐轩微点一下头默认了,不知不觉中,他想起曾经的凌家,那时,自家的阿姊们也是这般,喜欢上了某家公子追到大街上,那时,她们貌美无双,天真烂熳,提着裙裾,随心所欲的奔跑在富贵乡里,那时那景仿佛就在眼前,可是……他心头发哽,凌家除了自己,竟……他连忙抬头看天,忍住伤悲,繁华竟在一夕之间化为灰烬。 林怡然没有在意到凌齐轩的神色变化,她好奇,什么样的娇小姐,能在战后的大街上追逐男人,她不知觉挤进了人群。 真有眼前一亮的感觉,林怡然这样想道,自从来到这个异世,她一直在社会最底层的生存线上挣扎,她目及到的世道,不能说一片黑暗,但绝对是灰色的,灰头土脸,烂衣褴衫,蓬头垢面……每个词都用来形容生存不易,可是眼前的娇小姐,衣衫色彩明亮,褙子搭着裙裾,轻盈灵动,腰间悬挂的珠玉环佩,白的如脂,翠得欲滴,简直就是灰朦朦的街上一道明亮的风景线。 不仅如此,娇蛮的小性子,撅嘴的小动作,无一不透出富贵娇养的姿态,看到此情此景,林怡然黯然神伤,曾经的自己,也曾衣食无忧,随性而活,可是今时今日……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刚想转开目光,目光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是谁?大家都已经猜到了吧,自从双林别院逃走后,他们有一个月未见面了,五月明媚的阳光下,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拥挤的人群中,夏宗泽给林怡然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让她感觉得他如此熟悉,又是如此的陌生。 为何有这样的感觉呢?林怡然和夏宗泽曾经相遇过,曾经交集过,曾经以主仆相处过,也曾经有过亲密接触,可这些都不明朗,显得很微妙,这些微妙的互动建立在怎样的基础上呢,是男人对女人,还是权力对美色?不得而知,但它确实存在过,这种存在,让他们相遇时发现,哦,原来我认识他(她),不用‘熟悉的陌生人’来定义,又能用什么词来定义呢? ‘熟悉的陌生人’,我们不妨用‘墨菲定律’来解释一下。 墨菲定律,什么意思? 本意的墨菲定律是指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在这里它引伸为一种经常被你注意到的现象,比如,如果你是孕妇,你会发现你周围的大肚子比任何时候看到的都多;如果你买了一双心仪已久的豆丁鞋,你会发现周围穿同款鞋子的人好像很多,大家有没有这种感觉呢? 那么大家能懂这对男女的微妙感觉了吗? 不错,因为注意了,在意了,所以才会觉得他(她)经常出现在眼前。 什么原因让林怡然觉得夏宗泽是个熟悉的陌生人呢?目光曾经追随过,为何她的目光要追随?除了对方绝色姿容外,还有女人对男人的感觉,这种感觉如果一直萦绕在心头,即便没有与对方直接相处,也会感到很熟悉,可是话又说回来,感觉是感觉,他们毕竟没有正面交往过多少,彼此又是陌生的。 生于平等社会,独立自傲的林怡然,只是一个愣神的时间,就把自己的这种感觉定义成普通人看男神的视觉效果,每一个普通人都会把这样的男人当成意想对象吧,我也是平凡人,当然也不能幸免。 移开目光,看到被追的公子……哎呀,妈呀,怎么是他,林怡然连忙朝行人边上掩了掩,不过家伙好像没空理自己,再说,这么久了,他早就把自己忘了吧,不在遮掩,但也没兴趣看下去了,跟宁国王爷夏宗泽呆在一起的人,除了富就是贵,有什么好看的呢,她转身走人。 夏宗泽的余光一直注视着林怡然,她竟躲着自己,自己没拿她怎么样吧!眉头微颦,眸光深幽。 可是有人没有放过林怡然,被明媚小姐追赶拦劫的褚凤章无意中瞄到了林怡然,左躲右闪,竟窜到了林怡然跟前,一把拉住林怡然的手,对追过来人的明媚小姐叫道,“他就是我喜欢的人。” “啊……”林怡然的嘴张得能塞鸡蛋,怎么回事? “啊……”围观的众人发出感叹声,“原来竟是断袖!” “是啊,这么俊美无双的贵公子竟喜欢男人……” …… “你……你……”明媚小姐追过来,看向拉扯在一起的两人,眼泪哗就下来了。 褚凤章没有怜香惜玉,继续说道,“我早就跟你说了,我喜欢男人,你还不信,现在知道了吧,就他。” 明媚小姐大哭:“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他就是我在外面的相好的。”褚凤章得意的叫道。 明媚姑娘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泪水涟涟,可怜兮兮的转向夏宗泽,“表哥,表哥……” 夏宗泽感到头疼,他没想到,褚凤章到今天竟还不知道林怡然是女孩子,暗暗吐气,光明正大的扫了眼林怡然,她依然梳着男人般发髻,穿着灰布交领短褐,简单、利落,眉清目秀之间,让人有一种舒服、妥贴的感觉,挺直的脊背、修长的脖颈,平和的嘴角,看起来还真有男人风仪。 夏宗泽没有发现自己的目光停留在林怡然身上多长。 长到他的表妹不得不出声提醒,“表哥,杀了这个贱民!”连表哥都被这个贱男吸引住了,陆云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林怡然刚想甩掉褚凤章手臂,没想到娇滴滴的小娘子口中竟出了这样一句话,瞬间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太乖张暴戾了,怪不得男人躲着她跑,淡淡的目光冷冷的看了一眼夏宗泽。 夏宗泽竟被这一眼看得避开了,可是他瞬间反应过来,目光刷一下又扫向林怡然,一幅好像没听到表妹说什么的样子。 林怡然的目光被夏宗泽无声的回击了,气得甩了褚凤章的手,“你谁啊,在这里胡说八道。” “臭小子,你不认识我了?”褚凤章叫道。 林怡然轻屑的回道:“不认识!” 褚凤章瞪眼叫道:“你敢不认识?” “不认识你,有什么不敢的。”林怡然可没有等级观念,翻了个白眼回道。 “我揍你!”褚凤章边说还真动起手来。 “真是一对疯子。”林怡然气得边骂娘边避开他招式,叫道,“凌大哥,救我!” 凌齐轩正准备上手救人,林怡然叫时,他已经接过褚凤章的招式,一个转身绕步,把林怡然挡在自己身后,让她逃出了褚凤章的攻打范围。 “凤哥,你竟骗我!”陆云瑶停止哭泣,跺脚大叫。 褚凤章气急败坏,出手又快又狠,却不是对方的对手。 夏宗泽眸光微眯,果然是凌国大将府的嫡幼孙,身手不凡,他没有出手帮褚凤章。 没到十招,褚凤章就被凌齐轩打败了。胳膊被反扭的褚凤章大声叫道,“你是谁,你敢打我?” 凌齐轩轻嗤一声,“你不乱说话,就没人敢打你。” “我跟黑小子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凌齐轩严肃认真的回道。 夏宗泽听到这话,目光扫向站在边上的林怡然,可惜那个丫头根本没看他,明明是阳光明媚的五月,他周身却如寒冬十月。 三和感觉到了,低声说道,“公子,要不要派人把她抓回来。” 夏宗泽冷傲的哼道,“一个丫头而以。” “……”三和低头回道,“是,公子!” 是啊,一个丫头而以! 对于夏宗泽这样的男人来说,不仅天生美色,身份、地位更是与生俱来,早以习惯了女人的不请自来,似乎一个眼神,一个暗示,就能让女人趋之若鹜,让他去抓一个丫头,他挑了挑眉,本公子不屑。 夏宗泽向前踱了两步,抬眼看向凌齐轩,“凌公子——” 凌齐轩见夏宗泽插手了,想起上次的万斤粮食,松了手,拱手行礼,“夏公子——” “身手不错。” “谢谢夏公子夸赞。” 夏宗泽轻轻一笑,“江城现在没粮。” 凌齐轩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心虚的轻笑一声,“夏公子多虑了。” “但愿我多虑。”夏宗泽转身时深深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林怡然。 林怡然避开他的目光看向街道边。 “表哥,你看凤哥……”陆云瑶撒娇般叫道。 夏宗泽冷冷的说道:“有事回别院再说。” “表……表哥……”陆云瑶看着不理他的表哥,撅着嘴巴跺跺脚没声音了。 褚凤章朝林怡然‘哼’了声。 林怡然毫不客气的回敬了一声:“哼。” 一行人转身离开了,凌齐轩叫道,“林姑娘……” 有些发愣的林怡然马上回过神来回道,“我们走!” 原本逛街的好心情,全被这一群人破坏了,林怡然感到心情郁闷,至于具体郁闷什么,她不知道,不过郁闷了没多久,她就没空郁闷了,一大堆事情等着落实呢。 街角另一边,有人盯着凌齐轩看了又看,自言自语了一句,“难道是凌家的那个遗留子?他来江城做什么,好像还认识宁国三王爷,要不告诉大人去,好邀一功?” 林怡然逛了一天,没有白逛,她发现,江城县本城百姓外出流亡的不多,特别是富人区,外出的就更不多,太好了,这下席子有着落了,银子就更有着落了。 江城太守府 回到太守府衙,府丞殷存瑞行礼告别后,范先生盯着此人背影,一直看不见为止,摇头叹气,“王爷……” 夏宗泽眉头凝起,“必要时,把这些江城官吏都抓起来,每家每户挨个收,我就不信搜不到银子。” “王爷,这是下策。” “那你有什么上策?” “王爷……”范先生为难的说道,“太守汤品成已经逃回陵国都城了,据说,他带走了整整一船金银珠宝,江城现在就是一座空城。” 夏宗泽沉默着没有说话。 左祯说道:“打江城时,太子殿下就说了,终于打到一座富城,无论粮、银都能补贴青黄不接,可现下,江城不仅粮食不多,若大的江城衙门,居然连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周绍良突然站起来骂了句,“他娘老子的,听说陵国官吏都善于搜刮,老子现在就带人去这些官吏家挨个收。” 夏宗泽手拄着头仿佛没有听到周绍良的话,周绍良骂骂咧咧出了议事厅。 范先生和左祯相视一眼,站起来,行礼告辞了,出来后,范先生赶紧招手,有侍卫跑过来,“先生,什么事?” “赶紧把周将军拉回来。” “……”侍卫不解。 “就说我说的,让他赶紧回来。” “是,先生!” 范先生摇头叹道,“好人难做呀!” 左祯笑笑:“谁能相信我们在富庶的江城什么都没捞到?” “是啊,却担了攻城掠地之名。” 范先生和左祯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暂居院落。 看到这里,也许也有人会不解,攻城不就是打下某座城,然后占领吗?对,不错,是这样,可现实远比这寥寥几笔复杂的多,攻城掠地杀戮有多血腥,大家在影视剧中已经看到过了,兵卒杀进城后抢夺掠杀的场面却几乎很少涉及到,就算涉及到,也是描写反方军卒,实际上,不管是什么样的军卒,他们攻城后都会对自己占领的地盘进行洗劫,这已是默认的潜规则,他们洗劫的财物需要上缴,成为供养军队财政的来源,当然,军卒们几乎都会私自吞留一部分,要不然,要命的事,谁还会冲锋陷阵。 宁国军队也不例外,他们通过攻城掠地获地所占地盘上的资源,资源一部分上缴给统治者,一部分用来供养军卒。 那么为何现在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呢? 问题出现在双林镇赈粮这件事上,宁国军队被送上了正义之位,此次攻城,江城太守没等大军压近就弃城而逃,夏宗泽几乎没费什么力就拿下了江城,城中居民听说过宁国军队赈粮之事,人心有些乱,但没有大的暴动,没有暴动,军卒那里机会搜抢民财? 宁国军卒被架上了道义之位,竟没机会捞财,这还真让宁国军队上下始料不及。 军队没捞到财,成了夏宗泽的困惑,他拿什么上缴给朝庭,拿什么供养军队,还真是个难题,这个臭丫头,竟……他有些咬牙切齿,自己居然被困住了。 江城东码头,地处陵国第三大河河畔,繁华喧闹,却也是江城最复杂最肮脏的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一个不小心,就能被吞了,连骨头渣都不剩。 马秃三头秃、面相寡薄,一身流里痞气,一看就不像好人,一个不是好人的人,在世道上生存要自由的多。 啊……为何? 还能为何,好人都绕道了,余下的坏人,也不会轻易出手,他们要权衡坏得过坏不过,如果坏不过,也不会轻易出手,他们是不是要自由的多,但他们一旦遇到对手,那就是致命的,这就是林怡然为何让苏大易悄悄跟着马秃三的原因。 马秃三抄着自己的手,有一步没一步的晃着,有时伸手去摸一摸地摊上的小玩意,有时去逗逗江湖艺人的小猴子,不远处,一个茶寮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确切的说,茶寮里的人引起来他的注意。 那人虽喝着茶水,可眼珠子却不时瞟来瞟去,仿佛在等什么人,他思索了一下,颠着脚,歪着肩,一副吊儿朗当的样子晃进了茶寮,找了个地坐下来,掏了两个铜子扔给店家,“来碗茶。” “好咧,客官!” 小二殷勤的拎着铜壶过来冲茶,高抬壶嘴,水哗哗往下流,瞬间,一大黑窑碗茶烫好了,“客官,你用好!” “嗯!”马秃三大模大样的回了一声,眼光顺着那个男人看过去,发现他好像并不是在等人,到像是监视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马秃三感兴趣上了,慢悠悠的喝着茶水,跟此人耗上了。 江城某高档茶楼 茶楼正中,有人正在说书,一把折扇,一个木块,一个手巾,一个杯子,置放在面前,正说在精彩之处,听书之人个个聚精会神的盯着他,只见他说到紧要关头,突然一顿,说道,“且容我喝口茶水润润喉。” “嘢……”众人吐槽,“王书生,你倒是说呀,怎么说到要紧处就停了?” “高老爷,你别急,小生马上就送上精彩段子。” 茶馆里的人个个摇头,也跟着说书人一起顺口喝起茶水,有些人也议论起时事来。 “这事倒底是地真还是假?” “有五成真。” “为何这样说?” “宁国杀神进城并没有大开杀戒。” “倒也是,好像真没杀什么人。” 边上有人插嘴说道,“我们全城都投降了,他还杀什么?” “这……好像也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了,自古就有‘胜将不杀降卒’的规矩,否则就犯了兵家大忌,宁国人不可能不懂这道理。” “这位兄台说得对,况且,一个月前,宁国人刚刚建立起仁义之师的形象,不可能在这节骨眼上做出有损宁国朝庭形象的事。” “对……”大家纷纷点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2章 打探(加更) 有老者叹道,“我们江城地丰雨沛、收成不错,可是平民和小商家仍然苦不堪言,时下汤太守逃走,未偿不是件幸事。” 可能话题过于敏感,没什么人接他的话。 方咏言喝了口茶水,等说书先生再次开讲时,趁人不注意,坐到了老者边上。 老者心下真有些失落,见有年轻人凑上来,定晴一看,却不是熟人,有些惊讶的看向来人,“没见过啊,年轻人!” 方咏言礼貌一笑,轻轻抬了一下手,“老丈,在下是第一次来江城。” “……”老者像看怪物似的看向他,“看你不像军卒,难道是宁国的商人?” 方咏言摇头,“我不是宁国人。” “那你是……” “我是北地之人。” “燕国人?” “正是,老丈!” “为何要在现在来江城?” “刚好游学到此地。” 老者再次惊讶的看了看方咏言,“乱世之秋,居然还能游学,后生可畏。” 方咏言说道:“天下从来都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们这些读书人,等到天下太平再读书,再想入仕,岂不是晚了?” “此话说得妙啊,年轻人!”老者恍悟般感叹。 方咏言笑道:“这不是晚辈的话,这是晚辈从别处听来的。” “此话太精僻,可惜我是蹉跎了。” 方咏言轻轻啜了一口茶水,听了两句说书,等老者缓过神来,不经意般轻声问道“老丈,你刚才说江城太守逃走是件好事,何以见得?” 老者仿佛苦水有地方倒似的,叹道,“江城已经被太守刮地三尺了。” “哦,此话怎么讲?” 老者气愤的说道:“能怎么讲,江城税赋、徭役名目繁多,那个不被他刮了几层皮。” 方咏言低声问道:“那被他刮的‘皮’现在……” “都运走了,运走了……”老者叹惜。 “什么时候?” 老者回道:“半个月前,宁国军队打过来时,他就弃城而逃了!” “难道他不怕被朝庭治罪?”方咏言问道。 “哼……”老者狠狠的说道,“你以为他搜刮那么多银子干嘛去了?” 方咏言双眼紧了紧,明白了,停了一会,他又随意般问道,“方太守是个贪官,其他官吏不会像他这样吧?” “不会……?才怪,江南府衙上上下下,那个不贪,不贪,能让宁国人轻易夺了城去,真是……真是……”老者气得脸色发青。 方咏言赶紧端起他的茶水,给他缓气。 一老一少,坐在人群中,不急不徐的谈论着江城官场。 夜晚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了,外出打探消息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他们在大堂里叫了吃食,吃好后,几人到了凌齐轩和方咏言的房间。 林怡然问道:“你们谁先说?” 马秃三笑着说道,“我先来!” “好,马大哥,那就你先来,说说你哪边的情况。” 马秃三回道:“江城码头虽然很乱,可是做生意的人还是很多,不过这些做生意的,大多数都会寻求地方上的帮会或是地头蛇保护。” 林怡然听到此处,点点头,明白在乱世生存,这一环节似乎少不了。 马秃三继续说道:“我留意了一下船只,大的,小的,很多,我们要是弄到粮食,找条船应当没问题。” “多了解一下,找个可靠的。”林怡然提醒说道。 马秃三点点头,继续说道,“明天,我就不回这边客栈了。” 林怡然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马秃三回道:“发现一个年轻人,好像跟我一样,在寻找什么。” “凭什么判断他跟你一样?” “那眼神!” 林怡然笑道,“行啊,马大哥……” 马秃三被林怡然夸得不好意思了,笑道,“我本就在社会上混惯了,也算有点眼力劲。” “好,住到码头上,万事小心!” “苏小弟不是跟着我嘛,没事!” “苏大哥不是贴身跟着,就算是,也有个去茅厕之时,不可大意。” “行,我知道了!”马秃三说道,“要是有什么消息,我自己不方便回来,我可能会让叫化子送过来。” 林怡然问道:“什么样的叫化子?” 马秃三回道:“我尽量找十几岁左右的。” “行,我明白了!”林怡然问道,“方大哥,你呢?” 方咏言回道:“打听到了一些。” “说说看——” 方咏言回道:“正如你分析的,江城官场上上下下,没有没不贪的官吏。” 林怡然问道:“具体有哪些人?” 方咏言回道:“最大的贪官就是江城太守,可惜此人于半个月前已经弃城而逃,据说带走了江城所有的金银财宝……” “所有……难道下面官吏的银子也被他掏走了!” 方咏言点头,“就在攻城之前,江城太守借着春社1(春季祭祀土地神的日子)之名,不仅刮了平民、商贩的银子,还刮了小吏们的银子,传言江城被他刮了三层皮。” 林怡然问道:“此人什么背景?” 方咏言回道:“听说是陵国贤妃的堂哥。” “堂哥?” “嗯!” 林怡然疑惑的问道:“他带走了江城所有的金银财宝?” “跟我聊天的老者是这么说的。” 林怡然双眼眯了一下,“你继续——” 方咏言继续说道:“除了太守,府衙里的五官掾﹑主簿﹑诸曹掾史等都贪,但是老者没突出说谁。” “哦!”林怡然想了一下,“管军队的叫什么官?” “都尉!” 林怡然问道:“此人逃了,还是降了?” “没听说。” “明天,你们都去打听一下。” “好!” 林怡然说道:“那今天就先到这里。” 几人点点头,各自散去。 第二天一早,马秃三早早的吃完早食后,从客栈后门避开人走了,苏大易当然也跟上去了;方咏言继续带着‘丫头’去茶楼听书。 林怡然和凌齐轩两人开始忙碌起来,他们驾着骡车,拉着一板车凉席到南城去售卖。 南城几条胡同,显得冷冷清清,出来采买的丫头、仆人和管事都见不到几个,林怡然转了几个胡同都没有人买凉席,这种情况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怎以办?”凌齐轩穿着普通的短褐,一副苦力人的打扮。 林怡然看着长长的几条胡同,“难道战乱,大家无心买东西?” “有可能!”凌齐轩点点头。 这天,林怡然和凌齐轩什么东西都没有卖出去,更不要说打听到消息了。 陵国都城——宣城,春平候府 汤品成跪在自己的叔叔——贤妃父亲,春平候跟前请罪,哭得鼻涕涟涟。 春平候冷哼:“你还有脸哭,你丢尽了我外孙的脸。” “叔父,求你救救我,救救我……”汤品成不管春平候如何骂人,只有一个姿态,那就是装可怜,让他救自己。 春平候嗤了声:“你让我怎么救你?” “叔父,你要是不救我,要是王上怪罪下来,杀小侄我倒是小事,连累了你们,我的罪过就大了!”汤品成老奸巨滑的说道。 “你敢威胁我?”春平候双眼怒瞪。 “没……没……”汤品成眼珠子乱转。 春平候老眼阴蛰,紧了又紧,“你给我跪着别动,我去宫里帮你请罪。” “多谢叔父!” “嗯……”春平候双手拄着太师椅并未起身,目光射向汤品成。 汤品成愣了一下后,马上明白了,说道,“叔父,江南的银子,我带回来了,全都带回来了,你赶紧带进宫去打点。” 春平候眯眼问道:“都带回来了?” 汤品城连忙保证般回道:“是……是,都带回来了……” “真是整整一船?”春平候的眼眯得只剩一条缝,缝里的幽光闪闪,像毒蛇吐信。 “是……是,叔父,整整一船!”汤品成的目光顶着幽光看过去。 “在哪里?” “侄儿让苍邱山的小匪看着。” 春平候听到苍邱山的土匪,冷笑一声,“你到是聪明。” “小侄知道邱大发是你的人,已经让他们帮着运回银子。” 春平候幽幽的说道:“水路是幌子,山路才是实的?” “是,叔父!” 春平候问道:“他们到了吗?” “回叔父,在城外,就等你去收银子了!”汤品城连忙笑着回道。 “嗯,我知道了!” “叔父,你赶紧去,防止夜长梦多。” 春平候叫了声,“来人——” “末将在。” “听到了吧!” “听到了,候爷!” “赶紧去。” “是!” 一个时辰后,春平候到了王宫,见到了贤妃。 “父亲——” “则儿呢?” “被王上叫去了。”贤妃不满的叫道,“父亲,你怎么不把品成的头献给王上?” “莫急,等人把银子拿到了,父亲就把他的头献给王上。” “这个贪生怕死的没用东西,银子送回来就行了,人还回来做什么?”贤妃阴沉的说道。 春平候说道:“淑儿,急什么,为父会为你处理的。” 贤妃一脸伤心的说道:“可是则儿又要挨王上训一顿了。” “挨训才好呢!”春平候幽幽的说道。 “啊……父亲,这是何意?” 春平候回道:“东宫的那位想训都没得训。” 贤妃愣了一下后突然明白了,高兴的笑道,“也是,老子训儿子,有期望才有火气,我明白了!” “放心,为父心里有数!” 贤妃又说道:“父亲,可是江城原本是我们的金库,现在落到宁国人手里,以后……” 春平候双眼一眯,“说不定过几天又是我们陵国人的。” “父亲——”贤妃惊喜的叫道。 春平候眯了一下眼回道:“莫急,为父自有打算。” “多谢父亲!” 春平候突然说道:“那个奴才又来了,把明和弄出去。” “父亲,现在不好弄了!” 春平候看向贤妃。 贤妃连忙回道,“父亲,太子把明和看得很牢,我们的人根本没机会。” 春平候双眼阴了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3章 捐资 目标 第三天,林怡然和凌齐轩再次驾着骡车来到了南城,一个早上,又没卖出去一张席子,她有些急了,倒不是因为席子卖不出去,而是没打听到消息。 中午时分,两人转到街口,找了个小馆子,要了碗米汤,两个馒头。 吃完饭后,林怡然没有立即走,而是向店家推销自己的凉席,店家不好意思的拒绝了,说道,“小哥,对不住了,我家不需要。” 林怡然拿着打开的凉席,说道,“店家大哥,我觉得这品相挺好的呀,为何你不买?” 店家摇头回道:“小哥,你也说了,这玩意品相这么好,那是我一个小生意家用的,你该售给有钱人。” “是嘛,要不,我到有钱人的地方去试试?”林怡然笑着说道。 凌齐轩轻轻瞄了一眼林怡然,明明就从有钱人哪里过来的,为何要对店家说这话? 店家挤了个笑,收拾林怡然桌子上的碗。 林怡然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店家收碗,“我说店家大哥,你这笑不对呀?” “啊……”店家被林怡然吓了一跳,“我这笑,怎么不对了?” “你笑里有内容。”林怡然盯着店家的面部表情。 “啊……这……这你都看出来了!”店家下意识就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是啊!”林怡然肯定的点点头。 “这么明显?”店家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林怡然再次点点头。 店家叹了口气,“小哥呀,不瞒你说,你这东西怕是卖不出去。” “为何?” 店家回道:“至少最近这段时间怕是卖不出去。” “为什么?”林怡然心想,难道打仗,大家的日子不过了? 店家说道:“能为什么?这街后面,都是官吏的宅院,他们现在恨不得装穷装孙子,怎么会明目张胆的买东西。” 林怡然问道:“为什么要装穷装孙子?” 店家回道:“宁国人让他们捐资纳粟。” “什么意思?” “我一个不识字的小民那懂。” 林怡然干笑几声,“不好意思,打扰了店家。”说完后,抱着自己的凉席出来了,走到无人处,问向凌齐轩,“捐资纳粟什么意思?” 凌齐轩叹了口气,回道,“或捐银子,或捐粮食,以获取一定的官位。” “娘的,怪不得这仗要打二百年。” 凌齐轩呃然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没声没好气的回道:“看我干什么?” “你为何这样说?”凌齐轩不解的问道。 林怡然反问:“不是取士纳贤,唯才是用吗?” 凌齐轩苦笑一声,“怎么可能。” 林怡然疑惑的问道:“难道不仅仅宁国是这样?” 凌齐轩回道:“除了越国仍然遵守仕族世袭制以外,其他国家早就捐资纳粟了。” 林怪然吐了吐气,“怪不得这世道没有太平的时候,简直就是……”她摇了摇头。 凌齐轩不知道林怡然感叹什么,问道:“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林怪然冷哼一声,“只好凉拌。” “凉……拌……” 林怡然把凉席放到了板车上,“看来我得想别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 林怡然转头朝凌齐轩贼贼的笑了一下,“不告诉你。” 凌齐轩被林怡然的笑容恍了一下神,愣在那里。 林怡然可没有时间给他发呆,连忙叫道:“你把骡车拉到胡同避角处。” “哦……”林怡然的说话声,把凌齐轩从恍神中拉了回来。 “你先拉过去。” “嗯!”凌齐轩把骡车拉到避静处了。 林怡然等在胡同口开始‘逮’人,第一个被‘逮’的好像是个管家,四十出头的模样,林怡然拱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中年男人不耐烦的抬起头,“你这小子,想干什么?” 林怡然厚着脸皮,面带笑容:“这位老爷,看你行色匆匆,定是为主家采办东西吧?” “滚开,让路!” “这位老爷,火气别大嘛!”林怡然仍然笑脸盈盈,“你看这夏天已经到了,天气这么炎热,买套凉席送人多好,尤其是送给从北方过来的宁国人,多体面!”她边说边注意对方的面部表情。 中年男刚想开口骂人,听到宁国人,他疑惑的说道,“什么凉席能送人?” “大叔,当然是拿得出手的上品。”林怡然马上抓住这机会,立即说道。 中年人一幅不相信的样子,皱了皱眉头。 只要能停下来听自己说话,嘿嘿,管你信不信,本姑奶奶都能让你掏银子,赶紧笑意盈盈的伸出手指引方向,“大叔,这边走,让你来瞧瞧我家凉席的货色。” 中年男人不知不觉跟着林怡然到了胡同避静处,看到了凉席,还别说,东西还真不错,指着一个放在丝绸包里的凉席说道,“人家的凉席都很长,为何你的这么短?” “大叔,新奇吧!”林怡然得意的打开丝绸包的带子,把折叠式凉席拿出来,打开让管事看了,“怎么样,大叔,漂亮吧!” 这东西做得确实不错,席面夹了花,居然是三色的,很精致,能拿得出手送人,中年男人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多少银子一套?” 林怡然故意有些靠近中年男人的样子,小声说道,“说老实,这是越国贵族用的东西,我家有亲戚弄回来的,本来很贵的,现在这情形,大叔你懂的,我就贱卖了。” “别啰里巴叽的,到底多少银子?” 林怡然两个食指交叉了一下,说道,“这个数。” “多少?” “十两。” “抢银子。” “大叔,这话难听了,你看看这一套有什么,一张大席子,两个凉枕,还送了一个坐垫,一个马鞍坐垫,你不亏,大叔。” “这……” “真不亏,”林怡然连忙又拿出一个赠品出来,“大叔,你拿出去送人,包管你有面子。”她手中的小垫子做的非常精致,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用的东西。 中年男人还在犹豫。林怡然又拿了一个赠品,笑道,“大叔,这个也送给你怎么样?” 中年男人看了看林怡然手中的马扎凳,居然可以折叠,好像很有意思,抿了一下嘴,“行,这小凳,你送我两个。” “没问题,大叔!”林怡然高兴的为他打包东西,“大叔,等你用了,你就知道我的竹制品有多好用了。” “得了吧,赶紧给我弄好!” “好咧!”林怡然手脚麻利的帮中年男人打包,边打边问道,“大叔,东西这么多,我帮你提到贵府门口。” 中年男人想了一下,“行,赶紧弄好,跟我走。” “好咧,大叔!”林怡然悄悄对凌齐轩使了个颜色,高兴的提起东西跟着中年男人朝胡同里走去,边走边跟没有见过世面的小伙计一样,东张西望,嘴里还发出感叹,好像一幅乡下人进城的模样。 中年男人不耐烦的凶了一句,“乡巴佬乱看什么。” 林怡然仿佛没有听到中年男的疾言厉色,仍旧笑眯眯的拍着马屁:“大老爷你真厉害,能住这么贵气的地方,在这么好的地方做事,真了不起。” “别拍马屁!”嘴上不让拍马屁的中年男人,脸色却比刚才好多了。 “是……是……”林怡然却继续拍着马屁,“大老爷我刚才一看你就是富贵人,真的,你真厉害……” 中年男人转头看了一眼刮噪的林怡然。 见中年男人看到来,林怡然夸张的缩了一下头,好像很怕他,不敢吭声样子,小心翼翼的跟着中年男人。 胡同两道都是二、三进宅院,墙头、石板路虽青苔藓斑驳,但是院墙高大,抖拱飞檐,显得庄严、气派,里面的住户,她早就打听过了,都是江城府衙门里有品极的官员,这就是林怡然非要帮中年男人送货的原因。 见中年男人好像要到了,林怡然连忙问道,“大老爷,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啊,真是富丽堂皇。”她边说边看了看正门门头——殷府。 中年男人理都不理林怡然,朝门房招了招手,让门房的人接了林怡然手中的东西,连赏都没有打,就赶林怡然离开。 林怡然被赶了几十步,等门房的人关上侧门,她气得低低骂了一句,奶奶的,真是狗仗人势,吐了口气,左右看了看,发现侧边胡同里有人出来,瞄了一下,有三个人,好奇的看了一眼,走在中间的中年人怎么这么眼熟,她连忙低下头,装着找东西的样子,等着他们路过。 三人路过林怡然时,林怡然挠头迅速抬头朝中间的中年人扫了一眼,扫了一眼后又低下头,“咦,我的一个铜子掉哪儿去了,掉哪儿去了……” 三人边走边转头又盯了一眼找东西的林怡然,发现没什么异样时,才甩开膀子大步离开了胡同。 吁……怎么是他?竟是月华山的军师——胡黑九,他到这里做什么,他进了那家呢?她看了看,发现左右没人,连忙跑到侧边胡同里,发现侧边胡同连着两家,这边是殷家,那边是……她特意饶过去看了看,门头上写着——梁府。 一个山匪军师扮成商人的模样,来到江城衙门家属胡同里,想干什么?打劫?会吗?如果不是,那他来做什么? 林怡然带着疑问回到了凌齐轩所在的地方。 凌齐轩佩服的看着林怡然一套就弄了十两,笑道,“你可真行!” 林怡然回道,“可不全是我嘴巴会说。” “何意?” “刚才在小食肆里,店家的话,你还记得么?” 凌齐轩点点头。 林怡然说道:“我提到了宁国人,他才过来看席子。” “你的意思是……” 林怡然回道:“大概想送东西给宁国人,但又不想送得太值钱,可是不值钱又不能太普通,我们的凉席才入了他的眼。” “原来如此,那下边……” “看看能骗到几个人。” 凌齐轩摇了摇头。 林怡然继续在胡同口逮人,第二个是个年轻丫头,她眼翻了一下,有主意了,挡住人说道,“漂亮姐姐请等一下……” “谁是漂亮姐姐,你胡说什么?”年轻丫头被人夸漂亮,嘴上不渝,心里美上了。 林怡然暗暗挑了一下眉,女人这么好骗呀,连忙再次说道,“我和哥哥出来卖凉席,你要来一套吗?” “你哥哥……” 果然,注意力在‘哥哥’上,林怡然一脸难过的样子,“是啊,我哥哥是个书生,不好意思站在胡同卖东西,让我出来叫人。” 丫头撇嘴:“书生本来就不应做这样的事。” “是……是……”林怡然一边说话,一边不动声色就把人引到胡同避静处了,当丫头看到风清月朗的凌齐轩时,马上就被美色迷糊了,好俊俏的小哥! 林怡然站在丫头身后朝凌齐轩使了个颜色。 凌齐轩低头抚额。 林怡然连忙从丫头身后走出来,拿了张单人凉席,对她说道,“漂亮姐姐,这是单人床凉席,要不要来一张?” 丫头不知觉的点点头,“嗯。” “你觉得这张席子怎么样?”林怡然继续问道。 丫头的目光终于离开凌齐轩,看了眼席子,“大小合适吗?” “我打开,你看看——” “行——” 林怡然打开席子,她按照双林镇别院的床做的尺寸,应当没问题吧。 “嗯,差不多!”丫头问道,“多少钱?” 林怡然笑眯眯的说道:“漂亮姐姐,本来要二两的,看你人这么好,就一两。” “这么贵?” “漂亮姐姐,你看看这席子成色,再看看夹花,双色哟!” 丫头看了看,席子是不错,可一两银子这也太贵了,有些犹豫。 林怡然眯笑说道:“姐姐,你要是多买一份,送给你们家小姐,打赏就不止一两,是不是不亏?” “……”丫头看向林怡然,“你到懂!” “嘿嘿……漂亮姐姐,那你说我有没有说错?” 丫头像是想到什么,然后说道:“我们家老爷这段时间一直躺在床上,要是用这个凉席……” 林怡然连忙接过话:“那真是好的不能太好了,用了我们家的凉席,绝对不生疹子、褥疮。” 丫头心动了,问道:“多少银子?” “卖给别人十两,给你五两。”林怡然豪爽的回道。 “这么贵?”丫头不淡定了。 林怡然连忙说道:“前面一个管家大叔刚买了一份,十两,骗你是小狗。” 丫头看了看林怡然,“我会去打听,你要是说谎,我找人扒了你的皮。” “不会,不会……”林怡然连忙说道,“真的,给他真是十两,他眼眨都没眨。” 丫头听到这话哼了声,“什么眨不眨的,我们家老爷有的是银子,只不过我是丫头,人家是管事。” “对,对,漂亮姐姐说得对,他是殷家的管事。”林怡然看着丫头说道。 “原来是殷家呀!”丫头轻屑的哼了哼。 林怡然迅速判断,试着笑问道,“是啊,那如姐姐所在的梁家!” 丫头惊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是梁家的人?” 居然猜对了,林怡然马上把马屁送上:“哎哟喂姐姐,你看你这通身的气派,不是梁家人是什么?” 丫头被林怡然的马屁拍得飘飘然,得意的回道,“那是自然。” 林怡然跟着说道:“那以后我有好东西就送到梁家给姐姐。” “你也别嘴甜了,甭管殷家、梁家可不是你能进的。” “知道,知道,我不是有姐姐嘛!” “有我也没用,赶紧给我拿凉席。” “好咧,两样东西一共是六两,这东西这么重,我帮姐姐拎回去。”林怡然准备到梁家探探路,可是丫头却没有给她机会。 丫头连忙接过凉席,“得了吧,我自己拎回去。” 林怡然给自己争取机会:“这不是重嘛,我帮姐姐送到府门口,我不进去。” “那也不行,最近府里管得严,我可不敢生事。”丫头说道。 林怡然听到这话,不再要求送凉席,连忙把凉席递给丫头,她拎走折叠凉席时,忍不住又看了几眼凌齐轩。 林怡然用凌齐轩的美色做成了这笔生意。 等人好不容易离开后,凌齐轩气得要打人,“你……你把我当什么了!” “当哥哥呀!”林怡然嘻嘻哈哈的回道。 “你……”凌齐轩真想揍她一顿。 林怡然挑眉说道:“凌大哥,谁还没个青春少艾你说是不是?” “说不过你。” 林怡然说道:“凌大哥,除了卖了席子外,这丫头口中透出的消息,也有点意思吧?” 凌齐轩点了点头,“嗯!” 林怡然又说道:“刚才在殷府侧边胡同里,出来一个我认识的人。” “你认识的人?” “嗯,月华山山匪军师。” 凌齐轩问道:“他怎么会到官衙之地?” 林怡然摇摇头,“要打听。” 陆陆续续,一个下午,骡车上的席子换了两三个胡同,几乎都卖完了。 凌齐轩感慨万千,“林姑娘好生厉害,居然被你卖完了。” 林怡然回道,“只要他们口袋里真有银子,这些东西又能配得上他们的身份,动些脑筋,总能卖出去。” “卖个东西你想了这么多?” 林怡然回道:“不是卖东西要想这么多,而是很多事,都要想这么多,只有想多了,想周全了,事情才能做好,那种没有规划就把事情做好的,不是常态。” 凌齐轩点点头,“对,是这样,以前,我爷爷经常对我们这样说,可惜,我们谁都听不进,等想听……”他的心又绞疼起来。 林怡然感到了凌齐轩的情绪变化,可不知道安慰什么好,低头陪着他沉默。 两人默默的回到了客栈,方咏言见他们不高兴,出了客栈看了看骡车,东西卖了呀,难道不是卖了,是被别人抢了,刚想安慰两句。 林怡然突然拍了一下凌齐车的肩膀说道,“你可以再建一个昌荣的凌家。” “我……”凌齐轩倏的看向林怡然。 “是。”林怡然肯定的点点头。 凌齐轩喃喃自语:“我能行吗?” “轩大哥,你不是不行……” “呃……” “而是太行了!” “……”凌齐轩被林怡然的自信弄得突生豪情,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林怡然见他有信心了,替他高兴,说道,“我相信你一定有机会重振凌家。” “对,我一定有机会重振凌家。” 方咏言听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微笑问道,“骡车上的东西都卖了。” 林怡然得意的回道,“也不看看谁出马!” “对,林姑娘出马,一个顶三。”方咏言调贶说道。 林怡然抬着下巴哼了一起,“赶紧吃饭,有事问你。” “得令,林姑娘!” “就你事多!” 凌齐轩看着跟林怡然斗嘴的方咏言,微微一笑,跟着进了客栈,苏小兰连忙让店家上菜。 江城太守府 夏宗泽已经吃过晚餐,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 三和身后跟着一个拿东西的侍卫,两人一起进了书房,正在说话的范先生停下来,问道,“什么事?” 三和回道:“回王爷,先生,江城府丞派人送东西过来。” 范先生问道:“什么东西?” “一套竹凉席。” 范先生嗤笑一声:“就送了这玩意。” “是,先生。”三和回道。 左祯在边上轻笑一声,“殷府丞不管怎么样,还送点东西过来,除了逃走的汤大守,就梁都尉都露面了,王爷你看……” 夏宗泽抬头眯眼,“去查查他想干什么,要是不听话,我不介意杀个把人。” “是,王爷!我出去安排”左祯行礼出了书房。 范先生不高兴的转头,“王爷,江城投降了,可是这些官吏滑得很哪!” 夏宗泽抬眼冷峻的眯了一眼,“现在有多少官吏捐资纳粟了?” 范先生回道:“回王爷,有几个小吏捐了,可惜捐资连个门房都不够。” 夏宗泽问道:“太子那边有派人过来吗?” 范先生回道:“回王爷,有,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到,可这胥吏还是需要本地人任职,否则就是再有能耐的官员过来,也是枉然。” 夏宗泽揪了揪眉心,“赶紧把这里的事弄好,我要去攻打定城。” “王爷……”范先生有些惊讶。 夏宗泽却摆了一下手,说道:“别说了,这些事,你去信给大哥,我嫌烦!” “是,王爷!”范先先生拱了一下手,又叫道,“王爷……” “不是让你去信给太子了吗?” “是,属下知道,可……” 夏宗泽不耐烦的说道:“让大哥安排,我只会打仗。” “王爷——” “我要看书了!” “是,卑职先行告退了。” 三和跟着范先生准备转身让侍卫把东西扔了。 夏宗泽无意扫了一眼,突然叫道,“东西留下!” “是,王爷!”三和有些疑惑,让侍卫把拎包放到了长条几上,夏宗泽再次扫了一眼凉席拎包,凉席拎包正面,对角线上各描了一簇角花,像缠枝纹1,(中国古代艺术品的重要装饰纹样,寓意生生不息,万代绵长的美好愿望,为中国传统吉祥纹样之一。)又好像不是,跟自己平时看到的不样,这个图案,自己好像在那里见过,眼前闪过一个人影,他明白这个花样在那里看到过了。 “三和……” “王爷——”三和等待主人吩咐,可是主人却不吭声了,静静的看着凉席拎包,难道此物有什么特别,他跟着仔细看了看,没看出有什么特别,过了一会儿,轻声提醒到,“王爷——” 夏宗泽回过神来,“没事了!” “……是,王爷!” 三和出了书房,站在门口想了一下,招了招手,马上有侍卫过来站到他面前。 “你去查一下,这套凉席,殷家在哪里买的?” “是,大人。” 江城某客栈 四个人快速的吃了晚食,晚食过后,苏小兰坐在门口就着月光,边洗衣服边帮他们放哨,林怡然三人在屋内一起讨论外面听来的消息。 林怡然问道:“江城都尉1(郡之长官,职务是典武职)姓梁?” “对,姓梁名其道。”方咏言回道。 “为人怎么样?” 方咏言看了眼凌齐轩。 凌齐轩垂下眼:“别把我当陵国人看待。” 方咏言回道,“为人阴险狡诈,如果说太守是明面上的贪官,他就是暗地里的贪吃蛇。” “哦……”林怡然继续说道,“今天听到他家的丫头说,他躺在床上很多天了,是真病还是装病?” “你说呢?”方咏言嗤笑一声。 “哦……明天让马大哥重点打听此人。” 五月的夜晚总是那么令人陶醉,墨蓝色的苍穹里布满了点点生辉的星辰,显得格外耀眼。 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淡淡的光倾泻下来像轻薄的细纱,朦朦胧胧之中,远处的街道,近处的庭院,落在眼里,显得那么不真实,如梦如幻的庭院走廊下,一个修长的身影贮立在夜色中,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仰头,英俊的脸庞棱角分明有如刀削斧砍一般,从来都傲视天下、驰骋沙场的战神,高傲的眼神里,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冷漠,可是此刻,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与往常不一下,有些许淡淡的意味不明的情愫。 从来没功夫望月悲秋的公子竟然站在走廊里看月亮,难道太阳从西边出了,三和刚想暗暗笑一下,公子也跟那些文人一样开始酸腐了,当三和意识到自家主人与往日不同,突然捂了一下嘴,难道公子他想女人了,可……那个臭丫头居然不想跟着公子,为什么?公子难道长得不好看,还是公子显得粗鲁? 三和想起那双林镇别院那天晚上,公子红着脸出来的事,难道公子对女人还不知道怎么下手?不会吧。 三和暗暗愁上了,周将军喜欢逛窑了,也曾带公子去过,可是公子到了窑子里,站还没站住,就出来了,他们以为窑子里的妓人配不上公子,找了一等一的妓馆,可是公子也只是坐坐,并不让那些妓人近身,这可怎么办? 夜风徐徐吹来,格外清新,凉爽,躲藏在庭院草丛中的虫儿们也开始放肆了起来,“叽叽啾啾”地叫个不停,躲在树上的蝉儿也跟着“知知知”地在叫起来,半空中,萤火虫一闪一闪穿过夏宗泽的眼前,他顺手就抓了一只,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捏着萤火虫,半举着,两眼迷离的看着它闪着微弱的光芒。 看到这样的公子,三和心想,要怪就怪府里没有房事丫头,可这也是公子不让放的呀,这可怎么办?难道公子的第一次要臭丫头来? 三和怎么想怎么觉得林怡然配不上公子,可是自家公子却站在这里……臭丫头,你给我等着—— 有了目标,林怡然不再去南城,她和凌齐轩两人一起去了江城码头找马秃三。 马秃三没想到林怡然会亲自来找他,找了个避人的角落才开口问道,“林小哥,你这是……” 林怡然低声回道:“我过来告诉你,我们准备打劫谁了?” “谁?”马秃三兴奋的问道。 “江城都尉!” 马秃三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官?” “管军队的。”林怡然低低的回道。 马秃三笑道:“那肯定有银子。” “我知道有银子,问题是怎么抢到他的银子?”林怡然低声说道。 马秃三问道:“林小哥,你有什么主意?” 林怡然回道:“传言都说太守的银子运走了,现在宁国人让这些原江城官吏花钱买官。” “他们愿意吗?” “不愿意!” “不愿意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马秃三不懂的问道。 “当然是好事。” 马秃三更不解了,问道:“为何?” 林怡然回道:“他们不愿买官,但是宁国人又想他们的银子,所以现在可能有些人沉不住气了,要向江城太守一样,把银子运出去。”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对!”林怡然问道,“码头上有可疑行迹的吗?” “有!”马秃三回道。 “什么行迹?” 马秃三抿了抿嘴说道,“有个年轻人,一直坐在茶寮里,我有些看不透。” “在哪里?”林怡然马上问道。 马秃三说道,“跟我来!” 林怪然顺着马秃三的目光看过去,仔细盯了一下年轻人,又看了看年轻人所在的茶寮,又看了看茶寮所在的位置。 林怡然小声问道:“这个茶寮多久了?” “……”马秃三不知道。 “你没打听?” “没!”马秃三感到自己做事还有很多不足,连忙补救般说道,“有两小子对码头很熟。” “人呢?” 马秃三回道:“在前面胡同里。” “把他们找过来!”林怡然伏在暗处说道。 “是。” 马秃三去找人了,林怡然对凌齐轩说道,“你去看看苏大哥在哪里,让他过来,我有事问。” “好!” 凌齐轩去找人,林怡然避在角落把周围每个路过的人都细细研究了一下,等看了近二十个人后,发现马秃三的直觉是对的。 林怡然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们是做什么的,是做生意的,还是贪官运银子出去? 如果是生意,那肯定是大买卖,这样掩人耳目,倒是有可能;为何想到是贪官运银子出去,前江城太守运了一船银子出去,现在宁国人又弄出个什么捐资纳粟出来,这分明就是要掏他们口袋里的银子,他们不偷偷运银子出去才怪。 可是这样做想引谁上钩呢? 我这样的人?林怡然暗暗想到,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偷运银子,防止被人窥见,这很正常,可这动作未免太明显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一招是声东击西,还是投石问路? 如果是声东击西,东是什么,西又是什么? 如果是投石问路,他们想引出什么样的人?像自己这类型的人看来不会少,可像自己这样的人会是他们忌讳的对象吗? 林怡然觉得这一切都显得扑朔迷离。 马秃三找到了两个小子,带着他们急匆匆的朝码头来。 他是怎么认识这两子的呢,事情还得从头说起,马秃三已经跟林怡然打过招呼,晚上不回来,他在码头上晃了两天,有人问起,他回答是给主家买布匹,打听谁家布匹好,码头上有两个十五、六岁的花子成了他的跟班,他们在江城码头流浪几年了,有时靠帮人扛货得些吃食,有些靠行乞得些吃食,当然,更多时候,靠偷人东西获得吃食,否则不可能活下来。 混了这么些年,江城码头,没人比他们更熟了,所以当昨天马秃三刚出现在码头时,就被他们盯上了,盯了整整一天,今天傍晚时分,他们出手偷马秃三的东西了,结果大家应当知道了。 这两小子失手了,相互看了看,准备逃跑时,被偷之人居然一人给了二两碎银子。 “你想干什么?”年纪虽不大,可是祁大混江湖的阅历可不比谁少,他才不相信天上会掉银子,紧惕的问道。 马秃三龇牙一笑,“小子,聪明!” “你想干什么?”祁大警惕的问道。 马秃三回道:“帮主人买货,但对码头不熟,这是你们的引路费。” “就这样?”祁大盯着银子,目光就没有移开过。 “对,就这样!” 祁大掂了掂手中的二两银子,又看了看路二手中的二两银子,这够他们生活三个月了,看了眼马秃三,点了点头,“行,没问题!” 马秃三满意的点点头,走到避风处,指了指远处那个人,“他是谁?” “我不知道。”祁大马上摇头说道。 马秃三哼道:“小子,知道什么叫指路吗?” “……”祁大抿嘴盯着马秃三。 马秃三嗤笑一声:“你以为指路就是告诉我,南巷在哪里,北巷又哪里?” 祁大反问:“难道不是这样?” “哼……”马秃三冷笑,“真正的指路,就是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要是我不知道呢?” “这个你知道。”马秃三肯定的说道。 “你……”祁大眨了眨眼。 看着紧慎的小叫花子,马秃三说道:“我不会让你去杀人,就算我要杀人,也不会拉上你。” 祁大不相信的问题:“跟我们无关?” “当然!” “我怎么信你说的话?” 马秃三轻笑一声:“我家老大说了,口碑这东西,可不是嘴上说出来的,行走江湖,这次玩人,下次就被人玩了,懂不懂?” 祁大和路二两人相互看了看,又握了握手中的碎银子,吸了口气,回道,“好,我说——” “他是干什么的?” 祁大说道:“听说此人是某个山头的山匪,在码头上有好几天了。” “一直这样?”马秃三问道。 “嗯,一直在茶寮坐着,大概是山匪中打探消息之人。”祁大回道。 “哦……”马秃三点了点头,问道,“那个山头的,知道吗?” 祁大回道:“这码头上,至少有五、六个山头的土匪在这里晃荡,我真不知道是那家山头。” 马秃三暗暗惊讶了一番,这水可真够深的,面上问道,“他们在这里打探,打探好了,然后抢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4章 码头 出气 祁大回道:“这码头上,至少有五、六个山头的土匪在这里晃荡,我真不知道是那家山头。” 马秃三暗暗惊讶了一番,这水可真够深的,面上问道,“他们在这里打探,打探好了,然后抢货?” 祁大回道:“差不多,有好动手的,他们在码头就动手,不好动手的,会打听商家行走路线,然后半路打劫。” 马秃三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一直被他盯的山匪,他总感觉没那么简单,可自己又想不出所然,现在正好林怡然来了,可以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 “老大,我们来了!”马秃三弯腰靠近了林怡然。 “……”林怡然正聚精会神的看茶寮周围的人和物。 “老大,人带来了!”马秃三小声提醒说道。 祁大吃惊的看向林怡然,小声说道,“你没我大吧?”居然做人老大了。 林怡然轻轻一笑,“在下姓林,双木林,今年十四岁。” “啊……”祁大嘴巴张得能塞鸡蛋。 “你贵姓?”林怡然轻声问道。 “祁。” “祁小哥,这家茶寮存在多久了!”林怡然看向茶寮问道。 “从我流浪到这里它就存在了。” “你在这里多少年了?” “大概五年了!” 林怡然点了点头,转身对马秃三说道,“马大哥,我们马上撤。” “为何?”马秃三不解的问道。 “他们可能在钓大鱼!” “钓大鱼,啥意思?”马秃三问道。 林怡然回道:“就是铲除强劲对手的意思。” 马秃三不甘心的问道:“那我们……” 林怡然回道:“我们找别的途径。” “哦!”马秃三对两个叫化子说道,“行了,不要你们引路了,你们可以走了!” 两个叫化子相互看了看,再次问向林怡然,“你真是他老大?” 林怡然点点头,“怎么啦?” “他身上的银子都是你给的?”祁大问道。 “是我!” 祁大非常惊奇的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林怡然挑眉,“当然是用脑子挣的。” “你……的脑子这么厉害?”祁大眼里闪着崇拜的小星星。 “我们老大脑子当然厉害,她……”马秃三意到话多了,马上收住口,“反正我们老大很厉害。”说完,看到苏大易和凌齐轩来了,连忙说道,“看到了吗,这两个也是老大的人。” 祁大和路二两人齐齐看向苏大易和凌齐轩,马秃三跟随林怡然,他们还能想得通,可是面前的两个年轻人,无论是相貌还是人品,都算是上品了,居然也听面前这个小子,难道他是什么家族的传人?突然跪在林怡然跟前,说道,“请老大收下我们兄弟二人。” 说真话,林怡然真需要人手,这两个半大小子资质不错,连忙扶起他们,“跟我做事,不需要跪来跪去。” “你同意了?”祁大没想到,林怡然这么快就同意了。 林怡然笑回:“你们这么好,我为何不同意?” “啊……”两个半大小子被林怡然夸得不好意了。 林怡然说道:“你们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吗,跟我去住客栈。” “我……我……我们可以住客栈?”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林怡然点头:“当然,既然跟了我,怎么能让你们风餐露宿!” “这……太好了,太好了……”祁在激动的叫道。 “我也认你做老大,你能让我住客栈吗?” 突然冒出一声苍老的声音,吓得林怪然等人一大跳,可是他们都没看到人,不知道声音从哪里出来的,几个人头转了一圈才找到声音的来源。 避角坡下,河岸道边,一个老者从下面爬了上来。 苏大易等人纷纷朝河道走了几步,一个如从泥坑里爬出来的老头出现在众人眼里。 林怪然看了一眼老头,迅速朝河岸道边上走了几步,然后看下去,近半里地长的河坡上散散落落躺着一些人,身上穿着的衣服,犹如在丛林中生存过,又脏又破的几片布头挡着身体的重要部位,整个人根本看不出原样,如果不是说话,让人觉得这是一尊泥塑。 林怡然转过身,冷冷的看了一眼老者,“他们两个年轻能跑腿,你能做什么?” 肮脏不堪的老者,虽然让人看不出颜色,可那双皱纹如壑的双眼却很有神,看向林怡然,显得从容不迫,淡然回道,“没听过‘家有一老,等于一宝’?” 林怡然眯了眯眼,围着老者转了一圈,边转边问,“今年多大?” “五十又六。” “那里人?” “定城人。” “哦!”林怡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天,“你是懂大道,还是会小道?” “姑娘需要什么?”老者反问道。 祁、路二兄弟吃惊的捂起自己的嘴,这个老大不仅小,还是个丫头,难道他们见鬼了? “我——”林怡然双手背在后面,转头看向老头。 “是!” 林怡然一字一板的回道:“披着大道的外衣,行着小道的事实。” “哈哈……”老者仰天大笑,引得周围人都朝他看过来。 林怡然看着老者肆无忌惮的大笑。 过了好一会儿,老者才停下笑声,说道,“我跟你恰恰相反,用小道实现自己的私欲。” “是嘛!”林怡然眯眼紧紧的盯向老头,老头在她如雷的目光中仍然淡定从容。 “是。”老者毫不惧畏林怡然探究的目光。 “那我们到是同道中人。”林怡然展颜一笑,“行,那你也跟我去住客栈。” 林怡然什么也不问,老头不淡定了,反问:“你不问我的私欲是什么?” 林怡然挑眉:“我为何要问?” 老者被林怡然问愣住了。 林怡然回头对苏大易说道,“我们回客栈。” “是,林小哥!” 林怡然转身就朝客栈方向走,凌齐轩不解,边走边问,“你看出什么了?” “茶寮里的人在钓鱼。” “钓鱼?” “是。”林怡然说道,“而且可能是条大鱼。” 码头另一侧 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提着瓦罐走在河堤上,朝着远处的挑脚夫挥了挥手,其中一个白发汉子腾出一只手回应了一下。 男孩不再叫人,乖乖的站着不动了,等待汉子从围堤上来。 突然,男孩手中的瓦罐被叫化子抢走了,他愣了一下,赶紧追着叫化子一路从码头另一侧跑过去,边路边叫道,“还我瓦罐,还我瓦罐……” 码头这一头 苏大易没听明白,问道,“就这样干坐着,就能钓到鱼了?” “差不多!”林怡然回道。 “他们钓到鱼想干什么?” “我……”林怡然被叫化子撞了一下,差点摔倒,站稳后,看到是叫化子抢东西,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我瓦罐,还我……”男孩边跑边抹眼泪。 “阿福……”林怡然惊喜的叫道。 阿福没有听到林怡然的声音,继续朝前追着叫花子。 “阿福,阿福……”林怡然上前拽住了阿福。 阿福抹着眼泪停住了,眼泪汪汪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跟半年前相比,变化很大,又黑又瘦的她,变白了不少,脸上还长了肉肉,阿福一眼没有认出来。 “阿福,我是小林哥呀!”林怡然笑眯眯的问道。 阿福不敢置信的叫道:“小林哥哥?” “是啊,你不记得我了,会认字的小林哥哥?” 阿福终于认出来了,一把抱着林怡然的腰,嚎啕大哭。 “怎么啦,阿福?” 阿福还是一个劲的哭。 祁大和路二已经帮他把瓦罐追回来了。 阿福看到瓦罐,连忙把瓦罐拿回来,搂在怀里,一幅瓦罐非常精贵的样子。 “没找到你姐姐吗?”林怡然疑惑的问道。 “找到了!”阿福小声回道。 林怡然不解的问道:“那你怎么会在码头,难道你姐姐在码头?” 阿福摇了摇,一个不属于九岁孩子的忧伤出在他脸上。 这个孩子比年前离开时更瘦更黑了,林怡然蹲到阿福跟前,轻声问道,“告诉小林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阿福没憋住,再次嚎啕大哭,边哭边回,“姐夫死了!” “……”林怡然跟着伤心的叹了口气,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没多久?”阿福哭着回道。 林怡然问道:“大概多久?” 阿福回道:“十多天。” 林怡然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姐夫被人杀了?” “谁?” 阿福回道:“他们说是山匪。” 林怡然问道:“山匪怎么会杀你姐夫?” “我姐夫是家丁。” “谁家家丁?” 阿福回道:“郭家家丁。” “郭家是做什么的?” “做买卖的人。” 林怡然明白了,“给郭家押货,被山匪劫杀了?” 阿福点了点头。 “你爹呢?” 阿福转头朝河边河堤看过去。 此时的码头跟现代的码头有些不一样,一些走货的大船,停在河道中间,靠不了岸,在岸与船之间,有能走人的坝楞子。 此刻坝楞子上都是挑夫,他们挑着大箩筐吃力的走在上面,弯腰背弓,佝偻着身子,让人看了心生不忍。 林怡然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快走几步,迎在坝楞子头上。 过了好一会儿,白发的焦大叔才走到楞子边,林怡然连忙让苏大易接过担子,“帮大叔挑到地头。” 苏大易点了点头。 “这……”焦大叔佝着腰,一脸惊呃,他以为别人抢他担子。 “大叔……”看着双眼浑浊的焦大叔,林怡然没忍住眼泪,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大概还记得林怡然声音,焦大叔抬头问道,“你是林小哥?” “是,是我,大叔!” “好孩子,你咋来了?”焦大叔惊喜的叫道。 “我到江城办事。” 焦大叔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要是跟你一样留下来,不来江城多好。” “大叔……你女婿的事,我刚才听阿福说了。” “焦家的不幸啊!”显得苍老的焦大叔更老了。 林怡然安慰说道:“大叔,这不是你家的不幸,这是天下大多数贫苦人的不幸。” 沉浸在悲痛中的焦大叔看向林怡然,“小林兄弟,你是个能干人呀,就算生在乱世,你也活比我们好。” 林怪然苦笑问道:“大叔,我要回太平寨子,你跟我回去吗?” “太平寨子?”焦大叔一脸蒙。 “是,我现在是山匪了,我还要在山上种田,我们自己养活自己。”林怡然说道。 “自己养活自己?”焦大叔佝着身子,根本不敢想象。 “嗯,躲在山上,没人来收徭赋,我们自给自足。” 林怡然说这话时,站在一边的老头,深深看了一眼林怡然。 焦大叔听了林怡然的话,仿佛无限向往的样子,却摇了遥头。 林怡然觉得不解:“大叔为何不去?” “我外孙女谁养活?”焦大叔一脸伤悲的反问。 “……”林怡然惊讶的问道,“难道不能一起带着吗?” “可……可……” 阿福见自己爹犹豫,连忙挨到林怡然身边,“我要跟着小林哥哥。” “你这孩子……” 阿福头扎在林怡然的怀里,根本不看焦大叔。 焦大叔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林怡然问道,“大叔,有什么难处吗?” 焦大叔低头不说话。一群人沉默的陪在边上。 突然,焦大叔站起来,一把拉住林怡然的手,说道,“小林,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 “大叔,怎么啦?”林怡然被焦大叔的行为惊了一下。 焦大叔急急的问道:“你这聪明,肯定有办法,是不是?” 林怡然无奈的说道:“大叔,你不说什么事,我怎么想办法?”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还是小林心善,大叔我……”焦长根流泪了。 一个死了几个儿子的男人,不到最伤处,怎么会轻易流泪。 “大叔……” 焦长根用手抹了抹眼泪,“小林哪,程家让我们要了赔偿银子,才让女儿在程家过活。” “姐夫姓程?为何跟人家要赔偿银子?” 焦大叔点了点头:“他给主家做家丁护卫被山匪杀了。” “所以程家让姐姐去跟主家要丧葬费?”林怡然问道。 焦大叔又点了点头。 “主家不给?” 焦大叔再次点点头,“我们被程家人赶出来十多天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程家是不是掏光了你们身上所有的东西?”林怡然眉头凝起。 焦大叔说着就抱头蹲了下去,“我没用,我没用……” 林怡然摇头叹气:“大叔,这不是你没用,而是他们欺人太甚。” “我们是没有家的外乡人,他们不欺我们欺谁啊……”焦大叔竟嚎啕大哭,仿佛有的委屈、不甘都找到了发泄的点。 林怡然过去拍了拍大叔的肩膀,“大叔,跟我回太平寨子吧!” 焦大叔说道,“我可怜的女儿怎么办?” 林怡然回道:“姐夫已经去了,让她跟我们一起去不行吗?” “这……” 林怡然说道:“太下这么乱,没有根的人这么多,姐姐没有夫家,至少有你跟焦大婶是不是?” 焦大叔停止了哭声,仔细的想着林怡然的话。 林怡然趁焦大叔思考的时间,看了看阿福手中的陶罐,发现稀稀的面汤里面飘了几片青菜叶子,一个干体力活的人怎么能吃饱。 林怡然忍住酸意:“大叔,我请你和阿福去吃午食。” “不……不用了……”焦大叔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 “没事,大叔,请你们吃一顿的铜子还是有的。” 焦大叔还是不肯去。 “大叔……” 阿福见爹不说话,小声的说道,“我们家几天没有开火了。” “那陶罐……”林怡然惊讶的问道。 “我……我讨来的。”阿福小声的回道。 林怡然生气了,问道:“大叔,程家人做事这么绝?” “这世道,粮食跟金子一样贵,谁会……”焦大叔叹道。 林怡然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大叔,我们去接婶子和姐姐。” “小林啊,这可不是一张嘴……” “我知道。” 焦大叔看向林怡然,心里充满了感动,“我……我会种地,我帮你种田去。” “好,大叔!” 林怡然朝大家说道,“不好意思,我想去接一下婶子和姐姐。” 苏大易点点头,“行,我们跟你一起去。”他把担子送到地头,已经回来了。 一行人跟着焦长根去了码头西胡同,说是胡同,其实就是贫民窟,散落的草棚子里住着各式流浪之人,五月初夏的天气里,臭气能熏死人。 林怡然抿嘴,还不如住在露天野地。一行人挤过人群,到了焦大叔住的地方。 还没到草棚子门口,焦大婶和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正半伏在地上大声哭着,周围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林怡然刚想问怎么回事,焦大叔连忙佝偻着身子,跑了过去。人群看到焦大叔回来,自动让了一条道出来,一个胖女人出现在众人眼里。 只见焦大叔不顾哭泣的娘俩,弓着身子,带着卑微的笑,小心翼翼的叫道,“程家大姐,你来了!” 胖女人松开捂嘴的帕子,恶狠狠的冲道,“姓焦的,你们再要不来赔偿银子,夫人说了,小玉就要卖人了。” “程家大姐,小玉可是你们程家的亲骨肉、亲孙女呀,你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焦大叔满目苍老。 胖女人轻屑的回道:“夫人说了,赔钱货反正是人家的人,早卖晚卖都是卖。” “你们怎么能这样,二朗的尸体还没寒哪!”焦大娘哭着说道。 “我可管不着,银子呢?” “我到哪去弄……”焦长根的话还没有说完,林怡然接过话,“我有银子,你带我去见小玉。” 胖女人用怀疑的眼光看向林怡然,问向焦长根,“谁呀,真有银子?” “当然有!”接话的仍然是林怡然。 焦长根被胖女人盯得点了点头。 胖女人笑眯了眼,“有银子就行,现在就走。” 林怡然点了一下头。 焦大叔的女儿抱着婴儿,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爹,“他是……” 焦大婶认出林怡然了,惊喜的叫道,“林小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林怡然身边,“真的是你!” 林怡然微笑回道,“是我,大婶。” “你……”看着衣服整洁,白了很多,站在这里如富贵人一般的林怡然,焦大婶心里想到,你还是过得这么好,而我们却……捂嘴哭了。 林怡然安慰说道,“焦大叔已经答应跟我去太平寨子里。” “……”焦大婶看向林怡然,“太平寨子是那里?” “跟歪嘴子山差不多。” 焦大婶瞬间明白了,犹豫了一下。 阿福见娘犹豫,连忙走到娘身边说道,“我已经答应跟小林哥哥去太平寨子了。” 阿福就是焦氏夫妇活着的唯一希望,为了儿子,他们什么都不在意,焦大婶想也不想就点了点头。 林怡然松了口气,说道:“那我们去程家把小玉带回来。” “好,好——” 胖女人瞅了林怡然一行人,发现他们不仅人多,而且似乎都是不好惹的人,没叽叽歪歪,甩着帕子带着他们去了程家。 程家离这里还挺远,走到半道上,看到有卖吃食的,林怡然带着大家吃了午食后才又出发,不过,她没有请胖女人吃午食,气得胖女人跳脚想撒泼,可看到苏大易有拔刀的迹像,她瞬间消停了,不敢闹了。 走了大半个时辰之后,才到了程家。 原来程家离南城不远,只隔几条街,也算是小富人家了,看来焦大叔的女儿原本嫁得不错,要不是……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当胖女人进入胡同后,胡同门口有人的,都会和她打招呼,“程管事,你这是把扫把星带回来了?” 听到这话,焦大叔的女儿抱着孩子眼泪无声的往下流,林怡然气得想揍人,这些七姑八婆……真是……心口气得生疼。 胖女人扭着身子,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嗯,带回来了!” “他们要到郭家的银子了?” “没。” “我就说郭家的银子哪是那么好要的。” 边上有人附合说道:“就是。” “咦,这些是什么人?” “不该你们问的,别问。”胖女人不耐烦的挥了挥帕子。 林怡然脑子转了一下,压下生气的心,伸头和几个长嘴婆娘搭上话了,笑道,“大娘吃过午食了?” “这时辰当然吃过了。” “大娘家好光景!” “好什么呀,也就一日两餐。” 林怡然咧嘴笑道:“大娘,一日两餐还不是好光景,我们一天吃上一顿就不错了。” “看小哥的样子,不像是穷人哪!”说话的大娘,把林怡然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番。 林怡然咧嘴笑,“还行!” “你这小哥,油嘴滑舌。” “大娘,你们刚才说的郭家是……” “小哥不是本地人?” “我们从外地过来做生意的。” “怪不得不知道我们胡同里的郭家。”大娘见有人对郭家感兴趣,马上八卦起来,笑道,“郭家可了不得,生了个漂亮姑娘,嫁给了太守做小妾,那风光别提了。” “那可真风光。”林怡然暗想原来是太守小妾的娘家。 边上有人插嘴,“什么风光呀?” “呃……”林怡然故作惊讶的看向说话的大娘,刚才那位反话正说,她如何听不懂,这是典型的见不得人好。 大娘捂嘴笑道,“以前哪,郭家仗着太守,可没少欺负我们,现在终于……”她幸灾乐祸的劲头子别提了。 林怡然暗暗撇了撇嘴,面上却问道,“郭家对所有被山匪杀的家丁都没有补偿吗?” “不知道,反正郭家的银子难要!” 林怡然明白了,怪不得程家让焦大叔家去闹要银子,原来是他们要不到银子,刚想走的林怡然想了想又问了一句,“郭家姑娘受宠吗?” “不知道!” 林怡然感到不解,问道:“没听他们家说吗?” “郭家嘴里能有什么真话?” 边上有人插嘴说道,“我倒是听说大夫人对她不错。” “不过是当丫头用。” “可不就是当丫头用,郭家人还当自己是太守的岳家,算那门子岳家,妾氏连半个主子都不是。” “是呢,要是让太守家人知道,非扒了郭家的皮不可……” “……” 几个妇人团到一起八卦去了,林怡然见打听不到什么,笑笑打了声招呼跟上了前面的人。 不一会儿,林怡然等人到了程家门口,她突然开口问道,“焦大叔,大姐一共有几个孩子?” 焦大叔回道,“一大一小,就两个,大的在程家,小的,你姐姐抱在怀里。” “哦!”林怡然朝苏大易使了个颜色。 等胖女人敲门时,林怡然趁着敲门声,低语道,“等下,直接把小玉抢出来。” 站在林怡然身边的凌齐轩面露笑意,心想,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干。 苏大易点了一下头。 等程家人把门打开后,苏大易和马向三两个跟着就挤了进去,两人快速到了正堂,看到个中年男人,马上把刀架到他脖子上。 “你……你们干什么?” “把小玉交出来!” “……”老头梗着脖子不肯回话。 马秃三的匕首加了力气,老头脖子上的血丝瞬间流了出来,吓得站在边上的老年妇人大叫。 林怡然进到正堂,严肃的说道,“再叫,杀了他!” 老年妇人惊恐的叫道:“你们想干什么?” 林怡然冷冷的说道:“把人交出来。” “你们敢乱来?” “我们是山匪,我们怕谁!”林怡然嚣张的说道。 “什……什么,我们巷子里果真有山匪?”老头吓得浑身打颤。 林怡然听到这话,仿佛有什么闪过脑际,不过,现在没空想,而是让焦大梅带着苏大易去后院找人,过了好一会儿,程小玉才被苏大易抱出来。 “怎么回事?” 苏大易板着脸说道,“简真不是人,竟然把亲孙女绑在柴房里。” 林怡然厉声说道:“废掉老头一条腿。” “是!”苏大易回道。 “杀人啊,杀人啊……”老妇人赶紧叫道。 林怡然踢了妇人一个狗啃屎,一下子趴在地上。 “杀人?”林怡然冷冷的说道:“我都怕脏了自己的手,不过你放心,你能做出卖亲孙女的事,老天爷他绝对不会放过你,因果报应迟早会来,不需要我动手。” 林怡然眯眼,看似说得风轻云淡,可是趴在地上的老太婆却听的浑身发抖。 苏大易见林怡然的话说完了,出脚就踢断了老头的腿。 “啊……”老头如杀猪般的嚎叫声传出了院子。 程宅里的人寻声都出来了,一大家子,老老少少,齐齐站在正堂门口。 林怡然背着手从正堂里出来,路过一个中年男人跟前,冷笑一声,“你是这家长子吧!” 中年男人被林怡然的问话吓得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你弟弟的魂魄还没有走,你没看到吗?”林怪然冷冷的说道。 “啊……”程家人齐齐惊呼,看向院子上空。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懂吗?”林怡然冷哼一声,出了院子。 程家人被林怡然吓得都缩成一团了。 焦大叔一家突然觉得胸口憋屈的闷气一下子就散了,沉重而抬不起的脚突然之间变得轻起来,焦大婶拉着外孙女的手说道,“跟外婆过好日子去。” 八岁的小玉点了点头,转头叫道,“娘,我们走!”她再也不想呆在这个吃人的地方了。 焦大梅看了看生活了十年的院子,突然之间觉得很陌生,原来男人走了,什么都变了,那自己还留下做什么,抱着小女儿毅然转身。 走到巷子里,林怡然站住了。 凌齐轩站到她身边,跟着看了看这一带巷子,说道,“这巷子里的人似乎都小有家产,有山匪过来,也属正常。”刚才他也听到老头的话了。 林怡然点了点头,“山匪过来打劫也正常,不过,我现在想知道,山匪近期有没有打劫过?” 焦大梅连忙说道,“有打劫过。” “成了吗?”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算成。” “什么意思?”林怡然不解的问道。 焦大梅回道:“这几个胡同每家都有家丁,他们联在一起,还有人家有官府亲戚,山匪好像没劫成。” “官府亲戚指的是郭家吗?”林怡然问道。 “不全是他,有好几家。” 林怡然说道:“也就是说,你们这一带,山匪想打劫,其实并不容易得手,是不是?” 焦大梅点了点头,“你看——”她指了指院墙。 林怡然这才发现,再往南一带的院墙又高又厚实,更重要的是,上面居然插满了碎陶瓷片,防范措施还真的做得不错,她抿了抿嘴,叫道,“马大哥——还有——” “我叫祁大。” “我叫路二。” 林怡然让他们靠近,然后小声的对他们说了几句,“明白了吗?” “懂了!” “小心一点!” “好!” 林怡然带着其他人回到了客栈,回到客栈的第一件,就是拿了一钱银子,让老头去洗刷干净。 老头伸手接过林怡然递过来的银子,仔细盯了几眼,面无表情。 林怡然说道,“赶紧把自己倒腾干净,倒腾干净后,过来说说,你到底是什么‘宝’” 老头抬头咧嘴一笑,“我现在就可以献个宝?” 林怡然盯向老头。 老头说道:“汤品成的银子不可能全部运回都城。” 林怡然问道:“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他余下的银子在哪里?” 老头摇了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他的银子藏在哪里,但以我久经官场的经验来看,他绝对不会把银子都运回都城。” 林怡然盯着老头看了看,“那再以你久经官场的经验来看,他的银子会藏在何地?” “狡兔一般都有三窟。” “那三窟?” 老头回道:“我猜测,或放在他某个心腹那里,或是藏在不知名的地方,或是让女人保管。” 林怡然眯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赶紧去洗洗,然后,我们先从你自己聊起。” 老头笑了,“洗之前,我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陶,名仁泉。” “官职——” “一个名不见传的功曹小吏。” 林怡然轻笑一下,“名不见传不要紧,陶大人,赶紧去洗漱!” 陶老头礼貌的拱了一下手,带着一钱银子出去了。 苏大易看着他的背影说道,“我怎么觉得此人城府甚深呢” 林怡然回道,“不要小看这些胥吏,他们有时比官还要可怕。” “那你还用他。”苏大易担心的说道。 林怡然说道:“有能耐的人,对我们来说只是有益处。” “要是……” “你担心我管制不了他?” “嗯。” 林怡然摇头,“这些人可不是能让人管制的人。” “这……” 林怡然对苏大易说道:“别担心,他懂自己能为我做些什么。” “哦……” 林怡然转头问向方咏言,“方公子,你有听说谁是汤太守的心腹吗?” 方咏言摇头,“没有。” “能不能再去打听打听?” “好!” 江城府衙 夏宗泽在府衙里办理公务,范先生拿着一沓纸进了公务房。 “太子的书信有过来了吗?”夏宗泽没抬头就问道。 范先生回道,“回王爷,太子殿子来信了。” 夏宗泽听到来信,放下手中的笔,“说什么?” 范先生回道:“太子殿下说,江城是座富城,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弄到军饷,否则,这后面的仗没办法打。” “吁——”夏宗泽吐了口气。 范先生跟着叹了口气,“虽然什么都缺,可都比不上粮食,去岁南方冬天干旱,收成不好,粮少且贵。” 夏宗泽低头看了看桌上的文件,说道,“左祯统计过了,捐资纳粟的人不多,根本统不到银子。” 范先生看向夏宗泽,“那王爷准备……” 夏宗泽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以先生来看,怎样才能拿到江城的银子?” 范先生回道:“把他们请到一起,直接让他们捐资,王爷觉得以为如何?” 夏宗泽没有回话。 公务房内一时之间静悄悄的,针落可闻。 突然,外面传来吵闹声,好像是卫小王爷,范先生刚这样想到,褚凤章已经进来了,进来后,也不坐,左躲右闪,好像在找藏身之地。 范先生刚觉奇怪之时,门口的侍卫出声了,“对不住了,郡主,这是公务之地,你不能进。” 门外,到底是生于权门之家,陆云谣还知道公务房,女人不能随便进,气得跺了跺脚,叫道,“凤哥哥,你出来,赶紧出来!” 褚凤章见陆云谣不敢进来,吁了口气,找了把椅子一股屁坐下来。 夏宗泽皱眉。 褚凤章连忙叫道,“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的表妹太粘人,让人受不了。” 夏宗泽十指叉到一起,身子往后仰了仰,不急不徐的说道,“今年虚岁十六了吧?” “是啊,三哥!”褚凤章回道。 夏宗泽问道:“家里有给你订亲事了吗?” “还没!” 夏宗泽说道,“我舅舅觉得你不错。” “什……什么,我怎么不错了?”褚凤章跳脚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贪玩好美色,还不着家,那个地方不错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5章 酷吏 被抓 夏宗泽问道:“家里有给你订亲事了吗?” “还没!” 夏宗泽说道,“我舅舅觉得你不错。” “什……什么,我怎么不错了?”褚凤章跳脚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贪玩好美色,还不着家,那个地方不错了?” 夏宗泽微微一勾嘴,“你说呢?” “啊……啊……这个死丫头干嘛看上我,我……我除了一副皮囊还能骗骗人外,什么地方都不符合好夫君的标准,找我干嘛。” 夏宗泽眼皮了一下,微笑之中藏了数不尽的意味。 范先生摇了摇,笑道,“小王爷,你要是不想娶二郡主,还是趁早对她说清楚的好。” “先生,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都说我喜欢男人了,你还要我怎么办?”褚凤章想死的心都有了。 “呃……”范先生想起那天的荒唐事,无奈的摇了摇头。 褚凤章转头问道,“三哥,你说怎么办,搞得我想去乐一乐都不行!” 夏宗泽轻笑一声,“你招惹的事,你自己解决去。” “我什么时候招惹了?”褚凤章想哭的心都有了。 夏宗泽不厚道的笑笑,“你要是少来找我,说不定就没这麻烦了。” 褚凤章急叫:“三哥,可我周围一圈人,就你投我脾气,我不找你找谁?” 范先生听到这里再次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半句都说不得,跟王爷投缘?还不是王爷见到他不说教,什么事都由着他来,真是……唉…… 范先生似乎忘记了自家王爷也不过弱冠之龄,一个二十过一的年轻人又怎么会说教呢,再退一步讲,一个在习惯了用最直接武力值解决事情的男人,又怎么会去说教呢,这样的男人行事,要么一个眼神制住,要么要武力制服,让他碎碎叨叨的去念经,怎么可能。 门口,陆云谣似乎非要等到褚凤章出去不可,一直闹个不停。 夏宗泽眸光冷了冷。 三和马上小跑着到了书房门口,小声叫道,“郡主,郡主,赶紧离开这里吧,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那你帮我把凤哥哥叫出来!”陆云瑶命令道。 “郡主,小王爷正在跟王爷商量重要的事情,一时半会怕是出不来,我让人送你到后院。”说完,也不等陆云瑶答应,马上招手叫了两个待卫过来,“送郡主回衙门后院”。 “是,大人!” “和侍卫,你敢!”陆云瑶气得用手指着三和。 三和当自己没看到:低首俯耳说道:“郡主,不是小的敢不敢,你在这里,影响王爷他们办事,不合适。” 陆云瑶急得口把自家姐姐都搬出来了:“三和,等我回去,我告诉我姐去,让你将来的日子不好过。” “郡主,那就等将来再说,现在还请你移步。”三和一本正径的回道。“ ”你……你好样的。“陆云瑶气呼呼的走了。 书房内,范先生听了陆云瑶的话后,看了眼自己的王爷,过年回宫时,太子殿下有提过王爷和大郡主的婚事,可是陆家似乎在往后拖,明眼人都看出来,他们忌讳王爷‘断子绝孙’的名声,怕……,国舅爷的意向好像……可是太子殿下又是另一个意思,似乎想……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心思搏奕,范先生摇了摇头,生于帝王之家,这些事已经避免不了。 见陆云瑶终于走了,褚凤章大大的松了口气,见三和进来,连忙拜谢,”多谢和将军。“ ”小王爷客气了!“ 得了自由的褚凤章高兴的甩着袖子,说道,”三哥,我去百花楼了。“ 夏宗泽摆了一下手,意思是说,你想干嘛就去干吧。 褚凤章在门口遇到了回来的四喜,打了个招呼,高高兴兴出了衙门。 四喜进了公务房,”王爷,有人盯到江城东码头有异动。“ ”什么样的异动?“ ”都尉梁大人准备运银子出江城。“ ”他?“ ”是,先生。“ 范先生有些不解,”此人可以说是江城最阴险狡诈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运银子出去?“ ”先生?“四喜回道,”可周将军和我的人马一直盯着江城官吏,一直和月华山山匪活动的人,就是梁大人手下的人。“ 范先生还是不信,说道:”姓梁的做事会露出这样的马脚?“ ”这……“四喜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抬眼:”仔细查一查,把消息探实了!“ ”是,王爷。“ 陵国都城某妓馆 妓馆某包间内,横七坚八的躺着十多个男人,他们敞胸露脐,衣衫不整,地板上,酒罐子摔得到处都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 大概是一觉睡醒了,有人说话了,叹道,”老大,我们以后要是天天过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老大,我们留在这里不走了吧。“ ”放你娘的屁,我可没银子养你们。“ ”老大,让你的上头人养呗,我们跟着你沾光。“ ”去你的。“邱大发踢了说话之人,”你以为上头人会白养我,别他娘的想沾老子的光。“ ”老大,话说我们到都城都快半个月了,除了帮着什么大人押了银子回来,其他,你老大也没找你办事,还不是整天让你吃好的,喝好的,多爽!“ ”去你的,这妓馆,一天花不了几个钱,就算再呆个把月又能怎样?“邱大发不屑的说道。 小喽喽睁大眼:”还有比这更好的地方?“ ”当然有,老子去过!“邱大发想起百花楼,一脸春色。 ”大哥,快跟我们讲讲……“ 陵国都城贤妃宫 春平候和自己的侄子——二王子殿下进了贤妃宫,贤妃一看到他们两个就着急,”大哥,则儿,那边防范太严,根本没机会。“ 春平候回道,”娘娘别急,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贤妃高兴的问道:”大哥,你有主意了?“ ”嗯!“ ”什么主意?“ 春平候回道:”品成说了一件事,我估摸着能把公主骗出去。“ ”什么事?“ ”还记得凌家吗?“ ”大将军府凌家?“ ”对!“ ”他们家不是破了吗,嫡系男子不都被王上斩首了吗?“ ”还有一个留了下来!“春平候回道。 ”谁?“贤妃急切的问道。 春平候问道:”曾做过太子伴读的凌家嫡幼子。“ ”他,被赦了?“ ”王上给凌家留下了一条血脉。“ 贤妃不解的问道:”这跟公主有什么关系?“ 春平候眯眼轻嗤道:”十年前,太后曾说过,让明和嫁给凌家嫡幼子。“ 贤妃问道:”不是说明和有皇后之命吗?“ 春平候冷笑一声,”妹妹能嫁给哥哥吗?“ ”啊……“贤妃不解,”大哥,你的意思是……“ ”王上不会把明和嫁给陵国以外的人。“ ”你是说王上怕陵国被……“ 春平候点了头。 贤妃担心的说道:”山真道人的话……“ ”这种事谁知道是真是假。“ ”也对,可现在这种情况不可能让明和嫁给凌家嫡幼子吧?“ ”他们也算青梅竹马。“春平候意味深长的说道。 贤妃不敢置信的说道,”可那丫头,当时不过六岁,懂什么?“ 春平候奸诈的笑一声,”越是小,越对曾经的大哥哥记忆深刻。“ ”大哥,你的意思是,用凌家幼子诱她出宫?“ ”嗯!“ ”这能行么?“ ”试试不就知道了!“ 贤妃若有所思。 江城胡同内梁府某内室 留着八字胡须的梁其道半偎在床上,床前站着一个年轻的带刀侍卫,他轻轻的滑着茶盖,轻声问道,”布置的怎么样了?“ ”回大人,饵是抛出去了,但是鱼不知道会不会上钩?“ 梁其道高挑了一下眉角,”怎以会不上钩呢?“ ”大人,会不会……“ ”不会……“ ”大人,卑职还是觉得太险了。“ ”不险能钓到鱼吗?“ ”这……“ ”你们只要按我说得做,即可!“ ”是,大人!“ 江城某客栈 傍晚时分,洗漱一新的陶老头从汤池中回到了客栈,林怡然让店小二上了一桌子饭菜,带着今天新收的两个小子,还有焦大叔一家一起吃了顿饱饭。 吃饱的阿福,磨着噌着就坐到了林怡然身边,一脸儒沫的偎坐在她身边。 林怡然转头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吃饱了吗?“ 阿福点点头,小大人般叹了满足的气,”小林哥哥,跟着你真好。“ 林怡然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等回到太平寨子,会更好!“ ”真的吗?“ 林怡然笑着点头:”当然,我的小弟跟你年纪差不多,你们可以做朋友,一道玩。“ 阿福却撅了一下嘴,”要是他觉得我抢了他二姐怎么办?“ ”啊……“林怡然没有想到阿福这么敏感,这孩子,马上安慰说道,”那你可以跟他说,以后你的二姐多了一个弟弟,就多了一个关心她的人,不是更好吗?“ 阿福一脸思考的样子,”是啊,我可以跟他一样关心你。“ ”这不就对了!“林怡然伸手摸了摸阿福的头,笑着说道。 焦大叔夫妇高兴的摇头,心想,这那里是多一个弟弟关心你,分明是你多关心一个弟弟,林小哥还是这样善解人意,让人禁不住靠近她、依赖她。 食消得差不多了,焦大叔感觉林小哥有事要做,连忙过来拉阿福,对他说道,”小林哥哥要做大事,你可不能打扰,知不知道?“ 阿福小屁股会在凳子上不肯动。 林怡然笑道,”小林哥哥,真有事,明天我们再一起玩,好不好?“ ”喔!“阿福听林怡然说有事,马上滑下凳子,非常乖巧的说道,”那你明天一定要陪我玩。“ ”好,我还教你认字。“ ”谢谢小林哥哥!“阿福搀上自己爹的手高兴的去休息了。 焦大姐也带着两个闺女跟在父母身后去休息了。 林怡然等人坐到了凌齐轩和苏大易的房间,一众人都坐定后,林怡然笑着说道,”陶大人,开始吧!“ 陶仁泉摇头,”你叫我陶叔,陶老头都行,就是不要叫大人。“ 林怡然点点关,”好,那我就叫你陶叔。“ ”姑娘客气了!“ 林怡然笑笑,静静的等待陶老头说自己的故事。 陶老头微眯起眼悠悠说道,”我跟林姑娘说过,我是定城人。“ ”嗯!“ ”我也一直在定城做小吏。“ ”那方面的小吏?“ ”刑狱。“ 林怡然意有所指的笑着回道,”这可是件好差事。“ 陶仁泉明白林怡然的意思,自嘲的回道,”可不是,是件肥得不得了的差事。“ 林怡然问道:”你得罪了什么人,失去了世袭的胥吏,然后流落到了江城。“ ”林姑娘说得不错,我得罪的是贤妃娘家——汤家人。“ 凌齐轩听到这里,双眼蓦得眯起。 陶老头感觉到了,笑道,”这位小兄弟也受过贤妃家族的苦?“ 凌齐轩仰头自嘲,”何止是苦,灭家灭族。“ 陶老头惊诧的脱口而出:”难道你是大将军府——凌家人?“ 凌齐轩抿嘴仍然微仰着头,所有人都看出,他这是不让眼泪流出来,这种情形之下,谁都知道陶老头说对了。 陶老头长长的叹道,”难怪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身上有一股军人气息,原来是凌大将军府的后人。“ 凌齐轩忍住伤悲,回道,”我那里还有半点将军府后人的气息,我……“ 陶老头摇头,”有些东西刻在骨头里,不是你觉得没有就没有的。“ 凌齐轩不想纠结这些,说道,”别说我了,继续说你自己。“ 陶老头点点头继续说道,”可是处在我这样的位置,如果不得罪权贵,又如何能成事。“ 听到这里,林怡然有些不解,问道:”犯罪分子不可能都是权门贵胄吧?“ 陶老头轻哼一声,”可是事实上,犯罪当中,十之八九,都是权贵者为富不仁。“ 听到这里,林怡然脑中忽然闪过一个词——酷吏,酷吏本身并不是官名,只是古代对用严刑峻法官吏的一种称呼。 这些官吏包括严格执法的正直官员,也包括利用酷刑草菅人命的官吏。 酷吏在汉朝、唐朝都出现过,犹其是汉朝,酷吏曾经非常盛行,历名上十大名酷吏,大部分都是汉朝的,这跟汉朝的历史有关,在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前,汉朝一直推行的是‘无为而治,让人民休生养息,文景之治之后,汉朝的经济达到了一个空前的繁华,到汉武帝时,有了足够的财力去打击匈奴,这时,由于调集军队打匈奴,整个社会呈现了动荡不安的趋势,尤其是权贵、商人,对社会低层的剥削达到了一定程度,这时,酷吏应运而生,他们不畏豪强,以严刑峻法镇压不法豪强,维护封建秩序,因其手段狠辣,被人谓之酷吏。当然其他朝代也有这样的官吏,唐朝武则天手下就曾出现过几个有名的酷吏,但他们大都是草菅人命的不法酷吏,跟汉朝大部分真正镇压豪强的酷吏不能相提并论。 林怡然点点头,终于明白陶老头曾经说过的‘以小道谋私欲’这句话了,要想成为一个不受干扰能成事的酷吏,不使非常手段,根本成不了事。 陶老头发觉自己说的这些事情,对面的小丫头居然能懂,还能理解自己,他感到不可思义,自从他成为酷吏,他就已经跟家里人断绝关系了,无它,这一份没有人能理解的官职。 ”你能……能听懂我在说什么。“陶老头有些激动。 一个人活着,能被别人理解,真心不容易。 林怡然很自然的点了一下头,”我听人说过酷吏,这不是一个常人能做的事,一个弄不好就会成为统治者泄私愤的工具,或者让自己成为草菅人命的贪官,到最后毁家灭口、遗臭万年。“ ”你……“陶老头知道林怡然不同于平凡人,可是如此有见地又出乎自己的意料。 林怡然问道:”你因为职业习惯知道了江城太守运银的事情?“ ”差不多吧!“陶老头嗤笑一声,”我在江城流浪近三年了,闲言碎语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就是闲言,而对于我来说,可能就是某些事件的端倪。“ 林怡然欣赏的点点头:”你在闲言碎语中发现,江城太守那一船银子只是个幌子?“ 陶老头点点头。 林怡然继续问道:”你觉得他是有所顾忌,为自己留一手,还就是纯粹贪婪?“ ”两者皆有。“ ”喔……“林怡然有些明白了。 ”林姑娘想劫大银子,还是小银子?“陶老头问道。 林怡然马上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我想劫都尉梁其道的银子。“ 陶老头一脸惊讶的样子,”此人不好搞,又奸又滑,一般人根本沾不了他手。“ 林怡然说道:”可我发现他犯了一个严重的低级错误。“ ”低级错误?“很有意思的形容,陶老头马上问道:”低在哪里?“ 林怡然回道:”宁国军队打进江城,他居然装病,作为一个又奸又会逢迎拍马的官吏来说,似乎说不通。“ ”为何说不通?我觉得他的行为没有什么可以诟病的。“陶老头不认为。 林怡然摇头,”我不觉得。“ 陶老头不禁反问:”身为陵国四品官员,装病不和宁国打交道,他这样做,完全是对的,能有什么问题?“ ”他真这么爱国?“林怡然嗤笑一声:”我不觉得。“ 陶老头再次问道:”那林姑妨觉得他是为了什么?“ 林怡然抿嘴说道:”他在等机会。“ ”什么样的机会?“ 林怡然回道:”如果我猜测的没错,一方面,他在等待陵国出兵收回江城;另一方面,作为除了太守之外的第二大官员,为了收服人心,他在惺惺作态。“ ”作什么态?“陶老头紧紧问道。 林怡然回道:”进可成为宁国官员,退仍然是陵国江城的父母官。“ ”左右逢源?“ ”是!“ 陶老头眯眼沉思,”果然是一只老狐狸。“ ”那我们需要怎么做?“苏大易听了半天后,问道。 林怡然想了想说道,”我们需要几路齐下。“ 方咏言问道:”那几路?“ ”第一路,已经有人了。“ 方咏言反问:”你的意思是,太守小妾郭家?“ ”嗯!“ ”那第二路呢?“ ”第二路,我准备主攻梁家,这一路,我亲自来。“林怡然说道,”我需要陶叔等人的配合。“ ”需要我做什么?“ ”姓梁的太滑,你帮我打听一下,他有没有结交三教九流,有没有可能,让这些人帮他做事。“ ”包括运银子这种事?“ ”对!“ 陶老头点点头,问道:”你确定不搞姓汤的银子,而是搞姓梁的银子?“ 林怡然回道:”是,既然传言都说大头银子被姓汤的搞了,我就搞小的,搞姓梁的银子。“ 陶老头点了一下头,”好!“ 林怡然叫道:”方公子——“ ”什么事?“ ”你打听一下,姓梁的对头是谁?“ ”对头?“方咏言不解的问道,”为何要打听这样的人?“ 林怡然轻轻一笑,”有时候,有些事,最好的来处就是对头。“ 方咏言黑瞳紧了一下,”行。“ 苏大易问道,”我呢?“ ”苏大哥你去盯城南梁家。“ ”嗯。“ ”凌大哥,你去盯山匪。“ ”好!“ 听到山匪,苏大易说道,”山匪让我来盯。“ 林怡然摇了摇头,”山匪中有胡黑九。“ 苏小兰听到这话,看向自己的大哥,他要盯山匪,好像就是为了胡黑九。 林怡然抱歉的说道,”对不起,苏大哥,我知道你有仇要报,但现在不是时候。“ 苏大易咬了一下牙,低下头说道,”好,我盯城南梁家!“ 江城太守府 打听凉席的侍卫回来了,对三和说道,”将军,殷家送来的凉席,就在胡同口买的。“ ”什么人卖的?“ ”两个外地来的年轻人卖的。“ 三和问道:”查到他们身份了吗?“ 侍卫回道:”查到了,卖凉席的一个姓凌,一个姓林,他们一起住在靠近东大门的客栈里。“ ”还真是……“三和哑然失笑,转头看了一下房间,若有所思。 陵国王殿内 大臣们争论不休,主战派和主和派相持不下。 陵王坐在龙椅上,肥胖的身体陷在龙椅里,半眯着眼睛,远远看过去,好像睡着了,大殿内的争论好像没有听到似的。 陵太子站在最前面,看到这样的父亲,一脸苦色,耳朵都是些不着调的争论,他根本没心思听下去。 对面二王子郑守则微斜眼瞟了一眼自己的太子大哥,好像想到了什么,暗暗笑一声,一股得意劲现在眉梢。 突然有大臣大声叫道,”王上,王上……“ 坐在龙椅上的陵王慢慢腾腾的睁开眼,”说……“ ”王上,臣提议,让太子殿下带兵夺回江城。“ ”不,不……王上,臣主张和亲,……“大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陵王打断了。 陵王问向大儿子,”带兵夺回?“ 陵太子连忙出列拱手行礼,”父王,儿臣愿带兵夺回江城。“ 陵王扫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问道,”你有多少兵?“ ”儿臣有五万军马!“ ”宁国有多少?“ ”有……“陵太子倏的抬眼,”可是父王,史上以少胜多……“ 陵王轻嗤一声,”五万军马让你带去打江城,你想让都城成为空城,让朕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父王……“陵太子面现悲色。 二王爷轻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马上拱手出列,说道,”父王,儿臣有话说——“ ”说——“ ”父王,儿臣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收回江城。“ ”哦……“陵王高兴的问道,”如何不费一兵一卒收回江城?“ ”父王,儿臣想单独跟你说——“ ”好!“陵王高兴的从龙椅上站起来,甩了一下衣袖,”无事退朝!“ ”王上,请让太子殿……“ ”王上,臣主和……“ …… 陵王甩着宽大的袖子充耳不闻的走了。 二王爷郑昊则朝陵太子得意的勾嘴一笑,转身离开了大殿,边走边想,明知道父王贪生怕死,你还想把军队拉去攻打江城,不是自讨苦吃嘛,哈哈,我会拿回江城的,到时……他忍不住回头看向大殿,看了一眼仍然站在那里未动的陵太子,一幅志在必得的样子离开了。 陵国都城皇宫明和公主殿 明和五公主坐在梳妆台前,梳妆台前的铜镜映着她明丽的姿容,可是明艳的脸上却眉前紧颦,一副哀愁的样子。 丫头小心翼翼的站边上,眼睛不时偷偷瞄两下公主手中的信笺。 明和拿信笺的双手垂了下来,低着头,如扇的双睫仿佛都是心事。 丫头见公主如此伤悲,咬了咬牙轻轻问道,”公主,什么事?要不要奴婢找太子殿下?“ ”不要!“明和突然叫道,意识到自己失态,轻轻摇了摇头,”不要找哥哥。“ ”公主,那你为何这么伤心?“ 明和这才收回神,看向丫头,”瓣儿,你还记得轩哥哥吗?“ ”奴婢记得,怎么啦,公主?“ ”他在江城。“ ”公主,难道这信是凌公子写过来的?“ 明和摇头,”不是。“ ”那是?“ ”我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公主,这信来历不明,你不要信!“宫女急切的阻止道。 明和摇摇头,”我知道,可我还是忍不住相信轩哥哥在江城。“ 宫女连忙说道:”公主,你可千万别信,说不定又是那些人的诡计。“ 明和抿嘴低头,看向手中的信笺,一脸心思。 江城府衙 范先生和左祯两人在回禀江城被收后的具体情况,宁国新派的太守正坐在边上听着,眉头微微凝起。 夏宗泽的目光偶尔掠过此人,眸光几不可见的深了深。 范先生虽然在说话,可还是发现自家王爷对太子殿下派过来的人不满意,他也无可奈何的跟着叹了气,此人过于文人气了,深不见底的江城,他能对付得了吗,太子是如何想的? ”汪大人,这些就是江城的情况,你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 汪太守拱手面容严肃的回道,”在下虽不才,一定不负太子殿下所托,接手江城,让江城成我们宁国人的江城。“ ”那一切就拜托汪大人了!“ ”这是卑职应当做的。“ 范先生笑笑没再说什么,拱手回了一下礼。 汪太守从椅子上站起来,拱手说道:”如果王爷没什么事,卑职想去公务房整理一下!“ 夏宗泽点了点头。汪端文行礼后退了出去。 范先生看向王爷,想说什么,动了动唇,话终究没有出口,太子是王爷的嫡亲哥哥,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妄意揣测的。 左祯瞄了一眼二人,正准备出去,四喜回来了,他进来就对夏宗泽说道,”王爷,有异动?“ ”说“ ”是,王爷!“四喜回道,”前几天发现梁其道准备运银子,可是结果却发现他一直盯着汤品成的一个小妾。“ ”汤品成有银子放在小妾那里?“梁先生若有所思的问道。 四喜回道:”正在打听。“ 夏宗泽眯眼说道:”看看有多少?“ ”是,王爷!“ 所谓新官上任三火把火,宁国新来的太守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大刀阔斧的变动人员,江城官场被他动得面目全非。 而这一动,倒是让一潭死水的江城动了。 陵国都城某酒楼包间 春平候坐在几桌前,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他面前回禀事情。 ”江城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候爷,一切都掌控之中。“ ”千万不要大意,趁着他在我们的地盘上,把他干掉。“春平候狠戾的说道。 ”是,候爷!“中年回道,”如果大人在江城就更好了,我们的人手会更充沛。“ 春平候抬起头,”你的意思是,梁其道碍事了?“ 中年人回道:”候爷,这人城府太深,我们受到制肘。“ ”必要时干掉他。“ ”是,候爷!“ ”我让你查的另一件事呢?“ 中年人回道:”回候爷,汤大人带回来的银子我们已经核实了,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春平候阴蛰的冷笑,”我就知道他会留一手。“ 中年人说道:”大人,我们去查了,并没有查到其余的银子在哪里!“ 春平候冷嗤道,”赶紧去查。“ ”候爷,小的马上就去查!“ ”动作要快,听说宁国夏宗泽现在在江城搞捐资纳粟,不要让银子落到他手里。“ ”是,小的明白。“ 春平候阴蛰的冷声说道:”给我盯我了,可别把银子盯没了,要是银子没了,你们懂我的……“ ”是……是,大人,小的明白。“ ”去吧。“ ”是!“ 江城某客栈 林怡然坐在客栈大堂里,看似无聊的喝着茶水,实则在收集对自己有用的消息。 ”你们听说了没有,宁国居然派了太守过来,难道江城以后就是宁国的了?“ ”这还不正常,占城了,总要派人过来。“ ”正常个屁!“ ”啥意思?“ ”一般都会派武官过来驻守,谁派文人过来。“ ”派了文人过来?“ ”是啊,我家有亲戚在府衙。“ ”那宁国战神驻在江城不走了?“ ”不可能。“ ”为何?“ ”宁国的仗要靠他打呢,他怎么会隅于江城。“ ”那宁国人什么意思,难道等着军队走了后,江城再次还回给我们陵国?“ ”我觉得是!“ ”你们先别说这些了,听说这个文人一来,就把府衙里的官职调动了一遍,现在衙门里热闹的不得了。“ ”怎么热闹了?“ ”怎个江城衙门跟卖骡子的集市,闹得不可开交。“ ”这是为何?“ ”还能为何?这个新太守撤了不少人的职,用了一批酸腐文人!“ ”怎么会这样?“ ”那谁知道……“ …… 难道是宁国逼江城官吏出银子的一种手段? 林怡然这样想到,如果是这样,这江城又能属于宁国多久呢?她禁不住摇头,不过对于要成事的自己,这倒是一件好事? 为何? 江城官吏一直处于望风状态,现在让他们不得不出银子,那么有些人可能就要……太好了! 江城某胡同 马秃三带着路二蹲守在郭家附近已经好几天了,郭家内飞出的鸟儿都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睛,几天几夜,两人轮流跟踪出府的可疑之人,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们跟踪到有用的信息,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甩着袖子,从左角门出来,出来后,瞄了一下府门前,一辆马车停到他跟前,马夫行礼道:”大管事!“ ”嗯!“ 男人点了一下头,跨上马车,车夫放下帘子,然后转到前面坐上马车,驾着马车出了胡同。 马秃三动了动屁股,听到人叫他‘大管事’,内心一喜,哎哟娘呀,终于等到你了,高兴的跟了上去。 江城城南某胡同某宅院内 装病的梁其道坐在竹榻上自己和自己下棋,黑白棋子厮杀萧瑟一片,他不时眯眼,呈现出得胜与失利两种表情,看似身体四平八稳、不动声色,实则微微低着的头,脸上五官俱动,时喜时悲,犹如傀儡戏里的恶煞,面目狰狞而扭曲,让人心生恐惧。 进来回话的小侍吓得缩头缩尾,避在门口,一动也不敢动。 梁其道仿佛感知道有人进来了,转头眯虚着眼,问道,”什么事?“ ”回老爷,管事有事要回。“ ”让他进来。“ ”是,老爷!“ 管事进来后,双手放在身前,弓着身了,面露喜色,”老爷,那些人上钩了!“ 梁其道看着棋盘,轻轻说道,”当心火候,别让人看穿了!“ ”是,老爷!“ 大街上 林怡然带着苏小兰正逛街,只是这个街,不是金银首饰、绸缎布匹的街,而是卖米、粮的街道,已经逛了大半条街了,有粮卖的商铺还真不多,难道连种子都没有? 林怡然有些发愁。 前来报信的路二,找了两圈才找到林怡然,两人避到巷子里,”什么事?“ 路二回道”“郭家管事现在正在陶器店买陶器。” “买陶器?” “是!” “难道他们要动了?”林怡然眉头一动,可是自己盯的是梁其道,她想了一下说道,“让马大哥盯紧了!” “是!”路二说完后,瞄了瞄周围,像个要饭似的,捧着破碗一摇一晃离开了。 苏小兰正在胡同口放风,发现前面有几个人正朝自己这边走过来,正犹豫要不要提醒自家姑娘,那几个已经迅速动作了。 “喂,你们干什么?”苏小兰急得连忙伸手挡住胡同,可她那时是这些军人的对手,被摔倒在地,摔倒在的她马上爬起来,一路急奔,“姑娘,姑娘……” 可是马车快得跟风儿一样,一眨眼就失消在她眼前,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站在原因无助的转了几圈,飞跑着去了某茶楼。 江城府衙 林怡然没想到,自己居然又被夏宗泽的侍卫给抓了,急得她想抓狂,就差对三和说道,‘兄弟,你能不能等我事情干完后再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6章 秀色 可餐 三和看着跳脚的林怡然,“这次别想逃知不知道?” 林怡然狠狠的瞪了一眼三和,“我偏要逃!” 三和双眼圆瞪:“你敢?” “我不敢,大哥……”林怡然翻了个白眼。 “你……” 林怡然无奈的说道:“和大人,我现在真有事,你能不能等我事情做完了再来抓?” “你的事,不就是抢粮嘛,你求公子,公子马上有粮给你。”三和哼道。 “你……”林怡然气得又翻了个白眼,“我不想跟你说话。” 三和叫道:“你不跟我说,我还不想跟你说呢!” 林怡然仰头吐气,我不气,我不气。 三和说道:“赶紧进去收拾书房,等公子回来,你还没收好,打你板子。” 林怡然狠狠的瞪了瞪三和,气呼呼的进了书房,伸脚就踢了脚边的小兀子,小兀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才停下来。 三和在外边听到,真想进去揍人,可是知道这个‘姑奶奶’是个人物,压住气站在门口未动。 林怡然吹了吹不存在的刘海,奶奶的,我忍,我忍,谁让我欠人家粮。 从衙门回来的夏宗泽到书房门口时,三和连忙揭帘子,并且朝他笑了一下,这笑跟以前不同,他扫了一眼,收回目光,跨着步子,进了书房。 还没有进到内间,夏宗泽的脚步停住了,看向跟在身后的三和,三和又朝他笑了笑,这笑带着做了一件会让他高兴之事的意味,这笑带着邀赏……他几不可见的抿了一下嘴。 难道夏宗泽猜到了吗?对,他猜到了。 他是怎么猜到的?这个说起来也很简单,任何一个有权势之人,身边都有侍从,作为侍从,一个好的侍从,能长时间伺候主人的好侍从,从来都是揣磨主人心思的高手,虽然,权谋者不喜欢身边的侍从揣测自己的意思,可是他们否认不了,这种事无论如何都是避免不了。比如现在,三和揣磨到夏宗泽对臭丫头念念不忘,马上动脑筋把她弄过来了。 三和刚想伸手揭帘子,见夏宗泽垂眼站在门帘前一动不动,又缩回了手,躬起身,往后退了出去。 书房内 林怡然把书桌大致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没什么事,找了个靠墙角的椅子,坐到上面休息。 可能这段时间太紧张,压力太大,一时竟睡着了。 夏宗泽静静的站在门帘处,耳朵听着屋内,竟发现屋内什么声音都没有,嚯一下揭开帘子,人未动,目光却快速的寻了一圈,一圈结束时,终于在墙角的椅子上发现她的身影。 可能连夏宗泽自己都没有发现,紧绷的身体,有一瞬不安的心,在见到林怡然后,迅速平复下来,嘴角不知不觉溢出笑意,把半躺在椅子上的林怡然,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边看边嫌弃,头发梳得不好,乱糟糟的,脸还是有些黑,身体干瘪瘪的,一点肉都没有,那胸平得跟男人似的,还是不是女人……突然,他手放下帘子,跨进了书房,不自在的别开眼光,自己怎么会想这些无聊东西,无意识的坐到自己的书案后,随手拿了一本书,打开书后,刚扫一眼后就抬起了头,目光不知不觉又看向林怡然。 在椅子上就睡着了,什么姿势,难道她一直都这样没规矩吗? 林怡然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是被自己的腿麻醒的,“哎呀,我的妈呀,动不了!”边说边揉自己的大腿。 过了好一会儿,腿才恢复正常,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伸了个大大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打完哈欠,感觉肚子饿了,摸了摸肚子,刚想推门出去喊店小二,才意识到自己在夏宗泽的书房,连忙转头看向书案处,那个男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林怡然挥起手,假笑一声,“嗨,公子!” 夏宗泽哼了一下,“睡醒了?” “是……是啊,天色不早了吧,公子你怎么还不睡?”林怡然转头想看看窗外,可惜没找到窗子。 夏宗泽垂眼看向自己手中的书。 林怡然偷偷翻了个白眼,可是肚子实在饿得发慌,看看不动声色的公子哥,厚着脸皮走到他边上,烛光下,公子更美了,看向手中书的双眼微垂,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漂亮的影子,翻书的手更修长了,触书的指尖,优雅迷人,整个人浸坐在烛光里,真是秀色可餐,真想上前咬几口,可惜不敢。 傲娇的公子哥,跟没看到自己似的,依然翻自己的书,林怡然摸着肚子不想跟他耗了,故意伸头看他的书名,故意出声念了出来:“六……奋!” 夏宗泽蓦得抬头,林怡然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叫道,“不让看,就不让看,吱个声不行啊!” 夏宗泽哼了声,“果然只是偷听了几个字的丫头。” “啊……什……什么意思?”林怡然不解的眨了眨眼。 夏宗泽掀了一下眼皮,并不答林怡然的话。 偷听……字?难道我认错字了?林怡然伸手就抢了夏宗泽手中的书,看向封面,妈呀,还真是认错字了,抬起眼,朝夏宗泽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没看清,是六韬,一本古代兵书哈!” 夏宗泽冷冷的看向林怡然,眸光越来越深。 深得让林怡然犯怵,她这才意识到,这个家伙是个王爷,丫头抢王爷手中的书,犯大罪了,“那个……那个……我不是有意的……”边说边把书还给他,可是夏宗泽的手根本不接书,双目仍旧盯着她。 林怡然被这家伙盯得害怕,不知不觉眼泪就下来了,“要杀要刮随便你,干嘛像吃人般盯着我。” 夏宗泽却还是盯着她。 林怡然拿起书就砸向夏宗泽。 夏宗泽本能的避开了,但是书角还是碰到了他的鬓角,鬓角瞬间起了一道红印子。 “我……我不是有意的……”林怡然紧张的转过书案,走到夏宗泽边上,伸手去揉那道红印子,还没揉一下,手就被夏宗泽捉住了。 林怡然边流泪边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话还没有说完,就落到了夏宗泽的怀抱。 林怡然惊呃的看向夏宗泽,这才发现,他深深的眸光里都是自己的影子,她吓得眼泪都止住了。 怎么会这样?为何满眼都是爱恋的味道。 林怡然不是真正的十四岁小姑娘,她二十八岁了,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谈过一次恋爱,可是她有被追求过,那个追求他的学长,看他时,就是这般眼神,如天上的星星,晶晶亮,闪动着迷人的光芒。 林怡然被这光芒刺得晕头转向。 当夏宗泽低下头吻向她时,她竟提醒道,“别跟狗啃似的。” “那要怎样?”声音有些低哑,却有种说不出的魅惑。 “你这个笨蛋!”林怡然嫣然一笑,伸手就点了一下夏宗泽的鼻子。 夏宗泽被点的恍了神,恍神的那一刹那,他想道,这丫头莫不是把我当她的小黄了? 女晕男恍,都抵挡不住本能,呼吸变得灼热,语言已是多余的东西,有些生疏的夏宗泽,在林怡然的带动下,只一个呼息的时间之后,就已经领悟到了什么叫亲吻,嘴唇辗转碾侧中,那醉人的感觉似糖如蜜,余光里,有些黑的丫头,小脸上泛着红晕,美若朝霞,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鬓角的小毛发粘了几根在上面,显得楚楚动人,那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他情难自禁,热情如火的亲吻,时而如暴风骤雨,时而温柔如水。 夏宗泽倥偬且枯燥的戎马生涯,一下子变得美妙起来,那感觉仿佛是春天来了。 热吻缠绵过后,林怡然的双手还吊在夏宗泽的脖子上,夏宗泽看着脸色绯红的臭丫头,忍不住把自己的头钻到她的脖劲处噌了噌。 “别,痒……”情动之后的林怡然,说出来的话,带着一股撒娇的意味。 夏宗泽不仅没停,更来劲了。 林怡然松开手推着夏宗泽,“我肚子饿了!” 夏宗泽顿了一下后,继续噌。 “我要饿死啦!”林怡然压着声音叫道。 “饿不死。” “真的饿啦,夏公子!” “子韬——” 听到这两字,林怡然马上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故意说道:“不是六韬?” 夏宗泽又开始噌林怡然的脖子,噌得她痒得难受,咯咯得笑不停,“不……敢了,公……子大人……” “不是六韬了?”夏宗泽不满的哼道。 “不……不是,公……子大人!”林怡然痒得就差缩成一团。 夏宗泽轻声问道:“知不知道什么意思?” “你的字。” “嗯!”夏宗泽的头不再噌来噌去,依偎在林怡然的脖劲处,不知为何,一直感觉漂泊不定的心,在这一刻竟如找到了憩歇的港弯。 感觉到夏宗泽的依偎,林怡然叹了口气。夏宗泽却没有问林怡然为何要叹气。激情过后,理智回归,谁都不愿面对这层被捅破的窗户纸。 可是时间不会停止,饿着的肚子依然要填饱。林怡然要从夏宗泽的怀抱离开。夏宗泽却抱着不放。 林怡然再次叹了口气,这事就让二十八岁的她先开口吧,双眼看向夏宗泽,“我等着你失去兴趣。” 夏宗泽抬眼问道,“不难过?” “也许会!”林怡然垂眼。 夏宗泽从林怡然的脖子处抬起头,双眼温情的看向林怡然,低低的说道:“跟了我吧!” 一个‘跟’字让林怡然立即从美色中醒悟过来,她淡然一笑,坚定的摇了摇头,心想,这不绝是我林怡然需要的人生。 夏宗泽双眸幽深:“为何?” “很多原因!”林怡然不看他的双眸,垂下眼皮,激情退去,她的面色恢复如常,好像刚才那场风花雪月不过是场梦境。 夏宗泽轻轻抿了一下唇,耐心的问道:“比如——” 林怡然低垂着眼,仿佛没有听到夏宗泽的问道。 夏宗泽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耐心的等待答案。 过了一会,林怡然猛然抬头,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年龄太小,不适合同床。” “……”夏宗泽眨了眨漂亮的丹凤眼,“没有那个女孩了敢像你这样说。” 林怡然明媚一笑:“所以你才会喜欢我。” 夏宗泽再次眨了眨漂亮的丹凤眼,“还有呢?” 林怡然一本正径的回道:“太平寨是我的责任。” 夏宗泽问道:“你现在是山匪头子?” “怎么样?”林怡然仿佛一个邀宠的孩子,得意的看向夏宗泽。 “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会喜欢我?”林怡然挑眉得瑟的反问。 夏宗泽不眨眼了,改为瞪眼了,“自负!” “不,确切的说叫自恋。” “哼!” 跟漂亮王爷谈爱情,林怡然觉得太虚幻了,自动屏敝自己的感觉,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脯:“公子大人,肚子真饿了!”边说边揩油,此时不揩,更待何时? 夏宗泽低头看着林小然的小手,在自己的胸口处摸来摸去,仿佛隔衫挠痒,又好像到处点火,让他的腹部感觉不舒服,好像肿胀起来,突然,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倏一下,伸手握住了自己的拍自己的手,眸光幽深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感觉到了男人的变化,妈呀,我这是玩火自焚呀,赶紧伸出另一只手,遮住了男人要吞人的双眼,暗暗念到,千万是绅士呀,姐才十四岁,不想让你吃了呀。 咬了一下唇,赶紧转移注意力,“公子大人,我真要饿死了!” 等了一会儿,夏宗泽才伸手拿掉林怡然遮他双眼的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去吃杂酱面?” “好吃吗?”林怡然笑问。 “还行!” “切,夸一句会死啊!” 夏宗泽松了林怡然的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头,“‘死’这个字不吉利。” “知道了,公子大人!”林怡然倏一下从夏宗泽的怀里钻出来,拉起他的手说道,“带路——” “……”夏宗泽眨了一下漂亮的丹凤眼。 “厨房呀!” “……” “不知道?” 夏宗泽点了一下头。 林怡然仰头翻了个白眼。 看着翻白眼的林怡然,夏宗泽灿然一笑:“我让三和带我们去。” “只能这样了!” 林怡然和夏宗泽一起去了厨房,她这次没有做炸酱面,而是做了个凉拌面,吃到嘴里,清清爽爽。 三和站在门口,看着厨房内,坐在桌角一起吃面的两人,都是满面春风,暗暗啧啧了嘴,心想,公子这是得手了吧,不对,衣服没乱,又没让我备水,看来没得手,可是没得手,他高兴的什么劲,真是奇怪,又撇了一眼里面,看到凉拌面,直噎口水,你说这丫头,做的东西都上台面,为何吃相不上台面呢,可这德性,丫头不像丫头,小姐不似小姐,真让人猜不懂。 吃饱后,都快一更天了,两人出了厨房,徜徉在满天星光下,林怡然直接说道,“困死了,我要回去了。” 夏宗泽转头看了看林怡然,过了一会,才回道,“嗯!” 三和在后面撇了一下自家公子,心想,你怎么不让这丫头留下来伺候你,把事都办了,多好,嘀咕归嘀咕,他还是让人去备马了。 马车行驶在寂静的长街,林怡然依偎在夏宗泽的怀里,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月亮,边看边说,“今天月亮真圆。” “今天是五月二十九。” “哦,原来是月底了,怪不得月亮这么圆。”林怡然轻轻说道,“真漂亮!” 夏宗泽倚在马车壁,怀中有美……不,不,她连中人之姿都算不上,就是个丫头,可是这个丫头为何让自己有人生此刻足矣的感觉呢?他不知觉的伸手摸了摸丫头的头,轻轻的只是触到了她的头发,一下两下,比摸小黄还舒服。 林怡然月下会美人,可是那些跟着她一起来江城的人急死了,苏小兰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人,人都出去打听消息了,第一个回来的是去茶楼打听消息的方咏言。 “知道是什么人劫了林姑娘吗?”方咏言心急如焚。 那天从双林镇回来,几人都没有说,一是怕林家人担心,二,大家都觉得不是好事,都没有提,所以方咏言并不知道林怡然被夏宗泽抢的事,林怡然更没有对大家说自己被人抢去做丫头的事。 “我不知道!”苏小兰哭着说道,无论是截杀胡黑九,还是双林抢粮,她都没有参与过,都不在边上,根本不认识三和。 “别急,苏姑娘,你慢慢想想,他们大概是什么人?” 苏小兰被方咏言劝着停下了哭声,仔细想了想,“他们穿的很好。” “很好?” “嗯!”苏小兰边想边点点头。 方咏言试着问道:“像什么样的呢,比如商人,比如军卒……” 苏小兰回道:“好像是某个贵人之家的仆人!” “贵人家的仆人?” “对。” “那会是谁呢?”方咏言想不出,江城他们才到几天,按道理不应当……难道是林姑娘卖竹席得罪了城面的贵人,他说道,“难道是城南的贵人?” “城南?林姑娘卖竹席的地方?” “嗯!” 苏小兰说道:“大哥在那边盯人,那我们快去打听。” “好,我们现在就去。” 方咏言带着苏小兰去城打听了,可是一直到天晚,不仅没有遇到苏大易,也一无所获,他站在胡同口,说道,“苏姑娘,可能凭我们俩人……” “哥哥去了哪里?”苏小兰急得真转圈子。 那么盯城南梁家的苏大易去了哪里呢? 苏大易一直伏在梁家对面墙角,看着梁家侧门,按着林怡然教他的方法盯人,判断出人不重要的,他出铜子,让胡同里的小叫化子盯,觉得可疑的,自己亲自盯,一个早上盯了亲自盯了三个人,结果有一人去某个小茶馆和人一起喝茶,在胡同里居然遇到了祁大。 “你盯了谁?”祁大好奇的问道。 苏大易说道,“一个老年男人。”说着挪了几步,看到了茶馆正堂,指着角落的老男人说道。 祁大惊讶的捂嘴,然后小声的叫道,“跟我盯的人坐在一起。” 苏大易喜了一下,想想说道,“那现在你盯,我继续去梁家,林姑娘说姓梁的很狡猾,我怕还有事。” “好,苏大哥你去吧!” 苏大易高兴的折回了梁家。 下午,寅时(3点到5点之间)梁家又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只见他出来后,坐了一顶小骄,苏大易想了一下,跟小叫化子说了下,“你们盯着梁家,明天给你们铜子。” “行,大哥,我们几个肯定给你盯得牢牢的,连一只苍蝇都不放过!” 苏大易点了点头,“铜子少不了你们的。” “好咧,大哥,我们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嗯”苏大易点了一下头,弯着腰,一幅乞丐模样,跟了出去。 此人出了胡同转到大街上时,就下了骄子,一个人步行着走路,边走边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大步流星的朝某条大街而去。 苏大易跟着他七拐八弯。 一直到大晚上,苏大易跟丢了人,急得找了几圈,都没找到人,想了想快步折了回来,回梁家胡同时,顺道回客栈把自己遇到的情况跟林怡然说一下。 结果,到客栈时,方咏言和苏小兰两人急得团团转。 苏大易问道:“怎么回事?” “林姑娘被人抢走了!”苏小兰看到哥哥,感觉找到了主心骨,眼泪又下来了。 苏大易第一反应就问道,“是不是一个长得很秀气、个头很高、穿着一身蓝灰两色交领袍子的年轻人?” “大哥,你怎么知道?”苏小兰惊讶的问道。 苏大易咬了咬牙。 方咏言惊讶的问道,“你知道是谁?” 苏大易点了点头。 “谁?”方咏言急切的问道。 “宁国将军。” “宁国将……难道是夏宗泽?”方咏言问道。 “夏宗泽是谁?”苏大易并不知道宁国王爷叫什么名字。 “就是宁国三王爷,人称宁国战神、玉面将军。” 苏大易恍恐的看向方咏言,“他们想干嘛?” 方咏言若有所思,“难道是为了粮食?” 听到这话,苏大易才想起寨子里吃的粮食宁国的,抿嘴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方咏言说道,“宁国人占领了江城,宁国军将驻在江城府衙。” “那我们怎么进去?” 方咏言说道,“我在茶楼里认识了几个本地人,托他们帮忙打听一下。” “深更半夜的,那些人愿意吗?” “试试看。” “好。” 当凌齐轩从外面回来时,方咏言找到了能进衙门的人,可是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得到。 方咏言问向凌齐轩,“凌老弟,你有办法能打听到消息吗?” 凌齐轩摇了摇头,刚才外面进来的他,转身又出了客栈。 方咏言和苏大易相互看了看,苏大易突然明白了,拍了一下头,“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呀?”方咏言好奇的问道。 苏大易边走边说,“上次,林姑娘被抓,是自己逃出来的,跟着马大哥一起找到我们。” 方咏言一头雾水,跟着他出了客栈,苏小兰见大家都出客栈,也跟着出了客栈。 追上凌齐轩,方咏言问道,“我们去江城府衙?” 凌齐轩刚想点头,停住脚步,愣在客栈前的大街上。 方咏言顺着凌齐轩的目光看过去,他的表情比凌齐车更难让人捉摸,微微眯起的眼睛,微微抿起的双唇,跟平时的样子一点都不同。 远处月光下,一行人正朝客栈而来,走在最前面的女孩,就是他们找了一天的林怡然,只见她双手放在身后,歪头半仰着和身边的人说话,一脸笑意盈盈,那里是被人劫了的样子。 夏宗泽也背着双手,身材颀长,一头如锻的黑发束在头顶,金冠束簪,宽阔光洁的额头下,是一双斜飞的剑眉,明朗的眼眸透出一泓清透的眸光,玄色滚边长袍在行走之间卓然飘逸,彰显着与生俱来的尊贵。 这样贵胄的他,此刻正微微斜着身子,低头看向林怡然,目含情,嘴含笑,目光全都在身边女子身上。 这时,有巡街的兵卒路过,林怡然下意识往边上避去,夏宗泽伸手就拉住她。 林怡然先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我怎么忘了,我身边有老虎,我可以狐假虎威,可以如螃蟹一样横着走了!”说完,故意横着从街这边走到街那边,又转回来,那些军卒行着礼,一动也不敢动。 夏宗泽摇头失笑。 林怡然靠近夏宗泽,用胳膊撞了一下他,“怎么样,横不横?” 三和在后面瘪了一下嘴,“你要是跟了公子,可以更横!” 林怡然探头看向后面的三和,“要你多嘴!” 三和刚想说什么,瞄了一下公子,见公子扫了自己一眼,他歇菜了。 林怡然缩回头,耸一下肩膀,朝前面客栈看过去,发现她的伙伴都在门口,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转头对夏宗泽说道,“就送到这里吧,谢谢公子大人!” 夏宗泽抬眼看向前方十几步开外,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在那里等着身边的丫头,目光扫过三个男人,眸光微眯,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嘴。 林怡然朝等待她的人举起双手臂挥了挥,“我回来了!”说完,转头朝夏宗泽灿烂一笑,“我到了,你回去吧!”说完,小跑几步,到了方咏言等人跟前,愧疚的笑笑,“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 苏小兰瞄了一眼远处,见那个贵公子还站在那里,不安的问道,“林姑娘,你……” 林怡然走到苏小兰跟前,握住了她的手,说道,“吓到你了吧?” “他……他们是什么人?”苏小兰不安的问道。 林怡然转头,发现夏宗泽还站在原地不动,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意思让他赶紧回去。 夏宗泽深深看了一眼林怡然,然后转身,身后马车已经就绪,他揭起帘布就进了马车,三和朝众人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方咏言和凌齐轩两人相视一眼,沉默着没有开口说什么话。 苏大易焦燥不安的问道,“林姑娘,怎么回事?” 林怡然抚了一下额头,“那个……那个……”挠了挠耳后根,“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苏大易问道:“是不是抢了他的粮食,他找你算账了?” “那个……差……差不多吧!”林怡然尴尬的回道。 苏大易气愤填膺的叫道:“我们跟着一起去抢的,让他抓我,不要跟你一个姑娘家过不去。” 方咏言听了苏大易的话别过头去,看向街尽头,不知为何,他在夜色中感觉到了荒凉,难道是自己离开家太久了吗?低头转身,沉默的回客栈了。 凌齐轩暗暗吸了一口气,看了眼林怡然,也着方咏言一起进客栈。 林怡然看两人这样,再次尴尬的抿了抿嘴,低头,也是,他们生气是应该的,自己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居然忘了让人通知他们一下,没找到自己一定很急吧,她的脚无意识的踢了踢路面上的小石子。 苏小兰在这样的氛围中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有些伤感的看向自己的哥哥,可是自己的傻哥哥仍然一脸焦急的等待林姑娘的话。 “林姑娘……” “噢,那个……那个粮食,我已经摆平了!”林怡然突然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面对众人。 “摆平?” “嗯,他不会找我们麻烦了。” 苏大易想到刚才贵公子把林怡然送回来,相信她说的话了,高兴的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苏小兰暗暗吸了口气,岔开说道,“哥哥,你回来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哦,对,差点把正事忘了。”苏大易连忙说道。 听到正事,林怡然回神了,说道,“赶紧进来说——” “好的。” 林怡然一行人进了客栈。 路过方、凌二人房间时,林怡然不自在的朝里面看了看,想要不要打招呼,两个男人出来了,说道,“有事!” “哦,那……我进来说。”林怡然边说边进了二人的房间,“陶叔有回来过吗?” “没有!”苏小兰回道。 “哦!”林怡然说道,“大家都坐吧!” 苏小兰看了看外面的走廊,然后帮他们半掩上门,站在门边,注意着外面情况。 苏大易见大家都不开口,先说道,“林姑娘,今天我和祁大遇上了。” 林怡然一喜,“梁家人和郭家人碰头了?” “嗯,是的。” “什么样的人?” “管事或是府内老人。” 林怡然分析道:“从这种情况来说,看来两家主人是不太可能有交集,那么就是其中一家收买了另一家仆从,而以目前来看,殷家买郭家的可能性大,方公子,你觉得呢?” 方咏言严肃的点了一下头,“一个小妾没这心思,这分明是姓梁的看中了郭家的银子。” 林怡然说道:“祁大有说什么时候过来回信吗?” “就这两天。” “好,还有其他吗?” 苏大易郑重的回道:“今天梁家出来一个管事,我觉得非常可疑,跟了出去,结果跟丢了。” “跟丢了?” “嗯!” 林怡然上心了,“他绕了多少巷子?” “很多。” “绕的巷子,你还记得吗?”林怡然问道。 苏大易回道:“说不上来,不过要是再走一遍,我不会认错。” “好,明天,我跟你再走一遍。”林怡然问道:“还有其他吗?” 苏大易回道:“我这里就这么多。” 林怡然微微转头:“方公子,你这里有消息吗?” 沉默的方咏言点了一下头,“有些,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为何?” “像梁其道这样的人,跟他不对付的人不在少数,但要说最不对付的,似乎又没有。” 林怡然摇了摇头,“我相信有,只是一时半会还不能弄明白。” 方咏言回道,“好,我明天继续去打听。” 林怡然想了想说道,“方公子,你能把你打听来的消息详细的说说吗?” “行!”方咏言把自己听来的小道消细无巨细的听林怡然说了一遍。 林怡然把方咏言打听来的消息细细咀嚼了一遍,捋了一把头发后问道,“有一问题,我觉得它应当存在,但是一直没有听你提过。” 方咏言不解的问道:“什么事?” “姓梁的是个都尉是不是?” “对。” 林怡然说道:“按道理,以他的为人,‘吃空饷’这样的事,肯定会有,但是,这几次,你所说的消息当中却一次都没有提到过,是他真没有这事,还是大家不敢说?” 方咏言看向林怡然,“这就是你要打劫都尉的原因?” “嗯!” 方咏言摇头,“这种事,我不太清楚。” 林怡然问向凌齐轩,“你的爷爷曾是大将军,你有听说过吃空饷这种事吗?” 凌齐轩直到此刻才明白林怡然为何一来就问管军队的人是谁,原来竟为这个,可是‘吃空饷’这样的事,除了军中担任要职的人懂以外,其他人是不明白这其中道道的,她一个小姑娘是如何懂的? 实际上,吃空饷,在现代,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了,从字面上来理解,饷,原本就是指军队的饷粮或是饷银的意思,延伸到现在是指官场,一些官僚子弟,担公职名却不干公职事,说白了,就是拿钱不干活,就是吃空饷的意思。 林怡然玩过古代军类游戏,当然知道吃空饷的事了,空饷来自两个途径,可能是虚报军卒人数,可能是战争中死去的军卒不上报,这也是她为何一来就问管军队的叫什么的原因。 方咏言想了想问道:“这些跟他的对头有关吗?” “这样肥的差事,谁最想落井下石?”林怡然反问。 方咏言点了点头,“我明天想办法再去打听。” 林怡然说道,“能与他抗衡的就是太守了,可太守现在不在了,为了节约时间和缩小范围,我们直接在他身边人下手。” “身边人,谁?” “管账或是参事。” “哦!”方咏言点了点头。 林怡然对苏大易说道,“明天方公子打听好后,我和一起去梁家管事绕过的胡同。” “行。” 林怡然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凌齐轩,“凌大哥,有什么发现吗?” “有,但他们都活动在码头一带。”凌齐轩回道。 林怡然问道:“有跟茶寮前的人接过头吗?” 凌齐轩摇头,“没有!” 林怡然继续问道:“月华山的人具体做了什么?” “他们在雇船只。” “雇船?”林怡然想起早上路二送过来的消息,说道,“我猜到他们想干什么了?” “什么?”方、凌二人问道。 “早上路二说郭家的人到街市上买陶罐。” “跟陶罐有什么关系?” 林怡然笑笑,“陶罐除了装水、食物,还能装很多东西。” “这……”方咏言问道,“郭家为何要把银子运走?” “作为太守小妾,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郭家有人在衙门里当值,被捐资纳粟吓到了,想把银子运出去,这个说得通。”林怡然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7章 博奕 截杀 方咏言和凌齐轩齐齐点了点头,觉得林怡然分析的不无道理,问道:“可是怎么肯定,山匪的船是为郭家银子准备的呢?” 林怡然回道:“有两条线已经并上了。” 方咏言问道:“那两条?” 林怡然回道:“第一,胡黑九和他的人在梁家胡同出现过,其二,梁家管事和郭家下人碰过头了,这两条足够说明,这船是为郭家的银子准备的,如果我猜得没错,劫郭家银子的人就是胡黑九等人。” “那我们……” 林怡然回道,“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要打听得仔细点。” 苏大易见他们说得差不多了,问了句:“既然已经知道银子将到胡黑九手里,我们明天还去绕胡同吗?” 林怡然想了一下,“要是明天,郭家的银子未动,我们还是去看看,毕竟姓梁的太狡猾,我怕他狡兔三窟。” “好!”苏大易想了一下又问了句,“月华山的山匪……我们几个……” 林怡然深吸了口气,“我知道,我们尽量智取。” “怎么智取?” 林怡然说道,“这个等银了落到谁手里再说,然后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再定计划。” “嗯,好!” “今天天色不早了,大家赶紧休息。”林怡然从凳子上站起来,对大家说道。 方咏言在大家不在意的时候,悄悄看了一眼林怡然,突然感觉她离自己很远,沉默的低下头。 凌齐轩微转头瞄了一眼方咏言,转头之际,内心深深叹了口气。 城南梁家卧房 一个富态的中年妇人进了卧房,瞄了一眼仍旧在自己跟自己下棋的男人,原本就很轻的脚步又抬了抬,落在地上,几乎没有声音,轻轻的收拾了一下卧房,放了一壶水、一些点心在桌几上,然后又轻轻的离开了,走到房门外不远处,一个俏丽的少女朝自己卧房方向看了看,“父亲,还在跟自己下棋吗?” 妇人点了点头,“赶紧去睡吧!” “哦……”少女撅了撅嘴,“母亲,那女儿告辞了!” “小心点!” “知道了!”少女带着自己丫头离开了。 妇人站定,也朝卧房看了看,贴身老嬷嬷轻轻靠近她身边,说道,“夫人,你也去休息吧!” 妇人脸色沉了沉,低声说道,“这怕又有什么事要出了?” 老嬷嬷轻笑一声,“夫人,出事怕什么!” 妇人倏的看向老嬷嬷。 老嬷嬷低头回道,“夫人,那次不是老爷赢了。” 妇人挪开盯人的目光,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小声说道,“前段时间,我给老爷算了一卦,你知道的。” “夫人,这卦也有不准的时候。”老嬷嬷嘀咕回道。 妇人叹气,“但愿不准吧!” 陵国都城汤家 胖胖的汤品成躺在竹榻上,晃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大管家从外面进来,走到房门口处,挥了一下手,门口的小厮和丫头们都撤了,他关好门后,快速走到汤品成身边,低声说道,“老爷,郭家被人盯上了。” “盯上就盯上呗!”汤品成浑不在意的回道。 大管家提醒说道:“老爷,不少银子呢?”说完,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的主人。 “那能怎么办?”汤品成哼道:“江城都不是我的了,不少银子就不少银子,管不了。” 大管事紧了紧小缝眼,说道:“老爷,要是候爷不给你派官,这一大家子……?” 汤品成马上回道:“夫人的嫁妆够用了。” “老爷——”大管事不死心的问道。 汤品成挥了挥手:“别烦我,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是,老爷!”大管家悻悻退了出去。 等他出去后,一个中年女人从帘子后面出来,盯着门看了一会儿。 汤品成冷笑一声:“夫人别看了,不都被你猜中了?” 中年妇人冷笑一声,“现在知道你的堂叔了吧!” 汤品成放下二郎腿,“我如何不知,早就防着了。” “还不是我提醒的。”妇人哼道。 “这倒也是。”汤品成像是担心什么似的,“你说……” 妇人打断他的话说道:“别担心,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我就怕那贼子惦记!”汤品成胖胖的脸上全都是担心。 妇人冷笑:“怕什么,我就不信了,宁国人还在,他敢动?” “可要是宁国人走了怎么办?”汤品成问道。 妇人说道:“这当儿,你赶紧找个机会,要么干掉他,要么把他哄到都城来。” 汤品成叹了口气:“要是这么容易,弃城时,他就跟我一起逃了,还等到现在?” “不管容易不容易,你赶紧搞定,否则,你懂的——” 汤品成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汤府院子某角落,出来的大管家避在此处跟人低声耳语。 “除了小妾郭家没打听到别的?” 大管事回道:“属下没打听出来。” “到底有没有银子?”黑衣人焦急的问道。 大管事回道:“我跟他好几年了,他手里的银子绝不止这些。” “那他藏到哪里了,难道是他妻氏那里?”黑衣人反问。 “不太可能!”大管事摇头。 黑衣人问道:“为何?” “夫人跟娘家不亲。” “这……那你赶紧再去打听。” “是!” 陵国都城春平候府 春平候坐在书房里,迎着烛光看着什么,他面前的侍从屏息凝气,等待主人问话。 “银子查得怎么样了?”春平候烧了手中的纸条。 “回候爷,我们打听汤大人是有一大笔银子,但除了小妾郭氏处,没查出在什么地方。” 春平候说道:“加派人手去查。” “是,大人!” 春平候问道:“江城那边还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回候爷,还在等机会。” “赶紧趁他还在江城,要是离开了,想再要动他就难了。” “是,大人,这两天就会动手。” “不要失手懂吗?” “是,大人!” 江城府衙 公务房内,四喜和周绍良难得都在。夏宗泽靠在椅背上,听着下属汇禀事情。 夏宗泽问道:“打听多少银子?” 四喜回道:“据查,大概在两万两左右。” “这么少?”夏宗泽凝眉。 四喜说道:“回王爷,这么少的银子,盯着的可不是我们一路人码。” 夏宗泽抬眼:“还有那些?” “回王爷,这第二路可能是汤品成的叔叔——陵国春平候。” 范先生惊讶的问道:“一船银子还不够?” 四喜回道:“据查一船银子只是噱头,真正运回去的大概是二十万两。” “江城是天下有数的几个富城,二十万两还真不算多。”范先生捻须说道。 四喜继续说道,“第三路就有些杂了。” “怎么个杂法?”范先生问道。 四喜回道:“至少有三、四路山匪盯上了这笔银子。” “三、四路?”范先生问道。 “对,其中就有……”四喜看向夏宗泽,没说下去。 夏宗泽眯了一下眼,凌厉的扫一下。 四喜连忙回道,“其中一路就是瘦丫头,他们似乎不是来劫粮的,而是来劫银的。” 范先生摇头失笑,“这‘姑奶奶’胆子也太肥了,先不说其他几路山匪,就说姓梁的,就不是善茬,她竟敢在虎口夺食。” 四喜笑道,“先生,你这话还是别说早了,要是这丫头真劫成了,我们才有得哭呢?” “怎么可能?”周绍良大叫,“我周大粗第一个不答应。” 左祯轻笑,“问题是人家不跟你来武的,人家来文的,再加上方家人一直在茶楼帮她打听消息,我看这事还真有可能成。” “对了,我都忘了,这次方家人和她在一起,说不定还……”范先生看向夏宗泽,可是他看不到主人脸上有什么表情。 三和在边上小声嘀咕了一下,“王爷,你就该办了她,让她死心踏地的呆在你身边,省得出妖娥子。” 范先生和左祯不解的看向三和,目询他出来了什么事。 三和撇了一眼,意思是说,还能出什么事,帮公子找了个女人,结果又被他放了,真不知公子是怎么想的。 夏宗泽却说道,“作为都尉,姓梁的银子不会少,必要时动他。” “王爷,此人装病到现在,而且蛰伏着一动一动,除了直接杀人外,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范先生说道。 “那就真接杀人!”夏宗泽冷冷的说道,“我没时间跟他们耗!” “对,我周大粗第一个赞同。” 左祯点了点头,“我也赞同,对这种既不能为我所用,又不听话的人,直接杀掉。” 范先生点了一下头,“那就等这两万两银子事情结束。” 江城城南某胡同梁家 梁夫人端着茶水进了梁其道的房间,把茶水轻轻的放在他手边,放好茶水后,轻轻的转身准备出去。 一直盯着棋局的梁其道伸手拿了桌边的杯子。 梁夫人见他动了,轻叹了口气,“老爷,新来的太守可让人来说几次了,让你去衙门把公事交接一下。” 梁其道看着棋局冷哼一声,“他说交接就交接了?” “老爷……” “江城可不是他说了算。”梁其道好像漫不经心的回道。 “可是宁国王爷没派过人来,对你不闻不问……” 梁其道手中的黑子啪一下落下,吃了几粒白子,“打下江城可不并味意着就能拥有江城。” “老爷,我听不懂!” 梁其道捏着白子,冷悠悠的一笑:“他前脚走,后脚江城就是我的天下。” “你的?难道国都不会派人来?”梁夫人惊讶的问道。 “那倒不是。” “那老爷这话……?” “不管谁来,这手都不可能伸进我梁其道的江城。”梁其道幽光从眼缝中射出,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梁夫人看了看自家夫君,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梁其道歪头看向梁夫人,“你家男人在江城是第一,你就是第二,你为何不高兴?” 梁夫人叹气:“老爷,妾身也不知道为何支这样,总觉得心里不定。” “妇人之见!” 梁夫人嗫嚅了几下,最终于没敢说出自己的卦相。 梁夫人前脚离开房间,后脚,有黑衣人进了房间。 “一切都妥当了吗?” “回大人,都布置妥当,就等鱼儿上钩。” 梁其道点了点头,“那就好!” 黑衣人仿佛有话要说。 “难道有什么不妥?” 黑衣人回道:“回大人,这些天,除了我们一直盯着的几路人马,又多了一路人马。” “什么样的人马?” “既不是宁国人,也不是春平候的人,说他们是山匪,可要比山匪高明的多。” 梁其道阴阴的问道:“他们也想银子?” “是,几天前,就开始盯郭家了,不仅如此,还盯了大人您。” “找死!”梁其道冷哼一声,“有几个人?” “回大人,大概五、六人。” “干掉他们!” “是,大人!” 黑衣人刚走,管事的又进来回话。 “什么事?” “回大人,宁国派过来的太守,撤了不少人的职,包括大人你的都尉。” 梁其道毫不在意的回道:“让他们搞。” “是,大人!” “还有什么事?” “回大人,那些被撤职的官吏去闹事,被宁国人抓了。” 梁其道听到这话,高举的说道:“抓得好!” 管事担心的问道:“大人,要是他们出银子怎么办?” “你以为他们傻么?”梁其道幽幽的哼道。 “大人?” “下去吧!” “是,大人。” 第二天一早,林怡然等人在客栈吃过早食后,各自分头行动。她跟着苏大易去绕胡同了。确实很绕,对于一个外地人来说,胡同比蜘蛛网还烦,纵横交错。只是胡同刚绕一半时,竟遇到了的打听事情的陶老头。 林怡然一下子兴奋起来,低声问道,“你在打听谁?” 陶老头嘿嘿一笑,“一个你想不到的小人物。” 林怡然低声问道,“谁?” “梁府的丫头。” “啊……”林怡然的脑子没跟上,“什么意思?” 陶老头说,“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林怡然问道:“难道梁府的管事来过这里?” “我不知道梁府的管事有没有来过,但是前太守汤府管理花园的小管事来过这里。” 林怡然拍拍自己的额头,“你的意思是,汤家的仆人和梁家的仆人有交集?” “对。” 林怡然自言自语般说道:“他们同为江成官员,也许世界就是这么小,只是偶然呢?” 陶老头说道,“我在江城流浪这么久了,一些事还知道些。” “什么意思?” “汤家这个管园子的小管事深得汤夫人身边老嬷嬷的照顾。” 林怡然眨了眨眼,突然想起方咏言曾经打听到的消息,点了点头,“听说汤夫人为人左右逢源,八面玲珑,而且颇有手段,让我想想……” 一个丫头和一个管理园子的小管事,一个梁家,一个汤家,有交集,却是不起眼的交集,其中有什么玄机吗? 已经有两个人跟汤太守有关联了,一个小妾,一个管理园子的小管事,小妾被姓梁的盯上了,现在……种种迹像表明,这个小管事也被姓梁的盯上了。 林怡然再次问道:“陶叔,还打听到什么吗?” 陶老头说道,“梁其道自己的银子不知道有多少,他一动也不动,可是汤品成小妾的银子,他盯得很紧,而且盯了不少天?” 林怡然问道:“有多久?” 陶老头回道:“自从汤品成弃城而逃时。” “这么久?” “是!” “这么久还没有得手?”林怡然喃喃自语,“按道理来说,不应当呀!” 陶老头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对方再怎么防范也不过是个小妾,何至于到现还拿不到银子?” 林怡然习惯性的摸后耳勺,“陶叔,你觉得码头上那个人会是谁的人?” “就是你所说的钓鱼的那人?” “嗯!” 陶老头说道:“有三种可能。” “那三种?” “可能是梁其道的人,也可能是汤品成的人,也可能是春平候的人。” 林怡然想看向陶老头,“前两个我想到了,第三个春平候,我没有想到。” 陶老头说道,“江城是贤妃等人的金库。” 林怡然目光倏的变得郑重起来,吐了吐气,扫了眼不起眼的小宅院,“这是出租房吗?” 陶老头点了点头。 林怡然转身离开,“苏大易我们去下一个胡同。” “好!”苏大易带路继续朝前面一个胡同走去。 “你在哪个地方跟丢的?” 苏大易转头看了看,“在一个三岔胡同口。” “我们先去那看看。” “好!” 林怡然和陶老头跟着苏大易七拐八弯,这一带胡同很窄,如果两人并行,会碰到,有些不便,所以林怡然等人经常让路。 让着让着,林怡然发现,居然都让的是男人,而且都是身形体质不错的男人,他们三三两两,好像是从街口回来的,这当儿,是吃早食的时候,这些人可能是吃食回来了,看到他们,目光都显得紧惕,但随即又换成不经意的样子。 林怡然慢走一步,等没人时,问向陶老头,“你有什么感觉?” “他们像家丁、护卫,或者是军卒。” 林怡然点了一下头,继续跟着苏大易拐胡同。 过了一会儿,苏大易在三岔胡同口停了下来,说道,“就是这里!” 林怡然前后左右看了看,难怪他会跟丢,这里不仅通向六个地方,还有很多侧门,人根本跟不了。 见林怡然站在那里不说话,苏大易提醒说道,“林姑娘,我们现在怎么办?” 林怡然想了下说道,“我们先回去。” “哦!” 林怡然一直冥思苦想,差点撞到了拐弯处的墙,被苏大易当人肉垫子挡住了。 “对不住啊,苏大哥!” “小心!”苏大易微笑着摇摇头。 林怡然转身,无意中瞄了一下撞自己的院子,发现院子内正门影壁处有两三个小孩探头探脑朝外面看过来,脸上有淘气,还有紧张和害怕。 孩子总能软化人心,林怡然笑笑,看来是准备偷偷逃出来玩耍的,害怕大人发现,她正这样想着,一个中年妇人,伸手拉过孩子,眼睛却跟孩子一样朝外面扫了扫,一脸的不安。 林怡然倏的一下把身子掩到了隐蔽处。 苏大易和陶老头跟着她藏到了隐蔽处。 苏大易紧张的问道,“林姑娘,发现什么了吗?” 林怡然却没有回话,突然朝隐蔽处走出来,然后快步朝前走着,一口气走了几个胡同。 等林怡然停下来时,陶老头问道,“林姑娘发现什么了?” 林怡然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这里住着的大部分是江城衙门里的小吏,是不是?” “差不多。”陶老头又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胡同里没有玩闹的孩子。” 陶老头和苏大易随着林怡然的话左右看了看,整个胡同静悄悄的,偶尔有上街买东西的成年人,孩子还真没一个,按常理,这是不可能的。 陶老头紧慎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嗅到了杀戮的味道。” “杀谁?” 林怡然抿了一下嘴,脑子里迅速把事情过了一遍:钓鱼……小妾的银子……跟踪不见的管事……可能贪空饷的都尉……还有银子的太守……贤妃、春平候的金库…… 胡同某院子,有人看着站着胡同里的林怡然等人,小声说道,“昨天,谁盯了大管事?” “边上年轻力壮的男人。” “上面说,再看到他们……”说话之人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小的明白了!”中年男人再次扫了一眼外面的三人,发现除了盯人的男人外,其他一老一少,根本不足为患,手按一下刀,直起身来,就朝门口走。 林怡然的太阳穴突然跳了一下,她似乎感知到了危险,拔腿就朝胡同外走。苏大易和陶老头相互看了一眼,跟着她出了胡同。 可是没等他们三人出胡同,一个带刀的男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苏大易迅速站在林怡然的前面,伸手就拔出了自己的佩刀,厮杀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苏大易的身手不错,可以抵挡这个杀手,可是林怡然知道,这一带胡同里,像这样的杀手随手随地都可能会出现,伸手就从怀里掏出石灰粉,撒向对面,然后大叫一声,“快跑!” 胡同里果然又出来两个杀手,陶老头也把自己怀里的石灰粉撒出去,三人在石灰粉的掩护下,很快转到了大街上。 林怡然回头看了看深不见底的胡同,背心发凉,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外来的,根本无法跟地头蛇抗衡,如今被别人发现了,那么自己的动作要快了,要不然……她不敢想象后果,可是现在…… 林怡然站到大街上,楞了一会神,然后突然快步朝前走,苏大易以为她会去哪里,结果她回到自己住的客栈,刚想问自己要不要出去打听事情,她转到了边上的胡同角,路二正在哪里等着。 路二看到林怡然,高兴的回道,“打听到他们运陶罐的时辰了。” 林怡然紧张的问道:“什么时候?”问完后,前后左右看了看,显得很不安。 “明天夜里运到码头。” “怎么打听到的?” 路二回道:“我们跟了郭府一个家丁,家丁跟她老娘说要出趟货,晚上走。” 林怡然点了点头。 “那我现在……” “你继续盯着,注意安全!” “好!” 路二悄悄的从胡同另一头离开了客栈。 苏大易问道:“现在怎么办?” “苏大哥,你能去找一下凌大哥和马大哥他们吗?” “行,” “让他们晚上回来。” “好!” 江城某胡同 方咏言和茶楼老者候怀勤吃了几顿饭,吃出交情出来了,候老头见方咏言仪表堂堂,器宇不凡,将来必有大成,心内不免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待,一来二去,把他请到家里吃饭。 候家人热情的接待了老头这位忘年之交,一顿饭吃得主宾尽欢,饭后稍稍消食之事,方咏言准备告辞了,他正准备站起来时,候老头的幺儿回来了,这个幺儿跟他的长孙女一般大,十五六岁的样子。 一回来,一股屁股就瘫坐到椅子上,一副不成形的样子。 候老头想发火,看了一眼方咏言,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让方小哥见笑了。” 方咏言摇头笑笑,“无妨,我家小弟也是这样。” “年纪最小,被贱内宠坏了。” “一样,一样……” 候家幺儿候玉康这才注意到家里有客人,而且是一个风光霁月的公子,连忙直起身后,把方咏言打量了一翻,“爹,这就是你所说的年轻有为的后生?” “你这孩子……”候老头有些不好意思,“方小哥……” “承候老伯夸赞了!” 候玉康从椅子上站起来,“看样子,你年纪也不大,怎么跟我爹似的,像个老学究?” “混小子,你乱说,我揍你!” 候玉康显然对这句威胁一点也不怵,玩味的看向方咏言。 方咏言坦坦荡荡,风轻云淡。 候老头见小儿无礼,生气的脱口而出:“再说,这个月的零用银子没了。” 候玉康看了一眼自己的爹,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候怀勤觉得有些奇怪,以前用这一招可是很管用的,怎么今天……内心一紧,连忙说道,“康儿,你是不是跟那些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混在一起了?” “没……没有的事!”候玉康挥着袖子不耐烦的回道,边说边又坐回了椅子。 看到儿子敷衍的态度,候老头不淡定了,语重心长的说道:“康儿啊,你可别跟着那些人学坏。” “爹,你乱说什么?” “那你怎么不紧张这些零用银子了?” 候玉康高兴的回道:“爹,最近有人请客。” “谁?” “你不认识。” “不认识的人,你敢白吃白喝人家的?” 候玉康不在意的回道:“听人说,他家银子多得很,不在乎这些小钱。” 候老头更紧张了,连忙问道,“这江城还有我不认识的人?” “爹,你别问了。”候玉康显得不耐烦。 “臭小子,爹这是怕你被别人骗了。” “爹,人家出银子,骗我什么!” 候老头叫道:“你以为天下有白吃、白得的便宜?” “爹,人家就是有银子,你别多想。” “到底是谁家?” “孙家!” 候老头问道:“孙户曹(管户籍的官名)孙家?” “才不是他家。” “那还有那个孙家?” 候玉康得意的回道:“人家以前可在汤太守家做管事。” “汤太家的管事不是姓汤么,那来的姓孙。” “小管事还不行呀!” “那个小管事?” “爹,你烦不烦?” 候老头叫道:“姓汤的都逃走了,汤家都散了,都成落难的鸡了,那来银子请你们这些小东西?” “那我不知道,反正孙菜头有银子请客。” 听到跟汤太守有关,站在一旁准备告辞的方咏言默默的把这个消息记到了心里,看了看外面,天色不早了,拱手对候老头说道,“老伯——” “方小哥,不好意,让你见笑了!” “候老伯,谁还没年轻过,无妨,无妨!” 候老头摇了摇头,“生儿生女都是债啊!” 方咏言笑笑,“老伯,咏言谢过你的款待,天色不早,晚生要回去了。” “行,那我就不留你了,有空到我家来做做。” “好,晚生到时一定会过来叨唠” 不知不觉一天又要过去了,暮色从天际慢慢袭过来,墨蓝色的天空,被夕阳最后一丝余辉笼罩着,古老的江城,在晚风中安静下来,傍晚的风光让这座富庶的城市变得沉静古朴。 林怡然站在客栈房间窗口,透过参天大树,看向辽阔的天空,她心情沉重,无心欣赏这些美景,不安的转头又问了一句,“方公子,凌大哥他们回来了吗?” “我到门口去看看。”苏小兰刚说完,扒在门边的小阿福听到这话,一声不吭,就朝外面跑去,他去看人有没有回来。 苏小兰见阿福出去了,不安的问道,“林姑娘,你们刚才遇到什么事了吗?” 林怡然摇了一下头,“没什么!” 苏小兰才不相信,不过林怡然不想说,她也没办法,不安的伸头朝外面看了看,叫道,“姑娘,方公子回来了!” 方咏言准备回自己房间,见苏小兰在林怡然房间看向自己,他走到林怡然房门口停下来,问道,“他们回来了吗?” “还没有。” “哦!”方咏言想转身回自己房间,可他发现林怡然脸色似乎不大好,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陶老头跟焦长根蹲在走廊尽头聊天,听到方咏言的问话,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林怡然房门口,回了方咏言的话,“遇到了些麻烦。” 方咏言问道,“什么麻烦?” “林姑娘让苏小哥去叫人了,大概快回来了!” 方咏言明白了,这是等人到一起商量怎么办,抬脚出了林怡然的房间,和陶老头聊了聊江城官场的一些八卦,打发时间,一起等其他人回来。 江城府衙 范先生和左祯两人回禀了江城府衙这两天的情况,“王爷,江城府衙乱成一团,府衙里的事都没人做,搞得江城民众人心惶惶。” 左祯点头说道,“如果大家不是忌讳城里城外的十万大军,差不多乱起来了。” 夏宗泽抬起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军师,没有说话。 范先生见王爷不说话,只好开口,“王爷,汪大人这样做,捐资的人仍然没有几个,眼看着军中开支吃紧,还真不是事。” 左祯大部分时间都在城外军营里,问道,“什么时候杀姓梁的?” 夏宗泽开说道:“明天!” “行!”范先生想了想说道,“明天让周将军带人过去抓来杀了!” “杀了抄家,肯定能抄到银子。”左祯回道。 “只能这样做了。”范先生深深叹了口气。 四喜和周绍良两人一起从外面回来。 范先生马上问道,“外面怎么样?” “娘佬老子的,姓汪的屁股都让老子给他擦了!”周绍良进来就骂人。 范先生摇头,“江城官吏都不想掏银子,就算不是汪大人,是其他人,可能也是这个结果。” “王八糕子,抓了一批人,这些家伙才安静下来。”周绍良骂道。 左祯笑道,“周将军,你要发财了!” “发个屁,都没人来赎人。”不提这话还罢,一提这话,周绍良更生气了,一点银子都没有捞到。 左祯说道:“这倒是怪了,怎么会没人来赎人?” “我咋知道!”周绍良气不打一处来。 范先生想了想捋了一把胡须,笑了笑,“王爷,明天,不需要周将军去抓人了?” “抓谁?”周绍良好奇的问道。 “梁其道。” “咦,他不是在家装病嘛,抓他干嘛?” “当然有抓他的原由。” “哦!” 夏宗泽说道,“先生的意思是,他明天会过来为被抓的人求情?” “对!”范先生回道,“此人终于露面了。” 四喜说道,“那两万两也终于要动了。” “什么时候?”夏宗泽问道。 “明天晚上!” 江城某客栈 一直到戌时(19:00—20:59),苏大易才带着凌齐车和马秃三回来。 “林小哥,你让我们回来,是不是要动手了?” 林怡然没有回他的话,而是问道:“你那边什么情况?” 马秃三回道:“我抽空又去了码头。” 林怡然点了点头,“那个茶寮的人怎么样了?” “不经常坐在那里,我找人跟过,他也在跟踪人,跟的这些,我探不出身份。” 林怡然问道:“还有吗?” “码头有郭家雇的船只,可能明天动手运银子。” 林怡然明白,郭家动了,盯上郭家的所有鬼魅魍魉都动了,这些鬼魅魍魉包括自己。可是现在,自己却没有找到能插针的地方,急得她直挠头。 方咏言见林怡然烦燥的抓头,暗暗的叹了口气,她不过是个女孩子罢了,开口说道,“林姑娘,我听到一个消息,不知有没有用。” 林怡然放下双手,问道,“什么样的消息?” “我今天到候老爷家做客,他小儿子说,汤太守家有个小管事,小管事的儿子出手大方。” “姓什么?” “孙。”方咏言回道。 林怡然连忙问向陶老头,“那个小管事姓什么?” “孙。”陶老头回道。 “难道是同一个人?” 陶老头回道,“十有八九是同一个人。” 林怡然仰头吐气,“一个管园子的小管事,不仅养女人,还让他儿子出手宽阔,这说明什么?” 陶老头说道,“难道,汤品成的银子在他手里?” “就算不在他手时,我估计,他也是知情人。”林怡然说道。 陶老头眯眼点了点头。 马秃三说道,“要不要把小管事抓过来?” 林怡然摇了摇头,“我们被人盯上了,怕是抓不了小管事了。” “怎么回事?”凌齐轩和方咏言同时问题。 林怡然低下头,没有说道。 苏大易回道,“我们今天被人截杀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8章 缠绵 合作 苏大易回道,“我们今天被人截杀了。” “什么人?” 陶老头回道,“应当是梁其道的人。” “怎么会这样?”凌齐轩问道。 林怡然抬头说道,“我们碍着他的道了。” 方咏言说道:“这样说来,梁其道一直盯着汤品成,一直想他的银子。” 林怡然回道:“可以这样说。” “果然是条老谋深算的狐狸。”方咏言说道,“我觉得不可能只有我们盯着他,宁国人绝对也盯着他。” “这就是我为什么觉得码头人在钓鱼的原因。” 方咏言想了想说道:“他不会以为用两万两钓着各方人马,自己去搞汤品成的另一处银子,就万事大吉了吧,城里城外可有十万宁国军卒?” “当然不会。”林怡然神情严肃。 方咏言反问:“那他怎么敢?” 林怡然吸了口气,“钓鱼,不仅钓了宁国人,还有我们这样的小虾米,更重要的是,他还钓了另一股力量。” 方咏言问道:“那一股?” 林怡然反问:“你还记第一天在茶楼打听到的消息吗?” “第一天……”方咏言仔细想了想,突然说道,“汤品成的堂叔——春平候。” “对!” “他会干什么?” 林怡然说道:“江城被攻,陵国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干,陵国人以为利用了梁其道,殊不知梁其道更是利用他,至于利用他,想干嘛,我想你们应当明白了吧?” 凌齐轩和方咏言大惊失色。 马秃三和苏大易相互看了看,不太明白。 陶老头悠悠的说道,“梁其道的银子,你还要吗?” 房间内所有的人都向林怡然。 林怡然扫了一圈,坚定的点了一下头,“要!” 陶老头细瘦的老眼蓦的一紧,“你要得起?” 林怡然淡然一笑,“我要不起,有人要得起,我们可以共赢。” “谁!” “到时,你就知道了!” 凌齐轩微微抿了一下嘴,目无表情,原来她到最后想到的竟是他。 方咏言别过头去,同样目无表情,原来她就是因为这站在窗前小半天,原来……马秃三和苏大易不解的相互看了看。 第二天江城太守府 一直没有装病在家的都尉梁其道到了府衙拜见了夏宗泽。 夏宗泽坐在书案后,金冠束发,锦袍绶带,丰裁峻厉,让人望之可威。 梁其道边行礼边打量了面前的宁国战神,他很年轻,俊逸中透出儒雅,与传名‘战神’似乎不太相符,此刻一双睿锐的双眼想把自己看透,他暗自轻撇,想看透老子,小子,你还嫩呢! 新太守汪大人没等他行礼,毫不客气的驳道,“梁其道,你已经不是江城都尉,不必来拜见王爷!” 范先生一直看不上这个文酸太守,可是这句话却说的深得他心,是啊,你都不是江城都尉了,你就是个败城之将,想在王爷跟前装象,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梁其道却不管宁国人怎么想,他依然淡定的行礼问候,做着表面文章,“王爷,为了表达下官身体违和的歉意,下官特意在大酒楼摆了席面,请了江城所有七品以上官员,为王爷接风洗尘,还请王爷赏脸。” 范先生没有想到,姓梁的居然来了这一手,请了所有七品官员,这是威胁么。 夏宗泽冷冷看向梁其道。 梁其道拱了拱手,“还请王爷赏脸!” 明晃晃的鸿门宴呀!范先生瞄了一下自家王爷,心想,要不现在就把他扣下,等两万两银子的事一结束,就把他就地正法了。 夏宗泽眯了眯眼,刚抬起眼。 三和揭了帘子,站在门帘后,脸上有急色。 夏宗泽目光看过去。 三和马上明白,这是准自己回话的意思,连忙小跑着到了他身连,附在他耳朵边轻轻说道,“王爷,那丫头来了,说有急事找你。” 夏宗泽看了一眼三和。 三和低头等回话。 夏宗泽坐在椅子上没动,也没有说话。 林怡然等在回事房,不安的动着手指头,夏宗泽这个家伙怎么还不出来,苏大易见她不安,跟着不安。陶老头却双手背在身后,微弯着腰,看着墙上的条幅挂画,不时啧两下嘴。 褚凤章又被陆云瑶盯上了,从后院跑到前面衙门里,刚走到夏宗泽公务房门口,就被侍从挡住了,侍从客气的说道,“小王爷,王爷正在处理公务。” 听到这话,褚凤章明白了,这是不方便让自己进去的意思,拐了一个弯,拐到边上的回事房,刚踏进门,居然看到了臭小子,惊讶的叫道,“你来做什么?” 林怡然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褚凤章一看到林怡然这腔掉,气得又想揍他,苏大易跨出一步,挡在林怡然的身前,说道,“公子——” 褚凤章立即出手。 林怡然喝了一声,“你给我住手!”她心情理这个贵公子。 褚凤章竟然被林怡然喝住了,“你……你吼什么?” 林怡然把苏大易拉到边上,站到褚凤章面前,严肃的说道,“这位公子哥,我现在有事,没空跟你玩。” “你……你……我……”褚凤章竟被林怡然这名话堵住了,“没……没空玩,娘的,你是谁啊,本公子逗你玩,这是看得起你。” “那公子,请你别看得起我,行吗?”林怡然耐着性子说道。 “你……”褚凤章又想揍人。 林怡然轻蔑的扫了他一眼,“除了揍人,你能有点别的事做吗?” “我……”褚凤章气得牙痒,扬起的手竟不知如何处置。 陆云瑶从外面时来,听到了最后两句,走到林怡然身前,扬起手就朝林怡然脸上抄过来。 林怡然截住伸过来的手。 “你大胆——”陆云瑶想把自己的手从林怡然的手中抽出来,可惜纹丝不动,气急败坏,小脸憋得通红,她身边的丫头,见主人受欺负了,连忙出手,被苏大易制住了。 林怡然冷冷的看向陆云瑶,“就算你讨好这个公子哥也没有用,他不喜欢你!” “贱人,我要杀了你!”被说中心情的陆云瑶脑休成怒。 “哼……”林怡然嗤笑一声,转头问道,“公子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干嘛告诉你!” 林怡然挑眉,“我最后问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你……”褚凤章听到‘最后’两次咬了咬,气乎乎的叫道,“你居然不知道本小王爷?” “不想说?”林怡然一幅你不想,我更不想知道的样子。 “褚凤章。”褚凤章快速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说完后,脸突然就红了,这是脑怒而红,想发火却……他不知道自己纠结的样子有多好玩。 林怡然动了一眉,收回目光,“这位小姐,褚公子他不喜欢你。” “我杀了你!”陆云瑶的泼辣劲上来了,双手乱挥,胡搅瞒缠。 林怡然冷冷的问道:“你打得过我吗?” “我让表哥杀了你。” “那行,你去叫你表哥来杀了我。”林怡然边说边松了手,一幅让她去找表哥的样子。 站在门口处的夏宗泽跨了一步,俊朗挺拔的身姿出现在房内之人的眼里。 陆云瑶的眼泪马上下来了,哭着跑到夏宗泽边上,一手揉眼哭着,一手指着林怡然,叫道,“表哥,杀了他,杀了他……” 夏宗泽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回看过去,轻屑的说了一句,“夏公子,你有空能不能教教你表妹,告诉她,律法上有写,什么情况下能杀人,什么情况下不能杀人,究竟谁有权杀人,她怎么跟个白痴似的?” “你敢骂我……”陆云瑶又要上来撕人。 “你看看,这能让褚公子喜欢吗?”林怡然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夏宗泽看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林怡然,几不可见的动了一下嘴角,对褚凤章说道,“把云瑶带回院子!” “我不干!”褚凤章立即回嘴说道。 夏宗泽目光扫向褚凤章。 “三哥——”褚凤章被夏宗泽扫得没脾气了。 “我有事!” 夏宗泽说有事,那肯定有事,褚凤章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三哥,这可是你欠我的。” 夏宗泽点了一下头,“去吧!” “哦……”褚凤章气呼呼的甩起袖子就往外走,走到门口,见陆云瑶还站着不动,叫道,“还不过来!” “啊——”陆云瑶正拿眼瞪林怡然,听到褚凤章叫她,立即破泣而笑,高兴的转身就朝门外走。 林怡然又想翻白眼,被要笑不笑的夏宗泽看得没翻成。 “说吧,找我什么事?”夏宗泽轻轻踱到林怡然身边,说真话,他没想到这个丫头会主动找他,内心有些小小的雀跃。 林怡然悄悄瞪了他一眼,靠得这么近干嘛,这么多人呢,也不知道注意点。 夏宗泽目光委屈了一下,那意思是,你过来找我,不就是让我看的吗? 天啊,要是让林怡然知道夏宗泽是这么想的,非得拿粉拳揍他一顿不可。 林怡然轻轻吐了口气,直接问道:“捐资纳粟怎么样了?” 夏宗泽目光骤然一紧,盯向林怡然。 林怡然挠了一下头,酝酿一下,反问,“你是不是认为我来抢粮的?” 夏宗泽垂眼,“差不多!” “你的手下一定告诉过你,我现在改为抢银子了,是不是?” “嗯!” 三和和范先生站在门口,听到这话,相视一眼。 三和想说,你跟了我们家公子,不什么都有了,要折腾什么,真是个不省心的丫头。 范先生却从话中听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想了想,靠近他们两人几步,他站到陶老头身后,朝他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陶老头也回了范先生一个微笑一个点头。 上道,这两人相互欣赏了一下对方。 林怡然再次吐了口气,说道,“我这次原本只想打劫万两银子左右。” 夏宗泽直接说道:“郭家有两万两。” “对!” “你想说什么?” 林怡然朝夏宗泽说道,“我们合作一把,各取所需,你觉得怎么样?” “合作,各取所需?” 林怡然点点头。 夏宗泽轻轻一笑,“姓梁的不好搞?” 林怡然瘪了瘪,“是啊!” “可两万两我都想要。” “啊……”林怡然眨眼了,“你……” 夏宗泽脸上的笑意不见了,冰凉凉的说道:“姓梁的现在就在我的公务房。” 林怡然愣了一下,看向夏宗泽,发现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不再是面对自己时的温情漂亮公子,周身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一股杀意渐渐弥漫开,果然是名不虚传的‘杀人魔头’,虽然她知道,像他这样的权谋者,杀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内心还是不自觉的畏惧了一下,那身体不自觉的往后动了一下。 夏宗泽感觉到了林怡然的变化,不知为何,这个动作竟让他有些受伤,周身的气场更冷了。 林怡然暗暗调整了一下气息,不能被情绪左右,自己还有事要做,淡定。 林怡然看向夏宗泽轻声问道,“你想扣下他,杀了?” 范先生一直注意林怡然,他替主人回了话,“是。” 林怡然看向范先生,“可我觉得时机不成熟。” “喔,那以林姑娘来看,什么时候时机成熟?”范先生问道。 林怡然问道:“当然是拿到他全部身家。” “全部身家?” 林怡然点头,“嗯!” 范先生看了眼自己家的主子,继续问道,“林姑娘的意思是……” “这位大人……” “鄙人姓范,不才,被人称一声先生。” 林怡然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范先生,我只想要一万两。” 范先生又看了一眼自家王爷,想了一下,说道,“林姑娘向王爷要一万两,我想王爷总是会给你的。” 林怡然习惯性的吹了吹不存的刘海,她想叉腰骂人,合着姐忙活了一大通,到最后成你家王爷赏的了?奶奶的,不合作,咱就不找你了,走人。 林怡然转身抬脚走人。 夏宗泽下意识的就拉住了林怡然的胳膊。 “放手——”林怡然转头看向夏宗泽。 “你放肆!”一向以严谨冷酷著称的宁王爷,这三个字出来,居然有些软绵的味道在里面,虽然这味道不熟悉的人根本听不出来。 林怡然看向夏宗泽,一脸无所畏,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就放肆了,怎么的,要杀要剐随你便。 这下轮到夏宗泽吸气了,这死丫头! 作为过来人的范先生,还有什么不懂的,自家主子居然被一个平民丫头给吃住了,可是她刚才似乎有什么话要说,难道…… 范先生想了想问道:“王爷,那晚上的……” 夏宗泽直接回道:“本王没心情。” “是,那属下过去推掉。” “嗯!先让他回去。” 到底听了丫头的话,梁先生微微一笑,“那下官先去公务房,让梁其道先回去!” 听到范先生说话,夏宗泽才意识到自己扯着林怡然的衣袖,倏的一下放开了,不自觉的点了一下头。 林怡然揉了揉被夏宗泽抓的胳膊,留意到他们刚才的对话,出声问道,“范先生,晚上你们……” 范先生回道:“江城都尉为王爷接风洗尘。” “今天晚上?” “是!” 林怡然咬了一唇,抬头对夏宗泽说道,“答应啊,干嘛不答应?” 范先生惊讶的看了眼林怡然,问向夏宗泽:“王爷——” 夏宗泽扫一眼林怡然,什么话没有说。 可是范先生却明白什么意思了,这是答应了,准备退出去,笑着对三和说道,“带这两位客人去喝杯茶。” 三和马上明白范先生什么意思了,连忙把苏大易和陶老头请到待客厢房。 苏大易不想走,他担心林怡然。 人老成精的陶老头什么看不懂,低声说道,“苏小弟,走吧!” “可林……” 陶老头说道,“别担心,她自会解决。” “这……” 陶老头笑了一下,“相信她。” “哦!”苏大易不情不愿的跟着三和出了回事房。 林怡然见众人都出去了,她也准备跟着出去。 夏宗泽又伸手拉住了她,她悄悄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不顶事,干脆转身,用手另一只掰,这时,回事房的门被三和随手关上了。 夏宗泽见门被关上了,猛然把林怡然拥到怀里,低下头,然后像老鹰叼小鸡似的猛扑到她的嘴上。林怡然本能的紧闭起嘴巴,‘唔唔……”示意他放开自己,身体和手脚一起挣扎,可惜越挣越紧,竟让她动弹不得。 唉,一个初偿情事的贵公子,能让你挣脱才怪。 夏宗泽微冷的舌头不屈不挠的撬着林怡然的牙关。 林怡然死瞪着眼,不想屈服,她被那句‘可两万两我都想要’给伤到了,狗屁贵公子,狗屁的漂亮,风花雪月时一副嘴脸,做起正经事来,又是一副嘴脸。 夏宗泽大概是感觉到了林怡然的抗拒,可他就是不放弃,不依不饶的在她牙齿外啃着。 林怡然暗骂,王八蛋,姐不是好欺负的,死劲往后仰,不让他得揩自己油。 可是身高一米八,又是武将的帅公子怎么会让她逃脱,到现在还没有撬开她的牙,不过是怜惜、动作温柔罢了,要是强来,林怡然会是他的对手?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可是不配合的亲吻,让夏宗泽品偿不到悸动的感觉,他喜欢那种感觉,为了那种感觉,从来硬朗的汉子,不懂得拐弯的男人,停了下来,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了?” 林怡然突然觉得很委屈,眼泪说下来就下来了,小粉拳还敲上男人的心脯,“你这个王八蛋!” “我……我怎么就王……”夏宗泽搞不懂了,自己怎么就挨上骂了,身份贵胄的他,要不是为了那美妙的感觉,他会让人骂,忍住了不快,耐心的问道。 “你还说……”林怡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委屈的人。 “我……那你……”夏宗泽想抓狂,他不知道怎么这个姑奶奶了。 林怡然抬头泪眼婆娑的讨斥说道:“我高高兴兴过来,想跟你一起捞银子,你倒好,居然把我的那一份都给捞了,你这个小气鬼,坏蛋!” 哦,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夏宗泽忧伤的叹了气,“你还说……” “我怎么不能说了……” “你呀……” “怎么你倒跟个受委屈人似的?” “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林怡然气得小粉拳又捶了夏宗泽一下。 夏宗泽抓住她的小手摇头叹道,“富庶的江城,我一两银子都没有得到,还倒贴了不少。” “啊……怎么回事?”林怡然惊得抬起头。 夏宗泽不知不觉的也把委屈表现在脸上:“还不是赈粮赈出来的!” “跟赈粮有……”林怡然突然明白了,还有眼泪的她突然不厚道的把头钻进夏宗泽的怀里咯咯的笑出声来。 死丫头,一会儿阴一会晴的,搞得他心七上八下,夏宗泽不满的低声说道:“又哭又笑,像什么样子?” 林怡然从他怀里钻出来,撅了一下嘴,“谁让你小气、贪婪……” 原本不想说这些正事的夏宗泽,忍不住开口了,“没有银子,怎么打仗,怎么一统天下?” 林怡然怔怔的看向夏宗泽,“你想一统天下?” “不是我,是我们宁国想一统天下。”夏宗泽说道。 “有区别吗?” “当然,我要帮着大哥把天下打下来。” 林怡然有些惊讶:“你……不做皇帝?” 夏宗泽低低的‘嗯’了一声,“我只会打仗。” 林怡然静静的看向夏宗泽,然后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夏宗泽不解。 “你确实只会打仗。” “死丫头,你居然敢在男人面前揭短。”夏宗泽低下头,如暴风骤雨般席卷了林怡然。 这次,林怡然没有紧闭牙关,夏宗泽长驱直入,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江城衙门公务房 范先生进了房间,朝梁其道拱了一下手,说道,“梁大人,王爷有些事,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回吧!” “那晚上的……” “王爷说既然梁大人请了,那就不让梁大人白忙活。”范先生这话说得话中有话。 梁其道微微一笑,弯腰拱手,“那下官恭候王爷大驾,现下就先行告退了!” 等出了衙门时,梁其道眯着眼看了看身后的江城府衙,冷嗤一声。 身后的贴身长随小声说道,“大人,看刚才的样子,这姓夏的似乎不想放你走?” 梁其道眸光紧束,“一介莽夫而以!” 长随嘴角抽了一下,没有这么俊朗的莽夫吧,话说,这宁国王爷姿容确实举世无双,可惜遇到我们家老爷这条毒蛇……想到这里,长随偷偷缩了缩肩膀,不敢想了,连忙伺候主子上马车。 江城府衙回事房 也知道过了多久,这场暴风雨终于停了,夏宗泽坐在椅子上,林怡然坐在他怀里,两人依偎在一起。 气息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 林怡然开口说道,“别担心没银子了。” “嗯,为何不担心?” 林怡然回道:“我怀疑梁其道钓鱼,是为了汤品成的银子。” “两万两而以!” “不是这两万两。” 夏宗泽顿了一下,坐直了身体,“你是为了这个来找我?” 林怡然点了点头,“我原本想截梁其道的银子,觉得他有银子,但不会像太守汤品成那样,那知道,这些天打探下来,发现他不仅自己有银子,还打着姓汤的银子主意,他的银子可能超乎我们的想象……” 夏宗泽看向林怡然,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原本只想截二万两的,可是姓梁的太……” 夏宗泽轻笑:“你想借助我的手拿到你想要的银子?” “你也不亏。”林怡然抬眼看了一下夏宗泽,手无意识的抠他衣袍领子。 夏宗泽算是看明白了,这丫头想拿银子,但绝不是从自己这里拿银子,她跟自己分得很清,眸光不自觉的深了深。 见夏宗泽不说话,林怡然叹气说道,“你要是不想合作,就当我没说!” 夏宗泽哑然失笑,心想,只要你开口,现在的我,给你银子又何妨,他搞不明白,温和的开口问道,“怎么合作?” “我提供思路,你提供人手!” “就这样?” “恩!”林怡然问道,“你干不干?” 夏宗泽说道:“你都说姓梁的银子超乎想象,一来就问捐资纳粟,不就是吃定我会合作?” “嘻嘻……”林怡然眯眼笑笑,钻到夏宗泽怀里,脸靠着他宽阔的胸膛:“咱们双赢多好!” 夏宗泽在林怡然的头顶展开灿烂的笑容,这丫头,用我还说得这么天经地义,也没谁了吧! 江城某客本 今天方咏言和凌齐轩都没有出去,他们安静的呆在客栈里,两个男人跟店家了要了一个小桌子,泡了一壶茶水,坐在窗口慢慢喝着,许久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窗外艳阳高照,蝉鸣声声,才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凌齐轩先开的口,“这件事结束后,你会离开太平寨吗?” 方咏言抬眼看了下凌齐轩,“为何这样问?” 凌齐轩微微一笑,转头看向窗外,“我觉得会,所以才这样问。” 方咏言低头,“也许吧!” “继续游学吗?” 方咏言悠悠的回道:“不知道,也许会回家。” “回家?”凌齐轩收回目光看向方咏言,黯然长叹,“你有家可回,我呢?天地之大,竟无处容身……” “凌老弟——” 一时之间,两个男人再次沉默下来。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林姑娘的?”开口问话的是方咏言,他打破了沉默。 凌齐轩抬头,“我?” “嗯!” 凌齐轩摇头,“我把她当妹妹。” “呃……”这个答案实在出乎方咏言的认知,“你……对林姑娘……” 凌齐轩摇头笑道,“我有……喜欢的人。” “……”方咏言眨了眨眼,“可我一直把你当……” 凌齐轩笑了,问道:“你什么时候喜欢林姑娘的?” “我……”方咏言笑笑,陷入沉思之中,“确切的说,我也不知道。”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凌齐轩问道。 方咏言长长叹了一口气,回道:“大概三个月前吧,应城被攻时,在逃难的路上认识的。” “这样说来,我比你晚认识她。” “可是她却……”方咏言看外窗外,一脸忧伤。 凌齐轩看着有些伤感的方咏言,叹道,“我们都没有料到,她竟然认识宁国王爷夏宗泽,而且很熟的样子。” 听到很熟,方咏言感觉心一阵刺痛,对于二十四岁的方咏言来说,他早已知道男女之事,那天晚上,两人的目光,早已不是‘很熟’能形容。此时此刻他们应当商量上怎样对付即将发生的一切吧。 江城府衙 夏宗泽和林怡然两人终于出了回事房,三和偷偷看了看二人,公子脸上还余有红晕,看来抱着啃过了,只是公子为何不办了臭丫头,干嘛就这样放过她,真是的。 妈呀,要是让林怡然知道三和心里的想法,真会一脚踹了他,怎么会这样想,就算退一步,白日能那个吗? 夏宗泽和林怡然两人并排走着。 三和想提醒一下,这是不合规矩的,可是公子不在意,他就不做这个恶了。 林怡然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公务房。” “哦!”林怡然想了想,说道,“能不能派人把凌大哥和方公子叫过来。” 夏宗泽转头看向林怡然,意思说,为何不直接带过来。 林怡然笑道,“还不是怕你不合作。” 夏宗泽才不信,转过头继续走路,却说道,“安排一下。” “是,公子!”三和连忙回道。 等凌方二人到府衙时,已是中午时分,夏宗泽请林怡然的人吃了午食。 午食过后,一行人坐到了夏宗泽的公务房。 苏大易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有机会进王爷的公务房,显得又高兴又忐忑,唉,这个粗支条男人,居然没有发现自己喜欢的丫头已经被对面的王爷截走了,等明白了,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 方咏言看着夏宗泽,情绪复杂难辨,沉默着一直没有开口。 夏宗泽面色表现的恰到好处,既不柔和,也不过分硬朗,既有作为上位者的威严,但也没有盛气凌人之感,颀长的身形,潇洒的姿态,真可谓人中之龙,让面对他的人不知不觉中有一种自渐形秽之感。 范先生代表自家主人客气的和各位打着招呼,“各位,请坐!” “大人,客气了!”陶老头拱手回了礼。 范先生笑道,“鄙人姓范,” “范大人……” “这位老先生,你贵姓?” “小人姓陶。” “陶先生!” “范大人客气了!” 范先生和陶仁泉打过招呼后,目光马上放到了方、凌身上,方咏言就不要说了,一开始,他就想把此人纳为王爷的幕僚,可惜对方无意,又看向凌国大将军的嫡幼子——凌齐轩,果然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要是能为王爷所用,真是如虎添翼,殷勤而客气的说道:“二位,快请坐!” 夏宗泽坐在主位上,淡淡的看着范先生招呼林怡然的人,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 可是范先生的内心有波澜,这么优秀的两个年轻人,到底左右着这个丫头,还是这个丫头用了这么优秀的两个年轻人,答案似乎没让他等多久。 不管是年纪最大的陶仁泉,还是年轻有为的方、凌二人都没有落坐。 “众位别客气,请坐!”范先生再次说道。 可是没有落坐的三人都看向一直默默站在边上的林怡然。 范先生看了看他们,好像明白什么了,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丫头自己所为?他内心震惊无比,怎么可能,眼前的丫头,不过十三、四岁而以,他不自觉的看向自家王爷,怎么可能,可是王爷平静的表情,仿佛觉得这个丫头就有这些能耐。 范先生轻轻吸了气,笑道,“林姑娘,请坐——” “哦——”林怡然听到范先生的话,顺脚就坐到最靠近自己的那把椅子。 范先生以为林怡然会客气,结果,人家毫不推辞,大大咧咧就坐了下来,一直站在范先生身边的左祯微微笑了一下,不动声色。 陶仁泉见林怡然坐了下来,他这才客气的找了个下位坐了下来。 方、凌二人也不在客气,他们顺着林怡然位子,依次坐了下来。 林怡然只是就近随便坐了个位子,可这三人却依着主次位非常有规矩的坐着。 林怡然什么都不懂,她根本没有注意这种小细节,可是范先生和左祯等人都懂,这三人以林怡然为尊,而那个大块头,跟着林怡然,站在林怡然的右侧边,一动也不动。 范先生不相信也得相信了,双林镇上的一切看来都是这个丫头的所作所为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人都坐下来了,范先生像个主持人,轻轻问道,“林姑娘,我听王爷说,你要和我们合作?” “是,范先生。” “恕在下浅薄,在下听不明白林姑娘的意思。” 林怡然看了眼夏宗泽,只见他端坐在主位,双手自然交叉,一本正经的看了眼自己,没有什么表情。 林怡然微微一笑,说道,“我所说的合作,就是我们出主意,你们出人力。” “喔,林姑娘出什么主意呢?” 议事厅里,哑雀无声,针落可闻,大家都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坦然回以一笑,回道,“我想,你们的人一定有注意到我在做什么,是不是?” “……”范先生捋了一下胡须,没有掉进林怡然说话的陷井,“林姑娘想说什么呢?” 林怡然暗暗动了一下眉毛,奶奶的,不愧是王府的军师,这话避的……可我并不是跟你打机锋,你紧慎个屁呀,不满的直接开口道,“我跟你们家王爷说了,事成后,我只要一万两银子。” “呃……”范先生心想,好大的口气,转头看向自家王爷。 夏宗泽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如果真能把梁其道、甚至汤品成的银子搞到手,郭家小妾的两万两都是你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林怡然高兴的马上就说道。 夏宗泽微微抬了抬下巴,眉眼下垂,仿佛在说,臭丫头,你敢置疑我? 林怡然狗腿般笑笑,拱了一下手,“我喜欢先小人,后君子,望王爷大人海涵。” 夏宗泽的鼻孔几不可见的嗤了一下。 光这一点,范先生就不得不折服,对自己说道,不要把这丫头当女人看了,赶紧跟她说正事吧! 咦,范先生这是什么想法,好奇呀!什么女人、男人? 其实这并不奇怪,在男人的世界里,男人们之间,拥有资源、抢夺资源,权力角逐、功名利益,那一样不需要用心经营,甚至勾心斗角、追逐杀戮,有一句名言说得好,‘战争让女人走开’,其实不仅仅指战争,世上很多事,其实都跟女人无关。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09章 一举多得(加更) 林怡然在范先生等人眼中,不过是夏宗泽未得到手的一个女人而以,一个女人参与到男人们的事中,不太可能。 再退一步讲,一个时辰前,夏宗泽和林怡然两人你侬我侬,刚经历过一场亲密接触,难道,现在他们还要分彼此吗? 这个答案对于很多女人来说,肯定是不分彼此,我都跟你这样好了,你就应当为我做这样、做那样,可如果这样想,那真是太天真了,男人们从来都是公是公,私是私,事情归事情,很少掺合进私人感情,至少一个优秀的男人是这样。 当然优秀的女人同样如此,所以林怡然以独立的姿态跟夏宗泽就是论事。 林怡然直接说道,“我来江城是为了买粮食。” 站夏宗泽身后的三和撇了一眼,那意思就是我就知道这样。 夏宗泽也仿佛了然。 范先生微微一笑,“买粮需要银子,所以林姑娘……” “是!”林怡然说道,“所以我需要银子,于是就准备找个贪官下手。” 梁先生不解的问道:“林姑娘为何要找梁其道下手呢?” “我以为他吃空饷有银子。” 范先生眼眯了一下,笑道,“林姑娘连这个都懂。” “打了这么多年仗,路上随便一个逃兵都知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林怡然仿佛不屑的回道。 凌、方二人几不可见的垂下眼,每当有人质疑她懂得东西多时,她都会说流浪的路上什么见闻没有,可是自己也曾流浪过,饿都饿死了,有几人有闲心情讨论这些,再说确实没什么人懂这些啊!真是迷一样的姑娘。 范先生笑笑,说道,“那林姑娘为何还不动手呢?” 林怡然看了眼范先生,“范先生,你明知故问真得好么?” “呃……哈哈……,”范先生没忍住,大笑几声,“林姑娘,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机锋了,你究竟有什么主意?” 林怡然抿嘴说道,“在说主意之前,我想把我理顺的头绪跟你们说一说。” 听到林怡然的话,所有的人都竖起了耳朵,都想知道她的头绪是什么。 林怡然扫了一眼大家说道,“江城东码头的情形,你们知道吗?” 四喜点了点头,“知道!” “那某个茶寮里的山匪知道吧!” 四喜再次点头,“是月华山山头的小匪。” 林怡然问道,“那你们知道此人为何一直坐在茶寮里?” 四喜看了眼夏宗泽。 夏宗泽示意他回答。 四喜回道:“此人实际上是梁其道的人,一直坐在茶寮里,正是为了郭家二万两银子。” 林怡然严肃的回道:“不错,他是梁其道的人,可他坐在那里不仅仅为了郭家那二万两银子。” “他还为了什么?”左祯好奇的问道。 林怡然回道:“我曾经认为此人在钓大鱼。” “钓大鱼?”范先生等人惊讶的问道。 “是。” 范先生问道:“什么样的大鱼?” 林怡然回道:“我以为是郭家的二万两,可是没几天,我就推翻了自己的推测,二万两对我们这些小贼来说,可能很多,可是对于富庶的江城都尉来说,简直不值不提。” 范先生不自觉的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么回事,难道‘大鱼’指是……他看向夏宗泽。 林怡然看向夏宗泽。 所有人都看向夏宗泽,瞬间明白梁其道的意图了。 周绍良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吼道:“他敢,我现在就去端了他的老窝。” 林怡然微微一笑,“梁其道从没打算自己亲自动这条大鱼。” 周绍良再次吼道:“就凭他,没这能耐,城里城外,十万大军,他敢动我家王爷一根汗毛,我让他骨头渣都没地寻去。” 林怡然点点头,“你说得不错,他确实动不了你家王爷一根汗毛。” “那他这样做还有何意义?”范先生不解的问道。 林怡然说道,“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一直在想,以梁其道的为人,他不可能做出这么低智商的事,后来,我听说汤品成的银子没有完全运走,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林怡然回道:“二万两银子是障眼法不错,梁其道的目的在汤品成另一批银子上也不错,可是他要防备的,绝不仅仅是我们这些人。” 范先生皱眉:“什么意思?” 林怡然回道:“意思很简单,梁其道用二万两银子一举多得,然后达到自己拿到汤品成另一批真正藏银。” “一举多得,那些多得?” “一得,当然是吸引我们这样的毛贼,二得,是王爷,三得是杀王爷的人。” “什么,杀王爷的人……谁……”四喜紧张的问道,这是他的失职,他居然没有查到。 林怡然反问:“江城是谁的地盘,又是谁的金库?” “陵国二王子!” 林怡然说道:“确切的说,是二王子的舅舅——春平候。倒底是春平候想利用梁其道,还是梁其道想利用春平候,我搞不清楚,但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你家王爷。” 周绍良气得拔脚就朝门外走:“我现去就去杀了他。” “周将军——”制止住周绍良后,范先生想了想说道,“梁其道想利用春平候的人拖住王爷,最好是杀了王爷,然后拿到他想要的银子。” “对!” 范先生问道:“那银子在哪里呢?” 林怡然说道,“陶叔,你把你打听来的消息跟范先生讲讲。” 陶仁泉回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梁其道一直盯着汤家,梁家利用美人计,早就把汤家管事搞定了,这次汤品成弃城而逃,终于让姓梁的得到机会了。” 范先生连忙问道:“银子在汤家仆人那里?” 陶仁泉摇头,“我不知道。” “……” 夏宗泽的人都看向林怡然,不知道,你们来说什么。 林怡然抿嘴回道,“我猜到了某个地方。” 范先生看了眼夏宗泽后,问道:“那里?” 林怡然回道:“最危险又最安全的地方。” “什么地方?”周绍良是个粗人,听不得哑谜,急急问道。 范先生捋了一下胡须,蓦得想到了什么,“你说是……” 林怡然点了一下头,“就是范先生想到的地方。” 范先生激动的站起来,“难怪,姓梁的要给王爷接风洗尘,原来是施调虎离山之计。”他看向自家王爷。 夏宗泽冷眸微眯,眸中泛寒。 “到底是什么地方?”周绍良急死了,看向左祯。 左祯紧绷着脸一动不动。 林怡然看向不动声色的夏宗泽。 范先生转过头看向林怡然,“林姑娘的意思……” 林怡然回道:“汤品成的银子不少,姓梁的比他只多不少。” “你的意思,将计就计,得到全部银子?” “你觉得呢,范先生?” 左祯反问:“你就这样笃定姓梁的会动自己的银子?” “我还是那句话,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最不可能的时候,最有可能。” 范先生看向自家王爷,“王爷……” 夏宗泽轻轻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看向前方。 夜色中的江城,在五月清风的吹拂下,退去了白日的燥热,喧闹的江城渐渐沉静下来,透过薄薄的云层,月光洒在了街道,大街上,店铺内灯光渐渐熄来,只前门悬挂的灯笼,散发淡淡晕黄的光芒;小巷内,万家灯火,一盏盏慢慢地熄灭。 五月的夜是柔软和的,月光朦胧,星光灿烂,人们在清爽的清风中慢慢睡去,沉入梦乡。整个江城慢慢的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雾,仿佛增添了一份别样的神秘。 江城某座大酒楼,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一楼、二楼,两个楼层里所有的宴席都坐满了人,他们坐在那里不时的交头接耳,说着什么,对桌子上的山珍海味,视而不见。 江城府丞殷存瑞正在和同僚说话,悄声问道,“梁大人没来?” 同僚轻声回道:“这酒席就是他请的,应当会来。” 殷存瑞小声说道,“可我出胡同时,梁家的大门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会吧!听说梁大人为被抓的官吏求情,如果没有他,这事怎么能成?” “那也许会晚点到吧!” “我估计到了!” 殷存瑞想了想下了二楼,到了酒楼底层正堂,看到酒楼老板正站在正门,焦急的看着街道外,街道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走到酒楼老板身边,“宁国王爷还没来?” “没有!”酒楼老板摇头回道。 “不急!”殷存瑞眯眼说道。 “我急什么呀,要急也是你们这些大人急吧。”酒楼老板转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也是。”殷存瑞笑了一下,“我也不急,急的人不是我们。” “喔,殷大人的意思是……”酒楼老板朝外面街道上看了看,意有所指。 殷存瑞没有回话,双手背到身后,立在门口等人。 门外,今天的夜晚有些不一样,清风吹拂下的大街安静的让人不安,远处深深的黑暗里,朦胧的灯光泛着诡异的光晕。 冷清清的江城大街上,终于有马车出现,马儿嘚嘚的声音,在空旷的大街上显得很醒目。 殷存瑞对酒楼老板说道,“你看,急的人出现了!” ------题外话------ shuyuling、阳丁丁、yang111、139**112、qquser9209701、容儿宝宝、oceanfan、mm那……等等,给所有小可爱们加更,(*^__^*)嘻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10章 障眼 得银 江城都尉的马车谁不认识,酒楼老板仿佛松了一口气,说道,“主人终于来了,要不我这心里还真没底。” 梁其道下了马车,到了酒楼,瞅了眼站在门口的府丞殷存瑞,并没有开口,他的官职高于对方,等着对方先行礼。 殷存瑞暗暗撇了一眼,哼了声,江城都是宁国人的天下了,你还拽什么拽,眯唬了一眼,没打招呼。 梁其道紧了下三角眼,松驰的眼袋紧凑,阴森的可怕,可殷府丞似乎不吃邻居这一套,故意看向大街,自言自语般说道,“宁王也不知道会不会来?” 阴森的梁其道甩了一下袖子,径直上了二楼。 酒楼老板跟在他的后面一起上楼,上楼前偷偷给殷府丞竖了竖大拇指。 夜色中的江城大街,空旷而幽暗,不多时,又有马儿嘚嘚的声音,殷存瑞心一紧,难道来了,探出头,几辆宁国样式的马车出现在视线里。 大街上,几辆马车正朝酒楼方向过来,就快要到大酒楼时,后面追来一辆马车。 看到后面有马车追上来,站在二楼窗前的梁其道心一紧,难道自己的计划要……他急色匆匆的下了楼,到了酒楼门口。 大街上,马车被赶得很急,马车骄子里的人见一直没赶上前面的马车,急得直接伸出头大叫,“凤哥哥,等等我,等等我……” 居然是宁王爷的表妹——陆云瑶。 听到女人声音,梁其道悄悄松了松三角眼,耐心的站在门口,准备宁王爷的到来。 大街上,褚凤章挑帘朝后面看了一下,不耐烦的叫道,“她怎么跟过来了?” “回公子,小的不知。” “赶紧下去拦着她。” “公子,有人会拦!”侍卫青子鬼头机灵的说道。 褚凤章摸了一下刚长戎毛的下巴,倏一下坐回到位置上,高兴的笑道:“也是!” “公子聪明。”青子连忙拍马屁。 前面,正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夏宗泽缓缓的睁开眼,轻启薄唇,“怎么回事?” 三和小心翼翼的回道,“王爷,小郡主自己跟过来了。” “你没跟她讲?” “卑职说了,小郡主不听小的。” 夏宗泽不耐烦的说道,“把她的车架回去,凡是让她出行的人,全部军法处置。” “王……” “没听到吗?”夏宗泽的口气冷漠而严峻,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是!” 三和揭开帘子,对跟在马车后面的侍卫说了两句,侍卫马上调转马头,带了两人,换了马车上的马车夫,直接把马车架回去了。 “表哥,表哥……你不能这样对我,小心我回去告诉我姐姐,……”陆云谣的叫声散落在晚风中,她的话仿佛谁也没有听到。 褚凤章见自己的尾巴被甩掉了,心里快活的不得了,马车快走几步,和夏宗泽并排,笑道,“三哥,你去办事,我就不打拢了你了,我找乐子去了!” 夏宗泽额头青筋不知觉的跳了两下,不过没说什么,挥了挥手,自让他玩去。 褚凤章高兴的哇哇叫了几声,催着马车跑了。 夏宗泽抚额,头疼。 马车还没走几步远,四喜驾着马急驰而来,等到夏宗泽马车跟前,连忙说道,“爷,江城码头动了!” “确定?” “嗯!” 夏宗泽瞳孔微束。 范先生担心说道:“王爷,……” 夏宗泽冷冷说道,“不急,按计划走!” “是,王爷!” 夏宗泽终于进了酒楼,看到他跨进酒楼的门槛,迎在门口的梁其道,三角眼几不可见的亮了一下,拱手迎了上来,“下官恭迎王爷的到来!” 在梁其道后面的官员纷纷跟着行礼。 夏宗泽瞟了一眼梁其道,端着身子径直上了二楼。 梁其道仿佛没有注意到夏宗泽的脸色,暗暗瞧了瞧他身边的幕僚、参将,发现一个都不少,而外面传消息过来,姓夏的并没有调兵遣将,看来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紧眯的三角眼松了松,跟着上了二楼。 范先生和左祯几不可见的对视了一眼,几不可见的暗勾嘴角,一起上了二楼。 既然范先生等人都在夏宗泽身边,其他将领也未动,难道夏宗泽没有动作? 怎么可能,当然动了,那究竟是让谁动了呢?别急,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江城府衙 周绍良坐在行值房里喝酒,嘴里骂骂咧咧,“娘老子的,你们去喝酒,不带我,我就在家里喝,喝个够。” 属下有人上来劝,“周将军,你看,王爷让你护院,你还是少喝点吧!” “我是带兵打仗的将军,竟然让我护院,老子才不干。” “将军……” “你给老子我滚。” 属下悻悻的退了下去。 周绍良开始左一杯又不杯的喝,还没喝几杯,外面有来进来,在他耳朵说了什么,他站起来就骂,“娘老子的,老子不在,反天了,居然在军营里斗殴,看老子不打死这帮兔崽子。” 周绍良大步跨出行值房,骑上马消失在夜色中。 “喂,周将军,周将军……” 另一个军卒说道,“别叫了,赶紧去巡逻,小心王爷回来军法处置。” “是!” 行值拐角处,一个身影在两个军卒离开后,遁在夜色中来到了某处。 “里面什么情形?” “回老大,那个姓周的回营地了。” “为何回去?” “营地里有人打架斗殴,他回去处理了。” “他们留了多少人?” “回老大,他们留了三千人。” “人手不少呀!” “要是少,姓周的敢走?” “嗯,我知道了!” “老大……” “再探,等机会一到,我们就……” “好!” 渐渐的夜更深了,巡逻的军卒睁眼看着夜色,突然,他倒了下去,不一会儿之后,他边上的军卒还没来得及出声,又倒了下去。 一个黑色人拐出墙角,问道:“其他地方怎以样了?” “回老大,在房间的都用了迷香,在外面的解决的差不多了。” “好,赶紧把那个管园子的小管事带上,让他带路。” “是,老大人!” 江城大酒楼 夏宗泽端坐在主位,捏着酒盏,偶尔抬眼看一下过来讨好的官员,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搞得官员个个小心翼翼,不敢乱动。 江城东码头 林怡然等人趟在夜色中,伏在某个坝楞子里下面,等待机会。幽暗的河面上,星火点点,那是河面上的船家点着油灯,入夜后的东码头,依然处在繁忙当中,挑货的,售卖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看到熟悉的山匪身影,苏大易兴奋的叫道,“来了!” 林怡然轻轻嗯了一声,问道,“姓周的来了吗?” 苏大易回道:“路二刚才探过了,已经到了,伏在暗处,就等时机。” “好!” 渐渐的,河岸上,涌动的人群中,林怡然感觉到了杀气,马秃三和两个大小子也感觉到了杀气,苏大易拔出刀一动不动的伏在暗处,目光如雷般扫着周围。 江城大酒楼内,酒到半旬,梁其道被众人推出来,来到了夏宗泽跟前,他举着酒杯说道,“王爷,下官代表江城百官先敬王爷一杯。” 夏宗泽看着梁其道喝完手中的酒。 “第二杯,下官为自己这段时间的身体违和,向王爷请罪。” 梁其道又喝完了第二杯。 站在梁其道身边的酒楼老板刚准备给他倒第三杯时,梁家有仆人从楼梯下大声哭叫着上来,“老爷,老爷……” 仆人一路哭着到了梁其道脚边,扑嗵一下跪下来,“老爷……老爷……” 梁其道一脸厉色:“何事这么慌张,没看本官在正招待宁国王爷吗?” 仆从回道:“老爷,老爷,老夫人怕是不行了,要咽气了,等着见你最后一面。”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梁其道。 只见梁其道的眼泪唰唰就下来了,啪一下跪在夏宗泽的跟前,哽咽着仿佛说不出话来,连忙朝夏宗泽拱手,“对……对不住王爷了,下官的老母……下官可否先行告退一步。” 夏宗泽冷冷的挥了一下手,意思是,你可以走了,心里暗嗤,为了出手,居然把亲老娘咒死,果然是阴狠毒辣之人。 “多谢王爷,下官改天上门给王爷请罪!”梁其道一脸悲色,说完后连忙爬起来,边下楼边哭道,“母亲大人,千万要等儿啊……要等……” 江城众官面面相觑,梁大人不是要给我们求情吗,怎么老娘偏偏在这个时候死,到底几个意思?那今天晚上……他们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从主位上站起来,扫了一眼众人,叫道,“殷府丞可在?” “下官在!” “今天晚上,你带着大家吃好喝好,账算在我夏某人的头上。” “王……爷……” 夏宗泽抬起头,甩着袖子,迈着大步下了楼。 殷府丞和一众官员一头雾水,今天就这样了? 夏宗泽下了楼梯,出了酒楼,竖了一下手,示意酒楼里的人不必跟着出来送。 左祯看了看身后的酒楼,轻声问道,“府衙那边情况怎么样?” 三和小声回道,“刚收到消息,他们已进了衙门后院。” “周将军呢?” “周将军已经离开去了码头。” 范先生说道,“让他们务必小心。” “是,先生!”三和回道,马上转身对身边的侍卫吩咐着。 左祯走到夏宗泽边身,轻轻说道,“王爷,梁其道的戏已经开始了!” 夏宗泽轻点了一下头。 吩咐完事情的三和轻声问道,“王爷,我们去哪里?” 夏宗泽看向远方的黑暗,“我不动,谁也不会动!” “王爷——” “去码头。”夏宗泽大步跨出,披风被他掀得猎猎作响,在夜色中划开优美的弧度。 “是!”三和赶紧挥了一下手,侍从牵出马。 酒楼边上某黑暗角落,梁其道看着向码头而去的夏宗泽,眯眼冷笑,说了句,“我们走!” “是,大人!” 江城码头 一艘中等木船轻轻的靠在码头最近的坝楞子上,码头边上,三、四辆不起眼的马车从夜色中驶过来,夹在码头人流中,并不显眼。 可是细辨之下,这三、四辆马车周围幽影重重,危机四伏。 三、四辆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中等木船上的人见马车来了,连忙放好跳板,领头刚要上岸,就被坝楞上突然冒出来的人杀下了水。 不远处,苏大易按着激动叫道,“林姑娘,胡黑九终于出手了!” 林怡然暗暗紧了口气,终于一切都动了,“说道,等一下,我们等他们抢马车银子时,上去搅混水,千不要恋战,搅了混水,我们就跑!” “嗯!” 林怡然见苏大易的回答有些模糊,转头说道,“我答应过你,有机会一定帮你报仇,可是今天晚上不行,你明白吗?” 苏大易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胡黑九一伙人很快解决了船上的人,一半人上了船,另一半人上了岸,四车银子,看着就要得手。 林怡然让祁大吹口哨,祁大把手放到嘴巴里,嘹亮的哨子声,很快响起来,躲在暗处的周绍良马上带人出来,杀到四辆马车跟前。 见宁国人出动了,林怡然说道,“我们上!”就从隐蔽处蹿出来。 见到林怡然等人出来,其他盯二万两的各路小山匪也纷纷出来趁火打劫,整个东城码头,瞬间乱成一团,行人、生意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厮杀吓住了,尖叫声,吵嚷声、哭闹声响成一片。 林怡然见各路人马都出动了,对苏大易等人说道,“水已经混了,我们赶紧撤!” 苏大易掩护着林怡然等人连忙朝边上避,避让着人群和马车,可是街道两边瞬间都是杀手,避都没地方避,难道是夏宗泽来了,否则,这些杀手不会现身的。 林怡然定睛朝前看去,果然是,夏宗泽拉着缰绳正飞奔向江城码,她感觉自己瞬间不在害怕,从背上拿起弓箭,朝街道边上的杀手射去。 夏宗泽一手勒马,一手探身,一个搂抱,一气呵成,把林怡然捞到了马背上。 林怡然连忙抱紧夏宗泽的腰,边对他说道,“所有的人都动了,我们的目的达到,赶紧回头……”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街道两边的箭,犹如下雨一样,密密麻麻射过来。 江城某胡同 老娘要死的梁其道并没有回府,他来到了林怡然曾到过的胡同,胡同内某个院子,里面站满了夜行人,当他们见到梁其道时,纷纷默默行礼,“大人——” “银子拿到了吗?” “大人,已经全部拿到了!” “码头情况怎么样?” “春平候的人已经全部出动,甚至可能还有陵太子的人。” “那就好!”梁其道阴蛰的眯了一下眼。 梁其道点点头,朝码头方向看了看,风中传来码头的厮杀声,他奸笑一声,“有十万大军怎么样,跟我斗,你还太嫩了!” 站在梁其道身边的护卫连忙拍马屁,“那是,大人运畴帷屋,不要我们动一兵一卒,就能干掉军国王爷。” 梁其道收回目光阴阴的看了眼拍马屁的护卫。 护卫吓得缩了头。 “夫人那边怎么样?” “回大人,一切全部妥当。” “嗯”梁其道说道,“带我去看姓汤的银子。” “是,大人!” 江城东码头 林怡然坐在夏宗泽的怀里,夏宗泽一手拉缰,一手挥刀挡箭,林怡然拿弓射向街道两边的杀手,两人配合默契,挡住了一拔又一拔杀手。 挡在前面的三和余光看了一眼后面,正担心臭丫头会分自家王爷的心,那曾想,一个攻左,一个射右,居然配合的贼好,不错,有胆色,不亏是王爷看上的女人。 夏宗泽也没有想到,林怡然的射击水平不错,居然十中七、八,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个臂力和准度,已经相当好了,杀着杀着,他居然咧开嘴笑了,果然是自己看上的女人,鬼马精灵不说,还能和自己并肩作战,人生得此红颜知已,足矣了吧! 全神贯注杀敌的林怡然根本没有想到,漂亮王爷会这样想,要是知道,最后一箭非射向他不可。 哈哈…… 眼看着不能冲出杀手包围圈时,宁国驻城军队包抄了过来,局势一下改变了,四喜等人把夏宗泽护在中间,街道两边的杀手被包抄了,两队人马很快厮杀起来。 夏宗泽带着林怡然很快杀出了包围圈,夜风中,马儿在大街上自由的驰骋,放松后的林怡然,双臂打开好像鸟儿飞翔。 “啊……”林怡然大叫着,释放自己的压力。 夏宗泽一边驾马,一边低头看向自由自在的林怡然然,严肃的面孔,在不知不觉中柔和下来。 林怡然再次大叫,“没想到有一天,我林怡然会坐在帅哥的马上。” 尽管夏宗泽不懂帅哥什么意思,但他知道,林怡然夸他长得俊,不知觉的眉梢杨起,嘴里却说道,“没规矩。” “哈哈……”林怡然大笑,“我还要说,没想到有一天,我林怡然会坐到漂亮王爷的马上,哇……哇……人生真是惬意啊!” “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夏宗泽又气又好气,居然夸自己漂亮,这胆子也太肥了。 “我死死的抱着你,不让你扔,哈哈,看你怎么办!”林怡然得意的叫道。 “臭丫头……” “哈哈……” 两人的笑声回荡在夜色中,满天星光下,一骑两人,相拥而行,寂静的长街仿佛都充满了温情,充满了浪漫! 陵国江城东、西、南三面环水,北面环山。 幽深不见底的树林里,万籁俱静,树隙间,偶尔有月光透过缝隙照到林间,林间某条小道上,一队押运人马正静悄悄前行。 凌齐轩伏在某个山丘背后,直等人马慢慢靠近。 不多时,长长的押运队终于靠近,凌齐轩突然挥出自己的军刀,纵身一跃,跳到了押运队前,和他一起蛰伏的队伍跟着跳到押运队跟前,一场厮杀毫无征兆的发生了。 披着抖篷夹在人群中的梁其道惊得连退三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此人是谁?他死死的盯着自己的银箱,姓夏的幕僚、参军都在身边,也没有调动军队人员,此人是谁?难道是打劫的山匪?可是老子已经打过招呼了,谁敢顶风作案,老子弄不死你们。 梁其道阴狠的叫道,“给我杀,不要怕,老子有援军,给我杀个片甲不留!” 凌齐轩边杀边回话,“姓梁的,没用的,你的援军,已经被我截了!”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今天晚上你的银子,你的人全得留下!”凌齐轩说完,刀光一闪,直向梁其道的面前而来。 “啊……来人,快来救我。” 江城南码头 方咏言带着人手出现在这里,黑衣蒙面的他出现在船上时,船上的护卫马上杀过来,窄窄的河道内,厮杀声一片。 梁家护卫和江城原衙门里的衙役奋力搏杀,想杀出一条道,可惜已经失去先机,三面陆路已经被方咏言带的军卒全部封死,除了跳水,他们别无选择。 看到这里,大家应当知道没有梁、左等人,夏宗泽是如何成事的了吧!林怡然把自己的两员得力干将借给了夏宗泽。 把凌齐轩和方咏言借出去,一方面用来迷惑对手,让梁其道以为夏宗泽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阴谋;另一方面,林怡然对凌、方二说道,这是他们最好的锻炼机会。 老奸巨滑的梁其道没有想到,半路会杀出一匹黑马,不,林怡然充其量是一头小黑猪,如果让林怡然面对面跟梁其道对奕,林怡然未必是他的对手,她不过是占了‘出其不意’,林怡然这样的小喽喽根本没在梁其道的棋局之内。 可就这样没在棋局之内的小喽喽,让梁其道掉进了阴沟,至于能不能翻身,咱们接着往下看故事。 夏宗泽骑马带着林怡然回到了江城衙门,左祯先回一步,已经收拾好战场,他领着夏宗泽等人来到了府衙后院,后院花园连着水塘的假山,石头已经被搬开,露出一个人工雕琢的深洞。 左祯说道:“王爷,这就是汤品成藏银的地方。” “藏了多少?” “消息已经到了,凌公子截道已经成了,还没来得及点银,梁其道逃了,正在追。” 林怡然马上说道,“让凌大哥不要追,赶紧回来!” 左祯看向夏宗泽,他轻点了一下头。 左祯马上吩咐人送消息。 夏宗泽刚转身,准备进衙内等消息,受惊的陆云瑶哭哭啼啼的跑到他身边,双手抱着他的胳膊,大哭不止,“表哥,我怕,我怕……” 站在夏宗泽边上的林怡然不动声色朝边上移了几步。 夏宗泽眉头皱起,“我不是安排人保护你了吗?” “表哥,我想在你身边。”陆云瑶抽咽着双手就攀到了夏宗泽的胳膊上。 夏宗泽拿开她的手,“回自己的院子,我还有事。” “表哥,凤哥哥呢?”陆云瑶从小到大都怕这个表哥,不敢再缠着他,问道。 夏宗泽回道,“兜风了。” 陆云瑶生气的叫道:“肯定又去那些楼子了。” “这是你一个女孩子能说的话吗?”听到陆云瑶的话,夏宗泽转头冷冷的说道。 林怡然看着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的夏宗泽,感觉他像长辈教训小辈,刚才还装哭的陆云瑶,这下真得哭了,鼻子不停的抽吸着。 林怡然从这种严肃中感觉到了夏宗泽的大男人主义,暗暗挑了挑眉,幸好本姑娘只欣赏你的美色,没想把你怎么样,要是你做我的男朋友,我可怎么受得了,暗暗吐了吐舌头。 伤心的陆云瑶这才注意到站在一边的林怡然,没地方敢撒的脾气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你这个小白脸怎么会在这里?” 娘呀,我的脸白到能成小白脸了吗?林怡然暗暗翻眼,这智商真让人无语。 “你敢朝我翻白眼?”陆云瑶又想伸手打林怡然。 夏宗泽一个凌厉的眼神瞬间扫了过来。 陆云瑶吓得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愣过神后,大哭大叫,“表哥,你为一个外人瞪我?” 夏宗泽冷冷的看了一眼陆云瑶,对三和说道,“现在比较乱,找人保护好郡主。” “是,王爷!” 陆云瑶哇哇大哭,跺着脚跑了。 林怡然暗暗摇头,被家人宠坏的娇小姐,将来有苦头吃了。 林怡然跟着夏宗泽进了公务房,坐在房间里静静的待待各面消息。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夏宗泽问道。 林怡然正坐在椅子上发呆,想着买稻种回去的事,没想到夏宗泽能问出这样的话,微笑着摇了摇头,“还好!” “要是累,书架后,有小榻。” “不要了,天马上就亮了,方公子和凌大哥他们差不多要回来了。”林怡然回道。 夏宗泽见林怡然不想休息,叫道,“三和——” “公子——” “拿点吃食过来!” “哦!”三和看了眼林怡然,撇了撇嘴,心想,王爷什么时候会照顾人了,居然连这种小事都想到了,这丫头上辈子修了什么德,能得王爷这么细致的关心。 这件小事要是在上世,林怡然也不觉得是什么事,男孩子喜欢女孩子,献点小殷勤再正常不过了,可是现在是古代,能让一个王爷想到小点心,那这个男人对自己还真是不错,可惜啊,自己跟这个男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天色慢慢的亮了,当第一缕晨光穿过薄雾,洒向大地时,青草、树叶、花尖,露珠闪着动人的光芒,清凉的微风轻轻抚过,带来丝丝花香,一切都那么让人心旷神怡,仿佛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可惜对于江城的官员来说,这个早晨不太妙,整个江城戒严了。 江城被全面控制后,天色已经大亮,范先生等人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府衙回事。 林怡然是被三和叫醒的。 “哦,不好意思,等着等着,我就睡着了。”看到范先生等人,林怡然不好意思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范先生对林怡然很客气,“无妨,林姑娘客气了!” 林怡然问道:“方公子和凌大哥回来了吗?” 三和刚想出去问问,门帘被小厮揭起,方咏言和凌齐轩两人一起进来了。 林怡然连忙迎上前,“情况怎么样?” 方咏言回道,“梁其道的银子截到了。” 凌齐轩也回道:“姓汤的银子在梁其道的手里,被我们截住了,可惜,他被月华山的山匪救了,人逃了。” 站在范先生身后的苏大易问道:“月华山的山匪不是在东码头抢二万两吗?” 林怡然回道:“障眼法!” “这么说,胡黑九只是月华山露在表面的人物,实际上月华山还有其他人?” “是!”林怡然说道,“早就听说月华山山匪是陵国境内最大股山匪,没想到,他们和姓梁的勾结在一道,果然是官匪一家。” 范先生捋须高兴的说道,“这次多谢方公子和凌公子,如果不是你们二人,这银子还真不好拿。” 方咏言谦虚的说道,“范先生客气了!” “在下是真心感谢二位,我听跟着你们的士卒说,二人都是领兵打仗的好手,不如就留在王爷账下,王爷直接封你们为将军,你们看如何?” 林怡然眉头直接皱起。 范先生仿佛没看到林怡然生气,微笑着等待方、凌二人的答案。 林怡然生气的看向夏宗泽,居然挖我的墙角! 夏宗泽朝林怡然得意的挑了一下眉,意思是说,我就挖了。 林怡然气得转过身来,不看这一对主仆,看向方、凌二人,不过她心里清楚的明白,方、凌在自己身边,确实大才小用,他们二位要是离开太平寨子,自己还真没话说,可她清楚,自己现在需要他们的帮助,不知道他们会作怎样的选择? 这个答案没让林怡然等,方、凌二直接回绝了范先生的邀请。 凌齐轩回道,“齐轩只是一个郎中,只想做好一个郎中。” 方咏言回道,“小生出来游历,志不此,望先生海涵。” 范先生失望的看了看二人,转头看向自家王爷。 夏宗泽从椅子上走出来,走到方、凌二人面前,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又转头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正在偷着乐,见夏宗泽看过来,连忙说道,“别看我,我可左右不少了两位公子的想法。” 夏宗泽微微勾了一下嘴角,禀然说道,“带我去看银子!” “是,王爷,请——”方咏言说道。 月华山深处 逃出生天的梁其道气得吐血,当几口鲜血吐出来之后,他的胸口一起一伏,久久没有平静下来,月华山大当家鲍昆阴着眼看着梁其道吐血,一动不动。 军师胡黑九身上的衣服破一块、血一块,也眯着眼看着梁其道,这个江城曾经的风云人物,没想到落到这个下场,暗暗嗤笑了几声。 吐血的梁其道终于抬起头,嘴上溢着鲜红的血渍,仿佛吃过人般阴森恐怖。 鲍昆眯了眯眼,悠悠说道,“梁大人,你不会让我白忙活一场吧” 梁其道转头看向鲍昆,阴狠的说道,“没听说过狡兔三窟吗?” 鲍昆嗤笑一声,“那梁大人的第三窟在哪里,有多少银子?” 梁其道阴测测的回道,“放心,梁某人现在没军队,没家人,什么都没有,可是唯独不缺不银子。” “在哪里,让兄弟们去拿回来。”鲍昆一眼错的盯着梁其道。 梁其道轻轻说道,“急什么,等我剁了那些拿我银子的人再说。” 鲲昆嗤笑一声:“你能剁了宁国战神——夏宗泽?” 胡黑九回道:“可不止他。” 鲍昆问道:“还有谁?” “一股不起眼的小山匪。” 鲍昆仿佛惊讶的感叹说道:“梁大人有也翻阴沟的时候?” 梁其道眯眼哼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话,我梁某人可不是好惹的。” 正在这时,有两个山匪过来,走到胡黑九身边,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画像,说道,“胡师爷,这三人就是那天去胡同查梁家管事的人。” 胡黑九扫了一眼,目光停在一个年轻而瘦弱的人身上,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两人这么熟悉呢?” 小匪回道:“胡师爷,听说中间这个最年轻的是宁王爷的男宠。” “男宠?”胡黑九嘴巴张得老大,没听说呀。 小匪回道:“刚刚从江城流传出来的消息。” 胡黑九眉头皱起用力想了想,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 “师爷,在什么地方见过?” 胡黑九回道:“上次,在应城时有人刺杀我,就是这两个一壮一瘦的年轻人。” “他们是那里的山匪?”梁其道把这三个人深深的印在了自己的脑子里。 “没有打听到,但是他们来江城有七、八天了,一来就在梁大人所在的胡同里打探消息。” 梁其道听到这话,紧闭双眼,咬牙切齿说道,“想不到,我梁其道会裁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鲍昆再次开口,“梁大人准备什么时候报呀!” 梁其道转头看向鲍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梁大人的意思是……?” “我准备先回京都。” 鲍昆刚想开口骂人,胡黑九一个眼神制止了老大,笑问:“你准备找你的靠山?” “那是自然。” “那你的靠山是……” “这是我梁某人的事,你们可管不了。” 鲍昆忍住要发火的心,哼道,“我们另一半银子呢,梁大人?” “送我到国都,另一半银子没问题。” “你……”鲍昆点点头,咬牙慢悠悠的说道:“好——,行——,那我就送梁大人到京都。” 京都春平候府 春平府面前的桌几上,杯子、水壶,一片狼籍。 “废物,废物,群废物……” 房间地上跪着几个黑衣人,他们一动也不敢动。 春平候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平静下来,压着火气问道,“那人呢?” “回候爷,听说被山匪救了去。” “好,好,好得很呀,不仅想利用好,还要我的银子,好的很……” “候爷,那现在……” 春平候眯眼不知看向什么地方,过了许久后才说,“江城,是我的。” “候爷……” “不急,在我这里拿了多少,我会让你们吐出多少!” 春平候突然收回迷离的眼光,眯眼射出森绿的光芒,出脚就把面前的黑衣人踢飞了,黑衣人如飞蛾一般扑了一下,倒在地上,地上瞬间汪了一滩血。 江城府衙 府衙大厅里堆着几十只黑柚色的大箱子,此时,所有箱盖都是打开的,所有的箱子里都码放着整齐的银绽子,几个参军书吏正在清点银子,见夏宗泽进来,连忙要过来行礼。 夏宗泽伸手制止了,让他们继续干活。 负责账务的参军一脸喜悦,小跑着走到夏宗泽身边,回道,“王爷,银子基本清点完了。” “有多少?”夏宗泽开口问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11章 离别 梯田 参军回道:“王爷,保守估计一百万两。” 林怡然倒吸了一口冷气,两只巨贪大老虎,江城是不是被他们两人承包了? 范先生等人听到有百万两银子,脸上都绽开笑意,“果然对得起‘富庶’二字。” “终于名副其实了!”左祯叹道。 周绍良大声嚷道,“军中的粮饷终于有银子发了!” 方咏言和凌齐轩站在林怡然身边。林怡然微微低着头,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 陶老头扫了一眼几个年轻人,想了一下,他先开口了,问道,“王爷,我们二万两银子……” 夏宗泽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就势顺着陶老头话,咧嘴一笑问道:“王爷大人,什么时候给?” 夏宗泽转头对范先生说道,“让人马上备出来。” 范先生拱手,“是!” 林怡然吐了口气,说道,“谢谢王爷大人!” 夏宗泽垂眼,对参军书吏们说道,“赶紧清点完。” “是,王爷!” “左祯——” “卑职在。” “给太子殿下去信。” “是,卑职马上去办。” 夏宗泽吩咐完事后,出了衙门大厅。 林怡然想了想跟了出去。 走了几步后,夏宗泽看向跟出来的林怡然问道,“什么时候离开江城?” 林怡然平静的回道:“买好种子、农具后就回太平寨。” 夏宗泽不解的问道:“买种子?” “嗯。” “你要种田?” 林怡然点了点头。 夏宗泽很奇怪的看向林怡然,“连我这个不懂种田的人都知道,山上种不了粮食,难道你种果树?” 林怡然微微一笑,“果树?那要等天下太平,有余粮了才能种。” 夏宗泽像看怪物似的看向林怡然,山上怎么可能种出粮食,真是奇怪的丫头!想到丫头要离开江城,不知为何,从来不知愁怅为何物的他,居然感觉到了失落。 林怡然却没有发现,她转头看向身后,方咏言等人跟在后面,想了一下说道,“陶叔,你留在府衙里接洽银子,我到外面买粮,买好后,让人到府衙里结银子。” 陶老头点了点头,“行!” 说完后,林怡然朝夏宗泽说道,“再次谢谢宁王爷,我们就先告辞了!” 三和气怄怄的刮了一眼林怡然,真是过河拆桥的臭丫头,没看到我们家王爷不想让你走嘛,还跟男人似的告辞,真是……真是气死人了。 夏宗泽皮了一下眼,转身朝自己的公务房而去。 林怡然暗暗翻了一个白眼,真是小气的男人,王子病,懒得理你,朝左祯笑了一下,抬了抬手,“左将军告辞了!” “好走!”左祯瞄了一眼走远的王爷,笑眯眯的抬了抬手。 林怡然带着众人出了府衙。 苏大易说道:“我们现在就去买粮?” 林怡然点了点头。 林怡然潇洒的转身离开了江城府衙,三和收回目光,小跑两步,赶上了自家王爷,碎碎叼叼的说道,“王爷,你就该把这丫头留下,让她给你折被、暖床,陪你说说话多好。” “放肆,军中能有女人吗?”夏宗泽严厉的回斥。 三和瘪了一下嘴,“话是这么说,可那个军队里没有。” 夏宗泽背着双手快步走着,仿佛没有听到三和的话。 三和还是不死心:“王爷,你怎么不办了臭丫头,说一定她能为你生下一儿半女,多好!” 夏宗泽目光猛的射向三和。 三和头都被吓得缩到肚里。 唉,难道你们家王爷不想吗?可是他被女人拒绝了,多伤自尊呀,你还那壶不开提那壶。 傲娇王爷看似绝然回了公务房,可是走动时,那两只竖起来等待丫头追上来的耳朵,真是一动不动,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范先生拿到银子总数后去找左祯,左祯给太子书信已经写得差不多了,只等银子的确切数字,“多少银两?” “一百零七万两。” 左祯高兴的把数字填了上去。 范先生笑道,“怪不得江城官员不肯拿银子,原来无银可拿。” “这两只巨贪可真够厉害的。”左祯感慨说道。 范先生捋须说道:“是啊,要不是林姑娘,我们可能还要费一番周折。” 左祯放好信,给手下人拿去发了,转头对范先生说道,“可惜她要离开江城了。” “王爷不留她?”范先生有些奇怪的问道。 左祯摇头,“王爷很骄傲,他不会主动留的。” 范先生摇头,“也是,从来都是王爷拒绝女人,还没有那个女人不想跟王爷。” 左祯回道:“我看得出,林姑娘没有欲迎还拒的意思,她真是不想留下来。” 范先生点点头,“我们不能用看女人的眼光去林姑娘,她做的事,早已超出男人。” 左祯赞同的点点头,“那现在怎么办?” 范先生想了一下,说道,“王爷不好意思做的事,我们来做吧。” 左祯讶异的问道:“什么事王爷不好做?” “比如林姑娘回去。” “回去?先生的意思是,找人保护她?” 范先生点点头,“王爷迟早有一天会把这个丫头收了。” “哦,原来如此。”左祯恍然般说道。 一切仿佛都变了,又好像没变,江城依然是以前的江城,大街小巷,不再戒严后,人们又开始过自己的日子,至于谁做了江城太守,谁又是新的江城都尉,跟他们没多大关系。 林怡然带着大家花了两天时间买好了种子,农具,还有一些生日用品、土特产,通过焦长根认识的船家,找了个比较靠谱的船行,收拾一翻准备回太平寨了。 方咏言一直注意着林怡然,发现她离开江城府衙后,忙碌的好像忘了宁国王爷夏宗泽,她跟他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感呢? 有这样疑问的,不仅仅是方咏言,漂亮王爷夏宗泽在深夜烛光里,也曾问过自己,自己究于林怡然,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当手中的书掉落在书案上时,他惊了一下,自己竟有闲情去想女人,难道是因为还没有得到的原因吗?如果得到了,我还会想她吗? 三和刚想过来帮夏宗泽收书,发现自家王爷已经把书放好了,撅嘴问道,“王爷,你是不是想女人了,要不要三和去楼子里帮你叫个可人儿过来?” 夏宗泽抬眼看向三和。 三和笑道,“王爷,你二十又一了,想女人正常。” “正常吗?” 三和以为王爷高冷,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那曾想竟回了,高兴的回道:“当然!” 夏宗泽对着烛光轻轻说道:“可我脑子里都是那个丫头。” 三和皱起眉头,突然又展开眉头,高兴的说道:“王爷,我懂了,你喜欢有趣的丫头,我帮你找个有趣的?” “会有人向她一样有趣吗?” 三和瘪嘴:“王爷,比她有趣的多得很,你何必想她?”心想,臭丫头,竟然让王爷想你,你给我等着。 夏宗泽轻轻笑了一下:“可我不知不觉就想了。” 三和撅起嘴不满的说道:“那是因为王爷你没有女人,等你有其他女人了,自然就不会想这个丑丫头了。” 夏宗泽看向烛光,烛火跳动,眼神迷离,朦胧的光线里,竟都是自己和那个丫头亲吻的画面。 娘哎,难道公子中毒了,竟然对着烛光发痴,三和看着发呆发楞的王爷想道。 所有人都以为林怡然在走之前,会到衙门里跟夏宗泽正式道个别,但是林怡然仿佛忘了这个合作者,根本提都没有提去江城府衙。 难道林怡然真的忘了漂亮王爷? 当然不会,可是在忙碌中,她越发意识到,自己和夏宗泽只能风花雪月一场,连恋爱都是奢侈,既然这样,那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需要再见面进行什么仪式般的离别,斩断情丝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声不吭绝然而去。 林怡然在整理自己的回程,夏宗泽也在准备自己的下一个战场。 帅哥、王爷,不过是生命中偶然的过客。 女人,丫头……不过是戎马生涯中偶然的插曲。 到衙门运银子,林怡然没有去,他让方咏言等人去运银子。 方咏言当然高兴了,两眼发亮,“行,我和凌老弟马上去。” 当余下的一万五千两银子从府衙里运出来时,范先生看了看不吭声的夏宗泽,替他们家王爷问了一句,“林姑娘呢?” 方咏言笑着拱手,回道,“回先生,林姑娘在前面胡同里接应我们。” “前面胡同里?为何不过来,我还想亲自跟林姑娘道个别呢?”范先生笑笑说道。 方咏言不好意思的说道,“林姑娘不方便!” “哦……”范先生余光瞄了一下一直绷着脸的王爷,太阳穴突了突,这丫头可够狠的。 夏宗泽瞄一眼前方胡同,背着双手转身回了衙门。 三和气得瞪了瞪方咏言等人,“真有你们的。” 方咏言仿佛不解的看向范先生。 范先生摇头失笑,“方公子、凌公了一路走好!” “谢谢先生!”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苏大易和马秃三等人合力把八口大箱银子装上了两辆平板车,然后驾着平板车离开了衙门。 离开衙门,还没多远,他们就拐进了一个小胡同,林怡然正在胡同口等着,焦长根带着祁大和路二两人拉着两口棺材等在哪里。 “快——”林怡然站在胡同口朝外面看了看,一边催促着大家快点装银子,一边看了看衙门口,范先生等人早已进去了,衙门口除了守值的士卒,空空如也。 林怡然怅然的叹了口气,就这样吧,我的王爷大人,但愿我们从此是路人! 用棺材装银子,又老套又保险的方法。林怡然几人分成三路,用障眼法赶往江城东码头。 当大家都上船,收锚点篙离开码头行过一段路后,才松了气。 林怡然伸开双臂对着长空叹道:“终于离开江城了。” “是啊,感觉恍然如梦。”方咏言高兴的跟着回道,说要回家的他,此刻早把这个念头抛到九宵云外去,站在林怡然身边跟着她一起感叹。 凌齐轩深深的看了一眼江城,长长的叹了口气,“江城,已不是陵国的江城了!” 林怡然转头说道,“要不了多久,它依然是陵国的江城。” “啊……为何?”凌齐轩惊讶的问道。 林怡然看向方咏言,问道,“方公子,你觉得为何?” “夏宗泽离开,没有实力的军队驻守?” “只是原因之一。” 方咏言不解的问道:“还有什么原因?” 林怡然摇头一笑,“我知道你父亲为何让你出来游学了!” “……”方咏言怔怔的看向林怡然,“为何?” “还是让你自己体味吧!” 凌齐轩微仰头,看向天高云阔,“夺来夺去,受苦的还不是江城百姓。” “凌大哥说得没错,这世上,最苦的永远都是底层百姓。” 陶老头说道,“听说几国当中,当数宁国太子资质最好,难道他也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吗?” 林怡然对陶老头说道,“天下虽说是皇帝的天下,可皇帝一个人就能把天下治理好吗?” “我明白了,林姑娘的意思,天下不仅仅是皇帝一个人的天下,更是皇帝驾驭百官治理的天下。” “仅他一个人英明是不够的。”林怡然摇头说道。 陶老头点点头:“我懂了!” 他们的议论,让方咏言想起江城新来的太守,想起江城用捐资纳粟来任命官员的事,顿进豁然开朗,一个城池攻下来,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可是比起攻城掠地,怎样治理一个城池,似乎比攻打更需要时间和投进无数的人力,此刻的江城不具备这样的条件,所以当夏宗泽一离后,江城或早或晚仍然会成为陵国的江城。 江城府衙 范先生拿着信笺从外面进来,“王爷,太子的回信到了!” 夏宗泽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毛笔。 范先生知道,王爷这是要听回禀事情了,连忙拱手说道,“太子殿下说,江城果然不负‘富庶’之名” “说什么时候运回银子吗?”夏宗泽直接开口问道。 范先生连忙回道,“如果可以,尽量早点运回去。” 夏宗泽揪了一下眉心,“留下二十万两,余下八十万,赶紧派人运回去。” “走水路还是陆路?” “有水路的地方走水路,没有水路的地方走陆路。” “是,王爷!” “处理完后,准备攻打定城。” “是,王爷!”范先生拱手准备退下去。 夏宗泽却说道,“听说,姓陶的是定城人?” 范先生愣了一下,在脑子里迅速搜索了一下自己认识的陶姓之人,最后才想到是林怡然手下的陶姓之人,连忙回道,“是!” “定城怎么样?” 范先生回道:“回王爷,下官听此人说过定城,不如江城富庶,可是它地形较复杂,不如江城好打,却是陵国都城的一道天然屏障!” 夏宗泽紧了紧双眼,“让斥候全面打探,务必在出战之前得到所有地形图。” “是,王爷!” 林怡然等人一路小心翼翼,紧言慎行,遇到过小股打劫,却没出什么大问题。等一直到了太平寨的后山码头,都平平安安。 “这一路这么平静?”林怡然不敢相信的问向众人。 “是啊,太平静了!”凌齐轩也感觉奇怪。 方咏言笑道,“平静好啊,我们平安到达,不是更好嘛!” “平安到达,当然好,可就是觉得平静的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陶老头摇头笑笑,“停船上岸吃饭时,我到是留心发现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林怡然连忙问道。 “好像有人在护道。” 听到这话,林怡然连惊叹都没有,抿了抿嘴。 林怡然为何没有惊讶,其实隐隐当中,她也感觉到了有人在护道,只是不愿承认罢了,她宁愿相信这一路,无论是山匪、还是强盗,都弱爆了不敢上来打劫,可是会吗? 当然不会。 枉自己以为从此和王爷是陌路,果然是王爷啊,追起女人来,这成本下得多不动声色。奶奶的,我不领你的情。 刚才还高兴的方咏言一下子沉默下来。 凌齐轩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微笑着小声说道,“方大哥,你比他有机会!” 方咏言惊讶的看向凌齐轩,眼眼闪亮了一下,是啊,我比他有机会,瞬间又高兴起来。 一路跋涉,终于回到了太平寨。 第一个迎上来的,是小黄,可小黄的身形已经不能用小来形容了,近半岁的小黄,已经有半人高了,身体弧形线条优美,跑跳矫健,动作灵活,性情机敏。 小黄蹲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直看向山下的河道口,林怡然临走前告诉过它,她会从这里回来,它就隔三差王的蹲守在这里。 终于等到了,它欢跳着下了大石头,嗖几下,就蹿到了林怡然跟前。 林怡然亲昵的抱着它,摸了摸它的头、脊背,它高兴的汪汪大叫几声。 苏大易等人站在边上笑笑。 凌齐轩提醒说道,“太阳快落山了,看着路近,还要走一个时辰。” “瞧我乐得忘了正事。”林怡然咧嘴笑道,“小黄,赶紧回去,让我爹他们过来接我们。” 小黄围着林怡然跳了几圈,转身,如一道闪电般回去报信了。 林小河正在山洞里练字,见小黄回来,高兴的围着自己转悠,兴奋的放下手中的毛笔,叫道,“是不是二姐回来了” 小黄“汪汪……”直叫。 “真是二姐回来了。”林小河转身就朝后山跑去。边跑边叫,“爹,娘,二姐回来了!” 梯田上,正在修理坝子的朱大叔等人听到林小河的叫喊声,连忙直起身,感慨的叫道,“终于回来了吗?” 苗小菊甩了手的泥巴,高兴的叫道,“朱大叔,林大叔,你们还愣着做啥,赶紧去迎小然啊!” “哦,对,对……”林德栓得林大力这才醒过神来,纷纷甩了手中的泥巴,抄些洼塘里的水胡乱写了几下,下山了了。 “带上板车去运粮种。” “是,朱大叔!”梯田最上面的戴小六等人也听了,他们年轻,跑得比朱大叔更快,比朱大叔先下了梯田。 太平寨子的人都兴奋的推起板车去运粮种。 汪水英夹在人群中,说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抢到粮种。” 苗小菊瞪了一眼,“就你能干,有本事,你怎么不去抢?”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去。”汪水英生气的回道。 苗小菊白了一眼她说道:“那你去呀,没人拦你!” “谁让他们不带我去的?” 苗小菊冷笑一声:“我呸,小然也没让人带,人家自己去的,你怎么不自己去?” “我不跟你这个马屁精说。”汪水英一下子被堵上嘴了。 “你才马屁精,哼……”苗小菊看了一眼站在边上一声不吭的杜昌晴,为了识字,汪水英可没少拍这个大小姐的马屁。 林氏夫妇没闲功夫听他们拌嘴,稍为收拾了一下,推起寨子的板车,就朝后山大河边而去。 朱大叔看了眼汪兆发摇了摇头,也推起一辆板车,去迎接林怡然,说实话,他心里也有点打小鼓,不过,他相信林姑娘一定会抢到粮种,定了定神,领着大家赶紧朝山后大河边而去。 哗一下,太平寨子一大半人都去迎接林怡然了。 汪水英瞄了一眼蜂涌而去的人群,问向杜昌晴,“你说他们抢到粮种了吗?” 杜昌晴不屑的说道,“抢到又怎么样,还不是山匪,能有什么出息。” “对,抢到也是没出息。”汪水英附合说道。 杜先生摇了摇头,“还不回去做饭,文磊回来要饿的。” 杜昌晴生气的说道:“爹,你干嘛让小弟跟着他们去后山接人?” “你不去是你的事,但是你弟弟是男人,是我让他去接的,这些事不需要你来管,你把自己管好,再过两年,爹给你找个好人家,把你嫁了。” 杜昌晴不满的撅着嘴巴回去了。汪水英朝杜先生行了个礼,跟着杜昌睛回去了。 当太平寨子的人到后山大河边时,船上的东西已经全部搬上岸了,成摞的麻袋,摊在地上的农具,还有各式布袋,不知袋里面装得是什么,最引人注目的莫不过是两口黑柚色棺材了。 这两口棺材吓得林氏夫妇和朱大叔等人连忙数人头,等数完事,朱大叔惊讶的说道,“人没少,还多了好几个人,怎么会……” 林怡然大笑,“朱大叔,你们被吓到了吧。” “可不是,孩子,这是什么意思?”朱大叔又惊又怕的问道。 林怡然说道,“反正里面装的不是死人。” “那是……” “大叔,放心,是好事就对了!”林怡然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中说银子的事。 “哦……”只要不是死人就行,朱大叔看向成摞的麻袋,“这些都是种子?” “是的,大叔。” “好,好啊……”朱大叔高兴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虽然大家都对棺材感兴趣,可毕竟是不吉之物,大家的注意力很快被地上的袋子和农具吸引了目光。 “大家都愣着做啥,赶紧搬呀!” “啊……”众人才醒过神,兴高采烈,纷纷上前搬东西,那股劲头子别提多高了。 林小河这才有功夫贴到二姐身边,粘乎乎的叫道,“二姐,你们怎么才回来?” “东西那里有那么好抢,臭小子。”林氏唬了一眼小儿子。 林小河吐了吐舌头。 焦阿福看到林小河粘在林怡然身边,抿着嘴站在一边,一声不吭。 林德栓是个老实人,见女儿没介绍带回来的人,开口问道,“他们是……” “哦……瞧我忙的……”林怡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第一个拉过阿福,问道,“小河,还记得他么?” 林小河点点头,“记得,我跟二姐相遇时,二姐就是跟他们在一起。” “原来你就焦大哥?”林德栓高兴的说道。 焦长根憨厚的笑笑,“大哥,你生了一个好女儿。” 林德栓更憨厚,“大哥,看你说的,这一路辛苦了吧!” 焦长根笑笑回道:“跟着林小哥,什么时候都不辛苦。” “那是,跟着我二姐有吃有喝,肯定不辛苦。”林小河自豪的说道。 “对,对,小娃子说得对。” 林怡然伸手拍了一下骄傲的林小河,说道,“阿福比你大几天,你叫他哥哥,还有一个小姐姐,也比你大,你叫她姐姐,大家都在搬东西,你跟阿黄带着他们赶紧回太平寨。” “二姐,你不跟我一起嘛?”林小河还粘在林怡然身边。 “二姐,还有事!” “好吧!”林小河点点,招了招手,一直绕在林怡然身边的小黄马上蹿到他跟前,带着阿福和小玉回太平寨子。 “我们都去帮忙吧!”林氏说道。 “好!”焦大叔夫妇连忙跟着回道。 抱着孩子的焦大梅也要帮忙,被林怡然制止了。 焦大梅笑道,“苏姑娘,帮我抱一下孩子,我和大伙一起推车。” 苏小兰点头,伸手接过孩子。焦大梅小跑着跟着了推车队伍。 走在最后面的林怡然松了口气,终于到家了。 一众人推着近十辆平板车,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太平寨子。 到达寨子里,天色已晚,朱大叔接手安排跟着林怡然到太平寨的人。 焦长根一家、祁大、路二还有陶老头,看到炊烟袅袅的太平寨子,一副世外桃源的样子,马上就喜欢上了,焦大叔叹道:“这地方真不错。” 陶老头也点点头:“是不错。” 祁大和路二年纪小,感觉此地不如江城繁华,挠了一下头,说道,“好是好,就是太僻了!” “小子哎,僻才好!”焦大叔笑道。 “啊……” 朱大叔说道:“不偏,官军早就打进来了,还能轮到我们安安静静呆在这里。” “嘻嘻,我也就是这么一说。”祁大笑道。 朱大叔笑道:“别说了,跟我来,我安排我们住下。” “好!” 林怡然说道,“大叔,我带回几袋不是种子的粮食,等一下,你分给他们。” “行,我知道了!” “哇,有粮分?”祁大惊讶的张大嘴。 林怡然挑眉说道:“当然,努力干,还有银子分!” 听到这话,祁大和路二眼睛雪亮,太平寨子的人不知道棺材里放了什么,可刚才还说此地偏僻的祁大和路二知道呀,他们瞬间高兴起来,兴高采烈的跟着朱大叔。 朱大叔笑道:“那我就带着他们安顿去了。” “去吧,其他事,等明天早上再说。” “好!” 当两口棺材被林怡然要求抬到苏大易山洞时,大家都纷纷猜测,难道是银子。 “不可能吧?” “我觉得可能。” “可谁家用棺材装银子?” “怎么没有,土财主家就会这样干。” …… 人群拥着不想走,朱大叔大叫了一声,“就算是银子,也看你们表现,才能拿到,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做梯田的,让林姑娘多发一些银子给你们,那些偷奸耍滑的,可没有银子给你们。” “哈哈……”众人笑了,说道,“朱大叔,我们知道有工钱拿,可没敢偷懒。” “没偷懒怕什么,是银子,总有你们的份,赶紧散了!” “对,对,朱大哥说得对。” 众人把粮种和农具一些东西搬进了林怡然家的山洞后,纷纷散去。 等众人走后,苏大易挠头,“这么多……放……放我家不太好吧!” “不放你们家,放谁家?”林怡然故意说道。 “啊……” “别啊了。”林怡然笑道,“一方面,你们兄妹管银子,另一方面,你曾做过护卫,懂得怎么保护这些银子。” “哦……”苏大易不知不觉被林怡然带进坑里去了。 苏小兰摇头笑笑,说道,“那我们回家了。” “回去吧!”林怡然说道,“有事明天再说。” “好!” 劳心劳力的林怡然回来的第一件事,先泡了温泉,美美的泡了一澡后,回到山洞,林氏端出了饺子。 林怡然惊讶的问道:“咦,娘,那来的饺子?你们买肉了?” “没肉。” “……” 林氏回道:“不是你说可以用韭菜和蛋包的嘛?” “哦,对,对,是这样。” 林氏说道:“你小弟,在山后面发现了几个鸟蛋,一真没舍得吃,你回来,给你包了饺子。” “哇,小弟,你真好!” “我当然要对二姐好啦!”林小河骄傲的回道。 林怡然跑过去,就抱着林小河的头亲了一下,“二姐太爱你了。” “嘻嘻……” 看着姐弟这样,林氏唬道,“成什么样子,赶紧过来吃饺子。” “是,娘!”林怡然行了一个现在军礼。 “整天搞这些奇奇怪怪的名堂,赶紧过来。”林氏甜蜜的烦恼着。 林德栓习惯性要蹲在地上,林怡然伸手就拉他做到凳子上,“以后,不准蹲着,伤腰。” “嘿嘿……”林德栓朝女儿傻傻的笑着。 林怡然皱眉,叫道,“黄四珍赶紧过来管管你家男人。” “臭丫头,谁家女儿敢叫老娘名字。”林氏说道,伸手就要佯装打人。 林怡然连忙端起桌子上的碗,“小心饺子撒了,让你心疼。” “臭丫头,真是上天了。” 林怡然暗暗撇了一下嘴,你女儿可不是上天了,叹了口气,坐到桌子上低头吃饭了。 林氏感觉到了女儿的失落,关心的凑上前问道,“外面是不是很危险?” 林怡然点了一下头,“有点……” 林氏深深叹了口气,“什么有点,肯定很难。” 林怡然没回话。 林氏看了看女儿,转身对自家男人说道,“以后别蹲在地上了。” “我……习惯了!”林德栓不好意思的回道。 林氏不满的说道:“习惯了给我改,我女儿这么有出息,将来肯定嫁人中龙凤,等人中龙凤的女婿来了,你蹲着像什么样子。” 娘呀,真是亲娘,这脑回路转得可够远的,别了一眼林氏,继续吃自己的。 林氏瞧见了,“别以为娘说的是废话。” 林怡然撇嘴:“知道了,母亲大人,我才十四岁,要不要这么早就想这些?” “要不是战乱,十四可以订亲了。” “娘呀,你饶了我吧!”林怡然缴檄投降。 林氏却笑眯眯的说道:“知道了,赶紧吃吧,吃完了锅里还有。” “你们呢?” “我们吃面疙瘩汤。” “不会吧?” 林氏见女儿不安,赶紧催促说道:“赶紧吃吧,明天你想吃饺子也没有了。” 林怡然看了看碗中饺子,狠狠的咬了一个,娘的,等粮食长起来,一定要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回到家,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林怡然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 等林怡然洗漱好出来吃饭时,山洞门口围了一大群人。 朱大叔高兴的说道,“林姑娘,休息的咋样?” “还行!” “真是苦了你了。” “大叔客气了。”林怡然笑道,“大家有什么事,等我吃好了再说。” “没事,没事,你赶紧去吃吧。”耿木生连忙民笑着说道。 林怡然笑笑进了山洞。林氏已经把面疙瘩汤盛好了,她端起来就呼啦啦吃了两碗。 凌齐轩和方咏言两人在山洞里看书,听说林怡然已经起床了,相视一笑,“她倒是想睡到什么时辰就睡到什么时辰。” 凌齐轩笑笑,“走吧,去看看!” “好!” 不远处一个山洞,站在洞口的杜昌晴和汪水英两人,见凌齐轩和方咏言出动了,连忙跟在他们身后,朝林怡然家山洞门口而来。 吃完面疙瘩汤的林怡然赶紧出了山洞,问向朱大叔,“朱大叔,梯田弄好了吗?” 朱大叔笑眯眯的说道,“弄好了,就等你过去看看行不行。” 林怡然转头看向林大力,“大哥——”意思是,你带路呀。 林大力挠头笑笑,赶紧走到朱大叔边上。 “走,出看梯田去。”林怡然高兴的吆喝了一嗓子,说老实话,她也只是个理论家,并没有实际操作过,不知道这些古人会弄成啥样,很期待! 太平寨一伙人拥着林怡然一起朝山后梯田而去。绕过几个山洞,山后的梯田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当然,众人就是劳作者,他们早就惊叹过了,真正惊叹的是几个在江城回来的人。 “神啊,跟天梯一样,仿佛能爬到天上。”苏小兰捂嘴惊叹。 “太不可思议了,你们真弄成了!”林怡然也非常惊讶。 朱大叔说道:“林姑娘,不瞒你说,你当时跟我说这梯田时,我一点数都没有,脑子里根本想象不出它会是什么样子,没想到,弄出来,这么漂亮。” 林怡然说道,“我也只是听人家说过,我也不知道。” “什么,你也不知道?”朱大叔瞪着老眼惊讶道。 林怡然缩了一下头,赶紧朝梯田那边跑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12章 撒种 家禽 朱大叔摇头失笑,“林老弟,你这女儿可真敢想。” 林德栓跟着笑笑,“这孩子从小胆就大。” “可了不得,没谱的事也敢做。”朱大叔感慨说道。 “总算成了!”林德栓回道。 朱大叔说道,“可难为你们父子了,要不是你们父子两个,这个梯田成不了。” “也没啥,都是大伙一起弄的。” “林老弟实在人呀!”朱大叔感慨道,“走,我们赶上林姑娘,赶紧让他下种子。” “好!” 林怡然一口气爬上了梯田的最高点,从上往下俯看,一级一级的拾阶,就好像大大的台阶,每个台阶上,地都已经拾缀好,每个沿边都有蓄水的池子,还有堆绿肥的坑洞。 “人民群众的力量果然是强大的。” 林氏站在林怡然身边说道,“你爹、大哥,为了你的梯田,可是活活累得脱了几层皮。” “娘——”林怡然愧疚的看向林德栓和林大力,他们精神虽好,可是辛劳的风吹日晒,让他们黑瘦干瘪,她的喉头发梗。 林氏叹道:“别说了,比起饿肚子,无论怎么样辛苦都是值得的。” “对,爹辛苦也高兴。” “我也是,二妹。” 看着全力支持自己的亲人,林怡然心想,我会让他们过得更好,让他们富足、安稳的过一生,转头微笑:“娘,我们一定会丰衣足食的。” 林氏含笑:“我相信你。” “谢谢娘!” “跟娘客气什么。” 凌齐轩和方咏言也朝下面看下去,他们仿佛看到了无限生机,一切真好! 朱大叔等人也爬了上来,跟着林怡然一起朝下面看,问道,“林姑娘,什么时候下种?” 林怡然不好意思的问道:“对不起,朱大叔,我睡过头了!” 朱大叔笑道:“没事,就是就赶紧把种子拿出来,赶紧种上。” 林怡然刚想说好,突然说道,“大叔,怕是不能马上就下种子。” “为何?”朱大叔感到奇怪。 林怡然想起小时候在外婆家,外公好像把稻种浸在木桶里,等着发芽后才拿出来播种的,说道:“我好像听人说过,要在下稻种之前,把种子浸得发芽,等有芽了再撒下去。” “这……”朱大叔看向林德栓,“林老弟……” 林德栓愣了一下后,马上回道,“是这个理!” 朱大叔疑惑的问道:“你们常郡县这样种粮?” 林德栓回道:“也不是我们常郡县,有一年,我们村有一个人种田种晚了,好像用过这个方法,结果,他收粮时,还比大伙早几天。” “能提前收粮?” “嗯!” “哦,那行,那我们赶紧下去浸种子。” 林怡然以为林德栓帮自己一起撒谎,那曾想真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墨守成规的农人,既便发现这样能提前收粮,还是没人敢这样做。 为何?一是他们不习惯改变,二是从众心理,总觉得大伙都不这样做,我也不敢这样做,仿佛我一个人做了,就要出事一样。 典型的羊群效应。 下了梯田后,林怡然让苏大易领着寨子里的人把粮种搬出来,跟种子搬出来的,还有他们从江城带回来的东西。 太平寨子的人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眼巴巴的盯着了,当然主要是等自己卖凉席的银子,可惜林怡然一觉睡到大下午,他们的心早就痒得不得了了。 “小然,这些是什么?”苗小菊问道。 林怡然说道,“我给大家买了些夏布,还有些日常生品。” “哇,小然,你真好!”苗小菊高兴的大声叫道。 大家听了林怡然的话也高兴。站在人群中的汪水英却说道,“用的都是大家的银子吧。” 田大娘也紧张的看向林怡然,所有凉席中,就她儿子田二郎做的最多,按道理,卖的银子也应当最多。 林怡然真不想理她,可是对于贫脊的太平寨来说,凉席等竹制品,是他们唯一的收入,马上转头对苏小兰说道,“小兰姐,把卖凉席的匣子拿出来。” “是,林姑娘。”苏小兰马上回自家山洞拿匣子。 “爹,麻烦你跟哥把家里的小八仙桌抬出来,让杜先生记账。” “好咧!”林大力和他爹高兴的去搬桌子。 杜先生让儿子回家去拿账薄和笔。 大家见林怡然要发银子,高兴的跳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我有铜子到镇上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我家里针线都没有,终于可以买了。” …… 个个兴高采烈。 汪水英还是不死心,再次嘟囊说道,“谁知道有没有贪?” 苏大易气得想上前打人。 林怡然伸手制止了他,有人的地方,就有这些鬼魅魍魉,管它呢。 苗小菊等几个姑娘看不下去了,说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让你爹到镇上打听凉席价格了,结果,只是几个铜子,是不是,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挖坑自己掉进去了,汪水英心虚的叫道:“你们胡说什么?” 苗小菊哼道:“我可不会胡说,人家小然买的这些东西,一看就不以铜子来计算,你那几个铜子,小然根本看不上,小然,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林怡然轻轻一笑,“大家赶紧排队领钱吧!” “哇,太好了,领钱罗!” 几个小姑娘故意把汪水英挤到边上了,差点要打起来。 巧芬故意笑着问道,“凌大哥,我听小兰姐说,这竹席是你跟小然妹妹一起去卖的,是不是?” 凌齐轩点了点头。 撒泼的汪水英一下子瘪了。 站在杜先生身后,帮他爹磨墨的杜昌晴看到这情况,冷了冷脸,心想,你们这些人,凭什么让凌公子为你们卖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凌公子也是的,就不能拒绝吗?悄悄的不满的别了一眼凌齐轩。 可惜凌齐轩正在和方咏言说话,根本没有空理这些小姑娘们的小心思。 朱大叔看了眼处处尖酸的汪家父女,暗暗摇了摇头。 林怡然回来时就吩咐过一起去的人,只说劫粮,不说劫的银子,虽然有很多人好奇棺材里装的东西,可棺材毕竟是不吉利的东西,大家议论一阵也就过去了,没有人想到,会真是银子,也不会想到,林怡然能耐到抢银子,而且是一大笔银子。 当田二郎拿到自己亲手挣的十二两银子时,热泪盈框,“娘……我可以养活自己了。” “二郎,我的儿,等攒够银子,娘就给你娶门亲事。”田大娘抹着眼泪说道。 “娘……”田二郎脸红了。 耿木生等人也拿到了自己的银子,他们高兴的用牙咬了咬,激动的说道,“真是银子,是银子。”咬完之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林姑娘,不是说竹席不值钱吗,你怎么都给我们银子?” 苏大易站在边上得意的说道,“当然是林姑娘聪明,价格卖上去了。” “原来如此!” 耿木生等人不知觉的看了眼汪兆发,个个意味深长的笑笑。 汪兆发脸青一阵白一阵。 等竹席银子发完之后,林怡然又让苏家兄妹帮着发夏衣和一些生活用口,基本上每家都有。 苗大婶叫道:“我正想到镇上买这些针头线脑呢,林姑娘,你可真细心。” “喜欢就好!” 苗大婶欢喜的回道:“喜欢,喜欢,比镇上的好看。” 另外两个婶子摸着舒服的夏布,叹道,“这夏布比镇上的颜色好,又薄又透气。” 太平寨子女人居多,夏布和一些针头线脑还有头绳,都买到她们心坎上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热闹非凡。 林怡然给男人们也带东西了,每个男人都配了一把匕首,一个装铜子的荷袋,还有一些酒和腌肉。 戴小六看到酒和腌肉,马上叫道,“晚上,大家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好,好……”男人们纷纷附合。 朱大叔想说两句,让他们不要喝过头了。 田大娘说道,“让他们喝吧,这两天,我们女人来巡罗。” “只能这样了。” 焦大叔和陶老头站在边上,看着人群热闹着,跟着高兴的笑笑。 陶老头说道:“要是天下都这样就好了。” 焦长根摇头,“我不懂什么天下,可是林小哥真是个有本事的人,让这么多人过上好日子。” 陶老头轻轻笑道,“你叫她林小哥?” “是啊,我们相处过一段时间,她都以男孩样子示人。”焦长根回道。 “原来如此。”陶老头看着远处跟众人说话的林怡然,突然说道,“我觉得她不仅仅能让这些人过上好日子,可能还会让更多人的过上好日子。” 焦长根没听懂陶老头的话,笑着说道,“以后或许会有更多的人来太平寨子,他们是能跟着过上好日子。” 陶老头见焦长根没听懂自己的话,也不计较,笑笑看向远方。 为了能让粮食获得更好的收成,林怡然借用了现代责任制,当然以太平寨这种情况,完全责任责不太现实,但是把田地分到各户,让他们进行精心护理还是有必要的。 稻种芽出齐要撒到田地之前,林怡然站到一块高高的大石上说道,“我把田分给大家……”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下面的人就炸成一团。 “什么,粮分了,这田也分了,天啊,我没听错吧!” “没有,林姑娘说得清清楚楚。” “我居然有自己的田地了,太好了,太好了!” 这是男人们的心声,许多女人沉默着没有说话,在他们心里,种田是男人的事,我们女人只能在边上帮衬一下,田分给我们了,我们有能耐种好吗? 仿佛知道女人们的担心,林怡然说道,“各位大娘、大婶你们别担心,这田你们完全种得了。” 田大娘第一个问道,“小林呀,不说别的,就说这第一样,担水,我们可吃不消!”她问出了所有妇人们都担心的问题。 林怡然笑道,“大娘,要担水的时候并不多。” 田大娘奇怪的问道:“我听朱大叔说,水稻可全靠水养活,怎么可能不要水?” 林怡然笑回:“大娘,别急,我是说你们担水的机会并不多,并不是说不要水。” “那你的意思是……” 林怡然回道:“我会让方公子画水车的图纸,让寨子里的木匠们做几辆水车,这样你们就不要担水了。” “水车?” “是。” “天啊,那真是太好了!”沉默的妇人们一下子活跃起来。 她们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可是俺们不太会种田怎么办?” 林怡然笑道,“那你们就更不要担心了,我会让朱大叔、焦大叔,还有我爹做大伙的指导员,他们会告诉你们什么时候该蓄水,什么时候该放水,什么时候可以堆肥。” “有人指导俺们?” 林怡然回道:“那是当然,我可不会把辛苦做起来的梯田长不了粮。” 苗大婶松了口气,说道:“那俺们就放心了,林姑娘赶紧分田,俺的力气能顶男人,能种好田。” “我就喜欢听苗大婶的话,咱们女人也能顶半边天。”林怡然豪迈的说道。 “对,俺们女人也能顶半边天。”太平寨的女人们一时之间兴奋不已,自家男人战死沙场,以为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那曾想,还有田地种,真是……好些妇人都高兴的流下了眼泪。 一千亩,除了备用公田,其余都按人口分给了各家各户,稻种是男人统一撒下去,指导撒种子的是林怡然的爹——林德栓,这个老实木纳的男人,平时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好,可是在种稼庄上,确实是一把好手,种子撒得均匀适当,深浅得宜,没要一个星期,整个梯田一层绿意,生意盎然,透出无限生机与希望。 为了防止雨季,林怡然没有看到稻子长得好,就松懈,她让大家到山上找扎根好的灌木,把整个梯田的边围起来,防止雨水冲毁梯田。 当几架水车架上梯田时,夏季的雨季来临了,原来要打水的水车,成了泄水工具。泄出来的水全部进了太平寨的深沟,再由深沟汇入山涧。 当雨季停止时,已经进入最炎热的七月。 林怡然穿着新做的薄裙坐在房间里看书,林氏欣喜的声音,突然响砌山洞。 坐在边上写字的林小河转头看向林怡然,“二姐,肯定是蛋孵出来了。” “是嘛!”林怡然高兴的放下书,连忙出了洞,“娘,小鸡、小鸭出来了吗?” “出来了,出来了……”林氏欣喜的叫道,连忙朝她招手,“快过来看,黄乎乎的可好了。” “哇,真好玩。” “臭丫头,这可不是好玩的,这是要生蛋的宝贝。” “知道,是宝贝。” 小黄站在边上一眼不瞅的盯着小鸡、小鸭。 天啊,这个家伙不会想吃了这些小可爱们吧,林怡然紧铃大作,连忙拍了一下小黄的头,警告说道,“小黄,你要是赶紧动小可爱们一根羽毛,我把你做狗肉汤,听懂了没有。” “呜呜……”小黄仿佛听懂了似的,竟呜咽了两声。 林氏笑道,“这狗莫不是成精了。” “可不是成精了,每天晚上被我赶走,睡到半夜,又溜过来,打它还撒娇。” 林氏眯嘛笑道,“跟你差不多。” “娘,它是狗,我是人——” “我看差不多。” “我还是你亲生的嘛。”林怡然气得出了洞,“我去看看爹有没有回来,他们出山找到小猪仔了吗?” 林怡然出来,小黄也跟着出来。 傍晚的山沟,暮色四合,最后一抹斜阳留恋的抚摸着地平线,斜阳余晖返照山光水色,交织成一幅飘动着的画面,瑰丽无比。 林怡然随性的散着步,寨子的人看到她,都客气的和她打招呼,或者兴奋的告诉她,家里的鸡蛋孵出小鸡了,她点头回以一笑,“那就好,过几月,大家都有蛋吃了。” “这多亏了林姑娘你呀,要不是你化大价钱从山外买蛋回来,我们哪里鸡。” 林怡然笑笑,说话之人却风风火火的走了,边走边说,“我去帮张婶家看看。” 林怡然欣慰的转过身,看了看周围,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像个小村子,村道上散落着鸡鸭鹅,一派田园风光的样子。 哦,对了还猪仔,也不知道去买猪的爹有没有回来,真准去寨子口看看,对面,苏大易等人从坪场上练武回来,一边擦汗,一边相互说着话。 林怡然随口问道:“天都快要黑了,你们还在练?” 苏大易咧开一嘴白牙,用布巾擦了擦汗,说道:“中午太热,只好利用这段时间练。”擦汗的臂膀键壮有力,显示了男人的力度。 林怡然回道,“我早上练,下午太热,看看书。” “我们早上也练。”方咏言挑眉笑着说道。 “哼……”林怡然故意板起脸,“不跟你说,我要去路口接我爹。” 凌齐轩笑笑,“赶紧去吧!” 林怡然朝他们挥了挥手,朝路口迎过去。 太阳落山了,一阵阵晚风,把一天的炎热都收去了,黄昏,用它那轻捷的步子,悄悄地,从山的那边,从天的尽头走过来,太平寨子变得恬静幽美,一派悠闲。 小黄静静的跟在林怡然身后,跟着她一起看夕阳。 林怡然走到了路口,路口瞭望架子上放哨的是祁大,还有寨子里的另一个后生。 “怎么样?”林怡然仰头问道。 “一切正常!” “千万别大意。” “我知道,林姑娘,我们寨子里有好东西,不看好了,要被别人抢去。”祁大笑着回道。 林怡然点了点头,朝远处高高的山梁子看了眼,据自己打听,去京都的邱大发还没有回来,所以这段时间太平寨子风平浪静,真希望他们永远都不要回来。 林怡然转念又一想,就算没有邱大发,还会有张大发、陈大发,太平寨子要是没有实力,什么人都能攻下太平寨,只有提高战斗力,才能使太平寨好好的生存下去。 不过还好,这段时间,苏大易和马大哥去外面采购粮食,顺手带回了一些逃兵和流浪汉,太平寨子有战斗力的男人快到五十人了,按队编制,有五小队人马了,再加上天天训练,应当抵挡一些小股山匪了。 天色已经黑了,林怡然还没有等到爹和大哥,还有一起出去的马秃山,难道…… 林怡然内心一惊,连忙回头找苏大易去,走到半道上遇到苏大易。 原来苏大易不放心,洗完澡出来,发现林怡然还没有回来,就迎了出来。 “苏大哥,带一队人马,迎一下我爹。” “行,我马上去!” 苏大易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一队人马带到了寨子口,他见林怡然要跟着出寨子,说道,“我们去吧,你在这里等消息” “我不放心!” “这……” “让我跟你们一起去。” “那行,咱们走。” 出了太平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逐渐变暗的天空,月亮慢慢升起来,发出淡淡的光辉,林间白日和晚上的温差较大,慢慢的,冷热交替,升起一片薄薄的雾霭,萦绕在林间。 苏大易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护着林怡然,不让树枝等物勾到林怡然。 突然小黄不安的跳起来,在林怡然跟前兜了两圈后,撒腿就朝前跑。林怡然马上明白,自己的爹和大哥有危险,拔腿跟着小黄朝前跑。 苏大易等人见林怡然跟着小黄跑,他们举着火把也上去。 林怡然知道,小黄和自己家人一直住在一起,很熟悉他们身上的味道,不停的朝前,一定是嗅到了他们的味道,他们肯定就在前面,或者曾经在前面停留过,留下过气味。 林怡然默默念道,希望他们就在前面,而不是停留过。老天好像听到了林怡然的祈祷,跑了几里地后,林怡然听到了挣扎声。 “你们放开我爹……” 这是林大力的声音。 “小子,我们在这里等了一天了,终于等到你们了,怎么可能会放了你,哈哈……”男人笑得很张狂。 “放开我爹……放开我爹……”林大力还在挣扎,挥着自己的短刀。 “奶奶的,太平寨子的人怎么都有兵器,害得我们的人都受伤了。” “你们赶紧放开我爹……”林大力一直跟着苏大易学武,再加上力气大,身手相当了得,一般小匪根本近不了身。 林怡然等人出现在林子里时,林大力惊喜的叫道,“妹妹,快救爹。” 苏大易带着一队十人马上攻了上去,没一会就结束了战斗,林怡然过去扶起林德栓,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两个小猪仔。 小猪仔还活着,可是林德栓身上却都是伤,林怡然心疼的叫道,“爹,猪仔没了就没了,你干嘛死护着,搞得它命比你命贵。” 林德栓傻笑笑:“可不是金贵,找了五个镇,才找到的宝贝。” “爹……”林怡然又气又心疼。 “没事了,没事了!” 马秃三不好意思的走过来,“林小哥,对不起,我没护好林叔。” “不是你的错!”林怡然让马秃三扶着林德栓到了安全的地方,她抱着双臂问向对面被抓的小匪,“你们是什么人?” 小匪嚣张的回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就是什么人。” “山匪?” “咋得了,不行啊!”领头的那个山匪流氓般叫道。 林怡然转头问向身后寨子的人,“有谁知道,他们是那里的山匪?” “可能是西嘎啦里的小股山匪。” “叫什么?” “我不知道,可不是什么匪窝都跟我们太平寨一样有名字。” 林怡然明白了,名不见传的小山匪,转过头来,“我刚才听你们说,从早上等到现在?” “当然,想不到还是没成功。”山匪头郁闷的回道。 林怡然伸手接过苏大易手中的火把,走近了山匪,弯腰仔细的看向他们。 “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呀!”山匪头子不防被人靠这么近,吓了一跳。 林怡然直起身来,轻屑的笑道,“青黄不接,没东西裹腹,喝水啃树皮?” 山匪倏的抬头,“你怎么知道的?” 林怡然哼道:“你看看你们一脸的浮肿,不是喝水啃树皮,是什么?” “哼,要你管!” “是不要我管!”林怡然转身对苏大易说道,“把他们放了。” “啊……”苏大易等人惊讶的看向林怡然。 “都是山匪,都不容易,放了吧!”林怡然好像长者般说道。 “哦……”苏大易让他们松了几个山匪。 几个山匪不敢相信的看向林怡然,“为何要放了我们?” 林怡然回道:“抓了你们,我还要出粮食养活你们,多不划算。” 山匪惊讶的问道:“你不杀我们?” 林怡然笑道:“为了积德,我一般不杀生。” “哦!”几个小山匪半信半疑,试着抬脚转身,然后如兔子一样撒腿就逃跑了。 林大力走到林怡然跟前,“妹妹——” “咱们回家吧!”林怡然面带微笑,一下子抚平了林大力不安的心。 跟着苏大易一起来的几人,有些可惜的看着逃跑的山匪,“林姑娘,为何放了他们,下次岂不是还会作乱?” 林怡然笑笑说道,“他们跟我们一样,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呃……”几个面面相觑,心想林姑娘倒底是女人,这心也太善了,可是等他们知道后续事件,就不这样认为,原来林姑娘总是比他们想得长远。 什么的样长远呢,我暂且不说。一行人举着火把打道回了太平寨。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时光在不知不觉中飞逝而去。 山外,依然战火纷飞,人们在战争的夹缝中求生存,然尔有时候,除了要面对各国军卒,还要面对各方面的流兵山匪,流兵山匪们到处抢劫,让民众更不聊生。 太平寨的人却安静的生活着,他们打理稻田,在山洞前后,种植蔬菜,甚至开始圈养家禽,俨然一幅世外桃园的模样,寨子里黑瘦干瘪的人们,通过近三个月的修养生息,面貌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一幅富足的模样。 太平寨虽然地处偏僻,但总会被人窥见到,比如附近的小股小匪,他们眼红太平寨子,时不时过来打个劫,打成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对于这些小股小匪,林怡然是如何处理的呢?能收则收,想依附的也可以依附。 收,不要说了,大家都懂,就是直接收编,进入了太平寨,成为太平寨一员。比如第一股被太平寨子收服的山匪。 那么第一股是谁呢?我想大家已经猜到了,就是抢林德栓小猪仔的小股山匪,他们见林怡然手下留情,又见他们有猪仔,商量过后,十几个人举着白旗投到了太平寨。 这就是林怡然的长远打算,她算准了这些没有吃食的山匪肯定会找上门投靠,那句‘抓了你们,我还要出粮食养活你们,多不划算’的话,可不是随便讲讲的,那是吸引人的筹码。 为何不直接说呢? 人性而以,倒贴的总是不香,通过自己求来的,似乎更好,比如爱情,男人们总是喜欢花心思自己追,对到贴上来的女人,有良知的可能会礼貌的拒绝,没有良知的不玩白不玩,玩完后就甩了。 有一就有二,当其他小股山匪发现被太平寨打败后,被抓进太平寨里居然有饭吃,原本有战斗力的山匪,也变得没有战斗力了,有的甚至直接举手投降。 眼看着不大的太平寨子要人满为患,朱大叔和田大娘找到林怡然。 林怡然和凌齐轩等人正在坐在山洞里讨论这个问题。 “前前后后,增加了近二百人,就是多了二百张嘴,这样可不行,这个月光买粮就花掉了近三千两银子。”苏大易担忧的说道。 朱大叔说道,“林姑娘,再来人,这附近一带没有山洞可住了。” 田大娘说道,“余下来备用的梯田已经全部分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方咏言看着一言不发的林怡然,说道,“以后别在收了吧!” 林怡然点点头,“是不能收了!” “对,是不能收了!”朱大叔第一次赞成。 听林怡然说不收人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可是……”林怡然突然说道。 “啊……”大家愣住了,都看向林怡然,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林怡然扫了众人一眼,接着说道,“可是,也不能打败了他们后,什么事都不做。” “那要做什么呢?”凌齐轩现在管着整个太平寨子的安防队,对他来说,多一个男人就是多一份战斗力,他希望队伍扩大。 方咏言抿嘴看向林怡然,猜测她会出去什么样的举动。 “太平寨子可以让他们依附。” “依附?” “是。” 想起历史上的王候国,方咏言突然明白了,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太平寨子是老大,他们可以依附我们,是我们的附属?” “对,差不多这个意思。” “他们会献银献粮吗?”方咏言问道。作为附属,需要朝贡,虽然太平寨子不是王国,小股山匪不是诸候国,可一旦形成附属关系,必要‘朝贡’。 林怡然摇了摇头,“恰恰相反。” “什么意思?” 林怡然回道:“我可以借粮食给他们,他们可以用相等的武力值来还,也可以能粮还粮。” “以粮还粮,我能理解,以武力值来还,我听不懂?” 林怡然神色危襟的说道,“大家可别忘了,秋季是什么季节?” 林德栓笑着说道:“当然是收获的季节。” 林氏等人纷纷赞同他的话。 林怡然摇了摇头,看向朱大叔。 朱大叔深吸了口气,“当然是山匪火拼的季节!” “啊……”林氏等人一直流浪,不知道山匪的道道。 方咏言也没有听说过。 凌齐轩知道这么回事,所以他最淡然,点了点头,“林姑娘果然想得长远。” 方永言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等大股山匪火拼我们时,可以请他们帮忙,一起合力对付大股山匪。” “对!”林怡然郑重的点了点头,“大家别忘了,一百里地之外,最大的山匪窝——苍邱山,它可是个硬茬。” 众人纷纷点头。朱大叔叹道,“林姑娘真是想得周全。” “那我到山寨口跟他们说一声?”凌齐轩问道。 “等一下!”林怡然说道,“方公子,拟一份契约,让寨子口的山匪头子画押,粮可不是白给的。” “好!” 等在寨子口的山匪小头子刘松子听说不能入太平寨,失望的跺脚,叫道,“早知道我早就来了,那还等今天,娘咧,真是……” 看着想哭的刘松子,苏大易说道,“我们老大说了,你们虽不能入我们太平寨子,但也可以得到我们太平寨的帮助。” “帮助?怎么帮?”刘松子心想,天下有这么好的事? “当然不是白帮。”苏大易说道。 “我就说……”刘松了一幅我就知道的样子,问道,“怎么个不白帮?” 苏大易回道:“很简单,我们和其他山匪战斗时,你们以太平寨子的人参与战斗。” “就这么简单?” “对,就是这么简单。” 刘松子站在那里沉思了一下,感觉好像不错,吃了人家的粮,帮人家打架,也算公平,遂开口说道,“行!” 凌齐轩示意苏大易拿方咏言手中的契约纸给对方。 刘松子惊讶的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凌齐轩四平八稳的说道:“为了怕你们出尔反尔,白纸黑字写好。” “可……可俺们又不认识字。” “只要按个手印就可以。” “你们把我们卖了怎么办?” 凌齐轩冷冷的看向对方,“太平寨没功夫卖你们这些人。” 刘松子犹豫不决。后面小喽喽听到有粮,早就急不可耐,当中有一个上前贴到刘松子耳朵边小声说道,“他们不会逃的,听说梯田上种了上千亩粮食,整个冬天,我们都能沾到光了。” 刘松子听到这里,眼睛亮了,是啊,冬天不要挨饿了,连忙说道,“行,行,我按手印,我马上按。” 按完手印后的刘松子和他的手下们扛了一袋粮走了,终于不要整天吃树皮了。 太平寨子周围小股山匪就这样被林怡然以招安、依附的方式解决了,虽然付出了不少粮食和银子,可是什么都不想付出就成事,那有这些美的事。 虽说有银子,也并不能什么时候都能买到粮食,慢慢的粮食变得匮乏起来,所人的人都眼巴巴的等着梯田上的稻子成熟。 在人们期盼的目光中,稻子一天天走向成熟,空气里弥散着稻香。稻子慢慢的弯了头当秋风乍起时,稻田里,那一株株饱满的稻穗充满着成熟的喜悦,一股成熟的气息扑面而来。 站在梯田边,呼息着清新的稻谷香味,细细聆听,清风吹过,仿佛传来稻穗与稻穗间的细语,真是美妙极了! 林德栓却愁怅的说道,“麦子怕是赶不上种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13章 喜欢 应对 站在梯田边,呼息着清新的稻谷香味,细细聆听,清风吹过,仿佛传来稻穗与稻穗间的细语,真是美妙极了! 林德栓却愁怅的说道,“麦子怕是赶不上种了?” “啊……”林怡然成功的被林德栓拉回现实,“为何?” “眼看霜天就要到了,要是在下霜前不撒下种子出苗,等下霜后再种,要被霜打死,麦种活不了。” 林怡然转头看向上千亩田地,感觉一阵肉疼,“那……那怎么办?” 林德栓无奈的回道:“只能种些冬季蔬菜了。” 对于粮食就是生命的大片田地,林怡然觉得种蔬菜真是极大的浪费,不甘心的说道,“也许稻子收起后,还未下霜呢?” 林德栓摇头,“不可能,稻子还要十天、半月才能收割,看这天气,下霜没几天功夫了,怕是等不到撒麦种。” 林怡然眨了眨眼,怔怔的看着稻田,想着现代知识,可自己在城市长大,几乎不懂农事,这可怎么办? 林大力问道,“那我们买回来的麦种岂不是用不上?” “用不上,就只能当粮食吃了!”朱大叔叹气。 方咏言见林怡然发愁,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那现在就把种子撒下去。” “……”众人看向方咏言。 方咏言被众人看得发窘,脸红了红,“我……我不懂农事,随便说的,随便说的。” 林怡然却被方咏言的话激醒了,‘啪’一下拍了一下脑袋,惊醒的说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今天就可以撒种呀!” “撒那里?”林德栓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稻田里。” “稻子还没收呢?” “不收,也可以撒。” “怎么行?”朱大叔直接说道,“先不说种子会全撒在稻子上面,落不了地,再说,等我们收稻子里时,脚踏在上面,岂不是把麦苗都踩死了。” 林怡然连忙摇头,说道,“不会的,不会的……” 她想起小时候,父母带自己去外婆家的事,那一年,城里父亲帮外公撒麦种,父亲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可是外公却笑笑,“没事,撒完种子后,我们会用扫帚拍一遍稻田,让种子完全落到稻根的泥土里,收割时,更不会踏到麦苗。” 为何这样说呢,因为割完的稻根茬还有一截,人们大部分踩在稻根荐上,不会伤到麦苗,再说,稻根茬在冬雪时,就是麦子的天然棉被,不要太好哟! “这……”朱大叔还是不敢相信,说道,“会不会浪废种子?” 林怡然说道:“就算浪废,也值得偿试一下,整整一季的粮食,多少人等着它养活呢。” “我看能成!”一直默不吭声的林德栓突然说道。 真是自己亲爹,这支持度杠杠的。说干说干,林德栓和朱大叔带领懂农事的会撒种子的人马上就行动起来。 马秃三却给大家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而且是极不好的消息。 哦,忘了跟大家说了,马秃三现在是太平寨打探消息的头头,相当于侦察连连长,手下带了好几个人,当中就有祁大和路二。 “什么不好的消息?”林怡然皱起眉头问道。 “苍邱山的人回来了!”马秃三回道。 那可真不是好消息。凌齐轩和方咏言相互看了看。 林怡然一脸凝重,说道,“怎么在我们要收稻子的时候回来了?” 马秃三嘴嗫嚅了几下才说道,“听说宁国要打下定城了,定城是都城的屏障,这些人大概感到危险了,所有才回来了。” “啊……”林怡然脱口而问,“定城打了三个月还没有打下来?” 马秃三啧了一下嘴,“这事说起来,复杂了。” 凌齐轩和方咏言从马秃三嘴中早就知道经过了,但林怡然这三个月似乎屏蔽了所有关于夏宗泽的事情。 林怡然皱眉,问道,“怎么复杂了?” 马秃三回道,“宁国正准备攻定城时,平国军队抄了宁国的后方,宁国三王爷不得不撤回去攻打平国人。” “咦,不是说宁国太子妃的哥哥正在攻打平国吗?难道被平国人打败了?” 马秃三点点头,“是这样,听说太子妃哥哥大意,遭到平国人暗算,大败而归,平国人一路追击追到了宁国边城,眼看就要攻打到宁国都城——安城,宁国三王爷不得不领兵打回去。” 林怡然暗暗想到,奶奶的,通讯不发达,呆在山沟沟里,外面换了世道都不知道,幸好派人一直在外面打探消息,要不然就是个聋子、瞎子。 “那现在呢?”林怡然继续问道。 “听说江城又被陵国人夺回去了。” 林怡然马上朝凌、方二人看了看,意思是,我说得没错吧。 方咏言摇头笑笑。 凌齐轩叹道,“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马秃三说道,“今年打得特别凶猛,听说平国人一路都打到越国去了。” “什么,打到越国去?” “为什么?” 马秃三回道:“还不是为了粮食。” 林怡然问道:“那现在……” 马秃三回道:“越国人给了粮食,平国人掉头又开始攻打江城,平国人攻打江城,宁国人杀回来继续攻打定城,陵国人没好日子过了。” 凌齐轩一脸怅然,凌国啊就像块肥肉,谁都想来抢一把,为什么落到今天这样的田地,他伤心的低下对,要是爷爷还在,平、宁两国还会这样肆无忌惮吗? 林怡然啧啧嘴,“怪不得这些家伙回来了!” 朱大叔担忧的问道:“是啊,林姑娘,可咋办,苍邱山可不是周围的小山匪。” 林怡然点头,“我知道!” “那现在……” 林怡然看了一眼低头的凌齐轩。 苏大易捣了一下凌齐轩。他抬起头,见大家都看向他,不解的看向林怡然,“什么事?” 林怡然说道:“凌大哥,这次打苍邱山,就看你的了。” “我?” “是啊!” 凌齐轩不太自信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鼓励般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对马秃山说道,“马大哥,你把重心移到苍邱山,把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部打探过来,便于我们应对。” “好!” 朱大叔和田大娘不安的相互看了看,他们想说什么似乎又说不出什么来,叮嘱几句吧,人家年轻人什么都做的妥妥当当,根本不需要自己多嘴,不说吧,又显得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纠结不已。 林怡然注意到了,说道,“大叔,大娘,稻子收割在即,你们组织大娘大婶们轮流巡逻,不要让坏人偷袭得逞了。” “好,好,我们马上去。”听到自己还有用,朱大叔和田大娘两人乐颠颠的出去了。 大伙散了后,凌齐轩没有离开林怡然家的山洞,他想跟她就苍邱山的事讨论一番,虽然是名将之后,但他实际上并没有带兵打仗的实战经验,他心里有些不安与徘徊。 林怡然却没有让他开口,而是说了另外一件事,“我们太平寨应当有讨论、议事的公共区域。” “……”凌齐轩脑回路没有跟上林怡然的节奏。 林怡然继续说道:“作为即将领兵作战的将军,你需要自己的指挥所。” “呃……”原来还是围着自己的事在转,凌齐轩好奇的问道,“那在什么地方合适呢。” 林怡然回道:“山梁子下面你们曾住过的山洞。” “合适吗?” 林怡然点头:“我觉得不错,一是这个山洞处于太平寨中心,二个现在不住人,只是放了些杂物,清理、整修一下,就可以作为太平寨议事堂了。” “议事堂?” “对!” “好像很不错的样子。”方咏言说道。 林怡然说道:“那大家明天就一起动手布置一下,这火拼对打,说来就来。” 凌齐轩见林怡然并没有打算跟自己商量怎么攻打苍邱山的事,压下要讲的话,跟着方咏方回到自家山洞。 回山洞的路上,方咏言安慰说道,“凌老弟,别担心,我想林姑娘自有主意。” 凌齐轩问道:“那她为何不说呢?” 方咏言转头看了看凌齐轩:“我觉得她是故意没说。” “为什么?” 方咏言回道:“她应当给机会让你自己思考怎么对付苍邱山。” 凌齐轩不吭声了。 方咏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不仅是男人,还是比她大的男人。” 凌齐轩哑然失笑,“一直习惯她在前面出主意,我都忘了她是女孩,忘了自己是个男人。” “小然是个聪明人,所以刚才她没有多说,让你自己思考。” 凌齐轩点了点头,“对,作为男人,我应当有我的担当。” 凌齐二人相视一笑,回到洞里准备洗漱一下休息,山洞门开着,两人眉头同时皱起,听到他们两人的脚步声,果然,从洞里面出来两个女孩。 “二位姑娘进男人的房间似乎不太好吧!”方咏言没有怜香惜玉,真接开口,说出的话不太好听。 杜昌晴出口反击说道:“我……我们……进得是凌大哥的房间,又不是你的房间,要你多管闲事。” 方咏言听懂了,这是说自己是外来人,这山洞原本是凌齐轩的,可是他才不会被女人这点话打击到,说道,“太平寨子里的人都是从五湖四海过来的,谁规定这山洞一定是谁的了。” 杜昌晴连忙叫道:“凌大哥,他抢你的山洞。” 无事生非的无知女人,凌齐轩真是生气了,严厉的说道:“乱说什么,这山洞无名无主,我能住,方公子当然也能住。” “凌大哥……”杜昌晴的眼泪汪在眼里,显得楚楚可怜。 汪水英咬着嘴唇没有吭声,她的心思复杂,她没有想到,杜昌晴会和她一样喜欢凌齐轩,她暗暗想到,姓杜的为何不喜欢姓方的呢,这样大家都有喜欢的人,不就不要抢了? 啧、啧……汪水英以为喜欢一个人是卖大白菜哪,说喜欢谁就喜难谁哪,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方咏言比凌齐轩的品貌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何没人喜欢他呢? 其实,倒不是没人喜欢,而是寨子里大部分姑娘都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己配不上凌、方二人,另一方面,她们从林氏热络的态度中发现,这二人当中极有可能有一个是林怡然的女婿,她们觉得林怡然配得上凌、方,所以更不会掺合这种事了。 至于为何汪、杜二人都喜欢凌齐轩,一是凌齐轩比方咏言先入了这两个女人的眼,二是,方咏言有一张利嘴,不太讨女孩们喜欢,女孩们本就自惭行秽,他又毒舌,谁还敢喜欢他,而凌齐轩不同,虽然他是将门后代,可是十多岁就成了孤儿,十年的磨砺,早就磨光了他名门公子的凌角,再加上行医,性格温润,很容易吸引女孩们的目光。 不知为何,今天的凌齐轩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显得不耐烦,脸色发冷,声音严厉,“男女有别,以后不可随意进我们的山洞。” 杜昌晴委屈的说道:“凌大哥,我就是想帮你洗洗衣服,整理一下山洞以已。” 凌齐轩立马回道:“对不起,我不需要。” 村昌晴反问:“你需要苏姑娘洗衣服?”意思是你喜欢苏姑娘? 凌齐轩头疼不已,不想跟她解释自己为何让苏小兰洗衣这件事,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来多嘴!” “凌大哥你……”杜昌睛捂着嘴跑走了。 汪水英留恋的看了一眼凌齐轩,跟着杜昌睛走了。 凌齐轩抬头吐气,“这都什么跟什么……” 方咏言眯眼看了一眼远走的两个女人,转过头松开双眼,笑道,“不必理她们就是。” “我已经躲着她们走了,还要我怎样?”凌齐轩气不愤的回道。 方咏言说道:“像我一样,说话不留情面,让她们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凌齐轩无耐的回道,“她们要是知道就好了,也不是说她们不好,可你知道的,我跟她们跟本……”他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与这些女孩这间的距离。 “我懂,我懂……”方咏言笑道。 “不说了,烦人,赶紧进去。”两个优秀的男人被女人扰的不堪其烦。 隔壁山洞,苏大易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进了洞里,对自己妹妹说道,“以后少给他们洗衣做饭。” 苏小兰也听到山洞外的对话了,说道,“方公子让我帮忙洗衣做饭的。” 苏大易突然像是明白什么似的,问道:“你该不会……” “大哥,你想哪儿去了!”苏小兰没好声好气的说道。 “那你……” 苏小兰回道:“我就跟给林姑娘洗衣做饭一样,敬他们是个读书人,能为寨子做事而以。” 苏大易松了一口气:“你这样想就是对的,省得将来苦了自己。” 苏小兰悠悠的回道:“我知道自己要嫁什么样的人。” 苏大易咧嘴一笑,“哥哥疏乎你了。” 苏小兰回道:“也不是哥哥疏乎我,我们没爹没娘,只能自己多去想想了。” “也是。”苏大易有些伤感的回道。 苏小兰抬起头,放下手中的针线说道,“大哥……” “怎么啦?” “大哥——” 看着欲言又止的妹妹,苏大易说道:“有事,你就说,咱们是亲兄妹,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苏小兰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大哥,我觉得苗姑娘更适合你。” 苏大易蓦得看向苏小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我……” 苏小兰见大哥明白自己说的意思了,直接说开:“大哥,林姑娘的面相真不是嫁给凡夫俗子的面相,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苏大易被苏小兰说得双手抱头。 苏小兰看向自己的哥哥,一脸心疼,这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啊,自己当然希望他心想事成,娶到个好媳妇,可是……她想了想林怡然身边的男人,无论凌齐轩还是方咏言那个不是风霁月朗,更何况那个人中龙凤的王爷,长长的叹道,“哥哥,你就把林姑娘当妹妹吧!” 苏大易抱头抱了很久,很久……直到洞口有人叫道,“我可以进来吗?苏姑娘……” 苏小兰看了一眼抱头的大哥,回道,“进来吧,苗姑娘!” 苗小菊欢天喜地的进来了,手里拿着针线,“咦,苏大哥,你在呀!” 苏大易已经松开手站起来,面无表情的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苏小兰见大哥这样,不好意思的说道,“小菊姐,坐呀!” “苏大哥他……”苗小菊有些尴尬。 苏大兰心虚的回道:“他为了苍邱山的事心情不太好。” “哦,那我今天就不向你讨教花样子了,改天再来。”苗小菊是个有眼头见识的。 “不好意思啊!” “没事,不打扰到你们就好。”苗小菊爽朗的说道。 “没有,没有……” 苗小菊出了苏家山洞,小嘴揪了揪,心情不太好的下了山梁子,其实苏大易对林怡然的好,寨子里的人都看在眼里,姑娘们也知道苏大易的情谊,可是大家都认为凌、方二人更适合小然,所以苗小菊才敢喜欢苏大易,可是今天见他对自己的脸色,她还是挺难过的,不过,像苏大哥这么好的男人,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有机会,我可不能让他溜了。想到这里,苗小菊战斗力又上来了,高兴的回家了。 林家山洞 林德栓带着三个儿子从稻田回来,一回来,林怡然就给他们端水洗手,林氏在锅台上忙前忙后。 林大力担心的小声问道,“听说苍邱山的山匪回来了?” “嗯。”林怡然点点头。 “要不要紧?” 林怡然微微一笑:“他们不动,我们就不动。” “啊……”林大力担心的问道:“要是他们真打进来怎么办?” “那不更好,让他们有来无回。”林小河大声回道。 林大力想了想回道:“好像也是!” 林怡然笑道:“不是好像,而是事实,我们太平寨可不是三个月前的太平寨了。” “对,对,我们寨子的护队都有十二队了。”林大力高兴的说道。 “那你们还紧张害怕吗?” 林大力笑笑摇了摇头。 林怡然笑道:“所以呢,你们该吃吃该喝喝。” 林德栓老实的附合说道,“对,对,我看凌公子就是不一般人,他带兵打仗肯定杠杠的。” “行啊,爹,你连这个都看出来了?” 林德栓唬了一眼女儿,“我没事时蹲在旁边看他们操练,他们很有样子,跟我见过的山匪一点也不一样。” 林怡然朝林德栓竖了竖大拇指,扭头朝林氏夸赞叫道,“黄四珍,你男人非常有见地呀!” “臭丫头,又来消遣你老爹老娘。”林氏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面条。 林怡然问道:“娘,这是给我的面条吗?” “去,这是给我男人的,你自己端去。”林氏笑着骂了句。 “哼……小心到老了,我不帮你洗头先澡。” 林氏得意的回道:“我有男人,不要你!” 林怡然惊讶叫道:“啊……威胁不到你了?” 林氏唬了一眼女儿,整天就知道作怪,说道:“赶紧去吃吧,饭都塞不住你的嘴。” 林怡然做个鬼脸,进厨房给几个哥哥端碗。 兄妹几个和和气气、热热闹闹的吃了午饭,一人一大海碗的面条,一碗下肚,马上就结实饱了。 吃好后,林氏边收拾碗边问,“真不要担心嘛,我听寨子里其他妇人说,苍邱山的山匪挺歹毒的,见男人就杀,见女人就……” 林怡然回道:“娘,真不要担心,凌大哥的爷爷曾是大将军,他从人就学排兵布阵,那些山匪怎么会是他对手。” 林氏担心的说道:“我不是怕他年轻嘛,就算有能耐,狠不过不按理出招的人,有劲也使不上。” 林怡然眨着小星星般的眼睛,笑道,“行啊,娘,这话说得有水平。” “臭丫头,我跟你说认真的。” “娘——”林怡然笑道,“我知道,凌大哥已经用别人的军马练过手了,绝对没问题。” “真的?” “嗯!” “那我就放心了!” 林怡然摇了摇头,“你们啊,就瞎操心。” 林氏叹道:“怎么能不操心,你们毕竟都年轻。” “自古英雄出少年,懂不懂?” “说不过你,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我去看看巡值情况。”林怡然说道。 等林怡然下了山梁子,遇到了前来查岗的凌齐轩等人。 “凌大哥,苏大哥——” “天黑,有我们就行了,你就不要出来了。”苏大易说道,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跟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可是苏大易知道,自己永远只能以哥哥的身份说出这话了。 凌齐轩跟着点头,“有我们,你放心!” 林怡然点点头,“也是,我们寨子现在的哨岗都是按军队形式来的,只要大家不偷懒肯定没问题。” “嗯!” 黑夜中,大山另一处 邱大发带着兄弟们经过大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回到了寨子,回到寨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堂内训事坚威。 大堂正中堆放着从都城带回来的一些干货、酒坛、吃食,寨子里的人看着口水都留了下来。 吴毛子见有人滴口水,伸腿就踢了几脚,“你们几个能不能有点出息,不就是点酒肉嘛!” “哎哟喂,吴爷,你去都城吃香的喝辣的了,小的们守在寨子里可什么都没有。” 吴毛子叫道:“王八渎子,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这一个夏天,你们打劫的名声早传遍大陵国了。” “嘿嘿,那有吴爷说得那么邪乎。” 吴毛子意味不明的说道:“邪不邪不知道,不过苍邱山的名头,可是不小啊!” 小山匪陪着笑回道:“吴爷,可不能怪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们山北一带好像没山匪似的,商队都通过了,到我们这边,我们不劫岂不是傻瓜。” 邱大发阴沉了半天,终于开口了,问道:“北边没山匪劫道?” “好像是……” 吴毛子帮着老大踢了一脚回话之人:“你他娘的,什么好像不好像,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们光打劫了,没去打听。”小匪捂着腿低声回道。 吴毛子问道:“他娘佬子的,打劫东西呢?” 小匪回道:“今年粮贵,都被我们换成粮食吃了。” “娘佬……”吴毛子要抽刀杀人。 邱大发一个眼神制止了,他悠悠的说道,“你去山北打听清楚,倒底怎以回事?” “是,是,老大!”小匪赶紧趁机溜走了。 太平寨子 凌齐轩和苏大易两人分班值岗,和苏大易交接好后,凌齐轩回到了山洞,发房洞内火还没有熄,“怎么还没有睡。” 方咏言面前摆着一张纸,纸上与了些东西,抬头回道,“我想了想打苍邱山的计划,等你回来一起合计。” 凌齐轩脱了外袍,坐到八仙桌边,感兴趣的问道,“你怎么想的?” “我想了想,我们太平寨子不主动出击,让苍邱山的山匪过来,这样有利于我们作战,你觉得呢?” 凌齐轩回道:“我刚才在回来的路上也想过这个问题,苍邱山我们不熟,可是太平寨我们熟,而且还有天然屏障,如果能把苍邱山的人山匪引过来,那再好不过了。” 方咏言笑道:“咱们不谋而合。” 凌齐轩抿嘴说道:“可我总得,如果以林姑娘的性格,这是不是太过简单了?” 方咏言说道:“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苍邱山的人应当不要我们引,他们就会自己过来,因为,周围的山匪都不成气候,只有他最大,人数最多,超过三百人,他势必会主动出击。” “嗯,也许这两天就会有动作。”凌齐轩说道,“可是,我总觉得,这仗太平淡无奇了,一点不符合林姑娘的个性。” 方咏言咧嘴一笑,“你比我了解小然。” “实在是小然太过鬼精。”凌齐轩无奈一笑,“我们来想想,如果是小然,这一仗,她会怎么打?” “好……”方咏言兴致盎然跟凌齐两讨论起来。 咦,这两位现在不叫‘林姑娘’了,改叫小然了? 是的,他们发现苗小菊这样叫,还挺亲切,慢慢的也跟着叫林怡然为小然了,包括苏大易。 第二天,太平寨子在公鸡打鸣中清醒过来,人们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林氏坐在洞侧边,坐在鸡栅栏前剁着从山上打回了的草,剁好后给鸡鸭喂食,今天的鸭子显得不耐烦,齐齐要往栏外挤,被林氏挡了回去。 林氏摇头:“小畜生,这几天都不会放你们出去了,你们只能呆在栏里,知道吗?” “嘎嘎……”鸭子仿佛在抗议,我们要下水,我们要下水。 “护寨河现在可不是你们能玩的地方,小心出去让人吃了。”林氏碎叨叨的说道。 林小河带着几个小子在洞口前做着官兵抓强盗的游戏,几个小子玩得不亦乐乎。 方咏言和凌齐轩二人来到了林家山洞前。 林氏见到,问道,“早饭吃了吗?没吃,在大婶家吃。” 凌齐轩回道:“吃好了!” “哦,找小然?” “是,大婶。” 林氏回道:“这臭丫头跑步还没有回来。” “没关系,我们等一会儿。” 方咏言问向玩耍的林小河:“怎么还没有去杜先生那里。” “先生早!”林小河停下玩耍,规规矩矩给方咏言行了个礼。 其他孩子见林小河行礼,纷纷躲到他身后,不敢再闹了。 方咏言说道:“洗洗赶紧去吧!” “是,先生!” 林小河赶紧回山洞拿了自己的笔墨纸张,夹在胳膊下去了杜先生家,几个小子跟着他一溜烟跑了,边跑边说,“林小河,你的先生好怕人。” “不怕人呀!” 小子取笑说道:“不怕你跟老鼠似的。” “才没有……” “哼,就是!” “我先生挺好的。” 小子继续说道:“好什么,看着笑眯眯的,可就是让人感觉害怕,我娘说,这样的人叫笑眯虎。” 林小河喝止道:“别胡说,我先生才不是这样的人,我行礼,这是对先生的尊重,懂不懂?” “我不懂,反正他就挺吓人的。” “不说了,杜先生家到了。” 杜先生看到林小河来了,问了一句,“你姐在干什么?” 林小河规规矩矩的回道:“还跟以前一样,跑步。” “哦——”杜先生摸了摸胡须,“看来,苍邱山的山匪也不在你姐眼里,那我们正常开课,赶紧坐坐好。” “是,先生。” 林家山洞前 林怡然绕着寨子跑完一圈回来了,见凌方二人站在洞口等自己,用布巾擦了擦汗,问道,“有事?” “你就这么淡定?”方咏言笑着问道。 林怡然回道:“就算他们打过来了,不还有你们男人嘛!” 方咏言摇头,“我不相信,你没等我们。” 林怡然挑了挑眉梢,“好吧,我承认,我在等你们,那么方公子和凌公子,你们有妙计应对了吗?” “要不,等你洗完澡后再说?” 林怡然看了看自己的短褐,“行,既然二位公子嫌弃我一身汗臭味,那我只好先行洗把澡了。” “我可没有嫌弃你!”凌齐轩摇头失笑。 方咏言哈哈大笑,“你永远有理。” “那是!”林怡然甩着布巾进了山洞。 林氏搬了一张长凳,放在门洞前的木架子下,木架子上爬满了丝瓜,藤蔓纤长密实刚好做凉棚,舒适惬意。 半个时辰后,林怡然换了一衣交领连衣裙出来了。 十四岁的林怡然,脸上未着任何妆容,明眸乌发,笑容温婉纯真,梳着男人般的发髻,头上除了木头簪,没有任何饰物,简单交领滚蓝边灰裙,一身打扮真是简单到了极至,可就这样简单到极至的打扮,依然灵动、俏娇。 方咏言的目光不自在的别过去,林怡然动人的光芒让他睁不开眼。 凌齐轩欣赏般的笑了笑,打了声招呼,“过来坐!” 林怡然点点头,坐到小石桌的另一边,笑问,“看二位有黑眼圈,莫不是昨天晚上做贼去了。” “倒想做贼呢!”恍过神之后,方咏言迅速恢复了常态,依然和林怡然逗嘴。 “哈哈……”林怡然大乐。 凌齐轩认真的说道,“我们是有些想法。” “有想法好呀!”林怡然收回笑意,说道,“说说看。” 凌齐轩看一眼方咏言。 方咏言笑道,“你是将军,我充其量就是个军师,还是你来说吧。” “那好吧。”凌齐轩不再客气,说道,“我们准备以逸待劳。” 听到凌齐这样说,林怡然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一来,我们寨子周围有天然沟壑,便于防守;二来,有利的地形有利于我们作战。” “很好!”林怡然微微笑道,神情却仍处在倾听模式。 凌齐轩见林怡然这样,看了眼方咏言,意思是说,我就知道小然还有想法,说道,“还有,我们划出几队人马打到苍邱山,攻了他们的匪窝。” 林怡然问道,“如何攻了他们的匪窝?” “出其不意。” “我知道出其不意,我的意思是具体如何攻,就这样偷偷摸摸过去?” “……”凌齐轩眨了一眼,“是啊!” 林怡然摇了摇头,“不行!” “为何?” “一没有打探,二没有图纸,这样的偷攻,十有八九不会成。” 凌齐轩回道,“有打探。” “攻前的临时打探?” “是。”可看到林怡然并不认同打模样,凌齐轩被问住了。 曾经是策划师的林怡然,虽然不懂军事,但很多事都有共通点,那就是‘预则立’,一件事,特别是打仗这样的事,如是事先不进行慎密的打探布置,不进行周密的制定计划,十有八九会吃败。 林怡然看了看二位,说道,“你们思路、想法都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虽然你们也有事前准备事宜,但这点准备远远不够,一切不搞的清清楚楚,如果能打赢,要么是对手弱爆了,要么是走了狗屎运,你们觉得呢?” 凌齐轩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头,“是我们思虑不周。” 林怡然说道,“我们都年轻,慢慢学着前行。” 方咏言问道,“那我们现在就派人去打探?” 林怡然回道,“那倒不必了,我经让人全部打探好了。” “谁?” 林怡然回道:“马大哥呀,你以为他整天不在寨子去干什么了,就在做这些事。” 凌齐轩惊讶的问道:“什么,你打探苍邱山多久了?” 林怡然轻轻一笑:“太平寨子一切安顿下来之后,我就让马大哥去办这件事了。” 凌、方二人不得不佩服的朝林怡然看了看,太厉害了! 凌齐轩问道:“那现在……” 林怡然回道:“苍邱山的图纸我已经整理好了,至于什么时候行动,苍邱山内有马大哥打入进去的人,到时他会通知我们。” 凌、方二人听着不停的点头,他们从这件事中学会了很多。 林怡然继续说道:“仅有这些是不够的,还需要实打实的实力,凌大哥,这下有信心了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14章 攻打 丰收 凌、方二人听着不停的点头,他们从这件事中学会了很多。 林怡然继续说道:“仅有这些是不够的,还需要实打实的实力,凌大哥,这下有信心了吗?” 凌齐轩回道:“如此周密周到,我再没有信心,对不住太平寨子。” 林怡然笑着点了下头:“那我们就先准备起来。” “好!” 午饭后,朱大叔和田大娘把寨子里所有人都召集到了一起,商讨面对苍邱山的事。 平静了三个月的太平寨,空气中流动着紧张、不安,还有兴奋。 苍邱山 回到寨子休息了五、六天后,邱大发终于动了,他开始布置人手,“吴毛子——” “小的在。” “你带着一百人,去把太平寨攻下。” 吴毛子弯腰背弓,一副哈巴狗的模样,“老……老大,我不如王禄子,你还是让王大哥去吧。” 王禄子想破口大骂,生生忍住了,他娘佬子的,知道太平寨子不好攻,你就跟缩头乌龟似的不敢动了,就让老子去送死,不过他深深了解邱大发的为人,他要是想让谁去,可不是谁就能不去的,若不然,站在眼跟前就能解决了你,这个王候家的奴才可不是一般般狠毒,要不是犯了事,能到这鸟不拉死的地方来做山匪,可拉倒吧。 邱大发看着缩头缩尾的吴毛子,尖刀眉不知不觉的动了动,就这细微的动作,让堂上很多人不知觉的缩了缩头。 说实在话,邱大发的面容,仔细看看,其实是过得去的,那为何表现出丑陋不堪的模样,所谓相有心生,都说十几二十岁之前,所有容貌都是爹娘给的,但是十几二十岁之后,慢慢的,人的相貌随着心境开始改变,有什么样的心境,就有什么样的容貌,豁达平和的人,面貌一定祥和,内心爆燥的人一定面目狰狞,比如此刻的邱大发,性格相当暴躁,容易动口动脚,不仅如此,内心更是歹毒。 大堂内,哑雀无声,连呼气声都没有。 邱大发阴蛰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有些歪斜的脸部肌肉动了动,终于开口了,说道,“王禄子……” “小……小的在……”王禄子想死的心都有了,极不情愿的站在正堂中间。 “王禄子,给你件好差事。” “啥……啥好差事?”王禄子是绝对不会相信这种话的。 邱大发说道:“你带五十六人,把太平寨子的人引到苍邱山来。” “咋……咋引呢?老大,小的笨,还请指点一二。” 邱大发阴森森的说道,“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安排别的人去。” “不……不,小的愿意,小的愿意……” “那就不要废话。” “是……是……” 吴毛子得意的斜了斜眉。 邱大发说道:“那就带五、六十人过去。” “请老大拔人!” 邱大发点了一下头,开始报名字。 刚开始时,王禄子觉得给自己的人还不错,能打能斗,可是过了二十以后,都是些能吃饭不能做事的家伙,他噎着唾沫不敢打断,心想,我这次死定了,肯定死定了,听前去打听的人说,太平寨子已经不是以前的太平寨了,上次差点栽了,这次肯定要送命了! 人数终于点完了,邱大发扫了一眼王禄子,说道,“带好这六十人,等我命令。” “是,老大!”王禄子连忙行礼说道。 “嗯,你先出去吧!” “是,老大!”王禄子如英雄就义般带着人出了大堂。 平时跟他关系不错的人说道,“王头,老大这是让我们做诱饵吧!” 王禄子没有了平时的趾高气昂,无精打彩的说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他吃了一次亏后,不敢再去太平寨子,让我把人引过来。” “王头,你说,那些人会被我们引过来吗?” 王禄子两眼无神的看了看远方,“谁知道呢?” 窝在人群中的一个小个子中年人,抄着手跟在大家后面,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 “你管他什么时候去。”王禄子听到嘀咕,回头就冲了小喽喽一句。 小喽喽缩起头不敢再说话了。 五、六十人回到自己住处等命令去太平寨子,小喽喽弓腰抄手借着拉屎的机会,悄悄出了寨子范围。 密林深处,祁大正爬在一棵茂密的大树上,浓密的树叶把他遮得严严实实,连影子都看不到,可是他透过树缝看到了小矮瓜,直起身子朝他身后看了看,见没人,赤溜一下下了树。 “矮瓜叔,怎么样?” 小矮瓜低声回道,“邱大发不想攻打太平寨,让王禄子把太平寨的人引到邱苍山。” 祁大问道:“多少人?” “老弱病残五、六十个人。”小矮瓜回道。 祁大继续问道:“什么时候?” “邱大发贼精,让我们等命令。” “就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 “差不多这个意思。” “好,我知道了!” 小矮瓜点点头,“那我回去了。” “嗯,当心点。” 祁大把消息递到了等在半路的另一个人,另一个人把消息递给了一直等消息的路二,苍邱山离太平寨一百多里的路程,他们消息传递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在通讯不发达的古代,这速度算不错了。 马秃三接到了路二的消息,连忙回到寨子,把这个消息给了林怡然。 林怡然扫了一眼方、凌二人,笑道,“听到了吗?” 凌齐轩说道:“没想到此人这么贼精。” “那是当然!”马秃三回道,“我特意找人查了邱大发,听说他曾是春平候的家奴,因为犯事,被候府逐了出来。” “怪不得有这脑子,原来在王候家呆过。”林怡然感慨说道。 “可不是!”马秃三问道,“那我们要去吗?” 林怡然回道,“要去,让打探消息的人尽量把消息及时送回来。” “好!”马秃三连忙出了议事堂。 方咏言说道:“看来现在出奇制胜的法宝就是消息要准时、准确” 林怡然点头:“对,谁先得到消息,谁就拥有主动权。” 凌齐轩问道:“那我们……” 林怡然回道:“既然对方想让我们入瓮,我们就入吧,鹿死谁手,战过就知道了。” “对,战过就知道了!” 凌齐轩和方咏言刚想从椅子上站起来。 林怡然开口说道,“刚才说到春平候的家奴,让我想起一件事。” 凌齐轩问道:“什么事?” 林怡然反问:“凌大哥,你还记得我被你救的事吗?” 凌齐轩回道:“记得……哦,现在想想,你落下的地方,上面好像就是邱苍山匪窝。” “不错,正是。” 方咏言惊讶的说道,“抓你的人是苍邱山的山匪?” “嗯。” 凌齐轩问道:“你……是被他们摔下来的?” 林怡然摇头,“我是被他们追得无路可逃,自己跳下来的。” 凌齐轩问道:“……他们为何要追你?” “唉,被男人追,你说呢?”林怡然真不想提起这段往事,可是不提不等于这事没发生过,那就面对吧。 凌齐轩惊诧的看向林怡然,“你的意思是,他们要对你……” 林怡然无声的点点头。 “真是一群畜牲。”方咏言一拳打到议事桌上,他这才知道林怡然被抓后的事情。 “世道如此。”林怡然无奈的笑笑,“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他们抓吗?” “不是拦路抢劫顺手抓的吗?”凌齐轩问道。 方咏言当时虽然也在场,可他也不清楚这股突然冒出来的山匪为何要抓林怡然。 “不——”林怡然说道,“他们把我认成了陵国五公主。” “不可能,你跟明和长得一点也不一样”凌齐轩脱口而出。 “我知道。”林怡然说道,“方公子,你还记得我们伏在沟渠下看到的漂亮女孩吗?” “记得,难道……”方咏言惊讶的问道。 林怡然回道:“对,她应当是陵国明和公主。” “那苍邱山的人为何要抓你?”凌齐轩不解的问道。 林怡然回道:“他们不认识明和公主,凭手臂上的痣抓人。” “对,明和手臂上有颗黑痣。”凌齐轩没有发现自己说了太多关于明和的事。 林怡然原本很吃惊,后来想想,他原本就是陵国贵族,爷爷是大将军,知道皇家的人也不稀奇。 方咏言和凌齐轩二人合住一个山洞,不能说两人完全开诚布公,但是基本家世,两人都互通过了,也算了解了对方的家世。 林怡然说道,“你们都应当知道,我的手臂上有一颗红痣。” 方咏言不解的问道:“他们红、黑都分不清?” 林怡然回道:“可能只知道有痣,没想过,痣还有红、黑之分吧。” 方咏言说道:“原来如此!” 凌齐轩却说道,“明和被抓果然是贤妃和春平候所为。”他紧紧的绷着脸,仿佛极力忍着滔天怒火,他暗暗想到,要不是自己为了一味药,寻到了江城附近,根本不可能看到明和被人一群歹人所抓,更不可能知道她被贤妃等人送到妓院,这等恶妇,其心可诛。 林怡然说道:“既然苍邱山的头目是春平候曾经的家奴,那么就能说通他们为何要抓公主了。” “春平候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方咏言不解的问道。 凌齐轩感觉心口一疼痛难忍。 林怡然摇头,“也许是宫庭倾扎,明和成了受害人。” 方咏言看着好像知道什么的凌齐轩没有再说什么。 林、方二人陪着凌齐轩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他开口说道,“苍邱山,我要把他夷为平地。” 这句话,让林、方二人感觉到了凌齐轩的压抑的怒火,林怡然想起那次陶老头说到贤妃时,凌齐轩的神情,这样看来,凌齐轩和凌国贤妃之间有着常人所不知道的仇恨。 凌齐轩到现在没有在林怡然等人面前说过自己的具体家世,只是略提过自己生于世族武将之家,爷爷是大将军,自己习过武。 林怡然点点头,“不管怎么样,苍邱山是离我们最近的最大的一股山匪,不搞定它,我们太平寨没安生日子过。” “对,为了大家有安生日子,这一仗只许成不许败。”凌齐轩这话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林、言二人听,好像更多的是为自己打气。 凌齐轩没有想到,摆平苍邱山会成为他开启战将生涯的第一战。 林怡然觉得,既然邱大发都已经把人拔出来了,那么火拼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对凌齐轩说道,“先发制人吧!” 凌齐轩马上跟上了林怡然的思路,“家里留谁?” 林怡然抿嘴说道:“苏大哥!” “好,”凌齐轩说道,“苏大哥在外面训操,我过去跟他说。” “好。”林怡然想了想说道,“凌大哥,这次摆平苍邱山,你和方公子两人去完成吧?” 凌齐轩和方咏言相互看了一眼,齐齐回道,“好!” 林怡然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微微一笑,“我相信你们。” 方咏言说道:“我们也相信我们自己。” “好,祝你们马到功成。”林怡然说道。 “马到功成。” 是夜,没有等到苍邱山出匪的消息,凌齐轩和方咏言两人就带着寨子里八成人马翻山越岭去了苍邱山。 林怡然站在最高的的瞭望台上,目送着他们,一直到看不见为止。 苏大易问道,“你想去?” “嗯。”林怡然点点头。 苏大易说道:“可战场毕竟是男人天下。” 林怡然点点头:“我知道,我就是想亲手宰几个人。” “……”苏大易两眼瞪得圆溜溜的,“小然,这可不像你?” 林怡然瘪了瘪嘴,“我知道,主要是……” “是什么?”苏大易好奇的问道。 “既然对凌大哥说了,那我也对你说一下吧,抓我的人就是苍邱山人。”林怡然说道。 苏大易咬牙切齿的骂道:“什么,是这些狗贼?” 林怡然说道:“这也罢了,我被他们抓过去,竟然要被他们当妓人玩。” “哪几个,我现在就去宰了他们。”苏大易的脾气上来,马上就要下了瞭望台。 “唉……”林怡然长长叹了口气,“慌乱之中,我就记住了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 苏大易用力想了想,“抢万千粮,还有到我们寨子都有他吗?” 林怡然回道:“有,想一箭射死他的,结果为了顾全大局,没有冒然出手。” 苏大易深深的看向林怡然,“真是受苦了。” “还好有你们。”林怡然觉得把这些话说出来后,感觉轻松多了。 “我……我们一直会在你身边的。” 林怡然说道:“谢谢苏大哥!” 苏大易在失落中突然想到,兄妹也能是一辈子,也挺好,那就当她是妹妹吧,好好的待她一辈子,这样就够了,对,这样就够了。 苏大易抬头看向远方,这个粗枝条的汉子,第一次感慨人生,在失与得之中,找到了自己的平衡,找到了自己能站在对方身边的办法,真好! 太平寨子虽说不怕苍邱山,可是在交战来临之时,寨子的人被朱大叔等人统一安排到了山后某个暗洞,他们安静的呆在里面,直至交战结束。 苍邱山内 邱大发胡吃海喝了一顿之后对王得禄说到,“午食之后,你们就赶紧出发吧,到了戌时(19:00—20:59),你们也就差不多到太平寨了,到了以后赶紧杀进去,等他们杀上来时,你们就赶紧逃,知道吗?” “是,老大!” 邱大发下了死命令:“明天天亮,我要见到太平寨子的人,知道吗?” “是,是,老大……” 吴毛子不解的问道,“老大,天黑杀人多好,为何不天黑?” 邱大发嗤嗤哼道,“猪脑袋,晚上让他们追过来,结过一夜奔跑,到我们寨子时还有力气吗?” 吴毛子马上拍马屁:“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哇,老大你太英明了,太英明了!” 邱大发得意的眯虚起眼。 要是林怡然听到他这么说,也会忍不住给他点个赞,这家伙有脑子呀,这确实就是战术的一种——疲劳战,居然被他用得如此熟练,要不是心术不正,还真是个人才。 那么凌齐轩等人是什么时候攻上苍邱山的呢? 我们暂且先不说,先来说说王禄子这伙人,他们经过大半天的奔跑,在戌时正左右到了太平寨子外围,整个太平寨静静的立在月色中,周围的护寨河,里面的水静静的流尚着,偶尔腾起的波浪,反射着月光,显得波光辚辚。 “王头,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王禄子抬头看了看月亮的位置,说道:“再等半个时辰。” “好,王头。” 九月中旬,圆圆的月亮高高的挂在蔚蓝的天空,半边天都被照得雪亮。夜色中,巍峨的山恋,连绵的山丘,在月光下显得静谧安宁。 月光下,山脚下,太平寨子的夜景充满着宁静与和平,月光下的小路上没有一人,只能见到树的影子,微风吹过,树叶摇曳,地上的影子也随着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姿态。远远望去,成阶梯状的梯田,时隐时现,在月光下透着成熟的喜悦。 朱大叔在暗洞口不停的走来走去,偶尔停下来,面向林怡然,问一句,“林姑娘,你说外面打起了吗?” 林怡然坚起耳朵听了听,“至少我们这里还没有。” 朱大叔说道:“我没问我们这边,我是说一百里地之外?” 林怡然摇了遥头,“我不知道。” “那你能猜到吗?” 林怡然回道:“要我猜的话,可能要到明天才能打起来。” 朱大叔不解的问道:“为何?” 林怡然回道:“苍邱山的人还没有到我们寨子里。” 朱大叔听到这话,连忙把耳朵贴到洞口,静静的听外面的声间,听完后,说道,“好像是没有。” “所以大叔,你不要不安了,赶紧躺下来睡一会儿。”林怡然无奈的劝道。 “睡不着。” 苗小菊也跟着说道,“小然,我也睡不着。” “没关系,你们静静的坐着,别说话。” 苗不菊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林怡然静静的坐在洞口,听着外面的动静,其实她比谁都要紧张,但是说紧张也不紧张,就是有种自家孩子第一次上考场的忐忑,害怕他们没有信心。 那被林怡然担心的一群人在干什么呢? 凌齐轩等人听从了林怡然的建议,用柳枝编成草帽,形成伪装色,走了僻静的小道,一路悄悄的到了苍邱山,他们是早上出发的,等到达邱山时,已经是傍晚了。 “地图呢?”凌齐轩朝身边的侍卫说道。 “凌大哥,这里——”顾明浩把怀里的地图拿了出来。 顾明浩,新投靠太平寨的小山匪,因长相清秀,识得几个字,被林怡然拔给凌齐做贴身侍卫了。 “方大哥——”方咏言靠近了凌齐轩,两人一起看地图,商量从那边攻进苍邱山。 “我觉得从东面……” …… 凌齐轩和方咏言第一次合作,他们的友情一直延续到生命结束,成了不是兄弟超过兄弟的情谊。 太平寨 林怡然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月色,又看了看不停走动的朱大叔,想了想说道,“朱大叔,我到苏大哥那里去看看。” 朱大叔连忙说道:“我跟你一道去。” 林怡然回道:“不要,让我小弟跟我一起就行了。” “那你们当心。” “没事。” 太平寨子护寨河对岸,王禄子带着人从林子里走出来,到了河边,看着波光辚辚的河面。 “王头,这河还挺宽的。” 王禄子紧张的瞄向四周,说道:“赶紧把竹子拼起来。” “是。” 不仅仅是太平寨的人有准备,苍邱山的人也有准备,他们每人身上背了几根竹节,不长,但是排成一个小竹伐还是可以的。 五、六十人也不全是吃干饭的,他们迅速用藤条拼成了几个小竹伐,竹伐下水,没有下沉。 王禄子命令说道:“你们几个体力最好,赶紧划过去,把吊桥放下来,让我们攻进去。” “王头——” “怕什么?没看到吗,没人!”王禄子吼道。 “王头,没人才可怕,心里没底。” 王禄子才不管,说道:“赶紧去,不去,引不到人,回去生不如死,不懂吗?” 汉子听到‘生不如死’缩了缩身子,试着说道,“要不,我们逃走吧!” “逃到哪里?” “随便哪里。” 王禄子犹豫了。 “王头——” 王禄子突然醒过神,骂道:“他娘的,别想逃了,我们老大的靠山是春平候,一旦被他们逮去,生不如死,赶紧给我去放吊桥。” 汉子朝另外几个看了看,另外几个说道,“算了吧,至少在老大手里,能吃香的喝辣的。” 汉子见自己的建议没有附合,只好伸脚上了竹伐。 苏大易在对岸一眼不错的盯着看着,林怡然捣了一下全神贯注的苏大易,低语道,“怎么样?” 苏大易转头看到林怡然,问道:“你怎么来了?” 林怡然回道:“朱大叔一直紧张不安,我就过来看看。” 苏大易回道:“他们要来放吊桥了。” “好,让他们来。” “嗯!” 苏大易和林怡然两人带着三十个人耐心的等着对方的人放吊桥,然后一大半人进了太平寨子,一小半人留在岸边没动。 林怡然心想,这可不行,一定要让他们都过来才行,想了一下,对苏大易说道,“让几个人故意发现他们,然后打起来,引对面的人过来支援。” 苏大易问道:“要是他们不支援呢?” 林怡然回道:“如果不支援,你直接带一队人马过去,抓了他们。” 苏大易点头:“行,那我去了。” “当心。” 苏大易刚走两步,又回头叮嘱说道:“你伏在这里不要动。” “我知道了!” 苏大易弯着腰出了蹲点,开始收网收获猎物。 没过一会儿,喊杀声响起,声音飘荡在太平寨子的上空,可是这声音没过多久就停了,苏大易觉得自己还没打过隐呢,这打斗都结束了。 “什么玩意,我们是不是高估苍邱山了?”苏大易把刀放进刀鞘说道。 林怡然回道,“不是别人不行,而是我们自身提高了。” 苏大易咧嘴笑道,“还真是,真不枉我们天天操练,这战斗力还真不赖。” “别说了,把这些人捆起来。”林怡然提醒说道。 “是,”苏大易吩咐人进行捆绑。 林怡然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把人都捆起来,在捆绑过程中,他认出抓自己的小头目了,不时朝他看几眼。 王禄子被林怡然盯得直往人后面躲,他已经认不出林怡然了,他就是以为林怡然看出他是小头头了,吓得直往人群中钻。 苏大易见林怡然一直盯着此人,明白了,拔刀就要杀了他。 王禄子吓得大哇哇大叫,“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眼看苏大易的刀就要砍死王禄子,林怡然伸手按住了苏大易的胳膊。 “为何不让我杀了他?”苏大易不解的问道。 林怡然回道:“胜将不杀降卒,先绑了他们。”实际上,她觉得杀人解决不了问题,她觉得自己应当把这些人用起来才对,毕竟,人才是最重要的资源。 王禄子见苏大易的刀收回去,这才瘫倒在地,浑身跟雨淋过一般,其他见林怡然并不随间杀,紧绷的心松了一下来,随太平寨子的护卫推搡着进了太平寨子押犯人的山洞。 朱大叔等人听到林小河过来叫人,惊喜的问道,“这就解决了?” “没几个人过来。” “咋回事?” 林小河回道:“我二姐说,大股山匪都窝在窝里没来。”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朱大叔合了合手,高兴的叫道,“大家赶紧回家睡觉去,明天天不亮,我们就开镰割稻子。” “太好了,终于有新粮吃了。” 大伙兴奋的离开了暗洞,回自己家睡觉去了,睡觉之前,又看了看磨得嚯嚯亮的镰刀,高兴的叹道,好日了终于来了。 苏大易带着太平寨的人,三下两下就把这几十个人解决了,那么远在百里之外的凌齐轩等人呢,他们怎么样了?他们是什么时候动手的呢? 邱大发讲究疲劳战,同样,凌齐轩等人也用了疲劳战,他们在夜里人最困的时候进攻了。 苍邱山守望的小山匪们,被凌齐轩的人,无声无息的解决掉了,他们一路朝里面挺进,邱大发还是警觉的,大堂里留了百十个人,他们正在喝酒、赌钱,可能是在等太平寨的消息吧。 领头的吴毛子坐在邱大发曾坐过的主位,等着大家给赌银,乐得嘴都合不上,高兴的仰头大笑,刚仰起一半的头停住了、愣住了,脱口而出:“谁,你们是谁?” 凌齐轩等人才没有空回他,拔刀就砍向门口抵抗的山匪。 “给我杀啊,兄弟们!”从来以厮文示人的凌齐轩在这一刻表出了战将的彪悍,他高举着大刀,调动着护卫的情绪,让他们无惧无畏的打杀上去。 吴毛子被凌齐轩的气势吓得尿了,扑哧一下从邱大发的老虎皮坐位上滑了下来,两只眼珠子转了转,伸脚踢了踢了边上的小喽喽,“赶紧去叫大哥。” “是,是……”小喽喽巴不倒去呢,赶紧溜走了。 吴毛子这才伸手拿了放在椅子边上的大刀,霍一下站起来,双手抱着刀大叫一声,“我跟你们拼了。”嘴上大吼大叫,双手挥刀乱砍乱动,双脚却朝大堂侧门滑过去,不一会儿,竟逃出了侧门,溜走了。 原本就惊慌乱成一团的山匪,没有头头指挥,战斗力根本不值一提,小半柱香的功夫,正堂里百十个护卫全被打倒了,死的死,伤的伤。 方咏言看着倒在地上的说道:“看得出,这些人应当是苍邱山的主力。” “竟这样不堪一击。” 方咏言说道:“第一、二队已经进去后面住宅区域了,他们的头目,我们还没有抓到。” “好,赶紧去。” 凌齐轩和方咏言领着太平寨的主力护队赶紧进了后院,后院,前锋小队已经跟值院的山匪们干上了。 凌齐轩发现,后院的护院山匪也不少,看来,邱大发是个怕死之人,连忙踹开各个房门开始找人。可是找遍了所有房间都没有找到人,方咏言手握长剑跟凌齐轩碰头了,“没有找到此人!” “我也没有找到。” 方咏言心中有林怡然,所以他非常想把邱大发杀了,以报小然被抓受辱之仇,再一个,从男人角度来说,此人阴险狡诈,留不得。 凌齐轩更想杀了邱大发,因为他是春平候的家奴,他跟贤妃与春平候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不能手仞仇人,杀个奴才也好。 可是找遍了匪窝,都没有找到人。 人到哪里去了呢? 就在凌齐轩和方咏言两人制服所有小匪,让小匪们提供线索时,窝匪后面一股浓烟滚滚而来。 我们知道,古代建筑物以木制为主,虽然苍邱山是山,按道理来说,应当就地取材,建石头房子,可是对于混日子的山匪来说,他们没心情建像样的石头房子,苍邱山上的房屋都是半石半茅草。 方咏言大叫一声:“大伙赶紧撤出去!” 被打倒在地的山匪,见山火涌过来,活着的瞬间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拿起趁手的兵器抵抗起来。 凌齐轩和方咏言两人见状,挥剑砍刀,不在留情面,带着太平寨的人杀出重围。 “赶紧去后山抓人!” “是!” 等他们沿山找了三圈后,天色将亮,依然没有找到邱大发等人。 灰朦朦的晨光中,苍邱山狼籍一片,死伤无数。 凌齐轩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我们的人死伤多少?” 顾明浩马上过来汇报,“回凌大哥,我们死了两人,伤了十七人。” “对方呢?” “刚才有审过,苍邱山共有三百二十一人,除掉去太寨的六十人,我们整理出来的死的活的,还差二十三人。” “让人指认过了吗,有他们的头头邱大发吗?” “回凌大哥,让人指认过了,没有邱大发,还吴毛子等人。” 方咏言吐了吐气,严肃的面孔越发凛然,“总有机会杀了他们。” “凌大哥,方公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找个地方埋了死人,活的带回去。” “是,凌大哥!” 太阳冲破云层,万丈霞光,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太平寨子的人大获全胜而归。 不,也不能说大获全胜,苍邱山两个重要的人物都溜了,为太平寨埋下了隐患,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当自身强大时,又有什么隐患解决不了呢! 当凌齐轩等人回到太平寨时,梯田上全部布满了人。人们全部弯腰在收割金黄的稻子,干劲满满。 凌齐轩把带回来的败匪安置到山洞后,带着人马到了梯田找林怡然。 林怡然正在捡漏下的稻穗,见凌齐轩找她,连忙站到边上,问道,“解决了?” 凌齐轩回答的不够爽朗:“基本上都解决了。” “基本……”林怡然听懂字面意思了。 凌齐轩心情不好的回道:“邱大发和小头目吴毛子等人逃了。” “哦!”林怡然点了一下头,问道,“那我们的人员伤亡情况怎么样?” “两死十七伤。” 林怡然问道:“死去的人有家属吗?” “没有。” “那就好,伤者有安排好了吗?” 凌齐轩回道:“方公子带着小顾在安排。” “好!”林怡然说道,“余下的事等稻子割完后再说,赶紧让你的人马把稻子挑到大坪场上去。” “行!”凌齐轩转身安排回来的男人们挑稻子。 可能是人多力量大吧,也可能是粮食的诱惑力太大,一千多亩稻子,两天就全部运到寨子的大坪场上。当然,全部按户堆放,打的稻子全部按户头领走。 林怡然测了一下亩产,最高的有四百多斤,最低的有三百斤,平均下来有三百五十斤一亩。 听到这个产量,朱大叔和林德检两人惊讶的嘴巴能寨鸡蛋。 朱大叔问道:“小然,你是不是算错了?” “啊,算少了吗?”林怡然知道现代亩产,听外婆说稻子在一千斤以上,难道我报少了。 “不是,不是……”林德栓连忙说道,“是报多了?” 这下轮到林怡然惊讶了:“三百五十斤还多?” “那是自然,我记得我是村子里田种得最好的,最高时,也不过三百五十斤,可现在,我们家一亩地都达到四百二十斤了。” “呃……那个……那个山上枯枝烂叶多,肥堆得好吧!”林怡然胡乱的说道。 “对,对,是这个理。”林德栓仿佛想到这茬似的。 朱大叔也跟着说道,“林老弟说得不错,是这么回事,再加上今年夏天的雨水充沛,这稻子不高产不行哪!我估计,我家的粮食能吃一年,不要种麦子都够了。” 林怡然连忙说道:“那怎么行,麦子一定要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15章 粮银 赶走 朱大叔也跟着说道,“林老弟说得不错,是这么回事,再加上今年夏天的雨水充沛,这稻子不高产不行哪!我估计,我家的粮食能吃一年,不要种麦子都够了。” 林怡然连忙说道:“那怎么行,麦子一定要种。” 朱大叔笑回:“哈哈,我就是这么一说。” 林怡然却从这话中受到启发,一件棘手的事终于可以做了。什么棘手的事呢?咱们等一下再说。 林怡然默算了一下,一千多亩地,按三百五十斤算,粮食超过三十五万斤了,真心不错,终于不要再抢粮了,明年的粮种也有了,太好了! 太平寨子又忙了三天,各家各户的粮食全部归了仓。随着粮食归仓,九月末第一场霜降来临了。 当第一拔大米被舂出来煮成大米饭,大米清香弥漫开时,人们都流下幸福的泪水,终于……终于不要饿肚子。 林氏看着大铁锅里白花花的米饭,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最后干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林小河从外面进来,摸着他娘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她。林氏抱着林小河哭的声音更大了。坐在外面等饭吃的其他人,无声的低下头。 林怡然喉头发哽,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出了山洞,顺着山梁子走了下去。路上遇到了耿子,耿子问她,“小河在吗,我想跟他玩。” 林怡然问道:“饭吃好了吗?” 耿子摇头:“没!” 林怡然不解的问道:“咦,怎么不吃饭?” 耿子撅嘴回道:“我爹在家哭鼻子!” 林怡然沉默了,想起昨天晚上,寨子里大大小小不顾熬夜把米舂出来的情景,暗暗叹了口气,叹完之后,转念又想到,一切都好起来了,这是喜极而泣!那就让他们发泄一下吧! 林怡然转身又上了山梁子,不过她没有回自家山洞,而是去了苏大易家,苏小兰刚刚把饭端到饭桌上,见林怡然来了,连忙站起来,“林姑娘你怎么来了?” 林怡然无奈的笑了一下:“我爹我娘在家哭鼻子。” “呃……”苏小兰惊讶的愣住了。 林怡然笑道:“他们是喜极而泣,没事!” “原来林伯和林婶是高兴的哭了,吓我一跳。”苏小兰笑笑,问道,“要不要在我家吃?” 林怡然摇头,“不用了,我等一下就回去。” “哦……”苏小兰连忙搬了个小凳给林怡然。 林怡然说道,“我不坐了,就是来跟你们说一声,吃好饭到我家来一趟,有事跟你们商量。” “好!” 林怡然说完后就出了苏家山洞。苏大易要出来送送,她伸手制止了,她继续朝下一家而去。 方咏言和凌齐轩两人已经吃上饭了,桌子上,一小石锅米饭,两个素菜,一个蛋花汤,跟锦衣玉食相比,那就太寒碜了,可跟以前的太平寨子比,那就太丰盛了。 林怡然打招呼说道:“都吃上饭了,二位公子!” 方咏言高兴的当下就站了起来:“小然,你怎么来了?” 林怡然俏皮的反问:“我不能来吗?” “当然,欢迎还来不及。”方咏言笑意扬溢。 林怡然笑笑,伸手制止二位站起来,“你们坐着吃吧,我说一句话就回去了。” 方咏言打趣道:“什么话,要你亲自来说。” 林怡然回道:“本来是让小河跑腿的,可老爹老娘在家哭鼻子,我就不打扰他们,让他们哭一会儿,” 方咏言说道:“伯父伯母这是喜极而哭?” “嗯!”林怡然点点头。 “你有什么话要讲?”方咏言问道。 “吃好后到我家来一下吧!” 方咏言注意到林怡然的用词了,她没说去议事堂,而是到家里,所谓何事? 凌齐轩忍不住问道,“大概所谓何事?” 林怡然回道:“那批银子的事。” 方咏言吃惊的问道:“你要分银子?” 林怡然摇头,“不是。” 方咏言问道:“你刚才不是说银子?” 林怡然回道:“是银!子也不是银子的事。” “我都被你说饶住了”方咏言好笑的说道。 林怡然说道:“粮食丰收了。” 方咏言回道:“这个我们都知道!” 林怡然说道:“我怕有人拿粮食去换银子或是其他生活用品。” “这种事不可避免。”方咏言说道。 “可如果他们出山卖粮,我们太平寨子……” 方咏言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太平寨子会引来各方人士的窥见?” “对!”林怡然点点头。 “所以你打算用你骗来的银子买下粮食。” “嗯。”林怡然说道,“买下粮食有两方面原因,一是这些银子,我原本就想分一些给大家,可是你知道的,人性贪婪,我要是随随便便分了,可能不仅落不到好,还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现在通过买粮的方式分给大家,合情合理,你们觉得呢?” 凌、方二人深以为然,他们生于豪门贵族,人情事故要比常人接触的多些,当然懂得这些道理。 方咏言问道,“那第二点呢?” “粮食不出去,就不会引起别人的窥见,你们觉得呢?” 方咏言问道:“可如果有人拿银子出去买东西,不小心说漏嘴呢?” 林怡然笑笑,“这个我也想好了,可以以交通不便,我们让几个可靠的人到山外县城进货,回来卖给大家,这一来二去,既阻止太平寨有粮的消息漏出去,又可以让太平寨子有自己的市集,你们觉得呢?” “想得非常周道。”方咏言点头说道,“派谁去比较回适呢?” 林怡然说道:“开始就由我们吧,没有人比我们更合适了。” 方咏言微微皱眉,说道,“我怎么感觉你想出去溜达了?” “哈哈……”林怡然大笑,“还真被你猜中了。” 凌齐轩摇头失笑,“要不要一起吃点?” “不用了,我回去了!”林怡然摆了摆手,出了山洞。 方咏言和凌齐轩两人还是送出了山洞,他们站在门口看林怡然回去,还没走几步,汪、杜二人提着小罐子从前面过来。 这二人远远的就看见林怡然站在凌家山洞前,汪水英气恼的说道,“怎么到哪儿都有她?” 杜昌睛说道,“人家可是太平寨子的当家人,你说能见不到吗?” 汪水英不吭声了,这句话让她突然意识到,要想过好日子,这个女人是不能轻易得罪的,要不然,自己和爹两个人收粮舂米都没人来帮忙,就连稻子产量都比别人少了很多,咬了咬牙,没心情的说道,“小晴妹妹,我先回去了。” 杜昌晴意外的问道:“你不跟我送鸡蛋给凌大哥了吗?” 汪水英摇了遥头,“不了,我爹还等着我回家做饭呢。” 杜昌晴脸色不渝的看着汪水英走了,半天后小声嘀咕了一句,“算你有自知自名!可……”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陶罐,心想,让我一个人去,似乎又不合适,站在路边半天没动,巡值回来的顾明浩见杜昌晴站在路口,咧开一口白牙,“杜小姐,有事需要我帮忙吗?” 杜昌晴回神看了一眼顾明浩,转身一声不吭的回家了。 顾明浩摸了摸自己的头,浑不在意的笑笑,路过凌齐轩家山洞时,站在门口打了个招呼。 凌齐轩招呼说道,“要不要一起进来吃点!” 顾明浩扫了一下小石锅,那有三个人的份,笑笑离开了。 林怡然回到家后,林家人的情绪已经稳定了,林小河正准备出来找她。 “二姐,快来吃饭,再不来吃,饭要冷了。” “知道了!” 林家饭桌上,也是两个素菜,一个蛋花汤,这三个菜好像成了寨子里的标配菜式。 林怡然一边刨饭一边问道,“大哥,林子里没有野物拿回来打牙签吗?” 林大力摇头,“这林子里,连树皮都没了,那还有活物。” “那倒也是。”能吃的东西,早就被各路山匪们搞光了。 “我们家有多余的公鸡吗,杀一只解解馋。”林怡然不死心的问道。 林德栓见女儿想吃肉,笑道,“莫慌,莫慌,过年就有猪肉吃了。” 林怡然撇嘴:“过年还有三个月呢,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林氏爽朗的回道:“不等了,明天,我就把那只大公鸡杀了,给你解馋。”实际上,她一方面心疼女儿,另一方心疼粮食,光打鸣不下蛋,有个屁用,不如吃了。 “真的,娘?”林怡然没想到林氏这么爽快,要是让她知道,自己跟粮食一样,会不会撇嘴,不过话说回来了,粮食是命根子,没啥不对吧。 “真的。” “太好了!” 菜虽然不丰盛,可是比之以前,简直就是天堂,吃饱喝足后,林怡然摸了摸有饱腹感的肚子,感叹道,“终于有吃饱饭的感觉了。” “你呀,一口气吃了两大碗,能没有饱腹感嘛。” “嘻嘻……”林怡然笑笑,对林小河说道,“小河帮我收拾一下桌子,等一下凌大哥他们过来,我们有事要商议,要用桌子。” “哦,好咧!”林小河高兴的到厨房拿抹布,跟林怡然两人一起收拾桌子。 林德栓问道,“还要叫人吗,我去帮你叫。” “该叫的我都叫好了。” “哦!”林德检不再问,出了洞口,坐到洞口前,收拾稻草,把他们捆成一扎一扎,准备放到后山洞里,留着过冬用。 林大力和林大田两人一起过来帮忙。 朱大叔和田大娘两人从山梁子下面上来,见林德栓在忙活,笑着打了招呼。 林德栓朝山洞内叫了一声,“小然,你朱大叔、田大娘来了。” 林怡然心想,我没请他们呀,他们怎么来了,难道是为别的事,连忙出了山洞笑迎上来,“大叔,大娘进来坐。” 朱大叔和田大娘摆了摆手,“我们就在外面说。” “什么事,大叔、大娘?”林怡然问道。 朱大叔直接开口说道:“林姑娘哪,寨子里的人问我,他们想把吃不完的粮食卖掉些,你看行吗?” “行啊!” 朱大叔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我觉得不能卖,虽说麦子种上了,可是粮食在自己手中总是让人心安,你说呢,林姑娘,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要去卖粮。” 林怡然笑问:“大叔,要卖粮的是那些光棍吧?” “咦,你怎么知道的?”朱大叔惊讶的问道。 林怡然笑道,“我猜他们卖了粮食,想娶媳妇,是不是?” “林姑娘你……”朱大叔被林怡然说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田大娘脸色有些不自然,她就是想卖粮的人,不过卖粮确实如林怡然说的那样,想给瘸腿儿子娶婆娘。 林怡然回道,“大叔,好事呀,有了家,这些人更能安心的呆在寨子里,多好!” “可是……要是我们寨子长粮的事,闹得到处处都知道了,岂不是麻烦?” 朱大叔在这一点上想得比较长远,果然是当家人,林怡然回道,“我已经想到应对的办法了,大叔!” “啊……” “啊……” 朱大叔和田大娘同情惊叹出声。 林怡然说道:“所以大叔、大娘你们别担心。” “哦,哦……那就好,那什么时候……”朱大叔问道。 林怡然回道:“等安顿好苍邱山的余匪,我就会处理此事。” “行,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那大叔、大娘慢走。” 等朱大叔和田大娘走后,林氏出来,站到林怡然身边说道,“咱们家的粮不卖。” “娘,我知道。” 这段时间,林怡然一直在想,如何安排苍邱山的余匪呢,把他们留在太平寨那是不可能的,要是跟其他寨子一样依附他们,似乎不妥,直到马秃三前两天回来,带回来一个消息,她才想到该如何处理这些苍邱山的余匪了。 怎么处理呢?不急,我们慢慢朝下看。 不一会儿,苏家兄妹和凌、方二人依约而来,他们进了林怡然家的山洞。 林家人自觉的把地方给他们腾出来。一行人围着八仙桌坐了下来。 林怡然等他们坐定后才跟着坐下来,开口就问道,“小兰姐,我们的银子还有多少?” 苏小兰立即回道:“一万零三百两。” 林怡然点了一下头,表示听到了,说道,“今天请你们来的事,我跟凌大哥、方公子已经大概的说了些,苏大哥和小兰姐可能还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是啊,林姑娘,你打算用银子吗?” 林怡然点点头,“是的,不过用银子之前,苏大哥帮我去外面打听一下粮价。” “行,这个没问题。” 林怡然说道:“还有帮我找个隐蔽的干燥山洞,最好,寨子里的人都不知道的那种。” 凌齐轩听到这话,插了一句话,“我以前经常去挖草药,倒是知道有一个不易被人发觉的山洞。” 林怡然连忙问道:“在哪里?” 凌齐轩回道:“我上次藏弓箭的地方。” “远吗?” “还行,五六里地。” 林怡然听到这距离觉得正合适,不远不近,“太好了,我就需要这样的山洞。” 凌齐轩问道:“你想把买来的粮食藏在里面?” 林怡然点头说道:“我想用银子买了大伙的粮食,然后贮藏起来,以备燃眉之急,或防患于未然。” “想得太周到了。” 林怡然说道:“从江城抢回来的银子,我思索过很久,一直想以适当的方法,分一点给寨子里的人,但是我一直没敢行动,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现在用银子买粮,真好是个契机。” 方咏言赞许说道:“中午,你跟我们说时,我就觉得这个方法很好。” 林怡然再次说道,“对寨民们,我想这样讲,我们帮着大伙所粮食运到外面去卖,然后把卖来的银子给他们,你们觉得这样怎么样?” 苏大易说道:“再好不过了,想得很周全。” 林怡然说道,“在卖粮之前,我要解决一件事。” 凌齐轩问道:“莫不是要解决苍邱山的余匪?” “对。” 凌齐轩感兴趣的问道:“你想怎么解决?” 林怡然回道:“我想过了,放在寨子不合适,可是放到外面,我怕他们泄漏我们梯田种粮的事情。” 大伙听了她的话,深以为然。 林怡然说道:“前两天,马大哥带回一个消息,我觉得苍邱山这些余匪有地方去了。” 凌齐轩问道:“什么地方?” “宁国夏王爷的军队。” 方咏言深深的看了一眼林怡然。 林怡然问道,“难道不合适吗?” 方咏言低头一笑,“挺合适的。” “我也觉的。”林怡然咧嘴一笑。 方咏言对林怡然的情谊,她难道没有察觉了到吗? 我想,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会有所察觉,林怡然当然察觉到了,说老实话,方咏言无论从才学还是品貌都非符合做自己的老公,可是世上之事,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当你的心里住进一个人的时候,另一个人再怎么优秀,也不会走到心里。 林怡然有时候想,如果方咏言不是这么喜欢自己,若是等到十八九岁时,他要是没成婚,自己优先考虑他,可是她发现方咏言对自己的喜欢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如果自己再选择他,简直就是对他最大的不公平。 所以很多时候,林怡然假装没有发现他对自己的情意、对自己的好,拿他跟凌齐轩一样对待,就比如刚才,她感觉到了方咏言的不愉快,可自己就当没发现,装傻充楞,也许,等他这股喜欢劲过了以后,他能明白,缘份这种事强求不来。 “那是我们送过去,还是……”凌齐轩问道。 林怡然回道,“当然是我们送过去,我可不想让他们接近我们太平寨子。” 方咏言听到这话,发现林怡然还是刻意的在与夏宗泽保持距离,莫名的心情就好了些。 “我去送。”凌齐轩说道。 林怡然笑道:“我正想让凌大哥你送呢!” 凌齐轩问道:“他们在哪里?” 林怡然说道:“马大哥说,定城久攻不下,夏宗泽已经撤到应城了,就麻烦凌大哥你送到应城吧!” “好!” “我和凌老弟一起去。” 听到这话,林怡然眨了一下眼,笑着说道,“太平寨子所有的事务已经暂告一段落,准备窝冬了,方公子,我觉得你应当出去走走了,否则怕是要辜负伯父的一片心意了。” 方咏言没有想到林怡然会赶他走,不知为何,一时之间,心绪起伏,万般不是滋味,他怔怔的看着对面笑意盈盈的林怡然,突然觉得她离自己很远。有一瞬,他觉得自己特傻,怎么就……可是转念一想,她对夏宗泽似乎也是如此,她没有对谁特别过,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罢了,罢了,让我走,我就走吧,方咏言展颜一笑,“林姑娘说得也是,我是要出去走走了,窝在这个小地方确实不是个事。” “小心小地方磨去你的鸿鹄之志哟!”林怡然俏皮的提醒说道。 “那倒没有,我从林姑娘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方咏言此言绝非虚言,他确实从林怡然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林怡然笑回:“我也从方公子身上学到了很多,咱们是相互学习,方公子不必客气。” 方咏言笑笑,“林姑娘客气了。” 林怡然笑道,“方公子莫要觉得怡然在赶你走,你放心,太平寨永远有你一席之地,随时欢迎你来,这里就是你第二个故乡。” 方咏言看到了林怡然眼中的真诚,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好,我记住这句话。” 林怡然真诚的说道:“放心,只要我还是太平寨子的当家人,这话永远算数。” “好!”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凌齐轩看了眼失落的方咏言后问道,虽然这话问得不好,可是事情总要做,方大哥,对不住了。 “越快越好!” “那就明天!” “好,送好后,尽量早点回来,等着你回来,我才能收粮发银。” “好!” 几人见事情差不多了,起身准备回自己山洞。 苏小兰悄悄抿嘴看了看被林怡然‘赶’走的方公子,心想,难道林姑娘喜欢的是凌大哥,可是……她似乎又觉得不对,难道这两个人她都不选择,难道是那个……她暗暗缩了缩头,王爷,多么大的人物啊,能成吗? 苏小兰跟着三个男人出了山洞,走在方咏言的身后,深深的同情着他,她觉得,林姑娘嫁给他也不错呀,可惜……又看了看自己的大哥,原来有人跟自己的大哥一样,只能把这份欢喜留在自己心里慢慢品偿。 林怡然何偿不知道自己残忍,可是如果半推半就,或者暧昧不清,更是误人误已,不如快刀斩乱麻,让他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 几人沉默的走着,可是这几家都连在一起,连沉默都显得奢侈。 林怡然举头看了看天空、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明天早上,我亲自下厨,为各位做一顿丰盛的早餐。” 三个男人都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笑道:“别看我,我说的是认真的。” “我不出去,能吃吗?”苏大易咧开一口白牙问道。 “当然可以!” “太好了!”苏大易兴奋的叫道。 失落难受的方咏言看向苏大易,他的心思跟自己何偿不一样,可是他却比自己……他突然意识道,在感情上,他不纯粹,他把情感分高低了。 怎样分高低了呢? 苏大易的情感被自己忽略了,为何,还不是自己自视甚高认,认为他不是自己对手;可是他一直关注林怡然对夏宗泽的感情,为何,他把自己看低了,认为自己不如夏宗泽,他感到了危机。 可是当事人林怡然呢,不管是平民还是权贵,还是自己这种清流世族,在她眼里都一样,她平等的对待着每个喜欢她的男人,她……自己不如她。 方咏言从没有想过,父亲跟他说过的‘人生而平等’,他会以这样的方式领吾到了!他确实需要出去锤炼了! 心境在瞬间改变的方咏言没有变成怨男,他直面自己的感情、他的人生,可能还不够豁达,但他相信,他会走出这一步。 方咏言微微一笑,“能吃到林姑娘亲手做的早餐,真是荣幸至极。” “那是当然!”林怡然毫不谦虚的回道。 “哈哈……”方咏言坦然大笑。 看到突然变得释然的方咏言,林怡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果然是优秀的男人,知道诗和远方,拿得起,放得下,她用赞许般的眼光欣赏着对方的潇洒。 这才是真男人。 凌齐轩一直担心自己的哥们——方大哥,没想到,还没等到自己劝解,他就想开了。回到山洞后,他拍拍方咏言的肩头,“林姑娘一直是个有主见的姑娘,她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不必……” 方咏言回道,“我知道,她是个不同寻常的姑娘,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呃……可是我分明感觉到……”搞了半天,方大哥还是没有放弃呀。 方咏言严谨的说道:“我在突然之间想通了一些事,但跟我喜欢林姑娘并不冲突。” “可是林姑娘似乎……”凌齐轩想起那个夜晚,担心的说道。 “我自己喜欢就好!” “你……” 方咏言跟着说道:“如果她也喜欢我更好” 凌齐轩哑然失笑,“方大哥,你何必……” “她值得!” “那好吧,我祝福你,愿你能心想事成。” “谢谢老弟!” 林怡然回到山洞后,心情不好的准备回房。 林氏从自己房间出来,正堂的话,她都听到了,捶了一下林怡然,生气的说道,“你干嘛赶人家走?” 林怡然往边上避了一下,说道:“人家是个有抱负的有志青年。” 林氏心情不好的说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可是这年轻人多好,你干嘛不考虑一下?” 林怡然朝林氏白了一眼,“人家好是人家好,你女儿我没看对眼。” “臭丫头,人家方公子多好,你凭什么看不对眼?”林氏更生气了。 林怡然瘪嘴回道:“我怎么知道。” 林氏不死心的问道:“难道你喜欢凌大郎?” “娘,那更不可能!”林怡然回道。 “啊……”林氏呆了,“合着两个优秀的公子你都不想要,难道是苏家大兄弟?” 林怡然想想翻白眼:“娘,你能不能不要乱点鸳鸯谱。” 林氏惊讶的问道:“那你喜欢谁?”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问这话多么不合适,这个年代,父母可不管子女喜欢谁,而是讲究门当户对。 林怡然无语了:“娘呀,我的亲娘,我才十四岁,这么小,干嘛要这么早喜欢谁?” “呃……”林氏蒙了,自家女儿不懂男女之情,不会吧! 林怡然转身说道:“娘,我去睡了,明天早上早点叫我,我要给两位公子准备早餐。” “哦……”林氏盯着林怡然的背影呆呆的看着。 至于林怡然为两位公子做了什么早餐,我们在这里就不一一叙述了,凌齐轩带着几队人马,把苍邱山的余匪运出了太平寨。 方咏言和凌齐轩一起到了应城,一起把人送给了夏宗泽。 范先生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看到二人连忙客气的拱起手,“凌公子、方公子,好久不见!” “先生,好久不见!” “赶紧进来坐。”范先生又高兴又些失落,门房的人告诉他,除了送人兵卒,只有这两位公子,那丫头这次似乎没有来。 凌方二人被范先生带到了公事房。 范先生拱手行礼:“王爷,凌公子、方公子来了!” 三和刚刚汇报了凌、方二人到来之事,人员中没有臭丫头,见范先生带人进来,他不高兴的嘟囔了一下,站到一边了。 夏宗泽放下手中的毛笔,看向凌、方二人,“辛苦二位了。” 方咏言回道:“王爷客气了!” 夏宗泽微倚在椅背上,看向二人,问道:“听说你们合并了周围的所有山匪?” 凌齐轩回道:“是,王爷!” 范先生见自家王爷想知道具体情况,连忙当代言人,笑着说道,“凌公子、方公子好生厉害,居然就这样把周围所有山匪收服了?” 方咏言拱手笑道,“厉害的不是我们,而是林姑娘。” “哦,这话从何说起?”范先生故意问道。 方咏言原本不打算提林怡然的,可是不知不觉他就开口了,“与其说收服人,不如说收服人心。” 范先生感兴趣的问道:“如何收服人心?” “唯二字——”方咏言回道:“住、食。” 范先生眯了眯眼,“林姑娘让他们有地方住,有粮吃?” “是!” “有地方住,我能理解,可是现在粮食处处缺乏,林姑娘是如何解决的呢?” 方咏言自知自己失言,连忙补救,面上不慌不忙的说道:“上次抢的银子。” “原来如此!”范先生一幅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样子。 凌齐轩不知觉的抿了一下嘴,心想,好险! 夏宗泽的双眼波澜不惊,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方咏言再次说道,“不知道贵军收不收我们送来的山匪?” 范先生连忙回道:“收,当然收,战争年代,最缺的就是人,多谢二位想着我们家王爷了。” 方咏言客气说道:“上次借宁王爷的手得到了一大笔银子,这次送些人过来,不值一提。” “方公子客气了。” 方咏言见事情达成了,抬手说道:“范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在下要告辞了。” 范先生连忙说道:“二位公子不急走,让我家王爷作东,请二位公子吃一顿,以表谢示。” “王爷客气了,小小之事,不足挂齿。” 看着执意不肯留下来的凌、方二人,范先生亲自把他们送到了衙门口。 夏宗泽坐在公务房里,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一直在发呆。 三和一直站在边上,看着自家王爷发呆,心想,现在的女人都这么厉害了吗,居然倒过来让男人想,这个臭丫头,她不会以为送了几个人过来,就摆平我家王爷了吧! 太平寨 林怡然正跟在林德栓身后,检查麦苗生长情况。一边走,一边看着层林,秋霜落下,天气一天凉于一天,看来要到外面买厚布和棉花回来了,要开始准备秋、冬衣了。 林德栓从地上站起来,笑笑说道,“这些地第一年种,有劲,这麦苗长势不错。” “哦,不要再撒些腐土吗?” “明天跟朱大叔说一下,追个肥” “哦” 林德栓继续朝上面去,林怡然也跟着他,走着走着,开起小差来,心想,凌大哥他们应当到应城了吧,那是不是见到他了…… 想到这里,林怡然收回神,看向远方,山恋叠嶂,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又开想到了应城,送了一百多个人给他,算是还了他的人情吧,林怡然突然这样想到。 应城衙门公务房 夏宗泽终于从发呆中醒过神来,拿起笔架上的笔,开始批公文,刚沾了墨水,三和开口了,“王爷,要不小的找人把林姑娘抓过来?” 夏宗泽眼皮了一下,说道,“你把我当花花公子了?” “没……,没有,王爷,我这不是想着这个丫头气人嘛。” 夏宗泽抬了一眼,继续批自己的公文。 三和却继续念叨,“公子,你说这丫头怎么这么猴精,她以为送百十号人过来,就算还了王爷你的恩情了?可拉倒吧,第一次见面就抢了太子殿下给你定制的牛皮水袋,白蹄居然不踢她……”其实三和想说,白蹄怎么不踢死这个胆大妄为的丫头。 三和刚想继续说时,夏宗泽停下笔,“我的牛皮水袋不见了,被她抢了?” “是啊,王爷,你不记得了吗?”三和惊讶的问道。 夏宗泽面露微笑:“我还真忘了,我只想到她有趣了。” “王爷……”三和忧伤了,什么有趣,王爷你干脆说喜欢她得了,真是的。 唉,可怜的三和,也许你家王爷真是觉得丫头有趣呢?真所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凌齐轩准备回太平寨了,看着相处了三个多月的方咏言,无不留恋的说道,“方大哥,你……准备去哪里游学呢?” 方咏言抬头看向远方,“我听人说越国国泰民安,我想去看看,它是如何做到让民与安的。” 凌齐轩微笑回道:“那倒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方咏言回道:“是啊,我也这么觉的。” 凌齐轩看着岔路口,一南一北,他们将要在这里分道扬镳,走着属于自己的人生。 方咏言先从伤感中走出来,笑道,“大丈夫立志四方,凌老弟,我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凌齐轩点头微笑:“方大哥,回程时,一定要去太平寨,我随时恭候你的大驾。” 方咏言拱手:“那是自然,我一定会再去太平寨。” “好,那我们就这样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方咏言顿了一下后,说道,“帮我顾好林姑娘。” “放心,不要你说,我也会这样做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16章 卖粮 相遇 凌齐轩点头微笑:“方大哥,回程时,一定要去太平寨,我随时恭候你的大驾。” 方咏言拱手:“那是自然,我一定会再去太平寨。” “好,那我们就这样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方咏言顿了一下后,说道,“帮我顾好林姑娘。” “放心,不要你说,我也会这样做的!” 两个年轻人相互抱拳,相互道声:“珍重……!”在微笑中坦然离去,人生路漫漫,你我相遇又分别,但是每个离别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聚。 两个年轻的背影在秋风中渐行渐远,带着满满的情意踏上旅途,再回首,你我都有值得回忆的美好瞬间,把它慢慢咀嚼,旅途将不会再寂寞。 离别的茶寮终于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里。 茶寮中卖茶老头对着棚子后面叫道,“客官,那些人走远了,你赶紧出来,把茶钱付了吧!” 卖茶老头坚起耳朵听了听,发现并没有走动的声音,赶紧转身掀开帘子,发现后屋,除了自家婆娘衣衫不整的跌倒在地上,没有任何人。 老汉看到这里,双眼通红,随手拿起刀就出了后门,拔腿就要追上去。 “老头子,别追了,别追了,那贼人早就跑了。”老妇人连忙叫道。 老汉听到这话,赶紧回转身,“那你这是……” “他搜了我身,我这么穷那么什么铜子、首饰,他把我狠狠的摔倒了,大概撞到什么东西了,我爬不起来,你过来拉我一把。” 老汉又不放心的朝外面看了看,后面是一片荒野,想了想,关上了后面柴扉。 躲在深沟里的吴毛子,吐了一嘴泥巴,暗骂几句,不死心,还想抢茶寮的茶钱,伏在后面沟里一动不动,想起刚才要不是自己机紧,差点被太平寨那两个贼子看到,真是太晦气了。 吴毛子一直躲到茶寮要关门,发现路上没行人了,才从深沟里爬上来,深沟里有污泥,他滚了一身的泥巴,比落水狗还不如,要到丑有多丑。 吴毛子轻手轻脚拔开了后门柴扉,发现后面灶间里没人,正准备朝前面去,听到前面茶寮里有行人要茶的声音,吓得他赶紧躲到灶间柴禾堆里。 “客官,本小店要关门了!” “哦……” 没有喝到茶的行人似乎走了,吴毛子听了听,发现没什么声音了,刚想从柴禾堆里钻出来,外面又有人来了,听脚步声,来人似乎不少,又缩回到柴禾堆里。 “客官,本小店要关门了!”老汉说着同样的话。 来者吼道:“关什么门,本大爷有的是铜子!”说完,从怀里掏出铜子扔到桌子上,铜子在桌子上骨碌碌转了好多圈才停下来。 老汉看到有铜子,那里有钱不赚的,赶紧让老太婆去后灶烧茶水。 老太婆高兴的转身就往灶间来,很快到灶膛后面,拿起柴禾就烧起水来。 咦,吴毛子不是躲在柴禾堆里嘛,人呢?当然是逃了。 咦,他不是要抢老夫妻卖茶水钱吗,怎么又逃了? 当然是有原由的,你道前面来的几个行人是谁?我想有人一定猜出来了,不错,就是吴毛子的老大——邱大发。 什么,他们不是一起逃的? 当然不是一起逃的,以邱大发的为人,只有自己能逃的份,那有其他人的份,其他人都得为自己干活送死,他怎么会容忍吴毛子逃跑。 吴毛子在灶间听到了邱大发的声音,吓得拔腿就逃了! 老汉夫妻从没有想到,恶人自有恶人磨,居然因此逃过了一劫。 按道理说,邱大发也不是好鸟,为何对老汉他们不构成威胁呢?当然是邱大发身上有银子啦,茶水钱还不在他眼里,而吴毛子只是邱大发的手下,根本没权有银子,他逃出来时,身无分文,这一路下来,都不知道作了多少孽。 不过老天不会饶过他的,只是时间问题。 秋风萧飒中,凌齐轩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太平寨子。回到太平寨时,已是九月末了,寒冷的冬天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了。 寨子里的人看到凌齐轩带着人马回来,个个高兴的很,终于可以卖粮了。 太平寨议事堂前热闹非凡,林大力和几个年轻的后生拿着大杆称,给前来卖粮的人称重,林小河和杜文磊跟在杜先生身边,帮着他一起登记斤重。 苏大易带了一队人马,把称过的粮食堆放在山洞里,等粮食收齐了,一起用船运出去卖。朱大叔见今天时辰不早了,连忙让后面的人不要再送粮过,说道,“要卖粮的明天赶早!” 卖掉的高高兴兴的拿着自己的白条走了,没赶上趟的失望的打道回府。 这样的情景一直持续了五、六天,直到六天后,议事堂前,没有人再来卖粮了,卖粮才算告一段落。 等林怡然等人带着粮食出山时,大家都盼着他们早点回来,好拿到银子,拿到银子就可以买冬衣、买家什了。 卖粮之前,林怡然对太平寨的说道:“为了能够卖个好价钱,我们不会在周围镇子上卖粮,会到比较远的县城去。” 戴小六回道:“还是林姑娘想得周到,我们赞成!” “我也赞成!”耿木生说道。 汪兆发这次几乎没有余粮,他粮食产量偏低,要是卖了没得吃,眼红的看着大家都有余粮卖,一声不吭的蹲在石头上。 看着焉巴巴的汪兆发,戴小六故意说道:“这次怕没有人再去镇上打听了。” 成天明有意附合道:“我觉得也是。” 还有人刚想开口,被朱大叔喝住了,“都闭上你们的嘴,赶紧整田去。”他看了眼汪兆发,虽然他这人不好,但他都这样了,就不要再取笑了,都是一个寨子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差不多就行了。 大家嘻嘻笑笑不再提这事,帮着要出去卖粮的人把粮食放到平板车上,推到了隐蔽的河道口,河道口有两艘中等木船停在芦苇里。 马秃三带着祁大和路二正等在船上,见他们来了,连忙跳上岸。 林怡然转身对大伙说道,“粮食就放在这地上,我们来弄,大家都回去吧,省得目标太在,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行!”朱大叔转身对众人说道,“不去卖粮的,都回去吧!” 大家伙看了看自己家的粮食,依依不舍的转身回去了,只留下来两个板车。 祁大和路二悄悄的跟上回寨子的人,一直跟到他们确定他们都回寨子了,才回过头。 林怡然问道:“大家都回去了吗?” 祁大回道:“都回去了!” 林怡然说道:“那我们现在就把这些粮运到找好的山洞。” “行!” “板车较少,辛苦大家了!” “这点苦算啥,赶紧开始!” “好!” 山洞,林怡然已经考察过,真心不错,地势较高,从外面看,就是个陡峭的山体,洞口靠近断岸处,如果凌齐轩不是为了一支崖壁上的灵芝,根本不可能看到洞口。 难发现,就意味着粮食不好放进去,还好,林怡然想到滑轮方法,用绳子吊着粮袋,一袋袋送进去了。 这次来卖粮的,除了林怡然一家人,还有焦大叔和马秃三等人,凌齐轩和苏大易兄妹更不要说了,肯定有他们。 也就是说,这次藏粮,除了亲密的人之外,没有其他人。 把近十万近粮食藏进去时,天都亮了,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连着又上了船,这次是真的去了县城,去买日常用品,不仅为自己买,还有太平寨子里的人买。 这两条中等的木船,是马秃三在外面租回来的,等卖粮事件结束后,还要还回去。上了船之后,分配了轮流摇橹的人,大家基本上都休息了,林氏没有休息,她用小泥炉为大家熬粥烙饼,等大家休息好后,好有东西垫肚子。 路上偶尔小匪来拦船,发现船上并没有东西,晦气的摆手,他们也只能摆手,苏大易和凌齐轩身上的佩刀可不是开玩笑的,一路行驶,到第三天终于到了县城。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林怡然在船上就分配了那些人买什么东西,怎么回到船上,由谁在船上看护等,所以一到岸,他们就各自分开,各自买自己要买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一个年轻人配一个上年纪的人,这样老人有经组验,年轻人有武力值,相互配合。 一行人不动声色的买回计划好的东西,也曾有人窥见,可是看到人数众多的林怡然等人,一般小贼都歇了心思。 林怡然等人总算有惊无险的买好预计好的东西。 林怡然见布料和生活用品都买好了,对其他人说道,“我想为读书的孩子们买点纸和笔回去,启蒙读物也顺便买点,你们在船上等我一下。” 林大力不放心,要跟着去。 林怡然阻止说道,“你跟苏大哥在船上护东西,我和凌大哥一起去。” “我也去吧,有什么东西,我来拎” “也行!”林怡然回道。 “当心呀,小然!”林氏不放心的叮嘱道。 “没事娘,有凌大哥呢!” 林氏看了一眼俊俏的凌齐轩,笑道,“凌大郎,你们当心呀!” “知道了,伯母。” 林怡然三人快速到了卖笔墨纸砚的地方,找了个价格适中的铺子进去,林怡然跟掌柜一番砍价之后,买了五摞纸,二十支笔,还十来本启蒙读物。 三人拎着纸张准备打道回船,不远处某街口,好像有人在闹事。 “要不我们绕道走吧!”苏小兰说道。 林怡然想了想,“要不去看看?” 凌齐轩见林怡然想看热闹,点了一下头,“行!” 苏小兰摇头笑笑,林姑娘永远都这么有好奇心。 三人拎着纸张朝街口走去。 某座酒楼,窗口的人正在看对面街道闹事,突然发现了林怡然的身影,那叫一个兴奋呀,连忙转身,刚想叫唤,看到旁边的人,生生忍住了。 夏宗泽顺着三和的目光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郁离。 郁离笑眯着眼好像自己并没有发现三和不对劲的神色,说道,“外面吵吵嚷嚷,有什么稀奇可看么?”边说边站起来,踱到窗边,朝吵嚷的地方看过去,原来是地霸欺负书生,难道夏宗泽认识这个书生,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他又仔细看了看,好像并没什么特别。 刚想转身,夏宗泽已经走到他身边了,也朝窗下看过去,不过,他一眼就看到挤进人群的林怡然,原来是她,怪不得三和要叫唤。 郁离见夏宗泽站在自己身边,看似不经过目光,悄悄追着夏宗泽的目光往下看,发现他并没有盯那个书生,只是略略看了看几个地霸,笑着说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不受人欺负才怪!” 夏宗泽微勾嘴角,“看起来像书生,不一定是书生。” “哦……”郁离又看了一眼书生,“我只以貌取人,还是王爷眼厉害。” 夏宗泽撇了一下他,“粮食呢?” 郁离不紧不慢的回道:“快到了!” 夏宗泽冷冷的说道:“最好快到了,否则我不介意像秦无雎一样,到越国走一趟。” 郁离笑道:“王爷,看你说的,你有银子,我有粮食,咱们公平交易,怎么会像秦蛮子,你说是不是?” “知道就好!” 郁离边回桌子边说道,“王爷,郁某听说,江城一战,江城的银子可全到你口袋里了。” 夏宗泽见郁离开窗子,这才肆无忌惮的盯着林怡然看了又看,还是这样,一副男人的装扮……听到江城银子,他转过头来,也回到桌子边,“郁公子的消息还是这么灵通。” 郁离笑道:“不是郁某灵通,实在是夏王爷的威名远播,大家都说你不动一兵一卒就拿到了银子,实在让人可敬可佩。” “哼……”夏宗泽轻嗤一声,“不会少你银子。” “那是自然,郁某就是这么一说。”郁离笑笑。 夏宗泽伸手端起面前的酒盏,一口气喝了里面的酒。 不动声色的郁离知道,他这是要离席了,遂也端起自己的酒杯喝光了酒杯里的酒,刚喝完,夏宗泽就说道,“我再等两天,两天不到,我就带兵南行。” 郁离连忙回道:“不用,不用,后天早上肯定能到。” “但愿如此。”夏宗泽撇了一眼面带微笑的郁离,转身出门,下了楼梯。 三和与四喜两人赶紧跟了上去。 等楼梯口的声音消失后,郁离眼眯低声叫道,“来人——” “公子——” “去盯一下,姓夏的急什么?” “是,公子!” 大街上,书生被地霸踹了几脚,瘫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林怡然看了一眼散落在他身边的棋子,转头问向围观的人,“他这是……” 围观的人回道,“书生摆棋局挣钱养家糊口,钱还没有挣到,就被地霸……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可怜的书生。” 林怡然不会下棋,可是她发现地上的棋子都是某种木做的,做工非常精细精巧,而且表面就像文玩被盘过似的,有一层微蜡,光鉴圆润,甚至通融。 林怡然感兴趣的看向被打的书生,发现狼狈下的书生,就如这一幅棋子,显得通透圆润,有点意思啊!她赶紧示意凌齐轩救人。 凌齐轩接到林怡然的暗示,马上伸出脚,挡住了地霸们的脚打拳踢。 地霸见有人敢砸场子,领头的大叫一声:“敢管老子的闲事,小的们,给我往死里揍。” 小喽喽们瞬间都朝凌齐轩打过来。他们那里是凌齐轩的对方,凌齐轩一手拎了一捆纸张,都没有放到地上,就用两只脚,就把他们全部打趴了。 围观的人群都高兴的拍起手来,“手提重物,都打得不喘气,年轻人,好身手啊!” “是啊,人俊,功夫也俊。” ……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我去找人。”地霸带着小喽喽一溜烟逃了。 众了一陈哄笑。 不远处,夏宗泽出了酒楼后上了马车,三和问道,“公子——” “按你想的做!”夏宗泽目无表情的说道。 “是,公子!”三和咧嘴笑了,这才是公子嘛,想女人就虏过来好好享受一番才对,连忙过去安排,转身对四喜说道,“有尾巴,你负责把他们调开。” 四喜不想动:“我要看公子找女人。” 三和低声叫道:“你不去,公子都找了不女人,找不了女人,这秋干气燥的火没地发,小心全发在你头上。” “臭三和,死人能被你说活了。”四喜被三和打败了。 三和没好声没好气的催促道:“赶紧去,公子心情不好,我们大家谁都别想过舒坦日子。” “行了,我知道了。”四喜极不情愿的引开人。 闹事街道处,林怡然放下手中的书,蹲下来帮年轻人捡棋子。 年轻人说道:“多谢姑娘!” 林怡然拿棋子的手停住了,笑着看向他,“你看出我是女人?” 年轻男人问道:“为何看不出?” “呃……”林怡然倒是第一次被别人问住了,笑道,“很多人看不出。” 年轻人轻轻一笑,“很多人做事只看表面。” 林怡然非常欣赏这一句话,自己的眼光看来不赖,更高兴了,挑了挑眉,“你是从那个特征上,看出我是女人?” “喉结!” 林怡然笑了,继续低头捡棋子。 年轻人从地上挣扎着坐起,用袖子抹了抹嘴角的血渍,朝林怡然等人拱了拱手,“骆某谢过各位仗仪出手。” “不必客气。”林怡然把捡好的黑白棋子给了年轻人,说道,“谋生有很多种方法,不一定非要摆棋局。” “多谢姑娘提醒!” 林怡然笑了一下,弯腰提起自己的纸张,直起身子准备走人。 凌齐轩和苏小兰两人提脚也跟了上去。 年轻人仍然坐在地上,看着转身而走的林怡然,看了几眼后,收回目光,他手抻地准备试着站起来,被踢过的腿疼得让他龇牙,呼一下,疼得本能的抬起头,林怡然的脸居然出现在他头顶不远处,吓得他本能的往后倾了一下。 林怡然笑容灿烂,说道:“我猜,县城来了什么大人物,你在这里摆棋局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想一展胸中抱负对不对?” 年轻人眼睛都忘了眨了,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林怡然再次挑眉,说道:“可惜没吸引到大人物,到是把自己贴进去了,一定很沮丧吧,年轻人?” 又被人家说中了,年轻男人慌乱的眨了一下眼,“你……你是人还是妖?” “你不说我是女的嘛?” “啊……” 林怡然看着呆萌的年轻人,觉得他真可爱,可惜呀,这呆萌可爱只是一瞬间,他其实是一只狡猾的大狐狸。林怡然撇了一下嘴,说道:“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用这种方法。” “那用什么?”说完后,年轻人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似的,害羞的抿了一下嘴。 “啧啧,简真秀色可餐。”林怡然两眉齐动。 年轻人紧张不安的朝后面挪了挪,“你……你个饿中色鬼。” “切,开个玩笑都开不起,没意思,我走了!”林怡然直起身子。 年轻人以为林怡然有下文,那曾想女人就这么走了,不顾身体疼痛,边瘸边喊,“喂,姑娘请留步,请留步!” 林怡然真停下了,扭头看向他,等他开口。 年轻人缅腆的问道:“那……那以姑娘之见,我该如何呢?” 林怡然反问:“听我的意见?” “嗯!”年轻人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林怡然再次咧嘴一笑,回转走到年轻人跟前,再次啧啧两声,“看你就是个情场高手,可惜你这只狐狸栽在本姑奶奶手里了。” 年轻人眨了眨眼,“姑娘莫不是成精了?” “对,我成精了,狐狸公子,你就别拿对付女人的那一套把戏对我了,没用。”林怡然哼道。 年轻人瞬间不再缅腆,问道:“为何?我的段数不够高,还是强中自有强中手?” 林怡然哼道:“姑奶奶现在就想揣你一脚。” 年轻人咧嘴一笑,拱手弯腰:“骆某唐突了,骆某真心请教姑娘!” “得了吧,我可没功夫跟你这种人磨磨唧唧。”林怡然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了。 “姑娘,姑娘……”年轻人瘸着腿紧跟着林怡然,“请姑娘不吝赐教。” “切——”林怡然转头看向年轻人,“你不觉得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年轻人试着问道:“姑娘的意思是说,在下直接找那个大人物就是……” “我没说!” “我懂了,我确实是聪明被聪明误了,多谢姑娘指点迷津。”年轻人再次拱手弯腰行了一礼。 林怡然斜眼看了一眼年轻人,“你叫骆什么?” “在下骆鸿煊。” 林怡然一本正径的说道:“好的,我知道了,骆鸿煊,下次本姑奶奶见到你绕道走。” “喂,姑娘,我觉得跟你很投缘,我们交个朋友。”骆鸿煊却说道。 “免谈!” 骆鸿煊叫道:“真的,在下是真心的。” “凌大哥,把他甩八丈远去。” 骆鸿煊嗖一下弹跳开了。 围观的众人被年轻人的动作惹得哈哈大笑。 年轻人却一点窘色都没有,从这点来看,这个年轻人有着非比寻常的心里承受能力,一个有着非比寻常承受能力的人,必然有着非比寻常的能力。 此人非池中之物,那么他在吸引谁呢?答案没让她等多久。 离开年轻人一段距离后,林怡然摇头叹道,“我还想把他带回太平寨呢?” “他太滑头了吗?”苏小兰问道。 “不,这不是滑头,这是一种自我保护色。” “油嘴滑舌,装腔装势,你居然说他是在自我保护?”凌齐轩都看不过去了,分明是花花公子嘛。 林怡然摇头,“他没有你们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凌齐轩回道:“我不懂!” “我也不懂!”苏小兰更看不懂。 林怡然叹气:“我懂,我这座小庙容不下这尊想扬名立万的大神。” “扬名立万?” 林怡然嘿嘿一笑:“形容词用错了,应当是名垂青史的人物。” “啊……”苏小兰边走边转头看向后面的年轻人。 凌齐轩也边走边转头看向后面跟自己差不多的年轻人,难道他的抱负真有这么鸿大吗? 就在这两人都转头的瞬间,林怡然被前面停靠的马车捋走了。 调回头的苏小兰大惊:“林姑娘……” 三和站在马车边上,退后一步,让马车驶走了,他停在原地没动。 听到苏小兰的尖叫,转头的凌齐轩扔了手中的两刀纸张,马上上去追人。 被三和边上的两个侍卫挡住了,他们瞬间厮杀起来。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杀惊住了,瞬间逃也似的散去了。 不远处的骆鸿煊却像等到了什么似的,嘴角微勾,站在原地没动。 苏小兰又怕又急,见凌齐轩被这些人缠住,急得也扔了手中的一刀纸,要去追人,结果被三和挡住了,苏小兰不懂功夫,被人挡住,她手脚并用,对三和又撕又咬,想突破他的防守,可惜如蚊子盯大象,没感觉。 “坏蛋,你放开手,我要救我们家姑娘。”苏小兰在高高瘦瘦的三和跟前,跟个孩子似的,举着的双手也只能捶到人家胸脯。 三和垂眼看着发急的苏小兰,笑着回道:“不要救,等一下,我家公子自然会把她送回来。” “你们想干什么?”苏小兰停住手脚扒在三和身上,抬头看向三和。 “上次都抢过人了,你不记得了?”三和好笑的提醒过。 “啊……”苏小兰惊得顿住了。 凌齐轩听到三和这样说,停止了打斗,看向远走的马车,竟然是夏宗泽,他怎么来了? 想起上次,林姑娘和漂亮王爷的样子,那林姑娘应当没事吧,苏小兰想得出神,都忘了自己贴在男人身上。 三和挑了挑眉,轻屑的说道,“姑娘,你这样贴着男人不太好吧!” “啊……”苏小兰从沉思中醒过神,惊得连忙后退,差点跌点,还是凌齐轩扶住了他。 三和皱眉,冷哼了一下,却站着不动,摆明了不让凌齐轩跟上去。 站稳后的苏小兰,生气的瞪了又瞪三和,看着眉清目秀的男人,怎么这么坏,居然对女人粗鲁,咒你这辈子娶不到婆娘。 三和抱着双臂回瞪了回来,一副老子很横的模样。 那么驶走的马车去哪里了呢,里面的人又在做什么呢?马车似乎漫无目的走着,里面坐着年轻气盛的傲娇王爷。 那么年轻气盛的傲娇王爷,急不可耐的把人捞到马车里,大家能猜到他想干什么了吧!哈哈,没错,就是大家想的这样。 十月初,凉意袭人,人们早已换上了夹衣,厚底鞋。 而低调、华贵的马车里,温度却如酷夏,我们林姑奶奶的额头甚至出了汗,她双手双腿不停的挥动着,试图挣脱漂亮王爷的圈固。 漂亮王爷能让她挣脱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的嘴唇不屈不挠的跟着林怡然后缩而前进。 “夏宗泽,你这个王八蛋想干什么?”林怡然张牙五爪阻挡着对方。 夏宗泽步步逼进,紧张的忙碌中,不忘提醒说道:“子韬——” “子韬你个头啊,赶紧给我住手。”林怡然有些恼休成怒,她都下定决心跟对方一刀两断、划清界限了,可是这厮现在的行为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理,气死姑奶奶了。 夏宗汉抽空抬头,笑颜如花:“不可能住手!” 林怡然立即叫道:“你休想得逞!” 夏宗泽腾出一只手,轻轻理了一下林怡然鬓角的湿发,漂亮的眸孔微微束起,轻轻说道:“我一直想着此刻,不可能休……” 他说话的声音磁性、温柔,像是重力的吸引,林怡然不知不觉被盅惑,不知不觉的紧盯着自己眼前被放大的面孔。 一时之间,竟忘了身处何处,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她和他。 当夏宗泽的双眼变成双唇时,林怡然惊醒了,连忙用双手推着贴近的脸庞,大叫道,“不可能……” 可惜,就这说话之间,让漂亮王爷得逞了,两瓣微凉的薄唇瞬间席卷了她,反应过来的林怡然,使命掐着夏宗泽的腰部,可惜对方仿佛浑然不觉,他微闭的双瞳,神情陶醉般啃着不肯配合的林怡然。 被整得精疲力竭林怡然停住了手脚,眨了一下眼,这厮得了亲吻中毒症吗,见面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先啃? 奶奶的,林怡然暗叫一句,谁怕谁,王爷的美色,不,将军王爷的美色,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亨用的,有便宜不占白不占,配合他的动作,将手绕上他的脖子,轻轻送上了自己的小嘴。 正在想办法如何撬开林怡然牙关的夏宗泽,见牙关打开了,惊喜万分,亲吻如瀑风骤雨般席来。随著亲吻,双方的心跳都如鼓敲,麻麻的触电感从唇瓣传了开来。 对,就是这样的感觉!夏宗泽找到了,他欣喜万分,原来男和女之间,竟是这样美妙,他突然后悔自己白过了二十一年。 以下省略n字不写,亲们自己想象,只要不想过头就行,哈哈! 也许是天长地久,或许是转瞬之间,马车里的温度随着二人的平静,终于慢慢降下来。 林怡然窝在夏宗泽怀里,静静的平息着气息,还好,这厮除了亲吻,没干出别的事,还好,还好,她暗暗庆幸着,随即想到,他曾连亲吻都不会的人,又怎么可能干出别的事嘛,嘻嘻……刚想偷偷乐,突然意识到,不行,不行,我虽然是二十八岁的灵魂,身体却是十四的身体啊,不能胡思乱想什么,猛得甩了一下头。 吓得夏宗泽以为自己吓到林怡然了,连忙用下额轻轻的噌着她的鬓角,以示安慰。 林怡然以为这厮又要亲吻,等发现他只是温柔的抚慰自己时,不知觉的长叹一口气。 夏宗泽头微微前倾,看向林怡然,轻轻问道,“为何叹气?” “你说呢,王爷大人……” 夏宗泽得意的挑了一下眉,“你该高兴才对!” 林怡然突然从夏宗泽的怀中直起身子,不期然,头顶撞到他的下额,疼得他直抽冷气,“咝……”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原本准备兴师问罪的林怡然连忙变了态度,由准备发火状态变成了哄人状态。 夏宗泽却放下摸下额的手,伸到林怡然的头顶,“撞疼了吗?” 林怡然怔了一下没有回答,再次钻到夏宗泽怀里,她忧伤了! 夏宗泽感觉到了林怡然的变化,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有什么不对,自己的下额也很硬,她的头难道不疼吗? 见林怡然钻到自己怀里,他紧紧的拥着她,下巴轻轻的噌着她头顶,温情在马车中肆意流淌。 那么林怡然忧伤什么呢?让她具体说起来,也许有很多原因,可是所有的原因最后汇成一句不过是‘此刻的你竟是如此美好,我真想拥有,让这一刻变成天荒地老’,这可能吗? 小山匪、大王爷,我们之间隔着银汉迢迢! 林怡然想着自己的行程,以及着急的凌齐轩和苏小兰,很快从忧伤中走出来,仰头看向夏宗泽,问道,“你怎么来了,应城离这里有几天路程呢?” “过来买粮了。” “宁国没有吗?” “宁国地贫,收成不好!” “哦!”林怡然心虚了一下,可转念一想,自己那点粮食,对于十万大军来说,就如毛毛雨。 夏宗泽一边轻轻的抚着林怡然的肩膀,一边悠闲的问道:“你到这里抢银子还是抢粮食?”激情过后的他,很享受这份闲适与安宁。 把自己想成这样,林怡然不高兴的回击道:“去你的……” 夏宗泽眼皮了一下,这丫头,这话说得没上没下,真想打她屁股,哼……有一刻,意念仿佛带动了手势,让他生生忍住了,他要是下手,这丫头下次还不知道怎么折磨我,算了,算了,这次饶过他。 注:此处‘折磨’为不配合亲吻。哈哈,初偿情滋味的男人伤不起啊! 夏宗泽继续有一茬没一茬问道,“那你来做什么?” “寨子偏,过来买生活用品。” “有多偏?” “反正很偏!” 问的有心,回得无心。夏宗泽想挠这丫头,没心没肺。 没心没肺吗?当然不是,不过是一个‘要不起’而以,既然知道结果,又何必让自己深陷囫囵,作茧自缚,聪明的女人从来都懂得爱惜自己。 漂亮王爷不着急回家,可是林怡然着急了,自己在这里风花雪月,所有的人都等着她呢,可不能再样下去了,从夏宗泽的怀里起身,说道,“我要回去了!” 夏宗泽眸光情义绵绵的看着林怡然,微抿了一下,再次说道,“跟了我吧!” ------题外话------ 《农妇逆袭:带着系统去种田》作者:锅小巴 被娇惯中长大的小太妹米兰儿飙车飙到穿越了,一醒来身边多了两个嗷嗷待哺的娃。 丈夫被征兵了,傻女被赶出婆家。 住在破柴房,田税赋税繁重。 不怕吃不饱,不怕极品多。 毕竟背靠系统衣食无忧,拳打脚踢极品溜溜。 只是在不知不觉中,米兰儿的心渐软了,羽翼之下多了两只小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17章 真话 (加更) 林怡然淡然的回道,“我还是那句话,我等着你失去兴趣。” 夏宗泽脱口问道:“如果我对感兴趣一辈子呢?”说完后,他自己也感觉不可思议。 林怡然长叹一口气:“那我就等你一辈子。” “就这样没名没份的等着我一辈子?”夏宗泽疑惑的问道。 林怡然揪了一下嘴回道:“那倒没有。” 夏宗泽不解:“为何?” 林怡然深吸一口气,抬头说道:“我听说男人的兴趣时间通常很短。” 夏宗泽皱眉:“你这么了解男人?” 林怡然白了一眼:“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通人情世故,懂男人也不算特别。” “你……”夏宗泽别开头去。 “我要回去了!” 你生你的气,我回我的家,咱们井水本就不应该犯河水。 夏宗泽转过头来,不甘心的问道,“你……没有想过我吗?” “说真话还是假话?”林怡然微微歪头问道。 看着调皮灵动的丫头,夏宗泽莫名的感到快活,轻点一下头:“当然……是真话!” “没有!”林怡然直接回道。 “为何?”夏宗泽觉得很惊讶,男人的自尊心、好胜心统统上来了,凭什么自己一个人在想。 “没有为何。” 夏宗泽知道,林怡然不想回答,刚才还是温情款款的贵公子,此刻变成了冷冽凛然的酷王爷,对着外面说道,“回去!” “是,公子!” 林怡然坐到了马车厢侧边,静静的低着头。 热情如火的车厢变得沉静如水。 夏宗泽拄着头,目光有时扫向林怡然,有时显得心不在焉。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林怡然暗暗松了一口气,一手拎起衣裾,一手揭开帘子,跨了几步,跳出了车厢。 “咦,怎么是你?”骆鸿煊仿佛很惊讶的问道。 林怡然抬眼看了他一眼,转头看了下车厢内,原来他要等的大人物是他,微微一笑。 夏宗泽从车厢内看向外面笑靥如花的丫头,十月,午后的阳光在她身后形成光晕,让他恍住了,感觉她离自己很远。 “林姑娘,林姑娘……”苏小兰小跑两步,过来扶着她,“你没事吧?” 林怡然回头,看向林小兰,摇了摇头,“我们回去吧!” “好!” 夏宗泽不动声色的看着丫头离开了马车厢。 凌齐轩也走到了马车边上,等林怡然和苏小兰走后,朝马车车厢拱手,行了个小礼,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 三和看着车厢内,自家王爷冷漠的坐在主位,一点也没有男女之情之后的喜悦,难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心提了一下,这丫头敢惹王爷生气,咬了一下牙,转身就要追上去。 “回酒楼!”声音低沉而严厉。 “是,公子!”三和转身弯腰回道,偷偷微转头朝林怡然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个平民丫头竟让王爷不高兴,小心我抓了你过来,让王爷办了你,臭丫头。 骆鸿煊不动声色的看了一场戏,没想到假小了竟是……嘴角微微勾起,可是发现自己这个表情不妥,刚想收起表情,发现宁国王爷一眼不错的盯着自己,连忙拱手说道,“在下骆鸿煊久仰王爷战名!” 夏宗泽眸光微眯,却没有让骆鸿煊礼成。 骆鸿煊仿佛不知道自己被下马威了,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再次说道,“在下想到王爷账中谋个参事,还请王爷成全。” 夏宗泽冷冷的回道:“如果不呢?” “王爷,现在是多事之秋,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好!” 夏宗泽垂下眼皮。 骆鸿煊依然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王爷不需要人手,那么在下只好另投门路,打扰了!”说完后,头微微朝林怡然离开的方向看过去。 放肆!这两个字出现在夏宗泽的脑袋中,他抬起眼皮,悠悠的说道,“我最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咦,王爷的话,跟刚才小哥一样呢!” 夏宗泽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他和林怡然斗嘴,自己的马车就在不远处,虽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但是知道他们接触了。 夏宗泽眯眼:“她这样说你?” 骆鸿煊回道:“是,王爷,小的在这里摆棋局,想吸引王爷,结果小哥,让我直接来找王爷就是!” 夏宗泽这才注意到他身上背的包袱,“里面是棋子?” “是,王爷,都是刚才那位小哥,帮我捡起来的。” 夏宗泽眼眯了眯,“三和——” “小的在——” “让范先生安排。” “是,公子!” 骆鸿煊内心一喜,这是让自己跟随于他了。 陌生的长街,随着马车的离去而清静下来。在长长的岁月尘埃中,这一刻相遇,这一刻离别,又算得了什么!也许唯有热情相拥、亲密相吻的瞬间,会在记忆深处变得越来越清晰,情感也许会在这份清晰中不停的滋长,绮缱了岁月。 林怡然等人小跑着到了码头,船上的人都等急了。 “怎么回事?”林氏担心的问道。 林怡然微微一笑:“没事,路上有人地霸打架,我们停下来看了一会儿,耽误时间了。” “哦,只要你们没事就好!”林氏边说边接过女儿手中的纸张。 “不会的,有凌大哥呢!”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马秃三催促说道。 众人纷纷上船,解锚点镐开船。经过三天两夜,他们终于回到了太平寨子。 船还没有停靠下来,寨子里的人都已经等在码头边上了,个个翘着以盼,看到船只,当下就有人跳起来,“回来了,回来了!” 朱大叔也高兴的,不过他提醒大伙说道,“林姑娘他们肯定累了,大伙把东西搬上来就好,等明天再分银子!” “行,听大叔的。反正银子也不会长腿跑了。”耿大叔等人盯着苏大易和凌齐轩合抬的大木箱子,他们估计,卖粮的银子就装在里面。 可是大家都没好意思开口直接问,俏皮的打趣说话,一个年轻后生笑道:“王婶,要是银子真长腿跑了,你怎么办?” 王婶笑回:“臭小子,我看你的银子要长腿跑了。” 年轻后生听明王婶的话,高兴的回道:“跑了我也高兴。” “臭小子,娟子同意嫁给你了?”王婶禁不住问道。 年轻人得意的抬起下巴,回道:“那当然!” 王婶笑骂:“看把你能得。” 年轻人得瑟回道:“那肯定的了,咱长得周正,又不缺胳膊少腿,能不成吗?” “臭小子,粮食卖了大半,娶了媳妇看你吃什么?” “娟子就一人,嫁妆都带过来,她粮食可不少,怎么的也够吃到明年收麦了。” 站在边上的戴小六叹道:“臭小子,行啊,你连这个都算到了,能耐。” “那当然!” 王婶插嘴说道:“小心我告诉娟子去。” “别,王婶,等一下办喜事,我让你做主席位。” “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火子得瑟过头了,连忙缩起头。 …… 林怡然已经从船上下来了,听到他们议论娶亲的事,对朱大叔说道,“朱大叔,统计一下,看看成亲的有哪些人,寨子里为大伙集体办个结婚宴席,费用由寨子里出。” “真的,林姑娘……”刚刚缩头的火子又伸出了头,惊喜的叫道。 “当然!” “天啊,我可以省一笔开销了。” 林怡然笑笑,跟着大家回到了寨子里。 回到太平寨后,大家在朱大叔的驱散下离开了苏大易的家。从外面回来的这些人,一到家倒头就睡。 林怡然一直睡到月上中天,要不是心里有事,她能睡到天亮。 从船上抬回来的大木箱那纯粹是做样子的,真正的银子早就藏在苏大易家后面的深洞里。深洞上面停放着两口棺材。 苏家兄妹不在家时,太平寨账面银子都放在杜先生哪里。 林怡然用现代数学方式,算了一下卖粮应当拿出多少银子,这次去县城,带了些银子兑了些铜子,那口大箱里放的都是零头用的铜子。 半夜时,杜先生被苏大易叫到了苏家山洞。 林怡然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住了,杜先生,半夜把你叫过来。” 杜先生不在意的摇头,“我能理解寨民们的心情,他们恨不得明天早上一起床就能拿到银子。” 林怡然笑道,“先生,不是这件事。” “啊……那是什么事?”杜先生不解的看林怡然。 “先生请坐。” “哦!”杜毓敏被几人严肃的神情搞得不淡定了,难道寨民卖粮的银子被抢了,或者是粮食被抢了? 等杜先生坐下,林怡然才开口:“先生——” “你说——” 林怡然轻轻吸了口气,说道:“有件事,一直没对你说。” 杜先生问道:“什么事?” 林怡然然反问:“我想,先生你肯定有过疑问,是吧?” 说起疑问,杜先生还真有话讲:“是啊,小然,我总觉得银子跟地底下冒出的泉水一样,好像用不完似的,怎么回事,你不要对我说,是那批赎银,这话用来唬弄寨民可以,唬弄我可不行。” “当然不是,先生!”林怡然笑了一下。 杜先生惊讶的问道:“那是……” 林怡然反问:“三个月前,我们去抢粮种,先生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杜先生回道,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难道,你们不仅抢了粮种,还抢了银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18章 发银 标致 林怡然回道:“确切的说,只抢了银子,用银子买子种子和农具。” 杜先生问道:“那你们抢了多少?” “两万两。” “什……什么……”杜先生嘴巴张得能塞鸡蛋,“这么……这么多……” 林怡然说道:“先生,先别忙着张大嘴了。” “啊……” “银子已经用掉大半了。”林怡然边说边把自己记的账拿给了杜先生。 杜先生连忙伸手接过来,快速浏览起来,边看边说,“错别字这么多,果然就是偷听几个字。” “先生——”林怡然撅嘴。 “咦,你把收入放在一列,付出放在一列……” “嗯,看得明白吗?”这话,林怡然就问得心虚了。 杜先生赞许说道:“太一目了然了,比我记得好!” “我是图省事,清楚!”林怡然心想,现代复式记账法当然比还在的流水账简洁、明了啦。 “图得好!”杜先生看到粮价,一阵肉疼,“这粮也太贵了吧!” “所以我才一定要种田!” 杜先生合起账薄,感慨说道:“小然呀,你目光长远,先生佩服你。” “先生,还有你更佩服的呢。”林怡然得意的笑笑,不说话。 杜先生看向另外几个人。 凌齐轩回道,“小然,用这些银子买了寨民的粮食,然后把粮食藏起来,以备急用,防患于未然。” 杜先生长长叹了口气,“男人也不过如此。” 见先生又叹又怅然,林怡然不好意思了,说道:“先生,一点忧患意识而以。” “不,不……这是目光长远,你做得很好。” 得到了杜先生的认同,林怡然松了口气,说道:“先生,那你把寨民们的卖粮银子整理一下,明天按这个发银子。” “好,好……” 林怡然似有话要说又不说的样子:“先生,这件事……” 杜先生马上明白,说道:“我知道,我连女儿、儿子都不说。” “先生,对不住,我不应当太苛刻。” “没事,我懂的,你做的事都是大道,平头小民未必懂。” 果然是读过书的人,有见地,林怡然真诚的说道:“谢谢先生理解。” 杜先生却说:“在战乱中,能安心的让我读书、教书,这就值得我杜毓敏尊敬。” 说实在话,在把这件事告诉杜先生时,林怪然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因为那次抢粮事件,她还记忆犹新,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我看你挺拎得清……” 杜先生笑着瞪了眼林怡:“臭丫头,夸两句就上天了!” “嘻嘻,先生,你是个开明的好人,不会跟我计较吧?” “想问什么,问吧!” 林怡然问道:“那上次抢粮,你怎么会……” 杜先生无奈的说道:“你想说我没脑子,是吧?” “嘻嘻!” “唉,说到底,我还真是没脑子。” “怎么啦,先生?” 杜先生说道:“在流浪途中,我以算卦、代笔为生,有一次,有两三个书生到我这里算卦,跟我聊起了越国大商人郁离要在双林镇卖粮的事,话里话外,都想领着受苦的流民过来抢粮,以解救苍生。” “你被他们说动了?” “也不是说动,我说,你们去时,也算我一个。” “结果,等到双林镇时,这些人不见了,就剩下你。” 杜先生点点头,“我也不知道,这些流民是怎么被他们带过来的,他们居然只认我,说我是经世大儒,一定能让他们有粮吃。” “盅惑人心。” 杜先生继续说道:“到太平寨生活安定后,我把这件事前前后后琢磨了几遍,才发现自己被人利用了。” “你觉得是什么人利用你?”林怡然问道。 杜先生摇头,“我看不出。” “哦!” 杜先生再说叹道:“不说了,我算是看明白了,我这辈子就只能做个启蒙先生了,顺便帮你代代账。” “这样也很好呀。”林怡然笑道,“我一年发你二百两银子。” “这……太多了吧!”杜先生惊讶的叫道。 林怡然笑道:“不多,让你给女儿攒嫁妆,给儿子娶媳妇用。” “小然哪……”杜先生动情的用袖子抹了抹眼,“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以后咋过。” 林怡然笑道,“先生呀,你低估自己了,这一路流浪下来,你不也养活女儿、儿子了吗?” “说得也是哟!”杜先想想回道。 “当然罗!” “哈哈……”杜先生高兴的大笑。 第二天一早,果然,林、苏两家人还没有醒,寨子里的人都已经到挤满了林、苏两家门口,在门口拥堵成一团。 范先生从人群中挤进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拥戴,大家纷纷问道:“杜先生,知道我能发多少银子吗?” “叫什么名字,卖了多斤1粮?” 中年人回道:“俺叫来顺,卖了八百多斤。” 杜先生顺口反问:“这么多?” 来顺回道:“先生,我分到了六亩地,总共收了二千三百多斤粮,卖这些还行!” 战乱年头,按道理不应当卖粮才是,可是来顺觉得跟着林怡然靠谱,卖了粮,还会再长出来。林怡然要是知道他这么想,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生气。 杜先生回道:“哦,二十文一斤,八百斤,十六两银子。” 边上听到的人马上感慨的问道:“二十文一斤哪?” “嗯,林姑娘说的。”杜先生回道。 戴小六说道:“我听人说,镇上只有十五、六文一斤,林姑娘就是能耐。”戴小六经常出山去镇上办事,知道外面的行情。 王天明跟着说道:“是啊,跟着林姑娘就是好,有粮有银子。” 有个中年人说道:“要是有房子就更好了!”他是后来合并到太平寨的山匪,没有好的山洞了,没办法,找了个洞凑和着住着,见有银子,想建房子。 耿木生问道:“山洞不是很好吗?” “好是好,总觉得不够亮堂。” 戴小六想想说道:“我也这么觉得,有了银子,我想找个地建个房子去。”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站在林、苏两家门口,坐等发银子。苏大易从山洞出来,叫道,“戴六叔带两人进来抬箱子。” 众人听到,马上叫道,“肯定是银子,肯定是银子……” 戴六叔笑道,“不是银子是什么。” 杜先生手拿着账薄高兴的笑笑。 苏大易和马秃三等人抬着两三口大箱子出现在众人眼中,众人兴奋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林怡然从自家洞内出来,对杜先生说道,“带着大家去议事堂发银子。” 众人听到在议事堂,人群暴发出一阵欢叫,“赶紧去议事堂啊,发银子啦……” 人群拱着杜先生跑向山梁子下面。 林怡然和凌齐轩人两人一直如旁观者一样,站在林家洞口前。 林怡然来自富足的现代社会,吃喝拉撒从没有愁过,要愁也是愁吃什么好,穿什么好,找个什么样工作更好,这些事情早已超过温饱,不能说大富大贵,也绝对是小康生活了,所以,她认为这些都应当是最基本的生活条件。 凌齐轩生于贵族,含着金汤勺出生,在他眼中,这些也不能构成震撼。 可是战乱了近二百年的大周朝,这些人几乎世代都处在朝不饱食的贫困线,在贫困中苦苦挣扎生存,黑瘦干瘪的面容、佝偻卑微的身体,是这个时代最直接、最直观的缩影。 林怡然说道:“走,我们下去看看。” “嗯!” 林、凌二人下了山梁子。 杜先生被众人簇拥着坐到了议事堂里的八仙桌旁,他们不停的催着杜先生发银子。整个议事堂里被挤得满满当当的。杜先生被他们闹得连账薄都连不及打开。 林怡然和凌齐轩两人见议事堂乱成一团,相互看了看。正准备出声,苏大易先出声了。 苏大易见此皱了皱眉朝众人大声叫道,“只要是护卫队的人,全部以操练时的队伍站齐。” 可惜没人动,大家还挤在一团,苏大易摇了一下头,突然大吼一声,“成天明——” “到。”成天明条件反射的立即回到,等发现自己挤在人群中时,连忙挤出来,站到苏大易跟前,得新回了一下,“到!” “王春生——” “到——”王春生也挤出人群。 “耿木生——” “到——” …… 苏大易不停的叫着男人们的名字,男人们纷纷出了议事堂,在大坪场上很快一列列的队伍形成,十个一队,十几队人马,竟仿佛形成了个整齐的方块。 站在一边的林怡然朝凌齐轩看了看,“想不到苏大哥已经成长起来了。” “他有潜力!” 林怡然欣慰的点点头,真好! 当齐整有序的队伍站好后,苏大易行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到方阵前,严肃的说道,“我们是男人吗?” 护队的人相互看了一眼后,齐齐大声回道:“回苏大哥,我们是!” 苏大易说道,“既然是,让女人们先领银子,没意见吧!” 男人们相互看了看,然后齐齐回道,“没问题!” 妇人、小娘子们被齐整有气势的男人震住了,个个拿着崇拜的眼光看男人,本来没看上眼、没打算成亲事的男男女女竟成了,是不是很有意思。 杜先生见场面总算控制住了,重新做下来,对堂内的妇人们说道,“你们也出去吧,等我叫到谁的名字,谁就进来领银子!” 妇人们听到这话,也纷纷的出了议事堂,整个议事堂终于清静下来,杜先生不知不觉松了口气,打开账薄,准备点名。 苏大易在议事堂门口维持秩序,说道,“叫道名字的就进堂内领银子。”说完,让戴小六等人把放在门口的三口大箱子打开,当三口箱子打开,两箱银子,一箱铜子出现在众人眼中时,喧闹的人群一下了突然哑雀无声。 相对粮食,银子这东西毕竟不能吃,可是给寨民的震撼绝不比粮食低,他们愣愣的看着银子,一点声音都没有。 坐在堂内的杜先生见堂外没有声音,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站起来看了看,见大家这样,又重新坐下,杜先生摇了摇头,他就是这个时代的人,怎么能不懂呢,打开账薄,叫道,“田宝花——” 第一遍没人上前,杜先生又叫了一遍,“田宝花过来拿银子。” 原本安静的人群,更安静了。大家面面相觑,这是谁的名字啊?怎么不去拿银子? 朱大叔愣了一下,连忙推了推站在自己身边的田大娘,“田家妹子,怎么不去拿银子?” “啊……”田大娘愣住了,“这……这叫得是我吗?” “你忘了,那天登记名字时,杜先生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说没有,后来让你取个,你说你娘生你时,梦到了宝相花,(又称宝仙花、宝莲花,传统吉祥纹样之一)于是,林姑娘说,那你就叫田宝花,也算对你娘亲的一种怀念。” “哦,对,对,是这么一回事!”田大娘高兴的上前去领银子,边走边抹了抹因高兴留下来的泪水。 一条腿的田二郎拄着拐棍站在人群中,咧开中嘴角就没有合过,二十又五的他,拿到银子就可以成亲了!结婚对象是一个失夫又失去孩子的孤苦女人,名字都没有,大家就按她以前夫家的姓叫平氏,长得又瘦又小,一脸雀斑,可是现在站在人群中,被大家看着,幸福的笑着。 田大娘拿到了二十二两银子,两绽十两,还有二千个铜子,直接拿布巾裹起来抱在胸口,小心翼翼的出了议事堂。 大家都纷纷问她,“田大娘,领了多少银子?” 田大娘没说具体数字,只是笑道,“反正够我儿子娶媳妇了。” “哈哈……”众人一阵大笑,都懂的,财不外露嘛。 大箱子里白花花的银子,终于在众人期盼中落进了自己口袋里。人们拿着银子欢天喜田,有些男人当场领到银子就把银子交给了还未成亲的女人。 比如焦大梅,她收到了戴小六的全部身家银子。 焦大梅推着不肯收。 戴小六咧着黄牙就是不肯收回,“梅娘,我知道你是大城里的人,看不上俺,可俺真心看中我,愿意对你好,对你两个孩子好。” 当场就求亲了?林怡然没想到古代人还挺大胆的。众人见戴小六当众求亲,马上好奇的围了上来。 原本就害羞的焦大梅脸更红了,双手不知所措的放在面前,低着头,都不敢看众人。 “嫁给他,嫁给他……”跟戴小六是哥们的男人个个开始起哄。 焦大叔夫妇没有想到女儿会被人当众求亲,不知道怎么办,显得恍恍不安。 焦长根突然转身,走到林怡然跟前,找她拿主意,“林小哥,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林怡然问道:“梅姐自己是怎么想的?” 焦长根回道:“她男人过世才几个月,现在没心情想这些。” 林怡然明白了,戴小六肯定求过亲了,但是焦家没答应,这家伙猴精,竟搞出当众逼人的戏码,要是真喜欢就罢了,要是不喜欢,岂不是强人所难。 “我知道了!”林怡然回道。 “林小哥……”焦长根看着起哄的人群,无助站在人群前的女儿,轻轻叫道。 “我去看看……” “谢谢林小哥。” 林怡然走到起哄的人群中,叫了声,“梅姐——” “林……林姑娘……”焦大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马上避到林怡然的身后。 林怡然轻声说道:“你先回去吧!” 一直举措不安的焦大梅听到这样的话,连忙转身走了。 “梅妹了……梅妹子……”戴小六拿着自己的两绽银子焦急的叫道,要不是林怡然,他就追上去了。 “戴六叔——”林怡然叫道。 戴小六陪着小心回道:“林……林姑娘——” 林怡然似笑非笑:“不错呀,戴六叔!” “林姑娘我……我……”平时也算彪悍的汉子,被林怡然似笑非笑的神情搞得说不出话来。 林怡然说道:“我佩服戴六叔的勇气。” “啊……” 林怡然又说道:“戴六叔,我们梅姐长得标致吧?” “标致,当然标致……”听到这个,戴小六连忙说道。 林怡然反问:“这么标致的一个人,你以为拿二十两,再让你们兄弟起个哄,就能娶到手了?” 戴小六被林怡然问得无头绪了:“啊……那……那要怎么样才能娶到手?” “当然要花心思。” “那……那我应该怎么花心思?” 林怡然问道:“你不懂?” 戴小六回道:“林姑娘,俺们都是粗人,那懂这个,你就教教我。” “真想听?” “想。” 林怡然说道:“好,第一条,首先得有能力养活女人……” 戴小六连忙打断林怡然的话,说道:“这个我有,我现在是第一护队队长,每月有月银三两。” 林怡然继续叫道:“第二条,要懂得知冷知热……” 戴小六连忙回道:“这个我也懂!” 林怡然挑了一下眉,反问:“喔,那你是怎么知冷知热了?” 戴小六得意的说道:“冬天到了,我早就给她买了厚衣料,可是她不收。” 林怡然惊呃的瞪了一下眼,转头对朱大叔说道,“朱大叔,你来告诉他,什么叫知冷知热。” 戴小六惊叫:“啊……我……我那里不对了?” 朱大叔感叹,“林姑娘,你让他说,他说不出个道道的,这个呀,得等他结过婚后慢慢在过日子中体味。” “这样吗?”林怡然皱眉。 “嗯!”朱大叔点点头。 林怡然回道:“好吧,那我说第三点,戴六叔,我要是你,今天绝不会当着众人求亲。” “……”戴小六感觉自己的小心思全被林怡然看穿了,发窘的面颊发烫。 林怡然说道:“戴六叔,真心想娶一个,真心要跟一个人过一辈子,有时候,还是要站在对方位置上想想事情的,你能懂吗?” 戴小六听懂林怡然的暗示了,他伸手挠了挠头,焦大梅一到太平寨子,他就看上眼了,焦大梅跟寨子里所有的女人都不样,她生得肤白皮嫩,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看着就痒,他去提过几次亲了,先是焦长根不吐口,后来是焦大梅不吐口,他这是急得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那曾想……窘得想找地缝钻过去。 戴小六的为人也算不错,若要是以外貌配人,他的确配不上焦大梅,要是以人品配人,林怡然觉得还行,只是态度和诚心还不够,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就要体谅别人的心,一个才失偶的女人怎么可能现在就急吼吼的嫁人呢!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戴小六垂头丧气的拿着二十两银子准备走人。 林怡然却对众人说道,“我刚才好像听到大家说不想住山洞?” 众人见林怡然这样问,以为话不妥,都不敢出声,都大眼看小眼。 朱大叔刚才也听到了,见没人说话,回道,“是有些人不想住山洞。” 林怡然问道:“那大叔,你得呢?” “我……” “嗯。” 朱大叔想了想,“没觉得不好。” 林怡然抬头微微笑道,“其实,我也想住自己建的房子。” “啊……”众人沸腾了,“林姑娘,你是不是也觉得山洞不够亮堂,还潮湿?” “对。”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自己建房子?” 林怡然轻轻点了一下头,“有能力的,当然可以。” “可是俺们不知道建在那里,林姑娘,你觉得那里好?”有人问道。 林怡然回道,“我也不知道!” “那可怎么办,要是太靠山外,怕被收赋,要是建山上,田又不好种,真是愁人!” 耿木生直接说道:“说白了,除了太平寨子,别的地方建房子,没屏障,说被打劫就被打劫,不安全。” “对,耿大哥这话说得对,咱们就怕不安全。” 林怡然听了大伙的话,明白了,这些事,她准备明年再考虑的,可现在大家就提出来了,她不得不把这事提上日程。 林怡然回道:“大家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琢磨,等有结果,我再跟大家说,你们觉得怎么样?” “行,那俺们就等着林姑娘了。” 林怡然回道:“没问题,不过我会先把大家的婚事宴席办了。” “哇,太好了,太好了,我们这些光棍终于有家了。”男人们齐齐呼叫道。 太平寨子里的妇人却都不好意思了。 实际上,这次结婚的女人,基本上都是二婚,为何这样说呢,我想不要说,大家都知道,在战争频发的年代,男人被征去打仗,十个有八个战死在沙场,很多女人都成了寡妇,太平寨又是一个特殊的寨子,它以妇人居多,前一段时间火拼合并进来的全部都是男人,一下子让寨子男女比例达到了平衡。 稻子丰收,粮食大卖,让吃饱喝足的男人们动了成家的念头,而妇人们觉得种田耕地,家里没个男人不行,在这种情况下,这些男男女女们有了重组家庭的想法。 无论是从人性化出发,还是从寨子安定团结来讲,都是有必要的,林怡然当然赞成。 当然,看对眼成了的欢天喜地,没看对眼没成的也不气馁,还有两个月才过年呢,咱们继续找,一定找个好婆娘回来过大年。 晚饭后 林德栓坐在堂屋一声不吭,林怡然去温泉洗澡,他怎么样坐着,等林怡然回来,发现他还是怎么样做着。 林怡然抱着换洗下来的衣服,伸出五指朝她爹眼前晃了晃,老头仍然没什么表情。 林怡然大叫一声,“黄四珍,莫不是你男人想娶小妾?” 林氏在厨房里大叫一声:“臭丫头,你胡说什么?” 林怡然问道:“那你男人干嘛坐着一动不动?” 林氏从厨房出来,伸手就拍打这个口无遮拦的女儿。 林怡然跳开了,叫道:“娘,你干嘛打我,你打,也打你家男人,半天不动,吓不吓人。” 林氏叹气:“你爹伤心呢?” 林怡然不解:“他伤什么心?” 林氏反问:“你说呢?” “我……跟我有关?”林怡然点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当然了!” 林怡然回道:“可我才十四岁,你们需得着这么急吗?” 林氏刚想说需得着,被林大力接过话去,“二妹,爹不是急你嫁不出去。” “啊,那是……”林怡然想不出别的事了。 林大力回道:“爹舍不得他养猪仔。” “猪仔咋得了,难道生病了?”林怡然心想,我可不是兽医,可不会治猪病,千万别找姐。 林小河笑道:“姐,你脑子不是转得挺快的嘛,为啥今天转不动了?” “啊……”林怡然彻底蒙圈了,“啥事啊!” 林小河提醒,“二姐,寨子里办喜事,是不是要办宴席?” “是啊……” 林怡然继续提醒:“那宴席是不是要肉呀?” “是……啊,要杀咱家的猪呀!”林怡然终于明白了。 林氏叫道:“哎呀,娘呀,你这脑袋终于转回去来了。” 林怡然笑笑:“原来爹是舍不得两头猪啊。” 林德栓突然开口:“两头可不行,办喜宴,我只给你们一头。” “一头也够了吧!”林怡然心想,要是以前,没肉不也过来了。 “丫头,真的只杀一头,不要两头都杀?”林德栓像是活过来似的。 “是啊,要不是办喜事,我都不让你们杀猪,怎么长了三个月,这猪还是这么小?”林怡然心想,在现代,听说猪三个月就出栏了,怎么这里的猪这么小。 哎哟喂,亲,现代的猪都是催肥长大的,古代哪里催肥剂,那头猪不要饲养个一年半载的。 林德栓听说只杀一头猪,心情好多了,连忙到厨房拎了猪食出去喂猪。 看着林德栓心情不错的出去了,林怡然对林氏说“合着,他这是伤心他的小猪仔呀。” “可不是。”林氏回道:“你爹说,我们家的稻子产量比别人高,都是猪粪、鸡屎的功劳,这些小畜牲,他一样舍不得动。” 林怡然说道:“我也觉得三个月的小猪仔太小了,要不,我花钱到外面买?” 在山外洞的林德栓像一阵风旋进了山洞,叫道,“这么小,你也舍不得杀吧?” 林怡然看着兴奋等自己肯定的小老头,点了点头,“对,舍不得!” “太好了,太好了,我跟大宝说,不杀它了!”林德栓又像一阵风旋出了山洞。 “什么,叫猪为大宝,那……那大哥叫什么?”林怡然叫道。 林大力无奈的笑道,“狗大……” “狗……”林怡然顿了一下后,突然笑得前俯后仰,哎呀妈呀,叫儿子为狗,叫猪为宝,这可真是…… 林氏唬道:“死丫头,笑什么,叫你哥为狗子,是好养活。”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跟你们说了,我要睡觉去了,明天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呢!”林怡然边笑连回自己的房间,被林氏叫住了。 “娘,什么事?” “二丫,真要建房子?” 林怡然点了一下头,“住山洞确实不是长久之事。” 林氏担心说道:“可这世道这么乱……” 林怡然回道:“我知道,我真在想一个比较周全的方法。” 林氏问道:“能想什么方法?” “我也不知道,要想……” “哦,那你去想吧。” 林怡然问道:“娘,你也想现在造房子?” 林氏回道:“你大哥眼看着就要到了娶媳妇的年纪,总要先备起来。” 林怡然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考虑的。” “那行,你去睡吧!” 回到房间的林怡然捋了一把脸,刚才还真有睡意的,可现在睡意全无,这些事,她都曾经打算过,不过不是现在,发展的过快并不是一件好事,可现在的形势逼得她不得不提前打算。 怎么样才能又快又好的发展,怎么样才能让寨了里的人安心过上幸福的生活呢?林怡然想了很多。 不管怎么样,眼前要解决的是寨子里十几对马上就要结婚的男女,要为他们办一场像样的结婚宴席。 林怡然想了大半宿,一直要到天亮,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林怡然就把朱大叔和田大娘等人叫到了议事堂,跟着在议事堂里的还有一些上了年纪德高望重的老人,她跟他们一起商讨宴席要买的酒、菜、鱼、肉等食材,商讨完后,这些东西由苏大易和马秃三带着男人分三次三个地方采购。 为何会三次三个地方,我想大家都应当明白,不惹人注意。 宴席订在十月初十,一个十全十美寓意很好的日子,寨子里,无论男人还是妇人都高兴的忙碌着,整个太平寨子上空扬溢着喜悦的气氛。 这样喜悦的气氛当中,却没有林怡然和凌齐轩。为何没有呢?他们去了哪里呢? 太平寨子通往苍邱山的小道上,林怡然拄着木棍,用力的爬着山路。 凌齐轩问道:“怎以样,要不要休息一下?” “还能坚持。”林怡然抬头看了看山路。 凌齐轩不在劝她,而是问道,“这一路走下来,你得怎么样?” 林怡然“不错。” 凌齐轩说道:“可我没有看出来。” 林怡然说道:“战乱,山上大部分植被都被破坏了,山岭荒一片、秃一片刚好有利于我们继续做梯田。” 凌齐轩问道:“可我们不是来找合适地方造村庄的吗?” “对!” 凌齐轩说道:“那你为可盯着梯田不放。” 林怡然笑着问道:“凌大哥,有村庄是不是有人,有人是不是要吃饭?” “说得倒也对。” 林怡然说道:“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多长粮食,然后拿出去换我们所需要的生活用品。” 凌齐轩说道:“可你不是经常怕引起外界窥见吗?” “嗯,是怕。” 凌齐轩反问:“那你这样大张旗鼓……” 林怡然回道:“也不算大张旗鼓,必要的防备是需要的。” “防备?” “对,凌大哥,懂我意思了吗?” 凌齐轩思索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多建护卫队?” “对。” 凌齐轩问道:“可是人呢?” 林怡然回道:“你忘了,依附我们的小匪窝。” 凌齐轩好像明白了,说道:“你要为他们建梯田,把他们纳为太平寨的人,这样种田、守护紧紧捆在一起。” “对!” 凌齐轩点头,“好主意!” “人多力量大嘛!”林怡然说道,“不仅如此,如果有流民,我们看着情形再吸纳一批,我想这样就会有足够的力量保卫自己的家园了。” 凌齐轩点了点头,“是个好方法。” 林怡然笑道:“凌大哥,我想建一支三、五千人的护队,到时,你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将军罗!” 凌齐轩笑意盈盈,“和我爷爷一样?” 林怡然严肃的说道:“我不知道你爷爷怎么样?但我想,有一天,如果你觉得时机成熟,可以像骆鸿煊一样投到某个力量门下,去一展胸中的抱负。” 凌齐轩看向林怡然:“可以吗?” 林怡然回道:“我的三、五千人给你练手。” “谢谢你,小然!”凌齐轩真诚的说道。 林怡然说道:“不要客气,我也是有私心的,在你临走之前,可得帮我培养几个能顶事的护卫队管事。” “行,没问题。” 凌齐轩和林怡然到达被烧毁的邱苍寨时,天已经全黑了,他们两人找了个山洞,就地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当太阳完全升起,薄雾完全退去时,满目苍痍的苍邱山山寨出现在两人视线里。 林怡然一声不吭的从寨子东头走到西头,走南头走到北头,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用了半天时间,到中午时,她站到了她曾经跳崖的地方,双手伸在头顶,仰头朝天,默默的感觉凉风袭人。 “小然——” “嗯!” “你这是——”看着一声不吭闭目养神的林怡然,过了好一会儿,凌齐轩才问道。 “这是我跳崖,你救起我的崖顶。” “原来是这样!”凌齐轩沉默了。 林怡然却放下双手,开口说道,“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凌齐轩笑回:“比起太平寨好太多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 听到这话,凌齐轩像是想到了什么,蓦的转头,“难道你想在这里建村落?” “没错,凌大哥!” 凌齐轩惊讶的问道:“你……你怎么会想到这里?” 林怡然回道:“其实,粮食丰收后,我就有这种想法了,但是我原本的想法是,事情得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可现在寨子人有想法,让我不得不把打算提前了。” 凌齐轩摇头:“他们不懂,只是随口说说而以,你何必跟他们的话走?” 林怡然笑道,“早做晚做,既然都要做,那就早做吧。” 凌齐轩深深的看向林怡然,“这可不是儿戏?” “我知道!” 凌齐转转头看向无边的天空,“也许,我身上就是缺少你这种无惧无畏的果敢精神。” “你也有!” “不,我没有。” 林怡然肯定的说道:“你有,只不过是没有机会,没有人在你胆劫时,给你信心。” “也许吧!”凌齐轩低下头轻轻说道。 “凌大哥——” “嗯!” “我们可以成为相互彼此的后盾。” 凌齐轩蓦的转头,看向林怡然,“你的意思是……” 林怡然说道:“太平寨需要一个有军队的大将军庇佑,你需要一个强大的家族支持,成为一个无畏的大将军。” ------题外话------ 古代粮食的计量单位为石,一石为十斗,《中国经济通史_秦汉经济史(上)》汉代1石=2市斗,1市斗=13。5斤,1石=27市斤粟。汉代1石为20000毫升,1斗为2000毫升,即秦汉时期1斗禾重2。7斤,为了大家看着方便,冰河就直接使用现代计量方法,文中卖出的粮食全部是未加工的粮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19章 道士 商议 林怡然说道:“太平寨需要一个有军队的大将军庇佑,你需要一个强大的家族支持,成为一个无畏的大将军。” 凌齐轩惊住了:“小然……” 林怡然微笑着回道:“太平寨是你的家。” “小然……” 林怡然继续说道:“你的家需要你这样出人头地的孩子。” “小然……” 林怡然双眼看向凌齐轩:“如果苍邱山上的太平寨建成,明年秋季粮食又能丰收,你就出山吧,凌大哥——” “小然——我——”凌齐轩的眼泪不知不觉的留了下来,“你——总是最懂我!” “你觉得怎么样?” “好——”这一刻的凌齐轩不再退缩,不再畏惧,他埋藏在心底十年的诺言一直不敢去实践,可是此刻,他信心满满,他一定会重振凌家,让凌家再次成为武将候门。 两人在小山顶又站了一会,林怡然长吸了一口气后,说道,“这里的空气都比山洼里清新。” 凌齐轩笑回,“苍邱山的地势得天独厚,进可攻,退可守,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段。” “你也看出来了,凌大哥!” 在瞬间,凌齐轩的人生好像与众不同,他仿佛一身轻松的回道:“不要忘了,这些山岭,我比你熟。” “哦,是呀,我怎么忘了!” “哈哈……” 微寒的山风带走了他们的笑容,头顶,风起云涌,层层阳光,透过厚厚云层,终于破云而出,光芒万丈。 远处,某山道 清风仰头顺着师傅的眼光看过去,阳光冲破乌去,终于霞光万丈,“师傅,今天有什么特别嘛?” 山真道人仰头回道:“很特别。” “有多特别?” 山真道人回了四个字:“气象更新!” “什么意思,师傅?”清风不解的问道。 山真道人笑道:“太平盛世不再是虚浮。” “真的吗,师傅?”清风激动的再次抬头看向太空,光芒万丈,阳光射得他眼都睁不开。 “好啊,好啊……”山真道人第一次真正的眉开眼笑,“我这把老骨头终于等到太平盛世的到来了。” 刚想抬脚的山真道人却被路人擦过,险些跌倒,他气得大叫:“赶着去投胎呀!” 路人骂道:“你这个疯老道,前面平、宁两国又打起来了,什么太平盛世,真是狗屁!”边说边跑远了。 清风过来捋了捋师傅的衣袍,“师傅……” 山真道人骂道:“他们懂个屁,乱极才能大安。” “好吧,师傅,但愿你说得都是对的。” 山真道人刚又要抬脚,又被牛车噌了一下,刚想出口骂人,噌他的年轻人连忙跳下牛车道歉:“对不住了,大师,实在是走得太急,没注意到你,没伤着你吧?” “伤着了!”山真道人毫不客气的回道。 苏大易被噎住了,“大师,那……” “带我回去疗伤。”山真道人说完后,一眼不错的盯着苏大易,以为他会甩了自己,那曾想…… “那行,老丈,你赶紧跟着我们,后面平国军队打过来了,真没时间说话了。”苏大易说完后,把山真道人与清风扶上了平板车,然后快速的驾着牛去往太平寨子。 坐在牛车上的山真道人两眼睁的圆溜溜的,用手指了指牛车上的东西,“清风,咱们有口福了。” 看着一板车的食材,清风点了点头,“是有口福了。” 山真道人低声叫道:“天啊,我就说嘛,太平盛世要来了,你看……” 清风白了一眼自己的师傅,都哪跟哪呀。 当林怡然回到寨子时,外出采购食材的两路人马也回来了。 太平寨子的人围在议事堂前看着成牛车的食材往下搬,都捂嘴惊叹,“天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菜……” “我也是,而且我只认识两个菜,其他我都不认识。” “我也是……” …… 朱大叔挥了挥手,“苗大婶等人留下帮忙,其他人都散了吧,这些菜呀,后天都进你们肚子。” “哇,哇,太好了,太好了……”众人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几个事先说好的婶子留下来帮忙整理,整个议事堂侧边山洞热闹成一团,为了防止食材被不自觉的人顺手,找了路二和耿子看。 为何找半大小子,也是有原由的,要是有什么脸皮厚的过来顺东西,两个半大小子可以叫嚷,让他们不好意思。 朱大叔觉得这两个半大小子夜里不顶事,找了陶老头过来帮忙,陶老头一口答应了,“行,没事,晚上我打地铺,就睡在这些食物边上。” “不好意思了,老哥!”朱大叔陪礼说道。 “没事,没事……”陶老头毫不在意。 苏大易和马秃三正在八仙桌跟前跟杜先生登账,两人汇报自己买了那些东西,苏大易本身识字,随写记录了,杜先生照着腾写就行了,马秃三不识字,全靠脑子,跟杜先生两人想了半天,才把东西记全。 苗小菊带着巧芬等帮几个婶子一起归类码菜。汪水英和杜昌晴站在边上既不随众人散去,也不过来帮忙,闲站着。 可能是太兴奋、太高兴了,苗小菊等人跟看没到她俩似,只管忙自己的。 林怡然洞里洞外走了一圈,看了看、问了问,事情大体了解了,跟朱大叔说道,“大叔,这里,你跟田大娘多费心了,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这些具体小事,就让我们做吧!”朱大叔现在已经适应大事大方向林怡然定,具体小事自己做的模式了,有时他想,我这不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嘛! 嘿嘿,这老头想得还真是这么回事,他可不就是个管事。 所有的人都在忙着,都没有注意到寨子里多了两个人。可是不忙的人也没有注意到一老一少两个道士。 咦,那一老一少两个道士在哪里,他们干嘛去了? 走到寨门口里,寨子口有个坡度,板车不好进,要绕路,苏大易交待守寨口的人放了他们进来,就让一老一少自己先进寨子,刚进寨子,又忙着卸货,把一老一小都给忘了。 两个一老一小已经坐到林怡然家山洞里了,正在惬意的喝着茶水。 林氏在议事堂前帮忙,林德栓让小儿子泡茶接待了他们。 林德栓以为这两人是女儿带回来的,他不会说话,见这两人也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手里编着入冬的草帘。 林小河站在老道人边身,发现他盯着自己看了一会,却不说话,想了想,进了房间去练字。 林大力和林大田不在家,跟在苏大易身后帮忙。 一时之间,林家山洞竟针落可闻。 林怡然和凌齐轩两人从山梁子下面回来,准备回家大睡一觉,三天两夜的野外堪察,弄得她疲惫不堪,挥了一下手,“凌大哥,不要跟我爹打招呼了,赶紧回去睡吧。” “这……”凌齐轩不好意思。 “没事,就我说的。” “那好吧,我回去了。” 林怡然再次挥了一下手,打着哈欠回到山洞。 林德栓看么女儿,高兴的叫道:“小然,你回来了!” “是啊,爹,有什么吃的吗,我饿死了!” “等等,我去拿!” “不要,我自己去!” 林怡然还没有转身,就被一个花白胡子道士挡住了道,道士对着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甚至要动手动脚。 “喂……,喂……,你干什么?”林怡然吓得连忙扯回自己的袖子。 老道士瞪了她一眼,“别把我当男人看。”说完后,又伸手扯她的袖子,不仅如此,仿佛还要捋起袖子似的。 林怡然边躲边叫:“喂……喂,那里来的臭道士,随便进人家门就算了,还对人动手动脚,想干什么?” 林德栓被老道士的行为吓住了,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想干……干什么……” 山真道人只管抢袖子,边抢边对林德栓说道,“你给我闭嘴,别以为福寿双全、儿孙满堂就了不起了。” “……”林德栓真接被老道士吼得蒙圈了。 在房间内写字的林小河听到二姐声音,早就出来,可是他被站在洞口的小道士及引了,哇,好俊俏、漂亮的小道士,跟富贵人家孩子一样。 清风见林小河盯着他看,也不恼,朝他微微笑笑,礼貌的点了一下头。 林小河不自觉的也跟着点了一下头,笑眯眯的看向他,直到老道士吼自己爹,他才回过神来,发现二姐被老道士追得围着八仙桌团团转。 林小河大叫:“你追我二姐干什么?” 山真道人一边追,一边对林小河说道,“你给我闭嘴,别以为将来位极人臣就了不起了。” “……”他的话,除了让人闭嘴,其他一个字都听懂,林小河无奈的叫道:“二姐……” 跑动的林怡然听到老道的话了吗? 当然听到了,不过她不相信,在现代,这种骗吃骗喝的神棍多得去了。想了一下,边跑边转头问道,“那你算算我,我将来是什么命?” 山真道人直接回道:“没算出来。” 林怡然好笑问道:“真的、假的,老道士?” 山真道人哼道:“你胳膊都不让我看,我怎么算?” 林怡然说道:“可他们两个你也没看呀?” “他们看骨就看出来了。”山真道人回道。 “那你也看我的骨。” 山真道人叫道:“你这副骨头是不是你自己的,你不清楚嘛?” “喂,喂,臭道士,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德栓和林小河就站在屋内,自己没什么,可他们要是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女儿,岂不是难过死了,林怡然朝老道士吼道。 山真道人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补救,似不耐烦的叫道:“行了,我是胡说,你干紧把袖子捋起来,让我看一眼。” “你想看什么?”林怡然不解的问道。 “赶紧捋一下!” “男女授授不亲。” 山真道人翘着胡子叫道:“臭丫头,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称为男人嘛?” “你不是男人,是什么?”林怡然非常不解。 清风摇了摇头,“施主,我师傅早已没有男人的欲望与色心了,已经算不得男人了。” “啊……”林怡然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还……还有这种操作。 就在这一打愣之间,老道士抓住了林怡然的手臂,快速捋起她的袖子,一颗红痣赫然出现在他眼里,他仔仔细细、反反覆覆看着这颗红痣。 林怡然突然想起邱苍山山匪抓自己的事来,翻了个白眼,说道,“我不是公主。” “不可能……”山真道人盯着红痣回道。 林怡然又翻了个白眼,问向林德栓,“我是你们捡回来的吗?” “不可能,你是你娘亲生的,我看着你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林德栓见有人要抢他女儿,也不结巴了,连忙回道。 林怡然相信林德栓不会说谎,自己绝对不是什么流落民间的公主,上演什么平民变公主的戏码。 “不可能……”山真道人盯着红痣就回这三个字。 林怡然伸着手,索性让他看个够,无聊的歪头逗小道士,“小正太,这老头是你师傅?” “是,施主。” “他一直这么疯颠吗?” “有时候……” “也就是说,他经常会疯颠……” 林怡然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头盯着红痣又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可能……” 林怡然连白眼都懒得翻了,继续对小道士说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清风回道:“我们跟着运食物的年轻人进来的。” “年轻人姓什么?” “没问。” 林怡然再问:“你们来干什么?” “噌饭。” “噌……厉害呀,你们——”林怡然哼道,不耐烦的朝老道士叫道,“看好了没有?” 老道士抬头,仙风道骨的瘦脸朝林怡然又靠近了一些,林怡然本能的往后仰了仰,“臭道士,有话就话,有屁就放。” 清风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要是山真道人瞧见,肯定会叫道,“我的徒儿啊,你终于像个孩子了。”可惜他没看见。 山真道人根本不回话,双手却摸了摸林怡然侧脸边的穴骨,幸好林怡然是现代人,在sp馆做过全身护理,让护理员摸过不少部位,这个太阳穴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她虽惊讶,但没有到甩了老道手的地步,没想到,老道手力跟护理员似的,摸得还挺舒服。 摸了几下后,老道士终于离开了林怡然,一个人陷入自闭症状态,为何这样说,因为一个时辰之后,林氏回来做好晚餐后,让他吃晚餐,他充耳不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家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如一尊石像的老道,连晚餐都忘了吃。 林怡然问道:“小道士,你师傅入魔障了?” 清风一本正径的回道:“闭关!” “还真是自闭症。”看着坐在正堂里打坐的老道士,林怡然吐了口气,叫道,“开饭!” 林德栓说道:“小然,这怕是不好吧?” 林怡然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林德栓是个没主意的人:“这……” 林氏想了想说道:“他爹,要不,我们在厨房里吃,就不会打扰到大师打坐。” “行,那就这样。” “小道士,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林小河微微笑着问道。 小道士摇了摇头,“我要陪师傅。” “那你陪吧!”林怡然不跟他们客气了,对林氏说道,“娘,我们吃晚饭去。” 林氏想想还是觉得不妥:“可这是大师……” “娘,大师就是半仙,可以几天不吃饭的。” “你这孩子说得什么话。” “反正我饿了。”林怡然说完后就进厨房了。 林氏又看了一眼打坐的老头,摇摇头跟着林怡然进了厨房。 林家其他人有没有受到老头影响,林怡然不知道,反正自己一觉睡到大天亮,至于说这老头倒底是大师还是神棍,从他那句‘你这副骨头是不是你自己的,你不清楚嘛’可以看着,此人就算不是大师,也算半个大师了,好吧,在这个异世居然有人知道自己的来处,自己也不算孤单了。 第二天,太平寨子算是彻底忙碌起来了,娶亲、嫁人,不管怎么样,都要拾收准备齐全了,要不然明天正日子还怎么过。 热闹景象第一表现就是孩子们跟疯了似的玩,在寨子里一浪来一浪去,简直就闹翻了天。 清风站在林家山洞前的大石头,垂眼看向下面玩闹的孩子们。 山真道人说道:“想玩就去吧,师傅保证不说你。” 咦,山真道人不打坐了?是的,公鸡打鸣惊醒了打坐的他,他出来后,气得伸手就要捏死这只大公鸡。可惜大公鸡不拽它,差点啄了他的手,“小畜牲,你别栽在我手里。” 公鸡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依然昂首挺胸,骄傲无比。 清风摇了摇头,“师傅,你从红痣上看出什么来了吗?” “唉,有些乱!”山真道人叹道。 清风问道:“还乱吗?” 山真道人无奈的回道:“是啊,为师打坐刚算出点头绪就被大公鸡给搅活了,气死为师了。” 清风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山真道人回道:“不怎么办?” “我们下边去哪里?” 山真道人立即回道:“哪儿也不去了。” “呃……” 山真道人笑眯眯的说道:“看看这太平寨子,多太平,为师就在这里养老了。” 清风惊讶的看向师傅:叫道:“师傅?” 山真道人反问:“这里不好?” 清风回道:“很好!” “那不就结了。”山真道人高兴的站起来,甩着袖子说道,“我去找人给我建道观。” “……”清风站大石头上半天没说话。 当山真道人找到林怡然,让他给自己修道观时,林怡然直接给他白眼。 山真道人威胁说道:“臭丫头,你要是不给我修道观,我就住你家,天天在你家打坐。” 林怡然还真被这个半仙堵得没办法,叫道:“你——厉——害!” 山真道人咧嘴笑笑:“大家都这么说我,不多你一个。” 林怡然翻白眼:“厉害!” 山真道人仿佛没看到林怡然的白眼,催促说道:“赶紧去叫人修。” 林怡然气得想揍他,叫道:“老头,你没看大家都在忙喜事吗?” 山真道人无赖的说道:“那我不管!” 林怡然瞪眼:“再说道观能一天修好吗?” “能啊!”山真道人轻轻飘飘的回道。 林怡然无语了:“你……” 见林怡然被自己堵住嘴,山真道人高兴的抖了抖自己的白须眉,眉开眼笑的提醒说道:“快点哟,要不然,晚上……” “老头你厉害。” “哈哈……” 林怡然被老道士逼得没办法,抽了几个精于木工建房的师傅,帮他建道观。 修得很简单,三间木头房间,一个厨房,还有一个待客室,第一天几个人合力拼了一间,总算能让一老一小暂住进去了,其他几间,等明天正日喜事过后再说。 十月初十,在太平寨所有人的期盼下来临了。十几对新人穿着崭新的衣服,带着喜悦,办了个喜庆而简单的婚礼。 当然这个简单,是相对于林怡然这个现代人而言的,可是对于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他们知道,这场婚事是隆重的。 为何这样说呢? 婚礼当中很多女人成过亲,她们真切的记得自己曾经的婚礼有多寒碜,连件像样的新衣都没有,更不要说银子、铜子了。 对于这场婚礼,她们是满意的。有新衣,有银子,还有喜宴,婚事该有的全都有了,他们没有遗憾了。 议事堂前,除了十几对新郎新娘有正式的八仙桌,其他人的菜都是摆在七拼八揍的石头或是小几桌上,不过这也不能阻止入口的美食。 桌子上的六样菜式,基本上都是苏小兰提拱的,而苏小兰几乎都是从林怡然这里学来的菜式,比如溜菘菜(大白菜)、清蒸蛋羹、麻婆豆腐等,当然还有一道大菜,炖大肉,林怡然借鉴了东北乱炖,吃得他们舌头都掉了,个个都感慨,这一顿是他们一辈子吃的最好的一顿。 林怡然原来以为六个菜少,想不到竟是他们吃过的最奢侈的一顿,看来不能以现代人的眼光去看待这些事。 山真道人跟清风也参加了这场喜宴,吃得两嘴抹油。 和尚不能吃肉,道士能吃吗? 平时大家接触到的基本上都是和尚不能吃荤,而很少有人提到道士能不能吃荤。其实道教分很多流派,基本上都提倡吃素,有的流派不能吃一点荤腥,但也有一些流派对吃荤腥没有过多的限制。比如此刻的山真道人和清风。 哈哈,也谢,这是喜事,道士也想沾沾喜气罢了。 中午一顿,晚上又一顿,终于在大家心满意足中,太平寨子第一场集体婚事总算圆满了。 喜事结束后,林怡然又开始下一个事情,什么事件,我想大家都想到了吧,对,就是你们所想的事。 可是还没等林怡然招集人手开会,山真道人又找上门了,没等他开口,她就让苏大易招集所有木工帮他修道观。 不仅如此,面凶心慈的林怡然拔了公共款子养活这个一老一小两个道士,她以杜先生说道,“先生,每个给他们三两银子生活费,粮食公摊。” “行,我知道了,我会跟朱大叔讲的。” 林怡然看着一直笑眯眯的杜先生,问道,“先生,你干嘛高兴?” “我当然高兴了,想不到传闻中的山真道人居然能在太平寨落脚,看来我们太平寨子真是太平。” “他……是传说的山真道人?” “对” “你怎么知道” “他自己说的” “他查骗人的呢?” “不可能?” “为何?” “他刚才给几个人算卦,算得很准?” “……”林怡然眨了眨眼,“什么时候的事?” “你来之前”杜先生笑道,“看到你来了,他就跑了,似乎怕你” “怎么可能,我怕他才对,吃我的,喝我的,简真就是蛀虫。” “哈哈……”杜先生笑道,“别人连请都请不多的人,你居然……”他再次大笑。 山真道人在太平寨子对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影响,林怡然不知道,但是他跟杜先生‘杀’到一起了。 当然,这个‘杀’是指是棋。 只要有人能粘住老头,不让老头来粘自己,怎么样都行。 道观建好后,太平寨议事堂里,坐了太平寨主要负责人。 林怡然见人都差不到到齐后,站起来对着大家笑了一下,说道:“请各位来,我想大家差不多都猜到吧?” 刘松山问道:“是为房子的事吗?” “对!” 耿木生问道:“林姑娘想到在哪里建房了吗?” 林怡然回道:“我和凌大哥已经到实地看过了,现在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朱大叔问道:“在哪里,林姑娘?” 林怡然回道:“被我们打败的苍邱山” “苍邱山——” “苍邱山——” …… 所有人都非常惊讶的看向林怡然,“林姑娘,俺们可听说了,苍邱山的匪头逃了。” “我知道!” “要是他是再回来怎么办?”有人不安的问道。 林怡然反问:“苍邱山匪头是几个人?” “当然是一个人了!” “那我们有多少人?” “……”大家听到林怡然这样说,都沉默不语了。 林怡然笑道:“所以大家不要怕,就算他回来了,我们也能把他打跑是不是?” “这话说的在理。”朱大叔问道,“林姑娘你真准备在苍邱山根底上建寨子?” “嗯!”林怡然回道“我和凌大哥已经到实地探察过了,苍邱山,无论是地势还是环境,还是天然防护都比现在的太平寨子好太多了。” 朱大叔听了林怡然的话后,看向大家,“你们有意见吗?” 苗大婶直接表态,“我不懂什么地势、防护,但我相信林姑娘,林姑娘说在哪儿建房子,我就在哪儿建。” 耿木生也表态,“我也是!” 王春明也跟着点头,“就听林姑娘。” 林怡然问向其他没有开口的人,“有不同意见的吗?” 汪兆发问道:“建房子是自家出银子,还是寨子里拿银子?” 林怡然看了看汪兆发,知道他为何这样问,因为他的粮食几乎没卖,没卖就没有银子,微微笑道,“我还是老方法。” “老方法?” “对,干活拿钱。” “干……林姑娘又有什么事要干?”戴小六因为没有娶到汪大梅,心里正不快活,大家都说意见,就他没吭声,听到有活干,他来劲了。 林怡然问道:“大家想不想挣银子?” “想,当然想——”山洼子合并而来的刘松山大叫,他们是后来的,只是相征性的分了一些口粮田,看到太平寨的人卖粮得银,早就心痒得难受了。 朱大叔替大伙问道,“林姑娘,让大伙干什么活呢?” “扩充梯田。” “是不是分给我们这些后来的?”刘松山兴奋的问道。 “大家都有。” 戴小六问道,“林姑娘的意思是,就算我们分到田了,以后还可以再分?” 林怡然点头:“你们是太平寨的老人,可以优待,可以再分一些,可能没后来的人分得多,但肯定会分。” “哇,太好了,太好了……” 依附于太平寨的西嘎啦代表——牛得力问道,“我们也可以吗?” “叫你们来,当然就是要分田给你们,但前提是一起干活。” “那我们干活有银子吗?”牛得力疑惑的问道。 “一视同仁” “真的?” “当然。” 牛得力兴奋的叫道:“那以后,俺们就是太平寨的一员了?” “对!” 刘松山等人齐齐高兴的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以后我们也有得吃,有粮卖了,我第一个同意在苍邱山建寨子,我知道,那地方大得很,能容几个小村子。” 林怡然点点头,“不错,可以容几个小村子,而且这些村子座落在群山之中,不易被外界干扰。” 朱大叔说道,“那也我同意。” “我也没意见。” “我同意……” …… 大家纷纷同意在苍邱山建房,不过建房之前,先建苍邱山周围的梯田。 听到有工钱,根本不需要林怡然等人费心,人们早就自动前来报名了。她把这些人分组,分组后再分配组长,这些组长基本上就是护队队长,他们轮流巡值、轮流建梯田。 梯田一直建到寒冬腊月,土层被冻得不能再动才停下来,停下来的人急的就盼来年,盼来年春暖花开再干,抢在种稻之前,把梯田建好。 大雪纷飞,转眼之间,林怡然到异世的第二个冬天来临了,万木凋零、寒风刺骨,呵气成霜,只见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近处山恋,近处山岭无不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白雪。 外面流浪之人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熬过这个冬天,但是太平寨子的人却如冬眠的动物,丰衣足食的窝在洞里,过着宁静安祥的日子,只等来年春天的到来。 林怡然窝在自己的暖坑上,翘着二郎腿舒服自在的晃着,嘴里吃着松子。 林氏提着水壶从外面进来,看到这样的林怡然,笑骂道,“一个女娃子,这样成可何成统,将来谁敢娶你。” 林怡然不在意的说道:“娘,只要你不说,谁知道我在家里什么样子。” 林氏笑骂:“可你这习惯成自然,到夫家就能改掉了?” 林怡然毫不在意的回道:“那找个跟我一样的夫君不就得了。” “说起这事,我就来气,方公子被你赶走了,凌公子,你又说不可能,隔壁苏大郎差不多要成亲了,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 “啊……”听到苏大郎要成亲的话,林怡然蓦的从坑上坐起,“谁家,没听说呀?” 林氏哼道:“那苗小菊天亮来,晚上走,不是这样意思是什么?” “切,我还以为苏大哥找人提亲了呢?”林怡然撇嘴。 林氏说道:“我看这样,迟早要找人提亲。” 林怡然再次躺下,说道,“苏大哥都二十好几了,早点成家也好。” 林氏不死心的问道:“你不难过?” 林怡然回道:“我高兴还不及,干嘛要难过。” “可寨子里像模像样的小伙子没了。” 林怡然主说道:“娘,你操什么心,过了年后,我才十五,早着呢,你要操也操大哥的心。” 林氏回道:“你大哥不要我操心。” “啊……”林怡然又八卦了,再次从坑上做起来了,“谁啊?” 林氏得意的回道:“好几个。” “啊……”林怡然双眼睁得圆溜溜的,“我那老实的大哥这么厉害?” 林氏笑骂:“臭丫头,你大哥厉害什么,那些姑娘还不是看在你能干的份上才想嫁到我们家。” 林怡然撇嘴:“她们就不怕有个厉害的小姑子日子不好过?” “臭丫头,胡说什么!” 林怡然问道:“娘,那你看上谁了?” 林氏回道:“本来觉得苗小菊挺爽利的,可惜人家……哼……” “怪不得你知道人家早上来晚上回,原来……”林怡然朝林氏撇了撇眉,“那现在呢?” 林氏叹道:“其他姑娘都差不多,看你哥哥喜欢。” 林怡然看了眼林氏,见她坐在坑声发愁,想了想问道,“为何不考虑杜先生的女儿?” “她?” “嗯。” “哼,得了吧!”林氏一副看不上的样子。 古人不是挺崇拜读书人的嘛,为何林氏却这样,不解的问道:“为何?” 林氏回道:“在家乡时,那丫头两只眼睛就长在头顶,现在出来依然这样,我林家可要不起这样的媳妇。” 林怡然不死心,继续问道:“可她识字。” “识字不代表她懂事。” 林怡然眨了一下,笑道:“老娘,我发现你活得很通透。” “小瞧你老娘了吧,你老娘眼睛亮着呢,宁娶一个老实不惹事的,也不娶一个自作聪明的。” 林怡然朝林氏竖了竖大拇指,“老娘威武!” 林氏被女儿夸得高兴的很,嘴上却说道:“臭丫头,整天就知道消遣你娘。” “嘻嘻,还不是娘开明。” 跟女儿说说话,心情好多了,林氏起身说道:“得了,赶紧起来喝些水,光吃这些松子,小心鼻了出血。” “知道了!”还真是这么回事,林怡然赶紧下坑倒水喝,喝完事,问道,“哥和弟弟们呢?” “有跟凌公子学箭,有跟杜先生学字。” “都有事做。” “就你没事做。” “我看书。” “知道了,我出去做饭了,今天想吃什么?”林氏问道。 “想吃萝卜饭。” “行,给你煮!” 林怡然说道:“腌肉还有没有,切些碎丁丁放进去,更好吃!” 林氏回道:“还能吃两顿。” “哦!”林怡然想了想问道,“娘,还有多少天过年?” “快了!” “几天?” “七、八天!” 林怡然说道:“娘,我想出山买点年货回来。” “山外一直在打仗,有年货卖吗?”林氏问道。 林怡然心想说道:“县城里总归有些吧。” 林氏问道:“怎么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20章 相约 遇战 林怡然说道:“娘,我想出山买点年货回来。” “山外一直在打仗,有年货卖吗?”林氏问道。 林怡然心想说道:“县城里总归有些吧。” 林氏问道:“怎么去?” 林怡然回道:“我让人去看看河面封冻,这次用骡子车走河面冰冻。” “你倒是贼精。” 林怡然揪嘴说道:“我们小时候去镇上,不就是走河面。” 林氏叹道:“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呀?” “嘻嘻……”林怡然心虚的笑笑,这些事,都是林小河对她讲的,想不到古代的冬天这么冷,河面冻的跟平地似的,呆在家里腻了,她准备边买些年货边溜达一圈,等开了年,是建梯田、要造房子,肯定忙得分身无术,趁还有几天清闲的功夫出去玩一圈。 玩的地方已经让马大哥打听好了,靠太平寨最近的佑福县城,早上出去,晚上回来,一天时间刚刚好。 林氏出去煮饭了,女儿说要出去,那肯定是要出去,自己可左右不了她。 晚饭后,林怡然全副武装到了苏大易家,山洞外下着鹅毛大雪,走了几步远,身上就落了一层,进了苏家山洞,苏小兰赶紧拿了个小帚把她身上的雪扫了,问道,“林姑娘,你让小河路过我家时叫我一声,我过去也行啊。” 林怡然回道:“不要,整天窝在家里,我都快变成猪了,咦,小菊姐,你也在!” “小然……”苗小菊笑眯眯的说道,“小兰姐家里坑暖和,我天天来噌。” “好啊!” 苏小兰笑笑,“我想留她跟我一起睡,她又不肯。” 苗小菊回道:“我家有坑,我就是想白天省点柴禾。” “挺好,会过日了。”林怡然笑道。 苗小菊笑道:“我也觉得挺省的,反正白天大家要在一起说说话,做做衣服,你说是不是,小然——” 林怡然笑道:“是啊,我要是苏大哥就娶了你,让你来暖床那就更好了!” “小然……你……你乱说什么……”苗小菊的脸唰一下全红了,害羞的用双手把脸全部捂起来。 正巧从外面回来的苏大易站在洞口听到了林怡然的话,避在洞口楞了一回神。 林怡然看着害羞苗小菊,心想,难道自己这话说得不合适,朝苏小兰不好意的笑了一下。 苏小兰面上仍然笑着,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你要是做我嫂子,我们苏家的日子会更红火,可惜有缘无份,刚想转身放下手中的小帚,发现洞口有衣角,原来哥哥已经回来了。 林怡然也发现洞口的衣角了,叫道,“苏大哥——” 苏大易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笑着进了洞,“林姑娘倒是稀客!” “是啊,天太冷,我在家里多少天没出来了,外面情况怎么样?”林怡然问道。 苏大易回道:“大雪封山封路,不仅封住了太平寨人往外的脚步,也封住了外界进山的脚步,一切都挺好!” “那就好!”林怡然说道,“我今天过来,约你们去县城买年货,你们去不去?” 苏大易笑道:“你去,我们兄妹肯定去。”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林怡然看了一眼放下手显得差涩的苗小菊,说道,“小菊姐,你要不要去?” “我……” “对呀……” 苗小菊快速看了眼苏大易,见他没什么反应,摇了摇头。 苏小兰微微低了低头,没掺和。 林怡然刚想以自己的名义请苗小菊时,苏大易出口了,“大家都去玩,你也一起!” “真的?”苗小菊无法形容自己的喜悦之感,兴奋的确认道。 “嗯!”苏大易点了点头。 林怡然微微瞄了一眼苏大易,突然想跟他聊聊,说道,“苏大哥,我去找凌大哥,你要不要一起去?” 林怡然从不说这样的话,苏大易马上明白,她这是有话跟自己说,点了点头,“行,我跟你一起去找凌老弟。” 苗小菊没听懂他们之间的话,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高兴的问道,“明……天就去吗?” “嗯!”苏大苏轻轻回了一个字。 “那我回去准备一下。” “好!” 苏小菊高兴的跑回家了。 苏小兰对二人说道,“我去厨房煮饭,你们聊。” 见人都避开了,林怡然说道,“那我们就在这里说会话。” 苏大易点了点头。 林怡然摸了一下脸颊,酝酿了一下情绪后,说道,“苏大哥——” 苏大易看向林怡然,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你觉得我怎么样?” 苏大易没想到林怡然会这样问,脱口而出,“你当然很好!” 林怡然笑笑,“做你的朋友、你的邻居、甚至你的妹妹,我也觉得自己很好。” 苏大易听明白了,抿嘴没有说话。 林怡然再次笑笑,“可如果做你的婆娘,我未必有小菊姐对你好。” “小然……”苏大易惊讶的看向林怡然,他没有想到,她竟知道自己的心意。 林怡然微微一笑:“苏大哥,你的心意我知道几分,但是我们真的不合适。” 刚才还高兴的苏大易,一脸难过:“小然,为何?” 林怡然回道:“你是一个正直有担当的男人,这段时间,成长的也很快,我想,如果在军中,说不定你已经是个校尉了。” 苏大易连忙说道:“小然我没你说得那么好。” “有的,苏大哥——”林怡然肯定的点头说道。 苏大易自嘲的说道:“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什么都不是。” 林怡然说道:“不,苏大哥,像你这样的人,只要遇到合适的环境,都会这样出色。” “也许吧!”苏大易知道自己的能耐,根本没有她说的这么好,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林怡然真诚的说道:“你值得一个全心全意为你的姑娘,而不是我……你应当懂我的意思……” 苏大易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可他也不忍心看她做王爷的丫头、小妾,出声说道:“小然,可那个王……” 林怡然摇了一下头:“苏大哥,别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你为何……” 林怡然耸一下肩说道:“我想属于我的那个人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出现。” “小然……”苏大易深深吸了口气,“没人能配得上你。” 林怡然大笑,“苏大哥,你这话是说我嫁不出去了?” 苏大易不防林怡然这样说,连忙摆手,发窘的说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的……” 林怡然大笑:“开个玩笑,苏大哥,我去找凌大哥了,咱们明天见!” 苏大易突然想到山路都封了,水上也结冻了,问道:“怎么去?” 林怡然边出山洞边说道:“骡车在冰面上走。” 苏大易惊讶的感叹:“这样也行?” “是啊!” “好吧,还是你聪明。” “嘻嘻,不跟你说了,我走了!” 等林怡然出去后,苏小兰从厨房里出来,“大哥……” “我知道了,我会过属于我的日子。”苏大易深深吸了口气。 见大哥终于想到通了,苏小兰高兴的叫道:“太好了,大哥!” 苏大易双手捋了把手,说道:“赶紧煮饭吧,我饿了!” “好的。” 林怡然到了凌齐轩家时,两个女孩正停在凌家洞口,发现她们只站在洞口却不进去,好心说道,“二位,一起进去。” 杜昌晴和汪水英两人正伸头看向洞内,听到有人说话,转过头来,“怎么是你?” “为何不能是我?”林怡然觉得这话说得好奇怪,心想,难道就你们能来,我不能来? 她不在理她们,自顾进了山洞。 杜昌晴见林怡然进去,她跺了一下脚,也跟着进了洞,她进去了,汪水英也缩手缩手进了洞内,为何缩手缩脚,她和她爹终于意识到,跟林怡然对着干,什么好处都没有,就连喜宴剩下的菜都分不到。 凌齐轩正在看兵书,以为是杜、汪二人,眼都没抬,不高兴的说了一句,“谁让你们进来了?” “我不可以进来吗?”林怡然出声问道。 听到林怡然的声音,凌齐轩才抬眼,微微一笑,“你怎以来了?” 林怡然开玩的说道:“过来看看你有没有用功?” 凌齐轩扬了下手中的书,“很认真!” “这些书……” “我爷爷留下的。” “哦……”林怡然连忙点头,想起来了,那个藏粮的山洞里,凌齐轩藏了不少书,怪不得他一直在太平寨呆着。 凌齐轩礼貌的笑道:“坐吧,小然!” “不坐了,我来约你出去玩。” “去那里?” 林怡然回道:“最近的佑福县城,顺便去买些年货回来。” 凌齐轩哑然失笑:“人家去买年货,顺便去玩,你到好,搞反了。” “好像是哟!” 凌齐轩宠妹妹般笑笑:“你呀……” 看着一直有笑意的凌齐轩,杜昌晴一肚子醋,一脸委屈,她想开口,她也想去,可是自傲的她张不开嘴。 汪水英咬了咬了,看了眼杜昌晴,眼珠子转了一下,假笑着说道,“林姑娘,我们跟你一道去,这样更热闹些。” 说真话,要是这两个不是刺头,多带一个人也没什么,可自己目的就是出去玩,不想搞得不愉快,咧嘴一笑,“不好意思啊,马车上的座位不够,带不了你们。” 杜昌晴生气的叫道:“你就是不想带我们去。” 林怡然仍然笑道:“你们可以自己驾车去呀。” “别以为我不敢。” 林怡然笑有了冷意,说道:“这有什么敢不敢的,你们愿意出去玩是你们自己的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在寨子里,你们的安全,由太平寨的人负责,但是出去,对不起,还请你们自己负责。” “你……你……”杜昌睛气得手发抖,跺着脚跑出了山洞。 汪水英抿了抿嘴看了眼凌齐轩,发现他站在这里一声不吭,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扭头出了凌齐轩的山洞。 林怡然吸了口气,对凌齐轩说道,“不怪我赶走她们吧?” 凌齐轩摇头,“我看到她们都绕道了,可是……”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林怡然说道,“汪、杜两家没有妇人,都是男人当家,男人一般不会和女儿说这些事情,至使她们不懂男女设防,凌大哥你就不要介意了!” “我明白!” 林怡然说道:“那好,不跟你说了,我们明天早上见。” “好,我们明天早见。” 陵国国都皇宫公主殿 明和公主穿好祭拜的公主朝服,跟着宫女出去大殿,等所有侍候的宫女都跟出去时,公主殿内只余下一些当值的宫女,卧室外,有个守门小宫女捂着自己的肚子,跟对面的宫女说道,“燕儿,我去如厕。” 燕儿点了点头,“反正公主不在,你去吧!” 小宫女笑兮兮的出了卧室范围,从一个侧门出了公主殿,与等在花园的另一个小宫女说上话了。 “怎么样?” “太子殿下防得很严。” “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也许会有机会,但得等。” “那行,我去跟主人说,你要抓住机会。” “嗯,我知道了!” “小心点,我走了。” “嗯!” 陵国皇宫大殿内侧边,陵王子女按等级候在自己的区域,宫女、太监穿梭其中,二王子身边来了个有等级的太监,只见他弯腰背弓,不动声色靠近了二王子,嘴看似未动,却已经说了几句话,“回二殿下,人手已经安排下去了。” “舅舅怎么说?” “春平候非常赞成,又加派了些人手。” “那就好。” “二殿下,那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给我们盯紧了那些碍我眼的人。” “是,二殿下。” 陵国通往宁国的官道 几辆马车行在官道上,前后有兵卒护道,马不停蹄,天空不知不觉下起了小雪,小小的雪花落在泥地上,瞬间消失不见,形成了浅浅的水渍。 三和不停的扬鞭催马,“驾——驾——” 天慢慢的黑下来,小雪慢慢的变成了大雪,道路上,竟铺满了一层薄雪,马蹄踩过,雪变成了水,瞬间浸入了泥土。 三和看了看前后,打马靠近夏宗泽的马车,问道:“公子,前面十里地有一个小镇,三十里地之后是一个县城,我们在哪里打尖?” “县城?” “是,公子。” “叫什么?” “回公子,佑福县城。” “我是不来过?” “回公子,你没来过,不过曾经路过。” “什么时候?” “春天买粮,和郁离在不远处的双林镇会过面。” “噢……” 三和听到了公子说话竟有尾音,不满的凑了凑鼻头,心想,肯定想那个丫头了,公子会不会在佑福县城打尖,他真这样想着,听到了马车内的吩咐,“在前面小镇上打尖。” “好的,公子!” 一行人继续加速前行,马蹄扬起阵阵雪花。 突然前面的斥候飞马扬鞭走到了四喜身边,伸手把手中的东西扔给了他,四喜一手勒马,一手打开了接到的蜡卷,迅速浏览一下,马上飞奔到夏宗泽马车边上。 陵国皇宫大殿内,祭祀终于结束,大殿内的王子、公主们准备行好礼后散去,最先一拔是太子殿下和明和公主。 陵王胖得眯成缝的双眼似看非看,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他的目光定在谁身上,可是低头的明和,就是知道,父王看的是她,她感觉自己被父王看得毛骨悚然,背心上都是汗。 太子殿下微低的头,微垂的双眼几不可见的紧了紧,嘴上却尊敬的说道,“父王,孩儿先告退了!” 陵王好像睡着没听到似的。 王后端坐在陵王身边,见陵王迟迟不宣退,急得手在袖子里紧了紧。 坐在王后侧边的贤妃得意的挑了挑眉,看了一眼站在太子身后的儿子,见儿子朝自己使了个颜色,眯了一下眼,放下手中的杯子,伸头朝陵王叫道,“王上,你不是答应人家今天早点休息的嘛!” 胖胖的陵王突然咧嘴笑开了,转头说道,“孤是有这样说过。”然后转过头,没好声没好气的冲道,“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退下去。” 陵太子目无表情行了一礼退了下去。明和跟着行了礼,紧随着太子的脚步退了出去。 陵王盯向明和的目光阴沉的能滴水。 快步而走的陵太子出了大殿范围,走到回东宫的走廊,一个老年太监小步跑上来,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句,“太子殿下,他们都出动了。” “我们的人呢?” “回太子殿下,我们的人紧随其后。” “抓住这次机会。” “是,殿下!” 是夜,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陵国某个不知名小镇上进行了一场厮杀,镇子某个客栈内,刀光剑影,人影晃动。 客栈内的老板、店小二已经全部倒在血泊中,一行黑衣人杀将着上了二楼,发现二楼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 “糟了,头,我们上当了。” “赶紧追。” “是,头!” 一夜过去,又一个清晨来临了,林氏夫妇早早的就起床了,煮早饭的煮早饭,侍弄家禽的侍弄家禽,一派祥和安乐。 林氏的早饭已经好了,从灶膛起起身,走到女儿房间门口,叫道,“二丫,你不是说要去县城嘛,怎么还不起来。” “哦……”林怡然早就醒了,但是被窝实在太暖和,外面实在太冷,她起不来了,可是为了玩,只好强忍着寒意起来穿衣。 苏大易兄妹早就准备好,牵着骡车走到林家洞前,问道,“小然起来了吗?” 林德栓不好意思的笑笑,“小然还没有起来。” “哦,不急!” 苏小兰坐在骡车边架子上笑笑,朝后面过来的凌齐轩打招呼,“凌大哥、顾大哥!” “早啊,苏姑娘!” “早,二位!” 凌齐轩走到林家山洞前,跟林家人打招呼,林大力兄弟已经收拾好,就等睡懒觉的林怡然了。 顾明浩问道,“大力,你也去县城?” 林大力高兴的回道:“嗯,妹妹说带我们去见识见识。” “我也是,凌大哥也带我去见识见识。”顾明浩也兴奋的回道。 “那我们有伴了。” “是啊!” 山梁子下,苗小菊拉着巧芬两个跑得气喘嘘嘘,看到苏大易等人都等在林家山洞前,松了口气,暗暗拍了拍心口,幸好赶上了。 巧芬落在苗小菊身后,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林家山洞前,脸突然就红了,刚想扭头就走,被苗小菊拉住了,拽着到了苏大易马车前。 苏小兰发现自己大哥脸色不好,马上从马车上跳下来,笑道,“小菊姐早。” 苗小菊陪礼似的说道:“我把巧芬拉过来了,你……” 苏小兰笑着回道:“没事,没事……大家起热闹。” 苗小菊转头对巧芬说道,“我就说吧,他们肯定不会嫌弃多一个人。” 苏大易转头看向林家山洞,仿佛没有听到苗小菊的话。 可是苏小兰却从苗小菊看向林大力的余光中仿佛明白了什么,原来竟是这样,可她这样自做主张真得好吗?大哥似乎不喜欢女人这样子。 苏大易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不错,是个有情义的男人也没错,可是他却跟当下的男人一样,是个大男人主义,他需要女人听话、乖巧,操持好家就可,可是有人要说了,他对林怡然就很好呀,就唯命是从呀!那请问,这是爱情的模样吗?当然不是,这是崇拜的模样!他还没有分清崇拜和爱情。 二十八岁的林怡然分清了,所以她不会选择苏大易,但她会选择他作为自己的伙伴,因为他有着这个时代最质朴的侠义精神。 林大力看到巧芬咧开的嘴角更开了,苏小兰明白了,原来林姑娘的大哥中意巧芬,突然觉得苗小菊做自己的嫂子挺好,至少她弥补了哥哥在人情上的一些笨拙。 苏小兰笑了笑,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巧芬的手,说道,“是啊,人多热闹。” 苏大易没想到妹妹对这两个女人这么热络,厌烦的情绪因为妹妹缓和了下来。 林怡然从洞里出来时,恰巧杜先生也到了自家山洞前。 “先生——”林怡然打招呼叫道。 杜先生腆着老脸笑道,“小然啊,先生也想跟你出去溜达一圈,带不带?” 林怡然笑道:“带,先生,我这不是怕你跟我们年轻人玩不到一块嘛!” “哈哈……”杜先生笑道,“偶尔为之!” 林怡然看了看杜先生身后的一双儿女,明白了,他这是为了他们才腆着脸过来的,连忙让苏大易安排骡车,顺手又把陶老头和祁大带上了。 杜昌晴得意的朝林怡然看了一眼,拉着自己弟弟的手,走到凌齐轩跟前,笑道,“文磊,你不是想多和凌大哥学习的嘛,多跟凌大哥亲近亲近。” 凌齐轩没有给几岁孩子脸色,况且,文磊这个孩子资质也不错,遂笑笑说道,“等一下和小河一起坐到我身边,我给你们讲打仗的故事。” “真的嘛,凌大哥。” “当然!” 林小河和杜文磊两人高兴的跳起来。 杜昌晴心下更得意了,不仅瞄了林怡然,更瞟了一眼站在远处围观的汪水英。 唉,谁让人家有个有用的爹呢,我爹可没这样的面子,汪水英看着能出去玩的杜昌晴这样想道。 杜先生心中却不是滋味,他是被女儿缠过来的,看到林怡然带了不少人出去玩,就是没有自己女儿,他心里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被自己惯坏了,不懂人情事故,他知道女儿一直找凌齐轩,大概是喜欢这个小伙子,可是他知道自己女儿配不上人家,本想阻止的,想想算了,让她在这件事上摔跤跤也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不错。 其实他意属于林家大郎,心想,等有机会跟林家夫妇提提这事。 佑福县城离太平寨不太远,就是山路不好走,难以到达,所以太平寨的人一般都去双林镇,可如今,冰封河面,解决了山路不好走的困惑,他们一路无挡的到了县城,竟用了不到一个时辰。 到达佑福县里时,用现代时间来计算,大概是上午九点半,可能真是要过年了,县城里的人还真不少,熙熙攘攘,各式年货也能买到一些。 到了县城后,骡车寄放在城门口茶寮边上,一行人步行着进了城内。 杜先生说道,“这县城好像打过仗了,你看这铺子、墙体,都损坏了不少。” “是,是这样!”苏大易说道,“一个多月前,平、宁两国在这里碰上了。” 林怡然问道:“我听马大哥说,就是寨子里办喜事的那几天?” “对,就那几天。” 杜先生感慨:“这世道什么时候才能太平。” 林怡然笑着说道,“先生,你可以问问半仙嘛?” “半……”杜先生摇头失笑,“你呀,怎么叫大师为半仙?”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 杜先生回道,“不管他的话真假,不过他有一句,我觉得挺对。” “那一句,先生?” “大乱之后必要大安。” 林怡然问道:“现在大乱了吗?”到这异世,虽然遇到过袭战,可自从进了太平寨,战争仿佛离她很远。 “我们这一带还行,但是靠近陵国国都附近的几个府城都遭到了宁、平两国的涂忲。”苏大易经常出来知道这些。 林怡然想到了马秃三从外面带回来的消息,一直总觉得只是传说而以,可它确实是真实存在的,唉这个世道。 话题虽然沉得,可是日子总要过下去,再加上身边有女人,她们跟着胡乱担心一阵过后,迅速恢复了逛街的热情,一路沿街走下去,手里多多少少都拎上了自己心仪的东西。 林怡然对胭脂衣服不感兴趣,她只买了跟吃有关的年货。林大力兄弟三人手里拎得满满当当的。 杜昌晴不屑的说道,“那个女人像你这样好吃,也不知道丢人。” 林怡然眨了一眼,当自己没听到这话。 杜先生瞪了一眼自家女儿,杜昌晴被瞪得不敢再说了。 到中午时,想买的东西基本上都买得差不多了,林怡然找了个食肆,带着众人到食肆里吃午饭。 冷清的食肆随着这一大群人的到来显得拥挤起来了,林怡然皱眉,说道,“要不找个大点的酒楼?” “客官,不挤,不挤,坐得下……”掌柜的听说人要走,急得连忙留客,一边跟林怡然他们说话,一边腾地方摆桌子,终于把十来个人安顿坐下。 上菜的速度挺快,大概是怕难得上门的客人走了吧。 林怡然等人简简单单吃了午饭,饭后,林怡然对众人说道,“早上我们已经把主要街道走了一遍,大致也算熟悉了,下午,大家就自由去逛逛,一个时辰后,我们在寄骡车的地方汇合,好不好?” 杜先生点了点头,“行,那就大家随意转转。” “陶叔、祁大,你和杜先生一家一起,不要走散了。” “好!”祁大回道。 “我也跟着杜先生。”顾明浩笑道。 “那行,你和祁大都有身手,有事可以相互照应一下。” 杜昌晴避开避朝自己瞄了一眼的顾明浩。 林怡然继续说道:“第二路,苏大哥,你带小兰姐等人一起去逛逛,她们女孩子难得出来。” “我知道了!”苏大易明白林怡然的用心,点头回道。 林大力说道,“我也跟苏大哥一起,他们女孩子多,我帮他们拿东西。” “好啊!”林怡然点头,一路同行,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这个老实的大哥喜欢巧芬,巧芬灵巧、活泼,不错,挺好。 林大田和林小河要跟着林怡然和凌齐轩。 三路人马各自逛起街来。 逛了一段时间后,林怡然带着两个弟弟去了杂货铺子,准备给这两个弟弟卖些玩具。 林小河不肯去,“二姐,我们都是大人了,不玩这些。” “十岁不到,什么大人?”林怡然拍了一下林小河的头,笑骂道。 林大田嘿嘿一笑:“二姐,我超过十一了!” “没事,二姐给你们买九连环、双陆,虽然是玩,也是锻练脑子的游戏。” “真的呀,二姐?” “当然是真的。” 林小河看向凌齐轩,凌齐轩点了点头。林小河同意去买了。 四个人进了一家比较大的杂货铺子,到里面挑东西,东西还没挑好,外面大街上传来慌乱的吵杂声。 凌齐轩马上出了店铺,看向大街,发现大街上有大批兵卒,他随手拉住了一个奔跑的路人问道,“怎么回事?” “听说宁国人和平国人要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 “俺们也不知道,赶紧逃啊!” 还没等凌齐轩进铺子叫林怡然,他们三人就被店铺的人赶了出来,店家已经快速的关上店门了。 林怡然不安的问道:“怎么回事?” “听说宁国人和平国人要打起来。” “进城也没听说有宁、平国军队。”林怡然朝后面奔跑的军卒看过去,“这是宁国军队服饰。” “嗯!” “那我们不能出城了。” 林小河问道:“二姐,为何?” 林怡然回道:“从现在的情形看,是宁国人被平国人追着跑了,那么城外的军队必然是平国人。” “哦,我明白了。” 林怡然说道:“我们现在赶紧去找杜先生和苏大哥等人” 凌齐轩点点头:“好!” 林怡然等人顺着街着朝前找过去,为了不惹怒这些军卒,他们尽量避在街道边上跟着慌乱的人群跑着。 慌乱中,越急越找不到人。 林怡然和领着军队的夏宗泽擦肩而过,一个四处张看,真急着找人;一个神情危襟,正在听手下人汇报情况。 不远处,出现了陵国军卒模样的军队,他们拦住了宁国军队,一场厮杀就这样突然发生了。 厮杀中,路人们尖叫连连,有人乱逃,有人做了池鱼,无故枉死。 林怡然拉着两个弟弟赶紧钻进了深胡同,一边跑一边用脚踢胡同里的院子们,终于被他们踢开了一个,院中人惊乱万分,举起木棍就要打林怡然等人。 林怡然侧步移开,一个举手抓住了院主人的棒子,“对不起大叔,我们到县城来购年货,想不到遇到了军队突袭,麻烦你让我们躲躲。” 中年人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挣脱不了,没办法,答应了林怡然的请求。 主人家准备带着他们一起躲进了地窖。 凌齐轩对着林怡然说道,“我出去找他们。” “我也去!” “不要,我去!” 林怡然想了下,“那行,你要当心!” “我会的。”凌齐车转身出了院子,跑出了胡同。 战争频发的年代,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人们懂得自我保护,林怡然避难的这户人家,地窖又偏双深,还挺大,他们躲了进去。 大白天,除了通气孔漏进一些光线,整个地窖漆黑一片。林大田和林小河紧挨在林怡然身边,林怡然轻轻拍了拍他们,说道,“别怕——” 林怡然觉得自己呆在地窖里很久,可是凌齐轩还没有带人回来,心里开始不安起来,这场游玩是自己带头的,如果这些人跟着自己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觉得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坐立不安很久后,她终于开口对主人说道,“大叔,我把两个弟弟先放在你这里,我出去找几个人。” 中年大叔无所谓,轻轻点了点头,吩咐她说道,“当心,不要泄漏了我们的藏身之地。” “我知道!” “二姐——” “二姐——” “放心,二姐很快就会回来。” 林怡然在两个弟弟担心中到了胡同口,发现大街上已横尸遍地,血流成河,她惊吓的捂上自己的嘴,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天啊,这不是人间地狱吗? 林怡然蜷在胡同口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停的责怪自己,太任性了,明知道外面这么乱,还要出来玩,要是他们……她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大街上,三和、四喜跟在夏宗泽的身后,他们一边看着街道,一边说道,“爷,已经查清楚了,是陵国二王子和春平候的人。” “嗯!”夏宗泽看着血淋淋的战场目无表情。 四喜继续说道:“你路过此地,也是他们放风给了平国人。” “嗯!” 范先生说道:“王爷,平国人现在被我们挡在了城外,可是他们不会罢休,而我们的大部队在五十里地之外,现在……” 夏宗泽说道:“去查一下他的主力在哪里?” “是,王爷!” 四喜转身,却不自觉的咦了一声。 夏宗泽顺着四喜侧转的身子看过去,突然小跑着上前,猛地蹲下去,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公子大人……” “是我——” “哇……”林怡然哭着扑到了夏宗泽怀里。 蹲在地上的夏宗泽差点被林怡然扑的摔倒在地。 “你……你怎么啦!”夏宗泽从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林怡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21章 放肆 迎战 夏宗泽顺着四喜侧转的身子看过去,突然小跑着上前,猛地蹲下去,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公子大人……” “是我——” “哇……”林怡然哭着扑到了夏宗泽怀里。 蹲在地上的夏宗泽差点被林怡然扑的摔倒在地。 “你……你怎么啦!”夏宗泽从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林怡然。 伤心、不安、自责的林怡然,在这一刻,情绪终于找到了依靠,伏在夏宗泽怀里大哭。 “你怎么了?”夏宗泽轻柔的抚着她的背问道。 “我和他们走散了!”林怡然窝在男人宽阔的胸膛里肆无忌惮的哭着。 咦,这两人上次不是不欢而散了吗,怎么一见面又跟没事人一样,是啊,为何这样呢? 不过是爱情。 每一个恋爱过的人都知道,没见面时,时时刻刻想着什么时候见面,见面没好几分钟,马上就吵闹起来,然后不欢而散,散后独处时,又拼命的开始思念对方,虽然口心打死都不承认自己想着对方,可是再次见面时,身体比什么都忠诚,两人不知不觉又依偎到了一起,又开始下一轮甜蜜的折腾。 比如此刻的小山匪和大王爷。 王爷大人的下额轻轻的噌了一下林怡然的头顶,低声细语:“他们是谁?” “寨子里一起出来买年货的人。”林怡然像个孩子似的说了谎,没敢说是出来玩的。 夏宗泽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起事,竟能把胆大包天的她惹哭了,暗暗好笑了一下,下额再次轻轻噌了一下林怡然的头顶,这个细微而无声的动作,瞬间抚平了怀中人的紧张、不安,仿佛有了他,一切都无所畏惧;仿佛有了他,这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这一刻,夏宗泽在林怡然面前无声的彰显了雄性光芒,让迷茫无助的林怡然有了依赖,那怕这依赖只是片刻。 从女性角度来看,爱情的模样是:女人对爱的男人多少都有一些崇拜;男人对爱的女人多少都有点宠溺,如果没有这两者,对女人而言,爱情也许只是感动和将就;对男人而言,爱情也许就是自私和自得。 此刻的小山匪和大王爷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行为多么符合爱情定律,多么和谐美妙。 依赖、被依赖让一切都变得温存,夏宗泽真想一直拥着这个小女人,可是事实却让他……他不得不收回温情脉脉,刚转过头,想让三和安排人去找人,凌齐轩带着众人出现了。 大家都看着林怡然偎在夏宗泽怀里哭得像个泪人。 这里大部分人都认识夏宗泽,可谁都没有想到林怡然竟和他这么熟,熟到居然抱到了一起。 凌齐轩和苏大易相互看了一眼,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们从哥哥的角度来看林怡然和夏宗泽的事,觉得不靠谱。 杜先生和杜昌晴这才想起林怡然是夏宗泽丫头之事,丫头,大家都懂的,有做事情的丫头,还有那种丫头,那么他们抱在一起,也未偿不可。 至于陶老头等人,他们是男人,就算八卦也是放在心里八卦,没有吭声。 可是林怡然在苗小菊心中,那是神一样的存在,她没有想到,小然居然在大街上和男人搂在一起,虽然这个人看起气宇轩昂、气度不凡,她还是惊讶的叫出声来,“小然……” 林怡然这才发现凌齐轩等人都到了,高兴的从地上站起来,惊喜的叫道,“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没事……”苗小菊连忙说道,说完后盯着夏宗泽看了一眼,夏宗泽一个眼神杀了回来,吓得她两腿发抖,连忙低下了头。 林怡然见苗小菊被夏宗泽吓住了,回头就瞪了一眼夏宗泽,“你干嘛!” 夏宗泽垂眼,撇了一眼林怡然,那意思是,你过河就拆桥? 林怡然不自在的挠了一下头,连忙转头看向大家,问道,“有没有少人、大家有没有受伤?” 凌齐轩说道,“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林怡然高兴的叫道,“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三和冷哼一声,“我看你回不去了。” 林怡然这才想起,佑福县城被平国人包围了,“那怎么办?” “怎么办?赶紧抱紧我们将军大腿,说不定能保你一命。”三和眯唬着眼得意的说道。 林怡然不自在的抿了抿嘴。 哼,臭丫头,终于被我逮到机会了吧,看你这次还怎么逃出王爷的手掌心。 凌齐轩静静的看着林怡然。 林怡然深吸一口气,问道,“将军大人,你们有多少人,能打退平国的包围吗?”嘴巴问夏宗泽,眼睛看向三和。 三和听到这话,瘪了,头不自在的朝边上看过去。 林怡然瞬间明白了,“主力不在佑福镇?” 被林怡然说中,三和马上反驳:“臭丫头,要你管——”心想,这丫头成精了,这种事也懂,要不是王爷急得回去祭祖,能让他们钻了这样的空子。 林怡然轻屑的回一句,“你不是让我抱大腿的嘛,我总得问清楚大腿好不好抱吧?” 三和直接叫道:“势利眼、小人——” 林怡然回道:“是啊,我一直就是这样的人,我现在才知道啊……” “你……”三和气得哇哇叫。 夏宗泽朝三和低喝一声:“放肆——” “王爷,放肆的是她。”三和委屈极了。 夏宗泽眸光轻扫:“住嘴!” 三和气得退了两步。 范先生叹气,上前说道,“林姑娘,你何必呢?” 林怡然不在随意,严肃的回道:“范先生,不要管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赶紧进行你们的军国大事。”心想,我还等着你们打退宁国人回太平寨呢! 范先生摇头失笑,“正在商讨!” “哦,那你们商讨,我带他们去避一避!” 看着如此现实的林怡然,范先生都不知该说什么好,轻声问道:“王爷……” 夏宗泽目无表情,命令道:“去看看左祯那边情况。” “是,王爷!” 夏宗泽和林怡然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林怡然不自在的站了一会,等他们走完才说道,“凌大哥,在哪里找到他们?” 凌齐轩回道:“祁大也正在找我们。” “哦,原来如此!”林怡然想了一下,“大家跟我来——” 凌齐轩说道:“还躲在这户人家,这么多人怕是不肯。” “给他银子!” “也对!” 见大家没事,林怡然一颗吊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了,可是被困在佑福县城,总不是个事,也不知道平、宁两个战斗什么时候结束。 中年男人原本不想让他们进地窖的,可是见到有银子,把人通通放进去。 凌齐轩却说,“我就不进去了,我在外面探情况,实在不行,再进去。” “也行!” 祁大也说道,“我也不进去了,打听事,我最在行!” 林怡然想想也对。 唐浩明就是跟凌齐轩出来长见识的,他也跟着凌齐轩,没有进去。 苏大易是个大男人,当然也不肯进去。 林怡然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们都跟着凌大哥,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回太平寨。” 林怡然虽然是女人,可是凌齐轩知道,她顶过这里所有男人,同意她跟着自己。 进地窖的进地窖,打探消息的打探消息。 可能是一拔战斗结束了,不大的福佑县城暂时平静了下来。 林怡然想了想对祁大说道,“祁大,你去打听打听宁国人到底有多少军队在城内,城外又有多少平国军队,刚才被杀的这些人又是什么人?” “好,我马上去。” 看了看杂乱的大街,林怡然找了个避角的胡同坐了下来。 苏大易和凌齐轩两人站在胡同口,微微挡住了林怡然,然后看向街面,注意着街面的动静。 林怡然倚在墙角,看着狼狈不堪的街面,叹了口气,发现太阳慢慢要落山了,愁得挠了挠头,幸好跟林氏打过招呼,要是玩得开心,可能在县城住一个晚上。 要不然,寨子里的人肯定要找出来,遇到平国大军岂不是羊入虎口,希望战斗在明天天黑前结束,否则,太平寨的人还是会找出来,那就糟了。 太平寨某个小山岭上,在群山之中,一座小小的道观特别显眼,它是这方圆百里地之内,唯一的小院子。晚风吹来,吹来阵阵雪屑,洒落在小道观上,美轮美奂。 清风从小山丘上下来,转身下去时,发现师傅没动,叫道,“师傅——” 山真道人笑道,“我终于搞明白了。” 清风惊喜的呼道:“师傅你算到天机了?” 山真道人轻轻一笑:“天机哪能这么容易算到。” “那你的意思是……?” 山真道人仰头:“我终于明白玄机出现在哪里了。” “师傅——” 山真道人继续说道:“那天我看到骨相时,就觉得奇怪,怎么可能有人没有骨相呢,小丫头问我时,我脱口一说,‘你难道还不知道吗’那天我自己说了这话也未曾在意,这些天我仔仔细细琢磨了很久,哈哈……原来竟是这样……” “师傅那样?” 山真道人朝小徒弟眨了一下眼,“是祥瑞降临。” 清风不解:“祥瑞?” “对。”山真道人点头:“怪不得小小的太平寨子,看着不大,却能人异士不少。” “跟你所说的祥瑞有关吗?” 山真道人回道:“对!” 清风问道:“那陵国明和公主呢?” 山真道人回道:“她不是祥瑞,她是贵命天女。” “那现在呢?” 山真道人回道:“仍然是贵命,但未必是天女。” 清风不解:“为何?” 山真道人不耐烦的回道:“为何不是对你说了嘛,有祥瑞出现了。” 清风自言自语:“红痣比黑痣更好?” “对!”山真道人捻着胡须笑道,“我终于弄明白了,原来不是我错了,而是天降祥瑞改了道。” 清风继续问道:“祥瑞是痣还是人,师傅?” 山真道人瞪了一眼小徒弟:“臭小子,没有人那来的痣,没有痣那来的人。” “……”清风成功的被师傅转晕了。 佑福县城 半个时辰之后,祁大抄着手回来了,林怡然连忙从墙角坐起,问道,“多少人?” “三千人。” “那城外呢?” “三万人。” “一比十。” “嗯。” “这……悬殊怎么这么大?” “听人说,宁王爷赶着回家祭祖,并没有带多少人马,大队人马驻在四百里地之外的应城。” 林怡然抿着嘴好久没有吭声,形势很严峻! 祁大等人都默默的等着林怡然醒神。 这时,街面上军卒齐跑的脚步声惊醒了林怡然,她脱口问道,“他们这是做什么?” “听说到城墙边上布防。” 听到布防,林怡然头皮发麻。 林怡然为何这样,当然是原由的,早上进城时,她大概知道了整个县城的格局,整个佑福县城并不大,城墙不仅不高而且不牢,如果平国军队强攻,根本就是分分钟的事,就算现在布防,好像……奶奶的,这是要被平国踏平的节奏,这大过年的,自己死了就算了,可是这些人好不容易在战争中生存下来,不要因为自己贪玩就…… 不行,我得振作起来,为太寨的人,也顺便为佑福县这些无辜的民众寻求出路。 可到底怎么样才能突破重围回到太平寨呢? 林怡然迅速转动脑筋,像侠客一样,单打独斗冲出去,根本不现实;斗智斗勇,仅凭自己显然不现实,真要安全的回到太平寨,似乎…… 林怡然突然问道,“刚才街道上那些死卒是那国的?” “大部分是陵国人,小部分是宁国人。” 陵国人……陵国人……佑福县是陵国的,那么他们来挡宁国人这是正常的反应,也就是说平国人现在还没有进入城内,难怪杀戮仅仅在大街上,没有祸害到平民。 林怡然抬头看了看将黑的天幕,说道,“入夜后,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其他人不懂这些,只有凌齐轩点了点头,“是,肯定的。” 林怡然问道:“你觉得夏宗泽会出城迎战,还是留在城内应战?” 凌齐轩看深深的看了林怡然。 林怡然明白他的意思,连忙回道,“别看我,我并不了解他。” 凌齐轩想了想回道,“如果他的援兵能够及时到,我想他会出城迎站,如果……” 林怡然抿嘴。 “我们怎么办?”苏大易看了看凌、林二人问道。 虽然他们可以跟其他民众一样,等在城里,躲在某个角落,暗暗祈求自己能逃过一劫,可是不知为何,苏大易总相信林怡然能出奇制胜,不会跟那些民众一样眼睁睁的等着上天垂怜。 林怡然咬了一下唇,说道,“我赌他会出城迎战。” “如果这样,我们要做什么?”凌齐轩从林怡然的眼神中感觉到了她的决断。 林怡然说道,“我们分两路。” “那两路?” “祁大,要辛苦你了?” 祁大问道:“什么事?” 林怡然回道:“把两军消息及时送到佑福县衙。” 祁大不解:“县衙?为何?” 林怡然回道“因为我们马上就去县衙。” “我懂了!” “小心。” “知道。” 等祁大走后,凌齐轩问道,“我们去县衙干什么?” “后备!” “后备?”凌齐轩摇头:“听不懂!” 林怡然却从地上爬起来,边爬边说:“我不知道能不能成,等一下我们边走边说。” “好!” 林怡然说道:“这次幸好把陶叔带出来了。” “你现在要去叫陶叔?” “是。”林怡然说道,“顺便把杜先生叫出来,这事需要他们二们的帮忙。” “我去叫!”顾明浩说道。 等陶老头和杜先生出来时,林大力跟在他们身后。 “大哥——” “我力气大,能帮上忙。”林大力朴实的笑笑。 “好吧!”林怡然无奈的回道。 杜先生站在胡同口,发现街面上静悄悄的,还以为能出城了,“是不是要回太平寨?” 凌齐轩摇头,“平国三万大军在外面,根本出不了。” “那现在……” 凌齐轩回道:“估福县只有三座城门,现在都被宁国人守着。” 杜先生担心的问道:“这样说,这仗说打就打起来?” 凌齐轩回道:“是,如果不出所料,宁国人怕是要攻城了。” “那你叫我们是……”杜先生问道。 凌齐轩不知道如何回答,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郑重的回道:“为我们大家能回太平寨子。” 杜先生问道,“要我们怎以做?” 林怡然回道:“谁知道县衙在哪里?” “我知道!”凌齐轩回道,他刚才找人,几乎把不大的佑福县衙走遍了。 东城门,是佑福县城的主城门,几乎所有的出行,都是在这道门完成的,此刻,夏宗泽站在东城门年久失修的城楼上看向城外,城外不远处,驻扎着平国三万大军。 “王爷,秦无雎这次来者不善哪!” 夏宗泽没有回范先生的话,微微抬头看向微黑的远方,远方除了黑夜还是黑夜。 左祯手握佩刀,神情凝滞,“王爷,我们三千人马,实际上只有二千八百多人了。” “知道了!”夏宗泽问道,“佑福县城驻守的军卒有多少?” 左祯回道:“回王爷,不足百人。” 夏宗泽凝眉:“怎么这么少?” 范先生回道:“陵国军队一直都是这么少,但是他们吃空饷却是几国中最多的。” “怪不得不堪一击。” 范先生失笑:“王爷,他们要是有军事力量,还能有我们平、宁两国之争吗?” 夏宗泽扭头看了一眼范先生。 突然,城楼下,有斥候来报,“回王爷,平国人进攻了。” “这么快?” “是,王爷!” “在那一门?” “回王爷,主攻南门。” 夏宗泽连忙抽出佩刀,“结合人马,全部到南门。” “是。” 佑福大街上,突然脚步声声,马鸣厮叫。还没有到衙门的林怡然等人听到了这马卒声。 苏大易说道,“怕是平国人开始进攻了。” 林怡然脚顿了一下,抿了抿嘴,“咱们赶紧去县衙。” 佑福县城外 秦无雎穿甲戴胄、全部武装,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棕红的马尾毛高高的翘着,跟主人的心情一样。 跟在他身边的校尉大笑道,“殿下,这次,姓夏的应当插翅难飞。” 军师刘昌海微微一笑,“佑福县城驻城兵卒不足百人,夏宗泽的人不过三千,如果这点兵力还能让他逃出生天,那他就不叫战神了。” “不叫战神,那叫什么?” “叫神战。” “啊……哈哈……哈哈……刘先生此言有理,此言有理,这样都能逃出生天,确实叫神战。” 秦无雎朝左右看了看,大家马上安静下来。 羊将军问道,“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冲上去。” “急什么。” “殿下,机会多难得。” 秦无雎得意的冷嗤:“我当然知道,不过,我先玩玩他。” “殿下的意思是……” 刘军师笑着回道,“殿下的意思是把姓夏的拖疲劳,分解掉他仅有的三千人,然后我们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县城。” “殿下英明!” 林怡然等人小跑着到了县衙,县衙大门紧闭,门口连个守门的衙役都没有。她让林大力从围墙爬了进去,让凌齐轩在边上掩护他从里面把门打开。 大门内果然有人,见有人敢爬墙,正想叫人,凌齐轩一个扑楞下去,捂住了他的嘴。 咦,为何不一刀杀了这个守门的呢,别急,等一下大家就知道了。 林怡然等人横冲直撞进了衙门正堂,发现里面除了几个值班的衙役,其他什么都没有。 抓了一个衙役过来,林怡然让陶老头出手,“陶叔,让他说出衙门的大体情况,并且把县太爷拎过来。” 陶老头看了眼林怡然,点了点头。 凌齐轩等人以为林怡然随口用人,可是当陶老头对不肯配合的衙役使出酷吏手段时,他们才恍悟来衙门之前林怡然说‘这次幸好把陶叔带出来了’这句话的含义。 平时看不上眼的陶叔,在此刻表现出来的疾言厉声让人畏惧,小小衙役吓得尿都出来了,连忙回道,“我说,我说……” 林怡然不停的问着衙门里的事务,当她需要什么时,就会让苏大易陪着另一个衙役去把档案拿出来,结果等审问结束后,正堂公案上,堆了厚厚一摞文档。 林怡然让杜先生站在她边上,她一边一目十行,不认识的字、词义就地问杜先生,另一边还抽空问县太爷等人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 整个公堂之上,林怡然紧张而有序的做事,让人既感觉到了严肃,又感觉到安心。 安静的公堂之外,不时传来几阵厮杀声,就在大家以为厮杀越来越激烈时,它又停了,有一阵没一阵。 顾浩明靠近凌齐轩问道,“凌大哥,这厮杀为何一阵一阵的?” “可能是疲劳战。”凌齐轩回道。 浏览文档的林怡然听到了这话,问道,“凌大哥,那么他们派出的兵卒不一定是精锐兵卒,是不是?” 凌齐轩回道:“按道理不是。” 林怡然突然吩咐说道:“陶叔……” “林姑娘——” 林怡然说道:“你和凌大哥等人去县衙大狱。” “为何?” 林怡然说道:“我刚才看了县衙文案,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大狱里关押着近三百男性案犯,又计算了一下服役的各式杂役,又有近二百人。” “林姑娘,你的意思……” “想成功的突围出去,总得做些什么。” 陶叔吃惊的问道:“你的意思,让这五百人应付平国人的疲劳战?” 林怡然回道:“不管是疲劳战,还是上战场,都行!” 陶老头疑惑的说道:“可是平国有近三万人……” 林怡然说道:“我知道,我还在想办法。” 看着不慌不乱,做事井然有条的林怡然,陶老头配合的点点头说道:“行,我拿出我的绝活,让他们上战场。” 林怡然说道:“陶叔,可加以适当利诱。” “什么样的诱用?” “比如升官、发财。” 陶老头问道:“升那家的官,发那家的财?” “当然是夏家。” “我明白了!” 凌齐轩跟着陶老头出去时,转头时忍不住问了一句,“私心还是……” 林怡然迅速回道:“谁在城内,我帮忙谁。” 凌齐轩轻轻笑了一下转头跟陶仁泉去了佑福县衙大狱。 不一会儿,苏大易押着县太爷来了,林怡然马上问道,“在哪里找到他的?” “他家里。” 林怡然问道:“你抓到他时,他身上就穿这身衣服吗?” “是,” 林怡然从文案后走到县太爷跟前,围着他转了两圈,挑眉问道,“你就这么淡定?” 县太拉了一下仿佛要松掉的亵裤,不屑的朝林怡然瞟了一眼,说道,“你是干什么的,居然敢坐到公堂文案上。” 林怡然摇头啧嘴:“啧……啧……穿中衣大人,你这公堂文案椅子,你来坐过嘛,你知道上面的灰尘积多厚嘛?” “你管不着。” 林怡然笑道:“对,我是管不着,可是城外三万大军的事你听说了吧?” “这事谁不知道。”中衣县太爷白了一眼多管闲事的林怡然。 林怡然反问道:“那你穿成这样,是打算侥幸敌人打不到你家呢,还是敌人打到你家,你干脆不如死在床上得了?” 县太爷拧着头回道:“不管那样,你都管不着。” 林怡然不管他态度继续说道:“中衣大人,我刚才看了文案,任估福县县太爷近二十年了,你这幅‘生死不惊’的模样是练出来了吧。” 大冬天的,穿着单薄的县太爷跳着跺了跺脚,不耐烦的叫道:“你这黄毛小子说这么多废话想干嘛?” 林怡然回道:“我能干嘛,想帮你保住佑福县城呗。” “笑话,佑福县城屹立在这里几百年了,要你保?”县太爷像看笑话一样看着林怡然。 林怡然问道:“你真觉得,每一次都这么幸运?” 县太爷哼道:“不是我觉得,而是它确实还存在。” “啧啧,你觉得三万强军对三千兵卒,熟输谁赢?” “这还要说。” 林怡然问道:“宁、平两国战神正面交锋,你觉得佑福县城这个池鱼能幸免?” 中衣县太爷哼了声没有回答。 林怡然吸了口气说道:“行了,县太爷,只要你配合我们走走过场,我们不杀你。” “你敢!” 林怡然冷冷的回道:“我就是杀人的山匪,你说我敢不敢?” 县太爷惊了一下,连忙问道:“你是那个山头的?” 林怡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打败苍邱山那个山头的。” “太平寨?” 林怡然故意惊喜的叫道:“哇,原来我们名号都被你知道了。” “哼,小小毛贼而以。”太平寨的存在感太低了,这件事县太爷就是过了一下耳朵,知道两股山匪火拼太平寨赢了。 “对,小小毛贼。”林怡然假笑两声,“苏大哥,把他带到陶叔那里,让他吃点苦头。” “是!” 苏大易押着中衣县太爷去了县衙大狱。 佑福县城东城门城楼,三和小跑着跟在夏宗泽身后,焦急的对他说道,“王爷,你还是在东城门吧,别去南城或是北城门,这是秦夷子的诡计。” 夏宗泽铁着一张脸,问道,“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三和苦着一张脸,回道:“回王爷,消息是送出去了,但是没有回信,也不知道是不是消息被截了。” 夏宗泽站住,正脸朝着城楼下,灯火通明中,他能看到秦无雎那张得意的脸,他挑衅的看向自己,不屑一置,见夏宗泽终于停下来看向自己,伸出大姆指,由上倒下,然后肆无忌惮的狂笑不已。 夏宗泽冷然的看向远方,问道,“这是第几拔了?” 三和回道:“回王爷,这已经是第十五拔了。” 夏宗泽眯眼说道:“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他还要派七拔人马。” “为何?” 夏宗泽淡定的回道:“他比我大一岁。” 三和惊讶了一下,说道:“原来竟是这样,那怎么办,我们三千人轮流应战,已经有一半人被拖得非常疲惫。” “我亲自上!” “王爷……” “开城门。” “王爷……小心中了他的诡计。” 范先生也连忙劝阻,可惜夏宗泽不听,伸手要自己的长枪,三和不想递给他,可是……夏宗泽的眼神能杀死人,他只好把长枪拿给他,并给他备战马,按排跟出去的先锋队。 城楼下,秦无雎见夏宗泽终于沉不住气了,笑着迎接出来挑战的夏宗泽。 两国将军,两个王子,马对马,面对面。 秦无雎轻屑的大笑道,“别来无恙啊,夏子韬!” 夏宗泽轻抬下巴,并不回他话。 秦无雎傲慢的说道:“别害怕呀,夏子韬,咱们这些年可是老朋友了,你没看我手下留情么,我到现在都没有冲进去。” 夏宗泽冷笑一声,“秦无雎,你是没摸到我的底吧,不敢进来吧!” “笑话,我秦无雎跟你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你那点底细,我会不清楚?”秦无雎轻屑的回道。 夏宗泽要笑非笑的邪魅一笑:“但愿你都清楚。” 秦无雎冷哼一声手,扬起长枪就厮杀过来。 夏宗泽迎了上去。 两国军队弓箭手都已经待命,随时随地准备护主。 佑县县衙大狱 曾经的酷吏——陶仁泉正在为不听话的人行刑,他用了酷刑当中的俱五刑,什么叫俱五刑,砍头、刖、割手、挖眼、割耳和鼻。 因为要震慑人心,砍头在这里不会用,但是其它几个正被陶老头实施着,跟陶老头一起来的凌齐轩没有想到,这个老头平时看起来跟大家一样,可是此刻却比地狱的小鬼还要残忍,要不是爷爷曾经训练过自己关于这些方面的事,也许,自己也会跟其他人一样,要被吓疯吓傻。 其实这些刑法,在每个大狱里都用,但是用到什么程度,残忍到什么程度,却不一而足,显然,陶老头是刑中高手,他不动声色的心狠手辣,让见到的每个人都觉得生不如死。 林怡然虽没有见过古代酷刑,但她知道有这么回事,所以她并没有跟过来,就是不敢面对古代这些不仁道的酷刑。 既然知道,她为何还让陶老头去用呢?当然是非常时期行非常事。有人要说,你不能讲道理吗? 道理?二百年的战乱,乱得不仅仅是贫穷和困苦,还包括愚昧,如果讲道理,估计比对牛弹琴还不如。 识事务实,这是林怡然的过人之处。 苏大易带着失禁的县太爷回到了县衙公堂,此刻的县太爷面色发青,浑身发抖,嘴里不停的念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林怡然看着受惊吓的县太爷,示意苏大易打他两巴掌。 两巴掌后,县太爷醒过神来,连忙双膝跪下,“这位大爷,你要小的做什么,小的马上就做。” “不等死了?” “不等了,不等了……” “那好,赶紧穿好官服,我有三件事要你做。” “我做,多少都做。” 林怡然连忙示意苏大易带着他去穿官服。 等县太爷穿官服这当儿,林怡然让杜先生把自己要做的事都写了下来,等一下让县太爷过来盖大印。 佑福县城东城门城楼,和秦无雎大杀三百回合的夏宗泽退到了东城门内,他小臂受了伤,可是他仿佛未觉,一到城门内,马上说道,“帮我换支枪,撤回南、北城门口所有士兵,全力出城迎战。” 三和急忙提醒说道:“王爷,我们的援军一点消息都没有。” 夏宗泽眸光幽幽,冷冷说道,“不出去,更没有机会。” “王爷,我们在城内,他们在城外,我们耗得起,他们耗不起。” 夏宗泽轻嗤一声,“他们同样耗得起。” 范先生看得出,自家王爷想狐注一掷了,可是……他深深的担心着,除去弓箭手,整个队伍不足二千五百人。 二千多人对三万人,范先生的心沉得不能再沉了。 有了县太爷的配合,林怡然带领着一行人快速的做着自己想要做的事。 原本不安静的佑福县城变得更加不安静了。 远远听过去,仿佛人声喧腾,吵闹不堪,可是独自站在城楼垛里的范先生无心听这些,他全神惯注的看向厮杀两军,指挥着城楼上的弓箭手随时放箭掩护王爷。 左祯和三和紧紧的护着夏宗泽,可是敌人太多,他们根本冲不出包围圈,看着人员伤亡太大,左祯大叫,安排引着兵卒往城门口撤退,一边指挥,一边护着夏宗泽劝他往城门撤退。 “想撤退,没那么容易!” 一直没有攻城的秦无雎终于攻城了,他们松了进城的包围口子,故意放人走,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三和见包围口子终于松了,赶紧勒马撤退。 这样的小把戏夏宗泽如何看不懂,他拼命的挥枪杀敌,根本不管松开的口子。 站在城楼上的范先生急得口冒生疮,王爷,王爷…… ------题外话------ 推荐好友阡陌子然作品《田园辣妻:调教一等贤夫》虐渣,宠文 pk中,奖励多多,欢迎入坑,坑品保证 一朝穿越,她竟然被爹娘三两银子卖了,心中一句草泥马! 虽然爹不疼,娘不爱,但她还有一个憨厚老实的相公不是? 当她打定了心思,要守闷葫芦相公过日子的时候,却发现相公一家也绝不是善茬! 一家子极品将原本不富裕家洗劫一空,她心中奔过草泥马! 凭自己发家致富,当初不要她的爹娘竟然跑过来颐指气使! 纳尼,老娘自己挣的,凭什么要交给你们! 这一切对于林思羽来说都不是难事,婆婆不公,可以分家,父母不亲,可以断情!却发现自己闷葫芦相公才是最腹黑那头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22章 后备 阵法 一直没有攻城的秦无雎终于攻城了,他们松了进城的包围口子,故意放人走,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三和见包围口子终于松了,赶紧勒马撤退。 这样的小把戏夏宗泽如何看不懂,他拼命的挥枪杀敌,根本不管松开的口子。 站在城楼上的范先生急得口冒生疮,王爷,王爷…… 当流箭射到三和胳膊时,护着夏宗泽的包围圈无形就被打开了一个口子,三和急得大叫,“将军,将军请回城,请回……”三和的胳膊疼得发晕,就在他感觉不支时,夏宗泽终于打马回头,往城内而近。 秦无雎怎么可能会不追,他带着三万兵马正式攻城了。 城内 凌齐轩穿上了盔甲,虽然这幅盔甲简单而破旧,但不防碍他俊美刚毅、英气逼人,他骑马挥着长枪带着近千男人在长街上飞快的跑着。 “快,大家快点!” 在千人之后,还有一队中年妇人,她们竟然牵着各式牲口,有牛、骡、甚至连鸡、狗都有。 这些人奔跑在街道上,形成奇观,可惜没有人出来看。 林怡然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这些靠近东城门时,迅速做着下一件事。 东城门门口 范先生看着离夏宗泽仅有几步之遥的平国大军,寒冬腊月,他脸上的汗不停的往下滴,硬着头皮指挥守门将开口,他知道,东城门一旦开了,将很难合上,可是…… 范先生大吼一声:“开城门——”他三个字刚喊完,城内拥来一股杂乱的人群,他想问斥候发生什么事,领对的人朝后面的人群大叫一声,“排列,排列,中间留道。” 杂乱的人群挨挨挤挤居然迅速排成了列了,当然夏宗泽领着人进城门时,中间的道也留出来了,可是凌齐轩却大叫道,“夏将军请靠边,请靠边。” 夏宗泽虽不明所以,可是他凭直觉,命令所有的将士靠边,就在这转瞬间,后面响起噼里啪啦的响声,然后紧接着竟是一群牛、骡等牲口受到惊吓,狂奔出城门。 已经要进城门的平国军队不防跑出尾巴上有鞭炮的牲口,整齐有序的列队,骑兵,迅速被这群蓄牲冲期散了,而平国人看向城内,发现门口竟排着黑压压一群兵士,难道夏宗泽真有后手。 一冲一犹豫之间,范先生抓住了这个机会,顺利让守门将士关上了城门。 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 城内夏宗泽蒙蒙不知所以然。 城外秦无雎暗暗吃惊,难怪夏宗泽敢出城迎站,难道城内真的还有人手,那是多少呢? 双方相持。 凌齐轩却立即让这一千人分两批,迅速上城楼的上城楼,回头的回头。 夏宗泽终于愣过神来,打马到了凌齐轩身边,问道,“这是她的主意?” 凌齐轩点了一下头回道,“是,夏将军,我们这些人只能做做样子,请你迅速调整精锐准备下一场战斗。” 夏宗泽点点头,“我明白了!” 凌齐轩说道:“这一千人当中,会有五百人跟着你出城,但是他们有没有战斗力,我不敢保证。” “刚才列队很好。” “我只临时训练他们这一个动作——排队。” “简单有效!” “谢谢将军夸赞!” 夏宗泽问道:“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这效果的。” 凌齐轩微顿。 夏宗泽眯眼看向凌齐轩:“不想说?” “不是!” 夏宗泽继续问道:“是她不让说?” “没有!”凌齐轩回道,“实际上用的方法很粗爆直接。” 夏宗泽“有多粗爆直接?” “将军想知道?” “是!” “那你等一下。” 凌齐轩骑马向街内跑去,没一会,带了一个老者过来,他们停在了夏宗泽面前。 夏宗泽坐在高头大马上朝下看过去,他以是林怡然,没想到是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开口问道:“你能在短时间内让这些人服从命令?” “回将军大人,不能!” 夏宗泽看向凌齐轩。 凌齐轩轻笑一声,“我和他配合做成了这件事。” 夏宗泽问道:“如何配合?” 凌齐轩回道:“我训练,他杀鸡敬猴,杀鸡的手段比军中的手段残酷十倍。” “太平寨的人?” “不是。” “那里?” 凌齐轩回道:“曾是陵国定城酷吏。” “原来他就是那个姓陶的。” 陶老头拱手回道:“对,就是小人。” 夏宗泽严谨的说道:“我要训练阵法,你给我杀鸡。” 听说练阵法凌齐轩不仅想起爷爷曾经用过的阵法,抿嘴看向夏宗泽。 “是,将军!”陶老头说道:“不过,训练之前,我们林姑娘说了,请将军先吃饱饭。” “吃饭?” “对,吃饱喝足才更有战斗力。” 夏宗泽抬头看向街内,远远的街道上好像有热气冒出,真有饭吃,他突然咧嘴一笑,拉着缰绳打马向前飞奔而去。 在这个又阴又冷的隆冬时节里,在这个又黑又暗的孤独夜里,刚毅果敢的年轻贵公子,正在经历人生中的某一次茫然,虽然他早已独自解决过n次茫然,可是在茫然来临时,谁能拒绝这不经意间来临的温暖。 寂寞的长夜,寒风萧萧,几棵枯树在寒风中摇曳着,昏暗的火光拉长了树枝晃动的影子,显得格外萧瑟、寂寥。 长长的街道上人群涌动、喧哗,光亮的火把中,妇人们正在露天锅灶前烧煮饭食,敞开的大铁锅,热气升腾,雾气流动在冷冷的寒夜里,显得温暖而让人心安。 妇人们听到马蹄声,纷纷转头看过来,转头看的人中,包括林怡然,她站在某一个大铁前锅,正弯腰和一个女孩说着什么,火光映脸,热情扬溢,生动明媚的侧脸格外夺目——却毫不张扬,突然咧嘴的一瞬间,英气与温婉、沉静与倔强是如此动人,看的夏宗泽内心澎湃,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胸腔喷薄而出。 林恍然感觉到有人看她,蓦然转头。 贵公子勒住缰绳,马儿被勒的在原地转了一圈,见林怡然转头看过来,朝她展颜一笑,笑容未收,马头已转,调转之间,马头、前蹄抬高的几乎能把马背上的人摔下去,可是漂亮的贵公子,却极帅气的跟着马儿高高竖起,看得年轻姑娘们眼睛都直了,纷纷站起来,张大嘴巴惊叹连连。 林怡然直起身,双手叉腰,吹了吹不存在的刘海,娘的,都什么情况了,还有心情在这里耍帅,烧包!转头就瞪了他一眼,没想到,被瞪的人不仅不生气,还哈哈大笑,边笑边回城门口了。 苏小兰看着远走的贵公子,暗暗动了动眉,转过头来,小声说道,“林姑娘,这公子是真看上你了!” 林怡然没想到苏小兰会说这话,瞪了她一眼,“别胡说!” 苏小兰做了个鬼脸,问道,“面疙瘩汤都好了,现在……” “赶紧送过去,敌人说进攻就进攻了!” “好” 林怡然和苏小兰两人赶紧安排出人手送饭食。 “苏大哥,你带着他们赶紧送过去。” “好,我知道了!” 苏大易驾着骡车带着大铁锅和几个妇人快速往东城门而去,没多久之后,饭食就送到了东城门口,苏大易按排手给将士们打面疙瘩汤,军卒们吃得很快,吃完后就到左将军跟前听从按排。 夏宗泽一边和范先生商议事情,一边目光扫了扫过来送饭食的妇人,发现林怡然并没有跟过来,暗暗叫了句,臭丫头。 三和把打好的饭食拎过来,对夏宗泽和范先生说道:“将军、先生赶紧垫点肚子,这一场恶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夏、范二人边说边伸手端碗吃起来,是的,时间不等人,说不定平国人马上就攻进来了。 凌齐轩见二人在商议阵法,边吃边犹豫,想了一下,拉了要回街道的林小河,说道,“让你二姐过来一下。” 林小河点了一下头,“好!” 很快,林怡然就跑着过来了,问道,“什么事,凌大哥?” 凌齐轩抿嘴说道,“我想起爷爷曾过的一个阵法……” 见凌齐轩没有再说下去,林怡然感到疑惑,问道:“你现在说这个,是……” 凌齐轩再次抿嘴。 林怡然仿佛有些明白,试着问道,“你是怕爷爷的兵法外传,还是因为你自己没有实践过这个阵法没有信心?” 凌齐轩摇头失笑,“两个原因都被你猜到了。” “哦,那是什么阵法呢?” “八方阵法” 林怡然眼睛一亮,自己在游戏中玩过这个,脱口说道,“这个阵法专门用来对付人海战术” “你……听说过……” “在流浪中听人讲过,说这个阵法是凌大将军的从古军法中演变过来的” “啊……他们连这个都知道” “是” 这不是林怡然在胡说,她确实在应城跟人八卦时,听到个类似的八卦,不过被自己的语言组织了一下,说得更清楚直白。 “那好吧!”凌齐轩暗暗对自己说道,她确实喜欢扎堆听八卦。 “你想领兵出城……” “我是想,可是我觉得,有人比我更合适。” 林怡然瞬间明白了,“你想把此法教给夏宗泽?” “对!” “行吗?” “不试试怎么行” “那好吧” “帮我理一下,我只知道一个大概的轮廓。” “好” 凌齐轩和林怡然两个人蹲在地上,凌齐轩一边说一边在地上比划,林怡然不住的点头附合。 不远处,范先生笑道,“将军,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夏宗泽真有此意。 两人很快站到了凌、林二人身边,看他们在蹲在地上比划。 林怡然很快听懂他的意思了。 凌齐轩没想到林怡然很快吃透八方法的精髓,惊讶的问道:“你听明白了?” “是啊,这有什么不好懂的吗?” 凌齐轩叹气的说了句,“我可是琢磨了很久。” “你琢磨过的东西再给我听,我当然听得很快。” “好吧,你厉害。” 林怡然起身站起来,看到了范、夏二人。 范先生马上问道,“凌公子这是……” 凌齐轩说道:“刚才夏将军说到阵法,我想起爷爷曾用过的八方阵法。” “你的意思……”范先生心想,难道凌齐轩要跟王爷一起上阵,太好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凌齐轩却回道:“我驾驭不了贵军,我想把这个方法给夏将军” 范先生和夏宗泽都大吃一惊,相互看了看,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军法、军阵比手艺人的技艺更保密、更不外泄外传,几乎都是传给当家嫡子,凌齐轩的行为不得不让人震惊。 “太谢谢凌公子了!”范先生激动的说道,“那阵法秘极……” “我听明白了,有纸吗,我来画出来。” 范先生惊讶的看向林怡然,又看了看凌齐轩,他说道,“我跟爷爷上过战场,但是机会太少,对爷爷的八方法也是一知半解。” “原来如此!”范先生边回边盯着林怡然,心想,连上过战场的凌齐轩都一知半解,她怎么会知道? 林怡然被他看得不自在,脱口说道,“不要?” “要,要,范某马上去拿纸。” 其实,这跟古代知识传播、人们思想观念有关,就像刚才上文所提,为了能出奇制胜,更为了防御敌人,这些军法、军阵一直被蒙上层层神秘的面纱,让世人窥不见其实质,有些军事阵法甚至被传得神乎其神,但在实际运用中根本没有传闻的那样神秘,不过是根据实际情况,因地制宜罢了。 很快,范先生把纸笔拿了过来,林怡然把凌齐轩所说的八阵法用图文并茂的形式,以最极简的方法表达出来,即便是不懂的人似乎都能看懂。 “精妙啊!”范先生捋着胡须说道。 夏宗泽嘴角上扬,脸上淡淡的笑意遮也遮不住,没有人比他更懂这些,太实用了,看向林怡然的双眼,光亮照人。 城外,漆黑的寒夜里,火把通明,军师刘昌海盯着不高的城楼说道,“殿下,刚才门口的人似乎不少,难道姓夏的故意让我们入套。” 秦无雎眯着桃花眼,“几路消息都说他只带了三千兵马,不可能有误!” “殿下,可是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而且现在,城楼里有饭食的香气飘过来了,根本不像慌乱失措的样子。” “也许是幛眼法。” 羊将军叫道:“对,肯定是幛眼法。” 校尉也跟着附合说道:“将军我们赶紧攻城,速站速决。” 刘昌海却说道,“夏宗泽有个能打的周将军没有跟过来,我们不得不妨。” 羊将军不耐烦的嚷道:“刘先生,你不要前怕狼后怕虎,既然来了,就打个痛快,打不死姓夏的,至少把他搞残了。” “对,殿下,赶紧攻城。” 秦无雎眯了一下眼后,突然说道,“各位将领得令——” “殿下——”刘昌海想阻止。 “殿下——”将军们高兴。 佑福县城的上空,月亮突然被乌云遮住了,突显得火把更加明亮,站在城楼上的斥候马上挥动手中的小旗,高声叫道,“敌军动了,敌军动了……” 战斗的号角瞬间吹响,无论处在什么动作的军卒,最后归一为三个动作,手摸兵器、立即排队,看向领头将军。 夏宗泽高举自己佩刀,大叫一声,“开城门,冲出去——” 刚刚凑齐三千人的队伍跟着夏宗泽瞬间冲出了城门,城门在最后一个士卒出去后瞬间关上了。 城外,平国三万人马,把夏宗泽三千人队伍团团围住,一场一比十的战斗随即拉响,大刀、长枪寒光朔朔,血溅铁衣,厮杀异常惨烈。 在冷兵器时代,几乎所有的作战都是近身作战,都是直接面对面的搏击,因为冷兵器的运用受到空间、速度和力量等条件制约,其杀伤力是有限的,单兵作战、如果一哄而上各自为阵、仅凭个人勇力,是难以保证全军必胜的,因此,必须利用各单兵的协同来赢得整个战局的控制权,这时,阵列在战争中就显得犹为重用。 显然,夏宗泽显然是个中高手,虽然刚开始时,三千军卒轰冲一气,但是在他的调动下,队伍很快形成八方阵列,他居于阵中指挥若定。 他所使用的阵法,就是刚刚学到的八方法,不消一会儿功夫,阵法已经被他用到极到,果然不愧是战神。 所谓八方法,八方是指八个方位,三千人被八个方位分成了八个小组,每个小组三百人,而这三百人由夏宗泽近身精锐骑兵五十人,步兵十百八十人,另配临时征来的步兵六至七十人。 而每一组人手又被分成了两组轮流攻击,这是抗击人海战术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 八方阵的打法,开始时,效果并不显现,可是一个时辰后,效果立马呈现出来,首先从方位来说,八方,八个方向,相当于形成了个封闭的不可攻破的圆,而每个组先由一组人马主攻,另一组人马边休息边辅助攻击;主、辅轮流上阵,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平国人开始时没有意识到,当战斗持续到一更天时,以肉眼的速度发现兵卒大批量伤亡,这时三万人可能已经去掉了一万人。 怎么会这样? 说是三万人,实际上参与战斗的只有二万多人,那么其他几千人呢,难道平国人在虚报军数?不,没有,还有几千人分别守着另外两个城门,及一个通往外界要塞的路头。 而此刻,宁国人越战越勇。 城内,林怡然早已把佑福县城的民众组织起来,只等时机成熟,开始助攻。 如何助攻呢,苏大易和顾明浩两人被分成两组带着烧热水的妇人们开始往另外两个城门处洒热水、用弓箭手。南、北门,平国守门的军卒被突袭搞得措手不及,严防死守的阵列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林怡然一直站在范先生身边,当两道城门被撕开口子时,她对范先生说道,“先生,赶紧去找援军!” “多谢姑娘!” “先别忙谢!”林怡然问道:“你们最近的援兵在哪里,如果太远,我这点雕虫小技支持不了多久。” 范先生回道:“林姑娘莫急,我想周绍良周将军应当在来的途中了。” 林怡然问道:“是收到你们信,还是你们早就计划好的?” 范先生回道:“收到信,我也是刚刚收到飞鸽传书” “确定!” “确定。” “什么时候到?” “这……” 这时,有校尉叫门,“开城门,开城门……” 范先生赶紧去指挥调度了。 林怡然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是夏宗泽带着人马回来歇气。可是宁国人怎么会发他们进来歇气,紧随其后。范先生赶紧让弓箭手掩护,一时之间,箭如雨下。 当夏宗泽进到城内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林怡然一边安排妇人给他们送水、送馍头,一边让人把烧好的开水往城楼下泼去,刚想爬上来的平国人几乎都被烫了下去。 平国人仍然不放弃,留在楼上的五百多个男人拿着长枪挑着、刺刀。 滚水、长枪终于让平国人暂时放弃了攻城,退到了五里地之外休战。 夏宗泽看着平国人退到五里地之外,暗暗松了口气,大步跨到林怡然跟前,也不顾大庭广众,当下就紧紧的抱着林怡然。 坚硬的盔甲硌得林怡然很不舒服,连忙挣脱了他的怀抱,叫道,“你以为战斗结束了呀,赶紧喝水吃东西!”连说边狠狠的瞪了他几眼。 被瞪的人一点感觉都没有,高兴的低声说道,“那你给我端水、拿馍。” “自己拿去!” “我已经累得走不动了!” 林怡然不动,说道:“难道每次都有人给你们备水备粮了?” “偶尔有!” “那不就得了。” “可是今天不是有嘛!”夏宗泽一幅小可怜的眼神看向林怡然。 这么大的男人还撒娇,妈呀,真受不了,林怡然赶紧转身给他端水拿展馍。 范先生趁林怡然走开,赶紧走到夏宗泽身边,低声说道,“王爷,林姑娘派人袭击了南、北城门,南、北城门防守已经没那么焊不可动。” 夏宗泽点了一头。 范先生再次说道:“将军,我们似乎稳住战势了。” 夏宗泽点了一下头,“嗯!” “只要熬到明天中午,周将军就能到。” 夏宗泽再次点了一下头。 范先生最后说道,“王爷,林姑娘在这场战役中起了不可忽略的作用,如果没有她,佑福早就被攻破,我们可能会突出包围圈,但是代价太大。” 夏宗泽看向天空悠悠的说道:“也有可能突围不了。” “不,王爷,我们经历过比这更残酷的战役,突围是肯定的,只是没有今天这样轻松、代价这样小,她果然是个奇女子。” 夏宗泽低头得意一笑,我看上的女人呢! 林怡然端着水过来,问道,“范先生,你怎么不去喝水、垫肚子?” “哦,范某马上就去。”范先生高兴的到放水桶的地方,仗打了这么多年,好像这一次打得最……最什么呢,他形容不出来,就是感觉不一样。 从林怡然过来,夏宗泽的双眼就没有离开过林怡然。 林怡然狠狠的剐了一眼夏宗泽。 可惜这一眼,在夏宗泽眼里,全是娇嗔可爱,没有半点威力,他一边狼吞虎噎,一边不停的看着林怡然,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林怡然拿他没办法,叹了口气,“好好吃吧,别呛着了。” 夏宗泽忙得只能眉开眼笑的点点头。 林怡然看了看沾满血渍的盔甲,又看了看被布巾裹着的胳膊,想想,这贵族也不好当呀! 夏宗泽三下五除二填饱了肚子,走到垛口看向城门外的平国军队,一边看一边问,“刚才跟我一起出去的人,你从哪里弄过来的?” 林怡然回道:“牢狱,还有佑福县城衙门的衙役。” “那些妇人呢?” “县城里的居民。” 夏宗泽好奇的问道:“你是如何调动他们的?” 林怡然直接回道:“挟持了县太爷!” 夏宗泽转头微微一笑,果然还是那个胆大妄为的丫头,轻轻说道,“谢谢你!” 林怡然被满眼深情的夏宗泽看得害羞的转过头去,摇头说道,“不必谢,我也是为了自己。” 夏宗泽轻轻叹道:“这城里,要为自己的人何其多,可是只有你这样做了。” “谁让我无知呢?” 夏宗泽才不会相信他说的话,转过头去看向城外,心想,如果不是她在城里,自己早就引平国人进城了,可能已经突围了,也可能没有突围出去,但是佑福县城决不会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可现在……虽然没有突围,看着仍然平安的佑福县城,他似乎觉得也不错。 曾经以杀人魔头闻名于世的宁国战神,站在这个不知名小县城的城楼上,突生人生有风景不过如此的感觉。 城外 秦无雎的头盔甩在一边,双眼看向刘昌海,“他到底用的是什么战术、列阵?” 刘昌海回道:“回殿下,可能是凌家失传已久的八方阵。” “八方阵?” “对!”刘昌海说道,“这个八方阵好像专门用来对付人海战术。” “怎么会有凌家兵法?” 刘昌海回道:“也许夏宗泽找到了陵家唯一的后人。” “陵家有后人?” “是,听说十年前人,陵王留了陵家一条血脉。” 羊将军拍着大腿吼道,“难道这次还不能除掉姓夏的?” 秦无雎阴沉沉的看向账外,“我要让他回不了家祭不了祖。” 新一轮攻城又开始了,这次,夏宗泽没有出城迎战,站在城楼上指挥,火攻阵、烟熏阵、开水汤、弓箭手轮番上阵,打退了平国一轮又一轮的强攻进取。 慢慢的天竟亮了。 新一天的到来,没有给人们带来多少希望,却让疲惫不堪的人们更加疲惫。 跟林怡然一起出来游玩的杜昌晴,在烧了无数锅开水之后,变得烦燥不堪,看到林怡然从城楼上下来,马上从灶口处站起来,大声叫嚷道,“谁让你出来玩的,连累的大家都回不去,你到底是什么心思?” 苏小兰吃惊看向杜昌晴,这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林怡然看了眼杜昌晴,根本没心情跟她说这些,连忙走到杜先生和陶老头跟前,说道,“继续让县太爷出人出力。” “好,我知道了!”陶老头回道。 杜先生听到女儿的话了,有些不好意思,“小然哪,小晴心情有些不好,你不要跟他计较。” 林怡然摇摇头,“不会,先生赶紧去忙吧。” “好,” 林小河正从板车上搬柴禾下来,见二姐下城楼,跑到二姐身边,脸贴在二姐身上。 “累了吧!” “二姐,我不累!” “大哥、大弟呢?” 林小河回道:“和军爷正在城内收集柴禾。” “好,做累了就休息一下。” 林小河摇了摇头,“二姐,你不是说过吗,关键时刻,多一分努力就多一分机会。” “小河,你真棒!” “二姐,我去忙了!”求过安慰的林小河心安了,连忙出去帮忙了。 苏小兰走到林怡然身边,说道,“我哥和军爷到粮铺征粮去了。” “嗯,我知道了!” 林怡然带着妇人再一次煮食。 夏宗泽和范先生等人聚到一起,再次商讨了接下来的战役情况,商讨人之中包括凌齐轩。 带着三万人马而来的平国人没有想到小小的佑福县城居然没有攻下来,居然没有围歼了只带三千人马的夏宗泽,看着大量人员伤亡,秦无雎由开始的淡定变得烦燥不安。 再次调度人手开始强攻,这次强攻跟夜晚不同,他调集了所有云梯、攀索,调动所有弓箭手,三个城门一起上。 秦无雎的举动,让只有三千人的夏宗泽陷入了被动。 一场残酷的战事再次升级。 不出所料,三个城门一起被攻时,防守最弱的南城门,被平国人攻破了,而攻破南城门的是平国将军——羊由英,此人粗暴蛮缠,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他一路杀戮着进了佑福县城,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守南城门的是夏宗泽的校尉,此人已经死在南城门口,当夏宗泽听说南城门被攻破时,连忙骑上自己的白蹄飞奔而来,在半道上和羊由英对上了。 听说南城门被攻破,城里的民众一下子慌了,县太爷直接不再听陶、杜二人的话,直接逃了,边逃边叫,“你们就是杀了我也没用了,佑福城要破了,真的要破了……” 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时,那么所有威胁的手段都不是手段了。 陶、杜二人把情况告诉了林怡然。 林怡然深吸一口气,说道,“现在只能等祁大了!” 原来昨晚袭击南、北城门就是掩护祁大逃出去找援军。昨天三更天回去的,按道理,他们应当到了才是! 林怡然心情有些复杂,既希望太平寨子的援军过来,又不希望,为何呢?平国人是战场上的常客,彪悍勇猛,会打会杀,可是太平寨子只杀过几个山匪,战斗力根本不值不提。 还没等她想完这些事情,平国人居然杀进城里了,她赶紧让苏小兰等人躲进就近的地窖。 林小河拉着林怡然的衣袖:“二姐,你怎么不去?” 林怡然说道:“二姐还有事,你跟小兰先去。” “二姐——” “别怕,二姐有不死之躯,放心!” 苏大易带着唐明浩找到林怡然,说道,“平国人攻破了,已经杀进来了!” “我知道!” 苏大易问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林怡然回道:“能做到什么就什么吧!” “好!” 林怡然带着苏大易准备去大街着,刚走了一个胡同,就得对面的平国人杀上了。 “小然,小心!” 林怡然赶紧拿了自己背上的弓箭击了出去,苏大易在前面杀敌,林怡然在后面用弓箭掩护,很快干掉了对面几个平国军卒,他们转到了大街上,发现夏宗泽正带着人和敌人厮杀。 羊由英虽然凶猛,可是比起夏宗泽来,还是差上不少,他竟被夏宗泽打退到了南城门。 就在林怡然以为夏宗泽能把平国人打出去时,秦无雎领着大队人马到了,这两国王子再次狭路相逢了。 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 那么谁是勇者呢? 跟在夏宗泽身后的军卒不多了,根本不能可秦无雎身后的军卒相比。 左祯带着人过来支援,迅速杀入被包围的圈子。 凌齐轩正在东门死守,林怡然看着轰乱成一团的妇人,还有临时调征过来的男性民众,迅速拿出箭射了带头尖叫的两人。 苏大易等人连忙跟着林怡然,同样射杀了带头逃跑的临时民兵。 轰乱的人群被林怡然的杀气震住了。 林怡然大叫道,“东城门还没有破,赶紧给我去死守严防。” 民兵未动。 “我再说一遍,去不去……” 眼看着林怡然手中的箭又将射出,人群轰的往后退。 林怡然跟着他们往前走,人群被她逼退到了城楼上。 凌齐轩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指挥他们抵御上城楼的宁国军卒。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可是战斗却越打烈,丝毫没有停止的样子。 林怡然看着越来越少的军卒,急得团团转,援军呢,援军呢…… 夏宗泽和左祯合力终于打退了平国人的进攻,秦无雎和羊由英被逼出了南城门,可是他知道,他们决不会善甘罢休,迅速回到了东城门,说道,“打开城门,我出城应战!” “将军……”范先生制止道,“平国人现在还没有攻上来,你不必急,说不定周将军已经到了佑福县城附近了。” “开城门——” “将军——” “听令——” “是,将军……” 林怡然看着骑马挥枪而出的夏宗泽,低下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凌齐轩跟着夏宗泽出了城门,城楼上苏大易和范先生两人一起合力为城楼下的夏宗泽作掩护。 城楼下的厮杀已经不能言语来形容了,伏尸满地,血流成河。 太阳渐渐升到头顶,就在林怡然以为两军要同归于尽时,不远处,群马奔腾,扬起阵阵尘嚣。 范先生高兴的大叫,“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林怡然捋了一把流满汗水的脸庞,放下手中的弓箭,终于得救了。 因为有了援军,战斗在半个时辰后结束了,前来救援的周绍良追着平国人去了。 而太平寨的援军也到了,这次支援,让林怡然意识到,太平寨的护卫充其量也就是个护卫,离军卒的距离太远了,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站在林怡然面前的戴小六,看着一脸深沉的林怡然,有点犯怵,他们救援,拖拖拉拉来迟了,好像是不好。 林怡然深吸了一口气,“赶紧帮着清理佑福县城,记住,只准帮忙,不准扰民,懂吗?” “是,林姑娘!” “赶紧去吧!” 戴小六带着三千人马开始帮忙收拾佑福县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23章 为何 喜欢 戴小六带着三千人马开始帮忙收拾佑福县城。 林怡然低下头深深叹了口气,这就是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吧,可是转念想想,他们都是最底的流民,虽然经过一段时间训练,能打退苍邱山的山匪,还是不能和正规军相比的,看来回去要加强训练了。 林怡然转头对苏大易说道,“赶紧去盯着他们,不可抢东西,不可顺手牵羊,更不可伤人!” “是,我知道了!”苏大易小跑着跟了过去。 范先生让人安排伤卒,转头看到林怡然要离开城门,连忙跟了过来,叫道,“林姑娘——” 林怡然停下脚步:“范先生……” “林姑娘这是……”范先生问道。 林怡然回道:“帮忙收拾一下佑福县城。” 范先生笑道,“果然是女人细心。” 林怡然冷冷的说道:“有时候,随手一个动作可能会改变很多。” 范先生不解问道:“林姑娘的意思……” “没什么,我要去忙了!”林怡然并不想跟夏宗泽的人牵扯太多,所以不打算说什么民心之类的话。 范先生见林怡然要走,连忙说道:“王爷正在包扎伤口,林姑娘不去看看?” 林怡然轻轻摇了一下头:“不了,我让妇人们再为你们煮一顿食,余下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范先生顿了一下,说道,“林姑娘,我们王爷要回去。” “祝你们一路顺风!” 范先生神情复杂的看向林怡然,问道,“姑娘为何不想跟着王爷?” 林怡然倏的一下抬起双眼,平静无波的看向范先生。 范先生静静的等着林怡然的答案。 杂乱无章的城楼垛口,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垛口侧边有个瓮洞(给弓箭手射击、或是瞭望用的藏身洞),夏宗泽和凌齐轩正在里面进行简单的创伤包扎,外面说话声音,里面能听得见,三和刚想出去叫林怡然进来伺候自家王爷,被夏宗泽制止了。 瓮洞外 林怡然轻轻反问道,“我为何要跟着你家王爷?” “我们家王爷不好吗?”范先生惊讶的反问。 范先生简直不敢相信的看向对面的丫头,王爷殿下要颜值有颜值,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跟着他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居然有女人说为何要跟着,真是…… 林怡然淡然的回道,“你们家王爷很好!” 范先生不解的问道:“那你为何不答应跟了王爷,跟了王爷,身份、地位、荣华富贵那样不唾手可得?” 林怡然突然仰头大笑。 范先生不解她为何要笑。 瓮洞内三和见林怡然笑得如此肆无忌惮,气得拔脚就要出去,被夏宗泽的眼神制止了。 凌齐轩听到林怡然大笑,咧嘴一笑。 夏宗泽看向咧嘴而笑的凌齐轩,凌齐轩挑了一下眉。 瓮洞外 林怡然停止了笑声,看向范先生,对他说道,“身份、地位、荣华富贵?” 范先生站着一动不动,脸色冷冷,等着林怡然自问自答。 果然,林怡然回答了,轻笑道:“身份,我现在是一个小山匪,至于地位,我在太平寨称老二,没人敢称老大。” “你……”范先生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了,“咳……咳……” 林怡然看着范先生笑得捶胸顿足,前府后仰。 瓮洞内 夏宗泽也忍不住笑意盎然,三和直接急得跺脚,想出来,没敢动。 瓮洞外 等范先生笑够了,林怡然才又开口说道,“到于荣华富贵,我林怡然自己赚不到吗?我为何要依附别人的荣华与富贵。” “你——”范先生惊呃的收起取笑。 林怡然继续说道:“你们也算和我相处过一段时间了,我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我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我不能说唾手可得,但绝对不难,你觉得呢,范先生?” 范先生直接回道:“太狂妄了!” “不,这不叫狂妄,这是自信!” 范先生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个黄毛丫头居然想跟王爷平起平坐,而平起平坐的只能是未来的王妃,她还没资格。 范先生一脸冷意,神情危然,说道,“范某搪突了!” 林怡然毫不在意的回道,“没关系!” 三和看着低头而坐的王爷,气得拔脚出了瓮洞,跳脚叫道,“臭丫头,你也不拿面镜子照照,算什么东西,竟敢肖想王妃之位。” “谁说我肖想王妃之位了?”林怡然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 “你刚才话里话外,不就这个意思?” “那是你们自己理解的,我可没有这样想,再说做王妃有什么意思,我才不傻呢。”林怡然撇了一眼三和,不屑的回道。 “什么……你……”三和被林怡然气得话都不知道怎么说,“臭丫头,你敢说你不喜欢我们家王爷?” 这……轮到林怡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是啊,难道你不喜欢我们家王爷?范先生眨眼转头,这才想起,王爷在自己身后的瓮洞内,瞄了一眼瓮洞后,转头看向林怡然,倒要看看你怎么回答。 三和见林怡然愣住了,得意的眉毛都飞起来了,我看你怎么回答? 瓮洞内 夏宗泽不知觉的抬起头,是啊,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凌齐轩看着神情绷紧的夏宗泽,暗暗摇了摇头,终于知道林怡然为何似有若无的对待夏宗泽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是啊,一个王爷,一个平民,只有她这么聪明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吧! 所有人都等着林怡然回答。 林怡然看了看三和。 三和朝他得意扬眉。 林怡然看了看范先生。 范先生轻捋胡须,一副淡定如厮的样子。 “哼,我为何要告诉你,这是我自己的私事。”林怡然哼了哼。 啊……三和知道臭丫头会不按常理出招,可是这招也出得太狠了吧,他们的胃口竟都被吊在这里,竟然不说…… 看着目瞪口呆的三和,林怡然心情舒畅多了,抬脚就走了。 “喂,喂,你别走啊……”三和这话纯粹是为他们家王爷叫的。 果然,夏宗泽从瓮洞内追了出来。 三和跟范先生摇了摇,停在原地没动,凌齐轩从洞内出来,范先生笑了一下,“这次多谢凌公子了!” “范先生客气了!” “恕老夫多嘴问一句,经此一战,凌公子你有没有想法?” 凌齐轩微微低头,朝前走了几步,然后转头看向范先生,说道,“是有些想法!” “凌公子的想法是……” “对不起,现在还不是时候。” 范先生回味了一下凌齐轩的回答,突然眉开眼笑,跟上前拍了一下凌齐轩的肩膀,“不管时候,老夫随时欢迎凌公子!” 凌齐轩轻轻一笑,没有说什么,看向前方。 前方,夏宗泽已经追上林怡然了。 林怡然脚步未停,边走边说,“王爷大人,赶紧收拾一下回家过年吧!” 夏宗泽跟着她,边走边歪头看向她,“刚才的问题还没有回我!” 林怡然装傻:“刚才什么问题?” “别这样,然儿!” 然儿,什么时候,他们变得这么亲密了,然儿都叫上了。 林怡然停下脚步,半抬头看向夏宗泽,眨眼问道:“听真话,还是假话?” 夏宗泽被林怡然问得愣住了,本能就反射出上次的真话假话,怔怔的看向面前的丫头,心突然就忐忑起来。 林怡然眨眼等着他回话,“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就不能直接说吗?”夏宗泽避开问话。 “不想!” 夏宗泽无奈的叹道:“你怎么这样淘气?” 林怡然挑眉:“将军大人,我很忙的,再不问,我要走啦!” “你……”夏宗泽垂眼叹气,“想听假话!” “你确定?” “嗯。” “哦,那我不喜欢你。”林怡然立即回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丫头不喜欢我,怪不得,她一直这样待我,夏宗泽忍住失意,抬起头,说道,“我知道了,你不喜欢我。” “既然知道了,那我走了,将军大人……”林怡然忍住笑意,转身而走。 夏宗泽眼睁睁的看着林怡然转身而走,沉默的抿着嘴,这个冬天怎么这样冷,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他忧伤的转身,转身的瞬间,突然意识到那里不对。 不对,不对,这个丫头问我要听真话还假话,我说要听假话,假话是不喜欢我,那么真话是……臭丫头,你给我等着。 夏宗泽连忙追过去。 城楼外 三和见王爷一个人神伤回头,真想着怎样把臭丫头搞到带回宁国,王爷怎么又回头了,出了什么事吗? 夏宗泽小跑着追上了林怡然。 林怡然刚想取笑一下后知后觉的夏宗泽,那曾想,被他捞进了某个胡同口内,躲到了某个角落。 哈哈……大家都知道这是要干嘛了吧。 说老实话,这个吻亲的并不舒服,厚重的盔甲隔开了他们,可是却阻挡不了他们的如火热情。 在他们缠绵时,夏宗泽想,跟不跟我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她喜欢我就好!而林怡然想到,我已经把话说开了,他还要这样,那我就当恋爱一场,等这个男人失去耐心、失去兴趣时,自然就会放手,毕竟和能这样的帅王爷谈场恋爱也是千年一遇的事情。 亲热过后,两人温存了一会,林怡然轻声问道,“回宁国过年还来得及吗?” “快马加鞭也来不及了!”夏宗泽回道。 窝在人家怀里的林怡然,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你还不快点走……” 夏宗泽回道:“赶在正月初五之前回到家。” “哦,那路上当心!” “嗯,我知道!”夏宗泽问道,“你呢?” “我……” “嗯。” “等收拾完佑福大街,我也回山寨过年。” 夏宗泽留恋的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 林怡然嘟着小嘴回道:“有缘自然就见面了!” “臭丫头,你就不能讨好我一下。” “可是我说的是真话。” “得了,你的真话能把我气死。” “嘿嘿……”林怡然推了推抱着自己的夏宗泽,说道,“赶紧整理行装回去吧!” “嗯,我知道,再让我抱一会儿。” “哦!” 静谧的战后胡同,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墙体反射出暖意,让人浑身舒服,懒意洋洋,一天一夜的热血奋战,紧张、不安、疲惫,情感在这一刻得到了慰籍、释放! 无论何时、何地,人类都是群居动物,人类的情感都需要安放,可是安放在谁的心上呢!男男女女们从没有停止过脚步。 随着宁国王爷夏宗泽的离去,这场以少胜多的战役也随之传播开去。 林怡然和凌齐轩带着太平寨的人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太平寨。 介入到佑福县城的这场战役,可能是偶然,也许是倒霉,这也许是大部分太平寨的人想法,可是只有林怡然暗暗庆幸,如果不是这场战役,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太平寨的护卫是多么薄弱,太平寨又处在怎样一个危险的境地。 回到太平寨后,表面上,一切都风平浪静,林怡然没过多的表现出什么,可是当天晚上,林怡然就得寨子里几个有实力的男人商讨了关于加强操练的议程。 过年前的六、七天,林怡然整天蒙在房间里,在干什么呢?她把自己在现代了解的一些军事常识,操练知识全部用笔写下来,然后给凌齐轩,让他结合实际,进行直接有效的训练。并且划出一部分银子,制作兵器。 不知不觉中,林怡然在大周朝的第二个年来临了。 因为是太平寨子的第一个丰收年,所以,朱大叔提议,这个年夜饭大家伙一起吃。 林怡然没有意见,这样挺好,朱大叔和田大娘两人按户和人头分摊过年的菜式。 被佑福县城战役吓到的寨民,终于因为忙年而不在紧张不安了。 林氏见女儿终于从房间里走出来了,小心翼翼的问道,“二丫呀,你是不是被打仗吓到了?” 林怡然莫名的回道:“没有啊,娘!” 林氏不解的问道:“那你干嘛一直呆在房间里不出来?” 林怡然回道:“我有事,你不是看到我在写写画画了嘛。” “我以为你被吓到了。” “没有,娘,你别担心!” 林氏点了点一下头,“没吓到就好。”说完后,仿佛欲言又止。 林怡然发现了,问道,“娘,你想问什么就问呗?” 林氏看了一眼自家女儿,发现女儿出落的越发标致了,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你。” 林怡然瞪了一眼老娘:“娘,你能不能别把自己女儿看得这么好,这么高,小心嫁不出去。” 林氏哼了声,“整天就在胡说。” 林怡然翻了个白眼,顺手拿了她的小食,放到嘴里吃。 林氏想想不说的,想想又忍不住,问道,“二丫呀,听说他们说,你跟一个将军当街抱在一起,是不是真的?” 林怡然吃小食的手顿住了,问道,“是不是杜昌晴说的?” 林氏问道:“有没有这么回事?” “有!”林怡然大方的承认。 “真的?”林氏高兴的叫道。 “咦,娘,你女儿这么随意,你不应当生气嘛?”林怡然见到林氏高兴,到是不解了,不是说古代女人要三从四德嘛,自己这个娘怎么一点也不介意。 林氏乐得就差跳起来:“哎哟喂,我的傻丫头,嫁给将军好呀,乱世,找个将军夫婿不要太好哟!” 林怡然受不了,说道:“娘,要是他战死了,你女儿岂不是要成寡妇?” 林氏唬道:“臭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怡然哼道:“实话而以!” “要被你气死!”林氏气得直朝女儿瞪眼,想了想又问道,“听说将军长得很俊是不是?” “是,娘!” 林氏高兴的问道:“真的呀!” “嗯!” “他有没有说要娶你?”林氏继续问道。 “没说!” 林氏不解,自己女儿这么好,问道:“为何不说?” “觉得我配不上他。”林怡然没精打彩的回道。 “啊……”林氏呆住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24章 过年 不婚 林氏不解,自己女儿这么好,问道:“为何不说?” “觉得我配不上他。”林怡然没精打彩的回道。 “啊……”林氏呆住了。 林怡然说道:“所以你觉得人家好有什么用!” 林氏叹气说道:“不是,你不是说他喜欢你嘛。” “两码事,老娘!” 林氏皱眉说道:“那咱赶紧该干嘛该干嘛,可不能他给耽误了。” “知道了,老娘!” 林氏发愁的看了看女儿,真是不好的时候愁嫁,这好的时候也愁嫁,真是难办。 陵国贤妃宫 二王子和舅舅春平候坐在侧殿,佑福县城传来的消息让他们面色阴沉,他们派出的杀手全部覆没,杀夏宗泽的计划又失败了。 “舅舅,我们怎么该怎么办?” 春平候双眼阴蛰,手里两个指头不停的搓来搓去,“别急,舅舅肯定为你扫平障碍。” “舅舅,你总是这样说,可是现在,无论是夏宗泽,还是秦无雎都还不好好的活着。”二王子不满的叫道。 春平候唰一下看向自己的侄子,“夏、秦二人斗得死去活来,你没瞧见?” 二王子被春平候阴沉的目光看得极为不高兴,朝他鼓着嘴。 春平候的眼神更阴沉了。 陵国太子宫 陵太子站在廊殿下接到飞鸽传书,打开蜡条,看了一眼,发现消息并不是自己想要的消息,倏的一下把手背到后面,又失败了,难道陵国就要这样被……他不甘心。 太平寨 傍晚时分,太平寨子里热闹非凡,婆娘们开始把自己的拿手好菜一个一个往议事堂的长条桌上放,不到半个时辰,寨子里一百多户人家几乎都拿出了自己的菜式,小孩子们围着桌边跑来跑去,不时偷看自己想的小菜,趁大人不注意就偷吃一口,被大人发现追着跑。 朱大叔和田大娘见各家各户把菜都端了过来,沿着长条桌走了一圈,各家各户打了招呼,见大家的心意都到了,满意的点点头。 田大娘犹为高兴,自己儿媳妇今天做了一道面食相当出彩,被当祭品放在主位,高兴的合不扰嘴。 朱大叔孤家一人,高兴的同时,隐隐又有伤悲,要是自己的老伴或是儿子们活着该多好,说不定也能享受到今天的盛宴,可惜啊…… 朱大叔背着手走到议事堂门外,看了看外面,刚想让人去叫林怡然,山梁子上的人都来了,看到他高兴的打着招呼。 蹲在门口聊天的戴小六等人正在等林怡然,见她到了,纷纷站起来笑着叫道,“林姑娘你来了!” 林怡然朝他们微微一笑,“外面冷,大家都进去!” “我们马上就进去。”戴小六笑着回道,脚步却没动,团在议事堂山洞前聊天的寨民们,不知不觉让开了一条道,让林怡然先进。 林怡然意识到了,马上转头叫道,“朱大叔,你老先请!” “林姑娘,你先来!”朱大叔马上谦让的回道。 林怡然仍然说道:“大叔,你是长辈,你先来!” 朱大叔笑着摇了摇头,“朱大叔,今天不议事,只讲长幼!” “你这孩子……”朱大叔朝林德栓说道,“林老弟,既然只讲长幼,咱们哥俩一起!” 林德栓面腆的摆了摆手,“朱大叔,你来,你来……” 林怡然笑着说道,“爹,你就别跟朱大叔谦让了,再这样,桌子上的菜可真凉了!” 老实的林德栓听说桌子上的菜要凉了,连忙跟着朱大叔的步子进了议事堂,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已经父凭女贵了! 林氏跟在后面,心里亮堂,林家凭着女儿已经在乱世之中有了一席之地,满心的喜悦全都露在脸上,心满意足。 朱大叔和林德栓两人并肩进了议事堂,林怡然和凌齐轩紧随其后,林氏和杜先生接着跟了进去。 太平寨主要成员都进入议事堂后,正式的祭天、祭神明开始了,太平寨众人跟着朱、林二人跪天、跪神明,感谢老天爷和各位神明的保佑,才让太平寨子有了丰收、安乐。 祭拜过神明之后,朱大叔让林怡然说几句,林怡然也没有推辞,她确实要把来年的计划跟大家讲讲,好让大家心中有数。 林怡然站在祭台正中,面向众人,面色平和,平和中又透出威严,中气适足的说道,“两个月前,我就曾对大家说过,来年,我们太平寨子要建梯田、造房子,养鸡喂猪,大家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耿木生第一个叫道,“我们可都等着呢,林姑娘。” “大家等着就好。”林怡然笑道,“我就怕大家不记得。” “不会的,林当家的,我牛得力可指望着分田种粮卖银娶媳妇呢。” “我也是,林当家的,我刘松山也等着呢!” …… 大家纷纷等着分田种粮卖银娶媳妇,干劲十足。 林当家,林怡然的名头算是名正言顺,无人置疑了。 林怡然点点头,“大家有这份干劲是好的,可是你们应当知道,活做起来,可就没那么轻松了,你们能吃得了这个苦吗?” “再苦能有衣不遮体,食不裹腹苦吗?” “对,只要能吃饱穿暖,再苦再累算什么” “好,我林怡然就要听大家这句话,只要大家不怕苦,不怕累,我就能让大家吃饱穿暖,甚至有余银做个小地主。” “林当家的说得好,我们要做小地主。” 林怡然信心满满的对寨民说道:“好,正月冰冻未解,我们就跟着凌大哥操练护寨,二月二龙抬后,我们就开始建梯田,等所有粮种下去后,我们再开始在苍邱山建自己的房子,我相信到明年年底,我们当中几乎所有人都能过上吃饱饭有余银的日子!” 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太平寨的年夜饭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拉开了帷幕。 苏大易带着戴小六等人搬出了从县城卖回来的酒,男人们喝酒划拳,女人们吃菜聊天,整个议事堂里里外外热闹非常。 饭过一小半,林怡然和凌齐轩就离开了饭桌,他们两人带着几个到寨子瞭望台替换下守值的人,让他们去吃饭。 站在太平寨最高的瞭望台,看向漆黑的深夜,一切都显得宁静而神秘。 “凌大哥,看了我的训练计划,感觉怎么样?” 凌齐轩转头看向林怡然,“相当不错,我甚至觉得比我爷爷的都好” 林怡然摇了摇头,“我这些东西都是纸头上的东西,跟你爷爷的实战不能相提并论。” 凌齐轩说道:“我知道,我想,如查真按你的这些东西训练,跟军卒没有差异,如果他们的素质够好,甚至超过正规军卒。” 林怡然看向漆黑的夜空,感慨说道:“也许吧,这一次佑福县城支援事件,让我意识到,寨子里的护卫只能打些小山匪,如果有一天,有一股大山匪过来,我们可能会全军覆没。” 凌齐轩回道:“你的担忧是对,太平寨子一天天丰衣足食起来,不可能没有窥见,必须拥有自保的能力,如果没有自保,不如让他们维持现状,否则,不是帮他们,而是害他们。” 林怡然点点头。 两个年轻人站在瞭望台里,就太平寨的未来谈论了很多,又从太平寨谈到自己,又从自己说到未来,他们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了希望。 新年的脚步,不仅在两个年轻人的希望中来临了,更在许多人的希望中来临了。 正月初五,夏宗泽终于在宁太子的期盼中回到了宁国都城,他连自己的府邸都没有回就去了王宫。 范先生等人没有资格跟进去,他们各自回家了。 范小婵一直等在正门口,看到自己父亲回来,提起裙裾小跑着到了父亲跟前,快乐的像小鸟一样,给自己父亲行了一礼,“父亲,你回来了!” 范先生风尘仆仆,精神却不错,看到女儿高兴的点了点头,说道,“外面天寒,在家里就行,出来做啥!” “父亲在外面辛苦操劳,女儿才迎到门口,那里及得上父亲万分之一” 听了女儿贴心的话,辛苦奔波的范先生瞬间感觉慰贴极了,扶起行礼的女儿,“真是懂事的好孩子,为父甚感欣慰。” “父亲,一路辛苦,赶紧进来休息才是!” “好,好!” 范小婵亲昵的挽着范先生的胳膊,扶着他进院子,边走边随意的和他聊天,“父亲,听太子对百官说,三殿下又打了胜仗,而且是以少胜多的那种,是不是,父亲?” 范先生点点头,回道:“是这样!” “哇,三殿下果然是我们宁国的战神,比太子妃的哥哥强太多了。” 范先生微微摇头,“小婵,不可胡说!” “是,父亲!”范小婵仿佛般说道,“父亲,你又瘦了!” “出门在外总是这样!” “父亲,女儿想跟着你,帮你煮口热食,你总是心疼女儿年纪小,不让女儿跟从,现在女儿长大了,总能跟着父亲了吧” 范先生刚想回绝女儿的心意,脑海中突然出现佑福县城林怡然为宁卒煮食的事件,好像有个女人是不错,思索了一下,点了一下头,“要是你的礼仪、女功学得差不多了,为父倒是真想把你带出去,为王爷和为父煮口热食。” 范小婵惊喜的叫道:“真的,父亲?” “嗯。” “太好了,父亲,女儿终于可以尽孝了!” 范先生宠溺而无奈的说道:“你呀,你以为外面这么好玩吗?” 范小婵撒娇:“父亲——” 范先生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说道:“你别以为为父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范小婵轻轻摇了一下范先生的胳膊:“父亲……” “好了,父亲就剩你一个亲人,不疼你疼谁?” “父亲!”范小婵依在范先生的胳膊上,儒沫不已。 风尘仆仆的连战衣都没来得换,直接到了王宫,兄弟二人给自己的父王请安行礼过后,进行了一系列朝贺,直到天色入夜才真正歇下来。 歇下之后,兄弟二人才找到机会坐下来叙叙。 宁太子赞许的看向自己的嫡亲弟弟,仔细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道,“子韬,这次回来,心情似乎不错。” 夏宗泽倚到椅子上,拄着头,一腿长伸,一腿自然弯曲,整个人显得慵懒、随性,听到自家哥哥的话,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有女人了?”宁太子笑着问道。 夏宗泽听到这话,眉角上扬,整个眼角都扬溢着笑意。 宁太子原本只是试探性的问话,看到这样的弟弟,突然意致上来,“真有了?” “大哥,你不会有闲到来问我女人的事吧?” 宁太子展颜一笑,“我听左祯说,你遇到了个有趣的女人” “她还不能称之为女人” “喔,那称她为什么呢?” “一个黄毛丫头而以!” 宁太子眉角上扬,“看来入了你的眼。” 夏宗泽再次笑笑,没有回答。 “为何不收了她,做个丫头,或是小妾,让她来照顾你。” 听到这里,夏宗泽的脸色微淡。 宁太子看着脸色微变的弟弟,说道,“你怕云妍介意?” 夏宗泽垂下眼皮,一室沉静。 过了一会儿,宁太子才又继续说道,“攻打陵国的事,我想放一放” “为何?” 宁太子长叹一口气,“国库空虚。” “是不是募兵制太耗银子?” “也不完全是。” “那是……” “宁国连年征战,国内男性锐减,没有男人种田,粮食锐减,国库的银子几乎都在了这个上面,我想缓缓” “大哥,你缓得了,可是平国人缓不了。” 宁太子深深的看向夏宗泽,过了许久才说道,“至少上半年不动。” “大哥——” “让这些军卒下马种粮,贴补国库。” 夏宗泽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宁太子说道:“这半年时间,你要是大婚,大哥支持你。” 夏宗泽蓦得抬头,看向宁太子,“大哥,我跟你说过,此生我不成家。” 宁太子如家长般唬道:“胡说!” 夏宗泽悲凉的回道:“大哥,成家又有何意义!” 宁太子摇头叹道:“子韫,有些事不可信。” 夏宗泽冷嗤:“可是崇云寺的高僧能信口开河吗?” “子韫,命会半道改了也可能的。” 夏宗泽再次沉默的低下头。 春风化雨,夏阳初照,转眼间,又到了下稻种的季节,这一次下种子,大家都有经验多了,麦子还没有收割,种子已得发芽,发芽的种子种到了专门育秧的水田里,等麦子收割完后,水田犁好,整个太平寨子的人全部进到田里插秧,绵延几十里的梯田,上上下下全部都是弯腰低头的人群。 朱大叔带着林怡然正在巡查,看到这么壮观的景象,被深深的震撼了。 “林姑娘,你看看这上下、前后左右几十里,你看这人头攒动,真是令人心生满足啊!” 林怡然笑着回道:“大叔,这都是大伙们努力的结果。” 朱大叔感慨说道:“是啊,三个月的时间,两万亩的梯田竟被大家开恳出来了,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林怡然回道:“就在你眼前,大叔,你不信都不行。” 朱大叔转头,看向林怡然,“林姑娘啊,要不是你,我朱大恒这辈子都不会看到这么壮观的景象。” 林怡然看向梯田,微微笑着,心想暗暗说道,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会做成了这么壮观的梯田。 夏忙在大家齐心合力中落下了帷幕。 又到了卖夏粮的季节。这次,林怡然仍然用了老方法,拿出自己的存银,买了太平寨的麦子,麦子藏到了山洞。 苏小兰看着日渐空了的银箱子,说道,“小然,你的银子可要差不多了!” 林怡然点头,“我知道,等秋稻收上时,我就会真正的卖粮。” 苏大易说道:“小然,上季,我们买来的稻子,可都当稻种给新开恳的梯田用了,这山洞里现在收的麦子也将是明年新梯田种子。” “我知道。” 苏大易提醒说道:“你的银子,实际上无偿的分给了寨子里的人。” 林怡然摇头说道:“也不算无偿,他们付出了相应的劳动。” 苏大易说道:“可是他们也受益了。” 林怡然说道:“对,他们是受益了,可是未来的人更收益。” “也对,这是造福子孙的事。” “可是我们的银子不多了”苏小兰再次提醒林怡然。 林怡然揪了揪眉心,“我知道了!” 林怡然的口袋空了,可是太平寨人的口袋充实了,他们开始利用农闲时间建房,苍邱山的废虚上,短短一个月时间,建起了大大小小数百户人家,形成了真正的村落。 等大伙都搬到苍邱山村落时,酷暑来临了。 今年夏天是个少雨的夏天,外界如何,林怡然不知道,可是太平寨旧、新两个寨子,造了几十架水车,用水车来灌溉,总算保住了梯田上的秧苗。 马秃三兴冲冲的从外面回来,回到寨子就找林怡然。 林怡然问道:“什么事?” 马秃三说道,“你道我看见谁了?” 林怡然问道:“谁?” 马秃三回道:“原苍邱山那个黄毛嘴猴子。” 林怡然皱眉:“吴毛子?” “是。” 林怡然惊讶的问道:“你怎么会看到他?” 马秃三回道:“我在外面几个镇上或是县城打探消息,我听人说,有人在打听太平寨子,我就留心了,结果是这厮。” 林怡然脸色冷了下来,“他是为自己打听太平寨,还是为谁打听太平寨?” “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25章 窥见 下手 马秃三说道,“你道我看见谁了?” 林怡然问道:“谁?” “原苍邱山那个黄毛嘴猴子。” “吴毛子?” “是!” 林怡然惊讶的问道:“你怎么会看到他?” 马秃三回道:“我在外面几个镇上或是县城打探消息,听人说,有人在打听太平寨子,我就留心了,结果是这厮。” 林怡然脸色冷了下来,“他是为自己打听太平寨,还是为谁打听太平寨?” 马秃三回道:“我查了,他为月华山山匪打听。” 林怡然眯眼说道:“方圆四百里内最大的山匪窝?” “对!” 林怡然叹了口气:“也就是说,我们太平寨还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这动静太大了,再怎么小心,还是会被别人留意的。” 林怡然吐了口气,“我知道了!” 马秃三问道:“怎么办?” 林怡然回道:“我估计他们暂时不会动手。” “为何?” 林怡然分析回道:“一方面没有到火拼的季节,另一方面,今年春天到现在,宁国人没有攻打任何国家,而平国人势如破竹,一路南下拿下了陵、吴两国许多城池。前一段时间你不是说,平国人在打应城时,顺手攻了月华山吗?” 马秃三点点头“”对,是有这么回事。“ 林怡然继续说道:”我让你去查平国人为何要攻打一个山匪,你打听说是月华山山匪居然打劫了平国人的粮草辎重。“ 马秃三回道:”是,我是这样打听到的。“ 林怡然说道:”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马秃三不解的问道:”能有什么不简单呢?“ 林怡然反问道:”还记得去年春天,为了稻种在江城发生的事吗?“ 马秃三想了想回道:”我记得,当时月华山山匪和江城都尉勾结搞江城太守银子的事。“ 林怡然说道:”当时,陶叔就说了,梁其道这人是典型的狡兔三窟,我们当时搞了他两处银子,并没有趁胜追击他。“ 马秃三惊讶的问道:”林小哥的意思是,他还有后手银子?“ ”可能会有,不过以我估计,他的后手银子已经都出手了。“ ”林小哥的意思是月华山的人拿到了这笔银子?“ ”可能吧!“ 马秃三自言自语说道,”他能有多少银子给月华山的人,能让平国人出手?“ 林怡然回道:”这就不得而知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今年秋天月华山必定要火拼我们太平寨。“ 马秃三看向林怡然,笑道,”林小哥,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月华山应当不在话下。“ 林怡然摇头说道,”这种事情说不准,有时候,也不并是有实力就有打赢的。“ 马秃三笑道:”我知道,林小哥你不说嘛,谁掌握的信息又快又准,谁赢的机率就大。“ 林怡然点头:”所以辛苦马大哥了,外界消息尽量及时的送回来。“ 马秃三回道:”行,我知道了!“ 马秃三走后,林怡然想了想,出了自家屋子,林氏见女儿要出去,连忙问道,”你去哪儿?“ ”我去找凌大哥!“ ”哦,那你早点回来吃晚饭。“ ”知道了!“林怡然刚出了院门,小黄从栅栏里跳出来,摇着尾巴跟在她身后。 林怡然伸手摸了摸小黄的头,”刚才去哪里玩了,皮得一身汗?“ 小黄伸嘴噌了噌林怡然的手,讨好般汪汪叫了几声。 林怡然抬起手,笑着叫道,”走吧!“ 炎炎夏日,烈阳高照,如火的阳光透过山涧树梢照下来,形成斑驳的树影,影影绰绰,阴凉一片。 林怡然带着小黄小跑着朝某个山间平地,没了树荫,温度瞬间高出了很多,她没走几步,汗水就从脸颊处流下来,小黄也不知觉的伸了伸舌头。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有人声传过来,而且不是一个人的声音,是一群人的声音,当林怡然转过山道,进入平地时,平地上数千人正在进行军事操练,炎热的夏天里,他们全副武装,成组成队的进行着残酷的训练。 林怡然抬头看了看从山顶垂下的藤条,上面正有人在攀爬,动作迅速而敏捷,又看了看山间洼地,有人正拖着粗大圆木艰难前行;平地上,藤条结成的攀爬网,正进行着一场淘汰赛,而另一外,沙地上正有人伏地爬行,越过障碍,等等。 总指挥台上,凌齐轩背着手正看着这些进行严酷训练的护卫,看到林怡然朝她走过来,连忙下了指挥台,问道,”这么热,你怎么来了?“ ”过来检阅一下你的训练成果,欢不欢迎?“ ”当然欢迎!“ 林怡然笑笑,问道,”感觉怎么样?“ 凌齐轩回道:”效果非常显著。“ ”是嘛!“ 凌齐轩点点头:”嗯,第一阶段,主要训练了队列队形,第二段,训练了基本功,现在是第三阶段,进行耐力训练。“ 林怡然问道:”他们配合的怎么样?“ 凌齐轩回道:”有了奖惩制度后,配合的很好。“ ”有没有突然出的队员?“ ”有几个。“凌齐轩回道,”我正在培养他们。“ ”那就好!“ 凌齐轩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林怡然回道:”马大哥回来说,月华山窥见我们太平寨。“ 苏大易见林怡然来了,也走过来,刚巧听到了月华山,抿嘴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朝他灿烂一笑,”苏大哥,你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谢谢,小然!“ ”我顺手而以,你不必谢。“ 苏大易摇头一笑,”什么时候去打?“ 林怡然回道,”我等他们打过来。“ 苏大易急切问道:”那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林怡然回道:”还没有打探到!“ 陵国都城春平候府,春平候书房 站在春平候面前的丑八怪家奴,显然就是一年前被太平寨打得落败而逃的邱大发。他站在春平候面前,奴性十足,背弓屈膝,谄媚之极。 春平候阴阴的问道:”给我办的事怎么样了?“ 邱大发连忙回道:”回候爷,打听清楚了,梁其道的银子除了被夏宗泽劫去一部外,其他银子都进入了月华山山匪的口袋。“ 春平候抬起下耷的眼皮,问道:”没打听错?“ ”没有,肯定没有!“邱大发陪着小心说道,”候爷,你要是不放心他,干脆不用他得了。“ ”不用他,用你?“春平候阴蛰的双眼扫过来,邱大发的腿马上不争气的抖起来。 ”候……爷……,小的就是这么一说,一说……“ ”你能向他一样为我捞银?“ ”小的……小的不能。“ ”知道就好!“春平候瞄了眼邱大发,”没事退了!“ 邱大发嘴上回,”是,是……“可是脚却不动,想问什么又不敢问。 春平候皮了一下老眼,”还不下去!“ ”候爷……那个……那个……“ ”用不着你来急。“ ”是……是……小的告退!“ 邱大发汗珠滚了一堆,小心翼翼的从春平候书房走了出来,走到无人角落时,狠狠的唾一口,老子要不是奴才,也能为你挣大把的银子。 邱大发灰心丧气的出了春平候府,出让侧门,站在侧门红着眼看了一会,只一会儿功夫,门房就收了赌银几百两,不过是一个下人走侧门而以,要是官员走的正门岂不是更多,邱大发叹了口气,为何就是个奴才命。 邱大发刚提脚准备走了,正前街道,一顶花骄停了下来,从花骄上走下来一个人,一个让他眼红的发黑的人,此人就是林怡然的手下败将——梁其道。 一年前,逃出生天的梁其道,走了几个门道,选择了春平候,凭着他多年为官的经验,他很快在春平候的眼皮底下混得风声水起,一年前落得身家全无,可现在,仅用短短的一年时间,他的财富又累积得可观了,不消几年,他又是以前的梁其道了。 陵国都城皇宫 陵王桌案上堆了满满一桌了折子,可是书案边却没人,人哪里去了呢?正在侧殿和宫女厮混,荒淫不堪。 事毕,陵王双手松了两只白花花的玉腿,吭哧着从玉体上爬起来,边爬边喘着粗气,宫女双腿从陵王腰部放下,一丝不挂的贴到他的后背,妖媚的叫道:”王上——“ ”给本王死开!“陵王不耐烦推了一把宫女。 宫女摔倒在地,却不休不恼,仍然妖媚的说道,”王上,小的认识一个道人,听说他身上有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听说还有那种能让王上一夜七次郎的灵药。“ 听到长生不老,听到一夜七次郎,陵王的眯缝眼亮了。 宫女马上捕捉到了陵王的神情变化,太好了,马上又风骚的贴了上来。 不久之后,贤妃宫殿外花园某个角落,两个小宫女正在悄悄的说道,”告诉主子,成了!“ ”知道了!“ 太平寨子 马秃三又从外面回来,回来后,照例把外界一些消息带给林怡然,然后回家跟婆娘孩子聚一聚,再出去。 林怡然把马秃三打听的消息分门别类的登记在纸上,有国家大事的,有市井小道的,有各种生意买卖,也有各种江湖传说等等不一而足。 而此刻,林怡然拿着的一张纸上,上面写了三个字——吴毛子,她一手托腮,一手微微举着,拎着这张白纸正眯眼盯着。 这个吴毛子居然停在了佑福县城,成了月华山的耳目,专门打听太平寨的消息。 我要不要先干掉此人,以报曾被辱之仇,听说此人祸害了不少良家子,自己杀了他,会不会是替天行道? 陵国都城王宫,陵王宫殿 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正在陵王跟前口若悬河的介绍着自己的‘仙方灵丹’,拿出其中一粒让陵王服下,然后立即体味一夜七次郎的滋味。 一夜过后,陵王带着发青变肿的鱼泡眼再次招见了‘仙风道骨’,这次‘仙风道骨’不仅给了他‘仙方灵丹’,还给陵王算了运道。 陵王的脸色越发青了:”你说有人挡我的道?“ ”是,陛下!“ 陵王探头问道:”是谁?“ 老道捋着花白胡须,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老朽也不知,要看相摸骨。“ ”看谁的相,摸谁的骨?“ ”回陛下,宫里的女贵人们。“ 陵王问道:”女贵人?谁?“ 老道回道:”回陛下,可能是你的妃子们,也可能是你的女儿们,要让她们站到老朽跟前,老朽一个一个看过摸过才能知道。“ 陵王再次问道:”你真能算出谁挡了我的道?“ ”是,陛下!“ 陵王看了眼老道后,叫道,”来人——“ ”小的在,陛下!“ 陵国明和公主宫殿 ”公主殿下,王上请你到宫殿内,有事要问?“ 明和身边的丫头瓣儿不相信的看着对方,”王上?“ ”是,“ 瓣儿抿了抿嘴,虽然她不相信,可是眼前人确实是王上殿内的宫女,而且是大宫女,似乎没问题,转身进了内卧,轻轻问道,”公主,怎么办?“ 明和问道:”哥哥让我谁的话都不信。“ 瓣儿说道:”可我看了,这丫头确实是王上殿内的大宫女,怎么办?“ 正在二人犹豫之时,外面的大宫女说道,”这次回事,不是公主你一个,所有的公主和妃子们都去。“ ”为何?“瓣儿问道。 ”小的不知,还请公主移驾。“ 瓣儿小声问道,”公主,要不我就你身体违和帮你推了?“ 明和刚想点头,外面的大宫女说道,”王上说了,如果那个公主身体不适,更要前去。“ ”为何?“瓣儿吃了一惊,大声问道。 ”小的不知,这是王上的吩咐。还请公主移驾。“ 明和知道,原本王上就不喜欢自己,如果自己不去,会不会……她感觉浑身发冷。 一天后 陵国都城某小院 两个中年男人扛着两个布袋,不急不慌的敲开了其中一户,一个丑八怪见到两个布袋子,欣喜若狂的叫道,”啊,成了,终于成了……“高兴的手舞足蹈。 宁国都城文国公府 今天是文国公府主人陆文振的五十岁生辰,整个国公府门庭若市、前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前来祝贺的人当然是冲着他的两个侄子来的,他的一个侄子是当朝太子,一个侄子是当朝大将军,简直贵不可言,传言说,文国公可能会把其中的一个女儿嫁给太子,至于嫁给太子做太子妃还是太子良娣(地位仅次于太子妃的妾氏),大家心知肚明,而另一个女儿则嫁给另一个侄子,将来就是王妃,文国府并不因为王后妹妹不在了,而有丝毫不疏。 太子府内院 太子妃目送着太子出了内室,等他走远了,才收回目光,转头之际,叹了口气。 贴身丫头秀儿连忙靠近太子妃,安慰说道,”太子妃,你别担心,太子殿下心中只有你,没有他人。“ 太子妃微微勾了一下嘴,”心中有我又能怎么样?“ ”太子妃,你是不是担心文国府会把小郡主嫁进来?“ ”要是小郡主,我高兴着把她迎进门,让她替我照顾子诚,可是……“太子妃冷笑一声。 秀儿抿嘴说道:”大郡主不是要配给三王爷吗?“ ”那现在配了吗?“ 秀儿不相信的说道,”可是大家都这样说,太子妃你会不会想……“ ”我倒宁愿自己想多了,那个小的性子虽泼辣,可什么事都放在明面上,我要走了,我那可怜的宝儿,还能得他父亲一丝丝垂怜,若是……“ ”太子妃,你别想多了,对身体不好!“秀儿偷偷抹了抹眼泪。 太子妃深深的叹了口气,男人啊,有时候情愿把你放在心里思念,也不去拒绝贴上来的红颜。 文国公府内院,陆云瑶一大早起来,就兴奋的跑到了姐姐的房间,高兴的叫道,”二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26章 作对 杀人 文国公府内院,陆云瑶一大早起来,就兴奋的跑到了姐姐的房间,高兴的叫道,“二姐——” 陆云研刚刚做好妆容,正在对着铜镜贴最后的花钿,高高的凌云髻,配着正红色的半花花钿,显得她整个人明艳照人,端庄大气的郡主正装,显得她雍容华贵。 听到小妹的声音,眉头微皱,转头看向小跑着进来的小妹,如长辈般说道,“说嫁人就能嫁人的人了,怎么还一点规矩都没有?” 陆云瑶马上撅嘴说道:“二姐还没有嫁呢,我急什么?” 听到这话,陆云妍的脸色几不可见的变了,瞄了一眼天真烂漫的妹妹,走了几步,到了她跟前,岔开话题问道:“不是让你穿那件鹅黄的,怎么不听?” “姐姐,你喜欢鹅黄,我可不喜欢,我喜欢嫩绿,可是三表哥,好像喜欢黑色、灰色……”陆云瑶好像故意跟自己姐姐作对似的。 “你呀,不惹姐姐生气,心里就不舒服似的。”陆云妍点了一下自己妹妹的额头。 陆云瑶撅着小嘴说道,“二姐,你快点呀,大表哥、三表哥他们肯定要到门口了。” “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文国公府门口 文国公领着文国公府一众宾客在门口亲迎自己的侄子——宁太子殿下,还有当朝大将军——宁三王爷。 终于看到太子和王爷的马车缓缓而至,一番繁文缛节之后,太子、王爷终于和自己的舅舅见上面了。 “子诚恭贺舅舅寿旦!” “子韬恭贺舅舅寿旦!” “太子殿下,王爷殿下,文振受不起,快请进,快请进!”文国公边让边伸手作请,恭迎自己两个贵胄侄子。 迎接队伍自动避让,中间形成一个通道,一个只有天璜贵胄才能享受的尊荣通道。 站在迎接队伍第二排的陆云妍悄悄抬了抬目光,目光中,出现了自己心仪已久的那个人,娇羞而快速的瞄了一眼,想和心仪的人对上目光,可惜那人目光一直在一群讨好他的人身上,根本没有看到自己。 陆云妍目光里的那人是谁呢?神经大条的陆云瑶不知道,可是有人扫到了她的目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踱着官步,微微倾听的神态温润淡然,两片薄唇却在不经意间显露了凉薄。 这人显然是宁国太子殿下! 这……不是说要把她嫁给三王爷夏宗泽的吗,怎么会这样?不急,咱们慢慢往下看,就会知道前因后果,缘深缘浅。 陆云瑶盯着夏宗泽身后看了又看,发现自己要看的人没来,气得跺脚,不顾礼仪,走到夏宗泽跟前,直接问道,“三表哥,凤哥不是来了吗,干嘛不来给我爹祝寿?” 文国公看到小女儿没规没矩,连忙低喝道:“瑶儿,不得放肆!” 陆云瑶不满的叫道:“爹,是他没礼貌在先,居然不给你过寿诞。” 陆文振刚想转头叫大女儿,大女儿就过来,只见她议态万芳的走到众人跟前,端庄贤淑的给太子、三王爷及自己的爹娘行了礼,整套礼仪下来,没有丝毫差池,完美的让人不住的点头,果然是文国公的女儿,这范儿就是赞。 “太子殿下,妍儿给你请安了!”陆云妍的礼节完美无确、让人无懈可击。 “免礼!”宁太子微微一笑,温润的双唇轻启,声音好听极了! 陆云妍礼毕后,抬眼朝太子殿下展颜一笑,这笑端庄、柔和,这笑青春洋溢,这笑仿佛恰到好处,又仿佛露出小女儿状……,这笑的内容太多。 宁太子凉凉薄薄、浅浅淡淡的扫了眼自己的表妹,眼角余光却看了眼自己的弟弟,发现他目光涣发好像在神游,暗暗挑眉。 “王爷,妍儿给你请安了!”接着,陆云妍给夏宗泽行了礼,仍然端庄、大气,明媚。 “免礼!”夏宗泽浅淡的回道。 行、回礼之间,仿佛只是瞬间事情,可是对聪明过人的陆云妍来说,这瞬间就足够了,这瞬间让她心生不快,可是这不快只能深深的压在心底,面上却仍然端庄、明媚,笑着回道,“瑶儿失礼了,妍儿代小妹给大表哥、三表哥陪礼了,是妍儿的不是,妍儿以后会更加严格教导小妹的。” 宁太子轻点了一下头,看向文公国:“舅舅莫急!” 文国公仿佛不好意思的说道:“让子诚看见笑了!” 宁太子的声音如玉润泽:“舅舅说哪里话,小郡主的年纪不大,无妨!” 文国公笑眯眯的回道:“不小了,都十六了,要是放在普通民户家,早就结婚生子了,都怪舅舅不好,把她给宠坏了。” 宁太子轻笑一下,“舅舅言重了!” 文公国看到太子眼中的不耐烦,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子诚、子韬还请进府叙上一叙。” 宁太子抬起脚步跨进了文国公府。 夏宗泽紧随其后。 一场无声的试探,以文国公落败而结束。 试探?什么试探,当然是陆云妍婚事的试探,这场对话,什么时候说过陆云妍了?表面上没有,可是事实上,这机锋已经打过了,如何打的机锋呢?就是文国公那句‘放在普通民户家早就结婚生子’了这句,这是影射十九岁的陆云妍还没有出嫁,文公国这句话抛出来后,宁太子没有接茬,甚至表露出不耐烦,让文国公不敢再提下去。 文国公府的寿宴热闹非凡,宾客满棚,宾主尽欢。 作为大人物,他们往往只需要走个过场、压个轴就可以了,宁太子和夏宗泽也不例外,酒席才刚开始一会儿,宁太子就携夏宗泽起身离开了,文国公亲自送到了正门门口。 宁太子上马车之前,对自己的舅舅说道,“舅舅莫要送了,请回吧!” 文公国拱手说道:“让文振送上一送,尽些君臣之本份。” 宁太子微微一笑:“舅舅说这话,让子诚汗颜,子诚原本应当跟舅舅多喝两杯才对,可是子韬马上就要出行打仗,有些事,孤要回去安排,还望舅舅海涵。” 听到这回话,一晚上有些不高兴的文公国心里舒坦些,心想,侄子还是拿自己当舅舅的,抬眼问道:“子韬要去……” 宁太子回道:“一路南下!” 文公国仿佛释然般说道:“是应当一路南下,要不然肥肉都让平国人吃了,我们宁国连汤都喝不到。” 宁太子笑着说道:“多谢舅舅理解!” 文公国连忙说道:“要是有什么事需要舅舅的做的,子诚、子韬,你们尽管开口,只要舅舅能做到的,一定帮你们做到的。” “多谢舅舅!”宁太子和夏宗泽两人一起致谢。 “咱们可是嫡亲舅侄,无需这样客气。”文公国亲昵的笑道。 “好,以后有事,子诚肯定第一个想到舅舅。” “好,好……” 文国公目送马车一直到看不清为止,转身回大门时,一脸冷意,站在文国人公身边的大儿子看着表神肃然的父亲,憋着气轻轻的跟着他。 文国公连正堂的宾客都没有去送,直接回到自己的书房,拿起大笔,用力在纸上狂书起来。 正在待客的公国夫人,见文公国迟迟没有回来,寻到了文国公的书房,退了下人后,问道,“老爷,你这是怎么啦?” 文国公仿若没有听到夫人的问话,手中的笔越书越快,到最后,仿佛用尽了浑身力气,一卷狂草跃然纸上,啪一下扔掉了墨尽的干笔。 “老爷——”国公夫人再次叫道。 定国公郁闷的回道:“妍儿的婚事还是没有着落。” “是子诚不同意,还是子韬不愿意?” “你说呢?” 国公夫人愁怅的叹了口气,“我早就说过了,不要得陇望蜀,可你们这父女俩就是不听。” 文国公眯眼看向国公夫人,“妍儿难道不比瑶儿更适合做太子妃?” 文国公夫人叹道:“话虽这样话,可那位现在不是还没有那个嘛,妍儿要是过去只能屈于人下,你舍得?” “唉……”定公国叹了口气,说道,“要怪就怪子韬的命太硬,居然……” 文国公夫人跟着长长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被说的两个当事人呢?他们浑然不觉,他们有他们的大事要做。 马车上,兄弟二人促膝长谈,有公有私,宁太子问道,“明天就出发?” 夏宗泽回道:“一切都已备好,就等给舅舅贺过寿。” “出门在外,自己照顾好自己。”宁太子真挚的叮嘱道。 “我会的,大哥!” 宁太子想了一下说道:“要不要拔两个人给你?” 夏宗泽马上听明白自己大哥是什么意思,回道:“不了,大哥,你知道的,我最烦女人!” 宁太子笑笑,伸手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不是女人烦,而是那个不让你烦的女人还没有出现。” 夏宗泽被这话说愣住了,脑子中第一个反应就是,难道她就是那个不让我心烦的女人! 发现自己弟弟发呆,宁太子再次笑笑,“是不是已经有了?” 夏宗泽思考般回道,“也许罢!” 宁太子笑道:“有机会带回来给哥哥看看。” 夏宗泽点了一下头,“嗯!” 说完私事,说公事,想到公事,宁太子揪了揪眉心,“想不到人有了,老天不赏脸,今年大旱收成不好,你的军粮又要找郁离了!” 夏宗泽问道:“能拔多少银子?” 宁太子回道:“不多,你打几个富裕的州府吧!” “我知道了,大哥!” “辛苦你了!” “没有大哥辛苦” “好弟弟!” 半个月后,一场大雨缓解了干旱的大周朝,太平寨的梯田也得到了缓解,不需要加派人手踩水车,寨子里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 看着梯田里长势良好、绿油油成一片的稻田,林德栓终于松了凝着的眉头,咧嘴朴实的笑了,“这雨来得真及时,今年的粮食不会减产了。” 林怡然听说粮食不会减产,高兴的叫道,“太好了!” 林氏催道,“赶紧下山吧,这烈头晒得人头晕。” “对,赶紧下山!” 林氏一家人看过稻田之后,准备回家了。 等大家下了一层梯田后,发现林德栓竟还蹲在上一层梯田上,林怡然想了一下,转身又上去,问道,“爹,是不是有虫?” “不是,我要拔草” 林怡然抬头看了看,下午一点多,真是最热的时候,拉了一把林德栓,“爹,明天清晨没太阳时再来。” “就这一小段,我须手拔了。” 见林德栓不肯走,林怡然也蹲下来,伸手拔草,等她定晴看时,惊讶的叫道,“爹,我怎么看着它像薄荷草?” 林德栓摇头,“不是,我听从南边过来的人说过,这叫仙草。” “仙草?” “嗯。”林怡然更惊讶了,连忙掐了一节仙草放到鼻边闻闻,“好像跟薄荷是不一样,要真是仙草,我倒是听人说过,这东西可以做一味消暑的小食。” “怎么做?”林德栓感兴趣的问道。 “只是在流浪时听人家讲了一下,具体我也不知道。” 林德栓笑道,“秧田里这几天没什么事,你告诉我,我来琢磨一下,看能不能做出来。” “好呀,爹,你要是真做出来,我可有口福了。” 林德栓朴实的笑笑,把掐了的仙草都收好带回去。 林大力站在边上,听林怡然说要薄荷,连忙说道,“我有空去林子里找点薄荷回来。” “好啊,大哥,弄回来,我们做薄荷茶吃。” “好的!” 林家人一边下梯田一边看到仙草和薄荷掐了带回去。 回到家后,林怡然把曾经在网上看到的仙草冻作法告诉了林德栓,他带着林家三个小男人一起捣鼓,两天后,竟还真被他搞成了。 仙草冻的方法不难,把新鲜的仙草放在清水里煮,煮好后,把草渣捞出,然后放入草木灰下锅搅拌。再次煮开后过滤、冷却即可。 做成的仙草冻呈半透明状态,放在山泉水里冷一下后,切成小块块,加入蜂蜜一起搅拌就可以吃了。 在盛夏的日子里,吃些仙草冻,既可以解暑,又可以消毒,简直就是过夏的极品小食。 林小河一连吃了三碗,要不是林怡然阻止,还要吃。 林小河高兴的叫道:“二姐,太好吃了!” 林怡然瞪眼:“好吃,也不能是这个吃法吧,肚子吃坏了怎么办?” “嘻嘻,我知道了,今天不吃了。” “这还差不多。” 林小河依依不舍的放下碗,摸肚子去了,林氏跟林德栓说道,“想不到草能做成这样神奇的东西。” “神奇吧,老娘!”林怡然得意的说道。 林氏回道:“是啊,黑黑,透明的,跟玉似的,入嘴滑溜溜的,一下子就到肚里去了,昨天吃了,感觉头也不晕了,人也有力气了。” “娘,这东西本就用来解暑气的,你当然感觉不晕了,不过话也说回来了,太阳高照时,你们不要出去干活,活不急这一时。” “你爹不去,我也不去。” “林德栓,听到了没有,你要是疼婆,就不要去。” 林氏笑骂道,“臭丫头,连你爹的名字都敢叫,你反天了。”伸手就要上来打她,被她溜了。 林家做成仙草冻后,寨子里一些亲厚的人家都送了,结果大家都爱吃,纷纷到林家问做法,一两天后,太平寨的人几乎都会做了,它成了太平寨一道独特的风景。 这天下行,林怡然带着仙草冻去找凌齐轩,路过苏家山洞时,叫道,“苏大哥,小兰姐——” 苏小兰从洞内走出来,问道,“林姑娘,你又给凌大哥拿仙草冻?” 林怡然回道:“顺手带点,你家有没有,没有我分给你?” 苏小兰回道:“大哥正在帮我弄,差不多好了。” 林怡然说道:“那你们弄好后,到凌大哥家,我有事找你们。” “好!”苏小兰回道。 林怡然到了凌家山洞,凌齐轩正等在家里,见她来了,问道,“小河带口信说今天让我呆在家里等你,有什么事吗?” “有!”林怡然回道。 凌齐轩问道:“什么事?” 林怡然直接回道:“杀人!” “杀……杀谁?”凌齐轩愣了一下。 林怡然点头:“吴毛子!” 凌齐轩点头赞同:“哦,原来是他,是要杀,竟然窥见我们太平寨子。” 林怡然回道:“马大哥打听过了,这蓄牲现在在佑福县城租了个房子,找了两个叫化子,专门盯着打听我们太平寨的事情。” 凌齐轩看了眼林怡然,说道,“这种小人物,让我带两个护卫去把他干掉。” “原本是可以这样的,但是我想从他嘴里了解一下月华山。” 凌齐轩问道:“这就是你要亲自下山的原因。” “嗯!” “那行,我让顾明浩帮我盯着训练。” “好!” 不一会儿,苏家兄妹也过来了,林怡然又重复了一遍,问道,“你们听明白了吗?” “懂了!”苏大易点头问道:“什么时出发?” “明天!” “好,我去准备一下骡车。” 林怡然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松口气了,终于可以去行驶山匪职责了。 由于河面没有冰冻,这次去佑福县城,只能练绕山路而走了,一天来回不了,可能要住在客栈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27章 招兵 进城(一更) 林怡然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松口气了,终于可以去行驶山匪职责了。 由于河面没有冰冻,这次去佑福县城,只能练绕山路而走了,一天来回不了,可能要住在客栈里。 苍邱山附近某林子里 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走在梯田边上,又探了探不远处的村落。突然看到拿长枪巡值的寨民,吓得连忙掩在山石后面,一直等巡值的人走了,才敢探头出来,其中一个说道,“老大,这就是你曾经的寨子啊,想不到这么好。” “就是,老大,你以前老在我面前说匪窝子好,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还真不是说大话……” …… 癞秃子一直跟着邱大发,他和邱大发一起从苍邱山逃了出去,最清楚原来的苍邱山是什么样子,没想到,大半年时间,苍邱山竟变得这么好了,比太平盛世的样子还要好,瞧瞧这些秧苗多水灵,瞧瞧这些村落多整齐漂亮,搞得他也想弄两亩田种种,弄一座这样的院子住住,想想都是神仙般的日子,暗暗撇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老大,没敢说话。 邱大发阴了一阵后,突然咧开嘴笑了,“哈哈,弄得好,弄得好,让我邱大发捡个大便宜。”好像苍邱山仍旧是他的苍邱山。 张三高兴的问道:“老大,我们什么时候来捡这个大便宜?” 李二说道:“要是你搞不定,我们找候爷帮忙。” 邱大发马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放你娘的狗屁,谁要是敢在候爷面前多说一句,我让狼崽子吞了谁!” 看着阴狠毒辣的邱大发,几个人缩缩头不敢说话了。 癞秃子暗暗撇了撇嘴,心想,你能弄到手嘛! 过了一会儿,李二不死心的又问道:“老大,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急什么!”邱大发刮了一眼李二。 李二谄媚的笑笑,“我这不是想老大你快点娶了天女,然后心想事成,做成皇帝老儿,咱们兄弟跟着你升官发财嘛!” 邱大发听到这话,乐得前俯后仰:“哈哈,果然是天意,知道我要娶天女,就给我送来这么好的寨子,太好了……太好了!” “是啊,老大太好了,真是天意!”癞秃子适时的送上马屁。 邱大发乐得合不拢嘴,说道,“咱们回佑福镇去。” 癞秃子趁着邱大发高兴问道:“老大,那咱们什么时候过来打太平寨子?” 邱大发看了看满梯田的秧苗,眯着眼说道:“不急,这秧苗还没长成稻子呢,先让他们打理打理,我收现成的。” “还是老大英明。” 邱大发哼道,“老子现在去弄点银子招兵买马,我就不信打不下这小小的太平寨子。” “对,老大说得,咱们弄银子招兵买马去。”李二马上献媚说道。 “走,走,咱们走!” 宁国通往陵国的官道上 四喜打马贴在夏宗泽的马车边上,问道,“王爷,咱们要不要抄近路去越国?” 马车里小半天没有回应。 三和瞄了一眼四喜,朝他张了张口型,意思是:“你早不说抄近路,现在说,这不是找抽吗?” 四喜不解,张口型问道,“我怎么就找抽了,这里是三国交界的地方,只有这里才有岔道,我早说有什么用?” 三和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马车,心知肚明,朝四喜缩了一下肩膀,张开型说道,“赶紧去安排打尖店。” 四喜眉毛撇成八字,不解的安排去了。 邱苍山,太平新寨 天麻麻亮,林怡然带着说好的几人一起去往佑福县城。等他们绕道到达佑福县时,天色已经傍晚了。 祁大在城门口迎到了他们,有了祁大,林怡然等人享受到了有人照顾的便利,直接进了已经订好的客栈,到了客栈就洗漱,吃饭,然后休息。 等一口气缓过来之后,林怡然等一行人坐下来,商讨抓人计划。 祁大却开口说道:“我盯吴毛子时,发现有人也在盯他。” 林怡然问道:“打听到为何要盯他了吗?” 祁大摇头:“没打听到,不过依我估计是仇杀。” “为何?”林怡然问道。 祁大回道:“吴毛子此人阴狠毒辣,坏事做尽。” 林怡然皱眉问道:“做了哪些坏事?” 祁大把打听来的都说了:“入室抢劫、顺手抢奸良家子,流浪中有长得不错的女娃子,只要被他瞧见,全都被他卖到了妓馆里。” “果然是无恶不做。”林怡然厌恶的再次皱起眉,想了想说道,“明天我跟你去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在跟踪他?” “好!” 林怡然对其他人说道,“你们要是想到街上逛逛,随意,等我和祁大盯好人后,再通知你们。” “我没什么事,就跟着你!”凌齐轩说道。 林怡然摇头,“太招遥了,要不你去书店,帮山寨的孩子们买些书。” “行!”凌齐轩点了点头。 “就你和祁大会不会危险?”苏小兰担心的问道。 “没关系!” 苏大易不放心的说道,“我远远的跟在你后边。” “也行!”林怡然点头,对陶叔说道,“陶叔,你跟我一起。” 陶老头点了点头。 炎炎盛夏,而且是古代的炎炎盛夏,什么制冷、扇风设备都没有,唯一能扇风的,大概就是手中的蒲扇,客栈外面街道上,热浪翻滚升腾,一丝风都没有。想了一下,林怡然说道,“我们傍晚出去。” “行!”陶老头回道。 佑福镇某处小胡同里,某个小院子里,院子廊檐下坐了几个脏兮兮的男人,他们身后的房门锁着,房间内似乎有挣扎声。可是这些人却充耳不闻,厌哒哒的靠在门边。 “你说这天怎么这么热,想死人哪!” “那天不死人。” “老大他们快回来了吧!” “差不多,应当回来了。” “现在想想,还是寨子凉快,有山泉,有树荫,那像这里,连棵树都没有。” “就是,热死爷了。” 房间内 瓣儿浑身跟在水里爬上来似的,可这些还都不是事,她双手被反绑着,嘴里塞着东西,眼睁睁的看着公主头耷着,气息越来越弱,她想上前去扶一把公主,想给她喂水,可是自己却动都动不了,用脚使劲的蹬着能蹬到的东西,想发出声响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力,可是外面人充耳不闻。 公主……公主……你千万别有事啊……奴婢求求你了,千万别有事。 陵国都城 陵太子站在陵王跟前,胖墩墩的陵王冷冷的说道,“这次不怪我偏心了吧,给你三万军队,把宁国人打回去。” “父王——” 陵王阴测测的反问:“你不想去?” “父王——”陵太子面露苦色。 陵王哼道:“不想去,我让老二去。” 陵太子连忙拱手回道:“不,父王,我去!” “那就赶紧去!” 陵太子不死心的再次问道:“父王,明和她……” 陵王轻飘飘的回道:“我会派人去找,听说宁国人已经要到我们陵国边境了,你赶紧去阻止,不要让我听到你又失败的消息。” “……”陵太子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王,恭敬的行了一礼,“是,父王!” 出了陵王宫殿,贴身近卫轻声问道,“太子殿下,我们还要继续找公主殿下吗?” 陵太子仰头朝天,许久没有说话,很久之后才轻轻说道:“暗地里找人查公主下落。” “是,太子殿下!” 佑福县城 盛夏傍晚,炎热的太阳终于慢慢落下地平线,炙热的空气终于得到缓解,林怡然在自己的夏衣外面套上了便于行事的破旧乞丐服,把整齐的头发打乱,让自己看上去,就是一个小乞丐。 陶老头也作同样打扮,一老一少,像个爷孙,故意弯着腰从客栈后面悄悄溜了出去。祁大在胡同口远远的给他们引路。 年前的一场战役,好像没有给佑福县城留下什么阴影,除了一些建筑物破损没有修复外,佑福县城的民众依然过着自己的日子,甚至这日子似乎比以前好了些,为何呢? 苍邱山太平寨子新建,有很多材料都是从这里买的,竟在无形中促进了佑福县城的经济发展,不,确切的说,新、旧太平寨子周围的城镇多少都有所收益,他们的经济活动似乎都比往年好,所以这一带民众的日子似乎活胳起来。 陶老头瞄了瞄有生机的大街,说道,“虽然我们太平寨的人出来购物撒谎打晃,可仍然有不少人隐隐发现我们不是什么商人,而是山匪。” 林怡然笑道,“为了自己,他们并不多言,都偷偷的和我们做着生意。” “是这样!”陶老头笑眯眯的说道,“人们渴望过上好日子!” 林怡然点点头,“那是自然,可是这天下好像一时半会不会消停。” 陶老头摇了摇头,“三国实力相当,除非有一方的实力超过其他国家,否则这战事一时半会没得消停。” 林怡然赞同的点了点头。 祁大在前面不声不响的引着路,引到某个胡同口时,他在某户人家门口扔了个石子,就离开了。 陶老头和林怡然两人相视看了一眼,老头先进了胡同,他半爬着进了胡同,装成要渴死的人敲了门,结果半天没人应门。 林怡然站在胡同迅速看了看,心想,难道这些人出去了?又瞄了瞄了周全,发现并没有什么人盯着这胡同,难道盯哨的人也跟着盯出去了? 果然,不一会儿,邻居被敲得心发慌,开了门骂了几句,“都什么玩意,一天到晚吵死了,还让不让过,别敲了,没人在家,都出去了。” 林怡然小跑几步上前,迅速问道,“这位大娘,你知道他们去哪了?” 大娘不耐烦的回道:“我怎么知道?” “大娘……”林怡然从袖管里掏了几个铜板出来,悄悄塞到了大娘手里。 大娘迅速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这几个人八成又去流浪汉们呆的地方了。” 林怡然问道:“去哪里干嘛?” 大娘回道:“听他们说抢小丫头卖。” “卖……卖到哪里?”林怡然眉头皱起,居然是真的。 大娘想了想回道:“好像是越国、或是陵国都城。” 林怡然故意说了一句:“不是说他是月华山的山匪吗?” 大娘不屑的回道:“不就是山匪才做这些坏事嘛?” “哦,哦,对,大娘说得对!”林怡然尴尬的笑笑。 大娘撇了一下眼林怡然,不高兴的把门关上了。 陶老头已经悄悄站起来,到了胡同口。 林怡然也挪到了胡同口,低语道,“没人盯这户,看来今天我们要等到半夜了!” 陶老头点了点头,“我去胡同那头!” “嗯!” 佑福县城另一处胡同 吴毛子带着几人贼溜溜的进了胡同,进入胡同后,随即留了一人在胡同口放风,其他几人继续往胡同口里走。 胡同外,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一直悄悄的跟着他们,发现胡同口有人,没办法跟进去,焦燥不安的来掩到某个角落。 吴毛子等人走了一小会,有小喽喽问道,“老大,你不去流浪汉的地方,跑到这里做什么?” 吴毛子一脸严肃,皱了皱脑门,说道:“前几天,我好像看到了癞秃子!” “癞秃子是谁?”小喽喽问道。 吴毛子回道:“我们以前是一个山头的。” “哦,那就是兄弟了?” 吴毛子哼道:“也算不上兄弟。” 小喽喽不解的问道:“那老大,你找他做什么?” 吴毛子被问烦了,骂道:“你他娘的,别废话多。” “是,是……” 吴毛子猫着腰慢慢走着,突然看到对面远远的走来几人,定眼一看,娘呀,果然是刀把脸邱大发,吓得赶紧找地躲了起来。 不会儿,对面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李二问道:“老大,这鬼天太热了,咱们要不要找个小河去洗把澡?” 邱大发不耐烦的回道:“要找什么,胡同后面不就是小河,栽进去,让你洗个够。” 李二咧嘴笑笑:“后面这河太小了,不够俺们游的,老大,我们去护城河怎么样,那河道大,咱们游个痛快。” 邱大发看了看说话的李二。 李二还以为邱大发要骂人,结果他倒是同意了,到底是天太热了,他也想去洗个痛快澡。 几个人说说笑笑进了某个院子。 等了一会儿后,吴毛子让其他人不要动,他自己一个人悄悄的溜到了刚才那个院子。 还没走到院子,就听到了打骂踢打的声音。 “你们这群废物,要是人死了,我让你们陪葬。”邱大发正在骂人。 在家守门的小喽喽捂着肚子叫道:“老大,我们咋知道她这么经不住热。” “人家是金枝玉叶,你说经得住经不住?”邱大发又一脚踢了下去,“要是坏了我的好事,我砍死你,信不信?” “是,是,老大,我赶紧用水泼醒她!” …… 其他话,在吴毛子耳朵里成了嗡嗡响,他脑子里只有一句金枝玉叶,难道邱大发真成了?难道他的命真要逆天了? 吴毛子再次偷偷瞄了瞄院子里,看了看躺在地上如一团烂泥的女人,这次会不会还是假的?他突然想起那个跳崖女人说过的话,真公主都长得细皮嫩肉,那她的肉嫩吗? 吴毛子悄悄惦起脚伸头仔细瞧了瞧,发现露出来的手果然又细又嫩,比他看过的新生小孩还要嫩、还要白,那露出来的半边脸,果然漂亮,真是太水灵了……他的口水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吴毛子的脑海里不知不觉的想到,要是我把她抢过来……哈哈……我的命……是不是也……他乐癫癫的缩回身子,回到胡同口,悄悄的留了两个人在胡同。 县城大街 凌齐轩找了两个街道才找到书铺,不知为何,他感觉今天的眼皮跳得厉害,心神总是不宁,逛了书铺后,什么地方都没有去,直接回到了客栈。 “林姑娘还没有回来吗?” 苏小兰摇头了摇头,“没有!” 凌齐轩低头捋了一下眉心,感觉疲惫。 苏小兰感觉到了凌齐轩的不对劲,关心的问道,“凌大哥,你担心林姑娘?” 凌齐轩抬头,想了想说道,“你大哥跟在他们身后吗?” “应当在吧,反正到现在没有回来过。”苏小兰回道。 “哦!” 入夜后,没有路灯的佑福县城,除了星光能照到的地方,其他地方一团漆黑。 胡同里不时的散发出阵阵腐臭,苍蝇蚊虫就不要说了,还好自己出来,身上涂了凌齐轩配的草药,要不然能被蚊虫吃了。 就在林怡然准备打瞌睡时,胡同里有几个人踏着月光回来了,边走边肆无忌惮的说着话。 “老大,咱们今天可是空手回来的,亏大了!” “就是,老大,这不符合你的风格啊!” “老大,刚才,你怎么不进去跟以前的兄弟叙叙旧,是不是跟他们有过节?” 小喽喽不停的刮噪,吴毛子心烦的大骂道:“放你娘的狗屁,我们能有什么过节!” 小喽喽不解的问道:“那你干嘛偷偷摸摸的看” 吴毛子得意的回道:“老子现在的日子过得多好,可不想让他沾光。” 小喽喽却说道:“老大,我看他们也是一伙人,说不定跟你一样,也混得不错。” “我呸,他们能跟老子比,老子现在可是小头目,手低下有人。”吴毛子不想承认邱大发混得好。 “对,对,你老手低下有人……”小喽喽嘟囔的奉承道。 躲在暗处的林怡然把这话听到了耳朵里,以前的兄弟?难道是苍邱山的邱大发?难道他也来佑福了?这两人难道不是一起逃走的?难道是各自混自己的,还有刚才小喽喽说他们并没有正面接触,难道有什么事? 林怡然想了想对陶叔说道,“你今晚留在这里。” “行!” “辛苦你了,陶叔。” 陶老头回道:“跟前流浪比,这点算什么,你赶紧去做自己的事。” 林怡然说道:“好,那我先回去了!” “嗯!” 林怡然出了胡同,没走几步,祁大跟了上来,小声说道,“好像少了两人?” 林怡然惊讶的问道:“什么意思?” 祁大说道:“他们一直是七个人一道来,一道出。” “刚才是五个,你怎么注意到的?”林怡然感兴趣的问道。 祁大不好意思的回道:“我坐在角落无聊时,就数路人玩。” 林怡然赞许的说道:“真不错,我让陶叔留下来了,你去对陶叔说一下,让他务必跟上他们,查一查,另外两人在什么地方。” “好!我知道了,我会陶叔讲的。”祁大回道。 林怡然叮嘱说道:“在外面当心。” “嗯!”祁大点点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28章 偶遇 救人(二更) 林怡然叮嘱说道:“在外面当心。” “嗯!”祁大点点头。 林怡然走到了大街上,说真话,没有路灯的大街,还真有点让人犯怵,不过她知道,苏大易肯定在不远的地方跟着,想想也心安了。 原来急匆匆的脚步,因为心安而慢慢缓了下来,林怡然一边走,一边整理了一下白天的思路,等整理完思路后,脚步轻松,漫步走在只有月光的街道上,抬头看看没有光污染的夜空,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墨蓝的天际,带来了繁星璀璨的夜空,一群眨着慵懒眼睛的星星散落在明月周围,闪耀着动人的光芒。 轻纱般的云朵在天空上中漂漂浮浮,好似飘渺仙境,广袤的天宇与大地相连,远远看过去,天地合一,美不胜收。 一阵清风吹来,吹散了空气中的湿热,给人以清爽的感觉,放眼望去,月光象一条长长的银光带,围绕着古朴的街道,在微风的抚摸下,舒展着祥和与宁静。 林怡然不知不觉的微微展开双臂,眯起双眼,微笑抬起下巴,享受风儿吹过的惬意。 不知为何,空灵、飘渺的夜空给了林怡然想谈恋爱的感觉,为何有这样的感觉呢,难道真是古代的夜空太美,美得让人心醉神迷? 想到这里,林怡然哑然失笑,放下双臂,加快步伐,朝客栈而去。 不远处,迎面驰来一辆马车,等马车要靠近自己时,林怡然避到了街道边上,边走边想,这是什么人的马车,马上就要宵禁了,竟然还能在夜里行路,也许是佑福县某个权贵的马车,林怡然这样想到。 “然儿——” 防不及猝,一声叫唤低低响起,即使声音不大,可是在寂静的长街上,还是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林怡然倏的转头,寻着声音看过去,不远处,马车车窗前,如水的月光下,一张若月似花的俊美脸宠出现在她的眼里,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双眼睛简直就像头顶的明月,澄澈照人,眼角上扬,带着重逢的喜悦。 林怡然愣了三秒后,转过头继续朝前走。 夏宗泽愣住了,难道然儿没认出我? 三和见林怡然看到王爷后,竟然还是走了,刚想大叫,夏宗泽伸手制止了他,他快速揭开骄帘,从马车上跳下来,小跑几步赶上了林怡然,伸手就拉住了的林怡然的胳膊,“然儿——” 林怡然看了眼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停下脚步,歪头一笑,“夏公子,别来无恙!” “你怎么这么调皮,看到我跟没看到似的。”夏宗泽不满的说道。 林恍然哼一声,“坐在马车里,就想泡妞,还真是脸长得白。” 林怡然的话虽说得奇怪,可是大体意思,夏宗泽还是听懂了,抿了一下嘴说道:“本公子的脸不白,谁的白?” 林怡然没想到夏宗泽居然接了自己的话茬,撇了眼说道:“是,你是高、富、帅,你坐在马车里招一下手,我就得屁颠颠的迎上去。” “我……我没这意思……”看到林怡然跟自己较真,夏宗泽没辙了。 “可我两只眼看到的全是这意思。”林怡然摊了摊手说道。 夏宗泽摇了摇头,笑着叹了口气,就在林怡然以为他会说什么时,他却拉着她的手,快速往马车方向走去。 林怡然被他拉得差点踉到,就在她以为自己会绊倒时,男人一个捞臂,几乎把她拥到了怀里。 到了马车边上,林怡然是被夏宗泽抱上马车的。 当两人被马车帘布完全挡住后,三喜挥了一下手,马车很快驶到了某个不引人注目的避风处。 三和站在避风口最佳位置,眼看四方、耳听八方。 四喜这才愣过来,走到三和身边小声的说道,“你早就知道公子的心思?” 三和一本正径的回道:“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四喜不解的问道。 三和不满的看了眼四喜,“你没单相思过?” 四喜眨了下眼,“好像没有过,咦,你什么时候单相过?” “我当然也没有。”三和老成的回道。 “那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 四喜不服了,问道:“凭什么你知道?” 三得挑眉说道:“因为知道,所有我才是公子的贴身侍从。” “你就得瑟吧!” “那当然!”三和得意的朝骄子看了看,想了想,又离开骄子几步。 四喜轻轻问道,“公子有危险怎么办?” “别罗索了,小心坏了公子的好事。” 不远处,苏大易眼睁睁的看着林怡然被夏宗泽拉上了马车,脚抬起又放下,来来回回,想冲过去救林怡然,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过去,倚在某个胡同墙角,独自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一脸落漠。 那么马车内是什么情形呢? 半年没见的青春男女,还能做什么呢?拥抱、亲吻,必不可少。 夏宗泽坐在凳子上,把林怡然完全抱在怀里,泛着情欲的双眼似要滴出水般,早就凑近了林怡然,随着马车轻摇,双唇早就轻啄上了那小巧的红唇,灵巧而微凉的舌头早就滑到她口中,吸允那片柔软、释放着自己的思念。 原本还有些矫情的林怡然并不配合夏宗泽,可是在激情如火的攻击下,她无力抗拒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让自己在他怀里窝的更舒适。 炎炎夏日里,他们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不一会儿,浑身都是汗,可即便是这样,俩人情愿被热死,好像也不愿意分开。 终于,他们还知道要喘气,分开喘气的时候,林怡然抱怨说道,“你不是王爷吗?马车里怎么连个冰都没有。” 夏宗泽轻轻匀着气息,听到林怡然这样说,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我是出来打仗的,可不是出来享受的。” “哼,泡妞都舍不得下成本,怪不得不讨人喜欢。” 夏宗泽被林怡然的话逗笑了,低头用鼻子噌了一下她的鼻子,沙哑的说道:“只要你喜欢就行了。” “我不喜欢!” “我知道,你说的是假话。” “你……哼……”林怡然捶了男人一拳。 夏宗泽顺手就捉住了林怡然的小手,低头就亲上了林怡然的小手,如小狗般啃的细致,不知为何,她感觉这动作比亲吻还来得让人……她要收回自己的手,可是如何收得回来。 亲着亲着,居然偏离了轨道,等林怡然意识到他亲到自己*前时,这厮都不知道啃了多久了。 她赶紧推了一把夏宗泽,说道,“夏公子,别过分!” 夏宗泽听到林怡然的警告声,顿了一下,头朝上移了移,撘在她软软的小肩膀上,闭目享受着女人香。 林怡然觉得肩膀很重,试着推了几下都未成,索性不推了,就让他撘着,问道,“你怎么在佑福县城?” 夏宗泽简单的回道:“路过!” “这么巧?”林怡然不相信。 “嗯!” “我不信。” 夏宗泽低低的回道:“真的。” 林怡然再次说道:“不信。” 夏宗泽轻轻一笑:“为何不信?” 林怡然回道:“一个人偶遇到另一个人的机率太低了。” 夏宗泽说道:“是嘛,可我们已经都遇到过很多次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也许吧!”这倒是实情,他们确实偶尔过多次了,难道真有缘分? 夏宗泽不满的说道:“你就不能说,是,我们是有缘份。” 林怡然傲娇的回道:“这种话本姑娘不会说。” 夏宗泽不满的噌了噌,说道:“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你可以不喜欢我!” “臭丫头,信不信,我把你拴到身边。”夏宗泽发狠了。 听到发狠的话,林怡然怂了,赶紧说道:“别……公子,我就是这么一说……一说。” “哼……” 果然是权贵,这蛮横,林怡然在夏宗泽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提醒说道,“公子大人,夜已经很深了,我要回去了。” 夏宗泽悠悠的说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你当然不急了。”林恍然心想男人有妞泡都不急。 夏宗泽说道,“我都半年没有出来了,其实很急!” “那你赶紧去啊,别被美色给耽误了。”林怡然一本正径的回道。 听到这话,夏宗泽从林怡然的肩膀上起身,一张美脸凑到她脸前,仔细看向她:“你有……美……色?” 夏宗泽靠得太近,林怡然不得不头微微后仰,听到他的话,眨着眼说道,“有啊!” 夏宗泽又靠近了点,眉角上扬,“在哪里?”嘴唇几乎都靠近了林怡然的小嘴。 “倒处都是啊!” 美色袭人,心跳加快,简直让人受不了,林怡然不得不伸手去推凑得太近的美脸。 夏宗泽的手比她还快,一把抓住她小手的同时,双唇已经噙住了她的小嘴,双唇在她的小嘴上轻啃撕咬,流连往返。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停下他的双唇,温热而沙哑的说道,“我觉得这是美色!” 林怡然伸手就拍了夏宗泽的额头,“合着这几个月不打仗,你在家里专门练挑逗女人了?” “胡说八道!”夏宗泽委屈的朝林怡然瞪了一眼。 林怡然哼道:“可你今天的表现,跟情场老手一样。” “又胡说八道!” “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没有的事!” “可你表现出来的种种迹像分明就是。” 夏宗泽被一直正径的林怡然逗笑了,轻轻说道:“没有了啦,小女人!” “那今天晚上你怎么解释?” 夏宗泽看向句句逼近自己的林怡然,突然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下,然后正襟危坐。 林怡然双手还吊在夏宗泽的脖子上,抬头把夏宗泽看了又看,然后松了吊脖子的手,气休休的从他腿上起身,“我要回家了!” 夏宗泽很绅士的问道:“要不要我送你?” “不要!” “生气了?” “没有!” 夏宗泽轻轻的笑道:“我觉得你生气了!” “没空生气,没时间生气,没心情生气。”林怡然气鼓鼓的回道。 看着占有欲极强的林怡然,夏宗泽低头,手轻触鼻尖,闷闷的笑着。 林怡然被他笑的莫名其妙,问道,“你笑什么?” “没有,没有!”夏宗泽一本正径的放下手,说道。 “不说拉倒,我要回去了!”说完,林怡然伸手就要揭帘子下马车。 “别,再待一会!”夏宗泽又拉住了林怡然的胳膊。 “太晚了,我真要回去了。”林怡然撅着小嘴不高兴的回道。 夏宗泽再次把林怡然捞进了怀里。 林怡然别过头,不让他看自己。 夏宗泽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说,这丫头能别扭的疏远自己,轻轻叹了口气,嘴巴靠近她耳朵轻轻说道,“我向人取经了” “女人?” “乱说!” “男人?” 夏宗泽说道:“我怎么感觉,在你眼里,男人好像跟女人的意思一样?” “难道没有断袖、龙阳吗?” “胡说八道!” “谁知道呢?” 夏宗泽摇头失笑,“别胡思乱想了,我要是有其他人,还能特意路过佑福县城吗?” 林怡然抬头看向夏宗泽,高兴的笑道:“不是偶遇了?” “你呀……”夏宗泽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不争个上风,不罢休。” “那你让不让我争嘛!”林怡然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撒娇了。 这娇撒得夏宗泽的心都化了,连连回道:“让,让……怎以不让,下次见到你,我得下马车叫你。” “这还差不多!” “臭丫头,拽上天了,看我怎么治你……” 说完后,夏宗泽又热情如火的吻上了林怡然,灵巧地撬开她的牙关,炽热而缠绵。 马车外,夏夜静谧而美好。 马车内,温情而缠绵,两个年轻人轻轻的依偎在一直,低低的说着话。 “你到佑福县城来做什么?”说真话,夏宗泽是想来偶遇林怡然,但没想到真能偶遇上,好奇的问道。 林怡然回道:“过来杀一个小山匪?” 夏宗泽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林怡然:“杀人?”不过想想她平时做事都挺大胆的,这种事也正常。 “嗯!” “不害怕?” 林怡然回道:“想到他是坏人,做了许多坏事,就不害怕了。” 夏宗泽低低的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杀?” “不要!” “反正我杀过很多人”一直压在心低很久的话,夏宗泽在不知不觉中就说了出来。 林怡然听出了这话里话外的情绪,出口安慰道:“不要这样说!” 夏宗泽轻轻叹气说道:“可是外界都这样说我。” “只要你问心无愧就好!” 夏宗泽以为林怡然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先是害怕,然后喋喋不休的劝自己放下屠刀,可是她没有,果然是自己看上的女人,就是与众不同,把头埋到她的脖子里,内心突然感到了从没有过的安宁。 过了一会儿,林怡然问道:“老是打仗,不厌烦吗?” 夏宗泽回道:“那怎么办,你不打,就要被别人打,还怎么得天下!” “说得也是。”林怡然叹气问道,“明天你准备去哪里?” “越国!” 林怡然问道:“跑这么远去打越国?” “不一定打。” “听不懂。” 夏宗泽想了一会儿后,才回道:“去借粮,借不到就打。” “霸王借?” “那怎么办,今年干旱,宁国的收成不好,没粮食怎么打仗?”夏宗泽有些愁怅的说道。 林怡然静静的听着,没敢往下接他的话,待他讲完后,她把脸贴到他怀里,轻轻说道,“一切小心!” “嗯!”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怡然暗暗叹了口气,想到苏大易还站在露水里,对夏宗泽说道,“我真要回客栈了!” “我送你!” “好吧!”林怡然没有拒绝。 一对年轻人在佑福大街上匆匆见了一面,连在一起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这样的恋爱能谈多久呢?当夏宗泽的马车消失在林怡然的视线时,她这样想到。 苏大易捋了一把脸,和林怡然一前一后进了客栈。 一夜过后,昨天晚上的种种绮丽缠绵仿佛是一场梦境,林怡然躺在床上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收拾好心情,起床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快到中午时,祁大来到了客栈,对林怡然说道,“陶叔跟上吴毛子。” “吴毛子去了哪里?”林怡然问道。 祁大回道:“现在还不知道,少的人回来叫了他。” 林怡然听到这情况,感觉有戏,说道,“我们快走。” “好!” 苏大易、凌齐轩跟着林怡然一起出了客栈,顺着陶老头留下的记号,他们很多找到了一个胡同,胡同有人放风,他们没能进去,站在胡同口另一处。 林怡然低声问道:“陶叔,有什么发现?” 陶老头指了指前方不远处,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后生,着急而不安的走来走去。 “就是此人在盯人?” “嗯!”陶老头说道,“他一直在等机会下手,可是吴毛子从不单出。” 林怡然点了点头,问道,“那里面呢?” “天气炎热,里面有几个好像去护城河洗澡去了。”陶老头回道。 林怡然问道:“那吴毛子进去干什么?” 陶叔回道:“我问了周围人,好像吴毛子进的这户人家,有女孩,他们大概是想抢了女孩子去卖。” 林恍然说道,“怪不得不去流浪汉呆的地方了,原来盯到这儿来了,等下,我们把女孩救了。” “好!” 几人正躲在角落悄悄商量怎么救女孩。 吴毛子等人扛着两个麻袋出来了。 林怡然等人刚想上去救人,一直等在另一个胡同口的蓬头垢面的年轻人出手了,他从腰间拔出大刀直接砍向吴毛子,目标又狠又准。 可是吴毛子却拉了身边的小喽喽挡住了大刀,小喽喽迅速倒到了地上。 林怡然等人也跃了出来,上手跟蓬头年轻人一起救人。 扛着麻袋的两个小喽喽,在林怡然等人出现时,怕得顺手就把肩头的麻袋扔了,连打边逃。 有苏大易和凌齐轩两人,林怡然的目标是救人,当她看到小喽喽要扔麻袋时,赶紧上前,伸出一条腿接住了麻袋,轻放下后,又飞跑着接住了另一个要被摔的麻袋。 当两个麻袋顺利被轻轻放到地上后,林怡然迅速开始解麻袋,打开第一个时,伸出一个脸色发白的女子,只见她嘴不停的嗫嚅着,林怡然听不见,把耳朵贴到她嘴边,“救……公……主……” 声音太轻了,轻得林怡然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索性快速的解开第二个。 在林怡然解第二个袋子时,不甚一击的小喽喽已经全部被凌齐轩和苏大易解决了。 凌齐轩发现蓬头年轻人的目标是杀吴毛子,虽然他们也要杀吴毛子,可是他们需要先了解月华山的事情,等了解完后才杀,所以他出手制止。 蓬头年轻人砍了几刀没砍着,气得跟凌齐轩对打起来,“赶紧让开,让我杀了这条毒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29章 砍杀 年轻人 蓬头年轻人砍了几刀没砍着,气得跟凌齐轩对打起来,“赶紧让开,让我杀了这条毒蛇!” 凌齐轩回道:“等我们问过事情后,你再杀也不迟。” 蓬头冲道:“这种毒蛇有什么好问的,一个不当心,就能让他溜了,你赶紧让开。” 吴毛子见自己有活命的机会,拼命的往凌齐轩身后躲。 而这时,林怡然打开了第二个麻袋,当女孩满脸的粘发,被林怡然拔开时,虽然她很狼狈,很憔悴,可她还是第一眼认出来了,低声惊叫一声,“公主——” 凌齐轩正在挡蓬头年轻人,听到公主二字,惊叹的转身就往公主身边跑,就这片刻,蓬头年轻人得到了机会,出刀就砍了上去。 用力之猛,目标之狠,真是从未所见。 吴毛子头身分离时,两只眼睛还不可思议的瞪着,他的血喷得几个人身上到处都是。 闻到血腥味,林怡然本能的转身看向吴毛子,然后又抬头看向蓬头年轻人,只见他泪流满面,双膝跪地,悲呛的叫道,“表妹,蓉儿表妹,表哥终于帮你报仇了,终于帮你报仇了!”说罢,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而林怡然的身边,凌齐轩也抱着地上的女孩,嚎啕大哭,“颖儿,颖儿,你醒醒,我是轩哥哥呀,我是轩哥哥呀!” 林怡然被两个大男人哭得不知所措,连被人砍掉的吴毛子都来不及看,突然拍了一下头,都什么时候了,不先救人,还有空哭,上前就去抢凌齐轩怀中的公主。 “你干什么?”凌齐轩急得大吼。 林怡然急得想跳脚:“你这个笨蛋,人还有气,赶紧救啊!” 凌齐轩蒙了,茫然的看了看怀中人:“……啊……” 果然是关心则乱,都忘了自己是郎中吧,林怡然气得赶紧提醒叫道:“啊什么,赶紧救人。” 凌齐轩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探息把脉,不把脉不要紧,一把脉,他又慌了,朝林怡然可怜巴巴的问道:“怎么救,她气息这么弱,灵丹妙药怕是都赶不上了。” “真是被你气死了,给她踱气总行了吧!”看着慌乱无神的凌齐轩,林怡然想到了现代急救知识。 “踱气?”作为郎中的凌齐轩没有听说过。 “赶紧!”林怡然顺手就把凌齐车的头按下去,让他用嘴给公主踱气。 说老实,林怡然也不知道这个方法有没有效,死马当活马医吧。 凌齐轩开始还犹豫,可是看着心爱的人儿就要在自己面前断气,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了。 凌齐轩救公主,林怡然就去救边上的女孩,她拿出自己的牛皮水袋,倒了水在她的唇上,女孩本能的就张开嘴喝起水来,慢慢的女孩竟睁开了眼。 林怡然见女孩能睁眼了,赶紧过来看凌齐轩这边怎么样,“有没有用?” “我不知道!” 林怡然看了看自己的水袋,说道,“你喝一水,然后送到她肚里。” “对,对……”凌齐轩连然抢过水袋,喝了一口水含在嘴里,然后低头嘴对嘴的送水到公主肚子里。 可是水根本进不去,试了两次,凌齐轩又慌了,眼泪又下来了。 哎呀妈呀,这男人不是不流泪,而是深情未到,看到伤心欲绝的凌齐轩,林怡然再次用了另一个急用方法,推开凌齐轩,抢过公主,把她放平,给她做心脏急救。 心脏急救,林怡然学过,无论是大火、还是落水培训,都有这项,她的动作还算可以,她双手交叉找到心脏,准确的压了下去。 一下,二下……十下……林怡然头上的汗直往下掉,可是辛苦好像没有白废,面无血色的公主,嘴巴好像微微开了,有要呼吸的症状。 “好像有用!”林怡然惊喜的朝发呆的凌齐轩叫了一声。 凌齐轩惊喜的看过来,连忙拿起公主的手把脉,“是的,是的,有用!” 苏大易等人一边看着几个喽喽,一边看着林怡然给公主施救,真是好奇怪的施救方法。 祁大直接蹲在林怡然身边,一眼不错的学着。 陶老头老眼也紧盯着公主,看这方法有没有效果,结果好像真有用。 发现有用,林怡然双膝跪下,让自己更好的用力,大概又压了十来下,公主的上身突然弓起来,用力的咳了一下,然后呼吸虽弱,却正常了,肉眼能看到她胸口一起一伏。 “成了,好了……凌大哥!”林怡然高兴的叫道。 凌齐轩从发傻中愣过神来,赶紧再次抱住了公主,头埋在公主胸前无声的流着眼泪。 林怡然又急了,叫道,“凌大哥,你这样,公主姐姐又要昏过去了。” “哦,哦……对,对……” 凌齐轩抱起公主就跑着回客栈了。 林怡然长长的叹了口气,对苏大哥说道,“这个女孩,就麻烦你抱回客栈吧!” “行!” “陶叔,我们去护城河边!” 陶叔看了眼瘫在地上的几个小山匪,然后点了点头。 苏大易见林怡然要去护城河,担心的未走,“就你和陶叔,我不放心!” 林怡然回道:“我们就是跟踪,不干别的。” 苏大易摇头:“邱大发毕竟做个山匪头子,肯定有过人之处,我还是不放心!” “没事,苏大易,还有我呢!”祁大说道。 苏大易见林怡然坚决要去,想了想说道,“祁大,你把这个姑娘送回去!” 祁大看向林怡然。 “也行!” “好吧!”祁大伸手接过女孩。 林怡然和苏、陶二人赶紧去了护城河边。 等他们走后,小山匪一溜烟都逃跑了。 跪在地上的蓬头年轻人突然回过神来见人都走光了,看了看林怡然他们离去的方向,站起来拔腿就跟了上去。 等他们走后,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两条恶狗,居然啃食起吴毛子来,没过一会,竟有秃鹫盘旋而来,不一会儿,街道上竟只剩下一堆森森白骨。 街道两旁的铺子,吓得两三天都不敢开门做生意,人们纷纷议论,“这人定是恶事做尽!” “是啊,肯定是,我都多少年没有见过狗了,他一死居然来了两只。” “我也是,人都吃不饱,那有闲粮喂狗。” “对,还有秃鹫,这东西都在山林子深处,今天怎么会飞到有人的地方,肯定是代表神明来收拾这条恶棍的。” “肯定的。” …… 突然一阵大风刮过,天气咋变,一瞬间狂风大作,乌云滚滚,瞬间电闪雷鸣,雷声刚过,天空“哗啦啦”地下起了滂沱大雨,雨水溅起地上的灰尘,远远看过去,灰蒙蒙一片;近处,大滴大滴闪亮的雨珠子从天空中密密麻麻的洒下来,房顶上和地面上顿时腾起一层如烟如云的水雾。 雨点越来越密,掩盖了人们的视线,那些白骨竟被吹到街道边的垃圾丛里,整个街道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巡街的衙役好像不知道大街上杀人似的,依然摇着膀子横行霸道,欺负弱小。 一阵大雨过后,吹来一阵凉风,那丝丝凉风吹在人们的脸上感觉十分的凉爽,在某个屋檐下避雨的林怡然等人,相互看了看。 陶叔说道:“邱大发应当不在护城河边了!” “嗯,这么大的雨肯定到某个地方躲雨了。”林恍然说道。 苏大易问道:“那怎么办?” 陶老头说道,“我到胡同口盯着,等一下让祁大来传消息。” “好,只能这样了!”林怡然说道,“陶叔,那我们先回客栈,你要当心,姓邱的比姓毛的不好对付。” “嗯,我知道了!” 林怡然和苏大易两人准备回客栈。这时一直跟着他们的蓬头年轻人上前一步,叫道,“喂……” 林怡然其实早就发现这个年轻人跟着他们了,一直等着他自己开口,听到他终于出声,停下脚步,转头问道:“这位壮士,有事?” 年轻人问道:“你们……这么多人是……” 苏大易看了眼林怡然没有回对方的话。 林怡然咧嘴一笑,直接说道,“我们是山匪!” “山匪?”年轻人似乎有些惊讶。 “对!”林怡然说完后,转身继续走人。 犹豫的年轻人再次叫道,“喂,请等一等……” 林怡然再次停下脚步,转身,耐心的问道,“何事,壮士?” “我……我……” 林怡然替他回答了,说道:“是不是觉得天地之大,竟无处容身?” 年轻人倏的一下抬起双眼,一脸严肃的看向林怡然,“你竟能看透人心?” 林怡然撇嘴:“这还要看吗,你的脸上全写着呢?” “我……”年轻人面露悲色。 林怡然再说道,“你想参加山匪,可是又觉得做山匪掉身价是不是?” 年轻人嗤笑道,“难道,这个也写在我脸上?” “对!” 年轻人才不信,摇了遥头,抿嘴问道,“你们知道太平山匪吗?” 林怡然小愣了一下,笑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年轻人实诚的回道:“我倒是想参加太平山匪。” 苏大易看向林怡然,目露赞成之色,他为何赞成,因为从刚才杀吴毛子当中,他发现此人有身手,且不低。 林怡然展颜一笑,“如果我说,我们就是呢?” “真的吗?”年轻人惊喜有问道。 林怡然问道:“在回答你之前,我想问一下,你是如何知道太平山寨的?” 年轻人回道:“我在佑福县城游荡了一段时间,发现这里的手艺人都在跟来历不明的人做生意,有意打听了一下,有人猜测,是附近的山匪,山匪中也有人口风不严,被人套出话,所以大概知道是太平寨山匪。” 原来如此,林怡然真诚的回道:“我们就是太平山匪。” “我一看你们就像好人,果然是太平山匪。”年轻人欣喜的叫道。 林怡然挑眉,“太平山匪是好人?” “是啊,佑福县城的民众都这样说。”年轻人回道。 林怡然再次挑眉,那意思是,我怎么不知道。 年轻人连忙解释说道,“去年年底,平、宁两国交战,善后却是太平寨的山匪,所以大家都在暗地里说太平寨山匪是好人。” 陶老头看向林怡然,原来,举手之劳,真得可以得民心! 苏大易高兴的说道,“我们就是太平山匪,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年轻人高兴的叫道:“要,当然要,这位大哥,我刚才看到你的身手真不赖。” “你也是!”苏大易赞赏的回道。 林怡然看向苏大易。 苏大易马上明白了,从怀里掏出五钱银子,递给对方,“赶紧去香汤池打个浴,洗漱干净!” “还有这好事?”年轻人简直不敢相信的看着苏大易手中的银子。 苏大易得意的回道:“当然,加入我们太平寨的人,都有!” “太好了,太好了!”年轻人伸手接过银子,“那我洗好后,到那里找你们?” “前面悦来客栈。” “好!”年轻人拿着半钱银子飞快的跑走了。 林怡然对陶、苏二人说道,“赶紧走吧!” 陶老头点点头,朝邱大发胡同而去。 林怡然和苏大易回到客栈时,凌齐轩刚从外面买药回来,苏小兰拿过去帮他煎了。 林怡然问道,“怎么样?” 凌齐轩回道:“她的丫头瓣儿对我说,他们于半个月前就被人掳出了王宫。” 林怡然叹气:“那肯定吃了不少苦。” 凌齐轩难过的点了点头,然后恨恨的说道,“我想宰了他们!” “他们是……” “我的仇人。” “春平候和贤妃?” 凌齐轩点点头。 林怡然摇了摇头,“那只能等机会了。” “我知道!”凌齐轩微仰头回道,“等稻子收好后,我就去参军。” “好!” 吃好午食之后,林怡然带着苏小兰到外面商铺里给明和主仆买了两身换洗衣服,又到药店里买了些补品回来,等回到客栈时,门口站了位俊朗的年轻后生,只见他穿着崭新的短褐,木簪束着整齐的头发,显得神彩奕奕,只是他站在门口走来走去,大概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林怡然略想了一下,过去问道,“你是那个蓬头年轻人?” “是,正是我!”年轻人笑道,咧开一嘴白牙。 林怡然轻笑一声:“忘了问我们的姓氏名号?” 年轻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是忘了问了,总不以跑到客栈问谁是太平山匪吧。 林怡然好笑的说道:“进去吧!” “好!” 年轻人跟着林怡然进了客栈内院,苏大易正坐在院子纳凉,见年轻人过来,连忙站起来朝他笑笑。 林怡然对年轻人说道,“我姓林,你可以叫我林小哥,也可以叫我林姑娘。” “啊……”年轻人被林怡然的话说蒙了,“那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我是丫头!” “丫……头……” “是!” 年轻人显然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林怡然,还有些纠结,不知道叫什么。 苏大易笑道,“我姓苏,名大易,今年二十四了。” 听到苏大易介绍,年轻人笑道,“我姓杨,名思源,今年二十一岁。” “那我比你大,我叫你杨老弟。”苏大易爽朗的说道。 能认个哥哥,年轻人显得很高兴:“好,苏大哥!” 林怡然说道:“早上,还有一位年轻人,他姓凌,比你大一岁。” “那我叫他凌大哥。” 林怡然问道:“杨哥,你识字吗?” 年轻人点头回道:“识,我舅舅曾是私塾先生,我读过七年书。” 苏大易感慨的惊叹道:“这么厉害,可你的身手也很不错!” 杨思源笑着回道:“我舅娘的哥哥是武行。” 苏大易笑道:“那你岂不是文武皆修?” “差不多吧!” 林怡然听到姓杨的素质这么好,满心高兴,她真愁谁做凌齐轩的接班人呢,没想到老天给她送了个这么好的苗子过来,当下用赞许的目光扫了他一遍。 杨思源被林怡然扫得浑身不自在,不自觉的朝边上站了站,甚至皱眉,看了一眼苏大哥,心想,要提醒他,出门在外怎么可以随意带女人。 林怡然发现了这家伙的微妙变化,真想翻白眼,又是一个大男人主义,撇了一下嘴,说道,“苏大易,你带着他吧” “好!”苏大易有伴了,高兴的点点头。 林怡然进了凌齐轩的房间,看了看明和公主,轻轻问道,“凌大哥,怎么样?” “喝了点药,缓过来了!” 林怡然高兴的说道:“那就好,这几天,你就安心照顾公主。” 凌齐轩叹气说道,“林姑娘,叫她颖姐姐也好,颖儿也罢,就是不要叫她公主了!” “好,我知道了!” 佑福某胡同 躲雨回到胡同出租院时,发现院门大敞四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邱大发阴沉的脸能吃人,连忙拐到边上人家,踢开了隔壁人家的门,“人呢?”一脸凶神恶煞。 邻居被他吓到了,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赶紧一五十的说出来,“早上来了一伙人,进去后就开始抢两个姑娘,你的两个人根本不是他们对手,被打倒在地,姑娘被抢走了。” “是谁?”邱大发眼里仿佛在烧火。 邻居吓得缩头,“我……我不知道……” 邱大发阴测测的威胁道:“信不信,我放火烧了你家?” “我真不知……” “李二,给我放火!” “是,老大——” 邻居赶紧伸手挡人,叫道:“我真不知啊,只听你的人追出来时,喊了句吴毛子。” “你确定听到的是吴毛子?” 邻居头点的像筛糠:“你要是不信找到逃跑的那两个,问他们去,反正我听到的就是吴毛子。” 邱大发阴沉着脸离开了胡同,他去找吴毛子。 吴毛子就剩一副白骨了,他到哪里找,到是机缘巧合,遇到了逃散的小匪,他们既是吴毛子的手下,又是月华山的小匪。 为何能遇到呢? 说来也巧,看公主的两人见人被抢了,知道邱大发回来不会饶过自己,也不想跟着他发财,赶紧溜了。人手少了,就要补人进来,结果补到了吴毛子手下逃窜的小匪。 邱大发这才知道吴毛子被仇家杀了,他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吗?” 小匪摇头,“那个蓬头垢面的后生,大概跟了我们很久,那一刀下来,吴毛子的头和身段当下就分了家。” 邱大发问道:“我现在要找年轻人,你们见到他还能认识他吗?” “能,能,老大!”小喽喽说道,“除了这个年轻人亲手砍了吴毛子以外,还有一伙人要杀他。” “还有……”邱大发皱眉。 “是。” 邱大发紧拧着乱剑民,一脸凶像,问道,“看到他们能认识他们吗?” “能,老大——” “好,我们现在开始找人。” 悦来客栈 祁大回来,把邱大发现在的情况告诉了林怡然。 林怡然说道:“这么说,他现在开始打听杨哥和我们?” “嗯!” 林怡然冷嗤:“让他打听,把他引到某处,干掉他!” “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30章 打听 买船 悦来客栈 祁大回来,把邱大发现在的情况告诉了林怡然。 林怡然眯眼说道:“这么说,他现在开始打听杨哥和我们?” “嗯!” 林怡然冷嗤:“让他打听,把他引到某处,干掉他!” “好!” 林怡然等人有意泄漏自己的行踪,邱大发很快打听到了林怡然等人。他们站在悦来客栈角落,看着苏大易和杨思源出入,问道,“是他们吗?” 小喽喽点了一下对,说道,“那个高一些的,就是杀吴毛子之人,你的女人可能是边上这个人救人的。” 邱大发双眼阴阴的扫了一眼苏大易,刚想再问,发现客栈又有人出来,缩了缩身子。 林怡然等人也走出了客栈,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凌齐轩,他不仅长得丰神俊朗,风光霁月,而且亲自带领太平寨的人打跑了苍邱山山匪。 癞秃子看到凌齐轩马上把嘴捂住了,转头看向自己的老大。 邱大发当然也认识凌齐轩,他放火逃跑之前,在角落里偷偷看过此人,早就把他印在心里了,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了,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原来竟是太平寨山匪劫了自己的公主,你们给我等着。邱大发咬牙切齿的暗暗叫道。 等林怡然等人离开了客栈,不知道去哪儿后,癞秃子问道,“老大,他们出去了,我们要不要进去救公主?” 邱大发眯着眼想了想说道:“不救!” “啊……老……大……为……何?”癞秃子不解的问道。 “公主细皮嫩肉经不起折腾,刚好让他们帮我养养。”邱大发冷冷的笑道。 “老大,啥意思?” 邱大发骂道:“你个蠢驴,等我拿下太平寨时,再和公主结婚,岂不是更好!” “哦,哦,还是老大英明!” 李二问道,“老大,那我们现在……” 邱大发回道:“回京都去弄银子招兵买马去,等杀回来时,他们的粮食怕是刚刚熟了,真真好!” 几个小喽喽个个拍他马屁,叫道:“老大高明,太高明了!” 林怡然等人没有人想到,竟然没有引出邱大发,他居然溜了,居然离开了佑福县城。 苏大易问道:“现在怎么办?” 林怡然看了看远方,轻轻哼道,“我想他可能是去搬救兵了。” 凌齐轩冷嗤:“他不过是春平候的一个家奴,能搬什么救兵?” 林怡然摇头:“不一定是春平候。” “你的意思是……” 林怡然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此人绝不会罢手。” 苏大易回道:“以我们今时今日的实力,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 林怡然叹道:“正面交锋,当然不怕,可很多时候,敌人都是暗地里出招,让我们防不胜防。” 苏大易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林怡然悠悠的回道:“我等他过来,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样的花招。” 随着苍邱山山匪一死一逃,林怡然等人结束了佑福县城之行,买了些日常用品后,他们准备回太平寨,可是明和公主一直有些迷糊不醒,让他们无法出行。 凌齐轩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小然!” 林怡然摇头说道:“凌大哥,不要客气,你慢慢给颖姐姐调理身子,趁这时间,我刚好做件事。” “什么事?” 林怡然回道:“我没有想到,去年的举手之劳,让佑福县城的人对我们太平山匪的印象很好,我准备以后多往此地做生意。再一个,我发现佑福县城的地理位置也不错,便于商品流通,准备买两条船,便于寨子里的人出行。” 凌齐轩点点头,“你想得很周道。” 杨思源跟着太平山匪有几天了,到现还没有看出谁是当家人,那他就是睁眼瞎,真是太让他太震惊了,这几天,他这嘴就没合上过,想不到太平寨的当家人竟然是个小丫头。 林怡然对苏大易说道,“凌大哥要照顾颖姐姐,你们跟我去买船。” “好!” 杨思源愣着没动。 苏大易提醒说道,“杨老弟,走啊!” “哦!” 陵国都城某小酒肆 春风得意的梁其道在春平候府混得风声水起,一副志满意得的样子,不过志满意得中,他还是意难平,一直惦记着让自己栽到阴沟里的人。 这一年来,他花了大量银子,让人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自己栽到阴沟里了。 此刻,一个江湖百事通般的人物正坐在他面前,跟他说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梁大人,我已经帮你打听了,去年宁王截你银子一战,派出的两个年轻将军并不是他麾下。” 梁其道伸头问道:“那是谁,怎么会有资格穿宁国将军服?” “梁大人,他们为了你的银子,大概是顾不上规制了。” “那查出是何人了吗?”梁其道问道。 百事通回道:“听说宁国王爷和一个不男不女的小山匪搞在一起,这个小山匪手下有些能人,宁王爷大概借用了小山匪手下的能人,让他们麻痹你,截了你的银子。” 一想到自己的银子被这些无名小卒截了,梁其道感觉自己的胸腔像有团火在烧,阴沉了半天后,才继续问道,“打听到小山匪是那个山头了吗?” 百事通笑道:“梁大人,还真被我打听到了。” 梁其道急切的问道:“是谁?” 百事通笑道:“离这里有些距离。” “多远?” “四百里之外的苍邱山一带。” 梁其道眯眼想了想说道:“苍邱山?我怎么似乎听过?” 百事通回道:“梁大人,你当然应当听过,你现在的主家——春平候的一个奴才曾经在那里占山为王。” “曾经……?”梁其道仔细想了想,好像有这么回事。 “对,这个山头现在被其他山匪占了。” 梁其道问道:“就是你刚才所说的小山贼?” “嗯!” 梁其道眯眼确认,“没打听错?” 百事通笑道:“梁大人你放心,黄某人就是吃这碗饭的,打听些消息还是有门道的。” 梁其道点点头:“嗯,我知道了,银子先给你七层,等我确认那些人是不是我要找的人,再给你余下的三层。” “行,我黄某人就等梁大人确认。” 两个老男人坐在一起,又喝些酒水,然后才各自散去。 梁其道一边走一边慢悠悠的上了马车,去年丢银子的一幕幕仍然在心头,每个细节他都重新推敲了一遍,发现这个小山匪,果然有几分本事,紧眯了眼,细细思索一下,如何把这个有脑子的小山匪搞掉,以泄心头之恨。 “来人——” “大人,小的在。” “让月华山的人来一趟。” “是,大人!” 马车行驶在大街上,梁其道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突然下人轻轻叫道,“梁大人……” “什么事?” “那个家奴好像又回来了!” 梁其道感兴趣的揭开车窗帘布,顺着下人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那个做过山匪的家奴。 山匪……家奴……到是有点意思。 佑福县城 林怡然找了两家牙行,通过对比比较,和主家讨价还价后买了两条中等木船,方便以后出行用。蹲在河道边上的人,见林怡然船买成了,纷纷挤过来,问她要不要摇船的船夫。 林怡然还真没想过这问题,见有人要做船夫,想了想,倒是真需要,遂如面试般问了几个,找了两个可靠、嘴紧的中年男人。 林怡然问道:“你们是县城本地人?” “算不得,我们是乡下人,战争毁了村子,我们一直在县城流浪,靠打零工过活。” “这么说,你们可以跟着我们?” “跟着主家,那再好不过了!” 林怡然点点头,“那你们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哎,好咧!” 找到活计干的两人连工钱都没问,直接回去接家小,跟着林怡然回去了,他们想,不管怎么样,总有一口吃的吧。 回到客栈后,林怡然对凌齐轩说道,“凌大哥,我们买到船了,这样颖姐姐就算身体不太好,也能走了,坐船平稳。” “好!” 瓣儿已经能照顾人了,见到林怡然,连忙给她行礼,感谢她救了自己和公主。 “瓣儿姑娘客气了!” “林姑娘真是好人。” 林怡然笑笑,让苏小兰收拾行李,到柜头结账,坐船回太平山寨。 当杨思源和公主等人登上岸,看到绿树成荫、梯田遍布的太平寨时,都惊呆了。 杨思源惊呆的是,他在外面流浪很久了,见到的都是灰败,萧瑟,贫穷,可是眼前的景致,比他想象中的太平盛世还要美。 公主和瓣儿惊叹的是,想不到民间竟还有如此美景之地,青山、绿水、小桥、人家。 杨思源感慨说道,“难怪要叫太平寨,果然是太平盛世的样子。” 林怡然笑笑,“这样就是太平盛世了?那你们对太平盛世的要求太低了。” “啊……” 看着发愣的杨思源,林怡然回道,“这里充其量就是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 一直看轻女人的杨思源不知觉的看向林怡然,这才发现,被自己瞧不起的小丫头,身上表现出的气慨、气魄,竟比男人还宏大,也许是自己错了,连自己都心服口服的凌齐轩,都对她尊重有加,那么小丫头一定有着过人之处,否则不可能赢得这么多人的尊重! 杨思源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再次感慨说道,“我有两个朋友,他们要是知道有这么美的地方,肯定也想来。” 林怡然笑笑,“有空带他们过来看看我们太平寨。” “行,我会的。” 凌齐轩和瓣儿两人轻轻扶着明和,一直紧锁眉头的明和,看到如此美景,眉头不知不觉松开了些,微微一笑,“怪不得轩哥哥不回都城来找我,原来被美景绊住了脚步。” 凌齐轩摇头笑笑,“你看到的美景,在半年前,它们还是秃山荒岭。” “啊……” 杨思源和明和齐齐吃惊,“让这么大一片山变得如此之美,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凌齐轩笑着看向林怡然,回道,“这就要问我们的小然了。” 果然是有过人之处,原来竟是这样,杨思源彻底服了。 苏大易跟杨思源投缘,主动说道:“杨老弟,你住我家吧,我家有空屋子。” “这……怎么好意思!”杨思源挠了一下自己的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苏大易笑道:“没关系,等你赚银子造了自己的房子再搬走也不迟。” “好,那我也不跟苏大哥客气了!” 林怡然看向凌齐轩。 凌齐轩笑笑,“我家就我一个,又分内外院,颖儿住在我家,应当没人说闲话吧!” 林怡然想了一下说道,“你对大伙说是表妹吧,表妹住表哥家,应当没人说了。” “对,还是小然想得周全。” 一行人边走边把人员安排好了,渐渐走到寨子范围,小道上不断遇到寨子里的人,有好事的看到陌生人,笑着问一句,“林姑娘,又有人投奔我们太平寨了?” “是,大娘!”林怡然笑着回道。 “好啊,好啊!”大娘看着俊俏的后生,俏丽的小娘子,高兴的连连点点头,说完之后,又去忙自己的了。 汪水英远远的看到凌齐轩身边站了两个俏丽的小娘子,抿了一下嘴,连忙朝寨子里跑去,跑到了杜先生家里,在后厨找到了杜昌晴,小声说道,“晴妹妹,凌大哥回来了。” “真的?” “恩。” “那我赶紧去迎一下”杜昌晴拿下围兜,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出了厨房。 杜昌晴跟在后面抿了抿嘴,暗暗笑了一声,我得不到凌大哥,想不到,你也得不到,咱们半斤对两,突然高兴起来,跟着她出了杜家院子。 小黄在路口看到林怡然回来了,早就飞奔着迎了上来,亲昵的啃了两个林怡然的衣袖,围着她转了几圈。 朱大叔刚从梯田上回来,甩着胳膊说道,“林姑娘,听说你买了两条船回来?” 林怡然回道:“是,大叔,还雇了两名船夫回来,你看着安排一下。” “行,我把他们先安排在村里的公房里。”朱大叔回道。 “大叔看着安排!” “好!”朱大叔的高兴的回道,看了看新进来的人问道,“他们……” 林怡然介绍说道:“这位杨哥,苏大哥已经安排了,这位姑娘是凌大哥的表妹,身边的姑娘是她的丫头,她们住凌大家。” 朱大叔笑道:“这样啊,欢迎你们来到太平寨。” “多谢大叔。”杨思源连忙行了个晚辈礼。 明和公主微微颔首,也算行了礼。 林怡然笑道:“大叔,你忙吧,我们回去了。” “行,去吧!” 一行人进了村子,各找各家,准备就地散开,杜昌晴和汪水英到了,苗小菊等人手里提着篮子也刚好路过,打着招呼,“小然,你回来了啦!” “是,小菊姐,你到园子里摘菜?” “是,马上就到煮晚食的时间了,我摘点菜!”苗小菊说完后悄悄看了眼苏大易,高兴的咧开了嘴角。 汪水英见苗小菊等人就是不问新来的陌生人,只好自己开口问道,“小然,他们是谁呀,怎么会到我们寨子里来?” 林怡然脸色微冷,“他们跟寨子里的人一样,都是太平寨的一员。” 汪水英被林怡然驳了一下,讪讪的说道,“我就是一问。” “不该你问的,别问,赶紧回家给你爹做晚食去。” 汪水英被林怡然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跺跺脚走了。 杜昌晴一直盯着明和看。 明和是从王宫出来的人,身边不知有多少丫头围绕,怎么会惧人盯自己看,她平静的驳了回去。 杜昌晴看得一肚子酸水,心里的那个滋味叫难受啊! 面前这位姑娘,比太平寨最好看、最端庄的林怡然还要好看十分。 只见她明眸皓齿、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三千青丝被挽成一个简单的凌云髻,上面簪着一支清雅的梅花簪子,身穿一袭素锦褙衣,简简单单,微风吹过,裙角飞扬,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的灵气, 整个人秀美如画,清丽典雅。 再看看凌大郎,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女人,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忍住伤心,转身就走,走着走着,变成了小跑。 一众人看得一头雾水。 二十八的林怡然却明白,杜昌晴为何跑了,在明丽绝色的公主面前,她自惭形秽了,还好,还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还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不错。 林怡然笑着提醒说道:“赶紧带颖姐姐回去吧,她可不能久站。” 凌齐轩点点头,带着明和主仆回去。 林怡然已经到自家篱笆边上了,大叫一声,“老爹,老娘,你们的宝贝女儿回来了啦!” 林德栓从猪圈后面出来,看到女儿笑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有没有好吃的?”林怡然推开了自家篱笆门,进了院子。 杨思源张着大嘴,直到林怡然进了屋才说道,“这就是你们太平寨的当家人?” 苏大易笑笑点头,“对——” 杨思源叫道:“根本就是个没长大的黄毛丫头呀!” 苏小兰摇头失笑,“林姑娘做事时,像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成熟稳重;跟朋友相处时,像二十出头的公子哥,活泼有担当;和她家人相处时,她才是真正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俏皮、可爱!” 杨思源想了想跟林怡然相处的时光,“还真是这样,苏姑娘总结的真精僻。” 苏小兰回道:“我们是最先跟林姑娘相处的人,当然了解她了。” “原来如此!” 苏大易拍了一下杨思源的肩膀,说道:“走吧,杨老弟!” “好咧!” 苏大易回到家,把行李等东西放下,对苏小兰说道,“我去寨子护队看看,等你晚饭好了,我再回来。” “行!”苏小兰回道。 苏大易高兴的对杨恩源说道,“走,跟我巡值去!” “好!”杨思源也对这个感兴趣,刚才进寨子时就发现了,寨子周围布了不少岗哨,简真就像个军营。 因为要吃晚饭了,苏大易带着杨思源没走多远,只看了看附近的岗哨和护队巡逻情况。 值岗的人看到苏大易,连忙行立正礼,然后汇报寨子外面的情况。 “回苏大队,一切情况良好!” 苏大易点点头,“小心,不可大意。” “是!”值岗人立正回道。 苏大易见没什么事,离开了这个岗哨。 离开岗哨一小段距离后,杨思源开口叹道,“苏大哥,你们的人有精神、有气势,真厉害!” 苏大易回道:“都是练出来的。” “练了多久?” “前前后后,有一年了。” “哇,一年也很厉害了。” “也许吧!” 杨思源又跟着苏大易去了训练营,当他看到训练营时,更是惊叹的合不扰嘴,“你们这是……” “锻炼他们的耐力和服从性。”苏大易回道。 ------题外话------ 《农家财女:殿下快还钱!》她以农家女身份,用银子砸下万里江山,顺便把腹黑太子殿下娶回家。求各位亲亲支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31章 稻香 任命 杨思源又跟着苏大易去了训练营,当他看到训练营时,更是惊叹的合不扰嘴,“你们这是……” “锻炼他们的耐力和服从性。”苏大易回道。 “老天爷啊,真是了不得,太厉害了!” 苏大易笑问,“杨老弟,我看你资质不错,愿意把你的身手教给大家吗?” “我……我行吗?”要是在以前,杨思源肯定不会对自己没有自信,虽然现在看不出太平寨人的身手如何,可是他能感觉到,太平寨的训练超过了自己能想象到的范围,太了不起了。 苏大易肯定的回道:“你当然行!” 杨思源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呢?” 苏大易回道:“跟我一样做个教头、督促他们练习。” “这……这不好吧,我一来就……”杨思源有些不好意思。 苏大易回道:“没关系,小然把你留下来就是这个意思。” “好,既然你们觉得我不错,我会好好干的。”杨思源不再矫情。 “好样的,兄弟!” 两人走马观花走了一小圈后,回家吃晚饭了。 林家 林家三兄弟也从外面归家吃晚饭了,进屋看到林怡然回来了,都高兴的叫道,“二妹你回来了。” “二姐你可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林小河叫道。 林怡然笑道,“你是想我呢,还是想我给你带的东西?” “当然都想。” “哈哈……”林怡然大笑,摸了摸林小河的头,“上课有没有好好听课?” “当然好好听了。” “那就好。”林怡然松了口气,“我们吃晚饭。” 林小河高兴的说道:“今天沾二姐的光,娘杀了一只小公鸡,又鲜又美味。” 林怡然乐得大叫:“那赶紧帮娘端碗、整理桌子。”能吃到肉类真不容易。 “好咧!” 当所有菜都上桌子时,桌上的菜还挺丰盛,有葱花炒鸡蛋、毛豆炒丝瓜、茭白炒肉丝,还有一个小公鸡炖汤。 “娘,今天怎么炒这么多菜?”林怡然看着菜问道。 林氏笑着回道:“不多!” 林怡然笑道:“三菜一汤还不多,很丰盛了好吧。” 林氏回道:“你两个哥哥现在参加训练,每天都流不少汗,不补不行,你弟弟整天又用脑子,不补也不行,再说,你出去,外面能有什么好吃的,回来还不吃顿好的。” “哈哈,娘说得对!” 林氏瞄了一眼自家女儿,说道,“我想炖大肉的,实在是肉太少,没得炖。” 听到这里,林怡然转头问向林德栓,“爹,寨子里养猪的人家多吗?” 林德栓回道:“多,除了几个做护卫队队长的没空养,其他人都养了。” “有这么多小猪仔吗?” 林德栓回道:“外面镇子里有人知道我们太平寨要小猪仔,他们拼命养成了送到寨子里来,我养的母猪从去年到现在,也下过两三窝了,想养还是有得养的。” 林怡然高兴的叫道:“那就好,等过年时,终于能放开肚子吃肉肉了。” 林德栓笑道:“今年过年,不仅猪肉能放开吃,鸡鸭鹅也不少,山里草食多,都养得很肥。” “哇,真好!” 林氏边吃边说,“好是好,有几天,你们不在,从很远地方过来的小匪想偷我们家禽。” “偷成了吗?” 林氏哼道:“当然没成,被人发现了,唐小哥带人狠狠的打了他们一顿,也不知道下次敢不敢来了。” 林怡然点了点头,“唐浩明这事做的不错,不到必要时候,不要伤人性命。” “嗯,他知道!” 林怡然说道:“等下吃好后,我到凌大哥家有事商量,你们要是困了就先睡。” “行,你也早点回来睡觉!” “知道了!” 一大锅米饭,三菜一汤,一家人都吃得饱饱的,吃完后稍作休息后,就开始洗澡。 洗澡间房顶上放了一个大木水箱,大木水箱里的水经过一天日晒,不需要再烧就可以洗澡了,林怡然拧开水龙头,花洒的水哗哗喷了出来,她舒舒服服洗个淋浴澡,穿上如短褐的上衣、九分裤,披着湿头发,清清凉凉的出了自家院子。 院子外,月亮已经升起,照在山岭树梢头,偶有倦鸟晚归,山间晚风吹来,凉风习习,很多人在外面乘凉,听着梯田里的蛙鸣,说道着还有一个多月就能收的稻子。 孩子们在小道上追赶戏闹,即便夜渐渐深了,人们也没有进屋的意思,躺在竹椅上继续聊天吹牛,仿佛这样的人生足矣。 林怡然突然想起辛弃疾的那首《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的几句词: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真的好美,就像今天晚上的太平寨。 可是……一股隐忧袭上林怡然的心头,太平寨人这样平和、宁静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吗?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要来,这是这些‘来’当中,有多少是自己能力所不能解决的,这才是心底真正的恐惧。 凌齐轩正带着明和在院子中散步,听到有人敲门,瓣儿看了看二人。 凌齐轩说道,“开吧,是林姑娘!” “是,公子!” 果然,门开了,林怡然披着头发进来了,只见她笑道,“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没有,进来吧,小然!”凌齐轩微笑的叫道。 “是,凌大哥。”林怡然一边进门一边问道,“颖姐姐感觉怎么样?” 明和回道:“山中风光好,我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 小然很少过来,而且是这种情况下,凌齐轩想了想,问道:“有事吗?” 林怡然说道:“想和你聊聊陵国京都的事。” 凌齐轩看了眼明和。 明和微微一笑,“你们聊,别在意我!”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明和摇头:“小然妹妹,刚才轩哥哥一直在跟我说你的事,你真了不起。” 林怡然摇头谦虚的笑笑,“凌大哥肯定又夸大其辞了,我可没那么好!” 明和微微笑着,听着林怡然说道。 三人就这样打开了话题,一直聊到林小河过去接她回去。 对于太平寨的寨民来说,日子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他们数着稻子收割的日子,兴奋中透着紧张,害怕自己估算的产量,实际上没有那么多,不免会有所失望。 可是林怡然等人心里明明白白的知道,月华山要火拼自己的事,就如头顶上悬着的一把铡刀,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落下来了。 不仅如此,林怡然还得防着邱大发这条毒蛇。 站在梯田最高点,林怡然望向二万亩梯田,看着快要转黄的稻谷,眉头紧凝,如何才能牵制住各方窥见的力量呢?如何才能让稻子安然收割呢!如何才能让粮食都进到自己粮仓呢? 爬了三天梯田最高点,林怡然决定,与其在这里苦等,不如主动出击,把损失降到最低点。 至于如何做,她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可即便这样,她也要试试,不试永远都没有机会,反而会让自己成为待宰的羔羊。 一直在外面打探消息的马秃三被招了回来,“林小哥,你找我?” “嗯。” 马秃三看着神色凝重的林怡然问道:“什么事?” 林怡然回道:“等下午开会再说,你先回去吃饭。” “好!”马秃三看着神情危然的林怡然点了点头,出了议事堂。 今天沐休的林小河做了林怡然的跑腿,为她通知开会的人员名单。 林小河微喘着气从外面进来,边跑边说,“二姐,所有人我都通知过了。” “有不能来的吗?” 林小河摇头:“没有!” “好的,谢谢你,小弟!” “二姐,你又客气了。” “出去玩吧,二姐有事要做。” “我站在边上不出声还不行吗?”林小河不想走。 林怡然想了想回道,“好吧!” 林怡然在议事堂里写写画画,一直到林氏过来叫她回家吃饭,这顿午饭,她吃得很快,碗还没有放下,屁股已经离开凳子了。 “这孩子急什么?”林氏不满的说道。 站在林怡然身边小半天的林小河鼓了鼓小嘴,他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了,不过二姐不让他说,他什么也不会说。 议事堂 林怡然到时,朱大叔已经到了,他笑着问道,“林姑娘,你召集大家,是不是为了收稻子的事?” “差不多吧!”林怡然回道。 没过一会,该来的人都来了,整个议事堂长桌边上坐得满满当当的。 戴小六问道,“林姑娘,你叫我们来,是为了收稻子的事吗?” “差不多!”林怡然仍然这样回到,她扫了一眼长桌周围的人,点了点头,“大家都到了!” “是啊,大家都到了!”朱大叔跟了一句。 林怡然站在主位,开门见山,直接说道,“九、十月份是各山头山匪火拼的日子,大家还记得吗?” 戴小六回道:“记得,当然记得,可是今年,我们不要怕谁了吧?” 王春生跟着叫道:“就是,我们太平寨的护卫,比军卒还厉害。” 成天明也说道:“是啊,让他们过来,保准来两个,打一双……” “哈哈……” …… 林怡然静静的看着戴小六等人,一声不吭。 坐在戴小六身边的人看到林怡然脸色都冷下来了,赶紧捣了捣戴小六等人。 戴小六和耿木生等人这才发现大家都看向他们,不好意思的停止说笑。 林怡然冷笑着扫了他们一眼,“是不是觉得这天下,就我们太平寨最能了,是不是手拿把大刀就能打太下了? 戴小六等人讪讪的笑笑,“我们这不是为自己长威风嘛!” “威风需要这样长?” 王春生结结巴巴的回道:“我们……都是大老粗,不会说话,林小哥你不要介意啊!” 还知道自己是大老粗,林怡然头疼,这就是自己最担心的问题,一旦凌齐轩离开太平寨,这寨子里除了苏大易,几乎没人能跃到管理层上来顶事。 为何出现这样的状况? 一方面,他们不识字,但这个问题可以解决;二方面,他们的见识限制了他们的思维,说老实话,他们可能连小农意识都达不到。 吃饱喝足,让太平寨很多人达到了人生终极目标。 达到人生目标不是件好事吗?林怡然要头疼作什么? 她当然要头疼了,为何? 很简单,如果一个人最大的人生目标达到了,那么他就失去了前进的动力,他会固步自封,会画地为牢。 戴小六等人的表现就是如此。 他们不仅吃饱喝足了,还有了梦寐以求的漂亮房子住,甚至很多人还娶了媳妇,有了热坑头,所有的事都达到了他们人生的终极目标,他们开始不思进取了。 如果不是进行了奖惩制度,军事化的训练根本执行不下去,也根本达到今天看到的成果。 林怡然的冷冽禀然镇住了场子,她目光轻轻一扫,好几个人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肩。 场子镇住了,林怡然重新开始,说道:“今天让大家来,就是告诉大家,月华山山脉最大一股山匪已经放出话来,今年火拼的对象是我们太平寨。” 朱大叔抬头问道:“林姑娘,我看大伙训练的挺好,难道还打不过他们吗?” “朱大叔问得好!”林怡然说道,“难道我们如此高强度的训练还打不过其他人吗?我的回答是,是,可能打不过,你们一定要问为什么?我回答是,我们没有大型火拼的实战经验,你们觉得呢?” 在坐的众人相互看了看,好像是这么回事? “可即使是这样,我们难道就要怕他们吗?”王春生忍不住问道。 林怡然回道,“当然不是,这不是怕,这是紧慎!” 苏大易回道:“我知道了,等下散会,我严加训示。” “嗯。”林怡然点点头,“没有实战经验,这是其一;其二,对于我们来说,更重要的是粮食,不仅要打退敌人,还要保护好我们的粮食,这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听到粮食,大伙的神情一下变得严肃起来,是啊,如果粮粮被抢被糟蹋了,他们拿什么过活呢? 耿木生紧张的说道,“林姑娘,粮食可是我们的命根子,可不能让他们抢了!” 林怡然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如果一旦打起来,就算我们赢了月华山的山匪,我们村庄、寨子、田地避免不了要受到涂毒。” “这可怎么办?”戴小六第一个愁上了,他还等着卖粮娶媳妇呢,这可如何是好? 看看,这就人,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时,就开始犯愁、紧张了。 刚才还叫嚣的几人,都一脸紧张的看向林怡然,希望她拿出章程,解决眼前的困境。 林怡然见大伙都看向她,抿了抿嘴说道:“为了不让粮食被抢或是被糟蹋,我想这战场最好不在太平寨……” 林怡然的话还没有说完,戴小六连忙叫道:“对啊,不让他们来,林姑娘,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 “林姑娘你是不是有办法了?”耿木生等人也问道。 林怡然回道,“具体办法还没有,只是觉得不能让他们触到太平寨,不能让他们抢到粮食。” “对,是这个理。”朱大叔连赞成,问道,“林姑娘,你要我们怎么做呢?” “朱大叔这话问得好,我们大家应当怎么做呢?”林怡然说道,“我想我们分头把事情做好。” “分头?” “对,分两头。” “如何分头两头?” 林怡然回道:“一头是寨子,仍然按部就班的做好防护、做好训练,以防敌人打过来。” 顾明浩回道:“这个没问题,我们肯定尽心尽力把寨子守好。” 苏大易等人不在时,寨子安防总负责人是他,他俨然有了管事的姿态。 林怡然回道:“有你们这句话,我安心多了。” 戴小六问道:“那另一头呢?” 林怡然回道:“另一头,我想把敌人引开,就算引不开,也要拖到粮食收好后再打,你们觉得呢?” “林姑娘说得对,这样太好了!” 林怡然说道,“所以我要出寨子,到外面去引开敌人,寨子里的事拜托大家一定要紧慎、认真对待,否则一个不小心,你们懂的。” 朱大叔连忙保证:“我们一定小心对待。” 林怡然说道:“好,那下面我来布置一下,那些人在家里,那里人跟我出去。” 众人都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直了直身子,严肃的说道,“我离开寨子后,除了朱大叔配合寨子里的护队做好防卫外,我还委派陶叔做寨子的临时当家人。” “啊……”众人都看向没有存在感的陶老头。 陶老头依然淡定神在的坐在角落,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也是,就算让陶老头做寨主,也无不可,人家官职曾至正六品御史,都相当于今天的市领导干部了,注意,县太爷是正七品,相当于现在的县长,你说人家惊不惊,做个临时寨主,根本不值一提。 林怡然嘴角微扬,说道,“大家可能对陶叔不了解,我今天就简单的说几句,陶叔曾是正六品御史,也许你们不知道这官是干什么的,我简单说一下,这是一个监察其他官员的官职,说白了,就是管官员的官……” 有人插嘴问道:“管官员,那一定很牛吧?” 林怡然回道:“那是当然,所以我们陶叔管人的手段相当有一套,他还有一个别称,被人称之为酷吏,大家知道什么叫酷吏吗?” 众人面面相觑。 新进来的杨思源开口说道,“我知道一些……” “给大伙说说……” 杨思源看了看大众,说道,“具体的我不知道,不过他们折磨人的手段比狱卒还狠还毒辣。” 听到狱卒,这些在流浪中被抓过的人多少都有些明白了,都有些惊恐的看向陶叔。 看到大家的神情,林怡然觉得他们大概是明白一些了,说道,“只要大家安份守纪,不要胡作非为,好好的守好寨子,守好粮食,我想陶叔不会无缘无故惩治大家,大家能明白吗?” 众人零零落落的点了点头。 “陶叔,坐在我身边来,这个代当家,你就辛苦担当一下吧!” 陶叔从角落里丛丛容容的走到林怡然身边。 “辛苦陶叔了!” “太平寨养活了我,为它做点事,应该的。” “谢谢!” 林怡然再次看向大家,说道,“凌大哥和苏大哥,仍然要和我一起出去,可如果他们出去了,遇到紧急情况,可能缺少决策之人,我任杨思源为护卫大队长。” “啊……” “啊……” ……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才来几天的杨思源会任护卫大队长。 杨思源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有人开口了。 戴小六不服气的说道,“凭什么,林姑娘?”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32章 粉墨 登场 林怡然再次看向大家,说道,“凌大哥和苏大哥,仍然要和我一起出去,可如果他们出去了,遇到紧急情况,可能缺少决策之人,我任杨思源为护卫大队长。” “啊……” “啊……” ……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才来几天的杨思源会任护卫大队长。 杨思源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有人开口了。 戴小六不服气的说道,“凭什么,林姑娘?” “戴六叔问得好,他凭什么能做护卫大队长。” 杨思源站起来,本想谦虚推让的,现在听到有人问出原因,他也竖起耳朵听起来。 林怡然淡然一笑,“就凭杨哥任过军中百卒长。” 戴小六还是不服,说道:“……可……可这家伙对我们太平寨一点都不熟,凭什么让他一来就做大队长。”自己混了这么久还是小队长,只管十人,想想心里就不平衡。 林怡然看向顾明浩,“顾大哥,你觉得我为什么不认命你为大队长?” 这几天,顾明浩和杨思源已经相处过了,一个人有没有本事,谈吐言语之间,会不经意的流露出来,他不得不承认,杨思源比自己能耐,吐了口气说道,“杨哥比我能胜任。” “小顾——”杨思源不好意思的打断道。 顾明浩朝杨思源笑了笑,“杨哥你确实比我适合。” 杨思源站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怡然看着大度的顾明浩夸赞道:“顾大哥光明磊落,很好!” 顾明浩原本有些小不痛快的心瞬间被林怡然抚平了,腼典的笑笑。 连代任大队长顾明浩都觉得杨思源能胜任,戴小六等人也只好闭口了。 林怡然说道,“让杨哥做大队长,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 “是啊,什么原因?” 林怡然回道:“他文能撰写,武能上马打仗,作为一个管事、领头人,他俱备这样的素质,这样遇到事时,有章有程,而不是没有条理、乱成一团瞎指挥。” 说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林怡然这是嫌弃他们不识字,个个扁着嘴,不高兴,可这却是不争的事实,他们无力改变。 被林怡然夸成这样,杨思源倒是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要是做不好事,真是对不起林怡然的知遇之恩,暗暗下决心,一定帮她守好太平寨子。 林怡然对顾明浩说道,“杨哥对寨子不熟,顾大哥,还请多教教他。” “好,我知道了!” 杨思源抱拳行礼朝林怡然说道,“多谢林当家的信任,杨某一定竭尽全力守好太平寨子。” “好,我相信你。” 杨思源又朝顾明浩抱拳,“多谢顾老弟关照!” 顾明浩伸手拍了拍杨思源的肩膀,“我有很多东西要向杨哥你学习,希望不吝赐教。” 杨思源笑道:“想学什么,只要我会的,你尽管开口。” 顾明浩直接说道:“你的兵法!” “好!没问题!”杨思源点头笑回。 戴小六等人相互看了看,不要说兵法,就算让他们看几个字,他们都不认识,个个哀声叹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会读会写的,一来就是大队长,真是……一定要让儿子读书。 林怡然没有想到,一次人事任用,会产生这样的效果,杜先生也没有想到,从此他上课省了很多心,哈哈……扯远了! 咱们言归正传。 接下来,林怡然又跟各队小队长们敲了敲警钟,让他们全力佩合、服从新任大队长。 林怡然严肃的说道,“等一下,我会单独跟新来的大队长谈话,我会放权给他,如果有谁做事阴奉阳违,他可以当场撤职。” 戴小六等人马上直了直身子,感觉到了这不是儿戏,慎重对待起来。 看到他们慎重对待,林怡然暗暗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走后,一旦稻子成熟,朱大叔你就让护卫队配合寨民收割稻子” “好,我知道了。”朱大叔连忙回道。 林怡然继续说道:“为了加快稻子进仓,上午,我画了一张打谷机图片,邵伯——” “我在——” “你会做兵器,我想这个打谷机也难不倒你。”林怡然边说边把自己画的打谷机图纸给了邵伯。 太平寨有自己的打铁铺子,这打铁铺子置办起来,花了林怡然近三千两银子,除了邵伯,里面还有几个帮手和学徒,兵器和农具都做。 实际上古代对铁器控制很严,不要说兵器了,就是一般的铁制用品都受到管制,这也是古代生产力一直发展不起来的原因。 至于山匪还有一些江湖游侠有兵器,完全是从军卒手中流出来的。 太平寨窝在山嘎啦里,没人来查,所以铁匠铺子才能立足,一旦有人来查,即便要立足,也要费很多事。 邵伯拿过图纸看了看,发现图纸尺寸虽然标得不是那么好,但是大体意思还是很清晰的,点了点头,“行,我会加紧赶做的。” “希望邵伯多做几架,这样节约农忙时间。” 朱大叔听到林怡然连这个都想到了,高兴的叫道“好啊,好啊!我们大伙都在愁,这些稻子收上来要打多久,才能把粮食打下来,想不到林姑娘早就想好了。” 林怡然说道:“只要我能想的,我都会为大家想!” “好,好……”朱大叔激动的除了说好,也不知道用什么词来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了。 耿木生等人等钦佩的看向林怡然,果然是当家人,这想得就是比大伙长远。 林怡然继续说道,“寨子的事,大体我就说到这里,至于一些细节,我会和朱大叔和田大娘再进行细说。和我一起出去的人员,除了凌大哥和苏大哥,马大哥等人也会和我一起外出,具体细节,我会和他们单独细说,大家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朱大叔和田大娘两人又问了一些细节,林怡然一一作答。 回答完后,没什么事,林怡然让不外出的人员先行散去,她跟外出的人商量外出的细节。 马秃三最先问道,“林小哥,我们要去月华山?” 林怡然回道:“不——” 马秃三不解的问道:“那是哪里?” “陵国都城。” “引开山匪,为何要去陵国都城?”马秃三非常不解。 不仅马秃三不解,凌齐轩等人也不解,都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说道,“想让月华山山匪放弃火拼攻打太平寨,那么势必要有一股比他更大的武装力量去牵制它,你们觉得呢?” 凌齐轩赞同的点点头,问道,“你打算借用那股力量去牵制它?” 林怡然说道,“我的本意是让平国军队踏平月华山。” 马秃三马上说道:“可上次,据我打听来的消息,平国军队放过了月华山。” “对,你跟我讲过了。” 马秃三说道,“以后,我没有打听到具体消息。” 林怡然说道:“这次出去,我会去打听平国军队国为何放过了月华山。” “哦,原来如此!” 林怡然和众人商量着如何搞定月华山,四百里之外,也有人同样想着如何踏平太平寨,把太平寨据为已有。 陵国都城某酒楼 邱大发穿着不伦不类的锦锻圆领袍子,显长的袍角拖拉在地上,上楼梯时,他不得不用手提起袍角,搞得滑稽不堪,被一些仕族子弟当笑话看,他们指指点点,“这是谁家奴才,穿成这样,也不管管?” “小声点,听说是春平候家的奴才。” “哦,怪不得!” 几个风雅的中年男把着扇子偷偷笑着进了房间。 邱大发还以为自己今天的穿着不错,引人注目,得意的昂了昂头。 房间内 坐在主位的梁其道正一个人端着杯子喝酒,门外侍从拉开门,问道,“梁大人,你等的客人来了。” “让他进来。” “是,大人!” 邱大发东张西看的进了包间,暗暗啧了一下嘴,笑道,“还是梁大人会享受,这地方好!” 梁其道抬了下眼皮,皮笑肉不笑的勾了一下嘴角,“坐吧!” “多谢大人!”邱大发像仕族行礼一下,拱了一下手,坐到了梁其道的对面。 候在边上的丫头,探身上前,拿起酒壶,给邱大发倒酒。 急色的邱大发趁机就抓住了丫头的小嫩手,顺着手臂上去就要摸丫头微露的胸部,丫头用另一只挡住了自己的胸部。 邱大发还要摸过去,被梁其道一个眼神制止了。 邱大发陪笑般的放过了倒酒丫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连喝了三杯才停下来。 梁其道坐在对面一声不吭,看着邱大发表演,直到他吃得满嘴流油,才想起自己要来干嘛,用手抹了一下嘴,问道,“梁大人,你今天怎么有雅兴找小的过来吃饭,以前咱们在门房遇到时,你两只眼可在头顶。” 梁其道哼道,“难道要我这个候府长史跟你打招呼?” 邱大发笑笑:“小的想要跟你打招呼,可大人你没给小的机会呀!” 梁其道不屑的问道:“废话就不要说了,我听人说,你在搞银子,想干什么?” 邱大发没好声没好气的回道:“我一个被赶出门的奴才能干什么,搞点银子,占山为王去。” “是嘛!”梁其道意味深长的拖了尾音。 “可惜这银子不好搞啊!”邱大发感慨说道。 梁其道眼眯了一下,说道,“听说上次走,你带了女人,这女人呢?” “女人?没有的事!”邱大发想起春平候的叮嘱连忙否认道。 梁其道冷嗤一声,“你以为我打听不到?” 邱大发不在乎的说道:“那是你的事,你找我不会想给我银子吧?” 梁其道低眼喝酒,说道:“有这个意思” 天下没有白得的好处,邱大发马上问道:“你想让我干什么?” 梁其道抬眼笑道:“我就喜欢跟明白人打交道。” 邱大发不耐烦打机锋,问道:“说说你的条件?” 梁其道眯眼回道:“帮我杀了太平寨的几个领头人。” 听到这话,邱大发倒是愣了一下,心想,按道理,你们这是八竿子打不着吧,不相信的反问道:“他们?” “嗯!” “跟你有过节?” 梁道其抬了抬眼,“不瞒你说,我在他们手里栽过,想报仇。” 能让精于算道的梁其道栽了,邱大发很感兴趣,问道:“怎么个栽法?” 梁道其心情不愉的反问:“我以前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哦——我懂了,你的肥差丢了!” “还有银子!” “什么?还有银子?” “对。” “多少?”邱大发更感兴趣了。 梁道其眯眼说道:“你要是能弄回来,全是你的,另外,我现在还可以给你万两银子,只要你能把他们尸体运到我面前。” 邱大发盯向梁其道,“为何找我干?” 梁道其回道:“苍邱山曾是你的地盘。” 邱大发哼道,“你到是打听的仔细。” “那是自然!” “银子呢?” 梁其道伸出手拍了拍,从屏风后面走出两个大汉,他们抬着一个大木箱,放下木箱后,打开盖子,整齐的银绽子出现在邱大发眼中。 看着两眼发光的邱大发,梁道其说道:“这是五千两,事成之后,再给你五千两。” 邱大发眯了又眯眼,最后点了一下头,“行!” 邱大发让等在酒楼外的李二和张三收了银子,高高兴兴的出了酒楼。 等邱大发走后,他吃过的桌子迅速被收走了,又重新置了一个新桌子,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坐到了梁其道的对面,阴阴的笑了几声,“梁大人好生厉害。” “不要说废话,你搞定了没有?”梁道其问道。 月华山当家人鲍昆说道:“大人放心,他招的兵,买的马,我保证都是我月华山的人。” “哼……”梁其道冷冷的笑道,“虽说他是个蠢货,可银子到了他手中,还是要小心!” “大人,你放心,刚才的五千两,我保证马上全部进入我们口袋。”鲍昆笑道,“要是这狗奴才发现最后自己白忙活一场,不知道会咋样?” 梁其道问道:“别说这些废话了,听说太平寨子有粮食?” “对,有!”鲍昆点了一下头。 “你怎么打听到的?” 鲍昆回道:“有派人到苍邱山打听,刚才那个狗奴才,听说亲自去过了,里面确实有粮,不过还没有熟!” 梁其道摸了摸稀疏的胡子,笑道:“这倒是有点意思,一个小山匪居然在山上长粮食,只听说过山上长树、长山货,没听说过山上长粮,不会是假的吧?” 鲍昆回道:“应当不会,否则刚才的狗奴才不可能回都城来搞银子,他搞银子的筹码就是用粮食换。” 梁其道还是疑惑:“难道山上真能长粮?” “很多人跟大人一样,不信。” 梁其道问道:“那你为何要信?” 鲍昆不屑的笑道,“不管他有没有粮,今年秋天,我都会火拼掉他们。” “威胁到你们了?”梁其道问道。 “那是自然,一山岂能容二虎。” 梁其道意味深长的笑笑。 陵国南四百里,越国都城邻城——桐城 夏宗泽的五万大军驻扎在城外,旌旗飘飘、营地绵延数里,整个桐城一派紧张肃然,城内民众生活在恍恐当中,仿佛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要死在宁国的屠刀之下。 越国都城临城,越王接见了郁家长子——郁离 人到中年的越王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就似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只见他眉眼清柔、和声细语的对对面人说道,“郁爱卿,宁国人驻在桐城不走,你准备如何打发他走?” “王上,你是想留下他们,还是想让他们走?”郁离拱手问道。 越王勾嘴一笑,“我相来不喜欢打打杀杀!” 郁离暗暗嗤道,你只想做一只在后的黄雀,面上却笑意盈盈的回道,“小人明白了,马上就按王上的意思去办。” 越王和气的说道瞎:“去吧,别让宁国人打扰我们越国人秋收。” “是,王上!” 郁离出了越宫,站在大理石台阶上眯眼发了一会儿呆,然手才甩着袖子出了王宫。 陵国北四百里,太平寨 刚和明和公主重逢的凌齐轩真心不想离开太平寨,可他知道,自己是男人,总要在外打拼,才能给心爱的女人幸福,可是让谁来照顾她呢,他愁得整夜睡不着。 最后,林怡然让明和住进了自己的房间,让自己的家人照料她,并且在暗在里叮嘱了顾明浩,让他暗暗派一队人马保护凌大哥的表妹。 顾明浩拍着胸脯说道,“凌大哥,你放心走,我一定会照顾好嫂子。” 除了林怡然和苏大易兄妹知道明和是公主,太平寨的其他人都只知道明和是凌齐轩的表妹而以。表妹嫁给表哥,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 凌齐轩没有想到,顾明浩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竟愣住了,虽然他在梦中曾多次与明和白头偕老,可是现实……他不敢去想,好吧,既然大家有这样的误会,那就这样吧,这也许是对明和的一种保护。 林怡然瞄了一眼凌齐轩,发现他并没有阻止顾明浩这样说他和明和的关系,心里明白了,他们这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一个是罪臣之后,一个是王宫明珠,他们之间能成吗? 不过现在是顾不上他们能不能成了,安顿好明和之后,林怡然等人开走了刚买的一条船,他们一路向陵国都城宣城出发。 陵国江城 平国太子秦无雎风尘仆仆的从千里之外的都城——原城赶过来,一进江城衙门,就坐在文案后面听下属汇报时下情况。 “回太子殿下,宁国三王爷去越国还没有打道回府,据可靠消息,他还没有买到粮。” 秦无雎挑眉问道:“郁离不给?” 参军回道:“据传回来的消息说,越国今年大旱,收城不好,能卖给宁的粮不多,他们为粮食多少未达成满意的答案,听说夏宗泽小规模打了附近的几个县郡,现在驻在邻城桐城城外,战事仿佛一触即发。” 秦无雎笑道:“像越国示威?” “太子英明。” 秦无雎冷哼:“别说我英明了,我也要去越国要粮。” 参军问道:“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秦无雎眯眼说道:“先让江城的人把粮食拿出来。” “是,殿下!”参军刚想退下,想了一下又转过身。 秦无雎抬眼问道:“还有何事?” “回太子殿下,我们发现陵太子殿下好像在找什么人?” 秦无雎感兴趣的问道:“找人、找什么人?” “好像跟上次一样。” 秦无雎说道:“上次……那个能做皇后的公主又弄丢了?” “是,殿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33章 焦燥 仕族 秦无雎说道:“上次……那个能做皇后的公主又弄丢了?” “是,殿下!” 秦无雎伸手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眯眼眯了很长时间,最后才问道,“他都到什么地方去找人?” “回殿下,都些三教九流的地方,甚至还有山匪窝。” 秦无雎嗤笑一声,“把未来的皇后糟蹋了,然后破了她的运势?” “小的不知。” 秦无雎眯眼想了想,说道:“我们也派一些人出去找找,我倒要看看,我得到此女,能不能得天下。” “是,殿下!” 江城城外 几天前还在都城的邱大发出现在江城郊外的某个小山头,一个不起眼的小匪窝,邱大发翘着二郎腿,不停的晃悠着,面上一幅无赖模样。 插个题外话,俗话说,男抖穷女抖贱,可能这只是个俗语,但在生活中也有很多人有抖腿的这个习惯,随意观察一下身边,不管是在吃饭的时候,还是在办公的时候,有些人的腿总能不自觉的抖起来。 一来,从传统角度来说,抖腿相当不美观,被长辈看到不免要说上几句;二来,抖腿有一定的心理因素:有时,抖腿能够缓解紧张、焦虑的情绪;有时,无聊、烦躁的时候也能不知不觉地抖起来。 但抖腿实际就是一种焦虑、不安的表现,比如现在的邱大发,面上看着不显,还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他内心焦燥的不得了。 为何呢?因为对方开口要五千两。 为何开口要五千两,他在招兵买马,他雇佣了面前这群山匪,虽然他的本意是想把人诳到手,然后干掉领头的,自己取尔代之,可是现在,他还没机会干掉对方,对方要见银子才撒兔。 谈判进入僵局。 王二麻子见双方没谈拢,陪着小心,弯腰屈膝的站在边上,不敢吭一声。 “你是不是没银子?” 邱大发马泼口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怎么会没银子,老子有大把的银子。” 秋刀子哼道:“老哥,既然有银子,你就拿出来,我身后这百十号人都是你的了。” 邱大发看了看秋刀子身后百十号男人,就差流口水,娘个佬子的,想找些像样的男人做手下,怎么就这么难呢? 邱大发从凳子上站起来,阴沉沉的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二千五百两,我雇你这些人帮我干一架,五千两,那我去找别人。” 秋刀子仿佛不耐的说道:“行,行,你找别人去,看看谁的卖命银子会少要。” “那你给我等着。”邱大发甩着袖子走了。 王二麻子小跑着要跟上来。 邱大发骂了句,“给我滚!” 王二麻子不敢跟了,停下脚步,等邱大发走远后,朝秋刀子看了眼,秋刀子说道,“他肯定还会找你,你就在他附近转悠。” “要是他赶我走,怎么办?” 秋刀子大骂:“蠢蛋,你不会既不让他看到,又离得不太远呀!” “是……是……” “别敷衍了事,要是坏了老大的事,要你好看!” “知道了,我马上去。” 陵国南四百里处,越国桐城城外,将军营账内 左祯和范先生两个都显得很焦燥,但他们是文人,坐在椅子上,再怎么焦急,最多显示在神色上,再不济,原地转圈子。 周绍良也很焦燥,表现的相当唬人,除了嘴里不住的骂三骂四外,还不停的走动,甚至要不是在王爷账篷里,他都能把身边的东西砸了。 那么我们漂亮的宁王爷急吗?不急才怪,那他焦燥是如何表现的呢?端坐在椅子上,背靠着椅背,双手交叉放在大长腿上,一只手的二指轻轻敲击着另一只手的手背。 真是什么样素质的人表现出什么样的焦燥。 周绍良忍不住了,吼道,“王爷,我们现在就去攻桐城,我就不信,桐城没有粮食?” 范先生没有出声阻止,他看向自家王爷,等待他的决定。 夏宗泽面上不显,可是二指击手的动作,在听到周绍良的话后,停了下来,抬起眼皮轻轻说道,“一千年,越国一直没有被其他国家正面攻击过,谁称雄,他称谁为皇,你让我做第一个攻打越国之人?” “王爷,平国人还不是打过?” 范先生听到这里摇头叹气,说道:“平国人跟我们一样,也是随手打几个小县郡逼越王送粮。” 周绍良叫道:“那总不能老是等在这里吧,小县城里抢来的粮食只够几天开销,再这样下去,连回家的粮食都没有。” 左祯站起来,看了看众人,说道,“我出去看看,郁离有没有来送粮?” 范先生点点头:“行!” 郁离带着他的船队靠近了驻扎的宁国大军军营,停岸后,马上派人过去通知对方,自己送粮来了。 营地门口,守门军卒刚要进去回禀,遇到来了前来巡值的左祯。 左祯把信使带进了主将营账。 范先生不慌不忙的问道:“你家公子来了?”他不急吗,实际上范先生口急的都生疮了,可面上不能显示出来。 信使回道:“回大人,是的!” “停在哪里?” “桐城码头。” “带粮来的?” “是,大人!” 范先生快速看了眼自家王爷,朝信使点头,“我家王爷知道了,让你们家公子来吧!” “是,大人,那小人就先告退了。” “去吧!” “谢大人。” 陵国都城 林怡然等人的船终于到了陵国都城北码头,一个贫民驻扎的小型货运码头,码头上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极为复杂。 船停在其中,极为不显眼。 林怡然等人就地在船上休整了一下,马上进入自己所要担任的角色中。 林怡然仍然一身男子打扮,像个混江湖的半大小子,上了码头之后,她就开始有意接触人群,开始打探消息,用自己的阅人经验寻找着江湖百晓生类的人物。 她打听到的第一个有利消息是——平国太子到了江城,太好了,来得好,来得好!可是如何让平国人去打陵国的山匪呢?这着实费了不少林怡然的脑细胞。 马秃三现在是打听消息的高手了,随便往哪一蹲,就能打听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在北码头晃荡一天后,一行人悄悄回到了木船上,开始分享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马秃三笑道,“你们猜,我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林怡然问道:“什么消息?” 马秃三回道:“我听人说,陵国公主失踪了?” 林、凌二人相互看了看,林怡然说道:“这个我也所有耳闻。” 马秃三继续说道:“听说陵国太子不敢明面上找人,只能在暗地里搜人。” “这倒没有听到,你是如何听到的?”林怡然皱眉问道。 马秃三笑道,“我去了楼子。” 林怡然扬眉,“马大哥现在打听消息,越发老道了。” 马秃三有些自得的笑笑,说道,“你还别说,这楼子里的消息要比外面的靠谱的得多。” 林怡然回道:“哪是自然,越是好的楼子,越是权门贵族们消遣的地方,而这些人本来处在消息的中心,传出来的消息当然可靠。” 马秃三笑道,“就是烧银子!” 林怡然听到这话马上转头,“小兰姐,再拿些银子给马大哥。” “好!”坐在边上的苏小兰马上去木匣里拿银子。 马秃三却摆手,“我身上还有银子,够用,够用!” “拿着!”林怡然说道,“明天你去更高档一些的妓馆楼子,多打听打听!” “好!” “不过要注意人生安全。” “行!” 林怡然叮嘱说道:“祁大,你跟在马大哥身后,要是有什么不对劲,赶紧让苏大哥出手。” “好。” 几个人又说了些事,各自安息去了。 没有找客栈,林怡然等人就住在船舱里,隔了几间,林怡然和苏小兰睡一间,还算不错。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苏小兰早早的就把几个人的早饭煮好了,一锅稀粥,摊了几个大饼,就着小咸菜,吃得饱饱的。 林怡然等人都上岸后,船上只剩下苏小兰,还有两个船夫,一个是雇来的,一个是寨子里的拳师,表面上是船夫,实际上留在船上,负责保护操持家务的苏小兰。 林怡然他们仍然兵分两路,一路马秃三和苏大易,一明一暗,一个打听消息,一个暗地里保护;这边,林怡然和凌齐轩同样是这个模式。 他们晃迹于市井、酒巷打听着自己需要的消息。 又一个夜晚来临,他们又回到船上,相互交换自己得来的消息,发现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陵国南四百里处,越国桐城城外,将军营账内 郁离坐在夏宗泽的对面,一脸笑意,“夏将军,总是呆在军营不觉得闷吗?” 夏宗泽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郁离,几不可见的轻嗤一声。 郁离仿佛未见,仍然笑着,转过头对周绍良说道:“周将军,听说你好美人,我们越国别的没有,美人可有的是,要不要去偿偿滋味?” 周绍良两眼圆瞪,“姓郁的,我们王爷在跟谈粮食,你说妓人,是不是想使美人计?” 郁离笑道:“没有,没有,郁某只想尽尽地主之宜。” “别废话,给粮!” “我给了呀,五十万斤!” “五十万够个屁!” 郁离无奈的说道:“周将军,我也知道五十万斤不够,可你得知道,越国今年粮食大面积旱死,我家铺子都半年没有开张了,就这五十万斤,还是我郁家压仓底的老本粮食。” 范先生两眼微微眯着,不时扫下自家王爷和郁离,感到头疼,再这样下去,难道真要攻打越国,如果这样,宁国会处于非常被动的位置。 左祯哼了声,“郁公子,我们大老远的跑过来,你说你就给我们十天的口粮,你说得过去吗?” 郁离陪笑道,“左将军,不是郁某不想招待好各位,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左祯强势的说道:“我们不管,最少得二百万斤。” “左将军,真有难处,你知道的,越国土地都在大财阀手中,就算是越王也……”郁离的话的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到了,他的意思很明显,越国仕族握着国家命脉,就算是王上也无能为力。 这就是越国,仕大夫把握着国家经济命脉,这也是他们不掺和战争的原因,他们愿意偏于一隅,享受世袭荣宠。 如果可以,就像越国王上一样,做个背后的黄雀,享受不劳而获的成果。 那么这种方法能成吗?事实证明,一千多年以来,还真被他们成过一次。 越国都城——临城 当方咏言了解到越国的所谓国泰民安时,不禁摇了摇头,这些似乎跟父亲的治国之道不一样,这并不是以民为本的国度,越国低层民众依然过得很清苦,土地、矿产等资源被越国五大家族已经全部瓜分了,而游离在仕族之外的第一大族郁家简直就是越王的搂钱罐子。 方咏言深深叹了口气,不知道不觉想起了太平寨子,他总觉得太平寨子更人性化,他想太平寨了,他想……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走在异国他乡的街头,看着异国他乡的风景,想着心头的女孩,这一刻,方咏言感觉自己有些神伤,他随意坐进了一个小食肆,准备吃些午饭。 小食肆里,人们边吃边聊,说道,“听说郁公子去桐城了,你说宁国人会不会撤兵?” “应当会吧!” “可是郁公子都去几天了,也没听到撤兵的消息。” “会不会宁国人嫌郁公子给的粮食太少?” “有可能,我们越国今年大旱,那些大家族不敢出手卖粮食,导致郁家粮铺都关了。” “是啊,肯定是郁公子没粮,被宁国人扣下来。” “可怜的郁公子,他也不过是个商人而以。” “哼,可怜什么,人家是商人不错,可人家是皇商。” “噢,说得也是……” …… 方咏言喃喃自语,“夏宗泽还没有走?” 陵国江城城外 邱大发带着几个小喽喽,一连找了几股山匪,结果要价都是五千两,气得跳脚,“娘佬子的,你们怎么就不信老子的话,山上真能长粮,要是你们帮我打下太平寨,粮食跟你们平分。” 李二看着跳脚的邱大发说道,“老大,那怎么办?” “怎么办?哼……老子自有办法!”邱大发阴了阴眼。 “老大,什么办法?” 邱大发咬牙说道:“老子去招散兵流勇。” 李二惊讶的问道:“那些逃出来的兵卒?” “是!” 李二和张三相互看了看,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银子,感觉银子烫手。 李二趁着拉屎的机会找到了王二麻子,把邱大发的打算告诉了他,“兄弟,不是我们不帮你敲边鼓,实在是姓邱的太贼了。” “行,我知道了,我回去告诉头头。”王二麻子说道。 江城衙门 秦无雎问道:“有没有打听到,公主被劫到哪里了?” “回殿下,还没有。”参军回道。 秦无雎问道:“怎么回事?” “江城这边似乎打听不到什么。” 秦无雎想了想说道,“派人去陵国都城打听。” “是,殿下!” 遥远的宁国都城——安城 太子上朝了,太子妃的哥哥过来看望自己的妹妹。 病恹恹的太子妃强撑着见了自己的哥哥。 胡鸿涛不忍心说道:“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还起来干什么?” 宁太子妃轻轻说道:“整天躺在床上,睡得骨头都散了,起来走走也好。” “等下太子又要说我。” 宁太子妃苦笑道:“哥哥,你就让太子说一下吧,妹妹好不容易找了个你来的借口起身走走。” “妹妹……”胡鸿涛看着瘦得只剩骨头的妹妹,不觉悲从心来,哽咽说道,“都怪哥哥没用,老是打败仗,让你抬不起头来。” 宁太子妃连忙安慰说道:“哥哥……快别这样说,只要你好好的,妹妹心就安了,只等我百年之后,你帮我照顾宝儿。” “妹妹……” 宁太子妃轻轻说道:“大哥,别这样,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 “唉……”胡鸿涛深深的叹了口气,“妹妹……” 太子妃伸手制止自己的哥哥感慨,问道,“我听人说,陵国有一女,得者得天下,是不是真的?”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胡鸿涛惊讶的问道。 宁太子妃回道:“丫头们在外面听到的。” 胡鸿涛不解的问道:“是有这么一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宁太子妃冷冷的回道:“与其让一个狼子野心来做宝儿的后娘,不如成全子诚的抱负。” 胡鸿涛大惊:“若华?” 宁太子妃正色说道:“大哥,让陵国公主嫁给子诚。” 胡鸿涛叫道:“你胡闹!” 宁太子妃摇头轻说道:“大哥,一旦子诚成了,那么陵国必定亡国了,一个亡国公主做皇后,势单力薄,必然要找依靠,到时,为了宝儿,你可以让他依靠,岂不是……” 胡鸿涛深深的看向自己的妹妹,又想了想显赫之极的文国公府,叹道,“妹妹,你要是生为男儿该多好!” “哥哥,你帮不帮我……” “我不帮你,帮谁呢?” 太子妃欣慰的点了点头。 陵国都城——宣城 又三天过去了,林怡然还没有找到攻打月华山的任何力量,可是季节不等人,眼看着稻子收割的时辰就到了,再耽误下去,真是前功尽弃,不行,不行,我得赶快想办法。 这天晚上,林怡然特意买了一套新成衣,把自己弄得跟公子哥似的,又让凌齐轩和苏小兰扮成自己的小厮和丫头。 船上的那个拳师充当了暗地保护角度。 林怡然想干什么呢?他进了宣城第三名楼——花都楼。 为何选第三,而不先第一、二,那是有原因的。 说老实话,她想进第一楼的,可这种楼得凭身份才能进,到于第二楼,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退而求其次,混进了第三名楼。 头束玉冠,脚踏皂靴,一身冰蓝色的圆领袍子,手扬着扇子,大摇大摆的进了花都楼。守门的见到面生人,快速扫了一眼,发现此人,细皮嫩肉,气度不凡,像某个权贵家的公子,不过这个权贵可能不是京城人士,或许是外地来,想了想放了行。 林怡然高兴的一笑,扬了一下手,后面,凌齐轩拿出二两银子赏给了门侍。 门侍面上一喜,连忙给进去给三人进路,边走边问,“公子看着面生,第一次来我们楼子?” “嗯,我们是东城人,到京城来做生意。” “原来如此,那公子你来对了,来我们楼的都是有大商人,今晚上,说不定就能找到个投缘的。” “借小哥吉言了!” 这边林怡然正跟小哥说着话,门口又有人来了,而且来的人阵仗很大,引路的小哥连忙把他们带到一边,避了开去。 林怡然低声问道,“谁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34章 破点 顺手 这边林怡然正跟小哥说着话,门口又有人来了,而且来的人阵仗很大,引路的小哥连忙把他们带到一边,避了开去。 林怡然低声问道,“谁啊?” 小哥低声回道,“春平候的小儿子汤君浩汤公子。” 凌齐轩听到春平候已经不快了,现在又听说这是他儿子,内心的火更是无名的往上冒,恨不得马上上前去杀了对方才好。 林怡然感受到了凌齐轩的滔天恨意,也是,凌家家破人亡,他一个人苦苦的活着,而人家却在富贵乡里花天酒地,任谁看到都意难平。 春平候小儿汤公子趾高气昂,在楼子老鸨亲自带领下上了二楼,他身边的长随们立即有序的守在门口、楼梯等处,派头十足。 不过,倒是没有阻止其它嫖客,看来久经风月场所,大家已经习惯了。 林怡然等人没去二楼,就在一楼大厅里找了几个妓人陪着喝些小酒,边喝边瞄着周围的人,没过多久,就发现有人跟自己一样,仿佛在等什么,又仿佛想打听什么,她马上把此人放到了自己的视线之内。 夜渐渐夜了,对于平常人来说,该吹灯睡觉了,可对花都楼的人来说,好时光才刚开始。 渐渐的有人带着自己选好的妓人进了房间,包括那个被自己盯的中年男人,林怡然借着上茅厕之际,迅速溜上了二楼,边走边看包间,终于找到了中年男人所在的房间,她找了几个方位,才找到机会接近包间。 等她靠近包间时,房间内有低低的说话声,“打听到公主被谁掳了,又被掳到什么地方了吗?” “被谁就不要打听了,除了春平候没别人。” “那人被掳到什么地方了?” “没查到!” “怎么会这样?” “不过我倒是隐隐听人说过,春平候有个家奴在山头做山匪,不知道是不是他搞走了。” “行,我知道了,我会去查,你小心,别暴露了!” “知道了,大人!” “一打听到公主的事,就赶紧派人传过来。” “是,大人!” “赶紧过来伺候我。” 内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脱衣服的声音,接着传来了女人的呻吟声,林怡然缩了缩头,准备回头,却在门缝里看到了一双男人的靴子,而且是一双军靴,这款式肯定不是宁国人的,她见过宁国的军靴,难道是陵国人? 林怡然快速下了楼,走到凌齐轩跟前,低声问道,“陵国军靴是什么样子,能简单的跟我说一下吗?” 凌齐轩点了点头,把陵国军人的军靴样式说给她听。 林怡然说道,“听你这样一讲,这军靴也不是陵国人的,你有见过平国人的军靴是什么样子吗?” 凌齐轩回道:“见过,他们的军靴跟我们陵、宁两国都不一样,我们的军靴鞋头是半圆形,而平国人军靴鞋头是尖形。” “我刚才看到的是尖形,他们竟是平国人!”林怡然突然想起上次两国争抢公主的事,又想起自己在流浪途中听到的传言,兴奋的说道,“难道平国人还没有死心?” 凌齐轩明白林怡然说的什么意思,用力抿了抿嘴。 林怡然有些兴奋,低声说道:“太好了,我找到突破点了。” 凌齐轩看向林怡然,沉重的说道,“小然,能别把颖儿扯进来吗?” 林怡然蓦然抬头看向凌齐轩,顿了一会儿才说道,“凌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这样做的。” 凌齐轩再次抿了一下嘴,“好吧!” “凌大哥……” “没事,不管你做不做,颖儿都处在旋涡当中,我相信你!” “谢谢凌大哥能理解我。” “我们……”林怡然刚想说什么,看到二楼有人下来,连忙闭上了嘴。悄悄避了避,等楼上下来的人出门。 春平候小儿子晃悠着准备出门,后面跟上来的年轻人问道:“君浩,这么早就回去?” “没意思不回去,干什么?” 年轻人连忙紧走几步,靠近汤君浩,套着他的耳朵,不知道说了什么,汤君浩仿佛惊喜的说道,“真的!” “汤公子,当然是真的,小的怎么敢骗你!” 汤君浩扫一眼说话的年轻人,笑哼道:“谅你也不敢。” “汤公子,请!” “嗯!” 林怡然看了一眼凌齐轩,然后装着不在意的样子,慢慢跟了上去。 等到门口,发现汤君明上了马车,却只让两个家丁跟了上去,其余都让他们回去。 林怡然瞄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年轻人,感觉他的眼神好像盯着白花花的银子,难道是……她迅速朝暗里跟着的路二使了个颜色,隐在暗处的路二马上明白了,等马车起动时,他迅速跟了上去。 林怡然突然靠近凌齐轩,说道,“看到被丢下的家丁了吗?” 凌齐轩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林怡然说道:“如果他们回头继续逛楼子,抓了其中一个。” “要是不逛呢?” “那我们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去江城。” “好!” 林怡然等人慢慢的好像离开了花都楼,刚从门口转到街道,就发现被汤君浩丢下的几个家丁,回了头,继续逛楼子、玩女人! 凌齐轩看向林怡然,问道,“现在去抓?” 林怡然回道:“对,随便抓一个,我有用。” “好!” 林怡然再次对暗处做了个手势,那个拳师出来了,“赶紧回船,把苏大哥等人叫过,让他顺便叫辆马车过来。” “好!”拳师转身就朝停船的北码头而去。 苏小兰不安的问道,“林姑娘,你想干什么?” 林怡然没有正面回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她在想事情。 苏小兰提醒说道:“林姑娘,这不是小地方,我看我们还是紧慎为妙。” “我知道!” 苏小兰还是显得不安,问道:“你是不是想杀人?” “没呀,我不杀人!”林怡然摇头笑道。 苏小兰说道:“可我看到凌大哥的眼神能杀人。” 林怡然回道:“就凭我们几个,杀不了谁。” 苏小兰不解的问道:“那你想干什么?” “还不知道能不能成,等成了你就知道了。”林怡然回道。 “哦……”听到林怡然说不杀人,苏小兰的心总算安了一半下来。 就这说话功夫,林怡然已经把周围情况摸了一遍,马上拉上苏小兰的手朝后面小胡同小跑而去,不一会儿就到了后面的深巷子,她们刚站定,凌齐轩半抱、半捂着一个男人出现了。 凌齐轩和林怡然的目光对视了一下。 被捂住嘴的家丁不能说话,只能瞪眼,那样子能吃人。 林怡然弯腰从腿护里唰一下拔出了匕首,伸手就割了他一个小拇指,吓得他当下就软下了腿。 “废话不要多,知道吗?” 家丁吓得不敢再瞪眼了,连连点头。 林怡然等人站在胡同口背面没人处,一直没动。 苏小兰和凌齐轩都不知道林怡然想干什么,更不要说被抓的家丁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路二终于回来了,林怡然拉着路二到僻静的地方,问道,“他们去了哪里?” 路二回道,“好像是个私人园子。” “守卫严不严?” “挺严的。” 林怡然小手摸着下巴说道,“看样子没个两三天出不来,而且带进去的两个小厮肯定也出不来报信……” 路二不解的问道:“林小哥什么意思?” 林怡然说道:“我怀疑汤家小儿被人逛去私赌了,估计会输个十几万两。” “这么多?”路二吃惊的说道。 “嗯!” 路二不解的问道:“那我们打听这些做什么?” “当然有用!”林怡然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面不远处的花都楼。 一直到一更天时,苏大易等人才到林怡然所躲藏的胡同背面。 马秃三兴奋的问道:“林小哥,你让我们来,是不是打听到什么了?” “是!” “那要我们做什么?” 林怡然招了招手,让他们几个靠过来,然后小声的把自己的计划说了。 凌齐轩简直不敢相信,“你……你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林怡然撇嘴说道:“我又不杀人,就是顺手而以。” “你……”凌齐轩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林怡然再次说道:“凌大哥,不成也没关系,反正我们马上要去江城了,这算顺手牵羊,能牵就牵,牵不到也没损失。” “我看行!”马秃三啧了一下嘴说道。 陵齐轩不乐观,提醒说道:“春平候这个人我了解,可不是一般人。” 林怡然说道:“真因为他不是一般人,所以我才做一般事。” “你……” 林怡然说道:“凌大哥,也算给你出口气。” “这……”听林怡然这样说,凌齐轩只好点头,“行,那我们赶紧,怕是夜长梦多。” 见凌齐轩同意了,林怡然说道:“这件事,我们就抓时辰点,只要时辰点抓住了,这件事就算成了。” 大家听后点了点头,把林怡然的话听到耳朵里了。 林怡然开始制定时间点,每个人在什么时间点做什么,能有多大误差,都精确到了走路的步数。 陵国南四百里处,越国桐城城外,将军营账内 郁离离开军营已经两个时辰了,后补的三十万斤粮食终于都送齐了。 “王爷,这粮只有八十万斤,接下我们是……”范先生刚想问夏宗泽是走还是留,四喜进来了,手里拿着蜡密件。 夏宗泽伸手接过,打开蜡封,迅速看了一下纸条上的内容,皱眉:“秦无雎回到江城了?” 四喜回道:“王爷,今年你没有出来,在家休整,他同样如此,而且听说,几个王子内斗的很厉害。” 夏宗泽突然说道:“去江城!” “现在?”范先生吃惊的看向夏宗泽。 “对!”夏宗泽边说边叫道,“三和,给我备衣。” “是!” 范先生见夏宗泽心意已决,连忙安排行程,出了将军账。 范小婵见父亲出来,问道,“父亲,我做了点心,你要不要吃,要不要再送点给王爷?” 范先生连忙摆手,“赶紧收拴行李,我们要出发了。” “现在?” “对。”范先生说道,“别打扰我,我要给王爷安排行程。” “哦。”范小婵撅着小嘴去收拾行李了。她想不到跟爹出来了,她和王爷这么近,还是很少见到王爷,心里满是不开心。 不一会儿,范先生就把章程拟好了,再次进到将军账。 夏宗泽正在穿战袍,边穿边听范先生按排行程,“王爷,我们抄近道、急行军去江城需要三天时间。” 夏宗泽回道:“那就控制在三天内。” 范先生问道:“王爷,要是秦无雎有所准备怎么办?” 夏宗泽回道:“那也无妨,总之,我要拿下江城,如果不拿下江城,无法去攻定城。” “是,王爷!” 越国桐城城内郁家别院 郁家小厮小跑着进了公子书房,面露喜色,说道,“公子,宁国人走了。” “现在?” “对!” 郁离眯眼:“天要黑了,他走人?” “是,公子,只要他走,管他什么时辰呢?” 郁公子看着欢喜的小厮,也笑了笑,说道,“对,只要走了,管他什么时候!” “就是,公子,这尊瘟神终于送走了。” 郁离眯了眯眼,“但愿这尊瘟神能把另一个瘟神打回去。” 小厮问道:“公子意思是宁国人急匆匆的走,是为了打平国人?” “嗯!” “哦,那就更好了,省得走了一个,还来一个。” 陵国江城月华山 军师胡黑九对当家人鲍昆说道,“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并掉太平寨?” 鲍昆问道:“你说什么时候合适” 胡黑九回道:“越快越好!” “行,你安排!” “好!”胡黑九问道,“老大,我这次准备安排六层人去,你得觉得怎么样?” 鲍昆问道:“六层,三千多人,会不会多了?” “据查,太平寨的山匪也不少。” 鲍昆说道:“听说妇孺居多,不足为患。” “不,老大,听说他们火拼了周围所有的小股山匪,男人的数量也不少。”胡黑九说道。 鲍昆说道:“那行,你看着安排。” “好!” 鲍昆想了想说道,“其实还有两件事,我不满意。” 胡黑九说道:“老大指得是不是春平候的奴才拿了五千两的事?” 鲍昆说道:“你说这小畜牲怎么这么猴精,情愿找散兵游勇也不找山匪?” 胡黑九笑道:“想不到梁其道也有失手的时候。” 鲍昆生气的说道:“你临走顺手把他给你灭了,把银子跟人都给我收了。” “行,老大。”胡黑九问道,“老大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我解决的?” “这个你怕解决不了!” “平国人?” “嗯。”鲍昆说道:“上次,我们侥幸让他们放了一马,我总觉得平国人想我的人马。” 胡黑九安慰说道:“老大,或许他们也就是这么一想、” “总是不踏实。” 胡黑九说道:“老大,那没办法,除非江城被陵国收回,否则只能这样了。” “行了,你去安排,赶紧拼了太平寨,要是真有粮食,一并带回来。” “是!” 二天后 陵国都城北码头 “快,快,快开船!” 苏大易和拳师两人一左一右点篙,船夫在后面摇撸,三人合力,木船如飞一般离开了码头,凌齐轩和林怡然两人合力升布帆。 九月末的清风在水面上形成波澜,吹起风帆,一路启航。当都城在眼中越来越小时,船上的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天啊,这样就成了?”马秃三不敢相信的看向船舱里的大木箱子。 “是啊,简直不敢相信,我们就这样成了?”祁大和路二也看着箱子惊讶的问道。 苏大易看着感慨的马秃三等人,笑意盈盈。 苏小兰扶着船舱门,仿佛还在梦中,笑道,“居然就这样成了!” 凌齐轩吐了气,转身看向林怡然,只见她站在船舷边,抱着双臂微微抬头,看向辽远的天际,微眯着眼,不知想着什么。 凌齐轩说道,“我到现在都搞不清,为何我们就拿到了银子?” 船上众人听到凌齐轩这样问,纷纷转头看向林怡然,他们也想知道为何? 林怡然轻轻一笑,“不过是摸到了一点人心而以。” “人心?” “对!” 凌齐轩问道:“什么样的人心?” “父母偏爱幼子的心。” 听到这里,凌齐轩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也是幼子,这是事实。” 林怡然说道:“对,几乎每家都是这样,无论是平民还是权贵。” 凌齐轩仍然不解:“可你是如何判断他是被人讹去赌钱的呢?” “这是猜的。” “如何猜到的?” 林怡然回道:“当然这个猜是有根据的,首先,对春平候这样身份的人,按道理,他的儿子不应当来这种以招待商人为主的妓馆。但是他来了,其二,我发现他玩得不尽兴,第三,不尽兴时,那个年轻人适时提出了更诱惑他的事情。” 凌齐轩说道:“可那个年轻人说话声,你根本不可能听到,你如何就知道是赌博呢?” “这个靠感觉,还真没依据。”林怡然笑道。 凌齐轩继续说道:“再有,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会留汤君明赌两三天呢?” 林怡然回道:“这个也不难想象,为了让汤君明上钩,他们必然先让他偿甜头,开始一天、半天都他让赢钱,最后一天,让他输银子,最后把他扣下,至于是拿银子赎还是其他,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这事有目的。” 凌齐轩说道:“可是春平候在陵国能一手遮天,谁敢让他出银子?” “也不一定是出银子,可能是借着这事,想让春平候帮他们达成什么事,具体到底是什么,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凭直觉而以。” “你……” 春平候府 春平候怒气冲天把小儿子带了回来,汤夫人一见到儿子就扑上去大哭,“你这个不省心的讨债鬼,你去哪里了,你可把娘吓死了。” 汤君浩不耐烦的挡着扑上来的老娘,说道:“娘,你吓什么呀,我不过跟朋友出去玩玩而以。” 汤夫人大叫:“什么而以,都二天不见人影了,母亲还以为你……你呀,你呀,真是吓死我和你祖母了。” 汤君浩不屑的说道瞎:“真是妇道人家,男人出去玩有什么的。” 春平候低喝一声:“你给我住嘴!” 汤君浩不敢说话了,转了下眼珠子,说道,“我看奶奶去。” “对,你赶紧去看看奶奶,刚才为了你,她拿了自己的私房银子。”汤夫人说道。 汤君浩不解的问道:“拿银子干什么?” 汤夫人被问住了,反问:“不是你让长随回来拿银子赎人的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35章 暗流 涌动 汤君浩回道:“没有啊,那些人跟我说,是跟我闹着玩的,我输的银子都要。” 春平候听到这话,眉头皱的就差能夹死苍蝇,小畜牲懂个屁,人家拿这个邀人情,让我做事都不知道,真是……真想暴揍小儿顿。 汤夫人惊谎的叫道:“不可能,我拿了五万两出去了。” 春平候转头看向自己夫人,“有人在你这里领了银子?” “是啊?” “什么时候的事?” “你走了小半个时辰之后。” “没凭没据,你不可能让他们拿银子吧?”春平候看向自家夫人。 汤夫人回道:“浩儿的长随跟了回来,他手上有浩儿的贴身物品,再加上,你前脚走,他后脚回来,我以为是你吩咐的。” “你……”春平候眯眼问道,“那个长随呢?” 汤夫人回道:“跟着拿银子的人出去了!” 春平候的气息起来又下去,下去又起来,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缓了半后才说道,“居然有人敢讹到我头上来了。” 春平候的幕僚赶紧分析了一下事情,然后说道,“候爷,从你出门去接小公子,我们就中了人家设的局。” “中局,中什么局?”汤君浩不解的问道,“我就是出去玩玩呀。” 幕僚回道:“小公子,你出去两天未回,你身边跟你一道出去的几个长随一个都未见,候爷和夫人早就急死了,让衙门全城搜人。” 汤君浩不解的问道:“几个没有回来吗?” 幕僚回道:“没有,公子,连回来报个信的人都没有。” 汤君浩感到奇怪:“怎么会这样?” 幕僚回道:“后来,你身边的几个长随被搜到了。” “在哪里?” “醉在花都楼。” 汤君浩说道:“两天前的晚上,我是到那里去玩了,我走后,他们大概自己回去玩了。” “公子,那些长随都被候爷解决了!” 汤君浩缩了一下头。 “候爷刚想动羽林军,这时有人送信过来,说你在外面玩耍受了伤,候爷一急,就带着家丁出去找你了,然后你知道的,就在程家私园找到你了。” “我……我……没受伤。” 春平候一听这话,连忙叫道:“小崽子,你刚才不是说你胳膊受伤了吗?” “我那不是怕你骂我赌银子嘛,再说,是你说我受伤的,我顺势就说受伤了。”汤君浩的胳膊还真疼,掷馓子掷疼的,还真算是小伤。 幕僚摇头叹气,“候爷,这次讹我们的人,算计人的心思可真个够深的,你看这一环套一套,竟没有丝毫缝隙可言,要是中间稍为出一点差池,这银子绝对讹不走。” “给我去查查,到底什么人敢在我头上拉屎。” “是,候爷!” 陵国王宫太子殿 陵太子收到了飞鸽传书,打开看了看,眼紧眯了一下,说道:“都来了,真好!” 侍人站在边上一直等他看完信后,才开口说道,“回太子殿下,我们的人还没有找到公主殿下!” 陵太子倏的一下转过头,“一群没用的废物!” 侍人连忙跪趴在地,一动也不敢动。 陵太子深吸了一口气,“我——会让他们偿到后果的。” 这时,从殿外进来一个中年将军,只见他穿着一身戎装急匆匆的进了内殿,“殿下,一切准备就绪!” “好!”陵太子眸光幽深,对侍人说道,“再加派人手,等我回来时,我要听到明和的消息,否则,唯你们项上人头是问。” “是,是……殿下……” 江城南码头 林怡然等人不停的摇撸前行,夜里都没有休息,终于在二天后的凌晨到了江城,他们把船停在了江城南码头,等船完全停稳后,他们稍作休息后,分工上了岸。 马秃三抄着手依然混迹到三教九流当中,他带着祁大早早的就上岸上了。 因为船上有银子,苏大易呆在船上不动,苏小兰原本是不要上岸的,除了米粮,船上的菜没有了,要上岸买些。 林怡然说道:“你跟我们一起上岸买些回来。” “好。”苏小兰带了些买菜的银角子和铜子,跟着林怡然上岸了。 这次,江城比他们上次来的时候要萧条的多。 也是,这一年多以来,江城成了宁、平两国争夺的对象,民众过着民不聊生的日子,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穷苦之人。 林怡然叹了口气,“真是苦了这些民众了!” 凌齐轩跟着叹气,说道,“是啊!” 一行人边走边问,问到了靠近码头的一个小小市集。市集上几乎没有东西卖,若大的空地上躺了很多流浪之人。 最后在一个稍大的杂货铺子里找到了一些瓜果蔬菜。 掌柜说道,“要不是自家有人,这些东西早就被人抢光了,那还有的卖。” “没人管吗?”林怡然问道。 “谁管,陵国人管还是平国人?” 林怡然说道:“现在不是平国人驻军在这里吗?” 掌柜嗤道:“算了吧,这些平国人除了抢夺掠杀,还能管什么,客官,你赶紧买好东西走吧,太阳升起来后,那些平国人又要来了,见到什么拿什么,我也就趁这会做点买卖。” 苏小兰听他这样说,连忙转头看向后面的街道,快速的付铜子拿回自己的瓜果蔬菜。 林怡然刚想转身,余光处仿佛遇到了熟人,连忙侧身进了店铺,掌柜刚想阻止,她连忙从袖管里掏了几个铜板给他,顺手把凌齐轩拽了进来。 两人躲在店铺角落。 苏小兰不解,一个人站在店铺前,见林怡然这样,装着买东西的样子,低下头悄悄看了看街道,发现街道上除了各式行人、流浪汉,还多了一群无赖,只见他们大摇大摆的甩着胳膊,看到躺在地上的流浪汉,不时会伸脚去踢一下,遇到长得齐整的男人,就会问道,“要不要吃饭,要,跟爷走。” “有这等好事?”流浪汉问道。 “当然没有这等好事,卖身给我们,有吃有喝。” 浪汉高兴的叫道,“只要有吃有喝,卖给你们就卖给你们。” 无赖把高兴的流汉浪收了,其他流浪的人见了纷纷要自卖自身,结果,这些无赖不是嫌他们是女人,就是嫌他们缺胳膊少腿,一路下来,堪堪也就收了一、两个人。 路过苏小兰所在店铺时,看到齐整的苏小兰,停下脚步,眼看着就要上前搔扰苏小兰。 林怡然赶紧悄悄让掌柜出面。 掌柜也是聪明人,马上明白了,就道,“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到后面帮你姨干活。” 苏小兰顺着掌柜开的木柜门进了店铺。 无赖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掌柜,仿佛在说,老子总有一天端了你的窝。 掌柜被他们看得发毛,叫道,“大毛,二毛……”随着叫声,店铺里走出两个强壮汉子,他们齐唰唰朝无赖看过去。 无赖大叫一声‘晦气’走开了。 等他们走完后,林怡然才从角落出来,吐了口气。 凌齐轩问道,“谁?” 林怡然回道:“他就是邱大发。” “原来就是他。”凌齐轩说道,“难道他收流浪汉是为了招集人马?” “我看像。” 掌柜说道,“这人在这一带已经好几天了,每天都会弄到几个身体还不错的男人,他甚至还问过我家大毛、二毛,问要不要跟他吃香的喝辣的。” 林怡然故意说道:“是嘛,倒是有意思。” 掌柜说道:“还有更有意思的。” “哦,说来听听——” 掌柜说道:“他逢人就说山上能长粮食。” 林怡然等人齐齐大吃一惊,难道这家伙已经回过苍邱山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如果说刚才只是随意问问,那么现在,林怡然紧慎起来,面上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说道,“山上怎么可能会长粮食?” 掌柜笑:道“是啊,我们都是这样说,可他非说自己亲自看过,不仅如此,他手下也说他们亲眼看到过。” 林怡然摇头,“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 掌柜说道:“所以,我们也不信,大家都不信,听说他找人就是为了去什么地方抢粮抢山头。” 林怡然哼道:“我看他是鬼迷心窍了。” “谁说不是呢!”掌柜说道。 林怡然见掌柜也只知道这些,跟他打了个招呼,离开了铺了,三人转到了大街道上。 苏小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悄声问道,“小然,怎么办?他怎么知道我们山上长粮?” 林怡然哼道,“我估计他回过苍邱山了。” “啊,那怎么办?” 林怡然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别慌!” 凌齐轩轻声说道,“此人成不了气候,也不是太平寨的对手,可是他这样却把太平寨的秘密透了出来,现在可能有人不信,可是总有一天会有人信山上能长粮食。” 林怡然点了点头,说道:“凌大哥分析的对,这次出来,原来就有打算干掉他,现在正好。” 凌齐轩问道:“准备怎么干掉他?” “凌大哥,这几个人,不在话下吧!” 凌齐轩点了点头。 林怡然说道,“我们把小兰送到船上,然后找两套乞丐服,跟上他们,今天晚上就动手,把他干掉。” “好!” 林怡然给暗处的路二使了个眼色,让他跟上前面的人。路二悄悄的跟了上去。 林怡然和凌齐轩把苏小兰送到了船上,又跟苏大易交待了他们的行踪,说道,“我们准备入夜后干掉邱大发。” “要不要我上?” “我会让路二送消息回来。” “行,我等你们消息。” 林、凌二人乔装打扮后,再次回到了刚才的小市集,一直隐在暗处的路二指引着他们跟上了邱大发一伙人。 这一伙人一直在江城各处市井晃荡,招集所谓的人马,慢慢的,一天竟过去了。 林怡然帮他数了,一整天就找到三个稍为齐整些的男人。 在战争频发的年代,找个像样的男人还真不容易,连林怡然都忍不住感慨。 傍晚时分,夏宗泽的大军在急行了三天三夜后,终于在傍晚到达了江城东城外,到达后,迅速休整、宿营,整个营地一片肃然,战士之间,甚至连交谈的声音都没有,这是大战前夕的征兆。 宁国战神夏宗泽看着他的五万大军迅速扎营,与范先生等人不时的讨论着什么,一脸严谨、威严。 咦,不是说有十万人马嘛?这只是一种战略说法,一是为了气势,二是为了迷糊对手,实际上,古代很多军队,人数常常没有所说的那么多。 夏宗泽的军队可能有十万,但由于急行军,军队会分批前行,驻扎在江城外的可能是前锋营。 范先生和左祯两人陪着夏宗泽巡视了一圈营地,整个营地已经进入待战状态,只等大将军一声令下,就可攻城。 江城西城门外山岭地段 胡黑九带着三千多人马,停驻在林子里,天色未晚时,他带着四五十个心腹从西城门进了江城,他并不知道宁国军队会在傍晚时分停驻在了东城,如果知道,估计是打死都不会进城。 那些未进城的山匪一脸的羡慕嫉妒恨,心想,以后一定要讨好军师,让他有好事也带着自己,殊不知,有时好事也是坏事,这谁知道呢? 胡黑九带着四五十人找了个小食肆,饱饱的吃了一顿,等吃完后,派出去打听事的人也到了,说道,“老大,打听到了,邱大发住在靠近南城的一个胡同里,这些天,已经招了近百人了。” “百人?有个屁用。” “老大,那咱们现在……” “屁话少说,赶紧带路” “是!” 江城衙门内 平国太子秦无雎已经得到了夏宗泽在城外驻扎的消息,冷笑一声,“果然跟我们西部草原上的狼一样,总是喜欢抢肉吃,好像不是抢来的,就不香一样。” 军师刘昌海说道,“殿下,我已经让羊将军集结人马,随时待命。” “嗯!”秦无雎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叫道,“来人——” “殿下——” “给我更衣。” “是!” 刘昌海说道,“殿下,江城有三大城门,东、南、北,南城门外不远处就是南陵河,是天然屏障,宁国人和我们平国人一样善打平原战,他们没有水师,所以南城门这一块,我并没安排多少人手,你看合不合适?” “就按刘先生的按排来。” “好!” 慢慢的,太阳西沉,远处,天边的云朵被映变成斑斓的晚霞,近处,落日留下长长的影子,显得古老的江城萧色一片。 夕阳退去,天色很快就暗下来了,昏暗笼罩在古老而残破的建筑物上,显得苍桑而凝重。 林怡然和凌齐轩两人一前一后,装着瘸腿慢慢的跟在邱大发等人的后面,跟在他们身后的人,除了他们,还有一些想被他买的流浪人,所以他们两个跟在后面并不显眼,他们一直找着下手的机会。 不知不觉,林怡然和凌齐轩竟跟着邱大发绕了大圈,绕回了江城南城门附近的某一个胡同,让她没想到的是,这胡同里居然有一百号男人,他们拥挤在两个破旧的院子,入夜后,他们并没休息,而是拿着自己的身家银子正在热火朝天的赌着。 邱大发坐在院子正中,有两个妇人伺候着他,他抖着二郎腿,看着左右两个破院子里的人,一脸得意。 李二站在边上拍着马屁说道,“老大,你们我们人手也不少了,要不要出发去太平寨?” 邱大发嚼了嚼鸡大腿点了下头,“差不多能出发了” “明天就去?” “嗯,明天就去,等他们手里这一把赌完,你跟他们说,我们明天要发财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36章 被杀 混战 邱大发坐在院子正中,有两个妇人伺候着他,他抖着二郎腿,看着左右两个破院子里的人,一脸得意。 李二站在边上拍着马屁说道,“老大,你们我们人手也不少了,要不要出发去太平寨?” 邱大发嚼了嚼鸡大腿点了下头,“差不多能出发了。” “明天就去?” “嗯,明天就去,等他们手里这一把赌完,你跟他们说,我们明天要发财去。” 林怡然和凌齐轩隐在胡同外的人群中,已经摸到邱大发的底了,觉得是时候动手了,两人慢慢的朝邱大发所在的院子门口靠近。 等要到院子门口时,林怡然停住了,站在门口人群中帮凌齐轩放哨,凌齐轩抄着手,弓着腰随着人群的吆喝声,慢慢靠近邱大发。 站在门口人群中放哨的林怡然微微的不停的朝四周看过去,突然发现胡同口另一端出现了一批人,领头的那个人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拼命的转动脑子,突然明白自己在哪里见过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林怡然不解的朝他们再次仔细扫了扫,夜色中,几个不太明亮的火把,还是把对方手中的武器反射了过来。难道竟是…… 林怡然突然转身挤进院子,拉了凌齐轩转身就走,出了院门,拔腿就大跑。 邱大发等人发现了林怡然的异样,正觉得奇怪,要让手下人拦住他们时,胡同另一端,一群人一涌而上,胡同里、院子里的流浪汉们那曾见过这阵仗,乱作一团。 胡黑九的目的只杀邱大发,对于其他人,他也是报着能用就用并不伤命,毕竟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好,所以,其他人只要不阻拦,不反抗的,就地打倒,他手中的刀直接砍向邱大发。 此刻的邱大发感到了慌恐、害怕,不停的叫道,“你敢,你敢……我是春平候府的家奴,我手中有公主,我是天……”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头已经落地了。 这个恶奴的一生终于被人终结了。 林怡然和凌齐轩一直朝胡同口跑,刚出了胡同口,就遇到了平国人,他们似乎正在调集大队人马。 林怡然和凌齐轩如刹车般停下了脚步,可他们还是被大街上的平国军卒发现了,那些军卒拿着长枪就点过来,眼看着就要挑刺到他们。 林怡然边让边大叫,“里面有人在抢银子,还抢公主……公主请求救命……” 站在人群后面的平国将军羊由英听到‘公主’二字,让手下人停止枪刺,问道,“在哪里?” 林怡然马上指向身后,“就在里面,快,他们人很多,银子和公主都要被他们抢了!” 羊由英皱眉似是不信。 林怡然马上从袖管里掏出一个银绽子,扔到羊由英跟前,说道,“这是我刚才抢来的,都给……。” 还没等林怡然说完,平国军卒已经冲进了胡同。 羊由英看了眼缩在墙角的林怡然和凌齐轩,然后跟着他的军卒进了胡同。 等他们走了几步完后,林怡然和凌齐轩两人迅速解决了面前看守他们的两个平国军卒,撒腿就往南城门而去,可是当他们要靠近时,发现南城门已经合上了,整个城门口站满了平国军卒。 林、凌二人相互看了看,怎么会这样?半个时辰之前,还没这样呢? “怎么办?” 林怡然没有回凌齐轩的话,而是四周看了看,找了个胡同钻了进去。 另一个胡同 羊由英没有看到公主,到是看到了银子。 胡黑九正命人抬邱大发的几千两银子,没想到跟平国人遇上了。 羊由英冷笑一声,“胡当家的,别来无恙!” “羊将军——” “这银子你想往哪抬啊?” 胡黑九看了看属下手中的银箱子,说道,“送给将军了!” 羊的手下可不客气,连忙从胡黑九属下手中接过了银子。 羊由英继续说道,“公主呢?” 胡黑九不解:“公……什么公主?” 羊由英说道:“有人看到公主了,你把公主藏到那里了?” 胡黑九回道:“胡某从未见到过公主。” 羊由英说道:“你不想交出公主?” “胡某确实未见!” “不见棺材不掉泪。” “羊将军,你可不要信口胡来。” 南城门外 路二带着苏大易等人回到南城门时,发现南城门紧闭,城门楼上到处都是值巡的军卒。 “怎么会这样?” 马秃三说道,“我也是刚刚打听到宁国大军来了。” 苏大易心急如焚:“可是小然还在里面呢,怎么办?” 苏小兰也急出了汗:“林姑娘和凌大哥在里面,现在可怎么办?” 马秃三说道,“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了!” “等……” “嗯!” 苏大易眉头紧皱,抬头看向高大的城门,一筹莫展。 江城内某胡同内 羊由英冷笑,“我现在没空跟你磨叽,来人,绑了他们。” “是!” 胡黑九问道:“羊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你说呢?” 胡黑九说道:“姓羊的你别过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可不要不上道。” “哈哈……”羊由英仰头大笑,突然收回笑声,“带走!” “是。” 羊由英没有想到,绑了竟有一两百人,想了想说道,“送到城楼上去打仗。” “是,将军!” 羊由英出了胡同后发现自己的留下的两个军卒居然倒在了地上,刚想让人搜人,想想战事一触即发,放弃了搜人。 林怡然和凌齐轩两人找了户人家,躲到人家家里。没过多久,喊杀声喧腾起来,一场残酷的战事开始了。 林怡然和凌齐轩躲在杂间角落,悄悄的说着话,“没听说要打仗呀,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 凌齐轩回道,“定是宁国人买到粮食了,有了粮,他们又有底气开始打仗了。” 林怡然在黑暗中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是这样?” “不知道这次平、宁两国会怎么样?” “我现在关心的是胡黑九怎么来江城了?” “刚才是不要要杀邱大发?” “嗯,看样子是。” 凌齐轩说道:“那可能是准备去太平寨,半道上路过江城顺便宰了邱大发。” “可是邱大发都是丧家之犬了,都没有山头了,胡黑九要杀他干嘛?” “这个我就想不到了。” 林怡然自言自语说道“他们之间必然有某种联系,否则不可能无缘无故跑过来杀他。” 两正说着话,忽然感觉屋子外面有震动,两人赶紧闭上了嘴,听到外面脚步声震天。 江城内外 夏宗泽带领着五万人马猛烈的攻城,裹着松油火把的箭头不停的射到要城楼上,掩护着攀城的兵卒,兵卒被城楼上的兵士打下去,后面接着又上来,一拔又一拔。 打到一更天时,两方两人马势均力敌。 打到二更天时,眼看着东城门就要失守,秦无雎站在城垛后看着斗气昂仰的夏宗泽,冷笑一声,“让我去会会他。” “殿下,不可!”军师刘昌海阻止道。 “难道只守不攻” “殿下,不可冒险。” “不冒怎么行,夏宗泽带着粮食来攻城,必定是想长攻长战,可是江城内有粮供我守城吗?” 刘昌海叹了口气。 羊由英叫道,“殿下,让末将去会会他。” “不必,你守好三大城门即可。” “是,殿下。” 擂鼓阵阵响起,平国太子秦无雎披挂出城门与对手交战。 江城南城门前的南陵河 河面上数十艘大船正急速驶向江城,一直站在船舷外,关注南城门的苏小兰,看到前方有大船在动,惊的马上叫起来,“大哥,大哥,有大船……” 马秃三等人凑上前看,“哎呀娘呀,好像是陵国军船队。” 苏大易惊叫:“从来只听说过,没见过,怎么会……”他突然感觉不好起来,三国混战,那小然怎么办? 马秃三连忙说道,“赶紧把我们的船开到西边小河道内,然后推着板车上岸。” “好,知道了!”苏大易忍住悲伤难过,和大家合力,把船摇到了小河道内,把备在船上的板车推上了,跟着板车上岸的还有五万两银子。 “我去弄马。”马秃三对苏大易说道。 “小心!” “没事!”马秃三带着祁大去弄马了。 苏小兰和苏大易两人找着东西,把五万两银子伪装起来,不过他们内心却是知道,这五万两怕是保不住了。 今年,平、宁两国第一次交锋,一太子、一王爷,在城外正面相遇了。强手跟强手对决,决战厮杀绝地精彩,同时也绝对惨烈。 两立人马不停的攻、杀、守、打,人员伤亡非常严重。 三更天时,两方人马以肉眼的速度少了下去。 城楼上,胡黑九见平国主力都下去攻打宁国人,见众人都紧张不安看向城下时,他挥了一下手,带着没有死的兄弟悄悄往城楼下撤。 刘昌海发现有人逃逸,连忙让人射击,以稳定军心。 结果跟着胡黑九的人又死了一部分。胡黑九是逃了,可是他带过来的四五十人,已经所剩无几,这些四五十人都是月华山的主力,他们或多或少是小头头。 胡黑九如丧家之犬一样朝西城门而逃,可是西城门口都是守卒,他如何逃得出去。 江城内 躲在角落的林恍然,都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觉似的,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厮杀声,“好像小了点?” 凌齐轩摇头,“战场肯定不在城楼及城内” “在城外” “嗯!” “哦” 既然在城外,两人刚想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突然厮杀声震天,而且火光通红,连躲在角落的林怡然都感觉到了。 “难道是城门被攻破了”林怡然问道。 凌齐轩坚起耳朵听了听,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好像是” “我们要不要趁机出城?”林怡然问道。 “太危险了!” “可是不冒险,呆在这里也没是办法” “这……”凌齐轩想了想说道,“那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 “嗯,那你小心” “好!” 江城城外 平、宁两国正在激战,秦无雎的军师刘昌海带伤一路站过来,大叫道,“殿下,殿下,江城被陵太子占领了……” 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愣住了,陵太子……怎么可能? “真的,殿下,陵太子用了陵国水师的船队,出其不意已经攻进城了!”刘昌海叫道。 夏宗泽和秦无雎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后,反应迅速,竟在瞬间撤去了自己的大军。 江城内 凌齐轩悄悄靠近了南城门,发现门口军卒正大激烈厮杀,城门半掩着,立即转身,把林怡然带了出来,挥着刀一路杀将出去,竟出了城门。 林怡然边跑边问道,“城门口的平、宁人正面干上了,到是……” 凌齐轩马上说道:“刚才城门的两军,并不是平、宁两国。” “那是……” “是我们陵国军队和平国军人” “啊……”林怡然连路边惊讶的看向凌齐轩,“这么久了,我倒是第一次听到陵国人出兵。” “是啊,要不是我确定他们就是陵国人,我也不敢相信。” “会是谁?春平候,陵太子?” “大概是陵太子” “那到是搞了平、宁两国一个出其不意。” “差不多!” 林怡然边跑边看向周围,突然看到了路二留下的记号,叫道,“他们往西了。” 凌齐轩点了点头,“我也看到了。” 两人一起朝西边跑去。 西边,被胡黑九留下的山匪,到半夜时,听到砍杀声,打了一下,竟然是平、宁两国打起来了,也不管胡黑九了,都纷纷逃了。 等胡黑九逃到扎营的地方时,发现空无一人,气得顿足捶心。 苏大易等人已经把板车套到一匹受伤的马儿上,正在往西行驶。 马秃三见马走不快,说道,“好马实在弄不到,只能弄受伤的。” “这已经很好了,马大哥” “马大哥,你们跟好我的马车,不要走散了。” “行,知道了。” 胡黑九带着几人,正准备回月华山,发现前面有马车,两眼一唬,老子正愁怎么回山呢,你们到胆大,居然敢深夜行路,那就怪不得老夫了。 “小的们,弄辆马车回山” “是,老大!” 苏大易正甩着马鞭,不曾想,竟有人杀过来,为何不说竟有军卒杀过来,因为他们就穿着普通人的衣服。 可是等苏大易跟胡黑九正面相对时,他冷哼一声,“竟是你?” 胡黑九记不得苏大易了,眯眼问道,“你认识我?” 苏大易冷笑:“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 “我是你的仇人?” “你说呢,胡黑九——” “做山匪杀得人太多了,也许吧。” “去死吧,黑心黑肠的东西。”苏大易跳下马车,抽出自己的佩刀,不要命似的杀过去。 马秃三等人虽没有身手,可是平常的防身术还是学过的,跟几个山匪厮打起来。 胡黑九的身手不好,上次我们就知道了,再加上,刚才在城楼上帮平国人打仗,体力早就耗掉了,所以就更加不苏大易的对手。 苏大易等了近两年,又怎么会失去这个机会,出手招招致命! 月华山一代军师胡黑九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不过是顺道杀一个小人物,怎么就搭上自己的命了。 平、宁两国迅速撤退后,范先生的本意是退到应城,可是前面斥候回禀说道,“平国人去了应城。” 范先生哑然失笑,“王爷,你看——” 夏宗泽说道:“我们去应城北面的佑福县。” 范先生问道:“王爷,为何去哪里?” “进可攻,退可守!”夏宗泽悠悠回道:“先让应城为我们挡挡。” 范先生马上明白了,笑道:“还是王爷想得周到,我马上去安排。” 范先生下去安排,刚到军中,有人回禀,“范先生,抓了两个奸细。” “奸细?” “是!” “押过来,让我看看” “是” 林怡然没有想到,自己竟以这样的方式和老熟人见面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37章 见面 意识 林怡然没有想到,自己竟以这样的方式和老熟人见面了。 范先生见到林怡然后,仰头大笑,“哈哈,林姑娘,怎么会这样?” 林怡然没好声没好气的回道:“我哪知道,我们不过是迷路了,竟被你们的人说是奸细,你说我奸你们什么?” “哈哈……”范先生忍不住大笑,笑完后,说道,“把‘奸细’带到王爷那里去。” “是,先生!” 林怡然大口的吐气,眼睛朝范先生瞪了又瞪。 范先生却当没看到,看向凌齐轩,笑道,“凌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凌齐轩拱了一下手,“是,先生!”他边说边要跟着被带走的林怡然,被范先生伸手挡住了。 范先生叫道,“来人,给凌公子上茶!” “是,先生!” 凌齐轩目光不善的看向范先生。 范先生仿佛浑然不觉,笑问:“凌公子们这次来,又是来抢银子?” 凌齐轩轻嗤一笑,“是,又过来弄银子。” “喔,这次是多少,二千还是二万两?”范先生笑眯着问道,心里却在想,没有王爷,你们上次一两银都弄不到。 凌齐轩听懂范先生的意思了,面笑皮不笑的回道,“倒是比范先生想的多些。” 范先生微微惊讶了一下,“又是陵国哪个贪官?” 凌齐轩轻笑一声,“不过是顺手牵羊而以!” “顺……手……?” “是!” 见凌齐轩不愿说,范先生微眯了眯眼岔开话题,说道,“凌公子请坐,喝杯茶!” 凌齐轩微微看向外账逢外。 范先生笑道,“凌公子,我们家王爷不会真把林姑娘当奸细,不会伤她半分的,你就放心喝杯茶。” 凌齐轩收回目光,坐到凳子上拿起杯子。 账逢外,经过一夜急行军,宁国军队暂停下来休整,除了有极别的将军有账逢外,其他人都是就地盘坐休息。 林怡然跟着两个侍卫去夏宗泽的营账,半道上遇到了熟人,看着手里捧着一摞文件的骆鸿煊,抬眉眯眯笑了笑。 骆鸿煊也看到林怡然了,惊讶了一下,“外面打仗很乱,林姑娘也过来投奔王爷?” 林怡然再次抬眉看了看骆鸿煊,长得挺帅,俊逸中透出文雅,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简单的交领长袍,干净整洁,头发束顶,很黑,非常光润,神采飞扬的双眼能看透人心。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让人讨厌。”林怡然哼道。 骆鸿煊先是一愣,然后咧嘴大笑,不过只大笑却没有声音。 妈呀,这绝是个人精,不,是人精中的人精。 林怡然撇了一眼,继续跟侍卫走,懒得搭理这个人精。 骆鸿煊却跟上林怡然,靠近她,说道,“我真好给王爷送文件,咱们一起。” 林怡然转头,轻笑:“你现在是个打杂的?” 骆鸿煊点点头,“是,是个打杂的。” 林怡然伸手拿翻了一下他手中捧的文件,“哇,好漂亮的蝇头小楷1!” “什么楷?”骆鸿煊没听明白。 见骆鸿煊没听懂自己的话,她想了一下,蝇头小楷的出处好像是宋元以后的事了,咧嘴一笑,说道,“说你写的字小。” “哦,这是公文,必须写得小一些,否则,一张纸写不了几个字。” “不过你的字比苍蝇大,我就是这么比喻一下。” 骆鸿煊笑笑,“谢谢林姑娘夸赞。” 林怡然看了眼自得的骆鸿煊说道:“字写的非常漂亮,人也长得非常帅气,可我怎么就不喜欢你呢,骆公子——” 虽然不明白‘帅气’具体指什么,但骆鸿煊知道这是夸赞自己外表俊朗,高兴的咧开一嘴白牙:“我想林姑娘一定对我有所误会。” “哼!”林怡然撇嘴刚想说什么,夏宗泽的营账到了。 侍卫跟守门的交接,守门的见过林怡然,连忙到营账里去回禀,不一会儿,三和从营账里出来,他笑眯眯的看向林怡然,“林姑娘,听说你是‘奸细’?” 林怡然瞪眼:“细你个头。” 三和也瞪眼,扭头对骆鸿煊说道,“骆先生进去吧,王爷正等着呢。” “是,谢了,和侍卫。” 骆鸿煊笑着看了眼林怡然,然后进了营账。 三和刚想说什么,账内有人叫道,“三和,谁来了!” 听到夏宗泽问话,林怡然得瑟的抬眉。 三和气得直鼓腮邦子,亲自伸手搭着账帘,让林怡然进去了。 林怡然站到了夏宗泽面前。 夏宗泽皱眉,“怎么穿成这样?” “出门在外,怕被劫财劫色,只好穿成这样子。”林怡然不以为意的回嘴说道。 站在公案边上的骆鸿煊捂嘴想笑。 林怡然瞪了他一眼,他连忙变得一本正径了,而且极有颜色的说道,“回王爷,若是没什么事,卑职先行告退了。” “嗯!”夏宗泽翻了翻文件,等骆鸿煊出去后,才又开口,叫道,“来人——” “小的在——” “带林姑娘去洗漱换衣。” “是,王爷!” 林怡然却没跟三和退下,而是说道,“王爷大人——” 夏宗泽抬眼皮,看了一眼瘪嘴鼓气的林怡然,又垂下眼看自己的公文。 林怡然朝垂眼的夏宗泽凑了一下鼻子,想了想,还是先开口了,“王爷大人——” 夏宗泽这次连眼都没抬,说道,“是不是跟你的小伙伴走散了,让我帮你去找人?” “哇,王爷大人,就是这个意思!”林怡然说完后,小跑几步,走到夏宗泽的公案边上,勤快的帮他整理公案,“王爷大人,你很忙吧?” 夏宗泽这才抬眼看向靠近的林怡然,多日不见,依然一幅没心没肺的样子,轻撇一眼,转头对三和说道,“让四喜去找人。” “是,公子!” 林怡然见夏宗泽答应找人了,连忙咧嘴笑笑,“那我就不打扰王爷大人批公文了,我撤了!”说完,笑着转身跟着三和出了营账。 出了营账后,三和朝他撇嘴,“小人——” “我就小人了,怎么的,气死你!” “你……” 林怡然刮了他一眼,“没听你们家王爷大人说嘛,赶紧找地让姐洗漱去。” 三和心想这姑奶奶一定是上天派过来折腾他的,王爷你赶紧把她搞定,看她还拽不拽了。 三和找到了范先生的女儿范小婵,让她帮忙照顾一下弄一下。 看到范小婵,林怡然眨了一下眼,看向三和,那意思是,不是说军中不能有女人的嘛,怎么有丫头? 三和见到林怡然吃惊,得瑟的心又上来了,一本正径的回道,“范姑娘可不是丫头,她是范先生的女儿,过来照顾范先生的,我让她帮你备一下,赶紧洗漱。” 原来是范先生的女儿,林怡然连忙礼貌的道谢。 范小婵感兴趣的看向男不男、女不女的林怡然,只见她灰头土脸,一身破烂的衣服,比叫化子还不如,轻轻笑了一下,说道,“跟我来吧!” 等林怡然洗漱好出来后,等在外面的范小婵笑着看了眼说道,“你穿女装还可以嘛,为何要穿男人衣服,搞得不伦不类?” 林怡然礼貌的笑道,“被生活所迫。” “生活,你家要你出来谋生计?” 林怡然点了下头,“是!” 范小婵眉角抬了一下,说道,“也是,我听说穷苦人家的孩子都是这样,倒是辛苦你了。” 林怡然不动声色的看着有优越感的范小婵,说道,“谢谢范姑娘了!” “不客气,赶紧收拾一下,王爷要行军上路了。” “好,知道了!” 林怡然出了范小婵的营账,马上有军卒过来,帮她收起营账。 整个营地的营账已经全部拆除,大军已经全部整装待发。 凌齐轩见林怡然出来,赶紧走到她身边。 林怡然看向凌齐轩,“你也洗漱过了。” “嗯!”凌齐轩看向穿女装的林怡然,“这套衣服好像不错。” “是嘛!”林怡然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这是范先生女儿的衣服。” “就是有点短。”凌齐轩笑道。 林怡然却不觉得,在脚踝上刚刚好,不拖拖沓沓。 夏宗泽在不远处一边听校尉们安排行军,一边用余光看了看穿女装的林怡然,嘴角微勾。 林怡然问道,“夏宗泽帮我找苏大哥他们,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 凌齐轩回道:“我到是听说,找到了!” “真的?” “嗯!”凌齐轩回道,“苏大哥他们有马车,已经到前面某小镇了。” “太好了,那我们赶紧去找他们,然后回家。” 凌齐轩的抿了一下嘴说道,“你知道宁王爷要退到何处吗?” “啊……”林怡然正想着回家的事,没防凌齐轩问出这样的话,奇怪的问道,“他们退到何处,跟我们有关系吗?” 凌齐轩低声说道,“可能有些关系?” “什么意思?” 凌齐轩说道:“范先生说,他们退到佑福县城。” 林怡然奇怪的说道:“咦,无论从地里位置,还是富裕程度,应城应当是最好的退守之地,他们为何要退去佑福?” 凌齐轩轻轻反问一句,“你说呢?” 林怡然马上反映过来了,“你是说平国人抢先一步去了应城?” 凌齐轩点了点头。 林怡然双手习惯性叉腰,“没想到陵太子要么不出手,这一出手倒是厉害啊,搞得我们这种小鱼小虾都要受灾。” 凌齐轩靠近她说道,“怎么办?佑福离太平寨子实在太近了,我们有……” “别说了,我们小心行事!” 凌齐轩点了点头。 回家的好心情,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打乱了。 宁国军队已经开动起来,林怡然和凌齐轩两人也跟在行军当中。 坐上马车的范小婵发现这个能进军中的女人并没有受到什么优待,莫名紧张的情绪突然就松下来,等马车路过林怡然时,撩开帘子朝她说道,“林姑娘,要不要一起坐车?” 林怡然客气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谢谢,我和朋友一起走路。” “哦——”范小婵看了一眼凌齐轩后,放下了帘子,原来她身边有男人呀!轻轻一笑,安心的上路了。 几万大军浩浩荡荡朝北边而去,马车、粮草、辎重,魏蔚壮观。 走了一两个时辰后,林怡然突然对身边的凌齐轩说道,“等和苏大哥汇合后,我们赶紧离开宁国军队。”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怕……”凌齐轩看了看前方夏宗泽的马车,不安的说道。 林怡然明白凌齐轩的意思,抿嘴说道,“姓夏的刚打了败仗,我估计他没心情。” 凌齐轩苦笑一下,摇了摇头,“搞得你好像很了解男人似的。” “嘻嘻,我瞎猜的。” 前方马车上 三和不时偷偷揭帘子朝后面看去过,发现林怡然和凌齐轩两人一路走一路笑,好像一点都不知道累的样子,缩回手嘟囔说道,“这臭丫头,走路不累吗?也不知道过来坐马车。” 夏宗泽正在闭目养神,听到三和的话,掀了一下眼皮。 三和见公子有反应,连忙凑上前来说话,“王爷,这丫头性子野,你可得好好收收。” 夏宗泽鼻子微嗤,“你这不是开始收了吗?” “可她怎么不叫累啊,她不叫,我都不知道下边该怎么用招?”三和报怨的说道。 夏宗泽继续眯眼,果然是自己的贴身长随。 一直到跟苏大易汇合,林怡然和凌齐轩两人都和大军一起行路,夏宗泽都没有让人过来叫自己,林怡然心想,难道这家伙真被失败打焉了? 这样倒挺好的,这样自己就可以回太平寨了,虽然林怡然知道希望别人失败的这种心里非常不好,可是对自己有利呀,要不然这家伙肯定缠着自己。 可是林怡然绝没有想到,打仗失败、失手这种事,对于身经百战的夏王爷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那么夏宗泽为何不粘着林怡然了呢,从他们见面到现在,他居然没有单独见过她。 为何呢?因为夏宗泽想把林怡然拴在身边了。 咦,这倒是奇怪了,不拴在身边时,到是亲热得不得了,怎么要拴在身边时,反而不靠近了? 奇怪吗?不,一点也不奇怪。 一个男人如果只想跟女人玩玩,那么他献殷勤、粘乎女人的节奏绝对很频繁,而且甜言蜜语绝对一箩筐;一个男人如果想跟女人恋爱、甚至结婚,那么他献殷勤、粘乎女人的节奏就显得细水长流了,甚至有时候把喜欢压在心里,并不打算让对方知道,为何呢?因为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啊,如果女人恃宠而骄岂不是很难搞? 哈哈,扯远了!我们言归正传。 我们漂亮王爷可能并不懂男女相处之道,也不懂女人,可他是谁呀,他是天潢贵胄,他是统驭大军的大将军,权谋、驭人不能说天生而就,但也绝对与生俱来。 和林怡然也算相处一段时间了,这个丫头天生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想要让她乖乖跟在自己身边,好像得压压她的性子,让她知道自己是谁! 不让她做自己马车,冷落一下她,让她吃点苦,好像是必要的,夏宗泽这样想到。 可是我们的林姑娘呢,她有这种意识吗? 有才怪,林怡然现在满脑子都是太平寨的粮食,天啊,这家伙为何去佑福镇啊,那太平寨的秘密岂不是要兜不住了? 林怡然显得有点焦燥不安,落在三和眼里,高兴的不得了,他连忙对自家王爷说道,“臭丫头怕是走不动了,王爷,要不要我去叫她?” “嗯!” 三和跳下马车,等了几步,等到了林怡然,微微抬着下巴说道,“林姑娘,走得累了吧!” 林怡然心里,这太阳打西边出了,这家伙居然关心自己累不累,咧嘴一笑,“多谢和侍卫,还行!” “你……”三和一口气被林怡然堵得不上不下,这丫头怎么就不知道服软呢? ------题外话------ 像苍蝇头一般大小的楷体汉字,泛指极小的楷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38章 招呼 顺路 三和跳下马车,等了几步,等到了林怡然,微微抬着下巴说道,“林姑娘,走得累了吧!” 林怡然心里,这太阳打西边出了,这家伙居然关心自己累不累,咧嘴一笑,“多谢和侍卫,还行!” “你……”三和一口气被林怡然堵得不上不下,这丫头怎么就不知道服软呢? “和侍卫,有事吗?”林怡然看着半天不说话的三和问道。 “没事了!”三和气乎乎的回道,转身就追赶自家王爷的马车。 “他干什么?”林怡然不解的问道。 凌齐轩也不解,摇了摇头。 “懒得理他。”林怡然撇了一下嘴。 不远处,轻挑骄帘的夏宗泽轻轻吸了一口气,他的气不比三和少,臭丫头,难道不能来我身边噌噌嘛,真是…… 盯了一下自己的近侍,也是个不懂颜色的家伙,倏的一下松了帘子,一个人闷着去了。 苏大易等人终于等到林、凌二人,苏小兰小跑着过来握住林怡然的手,“太好了,你们逃出来了!” 林怡然笑道,“是凌大哥胆大,把我拽出来了。” “凌大哥,你太厉害了!”苏小兰忍住赞叹道。 凌齐轩笑笑。 等妹妹和林怡然寒喧完,苏大易对她说道,“小然,我的仇报了?” “什么时候?” “昨天夜里。” “胡黑九跟我们一样在城里,他也逃出来了?” “嗯,想抢我们的马车,结果被我杀了。” 林怡然说道:“太好了,月华山少了个强将。” 马秃三问道,“那月华山的人还会来太平寨吗?” 林怡然分析说道,“按道理应当不会来?” “就因为胡黑九死了?” “有这方面原因,主要,三国干上了,我们和月华山相距四百多里,他们应当不会过来了。” 凌齐轩点头说道,“至少今年不会了!” “太好了,那我人赶紧回太平寨。”苏小兰高兴的说道。 林怡然对凌齐轩说道,“凌大哥,要不趁这个机会你直接留在军中?” 凌齐轩摇头,“我想先回去见见颖儿,还有……” 林怡然懂了,陵太子这一战,让凌齐轩犹豫了,是参加宁国军队还是陵国军队,他需要考虑。 “好,那我们先回去再说。”林怡然说道,“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就走。!” “好!” 一行人跟着林怡然到了夏宗泽所在的马车。 夏宗泽正站在马车前透气,身边着着他的幕僚、参军。 林怡然走到夏宗泽面前,笑道,“夏将军——” 夏宗泽抬眼看向林怡然,等她下面的话。 林怡然被夏宗泽看得有点不自在,心虚的开口说道,“那个……你这里是军队,我们是闲散人员,就……不打扰了。” 三和马上说道,“帮你找到人了,你又过河拆桥?” “和大人,瞧你说的,我们不是怕打扰你们行军嘛” “都已经打扰了,不怕再扰两天。” “和大人的意思是……?” “太寨平不是离佑福镇不远嘛,我们护着你们到佑福县城” “这……这怎么好意思?” 范先生笑道,“林姑娘,我们都是老熟人,这算什么” “这……” “再说,你们马车上有银子,让我们将军护着,不是更安全!” 林怡然眨眼。 凌齐轩靠近林怡然说道,“是我说的。” 林怡然转头看了眼凌齐轩,他不是冒失的人,说这话肯定有缘故,笑着转回头,“那就——继续麻烦夏将军及诸位?” “哈哈,林姑娘太客气,顺路而以!” “好,那就顺路!”林怡然假笑几声,暗暗的咬牙切齿,奶奶的,算你们狠。 看着林怡然吃瘪转身而回,三和终于觉得扬眉吐气,朝范先生竖了竖大拇指,“还是先生厉害!” 范先生笑道,“不是我厉害,而是这丫头实在太爱银子了,为了她的五万两银子,她熄火了!” 听到银子,三和马上叫起来,“你说这臭丫头,怎么这么厉害,出来一趟,居然能捞这么多银子,赶上军中一个月花销了吧,先生?” “差不多!” “还真有能耐,怪不得这脾气这么大。”三和啧嘴。 夏宗泽听到三和感慨,从林怡然的背影上收回目光,“赶紧走吧!” “是,王爷!” 宁国军队并林怡然等一行人又开始行路了,说是两天的路程,在急行军的情况下,一天一夜就到了佑福县城。 佑福县城没有任何驻军,宁国大军如登无人之境,只可惜这是个贫穷且交通不便的县城,在战略上没有什么意义。 夏宗泽为何要退到这里,还真让林怡然觉得匪夷所思,凌齐轩说道,“大概是缓兵之计。” “你的意思是,等他缓过劲来,再打应城?” “我觉得是” “都一年多了,老是打这个几个地方,难道不嫌不烦吗?” “几个地方?” “是啊!” 凌齐轩摇头,“你只是看到这几个地方而以” “啊……” “就我所知,宁国和平国都有派将去打吴国,整个吴国都处在战火当中” “我……一时心急,随口说说……” “我知道,这一年多来,平国太了、宁国王爷一直攻打陵国,是因为陵国这几个地方相对其他地方富庶一些” “可是这样折腾,再富庶也折腾没了。” “是这样!”凌齐轩叹道。 林怡然说道,“别说这些了,现在宁国大军在城外驻下了,宁国将领们也住进了城内,这下总能让我回家了了吧。” 凌齐轩看了眼林怡然,“这事只能有你来说了。” 林怡然点点头,“我知道了,五万两银子,没夏宗泽的同意,看来是走不出佑福县城的。” 苏小兰看向林怡然,深深叹了口气,“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要了,我一个人去,你们赶紧收拾一下,等我回来之后,我们就回太平寨。” “好!” 林怡然深深吸了一口气,视死如归般出去夏宗泽了。 县衙 佑福县太爷见宁国大军来了,早就乖乖的让出了县衙后院。 林怡然找到县衙后院时,后院给夏宗泽住的地方已经收拾好了,夏宗泽正在洗漱,三和让林怡然坐在厢房里等。 又是行军,又是坐马车,林怡然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碎了,只想着早点回太平寨歇歇去,可是……一个男人这么磨叽,要洗什么澡,有汗味不更有男人味吗? 林怡然气得转了两圈,无聊的看了看这个简单的厢房,这个厢房,可能是用来待客的,也可能是主人累时小憩用的隔间,没有什么装饰物,只有一个简单的多宝阁架子,架子上放了几个黑釉罐,还有一组简易的屏风,对着屏风是一组太师椅,还有一个几桌,转过屏风,屏风边上居然有个小榻,可能走累了,林怡然想也不想,顺着就坐到小榻上,坐着坐着就半倚到榻上,倚着倚着,她竟睡着了。 半睡半醒之间,林怡然感觉有东西在舔她,她以为小黄,伸手就去推小狗,迷糊之间,叫道,“小黄,别闹了!” “小黄敢这样对你,这次我去帮它杀了。” “啊……”林怡然被一个‘杀’字惊醒了,倏的一下睁开眼,并且抻手准备起来,可是那里起得来,她被一个身体压着,确切的说,是男人的身体压着。 “喂……” 一个喂字还没有说完,她的口腔已经被填满了,对方微凉的柔软早以探到她小嘴深处,一股淳香顿时弥漫在夏宗泽口中,让他如痴如醉,纠缠中他舔到了她小巧的贝齿,小小的一颗一颗,让他喜欢让他痴。 不知不觉中,夏宗泽与林怡然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他们的脸庞都染上了一层迷人的粉红之色,勾人心魂,缠绵绯恻。 刚刚睡醒的林怡然怔怔的被动的感受着对方的热情如火,她的感官在不知不觉中被点燃了,忘记了反抗,忘记了挣扎。 夏宗泽感觉身体某一处被触电了,心脏突然急速跳动起来,血液沸腾,在体内到处乱窜。亲嘴仿佛已经不能再满足他,但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手不知不觉就拉扯到了林怡然的交领长衫,混混沌沌中,她的衣服被他一点一点褪了下来。 他的吻渐渐顺着本能开始移动,数不清的吻落在林怡然的脸上,脖子上,……最后落在她的胸口,落下的瞬间,一切仿佛都无比美妙起来。 突然林怡然感觉到了一阵刺疼,模糊混沌的她被激醒了,本能的就伸出双手搬夏宗泽埋在自己胸口的头,“王八蛋,你在做什么?” “……”同样模糊混沌又如飘逸的夏宗泽被林怡然叫醒了,定过神来的夏宗泽,双眼看到了林怡然的小馒头,小馒头上有口水,难道刚才自己在啃馒头,就在他又要埋头去啃时,林怡然蹬了他一脚,差把他噔到地上。 “王八蛋——”林怡然一边骂一边迅速穿好衣服,“你想干什么?” “我……我……”夏宗泽脸色如绯,双眼如烟,睁着如澄的眸子看向林怡然。 “哎呀,妈呀,真是妖孽。”林怡然不敢看美色,赶紧跳开了。 见林怡然如弃敝屣般逃离自己,夏宗泽轻轻唤道:“然儿……我是老虎么,你要这么怕我?” 妈呀,娘呀,林怡然暗暗用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没让自己扑倒对面的妖孽,声张虚势般吼道:“你不是老虎!” “那你过来!”夏宗泽的声线低沉而绮缱。 林怡然赶紧摇头抱臂,瞪眼回道:“你是吃人的妖孽。” 看着如临大敌般防着自己的林怡然,夏宗泽突然笑了,轻轻说道:“胡说八道。” “哥哥,求你别这样了!”面对色、香、味的美色,林怡然感觉快要把持不住自己了,可怜巴巴的说道。 “哥哥……这样叫我,好像挺好!”夏宗泽似回味般啧了一下嘴。 “娘哎!”林怡然捂脸,说道,“王爷大人,我是来辞行的,我要回家了。” “好啊!” “真的!”林怡然惊喜的放下捂脸的双手确认道。 “当然是真的。”夏宗泽说道。 “王爷大人,谢谢你一路照顾,让我们平安到家了,谢谢,谢谢!”林怡然真诚的道着谢。 “你还没有到家吧?” 林怡然根本没注意到这问话的陷井,仍然沉静在回家的喜悦中回道:“是没,不过快了,王爷大人!” “不如这样吧,我亲自把你送到家门口,你得怎么样?” 听到这话,林怡然惊呆了!不惊傻了,“啊……那样……王爷,你日理万机,就不要送了,我家没多过多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你也说了,没多远了,我是比较忙,不过也不急这一时,我还是把你送到家门口吧。” “不要,王爷!”林怡然失态的伸出手叫道。 看着连连拒绝自己的林怡然,夏宗泽迷离而微粉的脸色冷了下来,目无波澜的看向林怡然,“你外面有男人?” “你胡说什么?” “那为何不让我去,是不是怕我发现什么” “我……干嘛怕你发现什么” “那你为何不让我去?” “不让就不让,没有什么为何?” “然儿,你家里有男人了?” “你乱猜什么,没有!” 心虚的林怡然一点都没有发现,这场男女争论,角色早已颠倒,夏宗泽变成了怀疑老公出轨的怨妇,她变成了被怀疑的老公,这……都什么跟什么…… 事实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夏宗泽是谁,一个出生在帝王之家的男人,怎么可能如怨妇一样说这些无聊的话。 那他为何要这样说? 有两个原因让他说出了如怨妇般的话,其一是情动后的情趣,和林怡然缠绵绯测过后,他得到了饕鬄满足,真的做了些无聊的事,比如逗逗可爱的女人;其二是,他想把林怡然栓到身边,他想感情投资,他觉得自己屈尊到林怡然家,会让林怡然觉得受宠若惊,可是一番对话下来,他发现林怡然的状态跟自己想看到的状态相差太远了。 她没有受宠若惊,她唯避不及。 为什么会这样? 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吗? 这更激起了夏宗泽要去的兴趣。 如果林怡然知道事情会成这样,会不会想死的心都有。 当凌齐轩看到夏宗泽穿着便服非要去太平寨时,便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苏大易等人面面相觑,马秃三直接走到林怡然身边,准备跟林怡然说什么,夏宗泽冷冷的一个眼神扫过来,吓得马秃三腿抖了几下才稳住走开。 包括范先生都感觉到了,平民林怡然对于一个王爷亲临所表现出的惊恐不安。 对,是惊恐不安,而不是受宠若惊。 为什么,难道王爷看上她,不是她家祖坟冒青烟吗? 两方人马各自带着自己的心思登上子去太平寨的木船。 木船上的人马以诡异安静的方式,行了大半天路程,终于于傍晚时分,到达了太平寨。 迎在太平寨码头的,依然是小黄,它半蹲在大石上,矫健而流畅的身姿显得帅气无比,见到有船驶过来,连忙起身,朝着客船汪汪叫起来。 小黄的汪汪叫声终于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夏宗泽微微一笑,“是小黄么?” “是,夏公子!” 夏宗泽转头看了一眼客气而蔬离的林怡然,勾了勾嘴角,目光变得侵略而富有占有欲。 林怡然被这目光看得转开头去。 小黄的叫声吸引了寨子里的人,特别是等林怡然回家的林小河。 “二姐,二姐……”船还没靠稳,林小河就挥手叫起来。 “小河……”看到亲人,林怡然也激动,跟着叫起来。 林怡然和凌齐轩相互看了看,带着复杂的心情,把夏宗泽请上了岸。 当一行人转过河道边的山岸峭壁,进入太平寨入口时,一大片梯田出现在众人眼里,梯田上现在只剩下稻茬,可是梯田下,打谷场上,太平寨的人都在上面打着稻谷,成捆的稻把仿佛堆成了小山,震憾了每一个第一次见到它的人。 “王爷——”范先生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惊恐的叫道,“山上居然能种粮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39章 震撼 干上 当一行人转过河道边的山岸峭壁,进入太平寨入口时,一大片梯田出现在众人眼里,梯田上现在只剩下稻茬,可是梯田下,打谷场上,太平寨的人都在上面打着稻谷,成捆的稻把仿佛堆成了小山,震憾了每一个第一次见到的人。 “王爷——”范先生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惊恐的叫道,“山上居然能种粮食!” 范先生这一声惊叫,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这里最大的boss——宁国王爷夏宗泽,包括太平寨山匪头子——林怡然。 被聚焦的夏王爷如何呢? 人物大写: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俊雅;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剑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人物特写: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冰冷孤傲,幽深黯黑的让人摸到边际,削薄轻抿的唇,显示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孑然独立睥睨间,周身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散发出傲视天地的强势。 不管是大写还是特写,这些人都没能从夏王爷身上具体探究出什么,只能说大人物都他妈太会装逼了,林怡然微微鼓着嘴暗暗撇嘴想道,我就不相信,看到这么粮食,你不高兴的要跳两下? 夏宗泽不想跳吗?他娘的,他真想大跳几下,可是谁让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呢,这逼格不装,怎么服众,再说,本王爷的内心要是让你们轻易探到了,那下边还怎么玩。 只见夏宗泽一脸平静的从如山的稻谷堆上收回目光,一手轻垂侧边,一手弯在面前,轻抬皂靴,踱着方正的军步,朝打谷场走去。 范先生看着一言不发就去谷堆的王爷,扫了一眼呆立的林怡然,朝她惊叹一笑,高兴的跟上他们王爷去了。 左祯和骆鸿煊相视微微一笑,他们早就默算过了,这里有几百万斤粮食,太好了,军粮有着落了,两人特意路过林怡然面前,佩服的、无声的给她行了个文人礼,然后朝她笑笑,高兴的跟上他们王爷去了。 周绍良手按佩刀,直接朝林怡然大声叫道,“我说你怎么没有见过疙瘩汤,原来他娘的,都吃的大米饭呀!”说完后,哈哈大笑,扬场跟上他们王爷去了。 噌着跟来的范小婵,缓缓走到林怡然跟前,笑道,“想不到林姑娘家长了这么粮食,这些要是卖给王爷,能得好多银子吧!”说完后,意味深长的别了一眼林怡然,然后紧跟上他们王爷去了。 三和领着一群侍卫见王爷都走远了,连忙小跑着跟上去,跑了几步后,又转到林怡然跟前,差点撞到林怡然,搞得她火冒三丈,“赶着投胎呀!” 被骂的三和也不生气,他笑嘻嘻的说道,“想不到林姑娘居然是个大主地,厉害!”说完后,也不等林怡然回答,转身又跑了。 看着甩了主人自行进家门的宁国人,林怡然叉腰叫道,“合着太平寨是你们家了?” 凌齐轩低头上前一步,“太平寨可能不是他们家,可要把太平寨变成宁国国土,对于夏宗泽来说,易如反掌。!” 苏大易等惊呼,“小然——”他们齐齐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颓然放下叉腰的双手,是啊,只要夏宗泽想……不,不指是夏宗泽,任何一个有军事实力的政权,想把太寨平变成自己的领地,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林怡然转头看向河面,秋风宜人,河面上碧波荡漾,微微抬头,一往晴川,碧空如洗。 林怡然调头看向不远处的打谷场,好吧,该来的已经来了,那就让姐会会你吧——宁王爷! 夏宗泽等人很快到了打谷场,若大的打谷场,比军中的操练场还大,上面分散着十几台他们不认识的半铁半木家伙,只见人们踩着它,拿一把稻谷,稻粒不停的从稻穗上落下来,慢慢的聚成一堆,有人过去,用木耙把稻谷划来,堆到边上。 一堆一堆,颗粒饱满,金黄灿灿,比黄金都诱人,慢慢踱着方步,夏宗泽一堆一堆看过去,仿佛沙场秋点兵,不……不,比沙场秋点兵,更让他雀跃。 忙碌的寨民好像没有注意到有陌生人到来,也许注意到了,没空去看热闹倒是真的。 别人没空,朱大叔不能没空,他停下手中的活,放下稻把,朝陌生人走过来,站在边上帮他忙的年轻人见朱大叔转身,他转头跟着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眉头紧凝,怎么会是他,他怎么知道这里有粮,想想,也放下手中的稻把,跟着朱大叔朝陌生人走来。 还没等朱大叔问出口,范先生先开口了,惊讶的问道:“方公子……?” 方咏言朝夏宗泽行了一礼,然后又朝范先生等拱了拱手,“王爷,别来无恙!” 夏宗泽眼皮微紧,臭丫头,还说家里没男人,这男人是谁,等空了,再找你秋后算账,面上却不显,微抬下额,“方公子,别来无恙!” 方咏言笑道,“王爷在越国借粮时,我也在越国临城。” 没等夏宗泽跟方咏言寒喧下一句,朱大叔听到借粮,神经嘣一下马上紧起来,连忙叫道,“杨队,杨队……” 正在挑稻把的杨思源顺手就扔了肩膀上的稻子,马上奔跑过来,“大叔,出什么事了?” “有人要抢粮!”朱大叔看着衣饰华贵,后面跟了一群人的夏宗泽说道,为何让他脱口而出‘抢粮’二字,那是因为三和身后的侍卫都穿着军服。 战争年代,像朱大叔这样的平民对军卒再敏感不过了,再加上本身为了粮食,就有一颗紧惕的心,所以他有这种表现,再正常不过了。 方咏言暗想糟了,自己只想提醒朱大叔,别把夏宗泽当客人对待,可没让他上马就以敌人对待呀,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果然,杨思源马上集合人手,迅速把夏宗泽等人包围了。 等林怡然小跑着跟上来了,气氛已经水火不溶了。看着如此阵仗,林怡然暗道一声,麻烦了。 麻烦了吗? 不,不! 对夏宗泽来说,真是太好了,他正要找机会下手呢,至于这个机会是文攻,还是武战,他还在思索中,没想到,马上就有人给了他借口,让他调兵遣将、名正言顺的抢粮食。 三和已经让手下放出信鸽了,信鸽在太平寨上空盘旋一圈后,迅速朝佑福县城飞去。 林怡然盯着飞鸽,看它飞向佑福县城,骂道,“shit!” 凌齐轩等人心直往下沉,还是走到这一步了,熟人又怎么样,小然的心上人又怎么样,在利益面前,什么都不值一提。 朱大叔见到林怡然,连忙小跑着上前,“小然,我把要抢粮的人包围了,你看是杀还是绑?” 林怡然看向方咏言,方咏言马上摆手,说道,“我只说夏王爷去越国借粮了,别的可什么都没做。”他想死的心都有了,没想到朱大叔这样……这样……唉,都怪自己多什么嘴呀,这可如何是好? 看到林怡然神色不对,朱大叔慌了,连忙叫道,“这些人一看就是借粮不会还的人。” 林怡然暗暗吸了一口气,心想,朱大叔啊朱大叔,你什么时候都能‘聪明’,可现在不能聪明啊!娘啊,你让我……你让太平寨一下子处于被动,你还让我怎么跟他谈判? 失去先机,林怡然真是欲哭无泪。 看着要哭的林怡然,一直神情危襟的夏宗泽终于笑了,几不可见瞄了一眼颓然的林怡然,抬头看了一下天空,轻启朱唇,“果然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范先生马上附合说道:“是啊,王爷,不如我们在这里游玩两天,你觉得怎么样?” “甚好!” “三和,赶紧给王爷备好!” “是,先生!” 看着旁若无人的宁国人,林怡然再次吸了口气,转头问道,“方公子,你什么时候到的?” “两天前!”方咏言闷闷的回道。 朱大叔说道,“方公子一来就帮我干活。” 林怡然说道:“大叔,你可别忘了,他可吃了太平寨的粮食。” “瞧林姑娘说的。”朱大叔不好意思的朝方咏言笑笑。 杨思源见林怡然没有吩咐他抓人,疑疑惑惑中准备把人撤了,毕竟现在是农忙,“林姑娘,我们……” “凌大哥,你来——” 凌齐轩看了一眼老神在的夏宗泽,收腹正气,严肃的说道,“太平寨各队护卫各就各位!” “是。”杨思源虽不解,可是马上还是行了一个标准的立正礼,立正礼后,如军人般转身,叫道,“各小队各就各位。” 杨思源的话说完事,马上就有护卫,拿起腰的信号呐,迅速吹起归队的信号。 信号嘹亮,紧促,节奏快捷,听到此信号的人,无论手中有什么活的太平寨护卫,立即放下手中的活,立即归队,只见人头从梯田、小道、村落上迅速跑过来,人头攒头,却一丝不乱,无论从那个方面汇入,都迅速在边跑边整中,整成队伍,队伍迅速朝打谷场跑过来。 从集合到归队,到各就各位,用现代时间计算,前后不过五分钟,用古代计时法计算,小半柱香的功夫都不到。 神情松懈的宁国人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夏宗泽正视着前方迅速归队、排列整齐的太平寨卫队,眼眸幽深,神情微凝。 三个幕僚相互看了看,这那里是不成气候的山匪,这分明就是训练有素的军卒啊!看向凌齐轩眼神变了,果然是陵国大将军的后代,这带伍的素质,非同一般啊,如果陵东杨没有死于十年前的那场宫庭内斗,还有平、宁两国的事吗? 三个幕僚看向夏宗泽。 周绍良人粗,存不住话,直接开口,“娘个巴子,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林怡然转头看了一眼好奇的周绍良,没有说任何话,对朱大叔说道,“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她知道,等夏宗泽的大军到,还有小半天功夫呢,心乱,阵势不能乱,否则太平寨这一季白忙活了。 大家肯定要问,小然不能把粮食卖给宁王爷嘛,多简单的事啊,搞得这么复杂干嘛? 是啊,要搞得这么复杂吗? 不,这不是要不要搞得复杂的事,而是各自的立场已经决定了这件事的性质,它不是一般商人之间的交易。 说白了,这是一场不平等的抢粮之战。 夏宗泽为何要抢啊?为何?试问,处于绝对优势的夏宗泽凭什么能白拿粮食而不去白拿,非要掏自己口袋里的银子? 他傻啊,才不! 啊……夏宗泽不是喜欢小然吗,难道不能买粮吗? 这就是女性思维了,我都跟你这样好了,你还要跟我拔刀相向吗?不能理智对待利益,让很多女人活得很艰难。 前世,林怡然作为一名策划师,做到小主管极别,对这些事,不能说通透,但也明白,在利益面前,男、女平等,各凭本事得到自己想得到的,那怕这本事是美色。 在太平寨粮食面前,夏宗泽是绝对的入侵者。 作为女人,我们不禁要神伤了,那还要男人做什么,让夏宗泽那边凉快那边呆着去。 如果这样想,似乎又偏激了,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林怡然,夏宗泽连缓冲的机会都不会给林怡然,那么既然缓冲的机会给了,就看我们小然如何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了。 让我们试目以待! 朱大叔顿了下之后,马上回到打谷场,对非护卫人员说道,“大家该干嘛干嘛。!” 太平寨的妇人们还有些疑惑,看向到来的陌生人,不就几十个人嘛,干嘛让几千人的卫队都去,搞得帮忙的人都没有了。 那些没有女人的卫队成员,稻子收了一半,扔在谷场上,能怎么办呢?服从是绝对的,他们只能执行命令。 林怡然看了看自家打谷场,马上捋起袖子,边走边说,“小兰姐,你回家做饭去,我去帮忙脱粒!” “……哦……”苏小兰愣了下才回去道,连忙转身准备回家。 等林怡然弯腰拆稻把开始脱谷粒时,打谷场上的其他人也纷纷开始干活,仿佛没有夏宗泽这伙似的。 凌齐轩带着整好的卫队开始分散到太平寨的各个要据,开始守护太平寨,他知道,最迟到半夜,他们就会和夏宗泽的先锋干上。 拥挤的打谷场,一下子空荡起来。 林小河立在那里,一眼不眨的看着三和等人忙碌,心头生出莫名的慌恐,不安的朝林怡然身边站了站,林怡然安抚了一下林小河,林小河点头继续帮忙干活。 林德栓微微叹了口气,继续去挑稻把。 林大力和林大田不在,他们是护卫队成员,已经跟着凌齐轩去守寨子。 林氏站在脱粒机边上,手中的活没停,眼睛却看了又看,难道这就是杜家小姐口中所说的俊俏将军吗,看到比女儿还漂亮的男人,她叹了口气,不看人品,光看外貌,女儿配不上人家呀! 山寨里的小姑娘们都惊讶,杜昌晴和苗小菊已经见过夏宗泽了,只是她们搞不懂,这男人不是跟小然相好的吗,怎么看着要打架的样子,还让凌大哥带着所有护队去守寨。 这男人是不是要抢我们粮食,如果是,可真坏!白瞎了他一身好皮囊,让小然不要喜欢他这种人,苗小菊这样想到。 三和等人已经为夏宗泽摆好小几,放好凳子,他悠闲的坐在打谷场边上喝茶看风景。 夕阳西下,一抹殷红色照在山岭上、梯田上、打谷场上,湛蓝的天空浮动着朵朵白色,它们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美极了! 忙碌的人们趟在如梦的美景里,显得宁静、安详。晚风徐徐地送来一阵阵花木夹杂的幽香,使人心旷神怡,更觉夕阳无限好。 看过风光后,夏宗泽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直忙碌递稻把的林怡然身上,瘦弱的身影映在夕阳余辉中,挥动的胳膊有时挡住了照过来的夕阳,有时,夕阳透过她细瘦的胳膊照到自己眼前,竟美的惊心动魄,他不知不觉看呆了。 农忙时节,为了节约时间,太平寨的伙食是一起开的。田大娘不知道林怡然等人回来,没有给他们带饭,等知道时,苏小兰已经回家做了。 田大娘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了,这饭都是按人头做的。” 苏小兰摇头:“没事,小然让我回来做饭,就知道你们忙不过来。” “好,好,还是林怡然明理,那行,我就按排晚食了!” “行,大娘,你去忙吧!” 田大娘走后,苏小兰看了看两大锅饭,叹了口气,她给夏宗泽等人带煮了饭,虽然马上要拔刀相向,可这不是还没嘛,算了,看在他曾和小然相好的份上,带就带一份吧。 苏小兰麻利的准备了三个简单的大锅菜,又烧了一大锅汤。 正煮着饭食,明和带着丫头过来了。 苏小兰惊讶的问道:“郑小姐,你怎么来了?” “听说公子回来了,怎么不见他人?”瓣儿问道。 苏小兰苦笑下回道,“寨子里出了点事,凌大哥带着卫队去护寨子了。” “危险吗?”明和马上问道。 苏小兰想了想回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小然没让我们躲避,应当还行吧!” “哦,那就好,那就好!”明和松了口气。 苏小兰问道:“你们吃过晚饭了吗?” 瓣儿回道:“我做了些点心给小姐吃。” 苏小兰道:“那等一下,一起过来吃饭。” 明和不好意思的说道:“会不会麻烦你们?” “没事,这些天农忙,你们大概没吃好吧。” 明和摇了遥头,“比起被抓时,我们已经吃得很好了!” “那就好,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快点饭了。” “我帮你!”瓣儿说道。 “那……” “没事!” “那你会烧灶膛吗?” “小河教过我,我会。” “好,那就麻烦了!” 太平寨旧山寨小山岭上 清风和师傅已经开始吃餐了,饭是用今年的新米做的,清香扑鼻,软糯可口。 “师傅怎么样?” “好吃!” “还有大骨汤怎么样?” “清爽清口,好吃!” 清风高兴的低头刨饭。 山真道人喝了口汤后,说道,“就是有一点不好!” “啊,师傅——” 山真道人说道:“大家都去新寨子抢收了,搞得这里冷冷清清的,没劲!” “师傅,是不是没人跟你下棋,你寂寞了,要不等下,徒儿跟你下!” “你的路数我都知道了,不下,不下……” 清风叹气:“师傅,可是他们都去收粮了,那有空陪你这个老头。” “说得也是。”山真道人啧了一下嘴,吃了几口后,又说道,“不行,我得去新寨子看看,看看他们到底收了多少粮。” 清风回道:“杜先生不是说了嘛,大概有八百万斤。” “说是说,谁知道有没有,眼见为实嘛。” “那好吧,我明天早点出发过去。” “嗯!”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苏小兰过来叫大家吃饭。三和等人也收起小凳、小几,跟了上来。 月光下,林怡然累得脚都抬不动了。 林氏心疼的叫道,“让你回去休息,你不听。” 林怡然却问道:“爹,这粮还要几天才能进仓?” 林德全回道:“连脱带晒,太阳好的话,还要四、五天。” “哦!”林怡然刚回了话,脚底打了个踉,林氏刚要上前扶,被高大威仪的年轻人扶住了。 林怡然见是夏宗泽,气得甩了胳膊。 甩了就甩了,夏宗泽也不生气,朝她好脾气的笑笑。 “切……”林怡然被这温和的笑,气的跑前面去了。 林氏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贵公子,他好像没生气,暗暗拍了拍心口,心想,这个富贵人的脾气好像不错。 哎哟喂,娘呀,果然是妇人之见,人家要抢了你们寨子里几百万斤粮食,你女儿只敢甩一下人家的手,人家理亏,没敢计较,你说他脾气好,你忘了,当年,是谁了来了,你连死去的女儿扯把草盖上的时间都没有,脾气好?才怪。 所以说,眼见不一定为实。 苏小兰把众人引到了自家院子,由于人多,桌子摆在院子里,瓣儿听到脚步声,已经帮着把饭、菜端到饭桌上了。 院子墙根插了一支松油火把,整个院子非常亮堂。 “你们回来了!”瓣儿招呼大家说道。 明和没有出来,她呆在苏小兰的房间。 林怡然扫了一眼,发现公主不在,暗暗松了口气。 三和见饭菜都摆上桌子,老大似的,马上过去检查,没看上菜,可是总比军队急行军时好点,勉强点了点头,让自家王爷上桌。 夏宗泽大刀四马的做到了主位,毫不客气。 林怡然气得肚子能冒烟,叫道,“小兰,把我们的那份拿到我家去。” “是!” 林氏听到女儿这样说,连忙过去帮苏小兰,不一会,苏小兰抱着木饭桶出来了。 “爹娘,你们回去吃,我陪这位大爷。” 听到大爷,夏宗泽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抬起眼皮看了眼林怡然,他算是明白了,林怡然不同心情时,能叫出不同的称谓,早上还哥哥呢,这会就成大爷了,还真有意思! 是啊,真有意思,看到成堆的谷子,我们宁王爷的心情好得不得了,被人骂成大爷,也不生气,还觉得有意思。 范小婵看到林怡然不管不顾就坐到了夏宗泽边上,刚想开口,被范先生制止了,这丫头连王爷都不放在眼里,岂会给自己女儿好脸色,没让自己女儿犯冲。 王爷落坐了,丫头无规矩也落坐了,范先生等人依次坐下,吃了一顿无滋无味的饭,算是填了空肚子,至于吃饱,那是不可能的。 避在苏小兰房间的明月被丫头从后门接走了。 吃好饭后,林怡然没有回家,她知道,自己回家,这家伙必势要跟上自己,可明和还在自己家,只好呆在苏家,想着这仗要到半夜才能打起来了,进了苏小兰卧室边的厢房里,爬上榻上睡了,她实在太累了,外面的事就让凌齐轩等男人担着吧。 夏宗泽军队过来,也许是件好事,可以检验一下太平寨护卫队战斗力究竟怎样? 带着这样的想法,林怡然进入了梦乡。 范小婵看着和衣倒头就睡的林怡然,惊讶的张大嘴吧,“爹,这姑娘也太……” 看着神色不渝的夏宗泽,范先生制止了女儿往下说。 夏宗泽瞄了一眼范先生的女儿,目无表情的进了林怡然睡觉的厢,和衣躺在林怡然的身边,拥着她睡着了,他太累了,他需要休息。 多么诡异的画面,就要开打的二个头头,居然和衣相拥而眠,这也太奇怪了吧! 奇怪吗?也许有点,不,应当说,多么和谐的画面。 对于林怡然来说,幸好是夏宗泽来打太平寨子,还能让她安心的睡上一觉,如果是其他人,她除了拼死抵抗外,还能做什么呢?呼呼大睡想都不要想。 对于夏宗泽来说,从看到粮食的第一眼起,他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宁国终于摆脱制肘,后方粮草供应将不会是问题,他整个人仿佛一下了轻松了很多,很多……可是他也知道,想从这个丫头手中拿粮,好像不那么轻松、容易,用简单粗暴的武力似乎只能得到一次粮粮,把她惹毛了,她生气不长粮了,那他下一次还拿什么? 到底用什么方法,让她为自己长粮食呢? 做自己的女人?可是她一直不屑,那么到底用什么办法,才让她乖乖做自己的女人呢? 如果她乖乖做自己女人,自己就可以厚颜无耻的从她这里拿粮了吧,呸,呸,什么厚颜无耻,是我的女人了,她的不就是我的吗,对,她的就是我的。 唉,林怡然要是知道身边躺着的男人这样想,一定庆幸自己没有被他的美色迷倒,坚持自己的原则,什么你的就我的,要是后面再加一句,我的就是你的,她还有可能考虑一下,奶奶的,自大的古代王爷,姑奶奶可不是好惹的。 夏宗泽和林怡然是被喊杀声惊醒的。 林怡然一碌骨从榻上坐起,“开打了么?”她自言自语的说道。 夏宗泽躺着未动,看着神情绷紧的林怡然,暗暗得瑟了一下,小丫头,看你挣扎到什么时候?双手放到脑勺后面,竟悠闲起来。 林怡然转身下榻,才发现这家伙躺在自己身边,朝他瞪了一眼,哼了下,越过他下了塌。 夏宗泽转头盯着她,仍然未动,看她慌乱的整理自己头顶的乱发,整了几次都没有整好。 “过来!” “干嘛?” “我帮你束发!” “啊……”林怡然瞪眼问道,“你会吗?” “当然会,不会叫你干嘛?” 林怡然狐疑的挪到夏宗泽跟前。 “蹲下!” “哦!”林怡然听话的蹲下,他伸出双手,三两下就把她的乱发整进了木簪。 林怡然边站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好像是好了,转头瞄了一眼夏宗泽,只见他笑意盈盈,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奶奶的,你有大军四、五万,我只有护卫三千多,你有心情,我可没有,立即出了厢房。 看着急匆匆而走的林怡然,夏宗泽抬了抬眉,双手继续放到脑勺后面。 直到三和站在门口焦急的看向他。 “什么事?”夏宗泽看向欲言又止的三和问道。 三和小声的说道,“第一拔人马,被他们打退了!” 夏宗泽倏一下半抬起头,脑勺后的双手半松着打开了,面微冷,顿了一下后,嚯一下下了榻,踩着方正的军步出了厢房,扫了一遍院子,“人呢?” 大家都知道他问谁,骆鸿煊连忙问道,“林姑娘出去了,周将军和左将军也出去了。” 范先生苦笑一下,“王爷——” 夏宗泽甩着袖子出了苏家院子。 苏小兰看着他们都出了自家院子,拍拍心口松了口气,连忙开始收拾乱糟糟的院子,一直站在卧房门口未动的范小婵突然出声了,“林姑娘是山匪头子?” 苏小兰吓了一大跳,再次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这位姑娘,你想吓死人哪?” 范小婵从黑影里走出来,陪了个笑,“对不起,苏姑娘!” 苏小兰问道:“你是谁?” “我是范先生的女儿范小婵。” “哦” 范小婵问道:“林姑娘是山匪头子?” “对!”苏小兰没有隐瞒,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家都知道。 范小婵问道:“可她年龄似乎不大?” “是这样。” “她有多大?” “十五岁!” 范小婵问道:“她是子承父业吗?” “子承……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意的意思是,这个山头是她父亲留给她的吗?” 苏小兰轻嗤一笑,“不是,是我们林姑娘自己打下的,这山上所有的粮食也是我们林姑娘带着我们大家长起来的。” 范小婵的脸色变了,喃喃自语,“竟是世上的奇女了,怪不得王爷会和衣躺在她身边。” 听到这里,苏小兰明白了,不过她没心情计较这些,她趁着月光收拾着家里,等哥哥回来,让他有一个舒心的家。 太平寨寨口 这里是进入太平寨的重要入口,是太平寨防守最严的地方,当夏宗泽到达时,林怡然正和凌齐轩站在一起,手里拿着什么,两个人头并头的看着。 突然之间,夏宗泽感觉自己浑身的火气都上来了,快速走上前,靠近了林怡然和凌齐轩。 只听见林怡然说道,“他们第一次从这里上,失败了,我估计,他们会到下一次道口,不过不是临近的道口,而是正对西边道口。” “为何?” “从第一拔派过来的校尉来看,他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这第二个上来的,依然会是个火气十足,却依然没什么战术的家伙。” “好,我知道了。”凌齐轩接过地图,立即叫道,“第五、第九、第十一小队主攻,三、五、七助攻!” “是,”领命的众小队长马上带人去了西路。 见夏宗泽看向自己,左祯马上上前,“据送过来的消息,第二个来攻的是第五部曲的张校尉。” 都是自己的兵,夏宗泽还不了解吗?看向火把前的林怡然,明晃的不仅是火把,还有林怡然那张娇俏深动的小脸。 林怡然朝他嫣然一笑,“我猜对了吗?夏将军!” 左祯摸了摸鼻子,这丫头确实猜对了。 小半个辰后,消息传过来了,夏宗泽的第二队人马又被打退了。 林怡然问道,“第二拔上来的大概是多少人?” 前来回事的顾明浩回道,“一个部曲,三千二百人。” 林怡然问道:“有人员伤亡吗?” “我们喊过了话了,不伤人就徒手。” “好,”林怡然说道,“凌大哥,你来安排第三拔。” “好!”凌齐轩回道,“经过二拔失败,我想,他们会派出有实力的干将,这一拔,我带着特训队,外加十个小队辅助,让杨思源做我的后卫。” “好!” 顾明浩留了下来,凌齐轩带着特训队夺向南要口,和杨思源汇合。 整个太平寨入寨口静悄悄的,除了火把上的火苗跳跃,还有风吹过的声音,过了一会,就是前面打杀的吵囔声,这个声音持续的比上一拔长,可能有近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里,林怡然抱着自己的双臂低着头静静的等着结果。 范先生吐气,不说别的,光看这一份定力,这丫头已经超过了男人。 夏宗泽面朝着出寨口,也静静的伫立在那里,不同于林怡然,他时不时,看看周围的防卫,有时甚至感兴趣的问几句,守寨的人,见林怡然没出声阻止,三言两语,简单跟他说两句,问道要紧的地方,守卫笑笑道,“对不起,我不能再说了,这是我们寨子的密秘。” 这时,夏宗泽就会转头看向林怡然,可是她依然却不动声色,有时低头,有时目无表情的看一眼自己。 不知不觉中,二更天过去了,三天更来临了,就在林怡然想派人去打听南边什么情况时,南边有护卫过来传消息了,只见他高兴的叫道,“林姑娘,第三拔也打退了。” 林怡然听到消息,唰一下直起身子,精神奕奕,“好样的!” “林怡然,凌大哥问,还有第四拔吗?”护卫叫道。 林怡然转头看向夏宗泽,轻轻问道,“还君子吗?” 夏宗泽看了下眼林怡然,轻轻一笑,“你希望我君子吗?” 林怡然看向面露笑意,眼神却冷漠的夏宗泽。 娘的,你敢不君子,你敢四、五人五群攻,姐先灭了你! 夏宗泽正等林怡然回答呢,那曾想,自己被她拉着就跑。 “喂,臭丫头,你想干什么?”三和不放心的叫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0章 卖粮 欠条 夏宗泽看了下眼林怡然,轻轻一笑,“你希望我君子吗?” 林怡然看向面露笑意,眼神却冷漠的夏宗泽。 娘的,你敢不君子,你敢四、五万人群攻,姐先灭了你! 夏宗泽正等林怡然回答呢,那曾想,自己被她拉着就跑。 “喂,臭丫头,你想干什么?”三和不放心的叫道。 范先生想了一下,伸手制止要追出去的三和。 “先生——” “别追——” “为何?” 范先生摸了一下胡须,说道,“也许,马上就知道了。” 三和担心的问道:“这是在太平寨,要是王爷被他们……” 骆鸿煊轻轻笑出声来,“就算王爷被他们怎么样,那也是王爷自愿的。” “啊……”三和听不懂这些文人的机锋,直接问道,“骆先生,什么意思?” 骆鸿煊回道,“别急,马上就见分晓了。” 范先生附合道,“对,马上就见分晓了!” 三和木呆呆的站在寨子口,不是已经败了三拔了吗,倒底啥意思啊? 看着搞不明白的三和,范、骆二人心照不宣的相互笑笑,然后各自转头看向黑夜中的太平寨,它被一泻如水的月光照耀着,美极了。 被三和担心的夏王爷去了哪里了呢? 林怡然拉着夏宗泽的手一口气跑了几里地,她拉着夏宗泽到了梯田下,站到梯田下,跑得气喘吁吁的林怡然停下歇口气。 夏宗泽伸手抚林怡然的后背,“跑这么几步就喘了?” 林怡然看着取笑他的夏宗泽,直起腰来,走到他身后,一个跳跃爬上了他的后背,“你背我上梯田,最高的那处,有个小房子的地方。”她指着月光下的那个小屋子说道。 林怡然的突然举动,吓了夏宗泽一跳,本能的就要喝她下来,可是话到嘴边,他噎下去了,让丫头主动亲近自己的机会并不多,虽然这动作有些粗暴,还不上规矩。 不过软软的身子在自己后背上的感觉真好,好吧,原谅你的不上规矩,双手朝后,轻轻托住了林怡然的屁股,把她往上挪了挪,让她更舒服的趴在自己后背上。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苍邱山上,太平寨子沐浴在淡淡的银辉里,月光隔着梯田边的树梢照下来,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清风徐徐吹来,带来深夜的凉意,可是男人的后背,却温暖而厚实,让林怡然感到安心,想一辈子这样依靠着,可是她知道,让这后背属于自己,这当中的距离,就像头顶的明月,可望而不可及,好吧,那就好好享受此刻吧! 一级一级,一阶一阶,夏宗泽背着瘦弱的林怡然爬上了梯田最高点,行走过程中,他们没有说过一句。 为何不说话? 可能是气氛太过温馨,让他们各自享受彼此的温存,忘了说话;也有可能是夜色太过迷人,让他们陶醉其中,忘了要交流,不得而知。 小半柱香后,他们到了梯田最高顶。 “放我下来吧!”终于,林怡然开口说话了。 夏宗泽缓缓放下后背上的林怡然,似有些不舍,好像这样一直背下去,挺好。 林怡然轻轻的落到了地上,还没等她站稳,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还没来得及说的话语,淹没在满是情意的亲吻里。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着每一个角落。 环着夏宗泽腰的双手上移到他的脖颈处,林怡然惦起脚尖,加深了这个吻。 这一刻,连月亮都害羞的躲过了云层,却又忍不住,悄悄的探出头,偷偷的看下来,年轻的男女,他们的身体贴合在一起,耳鬓厮磨间,呼吸变得灼热。 丫头的热情回应,让夏宗泽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轻轻离开她的唇瓣,微微睁开了眼,月光下,看到她雾蒙水润的双眼,脸上泛了红潮,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嘴唇微微张着,露出鲜嫩水润的柔软,仿佛任他采撷,轻轻喘息中,耳边的碎发汗湿湿的粘在脸侧,多么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他情难自禁地再次低头含住她的唇瓣,继而温柔地绕住她的柔软,缠绵绯测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小会儿,终于结束了亲吻,两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情义绵绵的男人先开口了,“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使用美人计,让我放弃攻寨?” 林怡然说道:“你不是说我不是美人的吗?” 夏宗泽轻轻笑道:“也是!” 林怡然捶了下男人的胸脯:“讨厌!” 撒娇真是女人的天性,林怡然也不例外。 夏宗泽轻笑一声,“我也不想讨厌,可是我口袋里真没银子。” 林怡然哼道:“我不管,没银子,就不能拿我的粮。” 夏宗泽退了一步:“那少一点行不行?” 林怡然不让步:“不行!” 夏宗泽说道:“那我就明抢,看你怎么办?” 林怡然毫不示弱:“行啊,你抢呀,抢了这一季,你看看下一季,还有没有?” 夏宗泽好奇的问道:“你是移地方,还是直接不种粮食了?” 林怡然回道:“移到什么地方,当然是不种了,继续流浪去,做个流民。” 最怕的就是这个,夏宗泽无奈了,轻轻叹道:“那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给我粮食?” “简单,拿银子!”林怡然的回答简单、直接。 夏宗泽俯下头,亲了一下林怡然的鬓边,低低的在她耳朵说道:“我把我自己给你不行吗?”声音充满了魅惑,让人不知不觉沉伦。 林怡然倏的一下,从夏宗泽的怀中离开,皱眉,“美男计!” “胡说八道!”被说破的夏宗泽不自在的回道。 林怡然哼道:“就算是美男,能看不能吃,有毛用?” “粗鲁——” 林怡然摊手回道:“这是实情,王爷大人!” “唉……”夏宗泽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跟了我,不好吗?” 听到这话,林怡然就生气,连忙冲道:“夏子韬,能别说这话吗?” “那你说要怎样,你才肯给我粮食?”夏宗泽面微冷。 “银子!” 夏宗泽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粮食怎么卖?” 林怡然回道:“跟郁离一个价。” “五十文一斤?” “对!” 夏宗泽继续问道:“能卖多少?” 林怡然反问道:“你能买多少?” 夏宗泽抿嘴说道:“我只有五万两。” 林怡然跟着回道:“那我给你一百万斤粮。” 夏宗泽神情严肃:“你知道的,十万大军,一百万斤,按每人每天四两饭量,只能勉强吃一个月。” 林怡然转头看向梯田,轻轻说道:“那是你的事。” 夏宗泽轻轻吐气,语气竟有些哀求:“然儿,这么粮,你放着也是放着,就不能给我吗?” 林怡然低头说道:“寨民们也要吃的,好不好?” “他们吃不完这些。” “这是我们的事。” 夏宗泽看着一步都不退让的林怡然,“你这样逼我明抢?” “明知打不过你,我逼你干什么?”林怡然转头说道。 夏宗泽说道:“可你知道的,这一年多来,除了去年五月,我和你在江城劫了梁其道的银子,我几乎没有银子进账,不但如此,我还贴了很多,身上根本没银子。” 夏宗泽说完后,盯着林怡然,等她的反应,可是这丫头,心仿佛如铁,一也不让步,又说了一句:“说实话,你抢来的五万两,我都想留下。” 林怡然惊讶的看向夏宗泽,叫道:“不会吧,若大的一个宁国,这点银子,也想贪?” 夏宗泽哼道:“是,要不然,这个春天,我怎么会不出来打仗。” 林怡然看着穿得要发疯的夏宗泽,眨了眨眼,俗话说,穷凶极恶,难道这家伙……她偷偷缩了缩小身板。 夏宗泽看着即便怕得要命的林怡然,也不肯退让半分,他眉头深锁,难道他和她真要走上决裂? 突然之间,夏宗泽脑未动,手却先动了,他一把捞起林怡然,一个公主抱,就进了身后的小屋子。 这个小屋子干嘛用的呢? 稻子未收割之前,寨子里用来看稻田用的,现在稻子收了,没人在这里了,看稻谷的人在打谷场上支了个小账逢看稻谷。 这里空了下来,却成了夏宗泽便于行事的小窝。 林怡然被夏宗泽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愣过神之后,连忙叫道,“王八蛋,你想干什么?” “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夏宗泽冷冷的说道。 林怡然挣扎说道:“你以为你办了我,我就顺从你了,你休想!” 夏宗泽把林怡然放到了木板床上:“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顺从。” “你想干什么?”林怡然四脚并用,不让夏宗泽靠近。 夏宗泽一只手抓住了林怡然的两只手,用身体压住了她的双腿,嘴上说道:“像我这样的人,从来都不有择手段,可是我却在你身上,从没用过手段。” 夏宗泽另一只手开始解林怡然的交领衣衫,吓得林怡然大叫,“喂,王八蛋,你想干什么?” 夏宗泽一边扯衣,一边委屈巴巴的说道:“是你逼我的。” 衣衫已经退到胸脯,一股凉意袭来,林怡然惊叫:“王八蛋,我那里逼你了!”她真是后悔死,干嘛带这家伙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连叫个人都不应,虽然自己的小馒头发育的不好,没什么看头,可现在呈现在这家伙眼里,还是很窘的,好不好。 “你还说,我没银有子,你非得让我出银子,你不是逼我,是什么?”夏宗泽边说边埋下头,微凉的嘴唇已经含上某个小馒头了。 “姓夏的,咱们有话好好说!”四肢不能动弹的林怡然慌了,虽说姐喜欢你的美色,可决不是这种情况下做这种事啊,天啊,神啊……快来救救我。 咬了下小馒头后,夏宗泽抬头,不满的说道,“你不让我好好说!” 被咬的林怡然一阵刺痛,“王八蛋,你这个驴木脑袋,我都答应卖粮给你了,你还拎不清我说的话,你个笨蛋。” 夏宗泽惊讶的抬起头,看向林怡然,搞不懂她说过什么退让的话了,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八蛋,你赶紧死开!” “你敢骂王爷?” “你还敢揣你呢!”说完后,林怡然落空的双脚乱蹬,可惜的是,揣不到对方一丝一毫。 见林怡然不说话,夏宗泽又咬另一个馒头,咬咬肯肯,口水涟涟,香艳无比。 十五岁的身体,二十八岁的灵魂,想要把持这等美色的诱惑,还真费劲,“王八蛋,你赶紧死开,要不然本姑娘办了你。” “……”夏宗泽被林怡然的话惊到了,“你……你怎么办了我!” 林怡然看着一脸懵懂的夏宗泽,小样的,就这段数还想办了姐,奶奶的,回家去把春*图看个十遍再过来找姐。 林怡然吐了口气,说道,“你赶紧让开。” 夏宗泽问道:“那你给不给粮?” “我不都说了,只卖不给。” “我没银子!” “没银子,不能打条啊,等有银子再还,你个笨蛋。” “啊……”夏宗泽成功的被击愣住了,“可以这样吗?” “想抢、想白拿,门都没有。”林怡然趁着夏宗泽愣神之际,一个骨碌起身了,连忙穿好衣服,边穿边想,这家伙下次是不是就知道退裤子了,耶耶……我在想什么,她赶紧甩了甩头,太猥琐了。 看着夏宗泽仍然在发愣了,林怡然哼道,“我说你怎么这么笨呢,连打欠条都不会?” 夏宗泽眨眼看了看林怡然。 他笨吗? 不,夏宗泽绝不笨,为何没想到打欠条,那是因为,他只想空手套白狼,抢了就是抢了,拿了就是拿了,还要还,他都没想过这事。 欠债? “作为一个王爷,欠人家银子不好吧!”夏宗泽眨眼说道。 林怡然直接骂道:“娘的,合着白拿白抢就好了?” 夏宗泽好像自言自语道:“经你这样一说,好像也不太好。” 林怡然气得能吐血,突然记起自己为何要带这家伙上梯田了,平息了一下气,拉起夏宗泽的手就往外走。 “干什么,难道是换地亲热?”夏宗泽不解的说道。 林怡然冲道:“亲热你个头。” “总有一天,我要揍的你爬不起来。”居然敢这样对王爷讲话,夏宗泽气得牙痒。 “那等有一天,你再来揍。” 林怡然边说边拉着夏宗泽站到了最高处,指着下面近两万亩梯田说道,“看到了吗?” 夏宗泽回道:“夜有些黑,看不清!” 林怡然气得又想骂人:“兄弟,你故意的吧” “好吧,我看到了!” “老兄,一年前,这里是一片荒山,荒山你看过吗?” 夏宗泽点了点头。 “好,既然你看过,你就应当知道,把荒山做成一阶一阶梯田,需要化费多少人力、物力、银子,能懂吗?” 夏宗泽沉默着没有任何表示,可是林怡然知道,他听懂了。 “为何不说话?” 夏宗泽看向林怡然,叹道,“我知道,可我也有难处。” “打个欠条,这么难吗?” 夏宗泽抿嘴看向远方,过了好长时间,才说道,“欠条打了,还不出,还不是白纸一张?” 这下轮到林怡然抿嘴了,是啊,如果还不出,还不是白纸一张! 看着沉默的林怡然,夏宗泽轻轻问道,“这样你还要所谓的欠条吗?” 林怡然抬头看向墨蓝的天际,轻轻说道,“银子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 夏宗泽惊呃看向林怡然,“那你为何还要坚持?” “我要的是一个公平!” “公平?” 林怡然回道:“对,一个对太平寨寨民的公平,他们付出了艰辛的劳动,辛勤的汗水,就应当得到他们应得的尊重,而这种尊重,此时此刻,除了用银子衡量,我想不出其他办法。” “你……”夏宗泽看向仰头的林怡然,沉默下去。 渐渐的,墨蓝的天幕正一点点地向背后徐徐撤去,黎明,像一把利剑,劈开了深深的夜幕,天渐渐破晓,淡蔚蓝色的晨曦徐徐拉开。 早起的云雀在那半明半暗的云空高啭着歌喉,整个世界仿佛都是清亮起来,站在梯田的茅草屋前,眺望前方高高的山峦,山峦上苍翠丛生,柔柔的阳光洒在山林间,郁郁葱葱的叶子便有了深深浅浅的绿。山坡上,芳草如茵,一丛丛、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沐浴着阳光,绽开了笑脸,花瓣上的露珠在晨光的映照下,闪动着五彩的光。 近处梯田里的稻子忆经全部被收割完了,只剩下稻梗,散落其中的麦苗已经长了寸许长,只等稻子归仓后,给它追肥,一切看起似乎都美好无比,只可惜…… 林怡然低下头。 夏宗泽烦燥的转了转头,见林怡然一直不肯松口,有一刻想丢下她,直接冲下梯田的冲动。 大概是感觉到了夏宗泽的烦燥不安,转头看了看他。 夏宗泽见她终于看自己了,也回看了她,就是不先开口说话。 两人似乎谁都不想服输。 先开口的是林怡然,只见她轻轻一笑,“下梯田吧!” 就这四个字?夏宗泽感觉自己摸不到这个丫头的心思,这是给粮还是要打欠条,打欠条,自己也还不出银子。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梯田。 三和等人早就等在下面了,见他们下来,三和连忙过来,“王爷——”想从他们举止神态到发现些端倪,可惜,除了不愉快,好像没别的。 难道谈崩了?不能吧,范先生等人想互看了看,不明所以。 凌齐轩风尘仆仆的站在边上,打完仗后的他显得疲惫不堪,林怡然朝他抱歉一笑,“凌大哥——” “小然——”凌齐轩的言下之意是想问,接下他们该怎以办? 林怡然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大家伙去吃早饭吧!” 夏宗泽盯向林怡然,那意思是,我要抢粮了,你还有心思吃早饭。 林怡然仿佛看懂了他的眼神,朝他嫣然一笑,“欠条!” “白欠条?” “也许!” 夏宗泽勾嘴一笑,好吧,你要这个形式,那就给你这个形式,打欠条,就打欠条! 林怡然看着突然得瑟起来的夏宗泽,微撇了一眼,转身就回家吃早餐了。 夏宗泽等人还是在苏小兰家吃的早饭,他们到时,苏大易在家,看到夏宗泽,他情感复杂,可是出于礼貌,他还是客气的招待了对方。 林家 林怡然到家时,林德栓正坐在门,不安的朝路口张望,见林怡然毫无无损的回来,连忙叫道,“他娘,赶紧把早饭端上桌,小然回来了。” “哦……”林氏听说女儿回来了,连忙出了门,“二丫啊,咋样?” “什么咋样?” 林氏问道:“我听大力说,有四、五万大军驻在山寨外,要不要紧?” “不要紧,已经解决了!” 林氏不敢相信的看向女儿,“怎么解决的?” “把粮卖给他们。” “他们能给银子?” 你看,连林氏这样的普通农妇都懂,军队过来只会抢粮,谁会给银子,谁要银子,谁天真! 林怡然天真吗?或许吧! 可是有女主光环的林怡然会真得天真吗?不见得,那么她是如何做到不天真呢?不急,我们慢慢往下看。 林怡然四平八稳的吃了早饭,而且还吃得饱饱的。 林小河坐在她边上,看着她喝稀饭,喝得稀里哗啦的,忍不住说道,“二姐,你不是说喝粥得喝稀里哗啦不雅嘛?” “二姐,今天想放纵一下。” “哦!”林小河似懂非懂的回了个字。 林怡然却放下碗筷,说道,“帮我去叫人,还有让杜先生和方公子带好毛墨纸砚到议事堂。” “那些人?” 林怡然说道:“你去叫朱大叔,让朱大叔通知,凡是没守寨的人都去议事堂。” “哦,我知道了!” “好!”林小河连忙放下碗跑出去了。 凌齐轩家 小别之后,明月和凌齐轩终于再次见上面了。 明月站在凌齐轩面前,说道,“你瘦了!” 凌齐轩笑道:“还好!” “赶紧过来吃早餐,我跟苏姑娘学做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凌齐轩微微一笑,“只要是你做的,都好!” 明和害羞的一笑,“轩哥哥……” “咱们一起吃早餐” “好!” 吃好早饭后,林怡然到了苏大易家,问道,“王爷大人,吃好了吗?” 夏宗泽点了一下头,“嗯!” 林怡然一本正径的说道,“既然吃好了,那我们办正事吧!” 夏宗泽再次点了一下头,“嗯!” 林怡然对苏大易说道:“苏大哥,等一下,带他们到议事堂。” “好!” 说完后,林怡然转身出了苏家大门,刚要跨出门槛时,又转过头,朝夏宗泽咧嘴一笑,说道,“王爷,换身衣服,穿得帅气点。”说完后,朝他挤了一下眼。 夏宗泽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袍子,“我觉得很好!” “还是换件吧!” “为何?” “再帅点,大婶大娘们可能下不了手打你。” “你……”夏宗泽秒懂。 “哈哈……”林怡然大笑着离开了苏家。 夏宗泽的脸如锅底一般黑。 范先生不解的问道,“王爷,林姑娘的意思是……” 夏宗泽哼道,“她答应卖粮了!” “呃……”卖粮,范先生不奇怪,可这衣服跟大婶大娘打人有什么关系。 不要说范先生了,其他都没懂,都蒙蒙的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除了板着脸,什么表情都没有。 正是农家最忙时,可是太平寨的人却忙不了,他们终于知道昨天凌大朗为何又带人去守寨子,寨子外驻着黑黑压压一大片军卒,吓得他们腿都软了。 他们不安的聚在打谷场,守着自己的粮食,小声的议论着。 杜昌晴唯恐天下不乱,说道,“你们担心什么呀,这男人是当家人的相好的,他们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大娘大婶们听到这样的话,连忙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说不定有人故意带着军队来抢粮。” 苗小菊听到杜昌晴这副腔掉,尖着嗓子说道,“杜昌晴,你别把你爹在大伙跟前的情份都磨没了。” “我难道说错了!”杜昌晴被苗小菊反驳的心虚起来,嘴上虽镪,倒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大娘大婶看了眼杜昌晴,大概是感觉到她平时不怎么着调,连忙调头问苗小菊,“小菊怎么回事?” 在这种情况下,苗小菊怎么敢乱说话,挑了能说的,说道:“大伙还记得那万斤粮食的事么?” “记得,怎么啦?”王婶子问道。 “小然抢来的粮食,就是这位将军的。” 这件事,是苗小菊和苏小兰聊天时,苏小兰告诉她的,她这才知道,小然和这位漂亮将军之间有故事,但她绝对不会相信,小然会把这些人引过来,抢大伙的粮食,这寨子是她一手一脚辛苦办起来的,她不可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 “啊……”众大婶齐齐惊讶的呼道。 王大婶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位将军来要回粮食?” 苗小菊点点头,“差不多吧!” “这……” 就在众位婶子、大娘们没主意时,田大娘过来叫人了,说道,“大伙都把手中的事放一放,都到议事堂去。” “田大姐,有什么事吗?” “肯定有事,要不然这么忙,谁没事耽误收谷子。” “哦……” 众人陆陆续续都到了议事堂。 林怡然也到了议事堂,今天的她,穿戴一新,没了以前的男孩子气,完全女性化的打扮,头上的双丫髻是明和的丫头瓣儿帮她梳的,梳得非常齐整好看,显得她整个娇俏灵动,一身类似于褙子,但又不是褙子的衣裙,修腰显腿长,勾勒的高佻的她,更显得高佻了。 窄窄的衣袖简单、利落,就如此刻,她正在跟杜先生和方咏言说着什么,不时,让杜先生和方咏言在纸上写写画画,不满意之处,都撕了好几张。 见人都到了,林怡然低声跟两人说了什么,马上走到一个朱大叔面前,又对他说了些什么,他连连点头,“行,我知道了!” 夏宗泽坐在议事堂主位,身旁站着他们幕僚和将军们,他一直看着吵杂的议事堂,看着林怡然来来往往跟一些人说着什么,不仅感到好笑,写个欠条,需得着这样吗? 此刻的夏宗泽并没有意识到,这张欠条真正意义上改变了他的命运,不,不仅是他的命运,这天下,很多人的命运因这张欠条而改变了。 真的是命运,当夏宗泽寿终正寝那一刻无意识之前最后想到的就是这几个字。 改变许多人命运的欠条议式终于开始了。 朱大叔站到主空位,虽然他站在这个位置说过很话,做个很多事,可是在一个王爷跟前,这样说话做事,还是头一遭。 朱大叔有些紧张,紧张的表现就是,说话结巴,“各……位……寨民们,大……家……都到齐了吧!” 众人无声的点了点头。 朱大叔继续说道,“今天……有将军……过来买粮……” 听到买粮,众人有些不相信的相互看了看,苗大婶状着胆子问道,“是真的吗?” 议事堂内静悄悄的,没人回她话。 林怡然哂然一笑,转头问夏宗泽,“王爷,这位大婶在问,这是真的吗?” 夏宗泽眼皮掀了一下,抬眼示意范先生回话。 范先生发现王爷让他作肯定回答,说老实,他先惊讶了一下,不过面上不显,作为王爷的代言人,他显得很称职,态度既不倨傲,又不低下,微微一笑,“是真的!” 哎呀娘呀,这些大官做个事,回个话,是不是都是这么麻烦,三个字兜了一圈。 听到肯定的回答,气氛也在一瞬间得到了缓和,众人紧绷的心似乎一下子就松了下来。 气氛缓和了,朱大叔说话也不结巴了,“林姑娘说了,这位王爷,是个光明磊落的王爷,他买你们的粮,按市面上的价格给我们,绝对不欺民。” “哇,真的啊!” “那太好,太好了……” …… 如果眼神能杀人,夏宗泽的余光已经把林怡然斩几段了,臭丫头,居然把自己抬得这么高,想摔死我呀,摔死我,你也嫁不了别的男人。 朱大叔伸出手,示意大伙安静,“现在,就让我们的当家人——林姑娘,让她跟这位王爷商量卖粮的事。” “好,好,卖给谁都是卖,卖给俊俏的王爷,更好!”有不怕死的大婶调笑起宁王爷来。 夏宗泽皱眉,这丫头,原来让自己穿衣服,是……真是…… 轮到自己出场了,林怡然从凳子上站起来,站到朱大叔所站的地方,微微一笑,说道,“我和杜先生算了一下,我们太平寨子这季总产量是六百万斤……” 听到这数量,对于大多数不识数的寨民来说,他们没有多少概念,就知道多。 可对于宁国军队的人来说,他们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娘呀,小小的太平寨,居然有这么多粮食。 听着众人的抽气声,林怡然微微低头,实际上,二万多亩稻田,平均产量近三百七八十斤,她还少报了一百万斤,这是自我保护。 范先生连忙问道,“林姑娘打算卖多少斤呢?” 林怡然抬头回道,“不说虚数,四百万斤。” 范先生惊喜的低头看向王爷。 夏宗泽看向林怡然,面上无波,内心暗暗想到,倒是爽快,真是我看上的女人,真不错。 林怡然说道,“王爷说按市面价,我让人去打听了一下,算了个折衷价,五十文一斤。” 听到这价格,欣喜的宁国人面上的笑容淡下去,这也太高了吧。 林怡然不给他们机会,继续说道:“我是个爽快人,四百万斤粮全部一次给将军大人带走,不过货款得提前预付一部分。” 范先生连忙问道:“付多少?” “首付十万!” “这是粮食的一半银子……”范先生出冷汗了,军中只有十万两银子,这…… 夏宗泽看向林怡然,还真是爽快,快刀斩乱麻,自己说有十万,她就斩十万,好,好得很。 见宁国人迟迟不说拿银子,林怡然看了眼众人,替众人问道:“王爷,没银子吗?” 人群中有大婶说道,“林姑娘,人家是王爷,怎么会没银子,这话问得不好!” 哎呀妈呀,大婶,我没跟你对过台词吧,这话接得多好,林怡然挑眉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扫了眼人群,大部分是妇人,自己要是说没银子,岂不是要被她们的唾沫星子给淹了,暗暗吸了口气,本王也是要面子的人,怎么能说没有呢,示意范先生说话。 范先生不想说,说了军中可没银子用了,怎么办? 夏宗泽再次抬眼示意范先生开口。 范先生不得不开了口,说道,“没问题,林姑娘!” “好,大家都爽快,这生意好做多了。”林怡然说道,“接下来,我们说说余下的十万两。” 范先生要喘的一口气,生生被林怡然吓得憋住了,愣了一下才噎着唾沫问道,“林姑娘打算什么时候要?” 林怡然轻轻一笑,转头叫道:“方公子,把我们的欠条给他看一下。” “是”方咏言起身,把他和杜先生合拟的欠条拿给了范先生。 范先生接过来,快速的浏览了一遍,脱口而出,“林姑娘,你这是欠条吗?” 林怡然好像很无辜的回道:“是啊!” 范先生回道:“我看这是卖身契。” “林怡然笑道:范先生,言重了,林某不过怕贵军还不出银子,加了些附加条件而以。” 范先生叫道:“也太苛刻了!” 林怡然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有嘛?” 范先生急得连忙回道:“当然有。” “我不觉得。” “你……”范先生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伸手接过欠条,也快速浏览了一遍,他轻笑一声,“给她签了。” 范先生大惊:“王爷——” 夏宗泽无所谓的说道:“不就点利息嘛。” 范先生提醒说道:“王爷,还有时间限制!” 夏宗泽盯向风淡云轻的林怡然,回道:“没关系。” “王爷……” 看到态度如此坚决的夏宗泽,范先生伸手接过来,拿出夏宗泽的私印,在上面盖章。 咦,一定有人要问了,这夜里,夏宗泽和林怡然纠缠了半夜,不是说不给银子的嘛。 是啊,除了首付十万,其他的,夏宗泽是准备不给了,所以不管林怡然提出什么样苛刻的条件,对他来说,就如一张废纸。 那么面对有十万大军的夏宗泽,只有三千护卫的林怡然,会让这一张欠条成为废纸吗? 林怡然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吗? 当然不会,那么她会怎么要到余下的银子呢?不急,我们慢慢往下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1章 留下 噌饭(一更) 那么面对有十万大军的夏宗泽,只有三千护卫的林怡然,会让这一张欠条成为废纸吗? 林怡然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吗? 当然不会,那么她会怎样要到余下的银子呢?不急,我们慢慢往下看。 夏王爷签字了,好像一切都不是问题了,太平寨的寨民松了气,他们不要担心粮食被抢了,真好! 骆鸿煊从范先生手中接过那张与重不的欠条。与其说它是欠条,不如说它一张契约书,那么契约书上写的是什么呢? 他仔细看了看,这余下的十万两银子最迟在下一季买粮之前全部付完,从现在起,一个月内,没有利息,可是从第二个月起,这银子跟放债一样,需要利息,利滚利,好像不低呀! 骆鸿煊看了看好像必势能拿到银子的林怡然,又看了看肯定会赖账的夏王爷,倒是有些意思,这一张欠条最后到底是空文,还是真的有用,他也很期待。 见林怡然对这些大军居然达成了议事,能卖粮,朱大叔高兴的问道,“那将军什么时候来拉粮呢?” 范先生回道,“你们的粮什么时候好,我们什么时候过来拉。” 林怡然连忙加一句,“带着银子来,没银子,就算来了,也拉不了!” 范先生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既然答应林姑娘了,那就一定会做的。” “爽快!”林怡然笑道。 事情谈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三和连忙打理引路,议事堂门口,大娘、大婶们被吆喝到了两边,有孩子乱蹿,也被他喝住了,孩子们害怕的扑到大人身边。 在众人噤若寒蝉外加羡慕嫉妒恨中,夏宗泽在幕僚、护卫的簇拥下出了议事堂,那气派、那阵仗,让人不仅想起了汉光武帝刘秀的那句‘娶妻当娶阴丽华,做官当做执金吾’的感叹。 果然,等夏宗泽走远几步后,有几个男孩子子马上大叫道,“哇塞,好威风,我也要做将军!” “我要做大将军,后面跟的人比他还多!” “我也是!” …… 妇人们笑骂道,“就你们这鼻涕涟涟、还尿裤子的样子,能做大将军,别笑死人了。” “这些臭小子,也不看看人家大将军长啥样,跟天仙一样。” 有臭小子叫道,“等我做大将军了,自然就跟天仙一样!” “哈哈……” …… 众人笑。 林怡然也跟着众人笑了笑,低下头吐口气。 众人是轻松了,他们付出劳动,自己为他们的劳动争取了应有的报酬,可是这银子还在那家伙口袋里呢,一天不到自己口袋,一天睡不着啊! 吸气抬头,加油吧,林怡然。 林小河一直眯眯笑着看向被簇拥而走的夏宗泽,转头时,发现自家二姐盯着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林怡然问道:“羡慕?” 林小河只笑不答。 “羡慕是件好事啊?” 林小河抬头问道:“二姐,你说有一天,我能有他一半威风吗?” 林怡然伸手摸摸林小河的头,点点自己的头,“只要敢想、敢做,我相信可以的,甚至会超过他。” “可他是王爷,我们是平民?” 林怡然笑道:“王候将相宁有种乎!” “什么意思,二姐?” “去问杜先生吧,他会告诉你的。” “哦!” 等林怡然出了议事堂后,外面的大叔、大婶们已经赶去打谷场了,在他们心中,最重要的是粮食,大半年的期盼就在此了。 杜昌晴等小娘子们慢了一拍,她们还在偷偷的看漂亮王爷威风凛凛、阵仗逼人,一脸羡慕,心想,自己的夫君能有此一半威风,此生就足够了吧! 巧芬推了一把苗小菊,笑道,“大易哥现在就有这么威风,你羡慕什么呀?” 苗小菊脸红的打了一下巧芬:“死丫头,别乱说。” 巧芬笑道:“怎么乱说了,你家小姑子对你挺满意的,上次出去玩还带着你去,多好!” 苗小菊笑骂:“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不是也带你去了。” 娟子笑道,“你俩都别说了,你们都有主了,我才羡慕呢!” 苗小菊说道:“你最近不是经常给唐卫队洗衣做饭。” “他让我别去了!”娟子一脸不高兴。 小菊刚想安慰两句,站在前面的汪水英讥笑道,“人家唐哥喜欢的可不是她!” 苗小菊和巧芬相互看了看,这倒是不知道了。 汪水英轻蔑的笑道,“人家唐哥喜欢识字的人。” 苗小菊和巧芬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杜昌晴,撇了撇嘴,心想,识字还不如不识字呢。 杜昌晴被他们两人看得浑身不自在,瞪了她们一眼,气呼呼的端着大小姐的架子走了。 太平寨村主道上 夏宗泽快步走了一段路后,竟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打谷场,打谷场上又挤满了忙碌的人群。 范先生顺着夏宗泽的眼光看过去,笑道,“王爷,您是现在就回佑福县城,还是等粮收了……” 夏宗泽没有回话,脚步也没有动。 三和明白了,这是等某个丫头,转头朝后面看过去,发现林怡然不急不慢的走着,气得想上去拽他,没敢。 一行人静静的等在路口。 太平山寨外某小道上,林间小道上,空寂无人,阳光从树梢洒落下来,形成斑驳的影子, 山真道人和清风大清早走路,已经快到太平寨了,九月末的天气,燥热已经完全退去,山风送来阵阵清凉,让人心旷神怡。 突然,山真道人停住了脚步,双眼紧眯,手指急速掐算,神情肃然。 清风见师傅这样,也跟着肃然起来。 见师傅进入神算状态,清风还以为要很长时间,那想,没过一会儿,就算师傅小跑着向新寨子而去。 清风不解,小跑着跟了上去,边路边叫:“师傅,怎么回事?” 山真道人只跑不回话。 清风不死心,又喊了一句,“师傅,怎么回事?” 山真道人急急回了一句:“贵气、祥瑞齐齐汇聚而来。” “……”清风愣了下着着师傅跑起来。 太平寨主道上 终于看到林恍然在后面走过来,三和急得干瞪眼。范先生等人也无奈的笑笑,能这样不把王爷当王爷的人,也只有太平寨、只有林怡然了,居然没有一个人上来招待王爷。 林怡然见夏宗泽一行人都站在路口,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心里暗暗嘀咕,难道这家伙返悔了?疑惑的走上前,抬头看向他们,目询,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三和想气不敢气的说道,“林姑娘,这仗也不打了,你不招待一下我们王爷吗?” 林怡然惊呃的眨了一下,刚才你们不是牛叉叉的直往外走吗,这下又怪我不招待罗,不过这只是她的心理活动,想着太平寨外的四、五万大军,她非常客气的咧嘴一笑,“王爷大人,你刚退到佑福县城,很多事都乱麻一团。”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赶人走了。 “臭丫头,你好样的。”三和瞪眼叫道。 林怡然无辜的说道,“范先生,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范先生瞄了一下想呆一、两天的王爷,感到头疼,怎么会有这样不上赶的女人呢。 骆鸿煊眯眯一笑,拱手说道,“王爷你长年征战,劳苦之极,难得遇到这么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卑职觉得你应当在这里小憩一、两天,不知可否?” 夏宗泽微微扫了一下会来事的骆鸿煊,轻点一下头。 见夏宗泽同意了,骆鸿煊连忙朝林怡然行拱手礼:“林姑娘打扰了!” 林怡然双眉抬得能飞起来,果然是个人精,轻嗤一声,“我不介意啊,就怕他没空!” 骆鸿煊笑道:“我和左将军回去打理,请王爷在这里歇上一两天,等这里的粮食好了,我们过来接粮,再接王爷一道回去。” 切,粮食连打带晒,至少四五天,这家伙今年真是不务正业了,先是大半年不出来,这一出来先去借粮,借粮后才打一仗,就躲到山里清闲了,难道正是没银子可打仗?林怡然这样想道。 见林怡然不安排王爷的住地,三和急了,连忙提醒,“林姑娘,别站着呀!” “哦!”林怡然从胡思乱想中醒过神,说道,“有地方住,就怕你们家王爷嫌简陋。” 三和不耐烦的回道:“王爷带兵打仗,好的、歹的,什么地方没住过,赶紧带王爷过去歇歇。” 林怡然白了一眼三和,咧嘴假笑说道,“请吧,各位!” 林怡然把夏宗泽带到什么地方住呢?太平寨的公共房,说白了,就是相当于客栈或是驿站一样的地方,专门为外来突发事件准备的,想不到,第一拔住进去的人竟是一个王爷,倒是上规格了。 一行人跟着林怡然朝公共房而去,路过寨口时,撞到了一个小跑的白胡子老头。 四喜侧身挡住了横撞过来的老头,等老头站稳时,大家发现原来老头竟是一个道人。 老道人盯着夏宗泽一眨不眨的看了又看。 三和要阻止的,被范先生阻止了。 三和小声问道,“先生,他冲撞了王爷。” “他可能是传言中的山真道人。”范先生小声的回道。 三和愣了一下,赶紧看过去,好像还真是仙风道骨的样子。 夏宗泽见老道盯着他看,微皱眉。 清风从后面追上来,发现师傅已经盯着人看了,停下了脚步。 林怡然看着后面跟过来的清风,被他萌得伸手就打招呼,“嗨,清风!” 清风朝林怡然行了一个道士礼。 林怡然又要开口,老道士叫道,“臭丫头,别吵!” 林怡然朝山真道人做了个鬼脸,引得清风一脸笑意。 山真道人转着夏宗泽转了几圈后,捋着白须说道,“我就说嘛,你的命本不是这样的命,现在是这样的命,果然……”他看了一眼林怡然,然后高深莫测的笑笑,“果然……果然……哈哈……” 范先生见山真道人说得遮遮掩掩,看了眼自家王爷后,拱手问道,“道长,还请明示。” “明示?我为何要明示?”山真道人哼道。 范先生笑道:“道长,如果不方便对我们说,你可以单独对王爷讲。” 山真道人摆手:“不需要,泄露天机的事,我从来不做,这是要折寿的,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这……” 夏宗泽伸手制了范先生。 范先生拱手退了下去。 林怡然见山真道人摸着白须,眼珠子不停的在夏宗泽身上转来动去,撇嘴说道,“老道士,你别转了,人家天生贵胄,有什么好算的。” 山真道人笑骂:“臭丫头,你看到我,就不让我好过。” 林怡然回道:“怎么会?太平寨供你吃、供你喝,还发银子给你,你的日子不要太好过哟!” “就你嘴巴厉害。” “可不是我厉害,而是事实,老道长。” “知道了,烦人!”山真道人不耐烦的挥手,转脸笑着对夏宗泽说道,“小哥会不会下棋?” “略懂!” “咱们下一盘。” 夏宗泽看向林怡然。 老道士挥手叫道,“咱们爷们之间的事,别理她!” 林怡然耸了一下肩,说道,“不理也得理。” “为何?”山真道人叫道,“你们还没怎么的吧,你就管上人家了?” 林怡然倒是听不懂这话了,叫道:“臭道士,你乱说什么,他一个王爷岂是我能管的,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山真道人眨了一下眼,说道,“我就说嘛,没这么快!” “懒得跟你说!”林怡然转身对夏宗泽说道,“王爷大人,赶紧走吧,你要是没地跟谁下棋,又要怪到我头上。” 山真道人叫道,“哦,原来是还没住下来呀,正好,顺便把我也安排一下。” 林怡然凑了一下鼻子,不满的哼道,“知道了,臭道士。” 林怡然带着两拔人住到了公共房,剩下的事,就让三和自行安排了,这种侍候人的事,他最在行。 临走之前,林怡然说道:“各位,房间都给你们安排了,粮食、瓜果素菜,你们若是要的话,请拿银子来买。” 三和叫道:“我们可是你的客人……” 林怡然笑道:“不请自来的客人,本姑娘招待不了。” 三和气急:“你……” 林怡然得意的回道:“要是想买,找我们太平寨的村长朱大叔,他会给你安排的。” 三和气鼓鼓的瞪了又瞪眼。 清风说道,“林姑娘,我们也要出银子吗?” “从你们的月银中扣掉。” “多谢姑娘!” “不客气,小清风,还是你可爱。”林怡然笑道,“那各位,我就告辞了,祝你们玩得愉快。” 林怡然走后,骆鸿煊和左祯两人跟夏宗泽确认了一些事,带着四、五万人马离开了太平寨。 林怡然不给安排,没办法,三和找到朱大叔买了粮、菜,范小婵做了几人的厨子。 安顿好后,稍作休息,山真道人就缠上了夏宗泽,让他和自己下棋。 范先生站在边上,看着高手对奕,真是一大享受。 林家 大家都在外面忙谷子,林怡然在家里煮了晚餐,一直在外面忙碌,难得为家人烧饭,又是农忙,林怡然精心为家人烧了几个小菜,韭菜炒鸡蛋、清蒸狮子头,两做鱼,枸杞清炖鸡汤,有荤有素,有浓有淡,在干燥而忙碌的九月,营养搭配刚刚好。 忙了小个下午,天色将晚,林怡然拂了一下衣服上的草屑,掩上院子门,到打谷场上喊家人回来吃晚饭。 太平寨公共房,这个称呼不好听,我们叫它为太平寨客栈吧,客栈里,门口挂上了气死灯,晕黄而淡淡的灯光照着,客栈前后的凤尾竹,在清风摇曳中发出沙沙声响,给宁静的客栈增添了一份诗意。 大杀四方的夏将军和山真道人终于杀完了,准备吃晚食。 三和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子,见他们终于离开棋桌,笑道,“王爷,饭菜都已经好了。” 夏宗泽看了一眼饭菜,“先放着!” “是!”三和不解的回道。 “四喜——” “王爷——” “去看看,林家的晚餐开了没有。” “……”四喜愣了一下,朝三和看了看,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四菜一汤,连忙回道,“是。” 等四喜出去后,山真道人咧嘴一笑,“年轻人,想去噌饭?” 夏宗泽笑而不语。 山真道人道:“算我一个!” 清风叹气,“师傅,不请自去,真得好吗?” “不好!” “那你还去?” “谁让那个丫头做菜好吃!” 清风回道:“可林姑娘很少下厨,今天晚上的晚饭不一定是她煮的呀?” 山真道人哈哈大笑,“今天晚上的晚饭肯定是她煮的。” “为何?” “为师算出来了。” 清风再气叹气。 夏宗泽被小大人般的清风逗得微微一笑。 没过一会儿,四喜回来了,回禀道,“林家的晚餐,是林姑娘做的,她刚刚出门去叫家人吃晚餐。” 山真道人得意一笑,“我说的没错吧!” 夏宗泽轻轻一笑:“你可是能掐会算的道长,怎么会错。” “哈哈,说得是!” 范小婵见父亲陪着王爷等人出去了,还以为前面的饭吃完了,连忙从厨房出为,到前面来收拾筷,那曾想,饭菜一动未动,问向守门的侍卫,“我爹这是——” “范先生陪着王爷去噌饭了!” “噌饭?” “对,老道士是这么说的。” 想都不要想,范小婵本能的就知道,王爷去哪里噌饭了,咬着唇站在那里半天,一动也不动。 等林怡然到家时,门口站了两个不速之客。 “二位来蹿门?”林怡然惊讶的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还是散步路过我们家门口?” 三和站在边上干瘪嘴。 山真道人笑道,“你们怎么不进屋?” 林德栓放下肩上的耙子笑道,“道长,还请屋里坐坐。” “既然你请了,那就进去坐坐吧,”山真道人一副给你面子的样子进了院子。 林氏对夏宗泽说道,“这位将军,你也请!” 夏宗泽朝林氏微微点了一下头,掀起袍角进了林家院子。 林氏见这贵胄的年轻人挺斯文的,高兴的陪着他进去了。 林怡然吐气,连一顿晚饭都吃不安稳。 果然,等林家的油灯都点亮,菜都上桌时,这两位一点也没客气,做上了桌子的主位。 林怡然挪到夏宗泽和山真道人中间,她低头靠近夏宗泽,对着他的耳朵说道,“姓夏的,你是故意的吧!” 耳边传来女人说话气息的温热,夏宗泽突然有一刻的冲动,可是场合不对,他生生憋住了,厚脸皮的微微一笑:“听说今天晚上的晚餐是你煮的,过来偿偿。” “你……”林怡然憋着气,转头对山真道人说道,“你呢?” 山道真人回道:“我也是,谁让你不请我,我只好不请自来。” “你……你们……两个是好样的。”林怡然气得拍了一下脸,转身进了厨房,只好把菜都分成了两份,厨房里有一个放杂物的小八仙桌,他们一家人就在厨房里吃了晚餐。 林怡然把噌饭的一老一少扔在了餐厅。 餐厅里 山真道人吃得满口喷香,吃着还评论着,“不错,不错,这清蒸的肉团子爽口……” “清蒸狮子头。”厨房内林怡然听到老道的话,连忙纠正道。 山真道人问道:“明明是肉团子,为何叫狮子头?” 林怡然不耐烦的叫道:“不知道了,别人这样叫,我也这样叫。” “啧啧,这就不好了,食要精,精其髓,这髓包括饮食之道……”山真道人洋洋洒洒的说开了。 林怡然端着饭碗走到厨房与餐厅交界的门边,打断道,“仙风道长,你有没有搞错,天下黎明百姓,连温饱都谈不上,你在这里挑三捡四好吗?” 山真道人不好意思的笑笑:“呵呵,我就是……就是一说……” “哼,饭都塞不住嘴。”林怡然边说连瞄了一眼埋头优雅吃食的夏宗泽,看了下他的碗,里面的米饭都没了,客气的问道,“要不要添饭?” 听到林怡然主动给自己添饭,夏宗泽如孩子般举起自己的碗,微笑着等林怡然过来盛饭。 林怡然走过来,接了他的碗,到厨房锅里帮他盛了一碗米饭。 看到林怡然这个不经意的举动,山真道人再次夹了一个狮子头,坐在对面的清风,注意到师傅的胡子和眉毛轻轻动了动,这不是风吹的动,也不是咀嚼的动,而是算到某个天机的动,他萌萌而蒙的双眼跟着师傅的举动迅速反应,瞬间明白师傅为何这样了,哦,原来如此。 从厨房出来的林怡然笑问道,“这是今年的新米,香不香?” 夏宗泽转头朝她笑笑,轻点一下头,说道,“很香!”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林怡然高兴的说道,“那就多吃点。” “嗯!”夏宗泽轻轻回道。 多么自然而然的对话,多么和谐有爱的氛围。 山真道人意味深长的一笑,说道:“这个两做鱼也好吃。” 林怡然回道:“当然好吃了,一做是用油炸,非常讲究火候,炸到鱼肉开裂,一块一块,油酥鲜香;一做是清蒸拌料,鱼肉嫩滑爽口,能不好吃吗?” 山真道人问道:“哈哈,这鱼是……” 林怡然回道:“山塞周围小溪塘里养的。” “不说了,我再喝碗枸杞鸡汤。” 林怡然看了眼同样在喝鸡汤的夏宗泽,进厨房了,这两个噌吃的家伙,他们这份本来是苏大易和凌齐轩的,这下搞得他们两人没得吃了,真是气人。 两个噌吃的家伙终于心满意足的趁着月色回去了。 一老一少,慢慢悠悠的晃在太平寨村道上,晚风吹来,惬意怡人,路上陆陆续续仍有晚归的农人,他们或拿着打穗棒,或是扛着娄耙,急匆匆的往家赶,偶尔遇到一两个上年纪的男人,他们不慌不忙的扛着扁担,嘴里哼着小曲,幸福的走在月光里,和夏宗泽二人擦肩而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2章 来银 不跟(二更) 两个噌吃的家伙终于心满意足的趁着月色回去了。 一老一少,慢慢悠悠的晃在太平寨村道上,晚风吹来,惬意怡人,路上陆陆续续仍有晚归的农人,他们或拿着打穗棒,或是扛着娄耙,急匆匆的往家赶,偶尔遇到一两个上年纪的男人,他们不慌不忙的扛着扁担,嘴里哼着小曲,幸福的走在月光里,和夏宗泽二人擦肩而过。 看到此时此景,山真道人问了一句,“王爷,看到过这个的景象吗?” 夏宗泽轻轻摇头,“从没有过!” 山真道人捋须一笑,“想要看太平盛世的样子,就看此刻。” “此刻……太平盛世……”夏宗泽停了下来,看向小道前后,自言自语。 山真道人眯眼听着夏宗泽自言自语,不再多话。 天空中飘着一层淡淡的云儿,月儿不能朗照,却让人感觉一切都恰到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 入睡时,夏宗泽心想,等粮食收好后,我顺手就把然儿带走吧,让她呆在我身边,这样,书案有人收拾了,饭食有人照顾了,还有……床也有人暖了。 支起的木窗,贴着细纱,月光如水,照在窗棂内外,窗外柳条依依,柔美的影子映到了夏宗泽的床前,一切都美极了,这一夜,他睡得很酣、很踏实。 住在凌齐轩家的明和,因为夏宗泽,一步未踏出院子,就连瓣儿也不敢多出来走动。 凌齐轩抱歉的说道,“颖儿,让你受苦了!” 明和摇了摇头,“我已经习惯了!” “颖儿……?” “在王宫时,我一直都在自己的内殿,足不出户……” “颖儿……”明和的话,听得凌齐轩的心都碎了,他一把搂住了明和,把她深深的拥在怀里。 瓣儿站在边上偷偷的抹了抹眼泪。 很久之后,凌齐轩深吸一口气,双手扶住明和瘦弱的肩膀,两眼深情的看向她,“颖儿,我——会让你幸福的。” 明月抬起含泪的双眼,轻轻的点了点头。 整个太平寨人抢收着粮,早出晚归,当粮食全部脱完晒干时,一垛一垛,像一个个连绵绵的小山丘。 杜先生和方咏言忙碌起来,他们把半桌摆到了打谷场,坐到半桌边,开始登记每家每户要卖的粮食,然后汇总,只等夏宗泽的预付银子到了,让他的军需队运走。 看着汇总后如小山的粮食,范先生一边欣慰,一边肉疼银子,只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约定的时间到了,左祯和骆鸿煊带着军中的银子到了。 看到十几口大箱子,太平寨的人眼睛都直了。 “哇,真得是银子啊!” “是啊,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咱们的日子要火起来了” “就是,要火起来了!” …… 太平寨的人挤在村口,看着军国军卒抬银子,热闹成一团。 朱大叔站在林怡然身边,高兴的嘴都没有合上,对林怡然说道,“林姑娘,咱们太平寨的日子火起来了。” 林怡然笑笑,目光却在对面夏宗泽身上,看着他一丝不苟,有些发黑的脸,想笑没敢笑出来,此定他一定肉疼的不要、不要的吧! 左祯上前问道,“林姑娘,银子放在那里?” “打谷场。” 左祯点了一下头,朝挥银的人挥了一下手,抬银的人去了打谷场。 林怡然走到左祯身边,问道,“左将军,有没有帮我们换碎银子和铜子?” “都换了!” “谢谢!” “林姑娘客气了!” 林怡然转头对朱大叔说道,“让卖粮的人过来领银子。” “好!”朱大叔高兴的转身去按排了。 看着左祯和骆鸿煊去了打谷场,夏宗泽却没有去,他背起双手,朝村中小道散步而去。范先生要跟着时,他伸手制止了。 范先生说道,“那卑职去帮左将军。” “嗯!” 范先生看了眼林怡然,跟上了左祯。 范小婵见父亲都被王爷叫走了,也不敢跟,随着太平寨的寨民们去了打谷场。 围在路边看热闹的小娘子们,看着威严冷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漂亮王爷,都感受到了他的冷冽气势,吓得都不敢吭声了,悄悄挪开了脚步,跟着众人去了打谷场。 巧芬见汪水英和杜昌晴两人还傻傻的站着不动,拉了他们一把,“还不走,等贵人打你板子!” 汪水英才把目光从夏宗泽身上移回来,跟着小娘了们去了打谷场。 三和朝还未动的杜昌晴扫了一眼,她被这一眼看得不自觉的哆索了一下,咬唇转身小跑着走了。 林怡然看到三和那凌厉的一眼了,暗想,果然是上位者身边的侍从,这威严比主人也不差,把权贵凌驾于人、不可侵犯的气势展露无疑。 走远的小娘子们有人还偷偷朝后面看了看,然后对身边的伙伴说道,“娟子,富贵人好怕人呀!” 娟子缩了一下肩膀:“可不是,那脸色一冷,都让我哆索了一下。” 有女孩说道:“我也是,真是怕人,要是做他的妾氏,岂不是每天都得打着小腿肚儿过着。” 娟子挑眉:“你想做漂亮将军的小妾?” “难道你不想吗?” 娟子回道:“细想一下,好像也想!” 苗小菊说道:“别在这里异想天开,我听小兰姐说了,像他们这样的人,那怕是小妾,都得是当官人家的女儿” “啊……” 苗小菊别了一眼汪、杜二人说道:“我们这些人,给人家做烧火丫头都不够格。” “天啊,真得假的?” 苗小菊说道:“当然是真的,所以你们别胡思乱想了,不可能的事。” 有小娘子不死心的说道:“可我听人家说过,也有平民做富贵人的妾啊!” “哼,那得长得倾国倾城,至少比漂亮将军好看才行。”苗小菊说道。 众小娘子歇菜了,他们想了想,好像就算是凌大哥的表妹,都不能及上漂亮将军五分,那真是一点戏都没有。 娟子突然说道:“咦,怎么不见凌大哥的表妹出来?” 巧芬回道:“凌大哥的表妹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人家才不会像我们一样随意出门。” “哦,怪不得,她的皮肤又白又嫩能掐出水来。” “下次,我也窝在家里,让皮肤变白……” …… 跟在人群后面的汪水英和杜昌晴二人鼓着气死死的瞪了瞪前面的丫头们,跟了上去。 太平寨小道 林怡然叹了口气,跟上夏宗泽,陪着他缓缓走了好长一段路。 渐渐的打谷场上热闹的声音听不到了,路边小树林里的鸟声清脆起来。 林怡然轻笑一声,“终于有小鸟了!” 低头而走的夏宗泽抬起头来,“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当然” “为何?” “战乱、荒年,人们什么东西都吃,这山林里,几乎所有的动物都绝迹了” 夏宗泽惊呃的看向林怡然。 “不要小看这些动物们,它们和我们共存,维持着世间万事万物的平衡。” 夏宗泽寻着鸟声看过去,小鸟可能受到了惊吓,扑楞一下,飞向了蓝天。 林怡然叫了一声,“小黄,别淘气!” 小黄从树丛后面钻出来,欢跳着跑到了林怡然身边。 夏宗泽开口问道,“它是那个小黄?” 绕在林怡然腿边的小黄听到夏宗泽的声音,转过头来,双眼滴溜溜的看向他,仿佛在确认什么。 夏宗泽在这里都几天了,为何小黄到现在才出现?小黄为林怡然去守望那个秘密山洞了,所以不常在寨子里出现。 夏宗泽见小黄盯向他,伸出自己的手,捋了了下它的后背,健壮而有光泽的后背,触感很好,他笑了笑。 轻轻抚摸的动作,仿佛一下子打开了小黄的记忆大门,它腾的一下跃到夏宗泽跟前,又啃又舔,着实吓到他了,让他不自的后退了几步。 看到被吓到的夏宗泽,林怡然仰头大笑起来,肆意而纵情,愉悦而开怀。 夏宗泽一手安抚雀跃欢腾的小黄,一边微敛双目,“然儿——,跟我去佑福县城!” 林怡然突然收起笑容,坚定的摇了摇头,“不——” “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 “那你未何不去?” 小黄仿佛感觉到了主人之间的严肃氛围,不再闹腾,乖乖找了棵树,趴下去休息了。 夏宗泽静静的等着林怡然回话。 林怡然低了下头,然后又抬起,双手竖起,仿佛要伸懒腰似的,朝夏宗泽笑了一下,“我可是喜欢你的,你可别像强盗一样,把我绑到你身边,强扭的瓜可不甜哟!” 夏宗泽深沉的盯着林怡然。 九月的天空,蔚蓝澄静,碧空万里。 九月的太平寨,秋风徐来,摇落一树秋色,黄叶如蝴蝶般翻飞,扬扬洒洒,飘落在林、夏二人肩头,刹那间看过去,如诗如画。 夏宗泽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这秋一般萧瑟。 宁王爷带来的十万两银子,不消一个下午,就全部发放完了,太平寨寨民怀抱着雪亮光闪的银子进入了梦乡。 可是宁王爷却坐在灯下一夜未眠。 为空了的军需银子吗?还是那个没有答应他的丫头? 似乎都不得而知。 第二天清晨,宁国王爷带着他的下属、军卒静静的离开了太平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3章 峰回路转(一更) 第二天清晨,宁国王爷带着他的下属、军卒静静的离开了太平寨。 马车走在空旷的原野,发出嘚嘚的响声,让秋显得更加孤寂。 夏宗泽已经一天一夜未开口说话了,一个人静静的坐着,让人看着心疼。 范先生坐在马背上,抬头看天,轻轻叹了口气,这就是年轻吧,也许等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左祯和骆鸿煊相互看了一眼,问道,“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骆鸿煊轻轻一笑,“也许有过!” 左祯没听明白这话什么意思,看了他一眼,“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也许?” 骆鸿煊没有再说话,而是抬头看向碧海青天,人生如厮,谁人不曾年少,年少几许轻狂,几许情深,这种滋味只有偿过的人才懂。 三和突然勒住马,叫道,“四喜,我们回头!” 四喜被他吓了一下跳:“你想干嘛?” 三和狠声回道:“把那个丫头抓过来。”边说边勒马准备调头。 四喜撇嘴:“她不会逃?” “逃了,我再抓!” “你得了吧,范先生都没有开口,你急什么?” 三和叫道:“我看不下去,我心疼王爷,不就是个平民丫头嘛,抓了放在身边再说。” 四喜白了一眼:“王爷要是想抓,还要你开口?” 三和顿住了,不解的叫道:“王爷为何这样迁就那个丫头?” 四喜回道:“林姑娘这么有趣,就像天空的小鸟,你若是把她关在笼子里,还有趣嘛?” “啊……”三和的嘴巴张得比拳头还大。 范先生捋须,“四喜,想不到啊!” 四喜反问道:“想不到什么?” 范先生回道:“你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四喜撇嘴:“这话又不是我说的。” “喔,难道是王爷说的?”范先生等人看向王爷的马车。 四喜摇头:“不是!” 范先生感兴趣的问道:“那是谁?” “卫小王爷。” “卫……他……” 四喜回道:“是啊,我经常帮卫小王爷擦屁股,看他对他的那些红颜知已,经常唉叹,我就说了,你不能把她们买了放到你身边嘛,他就是这样回答的。” 范先生啧了一下嘴:“好像很有道理。” 四喜回道:“我不知道有没有道理,林姑娘像男儿一般行走经事,如果在王爷身边做丫头,大概就像卫小王爷的那些红颜知已一样,被买了就无趣了。” 范先生笑笑,“有那么点相同的意思。” “那就这样放过这丫头了?”三和不死心的问道。 范先生笑道:“这丫头和王爷这么有渊源,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到王爷身边的。” “可现在,王爷连茶饭都不思了。” 范先生神情严肃:“没那么夸张,男儿志在四方,更何况是王爷,平定天下、安邦定国,那一样不比儿女情长来得重要、有意义的多。” 三和瘪了瘪嘴,“也许吧!” 秋阳下,一行马车快速的向远方驶去。 三天后 佑福县衙 左祯和范先生等人终于安排好收来的粮食,看着粮仓里被堆得满满的,个个松了一口气。 范先生说道,“佑福地僻也有地僻的好处,最起码,粮食放在这里让人放心一些。” 左祯点头,“是这样,这四百万斤粮食,节省一些,可以撑四个月,可以从十月吃到来年正月。” 骆鸿煊笑道:“终于解决了后顾之忧。” “没了后顾之忧,可以甩开胳膊去打平国人了。”范先生高兴的说道。 周绍良急性子的叫道,“可是王爷整天就在书房里写字、下棋、看书,就是不提去打平国人的事。” 左祯说道:“前方传来平太子和陵太子正在对恃,也许王爷想做黄雀吧。” 周绍良急燥的说道:“什么黄不黄雀,趁他们两家打,我们也过去凑过热闹,先把应城抢过来,然后再去打江城,多带劲。” 骆鸿煊只听不语。 一行人边走边谈,从县衙仓库回到了县衙,几个刚要各自散去做自己的事,衙门口有人过来回禀,“范先生,有人求见王爷!” 范先生脑子迅速转了一下,问道:“是不是有人过来投奔王爷?” 门侍回道:“是,先生!” 范先生问道:“平民还是书生?” “这……” 范先生问道:“还是没看出来也没问?” “他说他是平民。” 范先生说道:“那找下面的校尉,让他直接参军。” “可他又说他识字。”门侍说道。 “识字?” “嗯!” 范先生问道:“他这意思想做文书吏?” 门侍回道:“我也是这样问他的。” “他怎么回答?” 门侍回道:“他说他想做王爷的幕僚。” 范先生惊讶的问道:“幕僚?” “是。” “好大的口气,识几个字就想做幕僚了,我到是想见见,是什么样的狂妄之徒。”范先生说道,“带到我的公务房。” “是,先生!” 等侍卫走后,左祯笑道,“真无聊,不如看看乐子。” “我也是!”骆鸿煊也说道。 周绍良哼了一下,“这年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多得是,仗没打几个,就想升官发财,范先生,给他个下马威,居然想做王爷的幕僚,能得他。” 范先生笑笑,“只要他有真才学识,我倒是希望他跟小骆一样,做王爷的幕僚,分担一下王爷的压力。” 几个边说边进了范先生的公务房,准备在公务房里等人过来。 衙门口 一个文弱少年,穿着靛蓝色的交领长衫,头别木簪,袖半挽,脚踏千层底黑布靴,清清爽爽、利利落落,见门打开了,连忙上前拱手说道,“这位大哥,小生可否进去面试了?” 侍卫再次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轻人,一手按佩刀,一手挥了一下,说道,“进去吧!” 文弱少年转头朝后面年纪长一些的两个青年说道,“想好了吗?二位!” 两个年轻人相视苦笑一下,然后其中一个说道,“我们只跟你混,你想好了没有?” 文弱少年笑回:“我当然想好了。” “这样是不是……” 文弱少年接过话说道:“是不是太离经判道了?” 年轻人唬了文弱少年一眼:“知道还说。” “哈哈……”文弱少年大笑,“那也是因为有你们俩人,我才有底气离经判道。” “你……” 文弱少年笑笑,指着自己的一只脚说道:“我这一脚伸出去,你们两个可是让宁国人受益哟,还要进吗?” 其中一个年轻人叹道:“我爹让我出来混几年,在哪都是混,跟着你也是混,那就进吧!” “嘻嘻,谢谢抬举。”文弱少年又对另一个年轻人问道,“你呢?” 另一个年轻人也叹道:“也许是天意吧!” 文弱少年盯他看了一会儿,“好吧,那就天意!”说完后,朝二人再次一笑,迈着方正的步子跨进了佑福县衙大门。 看着三个年轻人进了衙门,守门的自言自语,“这么年头,能看到这么清朗俊秀的年轻人,还真不容易,看样子,是什么大家族子弟,十有八九,能被用上。” 三个年轻人跟着通禀的侍卫一路向范先生的公务房而去。 从门口到公务房,一路上,侍卫成排,三岗一哨,只要稍稍懂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只有一定极别的官员或是贵胄才能有这阵仗。 范先生等人边喝茶水边等所谓的识字平民,他们时不时议论一些军中庶务,或是说说军事安排。 门口守卫隔着门帘禀道,“先生,人带到!” 范先生等人仍然在说话,好像没有听到守卫回禀。 守卫知道了,这是给面见的人下马威,看了一眼身后三人,目无表情的退到门边,继续值自己的勤。 文弱少年朝身后二人耸肩一笑,低语道:“果然是宁王爷的账下,我们只好等了!” 两位年长的年轻人笑笑点了点头。 范先生的公务房门口朝西,这时,是下午三点左右,九月末,十月初的天气,黄昏来的比较早,三个年轻人站着站着,夕阳的余辉照到他们身上来,给丰神俊朗的三人渡上了一层华彩的光晕,更显得他们卓然不群了。 范小婵手提食盒,给自己的父亲和王爷送点心,带着自己的丫头青儿路过父亲的公务房,但没有停下,无论是礼仪,还是出于私心,她手中的点心,首先要送给王爷。 看到站在自己父亲门口的文弱少年时,惊讶的捂嘴,失声叫道,“你怎么会站在这里?” “范小姐,有礼了!”文弱少年朝范小婵行了一个书生礼。 范小婵哼道,“你干嘛整天搞得男不男、女不女的?” 文弱少年朝她嫣然一笑,“没办法,被生活所逼。” 范小婵冷笑一声,酸溜溜的毫不留情的说道:“得了王爷那么多银子,还有什么逼不逼的,你是不是想着法子朝王爷身边凑,然后跟了王爷?” 听到这里,我想大家都猜到这个文弱少年是谁了吧! 对,就是她,就是我们的女主林怡然。 从林怡然回答范小婵第一句话时,范先生等人听到熟悉的声音,已经从房间内走了出来,都惊讶的看向林怡然等三人。 “怎么会是你?”范先生心里其实想问的是,你不是不跟王爷的嘛,怎么又来了,非常不解的看向林怡然。 左祯等人也纳闷的看向林怡然,难道这个丫头改变主意了,可是看她的穿着打扮,又感觉事情不是那么回事,静静的看向她,想知道一个为何。 林怡然朝范先生礼貌的拱手道,“范先生,还面试吗?” “面试?”范先生听懂但没听过这词。 林怡然展颜一笑:“是面见,范先生!” 范先生捋须:“你就是那个识字的平民?” “对,先生,现在可以面试了吗?”林怡然回道。 范先生等人相视了一眼,林怡然已被他们晾在这里大半个时辰了,无奈的笑笑,这……搞什么?他刚想说话,走廊尽头,王爷背着双手站在自己的公务房门口。 三和站在夏宗泽边上,得意的瞧着林怡然,那意思就是,我就说嘛,那有女人不赶着我们家王爷的。 夏宗泽看向林怡然,虽然他竭力表现出不动声色的模样,可是眼睛里的喜悦,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来的。 也是,在失望之后,惊喜突现,任谁都要欣喜若狂,可谁让咱是王爷呢,喜怒不露于形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有那么一小段沉默、各人心思转过一圈后,范先生适时开口了,“刚才我听侍卫回禀,说有人要做王爷的幕僚,是方公子呢,还是凌公子,还是说你们二人一起?” 众人看向林怡然身后的方、凌二人。 对于范先生来说,他巴不得这二人马上做了王爷的幕僚,对于王爷来说,简直如虎添翼。 左祯和骆鸿煊刚才还说到太平寨三次进攻的事,说太平寨的护卫素质早已超过一般军卒,非常不错,那么自然要提起凌齐轩,想不到此人就来了,一副赞赏的模样。 周绍良直接说道,“凌公子,听说太平寨护卫都是你训练的,你要是做了王爷的将军,我周大粗第一个服你。” 方咏言笑笑没有吭声。 凌齐轩同样没有说话。 方、凌二人微笑着,可是谁都看出来了,他们在等林怡然开口。 范先生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开口说道,“这样面试会不会不太正式?” “呃……”范先生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走廊尽头的王爷。 夏宗泽却转身进了自己的公务房。 看着刚刚还很高兴、瞬间又变得沉闷的王爷,三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解的看向他们。 看到失落的王爷,范先生终于明白林怡然想干什么了,脸色危襟,“林姑娘是想文试呢,还是武试?” “文试、武试皆可!” 范先生冷嗤一下,“那咱们都试,林姑娘觉得怎么样?” “好啊!” 范先生微皱眉,毫不客气的开口道,“范某虽然佩服林姑娘的果敢、聪明,可是平定天下,安邦治国,可不是儿戏。” “我知道!” 范先生严厉的问道:“那你拿什么文试,又拿什么武试?” 林怡然展颜一笑,“文有方公子,武有凌公子,难道不行吗?” “啊……”范先生失声叫道, “啊……”左祯等人失声叫道。 “啊……”三和失声叫道。 范小婵声音尖尖:“两位公子怎么会陪着你胡闹?” 不得不说,范小婵这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两位风光霁月的公子怎么会陪着林怡然胡闹? 为何呢? 两位出生名门的贵公子,不可能没有脑子,不可能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那么他们为何心甘情愿的陪着林怡然胡闹? 先说方咏言,说老实话,他对林怡然并不是一见钟情,甚至,作为隐士大家族的传世之人,他的情商、智商,识人之明都远远高于很多人,就这样一个有见地的年轻人,他不可能没脑子的跟着林怡然胡闹乱混,但他现在这样做了,一方面,他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林怡然,另一方面,无论是老太平寨,还是新太平寨的崛起,都让他隐隐的觉得这个丫头身上还有无尽的可能,他想跟着她看看,这个无尽可能到底会到什么程度,这就是他为何跟林怡然来做幕僚的原因。 再说凌齐轩,三天前,林怡然告诉他,她要做夏宗泽的幕僚,听到这事后,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凭着他们两人的情谊,她这样做顺理成章;意料之外,她是个女人,他还没有见过女人做幕僚,这真得是在挑战世俗,她会成吗? 她做幕僚不知道能不能成,可自从自己认识她后,她只要想做的事,目前还没有不成过。 他的内心是挣扎的,接道理,他是陵国人,他应当为陵国军队效力,再加陵太子现在有所作为,他就更应当回到陵国去,可每当想起那些人对自己、对颖儿的所作所为,他心寒如冰,狠下心来,跟着林怡然来到了宁国军中。 方咏言和凌齐轩都问过林怡然同样一个问题,“为何要到夏宗泽身边做幕僚?” 任谁都看出,只要她一句话,呆在夏宗泽身边根本不是事,为何她要向男人一样站在他身边做幕僚,他们有些不懂。 林怡然的回答是,“找个名头,赖在夏宗泽身边追债,防止他不还银子!” 呃…… 竟为了追债?这真让他们两个跌破了眼。 真的这样吗?也许吧! 惊叹过后的范先生连忙问道,“方公子,你的意思是……” “我是林怡然的幕僚。” 方咏言的话再直接不过了,他不会做宁国夏王爷的幕僚,他只是林怡然的幕僚。 范先生一脸肃穆,问向凌齐轩,“凌公子也是这样吗?” “是,范先生!” 早就想把这两人纳为账下的范先生深深的看向林怡然,只见她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无论自己答不答应,她都无所谓。 范先生为难了,这女人做幕僚还真是前所未有,如果不答应,他心仪的二位人才也不会入账,如果答应,这叫什么事,他想了一下,抬脚走向王爷的公务房。 范先生站到门口,拱手朝里面问道,“王爷……” “别说了,我听到了!”里面的声音,情绪听上去就不妙。 范先生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那……” 夏宗泽许久都没有回范先生的话。 整个走廊外静悄悄的,都在等夏宗泽的回话,针落可闻。 就在范先生准备提醒自家王爷时,他开口了,说道,“问她为何非要做幕僚?” “……是……”范先生转头看向林怡然,王爷的话,她应当听到了。 林怡然上前,拱手回道,“回王爷,你是要听假话,还是真话?” 公务房内传出夏宗泽的轻嗤声,“真假都要听!” “是,王爷!”林怡然一本正径的回道,“真话是为了防止王爷赖账不还银子,我特意找了个名头呆在你身边……” 范先生等人都惊讶的看向林怡然,真是打死他们,他们也想不出是这样的理由。 公务房内没回声,林怡然刚想接着说下去。 公务房的门帘唰一下被人揭开了,揭帘的是尊贵无比的王爷本人,在他有生之年,能让他亲手揭帘的机会并不多,当然,包括这次。 只见他一脸怒色的叫道,“我堂堂一个王爷,岂会欠一个女人的银子?” 林怡然仿佛没有看到他的恼休成怒、怒气冲天,一本正径的拱手说道,“王爷是不会欠女人银子,甚至为了女人能一掷千金。” 夏宗泽叫道:“那你干嘛要这样做?” 林怡然却一本正径的回道:“但是,拥兵自重的王爷,却能抢太平寨的粮食,怡然不得不妨,否则,下一季粮食就白长了。” “你……好……样……的……”夏宗泽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咬牙切齿真有脑休成怒的成份,因为自己确实想赖账,想白拿,可是被这丫头挑破,那感觉、滋味真是…… 林怡然再次拱手,说道:“王爷,怡然喜欢先小人,后君子。” 感觉自己能被这个丫头气死,夏宗泽缓了缓气,问道,“那么假话呢?” 林怡然嫣然一笑,咧开一嘴小白牙说道:“王爷生得貌美如花、令人赏心悦目,怡然一日不见,就觉得茶饭不香,夜不能寐,为了能够多看看王爷,找了个借口接近王爷,以窥美色!” “噗……”当周绍良意识到自己笑出声时,连忙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左祯和骆鸿煊没比周绍良好多少,早就别过头去,缩着肩偷偷笑上了。 范先生直接目瞪口呆,难道现在的小娘子都这么彪悍勇猛了吗? 范小婵跟他爹一样目瞪口呆,甚至还比他爹多了一个动作,她用手指着林怡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剖开内心,说老实话,自己难道不是这样的女人吗,自己跟父亲过来,说是照顾父亲,还不是为了天天看到王爷,可是这种事怎么能说出口呢,不应当死死压在心底吗? 夏宗泽的脸早就黑如锅底了,看着一本正径的林怡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三和愣了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跳脚叫道,“你放肆……放肆……” 林怡然深深的弯了弯腰,仿佛陪礼般说道,“怡然是放肆了,还请王爷责罚。” “你……”三和更气了,指着林怡然的手都抖了。 方咏言和凌齐轩轻轻的笑了笑,可是他们了解林怡然,她向来都是这样爽朗,这看似假话的话,应当是真话的另一种剖白,原来,她喜欢夏宗泽要比他们想象的多。 方咏言暗暗神伤,难道真是缘份不够吗? 林怡然抬起头,目光直视漂亮王爷,问道,“王爷大人,你给我这个窥见的机会吗?” 夏宗泽深深的看向林怡然,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这个丫头的心思,不敢置信的看向她。 目光与眼神相遇,谁被谁攻陷,谁又会沉沦。 整个走廊再次陷入了沉默。 夕阳余辉不一儿都退去了,长长的走廊慢慢的暗了下来,光线半明半暗,让人看不真切,可是林怡然闪亮的双眼都映在夏宗泽的双眸里,如此炫目。 长长的等待,让范先生轻轻的摇了摇头,是啊,不怪王爷不回答,这丫头太离经判道了。 左祯和骆鸿煊两人暗暗笑了一下,这丫头虽然有过人之处,可这样做,终究不妥。 最没有耐性的好像是女人,范小婵见大家不说话,忍不住开口说道,“王爷,你不能同意,这太大逆不道了。” 最有耐性的好像也是女人,林怡然依然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静静的和夏宗泽对视着。 就在大伙觉得这是一场儿戏时,夏宗泽开口了,说道,“凌齐轩,是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4章 安排 小吏(二更) 最有耐性的好像也是女人,林怡然依然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静静的和夏宗泽对视着。 就在大伙觉得这是一场儿戏时,夏宗泽开口了,说道,“凌齐轩,是吧——” “是,王爷!”听到夏宗泽叫自己,凌齐轩上前,行了一个下属礼。 夏宗泽威严的说道:“晚上到我书房,我想听听前几天三攻的事。” “好,王爷!” 夏宗泽甩了一下袖子转身回公务房,见三和愣着,不耐烦的叫道,“还不去安排。”说完,进了公务房。 三和都没听懂,问道,“范先生,王爷让我安排什么?” 范先生摇头失笑,回道,“给三位安排,标准跟骆书吏一样。” 三和惊叫:“先生的意思是,王爷让林姑娘做幕僚了?” “是!” “爹,王爷什么时候说了!”范小婵不解的问道。 “刚才。” 范小婵惊讶的说道:“刚才?我听着呢,王爷没说!” 范先生摇头,说道,“男人之间的事,你听不懂,赶紧把食盒拿进去。” “可……”范小婵还想说什么,被范先生一个眼神制止了,她恹恹的噎住了想说的话,转身时,朝林怡然等人看了看,不屑的扫了一眼林怡然,又非常不解的盯了一眼两个公子,没精打采的进了王爷公务房。 三和抿了一下嘴,说道,“来吧,各位!”带头跨步离开了走廊。 林怡然朝范先生等人拱了一下手,笑道,“以后还请多关照!” 范先生笑道,“林姑娘客气了!” 方咏言和凌齐轩两人跟着和几人打了招呼,他们之间相互笑了笑,以后算是同僚了。 范先生等众都离开后,进了夏宗泽的公务房,站到他面前,轻轻说道,“王爷,这个丫头情愿做幕僚,也不跟了你,你看……” 夏宗泽放下手中的书,盯着桌子上的油灯,悠悠说道,“先这样吧,至少能天天看到她!” “王爷……” 夏宗泽打断范先生的话:“按幕僚的标准待她!” “是,王爷!”范先生低头回道。 由于随军中基本上没有女人,林怡然被三和安排跟范小婵做了邻居,范小婵有丫头,林怡然没有,所有琐碎的事都是自己动手。 原本苏小兰是要跟过来的,林怡然让她缓几天再过来,毕竟自己还没有安定好,带那么多人太过招摇。 对于现代人来说,独立生活这种事,不能说小菜一碟,但也绝对不难,再加上,她来这异世已经两年了。 睡觉之前,把房间和厢房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洗漱,洗漱时发现了不方便的地方,没有淋浴,想了想,等有机会,做个水箱淋浴。 第二天,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洗漱好后,到了衙门后院吃早餐。 凌齐轩和方咏言已经帮她打好饭,见她来了,招了招手,倒是让林怡然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坐下来时,隔桌,骆鸿煊朝她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吃完后,一行三人跟着骆鸿煊去了书吏公务房。 公务房里简简单单,一张大木桌,桌子边围了一圈抄写文书之类的小吏,看到林怡然等人,抬头起皮了一下眼,又低下头去,继续干自己的活,都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好吧,不打招呼就不打招呼。 骆鸿煊把自己的坐的位子腾了一块地方给三人。 方咏言拱手笑道,“谢了骆兄!” “不客气,坐吧!”骆鸿煊问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方咏言说道,“倒是没有什么需要帮忙,你有什么打下手的事,让我做。” 骆鸿煊笑道,“还真有不少抄抄写写的活,不会麻烦你吧?” “没有,没有……”方咏言连忙说道。 骆鸿煊顺嘴问道,“林姑娘,要不要分点给你抄抄?” “我字不好!”林怡然直接回道。 “呃……”骆鸿煊被林怡然的直白搞得眨了眨眼,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林怡然问道:“这里的文档我能翻看吗?” 骆鸿煊没有回答:“这……” “要请示?” 骆鸿煊回道:“是。” “那麻烦骆公子了!” 骆鸿煊看了眼林怡然后,点了点头,拿了一摞文件后,抬脚出了书吏公务房。 凌齐轩看了眼林怡然,问道,“我去校练场。” 林怡然说道,“凌大哥,先别急着去校练场。” 凌齐轩不解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回道,“先翻翻能看到的军中文档。” 凌齐轩虽太明白,为何要翻文档,但还是留下来,没过一会,周绍良的侍卫过来叫凌齐轩过去一起操练,被他拒绝了。 “请转告周将军,我三天后再去。” “哦……”侍卫转身出去。 范先生公务房 骆鸿煊问道,“范先生,林姑娘说要看文档,让她看吗?” 范先生想了一下,点头,“行,让她看!” “好!” 三天过后 三和提着食盒进了夏宗泽的公务房,发现范先生也在,轻轻的把食盒放在边上的几桌上,给夏宗泽书案上的杯子加水,耳朵听着范先生回禀事情。 范先生说道,“王爷,林姑娘这三天,看了不少公文、档案。” “嗯!”夏宗泽头未抬,手中握笔,依然批着公文。 范先生继续说道,“听小吏们说,林姑娘看公文很多字都不认识,都要问坐在边上的方公子。” 听到这话,夏宗泽抬了一下眼皮,但很快又垂下去。 范先生笑笑,“不过每天都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走之前,公务的桌、凳都被她收拾、摆放的很整齐。” 夏宗泽放下手中的笔,倚到椅背上,问道,“方咏言此人怎样?” “还不显。”范先生说道,“不过跟骆鸿煊一样,写得一手好字,公文抄得相当妥贴。” 夏宗泽说道:“有具体事务时,也让他做做,看看能力怎么样。” “好!” 范先生见事情差不多了,行礼准备退下时,夏宗泽又开口了,“不管她要看什么,都让她看。” “这……” 看着发愣的范先生,夏宗泽连忙又补了一句:“当然,这个度,你把握。” 听到这话,范先生几不可见的擦了擦汗,心想,差点以为王爷被美色冲昏头了,军中机密能随便给人看吗? “是,卑职会把握。” 天渐渐的黑了,书吏公务房的小吏们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林怡然等三人。 方咏言见林怡然的眼睛都快凑到纸页上了,伸手拿了她手中的档案,笑道,“小心变成瞎子。” “哦……”林怡然从档案纸页上收回目光,转头问向凌齐轩,“凌大哥看得怎么样了?” “还行?” 林怡然笑道,“凌大哥,别只想着校练场,了解军中人员构成、配制、阵容,这会缩短你在军中与其他人的磨合时间,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这里,凌齐轩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光想着上战场了!” 林怡然问道:“那现在呢?” 凌齐轩回道:“我明白了,我会再仔细了解两天,再去校练场。” 方咏言在边上笑笑,“我呢,我需要做什么?” 林怡然回道:“你现在做的很好!” 方咏言好像委屈的说道:“厚此薄彼?” 林怡然哼道:“多心!” “哈哈,好吧!”方咏言笑道,“这能看的东西,你都看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干什么?” 林怡然回道:“接着翻。” 方咏言问道:“翻什么?” 林怡然回道:“佑福县衙里的文书档案。” “为何?” “没事,无聊翻着玩。” 方咏言眯唬了一眼,“鬼才信!” “嘻嘻……” 公务房外 三和挑着灯笼,夏宗泽走在他后面,走廊两侧公务房里的小书吏、幕僚有事的还在做事,没事的已经下了公务房。 夏宗泽端着身体,行着方正的军步,走在走廊里,一脸肃然,目不斜视。 路过最靠走廊门口的小吏公务房时,三和挑着灯笼慢了些,歪头朝里面看了一下,看到林怡然等人有说有笑的坐在公案边上,他迅速转着看了王爷一眼,正好撞见王微转头看向里面,可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暗暗叹了口气,真是一个能折腾的丫头,看着近在咫尺,却一次都未正面见过,你说这叫什么事! 三和摇了摇头,挑着灯笼正准备继续往外走,林怡然等人看到了夏宗泽,连忙出来行礼。 “王爷——” “还有事没干完?”夏宗泽嘴角微勾,他问这话,纯粹是调贶,范先生到现都没有安排他们做过任何事。 林怡然龇牙一笑,“王爷,我们还在熟悉阶段,还没做事。” 夏宗泽挑眉,“那了解的怎么样了?” “一般般!” 这话,连三和听了都想吐槽,翻了个白眼说道,“林姑娘倒真是敢说大实话。” “这不是敢不敢,而是实事求是。”林怡然仿佛很认真的回道。 夏宗泽迈上的同时,目不斜视的说道,“那就继续一般般吧!” “是,王爷!”林怡然拱手回道。 第二天,林怡然开始翻佑福县衙里的文书档案,比起文书档案,她更感兴趣的是佑福县衙原县太爷,那个胆小怕死的温容成,年前攻城,没功夫、没机会研究一下此人,不如现在来会会他?林怡然这样想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5章 任命 寒衣(一更) 第二天,林怡然开始翻佑福县衙里的文书档案,比起文书档案,她更感兴趣的是佑福县衙原县太爷,那个胆小怕死的温容成,年前攻城,没功夫、没机会研究一下此人,不如现在来会会他?林怡然这样想到。 不过,还是把手中的档案看完再说吧。 可是看着看着,林怡然把档案甩在了桌子上,啪一声,吓到了边上正在抄写文书的方咏言,他停住笔问道,“怎么啦?” “看到了一团狗屎。” “……”方咏言惊呃的把笔放下,朝桌上的档案看过去,没狗屎啊,难道说文档内容是狗屎?连忙把文案拿起来仔细的看,可惜没看出哪儿是狗屎。 坐在主位的骆文煊,见方咏言一脸严肃的翻来翻去,感兴趣的伸头朝他手中楼案看了看,原来这是一本收赋账薄,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账做得很好呀,看了一眼鼓嘴的林怡然问道,“有问题吗?” 林怡然抬眼回道,“没问题!” 骆文煊问道:“那你为何说它是狗屎?” “这账做的太……”林怡然摆了摆手,“算了,跟你说了也没用。” 骆鸿煊笑笑,“确实没用,那你还要看吗?” “看,怎么不看!”林怡然伸手抢过账薄,她可跟杜先生和陶老头认真学过才会看古代账薄的。 太平寨 麦子第一遍肥终于全部追好,朱大叔松了口气,和林德栓坐在梯田最高处的小屋前歇气。 朱大叔看着梯田问道,“林姑娘有没有信回来?” 林德栓笑着点点头:“有。” “外面情况怎么样?” 林德栓回道:“她说很好,让我们放心!” 朱大叔感慨说道:“你女儿不容易啊,为了大家的银子,也是费尽心思了。” 林德栓回道:“那有什么办法,人家是军爷,一个翻脸说不给就不给,能有什么办法。” 朱大叔笑道:“也是,幸好她认识,能跟他们打上交道,让我们太平寨免了不必要的灾难。” 林德检憨厚的笑笑。 太平寨内 凌齐轩不在,明和主仆再次搬到了林怡然家,住到了林怡然的小院子,林氏帮她们清扫了一下院子里的落叶,扫完后从侧门出来,准备把落叶放到灶间引火用,侧身锁院门时,差点撞到人,等看清是谁时,拍了一下心口,“大师,你有事吗?” 山真道人说道:“贫道想进去喝杯茶。” 林氏惊呃:“大师,这里面住的可是小娘子?” 清风回道:“里面的人,认识我师傅。” “啊……”林氏惊讶的叫道,“这……” 清风问道:“林婶,要不,你进去问一下郑小姐,她要是不见我师傅,我们就不进去。” 林氏朝清风点了点头,“那行,我进去问一下。” 林氏进去没一会就出来了,只见她点头说道,“郑小姐让你们进去。” “多谢林婶!” “客气了!”林氏笑道,“那你们进去吧,我还事要忙!”她说完后,离开了侧门。 清风见林氏走了,提醒愣神的师傅说道,“师傅进去吧!” 山真道人长叹一口气,迈着脚步进了林怡然的小院子,院子里明和正站在房间门口,当她看到仙风道骨的山真道人时,泪流满面,苦苦的叫了一声,“道长……” 山真道人再次长叹一口气,“对不住,让你受苦了!” “道长,为什么……”明和有千言万语要问,可是最后出口的就这一句。 山真道人回道:“不过是世间尔尔……” 明和苦苦说道:“道长,你一句不过是世间尔尔,可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贫道错了!” 明和突然跪到山真道人跟前,趴伏在地,“道长,我想改命……” “这是天机……” “道长,求求你了,颖儿不想什么做什么天命真女,什么帝皇之后……” 山真道人低头看向明和。 明和泣不成声,伤心乞求道,“道长求你了……” 山真道人抬头看向此院,他没有想到祥瑞和天命居然汇聚于此,目光再由院子看向与院子正对的梯田、山峦,紫气东来,这里简直贵不可言,可却唯独没有凤夙,难道这二人都不是未来的帝后之命?他感到不解。 这就是山真道人一直徘徊在新、旧太平的原因,他把这里的风水转了个遍后,他对自己曾经的天算感到了疑惑,疑惑之际不得不跟陵国五公主明和,这个曾经的天之真女见上一面。 此女人贵气仍然势不可挡,可却跟帝后之命越来越远,难道是因为住到了祥瑞之地? 佑福县衙,小吏公务房 范先生公务房打杂小吏站在书吏公务房门,叫道,“方先生,范先生叫你过去一趟!” 方咏言听到叫声,转头看向门口打杂小吏,“请稍等,方某马上就过去。” “快点!”打杂小吏说完后,自顾先走了。 方咏言放下笔,整理了一下自已面前的公文,边整边低声对林怡然说道,“你猜他找我干什么?” 林怡然停下翻文档,转头说道,“派你干些实事?” 方咏言抬眉,“这么快?” 林怡然笑道,“那是自然,谁让你家族的名头这么大呢,大到不需要熬资历。” 方咏言哂然一笑,“你可别取笑我了!” “赶紧去吧!” 方咏言点点头迅速站起来,出了公务房。 林怡然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入职熬资历,都是一样的,但古人比现代的时间要长得多,有些人进入衙门或是某些地方谋事,熬三、五年可能还是打杂的,比如她身边坐着的这些小书吏们,他们之中最短的,都在军中任小吏已经两年了,两年内除了抄写文书,整理文档,没有做过任何实际性的事情。 林怡然听到有人抱怨过,但也就是那么一说,说完后,仍然认命的该干嘛干嘛,一点工作的激情都没有,每天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到时间下班,然后吃饭,然后找些乐子,最后睡觉,周而复止。 范先生公务房内 范先生坐在公案桌后,笑眯眯的看向方咏言,问道,“方公子,几天做下来,觉得怎么样?” 方咏言笑道:“还行!” “干得不错!”范先生说道。 “多谢先生夸赞!” 范先生习惯性的捋了捋胡须,不急不徐的说道,“方公子——” 方咏言连忙拱手回道:“范先生——” 范先生说道:“是这样的,王爷非常看重你。” “多谢王爷器重!” 范先生继续说道:“现在是十月份了,天气已经变冷,军中将士们的寒衣却还没有着落,王爷的意思是,让你把这事办了!” 方咏言蓦的抬头,略一思索说道,“先生这是让我做军需官?” 范先生回道:“……差不多这个意思吧!” 方咏言说道:“可先生知道的,我是林怡然的幕僚,要是有任命文书,这得……” “这……”说真话,王爷的本意是让方咏言做军需书办的,在军中,这是个举足轻重的职位,没有关系、后台,一般人的手根本伸不进来,要不是看在他是赫赫有名的方氏家族传人,王爷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位置给他。 范先生为难的说道,“方公子,任命一个女人做军需官,你觉得妥吗!” 方咏言无所谓的说道:“山匪头子都做了,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 范先生抽了抽嘴角,心想,军队能和山匪比嘛,可是他知道,任命了林怡然就等于任命了方咏言,心不甘情不愿之下,只好同意这样操作,心想,只要做事的是方咏言就行,遂说道,“那行吧,任命书等一下让人送到书吏公务房。” 方咏言拱手说道:“多谢先生栽培,要是没什么事,卑职就先告退了!” 书吏公务房 方咏言回到自己的座位,低声对林怡然说道,“你猜,他们让我做什么?” 林怡然随口问道:“做什么?” “军需官!” 听到这话,林怡然嘴张得能寨鸡蛋。 方咏言说道,“你也感到不可思议吧!” 林怡然收回能寨鸡蛋的嘴刚想骂人,可看看场合不对,站起来,说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方咏言原本以为林怡然是高兴,可事实是,她很气愤,为何?难道她不懂军需官在一个军中的作用?疑惑着跟她出了公务房,走到一僻静之处。 方咏言问道:“小然,怎么啦?” 林怡然问道:“他们让你具体做什么事?” 方咏言说道:“说是十月寒冬了,将士们的寨衣还没有着实。” 林怡然叉腰骂了一句,“shit”,真是自已挖的坑自己填。 方咏言没听懂林怡然说的什么话,但明白这是在骂人,问道:“小然,你是不是担心我们没根基,这事不好做?” 林怡然回道,“这倒是小问题。” 方咏言惊呃的问道“……小问题?那什么是大问题?” 林怡然瘪嘴回道:“夏宗泽根本没银子!” “没……”方咏言惊诧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林怡然回道:“一是他曾说过,不过那时,我以为他在哭穷,可现在我知道了,他确实很穷,账上没半毛钱。” “……”方咏言眨了一下眼,“这是让我们跟宁国的朝庭要银子?” 林怡然吐气,“我们有什么资格去宁国朝庭要银子!” 方咏言说道:“那是王爷要好后,再给我们?” 林怡然哼道:“他要是能去要,这事会让我们做?” 方咏言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他故意为难我们,让我们知难而退?” “不,确切的说,让我知难而退!”林怡然回道。 “……”方咏言看向林怡然说不话来。 林怡然放下叉腰的双手,深吸了一口气。 方咏言说道:“要不我去军需处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银子?” 林怡然摆手:“别去了!” 方咏言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林怡然问道:“有说任命书什么时候到嘛?” 方咏言回道:“范先生说等一下就送过来。” “那我们回去吧!” 夏宗泽公务房 范先生对夏宗泽说道,“王爷,林姑娘的任命书已经下去了!” “嗯!” 范先生担心的说道:“要是让太子殿下知道,会不会说我们太胡闹?” 夏宗泽回道:“一个不用我们银子的军需官,哥哥还不至于说我胡闹。” 范先生惊讶的抬起头:“王爷,你的意思……” 夏宗泽回道:“置办寒衣的事,一方面让林……去办,另一方面,让叶尚勋去办,让他去找大司马(五代十国时期,掌管军政和军赋的最高官职)去办。” 范先生为难的说道:“王爷,这怕是难要到。” 夏宗泽冷嗤一声:“总不能让太子哥哥老操心!” 范先生抿嘴朝夏宗泽看了看,这话虽有爱戴哥哥之意,可他也听出了弦外之音,连寒衣都不急着备,难道今年就窝在这嘎啦里了?他想问,想想又没问,或许,没有寒衣的军将照样上战场也说不定,以前也不是没有先例。 范先生暗暗叹气,出来安排事情。 左祯公务房 周绍良带着几个校尉正在里面,他们正盯左祯要寒衣。 左祯回道:“别急,范先生已经安排了!” “我咋没听说?”周绍良问道。 左祯回道:“就今天的事,你在外面巡值,当然没听到。” 周绍良问道:“今年怎么这么晚?会不会像前几年一样,这个冬天就没寨衣了?” “应当不会!” “可再在都十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帮你去问问!” “行,赶紧的,兄弟们都等着呢!” “知道了!” 晚饭后 林怡然对凌齐轩和方咏言说道,“我们出去散散步。” 凌齐轩和方咏言相视一眼,他们知道,林怡然这是有话说,点了点头,跟着她出了餐厅的门。 骆鸿煊坐在桌子上没动,朝他们的背影看了一下,摇头一笑,继续吃自己的晚餐。 衙门内某小道,凌齐轩说道,“小然,我听方大哥说了,你们要置办寨衣?” “嗯!” 凌齐轩说道:“如果做不到,可以找王爷去说。” 林怡然摇头,“这倒不是难办的事!” “……”凌齐轩和方咏言听到这话到是惊讶了一番。 林怡然回道,“今天下午,我算了一下军中的人员数量,又打听了下衣服的成本,置办军中普通寒衣,三万银子就够了。” “你的意思是……”凌齐轩听明白了,她这是想自己拿银子。 林怡然也没饶圈子,直接回道,:“上次我们从春平候那里讹来的银子,除了我们出去的几人分了一些之外,因为粮食丰收,我没有拿到寨子里公用,余下的四万五千两银子,还在我们手中,倒是可以拿出三万两过来买寨衣。” 方咏言听到这里明白了,知道她纠结在什么地方了,开口说道,“你不想白拿银子?” “我凭什么白拿银子?” “这话算我没说!”方咏言笑道。 凌齐轩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让夏宗泽打欠条” “呃……”凌齐轩和方咏言又相互看了看, 方咏言抿了下嘴说道,“你不觉得这银子如打水漂?” 林怡然叹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我才要赖过来做个幕僚” “何意?” 林怡然深吸了口气,“你们是不是认为我来做幕僚是胡闹行为?” 方咏言看向她,“表面看上去像,但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谢谢你理解。”林怡然回道。 方咏言问道:“能说说你为何而来吗?” 林怡然点头,“当然能说。” “那说说看——” 林怡然回道:“基实这样做,最根本的目的是为了太平寨” “何意?” “太平寨梯田能长粮的事捂不住,总有一天会传到外界去,虽然我们太平寨有一支强劲的卫队,可人数毕竟不多,战斗力再强,还是会被人海战术攻陷。” “所以你找了认识的宁国王爷做你的后盾?” “对!”林怡然说道,“可是他们似乎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可以保护太平寨,另一方也在消耗太平寨,我必须想到对策,减少这种消耗。” “你的对策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6章 对策 送你 “对!”林怡然说道,“可他们似乎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可以保护太平寨,另一方也在消耗太平寨,我必须想到对策,减少这种消耗。” “你的对策是……” 林怡然回道:“我的对策是让他们给养1自供。” 凌齐轩问道:“给养自供?” “是!” 凌齐轩继续问道:“可你上次不是说募兵制,什么都由朝庭提供吗?” 林怡然回道:“是朝庭供给。” 凌齐轩摇头:“我没听明白。” 林怡然反问:“朝庭是什么?” 凌齐轩回道:“朝庭……就是国家……” 林怡然说道:“对,朝庭就是国家,而国家是由无数个县郡组成的,无数个县郡缴纳税赋,最后汇总归为国家,再由国家统一拔给军队。” 方咏言恍然道,“我明白了,你现在的意思是让佑福县给夏宗泽的军队提供给养。” “是。” 方咏言反问:“可这现实吗?” 林怡然说道:“想办法让它变为现实。” 方咏言眯眼,“你想让佑福县变为第三个太平寨?” 林怡然说道:“不,它不会成为第三个太平寨。” 方咏言问道:“什么意思,我没有听懂?” 林怡然回道:“太平寨连个村落都算不上,可佑福县却是一个独立而整的行政县郡,它如果发展起来,远远在太平寨之上。” 方咏言点头,“确实是,可你如何让这个县郡变得比太平寨还太平、富有?”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方咏言反问:“夏宗泽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林怡然轻轻一笑,“以我看来,不是他给不给机会,而是形势逼着他不得不给佑福机会。” 方咏言说道:“我看不出……” “别急,你会看得出的。” 方咏言点了点头,“好,我跟在你们后面,跟你一起干。” “谢谢!” “我也是为了自己。” 林怡然笑道:“一样要谢谢!” 凌齐轩笑道,“天色不早了,早点去休息吧!” “好吧,那我们明天再聊!” 林怡然在小道尽头和凌、方二人分开,一个人独自回内院,刚转了一个弯道,就看到停在哪里的三和。 林怡然顿了一下脚,没停,继续走。 三和急得连忙叫道,“臭丫头,架子这么大!” 林怡然笑问:“和侍卫,这么晚了,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明知故问!” 林怡然哼道:“有事明天再说” “你还真把自己当幕僚啦!” 林怡然回道:“当然了,而且做得很认真。” 三和撇了一下嘴:“说不过你,我不跟你扯,赶紧过来吧。” 林怡然问道:“干嘛!” “你说呢?” 林怡然撇嘴:“我不知道!” “臭……”见林怡然朝他瞪眼,三和说道,“王爷找你有事?” 林怡然问道:“私事还是公事?” “我怎么知道?” 林怡然哼道:“私事免谈,公事明天早上公务房见!” “你……反正王爷要见你,你看着办?”三和一副你不去,我就会抓你的样子。 本来想明天找夏宗泽的,既然现在他就要见自己,那就见一下,要是不见,面前这个家伙看来不会放过自己。 “走吧,和大人!” “哼……”三和抬了抬灯笼,引着林怡然去了夏宗泽书房。 站在内院门口的青儿,见林怡然被三和叫走了,连忙回到房间说道:“小姐,那个男人婆被王爷叫去了。” 范小婵正在缝衣服,听到丫头青儿的话后,不高兴的放下手中的衣服,气呼呼的说道,“王爷怎么会喜欢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女人?” 青儿跟着说道:“是啊,小姐,小的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 范小婵皱眉:“真是搞不懂王爷。” 青儿靠近自家小姐,小声说道:“小姐,我看王爷十有八九找她暖床去了。” “暖……”范小婵的脸色变了,沉默了一会说道,“那也正常,像王爷这样的人,那个身边不是女人成群。” “小姐,那你不生气了?”小青撅嘴。 范小婵叹气:“我生气有用吗,王爷的心可不是我说怎样就怎样的。” “也是……” 夏宗泽书房 林怡然被三和带到了夏宗泽书房,把她送到书房后,他顺脚就出来了,书房内只剩下夏宗泽和林怡然。 林怡然站在夏宗泽书案对面,给他行了个半礼,结果他低头看书,仿佛面前没人,不理她,林怡然气得做了个鬼脸。 林怡然感觉自己站了有一柱香功夫,站得她都打哈欠了。 “没规矩!” 就在林怡然打了n个哈欠之后,夏宗泽终于开口了,不过眼睛依然没有离开书。 林怡然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问道,“王爷大人,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 “能,当然能,你可是王爷,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听到这话,夏宗泽倏的一下抬起眼,“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感觉话中有陷井,林怡然假笑道,“没有,没有,我听人说,这世上最不自由、最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除了皇帝外,就是王爷了。” “狡辨!” 林怡然陪笑道:“王爷大人,夜真得很深了,你要是没什么事,我要回去睡了,明天早上还要去公务房,去公务房后,我的行程安排的挺紧,要是休息不好,没精神,不好!” 夏宗泽挑了挑眉,“好像比我还要忙!” 林怡然假笑:“这个比不上王爷,王爷日理万机,我们小喽喽随便混混!” 朦胧的油灯下,夏宗泽突然放下手中的书,一手拄头,微微歪着头,看向林怡然。 晕黄下的灯光下,白日里显得桀骜冷冽的贵公子,此刻却相当温润,淡淡看向林怡然的眼神,浅笑迷人,自带优雅气质,远远看上去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禁欲谪仙,却又透出一股撩人的气息。 等林怡然感觉自己双颊发烫时,陡然甩了一下头,哎呀妈呀,我怎么像是中毒了,不行,不行,赶紧清醒过来,说正事,对,说正事。 林怡然连忙说道,“你让我买军中寒衣?” 夏宗泽好像没有听到林怡然的话,仍然目不转睛的看向她,眼角淡淡溢出些许笑意。 林怡然被他不言不语的看恼了,气得走上去,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喂,夏公子,跟你说正事呢,能不能不要这样?” “不要那样?”夏宗泽目光终于聚焦,抬起头看向靠在书案前的林怡然。 林怡然哼道,“懒得跟你说!”说完后,转身就要回去。 夏宗泽伸手拉住了林怡然,但隔着桌子。 林怡然有些小生气,说道:“跟你说事,你又不说,现在又拉住我,你想干什么?” “跟你想得一样!” 听到这话,林怡然的脸腾一下全红了,作为二十八大龄女青年,刚才她的头脑里可想了很多少儿不宜的东东。 见到林怡然害羞,可真是千年一遇,夏宗泽的眼睛都亮了。 满脸通红的林怡然不自在的低了一下头,等她再抬起时,夏宗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到她边身了,高大颀长的漂亮贵公子正低头看向她,目光专注而深情。 林怡然本能的又低下了头。 “跟我来!” “啊……”林怡然的啊字还没来得及说完,已经被夏宗泽拉着到了书房后面的一个小憩室,小憩室里有一个小榻。 看到这个小榻,林怡然马上顺手就抓住了门框,死活不进去。 夏宗泽双眼仿佛有一汪清澈湖水般看向林怡然,“我们都多少天没有见面了!” “我们天天见面!”林怡然瞪着眼回道。 “我是说……”夏宗泽伸出指头碰了一下林怡然的双唇:“这个……” “不行,不行……”林怡然连忙摇头拒绝。 夏宗泽不解的问道:“为何?” “影响不好!” 夏宗泽哼道:“影响……我是王爷,谁敢置喙!” “所以大家只会说我。”林怡然鼓嘴回道。 看到有些可怜巴巴的林怡然,夏宗泽大男人主义马上出来的,豪气的叫道:“……你……,要是谁敢说你,我杀了谁。” 林怡然翻了个白眼,“人家在心里说,你能看到,你能去杀?” “……”夏宗泽急了,这丫头居然不让亲了,这可如何是好,急色之下,就在门框处亲上了。 后面省略n字不写。 等林怡然从美色中清醒过来时,他们俩人在榻上不知滚了多少圈了,头发、衣服都已经散了,两人抱在一起香汗淋漓,喘息不匀。 意识清醒后,窝在夏宗泽怀里的林怡然,做的第一件事,赶紧检查自己有没有过界,暗暗检查后,发现没有,悄悄松了口气,哎呀娘啊,我什么时候能对这美色免役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怡然终于想起还有正事要说,拍了一下夏宗泽的胸脯,说道,“我有事对你说。” “什么事?”夏宗泽慵懒的问道。 林怡然问道:“你是不是让我买军中寒衣?” “嗯!”夏宗泽半天才从鼻子里哼了一个字出来。 林怡然又拍了一下男人的胸脯,问道:“到底是不是?” “让你买,是吓呼吓呼你!”夏宗泽闭着眼享受女人在怀的柔软舒服。 “啊……”林怡然吃惊的抬起头,“寨衣你已经准备好了?” “那倒没有!” “那让谁买?”林怡然不解的问道。 “叶尚勋!” 林怡然想了想说道:“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夏宗泽轻笑一声,“当然听过!” “谁啊?” “万千粮,千两银,你忘了?” “他……”林怡然再次仰头看向迟在咫尺的男人,说道,“不是和你一路人?” “嗯!” 林怡然问道:“那他买成寒衣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也不知道!” 林怡然摇头叹气。 “我都没有叹气,你叹什么?”夏宗泽好笑的睁开眼。 林怡然扁嘴:“你们大人物之间搏奕,可苦了小人物们?” 自己的话,林怡然每一句都懂,夏宗泽整个身心都是松乏宽松的,头埋在林怡然的脖颈里,不时噌两下,“那怎么办?” 林怡然轻轻笑道,“你不是看上我那五万银了吗?” 夏宗泽倏的一下从林怡然脖子里抬起头,“你的意思是……” “别想得美,不白给,打欠条!”林怡然白了眼兴奋的夏宗泽。 夏宗泽眨了一下漂亮的丹凤眼说道,“行,我马上就让人给你写欠条。” “哼……”林怡然说道,“你不睡,别人还要睡呢!” “我怕夜长梦多!” “王八蛋,你敢不信姐的人品。”林怡然骨碌一下翻过身,把夏宗泽压在身下,伸手就去挠他的痒痒,那知道,男人根本不怕痒痒,双手绕到她后背,就把她按了下来,两人又嘴对嘴亲上了,甚至……,省略n字不写,亲们自行想象,有老公或是男友的,可以试一下,女上男下,好像不错!哈哈……是不是扯远了! 扯回来,唉,年轻人啊,小心擦枪走火啊! 激情再次平静下来时,林怡然问道,“你准备在佑福县呆多久?” 夏宗泽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怡然回道:“当然为了我的银子。” 夏宗泽问道:“跟银子有关系吗?” “跟你有关系。” “我……?” “你说说看,什么关系?”夏宗泽感兴趣的问道。 林怡然回道:“如果你是临时留在佑福县,我希望你走后,留下一、两万人马驻守。” 夏宗泽说道:“十万大军,留下近二层,似乎不可能。” 林怡然叹气:“如果我要求你留下呢?” 漫不经心的夏宗泽变得严肃起来,反问道,“你怕太平寨被攻击?” “嗯!” “倒是实诚。” “留不留?” 夏宗泽想了一下回道,“为了下一季粮食,倒是值得留下!” “果然是男人,公私分明!” 夏宗泽伸手抚了抚林怡然的后背,动作温柔而绮缱,却没有回应林怡然说的话。 沉默有时就是默认。 林怡然倒是没有矫情生气,对夏宗泽这样的人来说,一方面儿女情长只是生活的调味料,权谋军政才是他们的人生;另一方面,一直站在云端之上的他,可能不屑讨好女人,不屑说些没有营养的甜言蜜语,也可能是我说了真话,你难不难受那是你的事,根本不在意女人的感受。 难道夏宗泽为了林怡然茶饭不思的事是假的吗?不,是真的,像他这样的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喜欢就是喜欢了,不可能为谁而去做样子。 可这不自相矛盾吗?不,不矛盾。 一方面,爱情不等于无原则的迁就! 至于另一方面,夏宗泽愿不愿意讨好林怡然,在不在意林怡然的感受,这个初涉情滋味、却一直被身份、地位捧得很高的男人,他不是神,也不是生下来就懂男女相处之道,他需要学习,聪明的女人从来都愿意给男人在爱情中成长的机会。 不管这个机会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只要有爱,爱情总能美好的展现出它的大结局。 话题又敏感又不美好,氛围沉默。 夜可能真得很深了,林怡然从夏宗泽的怀中爬起来,说道,“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 林怡然抬眼笑笑,“不让三和送?” 夏宗泽听出这话中的意味了,起身坐在榻上,伸手抚了一下林怡然的头顶,显得愉悦而宠溺,微微一笑,“就你胆子肥!” 林怡然耸了一下肩,“还行!” “调皮!”夏宗泽眯眼笑道,看到林怡然头上的发簪松了,用手按一下,示意她坐到自己面前。 林怡然乖乖坐到夏宗泽跟前,让他给自己整理发簪,后背不知不觉就倚到他怀里。 夏宗泽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坐坐直,我都不好弄。!” “谁让你怀里暖和!”林怡然不好意,心虚的回道。 夏宗泽抬眼看了一下房间,才意识到,原来现在是十月了,深夜里还真是凉嗖嗖的,愣了一下说道,“今年可能都要呆在佑福县城了。” ------题外话------ 特指军队粮食、燃料、服装等生活必需物资,出自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清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7章 想法 出手 夏宗泽抬眼看了一下房间,才意识到,原来现在是十月了,深夜里还真是凉嗖嗖的,愣了一下说道,“今年可能都要呆在佑福县城了。” “啊,真的呀!”林怡然高兴的叫道。 “嗯!”看着高兴的林怡然,夏宗泽摇了摇头,“十万大军护着太平寨,你高兴了!” 林怡然凑了一下鼻子,说道,“高兴的可不止太平寨。” 夏宗泽感兴趣的问道:“还有谁高兴?” “佑福县。” 夏宗泽不以为意,对她说道,“头发已经好了!” “哦!” 林怡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比自己弄得好,转身出了隔间。 “等下——” “什么事?” 夏宗泽没有回答,却把挂在衣架上的披风披到林怡然的身上,“晚上冷!” 林怡然笑意盈盈的问道:“你呢?” “我是男人!” 林怡然调皮的说道,“要是三和骂我怎么办?” 夏宗泽回道:“他不敢。” 林怡然继续问道:“要是他敢怎么办?” “别调皮!”夏宗泽伸手弹了一下林怡然的额头。 林怡然扁嘴:“哼,你对他比对我好。” “乱讲话!” “嘻嘻,开个玩笑!” 一直别扭了数天的年轻人,一个晚上的耳鬓厮磨,又仿佛成了一对热恋中的男女,夏宗泽一直把林怡然送到了内院门门口,站在门口看着她进去后,才转身回自己的院子。 林怡然一身愉悦的回到自己的住处,还没到房间门口,看到隔壁门打开了,她不好意思了,自己的脚步把别有吵醒了,正想开口道歉。 那个丫头却别了一眼林怡然,开口说道,“‘林先生’,夜这里深了,回来干嘛,难道是王爷不留你?” 有歉意的林怡然一下子上了火,可是想想,没意思,瞟了一眼泛酸的丫头,轻笑一声,“王爷要留,我不高兴,吵醒姑娘了,赶紧睡吧,听说女人睡不好觉容易变丑。” “你……”丫头不仅没有堵上林怡然,倒是自己被堵了,直是气不一打一处来。 看着被自己说生气的丫头,林怡然笑眯眯的推门进去睡觉了,明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可没时间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无聊事。 躺到床上的林怡然因为夏宗泽的留下,想了很多,有了很多打算。 第二天,林怡然跟往常一样,先简单的晨跑一圈,然后进小吏公务房,把自己今天要做的事大致安排一下,安排好后去后院和大家一起吃早餐。 早餐后,她和方咏言一起和公务房。凌齐轩去校练场,各做各的事。 进公务房之前,林怡然对方咏言说道,“找夏宗泽去!” 方咏言问道,“为了昨天晚上说的事?” “对,让他写欠条!”林怡然笑道。 方咏言咧嘴一笑,“好啊!” 等林怡然和方咏言到夏宗泽公务房时,范先生已经在了,见到他们两个,点头颔首,高兴的朝林怡然拱了个手,说道:“听王爷说,林姑娘要拿银子买寒衣?” 林怡然点头,“我正为这事来的。” 范先生仿佛明了般的问道:“林姑娘要欠条?” “先生说对了。” 范先生问道:“像上次那样的?” “嗯!” 范先生笑道,“我已经让骆公子写好了,林姑娘看一下,有没有什么不妥?” 林怡然挑眉,伸手接过范先生的欠条,还真符合自己的要求,看向夏宗泽,这厮这么积极? 夏宗泽坐在书案后回了一个微笑,仿佛在说,为了银子,爷就是这么积极。 林怡然暗暗撇嘴,本姑娘要连本带息一厘不少的收回来,点头说道,“行,那就这样。” 范先生伸手接过欠条,“那范某就盖印了。” “行!” 王爷已经有两张欠条了,一张太平寨的,一张林怡然私人的,总计达到十三万,想不到王爷还能从……后面几个字,范先生没好意思想下去,好像有些丢人!连忙把盖好小印的欠条一式两分,给了一份林怡然,“多谢林姑娘了。” 林怡然收回自己的欠条,说道:“别客气,我可是要你们及时还银子的。” “呵呵……”范先生不自在的笑笑。 林怡然才不管他是真回答,还是敷衍笑笑,她自有办法让他们还回银子,对他们说道,“今天我和方公子要出外勤,需要什么手续吗?” 范先生又听到了一个新词,问道:“外勤?” 林怡然回道:“就是去外面办公事。” “哦……”范先生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回道:“你可以随意出去,不经过任何人!” 林怡然挑眉故意反问:“包括王爷……” “呃……”夏宗泽瞪了一眼,“你说呢?” 林怡然低头一笑:“是,王爷,以后卑职只跟王爷报备。” “嗯!”夏宗泽哼道,这还差不多。 林怡然说道:“如果没有什么事,卑职就先告退了。” 方咏言跟着林怡然出了夏宗泽的公务房,边走边问,“我们出去到哪里,办什么?” 林怡然回道:“先找马大哥,跟他商量些事情,再让他回寨子到小兰姐那里拿银子。” “商量什么事情?”方咏言感觉林怡然说到这话时,眼睛里亮闪闪的。 林怡然笑回:“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哦!”见林怡然不说,方咏言笑笑问道:“然后呢……?” 林怡然说道:“然后我们去会会某些人。” “谁……”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夏宗泽书房内 范先生回禀完事后,刚要转身走人,夏宗泽开口说道,“拔两个人暗自保护她!” 范先生愣了一下,马上拱手道,“是,卑职马上去办!” “嗯!” 范先生出了公务房,走了几步后,又转头看了看夏宗泽的公务房,摇了摇头,也不知道王爷心里想什么,这仗怎么停了,不打了? 真是搞不明白。 搞不明白的,不止是范先生,还有他人。 应城衙门 幕僚正站在秦无雎的对面,拱手说道,“太子殿下,消息过来了,宁王爷现在毫无动静。” 秦无雎正抻手发呆,听到说话声,醒过神来,看了一眼幕僚,“为何?” 幕僚回道:“居说被一个小山匪给迷住了。” 秦无雎咧嘴笑问:“他好男人?” 幕僚愣了一下后,笑笑,连忙回道:“回殿下,小山匪是个女的。” “哦,我还以为他好男色呢。”秦无雎有些失望没能八卦上。 幕僚又说道:“不过听说,小山匪喜欢着男装。” 秦无雎八卦又来了,问道:“他喜欢不男不女?” 幕僚再次哑然,“这……卑职倒是不知。” 秦无雎哼了声说道:“让人盯着,不要被他蛰伏的假像迷惑,我们继续攻打江城。” “是,殿下!” 佑福县城 林怡然和马秃三见上面了,三人找了个像样的茶楼坐了下来。 马秃三一脸羡慕的问道,“林小哥,在王爷身边做幕僚,那感觉怎么样?”能到王爷身边做事,他连想都没敢想过,想不到一个丫头居然做成了,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还行吧!”林怡然模糊的回了一句,也不是她非要这样回,这种事也说不出名堂出来。 见林怡然没有细说的意思,马秃三笑笑,问道:“林小哥,你找我做什么?” 林怡然抿了下嘴说道,“我想在佑福县城开家农贸铺子。” 听到这话,马秃三眼睛亮了,“真的?” “是!”林怡然回道。 “太好了!”惊喜过后的马秃三舔了下嘴唇,欲言又止。 林怡然知道他是什么心思,说道,“马大哥,这打听消息的事,你继续做着。” 听到这话,马秃三的笑容有些勉强,“我知道,肯定继续做。” 林怡然继续说道:“还要麻烦你做农贸铺子的二掌柜。” 听到这话,马秃三脸瞬间笑开了花,“林小哥,那大掌柜是谁?” “苏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好,太好了!”马秃三问道:“这农贸铺子开在那里,什么时候开?” 林怡然笑道:“马大哥,别急,这些事都要你来做。” “好,好,没问题,我肯定又快又好的把它做起来。”听说让自己做,马秃三的高兴的劲别提了。 林怡然说道:“我相信马大哥,不过光靠你一个人,肯定不行,你今天就回寨子,把苏大哥等人叫过来,我们再具体商议一下” “行,我马上回去。” 林怡然继续说道,“我们在陵国都城骗来的银子,有三万两我已经借出去了。” “借给……” “宁王爷——” 马秃三担心的看向林怡然,想问又不敢问,毕竟这银子是她一手策划骗来的,自己已经分到一千两了,再多问似乎不好,话到嘴边变成:“行,我马上回去把银子运过来。” “马大哥还有一万五千两,我们用来买铺子。” “行,我知道了!” 林怡然略思索了一下,说道,“马大哥,本来小兰姐要跟在我身边,照应一下我的衣食住行,可现在如果一旦买铺子,我们就缺少账房先生,我是这样想的,让范先生和小兰姐先来管账,你家大妮跟在我身边,你看怎么样?” “哎呀,那敢情好!”马秃三高兴的双手直搓,喜形于色。 一直在外面混的马秃三,眼界已经不同以往,知道林怡然跟他们这些人不同,她接触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是宁国王爷这样的人,自己女儿跟在她身边,那怕做个丫头,将来都能挑个好人家嫁了,真是高兴的不能再高兴的了。 林怡然见马秃三同意了,暗暗松了口气,苏家兄妹做事稳重,她觉得应当给苏家兄妹提供更好的平台,让他们往更好的地方发展。 马秃三高兴的回太平寨了。 林怡然带着方咏言继续下一件事。 林怡然带着方咏言到了佑福县城某胡同,这条胡同里的院落,整体看上去还不错,住在这里的人多少都小有资产,只是胡同道石板路上垃圾有些多,一些乞丐正在翻能吃、能穿的东西。 林怡然和方咏言两人一边走一边打听,“请温大人家怎么走?” 总角小屁孩看了看林怡然二人,发现他们衣饰干净整齐,面善好看,咧开豁牙笑道:“给我糖角子,我就告诉你们!” 林怡然摇头笑道:“看来在家里是个调皮蛋。” “我才不调皮,你到底有没有糖角子?”小屁孩盯了盯林怡然的袖袋,问道。 “有,当然有……”林怡然从袖袋里拿出粮角子。 小屁孩高兴的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门,“呶,就是这家。” 林怡然惊呃了一下,说道,“你是温大人的孙子?” 小屁孩生气的叫道:“我才不是孙子,我是儿子。” 林怡然连忙道歉:“哦,对不起,我说错了,你爹在家吗?” 小屁孩回道:“我爹不是在茶馆就在家。” 这小屁孩真是贼精,回个话这么模糊,林怡然耐心问道:“那他现在在茶馆还是在家?” 小屁孩笑道:“有糖角子了吗?” 林怡然提醒说道:“糖吃多了容易蛀牙。” “我的牙反正要换,怕什么!” 林怡然劝道:“可是你的牙根要是吃坏了,就算长出新牙也容易坏啊!” “……”小屁孩眨了眨眼,“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 “那我不告诉你!”小屁孩转身就跑走,找其他小孩玩去了。 方咏言摇头笑道,“不如我们敲门,自己问?” 林怡然抬头看了一下天,说道:“估计在茶馆里。” “你要去?” “对,咱们走!” 转过街道,整个佑福主街道并不大,不夸张的说,能从大街这头看到大街那头,可它毕竟是个县城,街道虽不长,却纵横交错,有大大小小数十条街道。 林、方二人找了一会,才找到县太爷温大人所在的茶馆。 茶馆并不大,却有两层,林怡然等人进去时,茶馆里说书的先生刚想休息,他们很快看到了坐在比较靠前的温大人。 店小二引着林、方二人到了温大人跟前,“温大人,有人找你!” 温容成放下手中的杯子,抬眼,马上认出了林怡然,面上有些惊,但马上被他掩饰下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林小哥,别来无恙!” “温大人好兴致!”林怡然边说边不客气的坐到了温大人侧边。 为官近二十载的温容成,也是个人精,眯了眯眼直接问道:“特意过来找我?” 林怡然笑回:“是啊,温大人,听说,你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进衙门了,这是为何?” 温容成心情不快的的反问:“你说为何?” 林怡然回道:“听说宁王爷并没有撤你的职。” “哼……”温容成嗤笑一声,“这还要说嘛,衙门里都没有佑福官吏上衙了。” 这就是林怡然来找温容成的原因。 一个堂堂县城,居然空有衙门,没人来管理,除了守门、宵禁、一些打架斗殴由宁国军卒管理外,民事上,居然是无政府状态,这太恐怖了。 夏宗泽居然没有意识到这么严重的问题,林怡然能说什么呢?为了自己的银子,林怡然少不得越规做些事了。 店小二问:“客官,你要喝什么茶?” 林怡然问道:“白开水行么?” “这……” “铜子照给。” “好咧,你稍等——”听说有铜子,店小二马上转身离开去泡白开水了。 温容成看了一眼跟着林怡然落坐的方咏言,只一眼,他就知道此年轻人不凡,朝他友好的笑笑,“这位公子是……” 方咏言拱手回道:“在下姓方,名咏言。” “方公子,何方而来?” “来自北地燕国。” 温容成小小的惊讶问道:“燕国?那方公子有没有听说过隐士大家——方家。” “听过。” “方公子也姓方,莫不是跟方家有渊源?” “是。” 温容成倒是没有想到,方咏言直接承认了,连忙抬手行礼道,“久仰方氏大家,幸会、幸会——” “温大人客气了!” 温容成感慨说道:“方公子气质如华,不愧为大家子弟。” 方咏言谦逊的回道:“温大人,你这样夸赞在下,倒让在下愧不敢当。” “方公子太谦逊了。” 林怡然一直看着他们相互恭维,只等到他们停下,才悠悠开口,“温大人,你有没有听说,宁王住佑福县城不走的消息?” “呃……” “啊……” 不仅温容成感到惊讶,整个一楼大堂里听到的人,都赶到吃惊,因为说书之前,他们还在讨论宁国王爷什么时候离开佑福县城。 “他为何不走?”温容成见大家都看向他,思索了一下问道。 “你说呢,容大人?” 温大人气愤的说道:“我说什么?刚进城,他们的军卒已经搜抢过一遍了,我们能被他们抢的都被他们抢了。” “是啊,我们能被他们抢的东西都被他们抢了,他们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就是,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我们的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下去了。” …… 听到这样的议论,林怡然感到头疼,她已经了解这个世道上的军队了,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必要先劫一番,不管什么军队,那怕名义上是正义之军也这样,这真是让人诟病。 不过,林怡然不会相信这些坐在茶馆里喝茶的小资产阶级,他们的日子总能过下去,只是觉得恍恐罢了,而且,今天她来,一方面是让姓温的进衙门行使县太爷职能,还有更重要的几件事,需要通他的身份才能做到。 可是如何让心有抵触的人心甘情愿为你做事呢? 需要脑子,更需要手段。林怡然出手了。 “宁王爷当然有不走的理由了。” “什么理由?” 林怡然勾嘴轻轻一笑,说道,“宁王爷让我看县衙的各式账簿,我花了几天时间终于看完了。” 温容成的眉毛几不可见的紧了一下,微眯眼问道,“你什么意思?” 林怡然笑回:“意思很简单,让你们把贪污的银子吐出来。” “你……”温容城反应过来后,马上低语道,“又小又穷的小县衙,有什么好贪的?” 林怡然抬眉,面上像笑,可是神色已经完全冷下来,冷然之间,气势浑然而出,只见她低低的回道,“温大人,麻雀虽小,五脏六府却很全,你要我把你们贪污的清单拿出来吗?” 温容成死死的盯着林怡然,仿佛能把林怡然盯出洞来,过了好一会后,才眯眼问道,“宁王爷要一个贪污县太爷上衙门办差?” “要,为何不要?”林怡然反问。 “简直就是笑话!” 方咏言一直坐在边上,看着林怡然跟佑福县太爷斗智饶勇,说真话,有些话,他也不是十分懂,更猜不出她说这些话的目的,默默的听着、分析着。 就在这时,店小二端着白开水到了,“客官,你的茶水!” “谢谢!”林怡然接过白开水吹了吹,悠悠的喝起来。 边上,温容成似要把林怡然的脑子剖开看看,她说这些话,究竟是何目的,可惜,对面的丫头,城府似乎很深,他没有摸出门道。 眼看着一杯白开水就要喝完了,林怡然仍然没有开口的打算。 温容城也没有开口,眯了眯双眼,沉住气,端起面前的杯子,喝起茶来。 眼看着正午时分,午食时间到了,林怡然放下空杯子,怡然自得般说道,“这里环境还真不错,明天继续来!” 听到林怡然这样说,温容成眉头皱起。 林怡然当自己没看到他皱起的眉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仿佛很随意的说道,“这悠然自得的茶馆还真适合胆小怕死的容大人。” 温容成脑休成怒的叫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温容成抬头紧盯着林怡然,眼神一放也不放,好像知道林怡然还有一下句似的。 果然,林怡然说了下句,“温大人,那我就友情提醒一下,宁王爷的诨号是什么?” “杀……” “温大人,有可能是俏面郎君哟!” 温容成眯眼,目光一直跟着出茶馆的林怡然。 等林怡然走后,茶馆里有温大人的同僚,他们纷纷围上了温大人,急忙问道,“温大人,这男不男女不女刚才说了什么?” 温容成回道:“她说她有我们贪污的清单。” “啊……怎么可能?” “也许有可能!”温大人想到刚才坐在身边的方家公子,一直笑意盈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听说方家人都很有本事,他们有经世治国之才,一个小小的县衙账薄也许难不到他吧。 “这……” 几个同僚相互看了看,问道,“那怎么办?” 温容成叹了口气,“他们走时,还提醒我……” “大人,他们提醒你什么?” “宁国王爷是个杀神!” “啊……” “这……这是赤裸裸的让我们出银子。” “就是,可是我们的银子几乎都被他们抢光了,也不多了呀!”说话的是主管钱粮的县丞。 几人都看向他,那目光的意思是,你都没有,那谁还有银子? 温容成轻嗤一声,“那丫头,明天还来,你们要是没银子可以跟她讲。” 县丞孙毅不自在的笑笑,“明天,我还有事,我就不来茶馆了。” 温容成哼道:“先不要说宁王有什么诨名,上次平国人攻成,这个丫头为了让大狱里的狱卒和犯人上战场,用了什么手段,你不会不知道吧?” “……”孙大人不吭声了,但是内心的小九九没停。 人老成精的温容成没说什么,一件事出来,总有人要做试探上层的牺牲品,既然你愿意跳出来,那就你好了。 出了茶馆后,方咏言问道,“你今天所做的事什么意思?” 林怡然回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吓乎吓乎他们。” 方咏言凝眉说道:“可我怎么觉得没那么简单呢?” 林怡然轻轻一笑,“也许有一举两得的意思在里面。” “一举两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8章 闹开 比例 方咏言凝眉说道:“可我怎么觉得没那么简单呢?” 林怡然轻轻一笑,“也许有一举两得的意思在里面。” “一举两得?”方咏言不解。 “对!” “不懂!” “慢慢你就懂了。” “那我们现在——” 林怡然招了招手,路二从后面出来。突然冒出来的路二吓了方咏言一跳。 路二问道:“林小哥,找我什么事?” 林怡然问道:“手下现在有几个小跟班?” 路二回道:“有五六常跟着我的小乞丐。” “那就好,身上有铜子、银子吗?”林怡然问道。 “有。” “够用吗?” 路二笑笑:“够的,每月月银三两,二两跑腿银子,足够用了。” 林怡然点了一下头说道:“茶馆里有佑福县衙的官员和小吏,你去打听一下,打听好后,跟上他们,看看他们什么表现,到时告诉我。” “好的,林小哥!” 路二朝周围看了看,迅速如乞丐般离开了,朝茶馆方向而去。 方咏言吃惊的看向林怡然,“你这是……” 林怡然回道:“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行事方式。” 方咏言感慨的笑笑,“果然非比寻常。” 林怡然白了他一眼,“不过是为了第一时间得到事件的动向,然后掌握先机罢了,有什么非比寻常的。” “第一时间?” “嗯,就是最快的时间。” “为何?” 林怡然回道:“有很多事,事后,我们发现,其实它并没有多少玄机,甚至很简单、简易,但因为没能及时知道,就失去了先机,如果能较早了解并知道事情的发展动向,及进做出相应的对策,很多事都能控制做好!” 方咏言拱手行礼:“受教了!” 林怡然笑笑,“走吧,去找凌大哥。” 方咏言惊讶的问道:“找他做什么?” “让他带一小队人马。” “这是……” 林怡然回道:“或许有人有银子,心虚逃跑,把他抓回来。” “哦,我知道了,你刚才在茶馆里打草惊蛇!”方咏言笑道。 林怡然回道:“差不多,不过不一定有效果。” 方咏言若有所思说道:“所以你又放了夏宗泽这个杀神的名头?” 林怡然回道:“对,不仅如此,还有陶叔的名头。” “他?” “陶叔一名酷吏。” 作为这个时代的入世传人,酷吏的名头,方咏言听过,惊呃的看向林怡然,“你真是……” 林怡然得意的问道:“是不是很惊讶?” 方咏言回道:“是啊,可是我父亲说过,酷吏的存在,并不是好事。” 林怡然回道:“当然不是好事,不过是乱世用重典吧了!” 方咏言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它只是特殊时期出现的特殊产物。” 林怡然点了点头,“如果是太平盛世,这种官吏根本没有生存的机会,可现在,它还是有必要的。” “哦……”方咏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回到衙门后,他们刚好赶上吃午饭,吃好后,他们继续到公务房办公。 夏宗泽公务房 保护林怡然安全的两个侍卫来到夏宗泽面前回禀事情,“回王爷,一切都好,没有遇到麻烦。” 范先生瞄了一眼夏宗泽后,笑着问道,“林姑娘在外面办了什么公务呢?” “这……”其中一个高个子顿了一下说道,“小的只管护人。” 夏宗泽抬眼。 范先生笑笑道,“卑职唐突了!” 夏宗泽说道,“我也很感兴趣。” “……”大高个夏天惊讶的看向王爷,“可小的不会讲被保护人除了人生安全以外的事。” 夏宗泽笑道,“没让你破规,先生,找人去打听一下。” “是,王爷!”紧张的范先生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王爷应当比我感兴趣才是,果然如此。 大个夏天是夏宗泽的暗卫,他居然把他拔过去保护林怡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对林怡然的情感已经炽热到自己都想不到的程度,可从目前来看,他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内心,那就只能等他发现的那一天了。 大个子夏天带着自己的小弟出了夏宗泽的公务房,像个隐形人一样,迅速消失在人群视线内。 和林怡然出去一趟后,方咏言一回到公务房,就开始翻阅能看的公文文档,因为他突然发现,林怡然每做一件事之前,都会细心准备,这个准备让她做起事来,底气十足,得心应手。 林怡然去找凌齐轩了。 衙门后街,有一大块空地,这里成了近卫和有极别将官的校练场,至于夏宗泽的大队人马,都驻在县郊,左祯和周绍房两人轮流驻守察看。 今天和凌齐轩一起操练的是左祯,他见林怡然过来,停下操练,问道,“林姑娘有事?” 林怡然笑道:“借二、三十人用用。” 左祯问道:“干嘛?” “吓乎人用。” “行!”左祯点头:叫道,“常校尉,过来一下!” 常乐给左祯行了一礼,叫道:“左将军——” 左祯说道:“林姑娘叫你,随叫随到。” “是,将军!”常乐看了一眼男扮女装的林怡然,这个女人在军中已不是秘密,王爷对她的纵容与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林怡然朝常乐抱拳道,“多谢常校尉。” “林姑娘客气了!” 事情都安排好后,林怡然回到了公务房,继续看自己的文书档案,通过这个来了解佑福县城的发展状况。 夜深后,路二终于派人过来找林怡然。 到了县衙门口,路二正愁怎么叫林怡然呢,门口守卫看到他晃荡,问了句,“是不是过来找林姑娘的?” 路二着实惊讶了一下,不过很高兴,马上颠颠的跑到门口,“是的,军爷,麻烦通报一下。” “知道了!”守门侍卫瞟了一眼脏兮兮的路二,看是个小乞丐,可是跟其它小乞丐又不一样,其它小乞丐面色发菜、瘦骨嶙峋,他的面色红润,身体有肉,是个吃饱饭的主,看来是为了需要,特意扮成乞丐了,还真是奇怪。 衙门内,通报的侍卫不仅把消息通报给了林怡然,更给了自家王爷。站在门外等的路二,要是知道,自己来一趟,能惊动王爷,怕是要欣喜若狂了。 等林怡然到衙门口时,发现夏宗泽居然也快到衙门口了,惊讶的问道,“你来什么?” 夏宗泽淡然一笑:“看热闹!” “你……”林怡然翻了个白眼,朝他身后的常校尉看过去,“对不起,麻烦你了!” “林姑娘客气了!”常校尉客气的说道。 常校尉身后跟着凌齐轩和方咏言,他们见到林怡然朝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你们来了!” 凌、方二人点了点头。 跟他们打招呼后,林怡然转身出了门。 路二正站在门口,看到她低声说道,“有个官正在卷被盖儿。” 林怡然问道:“夜里有宵禁,他准备怎么出去?” 路二被问住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他正在收拾家当。” “带我们过去。” “好!”路二看了一下跟在林怡然后面的人,发现阵仗还挺大,嘿嘿一笑,赶紧带他们出发了。 林怡然刚想跟着路二跑路,夏宗泽的马车从侧门胡同出来了。 “上车!”夏宗泽轻轻一笑。 林怡然摸了一下鼻子,看了一下凌、方二人,有些不好意思。 凌齐轩正在跟常校尉说话,好像没有在意到林怡然的窘样,方咏言故意转头好像在听凌齐轩说话。 好吧,有车不做是傻瓜,林怡然跟着夏宗泽上了马车。 等林怡然上马车后,凌齐轩看了一眼情绪失落的方咏言,朝他轻轻笑了下,“跟上去。” “嗯!” 小半个时辰后,路二带着林怡然等一行人,出现在某胡同口,这个胡同,林怡然和方咏言两人早上刚刚来过。 只见路蹑手蹑脚快速的跑向胡同内,胡同内他的小手下正蹲着点。 “人还在吗?” 小乞丐点头,“在……” 路二竖起耳朵听了听,能听到里面有脚步和说话声,“你继续蹲着。” “好咧,老大!” 路二转身小跑着出来,说道,“门里面还有轻声说话的声音。” 林怡然点点头,“我们去后门胡同。” “好!” 林怡然转身对夏宗泽说道,“把胡同两端堵上,我们步行进去。” 夏宗泽点了一下头,常校尉手扬起,用力挥了一下,跟着来的二、三十人,马上分散开把胡同口堵上了。 林怡然边走边问,“打听到是什么官儿吗?” 路二回道,“县丞!” 林怡然点头表示知道了,迅速朝县丞家后门走去。 一行人轻手轻脚到了后门,路二低声问道,“要不要敲门?” “不要!” “哦” 一行人在胡同后门静静的等着,没过一会,说话声音靠近了门口,又等了一下,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开门的老头一边开门,一边头后勾着,看着笨得木箱,轻轻催促道,“小心点,小心点……” 林怡然开口说道,“小心点什么呀,孙县丞!” 开门老头倏的转过来头来,看到林怡然等人,吓得本能的退了一步,“你们……你们……” 孙县丞不认识别人,可是夏宗泽他认识,见到杀神亲自堵在自家后门,可怜的孙老头竟晕厥过去了。 奶奶的,贪污时,怎么就有贼胆,现在怂了,真是……林怡然的脑子迅速转了一下,示意路二大叫嚷,“把事情闹大。” 路二也不问为什么,马上叫囔开,“快来人啊,这里有人昏倒了啦,快来人啊,救命啊!” 路二在门口叫嚷,门内,孙家家眷也哭闹起来,吵闹成一团,在静静的胡同里特别醒目,这附近的人都被吵醒了。 林怡然站到夏宗泽身边,低语道,“把他贪污的银子打开,摆放在门口!” 夏宗泽看了一眼林怡然后,转头示意常校尉按林怡然说的做。 孙家后门吵闹声,很快惊醒了胡同里其他家,这胡同里住的人,大部分都是佑福县衙的同僚,半夜三更听到吵闹,纷纷有人出来,出来的人当中包括县太爷温容成。 温容成看着紧闭双眼,脸色发白躺在地上的孙县丞,再看看摆放在门口处的银箱子,一脸慌恐,悄悄擦了擦汗,偷偷的看向夏宗泽,只见他威仪凛凛,气势逼人,连忙过来行礼,跪到地上,“王爷——” 孙家人的哭闹声遮住了温大人的行礼声。 四喜刷一下拔出刀,喝道,“住嘴!”大叫声中,夹着刀光,一下子震住了所有人,哭闹的人都愣在原动一动不敢动。 寂静的深夜,胡同内,除了穿堂的冷风,连狗叫声都没有。 众人噤若寒蝉。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宗泽垂眼冷嗤一声,“你还知道我是王爷?” 这一声语调微扬,冷如冰窖,气场甚至凛冽,吓得一众人小腿打颤,纷纷跪了下来,伏地叫道,“王爷——” 林怡然见众人都跪下,适时以幕僚的身份站了出来,说道,“各位,王爷不想大动干戈,该怎么做,你们应当知道吧?” 温容成抬头看向林怡然,又看了一眼站在林怡然身边的夏宗泽,再次伏地,“卑职知道了!” “那就好,温大人,那咱们明天早上衙门见。” 温容成顿了下回道,“是,卑职知道了。” 林怡然转身朝夏宗泽拱手说道,“王爷,温大人等人知道该怎么做了,还请您先回去歇歇去。” 说老实话,夏宗泽到现在都不知道林怡然这是唱得那出,为何兴师动重而来,却又轻描淡写而去,他不解,目询问道,就这样,不可杀个把人敬敬猴? 林怡然目光连忙回过去,不要啊! 真不要?夏宗泽看了看门口摆放的银箱子,这才多少银子,充其量不过三千两,杀两个人,或许能多拿点银子。 林怡然忍住想要翻的白眼,再说拱手说道,“王爷,夜已经很深了,还请您先回去歇歇去。” 夏宗泽却一动不动。 杀神不走,难道要杀人?温容成吓得冷汗流得更多了,身子紧紧的贴地伏着,更一动不敢动。 跟温大人一起跪的官吏,更是吓得屎都要出来了。 林怡然再次朝夏宗泽使了个颜色,拱手说道,“王爷——” 夏宗泽皱眉,蓦得甩袖而去。 等夏宗泽走远了几步,林怡然才转头示意常校尉抬银箱子,然后抬手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凌齐轩和方咏言相互看了一眼,跟着常校尉的军卒队伍离开了胡同。 等这一伙都走光后,温容成才从地上爬起,抹了抹额头的汗,深深的叹了口气,“是祸躲不过……躲不过啊……” “温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你想怎么样就怎以样吧!”温容成看了眼仍然躺在地上的孙县丞,摇了摇头走了。 胡同里的小吏们怔怔的看着甩手不管的温大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胡同外,三和的马车已经等在胡同口了,看到常校尉的属下抬箱子,笑着问道,“常校尉,你们抬了多少银子。” 常校尉笑道,“没多少,大概三千两左右。” 听到这样的话,林恍然挑眉,冷冷的说道,“整个佑福县城一年的税赋收入不过万两银子,一个小小的县丞,一个就占了三成多,而整个佑福有品极的官员不足五人,余下的都是各式胥吏,如果算上他们的贪污银子,可能会是整个税赋的二倍,这对一个贫穷的县郡来说,无疑是巨大的金额,是一种灾难。” 常校尉讪讪的笑笑,往后面退了退。 不要说常校尉不以为意,就是夏宗泽等人也不甚为意,这三千两,还真没入他们的眼,可是听林怡然这样说下来,似乎这三千两是很大一笔银子,他不解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却转头看向方咏言,问道:“方公子,你能懂吗?” 方咏言思考了一下,试着说道,“你的意思是,不要看这三千两少,要看它在县衙收成中的比例,这个比例比下来,实际上这是很可观的一笔贪污。” “对。” “可我不太能了解。” 林怡然想了一下说道,“我打个比方。” “请说——” 林怡然说道:“一个穷人月收入二两银子,用于吃饭是二两银子,一个中等收入者月收入二十两银子,用于吃饭二两银子,一个有钱人月收入一千两银子,用于吃饭仍然是二两银子,那你说谁家在吃饭上用的银子多,从二两银子上看,是不是一样多。” 方咏言点头:“对!” 林怡然摇头,“不能用二两银子衡量,你得用所占比例衡量,这样才能真实的反映吃饭银子的多少。” 方咏言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懂了,虽然都是二两银子,但是穷人的二两银子是全部,所以他吃饭用银最多。” 林怡然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方咏言说道:“小小的三千两,对佑福县衙来说,是巨大的贪污。” “对,是这个意思” 方咏言问出了另一个问题:“可是今天晚上你如此兴师动重的来,为何不连那些官吏一起办了呢?” 林怡然回道:“这又涉及到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当方咏言问出这个问题时,所有人都感兴趣的看向林怡然,都想知道他葫芦里卖得究竟是什么药,可惜她却不说了,而是笑笑,“等明天看看有几只猴子进衙门交贪污银子。” 方咏言摇头说道,“我不相信他们会主动交出所有贪污银子。” “我也不相信。” “……那你什么意思?” “明天以后再对你们说。”林怡然笑道。 林怡然不肯说,大家只好放弃打道回府。 悠悠的马车上,夏宗泽拄头看向林怡然,轻轻笑道,“顺手用的怎么样?” 林怡然马上明白夏宗泽的意思,撅嘴说道,“要是这三千两,还有明天的银子,你都不要,我就承认顺手用了你。” 夏宗泽伸手敲了一下林怡然的脑门,笑道,“你明知道我缺银子,还跟我说这话。” 林怡然扁嘴:“你不是看不上这三千两嘛。” 夏宗泽苦笑:“不是看不上,而是嫌太少,解不了近渴。” 林怡然说道:“王爷大人,不要杀鸡取卵好不好。” “听不懂。” 林怡然回道:“一点生产都没有,只知道拿银子,这银子不就相当于卵吗?” 夏宗泽神情微凝的看向林怡然,问道,“那怎样才不叫杀鸡取卵?” 林怡然回道:“明天以后你就知道了。” 夏宗泽微微笑道:“我想听,说说看——” 林怡然摇头说道:“一两句说不明白,你慢慢看就知道了。” 夏宗泽轻笑:“吊我胃口?” “没有,王爷大人,这真要时间。” “时间?” “嗯,我希望你呆在佑福县城时间长一点。” “也许吧!” “那就好!” “坐过来,离我那么远干嘛?” 林怡然瞪了一眼夏宗泽,指了指马车外面,连马儿的嘚嘚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她才不想丢人现眼。 静静的夜色中,对于很多人来说,过了黑夜就是天亮,睡一觉而以,可是对佑福县衙的官吏来说,今天注定无眠。 县太爷温容成在自家正堂内走来走去,不转的转圈子。 正堂上站着温家一大家子,他们都神色恍恐的看向转圈子温大人,温家嫡长子忍不住开了口,“爹,咱办?” 温容成没有回答,仍然转来转去。 嫡长子继续说道,“爹,要不我们逃到京都去?” 温大人终于停下脚步,盯着嫡长子看了一眼,“去哪里做什么?” “爹,可是宁国王爷不仅明抢,还要逼我们,让我们的日子怎么过下去。”嫡长子苦苦的说道。 温容成长长的叹了口气,“你以为爹没想过吗,你以为京都的日子就好过吗?” “爹,总比这里好过吧?”嫡长子惊讶的反问。 温大人直接骂道:“懂个屁!” 嫡长子被温容成骂得脸都持不住了“爹——” 温容成抬头看向房顶,“罢了,罢了,他要银子就给他银子。” “爹——”温家子孙都惊叫起来,“万万不可啊!” 温容成摇头:“与其让别人来逼抢,不如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爹,你的意思是……” “留下养家的银子。” “爹……”嫡长子的眼睛唰一下亮了,“太好了!” 第二天,太阳依旧向往常一样升起,清水胡同却不同往日,虽说县太爷家的门庭一直热闹,可都不如今天热闹,不过这热闹不是热闹在明面上,它热闹在暗地里。 胡同角角落落,停了不少官吏家的小厮,他们都在静静的看着温家大门。 太阳已经升起很久了,温家大门终于在各家小厮、丫头们的企盼中慢慢打开了。 不一会儿,各家小厮、丫头们如鸟兽般散去。 佑福县衙 林怡然仍然向往常一样,转着女眷外面的院道跑了一圈,跑完后,回到房间洗漱,洗漱好后准备去前面吃早餐。 遇到了提着食盒的范小婵,为了避免和她们磨擦,林怡然故意好像落了东西,回到房间,站在门口听脚步声,等她们走完了,才又出来去吃饭。 走在前面的主仆,见林怡然迟迟不肯出来,丫头小青跺了跺脚,“小姐,你看她不来。” 范小婵哼了一声,“一个整天和男人一起混的女人,这脑子肯定好用了,当然不会来,不会给我们消遣几句。” 青儿扁嘴叫道:“小姐……” 范小婵却说道:“不管她了,我们赶紧去给王爷送饭。” 青儿拍马屁说道:“小姐,你今天做的饼很好吃,王爷一定会喜欢。” 听到丫头的话,范小婵一直不高兴的脸,终于多云转晴了,“咱们快点。” “好,小姐。!” 当范小婵到达夏宗泽院子时,被门侍挡住了,“范小姐,对不住了,老规矩,你的提盒可以进,你不可以进。” 范小婵失望的点了一下头,“那麻烦侍卫大哥给王爷送过去。” “范小姐客气了。” 院子内,夏宗泽正在练拳,三和正在回事,“回王爷,县太爷温容成带着不少官吏衙役等在门口,等待你招见。” 夏宗泽眯眼,“还知道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49章 消失 官吏 院子内,夏宗泽正在练拳,三和正在回事,“回王爷,县太爷温容成带着不少官吏衙役等在门口,等待你招见。” 夏宗泽眯眼,“还知道来?” 感到到来自王爷身上的冷气,三和悄悄的退了三步,静静的等着自家王爷做决定。 一趟拳打完后,三和递过手巾,悄悄瞄了一眼自家王爷,发现王爷一脸淡定的模样,难道气生完了?真想着,夏宗泽大步跨出了院子,径直朝衙门前院走去。 刚过前院月洞门,林怡然守在门口,他瞄了一眼她,脚步却没有停。 林怡然愣了一下,马上跟上前,拱手说道,“王爷——” 夏宗泽脚步未停,问道:“什么事?” 林怡然小跑着说道:“县衙官吏的事,卑职有些想法要跟你谈谈。” “现在?”夏宗泽停下了脚步。 “是!” “好,你说……” 林怡然说道:“王爷,最好范先生等人也能听听卑职的想法。” 夏宗泽挑眉微微一笑,“好!” 小半刻钟后,夏宗泽公务房 范先生等人进来朝自家王爷行完礼后,问道,“王爷,有事?” 夏宗泽回道:“嗯,林姑娘对县衙官吏的事有些想法,让你们一起来听听!” 范先生看向林怡然,说道,“林姑娘请说——” 林怡然点了一下头说道,“我问过王爷了,你们可能要呆在佑福县一段时间。” 范先生看向自家王爷,发现他没有否认林怡然的话,明白了,这是真的,继续听下去。 林怡然继续说道:“佑福县官吏自从王爷驻停在衙门后,就没有再上衙门办过公务,有没有这么回事?” 范先生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可他们是陵国官员,我们是宁国军队,我们呆在这里,就意味着这县城是我们宁国的了。” 林怡然看向夏宗泽,范先生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思了,吹了口气,低了一下头,然后抬起问道:“你们想短时间占有佑福呢,还是就把佑福变成宁国的一部分领土?” 范先生和左祯相视一眼,他们听明白林怡然的意思了,周绍良见他们都不回话,说道:“当然要把佑福变成宁国的一部分领土。” 方咏言等人齐齐看向林怡然,战领了不就是宁国的了吗?为何还要问这样的话,感到不解。 林怡然问道,“既然要把佑福变成宁国一部分,为何不派官吏过来管理?” “这……”范先生看了一眼自家王爷后,回道,“江城时,我们有派过官员,后来江城被平国人占领,那位大人被杀了。” “所以现在,即便你们向朝庭申请官吏,但也没人愿意来,是吗?” 范先生点了一下头。 林怡然继续说道,“既然宁国没有官吏愿意前来,那为何不用本地官吏?” “这……” 林怡然没等他们回话,继续说道:“既没有宁国官吏可用,又不让本地官吏上衙,你们不觉得,整个佑福县现在跟山上的山匪窝差不多吗?” “胡说,我们维持佑福治安了,现在谁敢闹事?”周绍良马上反驳道。 林怡然轻哼一声,“你们这是维持治安么,我看是以暴治暴。” 周绍良不服气的说道:“俺们军人不用武力用什么?” 林怡然冷冷的说道,“要不了多久,佑福县城就会成为一座废城。” 所有人都惊呃的看向林怡然。 左祯说道,“林姑娘这话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 林怡然哼道:“是不是,你们可以回头去看看那些被你们攻打过的小县城,是不是有些已经沦落为小镇了,甚至不知不觉慢慢消逝了?” 范先生凝重的看向林怡然,这里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只有他年纪最长,对于这个,他有些体会,确实有些城镇小时候见过,现在再次路过时,发现它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范先生回道,“确实如林姑娘所说,是有些城镇、村庄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啊……” “啊……” 范先生无奈的说道:“可能你们年轻,没有什么直接感受,但我真实遇到过,十几二十年前,有些城镇、村庄,现在再去看时,真的不见了。” 林怡然直接说道:“它们被战争消耗了。”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周绍良直接骂道,“娘个巴子,老子家乡村里,早就没几个人了。” 左祯也叹道,“我家小镇也是,镇上大部分铺子早就关门了,说是小镇,跟村子差不多。” 凌齐轩和方咏言虽然没有这样的感慨,可被灭家毁族的凌齐轩更想哭,他现在连根都没有。 方咏言想起自己家族住在北地黄沙漫天的地方,这何偿不是战争所迫。 一时之间,公务房内弥漫着一股忧伤。 夏宗泽面色沉郁,问道,“你现在想……” 林怡然马上回道:“我想让佑福衙门重新行使它的职能。” 夏宗泽朱唇轻启,“可以,而且所有事宜都让你负责!” “王爷——”这倒让林怡然意外了,惊讶的抬头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轻轻点了一下头,“我相信你!” 林怡然高兴的连忙拱手行礼:“谢谢王爷,卑职定不负众望。” “好!” 夏宗泽问道:“那现在你想怎么对衙门口的原县衙官吏?” 林怡然朗声回道:“能用则用,不能用的,招募人才把空职填上,让佑福县衙流动起来。” 夏宗泽点了点头,“范先生,你协助林姑娘全全办好这件事。” “是,卑职领命!”意识到问题的范先生从善如流。 林怡然说道,“让他们几个一起帮忙。” 夏宗泽看了看方咏言等人,说道,“你要谁,都可以!” “多谢王爷!”林怡然高兴说道,“范先生,安排一下,让来县衙的官吏进来。” “是,林姑娘!”范先生回道。 林怡然说道:“方公子,骆公子,麻烦你们把我放在桌上的草稿腾写一下,等一下送过来。” “好,我们马上就去。” 林怡然继续说道瞎:“周将军,等一下,如果这些官吏不听话,麻烦你叫两句,‘老子没耐心,先杀了你们这些不识趣的东西。’” “啊……”周绍良张大嘴吧,“这话,我是经常说……” 林怡然微微一笑:“今天你只动嘴不动手。” 周绍良说道:“要是忍不住怎么办?” 林怡然撇嘴:“想想你将来的儿子,你就能忍住了。” “啊……” 林怡然朝他调皮的眨了一下眼,“是不是周将军?” “哦,那是……” 周绍良还想说什么,被夏宗泽一个眼神给瞪出去了。 “那我呢?”左祯问道。 “到校练场去,让军士们发出练习的吼声,最好,能让这里听到。” 左祯不解。 林怡然笑道,“为我们这里的谈判增加气势。” 左祯疑疑惑惑的出了公务房。 三和瞄到了自家王爷,发现他神色不太对,暗示四喜,两人一道出去了。 公务房里只剩下夏、林二人。 林怡然正抿嘴想着马上就要到来的谈判,没看到脸色有些发青的夏宗泽。 夏宗泽见林怡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了,竟无视自己,气得脸色更青了,可那丫头就是不理自己,忍不住咳了一声。 林怡然从沉思中醒过神来,看向他,“王爷,你受凉了?” 夏宗泽气急:“我一个男人受什么凉。” “那你刚才是嗓子痒?”林怡然不解的问道。 “没……有点……” 林怡然终于发现神色不对的夏宗泽了,轻声问道,“王爷,我是不是越簪了?” 夏宗泽不满的说道:“谁生气这个?” “那你……” “你……”居然没看以自己生气,夏宗泽更气了。 林怡然纳闷的问道:“那你气什么?” 虽然是天潢贵胄,可也是军人,夏宗泽没纠结多久,直接开口说道:“你为何要提周绍良的儿子,他婆娘都没一个。” “我……”林怡然真是被夏宗泽给堵上了,“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 夏宗泽抬眉:“那上次说我三个儿子的事也是随口一说?” 林怡然眼都忘了眨,“我……我说过吗?” “你竟真的随口胡说。”夏宗泽的脸不是青了而是黑了。 林怡然大脑迅速转了一下,古代重子嗣,还真不能拿人家儿子说事,连忙挤个笑说道:“没有啊,王爷……”她迅速转了一下脑子,想起自己在那个地方说过这事了,“王爷,你肯定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真的?” “真的!”撒谎不打草稿的林怡然还加了个法码,“山道真人就住在太平寨,下次你亲自去问。” 夏宗泽的面色缓和了下来,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林怡然,不知为何,他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胸腔流动,突然开口问道,“你只生一个?” “对呀,我就生一个。” “你以前说没银子养活,现在有银子,还生一个?” 林怡然仿佛思考一下说道,“优生优育,觉得还是生一个好!” 一对年轻人,一个有目的试探,一个无知觉的回答,都没有想到,他们现在是一对恋人。这个话题中的人难道不是指对方吗? 对于夏宗泽来说,生三个儿有可能,但是以他的身份,三个儿子可能是三个女人生的,这当中是不是包括林怡然,这才是他纠结的。 对于林怡然来说,现代一夫一妻制度,使她本能的觉得,自己和夏宗泽只能风花雪月的爱恋一场,生孩子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说,他们的恋爱终止于何时,目前还不知,但总会成为往事。 林怡然没有时间去伤感这些事,因为范先生把温容成等人带到了。 林怡然马上转头贴近夏宗泽说道,“王爷,赶紧坐到书案后,脸绷得有多紧就多紧。”见他没动,拉了他的手,把他推到了收案后的坐位上。 已经亲吻过多次的夏宗泽,还是第一次和林怡然手拉手,软小细柔的手儿拉起自己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心似乎在刹那间融化了,一股暖流突然流遍了全身,瞬间暖意洋洋,发黑的脸瞬间变得温和起来。 林怡然迅速站到自己该站的位置,等站好后,扫了下夏宗泽,发现他居然温润如玉,奶奶的,现在是让你做杀神,你扮温润如玉干嘛,赶紧瞪了一眼过去,那意思是,赶紧准备好气场、气场…… 可惜漂亮王爷似乎没有收到警告,见到丫头娇俏的瞪眼,更温润了,平时二米八的气场,变成了一米八。 林怡然还想再瞪的,结果…… 原佑福官吏齐齐跪拜:“下官拜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千岁!” 夏宗泽的目光终于林怡然的身上收回来,看到行礼的温容成,眉头皱起,一股不悦的情绪自然而然升起,眸光变冷,气场凛冽,眯着眼,口都不开。 公务房里静悄悄的,温容成等人等着夏宗泽开口,让礼成。可惜,端坐在主位的王爷一动也不动。 林怡然觉得这个下马威差不多了,开口说道,“容大人,你们的行径,真是气到王爷了!” 温容成一丝不苟的回道:“卑职有罪!” 林怡然反问道:“那现在知道罪在哪里了吗?” 温容成回道:“卑职已经把罪银带过来了” 林怡然叫道:“范先生——” 范先生回道:“我已经让人抬进来了。” 林怡然问道:“有清单吗?” “有。”温容成从袖袋里拿出一份交贪银的清单。 三和连忙伸手接过来,拿到清单后准备给林怡然,她去示意给范先生。 范先生微讶了一下,连忙伸手接过来,快速浏览了一遍。 林怡然见他看完了,说道,“范先生,麻烦你找人清单跟银子核一下。” “是!” 范先生出去让人核银子。 室内,又变得静悄悄的,谁也不开口说话。这时,县衙校练场上传来军卒们练习的操练声,整齐而有气势,而比这还有气势的是端坐在主位的夏宗泽。 夏宗泽上位者的气势,让跪在下面的官吏全都浑身冒汗,他们忐忑不安的担心着自己的命运,都暗暗祈祷杀神饶过自己一命。 过了一会儿,范先生进来了,说道,“回王爷,清单和银子对上了。” 林怡然示意范先生把清单给自己。 范先生把清单递给了林怡然。 林怡然低头边看边说,“整个佑福县衙,有官吏五十名,今天这名单有十九名,范先生——” “在——” 林怡然说道:“把这十九名官吏全部录用在宁国官职名单里,并在原来俸银的基础上加五成。” “啊……” “啊……” 不仅温容成等官吏惊讶,范先生等人更惊讶,都不解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抬头,问道,“是不是有人不想成为宁国官吏?如果是,我们宁国绝不勉强。” 温容成等官吏再次面面相觑。 林怡然再次问道,“有没有,现在说出来,我们宁国绝不追究!” 温容成不解的问道,“可我们都是贪官,你们宁国敢用?” 是啊,他们都是贪官,你为何要用,包括夏宗泽等人都在心里这样问道。 林怡然轻轻一笑,“先说有没有人不愿做宁国官吏?” 温容成等官吏再次相互看了看,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抖抖索索的问道,“绝不追究?” 林怡然点头:“对,不仅如此,还会返回贪银的两层,让你们做回家的盘缠。” “啊……”佑福县衙官吏齐惊呼。 “不可能……”老者马上脱口而出。 林怡然回道:“不,绝对可能。” 老者问道:“为何?” “因为我们想把佑福变成宁国国土。” 温容成不解的问道:“何意?” “就是这意思。” 温容成看向一直未开口的夏宗泽,只见端坐在书案后,风霁朗月,气势恢宏,难道他想建功立业,难道宁国人终于要不同于其他几国,率先出手了? 老者仿佛不死心要验证一番林怡然的话,从地上起身,“我不做宁国官员。” “好,”林怡然说道,“骆公子——” 站在门口的骆鸿煊马上进来,“卑职在——” 林怡然说道:“看一下清单,返回他二层贪银,安排人送他出衙门。” “是!” 老者看了看坐在主位的夏宗泽,又看了看林怡然等幕僚,疑疑惑惑转身,跟着骆鸿煊出了公务房。 “还有人吗?”林怡然问道。 余下的十八人相视一眼,他们好不容易才熬到如今资质,让他们重头来过,他们不愿意,至于做哪国官吏,在这个战乱频发的年代,就算他们想为国守节,好像都不切实际,算了吧,先为自己打算。 包括温容成等人都没有开口。 林怡然明白了,他们还想做官,只要想做,一切都好办,她继续说道,“刚才大家都想问,为何还要用你们这些贪官?” “是啊,为何?”贪生怕死的温容成第一个开口问道。 夏宗泽也看向林怡然。 范先生更好奇。 林怡然笑道,“一个贪官的形成,除了自身素养外,还离不开统治者的制度,如果制度到处都是漏洞,就算是两袖清风的官员,到最后也会成为贪官。” 在这里插一个题外话,这个情节的梗,来自某某商城创始人与财经频道主持人的一段对话,对话有一段内容讲,创始人为了改善员工伙食问题,特地从老家找来人员办了个食堂,原本是件好事,但结果却是这个食堂贪污亏损严重,让他差点办不下去。主持人问,那你办了那些贪污的员工了吗?他说没有。主持人又问,为何?他回答说是自己管理有问题,是自己给了员工贪污的机会,要改变的不是员工,而是自己。 “啊……” 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贪污竟不是官吏的事,而是统制者的事,这太让他们惊呃了,可是惊呃之余,他们细细想想,好像又是那么一回事,衙门那道程序不是有机可趁,有机可捞。 惊叹的温容成忍不住再次问道,“如果我们以后再贪怎么办?” 林怡然回道:“我们一定会先找自己的原因,发现不是我们的问题,我们会办了贪官,而且绝不手软。” “这……” 众官吏相互看了看,面色有渝。 林怡然轻笑,“乱世用重典,我相信你们都见识过陶大人的手段了。” “啊……”温容成当下就捂住了嘴。 林怡然看了眼叫道,“温大人——” 温容成没有回道。 林怡然继续说道,“整个佑福县衙的文档文案我几乎都看了,你是个有才的官员。” “啊……”温容成今天所受到的刺激,绝对是这一生中最多的,“我……林大人谬赞了。” “虽然是偏才多于正才。”林怡然一本正径的说道。 众人没忍住,都偷偷笑了。 这丫头教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夏宗泽也垂眼微露笑意,心情在不知不觉中愉悦起来。 “……”温容成感觉自己头顶有一群乌鸦飞。 “不过,这不是你的错……” 温容成感觉自己心一会上一会下,还真受不起这刺激。 林怡然话锋一转,“温大人,回去收拾一下,赶紧把衙门里的事理起来。” “啊……”温容成感觉自己脑袋根本跟不上林怡然,愣过之后,结结巴巴的说道,“我还怎么上衙办公?” 林怡然反问:“温大人是指没地方办公,还是想说县衙账上没一分银子不好办事?” 温大人眨了一下眼,那意思是,你什么都知道你还问。 林怡然咧嘴一笑,“温大人,既然让你上衙办公,这地、这银子都有。” “地在哪里、银子又在哪里?”温大人忍不住问道。 林怡然笑回:“王爷说了,衙门东院僻给你,让你及各官吏上公办事;至于银子……范先生,刚才统计有多少?” 范先生连忙回道:“这里有八千多两。” 林怡然说道:“加上昨天晚上的三千两,一共是一万一千两,温大人,够吗?” 温容成突然想破口大骂,他娘的,怎么不够,真他娘的,太够了,整个县衙一年明面上的账就是一万两,这男不是男,女不是女的家伙是不是成精了? 夏宗泽眼角抽了抽,合着搞了半天事,这银子还要落在贪官手里。 范先生等人那嘴就差能寨鸡蛋,心想,这银子怎么又到贪官手里了。 林怡然却微微一笑,“骆公子——” 站在门口的骆鸿煊再次上前,拱手说道,“卑职在——” “施展你人生抱负的时候到了。” “啊——” 林怡然认真说道:“和你共事几天,发现你处理事务,有着过人的聪颖之处。” “……”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夸奖,骆鸿煊感觉很别扭。 范先生等人都看向被林怡然夸赞的骆鸿煊,羡慕嫉妒,说不出的奇怪。 林怡然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原佑福县丞昨天晚上已经中风了,以后不要说做官了,就算生活都不能自理了,这县丞一职,你高就一下!” “……”骆鸿煊惊讶的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不仅没有反对,还默许似的。 骆鸿煊再次看向林怡然,觉得她说的事不是虚的,一下子愣住了。 林怡然笑道,“一下子升为从七品,感觉不错吧,骆公子!” 骆鸿煊有想打人的冲动,这死丫头,把自己看成什么了,本公子在乎这七品芝麻官么,可是嘴角还是忍不住咧开了,他没有想到,林怡然会把他从军中调出,直接走马上任了,可又觉得那儿不对劲。 林怡然转头问道,“王爷,宁国朝庭会下正式任命书吧?” 夏宗泽点点头,回道,“我会回禀太子殿下,任命书应当很快就会到。” 林怡然转头对众官吏说道:“各位听到了吧,这事非常严肃认真,请各位认真对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0章 准备 县衙 林怡然转头问道,“王爷,宁国朝庭会下正式任命书吧?” 夏宗泽点点头,回道,“我会回禀太子殿下,任命书应当很快就会到。” 林怡然转头对众官吏说道:“各位听到了吧,这事非常严肃认真,请各位认真对待。” 骆鸿煊带头回应了林怡然的话,“是,王爷!” 温容成叹了口气,没想到,一会儿功夫,自己竟成宁国官吏了,也跟着行礼回道,“是,王爷!” 众官吏纷纷附合回道。 林怡然问道:“方公子,我桌上的草稿腾过了吗?” “已好!” 林怡然说道:“一式两分,一份给温大人,一份给骆公子,让他们赶紧参考我的人员配备表及计划书,让佑福县衙尽快转动起来。” “是!”温大人回道。 林怡然轻松的笑道:“好了,今天的事就先到这里,温大人带着各位赶紧走马上任。” “是,卑职知道了!”温容成说知道了,脚却不动。 林怡然动了一下眉,催促道:“那就赶紧去吧!” 温容成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些没有交贪污银子的官呢?” 林怡然想都不想的回道:“不再录用。” 温容成忍不住问道:“为何?” 林怡然冷冷的回道:“我们要的是大家一个态度,我不相信他们都是两袖清风的官吏,既然他们不来,我们虽不会再去追究,但也绝不会再录用这些官吏。” “也许,他们只是胆小观望呢,说不定也想交银子。”温容成说道。 林怡然摇头,“机会从来只给敢于承担,或是快速审时度势的人,那些胆小、观望的人,我不会再给他们机会。” 谁都没有想到,林怡然能说这样一番话出来,这态度比男人还果敢、绝断。 男人们都觉得自愧不如。 不知为何,本应给林怡然点个赞的夏宗泽,却升出莫名的隐忧,至于到底隐忧什么,他说不清。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等众人都慢慢退去时,一直站在门口的周绍良脱口而出,“咦,你不是让我说话的嘛,我都还没有机会说呢!” 走到门口的众人一愣,范先生问道,“你要说什么?” “杀人哪!” “……”温容成等人惊出一身冷汗,抬手抹了抹,心想还好识时务没有抵抗,你看这凶神恶煞的男人,抖了一下脸,低头就小跑,赶紧走马上任去了。 看着惊谎而逃的佑福官吏,“哈哈……”夏宗泽忍不住笑起来。 “王爷,难道俺说错了?”周绍良瞪着无辜的眼问道。 林怡然摇头失笑,“没有,很好!” “哦……”周绍良还是不解,不过看大家都散去,他也跟着众人离开了。 林怡然也朝夏宗泽行礼说道,“王爷大人,卑职也去忙了!” 夏宗泽点点头,“去忙吧!” “是,王爷!” 夏宗泽看着林怡然转身出了公务房,看着她瘦弱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突然开口问道,“你做所有的事都这样果断、不拖泥带水吗?” 林怡然转身,不知道夏宗泽为何突然问这话,思索一下回道,“基本上!” “基本上是何意?” “就是几乎所有的事!” “几乎……没有特别的事吗?” 林怡然微微一笑,“因当没有!” 夏宗泽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林怡然嫣然一笑,转身出了公务房。 夏宗泽被这笑容眩了眼,愣在哪里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林怡然没有空去细想夏宗泽为何会突如其来问出这样的话,她和范先生让在东院办事的小吏们全都搬了出来,让军卒帮忙打当卫生,看着有些不体样子的县衙,她当下就说道,“骆公子,在县衙门口贴一份修缮通告。” 骆鸿煊问道:“会不会打扰到王爷?” 林怡然回道:“我想王爷他应当不怕被打扰。” 骆公子思索了一下,回道,“好的,我明白了!” 林怡然说道:“新佑福县衙的账就从修缮开始。” 骆鸿煊点了点头,“行,我明白了!” “温大人,你听到了吗?” “下官听到了!” 林怡然说道:“好,那佑福就交给诸位了。” “是!” “那各位忙吧,林某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林姑娘,请——” 随着佑福县衙官吏上衙办公差,门口修缮公告的贴出,佑福县城人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氛围,那些没有及时送贪银的人,当中有后悔的,他们找到上衙的各式官吏,想走走后门,送点银子进来,可惜,都没成。 马秃三回太平寨呆了两天后,就带着林怡然需要的人回到了佑福,到县衙找她,她下衙后,才见了他们。 到了马秃三他们住的客栈后,林怡然报歉的说道,“以后,我来见大家,都要到晚上了。” 苏小兰笑道:“林姑娘,你跟男人一样上衙办公,真羡慕你。” 林怡然笑回:“不要羡慕我,你以后也会过种点卯的日子。” “我……我一个女人……”苏小兰摇了摇头。 林怡然笑道,“让你做账房,可不是跟男人一样上工、下工?” “我……我能嘛——”苏小兰惊讶的问道。 “当然能!”林怡然笑道。 苏小兰激动的看向他哥,“哥,哥,我成女账房了。” 苏大易笑道,“林姑娘看重你,好好干!” “我会的,一定会的。” 林怡然笑笑,对杜先生说道,“先生,让你来做大账房,会不会……” 杜先生说道:“不会,不会,能有事做,我真求之不得。” “太好了,先生,谢谢你!” 杜先生摇头笑道:“小然啊,你太客气了,没有你,我哪里机会出来做事,哪有机会见世面。” 林怡然笑笑,“这是先生明义。” “哈哈……”杜先生被林怡然说得高兴的笑了。 林怡然继续说道,“苏大哥,我让你干什么,马大哥有对你说了吧?” “小然,我怕我胜任不了!”苏大易紧张的回道。 林怡然安慰说道:“苏大哥,别担心,没有谁生来就会做事,慢慢学起来,总会胜任的。” 马秃三说道,“你小子,可别谦虚,我要不是不识字,这大掌柜,还轮到你做?” “哈哈……”众人笑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马秃三现在的经历,做个大掌柜还真不在话下。 林怡然看了看跟着一道押银子过来的顾明浩和杨思源,问道,“你们要是想出来做事,我也给机会给你们。” 顾明浩咧嘴笑笑:“那敢情好,只是现在寨子没人守,我还是先守寨子吧。” “好样的,顾大哥!” 顾明浩被林怡然夸得不好意思。 杨思源回道:“我无所谓,你要是有事给我做,我决无二话。” 林怡然想了想说道,“还真有事,就是有些枯燥无味和危险,不知道你愿不愿干?” “什么事?” 林怡然回道:“等铺子办起来,铺子里的货要陆陆续续从太平寨,或是其他地方进来,你帮着押送货物,不知可不可以?” 杨思源回道:“行,没问题!” “谢谢杨哥!” 杨思源说道:“林姑娘客气了,这也是一分正径事,我也算养家糊口了。” 林怡然笑道:“杨哥,你放心,不仅让你养家糊口,还会让你小有资产,成为一个富户。” 杨思源咧嘴笑道:“那太好了,我更有劲做了。” 马秃三说道,“林小哥,大妮来了!” 林怡然朝大妮一笑,“大妮比以前又白又漂亮了。” 马秃三笑道,“那是当然,我现在有银子养活她们娘仨,不要她们出来风吹日晒,肯定又白又好看。” 马大妮不好意思,低声说道:“爹,那有你这样夸女儿的。” “嘻嘻……”马秃三不好意的朝大家笑笑。 林怡然说道,“跟着我,可能要受很多规矩,要是受不了,你现在可对我说,我不勉强你。” “不……不……”大妮连忙摆手,“我受得了,我行的。” 林怡然点了点头,“那明天,我让人过来接你,等你到县衙后,我会先让人教你规矩,等你学得差不多了,再到我身边做事。” “好,我听小然姐的。” “呃……”杜先生笑了,“岔辈了!” “啊……”马大妮不好意思的捂上嘴。 林怡然抚额,这还真是问题,“要不,马大哥,我以后,叫你马叔吧。” “这……” 林怡然不好意思的说道:“你这年纪应当做叔的,是我太随意了。”当年刚见以他时,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她连大哥都不想叫,想不到今天要改口叫叔了。 马大妮说道:“小然姐,不……小然姨……” 林怡然低头失笑,“我都被你叫老了,不行,我叫你爹为叔,你还叫我姐。” “这……” 杜先生说道,“按理,你是应当叫马叔,以后就叫马叔吧!” 马秃三高兴的叫道:“我倒是升辈了!” 苏大易说道:“我们以后都叫你马叔吧!” “行,你们爱叫就叫,我是乐意的。” 众人哈哈大笑。 乐过之后,林怡然说道,“这段时间在衙门内,我看了不少佑福县城的资料,知道有几家铺子不错,我告诉你们,马叔和苏大哥去看看,他们现在出不出手,如果出手要多少银子,小心,就要被人骗了,如果谈妥后,一定要到衙门里必要的手续。” “好!”苏大易回道,“我知道了!” “从明天起,我会很忙。” “为了寨衣吗?” “对,银子到了,我要开始准备寒衣的事。” 苏大易说道,“布匹买好后,你会不会拿到寨子里,让寨子里的大婶、大娘做?” 林怡然摇头。 “为何?” 林怡然说道:“太平寨的日子已经好过了,我要把机会留给别人。” “留给谁?” “佑福县城的贫民们。” “哦,原来如此!” 林怡然说道,“希望你们能理解。” “小然你说得的对,我们有肉吃了,让别人喝汤是对的。”杜先生捋胡说道。 “先生深明大义!” 杜先生说道:“我一个老头,也只有嘴上说说了,不及你能做到。” “看先生说的,你以后,也可以的。” “但愿吧!” 林怡然跟苏大易等人又说了些佑福县城的现状,让他们行事时该注意什么,怎么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我要回去了。”林怡然从凳子上站起来,刚走了一步,忽然想起来,说道,“我们在佑福买个院子吧,省得以后住客栈。” 马秃三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林怡然说道:“马叔,要不你们先买院子,院子给我留个住处,以后我就不住衙门,上下衙还可以跟你们一起商量事情。” 马秃三说道:“这个好,这个好,有你,我就觉得有主心骨。” 林怡然笑笑。 马秃三想了一下说道,“要不,单独给你买个小院子,这样你爹娘来也有地方住。” 林怡然点头,“那行,那银子我自己付,不走公账。” “这……” “公私分明,大家都好!” “好,听小然的。” 终于商量的差不多了,苏大易等人送林怡然出了客栈。 苏大易刚想把林怡然送到衙门,客栈门口停了一辆精致的黑色马上,低调而奢华。 三和看到林怡然出来,紧走几步到了客栈门口,发现一群人送林怡然,朝各位拱了一下手,“在下是来接林怡然的,谢谢各位相送。” 杜先生笑道,“这位小哥,客气了!” 站在人群后的苏小兰感觉这高傲的侍卫看了自己一眼,她暗暗撇了一眼,避过他的目光,讨厌,看什么看,又凶又会笑话的人,真不是好人。 三和咧嘴笑道,“林姑娘,王爷的马车在前面。” 林怡然抬眼看了眼马车,回道,“知道了!”说罢转身对各位说道,“你们赶紧进去吧!” “没事,你先走!” “哦!”林怡然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向夏宗泽的马车,边走边想,这厮是不是太招摇了,干嘛来接自己。 众人看着马车走远,杜先生捋须说道,“小然想得长远,我们太平寨必然也走得长远。” “先生说的是。”杨思源赞同的说道,说完后笑笑,“我有两个朋友,他们也想来太平寨。” 苏大易笑道:“好啊,让他们过来!”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杨思源高兴的回道:“那好,等事情办完,我先不急着回寨子,我去找他们,让他们来太平寨。” “好!” 回衙门的马车上 林怡然撅嘴说道,“这么忙,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你是说你忙,还是说我闲?”夏宗泽掀眼皮问道。 “多心!” “就你胆子肥。” “嘻嘻……”林怡然笑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夏宗泽悠悠说道:“一个王爷想知道谁在哪里,还能不知道吗?” “切,傲娇!” 夏宗泽嘴角微勾,“坐过来!” “不——” “那行,我坐过去!” “不要!” “那你坐过来!” “好烦。” “就你敢说这话。”夏宗泽伸手敲了一记林怡然的额头。 林怡然撅嘴挪到夏宗泽身边,毫不例外,两人又缠绵绯测了一番,等温存过后,夏宗泽让她坐直,居然从侧边活动小桌里拿了一梨给她。 林怡然惊喜的接过来,“怎么会有水果?” “说了一天话,润润吧!” “你……” 说真话,在这个时代,能看到水果,真是稀罕之极,那怕是普通的梨,一方面是战乱,人们无心长这些经济作物,二个是古代水果虫害,人们还不懂怎么治,这些东西长到能吃,真心不容易。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吃了一口,那甜到心脾的感觉无法言喻,林怡然如小松鼠般抱着梨子低头啃着,咬的呱喳呱喳的,那样子可爱极了。 夏宗泽歪头看着,一脸笑意。 直到林怡然把梨啃完,他伸手接过快要没有的核,盯着核,眯眯笑着。 林怡然不好意思的说道,“太久没有吃过水果了?” “太久?”夏宗泽随手把梨核丢进了桌几下的小篓里。 “是啊……”林怡然轻松的笑道,“自从来到这里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水果,太久违了。” “这里指太平寨?”夏宗泽感兴的问道。 知道自己失言,林怡然不自在的笑笑,“是啊,苍邱山上的东西都被没有粮食吃的人们捋光了,一个水果都没有。” “哦!”夏宗泽仿佛不经意般回道。 心虚的林怡然转头挑开马车窗帘,叫道,“我看到县衙了,我们倒了。” 夏宗泽垂眼轻笑一声,回了一个字:“嗯!”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想抓住什么,可是仔细分辨,又什么都没有,她是一个平民,一个特别的平民,难道这‘特别’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夏宗泽照例把林怡然送到了内院门口。 “王爷,夜深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夏宗泽点了一下头,“嗯,你也赶紧进去休息。” “好!”林怡然挥了挥手,“王爷大人,晚安!”说完后,转身进了院子。 夏宗泽站在门口立了一会儿,直到三和提醒才转身回去。 扒在门缝偷看的青儿叫道,“小姐,男人婆回来了。” 范小婵低头正缝着衣服,不耐烦的回道:“她回来就回来,你大惊小怪做什么?” “小姐,是王爷亲自送回来的。”青儿小声说道。 范小婵倏的抬起头:“啊,王爷又来了吗?” “是啊,在哪里?” “刚刚又走了。” “死丫头,你怎么不早叫我?” 青儿转身,撅嘴,“先生让我对林姑娘客气一点,说是能帮她做的就帮她做一些。” 范小婵不满的说道:“凭什么?” “就是啊,小姐,凭什么?” “我爹也真是的,为何让一个女人在男人堆里蹦跶。” 青儿瘪嘴说道:“我听外面的将军们说,林姑娘很有本事。” “再有本事,那也是个女人。” 青儿提醒说道,“可是女山匪头子,我只听说过她。” 范小婵怔怔的看向丫头青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啊,这丫头能耐着呢,自己拿什么跟她比,美貌?自己跟她不相上下,家世?她根本不需要,自己就跟爹平起平坐了。 女工?对,对,女工,这丫头绝对不会女工,范小婵刚高兴了一会,又泄下气,跟了王爷,还要会什么女工呀,什么事都有人做。 范小婵焉了,看来她们要共侍一夫了。想到这里,她脸红了,不好意思的捂上了脸。 “小姐……小姐……” “啊……”范小婵抬起头。 青儿问道:“你要不要送夜宵点心过去?” “要,当然要……”范小婵连忙站起来,去了小厨房。 可是三和依然只接受东西,不让人进。 范小婵鼓嘴,“和侍卫,你就不能让我侍候王爷一次嘛?” 三和回道,“范小姐,你是先生的女儿,王爷看在先生的面子上,照顾你,不让你做下人做的事。” “……”范小婵被这好意堵得说不出一句话,悻悻的离开了夏宗泽的院子。 三和叹了口气,拎着夜宵点心进了夏宗泽的卧房,“王爷,有点心,要不要吃点?” “弄一点,余下的,你跟四喜一起分了。” “好咧!”三和高兴的打开食盒,边弄边说,“王爷,先生的女儿很不错呢!” 夏宗泽哼道:“你想娶?” 三和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怎么配得上。” 夏宗泽问道:“那你想说什么?” “王爷……”三和嬉皮笑脸的说道,“你知道小人的意思。” 夏宗泽皮了一眼,“要么是女人比我漂亮,要么是女人比我有趣,否则,我身边是不会放女人的。” “啊……”三和还是第一次听自家王爷说女人的事,张大嘴说道,“王爷,这天底下能有几个女人比你漂亮?” “所以免谈!” 三和叫道:“娘呀,要是没有比你漂亮的,王爷你岂不是一辈子没有女人?” “乱说!” “啊……有人比你漂亮吗?” 夏宗泽轻轻一笑:“漂亮没有,有趣的有。” “林姑娘?” “嗯!” 三和撅嘴:“可林姑娘比王爷你还拽,怎……王爷,小的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夏宗泽轻笑一声,“这样才更有趣嘛!” “啊……”三和看着一脸势在必得的王爷,惊呃的问道,“王爷,要是林姑娘就是不从呢?” “你家王爷这么没用嘛?” “啊……”这什么鬼话,三和不死心的再次提醒,“我听着她的意思是要做你的正妃,王爷你看……” “正妃?” “是啊!” “她胆子一直很肥。” “王爷,这不是胆子大不大的事,我觉着吧,这是个事。” “是事吗?” “是啊!” 夏宗泽眯了眯眼,陷入了沉思。 林怡然一直关注着东边衙门修缮的事,寒衣之事,一定要等衙门上正轨了才能做。 为何呢?因为林怡然采用了现代招标的方法进行寒衣采购。 为何要这样做,有两方面原因,一是,身边人手不够用,没有人去跑去做这件事;二是,以公平的姿态,给佑福商家一个机会,活跃一下被战争颓废的商业氛围。 表面上看,林怡然没有参与任何县衙具体事务,实际上,她一直关注着县衙的重组、修缮。 五天后,县衙东院终于初初有了些样子。 修缮工作仍然继续进行,但是不会影响官吏的正常工作时间。 温容成和骆鸿煊请夏宗泽和林怡然等人进来视看成果。 衙门正门已经用桐油重新刷过,光鲜澄亮,给人精神一振的感觉,进入大门后,到了衙门正堂,未进门,就见正堂上高高悬着‘光大正明’四个字,居直中正,就如字面,给人以正气凛然之感。进了正堂后,公案大桌子,旁听坐位,衙差站位等处,都整得非常简洁、大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1章 琐事 招标 衙门正门已经用桐油重新刷过,光鲜澄亮,给人精神一振的感觉,进入大门后,到了衙门正堂,未进门,就见正堂上高高悬着‘光大正明’四个字,居直中正,就如字面,给人以正气凛然之感。进了正堂后,公案大桌子,旁听坐位,衙差站位等处,都整得非常简洁、大气。 夏宗泽不知不觉点了点头。 穿过正堂,到了官吏们办公务的地方,只见一个影壁,影壁不仅被刷得雪白,还在上面写了‘一身正气’四个字,笔墨虬劲有力,有龙腾虎跃之感。 “这是谁的字?”夏宗泽欣赏般问道。 温容成连忙回道:“回王爷,是佑福大儒段先生的字。” “好字,赏!” “是,王爷!” 一行人继续朝里面走,里面还没有修缮好,但是大体在收拾得非常干净整齐,没有了颓废之感,已经像一个行政职能机构了。 夏宗泽由衷的高兴说道:“做得很好,继续努力!” 温容成连忙拱手行礼:“多谢王爷夸奖!” “好好做吧!” “是,王爷!” 陪同的官吏齐齐行礼回道。 夏宗泽抬脚准备出县衙,微微歪头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马上上前拱手道,“王爷,卑职还有事要和两位大人商量。” 夏宗泽垂眼扫过去。 林怡然又拱了下手。 夏宗泽端起身子,抬脚正步出了东院衙门。 等王爷走远,温容成才问道,“林姑娘,你有事?” 林怡然回道:“是,大人,有些事需要你们帮忙。” 温容成主说道:“林姑娘客气了,请说——” 林怡然说道:“方公子把我们的招标书拿给温大人和骆大人。” “是!”方咏言从袖袋里拿出了招标书,这个花了自己两天时间做成的公文,还真是别出心裁。 温大人伸手接了招标书,低头迅速浏览了一下,眉头皱起,“公开做生意?” “呃……”林怡然愣了一下,笑道,“对,温大人可以这样想?” 温容成皱眉说道:“让衙门公开做生意人的事,不太好吧!” 林怡然说道:“温大人,这可不仅仅是衙门做生意的事。” 温容成问道:“何意,老夫不懂!” 林怡然说道:“温大人,因为战事,整个佑福县城,现在一片萧条,农事咱们现不说,季节不等人,已经错过了,可是商业活动却不受季节限制,只要我们有心经营,总能打开局面,让佑福县城的民众生活变得好一些。” 温大人却有些不以为意,没有粮食,生意人那些小事,怎么可能拯救民众于水火之中,可此人现在是王爷跟前的红人,不管她说什么,他不会反驳,至于自己配合的怎么样,却是自己说了算,于是,好像很认真的说道,“行,下官就按林姑娘的要求出通告。” 林怡然说道:“方公子会跟踪此事,希望温大人和骆大人配合。” “好说,好说……”温容成客气的回道,完全官场而公式般的态度。 林怡然莞尔一笑,多说无益,咱们看结果。 佑福县衙门的公告栏,因为招募过木匠、泥水匠修缮县衙,成为不少人关注的焦点,所以当第二份公告出来后,公告上的消息马上传遍了整个佑福县城,跟炸开锅似的。 “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 “就是宁国军中置寒衣之事。” “哦,这件事啊,十有八九是真的。” “为何?” “因为前几天说招匠工的事就是真的,有十几个匠工真进衙门做活了,听说工钱一天一结,不要太好哟!” “这么说是真的?” “肯定真的。” “可以前这种事,都是官商走动关系、送礼才能成的事,现在能这样轻轻松松就得到了?” “这……也许吧!” “还觉得这真实。” “真不真等看结果不就知道了。” “也对……” …… 一个挎篮子的青年妇人跟在众人身后,听着他们议论纷纷,咬了咬唇,看了看县衙方向,想了一下,拔脚就朝县衙跑过来。 等到县衙公告栏处时,挤进了人群,快速的朝通告看了一眼,迅速又挤出了人群,挤出人群后,扔了篮子,蹲下就捂着自己的嘴,细看,眼泪都流了满面,大概是太激动了,哭了一会儿后,站起来就跑,连篮子都忘了拿。 不过拿不拿也无所谓了,反正篮子里什么都没有。 县衙内 林怡然收拾桌子,准备下衙了。 方咏言问道,“你还去出客栈找他们?” “嗯!” 方咏言微笑问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林怡然想了一下,点头,“那行,把凌大哥叫上,今天我们出去吃顿好的。” 方咏言轻笑了一下,“行,那我去叫他。” “好!”林怡然说道,“我在衙门等你们俩。” 林怡然再次看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发现没有遗落的,出了公务门,把门轻轻关上了。 刚转上通往衙门口的小道,发现三和等在路口,“和侍卫,有事?” 三和直接说道:“王爷想吃杂酱面!” 林怡然眨了一下眼,“现在?” “是!” 林怡然笑笑:“不好意思,麻烦你对王爷说一下,今天没空。” 三和叫道:“你敢没空?” 林怡然嘴角轻勾:“这不是敢不敢的事,我真的很忙,对不起了!” “你……” 林怡然眯眼笑道:“不要用手指指人,王爷是个通情达理的好王爷,你可不要损了你们家王爷的好形象。” “你……” 林怡然说道:“对不住了,和侍卫,我要先行一步了。” 看着林怡然真大摇大摆走了,三和连忙问道:“你这是往哪里去?” 林怡然回道:“我去寨民那里。” “昨天那个地方?” “是!” 为了寨民,冷落王爷,三和气得瞪了瞪眼,可是他不敢拿林怡然怎么样,气得转身回了衙门内。 夏宗泽后院书房 范先生等人正在回禀事情,“王爷,平国人攻了江城三次,三次都无功而返,而且损失都不小。” 夏宗泽不屑的说道:“以陆战对水军,平国人不是陵国人的对手。” 范先生说道:“是,现在平国人跟我们一样蛰伏,也不知道陵太子会不会打过来?” 左祯说道,“应当不会,江城有南陵河,南陵河较大,适合船战,应城和县佑附近虽有河流,却水浅,不适合水战。” 范先生提醒说道:“怕就怕他调兵进行陆战。” 夏宗泽眯眼说道:“让他过来,我是不怕的。” “是,王爷!”范先生说道,“太子殿下来信问佑福任官情况。” “你如实说就是。” “是,王爷,”范先生说道,“太子殿下,让我们详细说说佑福县城的情况。” “你没说吗?” “说了!” “那哥哥为何还要问?” 范先生意味深长的抬头看了一眼夏宗泽。 夏宗泽瞬间明白了,垂眼说道,“该说的都说就是了。” 范先生见夏宗泽明白了,说道:“王爷,太子殿下在信中说道,你身边该放几个女人了,问你年节回去,能不能先把婚事国办了?” 夏宗泽冷冷的问道:“和谁办婚事?” 范先生说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夏宗泽甚是凛冽:“别跟我说舅舅的俩个女儿,都不合适。” “王爷,可是太子殿下……” 夏宗泽冷哼:“还有,告诉太子哥哥,我们宁国什么时候夺了天下,我什么时候再成婚。” “王爷——”范先生大惊失色。 夏宗泽仿佛没有看到范先生的失态。 左祯和周绍良两人也相互看了看,夺天下?现在充其量只夺了几个小县郡,离天下实在太远了,如果……他们不敢想象,都沉默了下来。 夏宗泽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行过于激烈,脸色相当不好。 三和站在外面听到了里面的对方,扁了扁嘴,心里念到,王爷啊王爷,你不大婚,我们这辈子也完了,还怎么光宗耀祖。 佑福县城某小胡同 年轻妇人一路奔跑,终于在天黑时回到了家里,破旧的院子门一推就开了,她进时去,迅速用木棍抵上了破门,边跑边叫,“宗郎……宗郎……” 只听到年轻妇人叫着,却不见门内有人迎出来,但仔细听,却有声音传出来,“姚娘……姚娘……” 妇人终于进了屋子,走到一个破床跟前,蹲在床前,双手握住一双修长的男人手,脸轻轻的在上面噌着。 “姚娘,怎么啦?” 妇人没有回他的话。 年轻男人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宠溺的笑笑,耐心的等年轻妇人开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年轻妇人开口了,说道,“宗郎,我们的好日子怕是来了。” 年轻男人听到这话,却是收起宠溺,不高兴的说道:“你去找他们了?” 年轻女人连忙抬头,“没有,没有,他们那么远,我怎么会找他们?” 年轻男人问道:“那你……” 年轻妇人高兴的回道:“我们那一批棉布1怕是有出路了。” “怎么回事?”年经男人说道,“不要被别人骗了,这可是我们唯一的家当。” 年轻妇人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是县衙的通告,应当不是随便骗人的。” 年轻男人勾嘴一笑,“最会骗人的就是衙门了,他们骗了你,还让你没地方诉苦去。” 年轻妇人犹豫了:“这样吗?” “当然了,你忘了,我这腿是怎么断的。”年轻男人低低吼道。 “宗郎……”年轻妇人扑到年轻男人腿上低低的哭起来。 窗外秋年轻男人风萧瑟,一地银霜,寒气袭人。 林怡然跺了跺脚,哈着手进了客栈,见到众人,笑道,“大家都吃好了吗?” “还没有,等你呢?”苏小兰说道。 林怡然笑道,“下次可不要等我,我说不定不来。” 苏大易朝后面的方咏言和凌齐轩笑笑,“有些日子未见,你们可好?” “一切都不错,你呢?” “我也是!”苏大易笑道,“我们订好了晚饭,大家赶紧趁热吃。” “对,趁热吃!” 一行人进了客栈大堂,坐在一起吃了一顿热乎的晚饭。吃完晚饭后,马秃三等人把他们采买铺子的情况说了一遍。 马秃三说道:“受战乱影响,佑福县城像样的铺子没几家,不,确切的说,能买的铺子都不太好。” 林怡然说道,“按现在的情况来说,只能矮子当中选将军了,把你们认为最好的铺子说说!” “好,”马秃三说道,“我看了一个铺子,有些破旧,但是地方大,宽敞,好放东西。” 林怡然点点头,问道,“苏大哥你这边呢?” 苏大易回道:“我跟马叔相反,地方不大,但是铺子比较好,里面还有柜台。” 林怡然问道:“还有嘛!” 苏大易笑道:“还有几个,我们都没有看上眼,你肯定更看不上眼。” 林怡然笑笑,“那好,明天白天,我抽个空过去看看。” “行。” 林怡然问道:“那院子的事,你们有看嘛?” 马秃三连忙回道:“有看,南城那边,一连几个院子都是空的,价格也不贵,我们都想要。” “啊……”林怡然被马秃三的口气吓住了。 马秃三笑了一下,“太平寨毕竟在山上发展总有限,佑福县城离寨子又近,能在这里置办点家产,我觉得不错。” 林怡然回道:“马大哥的想法不错,我赞成,那行,我明天一并去看看。” “好咧!” 方咏言和凌齐轩两人也要买院子。 “方公子,你不是游学的吗?” “游学在外,有个落脚地也不错。” “哈哈,也是!” 凌齐轩说道,“我本来就没有家,佑福这个名字,好像是个挺有福气的名字,我也在这里置个房产。” 杜先生想了想说道:“我也为儿子在这里置办个房产。” “我们兄妹也想!”苏大易说道。 祁大和路二两人也跟着问道,“有小的院子吗,我们也想有个家。” 林怡然回道:“好,既然大家都想办家产,我们就都办,反正太平寨的人不缺银子。” “对,我们太平寨的人不缺银子!” 众人高兴的谈论着属于他们的未来。 天色已晚,林怡然等三人和客栈的寨民们告别,起身回县衙。 出了客栈门,和昨天晚上一样,夏宗泽马车停在哪里,三和站在客栈门口正等着他们,听到他们出来的声音后,抬起头。 看到方咏言和凌齐轩,三和笑道,“二位公子也出来了?” 看到不远处的马车,方咏言脸色也有些冷,没有回答三和的话。 凌齐轩轻轻一笑,回道,“和侍卫——” “二位,若不嫌弃,和我坐一辆马车?” 凌齐轩看了一眼方咏言后,回道:“和侍卫太客气了,不过我和方大哥难得出来,想想看看月色。” “原来这样啊,那我就不等二位了。” “你请便。” 三和笑了笑,对林怡然说道,“林姑娘,王爷等了一会儿了。” 林怡然想说什么,可是这么多人,抿上了嘴,什么也没说,跟着三和上了夏宗泽的马车,林怡然上了马车后,三和放下帘子,回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两辆马车、几匹马,不动声色间彰显了一个王爷的低调。 等马车走远,苏大易和凌齐轩二人相互辞别,大家各自回自己休息的地方去了。 凌齐轩和方咏言两人走在夜色中,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着回到了县衙。 马车内 夏宗泽的情绪看起来不高,一直没有说话,拄着头,也不知想着什么。 林怡然暗暗撇了撇嘴,心想,你要是不情愿来接人,就不要来呀,来了嘛,又是这么面孔,给谁看,我才不拽你。 林怡然托着下巴,想着招标的事,心想,明天会有商家来招标吗?他们能接受这种新事物吗? 沉默的夏宗泽瞄了一眼怡然自得的丫头,突然就生出些气来,至于气什么,他不知道,气了一会后,发现那丫头竟对自己的气无动于衷,更来气了。 可是即便很生气,他却没有牵怒于对方。 为何没有牵怒于对方,是修养吗?也许;可仔细想想,对于夏宗泽这样的权贵,即便不牵怒于人,权威也不会让一个丫头挑战。 那是为何呢? 说到底,不过是心底深处深深的明白,对面的丫头,不会在意他生不生气,如果一个人不在意你生不生气,就算怒火如火山爆发,最后伤得不过是自己。 生气没有得到回应的夏宗泽,突然靠到林怡然身边,把她捞到自己怀里,下额抵在她的头顶,轻轻叹了口气。 林怡然暗暗抿了抿嘴,原本不打算降服的她,轻轻的开口了,“晚饭吃了吗?” “你还知道问?”夏宗泽的语气里尽是委屈。 林怡然说道:“不会吧,我都对三和说了,我有事,今天没空给你做炸酱面。” 夏宗泽霸气的回道:“可我就是想吃。” 林怡然哼道:“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夏宗泽不满的说道:“乱说话,想吃个东西就是孩子吗?” 林怡然微微一笑:“可只有小孩子对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心心念念惦记着。” “不是小孩子才会惦记东西。” 听着话中有话,林怡然无奈了:“好吧,回去给你做。” “这才像话。” 这下轮到林怡然叹气了。 “不高兴给我做?” “不是!” 夏宗泽问道:“那为何叹气?” 林怡然回到:“等房了找好后,我要搬出来住了。” 夏宗泽倏的一下直起身子,“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你乱说什么?” “我没乱说,要不,你为何要住到外面。” 林怡然伸手摸了摸夏宗泽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低头轻轻说道:“别生气!” “我怎能不生气?” 林怡然暗暗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无论在衙门里,还是外面,还不是想见就见。” 夏宗泽凝眉想一下,说道:“这样吗?可我总觉得不方便了。” 林怡然反问:“没听别人说吗?” 夏宗泽不明白的问道:“说什么?” “距离产生美!” “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 夏宗泽还想说什么时,三和在外面叫道,“王爷,衙门到了。” 夏宗泽看了眼林怡然,“好吧,想见就见!” 林怡然轻轻回以一笑,距离不仅产生美,还能让恋人走着走着就散了,也许,他们就是这样,走着走着就散了。 半个时辰后,夏宗泽终于吃到了林怡然亲手为他做的炸酱面,一口下肚,满齿留香,“味道好极了!” 林怡然笑道,“好吃就多吃点。” “明天我想凉拌面!” 林怡然摇了摇头,“都快冬天了,明天我给你烧羊肉大汤面。” 夏宗泽惊讶的问道:“那来的羊肉?” 林怡然回道:“我爹养的一头羊,摔到山沟里摔伤了,不得不杀了,苏大哥他们带了一块肉给我,我让客栈的厨师给我们做了吃,还有一小块,放在屋檐下风干着。” 夏宗泽笑道:“好像很久没有吃到羊肉了。” “佑福这一带,不南不北,还真少有羊。”林怡然笑道。 此刻的夏宗泽真像一个孩子:“那你明天一定要做给我吃。” “知道了,赶紧吃吧!” “好!”夏宗泽高兴的低下头吃起来。 第二天,刚上衙不久,骆鸿煊就过来说,“有人来招标了。” 林怡然抬头问道:“一家,还是几家?” “有两家。” “才两家?” “是。” 林怡然思索了一下:“我去见见。” “好!” 林怡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跟着骆鸿煊去了东院衙门。 衙门待办公务房里坐了一个中年人,一个老年人,都长得比较富态,能在战乱年代,长得富态,那家境绝对不错了。 二人看到骆鸿煊,连忙站起来拱手行礼,“骆大人——” “骆大人……” 骆鸿煊朝他们点了点头,伸手对二位说道,“军中寒衣负责人——林书吏。” “林大人,幸会、幸会——” 林怡然没有跟他们客气,直接开口问道:“二位是……” “鄙人姓柴。” “小的姓管。” 林怡然说道:“柴老爷,管老爷……” “林大人客气了!” 林怡然问道:“柴老爷,管老爷你们二位看过骆大人给你们的资料了吗?” “刚刚看过。” “明白什么意思了吗?” “明白了!” 林怡然笑道:“说说看——” 柴、管二人相互看了看后,年长的柴老爷开口了,说道,“林大人的意思是,谁出的价格低,谁又最快完成万件寒衣,这标就是谁的了。” “管老爷,你呢?” “我的跟柴老爷一样。” 林怡然神情严肃的说道,“那就请柴老爷、管老爷二人回家看清楚、理解清楚再来跟林某人谈吧。” 柴老爷连忙问道:“林大人……小的那里说得不对?” 林怡然说道:“你没能理解骆大人给你看的东西。” 柴老爷回道:“可老夫已经看过三遍了,招标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林怡然说道:“如果你们这样简单的去想,我想,你们可能要跟招标失之交臂了。” 柴老爷眉头凝起,“可这佑福县城,除了我们两家能接下你万件寒衣,还会有什么人能接下?” 林怡然笑道,“两家不行,五家总行吧!” 柴老爷惊一下,口气马上变软了,笑道:“林大人,你何必要这么麻烦?” 林怡然说道:“为了节约本钱,我愿意麻烦!” “这……” “骆大人——” “卑职在——” 林怡然说道:“招标的注意事项,拿一份给他们。” “是,林大人!” 二位商人原本就是来试试看的,事情没成,似乎也没什么可报怨的,手里虽拿着招标注意事项,却没有及时认真的去看。 等二位走后,骆鸿煊问道,“据说,这两位是佑福大店铺东家,要是他们不行,怕真没几个人能行。” “不见得。” “为何?” 林怡然说道:“除了佑福县城,高林镇虽然是小镇,可是它经济发展程度,比佑福县城只高不低。” “你的意思,这招标还要往外扩?” ------题外话------ 现代考古已证实,早在先秦时期古人已穿棉织品了,但大规模植棉和消费棉品则出现在元朝,松江府人黄道婆带来中国棉纺织技术的飞跃发展,冰河设定的年代背景是唐朝以前,所以此时,棉织品还不盛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2章 买铺 买房 等二位走后,骆鸿煊问道,“据说,这两位是佑福大店铺东家,要是他们不行,怕真没几个人能行。” 林怡然回道:“不见得。” 骆鸿煊问道:“为何?” 林怡然回道:“除了佑福县城,高林镇虽然是小镇,可是它经济发展秸程度,比佑福县城只高不低。” “你的意思,这招标还要往外扩?” “嗯!” “这……这合适吗?”骆鸿煊问道。 林怡然回道:“当然,优先照顾佑福县城,实在不行,再往外扩招。” 林怡然回到自己办公的地方,找到范先生请假。 范先生笑笑,“王爷说了,你有事,直接找他。” 林怡然说道:“先生,你权权代表王爷,帮我跟他说一声,我出去,私事和公事一道办了。” 范先生笑道,“我看还是你自己去说。” “范先生,不够意思哟,就请你了,我先走了!”林怡然逃也似的出了范先生的公务房。 搞得范先生连连摇头,“这林姑娘倒是讨巧,让我去面对王爷的脸色。” 林怡然路过自己公务房时叫了方咏言,“方大哥,要不要一起出去?” “现在?” 林怡然笑道:“是啊,我已经跟范先生请过假了。” 方咏言点头回道:“好,那你在衙门口等我,我去叫一下齐轩。” “行,那我在门口等你们。” 林怡然快速到了衙口门,在门外等方、凌二人,发现公告栏处围了很多人,大家都对公告上的事议论纷纷,她深吸一口气,轻轻的笑了笑,只要有人关注,就会有人来,很好! 一个瘦弱的年轻妇人站在人群后面,有时走动,有时停着不动,一脸愁容。 林怡然想了一下,慢慢靠近了她,站到她边上,她没注意到边上有人,走动时,撞到了林怡然。 “对不住了小公子,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 妇人嘴里不停的说着这话,可是林怡然知道,她的思路早已不知转到什么地方去了,口中的话,只是下意识行为。 林怡然咳了一下,惊醒了沉思的女人。 妇人慌乱的说道:“小……小公子,撞到你了吗?” “没有。” 妇人不解的问道:“那是……” “大嫂,你是不是不认识通告上的字?” 妇人摇了摇头,“我认识!” 这倒让林怡然意外,这个时代,女人以认识字的真是凤毛麟角,不解的问道:“那你为何站在这里一脸踌躇?” “我……”妇人欲言又止。 林怡然打量了一下瘦弱妇人,试着问道,“大嫂家里有布匹?” “有……哦没有……没有……”妇人慌乱的回道。 林怡然明白了,这妇人有布匹,看她穿着打扮,大概是自己织得私布,可能数量不多,达不到招标条件,可能为这个而愁。 她想了想说道,“大嫂,如果你有布匹,不如卖些给我,我正好需要。” “你……” “是啊,大嫂!” 妇人摇了摇头,“我家相公说了,一点点不卖。” “一点点?” 妇人叹了口气,“嗯” 听到妇人的口气,好像这布匹不少,林怡然倒是惊讶了,马上问道,“你有多少?” “几……没有,没有……” 妇人的顾虑、紧惕性太强,为何? 见方、凌二人从衙门内出来,林怡然迅速想了一下,说道,“这位大嫂,既然你认识字,我也不多说了,你只管放心大胆来招标,宁国人的衙门不会少你一文钱。” “啊……”妇人惊呃的捂嘴。 林怡然突然凑近妇人脸边,低声说道:“我是衙门里的书办,有内幕消息,这次招标,绝对公平,有银子。”说完,往后退了一步,朝妇人笑笑,拱了一下手,转到方咏言跟前。 “我们走!” 方咏言看了一眼妇人,目问林怡然,她是干什么的。 “走吧!”林怡然轻摇了一下头,示意他别问。 年轻妇人看着林怡然跟着另位两位公子走远了,怔怔的愣了很久,真的公平有银子吗? 林怡然找到了祁大和路二,让他们打听柴、管二人实力。 “听说过这二人吧” “听过,他们是佑福县城的大户” 林怡然说道:“不仅要打听他们的为人,还要打听他们到底有多少布匹?” “好,我知道了!”祁大回道。 林怡然说道:“越仔细越好” “路二,你去打听一下,佑福县城,除了柴、管两家,还有没有其他布匹绣坊” “好,我知道了!” “最好合计一下其他绣坊有多少布匹” “我明白了!” 等祁大和路二走后,方咏言感慨说道,“还真需要他这样的人。” 林怡然点头,“如果没有他们,我们就是睁眼瞎” 凌齐轩笑道:“他们二人就像军中的斥候” “差不多!” 三人很快到了客栈,马秃三等人正等在那里,“林小哥,咱们先看那边铺子?” 林怡然说道,“顺道走,先走到那家,就先看那家。” “好!”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到是吸引了不少客栈内外的人。 有人问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客栈老板说道:“太平寨听说过吗?” “好像在哪听过?” 客栈老板说道:“那就对了,这些人就是太平寨的人。” “哇,他们就是啊!” “对了!”客栈老板得意的回道。 “天啊,老板,那你这几天的生意岂不是赚了?” 客栈老板说道:“那是自然,他们住店、吃食可都舍得花银子,我还真赚了些。” “不行,不行,我也想赚他们的银子。” “你家要是有铺子卖,也可以赚钱,他们正准备买铺子。” “这倒没有。” “那你叫唤什么?” “这不是听说太平寨的人有银子嘛,我穷得发疯,也想沾点光。” 客栈老板说道,“他们要是买了铺子,这以后跟我们佑福人打交道的机会多呢,何愁挣不到银子。” “说的也是!” 佑福某街道 林怡然等先路过的是苏大易说的那个小铺子。 说是小铺子,其实也不小,而且是上下两层,上面可以住人,下面做铺子,非常标准的铺子结构。 店老板是个中年人,见一大群人来看铺子,显得有些恍恐,问道,“小兄弟,这就是你们东家?” 苏大易点头,笑回:“是的,大叔,我们再看看确认一下要不要买。” 中年人说:“你劝你们赶紧买了,像我这样的好铺子,整个佑福县城都找不到一家,不买你就亏了。” 林怡然问道:“那你为何要卖?” 中年人回道:“我是卖粮、油的,现在那来粮油让我卖。” 听到中年人这样说,林怡然眼亮了一下,是啊,怎么把油给忘了,不过自己好像没有看到过人用油菜籽炸油,难道说这个时代的人还不知道?可自己明明吃过小青菜啊,老爹还特意垦了一块地有来种小青菜,难道他们仅仅作为食用蔬菜来用,而不知道其籽可以用来炸油,这个好像正是现在种植的时候。等苏大哥回去,要让爹及寨子里的人多种了些。 林怡然把铺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觉得这个铺子挺好,问道:“大叔,这铺子,你要多少银子?” 中年人没想到,一群人最后开口的竟是黄口小儿。 中年人把林怡然当男人了,可她嘴边没有胡荐的痕迹,说明年纪小,是个黄口小儿了,讶异的看了看其他人,特别是年纪最长的杜先生,意思是说,你家孩子说话算数嘛。 杜先生笑笑没有开口,更没有解释。 林怡然笑道:“大叔,你不卖?” 中年人连忙回道:“卖……要卖……” “那你准备卖多少?” 中年人愣了一下,脑子转了两圈,说高了,怕人家不买,说低了,又觉得吃亏,有些纠结。 林怡然看懂他的神情了,提醒说道:“大叔,说个实在价,我可以马上跟你到县衙过手续,给你银子。” 中年人惊了下,问道:“县衙?” “是啊,去办过户手续。” “县衙有人上衙了?” “当然有,都上衙办公好几天了。” 中年男人眉头突然松了下来,“那真是太好了,省得我被骗。” 听到这话,林怡然笑道:“大叔,究竟谁怕谁骗?” “行了,别说了,一口价,二百两,少一个子都不卖。”中年男人说道。 林怡然笑道:“成了!” 中年男人倒是惊了:“成……什么,成了?”居然一点价都没有还,不相信的看向林怡然,那意思是,你说话顶用吗? 林怡然故意皱眉说道:“难道大叔想一百九十两卖。” “不是,不是,二百两!” “好,成交了,你带好东西去县衙等我们。” “啊……喔……”中年男人感觉不真实。 林怡然转头对苏大易说道,“铺子就挂在你名下。” “这……”苏大易朝众人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 杜先生笑道:“论资质,你呆在林姑娘身边时间最久,铺子挂在你名下,无可厚非。” “是啊,苏小弟,就挂在你名下,挺好!”马秃三说道。 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苏大易见众人都同意,说道,“好行,就放在我名下,我一定会好好经营铺子。” “下一家呢?” “我来带路。”马秃三高兴的说道。 两个铺子不在一条街上,走过去,还有些距离,跟刚才的铺子有些不一样,这个铺子按严格意义来讲,倒像个民宅改装而成。 林怡然问道:“这里原来是卖什么的?” “一家粮店。” “居然又是跟粮店有关。” 杜先生笑道,“这个年代,粮铺子不关,关什么!” “说得也是,战乱、天灾,真是没什么粮食卖。” 林怡然抿着嘴跟着房东把铺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这个铺子虽大,可是里面却有些破烂,价格肯定上不去。她似笑非的看了眼铺子老板。 老板被她看得心虚,问道,“你们到底要不要,不要,我要卖给别人了。” 林怡然看了一眼显得不耐烦的老板,眯了一眼,没接话,让他继续绷哒。 老板的耐心没耗过林怡然,他气急败坏的看向杜先生,“你们到底想不想买,不想买,赶紧走人,我还要接待下一拔想买的人。” 林怡然轻轻一笑,“老板,这铺子卖不出就是卖不出去,你何必虚张声势?” “我不卖了,看你怎么办?” 林怡然才不在意这种面厉内饪的人,直接说道:“我们不买,你以为你能卖出去?” “现在可能不行,可总有一天会行的。” 林怡然摇头一笑:“大叔,爽快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一口价二百两,你卖不卖?” “太少了,再加点!” “那你想加多少?”林怡然面色微冷,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不知不觉散发出来。 中年大叔暗暗抖了一下腿,想了一下说道,“再加……再加……” 林怡然看向眼珠仍在转的中年大叔,等待他的回答。 “再加……再加二十两!”中年人说完后,紧盯着林怡然,看她的反应。 林怡然心地里暗笑了一下,还以为他要加多少,原来不过二十两,面上却不显,说道,“行,看大叔也不容易,加二十就加二十,杜先生,带着他去衙门办手速,仍然用苏大易的名头。” “行,”杜先生笑着回道。 中年男人见林怡然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后悔死了,早知道,自己多说五十两,张张嘴想返悔,可是面前一群人好像都不是好惹的,带着要死的心跟着杜先生去了县衙。 林怡然继续把这个有点像院子的铺子转了两圈,边转边在脑海中形成了大概的装修方案,等一下回去,就把草稿画出来,赶紧装修,等寒衣的事完结后,希望这装修也搞得差不多了。 “我们去买自己院子。” “好!” 听说买院子,一行人都高兴,刚才两项虽高兴,但毕竟是太平寨的财产,现在可是自己的财产,那感觉就是不一新。 城南,东边一条胡同里,几乎没什么人了,大大小小十几家院子都要出售,林怡然感到惊讶,问道,“为何都要卖房子,卖了房子住哪去?” 其中一个老者说道,“我们都是小手艺人,佑福连年战乱,大家都吃不上饭,我们这些手艺人做的东西,还有谁要,卖掉房子,到乡下买些地,或是找些无主的地,种点粮食,总能吃上一口。” 林怡然点了点头,实情确实是这样,她问道,“你们准备搬到哪里呢?” 老者回道:“城外住着宁国大军,听说他们要在这里住扎一段时间,我们准备在他们周围搭个棚子,做些小生意。” “这样可以吗?”林怡然惊讶的问道,在她心目中,军队是多严肃的地方啊,怎么可能让人随意住在周围,还做生意? 老者回道:“可以的,都有不少人过去了,我是没有本钱,想等房子卖了,弄点本钱,进点货就去。”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上文中,我们有讲过军市,这个年代,产生军市,是社会的必然结果,物质匮乏、极度贫困之下,只有军营中的人小有资产,他们能买一些除了吃之外的生活用品等,又因为战乱,无论是县城还是小镇,铺子几乎都关了,那么他们只能自身形成街市,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林怡然非常感兴趣,她决定明天抽空去看看军营,看看周围形成的市集。 林怡然感兴趣的问道,“大叔想卖什么呢?” “卖点面疙瘩汤。” 林怡然感觉自己面前有一群乌鸦飞过,难道就不能卖些其他东西吗? 还真不能,粮食匮乏,还真不能做鸡蛋饼这样奢侈的东西,可是谁让他遇到了林怡然呢? 林怡然笑笑道,“大叔,等一下你到哪里买粮做面疙瘩汤呢?” 老者摇了一下头,“有一两家粮铺,可是他们有时有粮卖,有时没粮卖。” 听到这里,林怡然觉得铺子都等不到装修了,她开口说道,“大娘,你这院子买了,你住哪里啊?” “我带着孙子住到女儿那里去。” “女婿不说话嘛?” 老者摇头,眼泪都下来了,“他要是能说话就好了!”说完,伸手擦了擦。 原来,女婿已经去了。 林怡然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大娘,我不是有意的。” “姑娘,没事,我们都习惯了。” “咦,大娘,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林怡然惊讶的问道。 老者笑笑,“怎么看不出来。” 林怡然笑道,“可是很多人都看不出来。” 老者回道:“可能是她们被你男儿的举止给骗住了。” “哈哈,也许是!”林怡然说道,“大娘,这院子你准备卖多少银子?” 老者叹气,“这院子虽说两进,破破烂烂的,值不了多少银子,你就给个十两吧!” “啊……”林怡然没有想到院子这么不值钱。 有人要说,十两不少啦,可是从国民生产值来说,没有对应的社会生产值与之相对应,这十两银子,其实值不了多少钱。 战乱年代就是这样矛盾,一方面,可能很多人连一个铜子都没有,另一方面,银子却不值钱,说来说去,就是没有gdp,没有这个,什么都空的。 林怡然微微笑叹了口气,说道,“大娘,这院子我再补贴你二两。” “啊……”老者从没有想过,还有这种好事,买东西的人居然会加钱,“这……” 林怡然再次说道:“大娘,你也别急着买粮食,两天后,你到安乐大街第五家铺子,那里有粮卖。” “我记得没有啊!”老者皱起眉想了想说道。 林怡然咧嘴一笑,说道:“它两天后开业,开业打八折,你过去买,划算。” 老者惊讶的问道:“小哥,你怎么知道两天后开业?” “因为就是我开的。” “天啊,小哥……”老者捂上自己的嘴,激动、不可思议的情绪都有。 “大娘,你也别疙瘩汤了!”林怡然笑道。 “那卖什么?” 林怡然回道:“我教你做鸡蛋饼,保证你到军营集市去卖个开门红。” “啊……啊……”老者激动的语无伦次,“你……你是天上派来的小仙女?” 林怡然调皮一笑,“差不多,大娘!” 老者抖着双手说道:“老天,老天,我马上就去买香烛。” 林怡然无奈的叹气:“大娘,你别急,收了银子再说。” “哦,哦……” “方公子,帮忙写个过户契。” “好!”方咏言笑眯眯的回道。 林怡然在县衙没白呆,这种一般民用房过户,倒是不需要亲自跑衙门,购买人买好后,自行到衙门盖个印就行了。 所以当南城一圈走下来时,他们的院子基本上都买好了。 其实有些房子已经倒了一半了,可是林怡然依然把它们买了下来,不为别的,就算是重建,这地皮的钱也值了。 所以当林怡然等人离开南门胡同时,那些住户都开始迅速搬家撤离,你道为何? “他大婶,我莫不是做梦,我家这半倒的房子能卖十五两?” “你没做梦,人家说你家房子大。” “再大,也倒了一半了呀!” “那我不知道,人家小哥愿意掏钱,我也不懂。” “他大婶,赶紧搬家走人。” “我知道,正在收拾。” “再不走,等刚才那个小哥发现自己脑袋抽了反悔,我们可没地方再占这便宜!” “对,赶紧走,我们的房子,人家小哥可多多少少都多给银子了。” “我想我这辈子估计被雷劈过了,要不然,那有这等好事落在我头。” “别说了,我也是!” 一行人不消半天时间,就收拾好离开了自己的家,他们路过老者家门口,说道,“咦,他大娘,你怎么不走?” 老者笑眯眯的回道:“我等粮铺子开张。” “你家房子没卖?” “卖了!” “卖了多少银子?” “不告诉你们。” “是不是刚才的小哥多给你银子了,你不敢说。” “咦,是这样,难道你们也……” “我们也多给了!” “不会吧,难道刚才小哥,真是天上来的小仙女?” “我猜他要不是不傻,那肯定就是小仙女。” “你才傻,人家小哥多俊俏、灵活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傻。” “那就是小仙女了”妇人笑道,“他大娘,你不走不怕他反悔吗?” “不会,小哥让我住的,说是两天后,他的粮铺开业,让我买粮去,还教我做鸡蛋饼,让我赚钱。” “……” 一群大婶、大娘不淡定了,“天啊,我们错过了什么,不行,不行,我也要住两天,等买到粮再走。” 老者脸色一板,说道:“你们可得有良心,两天过后,赶紧走,可别赖在这里不走。” “知道,知道……” “有银子了,我去乡下盖个屋子,有地有房不比这里更好。” “说得对……” 林怡然没有想到,因为南城买房多给银子的消息不径而走后,许多平民打听到衙门口,让她买房,让她哭笑不得。 夏宗泽公务房 夏宗泽抬眼看了一眼坐没坐相,吃没吃相的林怡然说道:“你不是说要去军营,怎么不去了?” 林怡然龇牙笑道:“怕被人围攻,不敢去。” “你还有不敢的事情?”夏宗泽唬着脸说道。 “公子大人,你别这样凶嘛!”林怡然撅嘴说道。 “没规矩!” “我咋就没规矩了?”林怡然不解的问道。 夏宗泽手中的批公文的笔未停,抬眼看了看林怡然手中的东西。 林怡然顺着夏宗泽的目光看了看自己手中,这是林氏给他炸的麻叶了,自己正吃的欢,抬头看向他,“你的公务房不准吃零食?” “你说呢?” 林怡然撇了一下眼,想了一下,拿起几个麻叶子走到夏宗泽的书案前,伸手就塞了两个到他嘴里。 夏宗泽抿着嘴没让她塞。 林怡然奸诈一笑,伸头就亲上他,果然,下一秒,这厮的嘴就张开了,她快速收回头,把麻叶子塞到他嘴里。 “你……”嘴巴鼓鼓的夏宗泽愣住了。 林怡然得瑟的挑眉,“公子大人,这下大家都没规矩了吧!” “臭丫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3章 图纸 幸福 林怡然得瑟的挑眉,“公子大人,这下大家都没规矩了吧。” “臭丫头……” 林怡然笑道:“公子大人,偶尔放松一下嘛!” 夏宗泽把口中的麻叶子嚼嚼下肚了,说道,“你过来!” 林怡然倏一下退后几步,笑道“公子大人,你忙吧,我要回务房画图纸了。” 夏宗泽感兴趣的问道:“什么图纸?” “什么图纸都有。” “回答仔细一点!”夏宗泽不满的瞟了眼臭丫头, 林怡然回道:“有寒衣图纸,还有铺子、院子图纸,总之以后有一段时间,我会很忙,可能没空来见你了,你就在心里想我吧!” “想得美!”等话出口时,夏宗泽才发现这三个字,是林怡然的口头禅,自己居然……他的脸红了。 林怡然看到脸红的夏宗泽,捂着嘴笑着出了公务房。 “臭丫头,我男人的气概全被这三个字给毁了。”夏宗泽板着脸自言自语说道,可是板着的脸,不知不中,又松了下来,他脸上都是微微笑意。 也许这就是恋爱的样子。 林怡然回到公务房就开始开图纸,用毛笔还真不好勾线,没办法,除了它,没别的笔。 方咏言问道,“你在干什么?” 林怡然回道:“为军中寒衣画图纸。” 方咏言不解的问道:“衣服要图纸?” “也可以不画,但我想做得好点。” 方咏言不以为意的说道:“让布行、绣坊做就是了。” “不行。” “为何?” 林怡然回道:“我发现绣坊做衣服要么是个体量体裁衣,要么就是笼统做一气,不好!” 不仅方咏言感觉奇怪,公务房的其他小吏也得奇怪,“难道还有其它做法?” 林怡然回道:“为了节省时间,不可能十万个军士十万个尺寸。” 有小吏回道:“这当然不可能。” 林怡然说道:“但也不可能十万件都是一个尺寸。” 有小吏回道:“是不可能,军中有大、小两种。” 林怡然摇头,“只有大、小两种也太笼统了。” 方咏言问道:“那林姑娘想弄几种?” “至少五种。” “那五种?” 林怡然回道:“最小、小、中、大、加大” 有小吏问道:“这有什么玄机?” “把身材高矮、胖瘦等因素都可滤进去。”林怡然说道,“比如你,你身材中等,偏瘦,可以穿中号” “这样嘛!”小吏周祖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衣衫单薄的挂在身上,显得肥大,不过,他没有注意过,就是平时做事显得不方便,有些拖沓,笑道,“倒是期待林书吏的衣衫样式。” “没问题。” 对于衣服大小号,林怡然是知道的,她曾经为服装公司做过策划,了解一些,衣服尺寸大小号是最基本的,所以现在她做起来,不需要再找模特去一个个量了,没一会儿,就画好了。 画完之后,她赶紧把两个铺子大体装修风格和方向订了下来,具体事务就由苏大易等人做。 等所有稿件都画完之后,天色也暗了下来,小吏们早已下衙了,只有方咏言陪着她,她画初稿,他帮他定稿、润色,搞得非常漂亮。 林怡然由衷的赞叹道:“方大哥,你的绘画功底真好。” 方咏言笑笑,“还行吧!” 林怡然瞪了一眼,说道:“什么还行,你看你,画的线都跟用尺比着画似的,真是太直了。” 方咏言谦虚一笑,“从小练过。” “牛!”林怡然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方咏言问道:“都好了,你准备干嘛去?” “找苏大哥去。” “我陪你!” 林怡然刚想回答好,门有声音传过来,“坐我的马车去!” 听到夏宗泽的声音,林怡然尴尬的朝方咏言笑了笑。 方咏言低了一下头后又抬起头,说道,“我找齐轩下棋去。” “方大哥……” 方咏言竖了一下手,轻轻笑道:“别说了,我都懂!” “对不起!” “赶紧去吧!” “谢谢方大哥!”林怡然朝方咏言笑笑。 方咏言面带微笑,“赶紧出去吧!” 林怡然歉意的说道:“那你也去找凌大哥。” “好,我知道。” 林怡然带着画稿转身出了公务房。 夏宗泽见林怡然出来,朝她展颜一笑,“我就知道你要出去。” 林怡然悄悄白了他一眼,低声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最近会很忙。” “知道啊!” “你……”林怡然无语了,又白了他一眼,朝衙门外走去。 夏宗泽转身朝公务房内看了一眼,方咏言正朝外面看过来,他轻轻一笑,然后转身跟上林怡然。 方咏言本有笑意的脸,在他们都离开后,笑意全无,低头看向桌子,愣了一会,低头去捡林怡然揉成团的草稿,一张一张捡起,打开、铺平,放好…… 衙门外大街上 马车行驶在大街上,嘚嘚……显得清脆有力。 林怡然问道:“你不忙吗?” “还行……” 林怡然不满的问道:“什么叫还行?” 夏宗泽轻轻说道:“今天太子殿下来信,说平国人频繁搔乱我宁国北部地区。” 林怡然不解的问道:“不是说平国太子在应城的嘛?” 夏宗泽轻笑一声:“除了平太子,还有平国王子们” “哦!,”林怡然尴尬的笑。 夏宗泽说道:“平国内部斗得厉害,为了压过平太子,那些王子们攻打了我们宁国北部。” 林怡然问道:“那要紧吗?” 夏宗泽回道:“太子殿下让我先不要管。” “那就是不要紧罗!”林怡然轻轻一笑。 夏宗泽看了眼林怡然,说道,“我下面还有个五弟,是叶妃娘娘的儿子,他正在抵御外敌。” “原来如此!” 夏宗泽轻轻一笑,“什么叫‘原来如此’,你懂吗?” 林怡然回道:“不懂啊!” 夏宗泽斜了她一眼,说道:“那你干嘛‘原来如此’?” 林怡然龇牙一笑:“顺着你的话往下说就是了。” “调皮!”夏宗泽伸手弹了一下林怡然的额头。 林怡然捂住自己的额头,笑道:“嘻嘻,这些都是你们男人要考虑的事,我懂不懂无所谓啦!” 夏宗泽笑哼了一声,“你居然还知道什么事应当是男人做的。” “当然知道了,女人生孩子,男人打仗!” 夏宗泽瞪了她一眼,真是无语了:“你……” “嘻嘻,没说错吧!” “又调皮!”夏宗泽边说边把林怡然搂到怀里,“你出来干什么?” 林怡然回道:“去问问苏大易,杨哥是不是回去拉粮食了?” 夏宗泽问道:“拉粮食做什么?” “卖啊!” 夏宗泽奇怪的问道:“不是已经卖给我了嘛?” “总有点压箱底的吧。” 夏宗泽哼道:“还留一手?” 林怡然不满的回道:“公子大人,这不是留一手,你吃了肉,总得让别人喝点汤吧。” “你总有理!” “本来就有理。” 夏宗泽问道:“好吧,你有理,你准备卖多少?” “零散卖,不多!” 夏宗泽继续问道:“听说你买了两个铺子,都卖粮?” 林怡然回道:“不是,大的拿来卖食,小的拿来买农副产品。” “什么叫农副产品?” “粮食以外的农产品。” “都有哪些?” “蛋类、禽类、鱼类,还有猪肉!” “这么多?” “花样多,但是数量不多,能让有钱人先偿偿鲜!” 夏宗泽点点头,“听你说的样子,好像挺不错。” “当然不错。”林怡然说道,“等寒衣之事完结,我要让佑福没有种上粮食的农人种蔬菜、改善生活。” “这好像听起来更不错。” 林怡然咧嘴大笑:“种蔬菜卖给你的十万大军,是不是更不错?” 夏宗泽哼道:“臭丫头,又打我口袋里的银子主意。” “切,你口袋里有银子吗?” 夏宗泽不解的问道:“没银子你卖给我十万大军?” “自有来钱的主意。” 听说有来钱的主意,夏宗泽感兴趣了,问道:“什么主意!” “等寒衣之事完了再告诉你。” “这么神秘?” 林怡然说道:“没神秘,而是一环套一套,寒衣之事不完结,下面的事没办法接下去。” “行,那我等着。”夏宗泽高兴的回道,心想,难道她又要去抢劫?自己又可以跟着她捞一把了?真好! 要是让林怡然知道夏宗泽是这样的想的,一定会用眼神杀死她,姐才不会一直这么低级赚银子好不好。 佑福县城某胡同 妇人伺候自家男人吃好,洗漱好,对他说道,“你先睡着,我再缝两件衣服。” 男人说道:“我们家又没有油灯,你就着月亮做事,对眼睛不好,还是别做了。” “没事,我少做点。” 男人见自己没有说动女人,叹了口气,说道,“都怪我没用。” “宗郎,别说了,我知足了。” “姚娘,可我总是拖累了你。” 妇人摇头:“快别说了,宗郎,多少男人战死在沙场,让家里的女人成为寡妇,让她们过着艰难的日子,可我有你,你那怕什么事都不能做,也是我的主心骨,有了你,我才什么都不怕,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去。” 男人感动的看向妇人:“姚娘……” 妇人说道:“别胡思乱想,这些日子,县城里好像景气了,有人开始买衣服,我和大囡做几件衣裳拿出去卖,这日子也算过得去。” “那你别累着!” “嗯,我知道了!” 妇人帮男人掖了掖被角,等被角都掖好后,准备起身出房门。 躺在床上的男人想了想说道,“衙门里做寒衣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妇人回道:“听说有两家大户被衙门的人赶出来了。” 漫不经心的男人转头惊讶的问道:“为何?” “听人说,衙门里的人嫌他们不明白招标的意思,让他们回家仔细琢磨。” “竟有这等事?” “嗯!”妇人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他们做事好像靠谱。” 男人突然问道:“通告上的内容你还记得吗?” 林怡然愣了一下,马上高兴的叫道,“宗郎……” 男人认真的说道:“你把通告上的内容背一遍。” “好,好,我马上就背。”妇人高兴的说道,“通告、佑福县城的各位父老乡亲,兹有宁国大军……” 没有点油灯的房间,全靠前面一扇窗子外面照进来的月光照明,初冬,清冷的月光照进幽黑的小房间,给小房间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躺在床上的男人歪头看向窗外,轻轻说道,“听起来,好像不错。” 妇人说道,“今天我出去,满大街的人都说南城南门胡同遇到贵人了,卖房不仅不还价,还要加银子给卖主。” 男人惊讶的说道:“竟有这等好事?” 妇人回道:“起先,我也不信,还特意到南城去了一趟,是真的。” 男人看了看一脸兴奋的女人,伸出手握住了妇人的手:“难为你了。” “夫君,和你给我的比起来,这点算什么!” 男人摇了摇,“我许你一世幸福,却是句空话。” “不,夫君,对于绣儿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绣儿……”男人深情的看向坐在床边的女人。 “夫君,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嗯!”男人说道,“明天,你带一匹棉布去县衙,问他们要不要。” “好!”妇人激动的回道。 佑福县城某客栈门口 林怡然在夏宗泽的帮扶下下了马车,下了马车后,林怡然转身说道,“我他们商量事情,要很久,要不你先回去,等下,我让苏大哥送我。” “无妨!” 林怡然抬眉,“你不急?” 夏宗泽回道:“我可以假寐。” 林怡然说道:“哦,那好吧,那我进客栈了。” “嗯,早去早回!” “偏不!” “小心我打你。” “你打不着。”林怡然笑着蹦开了。 林怡然进了客栈,苏大易等人正坐在大堂里,见林怡然进来,笑道,“还以为你今天不来。” “那怎么行!”林怡然问道,“你们有没有被人堵住?” 马秃三笑回:“怎么没有,今天差个点都窝在客栈里。” 林怡然问道:“杨哥回去了吗?” “别担心,杨哥回去了。” 林怡然说道,“明天,你们赶紧去把小铺子收拾一下,把生意做起来。” 苏小兰说道,“那小铺子我觉得都可以不要装修。” 林怡然笑道,“要重弄一下,先不说别的,有个新气象总是好的。” 苏小兰说道,“这倒是真的,我光想着省钱了。” “有些钱还真不能省。”马秃三笑道。 “马大哥说得对,不该省的,我们一厘也不省。”林怡然看向祁大,“消息打听得怎么样?” 祁大回道:“打听到了一些。” “说说看——” 祁大说道:“柴、管两家布匹好像并不多,听说他们俩人合计好了,准备一人拿下五万件寒衣。” “事实上,他们能拿下吗?” 祁大摇了摇头:“我花了二两银子,找了此地的精明牙人,从他们嘴里得知,他们每人最多能吃下两万件就不错了。” 林怡然说道:“军中说有十万人,实际上也就七万多人,就这样,他们两家合起来,也只有四万件,那余下三万件只能让其他家做了。” 路二说道,“除了他们两家,其他家合起来,可能只能解决一万件。” 林怡然说道:“这还真是个问题,还有两万多件没着落。”想了想,问道,“柴、管二人的品行怎么样?” “牙人说,遇强则弱,遇弱则强。” “竟是个吃软怕硬的东西!” 杜先生笑道,“很多生意人都有欺善怕恶的本性,只要你够强硬,他们翻不了幺蛾子。” 林怡然说道:“说得也是,既然他们不能吞了十万寒衣,那他们也霸不起来,只要不让他们翻幺蛾子,这生意还能让他们做。” “我觉得行。”杜先生说道。 马秃三也说,“林小哥,你放心让他们做,我暗地里找找他们的小辫子,让他们想翻幺蛾子都翻不出来。” “行,马大哥,那你就去找找,防人之心不可无。” “好!” 林怡然从袖袋里拿出自己的装修图纸,说道:“小铺子,今年看来是动不了,等明年淡季时,我们再说,可是大铺子今年一定要装好,这事就交给你们了。” 马秃三笑道:“没问题!” 林怡然说道,“马大哥,你善于跟人打交道,这买材料的事你来负责,苏大哥负责用工方面的事,你们觉得怎么样?” “林小哥分配的挺好。” “那就好!”林怡然说道,“祁大和路二有时间仍然打听消息,余下的时间,马大哥和苏大哥,你们分别带他们,等事情多起来,也让他们独掌一方。” 祁大和路二听到林怡然的安排,都高兴的咧嘴笑了,说道,“给我们打听消息的人现在可不少,林小哥,你需要什么消息尽管问。” 听到祁大这样说,林怡然想了一下说道,“要是有人会写字就好了,把你们每天打听的消息整理一下送到衙门,省得我还要出来问。” “这……” 林怡然提醒说道:“有落魄书生愿意干这事吗?” 祁大不好意思的说道:“倒没有想过。” 林怡然说道:“留意一下,最好找那种在衙门里做过小吏的人,他们对世事比交通透,可能做起事来,更省时省力。” 路二回道:“咦,我倒是遇到了一个酒鬼,有些像你说的。” 林怡然问道:“做过小吏?” 路二回道:“对,听说这次因为没有及时送贪银,被捋了职,整天就醉生梦死,可我听他说话,好像挺有见地的。” 林怡然说道:“要是觉得此人不错,你找他谈谈,每月给他二、三两银子,问他愿不愿整理消息。” “行,我去问一下。” 林怡然说道:“从明天起,大家都要忙起来了,一方面要认真做事,另一方面要小心自己的人生安全,不要被坏人盯上眼,为了我们口袋里的银子,害了我们的性命。” 原本高兴的大家,听到林怡然这样的提醒,都惊讶的看向她,“我们就是山匪啊……” 林怡然笑道,“我们并不是纯粹的坏人,祁大、路二,你们当心一下有心人,不要打听别人的事,自己的事没有留心,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祁大和路二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们知道了!” 林怡然又跟大家仔细说了些装修的具体细节,还有一些琐事,不知不觉都到了半夜。 “今天就说到这里,我就先回去了,还是那句话,你们注意安全。” “行,知道了,我们尽量两人一起出行。” “对,这样好,有个照应。” 大家把林怡然送到了客栈门口,不出所料,依然看到了那辆黑色的低调马车,只见它静静的立在夜色中。 三和正在马车楞上打盹,听到脚步声,马上起身迎向林怡然,“林姑娘……” 林怡然抱歉一笑,“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三和笑笑没有回话,仿佛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送行的人群,朝他们拱了一下手,“各位告辞了!” 不知为何,苏小兰总得这个和侍卫好像特意看自己似的,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等林怡然上马车后,大家都各自散去了。 林怡然也发困了,窝到夏宗泽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林怡然从睡梦中醒来,惊了一下,以为自己还在夏宗泽的怀中,结果发现自己躺在自己床上,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哎呀妈呀,真是吓死宝宝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真要发出惊恐叫声时,一个女声传进来,“林小哥,你醒了吗?” “大妮?” “是啊,林小哥,是我!”马大妮进了房间。 林怡然还没有清醒:“你怎么来了?” 马大妮回道:“和侍卫让我过来的。” 林怡然揉了揉眼,问道:“规矩学完了?” 马大妮回道:“和侍卫说,他只能大概教教我。” “哦,原来如此!”林怡然说道,“以后要麻烦、辛苦你了!” 大妮笑道,“不辛苦了!” 林怡然从床上下来,哇,有人侍候的日子真好,热水、毛巾都是现成的,太好了,怪不得大家都想当权贵。 林怡然按时上衙,刚到公务房,东面衙门骆鸿煊就派来过来请她。 “林姑娘,骆大人让你过去。” “好!”林怡然说道,“方大哥,我们一起去。” 方咏言点了点头,收拾起自己的笔墨。 林、方二到了东边衙门,发现待客厢房里站满了前来招标的商家,当中就有她劝说过的瘦弱妇人。 瘦弱妇人看到林怡然时,开始没吃惊,这人说自己是衙们里的人还真是,可当她看到县太爷温大人都对她客客气气时,惊讶的悄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他到底是何人,为何一个书吏能得到县太爷的礼待。 “一共来了多少商家?”林怡然直接开口问道。 骆鸿煊回道,“一共十二家!” 林怡然问道:“你看过他们的招标资格申请书了吗?” “看过了。” “怎么样?” “有达标的,也有没达标的。” 林怡然回道,“达标的是哪几家?” “只有三家?” “那三家?” “柴、管、吕家。” “他们各能招多少万件?” “柴家三万件,管家三万件,吕家三万件……” 骆鸿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小商家打断了他的话,“余下的一万件,我们八家铺子合成一体接了。” 骆鸿煊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脸色威然,扫了众商家一眼,皮了一下眼,开口说道,“每家三万件,你们确定能接得下来?” 柴、管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年纪大的柴老爷上前一步,“回林大人,是,能接下来。” 林怡然扫了眼管姓商人。 姓的管的连忙上前,拱手行礼:“我家也能。” 林怡然冷冷问道,“那你们目前有多少匹库存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4章 签约 气象 姓的管的连忙上前,拱手行礼:“我家也能。” 林怡然冷冷问道,“那你们目前有多少匹库存布?” 柴大人抬眼看了眼神情严肃的林怡然,心想黄口小儿懂什么,抬手说道,“柴某家现有布匹一千零五匹。” “一匹1能做多少件寒衣?” “能……做……” “多少?” “做……” 林怡然威严的说道:“不要试图撒谎,这里懂行的人多的是,我随便找个问问都可以得到答案。” 柴老爷的额头渗出了汗,刚想张嘴说什么。 林怡然哼道,“要不要我带人去你仓库看看,到底有没有一千零五匹?” “回林……林大人,小的只能做二万件。” “哼!”林怡然冷嗤,“管老爷呢?” “小的……小的,也只能做二万件。”管老爷抹了抹汗,心想,怪了,这黄口小儿气势怎么这么足。 林怡然冷笑道,“柴老爷、管老爷,虽说开门给机会给你们,可也不是让你们随意玩弄于股掌的,钱让你们赚没错,可是你们在赚钱的同时,也要承担风险,惹怒了我们家王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柴老爷吓得汗冷都出来了,连忙说道:“是……是……,柴不敢了,不敢了!” 林怡然严厉的说道:“想接单子,行,给你接,二万件,半个月完成。” “这时间……” 林怡然打断他的话说道:“我招标书上可得很清楚,你不会没看吧。” “看……看了……” “看了做不到,就别来,机会让给别人。” “是,是……” 林怡然说道:“以后这种机会还很多,你要是不想做,直接说,别在这里耍滑头。” 柴老爷算是知道了,黄口小儿不好骗,连忙说道:“不敢了,不敢了,请林大人给柴某一个机会。” 林怡然冷冷的看着他。 柴老爷慌了,再次请求到,“请给柴某一个机会。” 如果要是放在平时,这样奸滑的商家,林怡然不会给他们机会,可现在是战乱年代,能做这么多衣服的商家并不多。 温大人和骆鸿煊齐齐看向严肃认真的林怡然。 为了佑福县城的经济,也为了军中的士卒,林怡然开口了,“等一下,跟你签合约,做不到,不要随意回答,这是要付违约金的,你懂吗?” “懂,懂……”听到林怡然松口,柴老爷松了一口气。 “方大人——” “方某在……” 林怡然说道:“给他拟契约书。” “是!”方咏言说道,“柴老爷,这边请——” 柴老爷在林怡然的威吓利诱下,战战兢兢的跟方咏言到公务房签约了。 老二管老爷也被林怡然解决了,也到公务房去签约了。 第三个……林怡然一直盯着瘦弱妇人看,看得她低头垂首。 “这位大嫂,听说你带样品过来了。” “是,是……”听到林怡然说道,连忙把自己放在门口的布匹拿过来。 说老实话,一匹布还挺重的,看着瘦弱的妇人搬起来,挺吃力,林怡然连忙说道,“大嫂就放在地上,我过来看。” 妇人感激的笑笑:“多谢大人!” 林怡然蹲下来,刚看了一眼,就叫道,“你这布竟是细棉布?” 不能怪林怡然惊奇,这个时代的平民用布以麻布为主,她自己身上虽穿了棉布,可是布质相当粗糙,而且就算粗棉布,也不易买到。 妇人回道:“是,大人!” “你从哪里进的货?”林怡然惊喜的问道。 “南夷。” 林怡然觉得更惊讶了,叹道:“那么远?” 妇人回道:“是,南夷处虽不打仗,可是民风彪悍,我夫君冒着生命危险买回了这些棉布。” 南夷,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应当是古时的川、滇一带,据说,在秦汉时,中国西南已有一条通往印度的古道,经过川、滇通过缅印度,进入印度,而印度正是亚洲棉的原产地。 难怪她那天会说,一点点不卖,原来真有大批布匹。 “你真有做三万件寒衣的布匹?”林怡然问道。 妇人回道,“应当差不多了!” 林怡然问道,“光有布匹不行,你还得有人做,没有人做,这单子,你也接不下来。” “我知道……”妇人咬着唇,眼泪都流下来了,“那怎么办?” 林怡然沉默了。 妇人见林怡然不说话,以为事情黄了,跪到林怡然脚下,“大人,大人,我就卖布行吗?” “卖布?” “是啊,我就卖布!”妇人抬头看向林怡然,满眼期待与垦求。 林怡然回道:“可我的招标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如果随意修改,对别人不公平。” 听完林怡然的话,妇人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站在边旁边的人一方面感受到了林怡然的公正,另一方面又在公正里感受到了残酷。 林怡然低头去扶妇人,说道,“大嫂,我说招标不可以改,我们可以改变自己呀!” “啊……”正在大哭的妇人蓦得抬起头,“林大人,民妇听不懂你的意思?” 林怡然轻笑说道:“大嫂,佑福县城可能什么都缺,可有一样肯定不缺。” 众人看向林怡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同意妇人卖布了? 温大人和骆鸿煊相视一眼,是什么不缺?两人相互摇了摇头,他们猜不出。 其他商户也小声议论了几句,听不明白林怡然在暗示什么。 妇人想了一下后摇头,直接问道,“林大人,民妇想不出什么不缺,还请你告诉民妇。” 看了一眼众人,大家都看向林怡然,等待她的答案,她开口说道:“人,而且是妇人。” “妇人……”妇人垂眼想了下,倏的一下抬起头,“大人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得意思!”林怡然轻轻一笑,“现在还敢接三万件单子吗?” 妇人看着林怡然微笑的双眼,一时之间愣在哪里,内心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林怡然见妇人不敢开口,再次提醒说道,“军中寒衣,我画了五种尺寸,按你现在的状况,可以给你两款尺寸,而每一款尺寸,你可以进行分工协作。” “分工?” “对。” “民妇听不懂?” 林怡然回道:“就是把衣服分为几个步骤,每个人做一步,几个人合力做好一件衣服。” 妇人似乎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裁很多件,第一人只做很多件的领子,第二人只做很多件的门襟……” “对,大嫂你很聪明。”林怡然笑道。 妇人喃喃道:“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即便是十五天我也能完成?” 林怡然回道:“我相信事在人为,方法总比困难多,你觉得呢,大嫂?” 妇人高兴的说道:“林大人,啥也不说了,这标民妇接了。” “好,大嫂果然是女中豪杰。”林怡然说道,“那大嫂你现在可以站起来吧!” “呃……”妇人不好意思的从地上站起来,说道:“我也去隔壁签约吗?” “是!” 妇人激动的喜形于色,转身就朝旁边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过来,走到林怡然跟前,又跪了下来,“姚娘多谢林大人点拔,你的大恩大德姚娘铭记于心,永不忘记。” 林怡然连忙弯腰去扶她,“大嫂,你这做什么,赶紧起来,赶紧起来……” 姚氏磕了头这才起来,朝林怡然笑笑,转身去隔壁签约。 余下七、八家小商户,见林怡然看向他们,连忙说道,“林大人,我们的日子难过,请你也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一定会跟柴、管两家做的一样好。” 林怡然本意就是要扶持这些小商小户,当然会给他们机会,说道,“刚才的方法你们听懂了吧?” “听明白了,等回去,我们几家就合计怎么又快又好的把寒衣做成好。” “好!”林怡然说道,“那你们也去签约。” “多谢林大人,多谢林大人……”几家小商户齐齐谢过林怡然。 等商家都去隔壁,温容成叹道,“林姑娘这一碗水端得很平,温某佩服。” 林怡然说道:“大人,还要你的全力配合。” 温容成回道:“那自然不在话下,林姑娘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多谢温大人!”林怡然说道,“暂时还没有。” 隔壁公务房 方咏言正在跟商家说寒衣大小号的事。 柴老爷问道:“方大人,你的意思是,我们几家,每家做的尺寸都不一样?” 方咏言回道:“对,到时,按大小号给你们结银,但是每件价格相差不大。” “那我家分到的是……”柴老爷问道。 方咏言说道,“等下,我要问一下!”他正想去问林怡然,她和温、骆二位进了公务房。 林怡然问道:“方公子契约都写好了吗?” “基本上都写好了,现在正在分大小号。”方咏言问道,“你准备怎么分号?” 林怡然想了一下说道,“最大号给联合商户们做。” “一万件?” “对!” 小商户们听到最大的给他们做,都高兴的笑起来,大号银子多一些。 “那我家呢?”柴老爷问道。 “你家中号二万件。” “多谢林大人——”虽然不是三万件,但有两万件也不错,柴老头高兴的拱手回道。 林怡然说道,“管老爷,你就弄小号。” “是,林大人!” 林怡然转身对妇人说道,“大嫂,最小的一万件、大号一万五千件,共计二万五千件!” “是,大人,民妇记住了。”姚氏回道。 方咏言把分的号写进了契约,折算了一下银两。商户们看到自己的银子数量,都高兴的咧嘴笑了。 等所有的人契约都签好后,大小商户们都笑眯眯的站在哪里,好像在等着什么,他们的目光看向县太爷温大人,看向接待他们的骆县丞,却见他们都不动声色,又看向给他们写契约书的方大人,可是发觉,好像看得都不对,齐齐把目光移到林怡然身上,坐等林怡然开口。 等林怡然开口什么呢? 当然是首订银子,这可是他们期盼已久的事。 林怡然转头对骆鸿煊和方咏言说道,“麻烦二位帮忙付一下订金。” 骆鸿煊说道:“好!” 大小商户们按比例拿到了自己的两成订金,个个都笑得合不拢嘴。 姚氏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两千两银子,捂着嘴,笑着,泪水却止不住往下流。 看到其他商户都纷纷叫小厮过来抬银子,只有姚氏孤家寡人。 林怡然说道,“大嫂,这银子……” 姚氏赶紧松开嘴,说道,“林大人,我……” “没有过来帮忙抬银子?” 姚氏点头。 林怡然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你把家庭住址留下,等太黑后,我让人送到你家,顺便给你换一半铜子。” 听到天黑送银子,姚氏感激的谢过林怡然,考虑的太周到了,自己正犯愁如何不招遥,年轻的大人就帮自己想到了,太细心了,可对给铜子又有些不解。 林怡然笑道:“找妇人们做衣,总得付工钱吧,手工活,肯定以铜子计算,大嫂你说是不是?” 妇人恍悟:“对,对,民妇愚昧了,麻烦林大人了!” “好好做!一切都有可能。” “是,民妇明白了。” 柴、管二人眼红的看了看姚氏面前的银子。 所有人当中,就她最多,还真是走了狗屎运,她居然有这么多布匹可以做寒衣。 林怡然扫了众人一眼,说道:“各位赶紧回家去做吧,我规格的工期是十五天,但是,如果能提前完成,提前一天,额外每天加二百两。” “啊……”众商户齐呼。 林怡然严肃的说道:“各位先不忙着高兴,每个号我都有样品,你们必须按样品做,一件不合格,扣一件,整批不合格一分银子都没有,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如果有谁想跟银子过不去,你们可以试试。” 众商连忙回道:“不敢,不敢,肯定按样品要求做。” “那就好,我希望大家都能赚到银子,然后过个好年!” “是,是,林大人说得是!” “那各位就赶紧去忙起来吧!” 大小商户们带着契约和样品衣服出了衙门。 小商户们边走边讨论找妇人做衣的事,“我老家村里的妇人很多,我马上回去找人。” “人带来住哪里,吃什么?” “都是穷人,能赚到铜子,我家院子、屋檐下她们什么地方不能住。” “对,对,说得不错,什么地方都能将就一下,我也回去找。” “等人都到了,我们也弄个分工,这样出活快,说不定还能拿赏钱。” “分工?”先去公务房签约的柴老爷没听到分工合作的事。 小商户们相互看了眼,其中有一个人把分工的事说了。 柴老爷和管老爷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高兴的上马车走了。 有人埋怨:“你干嘛告诉他们两个?” “算了,都是一个县城的人,你不说,他们早晚都会知道,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是啊……” …… 姚氏一路小跑着回去了,人还没有到房间,声音到了,“夫君,夫君……” 吕振宗答应道,“姚娘,姚娘……” 姚氏的声音里都是激动:“夫君,我拿到首订银子了!” “在哪里?” 姚氏高兴的叫道:“二千两,我搬不动,林大人说等天黑送到我家来。” 吕振宗挣扎着从床上起来。 姚氏连忙过去,按着自家男人:“夫君,你身体不好,不要动!” 吕振宗摇头,双手抻起:“不……不,我要动!” 姚氏不解:“夫君……” 吕振宗说道:“把铺子里的吕叔、吕婶叫回来,还有我们家的大囡。” 看着一脸严肃的男人,姚氏有些慌:“夫君你怎么啦!” 吕振宗没有回话,而是说道:“姚娘,把我的弓箭拿出来。” “夫君,你让我害怕……”姚氏高兴的劲被自家男人吓没了。 吕振宗叹道:“姚娘,世事险恶,轮到你男人出力了。” 姚氏惊呃的看向自己男人:“夫君……” 吕振宗再次说道:“去买肉给我吃,吃完了,我才有力气射出箭。” “是,是,夫君,绣儿马上就去。”姚氏高兴的哭着捂嘴跑了出去。 不得不说,在某些事上,男人的警觉永远高于女人。 也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值得一个女人为他付出青春和守候,因为,在关键时刻,他是这样冷静、自持。 等吕振宗吃完妻子给他做的肉汤后,他被妻子架着出了房间,坐到了堂屋内的主位上,长时间的卧床,使他看上去形销如骨,瘦得有些怕人,但是五官生得清秀硬朗,一股朗朗的男儿气概,要不是这么瘦,也是一枚俊俏郎君。 看着还有些费力的男人,姚氏担心的叫道:“宗郎……” “别怕!” 姚氏担心的问道:“要是他们不送银子怎么办?” 吕振宗神色威凛:“我陪你去衙门。” “宗郎……” 坐在门角的吕叔吕婶相互看了看,不吭声,静静的看着门槛外的夜色。 就在他们等得快要绝望时,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宗郎……” “吕叔……” 吕叔连忙找门槛上爬起,小跑着去开门。 门口传来问门声,“请问这里是吕宅吕振宗家吗?” 看到门外的人和箱子,吕叔一脸激动:“是,你们是……” “我们是给你们送订金的衙差。” 姚氏惊喜的跑向门口,“差大哥,请进,——” 凌齐轩和杨校尉等人带着小卒抬着箱子进来了。 凌齐轩说道,“连银带铜子,一共二千两,你们点一下。” “宗郎……” “扶我过去点!”吕振宗说道。 “是!” 凌齐轩没有想到,此户男主只有一条腿,不免生出同情。 不耐等待吕家点银的杨校尉,在凌齐轩的带动了,耐心的等他们点完了银子。 凌齐轩轻轻说道,“这位大哥,一个铜子不少吧!” 吕振宗点了点头,“多谢各位大人!”说完随手从银绽箱中拿出银子要给凌齐轩。 凌齐轩推却了,说道,“这是你们的辛苦银子,我不便拿!既然没错,在下告辞了!” 吕家夫妇不敢相信的相互看了看,竟有体恤民众疾苦的军卒,都惊讶的看向凌齐轩。 “告辞了!”凌齐轩抬手转身出门。 急得杨校尉想打人,可是凌齐轩不拿,他也不好拿,板着脸跟着凌齐轩出去了。 出了门走了一段路,杨校尉责问凌齐轩为何不拿银子。 凌齐轩回道,“知道林姑娘为何让我领头来送银子吗?” “为何?” “她就怕衙差、军卒贪了银子。” “可是老子们辛辛苦苦,竟白跑啦了!” 凌齐轩从自己的袖袋里拿了五两银子递给杨校尉,“杨校尉辛苦了,和兄弟们一起吃杯酒。” “这……” 凌齐轩转身继续朝前走。 杨校尉看着银子问道:“你什么意思?” “民心!” “民心?啥意思?” 凌齐轩边走边说:“如果宁王爷得了民心,他就可以得天下。” 杨校尉愣在哪里。 吕家 “夫君,他们就这样走了?” 吕振宗两眼还看着门口方向,正在发怔,听到妻子话,醒过神来,叹道,“是啊,就这样走了!” 吕叔叫道,“宗郎,你要扬眉吐气了。” 吕振宗看向几箱铜银,“世道真要变了!” “我看是!”吕叔回道,“我都快要入土了,这种好事还是头一遭遇到。” 吕振宗深吸一口气,“不管这事是偶然,还是被我撞大运撞上,我都会紧紧抓住。” “夫君——” 吕振宗说道:“姚娘,我们学县衙出通告,招做衣妇人,每件四十文。” “夫君——” “当天结钱!” “好,夫君!” 林怡然又跟范先生请假,可他不在公务房。 “先生去了哪里?” 书吏回道:“回林姑娘,先生去了王爷那里!” “哦!” 林怡然转身出范先生公务房,犹豫着要不要去夏宗泽那里请假。 夏宗泽公务房 范先生站在夏宗泽的书案前,正说道,“王爷,寨衣首订银子,林怡然一厘不少的给了商户们。” “嗯!” 范先生说道:“听说,林姑娘只给半个交期。” “半个月?” “是。” “以往寒衣要多久?” 范先生回道:“回王爷,几乎从夏天就开始做了,需要两、三个月时间。” 夏宗泽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她总能出其不意。” 范先生看向夏宗泽欲言又止:“王爷……” “有事?” 范先生回道:“王爷,杨校尉问了卑职两句话……” “什么话?” “什么叫民心,得民心真得能得天下么?” 夏宗泽眯眼问道:“这话出自谁口?” “凌齐轩!” 夏宗泽问道:“他为何要说这样的话?” 范先生回道:“昨天晚上,林姑娘让他们给一个女商户送银子,商户要给跑腿银子,结果凌齐轩不让拿,然后说了句‘如果宁王爷得了民心,他就可以得天下。’” 夏宗泽神情凝重,过了很久后才嗤问一句:“民心如何得?” 范先生拱手说道:“卑职查了查古资料,古时就有这样的军队,领将不许军卒拿民众一针一线,也许,就是这个意思。” 夏宗泽深深的看向范先生。 范先生回道:“卑职是这样理解的。” 过很好一会儿,夏宗泽才问:“那军饷、辎重怎么补给?” “卑职也是这么想的。”范先生说道,“可卑职又觉得这话非常对。” 夏宗泽轻轻说道:“我都快一年没有打仗了,为何不打,还不是国库不丰,没有银子,这仗没法打。” “王爷……” 夏宗泽低头,双手捋脸,轻轻说道:“这事以后再议。” “是,王爷!”范先生说道,“卑职先行退下了。” “嗯!” 就在宁王爷夏宗泽疑惑军饷、辎重怎么补给时,整个佑福县城,以肉眼的速度蓬勃发展起来。 以宁国军中寒衣为中心,经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席卷了整个佑福县,甚至周边地区。 林怡然当然感觉到了这股发展的力量,因为粮铺最能反映人们生活状态的改变。 小铺子开张第一天,来买粮的是城南南门胡同的妇人们,他们除了买粮买蛋,还要让林恍然教他们做鸡蛋饼。 林怡然当然不可能都教鸡蛋饼,一些方便易弄的快餐式食品,从她这里流向了郊区大营、城镇各个角落。 来铺子买粮的第二拔人是拿到寒衣工钱的妇人们,当她们买到白花花的大米时,都站在铺子前的街道上嚎啕大哭。 生存如此艰难,却终于希望乍现,她们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 五天后 夏宗泽已经五天没有见到臭丫头了,问道,“院子这么快就弄好了,住出去了?” 三和回道,“回王爷,没有!” “那人呢?” “林姑娘这几天一直住在粮铺子。” “住在哪里干什么?” 三和回道:“教人鸡蛋饼、热汤面等吃食,还照应铺子。” 夏宗泽笑道,“倒是比我还忙。” 正说着,范先生拿着公文进来了。 夏宗泽问道:“何事?” 范先生回道:“回王爷,太子殿下来信。” “信上说什么?” 范先生回道:“五王爷已经失了两个县郡。” 夏宗泽冷冷一笑,“两个算什么!” 范先生说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如果五王爷再失县郡,王爷怕是要赶回去支援了。” “再说吧!” “是,王爷!” 夏宗泽说道:“陪我出去走走。” 范先生笑道,“我正想跟王爷说这事呢?” 夏宗泽心想我去看丫头,你干什么,不解的看向范先生。 范先生笑道:“这几天,佑福县城跟变了一个样似的。” “是嘛?” 范先生说道:“王爷去军中早训,都是凌晨,看不出大街上的热闹样子,卑职带你去看看。” 夏宗泽点点头,“行,那走吧!” “是,王爷!” 当夏宗泽等一行人转到大街上时,发现大街真的变了。倒不是建筑物有什么大的变化,而是街上的气象完全变了。 昔日冷清败落的街道,到处都是生机勃勃,不能说人挤人,但熙熙攘攘,各式铺子几乎都开门做生意了,大街上挑担子做小买卖的人很多,他们边走边吆喝,显得热闹非凡。 突然有一大群妇人被一群家丁拉扯着。 “到我家铺子去吧,我家铺子工钱一天一接,一个子不会少。” “到我家吧,我家可以先付几个子给你吃饭,等你一天做完,余下的马上结给你。” 对方拉人的叫道:“我家早上就把一天的铜子结了,你去不去。” 有妇人叫道,“不去!” “为何?” “谁家事情没做就给钱,我傻啊,我要是被你们压着走不了,不是白搭了!” “你……” …… “去我家铺子……” “去我家铺子……” …… 夏宗泽等人绕路走了。 范先生笑道,“林姑娘怕铺子里的老板黑人,特意让凌、扬监督,这工钱都实打实进了妇人们的口袋。” “她做事总是这样周全。” 范先生说道,“不如说林姑娘心怀悲悯。” 夏宗泽看向说这话的范先生,沉默的久久没有说话。 ------题外话------ 在网络上查了一下,有两个答案,一说是13米左右;一说是33。33米,冰河取大数,按33。33算,而一件又按2米来做,那一匹能做近17件衣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5章 军市 税赋 范先生说道,“不如说林姑娘心怀悲悯。” 夏宗泽看向说这话的范先生,沉默的久久没有说话。 安乐大街第五家小铺子 林怡然正站在铺子后门,看着寨民们朝仓库卸粮、卸农副产品。 林小河站在二姐身边,一脸儒濡沫,边看人卸货边对二姐说道,“二姐,我们都来了,你嫌不嫌烦?” “我高兴都来不及,烦什么!”林怡然边忙边回道。 “嘻嘻,我乱说的。” “别捣乱!” 林小河笑道:“二姐,我过去帮忙!” “小心点,你年龄小,挑轻一点的搬。” “知道了!” 胡同后面忙成一片,一直忙到中午,有妇人过来喊吃饭。 杨思源说道:“没多少了,我们干完再吃。” 林怡然看了看后面的马车,点了一下头,一群人又忙了一阵,总算把货都整到仓库里。 “小然哪,这些货够十天半天了吧?”朱大叔高兴的抹着汗说道。 林怡然点头,“差不多了!” “那就好!” “辛苦大叔了。” “不辛苦,不辛苦……”朱大叔笑道。 林怡然说道,“大叔,虽说生意要做,寨民们可不能把吃的口粮都卖了。” 朱大叔连忙回道:“没有,没有,我对他们说了,他们心里有数的。” 林怡然点头说道,“还有,让大家多种蔬菜,多养家畜。” 朱大叔回道:“上次杨小兄弟回寨子把你的话带到了,现在大家都在弄。” “那就好!”林怡然说道,“大叔这边走,我们去吃饭。” “好!” 铺子前院 夏宗泽站在街对面,看着不大的铺子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范先生见夏宗泽感兴趣,拉了人群当中的一个老者问道,“老丈,买了不少面哪?” 老者回道:“还行吧!” “你这是做生意用?” “是啊!” 范先生问道:“你在哪里做生意?” 老者回道:“军大营那边。” “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再做一段时间,家里的房子就能修上一修了。” 范先生笑笑,“那真是挺好的。” 老都笑着说道,“不和你说了,我赶紧回去了。” 范先生看向夏宗泽,“王爷——” “我们进去看看。” “好!” 夏宗泽和范先生等人,虽说穿着普通,可这普通相对他们自己以前的衣衫而言,对于平民百姓而言,仍然是贵不可言。 身上都着绫罗绸缎,腰扣锦带,锦上悬玦,脚蹬皂靴,贵胄、气度浑然天成。 门口买东西的平民见到这些人,自动让了一条路出来。 铺子内,杜先生等人忙得不可开交,苏大易叫道,“粮五斤,鸡蛋十个、菘菜两颗、萝卜五个。” “听到了!”苏小兰对排到自己跟前付铜子的人说道,“一共八钱银子,你是付铜子,还是银角子。” “付银角子!” “好咧!” 苏小兰麻溜伸手接过银子,赶紧入到小称里称了一下,“大婶,收了你八钱二银子,这是找你的二十个铜子,你拿好。” “姑娘,这动作麻溜。” “谢大婶夸赞,拿好!” “好咧,不打扰你干活了。”大婶高兴的走了。 吃好饭的林怡然从后院过来,说道,“苏大哥,你先去吃,这里我来。” “没事,我行的。” “赶紧去,吃完了赶紧来换我。” “好吧!” 林怡然一转身看到了夏宗泽,朝他笑笑,“夏公子,想买什么?” 夏宗泽笑着,几不可见的瞪了她一眼,那意思是调皮。 一个互动之间,无声的让他们之间变得亲密而无间,仿佛他们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林怡然做了个抬眉动作,然后对铺子里的客人说道,“大家只管拿东西,拿好后,到付银子的地方付银子即可,不需要跟伙计们说什么。” “这位姑娘,要是有人偷拿东西走了怎么办?” 林怡然笑道,“一个,我相信大伙的人品;另一个,不要觉得这里只有一、两个上货的伙计,还有一些人你们没有看到,要是谁拿了东西,他们会站出来。” “我说嘛,原来暗处有眼。” “对,这位大娘说得不错,暗处有眼。” “哈哈……”众人一阵说话,当中有人想偷或是贪小便宜的不敢动作了。 等了一会儿后,林怡然发现大家都能适应拿东西到柜头结账了,也到柜台前帮杜先生和苏小兰。 苏小兰用脚暗暗踢了林怡然一下,示意她不要帮忙。 林怡然没理她,还想帮,苏小兰示意她看门。 看到门站着的侍卫,还有不敢进来的人群,林怡然叹了口气,只好歇了帮忙的心思。 林怡然走到夏宗泽等人身边,问道,“各位,吃过午餐了吗?” 范先生笑道,“还没有!” “没吃?”林怡然原本只是客气的说法,那曾想他们真没吃,倒是尴尬了,没办法,说道,“要不要在这里随意吃点?” “如果有,不介意!”范先生回道。 “夏公子你呢?” 夏宗泽一本正径的回道:“我也是!” 林怡然摇头笑笑:“好吧,跟我来!” 林怡然带着他们到了后院,“你们先等一下,我看看锅灶有没有用好。” 范先生等人点了点头。 林怡然到了厨房问道,“金大娘,饭还有吗?” “有!” “够不够五人吃?” “有点悬!” “那你下点挂面。” “好咧!” 林怡然快手快脚的把旁边的小餐厅收拾了一下,擦了桌子,到门口叫道,“几位先进来坐,菜等一下就好!” 夏宗泽等人进了小餐厅。 隔壁,林怡然让新来的帮厨从仓库拿了些菜出来,给他们整了两蔬一荤,另加一个大骨冬瓜汤。 看到林怡然端过来的菜,范先生笑道,“闻着都香,林姑娘好手艺。” “还行,大家赶紧吃。”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不要客气了,趁热吃。”林怡然笑道。 一顿饭很快吃完了,厨房过来收碗。 林怡然问道:“夏公子和范先生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范先生回道:“到处随便走走。” 林怡然说道:“哦,那我就不留你们了。” “林姑娘不陪我们一起走走?”看着两眼没有离开过林怡然的王爷,范先生笑着问道。 林怡然刚想说不,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奶奶的,这事忘了,银子可就溜走了,赶紧说道,“我想去军中大营,你们去不去?” “大营?” “是啊!” “这……”范先生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转头对三和说道,“安排马车!” “是,王爷!” 不一会儿,三和就过来叫他们上马车。 上了马车后,五天没有见面的夏宗泽没有放过林怡然,他们热情相拥,缠绵而吻,他微冷的舌滑入到她的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这五天仿佛五年,他的思念全表现在唇齿间,亲吻了每一个思念的角落。他们的身体紧紧的靠在一起,一个低头用力亲吮,一个仰头轻轻回应,思念仿佛在不知不觉得到了缓解。 亲吻之后,他们相互偎一起,呼吸着彼此的气息。闻到彼此身上熟悉的气息,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心在瞬间安宁下来,一对年轻人竟在相互依偎中睡着了。 一个时辰后 马车停下后,三和走到轿子边上轻轻叫道,“王爷,林姑娘,军营到了!” 三和放在身前的手准备随进伸出揭帘,可是却一直没有伸出,难道…… 三和眨了一下眼,又轻轻叫了一声,“王爷,林姑娘,军营到了!” 听到叫声,夏宗泽先醒了过来,伸手轻拍了一下。 忙了几天的林怡然突然惊醒过来,“啊,又缺货了吗,赶紧让杨哥回去拉。” 夏宗泽轻轻笑道:“还在睡梦中没醒。” 外面的三和听到他们的对话,那叫一个失落,还以为王爷办了她呢,怎么……不高兴的撅起嘴,心想王爷也太厮文有理了吧。 也许我们的夏王爷是个适可而止的君子,恋爱就是恋爱,亲亲我我可以,可不该超越的绝不越雷池一步。 可是有时候,能让男人适可而止的却不是男人本身,而是女人的表现。 听到夏宗泽的轻笑声,林怡然才后知后觉知道在他的马车上,直起身,揉了揉眉眼:“这几天忙得糊涂了。” 夏宗泽心疼的捋了捋她脸上的乱发,说道:“事情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做就是了。” 林怡然回道:“我知道,这不是他们不熟悉嘛,等他们做熟悉了,我就可以放手了。” 夏宗泽轻轻摇了一下头,“军营到了,下车吧!” “嗯!”林怡然笑笑道。 夏宗泽带着林怡然来到了军中大营,此刻军卒好像还没有进入训练状态,虽说是午后,可市集的气氛仍然不错,大营门口仍停着不少军卒,他们在各式小摊面前转来转去,或是想买,或者是纯粹出来逛逛。 林怡然和夏宗泽从马车上下来,有军卒认出了夏宗泽,连忙过来行礼。 “免礼!” “谢将军!”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是,将军。” 一行几人步行走在军市之中,虽是下午,也有几分热闹劲。 林怡然刚想开口说什么时,前面热闹中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间。 范先生朝夏宗泽看了看。 林怡然朝前面人群看了看,连忙走了过去,扒着人群,挤进了闹事圈。 闹事之人当中有一个,林怡然认识,居然是他? 是谁呢?不急,我们往下看。 林怡然抱着双臂站在哪里,不动声色的眼看耳听。 “赶紧把银角子交出来。” “军爷,小的早上已经交过了,你不能再让小的交,这样,小的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我不管,赶紧交,不叫,老子砸了你的摊子。” “不要啊,军老爷,这摊子,小的可花了三两银子才订做到的……” “娘老子的,那你交银角子呀!” “军老爷,都给你了,我怎么去进货买粮、面。” “那我管不着,交银子!”说话的军卒边说连扬起自己手中的大刀。 吓得老头腿脚都抖了,啪一下跪下来,说道,“军爷,行行好,求你手下留情,求你……” 军卒手中的刀虽没有落下,可是脚踹出去了,不仅摊子倒了,人还被他踢得不轻。 “叶屯将,管管你手下!”范先生严厉的叫道。 “管你……”叶振刚想骂人,抬眼看到了夏宗泽,连忙跑过来行礼,“将军……” 夏宗泽眯眼说道,“知道你为何一直不能升为校尉吗?” “将军,卑职失礼了!” 夏宗泽冷冷瞄了他一眼,抬眼朝前面看过去。 叶尚勋小跑着过来,行礼道,“不知将军驾到,末将有失远迎,还请责罚。” “二十军棍!” “不……将军,饶了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 “三十军棍!” “将……” 夏宗泽冷禀的看过去。 小卒不敢再开口了,被军在的军刑官押了一下去,没过一会儿,责打的声音传了过来。 叶尚勋和他的侄子叶振脸青一阵白一阵。 现在大家知道他们是谁了吗?那个被林怡然搞了一万斤粮、一千多两赎银的军需官叶大人。 夏宗泽轻屑的瞟了他一眼,径直走开了。 等他们离开这些人群时,林怡然问道,“刚才军卒收税是为军中吗?” 范先生回道,“这不是收税,这是他们自己私搞的保护费。” 林怡然问道:“以前这种市集,军中有收过税吗?” “几乎很少?” 林怡然问道:“为何?” 范先生回道:“都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市集,收也收不了多少。” 林怡然摇头,“一个王爷的军仗下,不可能收不了多少。” 范先生笑道:“还真没有收到多少。” 林怡然问道,“那军卒们私收,你们一般会怎么办?” 范先生朝夏宗泽看了一眼,发现他并没有阻止,说道:“一般都放任。” 林怡然惊讶的问道:“为何?” “军中粮饷有时并不那么充足,这样做,也算是一种补偿。” 林怡然摇头,“我觉得根本不能补偿。” “唉……”范先生叹了口气,他们何偿不知道呢,就算是王爷仗下,也有不同心之人,不让他们捞,他们就会找碴闹事。 林怡然说道:“我让你们来军营,就是跟你们说军市税赋的事。” 夏宗泽看向林怡然:“军市税赋?” “对!” 夏宗泽感兴趣的问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的,你能听进去并实施嘛?”林怡然问道。 夏宗泽和范先生相视一眼,林怡然的能力毋庸置疑,可这是军中,这…… 林怡然轻嗤一声,“想想你们空空的口袋。” “……”范先生被堵住了,还真是。 夏宗泽点头说道,“说说看!” 林怡然直接说道:“把军市办好,让军市产生税赋。” 夏宗泽问道:“要怎么样做?” “首先,刚才这种私自收保护费的行为请杜绝。” 夏宗泽深深的看着林怡然,点头道,“嗯,还有呢?” “减少税赋。” “减少?”范先生惊讶而不解的问道。 “为何?”夏宗泽问道。 “减少是为了增收。” “怎么可能?” 林怡然笑道,“当然可能。” “范某不懂!” 林怡然回道,“这件事,为何我前几天不说,等到现在才说,知道为什么吗?” 范先生摇了摇头。 林怡然回道:“因为我觉得时机成熟了。” “何以见得?” 林怡然回道:“这几天,我一直有让人注意军市情况,商贩的流动量,交易成交量、人们交换的期许值都做了统计,刚才走得匆忙,稿子忘了带,我就说个大概数值。” 夏宗泽和范先生暗暗吃了一惊,但同时,也暗暗惊喜,难道军市真能为军中带来收入? 林怡然说道,“按现在的发展趋势,军市每天的成交量能收到的税赋银子可以在三百两以上,这是最保守的初期值。” 范先生震惊的叫道:“每天三百两,一个月有近万两?” “对!” “老天啊……” 林怡然笑道:“如果军市规模再扩大一倍,能有三万两收益,光这一项,还不说其他的。” “其他?”这一项已经很可观了,竟然还有其他的,范先生问道:“其他是什么?” 林怡然回道:“如果军中自产自销一些东西也产生价值的话,你们的收益还要多。” “军中能自产什么?”范先生问道。 “比如屯田产粮、比如铁器民用化、比如军用靴民用化等,都是收益。” “屯田?这些军人解甲是要回家归田的” 林怡然摇头,“不是回家归田。” “那是……” 林怡然回道:“在他们驻扎的地方屯田,自给自养!” “这可能吗?” 林怡然说道:“当然,打仗的流动性比较大,你们可以把屯田选在打仗的半径范围内,一边生产,一边打仗,这样不需要愁后勤跟不上了。” 夏宗泽等人的眼眸都亮了。 范先生欣喜的问道:“林姑娘你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林怡然龇牙一笑:“怕你们还不出银子,我每天都在琢磨,有没有不合规矩的?” “这……”范先生抬头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嘴角微勾,“这些事要是都能实现,我马上把你的银子还了。” 林怡然高兴的说道:“王爷大人的意思是同意了?” 夏宗泽笑道:“你都打听得这么详细了,我都被你画的大饼说动心了,你说能不同意吗?” “哇,王爷大人,你太英明了,你就是我心中的盖世英雄……”林怡然的马屁拍得邦邦响,一通拍完后,赶紧转身朝县城方向走。 “林姑娘……” 林怡然转头叫道:“范先生你怎么走得这么慢?” “……”范先生被林怡然搞蒙了。 “快点啊……”林怡然边说边上了马车。 “王爷——这……” 夏宗泽看明白了,这丫头急着回去拟文发函,轻笑一声:“回去吧!” “是,王爷!” 果然被夏宗泽猜对了。 林怡然一到县城衙门,就找了相关人员商讨军市税赋的事。 林怡然还没说几句呢,列席的所有人又被她的话吓到了。 温容成使劲瞪大老眼问道,“军市中的税赋为何要分我三层?” “温大人,你不喜欢银子?” 温大人连忙摆手:“不,不,没有,绝对没有,正好相反,我特喜欢银子。” “那你为何不要这三层?” “这是……王爷的银子!”温容成看似委屈巴巴的样子,实际心里想要的不得了。 夏宗泽轻皱眉头。 林怡然说道,“王爷,去军市行商的商贩是不是县城百姓?” 温大人听到这里,高兴的展开眼笑:“王爷,林姑娘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夏宗泽松了眉头。 林怡然又说道,“还有,王爷大人,你军营驻扎的地方可是佑福县城的地盘,总得表示表示吧!” 周绍良马上大叫,“老子住在这里,谁敢来佑福,老子是不是保护了这地盘,温大人,你说是不是?” “呵呵……”温大人苦笑笑。 林怡然白了一眼周绍良,直接对夏宗泽说道,“王爷,你吃肉,让地方喝点汤,不过分吧!” 夏宗泽轻轻点头,“行,按你说的,税分三层。” 温容成乐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连忙叫道:“王爷英明!” “王爷英明!”林怡然高兴的说道,“军民共赢,相互作用,相信我,王爷大人,你的银子不但不少,还要多出来。” 夏宗泽轻轻笑道,“那好,我等着银子多出来。” 林怡然说道,“那我们来商量具体细节。” 范先生回道:“好,林姑娘请讲——” 花了近三天时间,军税、市税及佑福县城的税收大体轮廓都出来了,中心思想就是——减赋鼓励生产。 骆鸿煊和方咏言两人把这减赋的总则通告贴遍大街小巷时,这消息像是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佑福,甚至周边地区。 人们议论纷纷,有信,也有不信。 信者,开始出手做自己想做的事,包括周边地区一些民众。 人口敝凋的佑福,不消几天功夫,人口以肉眼的速度多起来,整个街市繁华一片。 林家一直发愁找不到工匠修房子,这下好了,一些流兵散勇半信半疑到佑福找机会生存,没想到,刚到城门口,城门口就有人举着牌子找人做工匠,他们高兴的嘴都不合上。 佑福果然是个福地。 不知不觉中,寒衣交货的日子到了,为了节约运输成本,林怡然让商家全都运到了军营军需账处。 小小的交货现场,不仅商家们到了,就连大人物——宁王爷夏宗泽都亲自在场。 运送寒衣的车子一辆接一辆,有马车,有牛车,有人推平板,总之近八万近寒衣,形成蔚为壮观的景象。 引得集市上不少人过来围观。 军需处口门,叶尚勋和他侄子叶振站在哪里,全程青着一张脸,寒衣之事,军中安排他们去大司马去要的,结果他们没有要到,听到王爷养了个不男不女的小白脸愿意出银子买寒衣,他们还偷偷乐过,大笑她是个白痴,看到王爷的美色,就被迷得七晕八素了,果然是个傻货。 可是当他们听说,这个傻货搞了军市收税,不仅断了他们的财路,还从税赋中连本带息扣下了自己的银子时,他们傻眼了,才发现自己是个傻货。 快到中午时,负责维持治安和点数的杨校尉过来回禀,“回王爷、林姑娘,所有的寒衣都到了。” 夏宗泽轻轻点头。 林怡然问道“你们派人验货了吗?” “已经开始验了!” “有没有不合格的?” “应当没有!” 林怡然惊讶的看向杨校尉。 杨校尉笑道,“我们监督他们不黑工时,就已经顺手查了一道。” “没有循私?” 杨校尉行了个军礼回道,“左将军、凌将军一直和末将一起,他们可以证明。” 范先生站在边上说道,“左祯跟我说过,天气变冷,军士们急需要寒衣,所以他也参与到寒衣监督了,应当没有问题。” “我们出去看看。” “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6章 用人 南夷 夏宗泽等人到了验货现场,左祯等人正在验货,几乎很少有不合格的,基本上都通了。 林怡然暗暗松了口气,这样最好。 没过一会儿,左祯过来,对夏宗泽说道,“王爷,寒衣七万五千件已经全部入库。” 夏宗泽回道:“明天就开始发寒衣。” “是,王爷!” 围观的军卒听到明天能发寒衣,都高兴的奔走相告,整个军营沉浸在一片喜悦当中。 当所有寒衣都发完时,十月也在不知不觉中过完了,人们迎来了更加寒冷的十一月。 大街上,昔日茂盛的树木,如今已成了‘光杆司令’,房檐下的燕子们早早就飞去了南方,只有麻雀们在枯枝上跳跃。 北风呼呼地刮着,吹乱了行人的头发,针一般地刺着行人的肌肤。行人将衣捂得严严实实,缩着脖子,疾步前行。 城外村野,飘落的树叶全都进入了大地成为了养料;田地里的小麦,也变得粗矮,低伏在土层上,接受严寒酷冬。 可是这个冬天,对佑福县城的人来说,都不再觉得难熬,只要有一把力气,只要有一点脑子,总能赚到一些铜子,让自己有饭吃、有衣穿。 佑福某大街 林怡然正在大铺子里,跟苏大易和马秃三说着装修的事,她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好,正在跟他们建议重新弄。 “这地上一定要铺上石板,而且石板上面还得用木架托空一段,否则梅雨季节,或是夏季暴雨,根本没办法保护粮食。” 苏大易点头:“好,我们知道了!” 林怡然强调:“不要怕花银子。” “嗯,知道了!” 林怡然指着靠近屋檐的地方说道:“还有这边上面,一定要留有通风口,否则粮食容易发霉。” “行,我们让工匠来弄。” 林怡然又转了一圈,说道,“好,今天就先说到这里。” 林怡然等人终于从食仓里出来。 出来后,发现杨思源带了两个年轻人等在院子里,他见林怡然出来,赶紧上前笑道,“林姑娘、苏大哥、马叔!” 林怡然对着两张陌生面孔问道:“杨哥,这是——” “我朋友!”杨思源连忙介绍他的朋友说道,“蒋远霖、袁子默,是我的发小。” 林怡然朝他们拱了拱手,笑道:“二位看起来是读书人!” 个子高一点的蒋远霖回礼说道:“林姑娘说得没错,我们和思源一样,读过几年书。” 林怡然点点头,她正需要这样的人,不知道人品怎么样,不过现在看上去还不错,想了一下问道,“二位,杨哥,把我们这里的情况跟你们说了吧?” 蒋远霖笑回道:“说了,在下非常佩服林姑娘,真是巾帼英雄。” 林怡然轻轻一笑:“蒋公子谬赞了!” “林姑娘谦虚了。” 林怡然需要用人,也不兜圈子,直接说道,“二人有什么打算?” 听到林怡然问话,蒋、袁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仍然是姓蒋的开了口,“林姑娘这里有什么活需要我们做呢?” 林怡然说道,“我这里人手紧缺,要做的活还真不少,不知你们擅长什么?” 蒋远霖说道,“我曾做过书吏、幕僚,还做过账房。” 林怡然又问边上姓袁的,“你呢?” “我只做过幕僚。” 林怡然问道:“听说幕僚也分很多种,你是那方面的呢?” “钱粮幕僚。” 短短几句话,林怡然就发现,蒋、袁二人,一个性格外向、擅于于与人周旋,一个性格沉稳,有一技之长,还不真错,想了一下说道,“这段时间,我正在装修此铺子,正需要人手,你们二位,要是不嫌弃,现在就过来帮忙。” “这……”蒋远霖看了看林怡然身边的二位,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自己的到来,不会抢人饭碗吧? 果然通透,真是人才,林怡然笑道,“他们二位还有很事情要,被我拉过来应急,要是二位来,他们就撤出,二位来做即可。” 蒋远霖说道:“要真是这样,在下还真有心接下。” 遇事果断、干脆,该出手就出手,林怡然又默默给他点了个赞,微笑说道:“可以,先吃午饭,吃完后,我们再交接一下具体事宜。” 谁都没有想到,刚见一面,林怡然就会把装修大铺子这么大的事完全交给了这二人。 杨思源眨了一下眼,想想后不再纠结了,自己一到太平寨,就被任命于大队长,自己这两个朋友只比自己更优秀,能接下这么大的事,也算合理。 等林怡然把一千两装修银子直接扔给蒋、袁二人,拍拍屁股把其苏、马二人带走后,这三人震惊般相互看着,一时之间竟都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杨思源挠了一下头,笑道,“蒋兄、袁兄有没有吓到?” 蒋远霖笑道:“说真话,我还真被吓到了,不过不是被一千两吓到了,而是被这姑娘的气魄吓到了,谁家姑娘敢甩给陌生人一千两?” 杨思源有些自豪的说道,“所以我让你们二人过来没错吧!” 蒋远霖回道:“相当不错,什么都不说,就冲这气度,就值得我蒋某人俸为伺主。” 一直沉默的袁子默说道,“我也愿意为她做事。” 杨思源说道,“可这一大摊子事,你们……”他看了看院子里堆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再看看破不拉叽的大铺子。 蒋远霖笑道,“越乱、越有难度,才越有挑战性,我喜欢!” 杨思源笑道:“你呀,还是这样!” 蒋远霖回道:“没办法,就这性格了。” “哈哈……”杨思源大笑了几声,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蒋远霖回道:“接下来把你送去门,然后关上门合计一、两天,再后下手。” “你做事永远都这样有条理性!” “不介意我赶你走吧!” 杨思源大笑,“我也要回去了,你和子默兄慢慢搞吧!” “我们送你!” “好!” 回小铺子的路上 林怡然对苏、马二人说道,“让他们接手事情,你们不怪我不通知一声就……” 苏大易连忙说道:“不怪……不怪……小铺子的事情也多,有个人分担一下,还真不错。” “马叔,你呢!” 马秃三叹了口气。 林怡然抱歉的说道,“对不起,马叔,我……” 马秃三摆了摆手,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这肚里没点墨水还真不行。” “马叔……” 马秃三说道:“林小哥,你也别有歉意了,我是看出来了,这两个年轻人是比我们合适。” 林怡然惊讶的看向马秃三,想不到他现在活得这么通透了。 马秃三朝林怡然看了一眼,笑道,“你是不是以为你马叔小心眼,会生气!” 林怡然龇牙回道:“还……还真……有那么一点!” 马役三再次摆了摆手,“气是有点,可是咱也是混过的人了,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林怡然真是不好意思了,说道:“马叔,你可别再这样说了,再说,我真要找个地缝钻了。” “哈哈……”马秃三大笑,“不过是装修个铺子,我和苏老弟其它事情还多着呢!” “对,对,我们事情还多着呢!”苏大易怕他们生隙,连忙附合道。 林怡然笑笑,“对,我们事情多着呢!” 马秃三唬道:“这多的事情当中,包括跟你婶子生个儿子。” “啊……”林怡然捂嘴。 见林怡然被自己成功的吓住了,马秃三大笑。 傍晚,佑福南城南门胡同 林怡然到了自己买的院子,林父正带着三个儿子收拾院子,问道:“爹,今天做得怎么样了?” 林德栓回道,“还在砌墙。” “那看来还得半个月才能完成。” 林父说道,“要的!” 林怡然问道:“沙石等材料好买吗?” 林氏回道:“前几天不好买,不过这几天开始好买了。” “有外地人弄过来卖?” 林父点头,“前面大河里,船都多了很多。” “那就好!”林怡然笑道:“娘呢?” “正在做晚饭。” 林怡然现在买的这个院子虽然是二进二出,但总体上来说,占地面积相对比较小,整个建筑相对紧凑,没有什么花园和空地。 这个院子虽说破落,但是收拾一点地方暂时住进一家人还是行的。 晚饭吃过后,林氏正在缝被子,边缝边说,“没想到今年能住到县城来,芦花打得少了,不够做被子。” 油灯下,林怡然正在发呆,听到这话,叹了口气,以前穷,以为没钱买棉花被子,现在有钱了,仍然买不到棉花被子。 林怡然拍了拍头,“娘,天黑了,你少做点针线活。” “没事,比起以前的日子,不知道有多好。”林氏挪了一下屁股,“你看这坑床,不要盖被子都行。” 看着坐在坑床上一脸幸福的林氏,林怡然也跟着幸福的笑笑,说道,“娘,明年冬天,我们不用芦花缝被子。” 林氏惊异的抬起头,问道:“那用什么?” 林怡然说道:“这次衙门做寒衣,我看到了大量细棉布,听人说棉花能做被子,又暖和又实用,能盖很多年。” “有这么好的东西?” 林怡然点头,“嗯!” 林氏高兴的说道:“那赶紧弄回来到太平寨种。” 林怡然叹气:“没种子!” “那你还说明年……” 林怡然回道:“我准备找人去弄种子,这棉花要是长起来,真要少冻死好多人。” 听到这话,林氏高兴的说道:“那敢情好,造福人的事,咱们多做做,这样积福,让好日子过得长一点。” 林怡然笑回:“好的,就听娘的。” “你呀,明明自己有主意了,你来还拍我的马屁。” “嘻嘻……”林怡然趴到林氏肩头,娘俩亲密的闹成一团。 夏宗泽公务房 范先生一脸喜气洋洋的拿着公文进来了,三和见到先生进来,迎面出来时,轻轻说道,“王爷正生气呢?” “为何?” 三和撅嘴:“还不是那丫头……” 范先生问道:“林姑娘有什么好让王爷生气的?” 三和撇嘴:“又好几天没见上面了。” “哦……”范先生失笑回道,“我知道了,不过等他看完我手中的东西,他就不会生气了。” 三和连忙问道:“什么?” “银子!” “那里来的?” 范先生回道:“当然是税赋。” “那先生赶紧进去!” “好!” 范先生高兴的进了公务房,行礼之时,发现王爷果然黑着一张脸,心领神会的笑了一下,轻声说道,“王爷,卑职有事回禀。” 听到说话声,夏宗泽从发呆中回过神来,抬眼。 范先生回道:“王爷,十月底的税赋单子出来了。” 夏宗泽的眼眸蓦的一亮,问道,“多少?” 范先生回道:“回王爷,十月收税时间只有九天,总计银子五千两。” “这么多?” “是,王爷!” 夏宗泽喃喃说道:“都能抵消军中的开支了!” 范先生回道:“是的,王爷,这才是开始,现在军市行情越来越好,周边越来越多的商人到这边做生意,以后的收入会更多。” 夏宗泽脸上有了笑意,“总算能自给自足了,这样太子殿下就不会那么愁了吧!” “是的,王爷。”范先生想了一下说道,“王爷,听说北边的行情不太好,卑职心想,太子殿下可能要王爷回去支援。” 夏宗泽眉头凝起,一脸不悦,说道:“等太子殿下的信来了再说吧!” “好!”范先生说道,“王爷,听说佑福一家关门的酒楼重新开了,里面的菜式不错,要不要过去偿偿?” “什么人开的?” “一家老字号,见佑福的行情好起来,又敢开门做生意了。” “嗯,那你安排一下。” “好!” 事情扔给蒋、袁二人后,太平寨人忙成一团的情况得到了缓解。 林怡然对大家说道,“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我让马叔排了一下轮流休息的名单,大家都看一下,遇到休息的,赶紧去出玩一玩,或是抓紧时间回一趟太平寨,跟家人联络一下感情,要是想在县城买房,也回去合计合计。” 马秃三说道,“休息,我要回去接孩子他娘,让她到县城住一段时间。” 林怡然问道:“咦,马叔,你的房子弄好了!” 马秃三回道:“我买的是一进一出,差不多了。” “那真好!” 马秃三说道,“有时间,我还要跟杜先生学写字。” “牛啊,马叔!” 马秃三叹道:“那怎么办,看个契约,都要人跟着,要是那一天突发事情,没人给我读,我岂不是傻眼。” 林怡然高兴的叫道:“马叔,你要是能学会独立看契约,我奖励你一千两!” 站在边上的年轻人叫道:“哇……马叔你发了!” 马秃三没有想到林怡然出手会这么大,不好意思的说道:“会……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留给你未出生的儿子。”林怡然笑道。 她为何为奖这么多,两方面原因,第一是补偿马秃三,没让他装修大铺子,怎么说都有些愧疚;其二,也是变相告诉其他不识字的人,想有所作为,要学习。 听到这话,马秃三笑得嘴都合不扰,高兴的叫道:“好,好,林小哥这话我也听,我要努力写字、认字、生儿子……” “哈哈……”众人大笑。 杨思源准备带着送货的太平寨人回家了。 林怡然招了一下手,把他带到了避角处。 杨思源低声问道:“林小哥有事?” 林怡然问道:“你还没有成家吧?” 杨思源摇头。 “还有亲人吗?” 杨思源悲伤的又摇了摇头。 林怡然欲言又止。 杨思源发现了,说道,“林小哥,你有什么事尽管对我说,只要我能做的,我都会做。” 林怡然回道:“这事可能有点难度。” 能让林怡然说有难度的事,杨思源好奇上了,问道:“什么事?” 林怡然抿嘴回道:“想让你去一个比较远的地方。” “有多远?” 林怡然回道:“很远,可能要马不停蹄的走个三、五个月。” 杨思源问道:“什么地方?” “南夷!” “去哪里做什么?”杨思源惊讶的问道。 “买棉花种子,顺便带买一些高产能当粮吃的东西。” 杨思源有些阅历,知道南夷这个地方,还真是连做梦都难到的地方,“这……” “敢去吗?” 杨思源轻轻一笑,“倒不是不敢,就怕耽误你事。” 林怡然“这倒不要紧,有可能,我会让去过的人给你带路。” 杨思源惊讶的问道:“你知道谁去过?” 林怡然回道:“这次军中寒衣,有细棉布,卖布的人说他夫君去过。” “哦,原来如此。”杨思源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向他打听一下南夷的情况。” 林怡然看了看外面天色,“要不我们现在就去。” “行!” 林怡然正准备带杨思源去吕家,走到铺面门,夏宗泽正从马车上下来。 林怡然朝他笑笑。 夏宗泽一本正径的说道,“一个书吏,整天不在衙门内,要不要扣你俸禄?” “我……我请过假了呀!” “我同意了吗?” 林怡然走到夏宗泽跟前,仰头皱眉,不满的说道,“王爷大人,你不会扣门到连小书吏的银子都要算得这么精吧?” “没规矩!” 林怡然扁嘴:“好吧,我是没按时上衙,是没规矩,王爷打算怎么办吧?” “吃过饭了没有?” “呃……”林怡然觉得自己的脑回路跟不上这厮,难道要自己亲自下厨? 夏宗泽产道:“先生说有一家老店重新开业了,要不要去偿偿?” “这样吗?”居然不是让自己下厨,那就好,林怡然心里想拒绝,可这家伙上来就兴师问罪,摆明不让自己回绝,转身对杨思源说道,“杨哥,跟我们一起去。” “不……不用了。”杨恩源摇头回道。 “这……”林怡然想了下说道,“要不你吃好饭后,在吕家门口等我。” “好!” 夏宗泽如愿带着林怡然去酒楼吃饭了。两人坐在二楼包间里,安安静静吃了一顿饭。 吃完后,两人坐在休息处相互依偎在一起,房间有碳火,即便外面的寒风刺骨,房间内却温暖如春。 “忙什么呢,人都看不到!”夏宗泽忍不住抱怨说道。 “忙着赚银子。” “财迷!” 林怡然回道:“也不是财迷,喜欢做事的充实感。” 夏宗泽笑道:“这种感觉只有男人才有吧!” “偏见!” “不说这个了!”夏宗泽下额噌了噌林怡然的头顶,轻笑一声,“我到是很久没到这种碳火的酒楼了。” 林怡然撅嘴说道,“你的意思是,你很久没有过王爷般的日子了?” “差不多吧!” 林怡然问道:“王爷般的日子是不是灯红酒绿,偎红倚翠、走马章台?” “差不多!” “果然是醉生梦死,那你怎么不回你的宁国京都去?”林怡然哼道。 夏宗泽伸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你以为一个王爷就知道干这些?” “不你说的嘛!” “别乱想了,我的意思是这个小县城开始繁华了。” 听到这个,林怡然高兴的仰起头,“是啊,你也感觉到了,是不是?” “嗯!”夏宗泽低头一脸笑意的看向林怡然,说道,“我还知道,是谁让他们变得繁华了。” “是谁?” “你说呢?” 林怡然双手捂脸,“不要这样说嘛,我会骄傲的。” “臭丫头……”夏宗泽伸手拿开了林怡然放在脸上的双手,低头吻了上去。 等夏宗泽和林怡然出酒楼时,都快下午两三点了,日头渐渐偏西,寒冷的天气越发的冷。 林怡然快速钻进了夏宗泽的马车,说道,“去小巷胡同吕家!” 夏宗泽问道,“去他家干什么?” “问一些事情。”林怡然问道,“你忙不忙,要是忙,我自己走过去。” “我送你去。” “谢谢你,子韬。” 夏宗泽第一次听到林怡然这样叫他,高兴的把她搂到怀里。 “然儿——” 林怡然窝在夏宗泽的怀里吃吃的笑道:“嘻嘻,我听着怎么有点肉麻的感觉。” “胡说!” “哈哈……”林怡然窝在夏宗泽的怀里大乐。 马车嘚嘚行走在热闹的大街上,显得怡然自得。 吕家门内外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只见他们时不时的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 院子内冰冷的地上躺着一个只有一条半腿的年轻男人,男人身边围着一个妇人、一个小丫头,只见两人哭得双眼都肿了,满面是泪。 而他们面前正前方,一个微胖的年轻公子抄手阴笑着站着,他的几名小厮、随从正在踩一把弓箭。 微胖公子讥笑一声,“居然敢拿箭射老子,老子没让死,还真是便宜了你。” “你敢,还有没有王法。”姚氏大叫一声。 微胖公子轻挑说道:“小心肝,别对哥凶啊,哥可不忍心吼你。” 姚氏吐了一口唾沫,叫道:“我呸,你这个恶棍,请你赶紧滚出我家。” 微胖公子马上变脸,叫道:“小婊子,给你几分颜色,你就不知道东西了,等爷收了你,你就知道爷的厉害了。” “就算死也不会让你收了。” “哈哈……”微胖公子肆无忌惮的大笑几声,然后收住笑容,说道,“在佑福的地界上,就算是县太爷,也得给我黄家几分面子,我想要一个女人还能要不到。” “你给我滚,给我滚……”妇人从地上爬起,疯狂的朝微胖公子扑过来,可惜,被他的手下人缠住了,不得动弹。 微胖公子得意的挑眉走到躺在地上的吕振宗跟前,阴笑道,“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墙死了算了。” 吕振宗翻身就要过来扭打微胖公子,也被人缠住了,动弹不了半分。 “跟爷斗,你们太嫩了,告诉你们,爷,看上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微胖公子叫道,“给我把人带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7章 明抢 暗夺 微胖公子得意的挑眉走到躺在地上的吕振宗跟前,阴笑道,“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墙死了算了。” 吕振宗翻身就要过来扭打微胖公子,也被人缠住了,动弹不了半分。 “跟爷斗,你们太嫩了,告诉你们,爷,看上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微胖公子叫道,“把人给我带走。” “是,公子!” 小女孩扑过来,“你们放开我娘,放开我娘!”可惜被人缠住了。 “你们放开夫人,放开夫人……”吕老头夫妻上前去拉自家夫人,跟微胖公子的手下纠缠起来。 吕振宗见妻子要被人拉走,死命挣扎着脱离他们的手,缠着他的两个随从,眼见吕振宗要挣脱他们的钳制,出脚又踢又踩,吕振宗的小命眼看着就要丧在他们脚下。 姚氏见自己夫君满身是血,悲恸、凄惨的不停的叫道,“夫君,夫君……” “爹爹……爹爹……”小女孩的叫声撕心裂肺。 看到鲜血淋淋的吕振宗,微胖公子朝那人又使了使颜色,意思把他踩死。 长随接受到了自家公子的暗暗示意,下脚更狠了。 一个瘸腿的男人如何是他们的对手,他本能的蜷起自己的身子,避开对方的狠辣。 门口众人都惊恐的捂上自己嘴,有胆小的甚至叫道,“要死人了啦,要死人了……” 微胖公子甩头向门口大吼叫道,“谁敢再叫,老子也弄死你们。” 围观的人不敢叫了。 约到吕家门口的杨思源到了,走到胡同口,就看到吕家门口围了很多人,疑疑惑惑的走到了人群当中,拉了一个人问道,“请问这里是吕振宗家吗?” 围观之人回道:“是啊,你是……” 杨思源回道:“我找他有事。” 围观之人摇头叹息:“你怕是找不了他了。” 杨思源惊讶的问道:“怎么啦?” “没看到吗,他要被人打死了。” “为何要打他?” “大户看上他婆娘……” 说话之人感觉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完,问话之人已经不见了,等他目光再次找到问话之人时,此人已经把几个随从打倒了。 问话之人像是发了疯似的,富户及他的手下,眨眼之间被他打倒了,刚才踩踢吕振宗的两个长随,瞬间进气少出气多了。 “你……你是谁……”微胖公子躺在小厮后面,抖着手指向杨思源。 “你管老子是谁,老子今天就替天行道,宰了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狗。”杨思源双眼通红,身上骨头咔咔响,拳头如雷的冲向作恶的几人。 几个恶狗眼看着就要死于杨思源的手下。 “慢着——” 杨思源顺着声音看过去,手顿住,但是情绪仍然抗奋,吼道,“他们该死!” 林怡然说道,“该不该死,自有律法裁断,不需要你手上染血。” 林怡然的话让杨思源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而收回了浑身戾气。 林怡然深深看了一眼杨思源,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如这般磨怔想杀人,大概是此时此景触到了他的心痛之处,不过现在不是安慰他的时候,她有重要的事做。 林怡然伸脚进了院子。 夏宗泽也跟着林怡然进了院子,原来就安静的人群,因为看到如谪仙的夏宗泽,更安静了,老天啊,这是上仙大人吧,怎么会有如此绝世容颜。 姚氏看到林怡然才从绝望中醒过神来,连忙奔到自家夫君跟前,“夫君,夫君……你醒醒……” 已经昏迷的吕振宗被自己的妻子叫醒了,“绣儿……” “夫君,夫君……”姚氏看着满身是血的男人,已经失去主张了,深身不停的颤抖着,除了伤心绝望的流泪,活道自己还能怎么样。 吕振宗费用的眼开眼,用力而遗憾的说道:“我……怕……是不能……陪你到老了!” “不……不……”姚氏嚎啕大哭的声音响彻整个胡同,“不……夫君,你答应绣儿的,你会陪绣儿一起老去的,你不能丢下绣儿,你不能……” “绣……儿……”吕振宗的气息仿佛越来越弱。 夏宗泽眼皮微垂,看向躺在地上的男人,对于死亡,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曾经多少敌人绝望的死在他的枪、刀之下。 他冷漠的看向地上要死的男人。 看着伤心欲绝的夫妻二人,看着就要进气少出气多的姚氏男人,林怡然马上推开了姚氏,进行急救,她快速的察看了男人的重伤处,可能被打时本能的蜷缩起身子,发现大多数是外伤,可是她马上发现吕振宗的手有意无意的靠近腰部,难道是伤到脾了,脾破了? 她抬头叫道,“和侍卫,麻烦你去叫凌大哥,越快越好!” 三和看了眼夏宗泽。 夏宗泽眯眼说道:“骑马去!” “是,公子!” 听到林怡然的声音,吕振宗再次费力的睁开眼,用尽力气问道:“你……你是……” “我是你家贵人,你家的银子都是从我这里赚来的。”林怡然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对姚氏说道,“赶紧煮一些白布给我,赶紧……” 吕婶听到后,连忙找地上爬起来,“夫人我去。” “吕婶,你快点……” 吕婶大家的目光中跑爬着进了厨房。 林怡然手没停,撕了姚氏身上的布,快速的勒着出血的地方,先止血,等干净布来再包扎。 夏宗泽眸孔深了深,伸手从袖管里了拿出了自己的常备伤药,伸手递给了要打结的林怡然。 林怡然先看到了小白瓶,蓦得抬起头,朝夏宗泽笑了一下,“谢过王爷大人!”连忙松了布条,把药粉洒在伤口上,边洒边问,“王爷大人,有人参吗?” 夏宗泽眉几不可见的皱了皱,这丫头得寸进尺,虽这样想,还是转头看向范先生。 范先生连忙拱手,“卑职马上让人回衙门去拿。” 众人都被这忙而不乱的急救现场给震住了,原来谪仙公子就是宁国王爷,可……可他不是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吗?怎么会长了一张牲蓄无害的脸,难道是大家传错了吗? 微胖公子自从听到林怡然叫夏宗泽为‘王爷’后,一直想逃,被杨思源和夏宗泽的护卫押住了,动弹不得,他吓得两腿如筛糠,大哭大叫,“爹,你快来救我呀……” 正在撒药的林怡然听到他的鬼吼鬼叫,大喝一声,“你给我住嘴!” 微胖公子没买这个瘦弱小子的账。 林怡然朝杨思源说道,“给我张嘴!” “是!” 杨思源的力气多大,两个巴掌下去,他嘴中的牙就出来了一个,带着血,吓得一下子傻了。 围观的众人大惊失色,捂着嘴没敢让自己出声。 太血腥了。 世界终于安静了,林怡然却发现吕振宗的意识越来越弱,朝门看了看。 夏宗泽知道她谁,说道,“应当还有一小会。” 正在手忙脚乱帮忙扯布条的姚氏,听到夏宗泽说话,抬起头,看到了林怡然焦急的神色,一下子慌了,扑到她男人身上,“宗郎,宗郎,你不能丢下我,没有你,我怎么过得下去。” 吕振宗费力的睁了睁眼,“林……林大……” “我在……”林怡然回道。 “谢……” 林怡然连忙接过话:“不要谢,你等你抱恩呢,至于什么临死托孤之事,想都不要想。” “我怕……”吕振宗声音已经轻得不能轻了,只有林怡然才能听到。 林怡然的声半陡然高起来:“怕什么……以往再难的日子,你都挺过来了,你怕这些嘛!” 吕振宗想摇头,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 不好,糟了,要让他不停的说话才好,怎么才能让他神经绷起来,林怡然抬头,无意看到了被杨思源押着的恶霸,对姚氏喝道,“别哭了!” 姚氏惊呃的抬起来。 林怡然没管她,叫道,“杨哥,把他押过来!” “是!”杨思源把微胖公子甩了过来。 林怡然按着微胖公子的头到了吕振宗的眼前,“你要不要亲自手刃仇人?” 果然,听以这话,吕振宗一下子睁开了眼,眼红得恨不得吃了仇人。 林怡然说道:“吕大哥,你以为这个恶棍真看上了人老珠黄的姚氏吗?” “啊……”这一声出自姚氏,她跌倒在地。 “啊……”这一声来自围观的众人。 “……”这疑问来自杨思源和夏宗泽等人。 林怡然冷笑一声,“他,不确切的说,他的家族看上你们赚的银子了!” 吕振宗费力的说道:“我懂……” “你懂,你还敢死吗?” 吕振宗用力凝聚自己的元神。 杨思源突然开口问道,“我不懂……” “是啊,我们也不懂……”围观的人问道,“这富户公子不是看上姚氏了吗,他想抢回去,跟抢银子有什么关系?” 林怡然低头迅速看了看吕振宗身上的伤,发现血已经制住了,松了口气,抬头说道,“关系大得去了!” “请这位小哥说说,俺们真没懂。” “那我就让你们看看这些大户的嘴脸。”林怡然点头问道,“这件事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就是恶公子看上人家娇妻的风月之事?” 有人回道:“是这样!” 林怡然说道:“这就是这些人的高明之处,他们用这块遮休布干着寡廉鲜耻之事。” “他们如何干?” 林怡然回道:“推出一个风流公子过来勾引良家子,这个风流公子过来抢人,势必要发生争执,在争执过程中有意‘误杀’男主人,用这种方法杀人,就算律法追究起来,他们也可以推卸责任,就算推不了,罪也不大,可以用银子摆平,摆平之后,男主人死了,他们挟持女主人,等银子拿到手,也会干掉女主人,从此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的拥有这些银子。” “天啊,太阴险了……” “是啊,想都不敢想……” “有钱人太狡诈了!” “真是太狡诈了!” “我就说嘛,姚氏虽说有几分姿色,可也不至于让富户公子这样不顾人命的抢回去,原来是有目的……” …… 林怡然哼道:“当然有目的,这样一个富户公子要一个黄花大闺女都不是问题,凭什么会要一个妇人,而他这样做的,当然是为了姚家做寒衣赚取的银了。” 众人都看向被押住的富家公子,原来他们的套路竟这样深,如果自己遇到,根本搞不懂他们的花样。 愣过神来的微胖公子连忙大呼,大叫道,“我当然是看上姚氏了,看……”见杨思源又要揍人,他吓得不敢叫了。 林怡然冷笑一声,“明抢暗夺,这套把戏,你们也只能骗骗无知的平民罢了。” “杀了他……” “杀了他……” 围观的人见自己被他愚弄了,都齐齐叫着杀人。 林怡然刚想摇头说什么,凌齐轩从门口进来,“小然……” “轩大哥,他的脾怕是被人踢破了。”林怡然马上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凌齐轩急步走过来:“莫急,我来看看。” 林怡然怎么不急,她有一个同事,曾经跌破了脾,开刀动手术切掉了,否则血汪在肚子里要死人的。 凌齐轩迅速蹲了一下来,检查了一翻,说道,“外伤处理的很好。” 林怡然焦急的问道:“那内伤怎么办?” 凌齐轩沉稳的说道:“人不宜移动,让人拉布围起来。” “轩大哥你……”林怡然心想,难道要开刀做手术,不会吧! 凌齐轩说道,“莫慌,我用针灸放掉体内的污血。” “哦哦哦……”自己怎么忘了中医博大精深,林怡然连忙从地上站起来,安排人围帘。 这时吕婶的热水布也好了。 林怡然叫道,“大婶挤干赶紧放在风口吹干。” “好,好,我知道了!” 放掉吕振宗体内的污血,用了近三天时间,三天过后,他才从死亡边缘捡回一条命。 怎么感谢林怡然,吕振宗夫妻觉得,就算是用命去抵,也不过如此。 第四天,凌齐轩再次施针,发现针上没有一丝血丝了,松了口气,轻轻笑道,“没有大问题了,剩下来就是将养的事了。” 站在边上的林怡然也跟着松了口气,“太好了!” 姚氏啪的跪在凌齐轩和林怡然跟前,咚咚就给林、凌二人磕头,“大人们的救命恩情,民妇无以为报,只能给你们磕头了。” 姚氏磕得额头都破了。 林怡然连忙上前扶起姚氏,可她还是要磕,林怡然生气了,叫道,“大嫂,你磕伤了,谁来照顾大哥?” 姚氏捂嘴笑着哭道,“林大人,民妇两口子何德何能让你叫一声大哥、大嫂。” 要不是场合情形不对,林怡然想翻白眼,自己不过是按年纪客气的叫法,你还真当是自己的大哥、大嫂啊! 姚氏却没有注意到,她满心感激,被林怡然扶起后,让吕婶吕叔抬来两箱银子出来。 林怡然皱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姚氏说道,“人参、救命的药,我们总得付,但是你们恩情,等我夫君好了,我问他怎么报答。” 林怡然摇头,“把银子抬回去。” “大人……” 林怡然说道:“人参是宁国王爷的,他不需要你们给银子,这是他的心意,如果你们实在要报答,就给他烧几柱祝福的香吧。” “这……” “不能做吗?” 姚氏连忙回道:“不,不,这个我肯定会做,可是银钱……” 林怡然摇头:“大嫂,我如果贪图银子,就不会第一时间救人了。” 听到这话,姚氏感动的又流下了泪水。 林怡然说道:“大嫂,如果心里过意不去,等你夫君伤势好了,跟我讲讲南夷之事。” “就这样?”姚氏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 “当然!”林怡然笑道,“你夫君的人生阅历也是一种财富。” “夫君……”姚氏抿嘴看向躺在床上刚刚度过生死的男人,笑着流泪。 “好了,大嫂,我们要回去了!” 姚氏忙道,“我送你们!” 凌齐轩说道,“我把他的用药单子,还有一些花都放在这里了,你们按时煎给他喝。” “好,好……”姚氏已经无法言谢了。 佑福县衙 夏宗泽正在书案后发呆,连三和进来换茶水都没有发现,倒好茶水后,三和特意把杯子朝他面前推了推。 微微凝神的夏宗泽下意识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下肚后,他惊讶的回过神来,看向自己的茶杯,“竟是菊花?” 三和暗暗撇了一下嘴,心想哎哟喂我的王爷,你这才发现呀,轻轻点了一下头,回道:“回王爷,是菊花。” “那来的?” 三和回道:“林姑娘从家里带来的,说是冬天天气干燥,让王爷你多喝点,去火去燥。” 夏宗泽微凝的眉头完全打开了,脸上有了笑意,低头喝起菊花茶,品了几口后,又说道,“跟平常的不一样。” “林姑娘用大麦熬的汤底。” “大麦可以熬茶?”夏宗泽奇怪的问道。 三和回道:“是的,林姑娘说有清热解毒功效。” 三和左一句林姑娘,右一句林姑娘,都没有发现,林姑娘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渗透到他们的生活之中。 夏宗泽轻轻问道:“她人呢?”他们又有几天没见了,一个女人比自己这个男人还忙,他不禁想笑。 三和回道:“听说除了去铺子,就是跟凌将军去吕家给那个男人治伤。” 夏宗泽眯眼说道:“不过是一个有几面之缘的人罢了。” 三和跟着说道:“是啊,公子,为了这个几面之缘的人,我可把太子殿下给的人参都送出去了。” 听到人参,夏宗泽轻轻笑起来,他想起林怡然那次偷人参之事,好像那次也是为了救人,拿自己的东西去做人情,也只有她了吧。 三和还在嘟嘟囔囔说道,“要是拿银子买,千两都不一定买到,真是便宜那个平民了……” 夏宗泽却已经垂下眼喝茶,脑海中却不知不觉又想起了那句话,‘我怕是不能陪你到老了’,这是吕家男人对吕家妇人说的话,不知为何,这几天一直出现在他的脑海。 如果不能相陪到老,那会怎样?自己没有林怡然的日子会怎么样?一个男人会离不开一个女人吗? 夏宗泽的脑海尽是这些问题。 直到范先生拿着太子的信到他公务房时,夏宗泽才从儿女情长中惊醒过来,自己是不是太闲了,居然整天都在想这些儿女私事,轻促眉头。 范先生以为夏宗泽猜到自己手中的信件内容了,酝酿了一下说道,“王爷,看来这次真得要回去了!” 夏宗泽倏的一下抬眼。 已经做夏宗泽幕僚近五年了,这个动作,范先生再了解不过了,马上把信件上的内容详细说了一遍,说完后,问道:“王爷,有何打算?” 夏宗泽眼眸深了深,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范先生默默的静候着。 夏宗泽终于开口:“再拖几天出发,这次把叶尚勋舅侄拔给他们。” 范先生抬起头:“王爷——” 夏宗泽眸光冰冷:“作为五弟的舅爷,他难道不该去出力吗?” “是,王爷,也许这次能把他们俩人从军中摘出。” “你看着办。” “是,王爷!”范先生说道,“那卑职去安排。” “嗯!”夏宗泽马上接着说道,“这次留一万人马下来。” “王爷……” “佑福以后就是我的后勤之地。” 范先生马上明白了,高兴的说道,“是,王爷,卑职明白了。” “嗯,去安排,留下最强的人手。” “是,王爷!”范先生明白了,王爷这是在保护自己的劲旅。 夏宗泽又看着菊花茶发了一会儿呆,正想叫三和。 三和进来了。 夏宗泽问道:“何事?” “王爷,林姑娘回来了。” 夏宗泽眼睛一亮,刚想站起来,抬起的屁股又落了下来,端坐在书案后面。 林怡然抬着脚步进了夏宗泽的公务房,后面跟着刚刚出去的范先生。 范先生行礼笑道,“林姑娘说有事找我们商议。” “何事?” 林怡然跟范先生一样,拱手行礼道,“在说事之前,我想向王爷推荐一人。” 夏宗泽看向林怡然,问道:“何人?” 林怡然回道:“陶仁泉,陶大人,现暂代太平寨村长一职。” “他……”范先生有印象,去年佑福城一站,林怡然能拉到人帮王爷助战,此人功不可没。 夏宗泽点点头,说道,“说说看,我为何要用他?” 林怡然回道:“王爷,吕振宗事件,绝不是件偶发事件,随着佑福经济的复苏和发展,这种豪强恶霸会趁机为非作歹、草菅人命,他们这种行为会阻碍经济发展,甚至会让社会再次动荡,再次陷入到战争之中。” 范先生非常赞同的回道,“林姑娘说得有道理。” 夏宗泽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林怡然回道:“一方面让衙门充分行使他的职能,让律法作为它的行为准则,充分为民众主持公道;另一方,在律法初建阶段,用以酷吏配合,扼制这种不法的恶势力。” 夏宗泽点点头,“你准备具体让谁来做这件事?” 林怡然回道:“准备让骆公子和方公子一起做,让他们为佑福的律法公正开僻一条新道,而在新道上遇到有阻,让陶大人帮他们摆平,我相信,这三人行必能让佑福的天空清明明朗,也为王爷开辟一个稳固的后方大基地。” 不得不说,林怡然的这段话,说得夏宗泽和范先生热血沸腾,特别是最后一句,稳固的后方大基地,太诱人了,让他们恨不得马上就能拥有。 林怡然的目光悄悄扫了扫夏、范二人,发现他们动心了,暗暗松了口气,自己这个大饼虽大,可是没有人去做,等于画饼充饥。 而能让佑福天空清明的,林怡然知道,目前除了夏宗泽,别无二人。 咦,林怡然不是很会想、很会说的吗?自己干不就得了。如果这样想,那说笑了。 这世上,满腹才华的人不知凡几,可有几人能真正付诸实现的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8章 督邮 挚爱 而能让佑福天空清明的,林怡然知道,目前除了夏宗泽,别无二人。 咦,林怡然不是很会想、很会说的吗?自己干不就得了。如果这样想,那说笑了。 这世上,满腹才华的人不知凡几,可有几人能真正付诸实现的呢? 不知名的我们不说,举个最著名的例子,大秦帝国第一人——秦始王,他提出的‘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的思想,其实并不是他自创的想法,而是来自春秋时期的《礼记·中庸》,相传,提出这种思想的是孔子的孙子。 文人有识之士的想法,不仅要顺应时代发展,还要通过强有力的执政者才能推行于天下。 林怡然有先进的想法不错,可要把这些想一个个的实现,除了战神宁王爷以外,她不作他想。 夏宗泽点头,“范先生——” “卑职在——” 夏宗泽说道:“安排一下,让他做督邮(督察县令外﹐还管制地方上的奸猾豪强)。” 林怡然没有听过这个官名,不知道它的权限有多大,可是看到范先生有些吃惊的神色,心想,看来官职不低。 当然不低,督邮之职,几乎跟郡守(即太守,即便各朝代的太守地位和职权不一样,那也不是省长就是市长。)相当,你说权职大不大。 范先生愣了一下回道:“是,王爷!” 林怡然说道,“既然王爷同意了,我让人带信回太平寨,让陶大人即刻来上任。” “嗯!” 林怡然说道:“这几天,我要和骆、方二位大人一起讨论吏事法治之事,还请王爷莅临。” 夏宗泽点头。 “谢过王爷!” 小巷胡同吕家 经过四天三夜的昏迷,吕振宗终于醒了过来。 看到自家夫君醒过来,姚氏喜极而泣,“宗郎……宗郎……” “绣儿……”吕振宗的声音显得很沙哑。 姚氏高兴的说道:“宗郎你终于醒了。” 吕振宗叹道:“我又从鬼门关回来了?” “是,是,宗郎……”姚氏笑着回道。 吕振宗笑了一下:“我想喝水!” “好,好,我马上人你倒。”姚氏急急忙忙从陶罐里倒了一碗水端过来喂男人。 这可不是一碗普通的人参,这一株三百年老参熬的汤汁,这是宁太子给夏宗泽备用的,你说精贵不精贵? 一碗老参汤下肚,没过一会,吕振宗觉得自己精神好多了,他问道,“是不是林大人救了我!” “是,宗郎,是她!” 吕振宗叹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人。” 姚氏说道,“宗郎,如果不是林大人,我可能跟着你已经去了!” “绣儿……”吕振宗伸手握住姚氏的手,深情的看向她,“难为你了!” 姚氏摇头,“我们遇到贵人了。” 听到‘贵人’二字,吕振宗说道,“昏迷之前,我听到林大人说这话了,他看起来龄不大,竟然能女扮男装,而且行事果敢、决断。” “女……啥……”姚氏惊讶的问道。 吕振宗回道:“你没有看出来,她是一个女娃子。” “我……” 姚氏还真没看出来,她没看出来,主要是她心思太重,根本没有心情关注眼前之事,忽略了去识人,“夫君你真厉害,那种情形之下,你都能看出她是女孩。” 吕振宗说道,“可能是我见得多了,那天,余光看到了一个华贵衣袍袍角,恍乎听到了王爷二字,有王爷在我们家院子吗?” “有……有,夫君!”姚氏说道,“不仅如此,这个王爷对我们的救命恩人言听计从,要不是他,救命的将军郎中,吊命的人参,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就到,还有想我们家家财的坏人,也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抓,如果不是恩人和王爷,你的命……” 吕振宗轻轻叹道,“这样夫唱妇随的神仙眷侣,愿他们能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姚氏听到这话,不安起来。 “怎么啦?” 姚氏说道,“他们不是夫妇。” 吕振宗说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总有一天会成为夫妇,就像曾经的我们。” “夫君……”姚氏幸福的趴到男人身边,“当我不知道林大人是女人时,我听到流言,说王爷养了个小白脸,我猜是林大人,可你说她是女人,你说他们会成吗?” “会的。” “为何?” 吕振宗说道:“男人能对一个女人言听计从,除了窝囊废以外,就是挚爱。” “夫君……” 吕振宗说道:“唯有挚爱,才能让男人不知不觉想要为女人做更多事,包括救一个不相关的男人。” 姚氏叹道:“夫君,那我们太幸运了。” “是啊,我们太幸运了。” 温容成温大人这几天被人烦死了。谁会烦他呢?当然是地绅黄家。 温大人朝着来人嗤笑一声,“你们的吃相太难看了。” 黄定财不以为意的说道:“大人,咱们的交情可不是一年、两年了,而是一、二十年了,你看,能不能把利中捞出来,要是要银子,你说个数。” 温大人再次嗤笑一声,“黄老爷,我早就提醒过你了,现在的佑福不是陵国的佑福了,它是宁国人的佑福。” 黄定财根本听不进温容在的话,不屑的说道:“大人,这天下哪里不是一样。” 温大人哼道:“现在还真不一样。” “大人,要是真说有不一样的地方,就是黄某觉得你没地方捞银子了,要不,咱们……”黄老爷的意思不言而喻,他们联手把这些人搞掉。 有人要说,你们不过是些土豪劣绅,竟能动夏宗泽等人?不要说,还真有地头蛇咬死强龙的例子,不要小看这些土豪劣绅,一旦他们拧成一股绳,那破坏力是杠杠的,历史上多少清官、改革家毁在他们手里。 温容成看向油肥的黄老爷,劝了一句,“黄老爷,天下一样不一样,温某人不知道了,但佑福的天肯定变了,我劝你好之为之。” 黄老爷脸色变了,一脸横肉:“说来说出,温大人不肯伸手救人?” 温容成回道:“不是不我不肯救人,而是无能为力。” “不可能,这天下就没有钱办不到的事。”黄老爷吊着嗓子叫道。 温大人语重心长的说道:“要是钱能办成的事,凭你我的交情,我还能不帮你救人?” 黄老爷半信半疑,可是姓温的不想救人,他再多说也无济无事,想了想,甩了袖子,出了温家。 等姓黄的走了后,温家人问道,“老爷,为何不帮,帮了他,至少能拿到三百两。” 温容成瞟了眼自己长子,“你懂什么,这三百两是这么好拿的吗?” 长子不解的问道:“爹,那姓夏的王爷真不许人贪没?” 温大人回道:“嗯!” 长子说道:“难不成竟是书中所说的清天大老爷?” “哼……”温容成轻屑的笑道,“这个武夫懂什么清天大老爷。” “爹,你这话啥意思?”长子好奇的问道。 温大人回道:“清正廉明的是他手下。” “啥,手下人清正廉明,他能听?” 温容成眯眼说道:“这个武夫想成一番大事业,唯才是用。” 长子接过话说道:“包括女扮男装之人?” 温容成轻点一下头,说道,“抛开男女之别来说这人,确实有几分本事。” “爹,那我们怎么办?” 温容成说道:“老实本份一点,或许这个县太爷的位置,还能让我做的久一点。” 长子不高兴了:“爹……” 温大人提醒说道:“不要私下里收人银子。” 长子不满的说道:“爹,不收,我们吃什么?” 温大人瞪眼说道:“给我安份点!” 长子缩了一下头:“爹——” 温大人说道:“如果不出我所料,有人要出山了。”想起某人,温大人到现在都心有余悸,真是太可怕了,这世上竟有这样的人。 长子好奇的问道:“谁——”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佑福贫民小巷口 路二正坐在某写字摊前的小凳上,一边吃东西,一边说着什么,眼盯着瘦男人写字。 瘦男人一边听,一边快速的把路二说的东西整理写出来,当他听到某事时,笔顿了一下,抬眼问道,“黄老爷频繁请人吃茶、吃宴?” “嗯!”路二塞了一口鸡腿肉后,说道,“不过他肯定翻不起浪来。” 瘦男人笑道:“你怎么知道他翻不起浪来?” 路二自信的回道:“我们家那位,什么人没斗过,难道怕他?” 瘦男人反问:“难道他斗过皇帝?” “这倒没有。” 瘦男人嗤笑道:“那你这牛岂不是白吹了?” 路二说道:“得了,皇帝没斗过,可是王候贵族斗过了,可有本事了。” 瘦男人低头笑了笑。 “你别不信啊,周叔。” 瘦男人一边写字一边回话,笑道:“信,我信,我就等等看,你家主子如何斗佑福的土豪劣绅。” 路二笑道,“那里要斗,等陶大人来了,什么牛鬼蛇神都得让路。” 瘦男人周祖宁抬起头不解的看向路二,问道:“陶大人是谁?” 瘦男人周祖宁是干什么的?哦,此人就是路二找的代笔整理消息之人。 路二笑道,“就是陶大人。” 周祖宁摇头失望,“路小哥,你这嘴可够紧的。” 路二回道,“那里,我不都告诉你叫陶大了。” “你……”周祖宁笑道,“对,你告诉我了,余下的我自己打听去。” 路二扔了手中未啃完的鸡腿,马上就有乞丐伸手去接,乞丐见路二看过来,讨好的朝他笑笑,然后拿着鸡腿转身就跑。 路二笑骂:“这臭小子,怎么就不去做零工呢?” 周祖宁笑道:“得了吧,就算是零工,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也是!”路二问道,“写好了没有?” “快了!” 路二看了看,认了几个字出来。 周祖宁笑道,“再这样下去,我的饭碗要没了。” 路二切了一声,“我们老大说了,说我起码学个十年,才能有你现在的水平,你担心什么!” 周祖宁高兴的抬眼问道:“你家老大真这样说?” “可不是,老大说了,说你是个人才,不做官可惜了,还对我说,你要是还想做个小吏什么的,跟她讲一下,她保管让你做上官。” 周祖宁笑了,“做个小吏,一个月也就三、五两银子,不仅累死累活,还得看人脸色,现在多好,就整理写写东西,一个月十两,我要去做小吏干什么。” “说得也是,要是我,我也这样坐在这里晒太阳,多舒服!”路二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看了看墙跟角,一张小桌子,一个小泥茶炉,桌角还有些瓜子,这日子过得不要太惬意哟。 “好了!”周祖宁收起笔,把整理过的消息纸张吹了吹,折好,递给了路二。 “行了,那我走了。” “走好咧,小兄弟!” “知道了!” 一个时辰之后,林怡然收到了这份整理过的消息。方咏言连忙凑过来,“这周代笔又有什么奇谭怪论?” 林怡然一目十行,快速看过整理过的消息,眯眼笑道,“不亏为老道小吏,这佑福城一有风吹草动,消息到他这里全能说出个谱出来。” 方咏言接过来看了看,也笑了,“果然处处是学问。” 林怡然说道:“祁大和路二打听来的消息经过他过滤后,显得更易让人理解、再加上他在此处任职多年,佑福县城的鬼魅魍魉他知道的比谁都透切,什么人撅屁股准备放什么屁,他门清。” 听到撅屁股放屁,方咏言偷偷的笑了笑,说道,“是这样,让我们省了好多事。” 林怡然说道:“嗯,姓黄的正在联络富绅闹事,你跟骆大人去瓦解他们。” “瓦解?”方咏言想了一下,说道,“我懂了!” 林怡然笑道,“虽然我可以用陶叔,用更直接更粗暴的方法,但我觉得,能用文力解决的,就用文力,实在不行,再用武力。” “好,我明白了!”方咏言说道,“我们恩威并施,让佑福吏治清明。” “对,方大哥,这就是我们的终极目标。”林怡然点头说道。 方咏言也豪情的说道:“好,我们一起努力。” 林怡然问道,“律法和一些规定细则,你跟骆大人订得怎么样了?” “正在弄。” 林怡然提醒说道:“尽量快一点,等陶叔来了,第一个开刀的,便是姓黄的。” “好!” 方咏言和骆鸿煊两人彻底忙碌起来,白天会见佑福各路富绅,会见的地点,因人而异,有的在茶楼,有的在酒肆,有的在青楼,会见这些人,让他们在官场上开始展露头角;晚上,他们俩人因地制宜,挑选适合佑福的律法行令,制定一些适合佑福发展的总则细规。 五天后,杨思源带着陶仁泉来到了佑福县衙。 骆鸿煊和方咏言出衙迎接了他。 “陶大人——” “陶大人——” 陶仁泉拱手回礼:“二位公子客气了。” “大人,这边请!” “请——” 骆、方二人把陶仁泉带到了夏宗泽的公务房。 夏宗泽公务房里,佑福大小官员、夏宗泽仗下主要人员都在场。 范先生拱手迎了几步,他的态度就是夏宗泽的态度,能让范先生亲迎几步的,在佑福还没几人,“陶大人,好久不见!” 陶仁泉同样回礼,说道:“先生,好久不见!” “陶大人,这边请。”范先生把陶大人带到了夏宗泽跟前。 陶仁泉恭敬的行礼道:“王爷,陶某给你见礼了!” “免礼!” “谢王爷!” 夏宗泽问道:“陶大人,知道自己为何而来吗?” “回王爷,知道一些。” 夏宗泽说道,“你的任命书,我已经向太子殿下申请了,昨天已经飞鸽传书到了。” “多谢王爷!” “拿过来!” “是,王爷!”三和连把任命书递给了夏宗泽。 范先生连忙伸手去接,接过后,转身向陶仁泉说道,“陶大人,太子殿下任命你为南郡都邮,请接书!” 陶仁泉转头,他的目光转了一圈,一直转到站在角落的林怡然才停下。 林怡然朝他灿烂一笑。 陶仁泉收回目光,躬身恭敬的双手举手。 范先生把公文任命书郑重的放到陶仁泉的手中。 陶仁泉低首回道:“卑职定当尽心尽力为宁国、为太子殿下、为王爷分忧,鞠躬尽瘁,在所不辞。” 夏宗泽点头:“好,陶大人,你现在就是都邮大人了,请上坐。” “谢王爷!” 当陶仁泉就坐到主次位时,佑福县改变归属国后的第一次正式会议开始了。 林怡然名义上只是个小书吏,会议桌上都没有她的座。 无论是夏宗泽还是温大人等人,都给她留了座,但她没有坐,她站在角落。 林怡然知道,他们才是佑福、甚至宁国的实际建设者,自己不过是个打酱油的,把自己的先进理念交给他们,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等到天下……不,或许只要自己生活的周围太平就行,这样,她和林家人安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等到年龄差不多,找个差不多的男人嫁了,这异世的一生,也算圆满了。 会议桌上,骆鸿煊和方咏言两人轮流发言,他们说出了想法、建议,然后等一把手夏宗泽裁夺。 有些想法和建议得到了反驳,骆鸿煊和方咏言觉得有理的就据理力争,觉得对方反驳的对的,就修改,这个会议开的时间挺长。 林怡然一直站在角落默默听着,她觉得骆鸿煊和方咏言成长的很快,为他们感到开心。 窗外,天渐渐黑下来,会议也进入了尾声,终于轮到夏宗泽拍板了。 夏宗泽拍板说话时,林怡然正在开小差,她是被‘离开’二字惊醒的,暗自纳闷,谁要离开了,赶紧竖起耳朵听。 只听夏宗泽说道:“我离开后,留下一万人马,这一人马的所有事务,都由凌齐轩、凌将军负责。” 凌齐轩震惊了一下,连忙从会议桌上站起来,行军礼说道,“不辜负王爷的期望。” 夏宗泽说道:“军卒训练,你可以按太平寨的模式来。” “是,王爷,卑职知道了。” “好,坐下吧!” “谢王爷!” 夏宗泽再次说道:“至于佑福,温大人,我希望走后,你能配合骆、方二位大人,把佑福吏治做好。” “是,王爷!”温容成连忙站起来,对于夏宗泽能点名自己,他觉得自己推了姓黄之事,真是英明的决定,他暗暗乐了一下,还是自己眼亮。 夏宗泽对温容成的态度还比较满意,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夏宗泽说道,“等你处理完黄某之事,我就离开佑福,希望你能做的让我满意。” “是,王爷!” 林怡然站在角落暗暗眨了一下眼,没听说啊,这厮股屁终于要动了,她暗暗挑了一下眉,估计什么太子殿下也嫌他窝在这小地方不务正业把他招回去了。 林怡然正担心这厮走后,佑福县城要空了,会不会被人袭击,听到留下一万人马,高兴的就差要跳起来,上道,真上道,给他点个赞。 不知不觉中,林怡然内心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愁绪,不会吧,我居然舍不得他走……算了算了,承认舍不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算养一只小猫小狗,还有感情呢,更何况是人不是吗? 会议终于结束了。大家依着等级次第离开了公务房。第一个离开的当然是我们夏王爷了。 夏宗泽离开时,一个眼神扫过来,林怡然目询,干嘛。 什么干嘛,走人哪,夏宗泽眼神回到。 哦,林怡然看了看大家,边走边朝各位笑笑,跟着夏宗泽离开了公务房。 公务房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三和挑着灯笼,站在前面。 出了走廊,一阵冷风防不及猝的吹过来,林怡然抱起双臂打了个颤,“真冷啊!”还冻手,她把手伸到嘴边哈了哈。 四喜给夏宗泽披上了大氅,披上大氅的夏宗泽顺手就把林怡然搂到自己怀里。 林怡然挣扎了一下,不想被夏宗泽搂搂抱抱。 咦,为啥?能为啥,后面跟着一大批人呢。 夏宗泽用了些力气,林怡然根本没挣脱开,她仰起小脸不满的说道,“后面!” “怕什么?”夏宗泽斜眉不屑的说道。 林怡然哼道:“你是王爷,你当然不怕了。” 夏宗泽垂眼,“我不是王爷,我也不怕。” “自恋狂。” “哈哈……”夏宗泽仰头大笑。 笑声在寒风中显得清脆爽朗,藏着一股浓浓的喜悦。 林怡然暗暗揪了一把夏宗泽胸前的肉,可惜跟挠这厮痒痒似的,没啥感觉。 跟在后面的人,谁还不知道,看见当没看见,默默的跟在后面。 只有方咏言抬头看了看天空,幕蓝的天际,满天星辰,清辉一片,看了看前方相拥而行的二人,再抬头看看天空,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就如同此刻星辰与自己的距离,太遥不可及了。 凌齐轩向往常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方大哥!” “嗯!” 人精骆鸿煊笑道,“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喝杯酒,为即将开始的佑福吏法干一杯?” “我同意!”左祯在边上说道。 周绍良嘟囔一句,“我不跟你们这些文人喝酒,太厮文了,没意思!” 骆鸿煊愣了一下,马上大笑,“那周将军想要怎样喝?” 左祯回道,“一上桌子,抱起一坛子,直往嘴里倒,喝到不能喝为止。” 周绍良被说得不好意思了,连忙反驳:“喂,左祯,你胡说什么……” 左祯大笑:“我有胡说吗?” 周绍良叫道:“要不要咱俩现大去干一架……” 左祯回道:“干就干,谁怕谁……” “走……” “走……” …… 走在前面的林怡然听到了后面的吵闹声,拍了一下夏宗泽,“你要不要去跟他们一起喝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59章 缠绵 公正 走在前面的林怡然听到了后面的吵闹声,拍了一下夏宗泽,问道:“你要不要去跟他们一起喝酒?” 夏宗泽回答的很干脆:“不去!” 林怡然笑道:“不跟属下打成一片,小心没人替你打仗?” 夏宗泽跟着笑了:“你真是成精了,连这个都懂。” 林怡然撇了一眼夏宗泽:“人之常情好不好,不要以为你是王爷,谁都会鸟你。” “粗鲁!” “嘻嘻……”林怡然说道,“我要回去吃饭了。” 夏宗泽低头看向她:“我们一起去吃。” “我回家哟!” 夏宗泽微微笑道:“刚好,我送你回家,顺便噌顿饭。” 林怡然哼了下,“好吧!” 回家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去喝酒。 温大人和范先生两个老头没人搭理。 “不如我们哥俩去喝杯酒?”范先生邀请到。 “我是地主,我来请。” “那就有劳温大人了。” “客气了,范先生了。” 林怡然和夏宗泽是恋人,他们一起进出无可厚非;年轻人,一起喝酒也是正常,到了范、温二人这把年纪,他们能一起喝酒,这味道就不一样了。 有人要说了,范先生也许是一时兴起呢,不,不,不可能,像夏宗泽这样的王爷,手握重兵,权柄在握,他身边的幕僚不可能随意请一个人喝酒,如果有这个动作了,必然是考量后的结果。 久在官场在的温大人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暗暗高兴,范先生的举动,认同了他的存在,认同了他的存在,也就意味着他还能呆在县太爷的位置上,他能不高兴嘛。 夜深人静中,马车行驶在佑福大街上。 车厢内放了一个火盆,里面温暖舒适,一对年轻人相拥在一起,静静的听着马车嘚嘚的声音。 夏宗泽等林怡然责问他,为何连回去这样的大事都没有对她讲,他的下额抵在林怡然毛绒绒的头顶,看似随意,却一直等着对方发难,可惜他的丫头,平静的很,甚至连问都不问一声,不知为何,他感到了失落。 林怡然窝在夏宗泽的怀里,确实没打算问他回去之事,人家一个王爷想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自己在他心中算毛线啊,不打算去问这种白痴问题。 一个等,一个不打算把自己当回事,车厢内一直安安静静的,甚至连亲吻都没有。 一直到林怡然家门口,夏宗泽和林怡然都没有说过关于离开的话题。 夏宗泽扶着林怡然下了马车,林怡然笑道,“王爷大人,你竟是我新家的第一个客人。” 夏宗泽听到这话,一直失落的心倒是喜了一下,微微笑道,“那倒是荣幸。” “荣幸的王爷大人请吧!” 夏宗泽伸手弹了一下林怡然的额头:“调皮!” “嘻嘻……”林怡然揉头笑笑转身去敲门。 林父小跑着出来开门,“小然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爹,有事耽误了。” “天这么……”林父的话没有说完,看到站在门口气度不凡的贵胄公子,他本能的自卑,不自然的笑笑,“女……儿,你……带客……人回来了……” 林怡然笑着说道:“爹,这位夏公子,你见过的。” 林夫点头笑笑:“夏公了,请进,请进……” “劳烦伯父了。” “客……客气了!” 林氏听到有年轻公子的声音,连忙带着儿子们出来迎接,当她看到夏宗泽时,脸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能不高兴嘛,女儿能带回这么漂亮的一个公子,真能干。 林大力兄弟三人看到夏宗泽很拘紧,等他走到面前时,三人胡乱给他行了一个礼,三和看得直皱眉头,可是王爷不出声,他也不敢出声。 一通忙乱之后,终于进了屋。 林怡然进屋就问道:“娘,锅子准备好了吗?” 林氏连忙回道:“锅子、菜都好了,就等人回来开吃!” “哦,”林怡然边说边进了餐厅,一张圆桌中间,放了一个铜制鸳鸯锅,铜锅周围摆了许多菜,有荤有素,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可是对于夏宗泽主仆二人来说,他们很不解,林家人难道要吃生菜,不会吧! 三和刚想张嘴问话,只见林怡然拿起筷子就把生菜往中间的铜锅放里,细看铜锅下面,原来竟正烧着碳火。 三和不敢问的话,夏宗泽问出口了,“现煮现吃?” “对,现煮现吃。”林怡然转头笑道,“公子大人,请坐呀!” 夏宗泽习惯性坐到了主位。 不过对于林怡然来说,她分不清啥是主位、次位,坐下就行了,对自己的家人说道,“爹娘你们也坐啊,等到现在,早就饿了吧。” 林氏夫妻哪里敢坐。 林怡然把肉类放到锅子里后,放下筷子,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拉坐在桌边,对着夏宗泽说道,“这个昨天我们已经吃过一顿了,很好吃,公子也偿偿。” “好!” 见夏宗泽没有反对,三和站到一边,准备帮他布菜,林怡然也把他拉坐下来了,笑道,“这个要大家一起吃才热闹。” 三和不敢。 夏宗泽回道,“无防!” “王爷——” 夏宗泽说道:“行军打仗也不讲究这些规矩。” “对,和侍卫,你就当在打仗。” “哦!”三和慢慢腾腾的坐了下来。 林怡然想了一下坐到了夏宗泽旁边,等一下教他怎么吃这些东西。夏宗泽见林怡然坐到自己身边,几不可见的翘了翘嘴角。 刚开始,只有林怡然一人涮,涮好后先给了客人夏宗泽,他还不敢吃,可是等吃了两块羊肉后,都不要林怡然动筷子了,自己就拿着筷子涮起来。 看着薄如纸片的羊肉,林怡然得意的问道,“好不好吃?” 夏宗泽点点头,“嗯,这肉切得真薄。” 林怡然回道:“那是当然,羊肉在切之前冻了一下,所以能切得这么薄。” “哦,原来如此。” 林怡然又说道,“吃吃五花肉,肥瘦相间,不油不腻。” 夏宗泽又夹了五花肉来涮,吃得不亦乐。 肉吃腻再来吃蔬菜,荤素搭配,蘸着调料,夏宗泽感觉自己吃得很饱。 吃完后的夏宗泽下了桌子,出了餐厅。 三和跟着要放下筷子,林怡然让他别放,继续吃,自己跟了出去。 等夏宗泽出去后,林家人才敢真正动筷子。 出了餐厅,夏宗泽不知道自己要往那里去,转头,林怡然已经跟了出来。 “跟我来!” 这么冷的天,林家除了卧室烧坑外,其他地方是没有火炉的。林怡然只好把夏宗泽带到了她房间,揭开厚帘进去后,里外简直就是两重天。 夏宗泽说道:“挺暖和!” “烧了坑。” 夏宗泽已经看到林怡然睡在土坑上,真心疼她没有床睡,蓦得听到烧坑,差实很惊讶,“这种床能烧?” 林怡然回道:“对,这样冬天就不冷了。” 夏宗泽好奇摸了摸坑边,“咦,还真是热乎!” 这一刻,夏宗泽冷峻、严肃的面孔因为好奇而缓和了下来,缓和后变得温润如玉,儒雅迷人。 林怡然瞄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等林怡然收回目光,夏宗泽偷偷笑了一下,抬头看这丫头的房间。 房间很简单,几乎没大件家具,更没有什么装饰品,墙边的柜子倒是不少,有点怪,这个房间最大的亮点便是一个小书架了,几层高,放了不少书,还有就是一个梳妆台,简简单单,夏宗泽在不知不觉中又心疼她过得清贫,这丫头,口袋里的银子也不少,怎么就舍不用呢? 林怡然见夏宗泽仍然站着,笑道,“坐呀!” 夏宗泽回道:“没看到待客的椅子!” “呃……”林怡然看了看自己房间,除了书梳台前的一个圆凳,还真没有待客的椅子,可卧房里谁家放待客的椅子,笑了笑,“夏宗泽公子,知道床上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嘛?” “不知!” 林怡然笑道:“嘻嘻,就是让人当椅子坐的,跟榻一样。” “这样?”夏宗泽心想,怪不得看着怪怪的。 “嗯”林怡然说道:“坐吧,公子大人!” 林怡然随手从书架抽了一本书给夏宗泽,让他打发时间,也避免在一起无话说的尴尬。 夏宗泽接过随手翻了翻,可他那有心思看,见林怡然正在整理收拾什么,正背对他,忍不住的话,想了想还是说出口了,“过几天,我要回去了!” 林怡然听到这话手停住了,顿了一下回转过身,笑道,“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你不留我?”夏宗泽没想到这个丫头会这样洒脱,忍不住问道。 林怡然抿了一下嘴,“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又来了。”夏宗泽无奈的叹气。 林怡然嫣然一笑,“想不想听嘛?” 夏宗泽一本正径的叫道:“过来!” “不过!” “在你家,你还怕我吃了你?” “要是你一下子兽性大发呢?” “调皮的臭丫头,过来!” 林怡然站着未动。 夏宗泽朝她瞪眼。 林怡然撇撇嘴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样,走到了夏宗泽跟前。 夏宗泽把她捞在怀里,低头靠在她脸颊边,声音低沉的问道:“真话是什么,假话又是什么?” 夏宗泽靠得太近,让林怡然有些心猿意马。 “怎么不说?” 夏宗泽说话的声音已经低得不能再低,磁性中带着说不出的魅惑,而且说话的热气全洒在林怡然的脸上,让她感觉痒痒的,有些说不清的难耐。 “为何不说?”夏宗泽仍然不放弃,他的嘴唇已经轻轻啄上了林怡然的面颊。 面对如此美色,林怡然双手不知觉的攀上了夏宗泽的脖子,微微仰面,双眼看向他,笑而不答。 窗外,皓月当空,月光如水,寒冷的冬夜,霜色如雪,与月光相互辉映,整个天地一片静谧朦胧。 室内,夏宗泽墨染般的黑眸里氤氲着汹涌的情义,此刻他们早已滚到了暖和的坑上,早已成了男上女下的姿势。 夏宗泽一只手抻在坑上,一只手轻轻抚着林怡然温暖如玉的小脸,黑眸凝视着她水汪汪的眼睛,“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林怡然故意想了一下,然后回道,“也许吧!” “臭丫头,总是这样调皮!” 夏宗泽生气的低下头,双唇狠命的含住了林怡然的小嘴,动作却瞬间又变得轻柔,辗转反侧,林怡然亨受着这慢丝丝的感觉,轻轻的回应着他。 可是,突然,夏宗泽的舌头肆意横冲直撞,捉住她的丁香小舌戏弄,掠走属于她的甘甜,林怡然的呼吸乱了,神智也迷糊了。 交缠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林怡然感觉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不停地拍打着夏宗泽紧绷的臂膀,才让痴缠的男人放过了她。 夏宗泽充满情欲的微红双眼,情义绵绵,把自己的头轻轻的枕在林怡然的心口,耳边清晰的传来扑咚扑咚的心跳,一个属于只属于他的心跳。 听着听着,夏宗泽的脑海突然冒出一句,就让她陪我一起慢慢终老吧! 连夏宗泽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会在这样一个时刻,决定了自己的人生大事,虽然此刻,这件人生大事还藏在他的脑海,没有人知道,但他自己却感觉人生好像豁然开朗。 月上中天,林家人挥手送走了美人王爷。 林氏转身时特意看了看脸色还些红润的女儿,这种红润,对于过来人,她懂的,突然就生出许多哀愁,生出许多悲观的想法,所有这一切,最后归为一句,我亲亲的女儿啊,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啊,你要是吃亏了怎么办?一时之间愁得化不开。 哎,可怜的林氏,一辈都生活在男人的疼爱之中,居然还觉得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那要是遇过渣男的,让女人如何去评价男人? 干脆女人都不要找男人了,搞个无性生殖,自己生孩子? 哈哈,拉远了!这是一颗拳拳的爱女之心发出的感既,听听就罢了。 月光如水,能将人溶化,朦胧月色中,枯枝月影下,林怡然信步走在庭院中,情欲退去,她生出了一丝丝莫名的愁怅。 也许,这厮回去就不来了吧;也许,这次回去就要娶妻生子吧;也许,这次回去,他们将…… 林怡然抬头去看天空,遥远的天际,皓月当空,清辉幽幽,她长叹一口气,银汉迢迢,思念即将千里! 同一片星空下,同一个小县城里,某一条大街上,夏宗泽已从马车上下来,背着双手,微微低着头,看向脚下的街道,青石铺成的街道,泛着古朴的青苔色,显得苍桑,可他却看到了石头躺在月光下的淡淡的喜悦。 夏宗泽轻笑一声,倏的一下,抬起头,头顶,明净清澈如柔水般的月色倾洒,清光流泻,轻盈而飘逸。 十月中旬,满月当空,天上却有一丝丝淡淡的云彩,月光不能朗照;却是恰到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却也别有风味。 想到这里,夏宗泽又轻轻的咧开了嘴角,掀起衣袍,动作极其潇洒的上了马,抡起马鞭,叫道,“驾……驾……” 清冷的月光下,黑马白蹄、朗逸白衣,公子如幻,驾着马儿奔腾在月色中,带着喜悦奔腾而去。 跟随的三和一直注意着自家王爷,感觉从林家出来后,他显得相当不对劲,一直清冷不苟言笑的他,一直不停的偷偷乐着,大冷的天,马车也不坐,非要出来走走,走你就走吧,不是对着路面傻笑,就是对着天空的月亮傻笑,中邪了!难道林姑娘给王爷下了药? 三和真想着,王爷竟然上马走了,赶紧跳上马,勒起缰绳就跟了上去。 一切好像都在按部就班的走着,一切又好像都变了。 都要离开佑福了,夏宗泽居然一直没再找自己,这不符合这厮的性格啊! 林怡然不知道这种情况究竟是幸还是不幸,难道这厮终于放手了?也罢,那就这样吧。 淡淡的释然中,夹着淡淡的失落,也许这就是人生吧。 她却没有想到过有一句话,短暂的小别,是为了更长久的厮守。 夏宗泽已经在悄悄酝酿,可惜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黄家人联合的一众土豪劣绅最后被骆、方二人成功的瓦解。 黄老爷再次来找县太爷,可是连门都没有进,他踢着温家的大门,破门大骂,“姓温的,以前你拿了我多少银子,现在装正径了,狗娘养的,你给老子记着,老子饶不了你,饶不了你……” 门内 温家管家看了看自家老爷,“老爷,怎么办,上衙的时辰到了” 温容成捋了捋自己胡须,轻轻说道,“无防!” 管家问道:“老爷,要不走后门?” “无需,再等等!” “好!” 佑福县城某茶楼内 柴老爷和管老爷两人坐在包间里喝茶,茶雾升腾,两张老脸在茶雾中时隐时现。 “柴大哥,佑福以后的布行老大怕是要换人了。” 柴老头轻笑一声,“想不到一个瘸子命这么大。” 管老爷说道:“怎么办,黄家没有搞倒他,怕是以后就没机会再搞他了。” 柴老爷想了想,“要是他们背后没人,这批布用完了,怕是不好再进货了,倒也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管老爷说道:“我让人去查了,这瘸腿是京都吕家嫡次子,很有些本事的。” 柴老爷冷笑:“次子,再有本事又怎么样,再说现在腿都瘸了,被家族扔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个屁用,我不相信能翻出什么花样。” 管老爷说道,“我总是担心,我们俩家在佑福的地位不保。” 柴老爷眯了眯眼,“那就走着瞧,看看这瘸腿还能不能再有布。” 佑福县衙大狱 黄中利被关在大狱里已经五、六天了,除了第一天小吏例行公事记录了一些东西,一直没有人来找他,虽说温大人没让黄家走关系,可是大狱里的狱卒,什么品行都有,黄家人打通了这些人,花了些银子,让他舒舒服服的呆在里面,不仅没有罪犯的自觉,还带头欺负人。 在陶仁泉进大狱之前,他着实过了一段舒服日子。 可今天黄中利的日子不好过了,他被提到了刑事房,双手绑在了木架上,面前站着一个精瘦干瘪的老头,一脸寡相,他的腿不知觉的哆索了一下。 行刑小吏恭敬的站在陶仁泉身边,低头哈腰的问道,“陶大人,要不要行刑?” 陶仁泉盯着微胖的黄中利,说道,“我先问几句话,他要是如实回答,不用刑也可以。” 陶仁泉好像一个长辈,语气显得平实厚重,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让黄中利失去了开始看到他时本能的害怕与不安,原来这个老头也不过如此啊,刚瘪下去的气焰瞬间又上来了,得意的挑了挑眉,等等老头问话。 陶仁泉也不打机锋,直接问道,“光天化日之下,抢劫良家妇人,是何目的?” 黄中利无所谓的回道:“老子觉得她有几分姿色,想抢回家去做小妾。” 陶仁泉打着官腔说道:“律法有云,抢人妻者,徒两年,仗八十,可知否?” 黄中利斜嘴回道,“不知!” 陶仁泉继续说道:“律法有云,入室抢劫伤人者,以伤定罪;致人伤亡者,以命偿命,可知否?” “不知!” 陶仁泉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律法不知,情有可原。” 黄中利就差大笑,心想这老头怎么这么逗,可是下一句,他笑不出来了。 陶仁泉的语气越来越冷:“律法不通,俗语有云,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父亲没有教过你?” “这……”黄中利果然是市井无赖之徒,脑子挺好使,马上回道,“老子教过,可我忘了。” 陶仁泉精瘦干瘪的脸,松驰的肉动了动,启口说道:“养子不教,父之过。” 黄中利被陶仁泉动脸的动作给吓到了,他好像看到了一个死人突然活过来的感觉,浑身发麻,“你……你想干什么?” 陶仁泉说道,“明天衙门公开审理你的案子,今天我就来一些让大家看不到伤的刑罚,免得明天上公堂被人看出来。” 黄中利怕了,叫道:“你……你敢……你敢……” 陶仁泉干瘦的脸,一丝表情都没有,一个眼神过去,刑狱马上心领神会。 还没等黄中利反应过来,刑狱房就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可这杀猪般的嚎叫突然嘎然而止,就像用刀切过一样,长长的大狱走廊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傍晚衙门下衙之前 陶仁泉把黄中利的口供记录拿给了林怡然。 林怡然迅速翻了一遍,问道,“有给三位大人看过了吗?” “看过了!” “辛苦你了,陶大人!” 陶仁泉摇头说道,“林姑娘,没有你就没有陶某人的今天。” 林怡然跟着摇头,“陶大人,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亮,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名垂史册。” “林姑娘谬赞了。” 林怡然说道:“明天的公审,昨天我们已经讨论过了,这不仅是个个案,更是一个杀一敬佰的例案,明天就看各位大人的了,我就不再参与了!” “陶某尽力。” “多谢陶大人!” 复苏的佑福县城越来越热闹,市井小巷、大街小道,热闹非凡,可这所有的热闹都比不上佑福县衙公审来得热闹。 大街上 有人问道:“咦,那边的衙差在干什么?” “听说在贴公告。” “什么公告?” “富户抢良家子的公告。” “我还以为是那里要招工的公告呢,竟是这样,这种事什么时候没有。” “可这种事什么时候公审过?” “说得也哟,什么时候公审,我也过去看看。” “就明天!” “行,明天去看看热闹去。” …… 茶楼 “听说黄家二子抢劫良家子的案子明天公审了。” “就抢个人,要公审什么,真是搞不懂,难道是杀鸡敬猴,以后不让富家子干这种事了?可这事从古到今都没有杜绝过,公审有个屁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60章 判决 离开 茶楼 “听说黄家二子抢劫良家子的案子明天公审了。” “就抢个人,要公审什么,真是搞不懂,难道是杀鸡敬猴,以后不让富家子干这种事了?可这事从古到今都没有杜绝过,公审有个屁用。” “这个就不懂了,有热闹,咱们就去看看。” 有人附合道:“对,去看看也无妨。” “你们是看得高兴了,黄老爷要跳脚了。” “他不是早就跳过了嘛。” 说到这话,大家都闭嘴了,毕竟,他们当中有人被黄老爷拉拢过,后来倒戈,现在说起来,总是脸上无光。 吕家 吕叔兴奋的从外面进来,进了院子,就迅速回头关上了院门,欢喜的跑到主人卧房门口叫道,“老爷,老爷,好事来了,好事来了。” “吕叔进来说话。” 吕叔这才揭开帘子进了房间。 “什么好事?”姚氏正在喂吕振宗喝药,听到这话,连忙问道。 吕叔回道:“老爷、夫人,衙门明天公审那个贼子。” “公审?”吕氏夫妇相互看了看,没听说这种事。 “对。” 吕振宗说道:“倒是没听说过。” “夫君,是好事,还是坏事?” 吕振宗想了一下说道,“应当是好事。” 姚氏不解的问道:“为何?” 吕振宗回道:“能把事情公诸于众,就代表着他们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去处理这件事。” 姚氏惊讶的反问:“竟有禀公处理的衙门?” 吕振宗叹了口气,“也许有吧?” 姚氏仍然不相信,说道,“以前伺候夫君你读书时,曾听到你念过一句‘天下大同’(古代儒家宣扬的理想社会),难道竟有天下为公?” 吕振宗摇头,“天下为公这不可能,只要能有五成公平,这个世道也算是清明世道了。” 姚氏叹气问道为:“夫君,你说这个世道会清明吗?” 吕振宗再次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明天,我要亲自去看看衙门如何处置这个姓黄的恶人。” 姚氏担心的问道:“夫君,天这么冷,你的身子骨怕是吃不消。” “无防!” 姚氏说道:“那我给你准备两个烫婆子。” “好!” 黄家 此刻的黄家已经闹成一团,黄老爷脸色发黑的坐在主位上,任由自己的妻妾撕打怒骂。 正室:“狐媚子,老爷为你儿子的事头发都白了,你还在这闹腾。” 妾氏:“老爷,老爷……你得救救中儿啊,他可是你亲儿子,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啊!” “你乱叫囔什么,抢个女人,最多关两年大狱。” “我呸,你个黑心的妇人,你想看着我儿子死啊!” 正室朝老爷叫道,“老爷,你看妹妹,左一个死,右一个死,多不吉利。” “都给我住嘴!”黄老爷一声怒吼,终于让女们都安静了。 黄老爷气着甩着袖子出了正堂。 此刻的黄老爷实际上气得更多的是,自己典着老脸居然没有请动一个人为自己儿子之事奔走,这很让他觉得没面子,他觉得自己在佑福县城混不下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让黄老爷更没有想到是,佑福县城不仅没有了他的立足之地,黄家更是从佑福消失了。 黄家是如何消失的呢?不急,我们慢慢往下看。 第二天,百年都不曾遇到过的县衙公审在万千民众的期盼中准时升堂了。 如何升堂这一套流程,作者君另一本书中已经叙述过多次,在这里就不一一讲了。 大堂之上,温大人端坐在主位,骆鸿煊居左,方咏言居右,监审位坐着督邮陶大人,屏风后面坐着执政一方的大人物——宁王爷,还有一个重要却不起眼的小角色——林怡然。 犯人黄中利早就押在大堂上了,他歪跪在青石地板上,衙门口的人正对着看过来,发现他这跪姿都指指点点,说黄家也太横了,居然在衙门大堂里都敢放肆无矩。 黄家人夹在人群中,终于看到他们的宝贝儿子,黄家妾氏妖妖条条哭着闹着就要冲进大堂,被维持秩序的军卒挡住了。 “中儿,中儿,我的宝贝儿子……” 领头巡视的周绍良一巴掌掴过去,衙门口瞬间安静了。 温大人见衙门口终于安静,继续审案。 “黄利中……” “小民……小民在……” 跪的姿势不对,这态度好像不错,回得挺小心翼翼的,围在门口的众人这样想到,殊不知,外表看不出伤的黄中利离残不远了。 温大人说道,“犯人黄利中,你入室抢劫良家子,此罪认不认?” “我……我……”黄利中胆劫的看向陶仁泉的座位。 陶仁泉的目光本在别处,见他看过来,一个扫眼,让他吓得连忙认了罪。 温大人继续说道:“犯人黄利中,你明抢良家子,实则图谋不轨,是不是事实?” “没……没……” 温大人两眼一瞪,“犯人黄利中,难道你想要大刑伺候?” 一听到大刑伺候,黄中利吓得浑身都抖起来:“不……不……是……是事实!” “你图谋何不轨?” 温大人这一句话一出,人群中有人不淡定了。 黄老爷惊得睁大眼,脑子中马上惊出一句,怎么会这样,是谁跟我黄某人过不去,是谁……是谁…… 夹在人群中的吕氏夫妇听到这话,心潮起伏,竟真是来主持公道了,夫妇二人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激动的等待黄家的下场。 屏风后面,夏宗泽和林怡然两人静静的听着堂上的动静,这个堂实则上没有什么含金量,就是过场,让律法过过场,就是杀鸡敬猴,让佑福的恶霸们收起抢女霸市的行径。 黄利中一个富户家的公子哥,即便在乱世,也是从小在娇生惯养中长大,根本没有吃过苦头,也根本没有阅历跟见识,早就被陶仁泉的酷刑吓破了胆,嘴上还想挣扎,可是一有个风吹草动,他马上就怂了,立即说道,“我……我想抢银子,不……不……不是我,是我爹让我去抢的,他说抢来的银子都归我花……” 黄利中此话一出,如开水沸锅,马上炸开了。 看热闹的人群中,有小巷胡同的人,他们本就知道了这事,现在就更明白了,马上和周围的人交头接耳,不知不觉,这件事就散开了。 大堂之上,温大人叫道:“来人,把疑犯黄定财抓捕归案。” “是!” 黄老爷正准备朝外围逃窜,已经被认识的人拦住了。 这件案子,一点悬念都没有,本就是事实的案子,加上吓破胆的黄利中,主使人黄老爷的罪很快就定了下来。 吕振宗虽没死,可如果没有夏宗泽的人参、凌齐轩的及时急救,他已经命归黄泉了,所以黄老爷被判斩立决。 这个罪名不可谓不重,真是应证了那句:乱世用重典,这件案子要是放在和平时期,黄老爷最多被判个无期徒期,了不得再加个流放,可今天……他撞到枪口上了。 佑福的土豪劣绅没有想到,姓黄的竟被判死,他们想反水闹事,可当看到夏宗泽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军绕城三圈时,他们的气陷瞬间灭掉了。 这无疑是以卵击石,他们击不起。 正当他们气陷全无时,突然又听说姓夏的要离开佑福,他们又要蠢蠢欲动,可还没等他们人聚齐,夏宗泽留下万名精兵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佑福县城。 茶楼里,十多名土豪劣绅正从二楼窗口看下去 “咦,姓夏的今天离开?” “那肯定的了,今天是黄道吉日。” “原来如此!” 有人问道:“那个男不男女不女有没有带走?” “听说没有。” “为何?不是说两个缠在一起分都分不开的吗?” “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可听说了,佑福县城里这些事全是她搞出来的。” 有人惊讶的叫道:“真的假的?” “我有亲戚在衙门里做事,他能说假话?” “看来是真的,不过我不信,这个乳臭未干的假小子能干出这些事?” “千真万确,衙门里非常能干的骆、方二位年轻大人,行事经常找她商讨,很多主意都是她拿的。” “莫不是成精了?” “成不成精,我不知道,可听说她是太平寨的山贼头子,肯定有几分真本事。” “娘哎,怪不得!” “怪不得……” 楼下大街上 夏宗泽出城的马车逶迤,慢慢向城外而去,送行的人群真不少。 这真不少的人群,除了地方官员,还有就是受益的民众,这些民无论是本县城的,还是从外地流亡过来的,他们都感激宁国军队能让他们在佑福平安的生存下去,不仅如此,小日子似乎还都起来了,个个兴高采烈的跟着大军送行。 林怡然挑着马车车窗帘布朝外面看过去,轻轻笑道,“王爷大人,大家都来送你了,有人还拎着篮子,把里面的馍分给军卒们。” 夏宗泽贴在林怡然身后,也看向外面,脸上有着笑意,轻轻的回了一声,“嗯,我看到了!” 林怡然笑问:“感觉怎么样?” “还行!” “切,不跟你说!” 夏宗泽伸出手扯下帘布,“别看了,咱们两个说说话,再不说,可就要到城外了,就说不着了。” 林怡然深吸了一口气,坐直身子,微微歪头朝夏宗泽说道,“我听三和说了,你这次是去北方打仗?” “嗯!”夏宗泽回到。 “凶险吗?” 夏宗泽嘴角轻勾,“也许吧!” “什么叫也许?”林怡然皱眉。 “不是我的主战场。” 林怡然听出玄外之声了,“你的意思是……” “太子殿下让我帮忙。” 林怡然再次皱眉。 夏宗泽问道,“怎以啦,有什么问题?” 林怡然松开眉,想了想说道,“也许我是从女人的角度去看问题。” “什么问题?” 林怡然微微摇头:“这种情况下,你们还内斗消耗不必要的财物,那什么时候才能夺得天下?” 夏宗泽抬眼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咧嘴挤了一个笑,“我就是随便说说。” 夏宗泽垂下眼皮,伸手握住林怡然的手说,“我不在时,你要照顾好自己。” 林怡然没防夏宗泽会说出这么柔情万千的话出来,内心温暖如潮,斜眼一笑,“你在时照顾过我吗?” 夏宗泽照例伸出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别调皮抬扛,我一直把你放在眼前,这还不是照顾吗?” 林怡然轻轻叹气:“美人嘴里说出的话总是这么让人沦陷。” “美人……”夏宗泽瞪眼,可是突然又仿佛明白了什么,马上把林怡然紧紧的抱在怀里,原来沦陷的不是我一个,真好! 林怡然以为夏宗泽至少会亲吻得自己求饶才行,可是这一次,他轻柔的让她匪夷所思。 一直轻轻柔柔的,急都急死人了,林怡然反攻而上,把夏美人啃了个够,有美色不占非君子,谁知道这厮回去后会不会再来,会不会娶了妻再来,到那时,自己想亲,都没地方亲去,不如趁现在亲个够,亲个天荒地老。 对于林怡然的行为,夏宗泽是满意的,知道缠着自己了,那自己就不要担心走后,她会忘记自己了,嗯,不错,不错。 林怡然越想要,夏宗泽越不给,把她的胃口吊得七上八下的,搞得差点失身。 幸好,他们分别的长亭到了。 三和在外面叫道,“王爷,长亭到了。” “嗯!” 马车里,夏宗泽低低的回了一句。 三和悄悄的感觉了一下马车的氛围,仿佛意识到什么,挥手对后面的侍卫说道,“大家赶紧休整,等一下马上要急行军。” 马车里 听到外面三和的话,林怡然感觉到夏宗泽是真的要离开她了,双手吊在他的脖子里,头埋在他的怀里,眼里有泪水溢出。 夏宗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嘴不停的亲、噌着她的头顶,不舍的情绪展露无疑。 “你会想我吗?”夏宗泽很执着,又问了这句话。 林怡然没有回答。 “会吗?” 夏宗泽耐心的等着林怡然回答。 可是林怡然一直闷在他怀里,就是不回话。 夏宗泽仰头叹气。 听到叹气声的林怡然突然情绪爆发,可是马车外有人,她闷闷的伸手拍打着夏宗泽的胸脯,声音很低,“你这个坏蛋,干嘛一会儿来这里,一会儿又去哪里,烦不烦?” 这怪自己要离开她了?夏宗泽理解了丫头口中的话后,高兴的低头亲了亲她,“然儿,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林怡然拍打的手顿住了,过了一小会儿后,才低低说道,“我要陪着爹娘!” 雀跃的夏宗泽心蓦得沉了下去,原来,在她心中,还有人比自己更重要,叹了口气,说道:“也对!” 林怡然抬起头。 夏宗泽看到了满脸泪痕的林怡然,她流泪了?这是为自己而留的泪?他失落的心瞬间又欣喜起来,低头含住了林怡然的小嘴。 马车内,缠绵悱则。 马车外,三和觉得时辰差不多了,范先生也暗示了,不得不再次上前叫道,“王爷,吉时已到!” 马车内,林怡然挣扎着从夏宗泽的缠绵里出来,伸手擦了擦红肿的嘴唇,说道,“时辰不早了,赶紧出发吧!” “你会想我吗?”真是不达不目的不罢休,似乎每个优秀的人必备。 林怡然低下头轻轻的点了点头。 夏宗泽满足的一把把林怡然搂到怀里,那就好! 哎呀娘呀,夏王爷,就凭你这花容月貌还怕别人不惦记? 惦记是惦记,那是色;想是想,那是情,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呃……好像是这个理耶。 当夏宗泽的马车终于消失在林怡然的视线时,林家人才提醒她,“小然,我们回去吧!” 林怡然呆呆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对林氏说道,“娘,这里风景不错,我想单独走走。” 林氏看了看天色,刚想说天色不早了,被林父拉了一下,只好说道,“那行,我和你爹在前面马车处等你。” 林怡然点了点头。 等林氏夫妇走开,林怡然才转身,沿着长亭,漫无目的的走着。 此刻林怡然才真切的感觉到,自己远没有自己想象得那样洒脱,她的心现在如空了一般。 抬头看向长空,冬阳下,天空很高,很蓝。白云在阳光中泛着灿烂的光泽,偶尔有几只鸟儿盘旋飞过,让人产生无尽想象。 林怡然不知不觉的伸展开自己的双臂,冷风嗖一下钻了进来,令她颓意全消,仰头闭目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像鸟儿一般自由驰聘。 有人说,冬天是寂寥和凄凉的。也有人说,冬天正孕育着希望。 思绪万千中,林怡然觉得,唯有真实的拥抱生活,一切才都是希望。 夏宗泽走后,林怡然只放空自己三天,三天过后,她再次忙碌起来。 忙碌的第一个事,就是找吕振宗问南夷之事,她来到了大铺子找杨思源。等她到大铺时,发现整个大铺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感叹着进了大铺子,这还是那个破烂不成样子的民宅式大铺子? 正在进行扫尾工作的蒋、袁、杨三人看到了林怡然,纷纷上前打招呼。 “林姑娘——” “林姑娘——” “当家的——” 林怡然笑道:“二位公子干得不错嘛!” 听到林怡然不吝啬的赞夸,蒋远霖谦虚的拱手说道,“钱多出活!” “哈哈……”林怡然抬头大笑,“蒋公子,厉害!” 蒋远霖笑着问道,“比你期许的低还是高?” 林怡然回道:“说实话,比我想得要好。” 蒋远霖笑道:“那我们二人也算不辱使命了!” “非常好!”林怡然说道,“希望你们二人能再接再励。” “多谢林姑娘!” 林怡然严肃的说道:“我虽不知道你二人的人生成就是以金银来衡量,还是以人生目标来定成败,但我想告诉你们,只要努力一定有机会。” 蒋远霖拱手真诚的回道:“谢谢林姑娘的衷告。” 林怡然朗声说道:“那我们就合作一把。” 蒋远霖问道:“林姑娘的意思是?” 林怡然问道:“这大铺子的运作就交给你二人。” “这……”蒋和袁二人相互看了看,林怡然的做法虽在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 林怡然看着不吭声的二人,笑道:“我都敢放权,你们不敢接权?” 蒋袁二人双双拱手谢礼:“多谢林姑娘的知遇之恩。” 林怡然说道:“我这人不讲恩仇,只讲共赢!” “共赢?” “对!” 蒋远霖笑道:“在下明白了,我们一定不会让林姑娘失望。” 林怡然笑道:“我等着。” 见他们话说得差不多了,杨思源问道,“林当家过来是不是找我?” “对,杨哥,有空吗?” 杨思源笑道,“我都等你好几天了!” 林怡然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刚好帮蒋兄他们做做事。” 林怡然说道:“那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去。” “好的!” 林怡然和蒋袁二人说道,“你们现休息几天,等我手中的事忙完再跟你们说大铺子的事情。” “好的!” 蒋、袁二把林怡然二人送出了门。 大半个时辰之后 林怡然和杨思源到了吕家,吕振宗拄着拐棍亲自到门口迎接了他们,并且在门口当场给林怡然下跪以谢救命之恩。 林怡然连忙扶起他,说道,“吕大哥请起,快请起——” 吕振宗真诚说道:“吕某人何德何能,能得林姑娘如此救命大恩。” “吕大哥,能救即是有缘,快请起。” 一通忙乱之后,一行人进了正常,依次坐下。 吕振宗问道,“林姑娘两次来我家,是不是有事找我?” “是的,吕大哥!”林怡然回道。 “林姑娘请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林怡然笑道,“上次你们做寒衣的布很好,很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 吕振宗回道,“你们当然没有见过,这是我从南夷买回来的细棉布,难道林姑娘想买这布?” 林怡然回道:“对,不过我不仅想买细布,还想买产细布的棉絮种子。” “棉絮种子?” 林怡然回道:“对,我在一本叫‘天下奇谭’的书中看到,棉絮不仅可以织成细布,还可以做棉袄、棉被,是非常实用的御寒用品。” 吕振宗回道:“好像见过!” “南夷真得有?” 吕振宗点了点头,“但是南夷之地多炎热,他们好像更愿意把棉絮织成细布。” 林怡然笑道:“所有我才想买棉絮种子。” 吕振宗问道:“地域不同,能种植成吗?” 林怡然回道:“不试怎么知道。” “对,试过才知道。”吕振宗说道,但他马上意识到问题来了,看了看自己截掉的半条腿,黯然神伤,这辈子都不会再去南夷了吧。 大家都感觉到了吕振宗的情绪变化。 林怡然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吕大哥!” 吕振宗抬头,“跟你没关系。” 林怡然问道:“吕大哥,你还记得往南夷的路线吗?” “你们要去?” 林怡然点头,“我想让身边的杨哥去。” 吕振宗看了看年轻壮实的杨思源笑道,“这位小兄弟倒是能去。” “那吕大哥……” 吕振宗回道:“要是让我再走一遍,绝对没问题,可……” 林怡然连忙说道:“我知道,所以想让吕大哥说一下大致的路线,好像杨哥少走弯路。” 吕振宗摇头,“这个还真不好说。” 林怡然眉头微凝:“你的意思是你能凭印象走到南夷,却不能具体说出来?” 吕振宗点了点头。 林怡然犯难了。 杨思源朝林怡然看了看,叹了口气。 一直站在边上的吕叔突然走过来,说道,“老爷,要不让老奴带着这位小兄弟去一趟南夷。” “你认识路?”林怡然惊喜的问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61章 商队 假肢 杨思源朝林怡然看了看,叹了口气。 一直站在边上的吕叔突然走过来,说道,“老爷,要不让老奴带着这位小兄弟去一趟南夷。” “你认识路?”林怡然惊喜的问道。 吕叔回道:“我跟老爷去过。” “真是太好了!” 姚氏和吕振宗相互看了一下,问道,“吕叔,你不嫌南去辛苦?” 吕叔说道,“老爷,能为你的恩人做点事,老奴万苦不辞。” “吕叔——”吕振宗夫妇感激的要给吕叔跪下。 “使不得,老爷使不得……”吕叔把吕氏夫妇扶了起来,“只是……只是我走后,这里里外外的事情怕是……” 姚氏连忙说道,“吕叔,你不必担心,我们现在有银子了,可以再买两个人回来。” “那倒是!”吕叔笑笑,“可我还是有点担心……” 林怡然明白吕叔的担心了,生意场合,很多事要东家或是掌柜出面主持大局,买两个回来,只能顶杂事,却不能顶掌事。 林怡然看了看吕振宗的腿,想起现代的假肢,如果给他装个装肢,一些门面之事他是不是就能出面解决了呢? 吕振宗见吕叔还是提心,连忙笑道,“这次这个大单是绣儿接回来的,以后有些场面,我想绣儿肯定也能解决。” 姚氏连忙回道:“对,吕叔,你放心,我肯定会做好的。” 吕叔点点头,朝林怡然说道,“还请大人看在我带路的份上,照顾一下我们老爷!” “这个绝对没问题,我会的。” 一个想去,一个愿意带着去。两拔人马坐在一起又讨论了很多具体细节。 从吕家出来后,林怡然和杨思源两人边走边聊。 林怡然笑道:“杨哥,你要是去南夷,今年怕是不能在家过年了!” 杨思源抬头看向街道尽头,哂然一笑,“我一个孤家寡人,在哪里过年又有什么区别呢?” “杨哥……” 杨思源笑道,“别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林怡然抿嘴说道,“杨哥,我看我年龄也不小了,不如找个适合的女人成家吧,有了家,就有了根,有了根,不管在何方,总有回家的路。” 杨思源转头看向林怡然,突然苦笑一声,“也许这一辈子,我都注定无法找到回家的路了。” 林怡然转头看向杨思源:“杨哥你……” 杨思源低头轻声说道:“我的心里,除了月蓉,再也容中下别的女人了。” “杨哥你……”林怡然没有想到杨思源竟是如此痴情。 杨思源苦笑几声,“你一定看不起我吧!” 林怡然不解的问道:“我为何要看不起你?” 杨思源苦笑一声:“像我这样儿女情长的男人没什么出息。” 林怡然摇头:“杨哥你错了,在我们女人心中,恰恰喜欢你这种女儿情长的男人。” 杨思源惊讶的看向林怡然,“你们女人不都喜欢盖世英雄吗?” 林怡然笑道:“盖世英雄是用来崇拜的,不是用来嫁的。” “我倒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说。”杨思源说道。 林怡然笑笑,“这世上像我这样的女人绝不是少数,他们都喜欢杨哥你这样的男人。” 杨思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林怡然继续说道,“杨哥不仅重情重义,能力也顶呱呱。” 杨思源被林怡然夸得心情好多了,笑道:“老天啊,我怎么感觉,我好像比宁王爷还要好的样子。” “呃……”林怡然愣了一下,然后大笑,“对啊,你不比他差呀!” 杨思源被林怡然笑得不好意思了,挠挠头说道,“要不是知道林当家的心上人是王爷,我都觉得你……” 林怡然连忙说道:“别……别杨哥……,欣赏和喜欢是两回事……” 杨思源听到这话松了口气,说道,“我就说嘛!” “哈哈……”林怡然大笑。 为了去南夷,林怡然和杨思源一起回了太平寨,回去招募去南夷的商队。 结果按自愿原则,几乎没有招到人。朱大叔拿着名单不好意思的站在林怡然的面前,“小然啊,你看……” 林怡然笑笑,“大叔,我能理解。” “……”朱大叔不解的看向没有生气的林怡然,问道,“为何?” 林怡然回道:“小日子这么好过,谁还愿意出去奔波。” 朱大叔有些愧疚的说道:“小然……” 林怡然回道:“大叔,不要说了,我还是那句话,去,我欢迎;不去,我不强求。” “可你的事怎么办?”朱大叔问道。 “我自有办法。” “那只能这样了。”朱大叔叹气。 林怡然担醒说道:“大叔,为了赶上明年春季棉花播种,我得赶快回县城了,太平寨的事,你和唐哥多多费心。” 朱大叔回道:“行,你放心去吧,唐小哥,上心着呢!” “那就好!” 林怡然从议事堂回到家,发现明和主仆已经把饭煮好了。 “公主,辛苦你了!” 明和笑道,“我已经忘了自己曾是个公主了。” “公主——”听到这话,林怡然有些心酸。 明和却轻松的说道:“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 林怡然笑笑,“凌大哥很想你!” 听到林怡然说这话,明和既羞涩又开高兴,不好意思的说道,“这种话,他也说得出口。” 林怡然笑道,“这有什么,凌大哥还让我把你带去县城呢?” “他……他要我去?”明和惊讶的抬起头。 “对啊,我们明天就去。” 丫头瓣儿高兴的叫道,“小姐,公子肯定一直想着你。” 明和高兴的笑了。 看着桌子上的菜,林怡然暗暗想,古代的王爷见过了,公主见过了,竟还有幸吃公主做的饭,这一趟古代之旅不算白来了吧。 吃好晚饭后,林怡然把自己捣鼓的假肢图纸送到了会做弓箭的邵伯处。 邵伯拿着图纸惊讶的问道,“你让我做假腿?” 林怡然笑道:“对啊,邵伯,你是我认识人当中最牛的人,我不找你找谁?” “你……你这孩子……”邵伯笑了。 林怡然对邵伯说道,“邵伯,这假腿关键的地方是木肢里面的三角架和弹簧,只要这个地方做好,其他都没问题。” 邵伯问道:“这个一圈圈的叫弹簧?” 林怡然回道:“对,只要这个东西做好了,这假腿就能走了。” 邵伯笑道:“还真是希奇,我倒要看看这么东西能不能让人走。” “肯定的。”林怡然笑回。 邵伯叹道,“如果这东西做成了,寨子里不少人都能亨受到这个好了。” 听到这话,林怡然汗颜,是啊,寨子里有不少这样的人,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人果然是自私的。 林怡然想了想,又画了一张轮椅图纸,还有一个简单木板下面装四个轮子的滑板,这些都是为残疾人准备的,战争中,这种事避免不了,自己也算为寨子做一件举手之劳的事吧。 林怡然说道,“邵伯这些东西,我都不知道具体尺寸,你自己琢磨吧。” “行,我没事就来琢磨。” 第二天一早,林怡然带着寨子里几个愿意去南夷的人一起回县城。 这次愿跟杨思源一起去南夷的有五个人,林怡然觉得不够,所以准备回县城找愿意去南夷的人。刚到河口码头,看到了拎着包袱的杜家兄妹。 杜昌晴见林怡然奇怪的看向她,一脸不高兴,沉着脸说道,“我家小弟想爹了,难道不能去看我爹吗?” 还真是人之常情,林怡然点了一下头,“那一起上船吧。” 杜文磊朝林怡然笑了一下,“多谢林小哥!” “小磊客气了!” 杜文磊问道,“听说估福在打仗,要紧吗?” 林怡然回道,“还行!” “听说凌大哥是大将军,他挡住了敌人?” “对,是凌大哥!” “凌大哥真能干,我也做凌大哥这样的人。”杜文磊高兴的叹道。 林怡然明白了,杜文磊更想见的人是凌齐轩,她几不可见的瞄了一下杜昌晴,居然…… 站边上的瓣儿早就轻屑的瞪过杜昌晴几眼,居然想跟公主抢男人,真是不自量力,根本瞅都不瞅她。 林怡然暗暗摇了一下头,也罢,到先生身边,能让先生点拔点拔她,找个实实在在的男人也好。 傍晚时分,船终于到了县城外的码头,等船靠岸时,码头边上停了近千军卒,领头的人正是凌齐轩。 只见他穿甲戴胄,腰别佩刀,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的立在码头之上,引人瞩目。 林怡然笑道:“凌大哥,迎接的阵仗好大——” 凌齐轩嘴上回林怡然的话,“没办法,怕有小股敌人来袭!”,眼睛却放在明和身上,见到心上人,他的眉眼都扬溢着满满的欢喜。 林怡然伸手把明和拉了一把,送到了凌齐轩面前,“凌大哥,赶紧把明和姐带回去。” “辛苦你了!”被林怡然调贶了一下,凌齐轩倒是不好意思了。 站在人群边上的杜昌晴轻轻咬着唇,难过的低下头。 十岁的杜文磊也不知懂不懂姐姐喜欢凌大哥的事,他一脸崇拜的看向凌齐轩,只等机会上前好好跟他说几句话。 见大家不再寒喧,他赶紧上前,高兴的叫道,“凌大哥,将军大哥——” 凌齐轩笑道:“磊子。” 杜文磊瘪嘴:“凌大哥你现在才看到我。” “哈哈,臭小子,长高了!” “真的吗?” “当然!”凌齐轩摸着磊子的头说道。 杜文磊连忙问道:“那我能参军了吗?” “……”凌齐轩顿了一下,摇了摇头,“还不能!” 杜文磊问道:“为何?” 凌齐轩回道:“要到十四岁才能参军。” “哦!”杜文磊不高兴的瘪了瘪嘴。 “走吧,臭小子!” “好咧!” 一群人兴高采烈的回县城了。 江城 被凌齐轩打回去的陵太子一个人坐在书房榻上,手拿一把箭,眼神迷离,正在想着半个月前攻打小县城佑福的事,他没有想到,居然遇到了凌大将军的嫡幼子,不仅如此,居然还是宁国军队的大将,手握万人重兵。 果然是凌大将军的后人啊,一万人马居然打退了两股三倍于他的人马,真是将才,可是…… 想到人才旁落,陵太子内心一阵绞痛,生是凌国人却效力于宁国人,竟拿刀对着生养的陵国,真是…… 如果不是那件巫盅案,也许陵家就不会败落吧,也许凌齐轩就是陵国的大将军吧,也许他就会和自己一起攻打宁国吧…… 世事真是无偿! 这时,书房门口小厮叫门,“太子殿子,小的有事回禀。” “进来!” “是,太子殿下。”小厮躬着身子进来行礼。 “什么事?” 小厮回道:“回殿下,有人查到了公主下落。” “什么?”歪坐在榻上的凌太子一下坐起来,“在哪里?” “据说,公主殿下在前凌将军后人身边。” “后人……”那不就是凌齐轩吗?陵太子连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小厮回道:“佑福县那边来刚传来的飞鸽传书。” 陵太子眯眼,“难道上次去攻打佑福时,明和被凌齐轩藏了起来?” “这……消息没说!” “去打听一下。” “是,殿下!” 佑福县城某市集,林怡然正在找去南夷的人手。 有男人问道:“去一趟给多少银子?” 林怡然回道:“三百两。” 男人看着林怡然的脸色小声试探说道:“这有点少吧!” 林怡然看了眼准备狮子大开口的中年男人,扭头就走。 “喂,喂,小哥,我开玩笑呢!” 林怡然转头问道,“二百五十两,去不去?” “刚才不是三百两吗?”男人惊讶的大叫。 林怡然哼道:“你要是还叽叽歪歪的,我出二百两。” 男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林怡然瞅都不瞅他。 中年男人的窘相引得围观的人一阵哄笑。 有人叫道:“张把式,精得过头了吧!” “是啊,张把式,阴沟里翻船了吧!” “去,去……去,老子愿意翻,你们管不着。” 林怡然眯了眼张把式,说道:“三百两不去,二百两高兴去了?” 张把式连忙陪笑道,“这位小公子,小的有眼不识金镶玉,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还是按三百两给我。” 林怡然又仔细打量了一番他,说道,“想去?” “想,当然想……”张把式搓着手小心翼翼的说道。 “想按三百两?” “是,小公子!” 林怡然轻点一下头,说道:“那行……” “小公子你真是个好……” 林怡然打断他的拍马屁:“停……” “啊……” 林怡然说道:“你别忙拍马屁,三百两可以,但是这后面一百两银,我得看你表现,要是领头的回来跟我说,你不听话,这一百两还是没有。” 张把式一张脸纠成了网:“这……” 林怡然反问:“你想不听话?”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那你怕什么?” “不是……小公子……” “你要降银子?” 张把式伸手就把自己的嘴捂上,死死的不让自己的嘴出声,只用表情和林怡然对话。滑稽的动作再次引得围观的众人哈哈大笑。 等大家都笑够了,林怡然才问道,“有没有四肢建全,身体健康的人还想去的?” 有人问道:“危不危险?” 林怡然一本正径的说道:“前面应城正在打仗,要不你过去体验一下?” “小公子,看你说的,我也就这样一问。” 林怡然哼道,“别问我危不危险,有没有命拿这三百两,我只想说,你不去做,就永完不知道答案,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发这笔横财。” 众人相互看了看。 林怡然说道,“我最后再问一遍,有人要去吗,不去,我就走人了,你们也就没机会赚这笔银子了。” 众人又相互看了看,人群中有人叫道,“我去!” 林怡然说道:“报上名字,过来让我们看看……” “是……” 最后,杨思源出发时总计带了六十人,一半在零工处找的人,一半是在夏宗泽军营中抽调的人手,预计用时五个月到家。 也就是说,从十一月初出发到来年四月到家。 林怡然对杨思源说道,“杨大哥,种棉季节是四月,希望你尽量提前,不要推后。” 杨思源点头:“好,我尽力而为!” 林怡然说道:“如果有其他新奇的蔬果瓜菜,包括我们想不到的东西,只要能买的种子,你都帮我带一点回来。” “好,我知道了!” “辛苦你们了,祝你们一路顺风。” 杨思源在众人……不确切的说,只在林怡然万分期待中离开了佑福,只能她觉得,商队这次出行,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 对于其他人而言,他们无所谓,这些出行人当中,一没有他们的亲人,他们没什么好挂念的;二他们也想不出南夷之地能有什么东西,至于这棉花又是何物,他们对穿不穿细棉布没多大感觉,只要能有饭吃就够了。 根本没有想到,南夷之行,会让他们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十一月底,十二月初,夏宗泽离开佑福的消息大概终于被陵、平两国人知道了,佑福被陵、平两国轮攻了。 当消息传到宁国北部战场时,已经是腊月底了,离过年没几天时间了。 范先生把飞鸽传书递给了夏宗泽。 夏宗泽一目十行,只消两眼就看完了,看完后,脸上露出微微笑意。 范先生说道,“王爷,陵公子果然不负你所望,佑福被他守住了。” 夏宗泽点点头,“是个将帅之才。” 范先生继续说道,“听说陵、平两国轮攻了三次,都没有攻下佑福,马上就是年下了,估计不会再有攻战了。” 夏宗泽轻轻哼了声,“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耗不起。” “王爷所言及是,听说,林姑娘让一万大军把佑福县所有的荒地都翻耕了一遍,准备一部分让大军自种自给,另一部分让流浪之人各领三亩到十亩不等。” 夏宗泽眯眯笑道:“希望来年,我们军中的粮食能自给自供。” 范先生笑回:“按林姑娘的设想,估计应当不成问题了。” 夏宗泽点了点头,看向范先生手中。 范先生却明了,王爷要的不是自己手中的公文,而是等待某人的信笺,可是……他暗暗摇了摇头,按道理不应当是女人盼男人的信吗? 抛开这个不说,不应当是丑的那个期待漂亮的那个人吗,再退一步来说,不应当是平民恋着权贵公子吗?怎么到王爷这里全都反了,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难道那丫头给王爷下药了? 估福县城腊月十五 林怡然穿着厚厚的麻衣,走在北风里,怀里抱着一个用布裹好的东西朝某条巷子走去。 大妮跟在她身后,不时看看大街上巡街的军差,小声问道,“小然姐,你说平国人还会来吗?” 林怡然侧过呼啸的北风说道,“应当不会了?” “凌大哥说的吗?” “嗯!” 她奶奶的,古代的冬天真冷啊,林怡然心想,明年有棉袄穿应当会好点吧,不……不……明年我让老爹多养鸭、鹅,做个轻薄的羽绒服,岂不更美。 果然要转移注意力,这天感觉起来,似乎不那么冷了,终于到小巷胡同了,大妮赶紧上前敲门。 吕婶开门,惊喜的叫道,“林大人——快请进!”然后快速的回头朝院子里叫道,“老爷、夫人,林大人来了。” 姚氏小跑着迎了出来,笑道,“林大人,你要是有什么事,让人说一声,我去衙门找你。” “无防!” 一行人边说边进了吕家正厅,吕振宗拄着拐棍刚走到正堂门口,笑迎道:“林大人——” 林怡然赶紧避进了正厅,顺手就把怀中的东西放在门边,哈了哈自己的手,“这鬼天气,太冷了!” “林大人,请到火笼这边。” 林怡然连忙跟着姚氏到了火笼边,伸出自己的手脚就烤起来,过了一会儿,总算活过来了。 等林怡然缓过来,吕振宗轻声问道:“林大人这是……” 林怡然说道:“哦,冻得差点忘了正事,大妮,把门口的东西拿过来。” 大妮把布包的东西递给了林怡然。 “这是……”吕振宗看着东西问道。 林怡然却没有回他话,打开包裹的结,三下两下就把布打开了,里面露出一个木雕刻的人腿。 吕家人不懂,还吓了一下。 吕振宗在恍乎间,感觉有什么念头要从脑子里出来,紧紧的盯着木雕刻的人腿。 林怡然抬头看向吕振宗,笑道,“吕大哥,你猜到这是什么吗?” “我的腿?”吕振宗突然冒出这句,话出口后,他自己也吃了一惊。 林怡然笑道:“对,就是你的腿,你记得我让人来量你的断腿吗?” 吕振宗吃惊的问道:“就是为了这个木腿?” “对,吕大哥,要不要试试?” “他能让我走路?”吕振宗简直不敢相信。 林怡然说道:“开始时,应当会磨到,会很疼,等锻练一段时间,应当可能,你装上去试试。” 姚氏一直捂着自己的嘴,感到万分不可思议,一直愣在震惊中,就算他夫君把腿装上去了,她都未醒过神来。 见吕振宗很快装上了假肢,林怡然问道:“是不是很疼?” 吕振宗试着动了一下,果然很疼,如针刺一般,可是自己居然能立在地上了,是的,立在地上,能立在地上了,他欣喜万分,能立门户了,能立门户我依然是铮铮男儿。 吕振宗的泪水含在眼里。 林怡然笑道,“吕大哥,我看这大小还算合适,那你就在家慢慢练着,不可急功急利伤了上面的半截腿。” “好,好,我知道。” 林怡然随手把裹布卷在手里,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林大人,在小的家里吃顿便饭吧!” 林怡然摇头,“不了,我跟爹娘说好了,要回去吃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62章 迷路 困扰 林怡然摇头,“不了,我跟爹娘说好了,要回去吃的。” “林大人……” 林怡然说道:“你们不需要客气,这是举手之劳。” 吕振宗含泪说道:“林大人,我们吕家真是受你恩太多了,这……”男人有泪不会轻弹的,可想而知,他感激到何程度了。 林怡然再次轻轻摇头笑道:“我不是说了嘛,我们有缘,这些恩不恩就不要说了。” “大人……”吕氏夫妇眼中都有泪,可他们不知该如何报答。 “好人,二位,你们在家慢慢练着,这假腿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话,找我,我让邵伯给你修改。” “大恩不言谢,吕某记得心里。” 林怡然笑笑转身离开了吕家。 佑福县衙 明和主仆两人已经把饭煮好了,可是应该回来吃饭的人却连影子都没有见到。 看着脸色不好的公主,瓣儿小心的问道:“小姐,要不小的派个人出去找找?” 明和摇了摇头,“不要了,我们先吃!” “公主——”瓣儿已经很久没有叫过这个称呼了。 明和已经没有来时那么快乐高兴了。 为何呢? 呆在县衙,再怎么样足不出户,总还有消息传到了耳朵里,什么样的消息呢? 凌齐轩和自己大哥打仗的事,明和已经知道了,一个是自己喜欢的男人,一个是自己爱戴的大哥,两个男人对自己来说,都是那么重要,可现如今,他们竟走了对立面,竟面对的对攻杀起来,这让她情何以堪,让她如何自处。 明和公主刚刚开朗起来的心又重新布上了阴霾。 县郊大营 凛冽的寒风呼呼的吹着,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天地相接处,还有些红晕,这是下雪的前兆。 大营外,越野跑终于进入尾声,杨将军和其他校尉带着各自的兵回来了。 由于杨校尉表现不错,现在已经升为部曲都统了,也就是将军了,位仅次于凌齐轩。 杨将军带着越野跑的数据到了凌齐轩跟前,回道,“凌将军,这次越野跑的速度比前几天有很大进步。” 凌齐轩点了点头,说道,“不要小看这越野跑,这不仅仅体现作战速度,还考验将士们的耐力,对于持久战是一种很好的锻练。” “是,将军!” 凌齐轩说道:“今天就到这里,余下的,你让各部、各旅自行训练。” “是,将军!” 等众将士都散去后,凌齐轩的近身侍卫,拿过大氅给他披上,说道,“将军,天色已晚,我们回城吧!” 凌齐轩想了一下说道,“今天,我留在军部,你让人回县衙去通知一下。” “是,将军!” 凌齐轩抬头看了看夜空,黑蒙蒙的,什么都看不到,可是他心里有些隐忧,陵、平两国也许不会死心吧,越是要过年了,越是要警醒,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 宁国北部地区 经过三天两夜的奔袭突战,夏宗泽不仅打退了敌人的数次偷袭,还把敌人追到了平国领土八百里。 鹅毛般的大雪已经飘了有一会儿了,如果再不回转,今夜宿营都成问题,他赶紧勒马到了夏宗泽战马边上,叫道,“将军,敌人已退,我们该回去了。” 夏宗泽勒住马头,朝前方看了看,微眯着眼,坚毅嘴角,一副不想放弃的样子。 范先生马上劝道,“王爷,无论是天气,还是粮草,我们都不宜再追下去了。” 周绍良叫道,“娘巴子,老子想打他个落花流水。” 范先生笑道:“周将军,你相好的还等你着你回去过年呢!” “……”周绍良眨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失态马上叫道,“女人算什么东西,她不等老子,老子再找个比她更好的。” 左祯瞟了他一眼,“你就是个种马。” “啥,种马啥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左祯突然想起这句话是谁说的了,赶紧闭上嘴了。 不想放弃的夏宗泽朝左祯看了一眼,问道,“什么意思?” 左祯摸了一下鼻子。 范先生笑道:“左将军从哪里听来的荤话?” “能从哪里,还不是……”左祯没敢说出来。 范先生见左祯欲言又止,好像明白了,“难道是……说的?” 左祯给范先生一个你猜对了的眼神。 夏宗泽也在瞬间明白这话可能出自谁口了,暗叫道,臭丫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真是……要是在我眼前,非敲你个满头疱。 不准备放弃的夏宗泽终于拉起缰绳回转调头,回去自己的大营。 风雪中,范先生大声叫道,“王爷,什么时候回京都?” 夏宗泽回道:“再等几天,如果平国人不来,我们就回京都。” “好!” 风驰电掣之中,风雪瞬间吞没了他们的对话,远远看过去,他们如同蠕动的小黑点,渐渐的消失在天际。 风口山石外 等在包围圈里的平国人大失所望,有人叫道,“怎么跑了,怎么不来追了?” “是啊,那些人送过来的消息不是说,他肯定会乘胜追过来的嘛,怎么跑了?” “娘的,我们上当了。” “臭巴老子的,白白花银子买些假消息。” …… 听着手下们的议论,平国两个小王爷也气得两眼通红,其中一个说道,“不是说消息保证不错嘛,怎么人又跑了。” “按道理不应当啊,再往前三里地,就进我们包围圈了,他随身只带了三百人,我们五千人完全可以把他灭掉。” “真是晦气。” …… 宁国北部战营 账篷外,北风呼啸,飞雪飘飘,寒气逼人。 账篷内,暖气袭人、温暖如春,一个年轻的贵公子正坐在红木几边饮酒,小酒咪完后,侍从连忙跪坐在地毯上,帮他斟上。 贵公子不时朝账门口看看,见账门口没动静,半眯的眼就会不知觉的翘起,暗道,看来是回不来了,哈哈,不管是被围困还是被风雪困住,都是天助我也啊。 突然厚重的帘布被掀动了,贵公子准备垂下的眼皮倏的一下看向门口,一个缩头缩脑的小卒子半揭着帘布,见贵公子看向他,讨好笑道,“王爷,娘娘来信,让你回去过年。” “娘秃驴子,你吓死老子了!”宁五王爷伸手就把手中的杯子砸向账门口。 小卒子伸手接住了酒杯,轻轻的递给了门口守卫,再次问道,“王爷,娘娘等你回信。” “给老子滚!” “是,是,小的马上滚。” 小卒子刚想转身,斥候求见。 宁五王爷急切的问道:“怎么样?” “回王爷,三王爷等人还没见踪影。” 五王爷眼珠子转了一下,说道:“外面风雪怎么样?” “回王爷,大雪已有半脚深。” “快,赶快去找找三哥,可别让三哥被风雪挡了路回不了京都。” 一直站在边上待命的参将眉毛动了动,马上心领神会,立即拱手回道,“好,末将马上派人去找三王爷。” “赶紧的,赶紧的。”五王爷挥手道。 “是!”参将马上去了账营。 账营外,地上的雪已经超过半脚深了,参将抬头看向仍然在扬扬洒洒下着的鹅毛大雪,鼻子轻嗤一下,踩着厚雪出了将军营。 宁国太子府,太子书房 宁太子正在打开手中的蜡纸条,打开了迅速看了一眼,看完后,带着笑意把纸条扔到了火盆。 幕僚拱手轻声问道:“太子殿下,是不是三王爷来的信?” “嗯!” 幕僚说道:“太子殿下,王爷在北方打胜的消息已经到宫里了。” “我知道了。” 幕僚问道:“太子殿下,这次王上应当不会再说王爷消耗银子吧。” 宁太子听到这话眼眯起,本就冷然的脸,更冷了,看似温润中净是杀气,朱唇轻启,语气凉薄,“什么为耗,什么又叫不耗?” “太子殿下……”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太子殿下!” 幕僚低头拱手轻轻退了下去。 宁太子背靠到了太师椅上,微眯的眼干脆闭上了,无表情的脸,让人猜不住他有没有在想事情,如果在想事情,他又在想什么? 宁国北部 狂风暴雪中,茫茫荒里上,千里雪色,竟让夏宗泽等一行人迷失了方向。 左祯焦急的问道:“王爷,怎么办?这块地方,我们刚才似乎来过子。” “不仅如此,我们好像在此地兜圈子。”周绍良也说道。 夏宗泽端坐在白蹄马上,转头朝四周看了看,可是除了白色的原野,还是白色的原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白雪已经没过马蹄半尺有余了,抿了抿嘴,从马背上跳下来。 “王爷……” 夏宗泽拿着马鞭,抬脚踩着白雪,发出吱吱丫丫的声音。 如果不是白雪照着,天色应当晚了,白雪反照的光,让天地如同白昼。 范先生站在军卒人群中,向他们询问辨别方向的办法,一些士兵为了在王爷红人跟前表现自己,都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想法,闹闹腾腾。 左祯跟在夏宗泽身边,跟着他往前走。 夏宗泽一直朝前走。 三和、左祯不安的相互看了一眼,三和示意左祯开口。 左祯暗暗吸了口气,说道:“王爷,要不要就地扎营?” 夏宗泽没有回话,仍旧朝前走着。 左祯见夏宗泽没有理自己,继续跟着他朝前走。 范先生等人见王爷一直朝前,只好跟上去。 慢慢的,远方刚才看上去有点凸起的雪丘终于到了,夏宗泽挥刀铲雪。 左祯等人见夏宗泽铲雪,也跟着铲起来。 夏宗泽连忙制止说道,“你们别动!” 所有人都被夏宗泽这话说得愣住了,王爷这是想干什么。 夏宗泽却没有理会所有人的惊讶,继续铲雪,不一会儿,一小块岩石裸露了出来。 夏宗泽探着身子朝岩石上看过去,好像很仔细的寻找什么东西似的,不一会儿,他竟微微笑起来,伸手抠了一下岩石,一些有些枯又些绿的末末出现在他手中,他用手捻了一下,自言自语道,“难道这个方向就是南方?” “王爷,南方?” 听到左祯问话,夏宗泽抬眼,微笑说“前一段时间,看了本杂书,书上说可以用岩石辨别方向。” “啊……”众人惊。 三和高兴的叫道,“王爷,你好厉害!” 夏宗泽轻轻一笑,说道,“我们沿着这个方向朝南走,在马后面拖一小石头?” 周绍良不相信的问道:“王爷,岩石能辨方向?” 夏宗泽回道:“书上这样说的,在荒野迷路时,用岩石来观察方向,岩石上布满青苔的一面是北侧,光秃的一面为南侧。” 马上有人附合说道,“好像是这样,北边一面见不到太阳容易生青苔,娘哎,什么人,连这种不起眼的小事都能写到书里。” “是啊,怪不得读书的人什么都懂。” “就是……” 这些将士本就崇拜夏宗泽,现在就更仰慕了,有人大声问道:“王爷,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夏宗泽瞟了一眼问话之人。 问话的人马上缩起头,不敢随意了。 范先生捋胡问道,“王爷,卑职也感兴趣。” 夏宗泽白了一眼多事的范先生,说了句,“一般情况下,旷野上会有蚂蚁洞穴,观察蚂蚁的洞穴,洞口大都是朝南的,可惜你家王爷从小没玩过蚂蚁,不知道蚂蚁洞长啥样!” “……”众将士先是一愣,愣过之后,有人先笑出声来,有一个人笑,后面的人都敢跟着笑了。 迷路后,众人焦燥不安的心在笑声中得到了缓解。 是啊,王爷多精贵的人,怎么会认识蚂蚁洞。在众人的大笑声中,夏宗泽的耳朵几不可见的红了红。 咦,王爷的耳朵为何会红,被众将士笑不好意思?切,怎么可能。那他耳朵为何会红? 那是因为他口中所说的这本书,并不是自己书架上的书,而是林怡然书架上的书,大家还记得夏宗泽去林怡然家噌饭的那个晚上吗? 对,就是那个晚上,林怡然随手抽了一本书给他,当时,他的心思都在林怡然的身上,随手翻了一页,顺眼看了几行,这几行就是讲野外可能迷路时识别方向的办法。 现在回头想想,多感谢那丫头啊,随手拿的书,都能救了被困的自己,可真是自己的小福星。 不知为何,此刻的他特别想念自己的丫头,她在干嘛呢,是不是正躺在暖和的坑上看着书,而手中的书就是这本? 思念如潮水般向夏宗泽席卷而来,仿佛在倾刻间能将他淹没。 平国小王爷们兵败而走的消息不仅传到了平、宁两国的王庭,更传到了远在南方陵国的应城。 平国太子秦无雎手拿着飞鸽传书,目无表情,面前碳火盆里,碳火溅出的火花,映在他眸光里,形成诡异的光芒。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无雎突然叫道,“来人——” 门帘迅速被拉开,“太子殿下,小人在。” “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回京都。” “现在?” “对!” “是,小的马上就去安排。” 江城 陵太子正要考虑要不要再次攻打佑福县城,抢回自己妹妹时,王宫有信传来,陵王要陵太子回去主持过年祭祀。 幕僚高兴的说道,“太子殿下,你看,王上还是惦记你的。” 陵太子面微露笑意,伸手接过王宫来信,再次看了一遍,确实是父王让自己回宫的信笺,主持祭祀,事情本身没什么,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可是这是身份的认同,只有王上、太子才有资格主持祭祀,父王终于记起我了,终于…… 陵太子怀着满心喜悦带着船队人马回去陵国都城了,临走之前暗暗说了句,对不起妹妹,哥哥要先回宫了,等哥哥在宫中的地位稳固了,马上就来带你回去。 当陵齐轩收到应城和江城的消息时,终于松了口气。 林怡然听到江城、应城撤兵的消息后,高兴的欢呼起来,“你的意思是,我们终于可以过个安生年了?” 凌齐轩笑道,“是这个意思。” “哇,太好了,太好了!” 宁国北方 当夏宗泽等人到达大营驻扎之处时,发现驻扎处除了残乱的垃圾之处,什么都没有。 周绍良当下破口大骂,“娘佬子的,居然把老子的大军都给带走了,老子饶不了你。” 范先生眯眼,“王爷,如果卑职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是用我们做借口骗大军离开了此地。” 夏宗泽眸中泛寒,“跟上去。” “是,王爷!” 一行人从风雪中出来,还没来得及休整,就又继续赶路。 一天后,他们赶上了五王爷带领的大军,而这大军中,有夏宗泽的原部下军队七万人,宁太子现又拔了三人马给他,是名副其实的十万大军。 乳臭未干的小子,倒是敢啊! 五王爷夏宗琦看到自己三哥出现在自己面前,压着惊讶,连忙笑迎上来,“王哥,我正带大军找你们,想不到你们已经突围了,真是太好,太好了……” 娘的,眼瞎了,这是去找人的方向吗?个个心知肚明,个个都当不知道。 “三哥,听说平国人打道回府了,我们也可以过个清净的年了。” 夏宗泽皮了一眼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嘴角冷勾。 三和从后面上来,说道,“王爷,马车已经收拾好了。” “回京都。” “是,王爷!” 夏宗泽转身边之际甩了一下大氅,抛出的弧度张力十足、气势非凡,让站在周围的奴才们都不知觉的跪了下来。 夏宗琦眯眼看着张扬的三哥,突然咧嘴笑道,“回京都。” “是,五殿下。” 佑福县城 离过年只能四、五天时间了,林父带着林家三兄弟把家里一头长大的肥猪运到军中大营集市卖了,得了近二十两银子。 林父还想卖些鸡、鸭、鹅,被林怡然阻止了。 不仅林父不解,连朱大叔都不解,问道:“小然,为何不让我们大伙卖这些东西?” 林怡然解释说道:“朱大叔,通过这一冬天,你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 林怡然吐了口气,说道:“朱大叔,平、陵两国军队轮流攻打,都没有攻打下佑福,这说明了什么?” 朱大叔随口接道:“说明佑福跟我们太平寨一样,要太平了。” “对,大叔说得没错,佑福要太平了。”林怡然说道,“那太平后,佑福人最想干的是什么呢?” 朱大叔想也不想就回道:“太平了,就想种田,就想养猪、养鸡……” “这不就对了嘛!” “啊……”朱大叔说道,“他们想种田就去种啊,想养……”他突然明白了,“小然的你的意思是,我们太平寨手中的东西都是种?” 林怡然松了口气:“娘呀,大叔,你终于明白了,那你还要卖吗?” 朱大叔马上明白了,说道:“不卖了,不卖了,做种的东西可比一般东西贵,我赶紧去跟乡亲们说去。” 林怡然叫道:“大叔,先别忙走——” “还有事?” 林怡然说道:“大叔,不仅要说,等过了年,过了正月,让乡亲们赶紧备起春天要卖的种粮、孵的各种小仔” “好,好,我马上就去。” 见朱大叔又要走,林怡然又叫道:“大叔,等等!” “小然,还有啥没说?” 林怡然回道:“大叔,我已经把大量孵鸡、鸭、鹅的方法教给我爹,让想做的人家有时间赶紧来找我爹讨教,等忙起来,可没空跟你们一个个解说。” “好,好,我马上去。” 朱大叔走后,林氏问道,“不去卖东西了,我们就不去县城了,就在家里安心过年了?” “对,在家安心过年。” 不再操捞去县城卖东西,整个太平寨的忙碌瞬间变了方向,人们开始全心全意准备过年,准备过年时的年夜饭。 而在佑福县城的太平寨人也全部回到了太平寨,包括凌齐轩这个大将军。 凌齐轩是在小年腊月二十九回的寨子,跟着他回来的还有明和公主主仆,林怡然明显感觉到了明和的情绪低落。 难道他们吵架了? 这种念头,林怡然也只是在脑子里闪了一下,年轻人在一起吵吵不是很正常嘛,毕竟再相爱的人在一起也要磨合。 林怡然笑道,“凌大哥,年货准备的怎么样了?” 凌齐轩回道,“一直在军中,比较忙,找了个管家,让他准备的,应当差不多了。” “在哪里找的,行吗?”自从县城的房子装修好后,林怡然基本上都住在家里,虽然也上衙门办公,但只在自己的公务房,凌齐轩等人不来找她,她一般不会主动去找他们,避免指手画脚之嫌,所以她有一段时间没有跟他们见面了。 凌齐轩笑道,“别担心,他曾是凌府管事,我家获罪时,他被充公卖了,听说攻打平、宁两国的将军是我,他找了过来,确认真的是我,让我把他赎了回来。” “哇,真是忠仆!” 凌齐轩点点头,“是啊,他回来后,托人打听,找了曾经的仆人回来,现在家里大大小小的仆人有二十多个。” 果然是贵胄之家,就这么找找,居然回来了二十多个仆人,感慨的同时,也替他高兴,“凌大哥,不久的将来,你可以重建繁盛的凌家。” 凌齐轩低头凄然一笑。 林怡然感觉到了凌齐轩的不一样,问道,“凌大哥你不开心?” 凌齐轩却说道:“我们出去走走!” 林怡然点了点头,“不如我们去梯田最高点处?” “好!” 林怡然转身对林家夫妇说道,“娘,我出去走走。” “哦,早点回来!” “知道了!” 开始走一段路,凌齐轩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林怡然也不急,慢慢陪着他走。 走过村中小道,转上了上梯田的小道,由于天寒地冻,小道被冻得硬邦邦的,走在上面还有点打滑。 林怡然差点滑了一跤。 “对不起,小然……”凌齐轩扶住林怡然说道,“这么冷的天还让你出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63章 过年 不可 走过村中小道,转上了上梯田的小道,由于天寒地冻,小道被冻得硬邦邦的,走在上面还有点打滑。 林怡然差点滑了一跤。 “对不起,小然……”凌齐轩扶住林怡然说道,“这么冷的天还让你出来。” 林怡然站稳后说道,“那冷风让你的脑了清醒了一点吗?” 凌齐轩摇头失笑,“真是因为太清醒才苦恼。” 林怡然笑道:“那就来个‘难得糊涂’。” “难得糊涂?” 林怡然笑道:“对,做人不能再太苛刻自己,人生太苦短,不能说及时行乐,但也要放过自己,让自己过得惬意一点。” 凌齐轩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做不到。” 林怡然看了一眼愁眉的凌齐轩继续朝前走,不一会儿,他们两人就开始爬梯田。 一级一级,前有寒风嗖嗖,脚下有阶梯滑滑,上个梯田还真不容易。大冷的天,楞是爬出了满身汗。 小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到达了梯田山顶。 站在山顶上,风光一览无余。林怡然伸了伸懒腰,问道,“怎么样,凌大哥?” 凌齐轩正看向远方,回道,“很美,很壮观。” 林怡然看向凌齐轩问道:“有什么感想!” “视野仿佛开阔了很多。” “心境有没有跟着开阔?” 凌齐轩点了一下头。 林怡然转头也看向远方,轻轻说道,“过个三、五、十年,不,也许不要这么久,当你回头去看今天所遇之事时,你会发现,原来一切不过如此!” “会吗?” “当然,人生没有走不过的坎,就看你如何去对待。”林怡然说道,“非要纠结、痛苦不放过自己,等到未来,你会发现,你所有的纠结、痛苦除了让人生更沉重以外,没有任何益处。” 凌齐轩叹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 林怡然帮他说了出来,“明和公主不开心?” “小然,我该怎么办?”凌齐轩直接问道。 “问心无愧的做自己” “可明和夹在中间,我……” “我还是那句话,问心无愧的做自己。” 凌齐轩再次抬头看向远方。 林怡然看着不吭声凌齐轩,说道,“还记得我曾问过你的话么?” 凌齐轩转过头,“那句?” 林怡然说道:“第一次抢粮后。” “我为何不带着他们去抢粮?”凌齐轩想起来了,苦笑回道。 林怡然说道:“凌大哥,那时那地,你是不是觉得,就算带着这些软弱的寨民去抢粮,抢回来的粮仍然保不住?” “是,我就是这样想的。”凌齐轩哑然失笑,“可今天看来,你同样带了这样一群人,却让他们活出了另一番天地。” 林怡然摇头说道:“凌大哥,我的意思不在此,而是想告诉你,什么才是对公主最好的。” 凌齐轩倏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说道:“当非要选择时,我们选择强者,因为只有强者才有资格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你只要想一下,陵国会让你成为强者吗?” 凌齐轩斩钉截铁的回道:“当然不会!” 林怡然反问:“那你还纠结吗?” “我……”家和国,让凌齐轩变得很矛盾。 林怡然叹道:“明和公主总有一天会明白,家和国她只能选一样。” 凌齐轩问道:“如果……她一直不能明白了呢?” 林怡然挑眉,“那就看你这个男人哟!” “……” 林怡然笑道:“听说爱情会冲昏女人的头脑,凌大哥难道还没有冲昏公主的头脑吗?” “……”凌齐轩眼着双眼,迷茫之间,似乎又懂了些什么。 林怡然见凌齐轩两眼迷茫,放声大笑。 凌齐轩跟着笑了,说道,“跟你说说,感觉好多了。” 林怡然笑道,“人生就是这样,十之八九总有不如意的地方,只要不忘初心就好!” “不忘初心?” 林怡然点了点头,眺眼看向远方。 不忘初心……凌齐轩心里默默的思索着。 大年三十,阳光撒满大地,给整个太平寨镀上了一层金色,寨子里,各家各户门口都贴上了‘福’字,挂上了红灯笼,显得热闹非凡。 人们都穿上了节日的盛装,脸带微笑,一片欢乐详和的景象。 太平寨的年味已经浓烈到连看门的狗、猪圈里的猪都感受到了,更不要说半大小子,总角小儿了,他们在寨子里到处乱窜,拿着好不容易从大人们手中求买来的小炮仗,走到哪点到哪,闹得鸡飞狗跳。 山真道人的白胡须差点被他们烧到,气得他跳脚就要追上去打人。 小子们闹着避着跑远了。 清风看着跳脚的师傅偷偷笑着。 山真道人两眼圆瞪:“笑什么,臭小子,小心师傅揍你。” 清风笑道:“师傅你这是牵怒,不好。” 山真道人叫道:“有什么不好的,我愿意。” 清风一本正径的说道,“师傅你说过,一个人要想成事,首先得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 “小道士,在说什么?”林怡然挎着篮子从后面上前问道。 “臭丫头,篮子里是什么?”山真道人好奇的看向林怡然的篮子。 “刚买的豆腐。” “哇,我最喜欢吃了,今天到你家吃饭。” 林怡然翻了个白眼,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太平寨的人都一起吃年夜饭。” “哦,是嘛!” 林怡然回道:“对,到时什么好吃的都有,随便你想吃多少。” 山真道人摸着胡须说道:“听起来真不错啊!” “肯定的啦!”林怡然回道,“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去做晚上拿到议事堂的菜。”说完后,她快步朝前走去,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调转过头,对着清风说道,“管理自己的情绪,及时发现自我膨胀并及时消化掉,能让平凡的人活得更自在,能让处于巅峰的人走得更远。” “……”清风听得眼都忘了眨。 山真道人捋着白须眯眼,一脸肃穆。 直到看不见林怡然的背影,清风问道,“师傅,她的说法好像比你的更透彻。” 山真道人点点头:“果然是非常人。” “师傅,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找杜先生下棋去。” “好!” 走在太平寨的村道上,不时有人来来往往,他们兴高采烈,或是急步如飞,或是停在某家院子门口,跟邻居们讨论着什么,辛勤劳作了一年的人们,尽情享受这个丰足的年味,男女老少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山真道人看着太平、纯朴的太平寨,一惯嘻笑顽皮的脸变得祥和安然,从远处看过来,仿佛如仙境里的老神仙,满脸都是慈祥、慈悲。 看到这样的情景,清风说道:“师傅——” 山真道人叹道:“这就是太平盛世啊!” “师傅……” 山真道人笑道,“走吧!” “是,师傅!” 傍晚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了,人们期盼已经的年夜饭终于开始上桌了,等在议事堂前的寨民们,早就排好队等着了。 朱大叔和田大娘一个站在门议事堂第一桌前说着年夜饭的细节,一个让妇人排队上菜。 妇人们手提食盒,跟着田大娘,把食盒中的菜一个一个朝桌子上放,围站在边上的孩子们、男人们都盯着菜,口水仿佛都要流了下来。 凌齐轩看着明和站在林氏的后面,也提着食盒朝桌子上放菜,微笑的嘴角一直没有收回。 等各家的菜都放好后,朱大叔让林怡然说几句,她摇了摇头,笑道,“朱大叔,今年,就你和顾大哥两人说吧。” “小然啊,大叔说得没你好!” “大叔,你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 朱大叔硬拽着林怡然讲几句,想了想,那就讲几句,她把来年太平寨要做的事大概说了几句,“我想朱大叔都已经跟大家讲了吧。” 戴小六回道:“大叔跟我们讲了,让我们的粮食不要再胡乱卖了,要做种食,这个价格高。” 林怡然点笑道,“对,一方面我们有钱赚,另一方面,连年战争,佑福及周边地区荒芜的地很多,随着宁国大军的入驻,这片地区会相对安宁起来,安宁后,人们肯定要事生产,那这些生产的种子从那里来,这一片地区除了我们太平寨,我想其他地方就算有,也不多吧!” 王春生回道:“林姑娘说得对。” 林怡然继续说道:“其二,是家禽养殖,大家都有吧!” “都有,都有……” 林怡然回道:“养家禽不仅有肉吃,家禽的粪便更是粮食的好肥料,能让粮食增产,这个大家也懂吧!” “懂的。” “第三,如果杨哥回来顺利的话,明年四五间,我们种植棉花……” 有人妇人问道:“棉花是什么东西?” “是啊,没听说过。” “没听过,更没有听过。” 妇人们议论,截小六等人都相互看了看,他们不吭声,上次去南夷,他们避着没去,事后想想有些后悔,可又想到外面战事连连,都不知道能不能走南夷,想到这里,心里又觉得不后悔了。 见众人叽叽喳喳,一副不相信小然的样子,苗小菊急了,她对林怡然崇拜的很,不容人置疑她,故意大声说道,“我才不管棉花是什么东西,反正小然说过的事,都没有错,娘,我们明年留五亩地种棉花。” 苗大娘当然帮自己的女儿,高声回道,“娘听你的。” “巧芬,你家呢?” “我家当然跟你家一样。” 焦长根也高声说道,“小然,我家种十亩。” 有人开了头,即使有置疑,人们的从众心里,也让他们跟了风,“算我家一份,我家也种十亩……” “我家……” …… 林怡然伸出双手示意大家别说话,听她说。 众人安静下来。 林怡然笑道,“谢谢大家支持,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要种的人家,还是不要超过五亩地,种植的亩数控制在五亩之内吧,如果棉花试种不成,还可以种植应季蔬菜,把大家的损失降低到最小。” 苗大婶笑道:“还是林怡然想得周到,就听林姑娘的。” 林怡然笑笑说道,“我们说下一个,随着我们太平寨人的日子越来越好,我建议有能力的家庭能办一条小船,或是一辆牛车的尽量去办,这样出产的东西,能即时卖出去,大家觉得怎么样?” “林当家的说得没错,过了年,我就去买条船,没事时,还能载客去县城,多好!” “对,一举两得。” 林怡然又说了些寨子的安防工作,还有孩子们的启蒙教育,方方面面,只要能为寨子里想到的,她都想到了。 “好了,我就说到这里,下面请朱大叔给大家讲几句。” 朱大叔朴实,说了几句实在话后,让安防大队长顾明浩接着往下说。 顾明浩显得有些兴奋。 也不能怪他兴奋,凌齐轩让他把三千人马拉到宁国大营,几场训练对抗赛,太平寨以绝对优势赢了宁国军卒,让他们扬眉吐气得很。 林怡然也感到欣尉,有这样的卫队保护着太平寨,大家能安心的生活在这里,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终于,该说的都说完了,林怡然和凌齐轩两人把相让的朱大叔请到了主位,两人一个拿酒杯,一个拿酒坛,给他倒酒。 随着朱大叔第一杯酒下肚,太平寨的年夜饭终于正式开动了,一时之间,只听到筷子碰碗的声音,吃着各家做的最好的菜,大家感到心满意足。 林怡然附到朱大叔耳朵说道,“大叔,我们去放炮仗,你们边吃边看,好不好!” “好,好……” 林怡然从饭桌上站起来,挥了一下手,十几个年轻人都站起来,跟着她去炮仗。 这些炮仗虽简单粗陋,但还是瞒响的,搞点氛围不在话下。 年轻人们把活抢下,凌齐轩和林怡然站在避角处,微笑着看他们闹腾。 不一会儿,炮仗一个接一个的响起来,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一颗炮仗升到了空中,在一瞬间爆炸了,那爆炸了的红纸屑在空中飞绽开,倒也有点像现代的烟火。 紧接,一声声响亮的炮仗声,一朵朵光芒四射的炮仗屑在天空中飞舞,给枯燥的年夜饭带来勃勃生机,许多人从饭桌上下来,到议事堂门口看炮仗,看它把天空点缀成一朵鲜花,飞绽的火星,竟也点亮了夜空,漆黑的夜空顿时变得光彩夺目。 笑声、炮仗声、喊声、让大年夜变得热闹极了。 林怡然的目光看向桌子,几十张桌子,几百人,正在幸福的吃着年夜饭,当中包适林家人,不知为何,她内心生出一种叫满足的东西。 林怡然情不自禁的对凌齐轩说道:“这就是我的幸福时刻,可以看着别人吃得这么开心,或许人生本应该如此,他们让我感觉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多希望这幸福可以永远这么简单。” 凌齐轩看了眼林怡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吃饭的人们,微笑的点点头,“我也觉得高兴,因为自己的强大,可以挡住敌人攻击,让他们不再受战争之苦,觉得人生特别的充实有意义。” 林怡然转头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掌心朝凌齐轩。 凌齐轩不解。 “击掌!” “为盟?” “想太多了,”林怡然大乐,说道,“为我们能做到今天这一步而喝彩。” 原来是这个意思,凌齐轩伸出自己的手,掌心和掌心撞击,果然精彩。 太平寨的年夜饭一直吃到一更天才散去。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大年初一,林氏很早就起来,为家人准备早食,她听了林怡然的建议,做了汤圆,相征着团团圆圆,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哪里知道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好像挺有道理的,可不是要团团圆圆嘛,这寓意真好。 林怡然是被林氏叫醒的。 “娘,难得休息,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嘛。” 林氏叫道:“哎哟喂,小姑娘奶奶,其他时候都能多睡,今天不行,今天是大年初一,赶紧起来。” “哦,”林怡然只好起床。 吃汤圆,拜年,一整天,林怡然都跟着林父在村子里走动,到各家各户去拜年。 说是拜年,不如说是联络感情,一整年都在忙碌,人们似乎只有过年这几天才有时间饶嗑、闲聊。 千里之外宁国都城 回到京都的三王爷夏宗泽的行程只比行军打仗更显紧凑忙碌,说是回家,可是自己的王府,他扳着手指头都数出自己呆了多长时间。 为何这样忙呢?一方面,王候贵胄家的事本来就多,另一方面,由于他和太子是同胞兄弟,是嫡子,这些所有琐碎的事都要他们兄弟亲自去主持。 如果说年前忙王室祭祀,那么年后就是宗室、臣子之间礼上往来,就更忙碌了,真是忙得连眼都没怎么合上。 怎么办?只想忙里偷闲,偷偷眯一会。 “子韬,你觉得怎么样?”王太后看向坐在侧边的三孙子问道。 是啊,老三过了年都二十二了,应当成家了,可是应当归应当,以他这种情形,他会答应这门亲事吗? 王后大殿里的妃嫔、贵妇们都好奇,耳朵都坚起来听他的回答。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大家并没有听到宁三王爷的回答,他们产生了疑问,难道他不想娶舅家的女儿? 王太后觉得自己这个孙子这么优秀,叶小六似乎是不配不上他,想了一下再次问道,“韬儿,要不,选老二?” 手拄头,微微低着的夏三王爷,敛目垂眉,静得让人畏惧。 王太后见孙子还不回话,有些生气的叫道:“子韬……” 王太后生气,引得坐在边上的宁太子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还以为他不同意不想回答,那想这家伙居然睡着了,这可是太后殿啊,真是…… 宁太子低首伸手抚眉感到无奈,悄悄伸脚踢了一下老三。 夏宗泽被踢得惊醒过来,不过这个惊醒的‘惊’,是他自己感觉到,他的表情、表现,在旁人看来,就是低首垂目,一副听长辈训的乖乖样子。 夏宗泽慢条斯理的抬起眸眼,拿下手,双手朝王太后行礼回道:“谢太后垂爱,子韬觉得不好!” 咦,宁三王爷不是睡着了吗,他怎么想也不想就回出了话? 这个怎么说呢?一方面,在这种过年聚会上,大家都有被长辈逼婚的情况发生;另一方面,王太后和孙子之间,除了说这个,还能说什么,而王太后说的什么,夏宗泽连想都不要想,肯定不是自己想要的,所以才会脱口而出回了话。 王太后惊讶的问道:“叶家的两个你都没看上?” 夏宗泽从椅子上站起来,毕恭比敬的回道,“回祖母,孙子这辈子并不打算成婚。” “韬儿,你别乱来,不要去信那些,赶紧趁年下,把婚事定了。”王太后见三孙子不为所动,然后把头转向嫡长孙,“诚儿,你是大哥,你赶紧去劝劝他,这婚怎么能不成呢?” 宁太子也站了起来,拱手朝王太后说道,“好,祖母,孙儿来劝导。” “对,对赶紧去劝劝他!” 宁太子行礼道,“祖母,那孙儿就先告退了!” “你们去忙吧,祖母就不留你们了。” “谢祖母体谅!” “去吧,去吧!” 夏宗泽跟着行了礼,和宁太子一起出了王太后宫殿。 两人漫步在回去的路上,宁太子挥了一下衣袖,前后伺候的宫人马上退离了十步之遥。 宁太子看了眼脸色并不差的弟弟,轻笑问道,“有心上人了?” 夏宗泽抬眼看了一眼宁太子,没有否认,却岔开话题,说道:“大哥,你不要劝我,我这辈子是不会大婚的。” 宁太子嘴角微勾:“和你的心上人私守?” 夏宗泽的脸几不可见的红了一下,连忙回道:“没有这回事。” 宁太子打量了一下玉树临风的弟弟,直白的说道:“可我看你的眉梢,全是儿女情长。” 夏宗泽真是难为情了,“大哥……” 宁太子看着被自己说急的弟弟,轻轻笑道,“哥哥可是过来人。” 夏宗泽抚了一下额,没有再辨。 宁太子正色道,“娶个女人放在正妃的位置上,也无不可。” 夏宗泽摇头,“我不想这样。” “为何?” “我也不知道为何?”夏宗泽说道,“反正就是不想成婚。” 宁太子面露厉色,“子韬,你该知道,不管如何,你都要成家立业,结婚生子。” 夏宗泽面露悲色:“大哥……” 宁太子再次说道:“生在帝王家,你该懂的。” “大哥……”夏宗泽再次摇头,“你知道的,我不想跟女人纠缠。” 宁太子接着说道:“却可以和心上人纠缠。” 夏宗泽低头不语。 宁太子背起手,微仰头,看向天空,轻悠悠的说道:“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肆意纵然,怎么可能心想事成……” “可我想试试。”说完话后,夏宗泽也微仰头看向天空。 宁太子倏的一下转头,眯看向自己的嫡亲弟弟,“以退为进?” 仰天的夏宗泽抿了抿嘴,“有何不可?” “呵呵……”宁太子轻轻笑道,“我要看看,到底什么样的女人,竟勾走了不爱偎红倚翠的嫡亲弟弟的心。” 夏宗泽垂眼,轻轻回道,“大哥,她很普通!” “普通?”宁太子意味深长的笑笑。 “真的,她很普通,什么都普通……” 宁太子再次抬脚向前走,边走边说,“女扮男装行走于男人之间,你说她普通,我是不信的。” 夏宗泽惊讶的问道:“大哥,你都知道了?” “没有都知道。” 夏宗泽顿了一下迅速赶上宁太子,说道,“大哥,与其让我一辈子不成婚,不如让我娶一个心仪的女人,你觉得怎么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64章 心思 等待 夏宗泽顿了一下迅速赶上宁太子,说道,“大哥,与其让我一辈子不成婚,不如让我娶一个心仪的女人,你觉得怎么样?” 宁太子直接回道:“不怎么样!” “大哥……” “等你的热情消退之后,我们再来谈这事。” “如果我一辈子都不消退呢?” 宁太子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夏宗泽,轻轻说道:“年轻气盛时,都喜欢说这话,可有几人能做到。”说完后,一脸冷然,转身就走。 夏宗泽愣住那里。 文国公府 文国公夫人正在和文国公说着二女儿的婚事,她面露急色,说道,“文振,二娘已经二十了,不能再拖了。” 文国公陆文振眯虚着眼只听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国公夫人推了一下发呆的夫君,再次说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文国公醒过神来,说道,“你让人给妍儿说媒吧。” “啊……”文国公夫人大惊失色,“不是说嫁给子诚的吗,再不济……” 文国公朝自家夫人冷哼了声,“那位的气一直还在呢!” 听到这话,文国公夫人马上一肚子火,“你说这个病秧子,咋就……我们妍儿难道熬不过她?” “你说呢?” “那怎么办?” 文国公哼道:“老三不想娶亲,也跟着熬着,倒是让我的女儿白白的守在这里。” “是啊,文振,到底是嫁给老大还是老三?” 文国公看了眼自己的夫人,说道,“今天宫里传来消息,老三拒绝太后的说媒了。” 文公国夫人哼道:“韬儿不想娶瑶儿,那妍儿总行吧。” “都拒绝了!”文国公眯眼说道。 “不可能,会不会是他们传话传错了。” 文国公一脸阴沉:“怎么可能!” “那现在怎么办?” 文国公眯眼说道:“让人给妍儿做媒,动静越大越好。” “为何?”文国公夫人惊道。 “虚张声势,探探他们兄弟的态度。” 文国公夫人明白了,高兴的说道,“我马上就去。” 文国府后院 已经二十岁的陆云妍正坐在书房里练字,面上一派丛容华贵的样子,笔走婉转间,笔端的字端正、涓秀。 书房不远处,自己的厢房,妹妹云瑶正带着来访的各家小姐们嬉戏玩耍,笑声阵阵,不时的传过来,显得他们无忧无虑。 不知为何,写着写着,陆云妍感觉到烦燥无比,啪一下扔了手中的笔。 边上伺候的丫头,连忙过来收拾,其中一个轻轻问道,“郡主,是不是小郡主那边太吵了,要不小的过去,让她们声音小一点。” 陆云妍瞟了眼大丫头,“说道,备车,我要出去。” “郡主,现在……” “没听懂我的话吗?” “是,是,小的马上去准备。” 陆云妍回房间整妆换衣,路过厢房时,里面的大大小小的小姐,都涌出来围住了她,“妍姐姐,你练好字了吗,跟我们一起吧,可好玩了。” 陆云瑶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有事出去一趟。” “去哪里,我们能不能一起跟去?” “外面天冷,你们就不要去了。” “那你去哪里,可不要一个人偷着去玩,不带我们。” “不会,我想吃新鲜的斋糕了。” “哇,我也想……” “我也去” …… 小姐们闹成一团,都相跟去玩,被陆云妍制止了,“外面冷,还是我给你们带回来吧。” “妍姐姐,你对我们真好!” “那是自然,”陆云妍笑道,“我要进去装扮了,要不然来不及买刚出锅的斋糕了。” “那好吧,妍姐姐就麻烦你了。” “去玩吧!” 小姐们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端庄华贵且又温柔如水的陆二小姐,回到温暖如春的厢房。 陆云妍在一直微笑着,直到进了自己的房间,脸色蓦得沉了下来,吓得身边的丫头们胆颤心惊。 一个时辰后 装扮后的陆云妍出现在云片斋,她亲自点了几大盒点心,有一款点心已经售完,她却还要想。 掌柜一边连忙让人赶紧做去,一连不信的向她道歉,“郡主,要不你回府,我们这边一做好,马上就给送过去,保证到贵府里,这糕点的热气刚刚好。” 陆云妍毫不在意的说道,“你们忙你们的,我就在这里呆一会儿,这里已有的让人先打包。” “是,郡主!”见文国公府的郡主没有发怒的样子,掌柜暗暗松了口气,赶紧安排人干活。 陆云妍极有耐心的坐在待客区等待伙计打包,一边等待正在蒸的糕点,一边漫无目的喝着茶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天色已暗,竟是傍晚了。 掌柜的正在再次像陆云妍道歉,楼下传来伙计们齐齐的问候。每遇到这种情况,说明铺子里又来了顶极权贵, 掌柜朝陆云妍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云妍微微一笑,说道,“掌柜自去忙。” “多谢郡主体谅!”掌柜说完后连忙下楼迎了下去。 陆云妍眯眼,如果细看,她的耳朵已经竖起来了,当听到楼下掌柜问候后,对方回答的声音,她微微绷紧的身子一下子松驰下来,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 不一会儿,掌柜领着楼下贵客上了二楼。 上了楼的贵客转弯进二楼正堂时,发现待客主位坐着自己的表妹——陆云妍,他双眼几不可见的眯了一下,垂着带着领路的掌柜到柜台前挑糕点。 见来人没有和自己打招呼的意思,陆云妍微笑着站起来,说道,“表哥,这么巧,你也来买糕点?” 夏宗泽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就说道,“每种口味各包五个!” “是,王爷,小的马上就弄。”掌柜边行礼边退到柜台里面,和小伙计一起打包。 陆云妍小走两步,到了夏宗泽跟前,微微一笑:“表哥,祖母一直念叨着你。” 夏宗泽抬眼看向陆云妍,回道,“到是让她老人家记惦了。” “表哥什么时候去看看她老人家?” 夏宗泽眸孔深了一下,回道,“有空就去!” “那妍儿就替祖母谢过表哥了!”陆云妍笑意盈盈的给夏宗泽行了一个小礼,举手投足之间,大家规范尽现。 “嗯!”夏宗泽回了个字,然后对包糕心的掌柜说道,“再来一份,让妍郡带回去!” 见夏宗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端庄仪态,陆云妍又笑意然然,“表哥真好,一直记着祖母爱吃什么!” 夏宗泽回道看陆云妍,“最近比较忙,就麻烦表妹带给外祖母了!” “不麻烦,不过是举手之劳!” 夏宗泽点了一下头,“我还事,行走了,你慢慢挑。” “表哥走好!” “嗯!” 夏宗泽边回边转身下了楼。 三和连忙拿上打包好的糕点跟着下楼了。 陆云妍仍然站在原地,美眸里的幽芒一闪而逝,勾唇轻笑,我想要得到的东西,除了痨病鬼,其他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既痨病鬼不肯死,那我就跟你做妯娌,我到要看看谁熬得过谁! 云片斋外 三和正揭帘准备让主人上马车,夏宗泽的步子却停住了,微微歪头看向云片斋的二楼冷眸微眯,周身一股逼人的寒气。 三和眉头凝了一下,朝四喜看了看。 四喜马上吩咐人手,等马车走了两里地,消息就过来了。 “王爷,妍郡主很少亲自来云片斋,这今天是偶尔亲自过来买糕点。” “知道了!” “是,王爷!”四喜退了下去。 文国公府暗地找媒人给陆云妍做媒的消息不径而走,成了年后宁国国都最大的八卦消息。 太子府,太子妃卧室 老嬷嬷把这个高兴的消息递给了病中的太子妃,“娘娘,你看……” 病得就差脱气的太子妃用力的想大笑,说道,“我终于熬过她了,终于熬过她……” “是啊,娘娘,二十岁再不嫁,就要罚金了,虽然文国公府不差这金子,可这事它丢脸。” 笑过之后,宁太了妃叹了口气:“这个女人一惯隐忍,再加上她二十岁的生辰在年底,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是,娘娘!” 宁太子妃问道:“那个‘得天下的女人’找得怎么样了?” 老嬷嬷回道:“有消息付过来,听说这个公主现在在陵国某小县郡。” “盯紧她,要是我熬不过这个女人,你们一定让他嫁给太子。” “娘娘,你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太子妃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个女人肯定不会放过夏家男人,犹其她的两个表哥,你去打探一下,她是不是退尔求其次了。” “是,娘娘!” 三天后,文国公府老太郡,先王后的母亲,亲自下贴请夏宗泽去文国公府上做客。 夏宗泽把请贴放到了太子书案上。 宁太子伸手接过贴子,笑道:“外祖母让你去,你就去呗,有给我干嘛!” “大哥,你明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宁太子笑道,“表哥配表妹不是很好?” 夏宗泽反问:“那你为何不配过来?” “……”宁太子的脸冷了一下来,“我和若华自小就由母妃订了亲,我的正妃只能是若华,就算她……这位子也只能是她的。” “我不相信舅舅的心思你没看懂。” 宁太子轻嗤一声,“就是看懂了,才劝你娶了表妹。” 夏宗泽直接回道:“对不起,大哥,我不能!” 宁太子倚到椅子上,朱唇轻启:“抛开舅舅不说,云妍端庄贤淑的名声也早以传遍整个国都,她能做当家主母,顶得起你的王府内院。” 夏宗泽肯定的说道:“我不会娶她。” “从政治考量的角度,你也不娶?”宁太子轻笑道,“舅舅可是隐隐统领着宁国天下文官。” 夏宗泽抬眼看了一下太子,“给你举荐的文官到我打下的城池上任,不是被敌人杀死,就是比当地官员更贪,这就是他统领下的文官?” “子韬——” “大哥,我就说得是实话、真心话。” 宁太子捋了一把脸,说道,“所以,你有官推荐时,我都让你大胆的用人。” “大哥……” 宁太子伸手挥了一下,示意夏宗泽别多想,说道,“我知道,去年,你在佑福没花什么银子就解决了军队粮食供给问题,大哥谢谢你!” “大哥,这是我应当做的。”夏宗泽说道,“大哥,你别担心,我在佑福启用了一批能官干吏,相信假以时日,我出征打仗的辎重将不会让你发愁了。” 宁太子蓦的抬头,“你……” “大哥,我将以佑福为后方基地,边生产边打仗,打一座城池收一座,不再囫囵吞枣。” “好,好……”宁太子高兴的连连说道,说完之后,想了下说道,“我记得以前,你不耐烦这些庶务之事,现在为何……” 夏宗泽微微笑道:“有人帮我打理,我只要站在她身后,帮她瞪个眼,发个威就行了。” 宁太子惊讶的说道:“她——” “是,大哥!” “平民出生的她,有这等本事?” “是,大哥!” “这么说,你所说的一帮能官干吏,有她的功劳?” 林怡然所做的事,在国都的宁太子有所耳闻,但他仍然不太相信,一个女人有这等本事,可是自己的弟弟亲口承认了,他不得不信。 “是,大哥!”夏宗泽说道,“大哥,你记得那个都邮陶仁泉吗,这人就是她举荐的。” “喔”宁太子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请贴,说道,“那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外祖母吧” “谢谢大哥!” 当夏宗泽兄弟齐齐去看文国公府的老太君时,很多人以为,年近二十的妍郡主怕是要嫁给其中一个了,可是等这兄弟二人齐齐拒绝时,宁国国都波涛暗涌。 文国公府 陆云妍趴在老太君的大腿上哭得梨花带雨,就差掉了气。 文国公夫人抹着眼泪说道,“母亲,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妍儿一小就在你身边长大,你老人家都是按她姑母的样子教她,可现在……你让妍儿……” 老太君长长的叹气说道,“文淑啊,文淑啊,你咋就早早的走了呢,没有了你,两个外孙都跟我不亲,我说句话他们都不听,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文国公见婆婆只顾哭,抹着眼泪提醒说道:“母亲,现在国都里的人都应当在笑话咱,可怎么办?” 老太君说道,“你怎么办?只有拼了我这一把老骨头,让我们妍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母亲……你……”文国公夫人想问老太君究竟想怎么做,话到嘴边没敢,看看趴在老太君身上的女儿,刚想又开口。 老太君开口了,“你们对外就说,我病了……” “母亲……” “让他们来看我。” “是,母亲!” 老太君伸手摸了摸陆云妍的头,“别担心,祖母今年一定把你嫁出去。” “祖母……”陆云妍头埋在老太君双腿上的衣裙里,表面上看,她如泣如诉,实际上,几不可见的笑了笑,我就不相信,我嫁不过去。 夏宗泽的麻烦算是来了,他能干净利落的解决这些吗? 这个暂止还不知道,谁让人家是嫡嫡亲的外婆呢,谁又知道自己的母后又承诺了外婆什么呢? 这些糟心事留给夏、陆两家自行解决吧,我们把目光投向佑福。 又一个春天来临了,又一个播种的季节到了。 林怡然在佑福的大铺子专门卖种子,有粮食种子,蔬菜种子……不仅如此,还有种田老手帮着指导买种子的农人,告诉他们如何浸种、下种、堆肥…… 可有钱到县城里买种子的百姓毕竟不多,大多数还在乡下过着懵懂不知的日子,就算没有银子买种子,他们也只知道愁,却没有任何办法。 怎么办? 衙门里 白天在田头视察的骆、方二位大人正在油灯下和林怡然说着贷种、税赋之事。 骆鸿煊问道:“林姑娘的意思是,今年除了把贷出去的种子收回来,其他农事上的税赋一概不收?” “我是这个意思。” 骆鸿煊问道:“那我们的财政收支怎么办?” 林怡然笑道,“不会少太多!” “为何?” 林怡然说道:“稻子要九月份才能成熟,而去年赶上种麦子的农户并不多,所以光从粮食上着手,春赋你是没得收,秋赋要收,还得等半年。” 骆鸿煊再次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林怡然回道:“除了粮食之外,我们鼓励种植经济作物,养殖家禽,然后售卖形成市场,市场一旦流转起来,你们是不是有商业课税?” 方咏言点点头,“是这样,可农人手中无银买这些经济作物、家禽怎么办?” 骆鸿煊说道:“县衙里已经贷了粮种,再贷这些,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林怡然说道:“粮食是大事,这个只能你们官衙办!” “对,那这些经济作物和家禽……” 林怡然说道:“这些严格上来说,算不得经济命脉,我插一下手。” “如何插手?” 林怡然回道:“我已经让我的得力助手办了个银庄,专门解决农人小额贷款之事,到时,他们是用蔬菜、家禽还款,还是用银子还款,都随意。” “钱庄?” “对,不算违矩吧!” 骆鸿煊摇头:“不算,只是这本钱可不少。” 林怡然回道:“我让太平寨子里的人投了股,也不算吃力。” “原来如此!”骆鸿煊说道,“那骆某先替佑福百姓谢过你跟太平寨了。” “骆大人客气了。”林怡然笑道。 方咏言说道,“青黄不接之事总算解决了!” “是啊,下面就看你们二位大人督查了。” 骆鸿煊笑道:“那肯定的,为了佑福百姓,为了县衙收支,我们肯定得拼了。” “哈哈,那你们二人拼吧,我要回去做我自己的事了。” “好!” 一行三人通过气后,各自忙开了。 和骆、方二人通过气后,林怡然让蒋远霖办了钱庄,专门从事小额贷款,可是钱庄在县城,时下,很多农人连镇子都没有出过,并不知道县城有个惠民的钱庄。 林怡然让蒋远霖亲自下乡,把这个落到实处。 等农人手中有银子了,林怡然又让大铺子里的掌柜苏大易带着伙计亲自走村蹿巷,建议他们三个村就设一个点,让百姓能在村口就买到种子,不耽误农事。 骆、方二人见林怡然这个方法挺好,他们也三村设一个点,派一个小吏驻守,他们隔三差五去查落实情况。 整个佑福沉浸在一片忙碌之事。 忙忙碌碌之中,三月天里所有的农事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四月天不知觉又过去一半,农人们买的种子已经一大半下地了。 看到种子落地,农人们不急了。 林怡然却急了。她急什么呢?我想大家肯定已经猜到了,对,没错,她在焦急的等待着棉花种子。 祁大和路二两人连小喽喽都不用,亲自迎到了前面一个县城,可是仍然没见杨思源的踪影。 太平寨 朱大叔蹲在林怡然家的院子门口,正在跟林父聊天,“林老爹,你在种什么?” 林父回道:“丝瓜、豇豆、瓠瓜。” “都是爬藤的?” 林父笑道:“是的,丫头让我多种点爬藤的瓜果,说是夏天在下面乘凉。” “那敢情好!”朱大叔笑眯眯的说道。 “孩子们喜欢,我就做。” “那倒也是。”朱大叔伸头看了看院子里面,“咦,小然不在家吗?” “带小黄去溜达了!” 朱大叔问道:“她有没有说收到小杨的信?” “我没听说。”林父边干活边笑道,“朱大叔你急了!” 朱大叔笑笑:“也不算不太急,就是留田的人让我过来问一声,小杨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林父摇了摇头,“朱大哥,别急,总归就这三、五天吧!” “行,我知道,我再让他们等等!” 陵国某小城 杨思源正在城门接受查,他们一行人,比叫化子还不如,头发好像十年没有洗过头,跟鸟窝一样,身上的衣服好像跟在泥浆里滚过晒干一样,又干又巴。 咦,都这样了,守门的还要查他们干嘛? 人虽不如叫花子,可他们有几辆不错的马车啊,这可比人值钱。 这不,被守门的扣住了,查东问西。一个守门的卒子抓了一把带毛的黑籽,问道,“这是什么?” 杨思源连忙回道,“这是羊屎粒子。” 刚想把棉花种子寨到嘴里吃的小卒,噗一口吐了几下,“娘老子,你什么不好带,要带这玩意?” 杨思源陪笑:“军差大老爷,我也不知道,我爹让我带回来,说是能肥田。” “就这鬼东西,肥个屁!” “对,军差大老爷,你说得对,我爹那就是放屁!” “哼……”守门卒子又拿了一个泥疙瘩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晒干的牛粪。”杨思源陪着笑说道。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 守门卒子拿出佩刀,‘啪’一斩两半,吓得杨思源等人汗都出来,结果露出黑漆漆的内瓤,他一边庆辛能逃过一劫,一边想,这一路颠簸,想不到这个叫‘蕃署’的东西居然坏得发黑了。 守门卒子却自言自语说道:“还真是牛粪团子。” “是……是……” 守门卒子又看了看其他东西,又顺手拿了一个干红的东西,顺手就往嘴里塞。 杨思源张嘴想制止,还没来得及出声,那个守门卒子哇一声大叫起来,“辣死了,辣死老子……” 杨思源等相互看了看,这些东西可真能辣死了人。 “放下五两银子,赶紧滚,赶紧滚!” “好,好……”杨思源对后面的人说道,“大家赶紧凑凑,看看能不能有五两银子。” 后面几人个个掏衣换袖,过了好一会儿,才凑齐五两银子。 门口几个守卒,看着他们捋光了银子,挥挥手放行了。 城门外,一直守着的祁大看到几辆马上,马上上前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你们有没有遇到一个姓杨的商……” “祁小哥!”杨思源惊喜的叫道。 祁大听出声音有些熟人,不解的看向面前之人,“你是……” “我是杨哥啊……” “杨……”祁大惊叹的叫道,“你们怎么成这样了!” “别说了,我们赶紧回去。” “好,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65章 种子 相逢 祁大带着杨思源直接回到了太平寨。 当太平寨的人看到杨思源等人时,直接被他们吓到了。 有妇人当场捂嘴叫道,“哎呀老娘啊,怎么会这样!” “老天啊,真是……” …… 众人议论纷纷,朱大叔挥手打断说道,“各位,他们跟两年前的你们有什么区别!” 众人听到朱大叔这样说,个个羞愧不已,是啊,两年前的自己跟他们有什么区别,都默默的闭上了嘴。 林怡然感慨万千,对杨思源等人说道,“各位九死一生吧!” 杨思源抿嘴回道,“去了五十人,回来四十五个。” 林怡然问道:“那五个人怎么……” 杨思源回道:“有两个是淋雨生病而死,还有三人是在跟匪徒搏斗时死去的。” 林怡然问道:“有家属吗,把补偿款直接给他们的家人。” “有的有家人,有的没有!” 林怡然说道:“有的,我们赶紧给了大家,没有的,我们用这笔钱给他们树个衣冠冢,余下的银子,用他们的名义收养几个流浪孩子,让被养的孩子每年给他们上柱香,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好,都听林当家的。” 戴小六等人看到杨思源等人也非常吃惊,都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去。 林怡然说道,“这样吧,大家都去洗漱一番,你们洗好后,我把大家该得的银子都给大家。” 张把式刚想问银子的事,想不到林怡然已经说出来,高兴的跟着杨思源去洗漱。 杨思源说道,“林当家的,我只要看到种子都买了些回来,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没有用?” 林怡然笑道:“没关系,有用的我们多种,没用的,我们淘汰。” “那行,那你检查一下。” “好!”林怡然让寨民们把种子全都卸在院子里,她刚想看种子,突然问道,“杨哥,吕家大叔呢?” 已经走了几步远的杨思源调头回道,“吕叔和军中的汉子都留在县城没来太平寨。” “哦,我知道了!” 有些种子林怡然认识,有些不认识。她准备把认识的按季节种下去,不认识的先种几粒,等它们发芽了,就有可能知道,是什么样东西的种子了。 季节不等人,林怡然很快发放了去南夷的银子,并且在谈好的价格上,各加了一百两。 张把式拿到多出来的银子,惊讶之余,朝林怡然伸出大拇指,“林当家的是英雄豪杰。” 林怡然笑笑,“与你们九死一生相比,我这些不足一提,各位拿好你们的银子好好过日子去吧!” 张把式问道,“我能在这里买几亩田种种吗?” 林怡然笑道:“当然可以。” “多少银子一亩?” 林怡然说道:“找朱大叔,他会告诉你的。” “哦,哦……”张把式马上就喊到,“谁是朱大叔……” 朱大叔笑着上前,“老弟,我是——” “朱大哥,不麻烦你吧?” “欢迎还来不及。”朱大叔笑道,“老弟稍等一下,我来看看你们带回来的种子。” “好,我等你!”张把式站在朱大叔的身后。 其他几人见张把式在这里买田安家,他们也不走了,等在朱大叔的身后。 朱大叔指着如羊屎的棉花种子问道,“这个是……” 林怡然回道:“这就棉花种子。” “怎么种呢?” 棉花种植的大体过程,林怡然是知道的,回道,“这个要先点种,等苗长到一手高时再移植到田里,具体的等种时我再告诉你。” “那这些呢?” 林怡然回道:“有些,我也不认识。” “那不认识怎么种?” 林怡然说道:“摸索着干吧!” 朱大叔说道:“那好,那我去通知大伙儿,晚上到议事堂碰个头、开个会。” “好!” 随着杨思源的回来,太平寨再次忙碌起来。 不知不觉中,当所有的种子都下田时,小麦慢慢的变黄了,小麦变黄时,又是育秧苗之时。农人忙碌的步伐一直没有停过,林怡然感觉自己都晒黑了。 终于到了六月底七月初,农忙告了一段落,剩下就是追肥等伺候之事了,这些事林父父子三人包了。 朱大叔过来问,“小林啊,我们粮食怎么卖?” 林怡然回道,“卖一小部分。” 朱大叔说道:“你是不是想把大部分当种子卖给估福及周边地区?” 林怡然点头:“对,大叔,去岁秋季,佑福种小麦的人并不多,等到秋天时,他们肯定需要大量种子,到那时,我们再卖,价格会高些。” “好,我知道了,我去告诉大家。” 林怡然点点头,朝屋里叫道,“老爹,我们去菜园子看看那些种子到底是什么。” “行!” 朱大叔听到这话准备走的脚步又停下来,问道,“我能不能去看看?” “行,一去看看!” 一行三人到了林家菜园子,林怡然高兴的叫道,“番茄(西红市)、辣椒、蕹菜(空心菜)、大蒜、茄子……哇,都是蔬菜啊,有口福了。” 朱大叔指着番茄说道:“这个怎么有青有红?” 林怡然回道:“大叔,没熟的是青的,熟的是红的。” “怎么吃?” “生吃,炒鸡蛋,烧汤、打酱都可以。” 朱大叔惊讶的说道:“这么多吃法?” “对!”林怡然边说边摘了两个红的朱大叔,“你一个人拿它和鸡蛋烧个汤吧,保管你食欲大振。”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好,好!”朱大叔高兴的回道。 林父问道,“这个也是有青有红,这个怎么吃?” 林怡然笑道,“这个也有很多吃法,有空我跟你慢慢说,今天先摘几个炒肉丝。” 朱大叔和林父又问了其他菜的吃法,林怡然一一作答。 朱大叔感慨,“林老弟,你这女儿啥都懂,真能干!” 林父有荣与焉的笑笑道,“你都不知道她房间内有多少书,那上面什么都有。” 对于林父这样不识字的农人来说,林怡然小小的书架,在他们眼里很了不起了。 林怡然正在摘黄瓜,听到林父这样对朱大叔说,有些汗颜,有些书根本就是自己跟据前世的所见所闻瞎编瞎写的,还真骗住了不少人。 朱大叔笑道:“还是读书好啊,连种个田都比我们这些泥腿子强。” “可不是嘛!”林父笑道。 今天中午,林怡然亲自上阵,炒了四、五个小菜,炖了一只小公鸡放了些中草药进去,这汤鲜得能掉了眉毛。 林小河高兴的吃着番茄炒鸡蛋,边吃边说,“二姐,这个好吃,酸溜溜的,下饭。” 林大田指着辣椒炒肉丝说道:“这个辣辣的,大热天吃真开胃。” 林大力说道,“黄瓜啪蒜泥,大热天吃清爽。” 林氏夫妇看着孩子们吃得高兴,他们欣慰的笑了笑。 林氏说道,“这菜的品种多了,以后我们可以变着花样吃了。” 林父低头喝鸡汤,一口下肚后,说道:“寨子里的人都说我变得年轻了,还不是这日子过得好,过得丰足。” 林怡然笑道,“以后的日子,只会好,不会差!” “太好了。”林父感既说道。 太平寨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佑福县的日子也过起来了。 当佑福农人们把经济作物挑到县城和军营两个地方售卖时,所形成的商业课税是相当可观的,基本上够县衙日常开支了。 除了这个以外,佑福县衙的粮仓也放了近六分之一粮食,有近二百万斤,相对于往年的空仓,这数量相当可观。 温容成看着高高的粮垛,叹道,“我长这么大,也没有看到过仓库里会堆这么多粮食。” 骆鸿煊笑首,“可惜这些粮食不是我们的。” 温大人不解的问道,“为何不是我们的?” “军队的粮食还没有种好,他们的粮食肯定由我们县衙出。”骆鸿煊回道。 “这……” 凌齐轩笑道,“我来找你们,就是为了粮食。” 温大人尖叫道:“你们动作也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细细看一遍呢!” 方咏言轻轻笑道,“温大人……” “说个笑,说个笑……” 宁国国都再次传来夏宗泽赢了平国两位小王子的消息。 宁太子莞尔一笑,“为了躲避外祖母,他整天都在外面打仗,真是……” 宁太子不知道用什么心情来描述现在的感觉,刚想再看看手中的小纸条,外面又有消息传过来。 “什么事?” 幕僚问道:“回太了殿下,三王爷说敌人已经被打得退避八百里了,还要再追击吗?” 宁太子思索了一下,说道:“让王爷回来。” “是!” 等书房再次空了之后,宁太子摇头叹气,如果有粮草,也许三弟会‘直捣黄龙’,可惜…… 文国公府 老太君在床上躺了近三个月,可惜她的两个外孙只来瞧过一趟,自己都没有机会逼他们同意娶妍儿,本来没什么病的老太君,真得郁闷的生病了。 文国公夫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的问向自己夫君,“文振,现在怎么办?”他们骑虎难下了。 文国公陆文振一脸阴沉,眯了眯眼说道,“把妍儿的亲事定下来。” 文国公夫人惊讶的问道:“订……订谁家?” “大将军府胡家嫡长子” 文国公夫人尖叫起来:“什么,太子妃弟弟?” “嗯。” 文国公夫人不解了,问道:“老爷你……” 文国公冷冷的说道:“赶紧订下来,要不然罚金,文国公府的面子可挂不住。” 文国公夫人叹道:“可胡家嫡长子是个没长进的,妍儿如何能嫁给他?” 文国公别了一眼文国公夫人悠悠说道,“老大、老三的翅膀已经硬了,在朝中已经不需要我这个舅舅照拂了。” “文振……”文国公夫人大惊,“那你……” 文国公冷嗤一声,“我倒要看看这兄弟二人没有了我的帮衬,怎么跟叶妃斗?” “文振你打算放手?” 文国公眯眼阴沉的说道:“我已经悄悄放了手。” “文振,有用吗?” 文国公陆文振说道:“怎么会没用,没人帮衬,没有辎重,老三去年几乎都没有打什么仗,老三打不了仗;老大在朝中的滋味可不好过。” 文国公夫人听了这些话,虽有些高兴,可老大、老三都不想娶妍儿,这将来的后位…… 文国公仿佛看懂了老妻的心思,冷冷笑道,“老大看来只能一个女儿了,老三天生孤煞没儿没女,妍儿不嫁他们未必不是件好事。” “老爷,可这……”文国公夫人还想当皇亲国戚呢。 “所以我才让妍儿嫁给胡家。” 听到这句话,文国公夫人眼珠子转了转,好像明白了什么,高兴的压着声音说道:“老爷的意思是……” “直的不行,我们来弯的,将来妍儿多生几个儿子,说不定就有机会了。” “对,对,老爷想得对。”文国公夫人出去张罗了。 书房外有幕僚求见,带来夏宗泽在北边打胜仗的消息过来。 幕僚轻轻说道,“国公爷,小的听人说,太子殿下已经让王爷搬师回来了。” 文国公轻屑的哼道,“还不是不能追过去,追不过去,打击不了敌人,过个三、五个月,敌人又会再来,打胜了又有没有什么用。” 幕僚回道:“国公爷所言极是,不过小的听人说,宁太子派了胡大将军去北边戍边,防止敌人再犯。” 听到胡大将军,文国公几不可见的眯了一下眼。 宁国北边 夏宗泽收到了宁太子让回去的消息。 范先生问道:“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京都?” 夏宗泽回道:“明天,但不是回京都。” “王爷想去……” “佑福!” 范先生担心的问道:“王爷,可是太子殿下……” 夏宗泽回道:“十万大军,京都养不活。” “哦,我知道了,卑职马上去按排!” 宁国京都某酒楼 陆家五郡主——陆云瑶提着裙裾小跑着上了楼,人还没有到,声音已经传到某包间了,“凤哥哥,凤哥哥,你在哪里?” 某包间 褚凤章烦燥的挥开扇子,不耐烦的边扇边问,“三哥,什么时候回来?” 小厮青子连忙回道,“去打听了,还没有消息过来。” “赶紧再去催催……” “是,小王爷!” 小厮青子连忙出了包间,差点跟来人撞上,他马上低头哈腰,笑道,“郡主……” “你们家王爷呢?” “在里面。” 陆云瑶马上抬脚进了包间。 小厮青子暗暗摇了摇头,就这样谁敢娶,说完走到楼梯下,找到了鲁将军,问道,“消息传过来了吗?” “还没……” 两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 小厮青子急切的问道:“王爷回来了没有?” 斥候回道:“回青大人,王爷没有回京都,绕道去了南边佑福县。” 小厮青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小厮青子连忙爬上了楼,进了包间,也不管站在小王爷面前发脾气的陆云瑶,套在他耳朵边说道,“宁王爷没有回京城,去了南边小城。” “啊……”褚凤章惊讶道,“早知道,我也不来京城,真是害我白白跑了一趟。” 小厮青子问道:“王爷,那现在……” “赶紧去三哥那儿!” “是,小的马上去准备。”小厮青子退了出去。 陆云瑶听到褚凤章要离开京都,叫道,“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门都没有!”褚凤章快速的摇着手中的扇子,撇了一眼陆云瑶。 “我自己有腿,我自己去。” 褚凤章哼道,“你有腿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 “凤哥哥……” 瞒横的搞不过,陆云瑶开始来软的,只见她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只往下流,边流眼泪边撒娇叫道,“凤哥哥……凤哥哥……” 褚凤章那里吃得消这套,赶紧站起来夺门而出。 “凤哥哥……”陆云瑶抹了抹眼泪跟了上去。 听到哭叫声,褚凤章就差飘出了酒楼,等跳上牵过来的马后,他飞奔着出了宁国京都。 陆云瑶气得哇哇大叫,“凤哥哥,我不会放过你的!” …… 已经走了很远的褚凤章打了个寒颤,哎呀娘呀,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这辈子要遭这报应。 盛夏来临,太平寨 林怡然正戴着草帽,在田里摘西瓜。 哇,居然有西瓜。大周朝当然没有西瓜这东西,这是杨思源从南夷外邦人手中买来的。 林怡然走在田间,一边走一边敲,挑了几个熟了的西瓜,放到林大力挑的担子里。 “走,我们回去吃西瓜!”林怡然高兴的叫道。 不仅林怡然高兴,等在田梗边的小孩子们更高兴,他们已经偿过一次西瓜了,可惜当时,只熟了一个,切分后,大家只吃到了一小块,根本不过隐,现在终于等到好几个熟了,可以放开肚皮吃了。 “二妹……”林大力挑着担子准备回村,叫了一声落在后面的妹妹。 林怡然挥了一下手,“你现回去,我到溪边洗把脸。” “哦,那你快点!” “知道了,你回家先切好,放在山水里凉一下。” “好!” 林大力高兴的挑着担子回村子,后面跟了一群馋嘴的孩子们,热闹非凡。 看到此景,林怡然感觉特满足,高兴的找了个有阴凉的小溪口,脱了鞋,准备下水,边上的水很浅,刚没过小腿。 “哇,真是比空调还凉快!”林怡然舒服的感慨了一句,连忙低下头,准备掬水洗脸,清澈见底的小溪水面竟有倒影,这个倒影不仅有自己的,还有夏宗泽的。 “难道我产生幻觉了!”林怡然盯着水面倒影不解的问自己,她又盯着倒影看了一会儿,倒影一动不动,她用手指点了一下水面,水面有涟漪,打破了倒映。 等水面再次平静时,林怡然发现倒影不见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啪了啪心脯,“妈呀,我真是产生幻觉了,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回家休息去。” 林怡然转身就准备回岸上,脸却被一道墙撞了一下,脸上最突出的部位是那里?当然是鼻子了。 林怡然捂着被撞酸的鼻了,赶紧仰头朝天。 仰天朝天的双眼里不期然映入了一张漂亮无边的帅脸。 “你……回来了!”林怡然又惊又喜,用另一只手指着夏宗泽大呼小叫。 “嗯!” 目光与目光相撞,夏宗泽所有的思念都化成了这一个字,低低一个嗯字里面,包含了无尽的缠绵与缱倦。 夏宗泽双手捧着林怡然红扑扑的小脸,唇落于她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终于吻上了那让他朝思暮念的柔软之上。 亲着亲着,夏宗泽托起林怡然的小屁股,让她舒服的坐到自己的手掌里。 林怡然怕自己掉到水中,双手紧紧的吊在夏宗泽的脖子上,两人忘情的亲吻着,山涧飞翔的鸟儿都害羞的避到了树梢之间。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彼此。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66章 吃瓜 抱歉 林怡然怕自己掉到水中,双手紧紧的吊在夏宗泽的脖子上,两人忘情的亲吻着,山涧飞翔的鸟儿都害羞的避到了树梢之间。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彼此。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二人终于从缠绵的热吻中清醒过来。 林怡然有些气喘,伏在夏宗泽胸口一边缓气,一边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那些藏在心底的思念、彷徨、不安……此刻统统不见了,剩下的只有心安,还有满足。 再次相拥,真好! 夏宗泽的下额轻轻的摩娑着林怡然的头顶,爱意、亲昵,在这个微小的动作中展露无遗。 终于,缓过气了,林怡然低声问道,“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 “没在佑福停留?” “停不了!” 夏宗泽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就在林怡然头顶上方,通过脑袋回音,转到她心里,她感觉自己的心都是痒痒的,仰头,一脸娇嗔,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哼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腔滑调了?” “有嘛!”夏宗泽感觉自己被冤枉了,明明是真心话好不好,不过他不会强调,他的爱、他的喜欢放在心底就好。 林怡然瞪了他一眼,撅嘴回道:“当然有!” 林怡然撒娇撅嘴的模样,看得夏宗泽的心都酥了,宠溺的笑笑:“好吧,你说有就有!” 林怡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又要伸手捏他的鼻子,小手被夏宗泽的大手捉住了,拿到唇边,轻轻的亲了又亲。 林怡然任由夏宗泽亲着她的小手,她享受着这份亲昵的亲近,仰头看向夏宗泽,享受重逢时刻的喜悦。 两人都没有发现,他们站在小溪水里已经很长时间了,直到夕阳余辉反照到小溪水面上,潾潾波光反照到他们脸庞上时,他们才惊觉,原来站在溪水中已经很长时间了。 林怡然从夏宗泽身上下来,拉起他的手问道,“午饭吃了吗?” “啃了些干粮。” 林怡然抬头看了看天色:“离吃晚饭还有一会儿,我得赶紧回去,让娘多煮些饭!” 夏宗泽还想和林怡然腻歪在一起,提醒说道,“让我的手下人去说!” “啊……”林怡然不解的眨了一下眼。 夏宗泽轻轻一笑,说道:“我想和你单独说说话。” “哦!” 三和见两人终于腻歪完了,已经从远处走到小溪边,站在水边听到了王爷的话,连忙转身去安排。 林怡然见有人回村子让林氏多煮饭,不着急了,转头朝夏宗泽笑笑,又低头看看相互牵着的手,仿佛他们从没有离开过。 这感觉真好! 林怡然突然开口说道,“跟我来!” 夏宗泽还没来得回话,就被林怡然拉着跑起来。 田埂上,一男一女,一高一矮,奔跑在夕阳下,周身溢满了金色的余辉,夏日清风吹过,被风扬起的发丝,缠缠绕绕,美仑美奂;迎风而起的衣袍,飘飘逸逸,远远看过去,美景如画。 “然儿,我们去哪里?”夏宗泽愉悦的问道。 “请你吃西瓜!” “西瓜是什么?” 一个王爷居然都没有听到过西瓜,林怡然惊讶的停下脚步,害得夏宗泽差点撞到她,为了避免撞到,顺手把林怡然抱起,顺着冲力转了一圈。 夏宗泽看向边上的沟渠,说道,“差一点就把你撞到沟渠里了。” 林怡然调皮的笑道:“正好,我进去洗把澡。” 这次轮到夏宗泽捏她的鼻子了,笑着说道:“调皮,这种露天的水渠,女孩子怎么能在里面洗澡!” “嘻嘻……说个笑……”林怡然在夏宗泽的怀里打着哈哈笑道。 夏宗泽问道:“你刚才说请我吃什么……” “西瓜。”林怡然问道,“你没有吃过吗?” 夏宗泽想了一下,“也许吃过,但不记得名字了!” “有可能!”林怡然笑道:“放我下来,我摘一个给你偿偿。” “好!” 夏宗泽和林怡然又不知不觉的手拉上了手,她一边走一边盯着田里的西瓜看,小头转来转去,有意思极了,夏宗泽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抵着要笑的嘴唇。 林怡然正在聚精会神的挑西瓜,根本没有注意到夏宗泽的小动作。 “哇,我看到一个大西瓜了。”林怡然松了夏宗泽的手,避着瓜藤钻到地里去,眨眼之间,就抱起一个十多斤的大西瓜,朝夏宗泽叫道,“子韬,看到了没有,大不大?” 夏宗泽笑着点了点头,“看到了!” “吃过吗?” 夏宗泽摇了摇头,“不记得了,也许没有吃过。” “哇,那赶紧给你偿偿!”林怡然抱着西瓜朝田埂边走来。 “你站着别动,我来——”夏宗泽见林怡然抱着瓜吃力,连忙说道。 林怡然提醒说道:“那你别踩坏了瓜藤。” “行,我小心点。” 夏宗泽小心的走到林怡然对面把瓜接了过来,而且只用一只手抱瓜,另一只手又伸出去让林怡然牵,她顺手就让自己的小手牵上了大手。 两人手牵手一起到了田埂头,林怡然说道,“我们去刚才的小溪边洗下就吃,好不好?” “随你!” “那我们赶紧去。” 西瓜洗好后,林怡然发现没刀,刚想一拳头砸下去。 夏宗泽站在边上看懂了,问道,“这西瓜是不是要切开?” “对啊,可是我没有刀,只能砸碎。” 夏宗泽瞪了一眼林怡然,顺手从自己的军靴里掏出一把匕首,“这个行不行?” “太行了,哥!”林怡然接过匕首高兴的叫道。 听到‘哥’,夏宗泽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算是明白了,这个丫头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不分尊卑,但绝对看心情,心情好,那叫法也好听,心情不好,那叫法也不好听,他算是了解她了。 ‘咔’崩一下,刀刚碰到西瓜,西瓜就裂了,林怡然高兴的大叫:“哇,这个瓜熟了,肯定甜到心里去。”她边说边切一块递给夏宗泽。 夏宗泽接过西瓜,笑道:“这不是寒瓜么?” “寒……”林怡然突然想起,有些东西古代跟现代的叫法不一样,咧嘴笑笑,“对,它也叫寒瓜,这个种子,是我让杨哥从南夷外邦人那里买回来的,明年就可以大面积种植了。” 夏宗泽抬眼看向林怡然,“我听说了,你让人去南夷买棉花种子,顺便带回来了这些瓜果种子,是不是?” “嗯,是这样!” 夏宗泽点头说道:“我以前吃的寒瓜确实是从蕃邦进贡过来的。” “那你吃一下,是他们的好吃,还是我这个好吃?”林怡然蹲在地上,仰着小脸高兴的问道。 夏宗泽眯眼笑笑,在林怡然的目光中吃了第一口。 “怎么样?” 夏宗泽吐出西瓜籽,点了点头,“又水又甜!” “比他们好吃吧!” “嗯!”夏宗泽要把吐出的籽扔掉。 林怡然连忙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到自己斜挎包里,说道,“这些种子,一粒都不能浪废,浪废一粒,就要少吃几十个瓜。” “有这么夸张吗?”夏宗泽伸手弹了一下林怡然的脑门。 林怡然唬了一眼打他的夏宗泽,说道,“那是当然。” “哈哈……”夏宗泽被一本正径的林怡然逗笑了。 田埂不远处,林小河过来叫他们回家吃饭了。 林怡然朝林小河挥了一下手,回道,“小河,我们马上回去。” “那二姐你快点!” “知道了,马上就回去。!” 林怡然把剩下的西瓜切分给了夏宗泽的侍卫兵们,他们纷纷致谢,高兴的吃起西瓜。 多少天连夜赶路,奔波劳碌,此刻吃一块又水又甜的西瓜,简直就是人生的极致享受。 陵国都城 夏宗泽到达佑福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陵国王宫,有人欢喜有人愁。 到底是谁人欢喜、谁人愁呢? 贤妃宫殿,二王子正在和自家舅舅说佑福之事。 二王子兴奋的叫道,“舅舅,咱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春平候点了一下头,“不可大意!” “舅舅,这五万水军已经是我们的了,我们还什么好担心的。”二王子对春平候的提醒不以为意。 春平候耐心的说道:“王爷,夏宗泽此人可是员猛将,虽说他擅于打陆地战,没打过水战,可也不能小觑他。” “舅舅,那我们去打一仗,看看要不要小觑?” 春平候看着急切要建功立业的外甥,提醒说道:“昊儿,不能急,一定得找准机会才能下手。” 郑昊天耐着性子问道:“舅舅,那你说什么时机是最好的时机?” 春平候回道:“当然是平国人打头阵,我们跟在后面,这样不仅不费力,还能出其不意夺回佑福。” 郑昊天皱起眉头:“应城已经被我们拿下了,平国人到现在还没有攻过来,我们怎么跟在他们身后?” 春平候轻轻一笑,“应城是被我们拿回来了,可是平国人不会善甘罢休的,他们应当在来的路上了。” “会是谁,平太子还是平国王爷们?” 春平候回道:“应当是平国王爷。” “为何?” 春平候回道:“平国内部内斗不断,平太子这次应当不会远行到我们陵国境内。” “为什么?”郑昊天问道。 “朝中一旦有事,行军太远,不利于他调头回京都。” “原来如此,”郑昊天问道:“舅舅,那我们是不是也不能离京都太远。” 春平候点头,“对,我们也不能离京都太远。” 陵国太子宫 陵太子已经多日未走出宫门了,坐在书房内,胡子拉茬,双手捂着脸,他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父王会在年节夺了自己水兵兵权,把水兵兵权给了二弟。 为什么……为什么…… 陵太子一直在心中问自己,难道自己做得还不够好吗?失去的江城是自己夺回来的,应城也是自己攻夺回来的,为何父王还是这样不喜自己,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父王这样待自己。 是啊,陵王为何不喜嫡子呢,而要去捧一个庶子呢? 也许各种原因都有,但对陵国之王来说,他的原因可能有些匪夷所思。 比如,他不喜他的王后,那么连带着也不喜王后的孩子;又比如,儿子事事做得都比老子出色,心胸狭碍的老子也不喜出色的儿子,特别是在这样的帝王之家;再者,老子期望儿子长成自己希望的样子,结果儿子没按他的样子长,他失望后不给嫡子机会,也算是放弃了陵太子。 陵太子知道陵王的阴暗面吗?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所有这一切,对于陵太子来说,所有原因最后汇成一句:抱歉,父王,儿子没能长成你要的样子,是儿子的错。 哈哈……扯远了,现实远比这些还要残酷,帝王之家,要么是有头脑的权谋杀戮,要么是脑残的血腥杀戮,无论那一种,都是冷血而又致命的。 月华山 夏收劫粮计划已经提上了日程,月华山匪头鲍昆正在和部下商讨到哪里抢粮、如何抢粮。 有个微驼的年轻人提议说道,“老大,要我说,我们不如去抢有粮的山头。” “那边山头有粮?”鲍昆抬眼问道。 “回老大,当然是苍邱山了。” 边上有人插嘴说道:“什么苍邱山,人家早就不叫这个名字了。” 微驼年轻人龇着一嘴黄牙笑道:“我知道,我这不是正准备跟老大说嘛,要你插嘴。” “那还不赶紧说。” “是,是,小的马上就说。”微驼年轻人说道,“外面很多地方的人都在说太平寨有粮,又说佑福沾了太平寨的光,也长了不少粮食。” 鲍昆阴眼问道:“不要光听人家说,能不能肯定有粮?” “老大,要不小的带几人过去瞧瞧?” “嗯!”鲍昆点了一下头,“速去速回。” “是,老大!” 等微驼年轻人走后,一直想说话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说道:“老大,听说宁国战神一直盘据在佑福,到哪里抢粮,怕不是不易。” “那太平寨呢?” “回老大,听人说,要去太平寨,必得先过了佑福这道关口。” 鲍昆眯起突眼,摸着下额想了一下说道,“你去探探,有没有从佑福或是太平寨过来的商队,抢抢这些或许更实惠。” “老大英明!” “赶紧去吧。” “是,老大!” 宁国北部又遭到了平国人的突袭,胡大将军奋力抗起,战斗打得异常惨烈,几乎都以人海战术强守强攻。 几天后,胡大将军被这种小股突袭搞得筋疲力尽。 平国驻军军营 平国领军的头头正在营账里悠闲的下着棋子,一边下棋一边听属官回禀情况。 属官问道,“殿下,宁国人被我们耍得团团转,已经没力气了,要不要大规模偷袭一举得胜?” 属官口中的殿下,正是平国太子秦无雎,他被王上派到了这里,他的段位、作战经验比几位小王子那可高到一个山顶了。 他在战术上用了偷袭战惯常用到的疲劳战,不用解释,大家也能从字面上了解到这个战术的核心要点了。 不停的搔扰,不停的偷袭,让胡大将军疲于应战,可是不应也不行,没法办,咬着牙挺挺又上了战场,当胡大家将军刚进入状态准备大干一场时,敌人又撤退了,他的一鼓作气,只能坚持小半柱香的时间,随着平国人来回逃逸,扰得人不堪其烦。 那么大家一定想问了,原本在宁国北方的小王爷们去了哪里呢?当然是在去陵国应城的路上。 太平寨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夏宗泽不仅在林家噌了一顿饭,还噌了一个院子休息。 林氏一直高兴的张罗着,里里外外忙得脚都不沾地,等她把待客的院子都收拾好后,对林怡然说道,“小然,你赶紧带贵公子去休息。” 林怡然从凳子上站起,说道:“公子大人,请——” 夏宗泽从椅子上站起来,朝林氏礼貌的行了礼,“辛苦伯母了!” 林氏老实的连忙摆手,“不辛苦,不辛苦……” “娘,你也忙了一天了,赶紧去出休息” “娘不累……” “娘,余下的事,我们自己来,你赶紧去休息。”林怡然劝道。 见女儿不让自己再忙了,林氏笑笑,“那时,那你带着这位公子去休息。” “好,那你赶紧去休息,我带夏公子去客院。” “好!” 林家的客院很小,只有两间房,一主一次卧室,就这,林父都不打算要的,在他心里,自已家哪还有什么亲戚,要不要待客的地方无所谓,最后在林怡然的劝说下,才留了待客院子。 想不到还真用上了,而且招待的是王爷大将军,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林怡然把夏宗泽带到了客院,说道,“长途奔波劳碌,赶紧洗漱解解乏。” 三和站在边上说道,“林姑娘,那里有烧热水的地方?” 林怡然回道,“喝得热水,我娘肯定已经备好了,洗澡的热水房顶水箱里有。” “房顶水……箱……”夏宗泽抬头看向黑漆漆的房顶。 林怡然拍了一下脑袋对夏宗泽说道,“我带你去,告诉你怎么用水箱里的水。” 夏宗泽点了点头。 林怡然推开卧室后门,后门边上有一个小门嘴房子,这门嘴房子其实就是淋浴房。 夏宗泽长得实在是太高了,这小门嘴房子,他差点进不去。 林怡然跟在夏宗泽身后,看着夏宗泽高大的背影,双眉高高抬起,这厮长得又高又帅,真令人眼馋,等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她突然捂上自己的嘴,暗想,我口水没有掉下来吧。 到了小门嘴里,夏宗泽站在一边,等待林怡然伺候自己洗澡。 夏宗泽这种想法,对于他来说,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他已经暗暗把林怡然纳为妻子了,妻子为夫君做点事,那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林怡然不知道啊,她才不会伺候。她走到花洒边,告诉夏宗泽如何用开关水龙头,“左拧开,有水,右拧关,没水,这个会吧” 说老实话,夏宗泽还真被这个水龙头给怔住了,“水从哪里出来?” 林怡然指了指房顶的水箱,说道,“房顶上有一个大水箱,我家房子后面有个山坡,山坡上有水,我们用竹子做了个引水槽,水经过引水槽流到水箱里,水箱里的水通过太阳暴晒变热,就能洗澡了,又省事又干净。” 夏宗泽推开小木窗,朝外面看出去,看到被辟成两半的竹子一根一根的通到这边来,里面有水,水好像往什么地方流。 夏宗泽好奇的问道:“水一直流着,怎么能晒热?” 林怡然笑道:“水箱里有个浮子,如果水满了,这些水就会改道往下面的水缸里流。” 夏宗泽挑眉:“家里所有的用水都解决了?” 林怡然笑着点头回道,“是,公子大人,你真聪明。” 夏宗泽轻笑一声,“聪明的是你吧!” “嘿嘿,懒人的方法。”林怡然打岔说道,“公子大人,那你赶紧洗漱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后,她准备出小门嘴。 夏宗泽眨了一下眼,“就这样把我扔在这里了?” 他伸手就拉住了林怡然,右手从她身后抄过去,把她的头扳过来,像老鹰叼小鸡似的猛扑到她的嘴上。 “唔唔……”林怡然想说身上粘乎乎的都是汗啊,那里还有机会说,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话语淹没在满是情意的热吻里。 夏宗泽热情如火的舌头滑到了林怡然口中,吸允这那片柔软,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双眼渐渐泛起情欲。 林怡然一边被夏宗泽亲吻着,一边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刚才那厮动作太生猛,搞得她身体扭在哪里,好不容易挣扎着调整了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更舒服的享受美人恩。 调整过后,他们的身体紧紧的贴合在一起,脸靠的很近,亲吻喘息之际,夏宗泽发现林怡然鬓角的碎发,都被汗粘住了,他伸出手把这些碎发捋到了她的耳后,他捋得很轻柔,很仔细,仿佛在抚摸珍宝。 夏宗泽垂下的美目,甚至可以看到林怡然脸上细致的绒毛,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他有不自禁的低头嗅了一下,低声问道:“是什么香?” 林怡然也低低的回道:“山林里的皂角。” “不像!” “我采了些野花混在里面。” “怪不得!” 感觉这样的林怡然才真是女孩子,夏宗泽轻轻笑了一下,双眼紧紧的看向她,不知不觉中,呼吸又变得灼热起来。 林怡然看向夏宗泽的双眼已经变得雾蒙水润,脸上泛了红潮,鼻尖渗出汗珠,因为说话,喘息,嘴唇微微张着,不经间,露出鲜嫩水润的舌尖。 夏宗泽感觉自己口干舌燥,大手轻轻的摩着林怡然的鬓角,这温柔如水的样子真惹人怜爱,夏宗泽再次低头含住她的唇瓣,继而温柔地绕住她的舌尖,她轻颤着承受他的爱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分别了小半年的两人终于平静下来,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坐在放衣服的小木凳上。 夏宗泽在林怡然的头顶轻轻问道:“有没有想我?” “想了!”林怡然回道。 夏宗泽没想到林怡然这次回答这么干脆,倒是小小的意外了一下,意外之余,内心满是喜悦,在她头顶轻轻的亲了几下。 等了一会儿,林怡然发现夏宗泽并没有开口再说话的意思,撅嘴问道,“那你呢,有没有想我?” 夏宗泽轻轻一笑,“你说呢?” “我说你把我抛到九宵云外了。” 夏宗泽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口不对心的丫头。” “嘻嘻……”林怡然趁势从夏宗泽的怀里起身,说道,“公子大人,天色不早了,你赶紧洗洗睡吧!” “哦,那你帮我!” 林怡然眨了一下眼,问道:“帮……怎以帮……?”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67章 安排(shuyuling) 林怡然眨了一下眼,问道:“帮……怎么帮……?” “在边上……”夏宗泽说不下去了,是啊,怎么帮,她跟自己的小厮不同,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脸红了,可在微弱的油灯下,林怡然没有发现。 林怡然哼道,“公子大人,我可不是你丫头,我可不会在你边上伺候,你自己洗!”说完后,抬脚就出了小门嘴。 三和的耳朵一直听着小门嘴里的动静,发现里面一直没有水声,说明王爷还没有沐浴,大概在缠绵,高兴的等在门边不远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怡然出来了,可自己明明没有听到水声啊,难道……他不解的问道,“你……怎么出来?” 林怡然生气的说道,“一个大男人洗澡,我一个女人呆在里面做什么?”说完,瞪了一眼三和,回自己院子了。 “你……”三和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气得原地转了一圈,转园后,走到门边,问道,“王爷,需要小的进去伺候吗?” “不需要!” “哦!” 室内 夏宗泽叹了口气,臭丫头这脾气可真不小,总有一天落在我手里,看我怎么修理你,发完牢骚后,他好奇的打开了水龙头。 ‘哗’一下,水喷洒而下,吓得他愣了一下,愣过之后,摇头笑笑。 夏宗泽如果没有当过兵,今天这个淋浴他还真不一定能适应,可当过兵的人都知道,行军打仗时,那有什么澡桶让你坐在里面慢悠悠的洗,能打一桶水冲一下就不错了。 不过这个可比拿木桶冲好多了,木桶的水一下子冲下来,一下子就没了,这个好像源源不断有水,能冲好一会。 好吧,站在下面冲冲,这感觉还真不错,夏宗泽这样想到,没过一会儿,他就发现,这样洗好像比在澡桶里更方便,至少水一直都是干净的,嗯,不错! 林怡然回到前院,问道,“爹,有没有凉镇过的西瓜?” 林父回道:“有!” 林怡然叫道,“小河——” “二姐,叫我啥事!”林小河正在院子里乘凉,从外面跑到正厅问道。 林怡然说道:“等一下送两盘镇过的西瓜给客院里的人。” “好,我知道了!”林小河去送西瓜了。 林怡然伸了伸懒腰,也准备洗澡睡觉去了。 林大田拿着本薄子过来,轻叫了一声:“二姐——” 林怡然放下手,问道:“什么事?” 林大田回道:“袁大哥教我算账。” 林怡然高兴的回道:“很好啊!” “可我有些笨,学不会!”林大田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林怡然问道,“平时有到私塾先生那里听课吗?” “有!” 林怡然问道:“听得懂课吗?” 林大田老实回道:“一知半解。” 林怡然眉头微皱,问道:“那跟爹干农活呢!” 听到干农活,林大田来劲了,“挺好的。” 看着对面有些黝黑的大弟,林怡然抿了抿嘴,说道,“不仅字要写得好,还要作文章,这账更要算得好。” 林大田瘪嘴:“二姐……” 林怡然变得严肃认真,说道:“没得商量,这些东西,你必须得会。” 林大田低头看着自己手中薄子,这是袁子默给他的练习薄,上面都是做账的题目。 林怡然问道:“要不要我单独给你找先生?” 林大田听到要单独找先生,连忙摆手,“不要,不要……” “为何不要?” “我想跟大家一起学。” 林怡然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农忙也差不多过去了,你收拾收拾,跟在袁公子身后做学徒,学到能独立管账为止。” 林大田转头看向院子:“家里这么多田地,爹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正厅门口,林氏夫妇正在乘凉,也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说道,“我会招两个长工回来,但是你必须得学会做账房先生。” “二姐——” “没得商量!”林怡然转头问向林氏夫妻,“爹、娘,你们觉得呢?” 林父点头,“是这个理。” 林母说道:“行吧,招长工就招找长工,只要大田将来有出息,他学什么我都赞成。” 林怡然点头说道,“好,那就这样定了,大弟,过两天跟我去县城。” “是,二姐。” 林怡然走到后门口,林大力正坐在树荫下乘凉。 林怡然问道,“大哥,你想做什么呢?” 屋里的事,林大力听到了,见小妹问自己,放下手中蒲扇,笑道,“我怕我说出来,你们会笑话我。” 林怡然摇头,“大哥,怎么会这样想呢?” 林大力憨厚的笑笑,“真不会笑话我?” “肯定的啦,你可是我大哥。”林怡然好笑的说道。 林大力不自在的笑了几下,说道,“我想做村长。” “太平寨的村长?” 林大力点头说道,“眼看着朱大叔的年纪大了,有些事力不从心,我想我年轻,又有你帮衬,总能为寨子里的人做些事。” 不得不说,林大力的考量合情合理,又在能力范围之内,真是量力而行的典范。 林怡然竖起大拇指,“大哥好样的。” 见林怡然夸自己,林大力的脸都红了。 林怡然说道,“既然你有人生目标了,那你就要更加努力,首先私塾这块就不能断了,一个村长,最起码的写写画画还是要的,你觉得呢,大哥?” 林大力点头,“我知道了!” 林怡然再次说道:“其次,你还要学习一些律法常识。” “啊,这个……?”林大力感到不解。 林怡然解释说道:“大哥,有人的地方,就有纠纷,总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懂点律法,会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林大力说道:“你说得好像有道理,行,我学!” 林怡然笑道:“再有,算账也要会,这个不要我说了吧,村里的各项开支、进出,你都得懂,不懂可不行。” 林大力深以为然,说道:“朱大叔时常对我说,他不会算账,总请人帮忙不是事,这个我要学起来。” 林怡然点点头,“那以后就多花点时间在上面,把这些都学好。” “好!” 林氏夫妇问道,“那小河呢?” 林怡然回道,“小河我也有打算,他年纪小,可塑性更好,我想让他走仕途。” “仕途?”林父问道,“像我们这样的农人,走这条道可行吗?” 林怡然回道,“不管可不可行,总得先备起来,只有这样,将来一旦有机会,才能抓住。” 林氏比林父活络,她觉得二丫头让小儿走仕途,肯定是有把握的,高兴的朝客院方向看了看,那意思再明了不过了,家里现在就有一个权贵,要是…… 林氏看了看自己越长越出众的女儿,感觉这日子有无尽的可能,真好! 第二天一大早,夏宗泽就要回佑福。 林怡然说道,“吃个早饭再回去也不迟!” “那你去嘛,你去,我等你,顺便吃过早饭。”夏宗泽说道。 林怡然皱眉:“我怎么感觉你这话是个坑?” “去不去?” “天太热……” 夏宗泽双眼殷殷的看向林怡然,一副你不去我就没办法出行的样子。 林怡然最看不得这小可怜的眼神,挥了挥手,“赶紧到前院吃早饭。” 这意思是同意去佑福了,夏宗泽高兴的跟着她去了前院吃早餐。 林家这顿早餐挺丰盛,不仅有大米粥,还有两个面食,分别是葱油饼、肉汤包,佐菜有脆腌萝卜条、小咸菜,蒜泥拍黄瓜。 三和见桌上的菜式不错,连忙伺候自家王爷吃早餐。 三和把筷子递给了夏宗泽,可他仍然不动,觉得有些不解,刚想问有什么不妥,王爷开口了,“然儿,你不吃吗?” 林怡然正准备找林大田,跟他说去县城之事,在门外探头说道,“公子你先吃!” “一块吧!”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了?这厮居然不摆王爷款了? 林怡然从外面进来,笑道,“好,那我就跟公子大人一起吃。” 夏宗泽发话了,三和连忙过来要伺候林怡然。 林怡然摆了摆手,说道:“和侍卫,你到外面一桌去吃吧,这里有我。” “多谢林姑娘!”三和见她肯伺候王爷,高兴的咧嘴笑了,抬脚出了正厅。 林怡然给自己盛了一碗大米粥,拿了一个肉包子,说道,“子韬,你怎么还不动筷子?” 夏宗泽轻轻一笑,优雅的拿起筷子开动起来。 林怡然看着举止优雅的夏宗泽,一口包子含在嘴里,细嚼慢咽半天才下肚。 早餐后 林家人一通忙乱,紧赶慢赶才把夏宗泽一队人马送走了。 佑福县城城郊 凌齐轩已经收到夏宗泽回佑福的消息,正带着人马让人安排他带过来的十万大军。 “凌将军,我们建的营房不够住,怎么办?”杨将军问道。 凌齐轩抬头看了看前面黑压压的大军,说道,“先安排,不够的先扎营。” “是!” 凌齐轩继续说道:“还有,派千把人,去山林木多的地方砍一些树回来,然后就近到农家买稻草、桔杆,给没有营房的人建房子。” “是,将军!” 凌齐轩说道,“我去前面路口迎接王爷,你赶紧让相关人员跟上。” “是,将军!” 凌齐轩等人在县郊长亭迎接夏宗泽,除了军官以外,佑福的文官也收到夏宗泽到来的消息,他们已经到了长亭。 骆鸿煊拱手道,“凌老弟,辛苦了!” “骆大人客气了!” 方咏言和凌齐轩两也相互见了礼。 方咏言笑道,“凌老弟有没有发现,我跟你一样,都晒黑了!” 凌齐轩笑道,“注意到了,听说你们这段时间一直往乡间田头跑,督促农事,是不是?” “对!”方咏言微笑回道。 “看来,佑福的秋收要大丰收了。” 方咏言笑道,“只要老天给力,风调雨顺,佑福今年肯定是个丰收年。” “哈哈……”凌齐轩笑道,“数十万大军到来,我正担心粮食呢,有你这句话,我放心多了。” 骆鸿煊笑道,“前一段时间,我们和林姑娘商议,准备把佑福及周边地区的河道清理一下淤泥,还要修一些通水、排水的沟渠,正愁没人手,看来现在不要愁了。” “那是自然!”凌齐轩笑道。 几人正说说笑笑,远远的有马车过来。几人停止说话,恭敬的等待宁王爷的到来。 当林怡然跟着夏宗泽下了马车时,前来的迎接的人,除了凌齐轩,其他人多少都有些讶异,大军先到,领将后到,原来是惯例倒也无可厚非。 可现在看来,这位宁王爷后到,居然是去……大家把目光都自然而然的放到了林怡然的身上。 特别是方咏言,虽然在内心做过无数次心里建设,告诉自己,自己跟她有缘无份,可每一次看到他们同进同出的情景,他的心仍止不住难过。 也许正应了那句,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见到夏宗泽,大家纷纷上前行礼。 凌齐轩行了军礼,“将军——” 夏宗泽笑道,“免礼!” “是,将军!” 夏宗泽问道:“我的大军都驻扎下来了吗?” 凌齐轩回道:“回将军,还有一部分人没有,正准备扎营。” 夏宗泽点点头,“嗯,那尽快!” “是,将军!” 温大人带着文官一起给夏宗泽见了礼。 “各位,免礼!” “谢过王爷!” 迎接仪式过后,一行一起进了县城。小半年时间不见,佑福县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夏日炎炎的阳光普洒在半新半旧的大街上,街道两边是各式茶楼,酒馆,当铺,作坊,遍眼看过去都是黛瓦灰墙,还有油光红亮的门廊柱,门廊前飘荡着商铺旗号,显得生机勃勃。 热风拂面,一行人行走在大街上,谁都没有喊热,只感受到了佑福的繁华喧嚣。 男人们经常行军打仗,能受得了这热浪翻滚,林怡然吃不消,提议道,“不如我们找个最高的酒楼,边吃午饭边看这大街街景,如何?” 夏宗泽点了点头,“嗯!” 一行人到了佑福档次最高的酒楼,上了三楼,坐在窗口看佑福全景。 从窗口看下去,佑福县城一派生机,曾经破败的建筑,已经修砌一新,不仅如此,还新造了很多,有商铺,有民宅,显得繁华兴旺。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头攒动,仔细看过去,这些人从事着不同行业,有卖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 远处,还有各式小货摊,货摊上摆有刀、剪、杂货等,摊位前挤满了要买东西的百姓,显得百姓的生活安逸自在。 看到这样的佑福,夏宗泽轻轻点了一下头,“辛苦各位了!” “为王爷效力,是属下们的荣幸。”温大人连忙拱手回道。 夏宗泽离开窗口,坐到桌子边上,“各位,我会把你们的功绩报给太子殿下,他会给你们加官进爵!” “谢王爷!” “不必客气,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夏宗泽说道,“各位请坐!” “谢过王爷!” 温容成等人按着主次依次落坐。 掌柜很快让人上菜。经济的繁华,也让吃食繁华起来,酒楼里上来的菜式都快赶上京都酒楼了,不仅丰盛还很精致。 一行人吃得很满意。账记到了凌齐轩的军中。谁让军中现在最有银子呢! 吃完饭后,一行人休息了一会儿,等太阳不再强烈时,才出了酒楼。 出了酒楼后,大家都散了,都各回各家了! 夏宗泽对林怡然说道,“我送你回去!” “好!” 等马车进入林怡然家的胡同时,此刻已是黄昏,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黛瓦灰墙上,给这胡同美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小巷两边是长满青苔的平民院落,有些院墙上爬满了爬山虎藤蔓,一片绿油油的,看让去就给人以清凉的感觉。 林怡然和夏宗泽已经下了马车,两人漫步在胡同里,悠闲的看着这些风景。 “怎么样,这里?” 夏宗泽回道,“不错——” “我也觉得不错,我准备有机会按自己喜欢的样式,重新建个小院子,让院子里有山有水还有种蔬菜的地。”林怡然快乐的规划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68章 驻军 成婚 “我也觉得不错,我准备有机会按自己喜欢的样式,重新建个小院子,让院子里有山有水还有种蔬菜的地。”林怡然快乐的规划说道。 夏宗泽歪头看向沉浸在幸福想象中的林怡然,微微一笑,“好像很不错!” “当然不错啦,多美好的生活。”林怡然从想象中醒过神回道。, “对,很美好的生活。”夏宗泽笑道。 林怡然突然长叹一口气。 “怎么啦,然儿?” “没有大环境的平定安稳,我这个小家再怎么美好,那也是有限的。”林怡然喟然长叹。 听到这话,一直处在幸福感觉中的夏宗泽也清醒过来,是啊,除了佑福和各国京都外,几乎所有的地方仍在打仗,天下依旧不太平。 这天下要何时才能安宁呢?想起自己的正事,漂亮的宁王爷终于从儿女情长中清醒过来。 夏宗泽把林怡然送到院子门口,轻轻握了握她手,“进去休息吧!” “不进来喝杯茶?” 夏宗泽摇头,“不了,我去军营看一下大军安顿的怎么样了。” “哦!”林怡然说道,“那我就不留你了,看过大军后,早点休息。” “好,我知道了!” 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开了。 见夏宗泽消失在胡同口,林怡然吐了吐舌头,为自己刚才的小狡诈感到不好意思。 呃……她小狡诈了什么?哈哈……为了怕自己和夏宗泽擦枪走火,她故意提到了天下太平,警醒了还在想歪心思的漂亮王爷。 哈哈……林怡然拍着小心肝飞奔进了院子。 落在后面的林大田等人见王爷终于和姐姐分开了,松了一口气,跟着进了院子。 随着十万大军的到来,佑福的繁华又上了个层次。可任何事情都有它的两面性,有好的一面,当然也有不好的一面。 好的一面,不要说了,当然是推动了经济发展。 那么不好的一面呢?虽然军队有严格的纪律,能束缚住大部分人、大部分行为,可这么多雄性动物聚在一起,除了聚众斗殴外,还有……大家都懂的,男人嘛…… 于是军营外不仅有市场,还有妓人窑子。 当夏宗泽找人让林怡然进衙讨论这事时,她着实感到头疼。 这个头疼倒不是觉得男人的事为何要找一个小丫头来商议,而是这件事本身。 抛开所谓的道德,单从人性出发,无论男女都有生理需要,区别在于,有素质的人能控制自己的行为,收敛自己的欲望。 可是对于一个过了今天都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的军卒来说,他们是不会收敛自己的行为的,他们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天有乐今天行,说不定那天就战死沙场了,不及时行乐,这一辈子岂不是亏了。 拥有这样的想法过活的军卒,让林怡然想办法去解决他们,好像不太实际。 既然堵不行,那就只能疏通了。 “疏通?”凌齐轩嘴角抽了抽,说道,“你的意思是,允许妓馆存在?” 林怡然回道:“当然不能。” 凌齐轩问道:“那什么意思?” 林怡然叹气说道,“有两个意思。” “那两个?” 林怡然回道:“第一个,把驻扎在一起的十一万大军分开。” “怎么分?” “按驻守方向分,分四个区。” “这可行!”左祯和范先生同进看向夏宗泽,“王爷你觉得呢?” 夏宗泽点头。 “还有呢?”凌齐轩问道。 林怡然继续说道:“第二,就是帮军卒们娶妻生子。” “娶妻生子?” “对!” 范先生和左祯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眉头微皱,“这似乎不妥。” “不让他们娶妻,又不让他们逛窑子,你想憋死他们?”林怡然白了一眼夏宗泽。 噗……听到林怡然的话,周绍良直接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其他几个年轻公子也别过脸去,偷偷笑着。只有范先生摇头无奈的看着林怡然和夏宗泽。 夏宗泽凝眉狠狠的瞪了一眼林怡然,真是粗鲁的丫头,真想揍她的小屁股,小小年纪怎么什么都懂。 见到夏宗泽脸发黑,个个憋住,不敢笑了。 议事厅里,一下子寂静下来,氛围好像有些尴尬。 林怡然见他们不笑了,才认真严肃的说道,“说他们憋不住,这一半是个笑话,一半是个严肃的事情。” 范先生连忙问道:“什么样严肃的事?” “人口。” “何意?” 林怡然说道,“我想,这里最有直观感受的是骆大人和方大人,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跑乡间,应当懂我的意思。” 骆鸿煊和方咏言马上明白了,脸上不在有笑意,同样严肃认真起来。 骆鸿煊说道,“佑福乡下,夸张点说,十室九空,人口敝调,让人发寒。” 方咏言跟着点了点头,赞同了骆鸿煊的说法。 范先生说道,“林姑娘的意思是,娶妻不仅解了军士们的需要,还可以让人口增长?” “是这个意思。”林怡然说道,“要想军营在无事时没那么多糟心事,给他们娶妻生子,分几亩地给他们种种,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凌齐轩皱眉说道,“可你说过,职业军人更能打仗。” 林怡然无奈的叹气,“对,我说过这话,可以现在的条件来看,只能训练一部分职业军人,还有一部分需要半务农半打仗。” 凌齐轩看了眼夏宗泽后,继续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林怡然回道:“把军卒分为两部分,自律性强、作战素质高的军卒,可以娶妻,但不给他们分田,让他们无论是作战还是闲时,都经行训练,提高战斗力;另一部分,让他们娶妻生子,分田给他们,让他们屯田以备战需。” 大家都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沉默了一会,点头同意,“可以!” 凌齐轩等人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拱手说道,“那属下去安排。” “嗯!” 周绍良见大家都要离开议事厅,挠头问道,“那妓馆的事?” 林怡然立即回道:“明禁。” “啥意思?”周绍良说道,“俺是粗人,听不懂,还请林姑娘明说。” 林怡然翻了个白眼,“这就不是我的事了!” “你……”周绍良瞪眼想骂人,可是他不敢。 范先生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走吧,周将军!” 周绍良叫道:“可老子还没搞明白呢,这窑子倒底能不能逛?” 范先生无语了,“你怎么不想着娶个婆娘生个儿子呢!” 周绍良双眼一亮,“也是啊,我赶紧去找女人成婚去。”说罢,风风火火的如一阵风一样卷走了。 “这周将军……”范先生摇摇头笑了。 这件事从林怡然口中说出来,好像没什么难度,可实际上执行起来,还是有难度的,凌齐轩和骆鸿煊等人找地商议具体细节了。 范先生和左祯也过去帮忙。议事厅只剩下林怡然和夏宗泽。 夏宗泽走到林怡然面前,握住她的手说道,“这件事难为你了。” 林怡然斜眉哼道,“我怎么觉得刚才某人气得想打我呢?” “胡说,没有的事。”打死夏宗泽都不会承认,自己有过这个小心思。 “哼!”林怡然傲娇别过头。 夏宗泽一把把她搂到怀里,轻轻说道,“我们年底大婚,你觉得怎么样?” 刚想钻过夏宗泽怀里噌噌的林怡然,无比惊讶的抬起头,看向夏宗泽,“你……你说什么……” 夏宗泽被盯的不好意思直接回话,说道:“不是你说的嘛,人口凋零,需要多生多育。” “可……可我说得是军士们,没说你呀?” “我是大军统率,难道我不应当带头?” “是噢!” 夏宗泽伸手捏住林怡然的小鼻子,“赶紧让你爹娘准备嫁妆,年底嫁给我。” 再说听到‘嫁’字,林怡然还是感到不真实,“可你不是不想娶我的嘛?” 夏宗泽避开雷区说道:“女人太聪明,小心嫁不出去。” 林怡然却不死心,紧盯着问道:“那我说得对不对?” 夏宗泽伸手弹了一下林怡然的额头,“不对!” “怎以可能!”林怡然大叫,“你口口声声让我跟你了你,还不是把我当宠物!” “臭丫头,装装傻不行啊!”被揭短的夏宗泽唬着脸说道。 “不想!” 夏宗泽无奈的笑笑,“真拿你没办法!” “你是拿我没办法,才勉强想娶我?”林怡然仰着小脸问道。 夏宗泽又伸手敲了林怡然的额头,“胡说八道。” “那你干嘛无缘无故的想娶我?” 夏宗泽被林怡然说得无语了,叹着气把她搂到怀里,“别胡思乱想了,有空我得去问问山真道人,选一下我们成亲的日子。” 林怡然还是感觉不真实,拍了一下夏宗泽的胸脯,不安的问道,“你爹、你哥允许你娶一个平民吗?” 夏宗泽顿了一下,伸手抚林怡然的后背,“不管他们如何想,我只想和你一起到老。” 听到这话,林怡然不偷着乐,那是不可能的,可她还是觉得不真实,忍不住问道:“受到刺激了?” 夏宗泽垂眼,瞪道:“再胡说八道,小心我真打你屁股!” “嘻嘻……”林怡然仰起小脸,笑道,“再问最后一句,这次回去是不是被青梅抛弃了?” 夏宗泽伸手就要打下来,吓得林怡然猛得挣扎了他的怀抱,朝外面逃去。 “臭丫头你给我站着。” “那你倒底有没有被青梅抛弃?”林怡然站在夏宗泽对面,用一张椅子护着自己,不罢休的问道。 夏宗泽吐了气,“没有青梅,那来的抛弃?” “怎么会没有青梅,不可能吧!” “臭丫头,你想搞事,是不是?” 林怡然确认般的问道:“真没有?”这话看起来是胡搅瞒缠,实则上她是想搞清楚状况,不要白高兴了一场。 夏宗泽气得眉毛都动了,“今天不揍你一顿,看来消停不了。” 林怡然见夏宗泽要绕道过来,边逃边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是你自己想娶我的,我可没逼你,你要是敢不娶我,哼……” “哼什么,你说出来……”夏宗泽又气又好笑。 “大卸你八块!” “臭丫头,最毒妇人心!” “哈哈……”林怡然蹿出了门,转头朝夏宗泽说道,“我回家准备嫁妆去。” “臭……”夏宗泽停在门口,眨了几眼,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情景,纳闷的自言自语,“听到嫁人,这丫头怎么一点都不害羞,难道不应当窝在我怀里哭个稀里哗啦吗?我怎么有一种掉进坑里的感觉?” 我们的宁王爷半天没有愣过神来。 三和看着郁闷无比的王爷,他更郁闷,这丫头以后居然是自己的女主人了,居然是王爷的王妃,竟还真被她想到了。 想想都不甘心啊,自家主子,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要地位有地位,竟被一个平民丫头给收了! 三和觉得不对劲,莫不是在做梦,伸手打了打自己的脸,感觉到了疼。 不对,不对……三和连忙走到夏宗泽身边,急切的问道,“王爷,你刚才是不是在做梦?” 夏宗泽瞄了一眼三和,“你也胡言乱语?” 三和问道:“王爷,可小的从没听你说过,你要娶刚才这丫头啊!” 夏宗泽轻笑一声,“是没说过,可是想了很久!” “啊……”三和惊呆了,“王……爷,你的婚事可不是这么随……” “我自有分寸。” “王爷,太子殿下知道吗?” “知道一点。” 三和惊讶的问道:“难道太子殿下同意了?” “差不多吧!” 三和刚想问为什么会同意,突然想到孤煞之星的事,闭口不再问了,看向林怡然远走的方向,难道…… 夏宗泽抬脚出了议事堂,见三和还在发呆,叫道,“发什么呆,还不跟过来。” “是,是,王爷……”三和小跑着跟了上去。 林恬儿飞奔着出了衙门,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大街上。热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她汇在人流中,看似在慢悠悠的逛着街,实则上,心还是跳得很厉害。 激动的心到现在都没有平复,也没办法平复。这枚帅哥终于被自己肖想到了,想想就乐啊,能不激动吗? 此刻的林怡然,看什么东西都是美好的,看什么小玩意都忍不住摸一把。 小摊贩问道,“这位小哥,要不要买一个?” 仍然沉浸在喜悦当中的林怡然,被小贩的问声惊醒过来,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看看,就看看……”说完后,赶紧站起来,汇入了人群。 见周围没人注意自己,几不可见的拍了拍心口,娘呀,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蹲下去摸小玩意的。 一边走在人群中,一边不停的轻轻的拍着自己的心口,终于让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 平静下来的林怡然准备到钱庄和大铺子去看看,转街时,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自己,连忙直接转身,转到边上卖香草的小摊子,问道,“大哥,你这熏蚊香草怎么卖?” “一文两根!” “给我来二十根。”林怡然一边从袖管里掏铜子,一边瞄看后面,发现有两个人也装模装样的买东西,她基本确定了,有人跟踪自己。 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跟踪自己呢?林怡然内心警铃大作。拿起香草,林怡然快速朝铺子方向而去。 迎面驶来几两辆马车,马车疾行,惊得行人纷纷朝街边避让。 急步而走的林怡然眉头皱起,不是说不让在大街上急行马车的吗?什么人竟敢公然违返规定。 就在这时,巡街的衙差上前了,领头的衙役从腰间拔出刀叫道,“何人马车,不得在大街上疾行车,违令者罚银五两。” 马车还没有停的迹像,衙役伸出刀准备制止马车,不料竟被侧边的护卫架住了刀。 “何人,竟敢在佑福大街上行凶?” “对不住了,军爷,在下马上让我家公子马车减速。” 看到架住衙役大刀的年轻武官,林怡然知道马车里坐着谁了,这后面追赶的又是何人了,翻了个白眼,然后迅速看了一下周围,发现跟踪的人已经不见踪影了,低头转身准备回铺子。 马车里 褚凤章看到站在路边的林怡然了,赶紧从马车上跳下,小跑几步蹿到了林怡然身边。 吓得正在想事情的林怡然惊了一下,“你干什么?” 褚凤章叫道:“我还问你要干什么呢?” “什么我要干什么”褚凤章的话让林怡然丈二摸不着头脑。 褚凤章叉腰对林怡然瞪眼说道:“你敢给爷装傻?” “我装什么傻了,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褚凤章大叫道:“把三哥勾到此处,你敢不承认?” 娘呀,这都什么奇葩人,呕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你给我站住。” 林怡然根本不听他的,依然我行我素。 褚凤章紧走两步跟上了林怡然,打量了一眼她,问道:“你究竟是男是女?” “要你管!” “信不信,我揍你?” 林怡然哼道:“你敢揍我,我让你三哥揍你!” “不可能,三哥不可能揍我!” 林怡然转头白了他一眼,“别跟着我!” “你还没有回我呢,你究竟是男是女?” 林怡然看着不罢休的卫小王爷,为了不让他缠着,开口回道:“女人!” “啊……”褚凤章紧盯着林怡然上下看了个遍,目光特意在胸部多停了一下,“你什么地方都不像女人。” 林怡然真想揍他,不耐烦的说道,“褚公子,我是个穷人,从小没吃没喝,身体发育跟不上,明不明白?” 褚凤章没想到林怡然敢接这个茬,挑眉说道,“居然不知道害羞,我看你是个男人。” “呸……”林怡然哼道,“说真话你不相信,下次我就说假话。” “……”嚣张的褚凤章一下子就被林怡然堵上口了,不知道要说什么。 林怡然扭头就走。 “喂……喂……臭丫头,等等我……” 这边褚凤章让林怡然等他,后面,从追赶的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年轻的漂亮小姐,只见她人还没有下马车,那叫喊人的声音先出来了,“凤哥哥等等我,等等我……” 听到后面的叫声,林怡然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这一对活宝怎么来佑福了,原来准备去铺子的林怡然不去了,拐弯进了衙门。 骆鸿煊正准备找林怡然,见她来了,高兴的叫道,“林姑娘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 林怡然用手指了指身后的尾巴,说道,“赶紧让人把他带到宁王爷那里去。” 骆鸿煊点了一下头,马上派了个小衙役,让他带褚凤章去夏宗泽那里去。 褚凤章站着没动,叫道,“臭丫头,你敢不介绍本小王爷?” 林怡然咧嘴朝骆鸿煊说道,“卫国小王爷——褚凤章。” “原来是卫小王爷,幸会……幸会……” 林怡然对褚凤章说道,“佑福衙门署官——县丞骆鸿煊骆大人。” 褚凤章拱手行了一下礼,“骆大人,褚某要在佑福呆上一段时间,叨扰了!” 听到这里,林怡然算是明白了,刚才她还以为古人多礼仪,原来这家伙非要自己介绍对方相互认识,竟是为了在佑福行走方便,娘的,这些贵胄子弟果然个个都是人精。 骆鸿煊拱手笑道,“好说,好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 “卫小王爷说那里话,这边请!” “行,今天就饶过你,我先跟三哥叙叙旧。” 林怡然瞪了一眼装模作样的褚凤章,理也不理他。 等褚凤章走后,林怡然问道,“骆大人找我!” “对,刚想去找你。” 林怡然问道:“关于刚才议事厅里的事?” “是,我已经拟了一个大概方案,但总觉得不太好,麻烦你帮我看看。” “好!” “多谢林姑娘!”骆鸿煊伸手说道,“这边请——” 林怡然跟着骆鸿煊进了他的公务房,看了他拟的十万大军驻扎分布图。 林怡然说道,“大体方向没错。” “可我总得不太合理。” 林怡然再次扫了一下方案书,“如果要说不合理,这军事布防上,我不懂,我只能说说商业上的事。” “军事上我也不懂,但齐轩已经说了这个问题他会解决,我管商业分布。” 林怡然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军市课税不均。” 骆鸿煊点头,“嗯,是这样!” “这个肯定有差别。”林怡然说道,“而最明显的差别就在交通上。” “交通上?” “对,”林怡然回道:“交通对经济发展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我没听懂。” 林怡然提醒问道,“西边有什么?” “码头。”骆鸿煊说道,“和太平寨连接的码头。” 林怡然点头道,“有了码头,商业是不是要繁华很多?” 骆鸿煊明白了,说道,“我懂了,南、东两边有官道,通往应城等方向,也便于商贩流动,北边是山恋,没什么道路,交通最闭塞,所以整个军市也最冷清,所以课税也最少。” 林怡然说道,“对,就是这样。” “那北边……”骆鸿煊感到头疼。 林怡然直接说道:“可以不设军市。” “不设?” “对。”林怡然说道,“不需要每个方向都设,北边可以作为军事基地,适当的还要做些保密措施。” 骆鸿煊说道:“你的意思是,可以作为全职军人的训练基地,不对外开放,呈封闭式。” “嗯。” “好,我明白了!” 林怡然问道,“军市市集格局有规范了吗?” “……”骆鸿煊眨了一下眼,“还没想到这个问题。” 林怡然笑道,“可以参考古时市集。” “林姑娘请说——” “有段乐府诗写得好,叫‘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虽是一首诗,有些形象描写,但从这点可以看出,每个集市都有它的特点,这个特点就是分门别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69章 战事(189439) 骆鸿煊笑道,“我明白了,马上就去规划。” 林怡然说道:“趁现还在初期,规划迁动上还很方便,等市集一旦形成,大家伙都不愿意搬动了,那样再规划就麻烦了。” 骆鸿煊高兴说道:“是这样,我再找温大人和方大人合计一下。” 林怡然问道,“还有问题吗?” 骆鸿煊刚想说没问题,高兴的脸马上耷下来。 “怎么啦,骆大人?” “事情多起来,发现无人可用。”说起这个话题,骆鸿煊愁得眉头都展不开,他和方咏言等人忙得都多少天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 林怡然眉毛动了动。 骆鸿煊看着要笑不笑的林怡然问道,“林姑娘,你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林怡然点头回道,“可以这样说。” 骆鸿煊问道:“那怎么办?” 林怡然说道:“我相信民间总有有才之人。” 骆鸿煊叫道:“可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啊!” “招蓦啊!” “招蓦?” “对!” 骆鸿煊马上想到修衙的那次,“读书人也可以这样招吗?”他总觉得这样好像亵渎了读书人。 林怡然说道:“什么事都可以,只要你能招到真才实学的人才。” “好吧,我试试!”骆鸿煊想亵渎就亵渎吧,总比无人可用好。 “嗯”林怡然再次问道,“没什么事了吧!” “暂时没有了。” 骆鸿煊起身送林怡然,边走边感叹的赞了林怡然一句,“还是林姑娘厉害,一来就帮我解决了不少问题。” 林怡然摇头笑笑,“这些问题,没有我,你们同样都能解决。” 骆鸿煊以为林怡然在谦虚,笑道,“不可能,有些事,我就想不到。” 林怡然说道,“不,都能想到,只是需要时间。” 一个女人能说出这样的话,骆鸿煊感觉到了她的胸襟、气度,由衷的佩服说道,“林姑娘太谦虚了。” 林怡然心虚的笑笑,心想,要是你有机会去未来走一趟,也许会更牛叉。 夏宗泽公务房 褚凤章坐在夏宗泽对面,翘着二郎腿,“三哥,想不到佑福这个小地方山清水秀,还真不错,怪不得你连京都都不回了。” 正在处理公文的夏宗泽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批自己的公文。 夏宗泽不理他,褚凤章也不以为意,再次说道,“外面都在说你,三哥,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夏宗泽头也没有抬,回道。 “三哥,说得可难听了。” “有多难听?” “说你喜欢不男不女。” “我乐意!” “呃……”刚要喝茶的褚凤章被夏宗泽说喷了,“三哥……你……放飞自我了?” “喝你的茶。” 褚凤章哼道,“我刚才问了,她说自己是丫头。” 一直没有抬头的夏宗泽终于抬头了,眉头皱起:“你找她了?” 见夏宗泽紧张,褚凤章叫道:“三哥,你竟重色轻友?” “胡说八道!” “可我一说到她,你都紧张了!” “没有的事。”夏宗泽才不会承认。 “鬼才信。” “喝茶。” 褚凤章哼道,“放心,我没有特意找他,在大街上偶然遇到的。” 夏宗泽好像没听到这话。 褚凤章强调说道,“真的,我真在大街上遇到的,现在这丫头在什么骆大人处,三哥,她跟男人在一起哟,你不去看看?” 夏宗泽抬头说道:“信不信我揍你?” “啊……三哥,你为了一个丫头揍我?”褚凤章感到委屈极了。 夏宗泽提醒说道:“丫头不是你能叫的。” “那我叫她什么?” “你看着办。” “三哥,你这是威胁!” “随你怎么想。” 褚凤章刚想再说什么,三和在外面叫道:“王爷,瑶郡主到了。” 夏宗泽听到这话,眉头紧凝,手中的笔都扔到笔架上了,严肃的问道,“怎么回事?” 褚凤章缩了缩头,“你家表妹,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夏宗泽忍住不耐烦,对门外说道,“让左将军安排人送她回去。” “是,王爷!”门外,三和对陆云瑶说道,“王爷的话,想必郡主你都听到了吧。” 陆云瑶叫道:“表哥,你不能这样对我,祖母都病了,你也不回去看看,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 看似傻乎乎的瑶郡主,在人心攻术上,依然手到擒来,果然不亏是出生豪门贵胄的大家小姐。 公务房内 夏宗泽厌恶的情绪就差写在脸上,不耐烦的微微抬起下额,压着性子说道,“安排她住到后院。” “是,王爷!”门外的三和回道。 站在门口的陆云瑶得意的朝三和抬了抬下巴。 三和低下头,伸手说道,“郡主,请这边走。” 房内 褚凤章见门口的人离开了,松了口气,再次落坐到椅子上,“三哥,晚餐时间就要到了,请我去吃一顿呗。” “你自己去,账记到我头上。” 褚凤章说道:“三哥,这不是账不账的事,咱们兄弟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就不能边吃边聊聊嘛!” 夏宗泽轻笑一声,“聊什么,聊头牌?” 褚凤章回道:“三哥,我可很长时间没有会头牌了。” 夏宗泽摇了摇,“没空,晚上我要和几位将军商讨军营驻扎分营之事。” “哦!”褚凤章问道,“三哥,你好像好久都没有打仗了吧!” 夏宗泽眉毛高高抬起,“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是怕你被女人丧了志嘛!” 夏宗泽笑骂着扔出一本书,“臭小子,倒底谁被女人丧了志。” 褚凤章避过砸来的书,笑着逃了出去。 夏宗泽叹了口气,打仗,好像真得很久没有打过了,我好像越来越不想打,难道真是被……他赶紧摇了摇头,跟丫头没关系,是国库的原因,对,是国库的原因。 背山倚水的佑福县城,在烈日炎炎下显得一派繁华,忙而不乱。城门口,守门的卒子,按部就班的值守着佑福大门。 城外几个外乡人倚在一棵大树下,好像被晒得晕乎乎的,停在哪里,仔细看过去,他们看似随意,实则一直紧惕的关注着城门口。 “老大,怎以办,进门查得很严?” “其他几个门怎么样?” “都一样,不好进。” 领头听到这话,低声骂了一句,“娘佬子的,是谁想出这么个检查方法,连银子都不好使。” “是啊,宁国军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不爱财了?” “我托人打听了,守门卒子饷银挺高,还有奖励。” “奶奶的,难道我们进不去?” “老大,要不让年纪最小的丙子进去,他手上拿兵器的老茧不明显。” 老大盯着丙子看了一下,说道:“行,丙子,你进去探探。” “是,老大,小的定不辱使命。” 站在大树底下的几人,看着年轻人混进了城内,齐齐松了口气,“终于进去了。” 佑福另一处城门,有几个流浪汉蹲在地上,他们盯着城门看了看,看着禀公放行人群的军卒,低声交谈着,“这天是不要变了?” “我也是这么觉的。” “还真是怪了,进门居然不收银子了,有这么好的官府?” “我没听说过。” “我也没听说过。” “既然什么都不要,我们要不要进去?” “你们不觉得邪门吗?” “管他呢,先进去!” “对,先进去再说。” 陵国都城春平候府 春平候对面坐了一个精明的中年男人,春平候眯眼盯着他。 中年男人似乎被春平候盯得小心翼翼,拱手弯腰,说道,“卑职在,候爷有何事要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春平候捏着茶杯转了一圈,问道,“听说你派人打听夏宗泽相好的?” 中年男人抬头,居然是原江城都尉梁其道,他看了眼春平候,回道,“是,卑职一直在打听那个假男人的事。” “为何?” 梁其道低头不语。 “不想说?” 梁其道突然抬头说道,“卑职和他有过节。” “什么样的过节?”春平候步步逼近,一句不松口,不听到原因誓不罢休的样子。 梁其道顿了一下回道,“卑职的身家银子都被他掏光了。” “什么时候的事?” “去岁春天,夏宗泽攻打江城之时。” “那个时候?”春平候眯眼悠悠的问道。 “是,候爷!” 春平候眯起眼,问道,“那有没有听说汤太守的银子被他们弄走?” “这……”梁其道的心紧了一下,马上回道,“卑职当时身体不太好,一直窝在家里,并不知道汤太守银子之事。” 春平候冷冷的笑了一声,“那你准备拿这个男不男女不女怎么办?” 梁其道挤了个笑,回道:“候爷,卑职一个小人物,只能雇些小人物做些小动作而以。” 春平候轻嗤一声:“你的小动作挺快啊,人手都安排进佑福了,说不定哪天就得手了。” “回候爷,没那么容易得手。”梁其道连忙回道。 “为何?” 梁其道回道:“一个是这贼子太精明,二个是佑福县城治安防范太好,搞得我的人很难下手。” 春平候说道:“要不要我借两个高手给你?” “候爷——”梁其道惊讶的抬起头。 春平候轻嗤一声:“既然我们的目的都一样,何不一起呢,这样还省事,你说呢,梁管事?” 梁其道低下头回道:“是,候爷,卑职全听你的。” “嗯,那就好!” 梁其道拱手说道:“那卑职就先下去安排了。” “去吧!” 梁其道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六月底,七月初,陵、宁、平三国交界处,消停了小半年的战事,又重新被点燃了,点燃这第一把火的就是平国两位小王爷。 过了月华山后,两位小王爷一路烧杀抢夺,给刚刚有所生息的村庄、城镇带来灭顶之灾,流民又开始大股逃亡。 陵国二王爷见平国人动了,他早就按捺不住的心,马上也跟着动了起来。他穿着威风凛凛的战袍上了早朝,在王上面前请战,“王上,请恩请儿臣拿下佑福!” 看着斗志昂扬儿子,陵王笑眯眯的答应了二儿的请求,“准了!” “谢父王,儿子一定不负父王所盼,收回我陵国失地,扬我陵国国威。” “好,说得好,那父王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是,父王,儿臣一定给父王好消息。” …… 站在第一排左边的陵太子,像个隐形人一样,低头垂目,一言不发。 下朝后,众人纷纷退出了朝堂,二王爷,特意留后一步,等到陵太子出朝堂后,朝他勾嘴一笑,“大哥,你就在家安心的找五妹吧,这打仗之事,还是让二弟给你代劳了。” 陵太子眯着眼,紧紧的盯了盯二王爷,“那就祝你旗开得胜,荣载归来。” “借大哥你吉言了。”看着一脸黑的陵太子,二王爷扬长而去。 陵太子站在走廊里,盯着二王爷背影许久都没有动。 佑福县 平静了许久的佑福县城,以肉眼的速度进入了战争戒备装态。 主军大营议事厅内,墙上挂着大幅作战地图。 左祯正在讲解平国两个小王爷的行走路径,“他们从月华山饶过来,刚过了月华山,就开始了攻城掠地,到目前为止,已经打了三个中等小县城,十几个小村庄,所以之外,杀戮非常重,死伤无数。” 范先生补充说道,“实际上真正领导战事的是小王爷的堂叔——秦由忌,此人以彪悍、凶残著称,非常能打能杀,而且还有号召力,平国宗室大部分人都服他。” “还真是个难啃的骨头。”周绍良叫道。 左祯说道:“周将军你跟他打过交道,应当了解他的为人。” 周绍良回道:“这死贼吃人不吐骨头,不是个好对付的种。” 大家都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一脸沉静,问道,“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回王爷,离应城不远的淳县。” 夏宗泽双手交叉在面前,大拇指相互轻轻饶着,看着地图说道,“左将军——” “卑职在——” “带五千先锋营赶到淳县附近,打探敌人虚实。” “是,将军!” “周将军——” “末将在——” “骑兵一万,步兵一万,紧跟左将军,打探虚实后,进行突袭。” “是,将军!” “凌将军!” “末将在——” “带三万人马拿下应城!” “是,将军!” “杨将军——” “末将在——” “驻守佑福!” “是,将军!” …… 佑福县城 走到大街上,林怡然能感觉到战争来临前的氛围,一些小摊小贩比以往少了很多,整个大街显得有些空落。 跟在林怡然身后的林大田显得有些不安,问道,“二姐,我们要不要回太平寨?” 林怡然摇头,“现在全城戒严,出不去了!” “那要是……”林怡然笑笑,“没事,十一万大军呢!” 林大田哦了声。 林怡然刚想安慰林大田两句,又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了,想了一下,正准备转过僻静的小胡同,前面有军卒开道,敲着铜锣叫道,“大军出行,行人让道!” 铜锣声让很多铺子里的人都站到了门口,看到壮观的大军出行,人群显得很兴奋,纷纷问道,“难道敌人这么快就打到家门口了?” “没听说啊!” “我也没听说” “这好像是出城打仗的样子。” “出城?” “嗯” “城外打……” “不知道……” …… 人们议论纷纷,林怡然一边注意着身后跟踪的两人,一边揣测着大军开往那里。 凌齐轩看到了人群中的林怡然,拿着佩刀朝他拱了一下手。 林怡然站在人群中,朝他笑了一下,说道,“祝你们旗开得胜。”虽然,这句话,被看拥挤的人群淹没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70章 城门 青梅 林怡然站在人群中,朝他笑了一下,说道,“祝你们旗开得胜。”虽然,这句话被拥挤的人群淹没了。 军队用了小半个时辰后才完全出了城门,街道上没了军卒,行人又重新汇入了街道,他们边走边交谈,更多的是对自己处境的担心。 “不知道他们到那里打仗?” “等打起来就知道在哪里了。” “希望不要在我们佑福县打啊!” “是啊,刚刚好起来的日子可经不住折腾……” “可不是这样……” …… 林怡然一边听人们的议论声,一边悄悄朝后面看了看,轻声对林大田说道,“你先去铺子。” “那二姐你呢?” “我去衙门有点事。” “哦!”林大田根本没有想到二姐把他调开了,临走之前关心的说道:“二姐,街面上有些乱,你赶紧去衙门。” “嗯,我知道了!” 林大田提着布包去了粮铺。林怡然转身朝人群稀少的地方走,一边走一边晃,好像在看风景。 不远处,两个男人贼眉鼠眼的跟了上去,见林怡然拐进了小巷子,面上一喜,相互使了个颜色,分头抄了上去。 佑福城门口 一行车队刚好赶上要关的城门,守门卒子看着值钱的马车,叫道,“你们腿倒是长,竟赶上大军出城,要不是大军出城,你们可进不来。” 车队管事陪着笑,讨好般说道:“还是军差大爷心仁慈,你要狠狠心,这门呀,我们也进不了。”边说边把自己的通行证给了守门卒子。 守门卒子仔细看了看,不像有假,说道:“你们是越国来的商人?” “是,我们是来卖夏布的。” “夏布?” “是,军差大人!” “让我瞧瞧。” “军差大人你这边看。”车队管事领着守门卒子到布匹车旁,让他验货。 守门卒子仔细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没什么问题。 车队后面还有几辆看似普通却贵而不显的马车也慢慢跟了上来,马车边上同样有个管事模样的人,他正伸头看向前方,对边上马车里的人说道,“前面商队能进去,我们肯定也能进。” “嗯!”马车里传出低低的声音,“赶紧打点好,好进城门。” “是,主人!” 管事从马上跳下来,轻轻走到车队边上,耐心的等他们通过。 车队某辆马车里,窗帘被掀起一角,里面的人看到了走上前等待的管事。 马车里的小厮轻轻说道,“公子,这个管事不是一般人家的管事。” “嗯!”年轻公子瞟了一眼,当然也看出来了。 小厮说道:“好像是王候家的管事。” 年轻公子说道:“让人查一下,是什么样的人也来佑福了。” “是,公子!” 小厮从另一边下了马车,找了侍从,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侍从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守门卒子见车队没问题,挥了一下手,叫道,“可以进城了。”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管事边谢边伸手把好处银子塞过了守门卒子的手里。 守门卒子暗暗掂了一下,高兴的收进了袖笼里,摸着佩刀叫道,“赶紧的,下一位……” 后面马车车队管事连忙上前,递上了自己的通行证。 守门卒子刚看了一眼就惊讶的抬起头,“你从宁国国都过来的?” 管事笑道:“正是!” “你们是干什么的?” 管事回道:“我们认识大将军。” “大将军?” “是。” 守门卒子认真的打量了一下管事,常年混迹,他们识人自有自己的门道,就这一眼,守门卒子算是看出来,这是非富即贵人家的管事,挑了挑眉,挥了一下手,“来得还真是时候,等下关上城门,就算天王老子都不开,倒是让你们赶上最后一班了。” “那真是赶巧了。” “赶紧进去!” “是,大人!” 走在前面的车队侍从连忙蹿到了前面,低声说道,“从宁国京都来的人。” “宁国京都?” “是,公子!” “查出具体身份。” “是,公子!” 城门大关之前,进来两队人马,他们都是谁呢?别急,咱们慢慢往下看。 宁国军队主营 前方斥候的消息不断的送到将营账中,夏宗泽正在听范先生的汇报。 “王爷,已经查探到宁国两位小王爷所带人马。” “多少?” “回王爷,十万!” 夏宗泽倏的抬眉,“真实可靠吗?” 范先生回道:“回王爷,卑职觉得非常可靠。” “为何?” 范先生回道:“问题在两位小王爷的堂叔——秦由忌身上,他是位拥有实权的人,他能调动十万大军。” 夏宗泽抿嘴问道:“还有消息吗?” 范先生继续回道:“回王爷,陵国二王爷带着水、陆两师从陵国京都——宣城出发了,他的舅舅春平候跟他一起来了。” 夏宗泽眯眼,“他们有多少人马?” 范先生回道:“回王爷,水师五万、陆军五万,也是十万人马。” “三国之军,竟旗鼓相当!”夏宗泽轻轻的饶着自己的大拇指,悠悠的说道。 范先生说道:“王爷,这仗似乎不好打。” 夏宗泽看向墙上挂着的地图,说道,“随时把消息送过来。” “是,王爷!” 佑福大街某小巷 林怡然的手已经悄悄摸上了袖管中的匕首,眼睛余光看向身后,夏日晌午的太阳照在胡同墙头上,投下阴影,胡同石板路上,一边有阳光,一边是阴影,不利于探看后面跟踪之人。 林怡然完全靠感觉去感知后面的人和物,突然,胡同前方出现了一个精瘦的男人,只见他朝林怡然阴阴一笑,“小娘子,你不会以为只有后面才有人吧。” 林怡然快速扫了胡同前后一眼,胡同前后各站了一人,他们把自己包抄了。她又看了看胡同里的人家,发现这是后门胡同,几乎没有行人经过,再加上是晌午,似乎更人迹罕至。 精瘦男人奸诈笑道:“小娘子,别看了,没人能救你。” 林怡然直了直身子,轻轻一笑,“不见得。”她边说话边打量了对方,发现对方的身手似乎不低,暗暗判断自己出手的机会。 精瘦男人哼道:“不要以为穿了男人的衣服,就把自己当男人了。” 林怡然眯眼回道,“那是你们的想法……” 后面跟上来的男人,不耐烦的打断了林怡然的话,对精瘦男人说道:“跟她废话什么,赶紧解决掉,好回去交差。” “也对!” 两个男人话还没有说完,就扑腾上来,看样子他们配合很久了,很有默契度。 林怡然差点没有溜出来。 两个男人见林怡然居然从他们的包抄中滑了出来,不可思议的相互看了一眼,“咦,还真有两下子!” 两个男人脸上的肌肉变得狰狞起来,下手变得更加狠辣。 林怡然除了身手灵活外,力度、命中力都不如对方,三五下下来,明显落了下乘。她在被动中意识到自己大意了,自我膨胀果然要不得。 看来三十六计,只能走为上策了。林怡然迅速从怀中拿出石灰粉撒了出去,边撒边叫,“抓小偷啊,抓小偷……” 等两个中年男人眼睛能见物时,林怡然已经逃出了巷子。 巷子里有居民出来,两个中年男人赶紧溜了。等他们溜到无人角落时才停下来说道,“下次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是啊,这个小娘们很少一个人独行,这样的机会真不多。” “没想到她准备的挺充分,不仅有刀,还有障眼法。” “看来老大说得没有错,果然是条狡猾的小狐狸。” “现在怎么办?” “我们得另寻办法了。” 佑福大街上 林怡然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心咚咚跳得厉害,如果没有石灰粉,今天自己肯定……她后怕的咬了咬牙,不知为何,这一刻,她特别想见夏宗泽,想躲在他怀里歇口气,抿嘴拔腿就去找他了。 林怡然走过的地方,一个高个男人站在那里,朝不远处瞄了一眼,然后无声无息的汇入了人流,好像从没有存在过似的。 佑福县衙门口 陆云瑶正准备出去找褚凤章,竟然遇到熟悉的人,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陆管事,你……你怎么来了?” 陆管事行礼回道:“小郡主,小的正准备让人通报找你,你就出来了。” 陆云瑶盯着陆管事愣了一小会,说道:“你可是我二姐的得力管事,你不可能特意出来找我,是不是?” 陆管事回道:“郡主,小的正是出来找你的。” “不可能?” 陆管事笑道,“二郡主亲自找你来了。” “什么?”陆云瑶惊叫着跑到停在衙门口的马车边上,倏一下揭开了骄帘,“真是你,二姐!” 宁国军队主营 议事厅里站了一个瘦高个男人,他仿佛在大街上出现过,只见他拱手回道,“王爷,林姑娘惊到了。” 夏宗泽倏的一下抬眼,“怎么回事?” “有人跟踪林姑娘!” “查到是什么人了吗?” “只查到是陵国国都来的人,还没有查到为何而来” 夏宗泽眉紧紧凝,“让人仔细的查查!” “好!”瘦高个男人回道,“那小的先告退了。” “她人呢?” 瘦高个回道,“往衙门方向去了。” “嗯,我知道了!”夏宗泽低低说道。 佑福县衙门口 坐在马车里的陆云妍语重说道:“妹妹,你出来也不跟家人打招呼,害得娘亲眼都哭肿了。” 陆云瑶满不在乎的回道:“我又不是没出来过,她担心什么?” “你呀……”陆云妍一脸宠溺的模样看向自己妹妹,似长辈一般雍容大度,包容孩子撒娇、犯错。 陆云瑶好像不吃她这一套,哼道:“二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虚伪,你这是为我而来吗?还不是拿我做借口。” 陆云妍仿佛没有听到妹妹的戳穿与指责,轻轻从马车上下来,“你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二姐,你烦不烦?” “姐姐不烦你,谁来烦你……”陆云妍笑道。 “真被你烦死了。”陆云瑶气得转身就朝街道上走。 “瑶儿——”陆云妍温柔的叫声中有着令人不敢反对的腔掉。 果然,陆云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叫道:“表哥不在衙门里。” 陆云妍随口问道:“那他在哪里?” “听说要打仗了,他在军营中。” 快到衙门口的林怡然听到了这对姐妹的对话,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是啊,自己怎么忘了,他在主军大营,他正忙着调兵遣将呢。 林怡然叹了口气,准备转身回去。 陆云瑶看到了林怡然,叫道:“喂,你给我站住。” 林怡然知道陆云瑶在叫自己,但她不想理她,转头看了看衙门口,故意指着自己问道,“你在叫我?” 陆云瑶哼道:“本郡主叫得就是你。” 林怡然微笑的面色微微变冷:“对不起,没空。”说完转身就走人。 “给我抓住她,打她!”陆云瑶气急败坏的叫道。 陆云瑶身边的嬷嬷和丫头马上上前准备打林怡然,被陆云妍喝住了,“慢着!” 嬷嬷和丫头们听到这声音,个个吓得立马站住,不敢动了。 陆云妍面带微笑轻移莲步,走到了林怡然面前,仪态端正的看向林怡然,显得高贵典雅。 林怡然不动声色的任由对面的女人打量自己。 女扮男装,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小白脸? 表姐、表妹,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青梅? 一时之间,衙门口因为这两个女人的对视,变得寂静无声。 两个女人的心里素质似乎都很好,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一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耐力赛不知不觉就上演了。 最没有耐心的是陆云瑶,她不耐烦的打断了这场无声较量,叫道,“二姐,你干嘛对着一个陌生人微笑,吃饱了撑着,是不是?” 陆云妍朝林怡然嫣然一笑,“妹妹年纪还小,还请这位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林怡然咧嘴一笑,“我相来不会把不相关的人和事放在心上。” “姑娘真是大度。” “还行吧!”林怡然像男人般抬了一下手说道,“你们忙,我有事先走一步。” 转到街道的林怡然撅嘴暗暗嘀咕,姓夏的不是说自己没有青梅的嘛,我怎么感觉到了青梅的酸味,而且还这么浓烈。 夏子韬不会哄我说了假话吧。 林怡然低头叹气,人帅是非多呀,这朵桃花我得考虑一下了,要是…… “然儿……” 林怡然的思路被人打断了,抬头看到了回衙的夏宗泽,他坐在高高的大马之上,好像是赶回来的,脸上渗着汗,青梅的酸味酸到她了,不满的拽了一下身子避到路边,自顾自的走了。 “然儿……” 夏宗泽从马上跳下来,快走几步赶上了她,“你来找我?” “是啊!” 夏宗泽靠近林怡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吓到了吧!” “呃……”林怡然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夏宗泽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回道,“有人看到了,他们告诉了我。” 林怡然好奇的问道:“谁啊?”居然不上来帮忙,有点生气。 夏宗泽回道:“城里有探消息的斥候啊!” “我怎么没看到他们?” “那个……那个他们刚想帮忙时,你已经解决掉了。” “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林怡然高兴的笑道,“我厉害吧!” 夏宗泽摇头,“下次别这样,太危险了。” 确实危险,林怡然很后怕,小身子靠到了夏宗泽的怀里,“我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被丫头需要,夏宗泽高兴的抚着她的后背,爱恋般的训到:“别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就什么事都能解决了。” “知道了!”被夏宗泽教训,林怡然不满的拍了一下他,“罗索!” “臭丫头,这是罗索吗?”夏宗泽哼道:“下次你要再敢这样,我非得揍地你走不了路。” 虽然被训,可是林怡然依然感觉到了对方浓浓的关爱之意,突然夸张的叫道:“公子好凶啊!” 夏宗泽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别调皮,跟你说认真的。” “知道了,公子大人,下次保证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 夏宗泽低头刚想对林怡然再说什么话,一转头竟发现了两个表妹同时出现在眼前。 见夏宗泽不说话,林怡然从他怀中探出头,发现青梅在边上,连忙离开了他的怀抱,一边装模装样的理自己的衣衫,一边偷偷的看夏宗泽。 夏宗泽眉头凝起,“你怎么来了?” “表哥,好久不见,妍儿有礼了!”陆云妍端庄的给夏宗泽行了一礼。 说真话,这礼行得如行云流水,还真令人赏心悦目,可惜……林怡然暗暗哼了一下,咱们不对路子,长得再漂亮、礼行得再好,咱也不喜欢。 夏宗泽问道:“舅舅知不知道你来?” 陆云妍轻声柔语:“妍儿从来不做让长辈担心之事。” 这意思是家里人知道了,夏宗泽抬头看了看她身后的护卫,“跟了多少护卫?” “回表哥,一百多人!” 夏宗泽问道:“人呢?” 陆云妍回道:“有些住在客栈。” “三和——” “王爷,小的在——” “安排一下郡主。” “是!” 夏宗泽说道:“等这场仗打完,你们姐妹俩人赶紧回去。” 陆云瑶抢着问道:“表哥,仗什么时候打完?” “目前还不知。” “哦!”陆云瑶又问道,“表哥,凤哥哥找不到了。” 夏宗泽严厉的说道:“找不到就不要找,尽量呆在衙门后院,不要乱走动,仗说打就打起来了。” 陆云瑶扁嘴:“表哥,可我想逛街。” 夏宗泽表情很冷:“现在是能逛街的时候吗?” “表……” 陆云妍打断了妹妹的话,轻轻说道:“瑶儿,表哥说得对,现在有战事,能呆在家里就尽量呆在家里吧,不要让表哥担心!” “哦!” 夏宗泽说道:“三和,赶紧带郡主进去歇歇。” “是!”三和说道,“郡主请——” “麻烦和将军了!” “郡主客气了。” 三和领着陆家姐妹进衙门后院了,夏宗泽转身手牵着林怡然的手,“我送给你回去。” “不要,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还是去忙吧。” “没事,也算顺路。” “那好吧!”林怡然高兴的回道。 跟在三和身后的陆家姐妹勾头看着夏宗泽牵着林怡然的手转到了大街上。 陆云瑶撇嘴对自家二姐说道,“你是不是过来看表哥相好的?” “别乱说话。”陆云妍端直身子,一本正径的说道。 陆云瑶才不管她的警告,继续说道:“二姐,我可告诉你,凤哥哥也曾说过喜欢这个假男人,她可厉害了。” 陆云妍微转头说道,“所以你就跟过来,看着你的凤哥哥不让人抢走?” 陆云瑶摇头说道:“这假男人现在喜欢表哥,跟我的凤哥哥没关系了。” “你呀……”陆云妍摇头仿佛很无奈似的,但是眼睛余光却在外面街道转角外,无人之处,那目光阴冷如森。 大街上 林怡然坐在夏宗泽的马前,悠闲的看着街景,好像很随意的说道,“你的表妹好漂亮啊!” 夏宗泽垂眼,“有我漂亮吗?” “呃……”林怡然扭头看向夏宗泽,“你这么自恋?” “一股酸味!” 林怡然笑道:“嘻嘻,谁让她是你的青梅呢?” 夏宗泽哼道:“乱扣帽子。” “她不是你的青梅?” “本公子从没有青梅。” “真的?” “不相信不要问。” “相信,相信!”林怡然讨好的搂了一下夏宗泽的腰。 夏宗泽傲娇的哼了一声。 林怡然不解的问道:“那她来干什么?” 夏宗泽回道:“管她来干什么,跟我没关系。” 林怡然扁了扁嘴,“你这表妹在家人默认下抛头露面,不可能跟你没关系哟,公子大人,你能把持得住吗?” “又来了!” “嘻嘻,我是友情提醒。” “我不喜欢这样的提醒。” “哦,知道了,公子大人,那我以后不说了。”小小的试探,这家还不错,林怡然见好就收,不再叽叽喳喳了。 夏宗泽垂眼再次看了看摇头摆尾的丫头,宠溺的叹口气,真是能折腾。 刚才还坐立不安的林怡然,在夏宗泽的话语中找到了安心,是啊,要是他早有青梅了,那还有自己的份,就算有青梅,估计也是过去式了,我干嘛要纠结,怀疑和不自信,只会把所爱的人往对方的怀抱里推过去,我才不做这样的傻事呢。 这样想过以后,林怡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多了,突然开口问道,“我请你吃凉面去。” “你自己做的?” 林怡然摇头,“不是,但是我教的。” 夏宗泽说道:“我想吃你亲手做的。” 林怡然拍了一下夏宗泽的手,“不要矫情,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亲手做。” “哦,那在哪里?” “我指路。” “好!” 林怡然带着夏宗泽到了某个市集胡同口,一个小摊位正摆在哪里,摊位前几乎没有什么人。 夏宗泽把林怡然抱下了马。 林怡然笑着和大娘打了招呼,“大娘,生意怎么样?” “不好!” “是不是因为要打仗?” 大娘点了点头。 林怡然笑道,“大娘,别担心,这仗打不到我们这里,就算打到这里,也有他顶着,保管你们不受干扰。” 大娘看向丰神俊朗的年轻贵公子,问道:“他是……” 林怡然朗声说道:“我们佑福的保护神——夏大将军!” “哦,原来是大将军,老身失礼了,还请大将军坐,老身给你做一碗最好吃的凉面。”大娘说完就开始忙活起来。 夏宗泽被林怡然夸得一脸笑意,当然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丫头,有这样夸人的嘛,真是的…… “坐啊,夏大将军!” 夏宗泽看着巴掌大的小凳子,轻笑一声坐了下来,林怡然也拿了个小凳子靠到了他身边,远远看过去,好像依偎在一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71章 残酷(加更) 夏宗泽看着巴掌大的小凳子,轻笑一声坐了下来,林怡然也拿了个小凳子靠到了他身边,远远看过去,好像依偎在一起。 他们一边等面一边聊天。 林怡然问道:“我们是不是要有一段时间才能见面了?” “可能吧!” 林怡然叹道:“天气炎热,你一定要当心身体哟,小心中暑。” “嗯!” “身上一定要带水壶。” “嗯!”听到水壶,夏宗泽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问道,“我是不是有个水壶在你哪里?” 林怡然愣了一下马上想起来了,笑道:“是有一个。” 夏宗泽别了一眼林怡然:“你可真厉害,敢抢我的水壶。” 林怡然回道:“那个时候都快渴死了,那想那么多。” “也是!”夏宗泽深深的看向林怡然,想不到缘份竟如此奇妙,这个又黑又瘦又干的丫头,居然和自己坐到了一起,在这样的午后吃一碗凉面。 林怡然也感觉到了缘份的奇妙,微微抬头看向夏宗泽,那个凉薄的贵公子居然在此刻温润的坐在自己身旁,和自己在这样的午后吃一碗凉面。 他们的目光深深的交织在一起,要不是大娘的叫声,他们都能缠绵到天荒地老。 “咳……咳……” 林怡然先惊醒了过来,抬起身接过大娘手中的凉面递给了夏宗泽,“子韬,趁新鲜快点吃!” 夏宗泽微笑着接过来,大口的吃起来,好像在急行军路上,没有厮文,没有矜持,只有大快朵颐、酣畅淋漓。 炎炎夏日,虽然他们坐在胡同的树荫下,可仍然炎热无比,大口吃面的夏宗泽,脸上都渗出了汗,林怡然掏出自己的帕子,给他擦汗。 夏宗泽边吃边看了一眼给自己擦汗的林怡然,他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感受到林怡然作为女人的温柔,这种温柔带着亲昵,带着让人无法言喻的满足,仿佛他们不是两人,而是合在一起的整体,让生命充满了感动。 佑福某大酒楼顶楼贵客房 某位年轻的公子正在听下属回话,“公子打听到了,是宁王爷的表妹!” “表妹?” 下属回道:“而且一前一后来了两位表妹。” “倒是有些意思!”年轻公子晃了一下折扇,却问了另外的话,“夏布卖的怎么样了?” “回公子,行情还不错,没有因为打仗而卖不出去。” 年轻公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口,透过三楼窗户看下去,小小的佑福一派繁华,哪里像是要打仗的样子,想不到夏宗泽在这里盘居了大半年,竟让一个小小的县城稳定繁华起来。 酒楼门口,佑福大商户柴鹏涛带着拜贴正在求见,“麻烦掌柜帮我通报一声,就说佑福柴某人拜见郁离郁公子。” 看到这里,大家都知道城门关上之前的二位是谁了吧! 对,前面马车队是越国大商人郁离,后面车队是宁国文国公府郡主陆云妍。 陆云妍来的目的不言而喻,那么大商人郁离在战乱之时过来干嘛呢,难道真是来卖夏布? 也许是,也许不是。 站在三楼窗口的郁离悠悠的看向窗外,不知在想着什么。 佑福大街某小巷口 吃过凉面的夏宗泽准备回军营了,林怡然扯下他的水壶,帮他在大娘这边灌了一壶白开水,又亲自帮他系到腰间。 夏宗泽站在那里,一直微微笑着,任由林怡然打理自己,就好像要出征的丈夫,看着妻子为自己准备这样那样,他不再感到孤寂,冰冷,内心扬溢着满满的幸福,也许这才是人生! 夏宗泽打马去了军营。 林怡然站在胡同挥手,直到夏宗泽的身影变小变得看不见,长长的叹了口气。 大娘一直看着这对年轻人,见林怡然叹气,笑道,“姑娘,叹什么呢,男人总要出征的。” 林怡然没精打彩的回道,“是啊,这就是他们的责任。” 大娘跟着说道,“也许等天下有一天太平了,男人们就可以不要出征了。” “那真希望太平的那一天快点到来了。” “但愿吧!” 佑福县城的日子在既紧张又安然中不紧不慢的过着。人们除了嘴上说着战事,但是行动上,该干嘛干嘛,一点也没有落下。 农事上,秧苗、蔬菜、各式农作物兹兹的长着、拔节着,生机盎然,还有各式家禽,也在农人精心饲养中越长越大。 商事上,无论是大商还是小贩,他们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出摊的出摊,紧慎而有序。 姚家铺子,吕振宗已经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虽然走得有些慢,但是不仔细看,他就是个健全的男人,此刻,他正在看一批新买的夏布。 吕叔见老爷皱眉,问道,“老爷,怎么啦!” “这批夏布在哪里买的?” “回老爷,在越国商人那里买的,有什么问题吗?” “布匹遭雨!” “啊……”吕叔惊道,“那……那怎么办?” 吕振宗看着布没有回话。 五天后 宁国军队前锋和平国军队终于在淳县城外短兵相接了,战火终于点燃了。 战争是残酷的。 左祯带领的先锋营在这次交战中伤了近半数,他本人也受了些伤,幸好周将军的骑兵及时赶到,否则伤亡还要更大。 消息很快传到了夏宗泽这里。 范先生说道:“王爷,秦由忌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能打,他的实力甚至超过了平太子。” 夏宗泽轻轻说道,“平国精兵不在平太子手中,而在平国宗室手中,秦由忌更是宗室代表,仗打成这样,不足为奇。” 范先生紧张的说道:“王爷,我们的后路被陵国人堵上了。” “哼……”夏宗泽轻嗤一声,“他想做黄雀,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范先生问道:“王爷,你的意思是让凌将军攻后?” 夏宗泽说道:“不,他的任务是拿下应城,让应城成为佑福后援之地。” “可陵将军到现在还没有拿下应城。” “不急,他会拿下的。”夏宗泽眯眼说道。 “是,王爷!” “去问问粮草怎么样?” “是,王爷!” 陵国应城 陵国二王子五万陆军早已驻进应城,凌齐轩扎营在应城外,已经攻了两次城,没有攻下。 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地面被太阳烤得滚烫滚烫,一阵南风刮过来,从地上卷起一股热浪,扑腾腾裹上了站在营地外的军卒身上,火烧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 凌齐轩穿甲戴胄,站在炎炎烈日下,身上的衣服就没有干过,厚重的盔甲早就把身上捂出了痱子,炎热、口干、目眩……所有这一切都能让人晕死在营地之外。 看着远外高高的城墙,凌齐轩死死的盯着,他紧抿的嘴仿佛有一些轻松快意,终于……自己终于有机和仇人直面厮杀了。 真好! 应城内 春平候和陵二王子正坐在有冰的衙门内,正在商讨军务。 参将硬着头皮说道,“王爷、候候,应城内的粮食只够我们守十天。” 二王爷问道:“全部吗?” “回王爷,是的。” 二王爷郑昊天一身戾气,说道:“不可能,再给我搜,不管谁家,一粒粮都不留。” “……” “你敢不服从命令?” “是,王爷!”参将马上就去搜粮了。 幕僚说道:“候爷,宁国这次来打应城的将领,我们已经打听到了。” 春平候眯眼问道:“谁?” “回候爷,是前大将军之嫡幼孙——凌齐轩。” 二王爷脱口骂道:“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居然为宁国人效力。” 幕僚看了一眼春平候,没敢吭声。 春平候问道,“他带了多少人马?” “回候爷,三万。” 二王爷不屑的说道:“这么点人马,我让他有来无回。” 幕僚拱手连忙拍马屁,“王爷说得是,说得是。” 傍晚时分热气刚下去点时,应城城门开了,应国人出城应战了。 凌齐轩见郑昊天亲自出城门了,兴奋的一跃上马,挥起自己的长枪,大吼一声,“兄弟们,上啊——” “上啊……” 军中锣鼓声瞬间响起,惊天动地。 凌齐轩举着长枪叫道,“骑兵兵分三路,左路将军……” “卑职在——” “抄左路上……” “是……” …… 两军对垒,两方人马很快杀到了一起,两股人马,合计七、八万之众,乌秧秧一片,从城楼上看下来,黑压压的一团。 号角嘹亮、鼓声大作,旌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两军厮杀,大刀挥舞,长矛飞掠,刀枪相撞,喊声震天。 渐渐地,厮杀的荒野上有血流、有伏尸…… 落日的余晖悲壮的洒在厮杀的原野,残阳如血。 战争结束时,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之时。 佑福主军营 夏宗泽坐在地图前,问道:“怎么样?” 范先生回道:“回王爷,三万人马对五万人,险胜!” “损伤多少?” “近三千人。” 夏宗泽仰头轻吐一口气:“也就是说有近一层伤亡。” “是,王爷!” “代价还是挺大的。” “是,王爷!”范先生说道,“可是对方的伤亡更大。” 夏宗泽问道:“周将军那边怎么样?” “卑职正要说这事。”范先生说道,“周将军和左将军需要增援。” 夏宗泽点点头,“听令!” “是,王爷!” “让杨将军带三万兵马火速去支援。” “是,王爷!”范先生转身出议事厅,刚走了几步,突然回头说道,“王爷,如果敌人来突袭,佑福可只有两万人马了。” “足矣!” “王爷……” “去忙吧!” “是,王爷!” 有人要问了,咦,前后不是派出去八万五人马嘛,总计十一万大军,应当余下二万五才对,怎么变成二万了,少了五千人马呢? 是啊,还有五千人马呢? 我想有人应当猜到了,对,这五千人马被夏宗泽派到太平寨了,他们和太平寨的三千护卫一起护太平寨了。 隅于大山中的太平寨,会有人去攻击了吗? 有。 谁? 山匪对山匪,我想大家应当猜到是谁了吧。 月华山山匪趁着三国混战,浑水摸鱼来了。他们能摸到鱼吗? 如果把战事分等级的话,应城外的战斗残酷程度——中等;而淳县外的战斗就要归为强等了,不愧为游牧民族,骑兵战斗力是宁国的双倍。 淳县外壕沟边 左祯正在计算秦由忌的骑兵数量,士兵报数,他在汇总,算到最后,他叹道,“十万大军居然有近五成骑兵,难怪这仗没办法。” 周绍良被打得心浮气燥,叫道,“老子才不怕他的骑兵,老子也有一万好不好。” 左祯刮了一眼周绍良,“现在还有嘛,现在能有七千就不错了,你能不能给我消停点,王爷派的援军应当就要到了,等到了再攻也不迟。” “可这厮会让我们等援军吗?” 听到这话,左祯眉头皱起,“天气这么热,或许能等到。” “你说他们会在晚上出击?” 左祯点头,“应城之战就是傍晚打到了第二天早上。” “娘老子的,有种就不要避开天气,老子和你拼了。” 左祯看了眼赤膊上身的周绍良,“你还是穿好战袍,要是让将军知道了,又要军法处置。”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72章 将近 围杀 左祯看了眼赤膊上身的周绍良,“你还是穿好战袍,要是让将军知道了,又要军法处置。” “老子不怕。” 左祯不再相劝,扶着佩刀开始巡视。还没巡到一圈,前面斥候飞奔而来,“将军,将军……敌军来犯……敌军来犯……” 左祯倏的一下拔出自己的刀,大吼一声,“各就各位,马上进入战斗,贻误军机者格杀勿论。” “是,将军!” “周将军——” “左参军——” “你带骑兵分三路攻上。” “是……” “曹将军……” …… 一场突袭防不猝及在眨眼之间就发生了,两军很快拼杀成一团。 不远处,高高的小山岭上,平国郡王——秦由忌,正站在上面,他双手按着华贵的佩刀,极目远眺,满脸络腮胡子,胡子随着他的情绪微微动着。 随行官站在他身边,轻轻说道,“郡王,姓夏的部下也不过如此,这次我们应当会拿下陵国这几个肥城。” 秦由忌哼了哼,“也不看谁亲自出马。” “那是……那是……”随行官连忙笑着拍马屁,“郡王爷,经此一路下来,良小王爷和桑小王爷以后肯定唯郡王爷的命是从。” 一脸横肉的秦由忌阴阴一笑,不过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突然叫道,“来人——” “郡王——” “给我准备战袍。” “郡王你这是……” “休得多言,赶紧——” “是,王爷——” 秦由忌眯眼阴觉的看向远方,这次老子亲自出马,难道还不能拿下你? 百里之外 宁国援军杨将军正带着三万大军日夜兼程,直向淳县而来。 应城外五十里 侍卫正在给凌齐轩包扎伤口,面前站着两个前哨校尉,他们正在回禀事情,“将军,伤亡人数已经统计出来,这是名录单。” 凌齐轩伸手接过名录,快速浏览了一遍,问道,“有没有漏掉?” “回将军,暂时没有发现。” “为了以防万一,让各小队再核报一遍。” “是,将军!” “唐校尉——” “下官在——” “到军需处去看看,粮草现在什么情况。” “是!” “如果粮草供应不足,赶紧把消息发到佑福,让大将军提供粮草。” “是,将军!” 不一会儿,营账内终于清静下来,凌齐轩有了一小会儿独处时间,他瘫坐在地上,双手拄着刀,想着昨天夜里的厮杀,兴奋中有些失落,一夜奋战,他居然没有机会靠近郑昊天,这个现世宝虽说上了战场,可是前拥后簇,根本近不了他身,自己居然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去杀他,想想就有点遗憾。 凌齐轩额头抵在佩刀上闭目养神,轻轻的喘着气,他太累了,决定先睡一觉再说,他相信自己一定有机会手刃仇人。 应城内 郑昊天早已睡得昏地暗地,春平候在处理各项事务,十万大军,粮草供应成了他最头疼之事。 幕僚站在他面前,轻轻说道,“候爷,这是伤亡名单” “损了多少?” “回候爷,这几仗打下来,我们已经损失近万之众了。” “这么多?” “是,候爷!” 春平候闭眼吸气,“来人——” “在……” “调几名能征会打的校官上来,让他们呆在王爷身边。” “是,候爷!” 佑福县城宁国军队主营 前方战场消息不停的汇到夏宗泽这里,除了人员伤亡,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粮草供应,不过这个问题现在还能解决,毕竟夏宗泽在佑福经营了近一年时间,无论从方面,他都比平、陵两国占有优势。 骆鸿煊的全部精力已经投到配合夏宗泽的军需官,配合他们运送粮草,一切还算顺利。 夏宗泽现在关心的问题是后续援军到了哪里。 前哨营不停有人进出将营,随时随地汇报夏宗泽需要知道的信息。 “杨将军他们到了那里?”夏宗泽问道。 斥候回道:“到了泾塘一带。” 夏宗泽连忙从地图上找泾塘区域,“离淳县还有一百多里。” “是,将军,差不多。” 夏宗泽盯着地图又看了看,发现泾塘附近小山丘较多,眉头皱起,突然叫道:“不好!” 站在夏宗泽身后待命的几位校尉官都惊讶的看向他。 范先生紧张的问道,“王爷——” “杨将军等人要遇埋伏。” “王爷——” 夏宗泽手背到身后,在地图前起了几圈,对前哨营军官说道,“送消息的速度再快一倍。” “是,将军!” 前哨营军官马上出去安排。 佑福县衙后院 范小婵提着食盒准备到前院请人帮忙,把自己准备的食物带给父亲和王爷,在小道上遇到了小郡主陆云瑶。 陆云瑶叫道:“咦,你不是那个什么先生的丫头嘛!” 范小婵尴尬的笑笑,给迎面而来的陆云瑶行了一个礼,“郡主有礼了。” 陆云瑶问道:“我来这么些天了,怎么没看到你?” “回郡主,我爹不让我随意出院子。”范小婵回道。 陆云瑶挑眉:“今天为何能出院子?” “我托人给我爹送汤。” 陆云瑶疑惑的问道:“可以送汤?”双眼看向她手中的食盒,眼珠翻了翻。 “可以!” 陆云瑶笑问,“请谁啊?” “衙门里的骆大人,他经常出入军营。” “哦,原来如此。” “郡主……” “去吧,去吧……” “多谢郡主,那婵儿先行一步了。”范小婵说完后,拎着食盒出了月拱门进了前院衙门。 陆云瑶盯着范小婵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身朝自己住的院子而去,刚走到院子门口,陆大管事从姐姐的厢房出来。 陆管事见到陆云瑶行了个礼,低头哈腰的离开了。 陆云瑶撇了一眼,径直进了陆云妍的房间,人未到,声音已经到了,“二姐,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卖给你,你要不要?” 陆云妍轻轻问道:“你又有什么花样?” 陆云瑶说道:“你管我什么花样,你要不要听嘛?” “说来听听——” “给银子!”陆云瑶朝自己二姐伸出手。 “芝儿,拿银子给小郡主。” “是,郡主,” 陆云瑶拿到银子后笑道,“二姐,找到献殷勤的法子了。” “什么法子?” “送饭给表哥吃啊!” 陆云妍看着陆云瑶轻笑一声,“你想让我触犯表哥的底线?” 陆云瑶鼓嘴:“我可没这样说。” “……”陆云妍笑着看向自己的小妹妹。 陆云瑶叫道:“做好后,让人带过去嘛,你这么聪明会想不到,真是的,看得我发毛。” 陆云妍轻轻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什么呢?” 看自己二姐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陆云瑶想起刚才遇到陆管事,惊叫道,“难道你已经托人送给表哥了?” 陆云妍轻轻一笑,“都送两顿了。” “啊……”陆云瑶叹道,“二姐,你要真厉害!” 陆云妍勾嘴一笑:“我还知道你的凤哥哥在哪里呢?” 陆云瑶惊喜的问道:“在哪里?” “那你还听不听我的话?” “听,我当然听姐姐的话。” 陆云妍端起茶水自顾喝,一幅不准备理陆云瑶的样子。 陆云瑶瘪嘴投降,“知道了,二姐,肯定听你的话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 见陆云妍松口,陆云瑶连忙问道:“二姐,凤哥哥在哪里?” “听说正在见越国为商人。” “我问在哪里?” “福元大酒楼。” 陆云瑶如一阵风一般不见了人影。 陆云妍放下杯子,对边上的嬷嬷说道,“收拾一下,我们跟上去。” “是,郡主。” 福元大酒楼三楼 褚凤章手拿着扇子连连给自己扇风,边扇边说,“郁大哥,你怎么来了,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郁离笑回:“外面兵荒马乱的,我还真没出去。” 褚凤章问道:“你还没有说呢,你来干什么?” “你说我能来干什么。” “卖粮?” 郁离笑道:“改卖布了。” 褚凤章惊讶的问道:“为何?” “这两年年景不好。” 褚凤章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你们越国年景再不好,那也是鱼米之乡,能差到哪儿去,能没粮卖?” 郁离眯眯笑道:“有粮卖,没人买,这总行了吧!” “不可能,那个军队不要买粮。” 郁离几不可见的瞄了一眼褚凤章,低头喝了一口茶,“你家三哥这一年就没买过。” 褚凤章替夏宗泽抱不平了,说道:“我听三哥说,去年大老远跑到你哪里去买粮,你只给他八十万,害得他走在路上就吃完了。” “去年真是天灾,真没粮卖。” “哦,那今年呢?” “也不多,还行,能卖一些。” 褚凤章说道:“我想起来了,你的粮都卖给平国人了。” 郁离笑道:“你的消息还挺灵通嘛。” 褚凤章得瑟的回道:“那是当然,我一年到头都在外面晃荡,总会知道些事。” “那倒是。”郁离笑笑,刚想问褚凤章中午想吃什么,随身侍从在门口求见。 “什么事?”郁离问道。 “公子,前面拐弯街道上,有人闹事。” 郁离轻笑一声,“闹事找衙门,跟我说有什么用。” “公子,好像跟我们有些关系。” 郁离面色冷下来,问道:“怎么回事?” 随身侍从回道:“管事说,我们卖出去的布受了潮,霉了,有几家商户找过来了。” “退银子给他们就是。” “管事是这样做了。”随身侍从说道:“可不知为何,前面拐弯铺子,老板要退银子给客官,那个客官狮子大开口,闹得不可开交。” “是我们的布?” “是,公子。” “走,去看看。” “是,公子。” 郁离问向褚凤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褚凤章啪得一下合上扇子,“本小王最喜欢看热闹了,走!” 姚氏布铺 林怡然到铺子时,吕振宗的假腿已经被人摔断了,她问道:“怎么回事?” 吕叔抖抖索索的走到林怡然面前,“林大人,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出了什么事?” 吕叔指着一个中年人说道:“这位客人拿的布匹不是我们家卖的,他非说是我们家卖的。” 林怡然看向闹事人手中的布匹,“谁能证明这布是在他家买的。” “我能!”从人群中走出个中年男人。 林怡然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吕振宗,对吕叔说道,“把你们家老爷扶起来。” “哦,哦……”听到林怡然的话,吕叔才发现自己没了主张,连主人都没有扶起来,连忙上前把主人扶起。 林怡然问道,“吕大哥,你确定这布肯定不在你家买的?” “我肯定!” “那你们家有类似的布吗?” 吕振宗说道,“有!” “卖出去过吗?” “卖过!”吕振宗说道,“不过,在卖之前,我就发现问题了,所以每卖的布都检查过了,绝对没有问题。” “哦,我明白了!” 林怡然站在店铺里跟吕振宗求证,以辨清事实,可是围观的人群后面,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晃来晃去,其中两人装着不在意的样子,一个问向另一个,“她身后保护的人被隔离开了吗?” “隔离开了,但是距离还不够远,不足以让我们杀了她。” “那赶紧让他们闹起来。” “是,老大!” 铺子不远处的茶楼 柴老爷和管老爷两人正和郁离的管事喝茶,郁管事朝二人抱歉的说道,“对不住二位了,途中遇雨,有些布匹淋到了雨,没有彻底晒干,内里有发霉现象,二位尽可退给我们,为了弥补二位的损失,我们主家还会赔一些银子给你们。” 柴老爷笑道:“郁公子太客气,补一些布给我们就可以,这银子就不需要陪了。” “那怎么行!” “真不需要,就当交个朋友。” “这不太好吧!” 管老爷帮腔说道:“没关系,能结识郁公子,我们感觉三生有幸,要是郁公子手中有什么货,尽可以卖我们。” 郁管事听明白了,这二位不在乎货、也不知乎银子,只想巴结上自家公子,可自家公子是这么好攀交吗? 看了看不远处闹事的铺子,准备过去解决一下,却看到了自家公子,他朝二位笑笑,“郁某看到我家公子在前面,今天就跟二们聊到这里,至于赔偿的布匹和银子,过两天肯定会到贵府。” “郁管事太客气了!” “要的,要的,我们郁家做生意向来光明磊落,该怎么样就怎以样。”郁管事站起来,朝二位抬了抬手,“那二位慢聊,老夫先走一步。” 柴、管二人站起来送了一送郁管事,等把他送到门口后,他们又折回来,坐到座位上,相互看了看,“姓郁的好像不给面子,怎么办?” “没关系,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是我们的地界,他总要给我们几分薄面。” “那倒是……” …… 两人低头交头接耳,不知说着什么,不一会儿,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到他们身边,张了张周围,小声说道,“二位老爷,那姓吕的假腿被人摔断了,大概是不能站铺子了。” 柴老爷问道:“事情闹得怎么样?” “闹得挺欢。” 管老爷问道:“大家都相信布匹是他家的?” 小厮回道:“好像是,人群中跟着起哄的人挺多。” “那就好!” “就是,想跟我们斗,他还太嫩。” 姚氏布铺前 林怡然没有想到,不管是买布的人,还是围观的群众竟都说布是吕家的,场面一下子失控起来,她被人团团围住了。 郁离和褚凤章到时,根本挤不进人群看热闹了。 褚凤章看着人群问道:“怎么会这样?” 郁离笑道:“也许是要打仗了,这些人的心也浮动了?” “郁离哥,你要看么?” “反正无事,随意看看。” “也行!” 郁离和褚凤章站在外围,一边看热闹,一边聊天。 陆云瑶从酒楼一路打听找了过来,看到褚凤章高兴的叫道,“凤哥哥……凤哥哥……” 褚凤章看到陆云瑶感到头疼,连忙躲到了郁离身后。 郁离连忙问道,“她是谁?” “三哥的表妹。” 原来表妹不是来找表哥的,竟是来找混世小魔王的,还真出乎人的意料。 陆云妍坐在马车里,跟上了陆云瑶,当她看到郁离和褚凤章时,从马车上下来,端庄的走到了陆云瑶身边,轻轻叫道,“瑶儿,外面乱,咱们回去吧。” “凤哥,你回不回去?” 被陆云瑶逮到的褚凤章玩的兴趣全无,从郁离身后出来,人多广众,他倒是没有发难,不耐烦的自己扇扇子。 陆云瑶如花痴般小步挪到褚凤章身边,“凤哥哥,你的扇子真好看。” 褚凤章扇子停了,垂眼看向自己的扇子,啪一下合上了扇子,正要转身走人。 陆云妍朝他微微一笑,“卫小王爷别来无恙!” “郡主别来无恙!” 陆云妍看向郁离,“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郁离眯了一下眼,笑道,“在下姓郁,单名一个离字。” 陆云妍笑道:“原来是越国名商郁公子,久仰、幸会!” “你是……” 陆云妍回道:“姓陆——” “陆小姐?” “郁公子请随意。” 郁离笑问:“陆小姐这是……” “妹妹淘气,把她带回去。” “原来如此!”郁离说道,“这里人群……” 正要说这是人群比较乱。人群真的乱起来了,开始时,林怡然还以为是一般民众无聊看热闹,可等她被人缠住不得脱身时,她发现,这就是针对自己的一个桥段。 这些人知道自己跟吕家的渊源,把自己骗到了店铺前,然后想趁乱杀了自己。 会是谁想杀自己呢,话说自己有仇家吗?除了骗过别人银子,林怡然觉得自己这么小的人物应当没有敌人。 可是骗银子,至于能惹到杀身之祸吗? 啧啧,可不就是骗银子引来的杀身之祸。 远在千里之外的陵国国都,梁其道一直在等消息,可惜战事连连,阻挡了消息回京都。 佑福宁国军队主营 夏宗泽已经穿好战袍,威风凛凛的站在地图,一直看着地图,身后,斥候们进进出出,“将军,还没有杨将军的消息。” “将军,杨将军的军队已经完全进入泾塘……” “回将军,杨将军的人马遇袭……” …… 消息一道接一道送到了夏宗泽耳朵。 范先生看着好像马上就要抬步出脚迎战的夏宗泽,担心的问道,“王爷——” 夏宗泽伸手制止了要说话的范先生,“让我静静……” “是,王爷!” 佑福大街某街道铺子前 站在人群外的瘦高个没有想到,小小的佑福竟有高手潜伏,竟把自己困在了被护人的安全范全之外,他不得不出手杀到里面去。 围观的人群,没有想到竟看到刀,并且刀抽出来之后,血溅四方,个个吓得惊叫着往后退,整个人群乱作一团。 慌乱之中,正在全力以赴打杀的林怡然发现,随着惊叫声,那些真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那些冲着自己来的人,清晰的呈现在自己眼前。 当中有两个人她认识,就是在胡同里围攻自己的人,原来是这些人想要自己的命,可他们受命于谁呢?可惜没有时间让她想了,再不来人帮自己,今天自己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竟有高手冲破人群,前来救自己。 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没时间让林怡然想这是怎么回事,她得和来人合力才能逃出生天。 陆家姐妹和郁、褚二人在人群蚤乱时,就退到了街道对面的茶楼里,他们看向正在大街上厮杀的一群人。 “怎么会这样?”人群散去,只余下厮杀的人群,褚凤章看到了被人围杀的林怡然,有些懵,不解的问道。郁离问向边身的管家,“不是说布匹有问题的吗?” “公子,确实有问题。” “闹事之人呢?”人生阅历丰富的郁离马上问道。 “小的没在意!” 郁离看了一下人郡逃离的方向,刚想事不关已,褚凤章叫道,“居然有人敢杀三哥的女人,真是反天了。”说完竟跳着上前帮忙了。 夏宗泽的女人?郁离蓦的看向被围攻的林怡然,一年多未见,那个有些黑瘦的小丫头,已经长高了很多,不仅如此,白皙的鹅蛋脸上嵌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面对围攻的杀手,目光中寒意逼人;还有一对如月牙般的柳眉,眉尖有些淡淡的清冷,秀气的柳叶眉,让着男装的她,显得英姿勃勃,乌黑青丝用木簪束起,显得干净利落。 手上好像有些功夫,打斗之间,裙角飞扬,神情淡定,显得丛容不迫。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这样与众不同,怪不得夏宗泽到现在都没有放手。 所以这些,过到郁离脑子只要了两个眨眼的时间,这个时间,褚凤章上手帮忙三哥的女人了,郁离飞步到逃窜的人群当中,看似随手,实则精准的抓住了闹事之人。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就这点伎俩还敢在爷面前耍,”郁离冷冷一笑,“来人,把他绑起来了。” “救命啊,救命啊……” 陆云妍站在茶楼门边,眯眼看向厮杀的街道,她的管事弯腰定神般站在她身边,如同一根柱了,可有段数的人,还是能看出他的身体其实有微动。 几个杀手没有想到,杀个女人会这么难,竟又要失手。 林怡然和帮手背对背相互掩护与敌人厮杀,由于褚凤章的加入变成了三个人背对背相互掩护攻打,厮杀似乎变得轻松起来。 没想到这个纨绔小王爷,身手倒是不错,由于他的加入,让处于下风的林怡然瞬间占了上风。 褚凤章的卫队长鲁将军更是调了卫队过来,形势一下子逆袭。 杀手人拧成一团,一个假恍,竟逃蹿出去,有两个未逃成的当下就咬毒自杀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73章 右衽(加更) 林怡然和帮手背对背相互掩护与敌人厮杀,由于褚凤章的加入变成了三个人背对背相互掩护攻打,厮杀似乎变得轻松起来。 没想到这个纨绔小王爷,身手倒是不错,由于他的加入,让处于下风的林怡然瞬间占了上风。 褚凤章的卫队长鲁将军更是调了卫队过来,形势一下子逆袭。 杀手人拧成一团,一个假恍,竟逃蹿出去,有两个未逃成的当下就咬毒自杀死了。 直到这刻,林怡然才敢弯腰大口喘气,见瘦高个要走,一把拉住了他,说道,“好汉,多谢救命,请先别走,我要谢你。” “怎么谢?”瘦高个夏天好奇问道。 “呃……”林怡然松了拉人的手,挠了一下头,“我要问一下他。” “他是谁?”夏天故意问道,在心里暗暗的笑了一下。 “一个重要的人。” “哦!”夏天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那就等你问好后再来谢我吧。” “可你走了,我怎么找你?” 夏天笑了一下,“会找到的。”说完,拱了一下手,转身汇过了人群。 林怡然看着瘦高个的背影,暗想,难道古代也有做好事不图回报之人? 褚凤章叫道,“喂,臭丫头,你行啊,都厉害到有仇家了,真行!” 林怡然说道,“不要以为你救了我,就能肆无忌惮了。” 褚凤章大笑:“哈哈,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能怎么的吧!” “幼稚!” “你敢骂我?” “谁骂你了,这充其量就是讽刺。”林怡然哼道。 “臭丫头,信不信我揍你?” “信,你来揍啊!” “你……” 郁离适时走上前,“林姑娘,闹事的人被我抓住了。” “在哪里?” 随从把闹事的人扭到林怡然面前。 看到闹事之人,林怡然伸脚就揣上去,直揣得闹事之人连连求饶,“小公子脚下留命啊,脚下留下命啊……” 林怡然厉声问道:“说,谁让你来的?” “我……”闹事之事翻了翻三角眼,不想回话。 “想死,是不是?”林怡然边说边又力揣了几下闹事之人,直揣得他连连求饶,连忙叫道:“我说,我说……” “谁?” “柴老爷和管老爷……” 林怡然停下脚,把脚放在地上,微微抬头。 站在茶楼二楼窗口的柴老爷和管老爷如缩头的乌龟,掩在窗低下,“柴老爷,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这女人身后可是杀神宁王” 柴老爷口不择言的说道:“我听说前面陵、平两国合计有大军二十万,他忙都忙不过来,那有空找我们的茬” “可他总有空来找我们” “十对二十万,说不定佑福就被攻陷了,他没机会找我们。” “啊……”管老爷挤了挤细眯眼,“说得也是!” 唉,这就是人性的丑陋,难道就不能想想,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为了一已私欲,真是什么也不顾了。 林怡然朝街道边上看了看,巡街衙役连忙小跑着过来,连连行礼,“林大人,小的无能,没能阻止闹事,还请责罚。” 林怡然扫了眼几个小衙役,说道,“这仗还没有打到佑福呢!” “是……,是……,林大人,小的们失职。” “把闹事之人带到衙门,赶紧立案去!” “……”几个衙役没听懂,相互看了看。 “这是件有主谋的指使案件,到衙门立案,让方大人彻查此案。” “是,林大人!” 衙役小头目派了两个衙差把闹事之人押走了。 围观的人却不以为意,虽然他们按部就班的过着日子,可是谁心里都清楚的明白,这仗指不定就要打到佑福,他们有可能死在佑福,也有可能逃亡。 战乱中,那还有什么律法,都摇了遥头各自散去了。 吕振宗在吕叔的扶助下,来到林怡然跟前,“林大人,对不起,连累你了。” 林怡然摇头,“是我连累你了。” “林大人——” 林怡然说道:“闹事的人是针对你不错,可是今天的杀手,那是冲着我来的。” 吕振宗惊呃的问道:“大人,他们怎么会……” 林怡然回道:“这些人在佑福应当有一段时间了,看到有人闹事,他们利用上这个机会了。” “大人,对不住了。” 林怡然摇头,低头揪了揪眉心,突然发现地上两个服毒之人,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她放下手,围着两个死人转了一圈。 转了两圈之后,她明白那里不对劲了,两人的衣领方向居然不同,她马上看了看自己的衣领,有一个的衣领方向跟自己是一样的,另一个不一样,是偶尔,还是就有两股人马想杀自己,不会吧,自己得罪那路小鬼了。 咦,这个衣领同不同难道有什么学问吗? 在当今社会,可能没学问,就是按个人喜好穿着不同样式的领子,可在古代衣饰中,衣领可不是你想随意穿成什么样就什么样的。 现在流行汉服,我想有心人一定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汉服衣领都是右衽,就是右交叉衣领,不要小看这一细节,这其实是汉族文化符号之一。与之相反,一些少数民族的服装,前襟向左掩,不同于我们汉族的右衽。 这样细小的问题为何会被林怡然发现,她刚穿越到这里时,随意交叉领子,被林小河指了出来,他说领子只能右衽,只有异族人或是死人才是左衽。 那么躺在地上的必有一个异族人。 林怡然抬头叫道,“吕大哥——” “林大人——” “看看地上两人的衣服。” 吕振宗连忙挪到两个死都跟前,问道:“大人你想问什么样的问题?” “如果这两人是同一伙人,你觉得他们穿着会有这样的差别吗?” 一个不起眼,甚至不是问题的问题被林怡然郑重的问出来,引得所有人都感兴趣的围了上来,都顾不得怕死的看向地上的死人。 吕振宗说道,“如果说差别,只要明眼一瞧,就能瞧出问题。” “啊……”围观的众人都盯向地上的死尸,马上发现问题了,都叫道,“哇,真是这样,居然有人左衽领子,肯定不是我们中原人士。” “对,肯定不是!” “要么是南夷,要么是北瞒。” “对,这两人可能不是一伙的。” …… 郁离不动声色的看向林怡然,果然不一样,那么自己在佑福听到的遥言看来就不一定是遥言了,这女人有真才实干。 生于大家族的郁离看了两个死士一眼,也看出问题了,甚至他都能说出一、二出来,这种异族人要么就是代表本族利益过来杀人,要么是王候贵胄家养的杀手。 很显然,对面的丫头又不是当政者,不可能触犯到异族人的利益,那么就是后一种可能了,是某个王候贵胄家养的杀手了,而杀手为何要杀她,跟她背后的男人——夏宗泽脱不了干系,她可能挡住了某些人的道了,想到这里,郁离微微歪头看了看站在茶楼门前的娇小姐。 陆云妍见郁离看过来,微微一笑,朝他点了个头,仿佛目光无意中接触到一样,彼此打了个招呼一样。 陆管家几不可见的瞄了一眼边上的女主人。 陆云妍面上一派端庄,端庄中透出些遇事后的柔弱,无论从哪一点来看她,都无懈可击。 可只有陆管家知道,这位女主人遇事果断、狠辣,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这场原本跟他们无关的谋杀,生生被她抓住了机会,虽然最后并没有成,还折了一个人进去,可这机会毕竟被她抓住了。 人群中 林怡然再次揪了揪眉,果然是人在江湖,一个不小心就惹上了杀身之祸,她仔细想了想了,自己得罪的人无非是骗银对象——曾经的江城都尉梁其道,陵国春平候,再有就是月华山山匪。 站在边上的衙门巡差见林怡然不说话,问道,“林大人……” 林怡然挥了一下手,“赶紧处理吧!” “是,林大人!” “我跟你们一道去衙门” “大……” 林怡然刚想去衙门,方咏言到了,“小然,怎么回事?” 林怡然无奈的说道,“几件事遇到了一起了。” 方咏言朝林怡然点了一下头,说道,“骆大人不在,这件事我来处理。” 林怡然点点头,“麻烦方大人了。” 方咏言扬了一下手,说道,“去柴、管两个铺子抓人!” “是,大人!” 躲在茶楼里的柴、管二人大惊,“怎么办?” “赶紧躲起来。” 还没有等他们躲起来,衙差就来了,他们被人举报,被方咏言带过来的人抓住了。 林怡然低声对方咏言说道,“饶大街走一圈!” 方咏言看向林怡然,琢磨她话中的意思,“我明白了,稳定人心!” “对,这件事禀公处理。” “好,我知道了。” 佑福宁国军队主营 前方斥候骑着快马飞奔进了大营,一手拉缰绳,一手持着飞信大叫:“报……报……”所有遇到的人都给他让路,只见他的马一直到了将营才停下,跳下马后,直接进了账内,“报将军,十万火急!” “回——” “是,将军,杨将军遇到平国主力!” “战况如何?” “消息被封。” “被封?” “被封”范先生吃惊的看向夏宗泽,“王爷,这种事很少见!” 夏宗泽沉默的站在地图前,这时,外面又有消息传过来。 “报——应城外,凌将军被陵国军队水陆夹攻。” “报——淳县,左将军再次请求支援!” 整个议事厅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向夏宗泽,等待他做决定。 夏宗泽却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骆大人在吗?” “回王爷,在军需处” “让他来见我。” “是,王爷!” 佑福县衙 处理完刺杀事件后,已经傍晚,林怡然从衙门出来,褚凤章跟着她,非要她请谢宴。 褚凤章见林怡然不吐口,叫道:“你不会这么小气吧,连一顿饭都舍不得请。” 林怡然朝他拱手说道,“谢过卫小王爷,你的救命之恩,怡然铭记于心!”说完,抬脚出了衙门。 “啊……”褚凤章还以为林怡然说下文呢,结果干巴巴一句话就没了。 跟在边上的郁离偷偷笑了笑。 “喂,臭丫头……你给我站住。” “骆大人,你怎么回来了?”林怡然看到迎面走过来的骆鸿煊问道。 “有些事情!”骆鸿煊问道,“方大人在不在?” “在,我刚才他公务房出来。” “我找他。”骆鸿煊边说边朝方咏言的公务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林怡然说道,“林姑娘,你忙不忙?” “还行,你有事?” “你能留在衙门吗?” 林怡然点点头,“可以!” “多谢!” “骆大人客气了!” 见林怡然留下来,骆鸿煊拱手对褚凤章等人说道,“各位,佑福马上就要全城戒严了,还请各位回到各自住的地方不要随意走动。” 褚凤章兴奋的问道:“这仗要打过来了?” “对不起,恕在下无可奉告!” “知道了,”褚凤章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对林怡然说道,“等战事结束后,我再找你。” 半个时辰后,佑福全城戒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74章 迎战 对面 半个时辰后,佑福全城戒严。 没有噌到饭的褚凤章从酒楼又回到了县衙,不仅人来了,居然还带了提盒。当他把提盒放到林怡然的公案上时,她吃惊的抬起头,“小哥哥这么好?” “小……小什么哥哥……”褚凤章被林怡然调戏的耳根都红了。 坐在林怡然身边的骆、方二人相视一笑,“卫小王爷,今天心情似乎不错。” 褚凤章被他们说得不好意思了,叫道,“我可没这么好心,这都是郁大哥让我带给你们的,你们要谢也谢他去。” “我就说嘛……”林怡然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继续低下头算城中存粮。 骆鸿煊站起来,客气的笑道,“忙到现在还真没有吃,卫小王爷,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大家都是熟人,客气啥!”褚凤章豪爽的挥了挥衣袖,找了个椅子不客气的坐下来。 骆鸿煊招呼道,“林姑娘,方老弟,先垫垫肚子吧!” 方咏言放下手中的笔,看向林怡然,“小然——” “来了——”林怡然一边回话,一边把答案写到了纸张的最后。 褚凤章勾头朝林怡然面前的纸上看过去,发现自己竟不认识她写的东西,嗤道,“你在鬼画符?” 不要说,用毛笔字写阿拉伯数字,还真像鬼画符。 方咏言笑道,“等一下,我会帮小然腾写。” 褚凤章吃惊的问道:“你认识?” 方咏言回道:“天下奇谭中有,是异族人的数字写法。” “为何要用异族人的写法?”褚凤章哼道。 林怡然白了他一眼:“简单。” 褚凤章皱眉哼道,“真会偷懒。” “要你管!”林怡然瞟了他一眼。 骆鸿煊的小厮已经把饭食都摆好了,叫道,“三位大人,请过来用餐。” 佑福县城百一百五十里地之外 年轻的杨将军从校尉升为将军,第一次单独领过万军士打仗,而且军士不仅过万,还是三万之众,是名副其实的大将军了。 一路从突袭中破阵而出,人员几乎没有伤亡,他知道,平时的特殊训练起到作用了,原来还有担忧的心放了一半到肚子里,从容的带着军队挥刀前行准备支援。 可是等他行到泾塘附近时,发现大大小小的丘岭地段,竟让他们大军迷路了。 “怎么回事?”杨将军问向探路的斥候。 斥候连忙回道:“将军,我们好像遇到鬼打墙了。” “鬼打墙?” “是,将军,我们在此处已经兜了几圈了。” “怎么会这样?”杨将军抬头看看天色,夕阳已经褪去最后一抹余辉,如果在半夜之前不赶到淳县,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参军校尉对杨将军说道,“将军,如果再这样下去,左将军和周将军怕是……” 杨将军问道:“我知道,有什么办法能饶过鬼打墙?” 参军校尉想了想说道:“将军,我想起上次跟王爷在风雪中迷路的情形。” 夏宗泽大军北援,杨将军留在佑福,并不知道风雪迷路的事情,听到参军校尉这样说,高兴的连忙问道:“快说说看——” “是,将军!”参军校尉说道,“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鬼打墙外围,平郡王秦由忌坐在高高的褐色大马上,抽刀嚷道,“小崽子们,跟老子走!” “呼……” “噢……” 乌秧秧的大军叫声混成一团,透过鬼打墙的山岭,传到宁国大军中来,他们仿佛听到鬼哭的声音,这声音让他们产寒毛都竖起来了。 “杨将军……” “将军……” 杨将军气势恢宏的叫道:“住嘴,赶紧寻找南方!” “是,将军——” “是,将军——” …… 淳县 两军对垒厮杀,已经一整天了,慢慢黑下来的天空下,喊杀声依旧震天,夏风吹过,浓浓的血腥气迎来嗡嗡的成群的苍蝇、蚊虫。 左祯的脸上、身上已经粘满了血,挥动的胳膊仿佛脱离了人的控制,本能的下意识的挑、刺、勾出,然后看着敌人在自己面前倒下。 调度参军不时勒马靠近他,扯着嘶哑的嗓子叫道,“将军,右翼敌人有增援,我军该如可应对?” 械左祯眼珠微动,迅速作出应对:“步军三千、分左、中、右三路护着一千骑军守攻。” “是,将军!”调度参军赶紧调转马头,伸出佩刀叫道,“辛字部三千人马听命,调头往右翼攻打敌人进攻,骑兵十营听命……” 淳县城门方向 周绍良带着最精良的三支劲旅正在破城门,三支劲旅相互配合,正在全力攻击城门瓮城。 他挥着大刀大声叫道,“兄弟们,他们的城楼并不结实,我们就要拿下他们了,加把劲,快了,快了……弓箭手掩护……” 不得不说,虽是粗人的周绍良,在鼓动人心上,轻车驾熟,士兵们在他的鼓舞下,仿佛看到了希望,用力的攀爬上城门。 淳县城门上的平国军卒见宁国军队就要爬上来,弓箭手、投石车、热油……纷纷往下倒,一时之间,惨叫声震天。 看到此情景,赤膊的周绍良扔掉了自己的大刀,夺过弓箭手的弓箭,不要命般的往城楼上射去。 慢慢的黑色的天际,月亮缓缓升起来,在云层里轻轻穿行,时隐时现,城门内外,随着月光时亮时暗,当明月终于升在高高的天际时,月辉倾洗而下,照在干枯血地上的一具具尸体上,惨白骇人。 周绍良仍在坐在他的战马上挥舞着胳膊,“上啊,兄弟们,我们快要进城了,进城了……” 城楼上的箭不停的朝他射过来,近身侍卫官连忙挥斩去来箭,边斩边说,“周将军,请撤下攻城人员,我们从长计议,请从长计议……” “娘巴老子的,援军什么时候到?” “回将军,还没有消息过来。” “娘佬子,难道没有援军?” “将军,左将军说有援军。” “那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 “卑职已经派人去探了!”参军说道,“将军,还有重长计议。” “计个屁,只要一个松口,敌人就能把我们全吃了。” “将军……” 参军的声音被城楼上射来的箭声淹没了。 佑福宁国军队主营 夜晚来临,整个大营火把通明,驻留的大军民经全部武装整齐,夏宗泽正在点将台上示训,整个校场哑雀无声。 各部曲校尉纷纷到点将台回禀,“报将军,我部结合完毕,全部到列,请将军指示!” “原地待命!” “是,将军!” “报将军,我部也结合……” …… 大营粮草部,后勤队伍正在紧张的装卸粮食,准备辎重上车。 一切都在紧张而序的进行着。 不足百里地之外,夜色中,黑压压的步兵、骑军正在疾行,手中的长矛在透过云层的月光照辉下,冷光渗人。 站在疾行军边上的校官不停的挥动着手指挥,“快,快,赶紧跟上……” 夜行的队伍在不停的催促下如风一般掠过。 夜越来越深了,佑福县城仿佛沉沉睡去,大街小巷,连最后一盏油灯都熄灭了,更夫终于拿着铜锣开始穿街走巷,边走边敲,“天干气燥,小心火烛……” 清朗的夜色中,除了一两声狗叫,别无其他声音。 林怡然仍然坐在衙门公务房里,只是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骆鸿煊和方咏言两人轻轻的说着话,“你的意思,宁王爷猜测,敌人可能要来攻佑福?” “嗯!” “会是谁?”方咏言问道:“平国还是凌国?” 骆鸿煊回道:“范先生的意思是平国人的可能性大。” 方咏言点头,“我也觉得是平国人的可能性大。”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地面震动起来,难道…… 林怡然嚯的一下站起来,“难道是地震了,赶紧躲在结实的桌下。” “林姑娘不是地震。” “啊,那是什么?”睡得蒙蒙的林怡然问道。 骆鸿煊朝公务房门外走,边起边说,“可能是敌军偷袭。” “偷袭?” “对。”骆鸿煊说道,“宁王爷一直坐阵佑福,好像在等这些人一样!” “会是谁?”林怡然问道。 “我们两人刚才猜的是平国人。” 这三人一边猜测形势,一边出了衙门,走到大街上,大街上,挤满了行路的军卒,他们小跑着整齐的朝城门口而去,从这个方向判断,他们应当去的是东城门。 林怡然又朝大街上跑了几步,目光搜寻着夏宗泽。 深夜中,晚风清瞿,吹散了白日的燥热,带来丝丝凉爽,可是这一点点凉爽被战事带来的紧张感全部都冲散了。 晚风吹动了林怡然鬓角的碎发,她站在街道边上焦急的搜寻着熟悉的身影,可那个身影迟迟不出现,她内心升腾起莫名的不安。 终于,那匹熟悉的白蹄黑马从街角转过来,林怡然转身就迎着马儿跑了上去。 夏宗泽看到跑向他的丫头,心头莫名的暖起来,因战事带来的紧张感,得到了缓解,他从马背上跳下,“然儿……” “子韬——” “还没有睡吗?” 林怡然摇头,深深的看向,一天不见,他仿佛瘦了,“你……你吃过了吗?” “嗯!”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嗯’字,林怡然感到一阵心疼,突然想起什么,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裹了东西的帕子。 夏宗泽不解的问道,“什么?” 林怡然边解帕子边回道,“晚上吃的饭,我揉了两个饭团,你垫一下!”她说完后,就拿了一个塞到夏宗泽的嘴里。 不知为何,夏宗泽感到自己的喉头发哽,为了怕自己的情绪外泄,他连忙垂下眼,隐去了眼中所有的情绪,快速嚼了嚼口中的饭团。 对于出生在皇家的夏宗泽来说,吃喝拉撒这种事完全不是事,这种事在他们的生命中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他们生命的主旋律是权谋、御人、平衡之术。 既便再怎么忙碌,他的长随、贴身侍从都会把他的衣食住行打理的妥妥贴贴,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今天一整天,三和虽然催了很多次让自己吃饭,可是压力超大的他,几乎没有什么食物进肚。 此刻,午夜守城之时,吃过了这样两个饭团子,两个带着体温的饭团子,他的心即刻被溶化了,他感觉像一个普通军士被亲人送行的感觉,是感动、更是爱情。 林怡然双眼一直看着夏宗泽的嘴,一个刚塞完,又把剩下的一个塞到他嘴里,“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肚子不那么饿了?” 夏宗泽点点头,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说道,“呆在衙门里,不要乱跑。” 林怡然点头,“嗯,我知道,我不会让你担心。” 真的没时间儿女情长,夏宗泽没多说第二句话,转身又上了马。 上马后,夏宗泽打马上前,眼虽未看林怡然,可是手却挥了一下,意思是让她感紧回去。 有人要问了,一个男人既然这么感动,为何连看都不看一眼女人呢? 其实更多时候,男人表达爱的方式与与女人想象中的模式大相径庭,真正的男人的爱,深沉、不动声色。 此刻要上战场的夏宗泽就是这样的表达方式,因为喜欢,不动声色的把林怡然护在了战事之外。 看着夏宗泽奔赴战场,林怡然除了叹气,还能做什么呢? 范先生的马转到了骆鸿煊跟前,“骆大人,这大后方就拜托给你了。” 骆鸿煊拱手道:“先生放心,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 “多谢!” 这时候,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天空象墨渲染过似的,黑漆漆一团,二万大军淹没在黑夜中。 林怡然握起双手,放在下额,轻轻的祈祷,暗暗说道,希望一切都顺利,然望大家都平安归来…… 佑福城门外 奔袭了大半夜的平军终于到了佑福城门下,连休息都不顾,前锋营的人抬着巨大的圆木,分别撞击着佑福东、南两个城门。 咚咚的敲门声,好像报时的更钟,一下子惊醒了沉睡的佑福县城,宁静的夜被打破了,整个佑福县城的民众们都醒了,他们站在家门探望,判断着战事方向,本能的进行自我保护。 佑福城门内 三个城门口内分别驻了大队人马,军卒已经爬上了城门楼,弓箭手已经就绪,如雨的箭矢急速射向敌人。 站在城门垛口边的夏宗泽看向城楼下黑团团的敌军,双眼如炬。 范先生看向夜色中的纛旗,纛旗上的字很大,在夜色中依然能辨清,有的写着秦字,有的写着忌字,还有写锋字,无论什么字,都明确无误的在表述着这是平国郡王秦由忌的军队蕃号。 “终于来了!”范先生长叹一声。 城楼之下 秦由忌看着巴掌大的小县城,阴阴一笑,“我还以为有多大呢,竟跟一个大镇差不多,倒底什么魔力,能让宁国战神流连忘返。” 随行官马上接口说道:“听说被一个男人迷住了。” “男人?”秦由忌咧开一脸黄牙,“本郡王倒是听说他貌美如花,也许这滋味不错……哈哈……” “那是,等郡王爷你打下这座小城,夺了这陵国大片土地,一切还不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那是!”秦由忌脸色一色,挥手吼道,“给老子迎上去。” “是,将军!” 夏宗泽看向城门,敲城门的平国军卒,已经被流箭射回一拔了,第二拔人马又上来了,此刻流箭箭头已经裹了桐油,射出去的箭瞬间燃起了敌人的衣服,让他们成了火人。 看着敌军倒退,夏宗泽立刻拔出自己的佩刀,“开城门——”边说边下了城楼,近乎飞跃而下的动作,让他的战袍在夜色中划过优美的弧度,落下时,正好落在侍卫牵来的马上,挥着大刀,跃门而出,迎敌而上。 城楼下,看到夏宗泽迎了出来,秦由忌兴奋起来。 这兴奋是高手遇到高手的兴奋,高手与高手对决,才能更让人尽兴,不是吗? 秦由忌拿着弯月刀迎了上来,“宁王爷,久仰大名!” 夏宗泽冷笑一声,回道,“忌郡王,别来无恙!” “哈哈……”秦由忌仰头大笑,“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宁王爷果真生得貌美如花!” “放肆——”四喜打马上前一步,大喝一声。 秦由忌身边的随行官回道,“放不放肆,由不得你!” “找死!”四喜大吼着上前。 夏宗泽怒吼一声:“给我杀上去!” “杀啊……” 骤然之间,战斗的鼓声、号角大作,纛旗在夜风中猎猎招展。平、宁两军破势而出,各自主将随即调度对奕人马,两侧骑兵率先出动,中侧步军手拿长矛护着骑兵蜂涌而上。 这是两支实力相当,却风格迥异的大军,在小小的佑福相遇了,这场看似偶尔的突袭战,却改变了近二百年的战事格局。 平国内斗,挤走了同样能征善战的平太子,来了同样能战的平国实力郡王,但同样能战的将军,他们的格局、理念不同,注定了这场战争的结局不同。 闲话少说,我们把目光放到战场上,平国骑兵果真骁勇,势不可挡,冲入宁国军阵,如潮水般平地席卷而来。 可是经过近一年休整特训的宁国军队更锐不可挡,如果说平国以骑兵为主,那么宁国则以步兵为主,他们掩护着自家的骑兵沉稳而上。 两军厮杀,嘹亮的号角声,悲壮的喊杀声,响彻在佑福这片小小的天空里。 城内 林怡然听着城外的厮杀,紧抿着嘴。 骆鸿煊皱眉,“王爷这么快就出城迎战了?” 方咏言点头,“前面传来的消息是这样说的。” 骆鸿煊想了一下,说道:“我去征粮!” 林怡然马上说道,“就从我们太平寨铺子开始。” “好!”骆鸿煊回道。 等骆鸿煊走了以后,林怡然想了一下说道,“方大哥,你去找陶大人。” 方咏言不解的问道:“为何?” 林怡然回道:“赶紧组织佑福所有能参加打仗的男人,快!” “好!”方咏言刚想转身,问道,“你呢?” “我做些女人做的事。” “……”方咏言不解。 “烧水煮饭,等他们中途休息时,给他们补充体力。” 方咏言莞尔一笑,转身走了。 佑福二百里地之外 杨将军在一个时辰之前,已经冲出迷岭(鬼打墙),等他们破迷岭而出时,才发现进、出口都被敌人用山丘封上,怪不得一直转不出去。 杨将军骂道:“奶奶的,平人竟是如此狡诈。” 参军提醒说道:“将军,我赶紧赶路吧,左将军和周将军还等着我们支援。” “好,”杨将军说道,“赶紧放信鸽。” “是,将军!” 淳县 左祯和周绍良再次汇合,他们避在修筑的壕沟里,轻轻的议论着一下步该怎么办? 周绍良直接说道:“有什么好商议事的,不成功,便成仁。” 已经耗尽全身力气的左祯听到这话,轻轻笑了一下。 周绍良不解的问道:“你笑什么?” 左祯回道:“你倒是说了句文绉绉的话。” “难道说错了?” “没错,说得很好!”左祯苦笑。 周绍良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左祯反问:“你从哪里听来的?” 周绍良回道:“太平寨的那些泥腿子说的。” “原来如此!” “是好话?” “对!” “什么意思?” 左祯回道:“这是说干大事的人要执著努力,如果没有成功,甚至丢了命,但为了忠义、仁道,纵然不成功,也值得去拼一次。” “原来是这个意思,就像我们现在。” “对!” 被左、周二人念叨的太平寨,也在一更天时进入了守备状态。 顾明浩站在最高瞭望台上,看向远方匍匐而进的大队人马,问道,“大概来了多少人?” “回大队长,跟我们的人数相当。” 顾明浩微皱了一下眉头,马上说道,“派出五个中队,赶紧到梯田下,保护稻田。” “是,大队长。” 顾明浩边下瞭望台,边说道,“所有人员,即刻到大操场集合,马上进入战斗状态。” “是,大队长。” 淳县外 两人静静的看着夜空,此刻的淳县安静的让人感到害怕。 左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骨碌从壕沟里跃上地面,看向安静的淳县,问道,“我们休息多久了?” “回左将军,我们休息有小半个时辰了。” “居然这么久?” “久吗?”周绍良问道,他心想,或许战斗就此结束呢。 真这样想着,淳县城门流箭再次射过来,淳县侧边树林里突然涌上一支军队,朝他们奔涌而来。 “赶紧迎战!” 壕沟下的军兵士赶紧投入到了战斗,黑夜中,人头攒头,他们口中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声。 这种喊声互相传染,互相激励,消褪了心中许多莫名的恐惧。空中箭矢如雨射过来,只见不断地有兵士中箭倒地。 “格老子,滚下去!”周绍良的眼睛再次杀红了,他抢过掩护他的弓箭手手中的箭就朝城楼上射过去。 站在不远处的左祯却倚着壕沟,在想着什么。他身边的侍从突然叫起来,“将军,有信鸽!” 左祯惊喜的看向信鸽。 灰色的信鸽在夜空中时隐时现,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太好了!终于等到了。 佑福县城外 激烈的厮杀,已经过去近两个时辰时,天色已经到二更天了。 这是两支大军,都是平、宁两国最强的劲军,都曾拥有常胜不败的煌煌战绩,都是有着慷慨赴死的狰狰铁汉,炎炎的夏夜里,带血的刀枪,毫迈的厮杀,凄厉的嘶喊,疯狂的杀戮,使得战争越来激烈。 站在城楼之上 林怡然对范先生说道,“先生,这场战斗什么时候能停!” 范先生摇头,“怕是要打到天亮了!” 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多么难熬!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75章 大战 凑数 越来激烈。 站在城楼之上 林怡然对范先生说道,“先生,这场战斗什么时候能停!” 范先生摇头,“怕是要打到天亮了!” 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多么难熬! 城楼之下 炎炎夏夜里,所有军士都穿着厚重的甲衣,穿着重重的头盔,挥汗如雨已不形容他们此刻的状况,他们正在直面生与死的殊斗。 长剑与弯刀铿锵撞击,长矛与投枪相互挑刺,密集的箭雨如蝗虫般过境铺天盖地,长时间的厮杀,让军士们的喊杀声变得沉闷、低哑。 林怡然想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惜黑夜中,即便有月光,她也找不到他的身影,只看到楼城低下乌压压一团,辨不清是敌我。 城楼下 厮杀的人群中,夏宗泽他手中的武器已经不是出城时的大刀,而变成长矛,全力厮杀中,他的甲衣早已破损,他和秦由忌正面相接,已经打了近三百回合,不分胜负。 秦由忌有秦由忌的优势,身材魁梧,力大无穷,充满肌肉的臂膀,兵器早已由弯刀变成了近百斤的大铁锤,挥着大铁锤,如同抛玩球。 夏宗泽也有夏宗泽的强势,他身材颀长,挥动长矛,灵活多变,一把长矛被他舞得密不透风,让敌人无机可趁。 就在两个领头大将战得无解无分时,夏宗泽的参军校尉来报,“将军,敌军有增援!” 夏宗泽和秦由忌都愣了一下。 愣过之后,秦由忌仰天大笑,“夏小三,你还是呆在温柔乡比较适合。” 夏宗泽眸光冰冷:“秦夷子,别得意的太早!” “哈哈……”秦由忌狂妄大笑,“那我倒要看看,你的二万大军如何对我五万大军。” “那咱们就走走瞧” “好啊!”秦由忌肆无忌惮的说道,“不怕告诉你,你的大军已经被我、被陵太子分解开了,而我的大军已经陆陆续续往佑福而来,你就等着受死吧!” 夏宗泽墨色深瞳看向张牙舞爪的秦由忌,嘴上却说道:“唐将军——” “末将在——” “让各部曲听命——” “是,将军——” “全面整合应对!” “是,将军!”唐将军长矛挑了近身的敌军,一路向营部飞奔而去。 “哈哈……”秦由忌大笑着抡起自己的铁锤。 从昨天子夜战到现到,近大半天过去了,来势汹猛的平国军队,已经不像刚到时那般势不可挡了。 长时间的对抗,让宁国军队的优势越发显现出来,什么样的优势呢? 耐力。 如果把两军比作两个比赛选手的话,给这两个选手评价一下优劣势,那么平国军队毫无疑问,是一个具有暴发力的选手,而宁国军队无疑是个耐力型选手。 把偷袭比作短跑的话,那么平国人绝对战优势,就像子夜,他们攻打佑福一样,一上来,就以势不可挡的暴发力逼得夏宗泽在第一时间就出了城门应战。 可这不是一场偷袭战,从昨天子夜打到现在,已经属于中长跑了,暴发型选手的最佳状态已经过去了,开始突显他的劣势。 夏宗泽抓住了这样的微弱劣势,拿自己的两万人马开始反击对方的五万大军,他再次使用“八方阵法”,想不到八方阵法再次使用,仍然是在佑福。 上文中,我们有写过,所谓八方阵法,其实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人海战术的阵法。宁国大军再次使用这个阵法时,他们已经驾轻就熟。 呆在阵法中间的夏宗泽暗暗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突然抽出佩刀高高举起,宁国大军阵营里马上响起号角声。 平国人听到号角愣了一下,难道宁国人要发起总攻了? “王爷……”平国参将勒马走到秦由忌的身边。 秦由忌的盛气已经没有昨夜强了,他没有想到小小的佑福竟这么难啃,也低估了貌美王爷的耐力,不过他不相信自已五万人马会攻不下小小的佑福。 秦由忌也抽出了自己精美的佩刀大吼一声,“小子们,给老子上!” “上啊……上啊……” …… 一时之间喊声震天。 秦由忌边驾马边问道,“桑小王呢?” “回郡王,刚刚到。” 秦由忌骂了句后,问道,“他的人手呢?” “回王爷,正在待命。” 秦由忌挥着大刀大叫道,“让他去南城门攻破佑福。” “是,郡王!” 随行官连忙去传令去了。 宁国军队这边,没有像平国人一样冲成一气,在号角吹响的瞬间,无论处在什么动作的军卒,最后归一为三个动作,手摸兵器、立即排队,看向领头将军。 夏宗泽高举自己佩刀,大叫一声,“杀啊——” “杀啊……” “杀啊……” 军国军卒的吼叫声整齐化一,听起来,仿佛就像一个人在叫吼。 冷兵器时代,所有作战都是近身作战,都是直接面对面的搏击,直面搏击,实际上就是比得速度和力量, 谁得速度快,谁得力量大,谁就能赢。 一根筷子轻轻被折断,十根筷子牢牢抱成团,团结才是力量。 夏宗泽熟恁的调动着自己余下的人马,队伍很快形成八方阵列。 八方法我们在上文中已经提到过,八方是指八个方位,把所有人手配备到八个方位,分成八个小组,每个小组数百人,而这数百人,有精锐的骑兵,有勇猛的步兵,而每一组人手又被分成了两组轮流攻击,好像两班倒,可以轮流休息,而这是抗击人海战术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 平国太子已经吃过这个亏,可是平郡王没有,他不以为意,还为宁人的这种阵法感到好笑,“他奶奶的,一个个的都贪生怕死,往人堆里扎,那像我们都朝前冲。” 随行官拍马屁说道:“还是郡王爷威武。” 秦由忌大叫:“给老子冲散他们的阵法,打死这帮贪生怕死的东西。” “是,王爷!” 平国骑兵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可是他们低估了八方法。 八方阵的打法,开始时,效果并不显现,可厮杀一会儿后,效果立马呈现出来,首先从方位来说,八方,八个方向,相当于形成了个封闭的不可攻破的圆,而每个组先由一组人马主攻,另一组人马边休息边辅助攻击;主、辅轮流上阵,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平国人开始时没有意识到,可当他们想冲进阵圈时,发现怎么也冲不进去,竟被挡在阵圈外,瞬间由主动变为被动,并且以肉眼的速度发现兵卒大批量伤亡,这时五万人可能已经去掉了一万人。 怎么会这样? 而此刻,宁国人越战越勇。 人员伤亡太严重,秦由忌暴燥的脾气越发暴戾,气得大铁锤扔了出去,再次拿出自己身上的弯刀,指挥着众军冲了上来。 淳县 天色有些麻麻亮了,在左祯的强拉之下,周绍良被拉进了战濠,“老左,你拉我做什么,没看到我们有人强上了城门楼吗?” 左祯说道:“绍良,事情不对。” 周绍良问道:“怎么不对了?” 左祯问道:“你有没有发现,淳县里的敌人一整夜都没有出城应战?” “他们怕了呗,像个乌龟躲在壳里。”周绍良不屑的说道。 “不对,不对……”左祯连连摇头。 “那里不对了?” 左祯抿嘴说道,“这一整夜,他们仿佛只为了牵制住我们。” 周绍良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左祯说道:“我怀疑敌人声东击西。” “声什么东,击什么西?” “他们可能去了佑福。” “什么……”周绍良大惊,“可刚才信鸽说杨将军带着三万人马马上就要到了,佑福岂不是只余下二万人马?” “嗯!”左祯点头。 “这……”周绍良看向淳县城楼,“那现在怎么办?” 左祯说道,“我准备迎上杨将军,跟他回头去佑福,这里交给你了。” “行,没问题,”周绍良拍着胸脯说道。 左祯抿了一下嘴,想了想,把嘴套在周绍良耳朵说了句话。 周绍良惊得两眼瞪得圆溜溜的。 左祯叮咛一句:“不可莽撞,借机行事。” “行,我知道了。” 左祯带着一小队人马出了战濠,刚转上官道,就被守在树林的平国军队拦住了,敌人这一行径,让左祯更加确认,敌人的主力军肯定北去佑福了。 被平国人缠住,左祯心急如焚,这可如何是好,他暗暗祈祷杨将军的先锋营赶紧到。 周绍良见左祯被人缠住了,赶紧上马支援。 淳县城楼垛口 瞭兵赶紧到城楼休息处回禀,“小王爷,小王爷,宁军不攻城了,他们似乎要打道回府。” 良小王爷正在打盹,被惊醒后,骂道,“慌什么,叔叔早就布置好了,北面树林里有军挡着。” “是,是……小的就是来告诉王爷以防万一。” 良小王爷骂道:“万你个头,有事找叔叔留下的将军!” “是,是,小的明白了。”瞭兵转身出去了。 良小王爷打了个哈欠说道,“这些家伙走了才好,让老子好好睡上一觉。” 站在边上的幕僚说道,“小王爷,桑王爷可是被郡王带过去打仗了,你看……” “打就打呗!”良小王爷不屑的回道,“我这里也在打好不好!” “是……是……”幕僚还想说些什么,咽下要说的话,不吭声了。 佑福陷入了困境 城外夏宗泽被平郡王秦无忌大军围攻,他虽然沉着应战,可是已经无暇顾及南城门了。 范先生急的胡子都发白了,骆鸿煊带着应征来的壮丁和城南守将一起抵御敌人的攻城,可是几千人手要对坑近二万人,再精良的军队那也是吃力的。 林怡然带着全城妇濡也上了,烧水、滚油、投石、用鞭炮炸大粪,只要能想到的方法都想到了。 天色慢慢的亮了,远处的景物,远处的人都能看清了。 烧好的热水早已冷透了,蒸好的白馒头也扔在城楼垛上的筐里,可谁也没有功夫去吃一口,城内城外正在激烈抵抗。 杨思源和苏大易等人跟全职军人没有两样,他们和留在门口的三千兵卒死死的顶着南城城门,骆鸿煊和陶大人手中也拿了弓箭,掩护着城楼上的军卒刺杀攀爬的敌军。 蒋远霖的臂膀都受伤了,杨思源让他去包扎一下,他摇了摇头,“没时间!”说话之间,伸枪就刺掉了一个要爬上来的敌人。 苏大易的箭术不错,一直在边上掩护他们出击。 可即便这样,仍然有一些零散的敌军攻进城内,等守城的人解决掉了,可是敌人像壁虎的尾巴,断了又长,断了又长,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 林怡然急得头发都挠掉了不少,怎么办?她突然想起了几个人,这些家伙应当有护卫,加起来,能有一、二百人吧,想到这里,她飞奔着下了城楼。 方咏言见林怡然下了城楼,也跟着下了城楼,叫道,“小然,你去哪里?” “我凑人增援。” “凑谁?” “逮到谁就是谁!” 福元酒楼 当林怡然找到郁离时,他没有想到,她竟打起自己卫队的主意,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说道,“林姑娘,你可真是……” 林怡然没空跟他磨叽:“郁公子,痛快点,借不借!” 郁离说道:“几个人顶不了什么用吧!” 林怡然盯着郁离的眼睛说道:“郁公子,我相信我们援军肯定会到的。” 郁离反问:“攻打淳县和应城的人?” “是他们。” 郁离再次问道:“可我怎么听说,淳县的人还需要这边大军支援,而凌大将军又被应城十万大军夹攻了,能回来支援吗?” “当然可以!”即使话被郁离堵死,林怡然依然想也不想就回道。 郁离看着不借到人就不罢休的林怡然,点点头,“好,我的卫队借给你。” “多谢!” “不客气!” 林怡然又找了住在衙门的褚凤章。 “什么?”褚凤章从榻上弹起,“你让我干什么?” 林怡然直接说道:“让你上战场。” 褚凤章一口回绝:“不可能!” “为何?” 褚凤章回道:“我连自己国家的仗都没打过,你让我为别人打仗?” 林怡然讽刺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三哥嘛,怎么现在不是三哥了?” 褚凤章被林怡然堵上口了:“我……” 林怡然轻屑的反问:“难道你只是个狗肉朋友?” “我呸,你才是狗肉朋友!” “那就为朋友两肋插刀。” “你……” “做不到?” “算你狠!” 褚凤章恨恨的从榻上爬起,叫道,“军甲呢?” “在城楼。” 褚凤章叫道:“你不会从小喽喽身上扒一套给我吧!” “就是这个意思。” “你好样的。”褚凤章气得鼻子冒烟,叫道,“鲁大哥——” 褚凤章的贴身侍卫官鲁秀泽进了房间,“小王爷——” “跟我上战场。” 鲁秀泽幽幽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懂他的意思,不过为了夏宗泽,那怕多拉一个人,她都要试试,说道,“鲁侍卫,我们的援军很快就会到。” 鲁秀泽眯眼:“你怎么确定,小王爷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赔得起吗?” 林怡然深吸一口气:“我赔不起,所以各位自便。”说完后,抬脚就出了褚凤章的房间。 褚凤章看了眼林怡然的背影,又看了眼自己的侍卫官,“走吧!” “小王爷——” “赶紧出发!” “王爷——” 褚凤章吼道:“要是真死了,也是命该绝。” 林怡然又到了陆家姐妹这里,跟他们借护卫,有一个‘懂事’的陆云妍,倒是没让她废口舌,她抬手说道,“多谢二位郡主!” 陆云妍轻轻笑道“我帮我表哥,倒是不需要林姑娘来感谢。” 林怡然点了下头,“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毫不客气的把人带走了。 陆云瑶见不得林怡然的拽样,生气的叫道,“二姐,你干嘛把人给她。” “别小孩子脾气,以大局为重。” 陆云瑶跺跺脚进了房间。 陆云妍眯眼不知想着什么。 七拼八凑,竟被林怡然凑到了近三百人。这三百人被林怡然放出了东城。 夏宗泽和秦由忌打了半天来还没有分出胜负,他们俩人都有负伤,可谁也不肯认输,打得难解难分,可是从体力上,年轻的夏宗泽占了上风,他越战越猛。 可是两位领将的身后,一眼看过去满目苍夷,两军军卒两眼通红麻木的的厮杀着,他们脚底下都是尸体,这些尸体可能是队友,也可能是敌人。 出城的褚凤章看到此情景,头皮发麻,怪不得臭丫头着急了,他挥着长枪一路找着夏宗泽,朝他飞奔而来。 宁国军队见城中有援军出来,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难道有援军了,个个再次振作精神。 在褚凤章到来时,夏宗泽已经隐隐占了上风,也许不消几招,他就能打败对方,可是打仗没有章法的褚凤章在杨、鲁二人的护卫之下,竟一路杀到了夏宗泽身边。 “三哥,我来了!” 谁都没有料到,大战几百回合的夏、秦二人竟被褚凤章分开了。 处于劣势的秦由忌借着台阶下了,被褚凤章分开后,迅速被侍卫护着退到了大军之中。 “你怎么来了?”夏宗泽惊讶的问道。 “那个……那个我来帮忙的,三哥,我怎么样,厉害吧!”褚凤章没好意思说自己是被林怡然逼上战场的。 夏宗泽点了一下头,扫了一眼退到大军中的秦由忌,又看了看褚凤章的身后,发现了近三百名军卒,闪过一个念头,这肯定是然儿找的人手,不过他没时间去细想,连忙叫道,“参军何在?” “将军,末将在——” “伤亡怎么样?” “回……将军……”参军抿着嘴不敢回答,目光却扫向身后的地面。 身后用伏尸满地,一点也不为过。 “伤亡怎么样?”夏宗泽明明看到地上伏尸满地,目光冷峻的再次问道。 “回将军,出城时带着的一万多人,只余一半不到了。”参将沉得的回道。 夏宗泽点点明白了,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军队,又抬头看了看远方,前面,平国好像又有援军到了,那么自己的援军呢,会是谁呢?凌齐轩、还是左、周二人。 淳县一百之外 左祯和杨将军已经汇合。 杨将军不敢相信的看向左祯,“你的意思是,我们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是,杨将军,我们赶紧回去支援。” “这……” “请相信我。” 杨将军看了看王爷身边的红人左参将,点点头,“好!”他调转头马头,对众将士说道,“调头回佑福,全速前进。” 应城 凌齐轩的三万人马已经攻陷应城,拿下应城了。 啊……怎么回事?他的动作竟如此之快? 凌齐轩动作之快,不得不感谢太平寨。咦,难道跟太平寨有关? 对,跟太平寨有着密切的关系。 我们知道,太平寨隅于大山之中,东西两面环水,这样的地理条件,必然使它在训练护卫时,训练到水上一些作战知识。 凌齐轩是太平寨第一批领训之人,懂这些自然不必说了。 再者,陵国除了陆兵以外,还有水师,而凌齐轩作为陵国大将军的后代,更是懂得水、陆两军之事。 陵国二王爷带了水、陆各五万人马,听起来数量相当可观,别人也许不知道,可是凌齐轩知道,如果把平国人的军队比作狼的话,那么陵国军队就是一只纸老虎,不,不……连纸老虎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一只会叫的家猫。 那么他是如何打败这只家猫的呢? 攻城之后,凌齐轩佯败退离应城,实际上,他的三万军卒中,有近一半人会泅水,他带着这些会泅水的军卒连夜偷袭了陵国水师。 十艘战舰,被他搞到了三艘,就这三艘楼船,让他成功逆袭,击败陵国十万大军,驻进应城。 具体作战过程,我们就不说了,这里普及一下此时水师情况,等说完后,我想大家都应当知道凌齐轩是怎么样逆袭了。 这个时代的水师作战,并不像后世有大炮可以进行远距离杀敌,此时,无论是陆战,还是水战,都是用弓、长勾矛和长斧等冷兵器,这样的武器决定了格杀必须要短兵相接,否则难以决出胜负。 而这样的作战方式,又决定了战船的构成,上面我们提到楼船,实际上就是上下两层,下层为划船的船夫,称之为动作部分,上层为杀敌的士兵,称之为作战部分。 这种原始的作战方式,只能靠人。可是凌齐轩和太平寨没有多少人,他们必须想出顶替人力的办法,才能取得胜利。 什么办法呢?在战舰上安装桔槔,它本是古人的一种提水工具,在林怡然看来,其实利用的就是杠杆原理,这种桔槔,可以使人较容易的举起巨大的石头,然后用大石头拍击敌人战舰,是水战中威力极大的利器。 凌齐轩听爷爷说过,但是很少有人去做,可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当他把这件事告诉林怡然时,她马上赞同他,并且在太平寨用小船做过试验,非常有冲击力,他没有船,等搞到陵国战舰后,马上让人安装桔槔,用三艘船赢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二王爷引以为傲的五万水师被凌齐轩的打败,五万陆军本就被凌齐轩重创过,一时之间,陵国军队节节败退,带着五、六人马撤出了应城。 凌齐轩胜利攻陷了应城。 而三百里之外的佑福县城眼看着就要沦陷。 佑福县城内外,已经混成一战,林怡然也拿起了大刀带着佑福县城的民众已经和敌人厮杀成一团。 在这样残酷的情况下,平国人又来了二万大军增援,也就是说,平国前后来了八万之众。 八万之众大军虽然被夏宗泽消化掉了不少,可是它的基数庞大,再怎么灭,相对于宁国军队来说,仍然很多。 左、凌的援军能及时到达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76章 援军 大胜 左、凌的援军能及时到达吗? 整个佑福乱成一团,连衙门都没有放过,陆云瑶姐妹正躲在房间内,被平国军卒找到了,疯狂的平国军卒看到富贵的娇小姐,眼睛都绿了,扑上去就抢她们身上的金银珠宝,护在她们身边的奴仆阻挡着不让他们得逞。 平国军卒那里甘心,挥刀就砍,几个仆人伤的伤、死的死。 “小娘们,看你们往哪里逃?” “啊……救命啊……”陆云瑶被平国军卒扑在地上,边抢首饰珠宝边上下其手。 陆云妍也好不到哪里,可是她比妹妹镇定,在宁国军卒进来时,顺手就藏了一个簪子握在手里,当军卒扑向她时,她狠命的朝敌人心窝刺了下去。 另一个军卒见同伴倒下去,他扑了上来,疯狂的撕了陆云妍的衣服,“小婊子,你竟敢杀人,老子你*了你!” “啊……” “啊……” 陆家姐妹的尖叫声传出了院子。 郁离刚好来衙门探情况,听到了声音,连忙进了后院,挥剑杀了伏在陆家姐妹身上的平国散兵。 陆云妍一把推开倒在她身上的死尸,赶紧站起来整理狼狈不堪的衣服。 “陆小姐,郁某有没有来迟?”郁离话中有话的说道。 陆云妍连忙摇了摇头,“幸好郁公子来了,云妍多谢救命之恩。” “没迟没好!” 陆云妍整理了一下头饰说道:“郁公子,今天的事……” 郁离马上懂了,微微笑道,“郁某当自己没有见过陆小姐。” “多谢郁公子体谅。” 郁离抬了一下手,“陆小姐客气了。” 搞定郁离,陆云妍才去拉软在地上的妹妹。 陆云瑶早就吓蒙了,直到陆云妍拉她,她才惊醒过来,“啊……” “别叫了,人已经死了!” 听说人死了,陆云瑶这才惊醒过来,连看自己的身体、衣服,尖叫道,“姐姐……姐姐……” 陆云妍说道:“别怕,郁公子救了我们,坏人没有得逞!” “啊……”陆云瑶呼一下站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郁离摇了摇头,说道,“二位,你们打算……” “我们找表哥!” 郁离说道,“现在怕是不好找!” “那我们……”陆云妍没主意了,看着地上的敌军心有余悸。 这才像一个女孩子,郁离暗自想了一下,面上说道:“不如找个地方先藏身?” 真是自己要听的话,陆云妍连忙回道:“听郁公子的。” “好,跟我来!” 衙门都被攻陷了,郁离揪着眉心带着两个娇小姐找藏身之地了。 佑福大街上 杀戮已经进入白热化。 战斗从昨天子夜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了,城内城外,夏宗泽的二万人马估计连五千都不到了,而平国八万人马也去了大半,可是杀戮丝毫没有停下的迹像,再这样下去,这佑福怕是要…… 苏大易一直站在林怡然的身边,他在林怡然,他死林怡然还得在,这个信念一直撑着他,让他和林怡然还能安然的活着。 “噗……” 一刀下去,林怡然又杀了一人,她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杀人如麻,抬头看天,现在应当是中午了吧,如果援军再不到…… “林姑娘……” 听到有人叫自己,林怡然惊喜的转头,“是不是援军到了?” 骆鸿煊和方咏言等人背对背一路相互保护着朝林怡然这边杀过来,听到林怡然问话,骆鸿煊摇头,“没有——” 林怡然失望的再次挥刀杀了又一个准备攻击自己的平国人,她和苏大易也加入到了背靠背相互保护当中。 林怡然说道:“城内现在的情况很糟,再不来援军,怕是要被屠城了。” 骆鸿煊轻轻摇了一下头,“三个城门现在被王爷半堵上了,城内只进了一小部分平国人,不算最糟,要是……”他没有说下去,可是谁都知道言下之意是什么。 几个年轻人沉默了。 城外 三个城门口,夏宗泽带着自己余下的军队继续用八方阵法守着城门,虽然有一段时间,混进入了一部分平国人,可他们没有机会里应外合,这城门也算被半守着。 秦由忌站在大军中,已经完全没有来时的嚣张了,他阴沉着脸,看着仍没有被突破的城门,紧闭着嘴,死死的盯着远外主城门口的夏宗泽。 战神的名头果然名不虚传,自己近八万人,竟没有攻下只有二万人马的小小佑福。 桑小王爷站在边上小心翼翼的问道,“叔叔,我们还要多久能攻下佑福?” 秦由忌没有说话,他身边的随行官说道,“按照现在宁国军队人数死亡速度来看,这五千人还要三个时辰才能消灭怠尽。” 桑小王爷惊讶的叫道:“他们还能撑这么久?” “只是大概估算,也许要不了这么久!”随行官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得是也许比自己估计的时间还要久。 桑小王爷叹道:“叔叔,想不到宁国战神果然有两把刷子。” 秦由忌扫了眼给他人涨威风的侄子,阴蛰的说道:“给我狠狠的打。” “是,郡王!” 新一轮攻击又开始了。 主城东城门口,夏宗泽拄着大刀站在营队中间,指挥若定。 不若定也不行,此时,不是生就是死,没有其他先择。 大高个夏天在褚凤章出城时,就跟着出城了,一直保护着夏宗泽,任凭夏宗泽让他回去保护林怡然,他死活就是不回去,用他的话说,“王爷,你女人的命,比你还硬,你担心什么!” “娘巴子,你敢不去?” 这也许是夏宗泽此生骂得最粗的一话,可是大高个夏天就是不理,淡淡的来一句,“你的命,就是我的命!”说完后,紧闭嘴巴任由夏宗泽打骂,就是不离开。 炎炎夏日下,佑福县城内外,每个人都在死亡线上苦苦的煎熬着,能多吸一口气,仿佛都是人生最大的奢侈。 要说煎熬,这里没人能有将领——夏宗泽复杂。 对于很多估福县城的民众人来说,他们的煎熬是自己还能多活多久,纯粹是一种挣扎式的煎熬;对于大多数宁国军卒来说,他们知道有援军会过来,这是上头的将领这样说的,所以他们这种煎熬,有些希望在里面,还不算太难熬; 这里最难熬的是夏宗泽,没人能体味他对下属的期待,也没人能体味他对战局的分析与判断,他的煎熬是真正的水深火热,是真正的生与死的交量。 夏宗泽的目光已经n次透过层层围攻的平国军人,看向远方,期待自己的援军到来。 n次瞭望,n次失望。 正午阳光照射了夏宗泽无数次眺望,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花了,他用力的眨了眨了。 三和见王爷用力眨眼,连忙拿出已经湿透的帕子给他擦汗,天太热了,头盔下的脸都被汗水浸得发白了。 三和收回擦脸的帕子,用力挤了挤,一汪汗水被挤了出来,如同在水里捞出来一样。 夏宗泽一边眨眼,一边指挥军队左、中、右守攻,余光处,仿佛出现了恍乎的金星,难道自己要坚持不住了,难道自己要中暑倒下?他这样想到。 夏宗泽感觉自己好像体力不支了,伸手揉了一下太阳穴,习惯性又朝远方眺望,难道不是眼冒金星,难道那些是黑点,难道那些是援军? 愣了一下的夏宗泽,连忙跃上自己的白蹄黑马,不仅如此,还双脚站到了马背上,搭凉蓬朝前方看过去。 夏宗泽登高,引来敌军的围攻加箭矢,大个高和四喜等连忙截攻。 夏宗泽却兴奋的差点叫起来,老天啊,老子……老子终于熬到了……熬到了…… 夏宗泽的眼有没有花呢? 没有,他的援军确实到了! 战事逆袭,这里就不多言了!等到黄昏时分,著名的佑福之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陵、平两国军事力量受到重创。 陵国十万人马,最后退到江城时,还有五、六万人马,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标志着陵国实力的十艘战舰被毁了。 而毁这十艘战舰的居然是陵国原大将军后人,这种滋味,我想,最不好过的要数陵王了。 知道十艘战舰被毁,陵太子仰天长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哈哈……哈哈……”他的笑声许久未停,那笑声中的内容,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说完陵国人,再来说平国人,桀骜不训、嚣张跋扈的平郡王断了一条胳膊,断了胳膊的平郡王,十万大军折到最后只有不到三万人跟着他逃了。 他逃回国了吗? 十万大军只余三万,他没脸回国。那他去了哪里? 半路遇到逃回的月华山山匪,他竟和山匪搞到一起了,他逃到了月华山。 当宁太子收到此信息时,一向凉薄难得有表情的脸,也有了笑意,舒着广袖,站在太子宫揽月阁,凭栏独望,他知道,天下格局已经大变,这天下已有五分是宁国的了,子韬,你是好样的。 被人念到的子韬在干什么呢? 夏宗泽已经睡了两天一夜,当他醒来时,傍晚的霞光正透过窗棂照进房间。 三和听到声音,连忙走了进来,“爷,你醒了?” “嗯,现在什么时候了?” “回爷,你睡了两天了。” “这么久?”夏宗泽边说边下了床,等下床才发现自己胡子拉茬,嘴上却问道:“然儿呢?” “回爷,林姑娘知道你要找她,睡在衙门里,不过她忙了一天一夜,今天上午才睡。” “……”夏宗泽看向三和,意思是问,她忙什么了? 三和连忙回道,“为了防止大量死尸引发温役,林姑娘和左、凌将军清理了战场,一直到今天才体息。” 夏宗泽感慨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洗漱好的夏宗泽第一时间没有去处理公务,他到了衙门客院,在范小婵隔避找到了林怡然。 入眼帘的,第一眼倒不是林怡然,而是那个放在窗口,随着风一直转动的东西,他好奇的上前去看了看,发现随着窗口有风,这个转的东西比外面的风还大,竟跟扇子似的,能不停的扇出风来,真是……这脑子还是一如往常能转能动。 这是林怡然请邵伯做的,就是个排气扇,被林怡然当风扇用了。 夏宗泽微笑着看向林怡然,轻轻的走向床边,轻轻的坐在她身边,此刻,她像一头小猪一样,睡得正酣。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她的小脸……边摸边笑。 这笑意是历尽沧桑后的释然,是对有人跟自己一起走过的欣慰。 两次佑福之战,两次后方有守,夏宗泽觉得,在自己大战前方时,自己的后背总有她把守,他感到了轻松,他需要她,自己的生命跟这个小丫头已经无法分割了。 对于男人来说,他的后背,会交给两种人,一种是生死至交的友人,一种是人生伴侣。而大多数时候,男人的后背会交给生死至交的友人,很少有人会交给伴侣。 为何呢?这跟时代、女人地位有关,大部分女人,能撑起男人后院已经是顶天的事了,这样的女人,在世人眼里,已经相当了不起了,她们会被尊称为当家主母,而能担当起男人的后背更是凤毛麟角,无疑,林怡然就是这样的凤毛麟角。 坐在床边的夏宗泽挡住了风扇,睡在床上的林怡然感到了燥热,开始翻滚起来,边翻还边扯衣服,真热啊! 衣领被半扯开了,胸前的风光若隐若现,不知何时,旺仔小馒头竟发育成小笼包子,白盈盈的虽小却坚挺丰润。 当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时,夏宗泽倏的一下从床边站起,快速向门外走去。 燥热难忍的林怡然终于感觉有风吹过来,本能的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边走边脸红的夏宗泽对自己说,不要急……不要急……年底就大婚,大婚了就可以吃馒头了,对,大婚了就可以吃馒头了,不知不觉中,他又想到,到年底了,这馒头还会长大吧,不知道到时会长多大……要…… “表哥……” 夏宗泽被惊了一下,抬眼看过去。 “表哥——”看到脸色冷冷的表哥,陆云瑶吓得缩了一下头。 “表哥——”陆云妍朝夏宗泽轻轻行了一礼。 夏宗泽皮了下眼,“听说,郁离一直跟你们在一起?” “是,表哥,这次多亏了郁公子,要不然……” “嗯,我知道了!” “表哥,听说你受伤了!”陆云妍看向夏宗泽受伤的地方。 夏宗泽看了看自己包乱的肘部,腿部,说道,“一些小伤而以。” “表哥要小心才是,这大热天容易……” “我知道了,我还有事现走了!” “是,表哥!”陆云妍欲言又止。 夏宗泽停下脚步,问道,“是不是想回去?” “表哥!”陆云妍心情复杂的点了一下头。 “我让三和安排,趁现敌人南逃,你们能走就先走吧,说不定敌人来个回马枪,我顾不了你们。” “表哥……”陆云妍极其不甘心,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可是男人不开口,她又能如何,最后的脸面,她还是要的。 “好好上路!” “是,表哥!” 看着夏宗泽的背影,陆云妍觉得自己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了,难道此生…… 一场战争不仅有巨大的消耗,还有带来巨大的损失。 夏宗泽进军营时,接触到的第一件事是军卒死亡人数统计表,这场战事,让十二万人马的大军变成了十万人马。 宁国军队折损了二万人。 “王爷——”范先生等人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沉得的问道:“太子来信了吗?” 范先生回道:“来了,说这仗打得很好!” “有没有其他?” 范先生明白主子的意思,回道,“太子殿下说了,要不要趁胜追击,全凭王爷自己作主。” 夏宗泽看向凌、左等人。 凌齐轩回道,“趁胜追击,我没意见!” 周绍良也叫道,“我也没意见!” 左祯却给出了不同意见,“王爷,我们的粮食不多了,不宜追过去。” “先生以为呢?”夏宗泽问道。 “王爷,卑职以为也不宜追击” 夏宗泽点了一下头,“嗯!” 周绍良跳着叫道,“秦夷子肯定也没有粮食。” 范先生说道:“周将军,估福之战,损耗实在太大,我们需要休整。” 周绍良担心的问道:“让秦夷子卷土重来怎么办?” 左祯回道:“他们已经没有实力重来了。” “还有四、五万人呢?” “不足为患!” “哦!” 佑福县衙 县城人口损失已经统计出来,骆鸿煊揪着眉,无奈的叹道,“刚刚恢复的气象,顷刻间又回到以前。” 方咏言摇头抿嘴,“没办法,只能重来!” “对,只能重来!” 十天后 呆在佑福的郁离一直没有离开,早晨,他被酒楼下大街上买早点的小贩吵醒来了,从床上起来,走到窗户前,拉起竹帘,朝大街上看过去,才几天功夫,佑福仿佛又恢复到战前的样了,不,甚至比战前更繁华,大街上人头赞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小厮听到房间有动静,推门从外面进来,“公子,你醒来了?” “嗯!” 小厮端着洗脸盆进来,“公子请洗漱!” 郁离离开窗口,走到洗脸架前,刚埋头洗了下脸,抬头说道,“到大街上买几张鸡蛋灌饼。” “是,公子。” “再来碗稀饭。” “好,公子!” 过了好一会儿,小厮才掉着早餐回来。 郁离微皱眉头:“怎么这么慢?” 小厮缩着头回道:“回公子,小的看热闹去了!” 郁离问道:“什么热闹?” 小厮回道:“佑福县衙在各处张贴招官、吏的公告。” “现在?” “嗯!” 郁离急忙走到窗口,怪不得刚才楼下吵吵闹闹原来竟是为这件,突然说道,“我们去茶楼吃早餐。” “公子……”小厮看着手中的早餐不知所措。 “赏给你了!” “多谢公子。” 郁离带着家仆去了茶楼。 林怡然和方咏言从茶楼出来,看向大街,松了口气,“来应聘的人似乎不少。” 方咏言说道:“还可以,这场战事的痕迹算是被掩盖了,佑福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站在大街上看着人群流动,一切好像没有改变,可是林怡然知道,人群没有改变是不错,可是人群中的人可能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这一场浩劫,佑福人口损失惨重,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就这样吧,活着的人好好的活着吧。 衙门内 温县令正在协助骆鸿煊面试前来应聘的各式官员,他们正在筛选前来应聘的人员,两人一起合计,为县衙门、各镇配合了多门胥吏。 通过一段时间运作,佑福行政机构终于正常运作起来。 一个月后 天气慢慢转凉,在人们浓浓的期待中,稻子等农作物终于迎来成熟季。 站在驻军屯田的村落,夏宗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苟言笑的脸,终于有了笑意,他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 天特别地蓝,特别的高,一群大雁从北边飞来,一会儿排成‘一’,一会儿排成‘人’字,快活地向南飞去。 收回目光,平视远方,一望无际的稻田像铺了一地的金子,一阵风吹来,掀起阵阵金色的波浪,还有然儿让人买回来的棉花,果然是‘花’,一朵朵,在阳光下咧开了嘴,他忍不住走近摘了一朵,轻手触摸,软软的,暖暖的,手感真好,看来以后冬天,兵士们不必惧怕寒冷了。 夏宗泽双手后背,信步田埂,漫步小路,显得从容不迫。 林怡然的头在不远处的棉田里冒出来,刚想喊夏宗泽,发现他好像在思考问题,噎下要喊的话,从田间爬上埂头,理了理衣服,轻轻的追上了夏宗泽。 夏宗泽转过头,朝她一笑,“不看了?” “庄稼长得还行!” 夏宗泽伸手把林怡然捞到怀里,“还是你有远见!” 林怡然故意夸张的大叫:“哇,这么高的评价!” “翘尾巴了?”夏宗泽挑眉。 林怡然故意扭了两下屁股,“看到没,尾巴翘的很高。” “调皮!”夏宗泽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林怡然躲到他怀里,问道:“刚才在想什么?” 夏宗泽问道:“你猜?” “肯定不是儿女情长。” 夏宗泽轻轻笑道:“或许是呢?” “不相信!” “哈哈……”夏宗泽仰头大笑。 “笑什么?”林怡然撅嘴,“你的野心可全写在脸上。” 夏宗泽朗声说道:“臭丫头,男人没有野心还叫男人么。”他伸手捏了一下林怡然的鼻子轻松惬意的说道。 林怡然哼道:“那你可得对攻城的老百姓好点,可不能像平、陵两国,把老百姓不当人。” 夏宗泽低头看向林怡然:“我现在还敢不对老百姓好么!” “啊……” 夏宗泽挑眉:“没有了老百姓,谁给我种田,谁给我产生银子。” “哇,王爷大人,你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直白!” “说好听点?” “是啊,你想吓死老百姓啊!” 夏宗泽一本正径的回道:“我要为天下百姓谋福,让他们有田种,有衣穿,有地住,我要让天下太平。” 林怡然切了一声,“大而空!” 夏宗泽却不再开玩笑,而是认真的说道:“可这却是我马上要做的事,然儿,想想,我就觉得特别有激情,特别豪迈。” 林怡然嫣然一笑:“加油吧,夏公子!” 夏宗泽哼道:“臭丫头,一会儿王爷大人,一会儿夏公子,我到底是谁!” “你就是你呀!”林怡然笑道,说完惦起脚尖,吧的亲一下夏宗泽的红唇,“还是我的男朋友!” “朋友?” “对,可以发展成结婚对象的朋友。”林怡然巧笑嫣然,这张小脸在蔚蓝的天空下,明媚生动。 “我们年底就大婚!”这话夏宗泽听懂了,再次搂住怀中的丫头说道。 “年底,你的仗就打完了?”林怡然觉得不太可能。 “跟打仗没关系,我要大婚!” “啊……”林怡然没有想到夏宗泽居然不择时候,说结婚就结婚,他真能左右自己的婚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77章 走火 贪官 “啊……”林怡然没有想到夏宗泽居然不择时候,说结婚就结婚,他真能左右自己的婚姻?她感觉悬。 可是夏宗泽却不以为意,下额抵在林怡然的头顶,看着满田金黄,满心愉悦。 夏宗泽问道:“什么时候能收稻子?” 林怡然回道:“大概半个月左右。” “棉花长得多吗?” “今年不多!”林怡然回道,“不够你们军中用的。” 夏宗泽说道:“这是个好东西,明年一定要多长。” “嗯!” 几里地之外 走在满眼金黄的田野,郁离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刚经历过战事的县城。 小厮晨子惊讶的叫道,“公子,怪不得宁国人不买我们的粮了,原来这地里的粮长得比我们越国人还好!” 到此刻,我想大家知道郁离为何而来了吧。 郁家向来以售粮给几国以获得巨大利润为生,而这几国,又以宁国人消耗粮食最多,可从今年起,他们居然不买粮了,这着实让郁家、让越国感到震惊,现在眼见为实,他终于知道宁国人为何不买粮了,他们居然自己种起粮了。 郁离悠悠的说道:“这一亩怕有四百斤产量吧!” “回公子,小的看不出,不过看样子不低。” “长势这么好!”郁离弯腰伸手采了几粒稻子,摸到手里粒粒饱满,对于行家里手的他,不用说了,这产量绝对有四百斤,居然这么高。 郁离主仆二人继续往前走,被守田的军卒挡住了,他叫道,“前面是军中屯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军中屯田,不是平民之田?” 军卒说道,“人口流失,哪里那么多人种田,这些田都是我们军队自己种的。” “自给自足?” “说得没错,就是自给自足。”军卒回道,“没事赶紧离开,否则,我们以奸细罪抓你。” 小厮晨子朝军卒瞪了一眼,“我们可不是奸细。” “没事赶紧离开。” 小厮晨子还想说什么,郁离挥了一下手,转身离开了。 竟自给自足了,夏宗泽竟有这等头脑? 宁国京都文国公府 文国公一家人坐在议事厅里,文国公夫文愁眉苦脸看了眼自己相公,噎下想说的话。 陆云瑶坐得不耐烦了,见大家都不说话,开口说道,“母亲,既然姐姐不同意嫁给胡家,那就不嫁呗” 文国公夫人连忙接着小女儿的话说道:“老爷,你看这差了一个辈份呢,妍儿不想嫁就不嫁,你觉得呢?” 文国公抬起耷拉的双眼,朝花容月貌的二女儿看了眼,眯眼说道,“既然不想嫁,那就不嫁吧!” 陆云妍赶紧起身给自己父亲行谢礼,“多谢父亲!” “可你已经二十岁了,眼看着到过年没几个月了,这不嫁不行了!” 陆云妍说道,“女儿全凭父亲作主。” 文国公幽幽的说道,“既然武将不行,那就嫁文官吧!” “父亲——” 文家女人都看向文国公,他究竟想把女儿嫁给你谁呢? “文襄候世子文武双全,而且现在位列九卿之首——光禄寺(掌宫廷宿卫及侍从),是少卿,前途不错!” 陆云妍听说过此人,在某些聚会上也曾有过一面之缘,还算不错,给自己父亲行了谢礼,“让父亲费心了!” 文公国夫人眉头皱起,说道:“老爷,太子身边难道不能去吗?” 文国公捏起茶杯,“太后曾有过这个意思,可是叶家……” 文公国夫人叫道:“老爷,这叶家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吧!” 文国公说道:“除了叶家,太子妃娘家——胡将军也一直阻挠。” 文公国夫人哼道:“这些都是些什么人,让诚儿开口娶了妍儿去!” 文公国眯了眯说道,“妇人之见!” “老爷……” 文公国说道:“要是子诚开口,我们还要等到现在吗?” 文公国夫人委屈的说道:“子诚为何不开口,我们亲上加亲不好吗?” 文公国冷然说道:“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妇道人家就不要问了,赶紧安排妍儿婚事去。” “知道了!”文国公妇人没精打彩的去安排了。 佑福县城 秋收就要开始,林怡然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太平寨帮忙,临走前到衙门向夏宗泽辞行,半路遇到骆鸿煊,问道,“骆大人,急急忙忙去哪里?” 骆鸿煊回道:“管、柴二家闹事,不服衙门判刑。” “在哪里闹?” “十字大街。” 林怡然点了下头,说道:“按道理,判他们二人一年半,已经算轻的了,难道想让衙门用重典?” 骆鸿煊无奈的说道:“事情不出在这里?” 林怡然问道:“那出在哪里?” 骆鸿煊拍了一下额头说道,“管狱讼的掾史赵传明收了柴、管二家的银子。” 林怡然皱眉,“赵掾史现在……” “被我罢职了!” “是这次招聘而来的官吏?” “嗯!” “一上任就贪银子?” 骆鸿煊苦恼的说道,“可不是。” 林怡然也感到无奈:“那你赶紧去解决,不要把事端闹大了。”心想,等再太平些,她要向夏宗泽提仪科举,通过这个给寒门士子机会,也可以选拔更多的人才。 骆鸿煊拱手说道:“是,林姑娘!那在下就告辞了!” 两人在路口分开,各办各自的事,到了衙门,夏宗泽刚从军中回来,见到林怡然来,高兴的拉着她的手进了小厢房,帘子刚落下,就抱着她啃上了。 林怡然挣扎着说道,“喂,你干什么?” “今个儿心情好!” 听到这话,林怡然停止了挣扎。 一个多月了,两人一直没有缠绵过,佑福之战带来的阴影让他们一直活在沉重中,夏宗泽自是不必说了,对于从未上过战场的林怡然来说,佑福之战,她亲手杀了不少敌人,当时情形凶险,为了自保,根本没时间多想,可是等事后回想起来了,经常在午夜睡不着。 对于生在和平年代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心里折磨,可是能怎么办呢,日子总要过下去,慢慢的经过时间洗涤,经过自己心里建设,林怡然终于放下了心事,对自己说就当这是一场梦境,好好过日了吧。 此刻被夏宗泽提起,原来不仅自己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兵有心里阴影,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同样有啊,不知为何,心里瞬间平衡了。 经过残酷战事后,一对需要彼此安慰的年轻人,好像有点走火了。 亲小嘴这样的亲密举动,似乎已不能满足有点开窍的夏宗泽了,他的凉唇一路下滑,先停在了林怡然的脖颈之处,个子偏高的她,脖子细长,肌肤又嫩滑,让他流连忘返,直啃的林怡然感到粘乎乎的,伸手推了一把,“不要,都是口水。” 王八蛋,还没成婚呢,难道就想办了自己。小有身手的林怡然反抗了,可这反抗更激起了男人原始的莽荒之力。 一对年轻人在榻上翻滚纠缠,到最后,也说不清谁强谁强了。 十字大街 骆鸿煊到了柴、管两家闹事的地方,衙役正在维持秩序,可是两家人还挺多的,闹轰轰的吸引了大量围观的人群。 柴、管二家人叫道:“赶紧放了我们家老爷,再不放,我们就闹到衙门去,把我们老爷救出来。” “就是,赶紧放人……” 衙差回道,“放不放人,不是我们说了算,你找官老爷去。” “那不行,你们收了我们的银子,就要放人,再不放人,我们拆了县衙!” “对,拆了县衙去……” …… 衙差看到骆鸿煊瞬间跟看到自己爹似的,连忙叫道,“骆大人——” “你们去拆试试看!”骆鸿煊一个眼神扫过去,甚至凌厉,扫得大街上的人噤若寒蝉。 衙门内 也许是林怡然还有一丝清醒,也许是她觉得这个贵公子的婚事还不能自己作主;也或许是夏宗泽有素质,也或许是男人真爱女人,觉得最好的东西要留到那一刻…… 也许,这所有的情况都有,他们在男女最后一道之处停了。 一对年轻人相互抱着喘息。 终于,夏宗泽想起问林怡然,“你来找我有事?” “王八蛋,你还想起来问。”林怡然锤着夏宗泽的胸脯问道。 夏宗泽抓住林怡然的小手,送到嘴边轻轻嘬了几个,“有事?” “嗯!” “什么事?” 林怡然回道:“我要回太平寨秋收。” “不能不回去吗?”情义绵绵的夏宗泽不想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林怡然叹气说道:“不行,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 “可我想你呆在我身边。” “爹娘总要吧!” 夏宗泽默不吭声了。 唉,女人的心就软啊,见夏宗泽生气了,林怡然反过来又安慰他,“我会很快就回来的。” “可我还是觉得时间长,要不你明天回去,后天回来。” 林怡然狠狠锤了他,“那要回去做什么?” 夏宗泽撒娇的把头钻到林怡然的脖颈里,跟小猫一样噌着,让人的心都酥了。 真是吃不消,怎么办,转移注意力,林怡然说道,“赶紧起来,外面的事肯定一大堆。” 夏宗泽粘乎道:“不想!” 林怡然再次推了一下:“别耍孩子气!” “今天就想偷懒。” 林怡然推着他说道:“不要偷了,真是忙得要死了!” 夏宗泽还是不肯起来,而且隐隐的,他们好像还要再来一拔的势头,这不,这凉唇又亲上林怡然的下巴了,亲的林怡然气都喘不均匀。 “王八蛋,你还没完没了!” 夏宗泽那有空理她,继续埋头苦干。 小厢房外 三和双手放在身前,一本正径的站着,范小婵亲手提着食盒,微笑问道,“王爷还在忙吗?” 三和点头,“嗯!” 范小婵笑意盈盈:“可现在都快晚餐时间了,王爷的肚子应当早就饿了,我做了些小点心,还麻烦和侍卫递进去。” 三和微皱眉头,看了看站在外面看菊花的大妮,又看了看范小婵,这女人是故意的吧,明知林姑娘来了,还非要我递食盒,什么意思,再说,先生不是说了嘛,他觉得杨将军不错,准备把她嫁给杨将军,还要来掺和王爷的事做什么? 是啊,难道范小婵想越过自己老爹的安排,非要挤一脚? 这挤不挤一脚就不知道了,可是范小婵已经答应自己爹嫁给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杨将军了,那她为何明明看到大妮站在外面,还要来送食呢? 小女人的阴暗小心思,也许这种小心思每个人都有,但因为情况不同,每个人的表现情况不同,而没有被激发出来。 范小婵为何敢来送食盒,其实说白了,就是看轻林怡然,看轻她的出身,也许要是其他什么女人被夏宗泽看上,她不见得有这样的行径,可是凭什么一个贫民女子能得到风光霁月的王爷亲睐,这让她的心理极度不平衡,不平衡后,就会做出一些蠢事,比如现在,非要送个食盒呕心一下人。 见她非要坚持,三和无奈的朝里面叫了一句,“公子,范姑娘送食盒!” 小厢房内 夏宗泽的手已经伸到林怡然最私密的位置了,正轻轻的磨着,过着干瘾。 林怡然死命的用力要拿掉他的手,低声说道,“王八蛋,你干什么?” 夏宗泽不好意思看林怡然双眼,脸贴在她的心口,可是手却依然噌着。 “王八蛋,信不信,我办了你。”林怡然被他噌得难耐,恶狠狠的低吼道。 “不要!” “我就要!” 夏宗泽闷闷的回道:“我要等到洞房花烛夜!” 听这话,林怡然气不打一气来,“王八蛋,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然儿,好然儿,马上就好!” “好你个屁!” “别这么粗鲁!” “赶紧起开!”林怡然双手拽着夏宗泽的一手,可是对方的手依然该干嘛干嘛。 小厢房外 三和看了一眼范小婵,“王爷正忙呢,这食盒你放在这里,等一会儿,我拿进去。” 范小婵轻轻说道,“和侍卫,要不你再叫一声吧,说不定是王爷做事太认真了,没听见!” 三和想翻白眼,忍着气,又叫了一声,“公子,范姑娘送食盒!” “送进来!” 居然是女人的声音,三和暗暗吃了一惊,这是什么节奏,不过这人精到底是人精,想了一下,回道,“好的,小的马上就送进去。” 小厢房里面 夏宗泽的手吓得缩了回来,“臭丫头,等一下揍你!”说完,站起来就朝洗漱间跑过去。 这是林怡然第一次见夏宗泽弯腰弓身、一副散漫像个平常人的样子,妈呀,走下神坛的贵公子,原来和我们一样啊,……她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子,双手捂脸,滚到榻的另一面了,妈呀,我会不会长针眼。 夏宗泽干嘛去了?唉,还能干嘛,谁叫他还没有大婚呢,只能自己解决了,真是一把忧伤,他一边解决,一边想,我得赶紧准备起来,年底肯定大婚,肯定及确定要大婚,要不然这荤沾不得。 小厢房外 范小婵催促道,“和侍卫,这点心冷了就不好吃了!” 三和想骂人,奶奶的,秋老虎这么猛,冷个屁,他皮了一眼范小婵,“范姑娘,你有没有给杨将军做啊!” “当然做了呀,我还给我爹做了!”范小婵微微笑道。 娘的,三和压下气,心里想骂,可是嘴上没办法骂呀,这下面人来拍王爷的马屁,太正常不过了,虽然范小婵的行径比拍马屁复杂。 可是三和就是站着不动,作为贴身长随,他的职业操守还是相当高的,虽没经历过人事,可像他们这样的人,风花雪月之所早就去了,这里面在干什么,他还是能知道一、二的,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依然纹丝不动。 小厢房内 夏宗泽已经解决完自己的生理问题了,觉得一身轻松,又恢复了贵公子端直的姿态,从洗漱间出来,发现林怡然依然躺在榻上,虽然衣服扣好了,可还显得乱。 夏宗泽调笑道:“咦,你不是让三和进来的嘛!” 林怡然赌气说道:“那你让他进来呀!” “不乖!” “就不!” 看着和自己梗的林怡然,夏宗泽轻轻笑了,转头拿了自己的牛角梳子,叫道,“起来,我给你梳头。” “你就知道梳头!”林怡然趴在榻上,说出来的话闷闷的。 “这次,我帮你梳着双丫髻!”得到夏宗泽相当有心情,说道。 “啊……”林怡然成功的被夏宗泽吸引得抬起来头,“你居然会梳女人头?” 夏宗泽得意的挑眉:“是啊!” “你还敢回是?” “为何不敢?” 林怡然不淡定了,难道这厮是个二手货,自己估量错了,叫道:“你……敢给别的女人梳头。” “目前还没有!”夏宗泽仿佛思索了一下说道,“不过以后,可能会给别的女人梳头。” “啊……你……”林怡然伤心了,果然是王候贵胄,果然要三妻四妾,她的眼泪居然下来了。 “喂……喂……你哭什么!”夏宗泽慌了,连忙坐到她的身边。 林怡然伸手就打人,不仅如此,还掐人,“你居然敢找别的女人,我先掐死你!” 娘哎,我竟喜欢一个醋坛子,这可如何是好!夏宗泽有些忧伤了。 “你怎么不说话,你要找别的女人,我可不会嫁给你!”林怡然伤心说道。 一听说不嫁,夏宗泽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找别的女人了?” “你刚才刚说的。” 夏宗泽伸手就弹了林怡然的脑袋,“听话就听一半,这还是我认识的聪明伶俐的女人嘛!” “啊……” “什么啊!” 夏宗泽笑着问道:“知道我为何会梳双丫髻吗?” 林怡然摇摇头。 夏宗泽回道:“我想有个女儿,将来给她梳头。” “啊……”林怡然眨眼,这什么画风,打死她也想不到夏宗泽会有这样的想法,脱口而出的却是,“可你们这样的人不是都要儿子嘛?” 夏宗泽笃定的说道:“要,当然要,先生几个儿子,最后一个生女儿。” 林怡然惊讶的问道:“你要生多少?” 夏宗泽皱眉:“不是你算命说,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的嘛!” “……”林怡然蒙圈了,“我……” 夏宗泽提醒说道:“你忘了,青楼黄雀的那次……” 林怡然噎了一下唾沫,缩头说道:“我……我胡说八道的。” 没想到,夏宗泽没找她算账,而是说道:“没关系,这次我去找山真道人,让他帮我算算。” “……”林怡然眨眼,再次迷糊。 夏宗泽笑道,“我和你一起回太平寨。” 林怡然问道:“你不秋收了?” 夏宗泽回道:“养了这么多人,让他们干,我去太平寨陪你!” “真的?” “嗯!” 林怡然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就吧唧一口,“你说的。” “赶紧过来,我帮你梳头。” “好!”林怡然连下了榻,边下边说,“我跟你说,我最不能适应的,就是你们这里的头饰,梳起来烦得要死!” 被美色冲昏头的林怡然,没经过大脑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夏宗泽面上仍然笑着,可是耳朵却把这句听到了心里,什么叫‘你们’这里,难道还有什么‘我们’哪里? 这话什么意思呢? 林怡然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只是高兴的搬了个小兀子,坐到夏宗泽面前,任由他给自己梳头发。 夏宗泽其实只是看过,还没有梳过,不过,他试了两下,第三次时成功了。 林怡然摸着头顶的双丫髻,喜滋滋的说道,“那以后,我的头发有人梳了?” 夏宗泽瞪了一眼,“小心打你屁股。” “嘻嘻,我要回去准备东西了,明天早上见!”林怡然高兴的说道。 夏宗泽说道,“我送你。” “好啊!”林怡然凑到夏宗泽身边,挽起他的胳膊,朝外面走。 看到这两人,三和双眼快速的扫了一下,发现林怡然连头发都变了,内心一喜,难道王爷得手了,乐得连接过范小婵的食盒,跟在夏宗泽的边上,问道,“王爷,你去哪里?” “送然儿。” “哦!” 范小婵在夏宗泽出来时就行礼了,可是夏宗泽跟没有看到她似的,径直带着林怡然离开内院。 看着二人手挽手的背影,范小婵咬着自己的口唇,跺了一下脚跑回去了。 丫头青儿无奈的叹了口气。 出了院子,林怡然朝三和问道,“食盒里是什么?” “听说是小点心” “拿个出来,让我偿偿” 三和看向夏宗泽。 按照此时贵族礼仪,不可在走路时吃东西,所以夏宗泽没表情。 林怡然可不管,转到三和边上,自己揭开提盒盖子,发现是酥饼之类的点心,刚才擦枪就差走火费了不少体力,伸手捏了一个就朝夏宗泽的嘴里塞。 由于夏宗泽较高,她脚尖都踮起来了,好不容易才送到夏宗泽嘴里,他还不肯,林怡然娇嗔一眼,“我不相信你不饿。” 好吧,本公子是饿的,张嘴吃了林怡然送过来的点心。 林怡然这才高兴的拿给自己吃。 两人边走边吃,边说话,“这点心的味道似乎不错,就是干了些,要喝些水才好。” 夏宗泽低头白了她一眼,连吃都塞不住嘴,“你是故意的吧!” “我乐意!” 夏宗泽伸手要捏林怡然的鼻子。 “林大人——”突然一个男人从前面传过来。 夏、林二人连忙分开了,整了一下衣服,朝前面看过去,衙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 “你是……”林怡然问道。 年轻人拱手回道:“小人赵传明!” 林怡然说道:“那个贪官?” “正是小人!”年轻人一本正径的回道。 倒是有意思,一本正径的承认自己是贪官,搞得我得贪官似的,林怡然抬眼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的想跟你说说贪污的事!”年轻人回道。 “哦!”林怡然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夏宗泽感兴趣的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78章 用人 嫁妆 倒是有意思,一本正径的承认自己是贪官,搞得我是贪官似的,林怡然抬眼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的想跟你说说贪污的事!”年轻人回道。 “哦!”林怡然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夏宗泽感兴趣的说道。 赵传明仿佛没有看到林怡然意味不明的笑容,仍然一本正径的回道,“在柴、管二人之事上,下官并没有做错,骆大人捋了下官的官职,下官不服。” 林怡然没有想到,此人竟是来为自己辨解的,好奇的问道,“贪污受赌,竟没有错?我倒想问问了,那什么是错?” 赵传明抬眼看了一下林怡然,说道,“事情当然有错?” 林怡然冷然问道:“什么错?” 赵传明不紧不慢的反问:“任何事情都有光、暗面,大人不否认吧?” 林怡然点点头,“是,我不否认,你想说什么?” 赵传明拱手说道:“林大人和骆大人追求光明的一面,下官深以为是,可衙门用人最终需要能力和忠诚度两个条件,大人不否认吧!” 漫不经心的林怡然神情突然变得郑重起来,深深的看向赵传明,反问:“你的意思是,你符合这两条件?” “下官觉得是!”赵传明认真回道。 “凭什么?” 赵传明回道:“就凭下官量刑收贿,然后把贿收充公。” “贿收充公?什么时候的事?”林怡然皱眉问道。 赵传明回道:“骆大人来找下官的同时。” “也就是说,贿收充公并不是在骆大人找你之前?” “是,林大人!” 林怡然冷笑:“那我怎么相信你的贿收要充公呢?” 赵传明看向夏宗泽,问道:“林大人,我可以跟王爷说两句吗?” 夏宗泽面无表情,根本不搭理。 林怡然不解的看向赵传明,“你什么意思?” 赵传明与道:“林大人,官场上一些潜规则王爷可能比你更懂。” 林怡然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我怎么感觉你是个老油条,还有这城府怎么这么深呢!” 赵传明苦笑:“大人,你说错了,恰恰相反,在下因为涉世未深,所以才让自己身陷囫囵。” 林怡然哼道,“我不跟你扯这些,在我看来,你收贿就不对,你就不廉洁,你就得被捋职。” 赵传明深叹一口气,“林大人,下官所做的不仅为了廉洁。” “你什么意思?” 赵传明回道:“柴、管二人的案件,有它的典型性,可是佑福刚刚结束一场战役,并不适合再把这案件拿出来,那么这件案子就并为一般案件,而一般案件就按律法来定性,这件唆使闹事案,下官已经按最重量刑,而最重量刑的结果是其家人不服,不服必然会有事端出,为了平息事端,在下收了他们的银子,其目的是让他们心安,结果……” 林怡然内心大惊,事情被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好像是那么回事,一向识人之明的林怡然,感觉自己的人生经验不够用了,转头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朝她微微一笑,仿佛是一种默许,一种信任,那意思是你要干什么就干吧,后果我来承担。 林怡然眨了一下眼,很快有了决断,说道,“这件事,我会找骆大人说,不过有句话,你得懂——” “大人,请讲——”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赵传明连忙行礼:“多谢大人给下官机会。” 林怡然说道,“这个机会,是你自己争取的,还有,从你刚才的话中表现出你对律法很熟,你精通?” “回大人,略通!” 林怡然说道,“两百年战乱,我觉得律法在很多条例上并不合理,也不甚齐全,你觉得呢?” 赵传明双眼马上亮了,连忙拱手说道,“大人,下官也觉得甚是!” 林怡然点头,“我给你机会,希望天下太平时,你能拿出适合这个时代的律法刑典。” “天下太平……律法刑典……”赵传明不敢相信的看向林怡然。 “对!” “给林大人吗?” 林怡然哼道:“我说兄弟,你这是损我吗?” “啊……”赵传明惊讶说道:“可你刚才不是说……” 林怡然翻了个白眼:“到时谁当皇帝,你找谁不就得了!” “可……” 林怡然挥手说道:“别可是了,我可没功夫跟你扯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是,大人!” 林怡然和夏宗泽两人看了眼赵传明后,抬脚出了衙门。 赵传明站在后面怔怔看了很久,自己居然成了,真得成了,他们果然开明,太好了,自己可以大展拳脚了。 林怡然和夏宗泽出了衙门,上了马车,在马车上里就受贿事件聊了几句。 林怡然问道:“你觉此人说得真话还是假话?” 夏宗泽回道:“八成是真的。” “为何?” “他有一颗建功立业的心。” 林怡然笑道:“你也看出来了?” “嗯!” 林怡然说道:“说实话,不管事件,就说这人,能跑过来找老大,这野心就不小。” “给他机会试试。” “那就看看吧!” 佑福某小巷胡同 吕振宗夫妇正在收拾行囊,两口子一脸笑意,说道:“白天,林大人特地过来跟我们说去太平寨子装假腿,她的恩情啊,怕是这辈子都还不上了。” 吕振宗看着半条腿说道,“我倒是想到一个还恩情的办法了。” “……”姚氏看向自己夫君。 吕振宗悠悠的说道:“我想做林大人的管事” 姚氏惊讶的看向他:“夫君?” 吕振宗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林大人将来肯定要嫁给宁王爷,她要是嫁给王爷,必然要陪房和丫头这样的人。” “夫君,你……” 吕振宗叹道:“别惊讶,虽说是为了抱恩,可我也有私心。” “夫君,你的意思……” 吕振宗说道:“自从脱离家族,我的腿又断了,我想了想,趁着我还有些用时,为你们铺铺路。” “夫君——”姚氏扑到吕振宗的怀里,泪如雨下。 姚氏为何如此伤心呢? 吕家虽不是簪樱世家,但也是豪商巨贾,富贵滔天,现在却沦落到做人家的管事,真是天意弄人,让人情何以堪。 吕振宗安慰说道:“别伤心了,给王候做家奴,不丢人!” 姚氏大哭:“夫君,绣儿这一辈子如何能心安!” “傻瓜!”吕振宗说道,“人的境遇谁又能说得准呢!” “夫君……” 吕振宗说道:“别说了,赶紧收拾一下,林大人明天就回太平寨了,我们要赶上他们,可不能让别人等了。” “好……好……” 福元酒楼 郁离正准备回越国,楼下有长随上来回禀,说道,“公子,小的有事回禀?” 郁离问道:“什么事?” 长随回道:“小的打听到,宁王爷的女人明天回太平寨。” “太平寨?” “是,公子。” 郁离眯眼说道:“外界传言,说太平寨山上长粮,我倒真想去看看。” “公子,要不要去,如果去,小的马上去安排船只。” 郁离回道,“行,你去安排。” “好!” 把林怡然送回南城院子后,夏宗泽快马加鞭回到了衙门,一回来,就让三和找先生。 范先生快速到了夏宗泽的书房,问道,“王爷,你找我?” “嗯!”夏宗泽说道,“先生,请坐!” “多谢王爷!”范先生行了谢礼,坐到夏宗泽侧边,问道,“王爷找卑职是……” 夏宗泽倚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习惯性饶着大拇指,“先生,我想年底大婚,你回京都帮我准备大婚事宜。” 范先生大吃一惊:“这么急?” “嗯……” “大婚的对象是……”范先生微微向前倾着身子,等待夏宗泽的答案,虽然有几个人选,可是王爷一直不上心,为何突然要大婚呢,会是谁呢?他的主人没有让他等,马上给出了答案。 夏宗泽朱唇轻启:“然儿。” 范先生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王爷——太子殿下可知道?” 夏宗泽垂眼回道:“我通过气了。” 范先生继续问道:“那王上、太后呢?” “他们……”夏宗泽抬起头,眯眼。 范先生回道:“是,王爷,你的婚姻可不是儿戏。” 夏宗泽抚额低低说道,“这样吧,我明天要去太平寨,你跟我一起去。” “王爷……”范先生急是眼珠就差掉出来。 夏宗泽说道:“先生别急,什么都没有备,我并不是正式去提亲!” “那你是……” “山真道人在太平寨。” 范先生问道:“王爷的意思是到山真道人那里算上一卦,如果姻缘……” “对,就是你想的意思。” “如果不合呢?” 夏宗泽轻笑一声,“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世上除了然儿,没人合我。” “王爷——”范先生瞪大眼。 夏宗泽摆了一下手:“别说了,我的事,你应当都懂,我不是小孩子,说娶谁就娶谁,我思量了很久,觉得她适合我。” 范先生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可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拱手说道,“那卑职明天跟王爷一起去太平寨。” “嗯,下去休息吧。” “谢王爷!” 第二天一早,夏宗泽部下所有有资格能进他书房的官员,都到了他书房,听他训话,他交待了秋收相关事情,这些事情包括佑福县、包括自己的军队。 夏宗泽说道:“我希望大家尽量尽快进行秋收,秋收后让粮食尽快进仓。” “是,王爷,下官一定做好此事。” “下官也是!” …… “嗯,”夏宗泽说道,“没什么事,大家都退了。” “是,王爷!” 上午辰时末也就是上午9点钟,林怡然和夏宗泽等人带着相关人员去了太平寨。一直忙碌训军的凌齐轩也得到了假期,他也跟着林怡然回太平寨,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明和公主了,思念早已悄悄爬上了他的心头。 等船离开佑福码头时,他们发现船后跟了一条中等木船,等打听是谁时,都吃了一惊。 林怡然问道,“这家伙想干嘛?” 夏宗泽勾嘴一笑,“你说他想干嘛?” 林怡然回道:“我的粮我可不卖。” 夏宗泽说道:“他不是为了买粮。” “那他是……” 夏宗泽回道:“这一年,我们宁国没有买过粮,我想他一定好奇,我们吃的是谁的粮。” 林怡然皱眉:“听人说,郁离已经看过守佑福县的大部分稻田了,不可能不晓得吧!” “也许是你们太平寨名声太响。” 林怡然回道:“估计是!” 一个多月未回太平寨,仿佛有恍然隔世的感觉,和往常一样,第一个迎到码头的永远是小黄,它一如往常蹲在那块大石头上,看到船来,直起自己的身子,盯着船头看。 远远的,林怡然看到小黄的影子,朝她挥了挥手,小黄倏一下跳下山石,等他再出现时,林家和太平寨的人都来迎接了。 林怡然跳下跳板,小黄倏一下迎上来,林怡然摸着它状实的头,只见它欢快的摇着尾巴,双眼却看向身后的夏宗泽。 夏宗泽朝它微微笑笑,小黄仿佛得到了某种鼓励,欢跳着到了他面前,不过不敢像对女主人那样,规规矩矩的跟着男主人上了回太平村子的小道。 林氏没有想到能再次看到夏宗泽,看他和女儿并肩走在一起,双眼眨了几下,既高兴又有点愁怅,高兴他们是如此般配,愁怅是如此高门大户能娶女儿为妻吗,会不会到最后,女儿只是他的一个妾室。 “爹,娘——”林怡然如小黄一般欢快的跑到林氏夫妻身边,“爹、娘,打仗没有影响到你们吧,你们还好吧!” “臭丫头,你还说,仗打完了,也不知道回来看我,心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个爹娘。” “娘——”林怡然撒娇的抱起林氏的膊胳。 林氏哼了哼,扫了眼走在路中间的夏宗泽,真是女生向外,这还没嫁人呢,就知道为男人了。 夏宗泽的余光当然看到了林氏的不满,不过他依然目光直视前方,心里暗暗想到,你的女儿是我的女人,当然得为我着想,当然得陪着我了,作为岳父母,小婿也只有用对你女儿好来告慰你们了。 安慰过父亲,林怡然连忙在人群中找人。 顾明浩明白这是找自己,连忙上前几步,拱手朝夏、林二人行了礼,“王爷,当家的——” “免礼!” “谢王爷!” 等他们行过礼,林怡然才急切的问道,“寨子怎么样?” 顾明浩回道:“前来劫寨的月华山山匪被我们打走了。” “人员呢?” “没人损伤。” “太好了!”林怡然又问道,“那寨子里的粮食呢?” 顾明浩再次回道:“也没有受到他们荼毒。” “太好了,太好了……”林怡然高兴的叫道。 顾明浩轻松的跟着笑笑,能打退敌人,他也觉得高兴。一行人说说笑笑进入了太平村落。 看到整齐有序的村落,林怡然伸出双臂,“啊……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啊!” 林父跟着说了句,“明年,我们准备种桃子,到时你回来,这里肯定是世外桃源!” 林怡然愣了一下,然后抱着林父大笑,“爹,你怎么这么可爱!” “啊……我……说错了吗?” “没有,爹!”林怡然大笑,说道,“爹,要成片的种,才能有桃源的感觉。” “知道,我还要种李、杏、梨……” 林怡然大叫:“哇,太好,那明年我岂不是有水果吃了?” 林父笑道:“傻丫头,这些东西都要三年五载才能结果” “啊,这么久啊?”林怡然忧伤的说道:“我还以为明年能吃到呢?” 夏宗泽转头轻轻说道,“有,你也吃不到了!” 林怡然听明白了,不过她总觉得不真实,没说话,只眨了一下眼。 林父不解的问道,“为何吃不到?” “年底,我和然儿大婚,明年她可能就不在佑福了!” 夏宗泽的话无疑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投到水里,激起巨大的涟漪,不,不……这个形容词似乎不够,应当用海面上激起波滔凶涌。 最淡定的莫过于跟在最后面的吕氏夫妻,他们听到这话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他们觉得林怡然无论从能力,还是宁王爷喜爱她的程度,他们都觉得宁王爷会娶了她,可他们也知道林、夏二人之间的鸿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听到他们大婚的消息,这又是意料之外。 最震惊的莫过于跟在后面的郁离,作为门阀世家子弟的郁离,他一直认为,夏宗泽充其量会把林怡然当一个宠妾,没想到,居然会娶她,他惊诧的看向夏宗泽,可他面上一派闲适,仿佛这是天经地义之事。 唉,谁说夏宗泽没想把林怡然当宠妾来着,可到最后,他屈服了,他妥协了,他想择一人终老,遇一人白首。在最好的年华遇到最可心的人,牵上她的小手,生一堆小儿女,相伴永远,想想就美。 对于生于王族的夏宗泽,按道理来说,他不太可能有田园诗人般的想法,可他却偏偏有了,为何呢? 我们知道人都有逆反心理,夏宗泽也不例外,那么他的逆反心理从何而来呢? 当然是他天生命煞而来,著名的崇云寺住持说他杀孽太厚,恐难有子嗣,大家都懂的,古人多信佛、道之言,从德高望重的崇云寺住持口中出来的话,那更让人深信不疑。 夏宗泽一直活在这种慌恐中,没有子嗣,简直比让他死还要难受,可自从遇到林怡然后,他居然一次也没有慌恐过,难道这是上天给他派来的福星? 磕磕绊绊的相处之中,夏宗泽早已觉得自己离不开身边这个丫头了,人生何其苦短,去他娘的门第,去他娘的等级,老子只想肆意妄为的活一遭,管你们如何想。 林氏瞪着不敢相信的眼睛,急忙走到夏宗泽面前,确认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夏宗泽朝林氏行了个小礼,“伯母,我想娶你的女儿!” 林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是真的,我没有听错?” 夏宗泽微笑问道:“伯母,你同意吗?” 林氏脑袋很蒙,可是嘴上还是很清晰的说道:“同意,同意……” 夏宗泽微微一笑,收回礼仪。 林父既激动又感到慌恐,我女儿嫁的门第如此之高,她能活得适意吗? 可怜天下父母,患得患失,唯恐自己的孩子过不得不好。 或是迎接、或是围观的太平寨人,个个瞪着大眼看向林怡然,看向林家,难道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站在人群之中的女孩子,反应犹如激烈,金龟婿啊,有没有…… 汪水英和杜昌晴两人相互看了看,两人跟着众人免强笑着,那心中的酸意,真是无法言喻。 朱大叔直接走到夏宗泽面前,连连叫道,“好啊,好啊,年轻人,有眼光,我们小然文武双全,你娶得不亏。” 夏宗泽笑笑点点头,以示回礼。 唉,真是难为朱大叔了,难得会用一个成语,竟然这样用在我身上,林怡然感到脸微微有些红。 没想到能看到然儿害羞,夏宗泽暗暗挑了挑眉角,得意的跨着步子朝前走过,三和与四喜两人给他开道。 三和对朱大叔说道,“朱大人,客院现在……” “空着,空着……”朱大叔连忙说道,“这位大人,别叫老头子大人,折煞老头子了!” “那叫朱老爷……” “别……别……叫我叔就行!” 三和看了眼林怡然,她叫叔了,我能叫吗? 林怡然说道,“大叔让你叫,你就叫呗!” “是,林姑娘!” 一行人拥着夏宗泽去了太平寨客院,把这位大神给安顿了,顺便又安排两个客人,郁离和吕氏夫妇。 林怡然把吕氏夫妇介绍给邵伯,说道,“邵伯,吕大哥的假肢被人损坏了,这段时间忙,我又没回来,你帮着给他做两个” 邵伯点头笑道,“行,没问题!” 吕振宗连忙给邵伯行礼,“多谢老仗!” “小哥别客气,我尽快帮你做好!” “麻烦老伯了!” 安顿好些人后,太平寨的人才各自散去。 林怡然终于回到了自己家,找到竹躺椅就歪上去了。 林氏跟在女儿屁股后,兴奋的问道,“二丫,二丫,你是怎么搞定这个漂亮王爷的?” 林怡然皱眉,“娘,你这是说得什么话,难道你女儿差吗?” “我家女儿肯定不差,肯定不差……”林氏乐呵呵的笑道,“不过人家总是比我们高了不少,这得承认。” “娘,怎么觉得,你比我还高兴啊!” “我当然比你高兴了,多俊的女婿,多拿得出手,太有面子了。”林氏的嘴已经很久没有合上了,笑着问向林父,“他爹,你说是不是?” 林父有些发愁,“孩子他娘,你别光想着好事,这嫁妆你怎么办?” “啊……”林氏的嘴成功的合上了。 林怡然也意识到了,不过她觉得无所谓,说道,“按我们普通人家办就行了。” “这怎么行!”林氏叹道,愁怅的看向女儿。 林怡然从躺椅上站起来,“爹娘,我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这个事实不会因为嫁妆多、或是少就能改变的,咱们能办多少就多少,不要勉强做超出能力范围的事。” “这……” 林怡然连忙说道:“你们别急,我会让杜先生帮我核一下,两个铺子,我家的分成是多少,总能办一份像样的嫁妆。” 林氏拍头:“对啊,我怎么把铺子忘了,这下好,这嫁妆也算能拿得出手。” 林怡然笑道:“可不是嘛,再说,秋收结束,我们家里又有进项,你们担心什么呢” “对,对,不担心,咱们现在就准备起来。” 林怡然笑了一下,目光突然扫到林大力,叫道,“娘,大哥都还没有成婚呢,我先嫁人,合适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79章 管家 生意 林怡然笑了一下,目光突然扫到林大力,叫道,“娘,大哥都还没有成婚呢,我先嫁人,合适嘛!” “臭丫头,你现在才想起啊!” “啊,那……” 林氏笑道,“现在不管这些了,先管你。” “这……”林怡然抱歉的看向林大力,“大哥……你娶媳妇的银子要被我掏光了。” 林大力大笑:“咱们乡下,五两银子就够娶一个媳妇了,你那能连五两银子都掏光了。” “好像是哟!” 林大力点头,“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准备嫁人吧!” 林怡然高兴的叫道:“好吧,那我们林家就进入嫁女儿总动员!” 林氏笑骂道:“不害臊!” 林怡然撇嘴:“娘,你不是说这个女婿挺好,我肯定得抓牢了。” “说得也是!” 林家开始了备嫁女儿的模式。 太平寨客院主院 夏宗泽正在问话,“山真道人在哪?” 三和回道:“小的刚才问了,山真道人住在老太平寨。” “离这里多远?” “大半日路程。” 夏宗泽点了下头,“明天去!” “是,王爷!” 凌家院子 凌齐轩大步流星赶了回来,高兴的推开了院门,“颖儿——颖儿……” 丫头瓣儿从房门出来,“公子——” 凌齐轩焦急的问道:“颖儿呢?” 瓣儿回道:“公主病了!” “怎么会这样?” “大概天热吧!” 凌齐轩大步进了房间,立刻给明和公主把脉,过了一会儿,轻轻松了口气,说道,“天气炎热,中了暑气,我开些解暑的药,你去村里药堂拿回来,给公主熬上,赶紧让她喝些。” “是,公子!” 凌齐轩开了几剂方药,开到半路,笔停了一下,微转头朝床上看了一下,又加了一味去结心郁的药剂,快速写好后,让瓣儿去拿药了。 门口,凌家以前的老仆在门口问道,“公子,晚餐需要小的备些什么饭菜?” 凌齐轩回道:“备些清淡适口的小菜。” “是,公子!” “再调些酸梅汤。” “是,公子!”仆人领了话后,退了出去。 凌齐轩轻轻坐到明和身边,伸手握住明主的手,看了看她消瘦的面孔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是想家、想亲人了吧! 我又何偿不是呢,可是……凌齐轩再次深深的叹了口气。 大概听到凌齐轩叹气的声音,明和从睡梦中醒过来,轻轻的张开了眼,“轩哥哥你回来了!” “嗯!”凌齐轩紧紧的握住明和的手,“你瘦多了!” 明和轻笑一下,“到了夏天,我就会瘦。” “是我不好,没有陪在你身边。”凌齐轩自责的说道。 明和摇头问道:“听说外面打仗了,你累不累?” “还好!”凌齐轩不自在的回道,他不确定明和知不知道他攻打应城的事。 明和却说道:“听说二哥被你打败了?” “你怎么知道的?” 明和回道:“寨子里有人谈论,被我听到了!” 凌齐轩神表复杂:“明和——” 明和轻轻一笑:“我也不喜欢二哥。” “明和你……”凌齐轩没想到听到这样的回答。 明和小女儿般说道:“只要你不打大哥跟我母妃,我都无所谓。” 凌齐轩低头抱住了明和,什么话都没有说,心里却默默的念道,傻丫头,家和国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能分开呢? 感到凌齐轩的低沉,明和担心的问道:“轩哥哥,你要打我大哥吗?” “只要他不打我,我也不会打他!”凌齐轩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真的?” “嗯!” “轩哥哥你真好!” 明和听了凌齐轩的话后,精神仿佛好了很多,说道,“轩哥哥,我渴了!” “我给你拿水!” “谢谢轩哥哥!” 凌齐轩伸手摸了摸明和的头,站起来给她倒水。 夕阳西下,夏宗泽和郁离两人散步竟不约而同走到了一起。 郁离先打招呼,拱手说道,“宁王爷……” 夏宗泽轻轻一笑,“郁公子好兴致。” “后山梯田去不去?” “登高望远?” “对,登高望远!” 夏宗泽点了点头。 一对年人漫步朝梯田而去。 夕阳西下,霞光万里,云朵像是披上了金辉,天边飘着几块白云,宛如鲜艳夺目的彩缎,装饰着霞光满天的晴空。 在夕阳温馨的光辉里,太平寨勤劳纯朴的寨民们踏着霞光,扛着犁耙回家了,走在村道上,他们或交头接耳,或是朗声大笑,一派祥和的田园风光。 路过夏宗泽和郁离时,他们惊讶了一下,惊讶过后继续有说有笑的回家。 三和已经习惯太平寨寨民这种见贵人不行礼的现象了,扁扁嘴继续跟在自家主人身后。 郁离看了看小道两边的小树林,又看了看小树林根底下的绿色草坪,草坪上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生机勃勃,恣意纵然。 “你来过几次?”看到如此美景,郁离突然开口问道。 夏宗泽瞄了一下郁离,回道,“偶尔!” 郁离伸手摘了头顶一片绿叶,轻轻一笑,“以后,看来我也要偶尔来太平寨了。” 夏宗泽轻嗤一声,不置可否。 不一会儿,夏宗泽和郁离两人到了梯田山脚下,当郁离看到满山遍野都是金黄的稻子时,被深深的震憾了,“老天爷,山上居然真得能长粮食。” 夏宗泽淡然一笑。 郁离问了句幼稚的话:“你不觉得震惊!” “已经震过了。” “原来如此!”郁离说道,“你的粮食就是来自这里?” 夏宗泽没有否认,“嗯!” 郁离轻笑,“这世道,只有想不到,没有人做不到的,想不到林姑娘竟是女中豪杰。” 夏宗泽得意一笑,松了背在身后的双手,揭起袍角,开始拾级爬梯田。 郁离眯眼站了一下后,连忙跟上向上的夏宗泽。 金黄的稻浪,在晚风吹拂下,连绵起伏,美仑美奂。登到梯田顶端,整个太平寨的景色一览无余。 夕阳余辉下,太阳的光芒不太刺眼,如同一个橙色的火球,周围的云更加绚丽多姿,远处巍峨的山丘在夕阳映照下仿佛涂上了一层金粉,显得格外瑰丽。 平静而安祥的太平寨仿佛一个孩子,安静的躺在众山怀中,静谧而美好。 郁离看着成片的山岭,说道:“有二、三万亩田吧!” 夏宗泽回道:“我是军人,让我猜军人有多少,可以,猜有多少田地,我不在行。” 郁离大笑,“宁王爷说得对,郁某人这话等于白问了。” 夏宗泽别了一眼郁离:“郁公子,这疑问也解了,不好奇了吧!” “宁王爷,郁某总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我觉得这太下离大一统不远了。” 夏宗泽转头向郁离,“这只是你的感觉!” 郁离笑道:“难道王爷没有这样的感觉?” “我没有!” 郁离说道,“宁王爷,你太谦虚了吧!” 夏宗泽抬头看向远方,认真的回道:“我可没有谦虚,我不是靠感觉,我靠真刀实枪干出来了。” 郁离被夏宗泽噎住了,微笑着眯起了眼,转头看向远方,夕阳之下,山恋叠嶂,层林尽染,瑰丽奇伟。 杜家 杜先生和苏大易两人正在赶紧算着佑福县城铺子的收益,其实也不需要细算,袁子默的账清清楚楚,他们只要稍为核一下。 核过之后,两人看了看林家的银子。苏大易抿嘴。 杜先生说道,“五、六千两,嫁王爷,似乎拿不出手。” 苏大易点头,“我问过齐轩了,像他们这样的家族嫁女儿,打底得二万两。” 杜先生叹道,“这差了一大截呢。” 苏大易说道,“我家三千两,我给小然做嫁妆。” 杜先生愣一下,也说道,“我那一千五两也给小然做嫁妆。” 苏大易说道,“我猜齐轩的三千两也会给小然,这样下来,合计起来有近一万五千两了,到过年时,两万两差不多了。” “嗯,差不多了。” 苏大易松了口气,“总算差不多了,先生,不好意思,让你也拿出银子。” 杜先生摇头,“没有小然,我也没有这一千五两分成,再说,以后分银子的机会多呢,也不在乎这些。” “先生明义!” 杜先生笑道:“得了,老弟,你年纪小,说起来比我明义。” 苏大易感慨说道:“先生,我们和小然有些渊源,我们跟她是亲人。” “好啊,好啊……” 太平寨处在一片祥和当中,可是外面就没有这样风平浪静了。 陵国王宫 胖成球的陵王已经一个月没有踏进贤妃宫一步了,愁得贤妃寝食难安,头上的头发都掉了大把,可是光掉头发也没用啊,她得把陵王弄到自己枕边,弄到枕边才好吹枕头风。 什么办法呢,当然是投其所好。 贤妃坐在华丽的榻边,慵懒的靠在背枕上,眯眼看了一遍跪在自己跟前的宫女们,轻飘飘的说道,“想让我提携你们,也并无不可,可是你们得懂得知恩图报,懂吗?” “娘娘,奴婢肯定不是白眼狼。” “回娘娘,奴婢肯定也不是。” “奴婢也不是!” …… 几个有姿色的宫女争先恐后的向贤妃表态,只为了向上爬,她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贤妃轻眯眼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先选两个。” “多谢娘娘提携!” “妩娘、罗娘你们两个晚上伺候王上” “多谢娘娘!” …… 王殿 内侍前来奏禀,“王上,内庭问今天歇于何处?” 陵王放下手中的竹挠,漫不经心的说道,“今天贤妃让人过来说,今晚为寡人备宵夜,寡人要去宵夜。” “是,王上!”内侍明白了,退了出去,对内庭管侍寝的太监说道,“王上今夜去贤妃处。” “卑职知道了!” 侍人出去后,陵王放下手中的竹挠,竹挠下面是一份联名奏折,上面一致要求,军权交回给陵太子。 夜深后,陵王去了贤妃处,贤妃为陵王准备了二女一起侍寝,把陵王侍候的舒舒服服,早就忘了臣子的联名折子。 陵太子宫 陵子收到陵王去贤妃宫殿后,伸手砸了面前的铜盏灯,铜盏滚落下来时,都烧起来,惊得所有宫人都来灭火。 太子长史摇了摇头,轻轻劝道,“殿下,成大事者,都要隐忍。” 陵太子悲切的说道:“我隐忍的还不够吗?” 长史回道:“太子殿下,既然已经忍到这一刻了,又何不再忍一刻呢?” 陵太子怒气冲冲:“我忍不下去了!” 长史小心劝道:“殿下,你别急,要不了多久,宁国人定要去攻江成。” “要不了多久是多久?” “殿下,属下猜,不超过一个月。” 焦燥的陵太子平静了下来,“一个月?” “对,殿下,再忍一个月,这个军事之权肯定是你的。” 陵太子不相信的问道:“会吗?” “殿下可以等等看。” “我怕我等不起。” “殿下,等不起也要等。” 殿太子双手抚额,一身疲惫,许久才挥了一下手说道:“你下去吧。” “是,太子殿下。” 长史出去后,陵太子眯起细长腿,轻轻一扬手,一个黑衣人立即出屏风后面出来,拱手抱拳,“殿下——” “人手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殿下,随时可以出发。” “一个月之内,务必把公主抢回来。” “是,殿下!” 陵国京都某酒楼 梁其道对面坐了几人,几人个个垂眉低眼,大气不敢出一个。 “派了这么多人手给我们,你们居然还能失手,要不是要我一个个收拾你们?”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一群江湖汉子连忙拜道。 “余下的银子还想要吗?” “大人,当然想要,咱们还指望这些银子过活呢,” 梁其道恶狠狠的骂道:“无用的废物。” “大人,我们险些得手,只怪此女命太硬,死不了!” “命硬?” “是,大人!” “命硬我也要让她死在我手上。” “是,大人,这女人肯定会死在你手上。” 太平寨 一大清早,林恍然就到寨子客院找夏宗泽,让他到自己家吃早餐,结果…… “你说王爷去了哪里?” “回姑娘,天麻麻亮,王爷就去了老太平寨。” 林怡然眨了一下眼,还真找山真道人了,心这么诚,一天亮就去,脸上不知不觉溢出笑意,对守卫士兵说道,“多谢这位大哥相告。” “林姑娘客气了!” 林怡然笑笑转身回家了。刚转向走向小道,遇到了吕振宗,姚氏正扶着他去邵伯家。 “怎么样?”林怡然问道。 吕振宗回道:“邵伯说今天帮我量尺寸,我现在就过去。” 林怡然说道:“邵伯现在做这个估计有配件,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有假腿了。” 吕振宗点点头,好像有话要说。 林怡然问道,“有什么难处尽管对我讲,能帮你们解决的,我就帮你们解决。” 姚氏看了一眼就要解决自己命运的夫君,神情复杂。 林怡然微皱眉,问道,“事情很棘手吗?” 吕振宗深吸了口气,“林大人,我想做你的管家!” “……”林怡然惊呆了。 “林大人,昨天王爷已经开口说要娶你。” 林怡然点了点头。 吕振宗说道:“我家虽不是名门世族,却也是巨商大贾,知道高门怎么嫁女,我想帮忙打理你的婚事,当然,前提是你不嫌气我。” “不……不……”林怡然连连摆手,“你就像及时雨,说得太及时了,真的,我真为这事发愁呢!” “林大……” 林怡然连忙打断吕振宗的话:“以后别叫我林大人了,跟大伙一样叫吧。” 吕振宗从善如流:“是,姑娘,在下虽不才,却也能尽点绵薄之力。” 林怡然吐气:“说真话,我还真没办法拒绝,你看……” 吕振宗连忙说道:“姑娘,我是诚心想做你的管家,帮你打理庶务、铺子。” 林怡然吐了口气,“好,我接受,谢谢你在这紧要关头帮了我一把。” 吕振宗摇头:“和姑娘为在下做的那些事,我这些又算什么呢?” “我那是举手之劳,跟吕大哥的仗仪不能比。” 吕振宗就喜欢林怡然这种做了天大的好事却不当回事的心态,他觉得她心胸开阔,是个做大事的人,跟着她的决心更坚定了,说道,“姑娘,做你管家的第一件事,我的小铺子给你。” 林怡然连忙拒绝:“这……万万使不得……” 吕振宗回道:“姑娘,这铺子,在我们手下,现在也就混个温饱,可是给了你就不同了,你背后有王爷,这铺子以后没人敢动,收益必然不会少,还是给你合算。” 林怡然说道:“吕大哥,这使不得,佑福的经济秩序正在慢慢恢复,等他恢复了,就不会有恶霸劣绅随心欺市,你的铺子肯定会好起来。” 吕振宗说道,“姑娘,你嫁给王爷,势必要铺子、田地这些陪嫁,在下的铺子,算是还你的救命之恩!” 林怡然摇头,“我不喜欢这样,你的铺子还是你的,如果可以,你可以帮我置办两个。” “姑娘……”吕振宗抬头。 林怡然问道:“可以帮我置办两个吗?” 吕振宗回道:“可佑福县城的铺子都被战事损了,没什么好铺子” 林怡然说道:“那我们就出银子建铺子,我发现南城和城东都有破落的街道,你手中有银子,算我借你的,我们合股建一些铺子,除了自己用的以外,还可以卖给其他人。” “这样……” “对,如果我没有记错,上次卖布,你们手中有银子吧!” 吕振宗连忙回道:“有,有……” “那等晚上,我们合计一下,看看怎么合股。” “好!” 林怡然没有想到,大天亮的,居然解决了自己陪嫁铺子的事,这运道是不是太好了,高兴的连蹦带跳回家了。 走到半道上,又遇到了熟人了。 “林姑娘早啊!” 林怡然刚想客气过去,眼珠翻了一下,笑盈盈的回道,“早啊,郁公子!” 郁离笑道:“寨子的晨景非常美,我出来散散步,林姑娘不介意吧!” 林怡然笑回:“说哪里的话,懂得欣赏美景的人,都是雅人。” 郁离深深一笑:“林姑娘真会说话。” “一起走走?” 郁离没有想到,林怡然会邀请他,抬眉,“被王爷看到不好吧?” 林怡然哼道:“难道我就不能有自己空间了?” “呃……”虽然听不懂空间是啥意思,不过这话的意思郁离是听懂了,大笑道,“是郁某想多了。” “闲的!” “呃……哈哈……”郁离大笑。 “走吧,郁公子!” 大笑的郁离不知道林怡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跟在她身后。 林怡然带着郁离去哪里呢?她的去方向是田间。 走在太平寨的小道上,空气是那么的新鲜,弥漫着春草的气息,有一丝凉凉的惬意,大地慢慢从沉睡中醒来了。 渐渐地,黄澄澄的太阳在东方含羞地露出头。它终于跳出了山峰,光线穿过如纱的云层,展露无以伦比的锋芒,照在远处的山峦上,让山峦清晰地露出绿色的衣装,啁啾欢跃的小鸟跳跃其间; 穿过近处的树木,让树木变得翠绿欲滴,树枝头莹莹的露珠闪着夺目的光芒; 穿透迷蒙蒙的太平村,空旷寂寥了一夜的太平寨,勤劳的人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山寨上空,不时飘浮着袅袅炊烟,崭新又充满了希望的一天开始啦! 林怡然看着这样的美景,情不自禁的念了首诗,“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盛一院香。”1高骈《山亭夏日》 郁离突然问道:“水晶是什么?” “呃……难道郁公子不觉得这首诗意境很美?”林怡然暗骂,不欣赏诗,就知道问俗物,果然是奸诈的商人。 郁离不放弃的问道:“是很美,可水晶是什么?” 林怡然翻了个白眼:“郁公子,你是存心的吧!” 郁离笑道,“我是一个商人,对这些很敏感。” 林怡然回道,“我也不知道水晶是什么,只听人家说是透明的石头。” “哦,原来是水玉。” “水玉?” “对!”郁离说道,“不过好像你诗中的名称更好听。” 林怡然不懂之些继续朝前走,转过梯田,到了梯田侧边一块开阔的相对平整的田地。 郁离看到了如花的小树,“你们竟种了棉花?” “越国有种?” “不多。” “没有普及?” “嗯!”郁离说道,“你居然种了这么多,好像收成不错,每一株上开的都挺多,看起来的,你的棉树好像比我看到的要矮,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它的花才多?” 林怡然没有否认,“是这样!” 郁离惊讶的问道:“你懂种棉花?” 林怡然心虚的哼道:“我让买种子的大哥打听怎么种了。” 郁离好奇的问道:“在哪里买的种子?” “南夷。” “你们竟去了南夷?” “是!” 郁离看向一大片的棉田,“难道你带我来看棉花为了织布?” 林怡然高兴的回道:“果然是通透人,就是这个意思。” “你没有织布机?” “是!” 郁离转头,挑眉说道,“你想让我卖给你织布机?” “可以吗?郁公子!” 郁离盯着林怡然看了几息,爽朗的说道:“没问题,不过我不要银子,我要这棉花种子。” 林怡然回道,“我也没问题。” “好,那我们成交了。” 林怡然和郁离又聊了些其他生意上的事,他们的合作从织布机开始了。 旧太平寨 山真道人看到夏宗泽,微微一笑:“宁王爷步行走到老道这边?”仿佛知道他要来似的,一点也不惊讶。 夏宗泽虔诚的回道:“是,道长!” “看来这心还挺诚的。” 夏宗泽微微一笑再次行了一礼,“道长……” 没等夏宗泽的话说出口,山真道人说道,“先陪我下几盘棋!” “是,道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80章 天定 琐事 三和想上前说自己王爷还没有吃早餐呢,夏宗泽余光制止了三和。 三和与一行随同侍卫退开了一段距离,范先生亲自帮他们摆了棋局。 山真道人果然是抓住一个不放一个,和夏宗泽一起下棋,一直下到了晚上,其间,只喝了些茶水,吃了几块小点心,一天没有米饭进肚。 半山腰,树荫下,丝瓜藤蓬架下,一老一年轻,专注的下着棋,有时紧张,有时惬意。 太阳从丝瓜藤蓬架的东边移到正上空,又从正上空移到西边,阴凉如影随形。 丝瓜藤蓬架边上,树林成片,竹林翠翠,鸟鸣其涧;山腰下,流水淙淙,清澈见底,随着清风,带来阵阵凉意。 坐在丝瓜藤蓬架下下棋的二人,一丝汗意都没有,惬意如风。 终于,夕阳的光影照到了丝瓜藤蓬架下,二人的棋局到了最后厮杀阶段,夏宗泽有意放了一粒棋子,却被山真道人发现,他赶紧拿回他的棋子,翘着胡子叫道:“别想拍我马屁。” “大师,不给机会?” “臭小子,你比臭丫头上道。” 听到这话,夏宗泽莞尔一笑,“大师,我和然儿今年年底大婚。”他没有问,而是以直接的方式说了出来,等待山真道人的反应。 山真道人挑起白眉:“请我去喝喜酒?” 没想大师没有回驳,这意思就是自己的婚事没问题,夏宗泽倒是不解了,问道:“大师,你没有话想说吗?” “要我说什么?”山真的胡子不知觉的翘了翘。 “大师——”夏宗泽放下手中的棋子,满眼真诚的看向山真道人。 山真道人不耐烦的叫道,“臭小子,自从你给一万人赈粮,你的好运就来了,别啰里巴唧的,赶紧下完最后一局。” 听到这话,夏宗泽连忙问道,“那天晚上,大师真的在双林镇?” “那是自然。” 夏宗泽高兴的又问道:“然儿说我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是不是真的?” 山真道人看着棋局,随口回道:“她愿意为你生多少,我管不着。” “啊……”夏宗泽眨眼蒙了。 范先生的心却如巨石砸水,激起千层浪,山真道人话里话外的意思,王爷非林姑娘不可啊,难道真是天定姻缘? 山真道人没有听到夏宗泽的声音,抬起头,“赶紧下棋啊!” 夏宗泽叹道:“道长,你就不能明明白白的说几句嘛!” 山真道人叫道:“臭小子,你都知道自己要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了,还要我说什么?” “可然儿说她只生一个?”夏宗泽愁怅的问道。 山真道人哼道:“女人的话你也信!” “呃……” 山真道人挥手不耐烦的说道:“别在疑神疑鬼了,你今生只有一个婆娘,而且这婆娘只能是凶丫头,要是娶了别人,你生不出崽,就算生出崽,那也活不了。” “……”夏宗泽真接惊呆了,和范先生相互看了看,他倒是没什么,他早就有这种感觉了。 可是范先生不同,他虽知道林怡然有能力、魄力不错,可……他觉得这事不靠谱,首先这身份、地位这一关过不了,皇室会同意王爷娶这么低的平民女子吗? 仿佛知道范先生在想什么似的,山真道人撇了一眼范先生,说道,“别以常理来看你家王爷的婚姻。” “道长说得是!”范先生连忙拱手行礼。 山真道人轻说一句:“别心口不一,好好给你家主子办事。” “是,道长!”范先生小心翼翼回道。 “赶紧下啊!”山真道人不再管范先生想什么,转头催道。 夏宗泽那还有什么心情下棋,听了山真道人的话,面上一直洋溢着笑意,连棋怎么走都不知道了。 山真道人气得挥乱了棋局,“不下了,不下了……” 天色将暮,小小的道观,炊烟袅袅,升起煮饭的烟火。 “我陪你走走吧,大师!” “这景色我早就看腻了,有什么好看的。” “大师,或许这一次不同呢!” 听到夏宗泽这样的话,山真道人倒是笑了:“行啊,臭小子,就冲你这话,咱们走走去。” 一老一年朝山对面梯田而去,梯田上依然是一片金黄,稻香宜人。 夏宗泽看着稻田问道,“前两年,你老是不是说过,天下要太平了?” 山真道人愣了一下,捋须回道:“我有说过这样的话。” “是真的吗?” 山真道人轻笑一声:“这种事不好说!” 夏宗泽不满了:“大师,为何我每向你确认一件事,你总是不能正面回答我呢?” 山真道人笑回:“当然不能正面回答。” “为何?” “天机!” “大师……” 山真道人说道:“不要向我确定什么,我能说的,世人皆知,我不能讲的,你一个字都甭想知道。” “受教了!” “看着你心诚,送你八个字。” “大师请讲——”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夏宗泽连忙拱手弯腰,行了一个全礼:“多谢大师!” 山真道人仰头看天,神情严肃:“天下风云,变幻莫测,唯有得天时、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 “在下明白了,多谢大师提醒。” 山真道人无所畏的回道:“你不必谢我,一切都事在人为,谁懂了、谁去做了,谁就能得到这天下。” 宁国京都太子府太子妃卧室 一位老嬷嬷正站在床边,静静的等待回话,床上,三十不到的太子妃瘦得皮包骨头,此刻正在床上剧烈的咳嗽着,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能咳过去似的。 两个贴身丫头,一个正抚她的后背,一个正端着痰盂,等她咳出的痰。 终于,太子妃的一口老痰咳了出来,她整个人好像活过来一般,大口喘着气,喘了一会儿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老嬷嬷终于等到回话:“回太子妃,文国公家的妍郡主婚事定下来了。” 太子妃连忙问道:“谁家?” “文襄候世子。” “怎么会是他?” “小的打听得清清楚楚,确实就是文襄候世子。” 太子妃突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 卧房外 宁太子正朝卧房而来,远远的就听到卧房内传来笑声,他愣了下,竟站住了,随从连忙小跑几步到了太子房门前,贴耳仔细听了一下,连忙回头,朝太子回道,“回太子殿下,是太子妃。” “难道宝儿在?” “回太子殿下,大公主不在。” “不在?” “是。” 宁太子倒是感到疑惑了,紧走几步,很快到了房门口,内侍连忙推开了房门,宁太子跨脚进了房间。 房间内,宫女嬷嬷见到太子到了,连忙下跪,齐声叫道:“太子殿下——” 宁太子径直走到太子妃床前,这时太子妃已经收住了笑声。 “什么事,这么高兴?”宁太子湿润的说道,“能说给我听听吗?” 太子妃轻轻喘着气,笑回:“也没什么,方嬷嬷刚才讲了个笑话,我一时没忍住笑得起劲了。” “是嘛,那倒是要赏。”宁太子轻笑道,“来了,看赏!” “多……多谢太子殿下!”方嬷嬷吓得连忙再次跪下行礼,谢赏。 “你们都退下去吧!”抬头面对下人时,宁太子的面色又显得凉薄、寒意渗人。 下人们很快都退了下去,宁太子轻轻握住了太子妃的手,微微笑道,“华儿,你笑起来真美!” “子诚——” “以后多笑笑!” 太子妃点了点头,伸手摸了一下宁太子的脸,“你好像瘦了!” 宁太子轻轻回道:“夏天炎热,没有食欲,难免会瘦。” “要多吃才好!” “嗯,我知道。” “子诚——” “嗯!” 太子妃双眼露出恳求:“能扶我出去看看风景吗?” 夏子诚面色微冷,“太医说,你的病不宜见风见光,还是……” 太子妃仿佛知道是这个结果,不在强求,“我听你的。” 夏子诚的面色又湿润下来,轻轻问道:“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 “没什么味口。” “喝些人参汤。” “随你!” “来人——” “殿下——” “给太子妃端一碗人参汤过来。” “是,殿下。” 太子妃的头微微转向床内,脸上的倦意和无奈全都在眼角。 佑福县城跟往常没有什么两样,每天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仍然很多,有做生意的,有来找生存机会的,也有流浪汉无目的流蹿。 市集口,今天特别热闹,门牌楼柱上贴了几份通告。什么样的通告呢?招收割稻子的临时工。 “一天五十文。” “天啊,工钱这么高?” “那是,佑福镇的工钱一向这么高。” “在哪里报名?” “衙门西边有一个专门接待短工的接待处,到哪里报名就是。” “多谢这位大哥!” “不客气!” 人群后面有几个汉子一直在晃荡,不时和人交谈几句,等人群散了,他们也不知不觉消失在大街上。 太平寨 次日,夏宗泽回到了新太平寨,等他回到寨子时,发现太平寨的人开始全面秋收了,他想找林怡然温存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看着失望的夏宗泽,三和说道,“王爷,要不小的去把林姑娘叫回来。” 夏宗泽伸手制,“算了,等晚上再说。” “是,王爷!” 回到客院,夏宗泽第一件事就是让范先生收拾回京都。 “先生,山真道人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希望你说服太子,更让太子说服王上和太后。” 范先生回道:“小的竭尽全力。” “嗯,”夏宗泽说道:“那你赶紧回去。” “是,王爷!”范先生说完后,紧张的忙碌了一通,带着足够的人手回宁国京都了。 三和找到了凌齐轩,对他说道,“凌将军,范先生有事回京都了,王爷身边的事,还请代劳处理一下。” 凌齐轩点头,“我知道了!” “那小的回去回话了。” “走好!” 等三和走后,明和过来问道,“你要办公差去。” 凌齐轩回道:“嗯,差不多,不过王爷暂时没有离开太平寨,我白天在王爷身边,有时就回来陪你,晚上我肯定在家。” 明和不高兴的点点头,“那你要多回来。” “嗯。” 农忙时节真是忙,可对于夏宗泽来说,却相对闲了,一个月的战事,让他心神俱疲,用了近一个月时间收拾战后事宜,这段时间总算清闲一些了,可是这只相对于体力上,他的脑子可没停,他在规划很多事情,比如粮收齐后去恢复应城,比如去攻打江城,比如去攻打月华山上的秦由忌。 一天劳作下来,累得腰酸背痛,林怡然连澡都没来得洗,就被三和叫到了客院。 “大哥,叫我做什么?”林怡然捶着自己的小腰不耐烦的问道。 夏宗泽皱眉,“既然这么累,就不要下地了。” 听到夏宗泽的话,林怡然打了一个激楞,连忙站直强打起精神,“没有啊,很好啊,不累,一点也不累。” “我想吃你做的杂酱面。” 林怡然想吐槽,扁着嘴歪了一下头说道,“跟我来!” 夏宗泽站着没动,“你亲手做的。” “别人做的也很好。” “我只想你做的。” “大哥你是故……” “既然这么累,那明天就不要下……”夏宗泽继续威胁。 “停,大哥,我水土不服就服你。”林怡然哼道,“敢用特权。” “什么叫特权?”夏宗泽故意问道。 “理得懒你,赶紧过来帮我打下手。” 夏宗泽微微一笑,跟着林怡然去了客院小厨房。 林怡然嘴上说不耐烦,可是行动上却很积极,小手揉面配料动作快得很,小半个时辰,杂酱面就做好了。 林怡然连忙盛了两碗了,第一碗给了夏宗泽,自己端起第二碗,拿起筷子主狼吞虎噎的吃起来,“饿死宝宝了。” “你还没有吃?” “没,刚到家就被你叫过来了。” “哦!” “赶紧吃啊!”林怡然边说边说。 夏宗泽看了一眼自己的碗,点了一下头。 林家 苗家母女趁着月光到了林家。 “苗家大姐,你们怎么有空来了?” 苗大婶有些不好意的进了林家门,“林家妹子,你晚饭吃了没有?” “还在烧,坐啊,苗家大姐。” 苗大婶推了推手,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就是来蹿蹿门,不要客气。” 林氏朝苗小菊看了一眼,只见她有些羞涩的看着自己家里的陈设,想了一下问道,“他大姐,要是有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们做。” 苗大婶连忙回道:“林家妹子,没事,没事,我们就是随意坐坐。” “那坐啊!” “好,好……”苗大婶到了凳子上,苗小菊站到她娘身后。 林氏刚想开口说话,苗大婶瞄了一眼,问道,“林家妹子,你家小然呢?” “她去客院了。” “哦,原来是到宁王爷哪里去了。”苗大婶笑得两眼眯成了缝,说道,“你们家小然真有福气,居然能嫁给王爷!” “还行吧!”林氏高兴的谦虚回道。 苗大婶的话突然转道:“你们家小然好像没我们家小菊大吧?” 苗小菊小好意了,推了一把她娘:“娘,你说这个做什么。” “你这孩子,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苗小菊跺了一下脚叫道,“娘——” 苗大婶好像没有听到女儿的叫喊,继续说道,“林家妹子,你家小然嫁人准备找谁做媒婆?” “啊……”林氏把这事给忘了。 按道理来说,应当有官媒,可男方没说,女方也不好意思问,可在古代,无论什么婚姻,都需要媒灼之言,否则就不是娶妻了,而是纳妾。 林氏愣了一下之后,仿佛明白了什么,问道,“他大婶,你是不是想找我做媒人,给小菊做媒?” 苗小菊听到这话,高兴的低下头。 苗大婶尴尬的笑笑,“林家妹子,你看,我家小菊年纪也不小了,我家闺女的心思,你们都是知道的。”林氏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他大婶,不是我不想帮忙,倒是有个人比我更合适做你们家闺女媒人。” “那个?” “田大娘。”林氏说道,“她在寨子里德高望重,找她最合适不过了。” 苗大婶再次尴尬的笑笑,“你看我这脑子,可不是嘛!” 林氏说道:“他大婶,这个秋收后,你赶紧找田大娘,让她给你们家小菊做媒,把婚事给办了。” “对,对……”苗大婶边说边抬起了屁股朝外面走,“那我就不打扰你,林家妹子,我就先回去了。” “有空过来坐坐。” “行,一定的。” 苗家母女走了。林氏一脸不高兴。林父从隔间出来,叹了口气。 林氏说道,“苗家母女什么意思?” 林父回道,“人之常情,你也别往心里去。” “可人家大易是自愿拿银子给我们二丫的,她过来提醒我算那门子事,这还没过门呢!” 林父说道,“要是你女儿嫁人,男人把彩礼钱给别的女人嫁人,你这心里也不好受,将心比心吧!” 林氏气得坐在凳子上半天没动。 林怡然嫁人几家出银子的事,被寨子里的人知道了。按道理,大伙应当不知道的,可是杜昌晴听到了杜先生和苏大易的讨论,她听到她爹把银子给林怡然当嫁妆,心里当然不平衡了,嘴尖毛长,把事情说给了苗小菊的娘,事非就这样挑起来了。 人心啊,真是不可想。 林怡然回来后,见林氏一个人闷闷不乐,问道,“娘,天都这么晚了,你咋还没洗澡睡觉?” 林氏叹了口气朝自家女儿看了一眼,“累了,歇口气,现在就去洗澡。” 林怡然觉得林氏神色不对,走到林氏边上,攀上她的胳膊,“娘为我的嫁妆发愁?” “有点……” 林怡然回道:“昨天晚上,苏大哥不是说了嘛,他们的银子先借给我,等我大婚后赚了还给他们。” 林氏叹气说道:“理是这么个理,可大易年纪也不小了,他们年下也能娶亲了。” 林怡然眨了下眼,明白了,说道:“是不是谁过来说什么了?” 林氏拍了一下女儿,说道:“你看你,几句话,就把我给套出来了。” “谁啊!” “苗家母女。” “哦!”林怡然抿了抿嘴。 “别往心里去。”心里不自在的林氏倒是反过来劝自家女儿了。 林怡然挠了一下下巴,“这样吧,苏大哥他们的银子我还给他们,我去要我的十五万两。” 林氏惊讶的下巴就差掉了:“啥……你咋有……” 林怡然提醒说道:“娘,你忘了,四百万斤粮的事?” 林氏不解:“可你不是说连本带利只有十万两的吗?” 林怡然笑笑:“娘,上次去陵国都城,我骗了人家五万两,也借给宁国军中了。” “我就说嘛!”林氏惊讶过后,“那我们岂不是有银子嫁人了?” “当然了!” “谢天谢地,总算不扰到寨子里的人了。” 林怡然笑笑,“娘,赶紧去洗澡睡吧。” “哎……”林氏高兴的洗澡睡了。 林怡然挠了挠头发,宁国军中一时根本拿不出这么银子,她发愁了。 咦,军市收税不是挺可观的嘛,怎么会拿不出银子? 佑福一战,牺牲了近两军卒,为了得人心,宁国军队这次给有家属的军卒全额发放了抚恤金,银子全部用在这些地方了。 这也是佑福县城这段时间很快繁华起来的原因,军烈家属得到抚恤银子竟跟着送银的军官来到了佑福,骆鸿煊把他们安排到了空了的村落,让他们在佑福村落里生根扎家。 其次,听到宁国的抚恤政策这么好,很多人慕名前来参加宁军,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有几千人来参军,充实了宁国军队。而这又要用银子。 林怡然开不了口问夏宗泽要回自己的银子,她想等夏宗泽缓过来再要的,现在…… 林怡然再次捋了捋头发,准备找吕振宗从长计议。不过现在没功夫说这些事,秋收忙得人脱层皮。 太平寨所有的人基本上都投入到了忙碌而紧张的秋收之中,可是有两拔人例外,谁呢? 当然是宁王爷和明和公主。 凌齐轩像前几天一样,早餐过后,到夏宗泽那里打卡,处理一些佑福来件。 明和公主仍然在院子里做着自己的针线活,凌家仆人都在外院、后院做着自己的事,根本没有注意到,太平寨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农忙时节,寨子的守卫难道松懈了吗?那倒不至于,就是太平寨的人想松懈,也不行啊,宁王爷大驾在这里,谁敢松懈。 那这几个不速之客是如何到来的呢?他们没有走水路,他们绕了山道,找到了护卫的死角溜了进来,溜进来时是子夜时分,他们躲在嘎啦里,等民众都去后山梯田时,才进村道,一副佑福普通民众的打扮,一路掩护找到了村落中心。 凌家院子很好找,门头上写着陵宅。 这几个人飞檐走壁到了内院,当他们出现在明和公主眼前时,明和差点惊叫起来,可是…… “公主,是小人!”来人扯了自己面上的挡布。 明和惊讶的叫道:“英武哥?” “公主,正是在下!” 明和惊喜的问道:“是大哥让你来的?” “是,太子殿下非常思念你,常常夜不能寐。” 明和公主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来,“哥哥……” “娘娘也常常以泪洗面。” “母妃……”明和哭得更不能自己了。 陵太子的禁卫随从等了一会儿,才说道,“公主,让小人带你回去吧。” 明和泪眼婆娑的看向英武。 英武双手拱起,等待明和的回答。 瓣儿咬牙,不知该如何劝慰。 傍晚时分,凌齐轩的公务终于告一段落,给夏宗泽行礼完礼后,出了客院,大步回自己的家,走到半道上,遇到卖凉品小点的摊子买了些杏仁豆腐,高兴的拎回去了。 第181章 离开 训女 傍晚时分,凌齐轩的公务终于告一段落,给夏宗泽行礼完礼后,出了客院,大步回自己的家,走到半道上,遇到卖凉品小点的摊子,买了些杏仁豆腐,高兴的拎回去了。 回到家里,家里的仆人居然都站在院子里,而且个个都耷着脑袋不敢看他的样子。 “怎么回事?”领军打仗一段时间后,凌齐轩的眉角温润去了很多,一声低问,眉梢眼角俱是凌厉。 管家硬着头皮上前说道,“小公子,这是在公主房间桌子上拿到的书信。” 凌齐轩大惊,一边伸手拿书信,一边朝明和公主的院子跑去。等他到明和院子时,里里外外都找遍了,那还有什么人影,“不会的,不会的……” 凌齐轩不相信明和会主动离开他,连书信都没有打开,塞到怀里就追了出去。 林怡然是晚上回家时才听说明和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林怡然问道。 凌管事回道:“院子里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不可能吧!”林怡然惊讶的说道。 凌管事回道:“公子已经出去找了,不知道会怎么样?” 林怡然想了想离开了凌家,到了客院,找到了夏宗泽,“你有派人去帮他找吗?” “四喜去了。” “哦!”林怡然说道:“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最迟明天。” 林怡然点点头,“哦,但愿凌大哥能找到明和公主。” 夏宗泽没说什么,伸出长臂把林怡然揽到怀里,她挣扎着没让,“劳动了一天,身上都是汗味,很臭的。” “我不嫌!” “我嫌——” “臭丫头!” 林怡然转身就朝外面跑,边跑边说,“我回家洗澡了吃晚饭了。” “我在你家后边的竹林等你!”夏宗泽一脸笑意的叫道。 “不要!” “我等你!” “随你!” 夏宗泽还想说什么,林怡然已经跑远了。 太平寨通往陵国的山道上,凌齐轩没有追到任何人,却在某处山道梁口看到了两具死尸。 翻了一下死尸后,凌齐轩站起来对四喜说道,“他们的衣饰好像是宁国人的打扮?” 四喜点了一下头,“是我们宁国人的打扮。” “会是什么样的人?” 四喜探身下去又看了看,站起来回道,“看不出来。” 凌齐轩吐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书信,展开看到:轩哥哥,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跟英武哥回陵国京都了,请你不要伤心难过,我还会回来的。对了,忘了跟你说,英武哥是太子哥哥的禁卫,他是专门来带我回去的,我本来不想回去,可是……你知道的,我想太子哥哥、想母妃了,等我看过他们后,我还会回来的。 凌齐轩皱眉看向远方,回来……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凌将军,还要继续追下去吗?” 凌齐轩摇头:“不用了!” 四喜问道:“那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不用,我自己来解决。” “哦!” 凌齐轩颓然的回到了太平寨。 林家院子后的小竹林 林怡然洗漱好出来时,已经月上中天了,秋高气爽,繁星灿烂,月儿特别明亮,皎洁的清辉洒向大地,显得熠熠生辉,茂密无边的稻田,此唱彼应地响着秋虫的唧唧声,蝈蝈也偶然加上几声伴奏,柳树在路边静静地垂着枝条,荫影罩着蜿蜒的野草丛丛的小路。 某棵大树背后阴影里,无人看到的角落,一对年轻正抱在一起,他们热烈的亲吻着。 夏宗泽低头,微凉的唇不停地在林怡然的小嘴上蠕动,时而轻轻地咬磨着,时而又伸出香舌在林怡然的唇上添食着。继而又轻轻扣开她的牙关,那一只嫩舌便伸入他那湿润的嘴中……许久之后,两人才从缠绵之中清醒过来,林怡然窝在夏宗泽怀里,仰头看天空的星星,“哇,这星空真美!” 夏宗泽顺着林怡然的目光抬头,“我看不出来美不美!” 林怡然调皮的问道:“那你美不美?” 夏宗泽低声说道:“臭丫头,信不信我揍你!” “嘻嘻,公子大人,开个玩笑。” “以后不许说男人美或是漂亮。” 林怡然还是嬉笑说道:“可你确实比女人……不,比我还要美……” 夏宗泽伸手拍了一巴掌林怡然的小屁股。 林怡然噌的跳了一下,“哇,疼的,公子大人!” “还敢乱说吗?” “不敢了!” “消停了?” “嗯!” 夏宗泽又把林怡然捞到怀里,“稻子什么时候收完?” “还有三、五天。” 夏宗泽问道:“佑福也是这样吗?” “差不多。” “哦!”夏宗泽下额抵在林怡然的肩头,“那我还可以轻闲几天。” 林怡然问道:“准备干嘛?” “应城被凌齐轩攻下了,有军队在那边驻守,等秋收结束,我们去应城,到那里种麦子,不过种麦子之前,我会先拿下江城,断了他们攻应城的后路。” 林怡然问道:“你想把应城发展成跟佑福一样?” “嗯!”夏宗泽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行倒是行。” 听到林怡然这样不确定的口气,夏宗泽疑惑的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林怡然回道:“我觉得你缺人手。” “这倒是问题。”夏宗泽问道,“你有人手推荐吗?” “你自己找。” “不,你帮我找。” 林怡然想了想回道:“陶大人肯定要跟着,这次应城让方大哥独挡一面吧!” “方咏言?” “嗯,你觉得呢?”林怡然问道。 “行,给他机会。”对于方咏言的小心意,作为男人,夏宗泽多少能感觉到,听到这个名字本能的有些抵触。 听着夏宗泽勉强的口气。“切,你没人可用。” 夏宗泽没有否认,醋味十足:“我要是有人还用他!” “喂,别过分啊!”林怡然伸手敲了敲夏宗泽结实的胸脯。 “知道了,不以个人喜恶,唯才是用。”夏宗泽任何林怡然的小手在自己心口敲来敲去,好像挺舒服。 “这还差不多!”林怡然想了想说道,“你让骆鸿煊赶紧带人手。” “为何?” 林怡然回道:“你这一路打下去,每占一城池都必须稳打稳扎,否则打了也白打。” “哦,我知道了。” 林怡然想了一下又说道:“骆鸿煊和方咏言两人能力不错,可不能窝在这小地方给耽误了。” 夏宗泽笑道:“我懂了,他们可堪大用,让他们跟着我做大事。” “嗯,你自己知道就好!”林怡然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色,“明天还要忙,我要回去休息了。” “哦!”夏宗泽嘴上说好,可是手都不松,仍然抱着林怡然。两个年轻人又缠绵了一会儿。 夏宗泽回到客院时,四喜正等在房门口。 “追到了吗?”夏宗泽边回房间边问道。 “回王爷,没有——” “哦!”夏宗泽不以为意的坐到榻上,随手拿了一本书。 “王爷——” 夏宗泽抬眼,“什么事?” 四喜回道:“今天在路上看到两个宁国人被杀。” “什么人,为何被杀?”夏宗泽拿书的手紧了一下,双眸微深。 四喜回道:“属下去查了查,来人身份没有查出来,可这两个是被偷了明和公主的人杀掉的。” “这些人的目的也是明和?” “看样子是。” “会是谁?” 四喜小心翼翼的说道,“王爷,明和公主的命可是……” 夏宗泽懒散的目光突然变得非常凌锐,“那你觉那些人是太子派出来的吗?” “回王爷,不像!” 夏宗泽问道:“那会是什么人打陵国公主的主意?” “属下正在让人去查。” 夏宗泽眯起眼,“山真道人住到太平寨的日子不短了吧?” “回王爷,是不短。” 夏宗泽突然说道:“四喜……” “王爷——” 夏宗泽说道:“明天起,打听山真道人会不会离开太寨。” “是,王爷!”四喜领命出去了。 三和拎着茶壶进来沏茶。 夏宗泽正在眯眼想着什么,进三和倒茶水,问道,“山真道人在陵国江城住了多少年?” “王爷,你问小人?” “嗯!” 三和回道:“具体的小人不知道,可谣言说,山真道人完全是因为明和五公主才定居江城郊外的。” 夏宗泽悠悠的说道:“那这次明和在这里,山真道人又到了此处,难道是因为她才住在太平寨?” “王爷,这人小的不知道了。” 夏宗泽不在说话。 月华山周围一带 秋收前后,月华山周围一直受月华山山匪和平国人的荼毒,无数个村庄和县城被他们洗劫一空,激起了民愤,民众们请求在江城的二王子出兵。 二王子也没负民众的心意,真的出兵了,一时之间,月华山周围锋火连天,可是纸上谈兵的二王子,那里是彪悍的平郡王对手,半个月后节节败退,缩在江城一动也敢不动。 可是华山山匪和平国人却更嚣张了,所过之处,十室九空。 江城 春平候阴沉着脸坐在二王子对面,微低头,眼睛余光扫着郑昊天,“昊儿,你不该一败就躲在这里,你应当总结失败的经验再次打上去。” 郑昊天轻淡淡的回道:“舅舅,你说得简单,平国人靠近西域,他们本就彪悍,你让我拿什么跟他们拼。” “你这样做,什么时候能回京都?”春平候说道。 “不回就不回。” 春平候耐着性子劝道:“昊儿,不要耍小孩了脾气,我们赶紧打几场胜仗,否则这辈子也别想回京都。” 郑昊天不以为意的说道:“舅舅,你别乱说,我是父王的儿子,怎么可能回不了京都。” “昊儿——” “父王最喜欢的可是我。” “你……”春平候只说了一个字,余下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他心里最清楚,陵王是什么货色,如果没有自己和妹妹的经营,能让二王子受宠?根本不可能。 春平候起身出了议事房,想了想,自己穿上了战袍,带着军卒,偷袭了抢劫粮食的平国人,平国人没有防备,竟被打败了,这一场偷袭战竟鼓舞了陵国军卒及逃亡的民众,听说陵国人打胜仗,个个对领兵的春平候产生了敬意。 文官春平候在这场偷袭战中偿到了甜头,心想,打仗也不过如此嘛,开始不再期望二王子,自己亲自披挂上阵,一时之间,势头竟如破竹,锐不可挡,收复了月华山附近几个小镇。 太平寨 夏宗泽收到此消息时,冷冷的哼了哼,“汤锦鑫终于亲自出手了。” 凌齐轩摇头叹道,“他毕竟是个文官。” “势头好像不错。”夏宗泽轻笑。 凌齐轩说道,“偷袭战而以。” 夏宗泽说道:“让他打,我们也去掺和一脚。” 凌齐轩问道:“现在?” 夏宗泽精神饱满的说道:“对,拿下江城,给应城做后盾。” “是,卑职马上准备。” 三和与四喜听说王爷要离开太平,马上开始收拾。 夏宗泽说道,“跟然儿说一声,我们去打江城。” “是!”三和回道。 三和找到林怡然时,她正在打谷场上晒稻子,看到三和来,停下来问道,“什么事?” 三和恭敬的回道:“回姑娘,王爷让你跟他回佑福。” “现在?” “是!” “这么急?” 三和笑道:“林姑娘,王爷在这里差不多十天了,也应该回去了。” 林怡然皱眉:“那他昨天晚上怎么不说一声,搞得急急匆匆的。” 三和只笑不语,心想,昨天晚上,你们粘乎在一起,那还有时间说这些。 林氏夫妇听说王爷要带女儿走,既高兴又愁怅,林氏说道,“二丫啊,你都要跟王爷成亲了,就不跟他出去了吧。” 林怡然说道,“娘,我跟他出去,为了公事,不是出去玩的。” “这样啊……” 林氏还想说什么,被林父制止了,说道,“孩子的事,你别掺和。” “我这不是也为她好嘛!” 林父说道:“你呀别说好不好了,丫头的事丫头心里有数。” “知道了,我不说了。”难得林父插嘴说事,林氏没再多话。 林怡然笑笑道,“娘,不要为我担心!” “晓得了,我们回去给你收拾一下。” “娘,给我备些辣椒等东西。” “行,娘知道了。” 林怡然对三和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回话吧。” “是,林姑娘!” 林怡然想了想对小河说道,“小河,你去叫杜先生,让他跟我回佑福。” “好!” 林怡然对大田说道,“大弟,你去找吕大哥,我有事找他。” “哦!”林大田放下手中的耙子去找吕振宗了。 等林怡然到家时,吕振宗也到了,“林姑娘你找我?” 林怡然说道:“吕大哥,这段时间,我可能要忙了,不在佑福,你的假肢装好后,回到佑福后,赶紧把铺子的事张罗起来,如果有什么不好办的,你找蒋公子。” “行,我知道了!” 林怡然问道:“还有,你看到邵伯做轮椅之类的东西了吗?” “看到了!”吕振宗说道,“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东西,真是给很多人方便了。” 林怡然点头,“轮椅我不打算成批生产,可是小板凳下面装轮子这样简单的助走产品,我准备大规模生产。” 吕振宗马上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战争中有许多残疾人,他们可能会用到这些东西,你准备卖给他们?” 林怡然点头:“对,这次,我将不再和寨子里的人合伙,自己单干,你帮我找工匠。” 吕振宗高兴的回道:“好,我一定帮姑娘做好这件事。” 林怡然说道:“除了这个,还会有假腿等几款东西。” “好,我知道了!” “还有……”林怡然想了一下。 “林姑娘还有什么?” 林怡然回道:“养一些狗。” “这是……”吕振宗不解。 林怡然解释说道:“有些事,残疾了做不了,可以养条狗帮他做。” “这……”吕振宗觉得不可思议。 林怡然说道:“假腿可以装,但是手好像不行,如果养条狗,可以帮他拿东西,可以拖着轮子做些简单的事。” “对,对,好像可以……” “你都做起来。” “好,我知道了!” 林怡然继续说道:“还有,我还要做棉花生意。” 吕振宗问道:“姑娘打算怎么做?” “跟棉花相关的生意都做。”林怡然说道,“做成棉被、织成布,再由布做成成衣、床上用品等。” “我明白了!” 林怡然说道:“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你慢慢做,我不急。” “好,我懂了!” 林怡然叫道,“大弟!” “二姐!” “等吕大哥的腿装好了,你跟吕大哥回佑福,继续跟袁大哥学习账上的事。” “是,二姐。” “用心学!” “知道了!” “吕大哥,有空也带带他。” 吕振宗笑笑,“没问题。” 杜家 杜昌晴已给杜先生收拾好行囊了,他坐在正堂太师椅上,朝女儿招了招手。 “爹,什么事?” 杜先生问道:“村子里都在说,小然大婚,大易和我要给银子的事,是不是你说的?” 杜昌晴鼓着嘴,双手放在身前,没回话,算是默了。 杜先生一脸严肃,严肃中有种恨铁不钢的味道,“你居然连你十岁的弟弟都不如。” 杜昌晴回嘴:“他是男孩子,我当然不如他了。” “你……”杜先生气得手都坚起来了,“我怎么就把你养成这副德性了。” 杜昌晴不满的顶嘴说道:“爹,有你这样说自家女儿的吗?” 杜先生咬牙道,“我还想打你!” 杜昌晴生气的跺脚:“爹,我做错什么了,你要打我,难道只许你们做,不许我说!” “你……”杜先生颓然的放下手,说道,“亏得你整天以大小姐自居,见识却如些短,格局如此小。” 杜昌晴不服气的叫道:“爹,凭什么她一个偷偷认字的丫头对你们这些男人指手划脚的,我看不惯。” 杜先生冷哼:“你不是看不惯,而是你也想,可惜你连人家一个指头都比不上。” “爹,你干嘛跟在一个丫头屁股后,多丢人!” “放肆——”杜先生大喝一声。 杜昌晴鼓着嘴不敢吭声了。 杜先生气得闭了闭眼,缓了缓气,睁开眼说道:“如果没有小然,我们现在生死都可能未知。” 杜昌晴说道:“没遇到她之前,我们不是活活得好好的。” 杜先生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小然,你爹我可能死在双林镇那场抢粮大战中了。” 杜昌晴瞪大眼:“怎么可能?” 杜先生摇头叹息:“晴儿啊,所以你这辈子只能做个小小的农妇。” “爹,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被自己的爹贬低,杜昌晴心中不是滋味。 杜先生叹道:“晴儿,现在看来,你连顾队长都配不上。” “爹……”被自己爹这样看低,杜昌晴哭了。 杜先生继续说道:“晴儿,以前你想凌将军,爹还真想把你嫁给他,多好的一个年轻人,可是你连做人家丫头的天分都没有。” 杜昌晴急忙争辨:“爹,不可能,你怎么能这样看低你女儿” 杜先生说道:“你是能读会写,可你看看你的胸襟,看看你的所作所为,跟个平民长舌妇有什么区别?” “爹……” “孩子,你娘走得早,爹又是个男人,想着让你读点书,识点字,能懂些人情世故,可是……”杜先生长叹,“可能是爹在人情世故上也做的不好,没给你一个好的引导。” “爹,我……” “孩子,以后别学那些长舌妇了,也别去嫉妒别人了!”杜先生说道,“我能心甘情愿的把银子给小然,那必然是小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杜昌晴咬了咬唇。 杜先生说道:“孩子,既然想做大小姐,那就得有大小姐的气度,别在这些小事上跟长舌妇一样,好好带着弟弟在家过日子,等明年,我腆着脸找人做媒,把你配你顾明浩。” “爹……”杜昌晴不高兴的撅起嘴。 “不愿意?” 杜昌晴不满的叫道:“爹,你就不能把女儿高嫁嘛!” 杜先生面色渐冷,“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杜昌晴被杜先生看得别过头去。 杜先生说道:“以前,小顾一直找机会接近你,可你看,现在人家都不来了。” “我都不搭理他。”杜昌晴不知道是不屑还是为自己强辨。 “哼……”杜先生冷冷的看了眼自己的女儿 杜昌晴咬唇低头。 杜先生直接说道:“那是人家不想娶你了!” “爹……你乱说什么……” 杜先生反问:“连一个你看不上的男人都不想娶你,你难道没有反思过吗!” 杜昌晴还是死強:“爹,你不在家,不了解情况,别乱说。” 杜先生摇头叹道,“你啊……孩子,没一个男人想娶一个为人处事差的女人。” 杜昌晴抬起泪眼,“爹……” 唉,为人处事差,用现代流行话说,就是情商太低,没人会喜欢情商低的人,谁都想在爱情和婚姻中轻松一点,可是和一个情商低的恋爱、结婚,最明显的问题就是,对方的一言一行在不经意间,就会让人感觉不舒服,要么不懂尊重,要么不懂包容、自私的要命,只想着自己,从来不去考虑对方的死活,这种人,即便有貌有才,也会让人放弃。 比如此刻的顾明浩,在最开始欣赏过后,他突然发现,杜昌晴的情商并没有她的家世、外貌来得让人赏心悦目,他几乎都放手了。 用一句流行的话来说,就是:我本想娶你为妻,奈何你的情商太低,我们没办法做夫妻。 连自己爹都说自己连顾明浩这样的人都配不上,这个打击对杜昌晴来说,真得如同世界末日。 杜先先从椅子上站起来,“以后那些小册子书别看了,那些都不是正经书,好好跟着村子里明事理的大婶大娘们学学为人处事。” 第182章 后悔 破格 杜昌晴低低的哭着。 杜先生朝儿子招了一下手,杜文磊跑到爹的跟前,轻轻的倚在爹的心口。 “儿子,好好跟寨子里的先生学习,不可调皮,知道吗?” 杜文磊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爹爹出去,是为了给我的将来铺路。” 杜先生没想到儿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又惊又喜,低头问道,“孩子,你怎么知道的?” “有一次,小然姐给小河讲故事,我站在边上听到的,她说有时候,并不是父亲不想亲近我们,而是父亲要我们创造一个好的环境,让我们有爹可拼。” “有爹可拼!”杜先生吐气,“这话说得多好!” 杜文磊稚气的说道:“是啊,爹,你努力,我也努力,我们一定会为凌将军那样的人。” “对,孩子,我们一定会成为那样的人。” 女儿长残,可儿子却这么懂事,杜先生感到了欣慰。 杜昌晴看到这一幕,捂着嘴跑了出去。 苏家 苏大易板着脸,正在门口用麻袋收稻谷,自己吃的和要卖的,他都已经分好了,苏小兰扎袋口,苏大易往自家粮仓扛麻袋,寨子里有人帮忙,四五千斤,看起来很多,忙起来也很快。 苗小菊要帮忙,可是苏大易不让她插手,她急得团团转,朝小兰求情,“小兰姐,我真不知道我娘过去是这个意思,我还以为她找林婶……你……你明白的!” 苏小兰一边扎袋口,一边说道:“小菊,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小兰姐,难道连你也不帮我了吗?” 苏小兰抱歉的说道:“这不是帮不帮的问题,还是看缘份吧!” “小兰姐……”苗小菊急得就差流眼泪,要不是帮忙的人多,她眼泪真得流下来了。 苏小兰瞄了一眼手足无措的苗小菊,暗暗叹了口气,有时候,一个人的眼界真得很重要,以小然现在的发展势头,哥哥跟着她必然还要发展,如果他娶的婆娘,眼皮子这么浅,那怕她再实在、再勤劳,那也没用。 苗小菊见大家都不理她,捂着嘴跑了。大步跑到家,找到自己娘,哭着闹着,“娘,你干嘛,你怎能这样,好好的亲事被你搅黄了。” 苗大婶一边干活一边自责,当时脑子一发热,跑到林家去,现在后悔的想死的心都有了,早就自己甩了自己的嘴巴子,现在看到伤心难过的女儿,真觉得没脸见她。 “娘,你干嘛不说话,你想干什么?” 苗大婶停下手中的活,歉意说道,“我当时也是脑子一热,没往深处想,搞得现在下不了台。” 苗小菊大吼:“娘,你脑子乱热什么?” 苗大婶后悔的说道:“我还不是听了杜家小姐的话。” 苗小菊吐了唾沫:“我呸,她算那门子小姐,拎不清的东西,你听她话干嘛,人家苏大哥,还不是你女婿呢,就算是你女婿,人家花银子,你管得着嘛!” 苗大婶叫道:“死丫头,我不就是脑子发热说错话了嘛!” 苗小菊哭道:“可你这话让苏大易不要我了。” 苗大婶惊道:“不可能,等农忙结束,我让田大娘说媒去。” 苗小菊边哭边说:“可我刚才去,苏家兄妹都不让我帮忙,都不理我了。” 苗大婶说道:“不会吧,没这么严重吧!” “怎么没有……我恨死你了,恨死杜昌晴了!”苗小菊哇哇大哭,跑到房间,趴到床上去哭了。 苗大婶看着伤心的女儿,再次拍了自己的嘴巴子,“要你多事,要你多事……” 可这世上有后悔药吗? 苗大婶连农活都没心思想干,放下摊耙,解下头上的挡灰布巾,想了想,整了一下衣服,小跑着到了林家,人还没到林家,林家门口一群人,打听了一下,原来小然跟着王爷将军回佑福县城了,看着送行的队伍,看着寨民们对她家无声的恭敬,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自己为何要管还不是自己女婿的银子呢? 转头无意中看到了站在角落的杜昌晴,对个惹事精,她想上前掐几把,可最终她什么也没做,谁让人家有个能干的爹呢,以后还是躲着她走吧。 苗大婶无精打采的站在人群后,跟着人群去行。 林怡然朝众人拱手说道,“大家请回吧,都不要送了,赶紧回去农忙。” “没事,耽误不了多少活。”朱大叔豪爽的笑道。 “大叔,你总是这么客气。” “这叫啥客气。”朱大叔不以为意的回道,“想当年,要不是你,我们这些人还不知道在哪里找草根、找树叶果腹。” “是啊,他朱大叔说得对。”焦大叔马上跟着说道,对朱大叔的话,他深有体会,如果没有林小哥,他们一家人还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被冷在太平寨没受到重用的戴小六等人,现在算是明白了,离开了林小哥,他们什么事也成不了,听说林怡然要走,赶紧过来送行,笑嘻嘻的说道,“林小哥,你还要人跑腿吗?” 林怡然笑道:“当然需要了!” “啥时候?现在?”戴小六等人两眼殷殷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回道:“戴六叔别急,你们现在抓紧农忙,等农忙完了,有事,我会让苏大哥通知你们的。” “好,那就好!”戴小六怕这话是客气话,加了句,“就算去南夷,我们也愿意去。” 林怡然意味深长的笑笑,“暂时没这打算。” “哦……”戴小六尴尬的笑笑,“我就是打个比方,就是有事找我们就行,我们什么都愿干。” 林怡然点点头,“行,有事肯定找你们。” 得到了林怡然的保证,戴小六等人终于松了口气。 林怡然看向苏大易,“苏大哥,带着大伙赶紧回去农忙,你也赶紧收粮,等收好后,赶紧回县城去,一堆事等着你呢?” 苏大易微微一笑,“知道了。” “小兰姐,你是也哟!” “行,我跟我哥一起去。”苏小兰微微一笑。 林怡然说道,“等明年你们把田承包给别人种,就不要自己动手了,省得铺子里的事都没时间打理。” 苏大易点头,“还真有这样的想法。” 站在人群后面的苗大婶心酸的想道,这不是地主嘛,真是越想越不是滋味,再次狠狠的刮了眼杜昌晴。 见林怡然转头要去码头,胖胖的王婶连忙挤进来,叫道,“小然,小然……” 林怡然停下来,“王婶,你有事?” “小……然哪……” 林怡然笑道:“王婶,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管帮忙。” 五婶开口说道:“小然哪,我家大妞子想到城里去干活,你看什么活适合她?” 林怡然问道:“她识字吗?” 王婶摇了摇头。 “那会烧饭嘛?” “这个会!”王婶高兴的叫道,“我们大妞除了烧饭,还会称称。” 林怡然眼亮了一下:“她会这个?” “对啊!”王婶高兴的回道,“我们家以前做过小生意,这丫头跟着他爷爷学会了看杆称。” 林怡然回道:“这样的人我还真需要,粮仓需要一个扶大称杆的,要是大妞会,你让她找小兰姐,工钱看她表现,要是做得好,一个月五两、十两,我都愿意给。” “哇……”送行的人咋开了锅,“一个女娃子能赚这么多银子,真是比男人还行啊!” “可不是,不行,我也要问问,我家水生能干什么……” …… 人群拥上来,差点失控,林怡然找了个大石头,站了上去,对送行的人群说道,“不怕告诉大家,就像种田差人手一样,我们的铺子,或是县里的活计,也是非常需要人手的,可如果大家只想做苦力,那么我要告诉大家,这样的人,不说满大街,但也到处都是,还不如你们在家老实种田,要是想出去找到好的活计,又能赚到钱,最起码要识几个字,其次,就像王婶家的大妞会个称啊,或是帮着记个流水啊,这个都能赚银子。” 王婶连忙问道:“我家大妞要识字吗?” 林怡然笑回:“要是识字,边扶大称,边记录,不要太好哟!” “啊……那……那我回家让我家大妞认字去。” 林怡然点头,“在私塾里学个一年半载,我想这字就够用了,但你们出去干活,就能找到轻省的活计了,而且工钱又高,何乐而不为?” “对,对,林当家的说得对,我马上回去,让几个伢子读书识字。” 林怡然笑道,“对于我们太平寨的人来说,现在的条件完全可以让每个孩子都上私塾,你们觉得呢?” “对,可以,回家就让娃们去私塾。” 林怡然点点头,从石头上跳下来,转朝头而去,船头上,夏宗泽已经等了一会儿,见她终于上跳板,登上船头,笑道,“送行的人可真不少。” 林怡然调皮的说道:“赶上你王爷的阵仗了吧?” 夏宗泽别了林怡然一眼,“小心越簪。” “特权、等级!” 夏宗泽笑道,“就你歪理多,赶紧进舱。” “哦!” 杜先生笑笑,跟着三和进了另一个船舱。 随着秋收结束,夏宗泽出动,不甚明朗的天下格局终于清晰明朗起来。 回到佑福后,夏宗泽一方面连忙带兵行军,朝三、四百里地之外的江城而赶,另一方面调出人手,让方咏言带头去了应城。 夏宗泽说道,“方大人,应城比佑福要大,而且地理位置又是要道,一旦发展起来,会比佑福更繁华、发达,希望你能努力,让它发展起来。” 方咏言知道,这个机会绝对是林怡然帮他争取,暗暗在心中说道,我一定不会让小然失望的,拱手朝夏宗泽回道,“请王爷放心,下官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夏宗泽说道,“备军现在还在应城,是三军人马,我把凌齐轩还给应城,将与你一起守护应城。” “多谢王爷!”方咏言看了一眼凌齐轩,他们两个早已默契。 “至于应城的麦种,有两部供应,一部是佑福,另一部分,是赊购太平寨的麦种,到时候,你自己还账。” “是,王爷!下官明白了!” 方咏言和凌齐轩两人走马上任去了。 夏宗泽带着自己的嫡系人马去了江城。 陵、平两国正打得热闹,夏宗泽倒成了渔翁,没费多少力,就打下了江城。 陵、平两国灰溜溜的各自逃窜。 一个月后,江城被夏宗泽收入囊中,消息传到各国时,有人不以为意,有人敏感,他们会感叹上一句,“江面再次落入宁国人之手,还会再失去吗?” “也许会!”这是不了解佑福和应城之人作出的回答。 “也许不会!”这是隐约听到佑福和应城之事的人作出的回答。 江城留驻官员是陶仁泉陶大人,而太守则是蒋远霖。是不是很出乎大家的意料,此人不是林怡然的大铺子掌柜吗? 和蒋远霖接触下来,林怡然觉得,让他做个商人,实在是浪费人才,但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让他从一个无官职人员升到正三品太守,让他一步登天。 可因为做生意到江城的他,帮助林怡然理清了江城衙门的事,而且游刃有余,这不得不让林怡然盯上他。 江城衙门太守公务房 林怡然坐在夏宗泽对面,杜先生和凌齐轩等将军坐在侧边,他们几乎没有说话,都在听林怡然说话。 夏宗泽双眸微紧,等着林怡然的回答。 林怡然却反问道:“如果不用蒋远霖,王爷大人,你还有人可用吗?” 夏宗泽回道:“我可以让太子殿下派人过来。” 林怡然挑眉:“像上样一次,派个迂腐官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夏宗泽说道:“可是蒋远霖只做过小吏、幕僚、甚至连九品芝麻官都没有做过,你让他直接做太守,是不是太欠妥当了?” 林怡然抿嘴,“也许有点,可非常时期用非常人,行非常之事,才能突破原来格局,让事情呈现意想不到的效果。” 夏宗泽倚在太师椅上,双手放在腿上,大拇指又习惯性的开始绕起来,眯着眼,在思考事情的可行性。 杜先生见夏宗泽一时决定不了,拱手行礼说道,“王爷,这人你可以升,也可以撤。” 林怡然转头朝杜先生悄悄坚了个大拇指,先生这反应快啊,可不是这样,可升当然也可以撤嘛,干嘛这么小心翼翼。 听到杜先生这样说,夏宗泽终于点了一下头,“那就先用用看。” 林怡然笑着拱手说道,“那我让他进来听王爷训话?” 夏宗泽刮了一眼林怡然。 林怡然嘻嘻一笑,“我这就去。”说完,连忙出了公务房,到外面走廊叫蒋远霖。 “蒋公子——” 蒋远霖连忙上前行礼问道:“林当家,你有空了?” “没空。” “……”蒋远霖愣了一下,“那你叫我来是继续帮忙?” “对,”林怡然笑道:“也不完全对!” 蒋远霖成功的被林怡然绕住了,“林当家的意思是……” “别磨叽了,赶紧进来吧!”林怡然笑道。 蒋远霖多聪明,问道:“王爷……要见我?” “对!”林怡然高兴的回道,“赶紧进来。” 蒋远霖有些不解的跟林怡然进了太守公务房,心想,王爷能有什么事找我呢?根本没有想到,他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没有想到大乱之中,自己能得到如此大的重任,竟然一步登天。 林怡然带着蒋远霖给夏宗泽行了礼。 礼成后,夏宗泽并没有立即开口,站在边上的林怡然暗暗撇嘴,权贵们的架子可真大,还有心里暗示这一手玩得如此高明,不害怕也被唬得胆怯了。 林怡然偷偷瞄了一下蒋远霖,他一面沉着稳定,另一面云里雾里,不知道自己为何站在宁王爷面前。 林怡然不地道的偷偷捂嘴笑了笑。 夏宗泽的余光扫一下偷乐的林怡然。 林怡然的目光撞到了,连忙站站好,一本正径的样子。 夏宗泽暗暗哼了一下,继续看向蒋远霖,只见他身穿布袍、头戴一片毡巾,生得端正标致,儒雅秀气,典型的书生模样。 在自己充满威严的注视下,还能不乱,气度不错,遂开口说道,“听说,你帮着做了不少事?” 蒋远霖不急不徐的谦虚回道:“回王爷,举手之劳。” “做个小吏?” 蒋远霖回道:“是,王爷!” “谙熟衙门流程?” “……”蒋远霖不知宁王爷为何要这样问,小心措辞回道:“算是吧!” 夏宗泽继续问道:“曾在那些衙门做过胥吏?” 蒋远霖回道:“回王爷,陵国润城呆过,还有吴国国都。” “你去过吴国国都苏城?” 蒋远霖回道:“是,王爷,在苏城衙门里做了三年,做过几个不同职位,在下现在对衙门流程比较熟,都是那时打下的基础。” 夏宗泽点了点头,问道:“你是那国人?” 蒋远霖回道:“小的是陵国人。” “那你怎么会去吴国?” 蒋远霖继续回道:“小的家族小有家财,父亲说陵国官场风气不好,让我出去游学,边游边看,遇到机会就到地方衙门任职,看看别国的官场风气。” 夏宗泽感兴趣的问道:“吴国如何?” “和陵国差不多。” 夏宗泽点了点头,“林大人推荐你为官,你愿意做官吗?” 蒋远霖呆楞住了,下意识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朝他微微一笑,“你觉得你资质很不错。” 得到别人认可,蒋远霖觉得这是一个机遇,那就抓住,边行礼边瞬间做了决定,说道:“多谢林大人推荐,多谢王爷给机会。” 夏宗泽悠悠问道:“你觉得什么样的职位适合你?” 蒋远霖略一思索,回道,“小的以为府丞这样的位置适合我。” 所有人都看向蒋远霖。 蒋远霖也觉得自己有些张狂了,毕竟自己以前只是小吏,没有官品,这一下了就要了个从四品,好像是过分了点,连忙把手拱到了眉际,“王……”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夏宗泽开口了,“你觉得你能胜任从四品府丞?” 蒋远霖抿嘴答道,“回王爷,小的想说句实话。” “恕你无罪。” “多谢王爷——”蒋远霖说道,“如果是太平盛世,小的连想都不敢想,可现如今,江城这些官员,在小的看来,还不如小的,他们通过逢迎拍马上位,并没有多少真才实干,上位之后,又狠贪巨搂,那会为平民办事,小的又如何不敢去想呢?” 林怡然暗暗点了赞,有魄力,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夏宗泽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虽然你很敢想,可你还是没有某人敢想!” 蒋远霖抬起头,脑子迅速推敲了这句话,蓦得看向林怡然:“难道林当家推荐的职位比小的想的还要高?” 林怡然点点头。 蒋远霖又蓦得看向夏宗泽,沉稳中有些小小的惊喜,说道,“难道王爷想破格录取在下?” “正是——”夏宗泽没有兜圈子。 “不知这职位是……”蒋远霖迅速把府衙官员构成想了一遍,比县丞高的官职有县尉、都邮就是没敢想太守,殷殷看向夏宗泽。 “江城太守!” 蒋远霖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看着发呆的蒋远霖,夏宗泽轻轻说道,“不能胜任?” 回神的蒋远霖目光碰到了夏宗泽,连忙拱手行礼,“王爷敢任命,在下就敢接手。” 不得不说,蒋远霖的魄力,从目前情况来看,是几个年轻人当中最大的,真是敢为。 就冲这魄力,作为将军的夏宗泽很欣赏。 夏宗泽一直欣赏像军人一个果断干脆的人,而不太喜欢文人式的转弯抹角,蒋远霖似乎很对他味口,虽然他是个文人出身。 夏宗泽再次说道,“刚才我们讨论,江城太守我来任命,都邮就是陶大人,而其他官员,我将不在任命,这个权力放给你和陶大人,人才让你们选,而我要的结果是江城稳定,你能做到吗?” 蒋远霖马上拱手说道,“回王爷,目前,在下只能做到三层,如果有粮食作为后盾,在下能做到五层,到年底时,没有陵、平两国骚扰,在下能稳扎五层不乱。” 不得不说,蒋远霖的回答很中肯实在,就像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温润,可是温润中又透出成大事者的果决,不仅如此,拿捏事情又快又准。 夏宗泽从开始的疑惑,到现在的欣赏,只用了小半刻时辰,“那我就拭目以待。” 蒋远霖连忙行了一个大礼:“谢王爷垂青,在下定在所不辞,竭尽全力让江城稳定下来。” “嗯!”夏宗泽从太守椅上站起来,走到书案侧边,对着太守椅说道,“我希望你坐稳他。” “是,王爷,在下定不负所望!”看了眼太守椅,蒋远霖坚定的回道。 夏宗泽说道:“配合你守备江城的是都尉杨将军,驻军五万。” “多谢王爷!” 夏宗泽看向蒋远霖,双眸幽深:“至于你在江城还能募多少军卒,就看你跟杨将军的能耐了。” “是,王爷!” 当夏宗泽和林怡然出江城时,已是十一月中旬了,已是天寒地冻的季节,外面的北边呼呼的刮着。 北行回家的马车里,林怡然内穿一件鸭绒马甲,外套一件薄棉袄。 这么冷的天为何穿薄的呀,为何呢?还不是为了臭美,厚的多臃肿难看啊,林怡然才不要穿。 夏宗泽锦缎袍内也有一件薄棉衣。 林怡然问道,“感觉怎么样?” “又轻又透气,感觉很不错。”夏宗泽回道。 “挺好吧!” “嗯!”夏宗泽轻轻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仿佛在期待林怡然问什么。 可是林怡然自顾在研究桌上的小点心,“那个口味比较好,我挑那块……真是有选择困难症。”她自言自语的说道。 夏宗泽接口说道,“你以前可不是这样,随意而果断。” “可能觉得这里的点心都太好,都舍不得,有些贪心吧!”林怡然看着点心回道。 夏宗泽反问:“可这桌上都是你的,你还要选它做什么?” 林怡然终于抬头,笑道,“我可以全部拥有?” “当然!”夏宗泽眉角上扬。 林怡然也跟着扬了扬眉。 这短短的几句对话,林怡然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终于问出了夏宗泽想问的话,“你这次回去,真得能搞定婚事?” 第183章 厌恶 备嫁 短短的几句对话,林怡然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终于问出了夏宗泽想问的话,“你这次回去,真得能搞定婚事?” 夏宗泽挑高的眉没有落下来,“不相信你男人?” 林怡然切了一声:“还不是我男人!” 这话刚说完,夏宗泽的身体就俯了过来,压在林怡然头顶,“要不要现在就成为你的男人?” 林怡然还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伸的就拍夏宗泽的胸口,“王八蛋,是谁说要留到洞房花烛夜的?” “不是你说不是?”夏宗泽轻轻笑道。 林怡然推了一把给自己压迫感的夏宗泽,“赶紧起开,我有点晕车,要闭目养神。” 夏宗泽莞尔一笑,搂手把林怡然捞到怀里,“闭上眼睡吧!” “哦……”林怡然在夏宗泽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真得睡了。 这一对年轻人舒服了,可是其他人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先说平郡王秦由忌,败走江城,没脸回家,这下也不得不回了,这次回去,他大肆招兵买马,准备卷土重来,报败北之仇。 在北方守疆的平太子站在高山之顶,听幕僚说江城之事,一脸冷漠。 幕僚趁机问道:“殿下,要不要回京都?” “回去做什么?”秦无雎冷冷的反问。 “殿下,趁着郡王败北,我们回去收扰人心。” 秦无雎冷嗤:“与其回去求人,不如让他们过来求我。” “殿下……”幕僚不解。 秦无雎回道:“宁国夏小三不会这样罢手的,他会趁胜攻打很多地方。”说这话时,这后一句,他没有说出来,照这种势头下去,得天下仿佛指日可待,他不想承认。 幕僚回道:“殿下,据我们人探来的消息,宁王爷要回京娶妻。” 秦无雎蓦的转头,问道,“娶谁?” “好像是一个平民。” “怎么可能?”秦无雎不相信。 幕僚肯定的回道:“可是消息传回来,就是这样的。” “再去探——”秦无雎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居然不趁胜攻城掠地,到是很让人意外。 “是!”幕僚刚想转身,又说了句,“殿下,听说宁王爷已经不到越国买粮了,自己种粮自己吃。” 秦无雎眯眼回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幕僚问道:“殿下,那我们……” 秦无雎说道:“你先去探他娶谁?” “是……” 幕僚刚转身,秦无雎又说道,“让各军随时随地待命。” “殿下,你的意思……” 秦无雎说道:“他要真回京大婚,我倒是有机可趁。” “是,殿下!” 宁国京都太子府 夏宗泽回京的消息已经通过飞鸽传书到了宁太子的跟前,他把纸条放到书案上,双手揉了揉鬓角。 站在书案对面的长史轻轻说道,“太子殿下是不是想问王爷一句,为何不趁机攻城掠地?” 宁太子放下双手,轻轻笑了一下,“可他现在的心思全在想娶妻上。” 长史说道,“王爷的先生一直在王府准备,但到现在,小的还不知道王爷要娶谁,究竟是那家小姐?” 宁太子抬眼看向长史,“他要是想娶那家小姐,我倒是省心了。”想起范先生找自己多不次了,让自己去王上跟前请赐婚,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到太后跟前试探问了问,太后她老人家说三品以下官员的想都别想,真是让他头疼至极。 长史不解的问道,“不是那家小姐,难道是被攻之地名流清贵家的千金?” 宁太子摇头,“不是名门千金。” “那是……”长史突然想到传闻中的不男不女,抬眼目询。 宁太子哑然失笑,“是她!” “王爷莫不是被……”感觉自己失言,长史住了嘴。 宁太子从书案后站起来,踱步到了书房外,书房外面天寨地冻,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说道,“要是趁胜一口气打下去,这个冬天,我们能要了陵国半壁江山。” 长史叹道,“真是可惜了!” 可惜吗?也许未必! 夏宗泽现在也懂稳打稳扎了,连他都收起急攻近利的心,开始用心经营被自己攻打下的城池,只有这样,才能让被攻的城池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中。 陵国京都 明和公主回来很久了,可是她见到大哥和母妃的次数,一个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她再次抑郁寡欢,日见消瘦。 瓣儿急得口中生疮,站在床边说道,“公主,要不我们自己去找王后娘娘。” “我都试过多少次了,不行的。”明和摇了摇头。 “那奴婢去找太子殿下。” 明和无精打彩的摇头:“太子哥哥也许正在忙吧,若不然,他不会不来见我的。” “公主……”瓣儿趴到床边哭道,“公主,我们就不应当回来。” 明和公主两眼盯着账顶看着,不应当回来吗?她的轩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太子殿 被明和念到的陵太子正在穿宫服,一副马上就要入朝的样子,只见他伸展着双手,任由太监伺候,嘴上问道:“老二现在在哪里?” “回殿下,在王上哪里。” “春平候一起?” “是,殿下!” 陵太子冷笑一声,“还在求情?” 站在边上的长史回道:“是,殿下,可是没用,大部分大臣都联名上书,让军权重回你手中,王上也没办法袒护他们了。” 陵太子嘴角勾了勾,一脸似笑非笑,衣服穿好,放下双手,阔步朝门口走去。 口门嬷嬷见太子出来了,连忙迎上前,找到机会说道,“殿下,公主想见你!” 陵太子的脚步顿了一下,目光直视前方,目无表情的说道,“告诉公主,傍晚我去见他。” “是,殿下,”说完后,嬷嬷连忙退到角落让道。 陵太子甩着广袖,一路疾走,等到王殿门口时,疾走的步伐停了下来,面色更冷了,阴沉着脸,跨步进了王殿。 王殿里 陵王坐在王位上,肥胖的屁股仿佛支撑不住更肥胖的上身,在龙椅上不停的换着姿势,见陵太子从门口时来,连忙用手指着他说道,“老大,老二说他还想打仗,要不你分点军队给他,让他再去打几仗?” 陵太子拱手上前行礼道,“儿臣给王父见礼!” “免礼!”陵国焦急的问道,“你给不给他军队?” 陵太子抬头一本正径的问道:“父王,你觉得给那支军比较好?”说话间,那微眯的眼,不怒而威,气势压迫得陵王相当不自在。 陵国愣了一下,不耐烦的挥手说道,“算了算了,你不想给就不给。” 陵太子面上严厉,嘴上却软和,仿佛无奈般的叫道:“父王……” “有事就奏,没事赶紧退了!”陵王不想再说什么。 “父王,儿……” 陵王再次打断了陵太子的话,说道,“军权都给你了,所有事情,你看着办,别来问我,我肚子饿了,我要去吃饭了!”他边说边站起来,从侧边门离开王殿议事房。 陵太子看着陵王胖胖的背影,眼眯了又眯。 一直站在一侧的二王爷见陵王走了,气愤的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陵太子跟前,甩了一下袖子,“别得意的太早,我会再抢过来的。” 陵太子周身散着寒意,紧眯的眼睛仿佛能吃人,“那你就试试——” “别以为我不敢。”二王爷哼了声,大步出了王殿议事房。 春平候跟在后面,低着头,如同瘪三,走到陵太子跟前停住,冷冷说道,“听说公主回来了?” 陵太子眯眼并不回春平候的话。 春平候轻轻一笑,“公主果然是颗福星,她一回来,这军权就落入殿下你的囊中,殿下打算让明和做一辈子福星?” 陵太子冷嗤,“那又怎样?” “老夫不能怎么样,就是随口这么一说而以。”春平候冷冷笑了几声,从太子眼前走过,可还没等他走第二步,就被陵太子身边的随从给扯住了,不得动弹。 秦太子大步向门走去,走了几步后回头,“老二目无尊卑先走,那毕竟是我弟弟,你算老几,敢走在我前头。”说完后,仿佛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的样子走了。 春平候眼睁睁的看着重新得势的太子——郑昊则,那眯起的双眼,比任何时候都要阴沉,仿佛一只蛰伏很久的毒蛇,让人生畏。 王后殿 王后无精打彩的让人把面前的饭菜撤了,愁怅的问道,“怎么不见明和来陪我吃饭?” “回王后,公主正在抄写佛卷。” “这丫头什么时候抄这个了?” “回王后,自从在外面被救回来了,就这样了。” “倒是为难她了。”王后一脸愁容。 公主殿 在王殿扳了一把侄舅二人,陵太子心情相当不错,愉悦的进了明和房间,看到明和躺在床上,连忙转头冷眼射向嬷嬷、宫女们,盯得她们都吓得浑身发抖。 明和已经醒了,见太子哥哥来了,高兴的从床上坐起,“太子哥哥,你怎么到现在才来看颖儿?” “对不起,哥哥太忙了。”陵太子收起浑身戾气,变成慈爱的大哥哥。 明和难过的问道:“太子哥哥,你为何不让我在宫殿内外走动,这样,我跟犯人有什么区别?” 陵太子一脸苦色而无奈的回道:“颖儿,不要怪哥哥心狠,实在是贤妃等人的所作所为,让哥哥不得不妨。” 明和伤心的说道:“太子哥哥,如果这样活着,颖儿情愿自己不是公主,而是个平民。” 陵太子连忙阻止:“别乱说,你的命格贵不可言,怎么可能是个平民。” “不……不……太子哥哥,颖儿不想做公主,不想……”明和连连摇头。 “颖儿,乖,听话,等哥哥得了这太下,你就自由了。” “得天下……” “对!” 在外面呆过一段间的明和,已经不那么天真了,问道:“天下这么容易得吗?” 陵太子被明和的问话堵上了嘴,他微微眯眼,收起了刚来的温润,变得严厉而跋扈。 明和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哥哥,一时竟被吓住了,“太子哥哥,你跟平时好不一样?” 意识到自己失态,陵太子连忙收起浑身戾气,微笑道,“从小到大,你都信哥哥,这次也信哥哥,好不好?” 明和无意识的点了一下头。 陵太子脸上的笑意真诚了三分,“哥哥不会让你失望。” “哦……”不关心时事的明和能懂什么,她只是站在亲人的立场和角度希望哥哥能得天下而以。 见到明和点头,陵太子高兴的伸手捏了捏妹妹瘦弱的手脖子,感觉不对劲,连忙低头看向明和的手,“你怎么瘦这么多,赶紧用参汤补补。”边说边让下人们去做准备。 陵子太想了想,终于良心发现,说道:“哥哥带你到花园里走几步。” “太好了,太子哥哥。” 陵太子只用了点温情,就把头脑简单的明和哄妥当了,她高兴的跟着陵太子出了自己的卧房。 兄妹两人散步到了御花园,刚想欣赏一下夕阳下的美景,竟在拐弯处遇到陵王和他的妃子。 明和看到陵王本能的抖了一下,愣了一下后,赶紧跟着太子一起给陵王见礼。 陵王厌恶的眼神表现的极为明显,让拍马屁的妃子看到了,连忙假笑道,“哟,听说公主被人劫去小半年了,怎么又回来了?” 陵太子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制住了要拍马屁的妃子,其实也说不上是妃子,也就是贤妃送给陵王的玩物,被封了个美人而以。 明和被自己的亲爹这样厌恶,真是心都碎了,恨不得找个无人的角落哭个够。 那么陵王为何要这样对待明和公主呢?难道她不是亲生的吗?当然是亲生,那为何看到她如此厌恶,恨不得一世不想相见的样子。 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那个传言,那个成为皇后的传言。 成为皇后难道不好吗?好,当然好,可是话说回来了,如果明和是皇后,那皇帝是谁? 其实不管是谁,但绝对不是陵王、也是不陵太子,因为老子、大哥都不能可娶女儿或是妹妹,那么就意味着陵国不是被灭亡,就是被其他国家吞并,试问那个人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没有人能接受,就算是亲生父亲也不能。 陵王领着美人走了。明和也没了欣赏花园的兴趣,“太子哥哥,我们去母妃那里!” 陵太子点了点头,带着明和去了王后殿,转身看妹妹背影时,陵太子的目光复杂而令人怯。 不知不觉中,十一月快要过去了,寒冷的冬天越发的冷了。 林怡然窝在城南的家里,躲在温暖的坑上,或是,或是看看铺子里的账,当然,也看看自己备的嫁妆。 看着价格不菲的首饰、衣裳,林怡然吐了吐舌头,“这那里是穿衣服,这是把银子穿在身上跑啊。” 小丫头香岚捂嘴偷偷笑了笑。 林怡然叫道,“你还笑,这些还不都是你爹买回来的。” “是,小姐!”香岚连忙行礼回道。 “是,小姐!”林怡然学了一下八岁的吕香岚说话,一本正径中透出稚气,挺好玩的。 “小姐,你这样不好,不能御下!” “切——”林怡然撇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丫头。 大丫头,不要说了,在铺子里干活的苏小兰重新回到了她身边,帮她顶场面。 第二个丫头是马秃三家的大闺女大妮,又老实又勤快。 第三个丫头是焦大叔的外孙女小玉,年纪不大,十岁,在针线女工上却极有天份,也不错。可之前,林怡然并不打算要这么小的孩子,架不住焦大叔盛情,好吧,那就帮他们养孩子。 第四个丫头是吕大哥的闺女香岚,只有八岁,林怡然更不想要,可吕大哥非要放在自己身边,他说知根知底的人放在身边好。 好吧,有一个十岁,再来一个八岁,刚好有一个伴。 另外,凌齐轩送了两个老嬷嬷给自己,可真是及时雨,一个专管生活上的嬷嬷,姓董,一个专管规矩带丫头的管事,姓李;她们两人几乎解决了林怡然身边所有事,你说得力不得力,不要太好哟。 林怡然就差把凌齐轩谢成佛。 近十天,管人的李嬷嬷,把四个大小不一的丫头训得头头是道,整齐化一,仿佛一下就成了大家丫头,真是厉害。 林怡然和小丫头香岚头斗趣,李嬷嬷站在边上,不言不语,但是余光扫过来,让人不得不收敛了随意,变得端正、雍容。 当然,不可能只有这四个丫头,外面二等外加粗使丫头,还有八个,林怡然觉得自己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 虽然吕振宗忙得脚不沾地,甚至动用了自己以前的人脉,把嫁妆等用品已经备得差不多了,不知为何,林怡然有一种直觉,她觉得自己年底嫁不了。 为何呢? 先不说别的,就说时间,一个王爷,而且还是嫡亲王爷,娶个妃子,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能够吗? 她觉得夏宗泽就是意义用事,随口说事,就算他真心想娶自己,她觉得今年年底是大不可能了,估计要到来年三、四月份,当然,这是在娶自己的前提下,要是不能娶自己,就算十年,她也娶不了。 所以林怡然淡定的很,悠闲的看着李嬷嬷帮自己训丫头,悠闲的跟苏大易等人经营着铺子,赚自己的银子,当然,还有吕振宗拿银建的铺子也骏工了,正在搞装修,年前几天能开门营业,算是能赶上赚点小银子了。 农忙结束后,除了林大力,林家其它人早已住到城南宅子里了,此刻他们正在帮林怡然准备嫁妆。 看着女儿不上心,林氏急了,叫住又要出门的女儿,“二丫啊,你快要是新媳妇了,这婚前一个月不兴出门的。” “不兴出门吗?” 林氏点头,“是啊,不吉利。” “可我出都出了,怎么办?” “我去烧香,从今天起,你就不要出去了。” 林怡然看着急色的林氏,一直没开口说今年自己可能嫁不了事,现在看来,不说还真不行,转身回头,双手攀到林氏肩膀上,一脸笑,“娘,这时,你不应当拿拿架子么,男方拿贴、送贴,都把女儿往家里压压嘛。” “啊……”林氏真到这时才明白,宁王爷还没让媒人拿女儿庚贴呢,这婚……他看向女儿,“二丫头,这婚……” “娘,就算是一般农家嫁女,也得要这些手续吧。” 林氏傻眼般盯住了,“王爷他怎么还不派官媒过来?” 林怡然安慰回道:“也许在来的路上吧!” 林氏着急了:“要是这样,今年岂不是大不了婚?” 林怡然无所谓,说道:“只要他想娶,今年娶不了,明年也会娶上。” “丫头,你这话啥意思?”林氏不解的问道。 林怡然回道:“就是等官媒来了,互交了庚贴,咱们再急!” “……” 林怡然看着发愣的林氏,摇了摇头:“娘,你在家慢慢帮我备嫁妆吧,我到铺子里看看。” “这……要是他不……”林氏担心的问道。 林怡然说道:“那妆嫁咱也备,除了他,要娶你女儿的人都排到城外了。” “死丫头,你乱说什么?” 林怡然眯眯笑:“真的呀,娘,没了王爷,我们还有各式各样的公子,一样优秀,一样不错,你可不要只盯着那个家伙。” 林氏忧伤的骂道:“臭丫头,娘再难过,难道有你难过,你怎么能没心没肺的说出这些话?” “娘,这不是没心没肺,而是看得开,知道吧!”林怡然嘻嘻哈哈说道。 “你……”林氏被自己女儿说得哑口无言,“你……” “娘,我出去看铺子了,我还得抢在过年赚一票呢!” 林氏看着女儿出了自己的视线,直到冷风呛到她双眼了,她才醒过神来了,朝北方看了看,“难道祖坟上的青烟不够?” 林家祖坟上的青烟够吗?我们把目光投向千里之外的宁国都城——阳城。 宁王府 宁王府的硬件已经被范先生准备的差不多了。 咦,不是说古人结个婚,需要很长时间准备的吗?是的,没错,特别是大家族,有些人从出生就开始备婚了,比如女方,从女孩子出生就开始做家具、备家什,最出名的就是闽、浙一带,嫁女儿时,十里红妆,这十里红妆怎么来的,就是从出生就开始备的,再说男方,从他们不再扎总角发式后,有的名门贵胄之家就开始给儿子备婚了。 夏宗泽从十六岁时,皇宫内府就开始给他备婚了,包括修葺房屋、府邸,准备大婚所用的一切物品,他现在已经二十一岁了,这婚事已经备了五年了。 范先生回来,不过是让事情加快、告一段落。 可是范先生知道,他回来,不仅仅是让内务府加快婚礼筹备,更重要的是找到王爷的嫡亲大哥——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出面,请王上赐旨让王爷成婚。 范先生已经去过太子府N次了,可是事情好像并不令人满意。 咦,不是说太子殿下有所耳闻,并不反对的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搞定? 皇家结婚,有时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那么简单是什么,复杂又是什么? 正如前文提到过的,太后选孙媳妇,至少得三品以上人家的女儿,如果在他们选择的范围内,这个女孩又不错,那么一切水到渠到,复杂的是大婚流程,但是婚事本事很简单。 如果像夏宗泽这样娶毫无背景的林怡然,那么除了复杂的流程外,婚事本事还很烦麻,十有八九,是不会成的。 夏宗泽会让婚事不成吗? 当然不会,还没到京都阳城,他拐弯去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这个特别的地方关乎到他的婚事成败与否,至于什么地方,且容作者君卖个关子。 得到自己想到的答案后,夏宗泽笑得拢嘴的骑上自己的神驹回到了京都,一到京都,先和忙自己婚事的范先生碰了一面。 “太子殿下一直没找父王?” “据在下打听,是这样!”范先生无奈的回道。 夏宗泽的眉头能夹死苍蝇。 第184章 宁王 终成 得到自己想到的答案后,夏宗泽笑得不拢嘴的骑上自己的神驹回到了京都,一到京都,先和忙自己婚事的范先生碰了一面。 “太子殿下一直没找父王?” “据在下打听,是这样!”范先生无奈的回道。 夏宗泽的眉头能夹死苍蝇。 “王爷,现在……” “我去找大哥。” “好!” 听到夏宗泽去找太子,范先生觉得自己可以松一口气了,多少天都没有回去,终于可以回家看看了。 范小婵见自己爹回来,高兴的叫道,“爹,你怎么有空回来?” “王爷回来了!” “太好了,那爹你可以经常回来了。” 范先生摇了摇头,“更忙!” 范小婵明白范先生说的何意,撇嘴说道:“爹,你不是说连太子殿下的面都见不到嘛,马上就要过年了,王爷拿什么大婚?” 连女儿都懂这个理,不知道王爷懂不懂,范先生有些累的揪了揪眉心,说道:“王爷的事,你不要置喙,以下犯上,可不是好玩的。” “知道了,爹!”范小婵回道。 “有什么吃的吗?爹饿了!” “有……有……”范小婵连忙扶范先生去正堂吃饭了。 太子府 看着风仆仆的弟弟,虽然有些倦意,可精神却很好,笑道,“辛苦你了,子韬!” 夏宗泽高兴的回道:“大哥,陵国北部,已经被我拿下几个城池。” “做得很好!” 夏宗泽说道,“大哥是不是想问我,为何不趁胜追击?” 宁太子一脸笑意,看着直接说中自己心思的弟弟,拍拍他的肩膀,“先坐——” “谢大哥——”夏宗泽拱手行礼,顺势坐到了侧边次位。 宁太子随后也坐了下来,等仆人上完茶后,让风尘仆仆的弟弟喝了口热茶后才说道,“大哥有这个心思。” 夏宗泽放下手中的杯子,回道,“大哥,知道我为何不那么急了吗?” “为何?”宁太子一直以为他是为了娶媳妇,没想到还有想法,微笑着等待回答。 夏宗泽回道:“几些年,我打一个城,没多久就会失一个城,简直就在做无用之事。” 宁太子点头,“这些年,不要说我们宁国这样,就算是平、陵等国也是这样,可如果你不去打,就要被别人占得先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夏宗泽抿嘴回道:“大哥,我们长粮了!” 宁太子笑道:“我知道,光这一项,你就减轻我很大压力,做得好,子韬!” 夏宗泽微抿嘴回道:“大哥,长粮自给自供的事,不是我的主意。” 宁太子仍然笑道:“我知道,是那个穿男装女人的主意。” 见宁太子说到然儿,自己又透露了然儿能干,夏宗泽直接开口:“大哥,你知道,为何还不同意我的婚事,不去找父王?” 宁太子看着夏宗泽,眯眯笑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你对这个穿男装女人也许是一时迷恋?” 夏宗泽愣了一下后,马上回道,“大哥,与她成婚,我是慎重考虑过的,不是一时冲动。” 宁太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背在后面,轻轻踱了几步,“你身在军中,接触的女人不多,再加上你从小就不喜欢娇弱的贵小姐,或许是这样的原因,让你迷上了男人装女人。” 夏宗泽连忙辨驳:“不,大哥,然儿虽穿男装,可她绝对不是什么三大五粗的男人,她很娇弱,换上女装,比名门闺秀不差。” 宁太子对夏宗泽的话不置可否,继续说道:“这是一方面,你们在共同的相处中,产生一些情愫,也实属正常,可你想过没有,她将来不是跟你到外面去做男人之事,她要打理你的王府,打理你的后院,她能行吗?” 夏宗泽急了,大哥想得太多了,事情那有这么复杂,然儿既然连男人的事都会做,又岂不会做女人的事,连忙说道,“大哥,你想太多了!” 宁太子竟被自己弟弟说笑了,“我想太多了吗?” 夏宗泽感觉自己失态了,不好意思的说道,“谢谢大哥为我想这么多,可是然儿真得很好,此生我非她不娶。” “非君不娶!” “嗯!” 宁太子仿佛陷入了某种往事之中,眼神迷离,好久才回过神,无奈笑道,“青春年少时,谁都觉得有个女人非君不娶。” “大哥——”夏宗泽知道哥哥指得是什么,不安的叫道。 宁太子伸手扬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弟弟,“罢了,既然我曾经经历过,就应当知道,此刻,你是不撞南墙不会回头的。” “大哥——”夏宗泽从凳子上站起来。 宁太子轻轻一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今天所有的坚持也不过如此。” “大哥……”看着满心伤感的太子,夏宗泽感到了心疼,自己的哥哥过得太清苦、太寡淡了。 “你还要坚持娶那个女人吗?” 夏宗泽坚定的点了点头,“嗯!” 看着毫不犹豫的弟弟,宁太子淡然一笑,“好,我明天就进宫找父王。” “多谢大哥!” 宁太子说道:“至于能不能成,就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知道,谢谢哥哥!” 宁太子伸出手拍了一下,“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和我一起进宫。” “是,大哥!” 文国府 妍郡主的婚事已经定了,就在这个月十八日。 整个文国公府忙成一团,文国公早就知道范先生回来了,也知道外甥想娶什么样的女人,见太子迟迟不进宫请赐,冷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他们会不会娶个没有助力的岳家!” 幕僚说道:“国公爷,我听人说,王爷娶平民的事不像作假,他的先生一回来就让内府赶紧备大婚事宜。” “就算他想娶,王宫的那位会让吗?” 幕僚想了一下说道:“王爷的命跟别人不同,能跟他配对的世家嫡女早早的就订了娃娃,能嫁给他的,也就一些庶女了。” 听到这话,文国公更感到心冷,自己嫡嫡亲的女儿,不嫌他天煞孤星,他倒好,竟不干,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倒要看看,到底娶个什么样的女人回来。 幕僚见文国公脸色阴沉,不开口说话,等了等,想了想小心说道,“那请贴……” 文国公瞟了一眼幕僚,“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 “是,是……”幕僚自知失言,连忙说道。 文国公府后院 陆云瑶打听到夏宗泽回来,连忙跟着打听褚凤章有没有跟着过来,结果,褚凤章早就回卫国了,气得跺脚,无聊的去了陆云妍的闺房。 陆云妍正在做针线,见妹妹过来,抬了一下眼皮,继续做自己的针线活。 陆云瑶叫道:“二姐,这些活让下人干呗,大不了到最后,你收针,这活计也算是你做的。” “总得自己做几样,否则像什么样子!” 陆云瑶撇了撇嘴,“到时,我就收最后一针,其他都让下人干。” 陆云妍问道:“你来做什么?” “没事就不能来。” “你通常都有事。” 陆云瑶哼道:“二姐,你都要嫁了,干嘛这么刻薄。” 陆云妍生气说道:“臭丫头,有你这样说姐姐的吗?” “知道了,不说了!”陆云瑶歪到榻上,随意说道,“听说表哥回来了。” “他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陆云妍的脸色更冷了。 “也是!”陆云瑶说道,“我听外面的人说,他想娶男人婆。” 陆云妍抬了一下眼,“怕不是那么好娶的,除非做小妾。” “不是做小妾,他们说表哥就是要娶。” 陆云妍继续做自己的针线活:“那也跟我没关系。” “可惜了表哥这个俏公子,真是便宜那个平民丫头了。”陆云瑶老成的叹道,仿佛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似的。 低头的陆云妍阴测测的笑了一下,有命嫁,也得有命享受才好,王妃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她倒要看看,这个平民如何做王妃,会不会成为大宁国的笑话。 第三日,王宫 夏宗泽和宁太子在王宫城门处遇到了,两人一起进了王宫,先去参加早朝。 经常不在家,夏宗泽参加早朝,倒是让很多人意外,个个围上前恭维他,恭喜他攻下了陵国城池,夸他年轻有为,文武双全。 夏宗泽有些不耐烦这些文人拍马屁,拱了拱手,不动声色的离开了人群,朝殿内而去,走了几步,边上太子妃的哥哥胡大将军朝他行礼,“王爷回来了!” 夏宗泽回礼,“胡将军也回来了。” “嗯,刚刚回来。” 夏宗泽随口问道:“北方怎么样?” “不如王爷南方!”胡大将军回道,和平国太子交战,他丝毫沾不到便宜,内心沮丧。 “胡大将军太谦虚了。” 胡鸿涛笑笑,没再辨,两人肩膀相差一些,几乎平行进了大殿。 小半个时辰后,太监唱了升朝。 宁王上坐龙椅,伸伸轻了一下手,“众爱卿平生。” “谢王上。” 谢过礼后,文武朝臣分列,各就各位。 宁王瞄到了右正前方,“子韬,回来了?” “回父王,是,昨天太迟,怕打扰到你休息,儿臣没有进宫觐见,还请父王降罪。” 宁王微微一笑,“连攻数城,苦了你了,孩子。” “谢父王体恤。” “做得好,希望你再接再励。” “会的,父王!” 宁王点了点头。边上太监对着众臣子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宁太子随着太监的话完,跟着行了礼。 夏宗泽却感觉到了不适应,可是刚回来,一时之间,他也不知如何开口,跟着众朝臣退了朝。 父王竟什么事都没有过问就退了朝,难道还是因为身体不支吗? 自从和林怡然一起处理地方事务,夏宗泽现在的理政能力提高了不少,由原来坐在案首后耐心听,到现在处理绝断,他觉得,原来衙门里的杂事也并不琐碎,跟领兵打仗差不多,总体上还行,可是看到什么事都没问的父王,他觉得这样是不行的,这样做迟早……意识到自己想什么时,夏宗泽连忙暗暗甩了甩脑袋,伸脚跟上了前面的宁太子。 出了朝殿,宁太子等了一步,对他说道:“我们去父王御书房。” 夏宗泽点了一下头,眼着宁太子去了御书房。 宁王见了两个嫡子,他人虽显得瘦瞿,精神还不错,面上一派慈眉善目,看到嫡三子,和气的问道,“在外面怎么样?” “一切还好!” 宁王高兴的说道:“你夺了陵国几个城池的事,你大哥已经对我说了,做得非常好。” “谢父王夸奖。” 宁王说道,“马上就到年下了,就不要再出去了,在家好好休息!” “多谢父王体恤。”夏宗泽酝酿了一下说道,“父王,我想趁年下清闲,把婚事办了。” “好啊!”宁王微笑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婚了。” “父王你同意了?”夏宗泽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高兴的反问。 宁王笑道,“你要成婚,我当然同意,不过这人家还没定,一翻庚帖换下来,紧赶慢赶也得来年了吧。” 夏宗泽抚额,果然是没成过婚,竟忽略了婚礼过程。 宁太子看着窘迫的弟弟,明白他为何会出这样低级的错误了,一个一直被预言困扰的人,可能根本就没想过大婚的事,没想过,就不会深入了解,暗暗摇了摇头,身边人失职,竟让主人弄了这么无厘头的事。 夏宗泽也不管婚事流程了,直接看向宁太子,示意宁太子帮自己说话。 宁王看着有些脸红的儿子,感受到了年轻,再次问道,“你想娶谁家女儿呢,朕给你赐婚。” 夏宗泽想了一下,连忙上前行礼,回道,“儿臣看上了林家独女!” 听到弟弟的回话,宁太子暗暗挑眉,那个男人婆正是姓林。 宁王细想了一下,问道:“那个林家?” “回父王,太平寨林家。”夏宗泽回过话后,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父王。 宁王微凝眉想道:“太……为父好像在哪里听过此地?” 宁太子连忙上前回道,“回父王,子韬买粮的村子。” “看来朕还不老!”宁王笑道。 宁太子轻轻回道:“父王,你本来就不老。” 笑过之后的宁王脸色有些冷,“韬儿,你要娶一介平民?” “是,父王!” 宁王看向宁太子,“这事你也知道?” “是,父王!” 宁王眯眼:“你没有劝过他?” “父王,儿臣劝过!”宁太子据实回道。 宁王叹气:“韬儿,如果是心头之好,可以纳为宠妾。” 夏宗泽急了,如果然儿能让自己纳为宠妾,自己早就这样干了,何来苦苦的相思,连忙再次行礼,恳求说道:“父王,儿臣非她不娶。” 宁王慈祥的面容不见了,取尔代之是君王的威仪,“为父不同意!” “父王——”夏宗泽面露难过。 宁太子连忙拱手说道,“父王,此女帮子韬良多,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哼……”宁王说道,“世上奇女子很多,不足为奇,你说他帮韬儿,一个女人爱慕一个男人,心甘情愿为男人做些事,又算得了什么,并不见得就能白头携老。” 夏宗泽深深说道:“父王,儿臣是真心喜欢这个女子。” 宁王回道:“我不是说了嘛,喜欢可以,纳为宠妾,随便你怎么宠,可要做我夏家媳妇,不可能。” “父王,你为何不同意?”夏宗泽抬头问道。 宁王再次回道:“为父不同意的理由很多,其中第一条就是,能不能做个合格的当家主母,统领起你的后院!” 夏宗泽回道:“父王,她为儿子做的事早就超过了后院。” “那更要不得,女人太强,好景不长!犹如母鸡司晨,乱了纲常。”宁王不耐烦的挥手说道。 夏宗泽没有想到父王这么强烈的反对自己娶林怡然,他看向太子,太子无奈的回了他一眼,意思是我也帮不了你。 夏宗泽深吸了一口气,幸好自己有所准备,拱手上前说道,“父王,儿臣前两天刚见过崇云寺云持大师。” 听到云持大师,宁王马上换了一副面孔,边忙问道,“他有说要来王宫吗?” “说过,但没说什么时候!” “太好了!”宁王高兴的说道,“我的仙丹快吃完了,希望大师能帮炼两颗。” 夏宗泽摇头,“父王,云持大师是和尚,他不炼制丹药。” 宁王不高兴的问道:“没有丹药,总有神药吧,你没有帮父王求求吗?” “……”夏宗泽愣了一下,马上回道:“儿臣求了,云持大师说,一切皆空,这些都是浮云。” 宁王失望的倚到龙椅上,问道:“云持他说什么?” 夏宗泽高兴的回道:“他说儿子的婚事真仍天作之合,儿子与此女必定举案齐眉、百年好合。” 宁王看向儿子,“他真是这么说!” “父王,不信,你可以招他过来一问。” 听到这话,宁王仿佛得到了什么高兴之事,萎靡的身子直了起来,说道,“好,只要云持大师说你们能成婚,为父就同意。” “多谢父王!” 宁王说道:“先不必谢,你知道的,云持几乎足不出寺,能让他来,有点悬。” “父王,他肯定会来。” 宁王点了点头,马上叫道,“来人——” “是,王上,” “让给事处为我拟旨,请崇云寺的住持大师到王宫来。” “是,圣上。” 宁王对两个儿子说道,“那你们先退下吧,一切等云持大师过为,只要他说你能娶,我就赐婚。” “是,父王,那儿臣们告退了。” “嗯!”宁王打着哈欠,说道,“我要去吃仙丹了。” 兄弟二人看着宁王去了他的供仙殿,他们跟着出御书房,两人边走边说。 “大哥,父王还是这样隔三差五上朝吗?” 宁太子轻轻笑道,“他能上朝已经不错了。” 夏宗泽叹了口气。 宁太子转头看向夏宗泽,“以前没见过你感慨?” 夏宗泽轻笑道:“以前我不管政事,觉得上不上朝无所谓。” “那现在呢?” “觉得就算是天天上朝,事情也处理不完。” 宁太子惊讶般看向夏宗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近一年来了,我打一座城,守一座城,才知道,守城比攻城更需要耐心和智慧。” 宁太了欣慰的点头,“想不到你终于懂了!”长长叹了口气,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仰头看天,“如果光处理政务也就罢了,御人才是最难的,让臣子听你所听,为你所用,这才是最难的事。” 夏宗泽看了眼宁太子,想了想,心中的话没有说出来。 那么夏宗泽想说什么呢?他想说,自己身边的人好像没那么难,不过仔细想了一下,除了自己军队外,地方上地方官员,几乎都是然儿举荐,身于皇家的夏宗泽隐约觉得这个话不应跟太子哥哥。 夏宗泽为自己的女人留了一手,没有事事尽对自己大哥说。 不得不说,夏宗泽的敏感是正确的,轻易就能御人的人,比一个领十万大军的大将军更让统治者害怕。 几乎足不出乎的云持大师,这次却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宁国王宫。 云持大师出寺的消息跟龙卷风一般席卷了宁国上下。 大街小巷 “你们听说了没有,云持大师出寺了” “为何出寺?” “听说为了宁王爷的婚事” “哦,我知道了,听说三十年前,云持大师批命,说宁王爷是天煞孤星,难道他这次来是劝王爷不要大婚” “有可能吧,他这命要是成婚,岂不是害了人家小娘子。” “是啊,再说谁家会把小娘子嫁给他。” “这话就不对了,为了荣华富贵,多得是小娘子要嫁。” “说得也是” “也不知道云持大师进宫会说什么?” “可惜了,我们听不到” “别急啊,总会传出来的。” “对,会传出来的。” 宁国王宫 即便信道的宁王,仍然对和尚云持恭敬相待。 云持和尚显得很年轻,一点也不像近五十的和尚,如果说他三十,都有人信,脸上一点褶子都没有,皮肤不仅光滑紧致,还红润有泽。 看着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云持,宁王感慨,“大师你是如何做到的?” 云持大师双手合拾,轻轻一笑,面上如风霁朗月,安然祥和,说道,“唯心尔!” “大师,我说话还是这么简短而难懂。” 云持轻轻咧嘴,“王上找在下来是不是为了你三子的婚事。” “是,大师,这孩子要娶一个平民,你看合适吗?” “天作之合,妙不可言。” “难道这个平民有什么特别之处?” “当然有!” “哦,是什么?” “是改你三子命格之人” “什么,能改老三命格?” “是,如果我没有猜错,三王爷已经找过山真道人算过了。”云持一脸笑意的回道。 宁王听到山真道人,激动的从龙椅上站起来,“老三,你见过山真道人了?” “是……父王……”夏宗泽有些回避的回道。 信道的宁王连忙说道,“你怎么不请他老人家到王宫来?” 夏宗泽刚想说不会来,突然想到山真道人的某句话,连忙说道:“山真道人有可能来喝我的喜酒。” “啊……”宁王激动的连忙说道,“你怎么不早话,来人,赶紧给朕拟旨,赶紧……” 夏宗泽没有想到,这句话就能解决,他折腾那么多干嘛,真是……无奈的摇头。 云持大师也微微摇头,转身朝向夏宗泽,“施主,既然事情已经解决,贫僧就先行一步了。” “大师,请喝一杯在下的喜酒。” 云持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多谢大师!” 果然是天定姻缘,看似好像不可能的事,竟然毫不费力的就解决了。 出了宫殿的宁太子感觉有些不真实,转头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真咧嘴恭头大师。 “大师,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云持大师摇头。 夏宗泽委屈的说道:“大师,你不能想象,一个七岁的孩子担心娶不到媳妇的恍恐。” “哈哈……”听到这话,温和圆润的云持举头大笑。 夏宗泽跟一个孩子一样,说道:“大师,是真的,我担心的不得了,我担心没了媳妇,儿子怎么生,女儿怎么生,以后的床谁来暖……” 不仅云持笑得不能自己,连宁太子也笑得直不起腰,“老三,你七岁就开始操心媳妇了?” 夏宗泽老实回道:“是啊,自从听到他们说我的命里没媳妇儿女时,我就愁上了!” 宁太子突然收到笑容,“还记得第一个说的人嘛?”他的言下之意,要把此人解决掉。 夏宗泽摇头,“已经不重要了!” 宁太子歉意说道:“子韬,大哥忽略你了!” 夏宗泽摇头:“不,我觉得现在刚刚好,否极泰来,让我学会了珍惜。” “子韬……”宁太子震惊的看向夏宗泽。 “阿弥陀佛!”连云持听到这话,都感到了动容,“施主,这世上一切,皆有因有果,如果你没有解万人之困,也不会有今天如此善缘。” “不,大师,这善缘也是因为先有她。”夏宗泽回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云持笑道,“我会呆在京都,一直等到喝你的喜酒。” “多谢大师!”夏宗泽没有想到云持大师能参加自己的婚事,高兴的连连行礼。 以下的事,我们就一笔带过吧!毕竟等待好事将近的时间,既显得漫长,又快得如白驹过隙。 亲事笃定,夏宗泽连忙开始按礼节进行大婚。 第一步是赶紧派媒人去交换庚书。送媒人的快马,毫不夸张的说,赶紧上了军中八百里加急件。 当骨头快到散架的官媒到了佑福南城林家宅子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了。 俗话说,官三民四船过小年。对于有官职的人来说,今天就是小年了。 林家人看到夏宗泽派来的媒人,觉得有些不真实,要不是等媒人,林家早就到太平寨过年了,那里会留在这里过年。 终于被等到了。 媒人扶着老腰说道,“还不进屋,咱们坐下谈谈婚事。” “哦,哦……” 一通慌乱忙碌之后,林家终于知道大婚的具体日期了,来年三月十六日,大吉大利的好日子,听说是崇云寺和尚批的吉日。 “林夫人,这日子好吧!”媒人说这话时,把林家打量了一下,发现此户人家,充其量算个小富之家,为何能让王爷亲睐,真是想不通,又看了看未来的王妃,身量不低,眉清目秀,温温婉婉,倒是有大家闺范,不知觉的点了一下头,还行。 林氏一直紧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连连点点头,“好,好……” 媒人拿着林怡然的庚贴起身,“这个庚贴我拿回去,接下来就是正式的三礼,你们赶紧备起来吧!” ☆、第185章 婚前 回寨 媒人拿着林怡然的庚贴起身,“这个庚贴我拿回去,接下来就是正式的三礼,你们赶紧备起来吧!” 听到这话,林怡然的心莫名的紧张了一下,自己就要嫁人了吗? 想想自己虽然心里年龄已经二十七、八了,可是生理年龄过了年也只有十六岁,不禁有些矛盾起来。 林家欢天喜地的把媒人送走了,林氏回头,见女儿低头跟在身后,以为害羞,笑道,“二丫头,你也有害羞的时候?” 林怡然抬头,说道,“娘,我年龄这么小,要不等等再嫁?” 林氏笑骂:“臭丫头,刚才怎么不跟媒人说,现在人家都走了,你说这话,有用嘛!” “那我去把媒人追回来。”林怡然一本正径的回道。 “臭丫头,你找事是不是?”林氏伸手就拍女儿。 林怡然躲开了,边躲边说,“娘,你不觉得我太小了吗?” 林氏回道:“小什么小,娘像你这么大,已经嫁给你爹了,到明年这个时候,都生你大哥了。” “啊……”林怡然惊的张大嘴,那意思是说,明年或是后年,自己也会生娃,想想好恐布啊。 “臭丫头,你这是什么表情?” 林怡然眨了一下,双手捂嘴,暗嚎,娘啊,我只想谈恋爱的呀,没想这么早结婚啊! 不想这么早结婚?呵呵,那可由不得你,林姑娘! 由于媒人的到来,终于交换了庚贴,这亲事八字算有一撇了,林家人安心的过了一个丰盛年。 不仅林家过了个丰盛年,整个被宁国军队控制的地区,都过了一个安稳年,由于宁王爷来年要大婚,送福、祈福,应城、江城等城池,过年时,城门口连放六天米粥,让在寒冬腊月中艰难度日的流浪之人,有了口热饭下肚。 宁国军队也在不知不觉中收扰了人心,形势越来越有利于宁国。 年节一过,林家就开始了紧张备嫁,大管事吕振宗熟悉大婚流程,但陵、宁两国风俗细节之处总有些不同,他专门托人找了一个宁国朋友过来,帮忙一起准备婚礼,不得不说,吕振宗做事是妥贴的。 留在佑福的守军大将是左祯,他真是隔三差五收到王爷的飞鸽传书,根据他的要求置办事情。 不仅如此,千里之外的宁国都城已经派几拔人过来了,三书、六礼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三书是那三书呢?分别是聘书——订亲之书,在订婚时交换,林怡然和夏宗泽没有订婚,真接进入大婚,虽然这个仪式没有隆重举行,但是这个流程,他们还是遵行了;其次是礼书——礼物清单,当中详细列明礼物的种类和数量,夏宗泽是一个王爷,而且是嫡亲王爷,那礼物清单,着实惊得林家人几天没睡好觉。 林父慌恐说道,“我怎么说,送个礼过来,还要四、五千军人押送,原来……” 林氏软坐在床边,叹道,“怪不得人人要攀富贵,可不是吓死人。” “是啊,”林父说道,“也不知道,高嫁这么多,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林氏接口说道,“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就看咱家丫头了。” “嗯,也只能这样了!” 第三是迎书——迎娶新娘之书,结婚当日接新娘过门时用,这个暂且先不说了。 六礼又是什么呢?是指由求亲、说媒到迎娶、完婚的过程中所有的礼仪程序。我就简单的列举一下,就不细说了,分别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纳征、请期。 过程复杂而繁琐,累得林怡然直接趴在床上大叫,“不嫁了还不行吗?” 李嬷嬷站在边上一本正径的说道,“姑娘,过程越繁琐,越说明夫家看重你,你得惜福。” 听到这话,林怡然头朝被子里埋了埋,暗叫,妈呀,想折腾死人啊。 门外,小丫头站在门边叫道,“姑娘,前厅有客人求见,夫人请你出去见客。” 林怡然冲道:“谁啊?” “左将军——” “他又来干什么?”林怡然捶了一下床,暗叫,娘哎,还让不让人活。 “姑娘——” “别叫了,等我换件衣服再出去。” “是,姑娘!” 回事丫头行了礼出了林怡然的院子。 前院正厅 左祯等人正在和林氏夫妇说事。 左祯对吕振宗说道,“听说吕管事准备把床等大件用船运到阳城?” “是,左将军!”吕振宗说道,“眼看大婚的日子就快到了,还有一个多月,这床要运去安了,再不送过去,来不及了。” 什么叫安床呢?婚礼前数天,选一良辰吉日,在新床上将被褥、床单铺好,再铺上龙凤被,被褥上撒上各式喜果,如花生、红枣、桂圆、莲子等,意喻新人早生贵子。抬床的人、铺床的人以及撒喜果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命人”,这些人必须父母健在、兄弟姐妹齐全、婚姻和睦、儿女成双,这样当然是希望他们能给新人带来好运。 左祯点头,“吕管事考虑的周全,左某刚刚收到王爷的来信,让林姑娘北上京都,到京都完婚。” “这……”林氏夫妇不懂。 左祯说道,“林夫人、林老爷,估福离京都太远,王爷的意思是,在京城置办一个林家宅子,让林姑娘从那里出嫁到王府,你们觉得呢?” 林氏连忙说道,“王爷考虑的周全,这样再好不过了。” 左祯点头,“谢林夫人、林老爷体谅!” “将军太客气了!” 左祯说道,“王爷的意思,林姑娘这几天就可出发了,毕竟从这里到京都要半个时间。” “那倒是!”林氏说道,“我们要问问小然的意思。”她终于改掉,不叫二丫了。 “那是自然。”左祯说道。 不一会儿,林怡然到了。 “左将军找我?” 左祯等人已经从凳子上站起来了,齐齐给林怡然行礼,“林姑娘——” “各位太客气了,请随意坐。” 林怡然坐到主次位。 众人见她坐了,才纷纷落坐。 左祯说道,“林怡然姑娘,刚收到王爷的信,让姑娘去京都阳城大婚。” 路途这么远,夏宗泽能这样想,林怡然不觉得奇怪,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 林怡然反问:“到阳城半个月时间就可以了,现在离大婚还有一个多月呢?” 左祯欲言又止。 林怡然问道:“左将军有什么不方便讲的吗?” 左祯回道:“回林姑娘,据我们可靠消息,平太子准备在王爷大婚时,攻打我们打下的城池。” 林怡然惊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他从北边往这里来了?” “是,姑娘,不仅平国如此,陵太子已经攻到江城外了。”左祯回道。 林怡然蓦得抬头,“已经打起来了?” 左祯点了点头。 “那佑福……”林怡然担心的问道。 左祯说道:“所以王爷想让姑娘尽快离开,赶紧去阳城。” 林怡然点了点头,问道,“吕大哥,听说你要这两天要运嫁妆到宁国都城?” 吕振宗回道:“对,吉日已经算好了,三月初六。” “哦……”林怡然说道,“我跟嫁船一起走吧,这样省人手、护卫。” “林姑娘想得周全,这样再好不过了。” 林怡然想了一下,说道,“今天是三月初一,还有几天功夫,爹、娘,临行前回一趟太平寨吧,跟大家告个别。” “对,对……”林父终于说上话了,高兴的说道,“是这个理,总得跟乡亲们打个招呼再出发。” 林怡然问向左祯,“左将军,平、陵两国不会在这几天攻打佑福吧?” “按道理应当不会。” “好,我尽量快点,然后出发。” “多谢姑娘!”左祯站起来,“那在下去安排人手护送你回太平寨。” “麻烦左祯了!” “姑娘客气了,这是在下应当做的。”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佑福县城县令——骆鸿煊,他拱手行礼说道,“林姑娘,先提前祝福前。” “谢谢骆大人!” 骆鸿煊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在你离开佑福之前,在下有些事,想请教一下姑娘,不知能不能……” 林怡然明白了,说道:“就今天晚上,你留在我家吃晚饭,晚饭后我们再说。” “多谢林姑娘!” “骆大人不必客气。”林怡然说道。 左祯问道,“姑娘明天早上回太平寨?” 林怡然点了点头,“是!” “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明天一切自有在下安排。” “好!” 左祯急匆匆去安排林怡然回京都之事了,吕振宗原本要担心送嫁之船,现在有军队护送,整个人都轻松下来,赶紧退了下去,准备出发事宜。 林氏见有人留下吃晚饭,赶紧去厨房张罗了。 骆鸿煊要向林怡然请教什么呢? “林姑娘,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有田没人,除了粮食之外,我们还能种些什么?” 林怡然回道,“鼓励立女户。” “立女户?” 林怡然说道:“对,战争让男人死伤无数,已经没办法用男人立户来统计人口了,失寡的女人、失怙的妇人,她们都可以独立门户,形成家庭单位,你知道的,一旦形成家庭单位,那必然就要种田,不管这田是开荒得来的,还是你们分派下去,都可长上粮食,长上经济作物。” 骆鸿煊说道,“经你这样一说,好像不错。” 林怡然继续说道:“这只是权宜之计,现在要鼓励生育,不管男孩女孩,只要有孩子,你们可以给予适当奖励。” 骆鸿煊点头,“好,我回去拿出章程。” “至于除了粮食之外,你们还能种什么?”林怡然说道,“去年春天,我从南夷带回来的一些作物,你有看过吗?” 骆鸿煊回道:“有一个叫蕃薯的东西见过,觉得不错。” 林怡然点头,“这东西很好,我们太平寨已经试种过了,高产而且不择地,不需要施多少肥就能长出不少,能当粮食吃。” “我正准备种。” “你的种子只能到太平寨买。” 骆鸿煊轻轻一笑,“那是自然。” 林怡然说道,“佑福乡下仍然有不少地空着,想办法,让他们都种上粮食。” 骆鸿煊回道,“我准备找左将军,让他军中再领些田回去种。” “这办法也不错。”林怡然问道,“还有什么吗?” “还是人手不够用。”骆鸿煊揪着自己的眉头,累得脑壳都疼。 林怡然说道,“当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骆鸿煊问道:“姑娘,有什么建议?” 林怡然回道:“我这建议,对你来说,可能远水解不了近渴。” 骆鸿煊不解的问道:“姑娘,何意?” “如果可以,估福的私塾、书院,你可以办起来了,人才的陪养,需要时间,如果你现在不备起来,永远觉得人手不够。”林怡然觉得佑福可以做这些软件建设了。 “我懂了!” 林怡然觉得说得差不多了,拿了一本小城规划书给骆鸿煊,他伸手接过,边接边问:“这是……” “对于发展佑福,我有些想法和建议,都在上面。”林怡然说道,“可能里面有些东西并不切合现在的实际情况,你可参与性看看,如果一些建议不错,你就试着用用。” “好,我回去仔细看看。”骆鸿煊从椅子上起来,“那在下就告辞了。” “骆大人走好。” “不必客气。” 第二天,林家几乎没有带仆人,回到了太平寨和乡亲们告别。 过了一个年,朱大叔的背好像更驼了,不过精神还好,一见到林怡然,就叫道,“王妃,你回来啦!” 林怡然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叔,还没成为‘王妃’呢!” “哈哈……我知道,可要不了几天,你就是名副其实的王妃,老夫叫一声,有何不可。”朱大叔爽朗的说道,“老夫这辈子竟然跟王妃打过交道,想想就觉得美。” 林怡然没再较真,会心一笑。 田大娘等人也纷纷上前说些祝福的话,“小然哪,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与别人不同,果然,这就是王妃命。”说完,她哈哈大笑,想起林怡然在山洞里第一次睁开眼的情形,想起她带着寨子人第一次打劫粮食成功时的情景,这孩子的命果然贵不可言,怪不得做什么事都能成。 苗大婶也挤到前面说了几句恭维的话,想引起林怡然的注意,可是人太多了,她的话淹没在人群中。 看着人群拥堵,自己二姐都走不了路,林大田找了个石头站了上去,朝着众人说道,“各位乡亲们,我爹和我二姐说了,明天中午,请大家吃一顿,以谢这些年来,大家对我们家的照顾。” 朱大叔仰头叫道,“孩子,不是我们照顾你姐,而是你姐照顾我们,这一顿我们请!”他转头问向大家,“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朱大叔说得很对,要不是小然,我们太平寨指不定什么样,这一顿我们来请。”耿木生爽朗的叫道。 “对,这一顿该我们请!”众人纷纷附合。 林父挤在人群中,说道,“大伙不必客气,还是让我们家请吧,过两天,我儿就要北上去宁国京都,这一顿也算践行饭。” 朱大叔站在边上,拍着林父的肩膀说道,“林老弟,你就不要客气了,这顿就由大伙一起,就跟过年一样,每家出两三样菜,图个热闹、喜庆!” 林父还想让自己家来,林怡然看着热情高涨的寨民,想了一下说道,“那就让大家请吧,怡然在这里谢过大家了。” “这就对了嘛,让我们大伙请多好!” “就是,也让我们尽尽心意……” …… 吃饭的事情定下来,朱大叔跟林父边聊天边往寨子里走,“林老弟,小然什么时候出发?” “三月初六。” “在寨子这边出发吗?” “不了,在佑福城外的码头,她的嫁妆船在那里。” “跟嫁妆船一起走?” “嗯!” “好啊,好啊……”朱大叔高兴的连连叫道。 有妇人笑道,“听说小然的嫁妆多得吓人,是不是真的?” 田大娘朝问话之人说道,“小然嫁过去是做王妃,这嫁妆肯定不比一般。” “我知道,就是好奇,这辈子,俺们最多看过地主家嫁女,没见过王爷娶王妃,想见识见识。” 田大娘笑道,“见识啥,赶紧回去准备明天的宴饭。” “是……是……” 不仅前面的妇人好奇,连回来跟母亲告别的马大妮也被小媳妇大姑娘团团围住,“大妮,我们听说小然的嫁妆都快摆成一条街了,是不是真的?” 马大妮笑笑,“差不多吧!” “真的呀!” 马大妮笑而不语,话说到什么份上,她现在已经能拿捏到分寸了。 “大妮,你不要不说话了,赶紧跟我们讲讲呗。” 马大妮摇头,“你们没见过,就算我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想象到皇家的富贵。” “啊……” “啊……” 众人被马大妮说得愣住了。 不得不说,马大妮这话回得相当有水平,也确实这样,在平民眼中,一个金镯子、一块玉佩,也许就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可是见过宁王爷送来的聘礼、还有随各种礼节过来的礼物,这些东西早超过他们这些人的想象范围。 有人眼尖,看到大妮手脖上的缠丝金手镯,当下就叫起来,“大妮,你的镯子好漂亮啊!”说完,伸手就把大妮的手举起来,“你们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成色怕是最好的了。” 围在大妮身边的小娘子、小媳妇个个两眼发光。 大妮见众人看得差不多了,垂下自己的手,朝人群中叫道,“娘……娘……” 二妮在人群中叫道,“大姐,娘大肚子,没来!” “哦……”马大妮笑了一下,怎么忘了,娘怀孕了,连忙拔着人群,走到林怡然跟前,“姑娘,我先回家了。” 林怡然点头,“赶紧回去啊,你娘肯定等急了。” “哦!”马大妮高兴的背着背包拉上自己妹妹的小手跑回去了。 马大妮身后背的包吸引了不少人注意,有些好奇的跟着她去了马家。 看到马大妮,有人问道,“咦,马大哥怎么没回来看婆娘!” 站在边上的苏大易回道,“马大哥在应城打理铺子,没赶得上回来,大概明天、后天就能回来。” “小然的铺子已经开到应城了?” “是啊!” “应城是马大哥的家乡。” “原来如此。!” 大伙说着拥着,一直把林家人送到了林家院子才各自散去。 杜先生拉着自己儿子的手说道,“咱们也回去!” “爹,你要跟着小然姐北上吗?” 杜先生点了点头,“嗯!” “爹——”杜文磊孺沫的依到了杜先生怀里。 杜先生也舍不得,说道,“这次,你跟姐姐到县城去住吧” “你不在,我们就住太平寨吧,我还有玩伴。” 杜先生摇头,“小河等他姐姐大婚后也会去县城。” “为何?” 杜先生回道:“爹给你们找了个好的私塾。” “太好了,谢谢爹!” 杜先生说道:“县城的人毕竟跟我们乡下有些不一样,到那里要警言慎行,不可跟着不学好的人一道,荒废学业。” “知道了,爹!” 杜先生抬头,“你姐呢?” “我看到去大妮家了。” 听到这话,杜先生摇头,“我们先回去吧!” “好!” 顾明浩站在不远处,听到了杜先生和杜文磊的对话,低头沉默,先生和小磊将来的成就好像不低,为何……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而走。 马大妮家 马大妮已经放下背包,双手握住她娘,高兴的说道,“娘,还有多久会生!” 马氏高兴的回道,“早着呢,还有三个月。” 马大妮高兴的叫道:“哦,那说不定,我能跟小然请假,回来陪你生娃。” “别,有你爹和妹妹就行了,你用心照顾小然就行了。” 马大妮说道:“那到时候看情况再定。” “别……” 马家母女的话还没有说完,二妮叫起来,“你干什么,乱翻我姐的东西,还洒了一地。”二妮生气的直跺脚。 背包里两三个小匣子滚了出来,一个甚至盒盖都打开了,里面掉出一对生肖金牌挂链,金灿灿的亮瞎众人眼。 有人捂嘴说道,“这么大,这得有一两吧!” 马大妮连忙弯腰伸手捡了起来,见大伙都看到了,索性大方的说道:“这里面两块都是给我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的挂件,一件是我爹买的,一件是小然给的。” “哇,马大叔可真舍得。” 马大妮淡定的说道,“也不是舍得,这些年,我爹跟着小然赚了银子,也买得起吧!” 站在人群边上的汪水英等人,脸上冒着浓浓的酸性,转身就出了马家,跟着她出来的还有杜昌晴、苗小菊、巧芬等人。 一行人走在太平寨的小道上,几人都沉默不语。 杜昌睛突然想到了什么,小跑着向家里而去。 巧芬问道:“她跑什么?” 汪小英鼓嘴说道:“能跑什么,她爹从外面回来,肯定也给她带了呗。” “好像是这么回事,也许不带呢?” 汪水英酸溜溜的说道:“管他带不带,他爹都是文人,体面着呢?” “也是!” 苗小菊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一脸落寂,终于盼到心上人回来,可是他却没有看自己一眼,看来自己跟他真是没可能了。 巧芬见苗小菊小说话,轻轻捣了一下她,问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苗小菊没精打彩的回道。 “没什么才怪!”巧芬说道,“我娘请田大娘做媒了。” 苗小菊惊呃的看向巧花。 巧芬笑道,“别这样看我,并不是林大力。” 苗小菊惊讶的问道:“为何?” 巧芬回道:“我娘说,林家我们高攀不起,不如找个实在的男人过自己热坑头的日子。” “巧芬你甘心?”苗小菊说道。 “从战乱中饥不择食一路过来,我和我娘知足了!”巧芬说道,“我现在在私塾里学一些字,再学点算术,将来跟男人做点小生意,这一辈子呆在太平寨,太平的过完一辈子。” “巧芬你……”苗小菊没想到巧芬这么想得开。 巧芬小心翼翼的说道:“小菊姐,我说句不中听的话……” “什么话?” 巧芬抿嘴道:“你并不适合苏大哥。” “巧芬——”苗小菊难过的咬牙,没想到最好的朋友会说出这样的话。 巧芬回道:“你勤快,能吃苦,可是苏大哥好像并不需要这些。” “巧芬你……” 巧芬说道:“苏大哥可能跟地主家一般,需要一个当家主母,你……” 从来没有人跟苗小菊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巧芬的话却如一记棒捶敲得她如梦初醒。 汪水英一直跟在后面,听她们叽叽咕咕,听到他们都不嫁跟林怡然有关的人,不知为何,内心到是高兴起来,对这两个人好像也不敌视了。 马家 围观的人终于都散了,马大妮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马氏发现居然有不少金银首饰,惊讶的问道,“大妮,莫不是……” 马大妮打断道:“娘,你想到哪儿去了。” 马氏问道:“那是……” 马大妮回道:“有的是爹买的,有的是小然夫家赏的。” 马氏马上高兴的问道:“那几样是你爹买的。” 马大妮把两三样挑了出来,“这是爹买你和妹妹的。” 马二妮一把拿过一对珠花,“这个肯定是给我的。” 马大妮点头,“还有这个玉牌也是给你的,爹说,这个玉养人,让你戴在脖子上别拿下来。” “爹,现在怎么老是买这些东西回来?”马二妮问道。 “爹说,有银子就花呗!” 马氏哼道,“有几个小钱就得瑟上了。” “那倒不至于,跟着小然姐,我们家也不是有小钱这么简单了。”马大妮说道,“爹可能还会置些家当,娘,你让他置,省得在外面要学坏。” “你爹还不够坏啊!”马氏笑道。 马大妮别一眼老娘,“爹在外面不要太辛苦,” “知道了。”马氏笑道。 马大妮高兴的说道:“娘,给你看小然夫家赏的东西,就一个,值我们家一半家当。” “什么东西?”马氏感兴趣的问道。 “金镶翡翠点枝。”马大妮赶紧把压包底的东西拿出来,她高兴的说道,“听李嬷嬷说,光这一个就有一千两。” 马氏的嘴张成o型:“什么,这么贵重,怎么会给你?” 马大妮回道:“四个丫头,每人一个,我们不要的,小然姐非要给,她说这时不宰王爷,什么时候宰!” “不是说,王爷还要借小然的银子用吗?”马氏不解的问道。 马大妮说道:“娘,我原先也是这么认为的,现在懂了,这是两码事。” “娘搞不懂。” 马大妮笑道:“那就别懂了,反正王爷家不差这些就是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舒薪种田文《田园有喜:憨夫宠入骨》 顾家有女名欢喜,长辈疼哥哥宠,原以为一世欢喜,奈何一朝风云起,娘亲死,哥哥下落不明,父亲很快娶继室,百两银子卖欢喜。 面对家徒四壁,全是极品的田家,没关系,欢喜会种地,还会持家,更擅长赚钱和养娃,手撕白莲花,怒踹贱渣渣。 赚个盆满钵满,妇唱夫随乐呵呵。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86章 大婚(一) 马大妮说道:“娘,我原先也是这么认为的,现在懂了,这是两码事。” “娘搞不懂。” 马大妮笑道:“那就别懂了,反正王爷家不差这些就是了。” “哦!”马氏说道,“那以后可不能要了,太贵重了。” 马大妮点头:“知道,小然姐说,就是成婚宰一下而以。” 马氏叹道:“小然这丫头就鬼机灵。” “可不是……”马大妮捡能讲的都讲给了她娘听。 杜家 杜昌晴小跑着回来了,进门就问他爹,“爹,马家大叔都给女儿带首饰了,你给我带什么了?” 杜先生听到这么直白的话,头疼了一下,想起林怡然对他说过女儿要富养的话后,不再忽略她了,这次连王爷赏赐外加自己买的,带了不少贵重量东西回来,对长随说道,“小杜——” “老爷——”小杜连忙上前。 杜先生说道:“把小姐的东西给他。” “好!” 这个长随是杜先生刚添的人手,他把两个大匣子从担子里抱了出来,“小姐,这是你的首饰。” 看到这么大两个盒子,杜昌晴的眼睛都直了,结巴说道,“爹……爹……这些都是我的?” 杜先生点头,“是的,都是你的。” “爹……”杜昌晴还是不敢相信,“可……可这也太多了吧?” 看到这样的女儿,杜先生很难过,说道:“你娘去得早,是爹忽略了你。” “爹……”杜昌晴看着满脸愧疚的爹,有些感动。 “晴儿,看看都喜欢不?”杜先生问道。 杜昌晴点头,“好!” 小厮把匣子放在桌子上,打了开了,里面精美的首饰持件映入杜昌睛的眼帘,她惊道,“比大妮家的还要好看!” 杜先生轻轻摇了摇,说道:“明天,小然饯别宴,你选一个戴上。” “哦!”杜昌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好像跟这些华贵人首饰不配。 杜先生叫道,“小杜,把小姐的衣裳拿出来。” “爹,你竟连衣裳都买了?” 杜先生点头,“这段时间,我跟着宁王爷做事,宁王爷不仅赏了我银子,还赏了不少实物,有布匹,我找人帮你做了几身衣裳。” “谢谢爹,我现在就去试试!”杜昌晴让长随把她的东西拿到房间,到房间里倒腾了。 一个时辰后,杜昌晴穿戴一新出来了,兴奋的叫道,“爹,你看这一身好不好看。” 刚瞄了一眼的杜先生就差气得吐血,站在边上请教爹学问的杜文磊捂着嘴转过去偷偷笑了。 杜昌晴不满的瞪眼,“文磊,你敢笑你姐,看我还做不做饭给你吃?” 杜先生伸手指着女儿:“你……你……” “爹……” 看着满头珠翠,花枝招展,胭脂口红,比大街上花姑都不如的女儿,杜先生终于憋出一句:“你看你,成什么样子?” 杜昌晴撅嘴说道,“有好东西当然都要穿戴在身上。” “你……”杜先生气得仰头闭眼。 杜文磊翻眼说道:“姐,你就不能看看人家小然姐是怎么穿的嘛!” “小孩子懂什么?”杜昌晴心想,我才不学她呢,整天一副男人打扮,有什么好学的。 “真正不懂的人是你!”杜先生叫道,“赶紧给我脱掉,按我说的穿戴。” “爹……” “听不听我的?” 看爹又严肃、又认真,杜昌晴没敢反泡,转身回房。 杜先生在她身后叫道,“穿那样淡桃色褙子,内搭桃色掐袄,头发梳成流苏髻,插那对海棠缀流苏点翠,穿戴好出来给我看。” 杜昌晴转身,“爹,再插一支步摇!” “不需要,点翠上有缀子。” “爹……” 杜先生生气的说道:“别插得满头都是,跟个什么似的。” “可我想戴,显得多富贵。” 杜先生想骂人,可到底是自己女儿,说道,“你也别显不显富贵了,那对海棠点翠是宁王赏的,据人说,价值一千两以上,你还想怎么富贵?” “啊……”杜昌晴惊叹的捂上嘴,不过震惊后,内心是深深的羡慕嫉妒恨,凭什么一个不如自己的丫头能一步登天。 杜先生仿佛看出自己女儿所想,说道,“别心里不平衡了,像小然这样的际遇,百年都难得一个。” 杜昌睛气乎乎的叫道:“为何偏偏是她?” 杜先生直接回道:“林家祖坟上冒青烟了,你要是想,你也让杜家祖坟冒青烟。” “爹,你这是说得什么话。”被自己爹削了一句,杜昌晴满心不高兴。 杜先生说道:“以后别跟小然比,你比不了。”他暗想,不要说你了,爹都比不了。 杜昌晴跺脚:“爹——” 杜先生挥手说道:“赶紧按我的收拾打扮一下。” 杜昌晴不觉得他爹的主意好,叫道:“爹,你一个男人懂什么?” 杜先生被自己女儿气得不该说的话也说了,“女儿啊,女为悦已容,听说过吧?” “爹……”杜昌晴愣了一下。 “你爹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这点见识总有吧!”还有些话,杜先生不好意思说,到他这把年纪,对一个过眼的女人,总能评头论足上几句,当然,这种情形只会出现在妓馆中,或和友人小贶一翻,或是调戏一下妓人,都是文人无伤大雅的举动。 可是不管何时,也不管男人、女人,审美什么时候都存在,杜先生被自己女儿的审美击败了,竟然为了显摆富贵,连仪态都不顾了,想想就忧伤。 杜昌晴转身回道:“知道了!”说完回自己房间了。 再一个时辰后,杜小晴回到了前院正厅,父子两个还在讨论学问,她等了一会儿,见他们没有停下的迹像,无奈的叫了句,“爹,我要去煮晚饭了。” “哦……”杜先生嘴上回话,头未抬,仍然盯着儿子的作业。 杜文磊看到自己姐姐的装扮了,咧嘴一笑,“姐,这下好看多了。” 杜先生这才抬起头看向女儿,松了口气,“你看看,这一身多漂亮。” “漂亮吗?”杜昌晴低头看自己的衣裳,又伸手摸了一下一千两的点翠。 杜先生点头,“孩子,穿衣打扮并不是什么都往身上堆,就能显出富贵的,恰恰相反,越是简单、越是精致,才能越体现富贵气质,你这一身,往那一站,人家都能猜出你是读生人的女儿,甚至还能猜到你父亲大概的社会地位。” 杜昌晴惊讶的问道:“会猜到爹是读书人?” 杜先生回道:“当然,等你到县城接触更多的人后,你就会发现,这世上的人精何其多,他们会凭你的一句话、一个首饰、或是一个小举动,就会把你的家底措个透亮,根本不需要你往头上堆东西。” “真的假的,爹!”杜昌晴不相信。 杜先生深叹一口气,“因为这一、两年来,为父亲就是跟这些人打交道的。” “爹——”看着落寞的爹,杜昌晴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杜先生语重心长的说道:“孩子,不要像以前的爹一样傻不拉叽了,真正识人断人,是靠脑子的,不要穿成那样了,那样只会让人笑话,懂了吗!” 虽然杜昌晴似懂非懂,可总算知道不能往头上、身上堆东西了。 林家 林家夫妇等热情的村民们一走,就开始煮晚饭,晚饭过后,给林怡然准备出行的行李、土特产等东西。 林怡然见他们忙前忙后,让他们不要准备,“爹,娘,你们两个不会把家都搬给我吧?” “哪里你说得这么夸张。”林氏笑道。 “我看差不多!” 林父说道:“也就是准备了点新米、蕃薯、豆油……” “停,爹、娘,你们真不需要准备这些,赶紧去睡吧。” 林怡然连哄带骗才把老爹老娘给哄去睡觉,真是甜蜜的不耐烦着。 第二天,巳时(9:00—10:59)正,太平寨议事堂前聚满了,大家都挤在一起有说有笑,议事堂超大的正厅里,摆着凑在一起的桌子,长长的摆了五个长条,桌子上摆满了各家带过来的菜肴,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小孩子们都被吸引到了桌边,看着大鱼大肉,馋得口水都流了下来。 有忍不住要伸手拿的,被自家大人们喝下来,偶尔被一、两个臭小子得逞的,只见他躲到桌底下,大人抓也抓不住。引得众人一阵轰笑。 没一会,林家人挑着几个大箩筐过来了,里面放着糕点和糖角子,这是准备回给大家的回礼喜点。 小孩子们见有糖吃,轰一下围了过来,林大力和林小河两人连忙请田大娘等人帮忙,好不容易在闹腾腾中发完了喜点。 朱大叔见喜点发完,大叫道,“大家都坐下,准备开宴了。” 众人听到要开宴,连忙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等待朱大叔喊动筷子。 这次吃宴跟平时不一样,平时是丰收、年节聚餐,这次是饯行宴,林怡然除了客气几句,全程并没有多说什么,一方面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另一方面,就兴新嫁娘少开口。 林怡然不方便说,朱大叔帮她说了,总之一句,就是感谢小然给太平寨人带来的好日子,大家吃,朱大叔说,整个宴桌上热闹成一片。 其中有一桌,跟别桌的热闹不同,显得有些冷清,几个小姑娘几乎没有说话。 汪水英从来不在有小然的事情上凑热闹,虽然她知道拍拍林怡然的马屁,也许自家的日子可能会比现在更好,可她就是不愿意拍,可能就是没有眼缘,也或许就是气场不对。 苗小菊不用说了,她跟失恋没啥区别,虽然这个恋爱一直是她单方面恋着,她没心情,低头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吃着。 巧芬跟她娘想明白了,倒是释然了,可刚坐到桌子上还没动筷子时,林大力抓了一把糖角子放到她跟前,放好后就拿着箩筐走了,搞得小媳妇、小娘子们个个笑她,她脸红到现在都没有退去。 今天比准嫁娘林怡然还要斯文的人,可能就要数杜昌晴了,她今天跟平时任何时候都不一样,坐在餐桌上,仪态端正,温婉可人,要是谁的目光遇到她的目光,她不斜眼看人了,而是微微一笑,如大家闺秀一般。 不过今天,她确实如大家闺秀一般,衣裳是锦缎,显得华贵逼人,头上的海棠点翠,显得她娇俏动人,非常引人注目。 果然是先生家的女儿,这仪态就是跟平常人不一样。 唐明浩也发现了,他还没有看到过如此小家碧玉般的杜昌晴,那心有死灰复燃的迹像。 这一顿饯别宴,从早上吃到下午,一直到未时(13:00—14:59)才在热闹中结束。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看着议事堂内狼籍的桌子,林怡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股淡淡的忧伤不知不觉的爬上了她的心头。 想着要离开这些和自己相处了两年多的寨民,她有些不舍,对着正在收拾残迹的朱大叔和田大娘说道,“大叔,大娘,我们出去走走。” “现在?” 林怡然点头。 朱大叔看着脏兮兮的议事堂,有点犹豫。 林怡然说道,“让我大哥他们打扫吧!” 田大娘见朱大叔还在犹豫,捣了一下他,笑道,“放心,离开你,这事也会做好。” 朱大叔不好意思的笑笑,“操心惯了!” “辛苦大叔了!”林怡然直诚的说道。 “比起以前,我从不觉得辛苦。”朱大叔笑道。 林怡然低头一笑,随即抬起头,“走吧,大叔!” “好咧!”朱大叔擦了把手,跟着林怡然出了议事堂,随意走在太平寨的小道上。 没人知道,林怡然跟朱大叔和田大娘说了什么,也许他们就没有说什么,只是聊聊天,或是忆苦思甜而以。 可是等林怡然走后一个月,朱大叔放下了太平寨所有事务,娶了田大娘,两个搭伙过日子,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日子,整整在一起又生活了二十年,他们相伴走完了余生。 人生最浪漫的不是爱情,而是在岁月尽头,我还能有你相伴。带着这样的憧憬,林怡然踏上了北上路途。 由于战乱,未来宁王妃出行的阵仗大到吸引了各国人的目光。 坐在船舱里,林怡然抚额,娘哎,三万大军护送我北上,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夸张嘛!可是在京都阳城的宁王爷,还觉得人手少了,坐在书案后,说道,“先生,护送的人马是不是少了,然儿在路上会不会遇到平太子等人的袭击?” 范先生忍住想吐槽的心,一本正径的回道,“回王爷,平太子的目标是佑福等县城,应当不会半路拦劫王妃。” 夏宗泽还是担忧:“可他要是不按常理出手怎么办?” 范先生认真回道:“王爷,蛰伏了一个冬天,平太子现在急需要粮食,王妃的队伍里没有他要的粮食。” “要是他拿然儿威胁我呢?” “呃……”范先生抬眼看向一脸忧愁的夏宗泽,跟着他愁,嘴上却说,“王爷,要不,你让云持大师算一卦?” “对呀,我怎么忘了!”夏宗泽边说边站起来,朝书房外走去。 范先生轻轻吐了口气,王爷为了能顺利大婚,这心也算是操干了。 平国某官道 正在急行军的平太子一直关注宁王大婚的事,三月中旬大婚,现在是二月十二日,等到阳城还没有到大婚的时间,要不要劫了她? 平太子正这样想,斥候送消息过来,“禀太子,探到郡王带了一万骑兵,直奔淄城!” “淄城?” “宁王妃路过的地方。” “哦……”平太子勾嘴一笑,“那就让他去吧,我们继续南下。” “是,太子!” 淄城邛河,二月十四日发生了一场大规模伏袭战,宁步军三万胜平骑兵一万。 平郡王再次败走。 穿上军装,夏宗泽都已经出城门了,到了城外十里地之处,淄城得胜的消息传来,范先生问道,“王爷,这下不要担心吧,林姑娘是个福星,自能解去危机。” 夏宗泽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云持大师的话果然灵验!” 那么这次,林怡然这颗福星是如何解去危机的呢?占了地利之便。 淄城邛河,一听这地名,就是不利于骑兵作战的地方,首先,淄城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平原地区,它有很多丘岭,道路阻隔,战场不开阔,让骑兵无法施展它的优势;其实,林怡然等人大部分是在邛河之上,平国有一半国土在西部草原上,他们并不擅长打水仗。 所以这战注定了平郡王失败。 真所谓好事多磨,没想到会在成亲的路程中遇到这样的事,仿佛是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大战过后,船队继续北上。 紧赶慢赶,二月底,林怡然终于到达了离阳城最近的码头,此码头离阳城还有近八十里地,而此时,夏宗泽在这里客栈已经等了三天。 可是因为大婚风俗,他们却不能见面,夏宗泽骑马站在码头远处,远远的看着林怡然被人挽着上了马车,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勒起缰绳,打马回道。 貌美如花的宁王爷骑在骏马上,耳边的风呼啸而过,迎风的眼睛微微眯着,可是仔细看过付出,眼角眉梢俱是笑意,他美好的人生就要开始了。 马车上,大妮说道,“小然姐,刚才他们都看到王爷了!” 林怡然回道,:“我也看到了!” “王爷真好,不能见面,还过来迎你!” 林怡然笑笑,内心温暖一片。 随着林怡然到达阳城,千里之外的佑福、应城、江城等地重燃战火。 随着林怡然到达阳城,宁国国都的平静被打破了,国都内外,被宁王爷大婚的喜庆给宣染了,随着婚期接近,整个阳城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 大婚前三天 整个宁王府已经全部布置完置,到外张灯结彩,红绸飘飘,上上下下忙忙碌碌。 内院婚房,该空出来的地方已经都空出来了,丫头们正在进行最后的布置。 大丫头月寒紧着面孔,巡视了一遍,发现没什么问题,但嘴上却说道,“个个给我仔细点,不要出了错,小心打你们板子。” 正在干活的小丫头们暗暗紧了下,手脚更麻利了。 等月寒走了后,几个小丫头马上团到一起,小声八卦上了,“你们说这些空出来的地方,能被嫁妆放满吗?” “不知道啊!” “听说王妃是个平民,应当不会放满吧?” “不定啊,前几天安床,这床挺贵气的,不像是平民之家的女儿。” “有人说这床是王爷自己贴银子买的,为了面上好看,会不会是真的?” “那还真说不准。” “看来这空出来的地方还真不能放满……” ……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小丫头们赶紧作鸟兽状散开了。 大婚前一天 女方送嫁妆之日,凌晨,林家别院早就忙开了,吕振宗起床已经有一会儿,所有嫁妆都已经按出行的顺序摆放好了。 这些嫁妆早就摆到胡同口了,琳琅满目,有硬件——如一些中型家具等,大型家具早在安床时已经送到王府里,还有软性陪嫁,如金银首饰、衣裳鞋帽、装饰用的各式贵重器具。 夏宗泽的贴身侍卫四喜,穿甲戴胄,腰别佩刀,脖子上寄着红绸,威武中透着喜气,正佩合吕振宗调动送嫁妆的车马。 “吕管事,好了吗,吉时差不多到了!” “嗯,好了,就等吉时!” “好,那我就上马了,等吉时到,你让引赞叫几嗓子。” “好!” 没一会儿,引赞之人高声叫道,“吉时已到,请送嫁妆——” 排着最前面的送妆之人捧着嫁妆单子,跨出了第一步,紧接着后面的人跟着出了胡同巷口。 送嫁的队伍迤迤逶逶,慢慢汇到了阳城主街道——青光路。 前来看热闹的人都在以为胡同里不会有人出来时,总还有挑夫挑着担子出来,不知不觉,等太阳初升时,送妆嫁的队伍竟长达几里之地。 “不会吧,不是说宁王妃是平民吗,怎么会有这么多嫁妆?” “是啊,我也感到奇怪,难道是宁王爷贴的嫁妆” “有可能!” …… 这样的声音不绝余耳。 当街酒肆、酒楼,临街窗口,感兴趣的仕族大家子弟都在看热闹,他们议论的声音,跟街道边上的平民差不多。 当中有一个酒楼,褚凤章也是观看当中的一人,只见他趴在窗口,说道,“臭丫头这嫁妆足有十里啊!” 粘在边上的陆云瑶叫道,“二十里又怎么样,还不是表哥的东西!” 褚凤章回过头来,冷嗤一声,“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了,都有人看到表哥买了不少东西放到了别院” 褚凤章看了一眼包间内其他人,冷笑一声,“你怎么不说,你表哥借了林姑娘二十万的事。” “怎么可能?” 褚凤章似笑非笑一声,“也是,这么机密的事,你们怎么会知道。”说完,转过头继续看窗外。 被心上人轻视,陆云瑶很受伤,气得真跺脚,可是对方连瞧都不瞧一眼。 新婚的陆云妍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不远的夫君——黄靖琪。 黄世子一脸漠然,歪坐在凳子上,一副玩不恭的样子,见陆云妍看过来,垂下眼皮,吹了吹手中的茶水,清清淡淡,都是蔬离。 陆云妍微微抿嘴,想想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窗口,看下去。 长长的送嫁队伍,全是清一色的军卒,不要说了,肯定是宁王部下,他们在街道拥挤人群的注目下,缓缓的朝宁王府而去。 宁王府啊……陆云妍轻轻的想道,感觉有点恍乎。 大街上,鞭炮声震天,人群拥挤,都争着看嫁妆,光彩夺目的嫁妆,亮瞎了多少人的眼。 “天啊,这人抱的就是传言中的红珊瑚吗?” “对,就是这玩意” “要不是王爷大婚,我们这些人一辈子都不会看到这些富贵玩意” “可不是这个理儿!” “天啊,后面这尊菩萨这么高,通体雪白,难道都是玉做的?” “当然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87章 大婚(二) 未来宁王妃的嫁妆给阳城百姓留下深刻印象,传闻中的平民嫁女竟比名门嫁门还阔绰,引得无数人去探根问底。 文国公府 陆云瑶气呼呼的回来了,还没到屋里,就被文国公夫人叫去了,“瑶儿,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文国公夫问道:“那女人的嫁妆?” “好得很!” “我就说嘛,一个平民女子,能有什么嫁妆让人可看的。”文国公夫人得意的扭了一下头。 陆云瑶听了这话,跺脚叫道,“娘,我不是说的反话,她的嫁妆真是好,居然有十里长街。” “什么?”文国公夫人大惊,“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文国公夫人不淡定了,“听说老三买了不少东西放到别院,但也不可能有十里长街这么多呀!” 陆云瑶说道,“当然不会,听说那女人带了整整三大船的嫁妆过来,再加表哥给的,可不就是十里长街。” 文国公夫疑惑的说道:“难道老三在外面打仗抢来的银子都给她了?” 陆去瑶回道:“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文国公夫人说道,“听说打仗的将军,那个不发财。”她嫉妒的恨不得自己生个会打仗的儿子,可惜生出的都是念酸诗的种。 陆云瑶说道:“凤哥哥说了,表哥还借了这女人二十万两银子,怎么可能给她银子。” “什么,难道南方遍地是黄金?” “怎么会?” “那她那来的银子?” 陆云瑶撅嘴说道,“听说这女人有两个太平寨子,有山田近五万亩,长的粮食全都卖给表哥了,表哥没银子给,欠了她二十万两。” 文国公夫人疑惑的说道:“难道是因为这个才娶的这个女人?” “谁知道!”陆云瑶说道,“反正表哥是天煞孤星,说不定过几天就被表哥……”到底是自己表哥,还知道留口德,没把话说完。 文国公夫人却皱起眉头,“居然是个地主,早知道,让人把她的田弄过来。” “娘,你乱想什么呢?” “你们小孩子不懂。”文国公夫人不耐烦的说道,心想现在是没机会了,居然便宜了老三。 太子府,太子妃内卧 太子妃半坐在床上,快三月天了,她仍披着厚重的貂裘坎肩,呼息声很得,站在门口的人都能听到,不过今天气色好像不错,看了看门口,仿佛在等宁太子。 贴身丫头双荷回道,“太子妃,刚才你睡着时,太子殿下已经来过了!” 太子妃听了这话,便不在看门口,倚到床头轻轻的眯眼养神。 双荷见她气色似乎不错,轻轻走到她边上,“太子妃——” “嗯……”太子妃轻轻的答应了一声,意思是你有事就说。 双荷轻轻笑了一下,“太子妃,今天是未来宁王妃发嫁妆的日子。” 太子妃听到这话,眼睁开了,轻轻的说道,“我都忘记了,明天是小叔大婚的日子。” “太子妃,想不想听听未来宁王妃发嫁妆的事?” 太子妃看向双荷。 这就是想听了,双荷连忙说道,“听说未来宁王妃的嫁妆有十里之长。” 太子妃皱眉,“不说是平民的嘛?” 双荷点头,“是。” “那来这些嫁妆?” 双荷回道:“听说三殿下放了些在别院,未来宁王妃自己又带了三大船嫁妆。” “三大船?”太子妃吃惊的抬头。 双荷点头:“嗯,听说即便三殿下不放嫁妆在别院,未来宁王妃的嫁妆也十分可观。” “难道不是平民?” “平民不假!”双荷说道,“但听说未来宁王妃有良田几万亩。” “哦,原来竟是个地主!”太子妃明了般轻轻一笑。 “是啊,大概家中资产颇丰吧。” “有银子总比没银子的好。” “谁说不是呢!” 太子妃轻轻说道:“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见到她?” 双荷连忙说道:“太子妃,三殿下大婚,王宫肯定要设宴,到时太子殿下肯定会带你过去。” “我这身体……” “你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 太子妃闭上眼不再作声。 双荷见她心情不好,不再说话,轻轻的帮她掖上被子,悄悄的站到一边去了。 太子书房 十里红妆的事也传到了太子殿下耳朵里,他轻轻一笑,“有总比没有的好吧!” “殿下,这下大概是能封他们的嘴了。” 宁太子轻嗤:“就算把公主配给老三,他们该说的还要说,无所谓封不封嘴了。” “是,殿下!” 宁太子眯眼,“不知老三在干什么?” “殿下,明天就是大婚正日了,三殿下肯定忙得脚不沾地了。” 宁太子眯眼继续说道,“我倒是想见见这个一直穿男装的弟媳了!” 长随轻轻笑道,“殿下,明天晚上洞房揭盖头就能看到了。” 宁太子笑道,“也是,孤也去凑凑热闹。” 林家别院 林怡然正在做大婚前的最后彩排,李嬷嬷一直嫌她步态不够端直,雍容,都到这时刻了,仍然不罢手,尽心尽职的训着。 “姑娘,后脊背再直一点。” “可我觉得我已经很直了。” 李嬷嬷一本正径的回道:“姑娘,不够直,我的尺子放在后背没形成一条直线。” “这一点点谁看到?” “姑娘,只要懂的人都看到。” “能懂的有几个?” “姑娘你错了,别看有些贵胄好像很随意,可他们门精,一眼就能瞧出来。” 林怡然真想甩手不干了,谁爱嫁嫁去,可夏宗泽那张貌美如花的脸,像是设定好的屏保,马上出现在她眼前,已经三个多月未见了。 仿佛不是为了大婚,而是为了见到美人,林怡然拼了,超常发挥,三遍过后,终于通过李嬷嬷的直尺了。 娘啊,林怡然真想倒在床上,可是李嬷嬷的双眼跟激光似的,看得她一动也不敢动。 “姑娘,余下的一点时间,我们来练习端坐。” “啊,连坐都要练习?” “是的,姑娘,这最重要了!” 林怡然能怎么样呢,不就是坐嘛,姐姐都坐了二十几年了,不,不,加上这里三年,姐都坐了三十年了,还怕你。 还真不要说,林怡然还真怕李嬷嬷手中那把尺了,憋着气,半边屁股沾着床,端端正正坐着,能累死一条狗。 林怡然端坐在床边,衣袖里的双手不停的饶着,反应了她内心的焦燥、不安,用一个流行词来说,叫婚前恐惧症。 哈哈,我们冰雪聪明的林小姐居然也有婚前恐惧症,是不是来得太晚了呀,这明天就要大婚了,现在才恐惧,就算想悔婚也来不及了。 插个题外话,其实这个症状,几乎每个人都有,包括男人,只是很多时候,有人能很快的自行缓解,有些人也能缓解,但需要时间,但有些人却一直不能自我消化,甚至演变为一种疾病,想想是不是很恐怖? 实际上想想,有这种恐惧是人的正常心里,男人我们不说,就来说女人,从父母身边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从熟悉到未知,害怕是人的一种本能。 那么到底害怕什么呢?可能是担心男人不够爱自己,可能是担心婚后没了自由,也可能是担心婚后生活不和谐……很多,如果可以写下来,也许能写一小本。 可更多时候这种‘害怕’只是一种精神压力,对自己没有益处,想婚后生活美满幸福,除了选个不错的对象外,余下的就要靠婚后经营了,善于发现对方的优点和包容对方,在生活中关心对方和尊重对方,如果能做到这些,不管再怎么样,这日子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哈哈,扯得太远了,言归正传。 大婚正日 三更天时,林怡然就叫喜婆叫起来了,开始了新娘上妆,至于把她折腾到什么样子,这里省略n字,前两本文里都有详细的描述,我们就不在这里一一描述了。 我们把目光投向宁王府,今天的新郎倌已经穿戴整齐,夏宗泽今天说忙也忙,说不忙也不忙。 为何这样说呢?如果忙,那就是应酬,可是作为战神王爷,夏宗泽没有讨好任何人的必要,所以大体上讲,他不忙,除了跟自己哥哥聊天,还有应酬一下宫里来人,当然这里来人,指有品极的宫人才行,否则,也没资格让他出面。 说不忙,那是因为,他的婚事全程由王宫内侍专管皇子婚事的人办理,(三省六部是唐、宋以后的事,此时是三公九卿分管各方面政务) 太阳慢慢升起来,宁王府正门早已打开,今天,宾客终于有机会走走宁王府的正门了,为何这样说呢?因为平时,王府这样的门弟,正门是不对外开的,除了王爷大婚、宗祠祭司,或是太子、王上这样的人到来,才有可能开正门,否则,正门是不会开的。 宁王大婚,当然得开正门了,大家终于以宾客的身份可以走一走王府的正门了。 正门前,站着一小排人,他们按身份高低,接待着不同的宾客,等级、特权社会,在这个正门前,体现的淋漓尽致。 作为舅舅的文国公当然也来了,文国公带着自己的子女到了正门,和接待的官员寒喧几句,就进了王府。 陆云瑶不想跟过去,说道,“我要等二姐。” 文国公夫人见自家男人看过来,悄悄伸手拉了一下把小女儿,低声叫道,“你姐成家了,她会跟着你姐夫一起来,你就不要跟着掺和了。” 陆云瑶还不想进去,被文国公夫人暗暗拉了一下,跟着前面的文国公进了王府正门。 小半个时辰后,陆云妍和她夫君黄世子到了,黄世子年纪较轻,由一个年轻的官员领着进了王府大门。 见到一眼看不到头的宁王府,陆云妍内心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那飞檐斗拱、琉璃黛瓦,庭台阁院,奇工异景,让人如置瑶台,美轮美奂。 踱着方步,一本正径走路的黄世子,目不斜视,跟着前面的引路小厮,俊俏的面庞,溢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遇到熟悉的官员,会停下来打声招呼,遇到一般交情的官员,点头示意,脚步却不停。 黄世子的余光中,陆云妍微妙的神情全落在他眼里,轻轻勾了一下嘴角,跨了一步,跟着引路小厮转到了男人们会客的地方,分开时,连声招呼都不打。 陆云妍仿佛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仪态端正的跟着丫头进了女客们会客的地方。 巳时(9:00—10:59)正,所有的的宾客几乎都到了,只等最大的boss——宁王和新娘了。 夏宗泽在一个时辰之前,就已经出发了,已经到了别院,别院门口站着卫小王爷褚凤章,他和林大力兄弟二人站在正门口迎接他的到来。 “三哥,来得够快啊!”褚凤章笑道。 咦,褚凤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说起来,就是夏宗泽的苦心了,林怡然家是平民,为了送嫁的大舅子有人带着,他让褚凤章做了林怡然的干弟弟,等一下一起送嫁,也算为女方这头增加人气。 夏宗泽朝褚凤章笑笑,“多谢!” “三哥,谢啥,你别以为我会白干,等你们大婚后,我就找干妹妹讨回这个人情。” 夏宗泽笑着别了他一眼,“就你会出幺蛾子。” “三哥,这就维护上了?” “臭小子,别耽误哥娶媳妇。” “好咧,哥!” 由于战争,凌齐轩等人都没有跟过来参与夏宗泽的婚礼,缺少年轻人,迎亲没有闹门,他顺顺当当的进了门,林怡然已经盖好红盖头,只等夏宗泽过来迎亲了。 看着红艳艳的盖头,夏宗泽眼前都开着幸福的花朵,恨不得现在就揭了盖头。 喜婆见吉时已到,高兴的叫道,“他大舅子,赶紧过来背人!” 林大力既高兴又愁怅,神情复杂的过来背自己妹妹,两个弟弟跟在他身后。 夏宗泽见新娘被背走了,发呆的他咧嘴一笑,转身跟着出了房间。 林氏见女儿被背走了,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由小声呜咽变成了嚎啕大声,林父也站在边上抹眼泪,夫妇二人抱在一起痛哭不已。 伏在林大力背上的林怡然也悲伤不已,泪水湿透了林大力的后背,甚至挣扎下来,回头跑到房间门口和林氏夫妇抱在一起痛哭。 “爹、娘,女儿不嫁了,就在家里陪你们……” “二丫,我的好闺女,娘舍不得你呀,没有你,这日子还咋过……” “爹、娘……”林怡然边哭边要扯红盖头,喜婆和全福夫人吓得连忙伸手压着,不让她扯下来。 “娘,我不嫁了……我就在家陪你们……”林怡然嚎啕大哭。 娘呀,听到这话,夏宗泽不淡定了,你不嫁了,我怎么办,抬脚就要上来拉人,被褚凤章拉住了,“三哥你干嘛?” “然儿不嫁,我怎么办?” “噗……”褚凤章忍不住转头笑了。 正在难过的三兄弟从没有看到过如此憨态的王爷,又难过又想笑,搞得脸上的神情滑稽的很。 褚凤章拉住又要向前的夏宗泽,“三哥,你急啥,这是哭嫁!” “那要是……” “不会的,不会的,我姐姐出嫁都是这样的,等哭得差不多了,喜婆她们会劝的,你不会娶不到媳妇。” “干嘛有哭嫁啊!”夏宗泽不满的嘟囊道。 是啊,这么喜庆的事,国人最讲究,为何会让‘哭’这么不吉利的事出现在这里呢?这里不得不说道一下,除了父母真心疼爱女儿、情感流露外,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什么呢? 在古代,由于交通不方便,女儿出嫁后,很难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娘家亲人,并且,女子出嫁后,也不能像如今这般,随时返家探望家人,新娘回娘家必须要得到夫家的批准才能回来。 所以说,基本上一个女孩从出嫁到老去,一辈子回家的趟数能用手指头数得过来,想着从此路隔一方,能不哭吗? 太平到宁国国都,一千多里啊,做马车都要半个月,这以后……想想,林氏夫妇都不能停止伤悲,“女儿……我亲亲的女儿……娘舍不得你呀……” “娘,女儿也舍不得你……” …… 看着时辰不早了,喜婆和全福夫人上前扶着林氏的胳膊开始劝别,“他婶子,你女儿出门就是王妃了,这是多大的福气,别人想也想不来的事情,你就让她趁着吉时赶紧出发。” “是呀,他婶子,吉时出发,将来,我们的王妃定和王爷琴瑟和鸣、多子多福……” …… 在喜婆和全福夫人又劝又拉的情况下,娘俩拉着的手终于被分开了,被喜婆拉着往外走的林怡然伸着被拉开的手,“娘……娘,女儿嫁人了,以后没人让你们少干活,多休息了,你们可得保重……” “二丫,我的二丫,娘的心头肉,你可要过得好好的……” 看着焦急的王爷,林大力叹了口气,蹲下身子,让林怡然重新上了背,他背着嫡嫡亲的妹妹,一步一个脚印,向大门外走去。 夏宗泽直接吐了口大气,这媳妇终于出门,终于要进自己家门了,真好,满面笑容朝岳父岳母行礼道,“岳尊大人,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然儿过得幸福。” 林氏已经哭得回不出话了,林父连连点点对,“那就好,那就好!” “岳尊大人,那小婿就告辞了。”说完后,夏宗泽再次行了一个全礼,转身离开林家别院。 对于林家人来说,可能他们并不懂礼议,并不知道,一个王爷的全礼代表着什么,可是褚凤章懂,他没有想到,三哥这么尊重未来的王妃,转头朝林大力背上的女人看过去,不知为何,他内心感到了一阵失落。 林家大门外,早就守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整个胡同到大街上,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而这些还不算什么,传说的云持大师居然也来了,他双手合拾,一路无阻的通过了自动避让的人群。 原来喧闹的人群,看到云持大师都安静下来,他们安静的看着他站到了林家正门口。 林大力背着林怡然到了正门口,低头看向正门槛,这一步若是跨出去,自己的妹妹就要冠上夫家之姓,成为别人家的人了,内心不免失落难过,可又想到,自己妹妹出了这个门槛就要成为王妃了,王妃啊!林家得积多少德才能出一个王妃,喜悦又从心头起。 怀着喜悦与难过参杂的情绪,林大力这一步似乎难以跨越。 林怡然静静的趴在林大力的后背上,心情跟林大力几乎一样。 正门口,慈祥的云持大师,面带微笑,看着举止不决的林大力,轻轻吐口,“施主——” 听到浑厚温和的声音,林大力抬头,这才发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位和尚,脱口而出,“大师——” “施主何故不前?” “舍不得!”林大力一脸难过。 云持大师笑道,“施主,不舍那来得呢?” “……”林大力呆愣愣的看向大师,“我……我就是有点不舍,马上就抬脚跨门。”他边说边跨门槛,可能有些紧张、慌乱,脚崴了下,又巧有一阵风吹过,背上的林怡然跟着林大力歪了一下,有点倾斜,因为倾斜角度,盖头刚好能被风掀起,三月暖风仿佛有灵性,让盖头停留了一会儿才落下。 这就一会儿,不仅云持大师看到了未来宁王妃的相貌,周围围观的人也看到了未来宁王妃的尊容。 红艳艳的盖头一下,一张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的脸庞出现在众人眼里,它美得清新寡淡,却又不失媚艳,整个人显得大气、率真,又温婉可人。 可能没想到盖头会被风吹起,林怡然有一小片刻的失措,忽见众人都看向她,朝着众人浅浅一笑,明眸生辉,笑容甜美,聪慧中透着温婉。 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这那里是平民姑娘,分明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啊,莫不是传闻错了? 云持大师笑容如弥勒佛,颔首合拾,“果真是福气至极之人!” 林大力走到了云持大师跟前,回礼道,“恕小生无礼了,只能这样给你行礼了!”说完,背着林怡然的身体,给大师鞠了一个躬。 云持大师看向他背上之人,轻轻问道,“感觉如何?” 林怡然顿了一下问道:“大师问我成婚的感觉吗?” “都有……”云持大师愣了一下回道,这姑娘仿佛知道自己看穿了她似的。 林怡然回道:“大师要问这世道,我觉得非常不好;大师要问这婚事,我得很不错,拐了个年轻貌美的高富帅王爷,我赚大发了。” “哈哈……”云持大师顾不得自己的大师形象了,仰头大笑,而且笑声不止。 夏宗泽跟在后面出了门槛,完全听到了林怡然的回话,这女人……感觉额前……呸……呸……大喜的日子想那做什么,赶紧咧嘴,朝大师走来。 “大师一起喝杯喜酒。” 云持摇头,“新娘子也见过了,老纳要回去了。” “大师——” “我们后会还有期。” 夏宗泽连忙行礼,“多谢大师!” “阿弥陀佛!”云持大师转身飘然而走。 等云持大师消失在街道尽头后,迎亲的队伍才敢再次热闹起,林家、王府开始撒铜钱、喜糕、喜粮,一时之间,这些东西仿佛下了一场喜雨。 “大家都来抢啊,这是有福气王妃的喜钱、喜点啊……” “给我留点,让我也沾沾福气……” “我也要,我也要沾福气……” …… 一时之间,胡同、大街,人们疯抢,形成魏蔚壮观的景象,这场喜雨一直从林家胡同撒到了王府大门前,据后来的老人回忆,宁王这一次大婚,撒的铜子,可能有万两之多,是所有王族大婚中撒得最多的一次,怪不得子孙满堂、福泽绵长。 宁王府 夏宗泽去迎新娘了,宁王到来,宁太子迎接了他和叶妃。 “小三呢?” “回父王,去迎新娘了!” “哦!”大概是想到儿媳妇上不得台面,宁王兴趣不高,径直进了王府,边上叶妃朝宁太子礼貌的笑了一下,跟着宁王进了王府。 不多时,站在王府外面街口迎接的侍人把消息传了进来,“回王上,太子殿下,王爷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街口。” 宁王点了一下头。 宁太子笑着回道,“赶紧事无巨细的备起来。” “是,王上,太子殿下。!” 王府门口,鞭炮声、锁纳声、赞礼声……响成一片,不少人到了门口看热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88章 大婚(三) 王府门口,鞭炮声、锁纳声、赞礼声……响成一片,不少人到了门口看热闹。 真是看热闹,宁国王候贵胄都想看看一个平民王妃是什么样子,跟自家农庄里整天在外面干活的小娘子一样黑呢,还是跟自家买的丫头一般,外表虽不错,却终究上不得台面呢? 欢天喜地的锁纳、铜鼓声中,所有人的双眼都看向终于落停的花骄,引赞之人拿了红绸大花,站在边上,只等新郎踢了骄门后递给他和新娘。 骄子终于停稳,夏宗泽在引赞的指引下站到了花骄跟前,示意他用手掌在花轿顶轻轻地拍一下,这个动作主要提醒花轿内的新娘有所准备,随后要提起脚向轿门踢去,用意为‘乾钢振作’,将来不惧内,可是心疼婆娘的夏宗泽没有用力踢过去,只是轻轻踢了一下帘布,这是不是意味着,这辈子他惧内?可我们的王爷没想到这茬。 轿内,婚前已经科谱,林怡然知道踢骄啥意思,毫不客气的回踢出来,还用了不小的力气,使劲踢一足相还,意为将来‘坤纲树立’,以示不弱,要求平等。 轻轻用力对上使劲用力,单腿站立的王爷将军没防自己的小娇妻来了这么一脚,差点没站稳,还好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只是稍踉了一下,马上就站稳了,可大家还是看到了他的窘态。 褚凤章第一个没忍住,大笑起来,“哈哈,三哥,你……”捂嘴大乐。 “哈哈……”众人见有人笑了,他们也敢放开大笑了。 “哈哈,太有意思了……”说话之人,其实还有下半句,果然是乡下姑娘,这力气就是大,可他知道,此时是不能讲的,只能捂嘴大笑。 王府门口看热闹的无一不笑,笑话传到了王府正厅。 “新娘力气这么大?”宁王吃惊的问道。 “回陛下,是!” “哈哈,没想到小三婆娘居然是个力大无比的妇人,好啊,好啊……”宁王高兴的大乐。 咦,真是怪了,儿子娶了个力大无比的妇人,当父亲的居然高兴,这是神马什么情况?嘻嘻,其实很简单,在古代,由于医疗条件低下,妇人生养可以说是一件闯鬼门关的事情,所以人们特别注重媳妇的身体体质,以及臀部大小,一般情况下,力气大的当然好嫁,臀部大的姑娘也比臀部小的姑娘好嫁。 林怡然力气大,可能身体素质不错,将来肯定好生养,所以宁王才说出这样的话。 林怡然绝没想到,她会以力气大入宁王公公的眼,要是知道,会不会郁闷过去。 宁太子温尔一笑,一个经常女扮男装的人,还真有些男人的潜质,居然能把弟弟踢踉了,还真有意思。 宁王对这个平民媳妇感兴趣上了,连忙问道,“有没有进来?” “回陛下,已经下骄了,可能正在跨火盆。” “哦,那赶紧去看看,有没有好!” “是,陛下!”内侍赶紧小跑着出去了。 王府正门口 身穿凤冠霞帔,头顶红盖头的林怡然一手牵着红绸大花,一手扶着喜婆,跟着夏宗泽的步伐到了正门门槛外,低头从盖头下看到了烧得正旺的火盆。 众人都看向跨火盆的林怡然,估计她不费力就能跨过去,为何呢?这新娘的身量比他们想象的要高,不仅如此,且挺拔端庄,跟他们心目中的平民形象相甚太远。 为何这些贵族会这样想呢?我们想想刚到来异世的林怡然,活脱脱的就是个干瘪瘦的柴禾妞,连吃饭都成问题,灰头土脸,身体佝偻,还谈什么仪态、端庄。 果然,林怡然轻提裙裾,伸脚轻轻一跃,毫不费力且体态轻盈的跨过火盆了。 夏宗泽咧嘴一笑,转身牵着她的红绸走向正厅。 终于到了大婚最紧要的仪式——拜堂,俗称‘拜天地’。 端坐在正堂内的宁王、宁太子、叶妃,都看向正厅前的开阔院道,只见一对新人,在众人的前簇后拥之下,缓缓朝正堂而来。 远远的看过去,一前一后的一对新人,在身量上真是恰到好处,新娘仿佛矮大半个头,这是男人和女人最合理的身高差,用现代流行话来讲,就是最佳身高差——12cm,这样不管是牵手、拥抱、接吻,都是最和谐的差度。而且听说,婚后相处一堂,这样的距离比较适宜培养夫妻双方的心理健康。哈哈,说个笑! 我们战神王爷目测绝对有一米八,那么林怡然的身高就是一米六八左右,在女生中算是高个子了,穿起男装来不算违和。 一对新人终于进了正堂,正堂司仪连忙准备好姿态,准备为这对新人主持重要的拜堂仪式。 自从林怡然进入正厅,宁王等人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平民王妃。 从仪态上,宁王等人没有从什么地方看出,这个女人有平民迹像,即便盖着红盖头,她仍然显得雍容、端庄、大气。 宁王不知觉的松了眉头,儿子找的媳妇看来不错,还拿得出手。 宁太子看似不经意的神情,实则已经把弟媳看了个透,眉眼肌肉微微动了一下,这绝对不止是一个平民,难怪要着男装,行走在男人之中,想到这里,眉角的肌肉更紧了些。 右侧主位是空位,没有人坐,这应当是留给王后的位子,没人有资格坐。叶妃端坐在右侧次位,她也一直打量着这位平民妃,要说娶平民王妃,谁最乐意、谁最高兴,非叶妃莫属了。 娶平民好啊,这样自己的儿子在岳家上就可以小胜一筹了,真好! 新人已经站稳,该行的仪式正式开始了,司仪大声说道:“一拜天地。” 夏宗泽二人牵着红绸一起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夏宗泽带着林怡然拜向宁王及右侧空位。 “夫妻交拜,齐入洞房!” 听到这话,夏宗泽内心雀跃起来,老天爷啊,终于走到这一步了,真是不容易啊! 拜堂这环礼仪终于妥妥的完成了。 引赞者引导着二人向王府新房而去,绕过七拐八弯的长长的走廊,一直到了后院主卧。 一直走着,林怡然感觉从正堂到后院卧房,用了近一个小时,娘呀,王府果然大,这是王府给她的第一感觉。 边走边看脚底,有时候,林怡然也偷偷瞄一下走廊外的光线,通过光线来感觉时间,估计有三、四点了,妈呀,这一天终于要熬下来了。 刚想着要熬下来了,这新房也到了,新房前围了很多女眷,她们正在等着看新娘,见新娘来了,一些年岁较小的孩子直接欢快的叫起来,“看新娘子啰……看新娘子啰……”气氛一时被这些叫声哄托起来了。 人群中,都是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小媳妇、小娘子,看着未来的宁王妃,她们情绪复杂,不过再怎么复杂也离不开男人在朝中的地位和派别。 和太子、三王爷站在一个派别里的,自然是想方设法巴结,管这王妃是平民还是贵族,她们都需要和这个王妃打好关系,以帮助自己男人往上升迁。 和宁王爷不对盘的人,当然是以鄙视的眼神看着这个平民王妃,心想,嫁妆再多又有什么用,贵圈可不是你有几个臭嫁妆就能立脚的,这酸溜溜中,到底是嫉妒人家嫁妆多呢,还是真看不起平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就是不能把她放在眼里就对了。 林怡然终于被喜婆按置到床边端坐。 娘哎,连拜堂带走过来,起码过了两个小时,还真不是一般般的累,不仅如此,为了怕茅厕,早上三更天到现,她除了吃顿早饭,到现在肚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她都被饿扁了,一个念头,这些人怎么还不走啊,让姐姐偷偷吃点东西啊。 哈哈,还真有人要走,我想大家都猜到了,我们的新朗倌要走了,他要到前院正厅恭送父王回宫,还要跟前来送礼的宾客们敬酒,忙着呢。 夏宗泽走了,女眷也纷纷离开了新房,到前院去吃晚饭了,这是大婚正日的正席,很隆得,这些女眷都离开去吃了。 娘呀,世界终于清静了。林怡然在红盖头里轻轻吐了口气。 喜婆大概意识到要给新娘独处、喘口气的时间,笑呵呵的说道,“新娘子,老身先到隔壁歇口气,等会儿王爷过来掀盖头时再来。” “多谢婆婆!” “客气了!”喜婆边说边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苏小兰见人都出去了,连忙跟到后面去关门,等门关好转身时,林怡然已到了放喜点的台子前,一手半搭着红盖头,一手已经拿起东西吃起来了。 见她看过来,夸张的叫道,“饿死宝宝了!” 苏小兰摇头,说道:“王爷已经偷偷放好给你吃的东西了。” “啊……”林怡然的手停住了。 苏小兰说道:“最里面的红盏里放着羹汤,专门给你这时垫肚子用的。” “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在时新房时,我被人挤到了后面,和侍卫告诉我的。” “哦……”林怡然高兴的连忙伸手拿最里面有盖子的红盏碗,打开盖子,果然一碗热气腾腾的红枣莲子银耳羹,她赶紧端起来,问道,“和侍卫有没有说你也有份?” 苏小兰的脸几不可见的红了,“姑娘你说什么呢?” “你跟着我总得沾点光嘛!”林怡然笑道:“我弄点给你!” 苏小兰连忙阻止:“不要……姑娘,这是王爷的心意,你赶紧吃了吧!” “那你跟我一样到现在没东西进肚呢?” 苏小兰嘴抿了又抿。 林怡然以为她不理自己呢,想想身在等级社会看来只能这样了,放下红盏碗,从桌子喜点盘里每样拿一个,这样既看不出被动过了,又可以垫饱肚子。 “姑娘,你干什么?”苏小兰小声问道。 “给你吃啊!” 苏小兰无奈的回道:“姑娘,我身上有糕点。” “啊……你什么时候偷偷放的?”林怡然吃惊的问道,“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垫肚子?” 苏小兰红着脸说道,“和侍卫给的!” “……”林怡然感觉自己的嘴张成了o型,“难道接下来,下个成婚的人是你?” 苏小兰娇嗔道:“姑娘你乱说什么?” “啧啧……”林怡然肚子也不饿了,半撩着红盖头,围着小兰转了一圈,“夏王爷身边的和侍卫那可是个拽翻天的人物,居然给你糕点?这深意太大了!” 苏小兰摇头,“姑娘,你就不能想,我要是饿了,侍伺不好你,就等于待伺不好王爷,他为了省事,饶道讨好呗。” “哦……”林怡然拖着长长的尾声,“好像有点道理。” 苏小兰连忙走到台子边端起羹汤边说道,“赶紧趁没人时吃,等有人了,你想吃都吃不了。” 林怡然咧嘴笑笑,没再追根问底,她确实饿了,接过碗,狠吞虎噎起来。 前院正厅喜宴上 宁王带着叶妃回去了,宁太子没有回去,坐在主位,和众人一道吃喜宴,接着众人的拍马逢迎。 和夏宗泽一道的年轻人,有些交情的,个个都上来灌他酒,想把他灌醉闹洞房。 可是一个王爷能被轻易灌醉吗?只要他自己不想醉,还真没人能灌醉他,不过今天他好像太高兴了,有交情的就不说了,那些只有点头之交的人过来敬酒,他也会意思一下,虽然不是整杯,可是架不住人多啊! 我们宁王爷的脸色早就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脚底也开始打晃,甚至沉默寡言的他,醉酒后,这话也特别多,当然,都是一些打仗上的事,不过也说明了,他大婚的心情,确实好到爆了。 谙熟喝酒门道的男人们都懂了,宁王爷娶了心仪之人,心头乐着呢。 于是包括宁太子在内,所有人都想一堵新娘芳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宁国第一美男子心仪到这分上。 后院新房 一碗羹汤下肚,林怡然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撩着红盖头在新房里,左看看右看看,脸上的表情非常丰富,对小兰说道,“这里面随便卖点什么东西就能还了我的银子!” 苏小兰连忙回道,“姑娘,不是你说嘛,这种银子跟买你粮的事是两码事的嘛!” “嘻嘻,说个笑!” “姑娘,你别说笑!” “你赶紧吃吧,我走走!” “哦……” 喜房外,王府几个丫头偷偷瞧了瞧随性散漫的王妃,悄悄退到自己休息的房间去,关上房门,马上就有丫头说道,“新王妃长得还可以,不像我看到的平民,倒是像大户人家的闺女。” “可这举止仪态不动还行,一动起来,简直不能看啊,活脱脱就是平民女子啊!” “好像是!” “可我怎么觉得不像呢。” “你看她刚才走路的样子,手戳糕点的样子,比我们还不如。” “可人家现在做了王妃。” “这命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就是,上次我们说房间摆不满,结果人家的陪嫁都塞不下,只好放到库里,多得让人眼光瞭乱。” “可不是,听说有人想动歪脑筋,结果被跟来的嬷嬷抓了个现形,结果被王爷仗毙了。” 丫头们说到这里,个个不敢吭声了,噤若寒蝉。 这里不得不把时间倒退到昨天下午,嫁妆到了王府之后,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都没有想到,一个平民王妃会有这么多陪嫁,两个嬷嬷都跟来安排嫁妆了,带着八个丫头,以及从褚凤章那里借来的八个丫头,把嫁妆护得严严实的,清单,实物、放置的地点、入库的数量,弄得很妥贴。 可我们知道,越是像王府这样的深宅大院,你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越会发生,为何?富贵迷人眼,只有这样的门第才有得捞。 平民王妃,不仅仅是个名头,还包括她身边人的配置,王妃都不怎么样了,那么她身边的人肯定是低配,于是个中老手就出手了,一个管事,两个大丫头,再加几个一系列经手的小丫头,在入库时,就开始做手脚了,清单和实物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飞了。 李嬷嬷是将军府的老人,帮着凌家嫁过两个女儿,深谙其中的道道,直接杀了一个回马枪,等要关库门时,她拿着自己的清单,再次核对东西,东西不见了,而自己小丫头手中拿到的清单,整整比自己少了一页。 李嬷嬷什么话也不讲,直接找了夏宗泽。 内宅之事,让外宅解决,通常是不得以而为之的釜底抽薪的办法。 李嬷嬷行了一礼说道:“王爷,我们的东西都是在南方订做的,红木、小叶紫檀插屏等器具上都有王妃大婚时的日期,你可以让人查一下。” 夏宗泽黑着一张脸:“四喜……” “属下在——” “马上让人去查。” “是,王爷!” 林嬷嬷再次说道:“王爷,还有一尊翡翠玉白菜,是凌府的老件,将军通过不少人才赎了回来,送给姑娘做陪嫁了。” 三和小心的问了一句,“价值几何?” “回将军,五万两!” “咝……”凌齐轩可真够大方的,打了几仗,王爷赏给他的银子全花了,三和小心的瞄了一眼王爷,他常年在外征战,这府邸之事没怎么问,想不到……悄悄往后退了一步,看来要杀人了,不过新婚之时杀人吉利嘛! 如果不是顾忌这层,夏宗泽能杀了所有相关人员,最后杀了管事手下的那个大丫头,当着所有人的面活活仗毙,其余人等全部发卖,男人卖到了黑矿,女人卖到了黑窑。 李嬷嬷这一手,让原本想在大婚之日出幺蛾子恶心人的丫头们都不敢动作了。 其实东西如何放置,林怡然一是不懂,二是觉得不是事,她根本不知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李嬷嬷已经帮她扫了一遍路,其实那个玉白菜完全可以放在新房的多宝阁上,但她入了库,老谋深算的她正等着呢? 平民?那又怎么样,让我家公子飞黄腾达,让我们凌家重振的,都是我李嬷嬷的恩人、贵人,我会让你们欺欠上头?省省吧! 丫头们坐在休息处,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赶紧去看看,我有没有什么没弄好的。” “我也是……” “我好像也是!” …… 几丫头都出去了,房间内只剩两个大丫头,两个相互看了一眼,“你觉得亲王妃怎么样?” 丫头晴雪说道,“两个寒字辈大丫头,一个被王爷当场仗毙,一个被卖到黑窑,我不敢有非份之想,好好做几年,求王妃配个人家或是放出去,过自己的日子。” “再说吧!”丫头怜雪叹了口气,“我也去看看有什么活没做的。” 晴雪看了眼长得妩媚又楚楚动人的怜雪,也不怪她有想法,这姿色放在那里都是一等一的尤物。 前院的宴席吃得并不多了,再加上大家都想看新娘,都想闹新房,包括太子在内的一群人都拥着夏宗泽来了新房。 新房内外,已经来了不少女眷,她们不喝酒,早就下了桌子,到这里等看热闹了,听到男人们的说话声,知道闹洞房的时刻到了。 个个自动让了一条道,让男人们上前。 原本不紧张的林怡然,随着男人声音传过来,开始紧张起来,听说古代闹洞房无下限的,会不会……真是担心啊,希望夏宗泽是个靠谱的男人啊,可不要让他们闹过头。 夏宗泽被年轻的贵公子们推到了房内,喜婆见新郎倌来了,连忙把喜称递给他,笑道,“王爷,吉时到了,赶紧揭盖头吧!” 听到这话,有点打晃的夏宗泽也不打晃了,刚才还有醉意的他,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了,一只手轻轻接过喜称,一只手半握放到嘴边,轻轻的咳了几声,好像很不好意思。 站在门口的褚凤章直接揭穿了他,“三哥,你们俩以前可是天天见面,有啥好担心的,我三嫂绝不是灯下瞎。”“哈哈……”众人被褚凤章说得大笑,“可不是,三哥,都见过了,你怕什么!” “就是,赶紧挑盖头啊!” “对啊,挑盖头……” …… 年轻的贵公子起哄起来。 夏宗泽转头叫道,“我们都三个多月没见面了!” “呃……”众人一愣,随即哄然而笑,“娘哎,三哥,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谁都没有想到,夏宗泽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满满的情话啊,多腻歪人。 宁太子站在人群最前面,看着真情流露的老三,轻轻笑了笑,为他感到高兴,人生拥有一些东西总比没有一丝东西的好,那怕此刻在未来变成回忆,那也算曾经真实的拥有过。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夏宗泽小心翼翼的挑起来了红盖头,慢慢的盖头掀起,到达头位置时,嚯一下甩了红盖头,盖头在空中划过优美弧度,完美落地。 见盖头落地,众人连忙推开挡视线的夏宗泽,一张清丽的面庞出现在大家眼中。 宁王妃的新娘妆跟他们看到的任何一个新嫁妆都不一样,她没有浓重的腮红,没有夸张的眼影,更没有俗得不能看的红唇。 她的妆容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看向大家的明眸生辉,嘴角溢出的笑容甜美,聪慧中透着温婉,可能是这群贵公子的目光能吃人,新娘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当真是明眸乌发,点点朱唇,最是那一低头的娇俏。 从来都只看到男装的夏宗泽也被这样的林怡然惊呆了,我的然儿好美! 喜婆的话惊喜了发呆的众人,“王爷、王妃赶紧过来喝交杯酒。” “哦……”夏宗泽呆呆的回了一句。 林怡然从床边站起来,走到呆呆的夏宗泽身边,几不可见的捣了一下他,他这才清醒过来,咧着嘴跟着林怡然到了喜桌边喝交杯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89章 大婚(四) 林怡然从床边站起来,走到呆呆的夏宗泽身边,几不可见的捣了一下他,他这才清醒过来,咧着嘴跟着林怡然到了喜桌边喝交杯酒。 房门口堵得都是人,林怡然的小动作再怎么小,还是被这些贵公子看到了,个个大笑起来,大笑声中,已经成婚的贵公子发现夏宗泽对她的王妃情感不一般,果然是自己看中的女人,心悦之极啊,那像他们都是媒灼之言,大婚前几乎都没有接触过,简直就是两眼一抹黑把婆娘娶回了家。 喜婆把酒杯分别给了二位新人,夏宗泽和林怡然相视一笑,几乎同时举杯、又同步勾了胳膊,再次相视一笑,低头喝交杯酒。 这对亲人的默契大家都看在眼里,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站在人群中,陆云妍感觉身体如置冰窖,看着此景此情,再想想自己的洞房,悲从心来,恨从悲中生,门口红灯笼摇晃的光晕里,分不清是红灯光线,还是她眼原本就是红的。 黄世子站在男人堆里,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看向洞房。可陆云妍只看到男人冷漠的侧脸,暗然神伤。 交杯酒也喝完了,又轮到上面食了,不过只给了林怡然,喜婆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面食塞到林怡然嘴里。 林怡然刚嚼了一下,就感觉是生的,难吃的要命,还没等她吐出来,喜婆连忙问道,“生不生?” “生,很生……” “哈哈……” “哈哈……” …… 所有人都笑了,林怡然才反应过来,这是故意拿了生面给自己吃,然后让自己说生不生?妈呀,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晕! 喜婆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余下来就是郎君们闹洞房的事了。 还没等夏宗泽和林怡然反应过来,就有人过来,把他们推挤到了一起,他们两人下意识的都抱紧了对方。 “哈哈……三哥,你可真够猴急的,这么快就抱上了。”褚凤章大乐。 “是啊,三哥,赶紧亲个嘴给我们瞧瞧……” 那边有人说,这边有人就上了,再次把他们两人挤到一起,甚至有人按了下夏宗泽的头,让他脸碰到林怡然。 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好意思亲嘴嘛,林怡然低头避开了。 有人叫道:“新娘子,你要是不让三哥亲到,你们今晚的洞房可就险了。” 夏宗泽转过头,“邱小三,你给我等着……” “三哥,小弟等着呢,不过,先解决眼前事,你说是不是?” “对,赶紧亲一个,亲一个……” …… 这些豪门大家子弟,也只有在这时把等级、身分放到了一边,暂且没大没小的闹着。 看着不死心的人群,夏宗泽没办法,低头亲林怡然的小嘴,当然只是相征性的亲一口,那能真亲呢。 林怡然把头躲在夏宗泽的心口,根本不抬起来,没办法,夏宗泽想腾出一口手拔起胸口的小头。 马上就有贵公子大叫,“三哥,你犯规了,不可用手,不可用手……” “犯规就要亲两口,不亲三口……” “对,亲三口……” 公子哥们闹得很欢,宁太子淡定的站在前面,嘴角都是笑意,看着手无足措的老三,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 太子要出去,大家当然都让路了。 “大哥——”夏宗泽转头叫道。 宁太子没有转头,挥了一下手,“大哥年纪大了,经不住你们这些年轻人闹腾,就先回去了!” “我送送你!” “今晚你是老大,随意!” “大哥——” 宁太子再次挥了一下,出了大家的视线。 众人哑雀无声,等太子殿下出了走廊,他们才再次起哄。 看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公子哥们,林怡然心想,姐姐可是现代人,难道亲个嘴还怕你们不成,想想,脸不再贴到夏宗泽的心口,故意留了破绽,让夏宗泽亲到了。 “哇,哇,三哥,甜不甜……” 夏宗泽故意回味一下,回道,“甜,很甜……” “哈哈……” “娘呀,三哥,你二十几年的功终于破了呀!” “就是啊,三哥,再来一个……” “对,再来一个……” 新房外 走在夜色中的宁太子,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静静的走着,三月,晴朗的夜空中,明月当空,星光闪烁。 宁太子轻轻抬起了头,一望无垠的夜空显得广褒、深遂,仿佛在不知不觉中给他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低头,继续前行。 三月的夜晚有种不一样的声音,似乎是微风与云在翻动,带来沙沙的乐感,院落里,草丛中各种不知名的虫儿在也轻轻的鸣叫,声音虽轻,却带着喧闹而来。 远处深深的黑暗里,仿佛有什么悄悄地来临,又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正如此刻洞房之内,所宾客们终于都离开了,静静的洞房内,成了夏宗泽和林怡然的世界,他们美好的人生即将要从这里开启。 站在房间内,一对新人一时之间,一个低头,一个仰头,深情的凝视着对方。 “你今天跟平时不一样!”夏宗泽先开了口。 林怡然调皮一笑,“做新娘子肯定跟平时不一样!” “不,不……不是新娘子,你就跟平时不一样!”夏宗泽摇头高兴的说道。 “那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是两只眼晴、一个鼻子,一张……”嘴字还没有说出口,夏宗泽就低下了口,双唇含住了她的小嘴,亲了一下后说道:“今天漂亮,以后就这样穿!” 林怡然调皮的问道:“有你漂亮吗?” “臭丫头,不惹我一下,你心里不舒服是不是?” 夏宗泽伸手挠了挠林怡然的胳肢窝,怕痒的她被挠的咯咯直笑,“公子大人,饶了小的吧!” “以后还调皮不?” “不敢了!” “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 夏宗泽哼道:“臭丫头,不修理一下,就不知道本公子我的厉害。” “是,公子威武!” “又来了!”夏宗泽宠溺的抬起她红扑扑的小脸,唇落于她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终于控制不住,借着酒意吻上那个让他朝思暮念的柔软之上。 他们的身体贴合在一起,脸靠的很近,夏宗泽甚至可以看到她脸上极细的小绒毛,再次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淡淡的香气,呼吸变得灼热,语言已是多余的东西。 他们热情相拥,激情相吻,由站着到坐到了床边,由床边滚到了床上,激情的热吻,让他们浑身冒火,额头、鬓边都渗出了细小的汗珠,终于停了下,喘了口气。 夏宗泽胸口起伏,双手抻在林怡然的上方,睁开眼,看到了躺在他身下的林怡然,看到她的眼里雾蒙蒙水润润的,脸上泛了红潮,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嘴唇微微张着,露出鲜嫩水润的舌尖,清纯中夹杂着妩媚,那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他情难自禁地再次低头含住她的唇瓣,继而温柔地绕住她的舌尖,她轻颤着承受他的爱意。 一边亲吻中,夏宗泽一边开始解林怡然的衣袍,动作粗鲁而野蛮,感觉到嫁衣要被这厮扯坏,她赶紧伸出小拳头,“温柔点!” “我等这一刻,你知道等了多久吗?”夏宗泽急不可耐的说道。 林怡然白了他一眼:“出息!” “真的,我得快点!”夏宗泽可不管这些,急吼吼的要办自己的事。 林怡然叫道:“衣服扯坏了!” “坏了就坏了……” 林怡然骂道:“王八蛋,这可是嫁衣,一生就一件!” “啊……”夏宗泽被林怡然唬住了,停止了动作,“那你自己脱!” “我当然要脱了!”林怡然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洗漱间在哪,先洗澡!” “等一下不行吗?”夏宗泽可怜巴巴的说道。 “不行,三月天,天气暖,穿这么厚,早就热死了。”林怡然边说边脱了外袍,只剩下中衣。 “哦……”夏宗泽嘴上虽答应,可是人却没有动,见外袍脱了,伸手就拉了林怡然,她被夏宗泽拉得受了惊,要叫的嘴被夏宗泽堵上了。 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温柔,动作甚至有些粗鲁,林怡然感到了不适,想出声制止。 她制止得了吗?当然制止不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以下省略n字,……他朱唇轻启,“然儿,我们要真正洞房了!” “不……,疼……” “小乖,我还没动作呢!” 林怡然难为情的捶了夏宗泽一拳,“我也是听人家讲的嘛!” 夏宗泽突然想黄雀那件事来,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一夜七次郎,这是怎么回事?” “你到现在还记得这件事?”林怡然想翻白眼。 夏宗泽问道:“是不是真的?” “哥,我的哥,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你也信。”真是服了他了,这种话也信。 夏宗泽好奇的问道:“这荤段子从哪里听来的。” “不告诉你!” “臭丫头!”夏宗泽再次低头,以下省略n字……已经看了n本书做足功订的夏宗泽明白,他的丫头动情了,忽的欺身向上再次吻住她的唇,将她吞没。 无助的林怡然,紧紧的搂着夏宗泽的颈项,她明白要发生什么,却又不敢面对。 “不要怕。”抬头的夏宗泽再次轻轻安慰,可是强壮的身体覆在她身上,让她无处可躲。 随着疼痛,林怡然哇的一声叫了出来,“好疼……”双手如雨般垂着夏宗泽的后背,“王八蛋……王八蛋……” 他的吻却接踵而至,吞没了她的叫喊。 林怡然知道,这是每个女人都需要经过的过程,尽力的忘掉疼,试着配合夏宗泽,让自己变得好受些。 她这样的配合,让夏宗泽疯狂起来,林怡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小舟,在狂风巨浪中颠簸,痛并快乐着。 夏宗泽感觉自己如登仙境,那飘飘如仙的感觉太好了,好得无法形容,怪不得人们常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不……不,是万金,不……万金似乎也不足表达自己此刻的感觉,太美妙了。 窗外,夜空中的月亮像个害羞的小姑娘,羞答答地从一片乌云身后伸出半个脑袋,偷偷地窥探着,仿佛看到了什么,蓦的躲进了云层,却又忍不住又探出了云层,忽明忽暗,影影绰绰。 遥远的天空中闪烁亮晶晶小星星,给这忽明忽暗的夜空增加了情趣,它们顽皮地眨着眼睛,一闪一闪的,可爱极了。 窗内,一场美妙的人伦大战终于落下帷幕。 大床之上,林怡然筋皮力竭的窝在夏宗泽怀里,他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仿佛是无声的安抚。 拥在一起的二人香汗淋漓,仿佛刚刚从水中出来的一样。 “我想洗澡。” “我抱你!”夏宗泽连忙从床上起来,站到地上,双手一抄,一个公主抱,就把她带到了洗漱间。 洗漱间里热水早已备好,夏宗泽把林怡然轻轻的放到了澡桶之中,她无力的趴在澡桶边上,任由夏宗泽帮她洗澡。 过了好一会儿,林怡然才得自己缓过来,抬起来了头。 抬头瞬间,夏宗泽笑盈盈的看向她,敞开的浴袍,瞬间让她想到了偷人参的那次,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腹肌,“哇,跟上次看到的一样!” “上次?什么时候?” “你忘了?”林怡然挑眉问道。 “哦……”夏宗泽说道,“就是你流鼻血的那次?” 林怡然老脸一红,哼道:“夏公子,我那次是从围墙上摔下来的,你知不知道,我摔到鼻子了!” “哦,原来如此!”夏宗泽挑眉看向仍放在自己腹肌的小手。 “你……”林怡然倏的一下收回手,“本姑娘要休息了,赶紧给本姑娘拿浴袍。” “臭丫头,真会用人!”夏宗泽伸手捏了一下林怡然的鼻子,然后转身给她拿了浴袍。 本书由沧海文学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90章 浴袍 拉扰 林怡然老脸一红,哼道:“夏公子,我那次是从围墙上摔下来的,你知不知道,我摔到鼻子了!” “哦,原来如此!”夏宗泽挑眉看向仍放在自己腹肌的小手。 “你……”林怡然倏的一下收回手,“本姑娘要休息了,赶紧给本姑娘拿浴袍。” “臭丫头,真会用人!”夏宗泽伸手捏了一下林怡然的鼻子,然后转身给她拿了浴袍。 拿到浴袍,林怡然边裹边站,竟一丝不露的出了水桶,这一气呵成的动作看得夏宗泽目瞪口呆,他还想有福利呢,居然…… 夏宗泽眨了一下眼,目光跟着林怡然,浴袍扣好后,她边走边挽头发,随性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是什么,他找不到词来形容,哦,他找到了,她仿佛天生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当中,随意而慵懒,可是…… 夏宗泽在军中,不能说完全跟军卒打成一团,但也不疏远,他清楚的明白,平民之家的女子不可能有这样的姿态,裹个浴袍,裹得如行云流水,除非…… 夏宗泽又想到了那句话,‘我们那里……’那里是指哪里,能让一个女孩如男人般行走,却又不失温婉,他想知道。 林怡然发现身后没动静,转头见夏宗泽呆呆的看着自己,“夏公子,你在干嘛?” “哦……”夏宗泽被叫醒了,咧嘴一笑,“你穿浴袍也好看。” “情人眼里出西施。”林怡然甜蜜的别了一眼夏宗泽,提醒说道,“亲爱的,是谁说明天天不亮就要进宫的?” “……”夏宗泽嚯的一下从澡桶边站起来,“我刚才帮你洗了,你不来帮我嘛!” 林怡然瞪了他一眼,“本姑娘今天多有不便,下次!” 夏宗泽明白了,她第一次很疼,好吧,那就自己洗吧! 等夏宗泽洗完上床时,林怡然正瞪着账顶不知想着什么。 “怎么还没有睡?” “不习惯!” “慢慢就习惯了!”夏宗泽边说边上了床,见林怡然占着床外,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啦?” 夏宗泽不好意思说,自己喜欢睡床边,再说,好像都是男人睡床边,没女人睡床边吧。 林怡然见夏宗泽盯着自己,赶紧缩成一团,“夏子韬,你别乱来啊?” 见林怡然误会了,夏宗泽准备按错就错:“我想乱来,怎么办?” 林怡然凶巴巴的回道:“我一脚把你踹到十里之外。” “哈哈……”夏宗泽被林怡然可爱的样子逗笑了,就差仰头大笑,不计较的睡到床里边去了。 林怡然这才意识到,这种床靠墙,很不习惯,说道,“公子……” “啥事?”夏宗泽平躺,双手放在肚子,双眼闭着养神。 林怡然说道:“这床能不能离开墙放,这样两边都可以走人,多好!” 夏宗泽睁眼歪头看向林怡然,“你们那边的床是这样?” “是啊,那像你们这边,靠着墙多不方便,谁要小个便什么的,靠在里面的人岂不是要吵醒外边的人?”林怡然不满的说道。 夏宗泽跟着说道:“那有机会照你们那里的样子做一张床。” “太好了,我告诉你……”林怡然刚想翻身跟夏宗泽说道说道现代床的事,突然发现自己失言,自己失言不要紧,问题是居然有人不慌不慢的接下去,这才恐怖,难道这厮…… 林怡然朝床边挪了挪,“那个……那个我要睡了。” “睡吧!”夏宗泽轻轻一笑,见林怡然朝外侧着身子,也侧过自己的身子,伸手抱住了她,闭上眼安然睡了,虽然他还有洞房的冲动,可是未来的日子还长,咱们慢慢来不是吗? 听到身后轻轻的呼息声,林怡然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不害怕我是个女鬼?倒真有胆量,说真话,夜深人静之时,自己摸自己都感到害怕,一个灵魂跟一个死尸居然就契合了,想想也鬼诡啊! 林怡然感觉自己身上凉嗖嗖,不知觉的转过身子窝到夏宗泽怀里,眼珠子转了几下,闭上眼,不一会儿就安然入睡了。 哈哈,居然有自己被自己吓到的人,这世上除了林怡然,也没谁了吧! 林怡然睡着时,夏宗泽却睁开了眼,看着怀中的丫头,轻轻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和她更好的拥抱到一起。 太子府 宁太子回到府中后,去了太子妃的卧房,却只站在门口,没有进去,门口丫头要叫门,太子伸手制止了,丫头连忙退到角落。 宁太子低头站了一会儿后,转身回到自己的书房,因为一天几乎都在宁王府,办公书案上堆满了要处理的公文。 “殿下,这些都是明天需要回件的公文。”长史轻轻说道。 宁太子轻轻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 “殿下,要不明天早上早起再处理也可以的。” “我尽量今天处理完。” “是,殿下!” 长史轻轻的退了下去,回到自己的公务房,公务房里正坐着其他人,见长史进来,问道,“殿下回来了?” “嗯!” “那就好,公文明天就都能传到宫内了。” 这些幕僚和长史一起陪着太子办公,一直到一更天。 太子书房 拿着从南边传过来的消息,宁太子轻轻的点了点头,看来老三留下的人手都不错,不仅守住了城池,还把敌人打退了,不错不错!整个晚上都紧绷着脸的宁太子,终于有些笑意,他想,也许只有公务、天下才能让他高兴了吧。 京都阳城某别院 别人是踩着月光回家,黄世子却踏着月色到了别院,淡淡的银辉下,从正门而进的黄世子,走在月色下,乌发金冠,一身月白锦袍。腰间束一条同色裹金边腰带,腰带上扣着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一件黑色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双眼细长,当真是一个偏偏佳公子,他如信步闲庭,进了院子,院子靠近卧室门口,有一张椅子,椅子上躺了一个貌样清秀俊雅的年轻男子,只是带点病态像常年没见光一样。额头却点了一朵五色莲纹诛砂,在月光下甚是耀眼,细长的剑眉入鬓,长长的发丝从椅上垂下。他着一身银白色里衣外加透明白衫,里衣领子高高的遮住脖子,那白衫上有一朵朵描边的白云,系着银边白色束腰带。 仿佛没感觉到有人过来,年轻男子双眼仍旧闭着,突然,温暖从他背后慢慢的包围过来,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有点低哑,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每个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仿佛带着无尽的缠绵。 “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好!” “今天白天太阳不错。” “嗯!” 黄世子从袖管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糕点,递给年轻人。 “这是什么,子琪——”年轻人问道。 黄世子微笑回道:“宁王爷大婚用的喜糕。” 年轻人问道:“你也相信福气?” 黄世子轻轻一笑:“云持等这个女人,在阳城盘旋了近一个月,看到她真容后才肯离去,听说离去前说了一句‘果真是福气至极之人’,吃了沾她喜气的糕点,你也有福气了。” “子琪……”年轻人动情的伸手抓住了黄世子黄靖琪的手,“子慕何德何能得你如此真心?” 黄世子的下额抵在年轻的肩头,轻轻说道:“别说这话了,当我们年轻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知道,我这辈子走不出你的视线了。” “子琪,可是我……” “不,不会的,你赶紧吃这糕点!”黄世子慌乱的说道。 简慕华从椅子上坐起来,边上的小厮,赶紧过来端茶水,他就着茶水吃了黄世子特意带回来的糕点。 黄世子微笑着看他吃完,掏出绢头亲自为他拭去嘴角的糕点屑。 简慕华朝他微微一笑,两人相拥着进了房间,不多久后,房间内传来令人心跳的喘息声。 文襄候府,世子妃主卧 陆云妍呆呆的坐在梳装台前,一个人形影单只,一直到二十岁才嫁的她,左想等着大表哥,右想将就三表哥,可是最后却嫁了如此之人,为什么……为什么…… ‘呼’的一下,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部落下了地,周围的丫头们吓得全都缩到角落了,世子妃又发疯了,她们一步也不敢靠近,任由她把房间的东西又砸了一遍。 “为什么……”陆云妍仰头大叫。 没有人能回答她,一个从懂事起,就肖想很多的女人,为此也付出了很多,努力学习琴棋书画、努力学习当家主母,甚至学习男人权术,可是所有努力却换来如今的结果,争太妃位,她没有争过病秧子,想嫁给三表哥,居然被一个平民上位,找一个家世相等之人,却原来是个龙阳君……哈哈……她太不甘了,太不甘了…… 文襄候主卧 文襄候坐在主位,耳朵听着候夫人处理家事,微微眯眼,一片寒凉。 “回夫人,世子今天没有回来,世子妃又砸了卧室所有东西。” 文襄候夫人低头揪眉,“我知道了!” “夫人,那小的就退了!” “去吧!” “是!” 仆人刚要出门时,文襄候夫人说道,“砸碎的东西补上去。” “是,夫人!” 等仆人出去后,文襄候夫人呆愣愣的坐在哪里,文襄候紧闭了一下眼,“把那个混蛋找回来。” “候爷,你也不是不知道琪儿的脾气。” “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东西?” 文襄候夫人捂嘴哭了,鬓角的白发若隐若现,可是跟她年龄相信的夫人们,那个不是乌发黑顶,她苦啊! 第二天四更天时,林怡然就被夏宗泽叫醒了,她一个激楞,一骨碌坐起来,“又要练端步走嘛?” 夏宗泽挑眉,“看来,为了大婚,你没少受罪!” 听到夏宗泽的声音,林怡然清醒过来,揉了揉自己的毛窝头发:“可不是这样,真是苦了本姑娘,现在好了,终于解放了。” 夏宗泽轻轻笑道,“怕不是什么解放,而是要更苦。” “啊……”林怡然吃惊的抬头看向夏宗泽。 “等一下,有侍人教你入宫的礼仪。” “娘啊……”林怡然大叫一声,啪一下扑到床上,赖着不动了。 自己的小媳妇竟跟七、八岁的小子一样无赖,真好玩,夏宗泽忍不住坐到床边,伸手挠她的咯肢窝。 林怡然被他挠的笑个不够,连连求饶,“公子大人,救命啊,不敢了,不敢了……” 夏宗泽哼道:“我算是发现了,你这小嘴这次说不敢,下次依然我行我素的犯。” “哈……哈哈……绝对没……哈哈……没有……”一句话笑了多少次才说完。 “起不起来?” “起……起来!” 夏宗泽顺手抱起了林怡然,把她放到了床下。等林怡然站稳了,才叫道,“来人……” 外面的丫头鱼贯而入,穿衣的穿衣、梳头的梳头、整理的整理……忙而不乱,没有一丝丝声音,李嬷嬷一丝不苟的站边上,各个丫头什么颜色,全都入了她的老眼。 晴雪小心翼翼的帮林怡然盘头,做得认认真真,站在边上递钗的怜雪,却悄悄瞟了几眼夏宗泽,这小动作,全被李嬷嬷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由于要进宫觐见,林怡然所有的事,苏小兰等人也帮不上手,只好帮着收拾内外,整理东西。 三和领着两人个侍人已经帮夏宗泽打点好了,他说道,“我去外院了,等一下过来和你一起早饭。” “哦!”林怡然轻点了一下头,晴雪手中的一缕头发散了一下来,她笑道,“不好意思啊!” 晴雪连忙站到一边行礼,“王妃你折煞小人了。” “赶紧过来帮我弄吧!” “是,王妃!” 晴雪发现王妃还挺好相处,盘发的手不再吓得发硬了,瞬间灵活起来,只见她一手拿发,一手用木梳,没几下,一个宫装王妃头就好了。 林怡然朝她伸出大拇指“好厉害!”然后转头问向李嬷嬷,“这种情况要赏吗?” 李嬷嬷笑了一下,“今天是您大婚后头一日,是要赏!” “哦,小兰,赏!” “是,王妃!” 晴雪连忙行大礼,“多谢王妃赏赐!” “起来吧!” “谢王妃!”晴雪继续帮林怡然插珠钗,不一会儿都好了,晴雪弄完头后,另一个上妆的丫头连忙过来,帮林怡然上妆。 林怡然说道,“这个我自己来!” “王妃——” 林怡然回道:“不是你弄不好,而是我想弄自己喜欢的样式。” 小丫头马上笑眯眯的行礼回道:“好,那小的站在边上学一遍,下次小的按王妃喜欢的上妆。” “好聪明的小丫头。” 上妆小丫头听到王妃夸她,高兴的回道,“小的香梅。” “香岚,跟你一样有个香字!”林怡然转头叫道。 站在一边的吕香岚连忙上前一步,“我今年八岁,不知姐姐多大?” “我已经十三了!” “那我叫你姐姐!” “呀,好妹妹!”香梅边说边过去挽了香岚的小手,亲昵的不得了。 这一场看似不经意的夸赞丫头,又好像不经意转头叫香岚的举动,实则上都是林怡然有意为之,初来乍道,除了认识夏宗泽和他身边的几个侍卫,她对王府的人两眼一抹黑,她得在不动声色中,去拉扰想靠近自己的丫头。 两次拉扰,两个丫头都愿意,不错,接下来就看李嬷嬷的了。 李嬷嬷站在边上,暗暗的点了点头,不错,果然是办大事的人,这小事办起来更毫不费力,这两丫头有心贴近王妃,自己只要再摸摸底、试探几下,如果可以,就可以放心用了。 林怡然轻轻一笑,赶紧开始自己上妆,她嫌这里的人上妆太浓、太过有痕迹,她喜欢裸妆,看着自然,但平时没事应酬时,她基本上不上妆,只是补水,让皮肤休息透气。 等林怡然的妆上完,香梅也摸着门道,“王妃,小的下次知道了,保管把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那就有劳了!” “王妃你太客气了,小的小敢。” 林怡然从凳子上站起来,伺候穿宫装的两个丫头一个拿衣,一个穿衣,配合相当默契,半刻钟后,衣服已经全部穿好了。 苏小兰站在林怡然跟前,“王妃,你这一身宫装,太好看了,太雍容华贵了。” 林怡然动了一肩,“还好吧!” 苏小兰笑着动了一下眉,没有再多说,回打赏了前来伺候的各个丫头、仆人。她们再次鱼贯出去了。 前院 夏宗泽到书房处理公文,南边打仗的消息,传了一大撂,幸好,都是好消息,即便消息一般,总算没有坏消息,自己这个婚结得也算顺畅了。 范先生收好夏宗泽批过的公文,轻轻问道,“王爷马上就进宫?” “嗯,早餐后就出去。” “哦!” “有什么事?” 范先生回道:“听说太子妃的哥哥胡将军在北边也打了胜仗,今天早朝应当会说道。” 夏宗泽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 范先生继续说道,“东路上的情况不好。” “老四又败了?”夏宗泽问道。 “听说是的。” 夏宗泽轻笑道,“东边吴国这么弱,他还胜不了,可……”他嘴角勾起,冷冷一笑。 范先生说道:“回王爷,四王爷在东边的吃相不好。” “行,我知道了!” 范先生拿着文件准备退下去,想想还是说了句:“王爷,我越来越相信……” 夏宗泽抬头看向范先生,听他说什么。 “得民心者得天下。” 夏宗泽点了点头。 范先生问道:“王爷,如果王上让你去东路,你去不去?” “现在嘛?”新婚的夏宗泽恋家了。 范先生回道:“最迟一个月。” 夏宗泽想了想,“我会去。” 范先生点了点头,“好,那小的去准备。” “嗯!” 夏宗泽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后才去后院和林怡然吃早餐。 林怡然这顿早餐,是让苏小兰喂着吃完的。 为何呢? 当然是妆容和宫装啦,这一套穿起来,根本不能自己吃餐了,娘啊,简直就跟木偶一样,一动也不能动,简直就是活受罪。 林怡然埋怨道,“亲,你怎么不跟我讲啊,让我吃了早餐再穿啊!” 夏宗泽被林怡然叫了声‘亲’,脸都红了,几不可见的瞄了一下周围的丫头,发现她们都低着头,目光对着林怡然瞪了一眼。 “亲,你还敢瞪我?”林怡然回瞪了一眼。 夏宗泽发现林怡然没有发现自己在说什么,提醒说道:“什么‘亲’不‘亲’?” “哦……”林怡然伸手捂了自己的嘴,这个字不能说嘛,嘻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知道了,亲……呃……王爷!” 夏宗泽无奈的说道,“走吧,亲……然儿……”自己都被她给带坏了,这丫头! ------题外话------ 《白先生,小甜豆跑了》北城的南南著 甜文|契约|青梅竹马|萝莉|萌系 暖文,甜宠,一对一。 云杉:“把男神睡了以后要怎么办?” 网友:“一次怎么够,再多睡几次喽!” 云杉:“……” 虽然的确是想要再多睡几次,但是生性胆小的云杉还是决定躲起来,毕竟那人不是一般的恐怖,对视都做不到何况是多睡几次了。 白敬远:“把心爱的人给睡了怎么办?” 网友:“当然是多睡几次喽,一次怎么够,起码要睡到她求饶才行。” 白敬远:“这个办法不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91章 如此 公公 夏宗泽无奈的说道,“走吧,亲……然儿……”自己都被她给带坏了,这丫头! 林怡然刚想大笑,发现自己根本随意不了,只好规规矩矩、端端正正。 夏宗泽倒是乐了,‘幸灾乐祸’的挑了挑眉,伸出自己的手,“走吧,然儿!” 看着眼前的手,让林怡然想起动画片上王子请公主跳舞时的动作,暗乐,哇,王子真得向灰姑娘伸出了自己的手,灰姑娘高兴的把自己的手放到了王子的手掌心。 林怡然和夏宗泽并肩出了王府,在行走的过程中,她暗暗想到,童话里最后一句永远都是: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生活,可是她深深的知道,生活远没有这样简单,更不要说嫁给王子了,传说中傻白甜能轻而易举得到王子的幸福,这种情形真得只能是传说,实际上,无论是感情、精力、还是耐心,都需要比常人多付出很多,幸福不可能垂手可得,即便是,那也是努力过后水到渠成的结果。 走到马车边上,穿着端庄、活动不开的林怡然都不知道自己怎样上马车,不过,还没等她发愁三秒,夏宗泽已经伸手抄到她腋下,既不靠近她弄皱她的衣服,又不远离她显得不亲近,真是体贴的恰到好处。 林怡然甜蜜的小头忍不住撞了一下夏宗泽。 “别调皮……” “忍不住!” “打你屁股!” “嘻嘻……” 新婚的小两口一路嘻嘻哈哈的进宫请安去了。 宁国王宫 宁王从昨天回去到现在,一直在自己的修道室里潜心修道,修得连昨天的晚饭、今天的早饭都没有吃。 贴身内侍站到门口,轻轻的叫唤了一声,“王上……” 内里没人答应。 内侍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无奈的再次唤道,“王上……” 还是不见动静。 内侍想想,找到了能让王上出修道室的点,动了动面部表情,让自己的表情有一丝丝惊喜和兴奋,等一下调动说话的氛围,身子微微前倾,说道,“王上,听说三王妃见过山真道人,是不是真的?” 果然,下一刻宁王已经从里面走到了内侍跟前,“小三婆娘来了吗?” 内侍笑道:“回王上,等你换好衣服差不多就到了。” “那赶紧去换衣服。”宁王迈开了步子。 “是,王上!”内侍跟在的后面,一脸笑意。 栖梧殿 叶妃今天的心情很不好,至于为何,无非就是自己的儿子又吃败仗了,让她在宫里抬不起头来,她实在感到郁闷,这孩子怎么就不能好好打几个胜仗呢,也让我在宫内扬眉吐气,真是……随手把羹杯半扔半摔到了面前的小桌子上,羹杯在桌子上滚了几下,被宫女上前接住了。 宫妇小心的唤叫道:“娘娘,时辰到了!” “催什么催!” “是娘娘!” 叶妃拿帕子的手捶了几下心口,眼珠子转了几下,问道,“王上呢?” 宫女回道:“回娘娘,前面传话过来,说王上已经往太后宫殿去了。” “不修道了?”叶妃有些惊讶。 宫女低头,没敢接这话。 叶妃扭了一下头,“到底是自己的嫡子,连道室都不呆了,倒是积极的很。”气得扭了几下手中的帕子,再次叫道,“来人——” “奴婢在……” “赶紧给我更衣。” “是,娘娘。” 王宫正门口 宁太子和夏宗泽在门口相遇了,他们都下了自己的马车,进宫门后,有专门的撵供他们乘坐。 “大哥——”夏宗泽朝宁太子行礼。 “太子殿下——”林怡然紧随其后。 宁太子轻轻颔首,算是回应了他们的礼,见林怡然叫太子殿下,也没有纠正她,让她跟着夏宗泽一起叫大哥,先走了一步,“子韬——” 原本想跟婆娘一道走的夏宗泽不得不紧跟上前一步,“大哥——” 宁太子边走边问:“对东部的事有什么看法?” 夏宗泽看了眼林怡然,林怡然悄悄朝他拂了两下,意思是,你跟你大哥聊天去,别管我。 夏宗泽咧嘴一笑,马上调过头回道,“大哥指哪方面?” 宁太子仿佛没有看到小两口的互动,说道:“都说说看!” “要是论私,跟我没关系!”夏宗泽语气凉薄。 宁太子马上转头看向他,轻勾嘴角,“这脾气还挺大?” 夏宗泽回道:“不是脾气的事,不喜欢的事,我从不敷衍。” 宁太子点了点头,“那论公呢?” 夏宗泽把话又问了回来:“不知大哥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宁太子轻轻咀嚼了一下。 “是啊,大哥!” 宁太子轻轻抬头,看向面前成群的建筑物,气势恢宏、大气磅礴,站在它们面前,总是让人不知觉的想到君临天下,作为宁太子,他不仅能感觉、能想,更可以去做到。 “我想拿下东部吴国。” 夏宗泽回道:“大哥,现在连陵国都没有拿下……” 宁太子说道:“我知道……可是老四在东边弄得不像样子,你过去收一些池城过来,我们蚕食他们。” “这……” “你不想去?” 夏宗泽有些不好意的说道:“我……我新婚……” 宁太子再次看向夏宗泽,接着看向身后跟着的林怡然。 林怡然见宁太子看向自己,窘得连忙低头行了个小礼,等宁太子的头调过去,才继续跟上他们,暗道,笨蛋一个,找个借口都不会,搞得我像红颜祸水似,幸好长得一般般,要不然这个不思进取的罪名肯定要怪到自己头上。 宁太子轻笑一声:“新婚过后,去不去东边?” 夏宗泽不想染指小四的地盘:“大哥,陵国几个城池才刚刚稳定,我想……” 宁太子挡住了夏宗泽的话:“你用的人都不错,我想他们应当能胜任。” “行,等南部战事平息下来,我考虑一下。” “好!” 听到他们谈论东边吴国,倒是让林怡然想到了本尊,本尊就是吴国人,要是夏宗泽真得去吴国,自己是不是让林家人先不要回太平寨,要不要跟着回去看看,以了却思乡之愁,不过按自己的想法,现在去吴国,时机还不太成熟,不如让什么四王爷去倒腾,可真要是战事吃紧,去了也无防,只是怎么用人呢?没有人一切都是空谈。 不知不觉中,林怡然倒是替前面的二人愁上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到了太后殿,太后殿里,所有的妃嫔们都已经到了,只等一对正主。 夏宗泽没有想到,自己的父王居然已经到了,倒是有些吃惊,难道今天不修道了? 太子殿下先行给太后、宁王等人行了礼,随后坐到左手次位,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夏宗泽夫妇。 自从林怡然进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可姐是谁啊,从小学时就做班干部,班级、年级、甚至全校活动时,当着几千人演讲都不怵,还怕你们几十个人。 身穿正红色宫装,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配着华贵的宫装牡丹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明眸顾盼,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仪态端庄,举止丛容,这哪里是平民,分明是豪门贵族家的闺秀啊。 第一个准备发难的太后一时之间,竟拿捏不了自己的态度。 夏宗泽仿佛没有看到太后的神色,携着林怡然朝太后齐齐跪下。 “孙儿——” “孙媳妇——” “给太后娘娘请安,祝太后娘娘千福金安!” 太后神情复杂的看向这个平民孙媳妇,果然不是一般人,若不然怎么会入得了三孙子的法眼,想给她来个下马威,可是孙子却跟个宝贝似的,居然一起落跪,罢了、罢了,伸手说道,“乖孙子,快起来!” “谢太后娘娘!” “谢太后娘娘!” “来人,看赏!” “是,太后!” 太后的赏赐,林怡然分不出是厚还是重,但从夏宗泽不动声色的脸上,她差不多明白了,就是礼节性过过场,说不上重,也说不上轻。 这样挺好,林怡然这样想到,为自己,他们这些人当然不可能给面子了,但是她心疼夏宗泽,在外面打仗出生入死,不看僧面,总得看佛,总得给孙子、儿子留全面子吧! 还行,按礼节来最好! 叶妃早就瞄了太后的礼物,看到不轻不得的礼物,她心里舒畅了,老三再能干有什么用,还不是娶了个平民媳妇,得不到岳家助力,将来肯定不如我儿。 宁王和其他妃嫔按等级顺序,也给新王妃派了礼,大面上过得去,看来兄弟二人混得还行。 宁王坐在椅子上的屁股已经动了好几下了,只等妃嫔等人给了林怡然见面礼,这事刚刚结束,他就急不可耐的问道,“小三媳妇——” 不知为何,宁王这声‘三小媳妇’让林怡然觉得特别有生活味道,像是普通人家,而不是在王宫里,为了这句话,她微笑着连忙回道,“王上,臣媳在——” 宁王问道:“小三媳妇,山真道人怎么不来?” 林怡然回道:“他说天下还没有太平,他没心情出来。” “呃……”宁王愣了一下,抬起头对自己两个儿子说道,“老大、老三,你们赶紧让太下太平,好让山真道人出行。” “呃……”林怡然听了这话,感觉面前一群乌鸦飞过,这打天下,在宁王眼里怎么搞得跟囊中取物一样简单,瞄了一眼宁太子和夏宗泽,他们好像习惯了宁王的不道调,根本不给回应,暗暗抬了一下眉,只好开口对宁王说道,“王上,好像没这么快吧!” “啊,那要多久?”宁王仿佛很惊讶的问道。 “这个臣媳就不知道了!” “那我还能见到山真道人嘛?”宁王心情不好的问道。 林怡然感觉宁王不像个王,倒跟个老小孩似的,想了下,眯眼笑道:“能,当然能了,我看王上这么年轻,肯定能见到山真道人。” 谁都没有想到林怡然敢这样随意拍宁王的马屁。 宁太后就差喝止,可是看到儿子高兴的样子,噎下了要训喝的话。 “我……我年轻嘛!”宁王高兴的问道。 林怡然眨了一下眼回道:“是啊,王上,你看起来,好像三十出头的样子。” 听到林怡然的回答,宁太子直接别过头看向右手边的杯子,可是留心看,就能发现,他憋着笑意。 其她妃嫔直接捂嘴笑了,偷偷看向夏宗泽,那意思是,果然是娶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都一脸幸灾乐祸。 小马屁精居然……夏宗泽抚额。 “真的……”一直修道想长生不老的宁王,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听儿媳妇说自己年轻那叫一个高兴啊,连忙说道,“我一直潜心修道,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没有吃,你看我的精神是不是还是很足?” 娘呀,林怡然暗道,不吃不喝修道,怪不得瘦得跟竹人似的,脸色苍白中泛黄,简直就是找死的节奏啊,不过第一次见面,她可得给公公留下一个好印象,“是啊,王上,你的精气神看起来真不错,有点像山真道人的样子。”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这么高?除了夏宗泽,大家都看向林怡然,她那只眼睛看到宁王年轻了。 “老天,寡人的样子真跟山真道一样?”宁王欣喜的问道。 “是啊!”仿佛要验证自己的想法似的,林怡然转头问向夏宗泽:“王爷,你也见过山真道人,你看像不像?” 夏宗泽一本正径的回道,“是!” 可只有他清楚,真要见过山真道人的人都知道,山真道人都快七十岁了,他是清瞿不错,可人家脸上的皮几乎都没有什么松驰,真跟此时的宁王一样,像个四十几岁人的样子,自己的父王讲真起来,不是年轻了而是老了几岁,真是…… 夏宗泽真想捋起小媳妇的屁股打一顿,有这样埋汰自家公公的吗? 可林怡然一脸天真的看向宁王,“王上,我没说错吧!” “那就好,那就好……”宁王说完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很高兴,也很恋。 娘哎,这翁媳妇二人一个拍,一个受用,真是让人……王太后朝自己孙子扫了一眼,意思是,快让你媳妇住口,别拍了,丢人! 夏宗泽仿佛没有接受到王太后的目光,一本正径的站着,他才不会阻止呢,自己的丫头可不会胡乱拍马屁,她这是想跟自己父王搞好关系吧,多好! 宁太子一脸清淡的坐在哪里,一会儿喝喝茶,一会儿好像无意的看看林怡然,可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弟媳妇不是个简单的主,看似天真,全是道行,难怪老三被她收了。 林怡然趁着宁王高兴,连忙说道,“王上,山道真人住在太平寨已经一年多少了!”说完后,等待宁王接着问话,果然…… “这么长时间?” 林怡然马上接嘴说出自己想到说的话:“是啊王上,他的生活可有规律了!” “怎么样规律?”宁王好奇问道。 林怡然回道:“他五更天起床,或在竹林、或在小树林里练五禽戏,说是练到身上微微发热、有汗流出,然后回……” “等等,不是静坐嘛,什么又叫五禽戏?”宁王好奇极了。 不仅宁王好奇,这里每个人都想长生不老,只是没有宁王表现的这么极至罢了,可是跟山真道人住过一天的夏宗泽清楚的明白,山真道人早上根本没有练什么五禽戏,至少他在的那天没有练,难道山真道人不想把长寿秘决露给自己看? “王上不知道五禽戏?”林怡然暗想,创出五禽戏的华佗是东汉末年人,而此时,按自己这两三年的考察,应当是南北朝,这五禽戏应当早就流传于世了才对。 宁太子轻轻说道,“我在古医书上看到过,难道模仿几种动物的动作就能长寿?” “那是自然!”林怡然笑回。 “这是为何?”宁王和宁太子几乎同时问出了这句话。 林怡然回道,“五禽戏分别模仿虎之威猛、鹿之安舒、熊之沉稳、猿之灵巧、鸟之轻捷,力求蕴涵、达到舒筋活胳、强身健体的功效,经常锻炼,持之以恒,必能让人长寿。” “山真道人真的天天练?”宁王明显然心动了。 林怡然点点头,“是啊,山真道人现在键步如飞,一点没有老态迟缓之感。” 这话倒是真的,夏宗泽不知觉的点了点头。 宁王看到了儿子的认同,连忙期待的问道:“那你会不会?” “我……”林怡然刚想说,当然会,自己不仅陪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练过,还陪客户练过,怎么可能不会,不过……她看了了眼宁王,回道:,“回……回王上,我是偷偷学的,可能学得不全!” “没关系……,没关系……那怕会一点也没关系!”山真道人的养生之道啊,宁王高兴的极了,轻轻问道,“那个三儿媳妇……那你能不能教我!” 林怡然点点头,仿佛得大boss的认可,有些小害羞的说道:“王上不嫌弃就好!” “怎么会!”见林怡然肯都,宁王高兴了,突然说道:“咦,你干嘛王上、王上的叫,怎么不叫父王?” “哦,儿媳妇失礼了!”林怡然连忙小心翼翼般给宁王行了个礼。 老天啊!妃嫔们都捂着嘴,这女人就这样把宁王收服了,刚才还瞧不起呢,这下……看向老三两口子的目光都变了,尤其是叶妃,不会吧,这女人这么会来事? 宁王边说边站起来:“我们现在就去学五禽戏!” 林怡然一脸冷汗,连忙制止,“父王,山真道人的养生之道我还没有说完呢?” “啊……哦……”宁王想想重新坐了下来,“那你继续说——” “是,父王!”林怡然继续回道,“到家时,吃一碗小童做的养生早餐,吃完后,又走九十九步……” “还有养生早餐?都是什么?” “有好几样,”林怡然说道,“等一下,我写给父王,好不好?” 宁王以为这是秘密,就让自己一个人知道,没兴的连连点头,“好,好……” 包括王太后等妃嫔也想知道这养生早餐是什么,可这女人居然不说,个个拿眼想瞪她,可是目光半道上遇到夏宗泽,个个又收回了想瞪的目光,熄火了。 宁王继续问道:“为何要走九十九步?” “饭后九十九,活到九十九啊!” “啊……” “王上没有听过?” “没有!”宁王摇头。 林怡然暗笑,没有就好,这样才能更好的忽悠下去嘛,然后又说了餐后如何打坐,如何吃养生午餐……反正把一天都给说了,连睡觉都没有放过。 总结起来说就是:生活规律,根据习惯早睡早起,或晚睡早起,以不睡懒觉为好。一日三餐要定时,根据一年四季适当调整饮食时间,也就是中医所说的“顺应四时”。 其次是饮食要合理,不能暴饮暴食、食无定时、食无节制、挑食偏食,做到荤素搭配,食量适度; 第三是坚持适当运动,就是林怡然所说的五禽戏、饭后九十九步等。 最后,林怡然说道,“父王,山真道人就是这样积累精气,让自己变得年轻有活力的。” “这样做真能……不要吃神丹?” 听到神丹,林怡然的冷汗真得留下来了,居然……这不是找死的节奏吗?她朝宁太子和夏宗泽看了一眼。 这一眼被宁王捕捉到了,“山真道人不吃神丹?” 林怡然挤笑回道,“儿媳妇没见他吃过。” 宁王不相信的说道:“不可能,好多道长都炼神丹的。” 林怡然挤笑反问:“父王,你也说了,他们是炼神丹,你见过他们吃过吗?” “见过!” 林怡然刚想歇菜,宁王马上又说道,“他们在我面前吃过,至于……” “至于在不在你面前就不知道了,父王,是不是这个意思?” “差不多吧!” 林怡然翻了个白眼,被王太后看到了,“没尊没卑,成何成统!” “是,太后娘娘!” 宁王挥了一下手,“没事,母后,你就别吓三儿媳妇了。” “你……”太后气得能吐血,这孙媳妇才站在这里多久,自己儿子就向着她说话了。 不好,讨好了宁王,得罪了太后,这日子还是不好过呀,林怡然暗暗想到。 宁王一个人皱眉不知想了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山真道人真没吃?” 林怡然回道:“躲在角落里吃没吃,儿媳妇就不知道了!” “我就说嘛,这种神丹肯定是躲在角落里吃的,怎么会让你看见。” “父王说的是!” 宁王仿佛得到某种心里暗示,不在愁眉苦脸,笑道:“不过,山真道人这一套养生的东西,寡人还是决定试一下。” 林怡然见宁王听进养生之道了,连忙笑道:“父王,你可得坚持啊,要一年以上才能看到效果。” “这以久?” “久嘛?”林怡然反问。 “是啊!” 林怡然连忙说道:“父王,你三儿子都二十二岁了,你觉得二十二年久不久?” 宁王看向自己玉树临风的儿子,感慨般说道,“寡人记得,他在我手里,就这么长……”边说边比划了一下,“没想到……”他仿佛陷入到了对往事的追忆当中,不知不觉就想起了自己的王后,她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自己的面前,是那样的鲜活…… 宁王追道修仙几近痴迷,一旦入室,都不见人,更不要说理朝政了,朝中之事几乎都由宁太子和他舅舅打理,到于早逝的王后,也不知道他记不记得了。 宁太子和夏宗泽真是难得见到动情的宁王,都低下了头。 是不是捅了不该捅的马蜂窝啊,林怡然赶紧笑道,“那一年很久嘛,父王?” 宁王被林怡然问的醒过神:“嗯,不久!” “我就说嘛,父王,你要是坚持一年,儿媳妇保证你再年轻十岁。”林怡然笑道。 “哈哈……”宁王突然仰天大笑,他多久没有听到这么孩子气的马屁了! ------题外话------ 题外: 推荐好友已上架大肥的种田文。 《神医媳妇乞丐郎》不见星辰 这是一个中西医双修女主穿越的故事。 除顽疾,活死人,惩恶霸,治医闹,踢赌馆,挖祖坟,似乎没有她不敢做的事。 感情线: 初次见面,他一身褴褛是乞丐。 她问:想不想穿身好衣吃顿饱饭? 后来,他是富可敌国的许家二公子。 她问:想不想登堂入室,翻身做主? 再后来,他站在高处俯视天下。 他问:想不想两匹马,两个人,你背药箱我持剑,笑傲天下? 本文慢热却温馨,请君一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92章 重孙 用人 “哈哈……”宁王突然仰天大笑,他多久没有听到这么孩子气的马屁了! 众人再次看向平民王妃,她到底是无知,还是城府太深,他们搞不懂了。 看着开怀而笑的儿子,王太后低头揪揪自己的眉头,想了想对夏宗泽兄弟二人说道,“今天中午留在祖母这里吃顿便饭,晚上再吃宫宴。” 夏宗泽兄弟二人连忙起身回礼,齐齐回道:“多谢祖母!” 王太后对儿子说道:“王上,你也留在我这里吃顿便饭,今个儿,我们祖孙三代借着孙媳妇的名头小聚一下。” 王上点头,“是,母后。” 王太后威仪的对其他人说道,“你们都散了吧!” “是,太后娘娘!”一些等级低的妃嫔很自觉的退了下去。 叶妃盯着王上看了好几眼,想暗示他让自己留下,可王上好像没有看到她的暗示,气得她想跺脚,老太婆为何不留她,是不是想背着自己给孙媳妇好东西,她真想留下看着他们,可她也要面子,不好意思强留下,边走边等中出了太后宫殿。 叶妃的小动作,不知道宁王有没有看到,反正林怡然看到了,真是有意思,一把年纪了还像个新婚小娘子,娇娇羞羞,究竟是性格使然,还是被男人宠成这样?刚开始接触这些人,她还搞不明白,不过她相信以后会有机会搞明白的。 其他人都退去后,王太后没那么威仪了,和霭的和儿子、孙子聊天,林怡然如隐形人一般坐在夏宗泽边上,不声不吭,听着他们劳叨、联络感情。 不多久,午餐时间到了,他们转到偏殿,饭菜已经都准备好了。 几人依次按主次落坐,王太后招呼他们说道,“都吃,在祖母这儿不要客气!” “是,母后!” “是,祖母!” “是,祖母!” 林怡然没有吭声,反正什么动作跟着夏宗泽做就行了。 不知别人怎么看自己,林怡然这一顿吃了个半饱,算对得起自己折腾半天消耗的体力。 吃好后,坐着消食,父子三人又和王太后聊了小半个时辰,正当林怡然避在夏宗泽身边偷偷打了几个盹时,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宫女说道,“太后娘娘,你该休息了。” 王太后高兴的回道:“难得他们父子三人在我跟前,今天就不休息了,跟他们聊聊。” 王上大概也乏了,张了张嘴巴说道,“母后,要不,你跟诚儿、韬儿聊,儿臣要去困一下。” 看着两眼快眯成一条缝的王上,太后能怎么样呢,只好放行:“赶紧去吧!” “多谢母后!” “去吧、去吧!” 宁太子和夏宗泽也起身行礼,“祖母,孙儿不孝,耽误你休息了。” 王太后乐呵呵的回道:“难得来一次,祖母不打紧,你们再坐一会儿,祖母心里乐着呢。” 林怡然感觉到了,王太后跟现在很多空巢老人一样,盼着儿孙承欢膝下,可是年轻人们总有年轻人的事,那里会一直陪他们身边呢。 “祖母,你放心,孙儿会经常来看你的。”夏宗泽笑道。 王太后唬声说道:“臭小子,一年到头,都在外面打仗,那有空陪祖母。” 夏宗泽再次行礼,“祖母,我现在成家了,有家了,我以后就会经常回来,说不定一年半载后,就生个大胖重孙子给你带。” “真的,韬儿?”听到这话,王太后的双眼跟天上星星一样亮。 夏宗泽高兴的回道:“是啊,祖母,山真道人说我想生几个儿子就生几个儿子。” 林怡然一直觉得夏宗泽是个高冷拽酷的帅公子,可是……可是靠近他后,你才知道,这家伙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恋家男,不仅恋家,还喜欢小孩,这才结婚第二天,就开始吹大牛了,大胖孙子都出来了,万一自己生的是女孩呢,那岂不是要郁闷死。 王太后那叫一个高兴啊,连忙叫道,“连翘——” “太后娘娘,奴婢在——” “赶紧把我收在床头柜里的那个老货拿出来。” “太后——”连翘犹豫没动脚。 王太后挥手催道:“赶紧去!” “是,太后娘娘!” 王太后笑眯眯的看向夏宗泽,“韬儿,这话可是你说的,祖母就等着抱大重孙子了。” 夏宗泽刚想回,你就等着吧祖母,余光中,发现大哥脸色清冷,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冲动了,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林怡然也发现了,自从夏宗泽说生儿子后,宁太子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清冷寒凉。 到宁国京都这段时间,她也打听过夏宗泽这一大家子有关的人和事,太子殿下的事,当然是第一个打听的,打听下来,感觉不是很好,宁太子清心寡欲,有人说这清心寡欲是为太子妃守身如玉;有人说宁太子清心寡欲是因为建功立业之心太强,没空搭理女人,不管那种说法,都指明宁太子不好色。 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是好男人的节奏啊,可她又打听到,只有一妻二妾的太子府,只有太子妃生的一个公主,如果说太子妃身体不好,不能生儿子,林怡然能理解,可是两妾也一无所出,在视儿如命的古代社会,这不合常理,更不要说位极太子之位的宁太子。 至于说为太子妃守身如玉,这种情形也有,可更多时候,用理性角度去看古代,觉得宁太子就算是个情痴,也应当会为王位妥协,可现在…… 林怡然觉得自己看不透宁太子,她觉得无论是从男人角度,还是从王室立场出发,都不可能不想办法去生儿子,可是太子成亲近十年来了,除了太子妃生的一个女儿,还有太子妃生的夭折的男孩,太子另外两个妾都没有所出,难道是因为嫡出要来自太子妃?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太子妃生孩子的几率好像不大,难道宁太子不退尔求其次? 林怡然搞不明白。 王太后大概也注意到了宁太子的情绪变化,可是她太想有重孙子了,忽略了大孙子的脸色。 “太后娘娘——”宫女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绝伦的红木匣子,出现在几人眼中。 太后高兴的伸手打了红木匣子,等匣子打开后,太后示意宫女把匣子开口转到了林怡然面前。 林怡然看到木匣子里精美绝伦的金镶玉翠色翡翠时,惊叹的张大了嘴巴,“这……这太美了!” 匣子里不是一件首饰,而是一整套,摆在正中位置的当然是项链,左边是一对耳钉,右边是个戒子,项链上面摆着步摇,下面摆着点翠。 整个一组首饰色泽艳丽,莹润剔透,由九颗汲天地之精华、聚万载日月之灵气的老坑玻璃种翡翠组成,种质极为细腻莹润,颜色鲜艳亮丽,翠色鲜润、十分难得。 完美的金镶玉包工,更显流光溢彩,其中黄金掐丝成10朵绚丽耀眼的梅花连接在其中,寓意“十全十美”,可谓绝古烁今。 夏宗泽也看到了太后的礼物,这真是大手笔了,跟早上的见面礼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也谦虚的说道,“祖母,这礼物太贵重了。” 王太后瞪了一眼三孙子:“这不是给你的,这是给我大重孙子的,给他,让他将来给未来的媳妇。” “祖母,我……我是信口开河哄你开心的。”尴尬的夏宗泽胡乱说道。 “那你也把祖母哄开心了。”王太后高兴的回道,“三孙媳妇,你就先带着吧,等我大重孙子有媳妇了,你再给她。” 林怡然不敢收,倒不是怀疑自己能不能生儿子,对她来说,不管生男生女,只要是自己生的都是宝贝,而是觉得这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她不想承受这种压力,转头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抚额,有些骑虎难下。 王太后一方面见林怡然看到好东西没有猴急,暗自赞赏道,虽是平民,倒也知道颜色,知道要三儿同意,看来人品还不错,另一方面,她确实要给两个孙子压力了,若大的天下没人继承,还要累死累活的干嘛。 “韬儿,让你媳妇收下!”王太后的语气有点命令式了。 夏宗泽抿嘴回道:“祖母,这是您老的嫁妆,还是您自己留着,孙儿真是……。” 王太后打断了夏宗泽的话:“拿着,不拿祖母就生气……” “祖母……” “你想惹我生气?” “那好吧,孙儿谢过祖母恩赐。”夏宗泽携林怡然给王太后谢了礼。 “这就对了嘛!”王太后高兴的说道,“那我也不留你们了,你们想去办自己的事,就去办自己的事,要是没事,就到隔壁偏殿休息一下,准备晚上的国宴。” “是,祖母。!” 王太后仿佛解决了什么大事一样,心情不错的去休息了。 宁太子和夏宗泽夫妇二人终于出了王太后的宫殿。 夏宗泽歉意的说道,“大哥,我……” 宁太子伸手扬了一下,“我到御书房去一趟,你去不去?” “我……”夏宗泽想了一下回道,“我想带然儿到偏殿内休息一下。” 宁太子轻轻‘恩’了一下,“那你们自便。” “是,大哥!” 夏宗泽夫妇二人看着太子殿下走远,才到了偏殿内,夏宗泽对林怡然说道,“别担心,先收着吧!” 林怡然叹了口气,“王爷大人,你现在就夸海口,你不觉得太早了点嘛,要是我生女儿呢,要是我不能生呢?” 听到这话,夏宗泽慌了,连忙伸出手遮住了林怡然的嘴,“别胡说,山真道人说了,你想替我生几个就是几个。” “可我对你说过吧,我将来就生一个,而这一个是女孩怎么办?”林怡然瞪着夏宗泽。 “然儿,你确定就生一个?” “是啊!” “可我觉得以我这样的样貌,要是生个孩子肯定漂亮,你不想多生几个?” 不得不说,我们王爷大人的情商贼高,居然说中了林怡然的软肋,“漂亮……?”想到漂亮的萌娃她还真心动了,在现代社会时,看到各种萌娃,她一直是软到心里去的,现在自己居然也能拥有,不仅如此,还有几个,好像不错哎! 看着林怡然神往的神情,夏宗泽朝林怡然挑眉,自恋的回道:“是啊,怎么样,不错吧!” “切……”林怡然伸手拍了一下自恋的夏宗泽,撅嘴说道:“那我先生着看看,要是萌,我就再生一个,至于三个,你想都没别想。” “萌……是啥?” “就是漂亮啊!” “好,好……”夏宗泽一边点头答应,一边暗想,到时,我用力耕田,这田里还能长不出娃! 哈哈……我们夏王爷的小九九已经打上了。 文襄候府 午餐之后,黄世子终于回到了候府,没有到正院请安,直接回到了自己内院,回到房间时,看到坐在厢房发呆的陆云妍,撇了一眼,径直去洗漱房。 正在发呆的陆云妍感觉有身影在自己面前晃过,连忙醒过神来,看到了黄世子的背影,嚯一下从榻上下来,几乎用跑追上了黄世子。 立在旁边的丫头个个朝外面挪了挪,甚至有丫头退了出去,另一个丫头拉住她,“你干什么去?” “告诉候夫人,世子回来了!” “哦!” 丫头松了手,“那赶紧去吧,听说三王爷大婚,今天晚上有宫宴,等一下打起来,可不好玩,说不定连宫宴都参加不了。” “嗯!”丫头退了出去。 果然,洗漱房内撕打怒叫的声音传了出来,不过几乎都是世子妃的声音,间中偶尔传来一声男声,“这样闹有趣吗?” 黄世子不说这话还好,越说这话,陆去妍越发疯的厉害,“黄靖琪你还要脸吗,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黄世子冷冷的回道:“我的脸面可不是认识你陆云妍,让你陆云妍给的。” “不要脸的东西,你怎么不死在外面。”陆云妍疯子般骂道。 黄世子哼道:“陆云妍,这里可是我黄靖琪的家,是我把二十岁还嫁不出去的你收容了进来,你可别搞错对象了。” 被人说中尬事,陆云妍脑休成怒:“混仗——” 黄世子仿佛没有看到发疯的女人,冰冷的提醒道:“想要让脸上好看,我要是你,安安静静的呆在文襄候府里,出去最起码还能被别人尊一声世子妃,你要是再作,我休了你,让你没脸可放。” “你敢——” “你且试试——”黄世子一脸冷戾,让人不寒而颤。 陆云妍斜着头看着黄靖琪大摇大摆出了洗簌间,无声的泪让她全身发颤,冷如冰窖。 傍晚不知不觉来临,王宫的宴请正式开始了,各路有品极的官员已经坐到正殿,面前摆放了各式美味佳肴,良陈美酒。 可惜不能吃,林怡然盯着面前条桌上的东西,无奈的眨了眨眼,抬头看了看其他人,大家都在交头接耳,小声交谈着。 没有人上前跟宁王妃打招呼,夏宗泽的脸很黑,林怡然倒是没觉得什么,这样多清静。 宁太子坐在左排首位,就在林怡然隔壁,偶尔转头和夏宗泽聊几句,发现林怡然的双眼一直盯着食物看,微微动了动耳朵,招了一下手,一个宫女马上上前,“殿下——” “给王妃拿点小食!” “是,殿下!” 一直生闷气的夏宗泽这才发现小媳妇饿了,连忙伸手抚了一下条桌下的小手,以示自己的歉意,林怡然悄悄回握了一下,朝他温柔一笑。 宁太子捉捕到了老三夫妇的互动,心头再次突生无限荒凉,无滋无味的低下头喝茶水。 宫女拿着一小盘点心到了,“殿下——” “给王妃!”太子头未抬说道。 “是!”宫女回道,连忙小移几步到了林怡然跟前,“王妃请用食!” 林怡然微微一笑:“多谢了!” 小宫女惊讶了一下,连忙回礼,“王妃您太客气了。” 林怡然伸手拿了一下放到嘴里吃了,吃完后,转头朝太子殿下说道,“很好吃,谢太子殿下!” 宁太子转头微微一笑,并没有开口说话。 林怡然却再次说道,“这么好吃,要不殿下带点给太子妃和公主殿下?” “府里有!” 林怡然笑道,“我们女人很奇怪呢,那怕再不好吃的东西,只要是心爱的人带回来的,都会说好吃!”说完朝眨太子殿下眨了一下眼。 宁太子愣了一下,然后低头而笑,就在林怡然以为他不以为意时,他扬了一下手。 又有宫女上前,“殿下——” “把刚才的小点心,另外再加一份鱼糕,弄两份,我要带回太子府。” “是,殿下!” 太子的贴身随从跟着宫女去了御膳房。 宁太子再次看过来时,林怡然嘴里正塞着小点心,见他看过来,含着东西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宁太子转回头,不再看她。 夏宗泽的手在下面按了一下林怡然,吃完东西的林怡然悄悄伸了一下舌头。 正在这时,大boss宁王携着叶妃压轴出场了,等一大套礼行完时,桌上的东西都凉的不能进嘴里,宫宴果然是只能看不能吃的样品。 由于南边在打仗,这顿宫宴没有歌舞助兴,大家在安安静静中吃完了这顿宫宴,然后出了王宫。 在王宫门口换撵时,林怡然见到陆云妍,可能是夜里,宫灯晕黄吧,她总觉得陆云妍的脸显得很诡异,她和夫君上来见礼。 黄世子拱手行礼道,“王爷——” “黄世子——” 黄世子一脸笑意:“王爷,子琪很久未能和你赛马了,不知什么时候咱们再有机会。” 夏宗泽回道:“这段时间,我可能都会在京都,有空你约一下。” “那真是太好了!”黄世子高兴的说道,“那在下就不打扰王爷、王妃回府了,在下恭送二位。” “告辞!” “告辞!” 夏宗泽转身,当着所有出宫门的一行人,把林怡然抱进了马车,他这个动作着实吓住了不少人,上了年纪的人暗暗大呼,成何体统。 年轻人个个张嘴,想不到杀神温柔起来,真是腻死个人。 当然也有陆云妍这样的人,“真是丢人!” 丢人嘛,也许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站在文国公身边的陆云瑶直接叫道:“三表嫂不害臊。” “住嘴!”文国公夫人喝住了小女儿,上前一步,给林怡然行了一个半礼,“让王妃见笑了。” 林怡然想下骄回礼,夏宗泽没让,自己转身对文国公夫妇说道,“舅父、舅母,夜已深了,子韬先行告辞了!”说完后,微微行了一礼,上了马车。 “表哥……” 夏宗泽的马车已经启动了,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黄世子走到岳父、母跟前行了一礼,等文公国走了后,也带着陆云妍离开了宫门。 大街上,马车里,林怡然已经卸掉了头上的珠钗,又把外袍脱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娘哎,终于活络了。” “你呀……”夏宗泽无奈的笑笑,“小半个时辰就到家了!” “不行,一刻也等不了!” 夏宗泽摇摇头,看向帘窗外。 林怡然舒服的靠在夏宗泽怀里,“明天干什么,要出府吗?” “不要!” “那后天回门是不是?” “嗯!” “哇,太好了!”林怡然问道,“这一个月你都呆在京城吗?” 夏宗泽回道:“按道理,我要呆满一个月,才算完成大婚仪式。” 林怡然问道:“那南边的事怎么办?” 夏宗泽说道:“南边的情况不错,你挑的几个人都很好!” “嘻嘻,我有眼光吧!”林怡然得意的邀功。 “嗯!” 林怡然躺在夏宗泽的怀里,抠手指头玩,边玩边问:“刚才进宫,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让你去东边?” “嗯!” 林怡然问道:“那你想不想去?” “要是老四不在东部,我就去。”想起去年北部不愉快的经历,夏宗泽回道。 “哦……” 夏宗泽低头看向林怡然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带着父母跟你一起去!” 夏宗泽没想到林怡然这样回道:“呃……” “不是去玩,是想回老家一趟,我们离开家乡已经六、七年了。”林怡然解释说道。 “原来是这样!”夏宗泽说道,“那我倒是考虑一下,满月后,要不要去东边?” “你是要考虑。”林怡然玩着手指头说道。 夏宗泽问道:“你这话啥意思?” 林怡然反问:“除了范先生,你有人可用嘛?” 夏宗泽眨了眨眼。 林怡然说道:“没人可用,带着一队兵勇,就算打下某个城池,没人管理,最后的结果还不是一样,那还要打干嘛。” “这真是个问题!”夏宗泽愁上了。 林怡然停下玩手指,想了想说道,“陆云妍的夫君——黄世子怎么样?” 夏宗泽反问:“以你的眼光看,你觉得怎么样?” “好像有些能力的样子!”林怡然想着刚才见到的黄世子说道。 “他现任光禄寺少卿。” 林怡然不懂这官职,问道:“干嘛的?” “掌宫廷宿卫及侍从。” “好像很威风的样子。” 夏宗泽点头:“嗯,是个不错的官职。” 林怡然问道:“你说他有兴趣出去建功立业嘛?” 夏宗泽想了想说道:“要不约他去赛马?” “要是可以,我们可以利用这次赛马为去东部备一些人才。”林怡然提议说道。 夏宗泽点了点头,笑道:“这主意不错!” 林怡然嘴巴撅了一下“你肯定也想到了,就是被我抢着说了而以。” “真聪明!” “哈哈,我聪明吧!” “那肯定的!” “嘻嘻……” 林怡然是故意讨好夏宗泽才这样说的吗? 不,夏宗泽在黄世子约他时就想到用人了,那么以前有没有过这种行为?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但为何今天有了,这是有原因的,什么原因呢? 夏宗泽带的军队,在南边打胜仗的事,宁国京都贵胄子弟都知道了,他们也细细研究了一翻,发现宁王爷在南边盘旋一年,好像扎了根,宁国有超过其他几国的势头,既然这样,他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这样等天下太平,爵位是不是可以再上一层楼?他们心动了,夏宗泽大婚后要在京城停留一段时间,这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93章 温暖 三次 太子带着宫中的点心回到了太子府,走到太子妃卧室门口,他停住了脚步,低头不知想着什么,突然转头看向贴身侍从手中的点心。 贴身侍从兴盛连忙行礼问道,“殿下——” “把点心给我!” “是,殿下!” 宁太子亲自拎着点心进了太子妃卧室,门口丫头、嬷嬷们纷纷行礼,声音传到了内室。 贴身大丫头秀儿听到太子来的声音,高兴的低语道,“太子妃,太子殿下一定是一回来就来看你。”说完后,马上抬头转身,到了门口迎接太子的到来。 太子跨脚进房间,问道,“若华今天怎么样?” 太子妃歪头看过来,“老样子!” 太子微微皱了一下眉,不过只是瞬间,他微微笑道,“今天在宫里带了你爱吃的鱼糕”,他边说边露出了提东西的手。 丫头秀儿看了一眼面露出欢喜之意的太子妃,高兴的挥了一下手,房间里的丫头们瞬间都散了出去。 虽面露喜色,太子妃仍然说道,“府里不是有吗?” 女人啊,永远这样心口不一。 宁太子轻轻一笑:“府里的是府里的,我带的是我的带,要不要吃点?” 太子妃目光缠绵的看向自己的男人,刚才那句话,她多久没有听到了,看似温柔的话中,全是霸道,那时的自己是多喜欢听这样的话啊! 见妻子的眼光一直在自己手中的糕点上,宁太子快步走到床边,把点心放在床头小几上,弯腰要抱起她。 太子妃轻声说道,“我自己来,你帮衬一下!” 宁太子顿了一下后继续我行我素,伸手把她抱坐在起来,却在抱的过程中,发现自己的妻子瘦得不如八岁女儿的体重,抱到半空,停住了。 “子诚,你怎么啦?” 宁太子没有回话,却把太子妃紧紧的拥在怀里,清冷的脸上都是心痛的苦色。 “子诚——” “若华,对不起!” 太子妃摇了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都是我身体不好!” “若华,我一定要寻访名医,把你的病治好!”宁太子的声音透出坚决。 “子诚……” “相信我,我马上去就去找。” 太子妃一把抓住要出去找名医的太子,“子诚,我想吃鱼糕!” “哦,对……鱼糕还没有吃!”宁太子连忙让妻子半坐着,没有伺候过人的太子,动作显得很笨拙,可是他宽阔有力的胸膛贴着太子妃,让浑身整年冰凉的太子妃感到了温暖,太子妃不知不觉的就抱紧了他,等他放下她时,她还是不肯松手。 “若华——” “子诚,你的怀抱真暖和,我想多靠一会儿。” 宁太子要松的手停住了,太子妃往他怀里又靠了靠,他索性坐了下来,把她拥在怀里,拥到怀里时,他分明感觉到了她身上的骨头戳人,不知为何,他的喉头哽住了。 三朝回门,对于林怡然来说,也只是个形式了,夏宗泽买的别院毕竟不是林家真正的家。 林家人看到气色不错的林怡然时,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女儿日子好过,林家夫妇对女婿更好了,恨不得把女婿供成大神。 林怡然看不过眼了,说道,“娘,进了我们家门,你就把他当女婿,不要把他当成王爷。” “臭丫头,胡乱说什么呢?”林氏不好意思的唬了一眼自家女儿。 夏宗泽回道,“娘,你就把我当半个儿子。” 林氏没料到夏宗泽真会叫她娘,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都不知道自己要回啥话。 夏宗泽笑笑又叫了一声林父,“爹——” 林父还不如林氏呢,双手不知所措,都不知道要往放。 林怡然叹气,叫道,“爹、娘,女婿都叫爹娘了,你们得意思一下吧?” “对,对,我马上去拿红包。”林氏抹着高兴的眼泪去拿红包了。 林父傻笑笑也跟着自家婆娘进去了。 林怡然瞪了一眼夏宗泽,说道,“你看你,把我爹、娘吓成什么样了?” 夏宗泽一本正径的回道:“他们就是我的爹娘!” “好吧,这嘴真甜。” “又胡说八道。” “嘻嘻!” 大街上 褚凤章的马车正左拐右弯,逃避着后面马车追赶,扰得行人纷纷退让,他们不堪其扰,纷纷指责问道,“这是那个府的马车,怎么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还让不让我们过活了。” “前面的马车看不出是谁家的,不过这后面的马车好像是文国公府的马车。” “你怎么知道的?” “马车上有家族族徽。” “你对各家族的族徽倒是门精。” “那有什么办法,像我们这些小人物,不了解一些,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老兄,你说得对,那你说文国府的马车上坐的是谁啊?” “刚才有人看到马车内的人了。” “是谁?” “今天中午,你请客,我就说——?” 问话之人点着手指说道:“好你个张三,居然想贪我一顿。” “李四,你想不想知道嘛?” “算了,请就请,你说是谁?” “文国公府的小郡主。” “娇小姐?” “对头。” “一个女娃子能追什么人的马车,值得这样狗飞狗跳?” “得了吧,京城里彪悍的小娘子虽说不多,但也有两个还是比较出名的,像文国公家的这个就是其中之一。” “难道她追得是男人?” “可不是,” “娘哎,都说大家闺秀养在深闺,追男人都追到大街了。” “见识了吧。” “文国公府的家风……” “嘘,这些权贵可不是好说的,小心隔墙有耳,抓了你去送死。” 问话之人不敢说话了。 褚凤章觉得烦死了,准备让夏宗泽出面,跟文国公说明,这样搞算怎么回事,气得在转弯处跳下马车,人溜了,马车继续前行,他掩在某个铺子的门后,看着陆云瑶跟着马车走了,才敢从门后出来,然后从另一个胡同去了林家别院。 临街某酒楼 黄世子等人站在窗口看了这场好戏,有人调戏说道,“子琪,你小姨子!” 黄世子喝茶,连腔都不搭。 申伯候世子——申锦承见邱小三没趣,接过话来,说道:“邱小三,夏小三新婚在京城逗留一个月,你们同为小三,有没有什么节目?” 太常寺寺丞邱云泽撇嘴说道:“我这老三可不是彼老三,你别来调戏我。” 申世子摇头笑笑,说道:“子琪,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混日子呗!” 申世子叫道,“那天晚上,我老爹可看到你约夏小三了,你敢不承认?” 黄世子翻了下眼皮:“作为亲戚,我得打个招呼吧。” “好,好,算我没说!”申世子转了一下眼珠子说道,“子琪,要不要约夏三哥出来赛马?” “你约!” “我约就我约。”申世子说道,可是头一转,对邱云泽说道,“邱小三,要不你去,你们同为小三,肯定好说话。” “我不去。” “为何?” 邱小三叫道:“闹洞房,你们把你推出去,我估计,我要是再去,夏小三能把我吃了。” 申世子不甘心的说道:“你们就真不想出去捞点功名回来,加官进爵?” “没想过!”邱云泽直接回到。 “可我老头说,他的爵位已是伯了,到我这里就是四等爵——子爵了,我儿子就最末等男爵了,我必须去挣点功名回来。” 邱小三:“那你约去,又没人阻止你。” 申世子请道:“邱小三帮帮忙,你们同为小三,小时候玩得不错,有情份。” 邱小三撇嘴:“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的事,自从十岁以后,我们就很少见面了,那有什么交情。” “总比我好吧!” 邱小三想了想说道:“要我说,还是子琪去约比较好,不仅沾亲,还亲赛过马,你说是吧!” “对,子琪,什么时候?” 见大家都看向黄世子,坐在他身边的简慕华轻推了一下黄靖琪。 黄世子终于开口:“人家新婚,总得等几天吧!” 邱小三大叫:“哇,慕华兄,还是你有面子啊!” 简慕华摇头笑道,“你们太性急了,子琪正有此打算,可是王爷才大婚,你们总等人家过了新婚燕尔吧!” 申世子高兴的说道:“慕华兄说得没错,那我们就先准备起来,到时,让夏三一口答应。” “对,先备起来!” 江城 一个多月的抗战,蒋远霖和杨将军把陵太子逼到了定城,和他形成了对望格局。 杨将军站在城门楼上朝远处看过去,松了口气,“估计接下来两个月要消停些了,就算有战斗,也是小规模了。” “对!”蒋远霖点头回道,“他们没粮了,除了去越国买,没其他办法。” “我们有粮,耗得起,我想趁胜追击。”杨将军说道。 蒋远霖说道:“杨将军,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我们还是稳打稳扎,江城人心不稳,再加春季播种需要打理,这样夏收才有粮,等夏收过后再打也不迟。” 杨将军点点头:“好,那就等夏收过后!” 应城 平国军队退到了月华山以西,打下了陵国西部一些偏远地区,如果说陵国军队少粮,那么平国军队是直接缺粮,可是西部地区多是山陵地带,根本没粮,却让平太子发现了一座矿山。 “太子殿下,采了矿山,炼了金子出来,就可以到越国买粮、买兵器了。”军师刘昌海高兴的回道。 平太子点了点头,“小心为上,不要让他们知道。” “是,太子殿下!”刘昌海知道,平太子所指的人除了陵、宁两国之外,还有平国王室内的人。 大将军羊由英甩着膀子说道,“格老子,等我们有了粮、有了兵器,把他们全都干掉。” 站在他旁边的将军们纷纷附合,平太子朝他们扫了一眼,这些将军们都不敢开口了。 定城 退到定城的陵太子坐在书房闷闷不乐,长史站在他对面,轻声说道:“太子殿下,平国人退到我国月华山以西了。”他的意思是安慰太子,你没打赢,平国人也没打赢。 陵太子叹了口气,问道:“夏宗泽还在宁国京都没有回来?” “是,太子殿下!” 陵太子眯眼说道:“我们安排在宁国的人手,是时候让他们动一动了。” “是,殿下,卑职马上去安排。” “嗯!” 陵太子坐在书案后,眯眼想着江、应、佑福等地的事,他意识到夏宗泽在用人之处的高明,这也激起了他对人才的渴慕,他决定效仿,也招揽人才,为自己所用。 宁国都城文襄候府,世子妃主卧 陆云妍冷眼问道:“打听到世子去哪里了吗?” “回郡主,打听到了。” “哪里?”。 “和朋友聚会了” “有那个贱人吗?” “有……” 陆云妍眯眼,阴冷的光芒从眼睛里透出来,“让熊大来找我。” “是,郡主!” 回门过后,林怡然刚休息了两天,宁王就要召见她,她赖在家里不肯去。 夏宗泽抬眉:“为何不想去?” “不太好吧!” 夏宗泽笑道:“是不是胡说八道不能自圆了?” “嘻嘻,知我者,夫君大人也。” “知道欺君之罪嘛?”夏宗泽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夫君大人不要说得这么严肃嘛。” “哼,能不严肃嘛!” “也没胡说八道。” 夏宗泽挑眉:“那你教给我,我去教给父王。”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方法,太好了,公子大人!”林怡然扑上前就亲了一口夏宗泽。 夏宗泽算是明白了,这小女人一言不合要亲,高兴也要亲,反正就要亲,可为何每次都亲一下就跑呢,这可不好,哥还没偿到味道呢!马上反扑回来,把林怡然扑躺到了榻上,低头就吻了上去,现在的吻,可不仅仅是樱头小嘴里,他的凉唇从小嘴一路往下,到了脖子,才刚吮了几下,小妻子的嘤咛声就出来了,太美妙了,他的凉唇如点火般继续攻略,到了白馒头,在这里停了一会,软软的白馒头在他的撕吮吸磨下变得如跳脱的大白兔,冲激着他的视觉、感观…… 以下省略n字,各位亲自己体味。 亲热缠绵过后,两人休息了一下,就开始教五擒戏,写养生食单。 习武的夏宗泽还真不习惯这种慢节奏的五擒戏打法,“你确定养生?” “是啊,肯定的,都多少人实践过了,绝对有效果。”林怡然点头肯定的说道。 夏宗泽眨了一下眼,林怡然说的‘多少人’指是他们那里吧,“好吧,那你再教我一遍。” “好咧,亲!”林怡然高兴的说道,再次示范起来。 不远处,褚凤章问向三和,“你确定你们家王爷、王妃穿得不是中衣?” 三和翻白眼:“卫小王爷,你别乱说话,这可不是中衣,这是练功服,再说,中衣有领子嘛,这衣服可有领子的。” 褚凤章摸着下巴说道:“可我怎么看这都是中衣啊!” 苏小兰守在边上,总是听他这么说,也忍不住瞟了他一眼,“小王爷,衣服有相近,请你不要再说中衣了,这对王爷、王妃的影响不好。” 褚凤章眨了一下眼,“让我不说也行,拿一套出来给我穿,我就不说了。” “你……” “不拿?” 苏小兰深吸了一口气,“来人——” 候在边上等回事的丫头,连忙过来,“小兰姐,有什么事?” “把小玉做的练功服拿一套过来!”苏小兰看了一眼身材颀长的褚凤章说道,“大号的。” “好!小兰姐!” 三和在边上说道,“干嘛拿给他?” 苏小兰回道:“小王爷可是王爷的客人。” “不错,这话本小王爷爱听。”褚凤章大乐。 三和直朝苏小兰瞪眼,她回瞪了回来。 三和再瞪回去。 苏小兰哼了声,走到一边去,不理他了。 等苏小兰走了,四喜说道:“三和,王爷现在正是新婚燕尔,你不拍王妃丫头马屁,还敢瞪眼,你胆肥啊,小心王妃吹枕头风,干掉你!” 三和挥手,“我们王妃不是那样的人。” 四喜故意问道:“你怎么知道王妃不护丫头?” 三和笃定的说道:“我就知道王妃不是那样的人。” “哦……”四喜挑眉,不再说话。 小丫头拿了一套练功服,褚凤章兴趣盎然的插到了新婚小两口之中,准备跟林怡然学练五擒戏。 林怡然停下,叉腰问道,“小王爷,你才多大,就开始养生了?” “养生?” 林怡然回道:“对啊,这可不是打人的功夫,这是养生用的。” 褚凤章反问:“那三哥不也年轻,他学干什么?” “你三哥这是为了教他爹。” “那我也学会教我爹。” “……!”林怡然直接无语了。 这不着调的褚凤章,插在人家小两之间,让新婚燕尔的小两口少了很多打情骂俏的机会,这搞得…… 夏宗泽用了三个早上,学会了五擒戏,然后带着林怡然进了王宫。 宁王急得胡子都动了:“三儿媳妇,你怎么这么磨噌,写个东西要两、三天,要不是三儿,我治你罪。” 林怡然赶紧回道:“是,父王,媳妇这不是为了把五擒戏教你儿子,然后让你儿子教你嘛!” “啊……”宁王口结,“好像是这个理。” “父王,儿臣什么时候教你?”夏宗泽岔开了话题。 对于宁王来说,只要关于长生不老的东西,他都痴迷,马上说道,“赶紧教为父,赶紧……” 林怡然提醒说道:“父王,练五擒戏,要穿儿媳妇手中这款衣服。” 宁王看向林怡然手中的衣盒,“递给寡人!” “是,”内侍连忙上前接过林怡然手中的衣盒,把它放到了桌上,拿出衣服,递给了宁王。 见宁王一幅惊讶的样子,夏宗泽连忙说道,“父王,儿臣与你一道换衣去。” “哦……”宁王看着如中衣的衣服,总觉得那里不对,可是等他出来时,发现,这跟中衣不同,这有领,还有收腿。 “不错,好像挺舒适!”宁王挥动了一下胳膊说道。 林怡然回道:“父王,这就是为了好练功才订做的衣服。” 宁王笑笑,“三儿,赶紧跟为父练去。” “是,父王!” 宁王兴冲冲的跟自己儿子去练习五擒戏了。 为了让宁王迷上五擒戏,林怡然也是豁出去了,夏宗泽手教,她就口动,手教动作,她就在边上,解说动作,为何有这动作,动作包含的天地养生至理,结合道家心德,把五擒戏说得玄乎其乎。 宁王真被林怡然说玄乎到了,而且感觉自己儿媳妇好像跟山真道人修过道一样,认真的说道,“这话好,‘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我的师傅也常对我讲,好,好!” 林怡然暗暗想到,道德经自己没会几句啊,公爹啊,你可别跟我讨论这些高深莫测的东西啊! 幸好,夏宗泽教得上手了,宁王找到感觉了,父子两个把她撇开了。 林怡然朝边上站了站,宝宝的任务是不是完成了,她偷偷拍了拍心口。 林怡然可能不知道,她拍的这个马屁,不仅让修道的宁王走出了误区,还让夏宗泽和他的父王实打实的相处了三个半天,这在他们这么多年来的相处当中,是绝无仅有的事。 三天相处,让冷漠的父子情改善了很多,以后的日子里,宁王隔三差五找三子切磋五擒戏,没想到,华佗的五擒戏竟从宁王这里传遍了大宁国,当然,这是平定天下以后的事了。 我们把目光回到宁国都城贵圈,夏宗泽新婚第十二天,宁国想所有作为的贵公子们出动了,黄世子下了贴子到了宁王府。 当夏宗泽拿到贴子时,他刚跟她的娇妻滚过床单,汗津津的倚在榻上,怀里搂着娇妻,手里拿着三和送过来的贴子,嘴里却说道,“然儿,我们的孩子现在应当在你肚子里了吧?” 被折腾的筋皮力精的林怡然回道:“不知道,我的哥!” “我觉得种子应当到你肚子里了。” “那你就觉得吧!” “你是不是觉得肚子里没有种子?” “不知道。” “要不我们再来一次,说不定这次就在肚子里。”夏宗泽突然翻身,吓得林怡然惊叫:“王八蛋,你想折腾死我啊!” “不会,这次,我轻点……” “不行!” “我轻点……”夏宗泽边说边俯下了头,已经亲上去了,修长而有力的大手一把捋住了要挣扎的小手。 厢房外 苏小兰再次朝外面站了站,觉得自己听不到里面声音才停住脚,三和见她离远了,想了想,看了一下厢房的门,里面正传出少儿不宜的声音,凑了一下鼻子,挪到了苏小兰身边。 苏小兰下意识躲开了他。 “你干嘛,我又不吃人。” 苏小兰脸红道,“我怕你,行不行!” 三和哼道,“你这么凶,还怕我,才怪。” 苏小兰回道,“你才凶,你还虎假狐威。” “乱说什么,小心我揍你。” “你敢……” “我……还不敢!” 门口外面偷听的小丫头们听到这话,个个捂嘴笑道了,“小兰姐和和侍卫前世一定是冤家。” “对,是冤家……” 苏小兰感觉自己的脸跟血泼过一样,转身出了门槛,“一个个不干活,在这里乱说什么。” 小丫头们作鸟兽散。 厢房内 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终于在一声低吼声中停了,两人大口的喘着气,过了一会儿后,夏宗泽才抱着林怡然到洗漱间洗澡,结果又擦枪走火,这对年轻人真是做到了一天三次郎。 林怡然真是被夏宗泽折腾得睡过去了,连晚饭都没有起来吃。 夏宗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自己是不是太过火了,转头对苏小兰说道,“我去书房,要是王妃醒了,你们伺候她用餐。” “是,王爷!” 等夏宗泽走后,苏小兰哼道,“一点也不知道体贴我们家姑娘,都把人折腾成什么样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94章 春游 刺杀 书房里 夏宗泽正在范先生说南边之事,“王爷,南边的战事暂时停了,江、应、佑福正在准备夏收的事情。” “三城的夏粮长得怎么样,播种面积有没有达到预订目标?” 范先生回道:“回王爷,不仅达到了,还超过了预计目标,不少人听说这三个城里有田可种,都流向这三城,这三城人口增加相当快。” 夏宗泽点点头,“那就好!” 范先生说道,“应城,凌齐轩和方咏言已经开始用考试的方法招募人才,听说效果不说,启用了不少寒门子弟,这些人有共点,那就是吃苦耐劳,很符合现在用人氛围。” 夏宗泽面露笑意:“很好,佑福已经这样做了,如果可以,江城也可效仿。” “好,我在下次去江城的公文中提提这事。”范先生抬头看向夏宗泽。 “有事?” 范先生犹豫说道:“回王爷,朝中有人想插手应城和江城之事。” 夏宗泽眼色森然:“我舅舅?” “除了文国公,叶家,还有几个握权的大臣。”范先生回道。 “除了太子殿下,谁也别理。” 范先生提醒说道:“王爷,他们已经盯上夏收了。” “想都不要想,这是不可能的事。”夏宗泽眯眼说道,“我会跟太子殿下说这事。” “是,卑职知道了。” 范先生出去了,夏宗泽习惯性的又绕上自己的手指了,眸光幽深,这些老家伙,居然想把手伸到我经营的地盘,做梦! 伸手拿了黄世子的贴子,又想了想自己的蜜月,算了算时间,挑了个日子,让三和回了贴子。 三天后 文襄候府,丫头芝儿从府后门回到世子院落,进了世子妃的卧室,对其他丫头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是,芝儿姐。” 小丫头们都出去了,芝儿走到陆云妍身边,小声说道,“郡主,熊大说准备好了。” “嗯,让他机灵点!” “是,郡主!” 京都郊外 三月末四月初,真是贵胄们春游的好时光,虽然京都外,战火纷飞,民不聊生,可这些对贵胄们来说,算什么呢,只要自己富贵、潇洒,谁还顾得了那些平民百姓。 林怡然身着男装,走在郊外的大道上,看着满路出游的千金小姐、大家公子,暗暗叹了口气,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不远处,黄世子等看到夏宗泽牵着一个男装小公子朝这边而来,个个都惊叹的相互看了看,难道夏宗泽跟黄靖琪一样,是个断袖? 黄靖琪和简慕华被众人盯得不自在,为了避免尴尬,也为了礼节,黄世子赶紧迎了上去。 看着对面数十人等在那里,林怡然悄悄对夏宗泽说道,“看来今天来巴结你的人不少?” 夏宗泽挑了挑眉,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巴结我?” 林怡然低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打仗的都是流氓,打到什么地方,抢到什么地方,那家不想把公子哥送到将军的位置上,只可惜,这不是文职能糊弄人,这得靠真刀实枪,靠手下的军卒,没个真本事,就算送上将军的位置,不是被敌人杀死,就是被手下人干掉,他们不敢。” 夏宗泽听完后,仰头大笑,“哈哈……” 林怡然瞪了一眼肆意的夏宗泽,鼓起小嘴,用胳膊捣了他一下,他笑得更欢了。 对面迎上来的众贵公子都被夏宗泽笑蒙了,不过他们倒是看清了他身边的小公子是谁,竟是女扮男装的新婚妻子,难道传言中的那个小倌竟是王妃。 众人仿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就说嘛,不可能一边养着小倌,一边随意找个平民凑数做王妃嘛,果然是合二为一,王妃就是小倌,小倌就是王妃,他们居然同出同行,情份果然非同一般。 路边,花儿吐艳柳枝婀娜,远处,碧水传情山峦叠翠,人间四月处处芳菲浸染,漫妙的美景中,行走着一群翩翩佳公子,他们广袖轻舒、衣袂飘飘,和景和为一色,美仑美奂! “王爷——” “黄世子——” “夏小三——” “邱小三——” …… 贵公子们和纷纷和夏宗泽打招呼,打完招呼,又转到林怡然身上。 “王爷,这是王妃?” “对,是拙荆!” 居然用了‘拙荆’二字,可见鹣鲽情深,原来只是礼貌应对的态度,变得郑重起来,“见过王妃,在下失礼了!” “黄世子客气了,今天大家都穿便装,请不必太拘礼!”林怡然端庄的回道。 “多谢王妃体谅。” “客气了!” “三嫂,失礼了,还请见谅。” “客气了!” …… 又一轮礼节,林怡然真心嫌它烦,可是如果不讲究,对自己来说没什么,可这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只好耐着性子跟他们周旋。 终于,所有礼都走完了,黄世子笑道,“子韬,是先休息,还是先赛马?” “先赛马!”夏宗泽爽朗的回道。 “好,马都在我家别院。” “嗯!”夏宗泽点点头。 黄世子带着一群人转过大道,拐过一座小拱桥,走了一小段路后,一个中等别院出现在大家眼中,别院前方,是一大块绿草地,草地边上有一条大道,直通向远方的群山。 果然是贵胄之家,这草场可真够大的,估计有几个足球场大,得费多少地,林怡然暗暗吐了吐舌头。 到了别院,院子里,桌椅等都摆好了,桌子上也摆了不少瓜果茶饮,站在角落的丫头们也个个水灵清秀,有钱果然好,什么都是现成的。 一行人略坐了一下,就开始了赛马,四喜把夏宗泽的坐骑牵了过来。 夏宗泽对众贵公子说道:“老规矩,目的地是前面的砀子山脚,然后再回转,回到我们脚下的地方,谁先到,谁赢。” “那彩头呢?”邱小三笑问。 夏宗泽说道,“我手底下缺两个校尉,谁有兴趣谁就来。” 谁都没有想到,夏宗泽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揭开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过赤裸,还是嫌校尉不够,大家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至于是什么,让他们说,他们仿佛也说不出来。 站夏宗泽身边的四喜说道,“各位,杨家五郎知道吗?” “勇男候家第五子?” “对,”四喜说道:“城南勇男候家第五子——杨明杰,已经由校尉升为忠武将军,居正四品,等战事结束后,可封伯爵,如果杨将军在以后的战役中再次立功的话,还可以继续升迁,说不定能封到最高爵位——公,也未偿不可!” 贵公子们相互看了一眼,这真是巨大的诱惑。他们当中职位最高的是黄世子黄靖琪,光禄寺少卿从五品,他世袭此爵位时,是少丞,从七品,走到今天从五品,既靠能力,又靠关系,双重作用的结果,才升了四级,在同龄人中已算出类拔粹了。 大家拉缰绳的手不知觉的紧了紧,实在是诱惑太大了。 很快,马儿腾起的灰尘呛得林怡然连连捂鼻子,苏小兰用手帕扇了几下,才避开灰尘,找了个椅子坐下,等他们赛马回来。 黄家别院院子里散散落落还坐了些年轻的公子,他们并没有参加赛马,大概是跟自己一样,来给亲人、朋友加油的。 四月,早上九点多的太阳,热乎劲还挺大,林怡然把椅子朝走廊下挪了挪,避开了太阳,陆陆续续,其他公子哥也朝廊下挪了挪,但他们都知道林怡然是王妃,都没敢靠近,一是男女有别,二是身份不同,确实也不方便坐到一起。 赛马的人出发有小半个时辰了吧,无聊的林怡然开始悠闲的闭目养神,昨天夜里被夏宗泽折腾了大半夜,到子夜过后才入睡,今天早上天没亮,这家伙一睁眼,又把自己折腾了一番,娘呀,年轻力壮的男人伤不起,简直比财狼还凶猛。 和熏的微风,繁美的四月,春意酥怀的庭院,可以入诗入画的蓝天白云,一切仿佛都美妙极了,林怡然托腮假寐,耳边传来轻轻的呤诗诵赋,意境挺美,如果林怡然没有经历过战乱,没在底层生活过,一定会被年轻人们的才情打动、折服,可惜……内容太空洞,除了在这些富贵乡卖弄一番,毫无意义,还不如这些赛马有功利心的贵公子呢,至少,他们目标务实明确。 不止是林怡然听到了呤诗诵赋,其他公子也听到了,不过他们没有像林怡然这样,他们附合过来,笑道,“简公子,好赋,好赋!” 被夸的‘简’公子连忙拱手说道,“献丑了!” 有公子看到林怡然托腮假寐,以为她不懂,要避开这些诗辞歌赋,看似有礼的朝她拱手过来,“三王妃——” 林怡然睁开了眼,动作未变,“这位公子,何事?” “王妃觉得简公子的赋怎么样?” “我不懂这些!”林怡然直接回到。 “……”问话的公子没有想到林怡然连掩饰都没有。 其他几个公子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微微一笑,“王妃真是赤诚,在下佩服。” “见笑了!” 公子们没在为难林怡然,一方面是她不做作,另一方面,谁让人家老公既是王爷又是大将军,手握重权,不可估量,他们得罪不起。 林怡然还以为他们会像电视剧里一样,非要为难自己,结果就这样放过自己了,倒是有些意外,睁开的眼睛没有闭上,仔细打量聚到一起论赋的年轻公子们,突然…… 林怡然双手一撑,噌一下跳上了面前的几桌,伸出自己的大长腿,朝姓简的后背踢过去,就在侍者短刀落地的功夫,林怡然原本就坐的位置上,一支长箭,射穿了林怡然坐过的木椅,如果自己……她蓦得抬头,发现墙头某处,另一支箭正朝自己射过来,她跃起身,一个后仰,准备避过暗箭,谁知有人出手了,一个身影跃起,大刀挥过去,箭被挡了。 “娘啊……” “老天啊……” 留在院子里的贵公子们乱成一团,个个找地方藏身,或爬到桌下,或是躲到门后……那还有刚才的仪态,被人刺杀的简慕华直接呆愣住了,连文友候致远拉他都不知道。 院子里的杀手都动了,林怡然都不知道,夏宗泽什么时候给自己安排了这么多护卫,这些杀手没机会靠近自己,可是那个姓简的公子没那么幸运了,又被人盯上了,笨手笨脚的逃蹿,胳膊都被人刺了一刀,眼看又一刀要刺中他的心窝,林怡然不得不再次上前去救他,弯腰就拔了靴筒里的匕首朝贼人刺过去,动作又快又准,‘哐’贼子手中的刀落了,被另一个贼子掩护着趁乱逃了。 林怡然都没空去问姓简的怎么样,她转身加入到夏宗泽的护卫当中,和他们一起反击敌人,她再次看到了那个大高个,难道他不是什么侠客,而是夏宗泽派在自己身边的护卫,想到这种可能,林怡然被感动了,她没想到,在很久之前,夏宗泽就开始保护他了。 大高个子见林怡然又转到杀阵中,只好腾出身手护到了她身边。 整个黄家别院杀声啸啸。 骞马途中,夏宗泽接到了别院刺杀之事,他拉起缰绳就回传,跟在他们后面的年轻公子们懵了一下,没再去目的地,跟着夏宗泽回别院了。 杀戮在半个时辰后结束,因为此时,夏宗泽等人回来了,刺客除了死的,活的都逃了。 夏宗泽一脸寒霜,“给我彻查!” “是,公子!” 夏宗泽扫了一眼院子,院子里一片狼藉,“有没有吓到!”他半拥着林怡然低头轻轻问道。 林怡然摇了摇头,目光却停留在简姓公子身上,心想这家伙什么身份背景,居然也有贼人要杀他? 夏宗泽皱眉,“怎么回事?” 大高个夏天上前一步,“回王爷,今天的刺客至少有两拔人马,一拔刺杀王妃,一拔刺杀这位简公子,是王妃救了这位简公子。” 果然是夏宗泽安排保护自己的人,林怡然感动的靠到了他的怀里。 “然儿,你怎么能这样去冒险?”夏宗泽又紧张又是不安。 黄世子听到了,没想到是夏宗泽的妻子,一个女人救了他的情人,非常震惊,他想上前去答谢三王妃,可是……他的脚步未动。 其他贵公子也觉得不可思议,居然不是英雄救美,而是美人救英雄,这真是颠覆了他们的想象,都惊讶的看向男扮女装的林怡然,可此时,男人装扮的她,如果小女般窝在夏宗泽怀里,一脸柔弱,根本想象不出,她是怎么救人的。 简慕华连忙上前给林怡然施了大礼,双膝跪下,双手叩拜:“小人简慕华谢过王妃救命之恩,慕华愿做牛做马报答王妃。” 林怡然摇头,“救人也等于救了自己,刚才要不是奋起去救你,射到椅子上的一箭,就在我身上了。” 简慕华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大个高,即便三王妃不救自己,这箭也不会射到她身上,她身边有护她之人,自己确实受了她的恩情,真是难以为报,连磕了三个头,“谢王妃救命之恩,不知小的能为王妃做些什么?” 林怡然叹了口气,“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起来吧!” 黄世子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连忙上前,“简公子的字不错,不知有没有抄写之类的书吏活让他做。” 林怡然皱眉,一个贵公子愿意做书笔吏,不太可能吧。 夏宗泽眸光深了深,京城的水有多深,他不知道吗?轻嗤一声,“黄世子,你也开得了口?” 黄世子老脸一红,“他……他的学问不错,可是无举荐之门。” “为何没有,你不清楚吗,别打着竿子往上爬。” 林怡然不清楚,夏宗泽的话为何说得这样难听,可是从刚才的呤诗诵赋来看,这位简公子好像确实只适合做些笔吏上的事,轻轻摇了摇头,“简公子,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想在王爷身边做事,光会呤诗诵赋是不行的。” 简慕华倏的一下抬起头,“王妃的意思是……?” 林怡然说道:“我们不需要无病申吟的东西,我们需要实干型人才,只要能干,那怕不会做学问,都没关系。” 林怡然的话让贵公子们震惊,他们都看向夏宗泽,以目询救证,是这么一回事吗? 夏宗泽点头,“没错,王妃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们应当懂,战场上见的都是真刀实枪,不需要呤诗诵赋,能明白吗?” 因为刺杀,马没有赛成,但邱三紧随夏宗泽之后,排了第三,说道,“夏三哥,赛前说的话算数吧?” “当然!” “后面虽没有比,我紧随你其后,排第三……”邱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夏宗泽接了过去。 “行,可以做校尉。” 邱三有些不敢相信的重复了一遍:“我真的可以做校尉了?” “嗯!” “哇,太好了!” 黄世子是第二名,可他却没有开口说校尉的事。 夏宗泽扫了一眼,当没有看到沉默的黄世子,微抬头,对其他人说道,“没有校尉,还有其他,如果想跟着我夏宗泽建功立业,我会量才而用,想尽快加官进爵的人,可以私下里找我!” 站在黄家别院门口的贵公子们再次相互看了看,心中的小九九只有自己最清楚。 好好的出游被一场刺杀搞掉了,天色已是中午,黄世子再没有心情,也得招待周全大家,大家在黄家别院吃了午餐。 午餐过后,夏宗泽带着自己的小妻子最后离开了黄家别院,等他们的马车消失在众人面前时,出去赛马的人马上询问留在院子里的人,“候公子,刚才正是王妃救了简公子?” 候公子点头,“千正万确!” “一个女人有身手,了不得啊!” “是啊,想不到夏宗泽是将军,找了个女人也是如此了得。” 申伯候世子轻笑道,“比有身手更了不得是,她说出来的话,似乎更了不得。” “何话?” “用人的话,你们没听到?” “哦,那一句,现在想想,是这样。” 有人说道,“可我更感兴趣的是杨家老五,居然真从一个七品校尉升到了从四品将军,连升五级,这要是放在京城,得要多少年资历才能熬到。” 有人点头,“是这样,而且我听说,杨家破落的府第,因为老五带回来的银子,今年过年翻修了,气派的很。” “不知三王爷什么时候去南边?”有人心动了。 “你想跟着去?” “对,今天晚上回家就对我家老头说。” 其他人也附合,“我也回家跟老爷子讲去。” 春游就这样散去了。 候公子是最后一个走的,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朋友简慕华,说道,“简兄,我先走了一步了。”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简慕华按着受伤的胳膊问道。 “不要了,前面路口有马车,很方便!” “身上有没有银子,我给你一点?” 候公子摇头,“搭马车的银子还有,谢谢简兄,小弟先走一步了。” 两人相互拱了拱手,告辞了。 候致远摸了摸只有几个铜子的袖袋,走到了路口,看到络绎不绝的马车,想了想,从怀中掏出笔袋、折好的纸张,坐在某棵树下,就着暮色,把白天的春游图画到了纸上,等到天边最后了一道斜阳没入地平线时,他的画也好了,围在他身边观看的游者,个个面露欣赏之色,“年轻人,这画的功底不错!” “多谢这位老爷夸赞。” 中年人问道:“多少银子卖?” 候致远笑道:“致远也不知道,老爷要是想要,随意给几个就是!” “不错啊,年轻人,行,冲你这态度,原本五两,现在给你十两。” “多谢这位老爷!”候致远高兴的把画吹了吹,等墨迹干后,他双手递给了中年人。 中年人带着他的友人高兴而去。 候致远高兴的摸了一下十两散碎银子,终于可以坐马车回到城里了。 回城的马车上 林怡然有些不解的问道,“你对黄世子的态度好像不好,还有那个简公子是什么人?” 夏宗泽不屑的哼道:“什么公子,不过是一介平民书生。” “啊……那……”林怡然觉得不解了,平民如何混到贵公子之间来了。 夏宗泽冷眼回道:“他是黄世子的心头好。” “断袖?”林怡然惊讶的捂着嘴。 “嗯!” 林怡然眨了眨眼,想到了陆云妍,“那你的表妹……岂不是……” “那是陆家的事,跟我没关系。”夏宗泽冷漠的说道。 林怡然偷偷吐了吐舌头,这日子可咋过? 黄家别院 黄世子已经给简慕华包扎好伤口了,他吩咐出去打听消息的人也回来了。 “打听的怎么样?” “回世子爷,由于我们的人手回来的晚,没有追到刺客。”护卫回道。 黄世子冷冷的问道:“王爷的人有追到吗?” 护卫问道:“属下已经找人打听去了。” 黄世子眯眼:“不计花银子,把刺客给我打听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 “是,世子爷!” 属下拱手退了出来,转身离开时,轻轻摇了一下头,想杀简公子的除了候府的人,谁还会杀一个平民学子? 门内 简慕华叹气说道,“子琪,今天向王爷讨职位时,你为何不说?” 黄世子回道:“虽然王妃救了你,可她并不给你机会,既然你去不了,我去了又有何意义。” 简慕华连忙说道:“子琪,你不能这样,这样会害了你!” 黄世子无所谓的回道:“大不了不继承候位,反正到我这辈就降为伯爵了,跟我现在的官品差不多,无所谓!” “不……子琪,我这身体一向弱,都不知能活到何年,你不能为了我,什么都不要了,等我走了后,你还怎么在仕族里立足?” 黄世子终于被简慕华说沉默了。 简慕华再次说道,“说不定等你那天在军中立足了,把我带过,我做你的小吏不是更好吗?” “慕华,可我想让世人多看看你的才能。”黄世子深情的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95章 主意 鬼混 简慕华摇了摇头,“这些酸腐算什么,根本不值一提。” “不,慕华,你吟诗诵赋的样子真得很美!” 简慕华长叹一口气,靠在黄世子的怀里,也许这就是秦仁眼中出西施吧! 咦,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嘛,怎么会是秦仁?嘻嘻,这句俗语最开始确实是秦仁,而不是情人,有何典故呢? 春秋战国时期,越国有一樵夫,叫秦仁,心地善良好打不平。有一日,他砍柴回来遇到三位女子求救,让三名女子躲于柴堆之后。 等追杀之人过去后,他叫道,“西施姐姐,他们走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三人见秦仁极为聪明,居然猜到她们是何人,便也好奇的问道:“那你猜猜我们当中谁又是西施呢?” 总以为秦仁会说其中最美的是西施,谁想他却指着其中又老又难看的说是西施。 三人不解他是如何看出的? 秦仁的解释是:“西施心事最多,最容易老去。” 哈哈,真是一语中的,说白了,为何心事最多,当然是因为宫廷之中勾心斗角,绞尽脑汁,容颜比其他美人更易苍老,所以秦仁一眼就认出三人中最老,最丑的便是西施。 这故事中秦仁并没有喜欢上西施,只是眼里挑出了西施。而我们后人经常用情人眼里出西施来形容互相喜欢,实际是指相爱的人,能包容对方一切,对方的一切在眼里都是最美的。 就像此刻,病歪歪的简慕华在黄世子黄靖琪眼中是最好的一样。 文襄候府世子院落 芝儿胆怯怯的站在陆云妍身边,看她的脸阴得能滴水,咬着牙轻声问道,“郡主,那我们现在……” 听到丫头说话声音,她端直起头,问道:“有没有被人发现?” “回郡主,熊大说,刚好有另一拔人刺杀三王妃,所以他们趁机逃了,好像没人追他们,所以应当没有人发现。” “那就好!”陆云妍转头问道,“你刚才说有人救了那个贱人,是谁?” 芝儿有点不敢说。 陆云妍催促问道:“为何不说,是谁?” “回……回郡主,是……是……”芝儿是陆云妍的贴身丫头,自己主子有过什么心思,她不知道吗,所以不想回。 “是谁?”陆云妍没耐心了,那样子能吃人。 芝儿吓得连忙回话了:“是三王妃。” “什么,”陆云妍腾的一下站起来,不解的问道:“她为何要救贱人,难道她也看上贱人了?” “也……也许吧!” “哈哈……”陆云妍仰头大笑,“倒是好笑,哈哈……” 门外,黄世子背着双手回来了,走到世子妃卧室门口,门口有丫头把手,他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刺耳的声音从房门内传出来。 “哈哈……太好笑了,真是太好笑了!” 黄世子甩了一下衣袖,转身而走,走了几步,调头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眼眸眨出幽幽的冷光。 太子府 太子长史轻步进了太子书房,上前行礼,“太子殿下!” “何事?” 长史回道:“回太子殿下,三王爷今天和各家公子们赛马,王妃遇袭。” 宁太子停下手中的笔,问道:“怎么样?” “幸好,王爷所有准备,有惊无险。”长史轻轻回道。 “那就好。”宁太了继续批改公文。 长史继续说道,“回太子殿下,王妃不仅没事,还救了人。” 宁太子感兴趣的抬起来,“喔,说来听听——” “回,殿下,救了一个年轻的书生。” 宁太子问道:“不是谁家公子?” 长史摇头回道:“不是谁家公子,是公子们带来的陪伴书生。” “哦——”宁太子想想,放下手中的笔,倚到椅背上,“都有那些家公子去了?” “不少!”长史把几个大家说了,说完后问道:“殿下怎么看?” 宁太子回道:“他们要是真想去,也是好事。” 长史担心的说道:“就怕他们纸上谈兵,没有真材实学,误了殿下和王爷的事。” 宁太子勾嘴一笑,“那倒不怕!”说完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现在最让我头疼的是,麦子还没有熟,就有人打上粮食的主意。” “殿下……” 宁太子挥了一下手,“跟老三说一声,过两天,我去找他。” “是,殿下!” 一天后,宁王府 四喜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进了王爷书房,夏宗泽正在和范先生低声说着什么,见四喜回来,问道,“怎么样?” 四喜连忙回道:“回爷,三路人马都打听到了。” “三路?”夏宗泽皱眉,“不是说只有两路吗?” 四喜回道:“回爷,不起眼的那一路虽然只有两人,可却是两路人马。” 夏宗泽皱眉:“怎么回事?” 回喜说道:“刺杀简慕华的那个侍从是社会上的小混混,结交了三教九流,在这些人当中,混进了平国人,平国人和他称兄道弟,混进了黄家别庄。” 夏宗泽点点头,“那人多的一路不要说了,定是陵太子的手笔了。” “是,爷,确实是陵太子的人。”四喜回道。 夏宗泽问道:“端了窝吗?” 四喜回道:“回爷,端了,但是有用的人都已经逃了,被我抓到的都是一些三教九流,没什么用处。” “继续盯,他们不可能死心,应当不会离开京都。” “是,王爷!”四喜问道,“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去查查这些府第。”夏宗泽示意范先生把纸条拿给他。 四喜看了一眼后,抬头。 夏宗泽说道:“这些人的手想伸到南方夏收上去,让他们自顾不暇。” “属下懂了。”四喜收好纸条,刚想转身出去,又转过头,“爷,那人是黄家内部派出来刺杀简慕华的,需要我做什么吗?” 夏宗泽眯眼。 范先生轻轻笑道,“王爷,不如抓住这个机会,给你舅舅提个醒?” 夏宗泽眸光微深,锐利眸子一眯:“嗯,那就给他提个醒。” “要属下怎么做?” “推波助澜!” “是,王爷!” 四喜刚想出去,三和接了门口小厮送进来的贴子,进来回禀,“王爷,邱大人和邱三公子的贴子,想明天过来拜访你!” 夏宗泽心知肚明,说道:“接了贴子!” “是,爷!” 回贴到了邱府,邱老三邱云泽高兴的翻了个跟头,“哇,有戏啊!终于可以到军中了,好威风!” 邱大人摇了摇头,“你现在在太常寺也不错,外面战火纷飞,刀枪不长眼,太危险了。” “爹,我不居长,又不居幼,不出去闯荡一番,这家业能有多少是我的。”邱云泽不满的说道。 邱大人老脸一红,前几天小妾又给添了一个幼子,比长子的儿子都小,都不好意思请客吃饭,说道:“你这孩子,一个庶幼子能分你多少家财。” 邱云泽哼道:“那我不管,我看不上眼的杨老五都是大将军了,等那天搬师回朝,我岂不是没面子。” 邱大人叹了口气:“也罢,爹也没精力罩住你了,那你就出去闯荡一番吧,明天,我拜托王爷多多照顾你。” 邱云泽感到难为情,说道:“爹,我又不是小孩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臭小子,在爹心中,你就是小孩子。”邱大人唬脸说道。 邱云泽感到别扭,叫道:“哎呀,烦,我出去找人喝酒了。” “少喝点!”这是邱夫人的声音。 “别说了,人早就走远了。”邱大人说道。 邱夫人一脸担心:“老爷,你看……” 邱大人叹道:“想出人头地,唯有如此了!” 邱夫人叫道:“可这外面多凶险。” “不凶险,能让他加官进爵?”邱大人反问。 邱夫人提醒叫道:“老爷,三儿可是你的嫡幼子。” 邱大人挥了挥手:“别说了,太子殿下当年为了从他舅舅手中分得一杯羹,南征北战,有一次差点命丧潼门关。” 邱夫人唬了一眼邱大人,“当时,京都的人都听说太子都快不行了,可是人家毕竟是太子,我家三儿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跟着救他命。” 邱大人仿佛没有听到邱夫人唠叨,继续说道:“自从五年前潼门关一战之后,二十岁的太子从此不再上战场,十七岁的三王爷顶了他的位置,按道理来说,太子年纪不大,完全可以再上战场,可却再也没有上过战场,到底是为了兼顾京都,还是有什么隐情,让他把大统率的职位让给了三王爷?” 邱夫人别了一眼自家老爷,说道,“人家兄弟合力,一个顾内,一个兼外,其力断金,多好!” 邱大人自言自语:“可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邱夫人说道:“能有什么不对劲,太子殿下,现在不是慢慢把持了朝政!” “这倒是!”邱大人想到被分了羹的国舅爷——文国公,是舅甥又怎么样,在权力上,从没有亲情。 文国公府 傍晚时分,文国公正在穿衣戴冠,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文国夫人站在边上哀声叹气。 文国公不满的皱眉:“这副德性干嘛?” 文夫人叫道:“你儿子出去鬼混,你也出去鬼混,这日子还让人怎么过?” “无知妇人,我这是出去鬼混吗?”文国公瞪了一眼老妻。 文夫人哼道:“一边做事,一边鬼混!” “一个正常男人怎么会没有应酬?”文国公不屑的反问。 “你……”文国公夫人被他毫不遮掩的话气得胸口起伏,“人家两个没娘的孩子倒从不出去鬼混,你倒好,不仅自己鬼混,还让儿子们鬼混。” 文国公看了一眼老妻,哼道:“你以为那两个不爱红颜、美酒?” “你这话什么意思?”文国公夫人好奇的问道。 “老大想嫖都嫖不了。”文国公讥笑一声。 文国公夫人嚯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文振,你这话啥意思?” 文国公理了理衣袍,阴阴一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那……那……老二想嫁给他,你为何不阻止?”文国公夫人惊讶的问道。 文国公没有吭声。 文国公夫人见男人不回话,大概明白了,拍拍自己的心口,“幸好没嫁。” “果真是妇人之见。” “你什么意思,不会拿妍儿的下半辈子做……” 文国公瞟了一眼发妻,“生为陆家的人,不为陆家做出贡献,那锦衣玉食养她何用?” “文振,你的心也太狠了吧!”文国公夫人感到心发寒。 文国公讥笑:“放眼京都看看,就我陆文振一个这样做吗?” 文国公夫人眨了几眼,不吭声了,可是为人母的心却凉起来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我走了,晚上不要等我回来!” 文国公夫人都懒得开口,无力的挥了挥手。 京城大街,华灯初上,晕黄的红灯笼、各式气死灯,给整个古城披上了神秘的面纱,车水马龙喧嚣着京都夜景的繁华,而这繁华都是属于男人的,他们穿金戴银,锦袍华服,出入各式酒楼、妓馆、会馆…… 其中某座酒楼掩映在各式热闹的建筑物中,显得安静、低调,整座小楼,总共两层且包间不是很多,不仅如此,别人家都是敞开大门做生意,它却是闭门做生意,权贵的马车都从后院绕过进了酒楼,人当然也从后面进了酒楼,文国公跟着一个清秀的小厮上了二楼,进了最奢侈的一间包间,里面已经坐了几个跟他年纪相仿的男人,从他们衣着打扮来看,非权则贵。 “国公爷,您来了!” 文国公点点头,“你们来了多久了?” “没多久!” 文国公撩起袍角坐了下来,马上就有侍女上前,送上手巾、洗脸水,伺候他清了一把脸,清脸之后,上了最上等的茶汤,他笃定的喝了一口,在嘴里品了两下才又开始说话,“最近各位怎么样?” “国公爷,这青黄不接的时候,你说能怎么样嘛。” “是啊,国公爷,现在这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啊!” 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伙叽叽喳喳的说不停,文国公只管呷着茶水,等他们抱怨的差不多了才说道,“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以前推荐的一些人,跟着太子、老三到任上,不是吓得逃回京城,就是留在任上被敌方杀了,这最后一次推荐是两年前江城那次了,结果也跟着江城轮陷被杀了,之后,太子的羽翼就丰满了,现在已经不从京城调人了,直接用了当地人,我们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是啊,国公爷,我们没插上人手,这南边的事怎么能有我们的事嘛?” “太子说不要所占之城的粮食,那意思岂不是税赋不走朝庭,难道连大司马(掌军政和军赋)都没权过问?” “大司马一职已经空置很久了,大司马之事实际上都由太子掌管,太子说不走朝庭,那就不走朝庭了。” “国公爷,你觉得呢?” “我这不是找你们来商议了吗?” 几人一听文国公这话,就知道他放态度了,赶紧挥了一下手,让伺侍的丫头、小厮全都出去了。 “国公爷,你想怎么办,叶家是少司马,京城内外的粮食都被他们控制了,现在南边的粮食,我又插不上手,这局势对我们可大大的不利。” “是啊,得想出对策才是。” “听说王上这几天不在道室里静修了,既然这样,就让他上朝,然后我们……” 文国公等人头靠头挨在一起,小声嘀咕了很久。 王府 夏宗泽刚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准备回内院陪林怡然,四喜别着佩刀急匆匆的进了书房,拱手说道,“爷,我们的人探到文国公和那些老家伙见面了。” “嗯,我知道了!”夏宗泽眯起眼。 四喜说道:“王爷,他们可能是为了夏收税赋的事。” 夏宗泽冷眼幽光,轻轻说道,“我一分银子都未要朝庭的,自己长的粮食供自己的军队消耗,想伸手过来,没门。” “那现在……”四喜担心的问道。 夏宗泽笃定的回道:“别急,让他们嘣哒,只有嘣哒了,才好捉到短处。” “是,我明白了!”四喜转身又出了书房。 过来收文件的范先生看着夏宗泽,“看来这个夏收,日子不好过。” 夏宗泽眯眼背起手,出了书房,抬头看天,星空一片灿烂,“先生——” “卑职在——”范先生连忙上前。 夏宗泽说道:“给南边三城去信,让他们务必做好夏收一切事宜,至于税赋,除了供应军队必要的粮食外,以最低课税收民众税赋。” “是,王爷,属下知道了。” 夏宗泽再次说道:“跟几个守官打声招呼,新婚一满,我就会回去。” “是,王爷——” 夏宗泽边走边思回到了后院,到了房间门口,门口边站着小丫头小南,“王妃呢?” “回王爷,已经睡了!” 夏宗泽惊讶的再次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色,“时辰也没多久吧?” 小丫头那里敢多话,低下头,不敢吭声,边上厢房里的李嬷嬷上前行礼,“回王爷,可能是新婚还没缓过劲,王妃这段时日一直比较累,一有空闲就困过去了。” 李嬷嬷这段话,让小姑娘来听,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可是夏宗泽听出这话中之意了,说什么新婚还没缓过劲,就是提醒自己,那意思是说,王爷新婚差不多了,别再贪欢了,你看你,贪得王妃有空就睡觉,成什么样子。 夏宗泽帅脸一红,抬脚、伸手推门,轻轻的进了房间。 李嬷嬷轻轻摇了摇头,年轻人啊,贪着欢就不知道节制,等老了怎么办? 房间内,林怡然正四脚八叉的躺在床上,真睡着了,身上盖了个薄被子,腿、脚有一半伸到外面了,露出嫩乎乎的脚丫子,夏宗泽忍不住坐到床边,拿起她的小脚丫放到唇边亲了一下,亲完之后,伸手揉搓着小脚,感觉真好! 天天被夏宗泽压榨,林怡然正在酣睡中,感觉自己的脚有点痒,下意识想缩起来挠两下,可是居然缩不了,迷迷乎乎中噌了两下也就放弃了。 夏宗泽一个人亲得不亦乐乎,可是亲着亲着,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赶紧忍住! 呀,夏王爷知道节制了? 年轻气盛,憋了二十二年的夏王爷,一旦开了荤,好像没什么定力,虽然一直以来,他自认为自己有很强的自律、自控能力,可是…… 我们的夏王爷伸手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劳累一天,身上好像都是汗臭味,赶紧洗澡去。” 帅王爷一溜烟去了洗漱房,哗啦哗啦,好像只是眨眼之间,他人就披着单袍出来了,露出精壮的胸脯,胸脯上还有些水渍没有擦干,沾在肌层上,透出质感,非常有男人味,要是林怡然醒着,定要伸手去摸两把,可惜,她睡着了。 睡着了,我们的王爷大人会放过小娇妻吗? 当然不会,火急火撩的到了床边,再次拿起林怡然的小脚又亲又搓,被怕痒的林怡然蹬了一脚,差点滑下床。夏宗泽哑然失笑:“小丫片子,这力道还挺大!”宠溺一笑,一只手抻到林怡然的上方,一只手拔了拔她脸边的乱发,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边摸边看边笑,而且这笑还是傻傻的那种。 不过片刻过后,这笑就不是傻傻的了,它充满着男人的力度,力度中又渗透了男人味,张显着雄性魅力,让人无法抗拒。 无法抗拒中,却不包括林怡然,因为她真得睡着了,朦朦胧胧中,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舔她,又痒又难受,下意识伸手就去推,可是连小手都被捉住了,然后她就醒了,然后就知道,臭男人又亲上她了,又准备折腾她了,唉……幸好他公务多,自己从傍晚睡到现在,总算补上一大觉了,够他折腾一番了。 夏宗泽粗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内回旋,他一把扯开了林怡然身上的中衣,一对白馒头跃入眼帘,低头,他的凉唇含上了那株……以下省略n字不写,(*^__^*)嘻嘻…… 身心极至愉悦之后,两人相拥而卧,低低浅浅的说着话。 林怡然糯糯的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夏宗泽轻轻一笑中裹着沙哑的男低声:“嫌我回来晚了,那明天早点回来,这样我们就可以多做一次了!” 林怡然伸手就拍了一夏宗泽一巴撑,“不正经!” 夏宗泽捉住林怡然的小手,亲了一口说道:“我要生娃,有啥不正径的,这是大事,而且是头等大事。” 林怡然气道:“要是我不能生育呢,一辈子生不出娃怎么办?” 妈呀,这话不谛杀了夏宗泽,他又慌又乱,又舍不得对林怡然做什么,纠结之后,说道:“胡说,山真道人都说了,你想生几个就几个。” 见到夏宗泽不淡定了,林怡然高兴的回道:“他一个神棍,想怎么胡说就怎么胡说。” “臭丫头,别乱说话!”夏宗泽气得拍了林怡然一巴掌,林怡然估计自己的屁当下就红了,马上叫起来:“王八蛋,你想干什么?” “谁让你胡说的。”大概意识到自己手重了,夏宗泽理亏的嘟囔道。 林怡然揉着小屁股叫道:“哥啊,我的哥啊,那你能不能不要整天,我的娃我的娃的叫——” “我这不是随口说说嘛?” 林怡然哼道:“我告诉你,夏宗泽你千万别以为这是随口说说,你不仅给我压力,你还给自己心里暗示,对生娃和健康非常不利,你懂不懂?” “不懂——”夏宗泽一本正径的回道。 “你……”林怡然从床上爬坐起来,看向躺着的夏宗泽,说道,“真的,你的这种心理,非常不利于优生优育。” 夏宗泽感兴趣的问道:“什么叫优生优育?” “咝……”林怡然想抓狂,吐了一大口气,耐着性子解释说道:“优生呢就是生个健康的孩子;优育就是生出的孩子都可以受到良好的教育。” “这两点我都能做到。”夏宗泽咧嘴一笑,“所以你别乱说话气我。” 林怡然挠了一下头:想了想说道:“亲……” 夏宗泽傲起头就亲了一口。 正准备说话的林怡然吓了一跳,“你干嘛?” “不你说亲的嘛?” “亲……” 夏宗泽又傲起头,这下不是亲脸颊了,这次是亲嘴,轻吮厮咬,缠缠绵绵,没一会就把坐着的林怡然亲得软下身子,躺了下去。 等林怡然意识到什么时,他们的人伦大战新一轮又开始了。 林怡然挣扎叫道:“喂,王八蛋,你赶紧下来,我还没有跟你说生孩了的事呢!” “亲,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我全懂了。”夏宗泽边亲边回。 林怡然好奇的问道:“你懂啥了?” 夏宗泽抬头咧嘴一笑:“你的意思不就是让我顺其自然嘛,孩子他想来就来了,对不对,是不是这个意思?” “对啊,我就要说这个,想不到你还是挺聪明的嘛,亲!” “那是当然!”夏宗泽得瑟的说道,“觉得你夫君大人现在怎么样?” “一切棒极了。” 夏宗泽再次挑眉,意味深长的问道,“真的?” “当然啊,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很棒!”林怡然听懂了夏宗泽的意有所指,心想,在现代,谁还没有看过一两部这样的片子。 夏宗泽得意一笑,埋头苦干去了! 室内一片旖缱缠绵、热情似火。 第二天早上,两口子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林怡然捣了一下夏宗泽,“咦,你今天沐休?” “对本王爷来说,就没这词。”夏宗泽傲骄的回道。 林怡然纳闷的问道:“那你还不赶紧起床办公务去?” “今天的事大部分安排到下午了。”夏宗泽淡定的回道。 “我说呢,原为如此!”林怡然说道,“我要起床了,想跟我娘去买些土特产。” “急什么,我会让三和去准备的。” 林怡然回道:“你准备的是你准备的,我们想去逛逛街,享受一下买东西的乐趣。” 夏宗泽好奇的问道:“买东西还有乐趣了?” “当然了,我的王爷大人,看着银子从手中溜走的感觉多美妙。” 夏宗泽伸手点了一下林怡然的额头,“你啊,就是歪理多!” “不是歪理啊,白花花的银子出去,本来就是一件美事啊!”林怡然笑道。 “今天就不要去了吧。” “为何?” “我要安排人保护你!” “哦”想到刺杀,林怡然点点头,“那等新婚满月再说吧!” “行,到时我来安排。”夏宗泽说道,“这几天,陆陆续续会有各家公子来找我谋前程。” 林怡然笑道:“要不要我陪你?” 夏宗泽得意一笑:“就等你这句话了。” “嘻嘻,王爷大人好坏!” “王爷大人当然要坏……” …… 门外,苏小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娘啊,又搞到一块去了,什么时候能起床? 午饭过后,第一拔谋前程的人到了,邱云泽和他那不放心的老爹。 书房里,夏宗泽端坐在书案之后,边上站着一个小厮,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站在他边上,一幅规规矩矩的样子,可是仔细一看,唇红齿白,分明就是女儿家的样子嘛,不要说了,不是三和,而是王爷的小娇妻林怡然。 父子二人被三和领到了夏宗泽跟前,“王爷,下官有礼了!” “王爷有礼了!”此刻的邱小三也不在随意叫夏小三了,规规矩矩行着礼。 “邱大人免礼!” “谢王爷!” “邱三公子免礼!” “谢王爷!” “给二位看坐!” “是,爷!” 三和伸手道,“二位,请这边坐!” 终于落坐,邱大人酝酿了一下说话情绪,笑道:“王爷,小儿的事多有麻烦。” 夏宗泽看似随和,可是上位都的气势和威仪在不经意间,浑然天成的都散发了出来:“邱大人客气了,邱三公子有鸿鹄之志,大宁国需要有志之士,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何谈麻烦。” “王爷英明!” 邱云泽笑道,“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夏宗泽轻笑一声,“这么急?” “是啊,自从决定要跟你去打仗,我浑身带劲!”邱云泽一边说,一边动了动身子,显得很活络。 夏宗泽点点头,“还有几天才能出发,这几天,你要是有空,到我军中先熟悉一下情况,我让范先生安排。” “好啊,好啊!”跃跃欲试的邱云泽高兴的叫道。 林怡然注意到邱大人不舍的目光,看来邱老三在家颇受宠,不知道这家伙进了军队,能不能吃得了苦? 见夏宗泽安排了儿子的事,邱大人也不好再坐了,起身行礼,“多谢王爷提携,邱某感激不尽。” 夏宗泽笑道,“邱大人,先不忙感激,等你儿子建功立业后再来谢也不迟。” “是,王爷!”邱大人说道,“那在下就不打扰王爷,先告辞了!” “嗯!”夏宗泽点了点头。 三和站在邱大人身边,等他们都转身时,才领着他们出去。 邱家父子走后,夏宗泽问道,“怎么样?” 林怡然回道:“还有孩子习气,需要锤炼!” 夏宗泽点点头,“典型的大家子弟!” 林怡然问道:“你准备让谁带他?” “左祯!” 林怡然问道:“你要去南边?” 夏宗泽点头:“那你觉得呢?” 林怡然回道:“如果可以,我倒是觉得去东边吴国。” “为何?”夏宗泽问道。 林怡然笑回:“觉得吴国地肥水美,可能会为你提供更好的后勤保障。” 夏宗泽眯眼:“可我不想掺和老四的事。” 林怡然却说道:“可你不是说,他经常败仗嘛,而且现在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我估计他要回朝了。” “回朝?” “我猜的。” 夏宗泽眯眼想了想:“还真有可能!” 林怡然笑笑:“我只是随便便说说,对于打仗上的事,我不懂的,你不要被我的话影响,你们按你们的战略布署进行就好。” 夏宗泽点点头,说道:“大哥有意让我去东边,我再跟大哥商量合计一下。” “行!” 夏宗泽回道:“大哥等一下就要到了!” 林怡然连忙说道:“那我回后院了!” “可以留在这里!”夏宗泽说道。 林怡然摇头,“不了,我对这种大事不感兴趣!” “也行,那我送你!” 林怡然笑道:“在家里,要你送干什么,我自己回后院。” 夏宗泽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那你做点好吃的,等我回去时吃。” “知道了!” 林怡然刚想转身,被夏宗泽拉到怀里亲上了。 “唔……”林怡然想说在这里,不好吧,可这家伙自己都不在意了,自己还能拿他怎么办,知道不会擦枪走火,就算走火,估计他也不敢做什么。 林怡然暗暗笑了笑,坐在他双腿上,双手环在他脖子上,小香舌尽情的主动的缠绵着,热情似火,果然,没消一会,夏宗泽的气粗起来,大手游走起来,双唇从樱桃小嘴移到了她的脖颈处,尽情的种着小草莓,种草莓还不够,大手从衣襟伸到了她的大腿处,轻轻的噌着…… 三和送走邱家父子,正准备回书房,远远的看到太子殿下来了,赶紧转身回禀,脚刚迈了一步就停了,里面的声音,不得不让他停了。 不会吧,王爷以前不是最讨厌公私不分嘛,不是说书房重地不能随意进女人的嘛,怎么现在女人也进了,居然连这种事也做了,可真是……看来不是规矩不够,而是诱惑不够…… 可是太子殿下来了,不提醒似乎不好吧,想了想,真准备咳嗽一声,门帘处,王妃捂嘴低笑着跑了出来,三和赶紧避开,避开的同时,偷偷瞄了一眼满脸红润的王妃,以前吧,特想王爷办了她,现在嘛,唉……要是能离王爷远点就远点吧。 房间内,夏宗泽后背紧靠着椅子,双手反抓着椅框,大口喘着气,看着衣袍已散的身体,身体早已变化,真是……,轻轻吐口,“真是磨人的小妖精……”正准备起身,外面传来说话之声。 “刚才跑过的人是谁?”宁太子问道。 三和能回是王妃吗?回答肯定是不能的,不过果然是经过大场面的侍从,这反应也是杠杠的,“王爷有样急事,需要去办,所以才让小跑。”一句只交待了为何无规矩小跑,但绝对没有提到是谁在小跑,这回话的情商真高,可是能做到太子的人,这情商能低吗? 宁太子眯眼再次看了一眼远去的背影,以及背影行走的方向,大脑里同时给出一堆信息,答案已经出来,谁敢在三王爷书房内外小跑,除了她,没别人,几不可见的看了一眼书房内,只轻轻吐了四个字:“成何体统!” “是,殿下……”三和连忙小心翼翼的把太子殿下迎进了书房。 书房内,夏宗泽着急火燎的已经把衣袍都系上了,头发也整了一下,听到太子殿下的四个字,面红耳赤,连忙出了书案,迎了上来。 太子殿下眼皮一抬,内心给出四个字,果然如此—— 夏宗泽的脸更红了,“大……大哥……” 太子不满的坐到了待客主位,三和的茶水已经上了,他一脸严肃,转头看向茶杯。 夏宗泽知道,自己大哥生气了,真是……像个犯错的少年,不好意思的挠了一下头,赶紧找话说道,“大哥,我想跟你说说打东吴的事。” 原本还犹豫要不要去东吴,可现在嘴中的话出来,却变成了这样,不仅表达了自己会去,还表达会好好的打一仗,这事…… 古人云,美色误事,诚不欺我! 宁太子抬头,严肃的面孔因为这话缓和了很多,“那你想怎么打?” 夏宗泽抚了一下额,这事搞得……既然这样,只好说道:“大哥,在去吴国之前,想给插手南边之事的人一些警告。” “你想怎么警告?” “有些想法!” “说来听听……” “是……” 听到这里,三和连忙带着其他侍从退出了书房,书房里只留下太子和王爷。 等待侍从退出的这一小会儿时间,太子无意中憋到了夏宗泽脖子上的一颗红草莓,对于过来人,宁太子太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如果说刚才自己的情绪还不明,可是此刻,他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酸意和悲凉。 弟弟的幸福反衬他的人生一片荒无。 “大哥,我是这样想的……”夏宗泽的话,把迷神的宁太子拉了回来。 “你说,我听着——”宁太子已经收回情绪,面上一片平静。 “是!” 第二天早朝 大臣们向往常一样,入了朝殿,列于左右等待宁王的到来,通常,要他们等很久,可等宁王坐上王位后,一般情况下,两句话后就会宣布退朝,可今天,宁王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他不再给人萎靡不振的感觉,虽然还是瘦,可是精神却不错,舒着广袖,步履轻盈,坐上了自己的龙位,而时辰比以往提前了近半个时辰。 所有大臣们都不解的相互看了看,难道太阳打西边出了? 宁太子也惊讶了一下,不过,这一下几乎让人看不出来。 其实这些人的惊讶都比不过夏宗泽,你道为何? 上文提到过,五擒戏,夏宗泽并没有看到山真道人练过,他也再次派人去打听了,山真道人根本没有练过,也就是说,这纯粹就是然儿自己独创的东西,难道真的有用?难道是‘他们’那里的? 夏宗泽的疑惑已经不仅仅是疑惑了,他深信不疑,他的然儿和自己不是一个世道的人,可另一个世道在哪里呢?然儿还会回去吗?他搞不明白。 在众人的疑惑声中,太监的唱声已起:“上朝——” 大臣们刚想小声议论两句,听到唱声,他们迅速归列,齐齐移步正中间,给宁王行礼,“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宁太子向往常一样,站在左侧第一位,那些看似启奏给宁王的折子,实际上,最后都到了他这里,宁王在王位上,不是打哈欠,就是假寐,难得处理事情。 今天似乎有所不同,第一个上前回事的大臣,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该侧多少才算既不失礼于宁王,又不得罪太子殿下。 “什么事,磨叽了半天说不出来?”宁王不耐烦了,直接说道。 “回……回王上,臣有事启奏。” “没不让你说——” “是,是王上!” 宁王再次不耐烦的说道:“赶紧说——” “是,王上,是这样的,此刻真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国库空虚,四王爷请调军饷、军粮,但是为臣实在调不出来。” 宁王惊讶的问道:“老四没银子打仗了?” “是,王上!” 宁王马上接口说道:“那让老四回来,再说在外面这么久了,也该让他回来休息一下了。” 叶妃娘家老父,少司马(司马的佐官)叶大人听到这话,想吐血,可混不拎的女婿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片慈父之心,他竟不知如何开口,可不开口也得开啊,刚才的太府寺(掌钱谷金帛诸货币)官员也是他推出去,他不说话怎么行,上前几步,拱手说道,“王上,吴国国弱,正是趁机可拿的时候,不如让四王爷拿下吴国!” 宁王摇头,“叶大人,寡人知道你想让外孙建功立业,可是寡人的儿子,寡人心疼,就让他回来吧,让老三去。” 叶大人气得踉了一下,要不是女婿是王上,他能上去揍一顿,既然不能揍,只好熄火,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定国公微微斜了一下眼,马上有人接受到他的目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96章 博奕 抓人 定国公微微斜了一下眼,马上有人接受到他的目光,上前一步,“王上,臣有本启奏——” 宁王问道:“何事?” “回王上,听说三王爷在南边,让军卒屯田,收成不错。” “屯田?”作为一国之王,宁王居然不知道三儿子在南方城池屯田养活军队,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宁王问向儿子,“老三,有没有这回事?” “是,父王!”夏宗泽连忙回道,“这些军卒种的田,刚好够他们自己吃的。” “够吃了?”宁王惊喜的问道。 “是,父王!” 就在大家都准备听宁王下一句会是什么话时,宁王的下一句出来了:“要是老四也让军卒自己种田,是不是也够吃了?” 所有大臣都没有想到,宁王竟会说出这么一句,顿时石化! 夏宗泽紧起的心顿时松了下来,拱手回道:“儿臣不知!” “王上——”叶大人连忙上前,“王上,在敌国种田,一个弄不好,种的粮食全被敌国抢去啊!” 叶大人的本意是维护自己的外孙,那曾想到是给夏宗泽兄弟俩开了道,真是……哈哈……歪打正着。 文国公想死的心都有了,这老不死的,外孙没本事种田找这借口,你怎么不去死。 宁王眨了几下眼,问道:“对啊,老三,你种的粮会被敌国抢去嘛?” 夏宗泽面露担心之色:“回父王,有点担心,但问题不大,现在儿臣最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宁王好奇的问道:“什么问题?” 夏宗泽拱礼回道:“儿臣问别人借的粮食种子,这银子还欠着呢,父王能不能让朝庭帮儿臣还一下。” “啊,种子是借的?”宁王问道。 夏宗泽回道:“是啊,父王,若不然,那来的粮食?” “对,对,没种子长不出粮食,”宁王问道,“欠了多少银子?” “回父王,连本带利,有三十万两!” “咝……” “咝……” …… 朝殿内抽气声一片。 宁王都感觉多了,问道:“怎么这么多?” 夏宗泽一脸沉重的说道:“父王,儿臣已经两年未从朝中拿过一粒粮食了。” “那朝中的粮食到哪里去了?”宁王皱眉。 朝殿内的臣子们都哑雀无声。 宁王看着不吭声的臣子,开口说道,“难道我没理朝事,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贪了寡人的粮食?” 不知为何,宁太子的心从像今天这样轻松,他甚至感觉到了悠闲,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爹不着调、不靠谱,可从没觉得他像今天这样不靠谱得让他心情愉悦。 每一句不靠谱的话,都让他想拍手称赞。宁太子想拍手称赞,那就有人想找块豆腐撞死。 首先跳出来的是少司马叶大人,他连滚带爬,跪到宁王跟前,“王上,四王爷连年带兵打战是耗了不少粮食,可不该拿的绝没有拿。” 叶大人这话也只有三岁小孩相信,大司马一直空缺,作为管军政、军赋的最高级官员,对自己的外孙走后门,那简直易如反掌,他还好意思上前哭诉,这脸也能比城墙厚了。 “那老三借的银子,你拿不出来了?” “王上,国库空虚,拿什么给三王爷还银子。”叶大人的脸比哭还难看。 宁王刚想问老三,那怎么办,补刀的人上来了。 文国公上前一步,面露笑意,“不知王爷借了何人的银子?” 夏宗泽冷眼看向自己的舅舅,回道,“直接拿了种子,还没有付银子,这算不算是借,舅父大人——” “舅父就是感兴趣,问一下!” 夏宗泽反问:“舅父大人,我们常年在越国买粮,你不是不知道吧?” “当然知道!”文国公面笑心不笑,五、六年前,到越国买粮还是自己的事呢。 夏宗泽转身问向叶大人:“这两年我到朝中要银子买粮,叶大人,你给了多少,还记得吗?” 叶大人开始冒冷汗,这两年几乎没有从自己这里走过,想到这个,他既爱又恨,为何这样说呢?从自己这里拿不到银子,夏宗泽打仗抢来的战利品也不上交,东西不经手,那来赚头! 夏宗泽皮了一眼叶大人,“没银子可买不到越国郁家的粮食,所以我现在换了一家,赊了账,拿了种子,自己种田,舅父你觉得怎么样?” “甚好!”文国公眯眯一笑。 夏宗泽微微一笑,说道:“可这粮食还在地里没收呢,这天上飞的鸟就开始啄粮了,你说我要不要全赶了?” “赶,当然赶!”文国公全然处在被动之中。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文国公想从宁王这里找到突破口,宁王依然跟以前一样不着调,可是这次不着调,居然全着在两个儿子身上,难道他的不着调,其实是装出来的? 文国公深深的看了一眼宁王,难道是觉得儿子长大了,不需要我们这些老家伙了?他装着不经意的样子,看了一眼太子,又看了一眼宁王,一种从没有过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此次早朝,可以说,是近几年来,宁王说话问事最多的一次早朝,虽然实质上,他没有解决任何朝政,可每当某些大臣要把话拐到某个点时,宁王总是能轻易的把这个拐点打乱了,整个早朝不欢而散。 出了宫门 宁太子和夏宗泽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宁太子双眼微眯,夏宗泽问道,“舅舅这两年越发不像样子吗?” 太子点了点头,“嗯!” 夏宗泽摇头叹道,“这天下还没有扫平呢!” 宁太子伸手抚到夏宗泽肩上,“朝中的事,我来解决,你只管扫天下。” 夏宗泽点点头,“大哥,你知道的,除了打仗,我不耐烦这些事情。” 宁太子点头,“我明白,你做的很好,是我的手段不够强硬。” “大哥……” 宁太子一脸坚毅:“你放心,朝中的事情,我会把握。” “大哥,辛苦你了!” 宁太子笑了笑:“我们是亲兄弟,大哥为你坐镇京城,一旦扫平天下,你就可以顺利登基了。” “大哥——”夏宗泽惊呃叫道,“怎么会是我?” 宁太子低头苦笑一声,“大哥的事,你还不知道吗?” 夏宗泽安慰说道:“大哥,事情肯定有转寰的地方。” 宁太子摇头,“你还记得你的杀名是怎么来的吗?” “大哥……”听到这话,夏宗泽也面露苦色。 宁太子忧伤的说道:“为子哥哥,你屠城殆尽,落得一个世人皆知的名号——杀人魔头。” 夏宗泽一脸痛色:“大哥,我觉得我杀得还不够……” 宁太子打断了他的话:“子韬,不要说了,你现在已成家,云持大师又亲说你的姻缘是天作之合,就不要再为哥哥的事杀戮了。” 夏宗泽却说道:“大哥,可我答应母后了,一定要扶持你登上大基,你这样做,让我如何对得起逝去的母后!” “七岁的话,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宁太子轻轻一笑。 “当然,大哥,我答应过母后的。” 宁太子轻轻的摇了摇头,“我现在的样子,又如何能登上大基,大哥为你铺路,和你一起扫天下。” “大哥——” “别说了,我们兄弟齐力,扫平这天下。” 夏宗泽痛心的看向自己的哥哥,为他心疼,整个心都绞。 王府 林怡然正在亲自下厨,做了几样时令小菜,炖了栗子红薯排骨汤,红薯就是从南夷带回来种植的蕃薯,栗子是太平寨山中的山货,她出嫁时,林氏随身带了不少过来,今天拿出来做个汤给夏宗泽,补气健脾,强壮筋骨,忙忙碌碌后,喝一碗这样的大排汤,既增加了营养,里面的红薯和栗子,又能饱腹,非常实用。 可是当她把忙碌了一上午的菜端到桌子上时,发现夏宗泽并没有多少食欲。 难道早朝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林怡然把夏宗泽的情绪变化放在心里,大大咧咧的性子收敛了很多,突然变得细致而温柔。 晚上上床时,那个荷尔蒙爆棚的男人不见了,夏宗泽突然变得非常依恋林怡然,连她去洗漱间都嫌时间过长,“然儿……然儿……” “我在洗澡……” “不能快点吗?” “好了,好了……我马上就好!”林怡然不解,不是心情不好嘛,怎么还有心情干这个,她还以为夏宗泽要做夫妻之事,火急火燎的叫自己,可等她到床上时,夏宗泽只是抱着她,然后很快进入了梦乡。 也许没有梦乡,林怡然看了一眼已经睡熟的夏宗泽这样想到。真是难得这么安静,能让她有空仔细端详他一番,而此刻的他,跟任何时候都不一样,既没有在战场上的英武彪勇,也不像刚见面时的淡漠冷然,更不像做夫妻之时的热情似火。 此刻他就像一个大男孩,微微皱着好看的眉头,一张如春花秋月般的脸,在晕黄的油灯下显得朦胧而不真实,忍不住让林怡然伸手触摸了一下,验证他的真实性。 真是又滑又嫩的好肌肤,跟用化妆品保养过似的,让人倾叹,林怡然的手指不知不觉触到了夏宗泽微皱的眉头,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呢,能让他沉默的跟大男孩似的,让看着心疼。 轻轻叹息中,林怡然伸手抱上了夏宗泽,两人依偎着睡着了。 窗外月光如水,一泻千里,仿佛笼着轻纱的梦。月光穿过树阴,漏下了一地闪闪烁烁,闪闪烁烁之中,没有被月光照到的地方,是深寂无边的黑暗。 黑暗之中,宁太子出手了,他端坐在书房内,只轻轻几句话,京城的温柔乡都被惊醒了,各大妓馆名楼内不在是莺歌燕舞,而是惊叫连连,乱作一团。 “你们是什么人,敢闯我们倚香楼,吃了……”老鸨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一脚踹倒了,面落地,牙都摔落了几颗。 “找死——” “啊……” “杀人啦……” “杀……” …… 房间内的贵公子们被双手绑了出来,只听他们大声吼叫,“王八羔子,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绑大爷,老子让你们死于葬身之地……” “陆世子,这些话,留着跟太子爷说吧,小的们只负责抓人。” “太子爷算个屁……,我爹是他舅,他敢……”陆世子大吼大叫,叫嚣不已。 其他被绑的公子听到军官的话,明白了,原来是太子爷掀了倚香楼,这可怎么办? 各家小厮们溜的溜,蹿的蹿,纷纷回去找家主救人去了。 京都各世家主卧的灯都亮了,那些大老爷们纷纷从美人怀中起身,“什么,世子爷被抓了,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去抓我家人?” “公子被抓了,谁啊吃了熊心豹子胆?” “我们家的人,他们也敢抓,不想混了!” …… “快说是谁!” “是谁?” “谁这么大胆?” …… “回国公爷,是太子!” “回老爷,是太子!” “回大人,是太了!” …… 太子? 太子! 为了阻止他们伸手,这就动作上了? 今夜注定鸡飞狗跳,今天也注定无眠。 宁太子一直坐在书房里批阅公文,一直到天亮,当他的禁军回到案前回禀时,他才放下手中的笔,问道,“抓了多少?” “回殿下,五家共抓了近六百人,都在大理寺里,大理寺大狱已经人满为患了。” “行,我知道了!” “是殿下!” 宁太子后背倚在太师椅,眯眼看向前方,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第二天,夏宗泽一扫前日阴霾,仿佛昨天低沉的情绪从没有出现过,他又成了英武而成熟的战神王爷,游刃走在京城的权贵之间。 “我去前面书房了,你要是想睡,再去睡一会儿,无防!” 林怡然想说句俏皮话,可看着想让自己放松却没有放松得下来的夏宗泽,她的俏皮话到嘴边噎了下去,摇头回道:“今天不困,我准备还下厨,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夏宗泽没有向往常一样有些小惊喜的表情,轻轻摇头:“没什么味口,你也别做了,小心累着。” “杂酱面也不想吃?”林怡然抬头双眼殷殷看向他,让他不忍说不想,“嗯,那好吧,就来一碗。” “什么时候想吃?” “下午小饿时!” “好,那我让丫头送到门院给三和。” 夏宗泽刚点了一下头,又摇了一下头。 林怡然纳闷的说道,“嗯,何意?” “还是你送吧!” “哦,好,我过去!”林怡然问道,“中午不回后院吃午餐吗?” “今天可能有些忙,就不回后院了,你不要等我。” 林怡然点点头。 夏宗泽低头轻轻亲了一下林怡然的额头,“我走了!” “嗯!” 夏宗泽走后,林怡然发了一会呆,早上人是变得正常了点,可这味道还不对啊,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变得这么深沉? 林怡然让苏小兰去打听。 苏小兰红着脸找到了夏宗泽书房外,小厮进来找三和时,他都不敢相信,“你说王妃身边的大丫头找我?” 回事小厮回道:“是,和侍卫。” 三和还是不敢相信:“你确定不是小丫头?” 回事小厮想翻白眼:“回和侍卫,是姓苏的丫头。” 三和动了动眉毛,“她找我有什么事?” 回事小厮心想,人家是王妃的大丫头,我咋知道是啥事,问道:“和侍卫,你见还是不见?” “见,当然见。”三和心里默默的念叨了一句,今天早上,我们两个还同站在门口呢,这才多会就来找我,为了王爷?可这两人相处,自己没感觉有问题啊,那是为了什么?送点心,对……对,有可能送点心。 三和连忙出了书房,到了小院门口,“你怎么不进来?” “王爷书房是重地,王妃又没来,我咋好进去!”苏小兰瞟了一眼三和。 三和不自在的摸了一下鼻子,问道:“苏姑娘找在下是……” “你……有空跟我走几步吗?” 苏小兰这话乐得三和连忙抬头看了看周围,幸好,没人,这女人这么直白的约我,没人看见,没丢人。 苏小兰见三和头转来转去,就是不开口,生气了,叫道,“你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我看有没有人?” “看这干嘛?” “你不是约我出去走走嘛,我怕有人听见,对你影响不好。” “你……”苏小兰气得能翻脸,“你乱想什么?” 见苏小兰生气,三和问道,“那……那你找我干嘛?” “当然是王爷的事了。” “王爷怎么啦?” “是我问你,王爷怎么啦?” 三和回道:“王爷没怎么啦,他很好啊,有什么问题吗?” 听三和这语气,他好像也不知道是什么,“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苏小兰回道:“王妃说,从昨天下午到现在,王爷心情一直不好,王妃想问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三和细想了一下,王爷和太子一起坐了马车,两人在一起不知道说了啥事,下车后,表情是挺严肃,不过他觉得王爷和太子大概商量了什么政事,有什么举措,这种表情挺正常啊! 苏小兰见三和只想事不开口,再次问道,“没什么事让王爷心情不好?” 三和摇了摇头:“应当没有!” “哦,我明白了,那我回去回王妃的话了。” 三和说道,“你就不能再和我走几步?” “你不要当差了?” “要!”三和嘻嘻笑道。 “那还有心情闲逛,赶紧伺候王爷去。”苏小兰毫不客气的别了眼三和,能抓到他的错处还真不容易,苏小兰暗乐了一下,转身就回后院了。 四喜从外面进来,看到站在小径路口的三和,叫道,“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三和无精打彩的回道。 四喜朝远处的背影看了一眼,“苏姑娘来找你?” “嗯!” “嘻嘻……”四喜贼贼一笑,“什么时候让王爷王妃赐婚?” 三和不好意思的说道:“胡说什么?” “不是你说,苏姑娘来找你?” “去你的,找我的人多得去了,难道都要王爷王妃赐婚?” 四喜笑道:“得了吧,老三,你看苏姑娘的小眼神,连我这个马大哈都知道了,你就别掩饰了。” 三和叹了口气,“可人家对我没意思!” “你咋知道?” “感觉!” “哈哈……”四喜大乐,“王妃的词被你学用上了。” “别笑,我说认真的。”三和叹道。 四喜摇头笑道:“好了,不跟你说了,我有事回王爷!” “那还不赶紧进书房。” 三和、四喜两人很快进了夏宗泽的书房,四喜抬手就回道,“王爷,太子爷让人出手了。” 夏宗泽倏的一下抬起头看向四喜。 四喜马上回道:“昨天晚上,太子让禁卫军出动,清了京城几大名楼,抓了不少嫖妓的世家公子。” “都有谁?” “三公九卿家的公子们,还有国舅爷家的两位公子。” 夏宗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四喜看了眼神情严肃的夏宗泽低头轻轻退了出去。 三和打点好茶水也退了出去。 范先生看了眼有些疲惫的夏宗泽,问道,“太子殿下没和你通气?” 夏宗泽摇头,“通了?” “那王爷为何不高兴?” 夏宗泽苦笑一声,“我没想到大哥的动作这么快!” “王爷,给各大家一点颜色,不是早就商量好的事?”范先生奇怪的问道。 “……”夏宗泽抿嘴,想说什么,吐了气,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王爷,难道有什么不妥当?” 夏宗泽习惯性又开始绕指,倚在椅子上,并不想开口说话的样子。 范先生很少看到这么烦燥的夏宗泽,低身拱手,也轻轻退了出去。 退出去之后,不解的摇了摇头,心想,要是左祯在就好了,至少有个人说道说道王爷的心事。 邱家为要去军中的三儿办宴,邀请了不少世家,很多人都收到了喜贴,很多人不是带着贺喜的心情来的,那他们是带着什么心情来的呢? 没有被太子抓包的人家,是带着好奇心来的,难道三王爷夺子几个城池,就意味着他能夺天下了?纷争了两百多年的大周朝,要被宁国改姓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是不是该动动了,也放自家子弟到军中弄两个军功,等到平天下后,就可加官进爵了? 不少世家公子心动了,他们或是真心诚意想出去打拼一番,或是想插科打诨,或是想混水摸鱼,不管如何,总之他们想跟着夏宗泽外出打仗了。 被太子抓包的人家,在碰过太子门壁之后,他们寻求其他方法把儿子捞出来,邱家办宴这机会好像不错。 可是这些当中,不包括文国公陆文振。 文国公夫人坐在他边上,垂头丧气,他们面前站着两个儿媳妇,两个女人的哭声已经持续一个大早上了。 “爹,你可得救出云涛啊,他可是世子爷,呆在大狱里算什么事!” “爹,我们家云波也是,听说大狱里肮脏不堪,他什么时候吃过这苦,爹……” …… “都给我住嘴!”文国公终于出声喝住了两个哭哭叽叽的儿媳妇,“都给我出去。” “爹……” “爹……” 文公国夫人抬头挥了挥手,“赶紧出去,别烦你们爹想办法。” “……是……” 两个媳妇期期艾艾的出了房间。 媳妇出去后,文国公夫人哼道,“你一个公爹,对媳妇这么凶,成什么样子!” “你给我闭嘴!” 文国公夫人被这句话说跳起来,叫道,“我就知道这样鬼混,迟早有一天会出事,果然出事了,我告诉你,说不定下次,就轮到你这个老不休了。” 文国公倏的一下目光射向老妻。 文国公夫人被男人的目光看得犯怵,“你……你看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 文国公眯起站起来,甩着袖子走了。 “喂,你还没说,两个儿子要怎么样?” 文国公理也不理就走了。那么他去了哪里呢? 书房 文国公坐到文案后,侍从、长史、幕僚都到了。 文国公抬眼看向他们。 第一个回话是侍从,他拱手说道,“回国公爷,五大有名的楼子,都被动了,太子爷共抓了五、六百嫖客,各式人等都有,不过世家子弟居多。” 文国公双眼紧眯,发出幽光,“倒是越发能耐了!” 长史轻轻对身边的侍从挥了一下手,侍从轻轻退了出去。 幕僚问道,“国公爷,那么我们现在……” “让他们都不要上衙。” “……”幕僚惊了一下后,回道,“是,国公爷!” 几个幕僚退出去后,只剩下长史,长史轻轻说道,“国公爷,昨天晚上,太子殿下避开了你所在的清铭阁。” “哈哈……”文国公止不住大笑起来,“拿几个小儿来示威我!” “国公爷,承着三王爷节节打胜仗,太子殿下在朝中的根基将会越来越稳,可是他对你的倚赖却……” 文国公老眼紧眯,“五年前起,就没了!” “国公爷,这……” 文国公仰头,“老大有治国之势,可惜……老三有安邦之力,却有勇而少谋;老大单独成事,我不怕,老三单独成事,我也不怕,怕就怕兄弟二人合心。” “那以国公爷来看,他们会合心吗?”长史问道。 “现在肯定是合心的。” “国公爷的意思是天下打下来之后……” 文国公眯起眼说道,“从古到今,为了那个位子,就没有什么父慈子孝,兄弟孝悌的,我到要看看,到那时,会是怎样的情景。” 长史点了点头,“确实如国公爷所说!” 邱府 邱大人没有想到,一场简单的谢宴礼,会来这么多人,搞得他不得不临时买菜加桌,耗费不少。 内堂里,邱夫人抱怨说道,“老爷,那些人家,我们都没下贴子,他们怎么好意思来?” “为了儿子,亲人,他们有什么不好意思来的。”邱大人叹了口气,心知肚名。 “那现在怎么办?” “招待呗!” “真是……”邱夫人起身,气呼呼的出去了。 邱家男待客处 整个小花园都被人坐满了,各家公子、老爷们坐在一处谈笑风声,融融一团,主位,夏宗泽正被几人围着,只见邱小三站在他跟前,眉飞色舞的说道军营里的情况,“你们是不知道,三哥军营可齐整了,可有气势了。” “真的,说得我也想去看看,王爷,在下能去嘛?” 夏宗泽回道:“只要你想去!” “哇太好!” “我也……” 邱小三打断了他们的话,说道,“你们先别忙,让我把话说完……” “那你赶紧说。” “我这不是正在讲吗!”邱小三叫道,“我跟你们说,三哥军营的训练项目,有很趣啊,不过一般人吃不消这有趣的训练……” “什么样的训练又苦又有趣?” “我跟你们说……” 黄世子坐在夏宗泽边上,转头问道,“我去收吗?” 夏宗泽转头回道,“来者不拒。” 黄世子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出发?” “会通知你!” “不可以跟邱小三一样先到军营去看看吗?” 夏宗泽看了他一眼,“不需要!” “那他……” 夏宗泽轻轻一笑,“他要是跟你一样,我也不会让他先进营。” “哦!”黄世子轻轻一笑。 女眷处 许久没有出来的夏云妍,出现在邱家这场小小的谢宴礼上,让很多人惊讶了一下,甚至有人直接开口说道,“世子妃,很少见你出来,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了?” 陆云妍轻勾嘴角,“一个新婚之人老是朝人家跑,你说好嘛?” “……”问话的小妇人成功的被陆云妍堵上嘴了,气得转头就和边上的人说话,把她晾在一边。 陆云妍毫不在意,毕竟他爹是文国公,总有人会拍她的马屁,果然,有一些小娘子团到了她身边,惊喜的叫道,“世子妃,你的衣服好漂亮,在哪里订做的?” 女人们的开场白永远都是这些,顺着这些话题,她们很快打成了一片。 而不跟陆云妍投味的,则呆在一边,悄悄的咬着耳朵,“你干嘛惹她?” 刚才被堵的小妇人低声回道:“看不惯那样!” “行了,你就别看不惯她了,也是个可怜之人。” “她可怜什么,整天一幅止高气昂的样子,还可怜,你没搞错吧?” “你不知道啊?” “知……知道什么?” 说话之人,抬头看了看对面不远处的陆云妍,然后低下头悄声说道,“她夫君是个龙阳君!” “啊……”小妇人捂嘴问道,“真……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夫君告诉我的,说他们那一圈子人好多都知道。” “老天啊,那……”小妇人不解的问道。 “挑花眼了呗,结果抓包抓到一个这样的人。” “娘哎,她男人看着玉树临风的,居然……”小妇人抱了抱胳膊,“我怎么感觉到冷啊!” “你冷算什么,那个才叫彻底的冷呢,冷清、冷心,这日子还不知道咋过呢!” “也是哟!” “以后呀,不要你踩,她自己就能疯了。” “啊……”小妇人再次捂嘴,“她那么要强,怎么会疯?” “真因为要强才会疯!” “不会吧!” “玉树临风的夫君,能看不能吃,你说要不要疯?” “说得也是!” 几个小妇人同情的看向对面,陆云妍似乎感到有人看她,寻着目光瞧过来,得意的朝几个瞪了一眼,你们和我不对付,自有人拍我马屁。 几个小妇人见她如此盛气凌人,缩回头,走到另一边玩去了。 男宾处 那些打探被抓儿子消息的人终于出动了,他们转悠在夏宗泽身边,恭维道,“王爷大人,常年在外征战,辛苦了!” “吴大人客气了!” “王爷,吴某不是客气,刚巧我这里有一颗千年老参,不如送给王爷在劳累之时补补身子?”吴大人让小厮拿着人参盒站在自己边上。 边上正在谈笑风声的众人,被吴大人这一手搞得蒙了,居然公然行贿。 吴大人拱手弯腰笑眯着眼,等待夏宗泽回话。 夏宗泽周身不知不觉渗出寒意,幽幽冷光,目光如钩,看的吴大人被这寒意袭的不知觉的小腿打颤,小厮直接跪了下来,“王爷饶命!” 四喜的刀直接架到了吴大人的脖子上,吴大人腿一软倒到地上晕过去了,他的长随小厮连连呼到:“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夏宗泽从椅子上站起来,冷冷的扫了一下眼众人,甩着袖子就走了。 四喜拿开刀跟着夏宗泽离开了,三和跟着瞪了众人一眼,三和边上一个清秀小厮却对众人说道,“那位是大理寺的,你们可以办理吴大人了。” “啊……”大理寺少正被众人盯得失声叫道。 女扮男装的林怡然朝年轻的贵公子知道:“你居何职?” “大理寺少正!”年轻人看了眼林怡然,本不想回的,可是宰相门前七口官,这战神可不好得罪。 林怡然问道:“多大的官?” “从七品!” 林怡然再次问道:“能办这种行贿未遂的小案子吗?” “啊……” “不能办?” “应当能吧!”大理寺少正回道。 “那就赶紧办。” “怎么办?” “禀公办!” “禀公?” “对!” 年轻人想了下,问道,“可是禀公,吴大人最多罚银。” “那就罚银。” “可刚才王爷的刀不是架到……” “威仪而以!” “哦……”年轻人似懂非懂,可让他禀公处理,他听懂了,目光转向前面已经走了几步却又停住脚步的夏宗泽,发现他没有开口说话,那就是默认此小厮的话了。 见大理寺少正懂了,林怡然抬脚走人,走了几步后,突然回头笑道,“听说,京都有一处鸿文馆,里面有一群学子,为了前方军卒粮饷,正在募捐,各位大人要是有闲钱,不如去捐几个,我想王爷和太子也许会感激各位的爱国之举。”说完之后,朝众人抱了抱拳转身离开了。 夏宗泽微微眯眼,看了眼自己的小妻子,背着手转向离开。 邱大人连忙在后面送人,“恭送王爷!” “恭送王爷!” …… 齐齐送礼声之后,那些寻求门道救人的人似乎听出弦外之声,“这小厮的意思是让我们捐银子到鸿文馆?” “好像是这个意思。” “捐银子后,会不会放人?” “要不去试试?” “对,去试试……” …… 这些人匆忙和邱大人辞别了。 众人看向仍然晕倒在地上的吴大人,又看了一眼大理寺少正,大理寺少正在众人的目光中把昏睡的吴大人泼醒了,把他带回了大理寺。 这里可能只有少数人认出了女扮男装的林怡然,当中就有黄世子,如果说上次骞马是偶然,那么这次连到邱家赴宴都带上,就不是偶然了,刚才那一段话,就是自己也未必能说出来,这见地堪比男人了,怪不得夏宗泽前前后后都带着她,原来竟能处事决断,果真是个不一般的平民。 大街上,马车里 夏宗泽上了马车就道:“鸿文馆,我怎么没听说过?” 林怡然笑道:“我刚取的名字。” “……”夏宗泽不解,“何意?” 林怡然回道:“早上刚听范先生说太子殿下抓了五、六百人。” “是!” 林怡然问道:“不知道太子殿下会怎么处理?” 夏宗泽抿嘴不吭声。 林怡然说道,“可我知道一个词。” “什么词?” “法不责众!” 夏宗泽叹道:“我想大哥的意思也是小惩一番,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原来有紧张自己行为的林怡然,听到夏宗泽这样说,松了口气,说道:“如果太子是这个意思,那我这样做,跟太子殿下不冲突。” “何意?” “趁机捞一把啊!”林怡然笑道,“而且是正义凛然的捞一把。” 夏宗泽明白了,马上叫道,“来人……” “让京都有一处鸿文馆,让鸿文馆里有一群学子。” “是,属下马上就去办”四喜回道。 等四喜走了,夏宗泽说道,“我去太子府!” 林怡然说道:“我要回去了!” “你不跟我去?”夏宗泽有些奇怪的问道。 林怡然回道:“还没满月呢,不好去人家!” 夏宗泽不解的问道:“刚才不是去了邱家?” 林怡然半仰小头:“云持大师说我是有福气之人,去他家带福气给他家,怕什么!” “你……” “嘻嘻……” 夏宗泽算是明白了,然儿不想见太子。 “为何?” “没有为何啊!” 夏宗泽盯着林怡然。 林怡然伸手遮住了夏宗泽的双眼,“别盯了,太子殿下是大人物,我看到大人物害怕,总行了吧!” “这是什么理由?”夏宗泽严肃的面孔缓和下来,失笑问道。 林怡然回道:“真的,你赶紧去,我跟大高个回去。” 夏宗泽想了下仍然不放心,说道:“我先送你回去,再去太子府。” 林怡然说道:“要不,现在是中午了,你带我下馆子,我们在外面吃一顿,吃完后,你送我回家,再去太子府?” 夏宗泽想了一下,“行,就这样!” 等夏宗泽下午到太子府时,这京都往鸿文馆捐款的人数已经快到五百人了。 当夏宗泽坐到太子面前时,宁太子端坐在书案后的动作一直未变,微微笑着看向夏宗泽。 “大哥,这样看我,不累吗?”夏宗泽不解的说了句笑道。 宁太子摇头:“不累!” “大哥——” 宁太子说道:“我一直以为你刚正,不懂转寰……” “大哥,什么事?”夏宗泽直接问道。 宁太子微微皱眉:“鸿文馆的事不是你做的?” “哦,这个是我做的。”原来是为这事,夏宗泽心想,难道很多人捐银子,不会吧,这才多会。 宁太子欣赏般的回道:“做得挺漂亮!” “……”夏宗泽没想到大哥会表扬他。 宁太子问道:“说说看,为何要这样干?” 夏宗泽叹气回道:“我说过,为了夏收,要给这些世家一些警告,但我没有想到,大哥要的动静会这么大而且又快。” “动静大了吗?” 夏宗泽点了点头。 宁太子嗤笑道,“可是不动他们,怎么能知道他们的意思!” “大哥……” 宁太子说道:“今天衙门公署上衙的人可不多。” “为何?” “舅舅出手了。” “可那些人不都去鸿文馆捐款了?” 宁太子笑意大了些,“所以我才说你做得好。” “大哥,何意?” 宁太子回道:“我本意确实是试探这些人,也拿这些狱中的人跟舅舅博奕,没想到,你这神来一笔,让舅舅颜面尽失。” “大哥的意思是,很多官员,已经跟舅舅离心了,今天不敢上衙,是迫于他的压力?” “嗯,差不多!”宁太子说道:“从鸿文馆这事来看,很多官员看到了我们兄弟的实力,他们开始重新站队了。” “大哥——” “我就着你的鸿文馆已经放了一批人了。” “大哥,动作好快!” 宁太子舒心一笑,“不快,怎么让捐款更多呢?” 夏宗泽表示自己听不懂。 “我只放了捐银多的几家” “哦,我明白了。” 宁太子高兴说道,“东征的路费有了,就等你选的人手了。” 夏宗泽高兴的点点着,“一切都很顺的感觉。” “当然!”宁太子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我相信,多不了多久,舅舅就会来找我。” “会吗?”夏宗泽问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97章 宝怡 缠绵 “当然!”宁太子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我相信,多不了多久,舅舅就会来找我。” “会吗?”夏宗泽问道。 “等着吧!”宁太子自信的说道。 夏宗泽点了点头。 宁太子再次赞赏般说道,“你是如何想到这个方法的?” 夏宗泽微愣了一下,回道:“他们要送银子,我想着就让他们送!”说这话之时,他的目光偏开了宁太子,没有正视。 宁太子明白了,这个主意不是他想到的,但他也不想在自己面前透露出主意的人,遂没有追问下去。 可没多久之后,幕僚还是把是谁告诉了他,答案既在他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果不其然,能出这样鬼马主意的除了他新婚的小妻子,一般人还真想不出,打着正道的外衣收贿赂这样的歪事来,当然,这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夏宗泽问道:“大哥,我很少在京城,对京里世家子弟并不了解,你能跟我说说他们的情况吗,这样我用人时,好做到心中有数。” 宁太子点了点头:“行,我把资质还行的告诉你。” “谢谢大哥!” “你我之间谢什么!” 宁太子今天心情好像格外不错,留了夏宗泽在这里吃晚饭,还把自己的女儿叫过来一起。 八岁的大郡主跟个小大人似的,规规矩矩给夏宗泽行了一个标准皇家礼仪:“皇叔——” “宝儿——”夏宗泽高兴的伸手摸了一下大郡主的头,“怎么不到叔叔家去玩?” 大郡主夏宝怡看了眼宁太子,轻声说道,“宝儿很忙!” “大哥——”夏宗泽不解的看向自己大哥,心想一个孩子忙什么。 宁太子无奈的笑道,“你知道的,你嫂子身体不好,没什么时间照顾她,我对她严厉些,给她找了几个教习嬷嬷,一直在学习规矩、礼仪。” 想起然儿说过的话,夏宗泽抿嘴说道:“大哥,宝儿年岁还小,何必让她学这么多东西,将来,她什么样的人嫁不到?” “你呀……”宁太子摇头,“我知道了,不会太给她压力。” 夏宗泽又加了一句:“这就对了,女孩子又不是男孩子,将来到婆家要受别人家的规矩,赶紧趁现在让她自由自在的玩乐。” 宁太子不禁对大大咧咧的弟弟刮目相看,“好像是这么理啊?” 夏宗泽笑道:“那是当然,然儿跟我说了,女儿要富养,让她在娘家自由自在的过上十几年舒心日子,将来为夫家还不知道要多操劳呢!” 宁太子眉毛动了动,笑笑。 夏宝怡听到夏宗泽这话,双眼唰一下亮了,然后可怜巴巴的看向宁太子:“父王——” 宁太子抚额,“子韬,你看——” 夏宗泽赶紧给大郡主夏宝怡开道:“大哥,就让宝儿出来玩乐玩乐,她在你身边的日子,能有多少呢,将来还不是被那个臭小子娶过去,到时你想跟宝儿亲,都亲不了。” 宁太子无奈:“好了,我知道了!” 大郡主夏宝怡听到父王松口了,连忙高兴的问道:“父王,那晚上的绣活课,我就不上了,我要陪母妃!” “父王答应你了,明天看看,让你少上些课。”宁太子说道。 “天啊,父王,你太好了!”刚才进来时,还显得老成的大郡主夏宝怡现在孩子心性十足,快活的眉毛都动起来了。 走到夏宗泽面前,又给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礼,“宝儿多谢三叔!” 夏宗泽笑道:“谢啥,三叔常年不在京城,等那天天下太平了,让你到我府上玩。” 大郡主夏宝怡抬头问道:“陪你家孩子?” “对,陪我家孩子!”夏宗泽高兴的大乐。 大郡主夏宝怡也高兴,回道:“太好了,三叔,我一定对他们好!” “好,好……”夏宗泽爽朗的笑道。 三人吃了顿愉快的晚餐,晚餐后,太子兄弟二人又进书房商量事情,大郡主夏宝怡快活的跑到太子妃房间了,人未到,声音已经到了,“母妃……母妃……” 房间内,太子妃听到女儿小鸟般快活的声音,恹恹没精神的身体突然就生出很多力气来,丫头双荷见她挣扎着要起来,连忙扶起她,“太子妃——” “是不是宝儿?” “是,太子妃!” 正说着,夏宝怡高兴的跑到了太子妃跟前,“母妃,母妃,我来看你了。” “宝儿,宝儿……”太子妃高兴的咧开了嘴。 “母妃——”夏宝怡靠到了太子妃身边。 太子妃伸手不停的抚摸着自己的女儿:“宝儿,你今天看起来好高兴!” “母妃,我当然高兴了。”夏宝怡高兴的回道。 太子妃好奇的问道:“为何呢?” 夏宝怡回道:“三叔过来看我了。” “是嘛,他来你很高兴?” 夏宝怡高兴的连连点头:“对啊,三叔一来,我就不要上课了。” “你这孩子,你父王同意了吗?”原来是这么回事,太子妃宠溺的笑笑。 夏宝怡回道:“同意啊,父王还说,要减少我的课。” 太子看着小大人般的女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上课很辛苦吧?” 夏宝怡撅嘴撒娇:“母妃,可辛苦了,做不好,她们还向父王告状,可坏了。” 太子妃心疼的看向女儿,女儿有多久没来看自己了,都被规矩课业占住了,可是……唉…… 夏宝怡感到了母亲的变化:“母妃,你不高兴我来看你?” “不,孩子,母妃巴不得你天天来看我。” 刚想不高兴的大郡主高兴的回道,“刚才我不是说了吗?父王说减少我的课业,不是没有课来,母妃不要担心,少了课来,这样我以后就有时间来看你了。” “好,好……”太子妃高兴的点头,“想不到你三叔的话这么有用?”自己的夫君是什么样的人,她还不知道吗,很少被人说动改变既有规矩的。 “那当然!”大郡主高兴的说道,“三叔说,女儿家只能在父母身边舒坦十几年,等嫁人了,要为夫家操持一辈子,可苦了,就像娘亲,都病了。” “我的儿……”太子妃被女儿说得伤感不已,能有什么比至亲的人理解自己更让人感动呢,太子妃一把搂住女儿,“我的儿,你都这么懂事了。” “母妃——” “孩子——” 娘俩相互抱着温存了好长一会儿,室内一片温馨,太子妃枯枯的脸色,因为女儿的到来,都显得有血色了。 过了好一会儿,夏宝怡突然说道,“母妃,我想去找三婶玩。” “为何?” “三叔说的这些话都三婶说的。” 太子妃没有想到平民弟媳竟如此通透,想到自己,竟活得如此…… 看到太子妃没有回话,八岁的夏宝怡跟个大人似的问道:“娘,你也嫌她是个平民?” “没有,母妃不是这个意思!”太子妃轻轻的摇了摇头,长时间坐着说话,她有些累了,双荷要过来扶她躺下,她没让,好不容易见到女儿,她舍不得浪废时间。 夏宝怡低低的问道:“母妃,那我能去看她吗?” “去吧,也替母妃问个好!” “好的,母妃!”见母妃同意了,夏宝怡高兴的回道,大概也看到母妃累了,轻轻的从床边站起来,“母妃,你休息吧,我以后会经常过来看你。” 太子妃高兴的点了点头。 大郡主夏宝怡从太子妃房间出来,小大人般叹了口气,身边丫头橙儿担心的说了句,“郡主,太子殿下能减掉你的课业嘛?” 大郡主仿佛想以了什么,“你是说,我小姨母会过来不让父王减掉?” “是啊,郡主!”小丫头点头。 夏宝怡气呼呼的说道:“要她管!” 小丫头缩头回道:“可是你身边除了我和小桔,都是谢夫人安排的丫头和嬷嬷。” 夏宝怡跺了一下脚,“我已经是大人了,我的事轮不到她操心。” 小丫头叹道:“可她为了太子妃才来操心的。” “才不要她管,我又不是没娘的孩子。”夏宝怡厌恶的说道。 小丫头再次说道:“可你知道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都听她的,觉得她对你好。” “谁要她好,我不喜欢她!” 小丫头橙子瞄了一眼周围,发现没人盯着她们,轻轻问道:“郡主,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宁王府?” “明天我就去问父王。”夏宝怡回道。 小丫头调皮的说道:“郡主,那以后,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玩啦!” 夏宝怡得意的抬起下巴:“要是三婶合我眼,我就天天去她家,她要是跟小姨一样,我不去。” 小丫头双手合起来说道:“那我希望三王妃入了郡主的眼,这样我们可以有地方去玩。” “看过就知道了。” “对,对,看过就知道了。” 文国公府 文国公书房气压低的好像要打雷,几个幕僚低头弯腰,一声不敢吭,领头的那个想了想,轻轻挥了一下手,站在他身边的几人如释重负,悄悄溜了出去。 等他们都出去后,他轻轻说道,“爷,别气了,小心伤了身子!” 文国公陆文振掀起眼皮,“老大、老二现在怎么样了?” “回爷,没动静,还在大理寺!” 文国公伸手就把面前的杯子砸到地上,“王八羔子,老子一步一步把你们扶持成这样,居然说翻脸就翻脸。” 幕僚低头没接话。 文国公气得胸口起伏,“小王八羔子,翅膀才硬几年,这还没登基呢,就不把我这个舅舅放在眼里,别忘了,还有一个叶家呢,到时别哭着叫着来找我。” 幕僚低头暗暗叹道,哭着叫着来找你的可能性不大了。 等文国公火发得差不多了,幕僚才开口试着问道,“爷,夫人来问几遍了,这事……” 文国公咬牙回道:“别去,我倒要看看,他什么时候放人?” “是,爷!” 文国公眯眼问道,“把去鸿文馆捐款的名单给我。” “是,国公爷!” 幕僚从袖管里拿出名单递给了国公爷,边递边说,“爷,和你关系铁的人几乎都没有去” 文国公快速看了一眼名单,“六百多人,去了五百多人,只有一百多人没去,可真是好样的。” “国公爷——” 文国公说道:“挑几个跑在最前面的,给他们小鞋穿。” “是,爷!” 文国公冷哼:“我倒不相信了,敢阴奉阳为,我陆文振也不是好惹的。” “是,那小的就下去办了。” “嗯,去吧!” 黄世子别院 一群年轻人正坐在庭院里吟诗诵月,好不热闹,等诗兴过了,又开始讨论天下之事、京里之事。 年轻人唐之年问道:“慕华兄,这里你去的文院、学馆最多,有没有听过鸿文馆?” 简慕华轻轻摇头,“从未听过。” 唐之年惊讶道:“居然连你都没有听过,难道鸿文馆是凭空冒出来的?” 袁子逸说道:“可不就是凭空冒出来的。” “袁兄是不是有内幕消息。”柳通渠跟着问道。 袁子逸笑道,“你们问黄世子。” 其他几人连忙问向黄世子,“黄世子,袁兄说得是不是,是谁这么有本事,能让京城平空冒出一座会文馆?” 黄世子轻勾嘴角,“当然是有头脑之人。” 柳通渠好奇的问道:“谁啊,这么有头脑,居然能让行贿变得这么名正言顺?” 唐之年说道:“何止名正言顺,打着爱国募捐的旗帜,简直就是大义禀然,而实际上,这些捐款之人,都是为了被太子而抓的嫖客。” 史才略跟着叹道:“是啊,听说在邱家喜宴上,三王爷还让大理寺少正抓了公然行贿的吴大人,现在居然有人搞个鸿文馆公然收贿,可真是世风日下,难怪天下不得太平。” “就是,这样看来,天下怕是难得太平。” …… 黄世子躺在竹椅上,眯眼看着头顶的月亮,这件事,他已经打听清楚了,这里的道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不过他不打算跟这些酸楚书生说这些事情。 同样是世家公子的袁之逸伸了个懒腰,“天色不早了,我回去睡了。”他的别院就在黄世子边上,他好文喜画,结交了几个平民书生,就是刚才议论时事的几个人。 说是结交,其实也算是半养着这几个平民书生了,他有钱,他们有才情,哈哈,说难听点,就是养着这些文人供他消遣了。 几个平民学子纷纷起身跟着告别出了黄家别院。 等他们走后,简慕华问道,“邱家喜宴你参加了,看到事情全过程了吧。” 黄世子点点头,“嗯,而且我还知道这个鸿文馆是怎么来的。” “哦,说来听听!” 黄世子从躺椅上坐起来,笑道,“鸿文馆全凭一个女人信口开河才有的。” “什么意思?”简慕华问道。 黄世了反问:“三王爷平民妻子知道吗?” “怎么能不知道,我还欠了人家一条命呢!”简慕华叹了口气,“都不知道怎么还这恩情。” 黄世子伸手握了一下简慕华的手,“这个人情,我来帮你还。” “子琪,不要,我自己来!” “我们先不说这事。” 简慕华问道:“你的意思是,鸿文馆跟王妃有关。” 黄世子回道:“对,在邱家,吴大人公然行贿,宁王拒绝了,他已经甩袖走人了,可是女扮男装的世子妃落在后面,不仅解决了行贿的吴大人,还让众人有闲钱去捐款。” “捐款的地方就是鸿文馆。” 黄世子回道:“对,后来我找人了解了,会馆出现的时辰在王爷出了邱家之后。” 简慕华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募捐完全是王妃临时起意,而王爷又配合的结果?” “对!” 简慕华感叹说道,“没想到一个女人有这样的头脑。” 黄世子又问道:“你知道这些银子将会用在何处吗?” “何处?”简慕华问道。 “东征——” 简慕华惊讶的问道:“王爷要去攻打吴国?” “对!” 简慕华感到不解:“可是四王爷不是在吴国吗?” “已经回京了。” “什么时候?” 黄世子回道:“三个时辰之前。” “今天下午?” “嗯!” 简慕华问道:“那你会跟着三王爷去吴国吗?” “差不多了!” 简慕华低声说道:“这倒是一个机会。” “也许吧!” 叶府书房 叶大人惊讶的问道:“琦儿,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四王夏宗琦没好声没气的回道:“外公,你想我死在外面呀!” 叶大人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想,出了什么事?” 四王夏宗琦歪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回道:“能有什么事,没银没粮的,这仗还怎么打!” 叶大人恨铁不成钢的叫道,“我正在写书信让你晚点回京,你看你……” 四王夏宗琦斜了一眼叶大人:“这天越来越热,我吃不消了,干嘛让我晚点回?” “你这孩子,当然有让你晚回的好事了。” 四王夏宗琦不相的问道:“好事,什么好事?” 叶大人回道:“京里有一个鸿文馆正在募捐军饷,等银子齐了,我上书给王上,把款子拔给你。” 听到有银子,四王夏宗琦大叫:“外公,你怎么不早说?” “昨天刚发生的事,我还有点不信呢,今天才相信,这不刚准备给你写信,你……”叶大人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你回来,有没有人看到?” 四王夏宗琦眼神躲避:“我怎么知道!”实际上他横冲直撞,京城人大概都知道他回来了。 叶大人无奈的摇头:“你这孩子,要是没人知道,你赶紧回东边去,我让王上拔银,等银子到手再回来。” 夏宗琦别扭的动了动,没吭声。 叶大人不安的问道,“孩子,你怎么不说话。” 夏宗琦哼道:“说什么?” “你不想回东吴?” “回去做啥?” 叶大人叫道:“六万大军呢,怎么不回,难道大军你没带回来了?” 夏宗琦叫道:“外公,你烦不烦?” 叶大人有些惊神的问道:“你这孩子,外公不都是为你好嘛,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夏宗琦见外公一直盯着自己,等自己回话,无精打的说道,“大军被敌人俘了。” “什么,俘了,六万?” 夏宗琦小声回道:“没六万了。” “那是多少?” “三万。” “还有三万呢?” 夏宗琦回道:“战死了!” “死伤怎么这么大?”叶大人惊恐怕的问道。 夏宗琦嗤道:“打仗能不死人嘛?”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夏宗琦回道:“从去年到现在,陆陆续续差不多就余三万了。” 叶大人浑身冒冷汗,可是他的军饷一直按六万拔给外孙,现在却……叹了口气,“你这算逃回来的呀,太子要是追究起来,是要军法处置的。” “外公,我是王子,他敢!” 叶大人摇头,“也许以前不敢,可现在有可能敢了。” 夏宗琦问道:“外公,什么意思?” 叶大人叹道:“你两个哥哥是起来了!” “他们本来就比我强。”夏宗琦倒是有自知自明。 “你……”叶大人气得心口都堵了,“你这孩子,你对得起我们叶家和你娘为你铺的路嘛?” 夏宗琦嘟囔道:“我又没有要你们铺,是你们自己要铺的。” “你……”叶大人气得想顿足。 太子府 宁太子已经收到老四回京的消息了,笑道:“倒是省的我折腾了。” 长史也高兴的说道,“太子殿下,真是少了很多麻烦。” 宁太子高兴的点了点头,“我感觉这段日子做事挺顺。” 长史笑回:“殿下,三王爷在京,你有帮手,当然顺了。” 宁太子说道:“对,是这个理,希望他东征一切顺利,如果能像陵国一样夺一些城池过来,形成犄角,扫平天下就可以指日可待了。” 宁太子心情不错的回到了后院,刚走到太子妃卧室门口,门口丫头就回道,“回太子殿下,谢夫人来了。” 宁太子看了一下门口,准备转身回头,门内有人出来,他停住了脚步。 一个艳丽的年轻妇人聘聘婷婷出现在宁太子面前,只见她一身玫瑰紫上裳,月白色如意裙,如漆乌发梳成一个反绾髻,头上斜簪一朵白芙蓉珠花,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耳上的红宝耳坠摇曳生光,抬眼看向太子的那一眼,极具风情,又迅速低下头,“贱妾给殿下请安了!” 宁太子淡淡的说道:“免礼” 妇人仿佛没有看到太子的冷漠,热情的说道:“殿下,姐姐正惦记着你呢,进来看看她吧!” 宁太子点了一下头,抬脚进了太子妃卧室,走到太子妃床前,见她倚坐在床上,额头有细汗渗出,伸手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累了,就躺下休息,何必撑着呢!” 太子妃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妇人马上接上嘴回道:“殿下,是贱妾的不是了!姐姐见我来,陪着我坐了一会儿!” 宁太子把太子妃轻轻的扶着躺下来,转身问道,“夫人怎么有空过来?” “唉,殿下!”谢夫人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太宁微凝眉角:“何事唉叹?” 谢夫人担忧的说道:“贱妾听说殿下减少了大郡主的功课,觉得不妥,特来和姐姐说道这事的。” 宁太子看向太子妃,“若华,你觉得呢?” “我都听你的。”太子妃淡淡一笑。 宁太子轻轻一笑,掖了掖她的被子,“明天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嗯!” 宁太子站起来轻轻出了房间,谢夫人跟太子妃打了个招呼,也跟着太子出了房间,两人一起走到了院内花园。 “殿下——” “嗯——” 谢夫人轻轻说道,“殿下,你知道的,姐姐身体不好,没时间教导宝儿,若是松懈了宝儿的教导,会让姐姐担心的。” “我自我分寸。” 谢夫人轻轻问道:“是不是宝儿对你说了什么,要是嬷嬷不好,我可以再去找好的。” 宁太子转头看向热心的谢夫人,说道:“倒是让你费心了。” 见宁太子看过来,谢夫人害羞的避了一下脸,“殿下,贱妾是太子妃的嫡亲妹妹,又是宝儿的嫡亲姨母,这种心算什么。” “难为你了!” “谈不上,只是殿下不要嫌弃贱妾是个寡居之人就好。” 宁太子轻轻摇了摇头,踱着步子,走在小径上,看着小径上的景色。 谢夫人静悄悄的跟在宁太子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好像在散步,夏风轻轻吹过,满袖盈香,男俊女美,好一幅如美画绢。 半个时辰之后,谢夫人离开了太子府。 马车里,丫头偷偷看了看心情愉悦的谢夫人,想问什么,终究没敢问,到是她自己忍不住开了口,“你是不是想问,为何每次来都会跟太子散步?” “是啊,夫人,好奇怪?” 谢夫人扬眉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跟姐姐一奶同胞,大家都说我们长得像,太子殿下把我当姐姐,跟他一起散步。” “原来如此!” 谢夫人低着看着自己的美甲,嘴角一直上扬着,眉角眼梢除了风情,还有精明算计。 宁王府 正在书房办公的夏宗泽也收到了老四回来的消息,冷笑一声,“丢兵盔甲,败兵而归。” 范先生摇头,“王爷,四王爷并不适合打仗,可是叶家非要把他推出去,这其中固然有想让四王爷建功立业的想法,卑职以为,更多的是为了敛财,叶大人做少司马已经不少年了,整个叶家在京都富得冒油。” 夏宗泽眯眼说道,“那这两年一定急得跳脚。” “可不是!”范先生笑道,“这两年,我们不再抢杀掠夺,也就没有战利品上交,没有上交,他们也就没有赚头,听说京都这两年,连妓馆都关了不少。” “哼……”夏宗泽冷嗤,“这帮醉生梦死的家伙,除了贪财外,还会做什么?” 范先生说道:“王爷,随着战事推进,我们要用的人手越来越紧缺,还真是问题。” 夏宗泽问道:“世家各家公子的贴子没有送进来吗?” 范先生苦笑了一下,“我真想跟王爷说这事,已经有不少世家子弟的履历递了进来,可是像黄世子这样有些能力的人并不多,大部分都是混日子的花花公子哥,把他们拉进来用,搞不好坏了军队的风气,所以……” 夏宗泽揪了揪眉心,“我知道了,你先打听人品、能力,选几个,我再想办法。” “好,那卑职先退下了。” “嗯!” 范先生提醒说道:“王爷,夜已经深了,你也回去睡吧。” 夏宗泽点点头,从书案后站起来,突然问道:“我还有几天满月?” “回王爷,还有三天!”范先生回道。 夏宗泽喃喃自语:“一晃神都一个月了?” 范先生说道:“是啊,王爷,马上就四月中旬了,如果要东征去吴国,这粮食怕要先从佑福调了。” “去年的存粮还有吗?”夏宗泽问道。 范先生回道:“我去信问过左祯,有,但不多。” “左祯?” “是啊,王爷!” 夏宗泽轻笑一声:“我都有些想他了。” 范先生也跟着笑了,“王爷,要不让左将军带着粮食和你在吴国常郡会面?” “常郡?” 范先生回道:“是啊,这一段和陵国最东边的东湖相邻,左将军带粮而进,是最近的路程了。” 夏宗泽点头,“等我跟太子会过面再说。” “好!” 夏宗泽又转头说道,“左祯要是到我这边来,他手下有人留守佑福吗?” “有!”范先生笑道,“他说,从去年到现在,他培养了两三个能顶事的将军。” “那就好!”夏宗泽的心总算放宽了一些。 夏宗泽信步回到了后院,进了院子,发现卧室的灯还都亮着,心头一暖,抬脚进了房间,门口小丫头见他回来,赶紧忙活开了。 林怡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放下手中的衣服,正准备迎出来,夏宗泽已经进来了。 “怎么还没有睡?”夏宗泽问道,要是以前,她早就在床上睡着了,这几天倒是乖,天天等他回来。 哎哟喂,王爷大人,难道你没有发现自己的脸色不正常吗,吓得我们小然都成贤妻良母啦! 林怡然轻轻撅了一下小嘴,问道,“夜宵做好了,现在吃,还是洗好澡后吃?” “洗好澡后能吃东西吗?”夏宗泽轻挑眉,俏俏的,雅痞的样子活像个调戏良家小娘子的浪荡公子。 林怡然别了他一眼,哼道:“我就是洗好澡后吃东西的人啊!”小心肝却被‘浪荡’公子晃了神,心生欢喜。 “好吧,我不能以我的习惯想你的行为。” “那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林怡然突然把话一转,“那你能适应我的生活习惯吗?” 夏宗泽凝眉细想了一下,“好像还行吧!” 林怡然扁了扁嘴。 夏宗泽点了点林怡然的鼻头:“干嘛怪模怪样的?” “有吗?”林怡然伸手拍了他的手。 “当然有!”夏宗泽走到林怡然身边,伸手拥过她,“刚才想说什么?” “不敢说,怕被你打。”林怡然故意撅起小嘴说道。 “不打你,你说吧!” “真的?” “当然是真的,再说,我什么时候打过你!”夏宗泽眯眯笑道。 林怡然哼道:“上次,你就打过我屁股。” “谁让你胡说八道。”说到这里,夏宗泽恍悟,“难道你又要胡说八道?” 林怡然连忙否认:“怎么会?” “那你怕什么,赶紧说——” “那我可说了……” “说吧,亲!” “嘻嘻……”林怡然窝到夏宗泽怀里咯咯笑个不停。 夏宗泽觉得莫名其妙:“笑什么?” “你说‘说吧,亲’” “不可能!”夏宗泽想了下自己说过的话,自己说了吗,他不确定。 林怡然大乐,“好吧,你说不可能,那就不可能!” 夏宗泽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妻子,说道:“别转移注意力,赶紧说你刚才想说的话。” “哦,”林怡然挠了挠头,“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臭丫头,就这么一小会,你就忘了?”夏宗泽伸手就挠林怡然的痒痒,引得咯咯笑。 纠结了几天的夏宗泽,在这温馨时刻里,暂时放下了谁当皇帝的念头,对自己说道,这天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下来呢,现在想这事未免过早。 放下心事的夏宗泽,又恢复了荷尔蒙暴棚,他伸出手圈住她,深邃的眼眸里闪着丝丝光亮,慢慢地凑到她耳边说:“我想要你。” 这几天一直小意温柔的林怡然,发现夏宗泽又是以前那个夏宗泽了,高兴的双手环抱上他精瘦的腰,刚要开口,却被两片温热的唇瓣堵住了。 小两口谁都没有发现,夏宗泽的凉唇变了,不再凉意袭人,而是温暖如春。 好像小别胜新婚的感觉,小两口的亲热变得既热情,又有条不紊,林怡然软软的身子吊在夏宗泽的怀里,小屁几乎都坐在他的掌心里。 夏宗泽看着那张靠得很近的小脸,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感受着她浅浅而急促的呼吸,充满热情的心里,同时喟上满足,四唇相互舔吮,不停地在唇上蠕动,时而轻轻地咬磨着,时而又伸出香舌相互嬉戏,小两口亲得不亦乐乎。 可是慢慢的,四唇相对,已经不能满足这两小口了,林怡然的头已经微微抬起,夏宗泽在她的脖子上肆意的种着小草莓,只种得她娇喘…… 省略n字。 n字过后,小两口已经滚到大床上去了,夏宗泽双手抻在林怡然的上方,腾出一只手,轻轻拉开了她的袍带,胸口风景一览无余,他低头就含上了那……省略n字。 今天晚上,也许是天气变热了,也许是新婚多天了,林怡然显得特别热情,居然翻身而上,趴在夏宗泽的身上,他喜得眉毛都动了起来,“然儿,别不动啊……” 林怡然脸红了,她有些难为情,不知所措。 “亲,学我,我刚才是怎么对你的?” 林怡然低头,看了看夏宗泽精壮的胸脯,这个她曾肖想很久的八块肌,终于完完全全、合合法法,可以享受了,那么还犹豫什么呢,收起害羞,她低下了头,学着他一样,低头……省略n字。 在含住的那一刻,夏宗泽的头微仰起,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小妻子为何要有这个动作了,实在是……无法言喻,太美妙了! 一室旖缱,一室缠绵! 门外,苏小兰早就让小丫头们把洗漱房里收拾了一下,热水备好后,就让她们出去了,留下林怡然夫妻二人,让他们过二人世界。 带好门后,苏小兰只留自己坐在稍为远一点的地方,其她丫头都让她们休息去了。 怜雪不肯走,问道,“小兰,要不,我在门口守着,万一王爷、王妃要人伺候呢?” 苏小兰摇头,“有我就够了!” 怜雪殷勤的说道:“小兰姐,你忙了一天了,我帮你分担一点。” 苏小兰不松口,说道:“多谢怜雪姑娘,我稍等一下也会去睡。” 怜雪惊讶的问道:“那门口不留人?” “有人值班!” “谁?” 苏小兰抬起来头,一脸严肃,“怜雪姑娘,这不是你该问的事吧?” “我……”怜雪脸红了一下,可忍不住朝房门看了一下,耳朵隐约能听到一些缠绵的声音,心不自然的跳了跳。 苏小兰眼眯了一眼,脸上的警告意味已经很浓了,“去睡吧!” “是,小兰姐。” 苏小兰看着怜雪的背影很久,直到徐妈到了,她才从凳子上起来,说道,“徐妈,辛苦你了。” “小兰姑娘客气了,你赶紧去睡吧!”徐妈给小兰行了一礼。 “好,那你警醒一点。” “行,我知道了。” 苏小兰又检查了一下门窗等,才离开了卧室外厢房。 徐妈找了个位置坐下,耳朵听着室内的动静,以防主子们叫她,室内旖缱缠绵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还是能听清的,对于中年人来说,倒是没什么,就算有什么,回家就能找夫君解决,可是小姑娘嘛就…… 所以说,大户人家留小丫头当值真是太不明智了,除了为荣华富贵而爬床,年轻气盛,想偿禁果,绝对占半成以上,要是主子又如夏宗泽这般貌美如花,那没有绮念,绝对是不可能。 说到徐妈值夜,这里还有点小故事。 新婚没多久,有一天夜里,林怡然和夏宗泽做完夫妻之事之后,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叫丫头们伺候的,可是那夜大概是水用多了,竟然把备的水都用完了,叫了门外的丫头,结果进来一个小丫头。 室内做着少儿不宜的事,室外,有个小丫头随时听着候命,既然都是声音,那什么声音都入耳了,林怡然觉得尴尬不以,而且对小丫头也不好,第二天就对苏小兰说了这事,让她安排中年人值夜,不要安排小丫头,太不好了。 说老实话,苏小兰也值过,知道何故,红着脸答应了,而且还夸林怡然想得周到。 看着脸红的苏小兰,林怡然捂脸,感觉自己一点隐私都没有了,好尴尬的有没有。 只是让林怡然没有想到的是,她这样安排中年妇人值夜,为自己避免了不少麻烦,断了想爬床丫头的路。 第二天 当四王夏宗琦出现在叶妃面前,叶妃是又喜又惊,喜的是终于看到儿子,惊得是这不中不晌的怎么回来了,连忙让丫头去关宫门。 夏宗琦生气的叫道,“母妃,你这是做什么?” “你……你……”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做的过火了,叶妃不好意思的说不出话来。 “母妃,你赶紧去找父王,大哥要治我的罪。” “他敢——” “怎么不敢,外公说,他现在可能耐了。” 叶妃刚想骂什么,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自己跑回来的?” “母妃,我想父王、想你了,难道回来看看你们也不行嘛?” “行,行……”儿子一撒娇,叶妃没辙了,“那我去你父王去!” “娘,你可得哄好父王” “知道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98章 面试 选拔 太子府 夏宗泽正在和太子商议东征东吴的事,他说道,“大哥,老四自己跑回来了,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宁太子点头,“我正在想用什么名目把他招回来,想不到他自己不声不响的就回来了。” 夏宗泽说道:“可是我们大宁国的兵卒,在他手上也损了不少,据传回来的消息说,六万兵将只余一半了,还被吴国大将桑甚和掳去大半,成了今年的头等笑话。” 宁太子回道,“这样也好,以后无论是叶家还是叶妃都无话可说了。” “那大哥会以军法处置老四吗?”夏宗泽问道。 宁太子摇头,“怎么可能?”无论从血缘、还是政权都不可能处置老四。 夏宗泽皱眉:“那就这样不了了之?” 宁太子轻嗤一声:“那倒不是,至少会吓得他不敢再有出征的心思。” “对,堵上叶家。” “嗯!”宁太子问道,“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夏宗泽回道:“人手还没有定下来。” “还没有?” “没什么实用的人才。” “实用?” “是啊,要是招一些花架子去,不如不招。”夏宗泽回道。 宁太子也感觉头疼:“这可真是个问题。” 夏宗泽也紧皱起眉头,说道,“我准备在司署衙门亲自面见世家子弟,以选备人才。” 宁太子问道:“像文人举荐面见一样?” 夏宗泽回道:“可能比文人举荐还要多些,会让他们真刀实枪的舞上一段。” 宁太子笑道:“那岂不是文武双全?” 夏宗泽点头:“是啊,作为一个合格的将军,最好文武兼修,这样一个军队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宁太子赞同的说道:“说得好,我也去看看你的面见。” “大哥你和好一起面试,真是太好了!” “不,我只在边上看看,不参与!” 夏宗泽像个弟弟一样委屈的看向宁太子:“大哥——” 宁太子笑道:“大哥一时好奇心起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好吧,大哥,我还以为我能省事呢!” “你的军队,你的将军,当然由你选拔。”宁太子笑道。 大郡主夏宝怡正等在外面,不时的朝里面看了看,问道,“三王叔和父王还没有谈完事情吗?” “回郡主,还没有!” “他们大人的事怎么这么多?”夏宝怡小大人般叹了口气,“我还想去三叔呢,看这天上的太阳,看来去不了。” “郡主,今天去不了,可以明天去嘛!”门口侍从小心说道。 “可我就想今天去。” 侍从笑笑,没敢接话。 小丫头说道,“郡主,要不你就明天去。” “那今天也得等到三叔,要不然明天也得泡汤。” “说得也是!” 大郡主夏宝怡等得不耐烦了,刚把头探到门内,宁太子和夏宗泽出来了。 “三叔——”夏宝怡高兴的叫道。 “宝儿——” 宁太子摇头,“刚少了你的课业,你就出来乱跑?” “父王,不是,不是……我想我三叔亲近亲近……”八岁的夏宝怡,为了出去玩,小脑袋转得很多。 夏宗泽听到小丫头这样说,高兴的伸手又摸了摸她的头,“大哥,要不,明天你带宝怡一起去衙门转一圈,也让她出去透透气。” “一个女孩子去公署,成何成统!” “大哥——”夏宗泽一脸委屈巴巴的看向太子,“可我明天要带然儿去的。” “你……”宁太子这才想到,自己的弟媳一向以男装游走在男人之间,抚额! 夏宝怡见父王居然犹豫了,连忙问道,“三叔,然儿是谁,她是女人嘛?” 夏宗泽笑回:“然儿是我的媳妇,你的三婶,你说是不是女人?” “你为何要带她去,为了好玩吗?” “当然好玩,她跟你一样鬼机灵,三叔是男人,心粗,很多事情不够周全,她会心细的帮三叔周全上。” “哇,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夏宗泽笑道。 “父王,我要去看三婶。” 宁太子无奈的摇摇头,能怎么办呢,只好同意呗。 “谢谢父王!”夏宝怡高兴的叫道,“我去告诉母妃去,我可以出去玩啰!” 王宫 叶妃盛装艳丽打扮了一下,去找宁王,宁王现在对五擒戏很痴迷,有空就练,居然不知疲倦,浓装艳抹的叶妃站在树荫下等了近半个时辰,汗水涟涟,早就把妆都弄化了,气得她实在忍不住了,叫道,“禹郎,禹郎……” 宁王夏禹禾还真被叶妃叫停住了,问道,“叶娘,你叫我?” “是啊,王上!” “什么事?” “四儿想你了!” 宁王想也不想就回道:“想我就让他回来啊,我又不会去东吴。” “真的呀!”叶妃听到这话,也不顾自己化掉的妆,高兴的小跑到宁王身边,说道,“要是四儿现在就回来,你生不生气?” 宁王伸手接过侍从递来的手巾,擦了擦汗,回道:“我干嘛要生气,你应当问我高不高兴才对?” 叶妃小意温柔的问道,“禹郎,那你生气嘛!” 宁王看了眼叶妃。 周围的宫女看到妆容被汗糊掉,又作出娇羞状的叶妃,个个偷偷别过头去,她们的内脏快憋伤了,想笑不敢笑,叶妃此刻的样子真是要多丑有多丑。 可是宁王却仍旧风轻云淡的样子,伸手让侍从把毛巾接过来,自己拿着毛巾给她擦去了糊掉的妆容,“这样不更好看,那么弄得跟鬼似的。” “你不是等你等的!”叶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妆糊掉了,不好意思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没让你等啊!” “你……”叶妃刚想跺脚,想起正事,问道,“那禹郎,你生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四儿回来,我高兴还来及。” 叶妃连忙说道,“四儿他回来了,要不咱们一家人今天中午一起吃个团圆饭?” “四儿回来了?” “是啊,他说想父王,想母妃,忍不住就回来了。”说完后,叶妃紧张的一眼不眨的看向宁王。 宁王眨了一下眼后,“回来就回来吧!” “王上,那中午……” “行,中午我们一起吃顿便饭。” 叶妃高兴的暗暗得意,下面的事不要说了,吃饭时,叶妃左试右探,并一哭再哭,哭得宁王心软,当夏宗琦提到没有军令跑回来时,宁王把打仗当成了过家家,豪爽的说道,“老大他不会的,你放心回府,他要是敢,你来找我。” 夏宗琦内心高兴极了,连忙送上马屁:“父王,儿臣在外面,时常想起你,想着想着就不知觉的跑回来了。” “父王知道,都知道!”宁王高兴的连连点头。 “父王,儿臣苦啊!” 宁王说道:“父王知道,既然这么苦,那你就不要出去了,以后这仗就让老三去打。” “父王……这……不太好吧!”夏宗琦内心一喜,哇,不要去打仗了。 宁王笑道:“有什么不好的,你以后就跟在你大哥、三哥屁股后面混,他们有肉吃,你肯定也有。” 叶妃脸上的笑僵住了,可是不得不笑,“是啊,肯定有肉……肯定有肉……”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这男人莫不是装傻? 宁王是装傻么?目前还看不出,不过四十二岁的他,做出的事情跟七十二岁的老头没有两样,什么事情从他口中出来,除了好好好,已经完全没有原则概念。 如果细细辨一辨其中的意味,好像这没有原则是一种经过岁月洗涤之后的大智若愚,难道宁王真的修道成如此境地了? 不得而知。 不过三王爷要为东征面试世家子弟的消息已传遍了整个京都,京城世家子弟该出动的都出动了。 夏宗泽专门在司署衙门僻了几间房,专门面试跟他出征的世家子弟。一拔一拔的进来,一拔一拔的出去。 许多世家子弟被拒在了门口,他们不服气,“凭什么不要我们!” “是啊,我们要是参军,衣物、武器都能自备,还不要军中发饷,多好!” “就是!” “可现在,王爷就是不要我们,不知道为何?” “刚才不是说了,说我们不适合呆在军中。” “为何不适合?” “说我们不能吃苦。” “那被录用的几个就能吃苦了?” “是啊,他们还不是跟我们一样,都是世家子弟?” “是不是这关系走得不够深啊” “有可能。” “我觉得是,肯定是我家老头子马屁没拍好。” “我也觉得是。” …… 世家子弟们站在门口叽叽喳喳不肯离去,衙门外,站着几个年轻人,他们衣着虽新,却不贵气,充其量就是一般富户人家子弟。 门内口 “什么富户人家子弟,那是袁子逸等人养的消遣书生。”世家公子不屑的说道。 “原来是他们呀,他们来做什么?” “也想求功名呗!只可惜这司署衙门他们连进的资格都没有。” “可不是!” “哈哈……”世家公子们哄然大笑。 面试房内 宁太子带着女扮男装的大郡主,坐在面试官左边不远的屏风旁边,看着夏宗泽面试世家子弟,看着弟弟用人、度人,识人之明,暗暗感到了欣慰,这样到将来,自己把王位传给他,也就不要担心了吧! 夏宝怡像个小厮一样站在宁太子边上,好奇的看着世家公子进进出出,开始还觉得好玩,可是过了一会儿后,她就没兴趣了,开始盯着三叔身边的‘小厮’看,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只见她一动也不动的站在三叔边上,双手交叉放在面前,有时盯着来人看,有时看向三叔,有时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脚,特别有意思,要不是大人正在办事,她上前跟她一起玩。 好玩吗?特不好玩。 林怡然站在夏宗泽身边看着这些被富贵养得经不起风雨的花朵,暗暗摇了摇头,难怪这天下纷了二百年了,都没有一统的趋势,就这样胸无二两志的贵公了,除了贪银子就是混吃等死,能统什么天下。 三和看了眼不耐烦的王爷,对面试之人说道:“万公子,今个儿的面试就到这里,你先出去吧!” “王爷,我力气很大,能拿动一对三四十斤的铁锤还不行嘛?” “本王说过了,不仅要拿动,还要会打,会打敌人。” “这个我可以啊,等到战场上,我把铁锤扔出去,砸死那些找死的敌人。” 夏宗泽抚额。 三和再次说道,“万公子,请出去,下一位!” 万公子不肯出去:“不对啊,王爷!” “什么地方不对?”三和耐着性子帮自家王爷问道。 万公子回道:“我听说你收了季小二,那季小二瘦得跟猴似的,还不如我呢!” 夏宗泽隐隐有站起来暴走的迹像,林怡然赶紧对三和说道,“把季公子叫进来。” “是,林大人!” 林大人?站在面试桌前的万公子好奇的想到,他是谁啊,能让王爷身边的红人叫大人,我咋没听说过这号人呢? “大人,季公子到。” 瘦瘦弱弱的季二公子被叫了进来,心想,王爷不会后悔了吧,又不录用我了吧,他刚想开口,被林怡然伸的制止了。 林怡然想了一下,低头对夏宗泽说道,“王爷,听说外面门口堵满了不肯走的世家公子,我想用几个人让他们自行散去。” 夏宗泽歪头看向林怡然:“需得着吗?” “我觉得有必要。” “行!”夏宗泽回完话后,又转头看向太子方向。 宁太子轻轻笑了一下,那意思是你随意。 林怡然见太子看过来,下意识往夏宗泽的轮廓里避了避。搞得夏宝怡想看看这个三婶的正面都没有看到,越发对她感兴趣了。 林怡然的小动作,宁太子当然看到了,不过他细想,自己没拿她怎么样吧,怎么躲自己如猫跟老鼠似的。 宁太子,你确你是一只猫,而不是一只老虎? 可我们三王妃早就把你当作‘伴君如伴虎’,未见你其人,就已经开始防范了,怕自己的行为遭狂忌,而引来不要必要的麻烦,甚至招来杀身之祸。 不得不说,林怡然的宫庭剧看到了,也不得不说,历史在某些时刻惊人的相似,权威——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挑战。 林怡然见夏宗泽转过头,说道:“我们把面试桌抬到外面去,公开面试几个,让他们知道我们为何不用他们。” 夏宗泽盯着林怡然看了一眼。 林怡然解释道:“以理服人,以实力安邦。” 夏宗泽点点头。 宁太子亲耳听到了弟媳简短而有力的一句话,才智果然不输男儿。 门口不肯散去的世家公子突然发现面试房内的夏王爷居然出来了,不仅如此,太子殿下居然也跟了出来,难道刚才太子殿下一定在房内? 世子子弟面面相觑了一下,然后赶紧上前行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请王爷殿下安!” “请起!” 当众世家子弟从地上起来后,三和让人把桌椅都搬了出来,什么意思,难道当众面试? 答案没让他们等多久,当宁太子和夏宗泽等人坐定时,三王爷身边的清秀小厮开口了,只见他对众人说道,“刚才的面试,为了尊重大家,所以都是一个个单独进来面试,面试完后,让大家出去了,很多人都觉得奇怪,我为何就被涮了,为可就不被录用?为了解答大家的疑问,我征得太子、王爷的同意,当众面试几个刚才通过的人,让大家看看,我们为何选他,而不选你。” “对,让我们大家看看,我们比他们差哪儿了。” “就是,大家都是识字的大家子弟,凭什么让他们上,不让我们上。” …… “静静……”三和大叫一声,气势还挺足,门口一下子静了下来。 林怡然微笑说道,“不瞒大家,世家子弟,第一个被王爷选中的是文襄候府世子爷——黄世子!” “居然是他——” “是啊……居然是他……” …… 看着有些不屑的人群,林怡然叫道,“黄世子有在吗?” 站在门口边和外门口人说话的黄世子听到有人叫道,挤进了面试人群,拱手上前,“黄某在——” 林怡然客气的拱手说道:“黄世子,不好意思,已经面试过你了,但是为了给大家解惑,我们想当众再面试你一次,不知意下如何?” 黄世子回道:“王爷如有需要,在下乐意配合。” “好!”林怡然点头笑着说道,“各位,我想大家都知道王爷是将军,将要选拔的人无非就是兵将,兵大家都懂,军队最基本的构成元素,只要身体健康、四肢健全者都可以参加,可是……”林怡然意味深长的顿了一下。 世家子弟都懂,他们过来面试可不是为了小兵而来,他们是为了队长以上职位而来,是为了找机会建功立业而来,可不是来做让人踩在脚底下的小兵。 林怡然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不想做小兵,没关系,那王爷就招小兵以上职位,可是你们能面试上的真是了了无几。” “那黄世子应上的是什么职位?”人群中有人问道。 林怡然大声回道,“黄世子应了副指挥。” “副指挥?” “副指挥!” …… 这个职位有人不懂,有人懂。 林怡然不管你懂不懂,说道:“什么样的副指挥呢,五人为伍,二伍为火,五火为队,二队为屯,二屯为曲,二曲为部,二部为校,黄世子在这里为校尉,可指挥八百人,因为他是新手,让他做副手,给他锻炼的机会。” 听到这时,有人感叹,没想到黄世子上来就能指挥八百人,牛啊!又有人不以为然,心想八百人算什么,自己可以指挥成千上万的人。 看了众人神色,林怡然问道,“大家一定会想,黄世子凭什么能应上副指挥呢?” 这还要说,他可是光禄寺少卿,正五品。 掌管宫廷宿卫及侍从算是个不小的官职了,竟肯应一个小小的校尉,还是副的,难道脑子抽了? 林怡然不管他们如何想的,说道,“第一,黄世子确实有职务经验,第二,黄世子的组织应变能力非常好,符合做一个管理型人才……” 有人问道:“什么叫管理型人才?” 边上有人说道:“你笨啊,听这意思就是管人的人呗,这位小公子是不是这意思?” 林怡然笑回:“对,这位公子说得不错,可以理解为当官,也可以理解为管人的人。” “哈哈……”众人笑了笑。 林怡然伸出双手示意他们安静,说道,“我们让王爷出一道战场上遇到的突然发事件,让黄世子应答,看他的应答符不符合实战。” 听说王爷出题,世家子弟们都觉得新鲜极了,一方面他们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应对任职,另一方面,对于每一个男孩子,打仗这个游戏是他们穿开裆裤时必玩的,在他们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情结,所以每个人都好奇真实的战争倒底是什么样子的? 夏宗泽没有想到,林怡然居然让他出实战题,对于不善言辞的夏宗泽来说,还真是个挑战,可既然小妻子把这个命题甩出来了,他不得不出这题目了,他想到了佑福两次之战,把兵临城下的战例拿出来做试题,战例经过讲完后,他问:“如果是你们,你们会怎么办?” “找援军!” 夏宗泽马上说道:“援军在千里之外!” “让人去啊!” “城门四周已被敌人堵上,根本出不去,这时,如果你是将军,你该如何应对?”夏宗泽问向众人。 “那……那让城里的众人拼死抵抗?” “如何拼死抵抗?”夏宗泽反问,“是徒手冲上去,还是……” 夏宗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打断:“没让他们冲出去,合力抵住门。” “抵门?” “对啊!”公子哥说道:“就是堵着城门,不让敌人上来。” 林怡然悠悠笑了一下,“这位公子,你淘气时,是不是经常堵上门,然后门外的小厮丫头、甚至你的父母都有敲过门,但他们一次也没有破过门,是不是?” “那当然,我抵门可有一手了。” “如何有一手呢?” “用凳子、用桌子,还……”年轻公子嘻笑一下,“反正他们没有开过。” 林怡然点点头,接着他的话往下说:“还摔东西威胁,是不是?” 年轻人干笑而不答,就是默认了。 林怡然嗤笑一声,“那是因为你的父母疼爱你,不舍破门;那是因为小厮丫头受雇于你,不敢破门,我告诉你,就凭你这种遇事如缩头乌龟般行径,不要说今天你连一个小兵都应不上,就算将来,你也是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等你父母百年后,你家的荣华就止于你这里了,当然,如果你不嫡子,这荣华消退的速度还可能慢些。” “你胡说八道。” “经常有人说我胡说八道,可事实证明,我从不胡说八道。”林怡然严肃的看向纨绔公子,直直的小脊梁,竟散发出上位者的气势。 “你……你是谁……”纨绔公子下意识问道。 众世家子弟是纨绔不错,可是他们都受过教育,虽没有人这样剖析过事情,但他们都听得懂林怡然说的话,细想之下,她的话如针刺肤,马上见血,他们觉默了。 林怡然嗤笑,然后转头,叫道,“黄世子,你来作答——” “是,林大人——”黄世子听过三和这么叫王妃,也这样叫上了,至于是顺势而为,还是心悦诚服,那就不得而知了。 众人看向黄世子,竖耳倾听。 黄世子直起身子,“在这种情况下,首先分析敌我……然后调动军队……如果实力相殊不太……一直等到援兵到来,如果实力相殊太大,要到孤注一掷的最坏打算……” 不得不说,既便是纸上谈兵,黄世子这一套说下来,思路清晰,条理分明,更重要的是,有领导者的果敢的决策力。 众人相互看了看,如果让他们说,也许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但没有黄世子这样,连四五六都说得很分明,好像…… 有人不服,叫道,“纸上谈兵谁不会!” 林怡然笑道,“确实是这么回事,那我们就来实打实的。” “什么实打实?” “是啊,难道在司署衙门打一仗,不可能啊!” …… 林怡然回道,“当然不可能,我是说,王爷派个校尉官,和黄世子比试一番,见见他的真功夫!” “哦,原来是打架啊!” “呸,这不是打架,这是比试。” “都差不多嘛!” ……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夏宗泽的校尉官武装整齐的站到了面试桌前的空地上。 林怡然对黄世子说道,“黄世子,换盔甲可以当着众人的面换吗?” “呃……” …… 不仅众人不解,连太子和夏宗泽也不解,都看向林怡然。 众人没有看出这个小厮是三王妃,可是黄世子知道啊,这女人居然让自己当众换衣,这是什么操作,非常惊讶的看向夏宗泽,意思是,你婆娘玩过火了吧。 夏宗泽摸鼻。 宁太子挑眉。 林怡然摇头失笑,“黄世子,换盔甲,不需要换中衣,难道你想连中衣都换了?我倒是不介意看看俊公子的硬朗身板,也是一种享受。” 黄世子惊呃的退了一小步。 众人先愣,后哄然大笑,难道眼前的小公子也是个断袖之人! 夏宗泽吐气,“别胡闹!” “是,王爷!”林怡然连忙拱手笑回,然后直起身说道,“黄世子,你不敢换?” 见众人都笑,黄世子红着脸挺直身子,“你敢看,我就敢换!” “看看中衣还是可以的,至于你的身板,你也看到了,我家王爷不许!” 夏宗泽吸气。 宁太子憋笑。 端淑礼仪夏宝怡都学过了,嬷嬷当然教过女子不能看男人中衣这样的事了,她惊呃的看向自己的三婶,天啊,三婶连这种事都敢做,上次自己看到一个小屁孩,一直想看看他不穿衣服是什么样子。(注,这个时段的孩子还没有性别意识,纯粹是好奇对方跟自己有什么不同,这种朦胧的意识,在任何时代,都是一样的。) “你……”这下轮到黄世子抚额了,夏宗泽这是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婆娘,真是……娘的,我是男人,我怕谁,脱—— 黄世子如视死如归般脱了自己的外袍,只余下雪白的中衣。 林怡然一本正径的说道,“黄世子的中衣做工讲究,质地优良,大概要花多少银子?”她转头问向三和。 三和想白眼,没敢,也一本正径的回道,“回大人,如果小的没看错,这是锦绣坊的货识,需银三十两。” 林怡然一本正径的点头,“那等一下,还真是可惜了。” “可惜……” “什么意思” “我没听懂!” “我也是!” …… 众人没有听懂,黄世子也没有听懂,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中衣,这时,两个士兵拿着全套盔甲出现了。 从两个士失拿盔甲出现,林怡然不再嘻嘻哈哈,而是一本正径的问道,“你们当中有人穿过盔甲吗?” 众人相互看了看,有人叫道,“我穿过!” “多重?” “啊……没注意过” “我注意过,不仅注意了,还特意找人称了这些盔甲的重量。”林怡然对黄世子说道,“请穿甲衣” 黄世子是大家子弟,眼界、见识都有,当林怡然说到重量时,他明白了,郑重的拿起甲衣开始穿着起来。 林怡然对着甲衣说道,“这件甲衣由大小数百片细小的铁片组成,总重量达到了三十余斤。” 黄世子又开始穿披膊。 “这对披膊八斤有余。” 黄世子穿上护腿。 “有十斤有余”林怡然看着头盔说道,“这只盔也有五、六斤。” 两位士兵帮穿好战袍的黄世子整理仪容。 “黄世子,请面朝大家。” 黄世子犹豫一下,但也是面朝大家。 林怡然从夏宗泽身边走到了黄世子边上,“各位看到了什么?” 众人有些不解,“当然是战袍啊,还要问吗?” 林怡然微抬下额,威议的说道,“我不仅看到了战袍,还看到了战袍下,黄世子建功立业的决心。世子爷,我没有说错吧。” “对,林大人,你没有说错。” 林怡然点点头,“很好!” 众人听到建功立业都不在嬉笑,沉默了下来。 林怡然却不会让他们沉默,说道,“黄世子身上的这套盔甲总重量达到了五十几斤,站在炎炎热日下,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他身上已经开始流汗了,是不是这样,世子爷!” “是!” “感觉怎么样?” “不舒服!” “不舒服而以!”林怡然笑笑,“校尉官,和黄世子切磋一下。” “是,”校尉官拿着长枪出列,从他出现到现在,全副武装,纹丝没有动过,身上的汗水早就浸透了内衣。 黄世子也擅用长枪,两人在面试桌前的空地上比试起来。 四月末,早上十点多的太阳还是很盛的,不要说穿如此盔甲了,就算普通袍子,也隐隐有汗出来了。 自从夏宗泽把桌椅搬到外面面试,司署衙门里当差的官员就已经围了上来,如果刚开始还得夏宗泽任何手下胡闹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和所有世子子弟一样,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这绝非儿戏。 雪亮的长枪在太阳下随着舞动,发现耀眼的光芒,黄世子矫健的身手,打破了人们对他的看法,没有想到,文襄候世子居然有这等身手,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也许有人会说,这样大家是不是就不会看不起断袖的黄世子了! 呵呵,看不起?在大周朝,从男人的角度来看,断袖是件雅事,何来看不起,什么……很吃惊吧,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可如果从世俗来说,这是为世俗所不能容忍的。 可话又说回来了,这世道向来就是男权的世道,世俗的眼光又怎么能敌得过权贵们的风流雅事?所以从古到今,这种现象就没有断过。 哈哈,扯远了,我们言归正传。 哐,两枪同时落地!黄世子和夏宗泽的校尉打了个平手。 众人被这场精彩的比试惊到了,纷纷叫起好来。 雄性动物从来只服比自己强的物种,黄世子这一战算是成名了。 林怡然适时的上前一步,笑道,“有谁想过来试试吗?” 刚刚还连连叫好的众人不吭声了,他们的头往后缩了缩。 “没人敢吗?”林怡然有些挑恤的说道。 沉默的人群中,突然有声音出来,“我不相瘦弱的季二能穿上五十几斤的盔甲,就算能穿上,他还能打,不趴下,我跟他姓。” “是啊,让季二穿,让他打……” 林怡然轻轻一笑,“季公子在吗?” “在——” 林怡然说道,“大家都说你穿不了五十几斤重的盔甲” “回林大人,在下勉强能穿上。” 林怡然朝向众人,“大家听到了吗?” “勉强穿上能打仗嘛,这样子上战场,不是送死嘛” 林怡然摇了摇头,“谁说他上战场的。” “啊……”众人不解,“军队不上战场,要他何用?” 林怡然再次摇头,“唉,让我怎么说才好呢!” 夏宗泽看着装模作样,一副老学究样子,不好意思的看向自己大哥。 宁太子今天脸上的笑意就没有退过,这个女人实在太有趣了,怪不得自己弟弟被她拐走了,确实有让弟弟不顾一切要娶她的资本。 见林怡然摇头晃脑,就是不说话,急死了,问道,“究竟要他何用嘛?” “当然有用,而且用处大了。” “这位大人,还请告诉我们,究竟要他何用?” 林怡然见众人都急得伸脖子,对季公子说道,“季公子,告诉他们,王爷为何录用了你。” “是,大人!”季二朝林怡然拱了拱手,然后面对众人说道,“王爷是因为我会速算、估算,才用了我。” “速算是什么,估算是什么?” 林怡然笑道,“这是一个文职,相当于王爷身边的军师。” “军师?” “对” “为王爷出谋划策?” 林怡然摇头,“不是,出谋划策自有人,但他是提供数据,让出谋划策的人更好的谋划” “听不懂” “我也听懂。” …… 年轻公子们听不懂,可是围观的大人们听懂了,说白了,就是衙门里的统计小吏,他们调查出数据,然后把数据报上去,让权力者权衡政事,原来竟是这个用了季家老二。 季大人没有想到瘦弱没一把力气的儿子竟在歪门邪道上入了夏王爷的眼,难道这个也能建功立业? “这位大人,我们听不懂,你赶紧跟我们说说啊!”年轻公子们没有想到,不就是打仗嘛,居然有这么多学问,都好奇的问道。 林怡然点头,“好,那我就让王爷考一考季公子。” 夏宗泽暗暗别了一下眼林怡然,不过面上却一本正径,说道,“季公子——” “小的在” “一场中等规模战役,宜有多少人上战场为宜,而这些当中,有多少步兵,多少骑兵,配多少兵器,多少战马,在战事中,又配出多少后勤跟着合宜,后勤供应又配多少送置军粮……?” 年轻的公子们被夏宗泽一连窜的发问,问得呆住了,一场战事要这么复杂吗? 季二不慌不忙的回道:“回王爷,一场中等规模战役,宜出动二到三万人为宜……” 季二公子从没有想到,因为体弱,小时候经常被玩打仗的伙伴们踢出来,沮丧的他,实在又喜欢打仗游戏,于是就找了很多兵书来看,看着看着,他就这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曾多次想参军,一方面被母亲能阻止了,另一方面,因为体弱,体能这一关一直过不了,没参成军,没想到,机缘这样巧合,居然被自己心想事成。 说白了,季二公子干的活,在现代,用现代人的话讲,就是参谋类官职,在一个公司,就相当于公司的精算师,他们计算着公司的成本开支,有些精算师甚至厉害到连公司一张A4纸的用度都能算到,你说牛不牛。 原来打仗,不仅仅需要士兵、将军,还需要这样的人才,真是长见识了。 有些世家子弟想了想,挤上前来,拱手说道,“这位大人,我可以双手书写公文,这在军队能用上吗?” 林怡然点头,“当然可以!” 年轻人不敢相信:“真的?” 林怡然回道:“那是自然,王爷每天处理的军务,能堆成小山,他手下腾写的书吏,如果能一个顶两,多好!” “那能收下在下吗?” “只能做小吏,你也愿意?”林怡然问道。 “愿意,说不定将来王爷封赏,能分我一个功名。”年轻人直白的说道。 林怡然笑道:“目光长远,成了,到报名处报名吧!” “哇,太好了,太好了!” ……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推荐了自己的长处,林怡然觉得可用的,也用了,倒是收了好几个文职,可是……她想要的是军卒啊,这些公子不能应官职,看了黄世子耍枪,难道还没有动心想做一个小兵嘛,总该有些热血圆将军梦什么的啊,让我招募一些士兵啊! 娘啊,还好自己留了后手,看来要拿压箱底的活了。 什么样的压箱底呢? 林怡然对着众人说道,“我们的招募到这里,就要靠一段落了,为了感谢大家的积极参与,王爷准备了一个小节目感谢大家。” “啊,还有小节目?” “什么样的小节目?” “不知道啊,难道是妓人歌舞表演?” “可能是!” “我觉得不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 “那是什么……” …… 就在众人的猜测声中,近五十穿着整齐的士兵站到了侧边草地上,他们军容肃穆,军纪严肃,迈着整齐的步伐铿锵而来,齐齐唰唰的出现在众人眼中,气势磅礴。 长枪全部侧在同一侧,整齐而划一,抬起、落下的脚步整齐的好像一个人的脚。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被他们的气势引得豪情顿生,好像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员。 不仅如此,那个领队的不是邱家老三嘛,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英武神气了,天啊,简直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长枪横在他手里,好像能生出风来,太威武了,恨不得自己拿过枪来耍一番。 夏宗泽原来还有些担心,看到世家子弟的表情,紧着的心不知觉的松了一下,能在京城募到多少兵卒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199章 细节 事成 夏宗泽原来还有些担心,看到世家子弟的表情,紧着的心不知觉的松了一下,能在京城募到多少兵卒呢? “哇,好威武!” “完全是我幼年心中英雄的样子。” “是啊,太威武了。” …… “没想到平时吊儿郎当的邱老三穿起军装来,这么威武有力。” “是啊,挺神气的。” “搞得我都想去做个小兵嘎子了。” “说不定那定就由小兵嘎子成了伍长,再由伍长变成队长……” “我觉得有可能,我想参军,你们去不去?” “我爹说很危险啊!” “去你的,难道当将军就不危险?” “至少比小兵卒好多了。” “可现在王爷连个校尉不都给我们做,那有什么将军?” “要不让咱们老爹去走走门路?” “得了吧,我不相信前几天,你家没送贴子?” “你家也送了?” “那是当然,可惜王爷理都不理,让我们到司署衙门前面试。” “我说怪不得了,今天门口这么多人。” “就是,要是能走门路,今天这里能有这么多世家子弟?” 一些世家子弟一边纠结一边看邱老三带队。 “一二一……立——正——!” 随着邱云泽‘立正’声音的结束,兵卒脚步整齐划一的落地声铿锵有力,让观看的人不知不觉中热血沸腾。 邱云泽双手束至腰处,小跑两步到了刚才和黄世子对打的校尉跟前,行了一个有力的军礼,声音哄亮的叫道:“报告巴将军,临编小队队长邱云泽演练完毕,请将军指示!” 校尉巴朋程点了一下头,“很好!” “谢将军!” “请归队!” “是,将军!” 二人相互行了一个军礼,邱云泽回到自己带的小队方阵中,端正的站在队前,目视前方,一丝不苟。 宁太子赞赏的站起来,绕过面试桌,站到邱云泽面前。 夏宗泽见大哥起身,也跟着他走到了邱云泽面前。 邱云泽笔直的回道,“禀太子殿下,在下正在执行军令,恕在下不能给你行国礼了,在下给你行个军礼吧!” 说完,啪一下给太子行了个军礼,标准而有力度,漂亮的让人眩目。 “邱云泽——” “是,邱洞礼家三子邱云泽见过太子殿下。” “好——,很好!”宁太子微笑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半个月前,你醉酒拦在西大街口,堵住了不少车辆,有没有这回事?” “……是……殿下……”邱云泽的脸噌一下红了。 宁太子仿佛没有看到,问道:“进队多少天?” “回殿下,五天!” “五天就练天这样了?”宁太子有些小小的惊讶。 邱云泽有力的回道:“回太子殿下,五天,云泽只练了五个动作。” “那五个?” “立正、脚抬起、落下,起步走,立正!” 宁太子微眼问道:“每天练多久?” “第一天,我练了十个时辰。” “咝……”人群中抽气声此起彼伏。 宁太子扫了一眼世家子弟,世家子弟被他扫得又缩回了头,他继续问道:“一天,总共才十二个时辰,你练了十个时辰?” “是,殿下!” 宁太子目无表情的问道:“为何?” 邱云泽抿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回道:“在下不服输!” “不服输?” “是,殿下!” 宁太子问道:“为何不服输呢,当中有什么故事吗?” 邱云泽再次抿嘴,却没有开口说话。 宁太子微微笑了一下,转头看向围观之人,说道,“我想大家都很感兴趣,邱公子不如跟大家分亨一下你的心得。” “是,殿下!”邱云泽回道,“在下刚进军营时,看到士兵们前前后后、反反覆覆就练这几个动作,觉得好笑不已,觉得这有什么好练的,战场杀敌,不应当练骑、射、身手嘛,练这东西有什么用,当训练官听我这样说,只说了一句,那你把这几个动作做好,我就教你百步穿杨,我一听这好呀,于是我就开始练了,当我用了半天也没有练好时,我不服输的心被吊出了来,所以第一天,我练了整整十个时辰。” 宁太子轻轻说道:“觉得这几个动作还不是小菜,结果练了一整天也没有达到要求,是不是?” “是,殿下!” “为何看似简单的动作却一天也做不好呢?”宁太子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邱云泽回道:“回殿下,如果单我个人,一天时辰能勉强做好,可是当兵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团队,不仅我要做好,还要和大家一起做好,结果我用了五天时间,才和大家步调一致。” 宁太子点点头,“你做的很好!” “谢太子殿下夸赞!” 宁太子点点头,转身看向夏宗泽,“看似简单,却蕴藏大道理,做得好。” “谢殿下夸奖。” 宁太子微微一笑,余光看向如隐形人的林怡然,果然跟自己的弟弟互补,一个胆大,却不够心细;一个心细,却……不……也许胆子比弟弟更大,他轻轻说道,“你们的节目结束了?”这话是问林怡然的。 林怡然当然明白宁太子是问自己的,小步上前,回道,“回殿下,还有一个小细节,说完这个小细节,招募就告一段落了。” “什么小细节?”宁太子感兴趣的问道。 林怡然微笑回道:“太子殿下,还记得我说过黄世子的中衣吗?” 宁太子微微点头,“黄世子的中衣有什么特别吗?” 林怡然没有直接回宁太子的话,而是说道,“殿下请等一下!” 林怡然看向黄世子,说道:“黄世子,麻烦你把盔甲脱掉。” 都已经脱过一次了,黄世子这次不害羞了,在两个兵卒的帮助下,很快脱了身上的盔甲,当盔甲卸掉后,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黄世子的中衣,这个中衣已经不是穿甲衣之前的中衣了,雪白已经就成了灰黑,而且肩部等关节处,都已经破损。 林怡然微微笑对众人,“大家看到了吗?是不是很可惜,一套三十两的中衣就这样没了?” 众世家子弟眨了眨眼,感到了不可思议。 林怡然却悠悠说道,“我曾在大街上,听到过人们的议论声,他们议论坐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的三王爷,羡慕他能骑千金都难买的白蹄神驹,羡慕他在大街上可以横冲直撞,羡慕他可以灯红酒绿、偎红倚翠……” 夏宗泽的连忙阻止:“别胡说,我什么时候灯红酒绿、偎红倚翠了……” “王爷大人,我就是打个比方,别心虚啊!”林怡然笑嘻嘻的说道。 “你……”这个臭女人,大庭广众之下,胡乱说话,影响我的形象,可当林怡然竖了一下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时,他温顺的闭上了自己的嘴。 宁太子微微垂下眼皮。 世家子弟当中,终于有人认出他是三王爷新婚的小妻子,这个传闻中穿男装的‘断袖’,他们这才惊呃的反应过来,今天的招募基本上都是她在主持,而近在咫尺的太子和王爷都没有反对,让大家公然叫她‘大人’,真是不简单! 林怡然扫了众人一眼,不管他们如何想,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可有谁知道,三王爷常年奔波在战场,常年身穿重达八十斤的铁衣护甲,坐在千金神驹上,挥动着重达二十几斤的长矛大枪,和敌人直面厮杀,流汗?这算什么,流血才是家常便饭,死神常常和他擦肩而过,这些,有人想过吗?” 众人都看向夏宗泽,或探索、或感慨林怡然说过的话。 统领几十万军队的夏宗泽从不惧别人的目光,可是今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可只有他知道,在这些不自在的表象下,他的心潮汹涌起伏,胸腔充盈着一股快要溢出的暖流,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特想把小妻子揉差进自己的身体。 他从不知道,他的小妻子是这样了解自己,是这样理解自己,是这样怜惜自己! 宁太子的低垂的眼皮仍旧没有抬,世家子弟不理解林怡然所说的这些话,可是他上过战场,并且也在战场下留下过血和泪,甚至……可是有谁懂他呢? 林怡然扫了一眼醉生梦死的世家子弟,“我猜没有人去想过!有人说,你亨受了多少尊荣,就得付出多少血汗,没有人能享受不经过代价而来的荣华,就算有,那一定不会长久。” 众世家子弟都动容的看向黄世子的中衣,看向站在他们面前的宁国战神——夏宗泽,原来这世上没有唾手可得的荣华。 林怡然再次扫了一眼众世家子弟,发现火候差不多了,转身对黄世子说道,“黄世子,你做好准备了吗?” 黄世子拱手,严肃而郑重的说道,“在下已经准备好了!” “欢迎你加入东征队伍。”林怡然微笑说道。 “多谢林大人!” “不必客气,以后的功名利禄全靠你自己了。” “在下明白!” 林怡然点点头,转手朝夏宗泽兄弟二人拱手:“太子殿下、王爷大人,我们可以收摊了!” 夏宗泽挥了一下手,“来人——” “在——” “打道回府!” “是,王爷!” 三和让人把桌椅往衙门内搬,太子殿下的侍从全部跟了上来,夏宝怡只等出了衙门口,就找她的三婶。 围观的众大人这才意识到,三王爷招募真的告一段落了,连忙给他们行礼,“恭送殿下——” “恭送王爷——” 陷在沉思中的年轻人,听到大人们的恭送声,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有人叫道,“参军如何报名?” 正在等待年轻人行礼的夏宗泽,听到这话,内心一喜,难道成了?面上却不显,故意皱起眉头,“刚才不是说告一段落了?” “啊……难道迟一点点不行?”年轻人小声的问道。 三和两眼圆瞪,刚要喝斥,林怡然笑道,“这位公子,衙门侧门边,军营有驻守人员,会一直招募。” “啊……”年轻人眨了眨眼,“那……那……” 林怡然明白年轻人的想法,说道:“三王爷五天后东征,希望你来得及。” “真的?” “当然!” 刚有些沮丧的年轻人们终于听到好消息了,纷纷给太子和王爷行礼,恭送他们离去。 可是宁太子等人刚到门口,被几个年轻人拦住了,太子身边的侍从直接拿刀拦住了,“大胆叼民,竟敢拦太子殿下的路。” 宁太子挥了一下手,侍从收回刀。 “何事?”太子侍从回道。 几个年轻人都看向简慕华。 简慕华只好上前一步,行礼道,“小人简慕华叩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叩请王爷安!” “平身!” “谢殿下!” “你们站在这里是想参军,还是谋个一官半职?” “小人……” “但说无妨!” “是,殿下!”简慕华回道,“小人想参军!” 宁太子看向夏宗泽,说道,“你的!” 夏宗泽轻勾嘴角,“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曾被然儿救过?” “回王爷,正是小人。”被夏宗泽认出来,简慕华很高兴,连忙说道,“小人想报答王妃的救命之恩,请给小人一个效恩的机会。” 夏宗泽瞄了一眼简慕华的身板,“可以你的身体素质,根本不适合做军卒。” “回……回王爷,小人……小人可以像季二公子那样做……”简慕华着急的说道。 “你也懂估算?” “回王爷,是!”简慕华说道:“只是小人估算的是田地、粮食!” 夏宗泽皱眉,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朝他点了点头。 宁太子看到林怡然点头,问道,“弟妹,不问他题目面试一下吗?” 林怡然连忙上前,“还请太子殿下出题。” “孤对田地不精!” 林怡然注意到了宁太子的用词,他说不精,而不是说不懂,连忙笑道,“殿下,难得遇到才子们拦路,你就满足一下世人的好奇心。” 好透通的女人,宁太子暗暗叹道,遂不再拭探,出了一道关于田地估算的问题,简慕华应答自如。 “倒是有几分本事。”宁太子赞赏般说道。 “多谢殿下夸赞!”简慕华高兴的行礼道。 “行,我跟长史说一声,你到太子府应职。” 简慕华刚想谢恩,被林怡然打断了,说道,“殿下,这个人能给我们吗?” 宁太子不解,“打仗要估地的人吗?” “回殿下,太需要了!”林怡然回道。 “这……?” 林怡然见宁太子犹豫,连忙说道:“殿下,吴国属于平原地区,拥有大量土地,这次东征必然要打理这些土地,所以……” 宁太子看夏宗泽,意味深长的一笑,“行,给你了!” “多谢殿下!” “这些客气话就不必说了,余下几个,你也问问,能不能用,一块带过去用吧。” “是,殿下!” 柳通渠等人听到太子的话,内心一喜,他们终于有机会走上仕途了。 “多谢太子殿下成全,多谢王爷给小的们机会!” “嗯,好好努力,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是,殿下!” “赶紧回去准备吧,五天后出发。!” “是,王爷!” 简慕华领着几人高兴的退到路过,不远处,黄世子见简慕华伸朝点了一下头,知道他们成了,高兴的嘴角上扬。 大郡主见没有人再找父王和三叔了,连忙高兴的叫道,“这就是我三婶吗?” 听到一个女童的声音,林怡然吃了一惊,顺着声音,看向宁太子身边的小厮,难道‘他’跟自己一样,是个冒牌货? 夏宗泽见林怡然吃惊,笑道,“没想到吧!” “她是——” 夏宗泽高兴的回道:“你的侄女!” “原来是大郡主,想不到这么可爱。”林怡然高兴的说道。 夏宝怡小头歪了歪,说道:“三婶,你长得没三叔好看,可你比三叔有趣。” 宁太子轻唤一声:“宝儿不得无礼!” “是,父王!” “没大没小!” “是,父王!”夏宝怡给林怡然行了一礼,“对不起,三婶,我不该这么说话。” “没关系!”林怡然笑道,“不过大郡主你说得对,我没你三叔好看,但比他有趣,要不要到我家玩?” “当然想去……”看着宁太子盯着她看,大郡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大哥,都到中午了,不如到我家吃个便饭,你看如何?”夏宗泽问道。 宁太子想了想,“行,两天后,你们满月,我再邀请你到太子府坐坐。” “多谢大哥!” 夏宗泽等一行人回到了宁王府,回到府中,人还没有坐稳,司署衙门那边的消息就传了过来,范先生高兴的说道:“回太子殿下、王爷,报名参军的世家子弟达到两三百人。” 夏宗泽点点头,“很好!” 林怡然站在边上刚想回后院,想了想说道,“京都世家庶子们不想参军谋前程吗?” 夏宗泽说道,“我军中有,但不多!” 林怡然觉得这是个很好的途径,庶子们既不向平民一字不识,也不会像嫡子们横行霸道,可塑性非常强,问道:“为何不宣传呢?” “宣传?” “对!” 范先生问道:“如何宣传?” 林怡然回道:“军中有世家庶子从低层升职比较快的嘛,可以拿出来做典例,激发他们努力向上的斗志。” 夏宗泽点点头,对范先生说道,“你去办,最好赶在我们出发时,能招募一批。” “好!” 林怡然提醒说道,“我觉得京都郊区,也是个招募的好去处。” 夏宗泽再次点点头。 范先生对林怡然说道,“王妃,卑职有些细节,想讨些主意。” “可以,咱们到隔壁去说。” “是,王妃!” 夏宝怡说道,“三婶,你还没有陪我玩呢!” “宝儿……” “是,父王!” “太子殿下,没关系!”林怡然说道,“跟我来,我们一起和范先生讨论事情。” “……”夏宝怡蒙了,大人们的事情我能一起讨论? “过来吧”林怡然笑道。 夏宝怡避开太子的目光溜到了林怡然身边,林怡然搀着她的小手跟着范先生一起去了隔壁。 林怡然把现代招兵的一些模式跟范先生讲了,她说道,“尽量宣传正能量的东西。” “正能量?” “对!” “比如……” “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范先生点点头,“我懂了,谢谢王妃!” “客气了,范先生!”林怡然站起来,说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带大郡主到后院做好吃的了。” “暂时没有了,如果有遇到再来向王妃讨教。” “范先生言重了,你们男人粗枝大叶,可能一些小细节没有想到而以,我只是提醒一下,要不是指教什么的,你们可别给我带高帽子。” “是,是……王妃,那卑职就先行告退了。” “先生,请……” 林怡然带着夏宝怡到了后院,带着她一起捣鼓了一些小吃食,两人玩得不亦乐呼,他们还把各自做的鸡蛋布丁送到了前院书房,让太子和夏宗泽品偿。 夏宝怡高兴的问道:“父王,我做的小吃,怎么样?” “又软又弹,非常好吃。” “耶,我成了!” 宁太子虽低头吃布丁,可是女儿活泼、撒欢的样子,还是入了他的眼,微微笑了,可惜这细微的变化,没人能发现。 林怡然站在夏宗泽边上,轻声问道,“这次做的比上次好吃吧?” “有进步!” “耶——” 原来女儿的叹词是从弟媳这里学到的,唉,真是物以类居,人以群分,小丫头不知不觉就被带‘歪’了。 夏宝怡见宁太子低头认真的吃着,高兴的说道:“父王,我已经学会了,等下回家就给母妃做,软软的,她一定喜欢吃。” “是嘛,!”宁太子抬起头,温润和睦。 “我跟三婶说,母妃有点咳嗽,三婶还教我做川贝雪梨汤,等下回去,我也做给母妃吃。” 宁太子看向夏宗泽夫妇二人,林怡然原本有些微微靠近夏宗泽的,经宁太子这一看,马上离开了一步,“那个,宝儿对我说,嫂子有些咳嗽,所以我就用了这个偏方,要是殿下觉得不妥,你们听太医的!” 宁太子收回目光,“让你费心了!” “殿下客气了!” 到目前为止,林怡然并不知道太子妃一直卧病在床,一是,夏宗泽没说,这个‘没说’,一是他们大婚不适合说这些,另一个,夏宗泽是个男人也想不起来说这些事;二是,不要小瞧八岁的夏宝怡,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没有漏,和林怡然几乎没有说到太子府的事,说起咳嗽,还是因为林怡然做糕点时,提到了梨,讲到梨能治咳嗽,这个小丫头才提到一下,说自己母妃有点咳嗽,注意她用词‘有点’林怡然才说了这个偏方。 林怡然不知道太子妃什么情况,夏宗泽知道了,兄弟两人的气场搞得书房有点压抑。 林怡然咧了一下嘴,说道,“午餐时间到了,要不要……” 夏宗泽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哥,请——” 侍从连上前,接过太子殿下手中的小碗盏,给了手巾让他净手,“嗯!” 由于这个小插曲,午饭氛围并不算好,很快吃完了。吃完后他们稍作休息后回去了。 王府门口,夏宝怡有些依依不舍,“三婶,我还能来玩吗?” “当然可以啊!”林怡然说道。 夏宝怡高兴的说道:“那我过几天再来!” 林怡然挤出个笑说道,“那个宝儿,我可能要出趟远门。” “三婶,你去哪里?”夏宝怡好奇的问道。 “我陪你三叔去打仗。” “啊……”夏宝怡先惊讶了一下,想了想说道:“让丫头、小厮去,你在家陪我玩呗。” 宁太子低声叫道:“宝儿,不得无礼!” “是,父王!”夏宝怡不高兴的撅了撅小嘴。 “那个……宝儿,你三叔马虎、又不按时吃饭,我得在他身边看着他,要不然,他就跟孩子似的,不听话,几天不吃饭,人就瘦了。” 夏宝怡像发现什么新大陆,“我三叔跟我一样,不听话?” 夏宗泽被林怡然说得甜蜜蜜的,没有发现宁太子神色微伤。 “是啊,要人管!” “那你可得好好管管!” “可不嘛!”骗小孩骗得林怡然想钻进地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00章 白云 苍狗 王府 太子走后,林怡然和夏宗泽回到了内院,两人半躺在榻上休息,养了一会神后,她问道,“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你大哥好像不高兴?” 夏宗泽摇头,“不关你的事。” “那是……” 夏宗泽一把搂过林怡然,下额抵在她头顶,“大哥的日子不好过。” 林怡然想抬头看夏宗泽,可这家伙抵在自己头顶,让自己一动也不能动,只好趴在他怀里,等他说太子的事。 可这家伙似乎没有说太子之事的意思,也罢,不说就不说吧,姐有这功夫睡觉养神岂不是更好! 夏宗泽一个人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等他想开口说时,发现小妻子已经睡着了,宠溺的摇了摇头,轻轻的挪出自己手臂,轻轻的把她放下,帮她盖了薄毯,临出去之前,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才走。 夏宗泽去了书房,还有五天就要东征,要准备的事太多了,他不得不忙碌起来。 苏小兰见夏宗泽出了房间,恭送之后,她进了房间,再次帮林怡然理了一下身上的薄毯,看了看房间,觉得没什么问题后,出了房间,坐在房门口,边做针线边等林怡然醒来。 太子府 宁太子和女儿一起进了太子妃房间,刚巧她刚刚醒来,乍睁开眼,并没有发现女扮男装的女儿,“你回来了!” “嗯!”宁太子坐到太子妃身边,轻轻的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老样子!” 宁太子垂眼,伸手掖了掖她手边的被子。 太子妃感觉到了宁太子心情不好,可是她无力去安慰、讨好他,疲倦的把头转向床里边。 夏宝怡一直等自己母妃发现自己小厮打扮,可是她母妃一直没有朝她这边看过来,急得就差跺脚,见母妃头转向床内,急叫道,“母妃,你眼中只有父王,没有女儿!” “……”太子妃惊讶的转过头,“宝儿……” “母妃——”夏宝怡委屈的走到床边,“母妃,你眼中只有父王,没有孩儿!” 太子妃费力的拿出自己的胳膊,伸手摸向女儿,笑道:“是啊,母妃眼中只有你父王!”意味深长,可也没能让宁太子抬起眼皮。 “母妃……”夏宝怡生气的撅起小嘴。 感觉不到宁太子情绪变动的太子妃,感兴趣的看向女儿的衣装,“子诚,宝儿这是……” 宁太子终于抬起眼皮,回道,“宝儿今天跟我去司署衙门去了。” “你带她去衙门?”太子妃惊呃的抬起头。 宁太子瞬间明白自己妻子想到了什么,摇头,“别乱想,不可能的。” “那是……”听到宁太子话,她感觉自己松了口气,问道。 宁太子回道:“宝儿想去看子韬媳妇,带她过去看看。” 太子妃惊讶的问道:“难道弟媳也跟宝儿一样?” 宁太子点点头,“嗯!” 说到这里,夏宝怡高兴的叫道,“母妃,你不知道,三婶跟男人一样做事。” 太子妃看向太子,“三弟也同意?” 宁太子回道,“他们两个就是这样认识的。” “哦……”太子妃明白了,“还真是女中豪杰。” 夏宝怡笑道:“对啊,母妃,三叔手下的官员有事还找三婶商量。” “你怎么知道?” “他们商量时,三婶把我带在边上,还让我听。”夏宝怡得意的回道。 太子妃再次看向太子。 宁太子却从床边站起,说道,“你们娘俩聊聊,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夏宝怡说道:“父王,你去忙吧,我陪母妃!” 宁太子冷漠的脸因为女儿这句话缓和了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微微笑道:“那就劳烦你了,宝儿郡主。” “女儿恭送父王!” 太子殿下点点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太子妃,转身出了房间。 太子妃目光一路送他的背影,直到出了房门看不见。 八岁的夏宝怡并不懂成人之间的情感,她坐到太子妃身边,小嘴吧啦吧啦的讲了自己一天的经历,从早上出门到司署衙门和太子面见各世家公子,再到宁王府……只要入她眼的,她感兴趣的、能记的都说了,最后感叹一句:“母妃,做男人真好,可以外出,可以进衙,可以跟男人打交道,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真好!” 太子妃也跟着叹道:“是啊,母妃也常常想,如果自己是个男人就好了。” 夏宝怡说道:“母妃,既然我们不是男人了,可以像三婶一样啊,女扮男装,一样可以自由自在。” 太子妃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为何,母妃?可是三婶她就可以啊!”夏宝怡不解的问道。 太子妃再次摇头:“如果今天,你父王不让你出去,你能出去吗?” 虽然只有八岁,可是夏宝怡还是听懂太子妃的话了,“我知道了,三婶有三叔宠着,所以她才能自由自在。” “我的儿,难为你听懂了。”太子妃一阵伤感,女儿懂事到底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夏宝怡撅嘴说道:“母妃,我们女儿家出一趟门怎么就这么难呢?” “母妃也不明白,为何做女人这么难。”太子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睛里灰朦朦一片。 四王爷夏宗琦一直担心太子找他茬,窝在自己府里一动也不敢动,直到窝边草被他啃了个稀巴烂后,他忍不住出动了,去了最繁华的倚香阁,陪他鬼混的就是叶尚勋的儿子叶达。 当他们到倚香阁时,发现这里居然没有以往热闹了,还真是怪了,问向老鸨:“妈妈,怎么回事?难道是你们这里的姑娘不行?” 老鸨连忙否认:“王爷,绝没有的事,奴家这里的姑娘绝对是全京都最好的,不,是大宁国最好的。” “那为何冷冷清清?”夏宗琦不解的问道。 老鸨不高兴的扭了一下头:“还不是募兵搞的。” “募兵?” 老鸨叫道:“四王爷,你不会告诉奴家,你不知道太子和三王募兵的事吧?” “去你的,本王怎么会不知道,本王就是不相信,要你多嘴!” 醉生梦死的夏宗琦还真不知道,自己窝在府里的这几天,外面世道已经变天了,用‘白云苍狗’形容都不为过,可惜他趴在女人身上,如聋子瞎子,一无所知。 “是……是……,奴家嘴啐,该打、该打……”老鸨那里敢得罪一个王爷,赶紧陪罪。 夏宗琦大爷般架起二郎腿:“赶紧给本王挑几个可心的姑娘。” “是,是,奴家马上就去。” 老鸨摇着帕子去安排了,夏宗琦瞪了一眼叶达,“你怎么不告诉本王!” “表哥,我还以为你的幕僚们告诉你了。” 听到这话,夏宗琦心虚了,这几天他一直在后院鬼混,幕僚、下属是来找过自己,都被自己挡了,原来是为这事,嫉妒之心马上骤起,摸了摸光滑的下巴。 “王爷……”老鸨见四王爷发呆,轻轻唤了一句。 夏宗琦抬眼看妓人,眯了一下眼,先玩,等玩过了女人再说,遂马上笑眯开眼,“就这……” 老鸨摇着帕子笑道:“王爷,这已经是我们这里的头牌了,你看看这身段,你看看这小脸蛋,那样不标致?” “还差点什么?”夏宗琦摸了一把下巴。 老鸨老眼眯了眯,马上明白什么意思了,挥了一下手,周围侍候的丫头、闲杂人等都出去了,然后,她对四王爷说道,“王爷,你说的缺的东西,等我们都走了,就有了。” “真的?” “当然!” 叶达不想走,坐在夏宗琦边上没动,他转头看了一眼,目光遇到夏宗琦的目光,被狠狠的刮了一下,赖着不想走的他只好起身行了一礼跟着老鸨出了房间。 房间内只剩下夏宗琦和妓人时,妓人朝他风情万种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始跳起舞来,那小腰、那媚眼……能把他的魂勾出来,果然比自己的丫头们强,腰肢如扬柳般摆动的妓人抛完媚眼后又开始脱衣,一件一件……脱得他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小妖精,赶紧过来,让爷摸摸……” 妓人并没有马上过去,等一丝不挂后,又摇摆着跳了几个勾魂动作才靠近了他,磨磨噌噌……让男人欲罢不能! 猴急的夏宗琦上来就压倒对方,只见妓人勾一笑,“王爷,咱们今天来点不一样的。” “那样才叫……”还没等夏宗琦说完,妓人的头已经埋到他夸间了,“啊……”消魂的声音迅速传遍了房间。 太子书房 黑衣人站在太子书案前回道,“叶家嫡幼子把四王带到了倚香楼,已经进去一个多时辰了。” 宁太子问道:“叶振勋还没有回来?” 长史回道:“回太子殿下,叶大人可能留在吴国,也可能被吴国人掳了去,做了俘虏。” 宁太子问道:“你认为那种可能性大?” “回王爷,第二种可能性大。” 宁太子冷嗤:“老子生死未卜,儿子竟还有心嫖妓,叶家还真是心大。” “太子殿下,那四……” 宁太子说道:“先别管他,让人全力支持三王爷募兵。” “是,殿下!” 太子府后院某小侧门,一个丫头把手中的小纸条递了出去,一个时辰后,这张小纸条到了谢夫人手中,谢夫人打开看了一下后,马上放到油灯里烧掉了。 “夫人,什么事?”站在边上的一个中年妇人问道。 谢夫人回道:“那边说,宝儿和太子去了三王爷府。” 中年妇人问道:“不要紧吧!” “一个平民,要紧什么!”谢夫人不屑的哼道。 中年妇人说道:“夫人,听人说这个平民不简单。” 谢夫人嗤笑一声:“再不简单有什么用,现在如男人一样,帮三王爷做些事,等天下太平了,三王爷用不到她了,既然会把她甩了。” 妇人问道:“夫人,如果三王爷不甩呢?” 谢夫人阴阴的笑了一下,说道:“不甩,也跟我没关系,我只要盯着太子殿下没有别的女人就行了,如果有,就像陆云妍一样,我会让她们生不如死。” 妇人担心的说道:“夫人,可是从现在看,殿下什么女人都不沾,似乎……” “不正常,是吧!”谢夫人眯眼接口说道。 “夫人……” 谢夫人沉默了一会,不知想到了什么,微抬下巴,说道:“姐夫恋着姐姐又怎么样,姐姐现在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让姐夫看到,除了心烦,没别的,还不如死了,活在姐夫心里……” 妇人低头没敢接谢夫人的话。 房间内又沉默了一会儿,谢夫人仿佛蛰伏了一冬的毒蛇,眯眼说道:“担心什么,这种事既要动脑子,又要看缘份的。” “是,夫人!” 谢夫人眯眼端起自己的茶杯,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前方,而前方除了门,什么都没有。 王府内院 苏小兰正在指挥丫头们收拾行囊,不时提醒道,“大家仔细点,不要漏了东西,给王爷、王妃造成不便。” “是,小兰姐,知道了!” “好好收拾!” “是!” 厢房内,林怡然正在跟林氏说道,“娘,你确定跟我们回吴国了?” 林氏回道:“嗯,刚巧我们一家都在,一起回去。” 林怡然问道:“如果家乡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你打算怎么办?” 林氏叹道:“能怎么办,就算村子里有什么,我们也不会回林家村了。” “不要叶落归根?” 林氏摇头:“这年头,还叶落归根什么!” 林怡然说道:“那好吧,可是打仗会很辛苦,你们得有心里准备。” 林氏说道:“看你这孩子说的,娘带着你们可是在风雨里漂了四、五年,这点苦算什么。” “好吧,娘,是我想多了。” “这次啊,我跟你爹说了,回去主要是为了给祖辈们填坟,感谢他们保佑,让我们林家出了个王妃。”林氏高兴的说道。 林怡然有些心虚的笑笑,说道,“娘,那你说,祖辈们会不会高兴的从坟里爬上来。” “哎哟,臭丫头,你想吓死娘啊!”林氏伸手拍了林怡然几下。 “哈哈……”看到林氏被自己吓到了,林怡然哈哈大笑,而且是前俯后仰的那种。 林氏连忙扶住她,不让她大笑,“丫头,你不能这样了,万一怀孕了怎么办,岂不是要伤了孩子。” “娘,才大婚一个月,不会马上就有吧。”林怡然吐了一下舌头说道。 林氏唬眼:“你这孩子,不管多长时间,结了婚的女人,要随时随地注意自己是不是怀孕了,万一不小心把孩子弄丢了怎么办,可不是那么容易再怀孕的。” “娘说得是。” 林氏再次长叹一声。 林怡然问道:“娘,你叹什么气?” “你要是在打仗途中怀孕怎么办?”林氏发愁的说道。 “……”林怡然还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之间,被林氏问了。 “要不,娘陪你留在家里?” 林怡然挠了一下头,“估计你家女婿不让。” 林氏瞪了眼自己的女儿,“年纪轻轻整天粘在一道,合适吗?” “娘——” 林氏摇头:“别叫了,娘知道了,真是儿大不由娘,女大不衷留!” “娘不说了,咱们去吃饭。” “好吧,吃完后,我也要回家准备收拾一下。” 林怡然想了一下说道,“娘,你们以后就留在京城生活,怎么样?” “这……不太好吧!” 林怡然说道:“娘,太平寨也是我们落脚之地,并不是故乡,你们留在京都,我们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你觉得呢?” 林氏回道:“可是我们的田地、铺子都在佑福和太平寨,这样一来……” “娘,没关系,我们可以在京都继续买田、买铺子,一样可以经营生活的很好。” 林氏想了想说道:“这个要问你大哥,这家将来是你大哥的。” 林怡然突然想起大哥想做村长的理想,挠了一下头,还真是……“那等问过大哥再说!” “嗯!” 林怡然带着林氏出了院子到了前院正厅,前面夏宗泽正陪着林家男人们聊天,见她来了,王府管家赶紧安排午餐。 可能要回老家,林父显得很激动,饭一吃完,就要回家收拾,准备明天早出发。 林怡然没有留他们,让他们回去收拾了。站在王府门口,她叹了口气。 “叹什么?”夏宗泽轻轻问道。 “我们要开始流浪了!” 夏宗泽笑道,“胡说什么?” 林怡然突然靠近夏宗泽低声问道:“你打算用多长时间扫平太下?” 夏宗泽双眸看向林怡然,“如果多一些凌齐轩、蒋远霖这样的人才,我想三年五载这天下就会平了吧!” 林怡然直起身子,豪气的说道:“俗话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那你可要擦亮眼睛去发现这样的人才,让更多的人参与到平天下的大业中来,我相信你的愿望指日可待。” 夏宗泽看着可爱的小娇妻,郑重的点点头,“好!” 宁国盛和十七年初夏,二十二岁的宁国三王爷携十六岁新婚妻子,带五万人马,从宁国京都阳城东城门出发,宁太子带着文武百官亲送到东城十里之外。 四月底五月初,京都阳城郊外的风光旎旖,阳光明媚,透过蔚蓝的的云层,化作缕缕金光,洒向大地。 五月的风不仅吹着远行大军的旌旗,还吹着将军们的披风,让它们在风中猎猎作响,形成一道亮眼的风景线。 和熙的夏风中,传来临别的告别之声,“孩子,出门在外,不要像在家里,要沉着稳重,像个男子汉顶起一片天。” “知道了,父亲!” 这是父亲对儿子的临别之语。 “孩子,在外面可得吃饱、穿暖,可不能再踢被子,小心着凉。” “母亲,你说这话干嘛,让我被别人笑话。” 这是母亲依依不舍的临别之意。 “孩子他爹,出门在外,一切小心,多多保重,我会跟孩子在这里等你胜利归来。” “嗯,我知道了,在家要替我尽心照料父母。” “我知道,你放心吧!” 这是女人对男人的离别之情,含着不舍,又期待自家男人建功立业,掌家门楣。 “泽兄,祝兄你一路顺风、前程似景。” “同样,希望等我回来时,你也官升三级。” “哈哈……大家一样,一样……” 这是友人离别前的豪言壮语。 …… 看着众军和亲人、朋友告别,宁太子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夏宗泽说道,“一路顺风,多多保重。” 夏宗泽抱拳,“大哥,保重!” “保重!” 夏宗泽把林怡然送上了马上,掀起自己的战袍,战袍在风中划过优美弧度,随着优美弧度的高高扬起,他已经跃上白蹄神驹,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目光远视,前方,迎接他的是新的战场。 “驾……驾……”随着夏宗泽马鞭挥起,东征之旅正式开启了。 林怡然坐在马车里,随着马车启动,轻吁了一口气,伸手挑了挑窗帘,窗外,送行的人们变得越来越小,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她收回目光,看向大道边,不远不远处,村落里,姑娘大嫂们都站在河水里清洗衣服,欢声笑语远远传来,一片祥和,希望天下的人们皆如此! 五月的风景俏丽地展示着她美丽的身影,无论是朝暮里温婉柔美的悠远宁静,还是在艳阳下闪亮水花里飞溅的激情,都是那么令人飘然而超脱,生命的旎旖与壮丽在这里尽情绽放。 吴国常县 经过大半个月的长途跋涉,左祯领着五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看着这个人口不足数十万的吴国小郡,他志在必得,温热的夏风中,宁国旌旗和他个人蕃号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前方斥候打马过来回禀,说道,“回将军,吴国大将桑甚和的主力不在此地,这里驻守的是他的旁系军队。” 左祯问道:“连直系都不是?” “是,将军!” “他的主力在哪里?” 斥候回道:“回将军,在通州城!” “离这里多少里?” “回将军,四百里!” 左祯看了看身后的即将到来的粮草辎重,挥手说道,“就地扎营,子夜时分,拿下郡城!” “是,将军!” 劳累的军卒终于放下身上沉重的包裹,开始就地扎营,扎营的外圈,有士兵放哨,军中参事正在记录、分配扎营后的各项事宜,五万人马,有条不紊。 不远处,常县邻城化县,整个县城从远处看过去,坑坑洼洼,仿佛了无人烟,可是细看过去,坑坑洼洼成了一个个明净的小水塘,清亮的水倒映着蓝天白云。 纵横交错的水塘相连之处交错成无数个小孤岛,小孤岛上茅草丛生,夏风吹过,沙沙作响,带来一片诗情画意,可是这诗情画意,对于儒将桑甚和来说,他无心欣赏,他驻扎在最大的一座岛屿上,他想在宁王夏宗泽到来之前,拿下想贪功的宁国小将左祯。 比澡桶大不了多少的小梢子船悄悄的划到了主将所在的岛屿,他兴奋的跳上了岸,高兴的跑进了茅草中的小屋,刚进茅草屋,就叫道,“将军……将军……,宁国人带来了很多粮食,够我们饱餐一个月啦!” 桑将军却没有接着他的话说,而是问:“公子现在怎么样?” “回将军,公子伏在常县边上一动也不动,只等宁国左将攻城,他抢辎重。” 桑将军点点头,没说什么,从茅草屋出来,站到高垛上朝远方看过去,悠悠的说道,“希望俊儿一切顺利!” 吴国常县 常县城门十五里地之外,某座小村落里,远远看过去,十室九空,没有人烟,可是仔细深入村庄内部,破败的茅草屋里,影影绰绰藏了不少军卒。 村落后面,偶有人几乎伏在地面上进了茅草屋,进屋后,小声说道,“将军,宁国军队很警醒,连扎营都有人放哨。” “纪律这么严明?” “是,将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01章 攻守 二鸟 村落后面,偶有人几乎伏在地面上进了茅草屋,进屋后,小声说道,“将军,宁国军队很警醒,连扎营都有人放哨。” “纪律这么严明?” “是,将军!” 桑敏俊轻皱眉头,“宁国三王跟四王爷果然不一样。” “将军,那怎么办?我们的粮食快断了,现在几乎一天一顿都不够了。”小兵卒担忧的说道。 桑敏俊轻声说道,“对方五万人马,不奇袭根本不可能弄到粮食。” “将军,如何奇袭?” 桑敏俊轻轻抿了抿嘴。 常县城内 整个常县,人口不足数万,听说宁国大军来袭并未引起慌恐,甚至有人蹲在街角阴凉之处乘凉,大嘴嗑牙的说道,“宁国军队算个鸟啊,经不住我们桑大将军一击就自动崩溃了。” “是啊,我听说那个宁国王爷已经逃回去了。” “早回去了,可手下的近二万兵马被桑大将军收编了。” “你说这些被收编的军卒会打自己人嘛?” “不知道,这个要等打起来才知道。” “也是!” 夕阳西下,斜斜地照在常县这个古老的县城内,老旧的街道,破落的铺子,灰蒙的院子,夕阳最后的光芒洒在屋顶上,树梢上,行人的身上,给沉寂的傍晚带来了些生气。 突然,一队队军卒出现在大街上,渐渐向城门、城墙之上靠拢,原本还安详的小城瞬间紧张起来,蹲在墙角乘凉的人们从地上站起,看向急行的军卒,“开始进入守城状态了?” “差不多是吧。” “不知道这城能不能守住,我们还能不能再次坐在这墙角乘凉?” “要是这次来的宁国将军跟上次一样,那我们肯定能。” 常县守备将军沈百昭站在城门不远的指挥所里,看着士卒在自己的指挥下已经各就各位,点了点头,这样才能很快进入战斗状态。 他的参军跑到他身边回道,“城里的妇孺已经被集中到衙门前的广场上,所有能吃的粮食已经全部集中放在广场上,只等战时将军下令煮食。” “好!”沈百昭问道,“各式守城兵器、器械都备好了吗?” 参军回道:“回将军,正规兵器、器械已经全部放发到士兵手中,一些奇巧械器需要根据战况应地制宜。” 沈百昭点点头,“桑大将军说了,这一战要速战速决,不能拖拉。” “是,将军!”参军说道,“那宁国降卒呢?” “桑将军才分了五千人给我,到时让他们做苦力。” “是,将军!” 常县城门外 营账已经全部扎好,后勤部已经安排灶兵煮饭,上千只铁锅埋在临时垒起的土墩上,炊烟袅袅,给空寂荒芜的常县城外带来了生机,浓浓的饭香气,随着晚风飘荡在空中,散发出诱人的味道。 左祯别着佩刀走在营地,不时检查着营地驻扎情况,内圈没什么问题,外圈问题比较大,皱眉说道,“防御筑台怎么这么低?” “回将军,他们说吃过晚饭后再加垒。” “胡闹!”左祯的脸色马上变了,威严肃穆,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整个常县处在平原地段,这种地段,对于我们这些外来兵马是最致命的,敌人随便从那个方位攻上来,我们都没有掩护之地,没有掩护之地,何来反攻,赶紧再给我加高、加固三尺。” “是,将军,”负责防御工事的校尉马上安排人手,继续防御工事。 左祯站到新筑的防御垛上,抬眼看向周围,渐暗的夜色中,一切仿佛都非常平静,高高蒿草、野茅在晚风的吹伏下,连绵起伏,像波澜起伏的海面。 见左祯一直站着不动,校尉官问道:“将军有何不妥?” 平原战,我没有打过,心里没底,左祯想说出这样的话,可是他知道,自己一个字都不能吐,甚至还要表现出风轻云淡、一切都不在眼里的傲气。 为何?作为一军之领袖,不仅仅是领军打仗的战略指挥官,在军士士气,军士信心、精神上同样也是领袖,只有带领着一支士气饱满的军队,才能带着他们一往无前的向前冲,以锐不可挡的气势打败敌人,试问,如果一个将军没有自信、萎靡不振怎么能带领一支军队取胜,那是不可能的。 左祯说道:“边上的蒿草、野茅又多又密,如果有敌人来偷袭,很容易让他们藏身,让人割地十里。” “是,将军!” 淡淡的暮色下,高高的茅草中,常国打探军情的斥情见宁国人居然开始割茅草,吓得连忙退了出去,把消息传给了身后的斥候,“赶紧回去告诉小将军!” “是,知道了!” 左祯再次看了看防御工事,跳下高垛,去了军队最重的地方——辎重安放处。 辎重安放处,油布账蓬已经全部支起,周围层层把守,连一只鸟仿佛都飞不进,左祯还是说道,“郝将军何在?” “卑职在——” 左祯问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吧?” 郝将军行了一个军礼:“是,将军,这里是整个军队的命脉所在,粮在,我在,粮毁,我亡!” 左祯再次说道:“平原地段战例,我给你们讲过吧!” “是,将军!” “那们应当知道,无遮无挡的仗,谁先占得先机谁就赢,能懂吗?” “在下明白。” “那就好,” 左祯说道:“晚饭后,听我命令,对常县发起总攻,我希望你能牢固的守好辎重。” “是,将军!” 一圈巡逻下来,当士兵开始端碗吃饭时,左祯仍在研究地图,任由饭菜放在手边冷掉了,一圈舆图看下来,他原来松懈的心不知不觉的紧起来,“我总感觉那里不对?” 参军问道:“将军那里不对?” 左祯悠悠的说道:“太平静了!” 参军回道:“将军,吴国大将桑甚和现在在通州,这里防备松散也属正常。” 左祯摇头,“我来此地的动静再不大,五万人马还是会引起别人注意的,桑甚和不可能这么安静,事有反常即为妖。” 参军问道:“那晚饭后的攻城计划还变吗?” 左祯反问,“你觉得晚上攻城怎么样?” 参军说道,“将军……” “但说无妨——” 参军回道:“是,将军,以卑职来看,今天晚上不适合攻城!” 左祯问道:“你们几个都商量过了?” “是,将军!” “那我考虑一下。” “好的,将军!” 常县十里地之外的小村子,斥候把前方的消息带了进来,说道,“小将军,怎么办?” 桑敏俊皱眉:“没想到这个姓左的这么警醒,居然连茅草这样的小细节都被他注意到了……” “小将军,这很不利于我们……” 桑敏俊伸手制止道,“赶紧让人改装攻击器械。” “是,小将军!” 夜幕降临的常县内外,两国两位年轻的将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在不动声色中已经过了第一招,左祯以敏锐的直觉险胜第一局。 宁国将军主营 参军问道:“将军,你还要攻城吗?” 左祯想了想回道:“对,通州城离这里四百里,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如果常县破城,我怕援军能及时赶到。” “将军的想法有道理。” “我们是怕长途行军,将士们比较累,想休息一下,给他们缓冲的机会。” “现在,从将军的分析来后,我们还是今天晚上发起攻城比较妥当,小半个下午的休整,应当还算可以。” 左祯点了点头,从桌上拿起自己的头盔,站在他手边的校尉伸手制止了他,“将军,你的晚餐还没有吃。” 左祯看向桌边的晚饭,却没并有动的意思。 “将军,你如果不吃饱,如何有力气指挥我们?” 左祯吐了口气,放下要拿起的头盔,端起碗来快速刨起饭。 十里地之外的小村子里 桑敏俊一边催促军卒改器械,一边焦急的看向常县城外,整个县城除了一些灯光,一片安静,安静的他心都在嗓子眼,为何还不攻城……为何…… 常县邻城 水荡里,茅草屋前,桑甚和竖耳听着塘里的水声,希望小哨子船出现,可是静静的水面,什么也没有,他轻轻叹道,“这一拔宁军跟上一拔不同,果然是战神养出来的兵将。” 军师轻轻问道:“将军,你觉得今天晚上攻城的可能性大不大?” “如果再过半个时辰不攻城,今天晚上就不会攻城了。” “将军,宁国人明天早上攻城,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吗?” 桑甚和抬头看天,“当然有!” “同样是攻城,早几个时辰,晚几个时辰区别应当不大吧?”幕僚问道。 桑甚和转头看向幕僚,悠悠说道,“有时候,并不一定非要等斥候的消息来判断事情的走向,经验能让你把事情的发展走向猜得八九不离十。” “将军的意思是……” “对,就是你想的意思……” “咝……”幕僚连忙拱手,“在下浅薄了。” 桑甚和轻轻摇头,再次仰头看天:“但愿有个好天气!” 天空,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已经行了十多天路程,林怡然感觉自己的身架子都要散了,软软的抱着靠枕,用它来缓冲马车颠簸带来的晕眩感觉。 三和拉缰绳到了夏宗泽马儿跟前,问道,“王爷,要不要休息?” 夏宗泽抬着看了看天色,问道,“离常县还有多少里?” “回王爷,还有近二百里。” “这么远?” “王爷,明天中午能达到常县。” “如果再行一个时辰呢?” “回王爷,那就在中午前一个时辰前到常县。” “左祯呢?” “回王爷,傍晚的消息,左将国已经到常县城外小半天了,防御工事已经完成了,就等攻城。” 夏宗泽再次抬头看向,“有说什么时候攻城吗?” “回王爷,现在怕是已经攻上了。” “那就好!”夏宗泽收回看天的目光,说道,“继续前进!” “王爷,王妃怕是吃不消,你看……” 夏宗泽顿了一下,轻摇一下,“她都懂的。” “是,王爷!” 常县城外 左祯已经攻城了,五万将士,按道理攻一个不足数万人口的常县绰绰有余,他的第一步是‘以高制高’,何谓以高制高,就是垒土为高台,一则可以利用高台观察城中情形,二则可居高临下发起进攻,只有高高的垒台,才能更可好的发挥弓箭手的作用,才让用发石机这样远距离攻击性器械,才能摧毁敌人坚固的城防工事。 事实证明,左祯低估了常县这支旁系军队。他们对于他的进攻防守的很到位,他在高高的城墙上也筑台城,城势高于自己,然后配以强弓、投石、热水等攻击手段,竟防住了自己的进攻。 前锋营校尉派来过来问:“将国,怎么办,这样下去,我们的伤亡很大!” 左祯拿着大刀看向远处高高的城台,凝神聚思。 常县十里地之外 斥候小跑着回来报信,“小将军,他们终于出动!” 桑敏俊脸上的兴奋跟小卒一样,高兴的回道:“我听到了!” “小将军,那我们什么时候偷袭?” 桑敏俊问道,“攻城多长时间了?” “回小将军,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 “情况怎么样?” 小兵蹲在桑敏俊身边,高兴的说道,“他们没占到便宜。” 听到这话,桑敏俊神色更松了,“但愿沈将军能拖住敌人!” “小将军,也许这个将军也像上一拔,虽说有五万人马,可是不堪不击,怕什么!” 桑敏俊摇头,“从你们回禀的消息来看,这人有些能耐,临行前,爹给我分析过宁国战将夏宗泽的事,他不仅自己身经百战,有丰富的战斗经验,这两年在陵国打仗培养了不少新秀,马虎不得。” “是,小将军说得对,那我们什么时候偷袭?” “不急,再等等!”桑敏俊心中想到,长途跋涉已经不占优势,半夜攻城,更是疲惫,我要等他们最累时奇袭,一举成功。 百里之外 夏宗泽的五万军马正在稍作休息,他坐在马车外的空地上,范先生等人正在他边与他说着常县外的情况,林怡然跑在一边,正在呕吐,林氏和苏小兰一个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另一个端着水让她漱口。 范先生说道,“前方打探来的消息,吴国守城之将很有实力,左祯到现在还没有攻下。” 夏宗泽眯眼说道:“这样说来,常县并不是没有警防。” “是,王爷,以现在的消息来看,桑甚和在通州的可能性不大。”范先生说道。 “为何?” 范先生回道:“通州是吴国比较富裕的一个城池,桑甚和因为功高常受到猜忌,表面上说,通州物产丰饶,让他补给军队,可是实际上,吴王几个儿子一直刮分着通州,据说常因为分配不匀而打架。” 夏宗泽问道:“如果他不在通州,你觉得,他会在哪里?” “化县、盐县都有可能是他的落脚之地。” 参军说道:“这可这两个地方除了草滩就水荡,几乎没有人烟,他呆在这里如何补给?” 范先生叹气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半年是我们宁国人养活了他。” “啊……”参军惊了一声。 夏宗泽冷眸微眯,眸中泛寒。 范先生说道:“叶大人怕自己的外孙吃不好、打不好仗,国库里的存粮全运到这边来了。” 看着面露怒色的王爷,参军小声说道:“先生的意思是,大部分粮食都被吴国人抢着吃了。” “是!” “这可真是……” 范先生叹气对王爷说道,“以卑职看来,左祯要来常县的事,桑甚和肯定有所耳闻,也肯定所有准备,左祯的粮……” 夏宗泽站起来,走到林怡然身边,扶着连腰都直不起的她,轻柔的问道,“怎么样?” 林怡然转头问道,“你想急行军?” “对!” “那你先行一步,不要管我!” 夏宗泽不放心的看向她。 林怡然笑道,“王爷大人,我出来混江湖也不是一天了,你赶紧去支援左祯吧。” 夏宗泽点点头,“我只带一万人马,余下的四万给你。” 林怡然说道:“我又不会指挥,你留我做什么?” “以防万一!”夏宗泽说道,“再说,我急行军也不方便带这么多人。” 林怡然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一切要小心,我把范先生留给你!” “嗯,我知道了!” 夏宗泽在依依不舍中打马飞奔去了常县。 还有一个多月才收粮,此时最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粮食简直比命更重用,他不得不去支援左祯。 常县 潜伏了小半夜的桑敏俊终于出动了,随着他出动的还有近万兵卒,黑压压的伏在地上,全速前进。 偷袭,顾名思义,就是趁着敌人松懈时发动突然袭击,一种作战方针,偷袭的对象一般是焚烧敌军的人马、粮草积聚、辎重给养、衣食仓库和敌人的动输线。实施者基本上是前锋营,小分队,人数不宜多,而以精为好。 吴国小将桑敏俊却领着一万人偷袭,从道理上说不通,为何呢?刚才我们有提到,发动突然袭击是为了焚烧敌人某个要害,可今天晚上,他不是去焚毁敌人的辎重,而是完整的把粮食抢过来,焚毁和完全的拿到东西,概念完全是不一样的,后者要化费的精力更多,甚至要付出血的代价。 年轻的左将军想到自己遇到对手了,但没想到对手这样强悍,他责怪自己轻敌了。 轻敌了吗?也许有一点,可这一点跟左祯行动上的紧慎比,太微不足道了,谁还没有个年轻气盛,再说又有强大的供粮基地、有力的王爷做靠山,这点小小的自我膨胀根本不值一提,充其量说,谁让咱家条件优越呢,咱家的孩子走出来就是自信,就是傲骄,你能咋的吧! 哈哈,扯远了,咱们言归正传。 第二轮,左祯用了火攻,跟刚才第一步筑土垒高一样,这也是一个因地制宜的法子,平原上除了土多,还有刚才提到的茅草,割了十里的茅草起到了作用了,可以拿来‘聚茅置火’,顾名思义,就是利用茅草、枯枝等易燃物,揉成团,灌以油,借助投掷工具抛入城内。 刚开始时,此法还有用,可是大家都懂的,茅草毕竟是茅草,不能久燃,如果投掷的速度慢了些,火就灭了。 常县守将好像深谙此道,让守城的兵士一方面大肆烧水,另一方面用牛皮、盾牌防火攻,竟和左祯再次打了个平手。 棋逢对手的感觉很好!左祯暗暗摩拳擦掌,他年轻的好胜心完全的被勾了起来,可是此时,他后背的敌人已经悄悄的围攻了上来。 我们年轻气盛的左祯军能对付吗? 常县邻城化县,水荡里,梢子船上的兵卒尽力避免水声,可是水声依旧哗哗啦啦。 桑甚和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放手划船。” “是,将军!” 咦,桑大将军要去哪里呢? 暂且不表,只能说,今夜注定无眠!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可是越穿越钻进了云层,竟是乌云遮月,林怡然收回看月亮的双眼,“这乌漆抹黑的,怎么行军?” 照顾女儿的林氏却说道,“这怕是要下雨!” “现在?”林怡然问道。 林氏摇头,“不是,估计要到天明了。” “怪不得这么闷热,害得我呕吐不止。”林怡然拍了拍难受的心口。 林父问道,“那我们还要赶路吗?” 林怡然皱了皱眉,叫道,“范先生——” “夫人,何事?”出门在外,范先生等人为了保护王爷、王妃的安全,已经改口叫夫人。 “我们是继续行军呢,还是找个地方扎营?” 范先生说道:“我们攻打吴国的第一战就是常县,但没想到,人还没有到,这仗就打上了,常县是去不了,在下认为,不如就近扎营,一方面夫人可以休息,另一面,这地方离常县的距离不远不近,近可攻、远可守,你觉……”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前方斥候慌忙来报,“报——先生,前方三十里地之外,有大量行军靠近我方军阵。” 范先生大吃一惊,“莫不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林怡然眯眼,“我看是一石二鸟更合适吧!” “这……”范先生看了身后,四万大军,在平原上,无遮无挡,可如何是好,连忙转头,“夫人,我们赶紧向常县方向出发。” 常县方向斥候一路飞马,“报——常县方向被敌军切断。” “好快的动作!”林怡然等人大惊:“先生,怎么办” 范先生连忙叫道:“赶紧进入打仗状态,各营将速前来商计攻打事宜。” “是,先生!” 各营将很快到了范先生跟前,其中,跟在最后的就是新入伍的邱云泽,听说有仗打,他和新入伍的士卒兴奋的就差跳起来。 范先生说道,“巴将军,将军临走之前的话,你还记得吧!” “回先生,记得,唯先生、夫人的命令是从。” “好,我现在临时命你为四万兵卒的大统率,带领大家攻敌自守。” “是,先生!” 范先生和巴将军开始忙碌的布军行阵,林怡然一直站在他们边上默默听着,听了一小会儿,马上转身招了一个待命的斥候,“赶紧找几个人,把我们周围的地形回报给我。” 斥候想也不想就回道:“周围都是平原。” 林怡然耐心的说道:“平原也有沟渠,也有河道、大河……” “属下明白了!” “赶紧,越快越好!” “是,夫人!” 不到小半个时辰,敌军大部队就和他们在黄茅渡相遇了。 吴国是一个多发洪水的国度,黄茅渡位于常应大河的拐弯口,长期的洪水冲击,让黄茅渡这个地方,形成了一个三面高,中间低且跟常应大河相连的葫芦口地形,且在不发洪水的季节,它就是一个天然的壕堑。 四万大军分成三路,其中有一路就避到了黄茅渡葫芦口里。 ☆、第202章 偷袭 条件 四万大军分成三路,其中有一路避到了黄茅渡葫芦口里,林怡然及随行的家属和仆人等当然避在这里。 范先生说道,“夫人,请不必紧张、害怕,我相信王爷肯定会知道我们这里被围攻。” 林怡然点点头,“先生,你去忙吧!” “好,夫人,那卑职就先和巴将军出去应战了。” 常县 左祯已经用到第四种攻城法,在说第四种之前,我们先来说一下第三种地道攻,左祯让士兵到城墙边挖地道,想从地道钻到城墙内,结果被城内守卒攻破了。 根本没机会攻进城内,气得左祯想吐血,说道,“按道理,我们伪装的很好,他们不应当发现才对,怎么我们这边刚挖地道,他们就知道了?” 参军说道,“将军,他们一直生活在平原,对这些作战方式已经应对自如了。” “也只能这样想了。”左祯赶紧调整攻城方略。 那么,城内之人是如何发现伪装的宁军挖地道的呢,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在城内要道,挖几口深井,大约二到三丈,每个井口用一口新的陶缸放在上面,并命士兵轮流守值,以耳贴缸,倾听地下有无异样响动,如果外面有人要挖地道通向城内,那么挖动的声音就会通过陶缸放大传到守值士兵的耳朵里,这样就可以较早的发现并防范攻城敌军的行动,用科学术语讲,这就是利用深井形成的声音共振原理,这是一种非常切实有效的守城方法。 难怪左祯没得成,那么第四种攻城方式是什么呢? 就是最简单直接的云梯攀爬法,抛去所有迂回,左祯命士兵直接攻城,弓箭手伏在高台上掩护军卒攀爬,可是常县守城的吴军并不是那么好攻破的,弓箭、热水、火攻……让宁军的伤亡很大。 参军焦急的问道,“将军,怎么办?” 一直没有攻破常县,左祯的心又急又燥,口角都生泡了,可他知道,再怎么急再怎么燥,都无济无补,必须想出应对的法子才是上策。 左祯回头,叫道,“来人!” “在——” “调出一个营,就地制做遮挡物!” “是,将军!” “赶紧调度。” “是将军!” 这边左祯全力以赴攻城,那边吴国小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围攻了上来。 他们兵分几路齐头并进,在夜色中匍匐前进。 桑敏俊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已经完全不见,他暗道,真好! 宁国军队辎重处,郝将军带着兵卒把粮食等辎重守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不管前方厮杀声如何,他自守着粮食一动也不动。 突然,营账守区外,守卒发现三里地之外有火把朝这边移边,连忙进入守区,高声报道,“将军,发现敌军!” “大概有多少?”郝将军问道,他暗想,是不是敌人的援军,赶紧进入了紧戒状态。 “回将军,从火把和踏步声音判断,有近五千人。” “五千人?” “是,将军!”郝将军皱眉,暗想,说援军似乎少了,说是偷袭,人数又显得多了,怎么会这样?想了一下说道,“斥候有回禀左将了吗?” “回将军,已回!” “好,那我们等命令。” “是,将军!” 守卒出了守区,继续巡逻,没过一会儿,他发现不远处火把全部灭了,左将军派出的军队迎了上去,没等他眨眼,原本就黑的夜里,突然升腾起浓浓的烟雾,不仅让人看不到,还让人咳嗽无法正常吸气。 “怎么……么回事?”还没等郝将军问完话,粮食守区内,突然出现了大量敌军。 转眼之间,郝将军和敌人正面干上了。 烟雾不仅弥漫到辎重区,更是扩散到了整个营区,让左祯的军队一下子处于被动。 “左……咳……左将军……” “……咳……将军……” …… 宁军大乱! 常县近二百两地之外 范先生没有想到,他和巴将军面对的居然是吴国主力——桑甚和,四万兵马对四万兵马,宁国普通将领对吴国资深大将,天时地利,种种迹像表明,这一场战役,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都是敌方赢啊! 俗语说: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范先生赶紧转了念头,“巴将军,不要有惧意,王爷就在百里地之外。” “是,先生,巴某懂了。” 巴将军挥着大砍刀大吼一声,“兄弟们,听我指挥,左路左抄上,右路殿后,中路和我一起打进敌阵。” “是,将军!” 桑甚和一手执缰,一手扬起手中长枪,只等对面宁国军队涌上来,他先是转头看了眼常县方向,呼喊之前默念了一句,儿子,老子给你做掩护,一定要抢到粮啊! 念头刚过,桑甚和就扬起手中长枪长吼道:“兄弟们,上啊……”他身先士卒直往宁国军阵中闯去。 “上啊……”几万兵卒的声音传过来,振耳欲聋。 “杀啊……” 桑甚和边打边看,边叫道,“火把靠近我……火把靠近我……” 吴国军卒一直为桑甚和举着火把,桑甚和一路杀将过去,所向披靡,可是他越深入宁国,他越发现,他要对决的宁国战神——夏宗泽好像不在。 桑甚和见过夏宗泽吗? 桑甚和见过宁太子,和宁太子对过手,但没有见过夏宗泽,可凭他阅人无数的经历来看,这几万兵卒中没有此人,他内心大呼,不好,难道他作先锋,已经去了常县,那么我儿抢粮…… 桑甚和的心提了起来。 旌旗猎猎,战鼓雷鸣,两军对垒在黑色的夜里,明明灭灭的火把中,兵锋所指,所向披靡。 宁、吴两国的士兵,相互冲锋陷阵,一个个挥舞着大刀浴血奋战,一个倒下,另一个替上去,在黑夜中仿佛没有尽头。 葫芦嘴里,林怡然听着外面的厮杀,感觉浑身发麻,两脚不停的走动,是紧张、是不安,“来人!” “夫人,卑职在!” 林怡然问道:“往常县送信的人派出去了吗?” 参军回道:“回夫人,并没有!” “派了几拔了?” “回夫人,至少五、六拔了。” “怎么会这样?” 参军回道:“夫人,吴国大将桑甚和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林怡然吁气,“他这是有备而来啊!” “夫人,还要小的做些什么?” 林怡然双手放在面前,一只手轻轻敲击着脑门,问道,“用了哪几种方法送信?” “回夫人,用了人、马、信鸽等方法。” “连信鸽都送不出去?”林怡然吃惊的停了敲击脑门的手。 “是,夫人,鸽子刚起飞,就被吴军射落了。” 林怡然继续敲击着脑门,对于打仗,她真不懂,脑中现有的东西,还是到这里学的,让她带领一支军队打仗,不异于天方奇谭,可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啊,她该如何突破敌人的防线呢? 常县县城 守城将领沈百昭站在城楼上,看着城楼下浓烟滚滚,大大的轻了一口气,“小将军得逞了!” “是啊,将军!” 沈百昭赶紧说道,“赶紧趁现浓烟混乱之时,去北城门给小将军开门。” “是!” 沈百昭亲自到了北城门,等在门口,听着约定的信号,一旦听到信号,他就会立刻马上打开城门,迎接得手的小将军。 浓雾不远处 “王爷,快看常县方向!” 夏宗泽直身看向常县方向,问道:“怎么回事,赶紧让斥候来报。” “是,将军!” 不一儿斥候到了。 “怎么回事?” “回将军,前方敌军有后援,施了烟幕,左将军可能不支。” “如何破解浓烟?” 参军回道:“回王爷,有法破解!” “赶紧道来!” “是,将军!” 常县城门口 果不其然,浓烟呛雾中,城门信号终于响声,他连忙吩咐手下开城门,笨重的设了机关的城门完全打开,需要十六人合力才能打开。 城门外 桑敏俊正站城门口不远处,看着士卒推马车,马车上全都是粮食,他乐的嘴都没有合上过,站在他身边的调度参军不停的催促着兵卒:“动作快些,赶紧快些……” 推着独轮车的兵卒在他的催促下,紧张的向城内小跑。 沈百昭亲自迎了出来,“小将军,抢了多少粮?” 桑敏俊回道:“保守估计二十万斤。” “这么多?” 桑敏俊回道,“对于我们来说,是多,可对宁国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也是!” 沈、桑二人站在城门口,一直等着兵卒们运粮,二十万斤需要时辰的,他们不得不有耐心的等着士兵推军鱼贯而入。 沈百昭担心的问道,“烟幕阵还能顶多久?” 桑敏俊回道:“将军放心,我留了专攻烟幕阵的几个营队,他们擅长这个,此烟不仅仅是烟,里面还掺杂了嗜睡草,就算他们不被呛得打滚,也会被嗜睡草迷晕。” “那就好,要保证万无一失。” “我知道!” 近一个时辰后,桑敏俊身边的参军皱眉,嘟囔了一句,“怎么把宁国军队的铁锅、衣服推进来?” 桑敏俊和沈百昭正在说话,听到调度参军这样讲,连忙停止说话,对后面的军卒叫道,“有没有粮食了,如果没有,这些东西不要推进来,赶紧进城门!” 沈百昭向守门兵卒提醒道:“要关城门了!” 调度参军上前一步,挥手制止军卒推铁锅进来,可是这些军卒不但没有停,而且如潮水般向城内涌进。 “将军,不好,不是我们的人!” “什么……”桑敏俊和沈百昭两人大惊失色,抽出佩刀就要攻杀,可惜太迟了,他们两人瞬间被人制止了。 “不要伤害两位将军!”一声雄浑厚重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仿佛是瞬间,连马带人冲破烟雾到了桑敏俊和沈百昭面前。 他们二人惊讶的抬头看向来人,高高的马背上,坐着一个颜如冠玉、眉目如画、英气十足的男人,腰别佩刀,手执长枪,浑然间散发出卓尔不凡的英挺之气。 “夏宗泽?” “正是在下,二位将军有礼了!”夏宗泽从马背上跳下,长枪随手抛给了侍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盔,朗声说道,“夏某正在发愁,这么多粮食要运多久才能进常县城内,想不到二位阁下,只到了一个时辰就把事情办到了,佩服——” “偷袭成了就是成了,夏宗泽你别阴阳怪气!”十九岁小将桑敏俊气得腮帮子真鼓,没想到守了这么久,眼看就要得成,却被传说中的战神——夏宗泽截成了。 “哈哈……”夏宗泽抬头朗朗笑道。 在夏宗泽大声朗笑时,他的一万骑兵很快进入城内,控制了局面,常县之战来了十百八度大逆转。 常县近二百两地之外 护卫队长诚肯的劝慰说道:“夫人,这样做太冒险了,请三思!” 林怡然反问:“那你有更好的方法破除敌人封锁吗?” “没有!” “那不就得了!” 护卫队长说道:“夫人,请等下,卑职先去跟范先生说一声,要不然,卑职担不起这个责。” “你要敢担不起,我就撤了你的职。”林怡然大声叫道。 护卫队长无奈的说道:“夫人,你是千金之躯,你这样让属下很为难。” 林怡然双手叉腰:“信不信,我现在就撤了你的职。” “对,现在就撤了他的职。”邱云泽唯恐天下不乱,凑到跟前叫道,他们这些新兵没让上战场,都被赶在葫芦口里,听到外面的喊杀声,早就心痒痒的了,早就想跃跃欲试了。 林怡然扫了一眼起哄的邱云泽,转身说道,“别废话!” 不知为何,邱云泽感觉这一眼甚是凌厉,竟被这一眼看得胆怯,不会吧,她只是一介平民,做了几天王妃就有上位者的气势了,他内心不服气的趋赶自己的怯弱。 林怡然面色严肃、正襟危然,转过头来,对林大力说道,“大哥,保护好爹娘!” “小妹,打仗是男人的事,你就呆在这里……”林大力也劝阻道。 林怡然摇头,“大哥,你带好爹娘!”说完,跨着大步,朝葫芦口外面爬上去。 “夫人——”护卫军官急得追赶上来,“你不能这样置自己于凶险之中。” “我不置,让吴国大将削倒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兵卒?”林怡然低喝道。 “夫……” 林怡然抬头说道:“我既然被你们尊一声王妃、夫人,当然得对的起这名头!” “夫人——”护卫军官听到这话为之动容。 “大高个!”林怡然大声叫道,可是没有人回应她,她继续叫道,“我知道你在我身边!” 周围人顺着林怡然的目光转了一圈,并不懂她在叫谁。 邱云泽挠了一下头,走到林怡然身边,问道,“你要出去打仗?” “差不多!” “哦!”邱云泽看了眼穿着便服的林怡然,问道,“那你要不要换盔甲?” “不需要!” 邱云泽讶异的叫道:“那你岂不是要被敌人射成马峰窝?” “我就是出去让敌人射成马峰窝的。”林怡然回道。 “啊……”邱云泽惊得往后踉了一步。 夏天无奈的从人群中走出,抱拳道:“王妃,还请你不要任性。” 林怡然嗤笑一声,指着不远处的战场说道:“那你说怎么解了外面的困局?” 众人目光随着林怡然的手指,看向远方,此刻天色已经有些麻麻亮了,朦朦胧胧中,吴国军队有踏破宁军的势头。 “可是……” “可什么呢?”林怡然反问:“葫芦嘴里的近万人也几乎都派出去了,也没能挡住敌人势不可挡的锐气,你说该怎么办?” 夏天叹道:“夫人——” “别磨叽了,赶紧给我挑一匹小马。”林怡然直直的看向大高个夏天,和他对视,目光坚定有力。 好一会之后,大个高才点头,“是,夫人!” 见大个人点头,林怡然松了口气,跟着他去挑马,突然转头,“不是想建功立业嘛,上啊!” “啊……”邱云泽惊了一下。 林怡然轻笑一声,“不敢了?” “谁说我不敢的。”邱云泽瞪眼。 “跟上来。” 邱云泽跨着步子跟一了林怡然。 一刻钟之后,林怡然穿着常服骑着马,在大高个夏天等人的掩护下,冲进了厮杀的宁吴两军之中。 范先生正在军阵之中指挥宁军跟吴军对战,没想到林怡然冒着枪箭闯了进来,他刚想大叫,突然意识到不能叫,生生憋住了。 吴军阵中,桑甚和也正在指挥大军和宁军对垒,目前占优势,看到对面闯过来的人,暗道,自己正准备战斗结束抓她呢,她到好,自己闯过来了,想干嘛,一介女流之辈也想逞雄打仗?他眉头皱起,脑中闪过,一个平民想在皇家立足,还真得拼命,可惜拼错地方了,挥手道,“抓住此妇!” “是,将军!” 宁、吴两国大军都把林怡然当成了对象,不过是意义不同罢了,一个拼命保护,一个全力抓捕,两军为一个妇人拼博起来。 还没等林怡然和范先生说上话,就被两军挤散了,她只好看了一眼范先生,希望他能懂自己的用意,一眼之后,她拉起缰绳直往与常县相反的方向跑去,身后弓箭如雨般下来。 可是慢慢的,跟着此妇的众军卒,渐渐的变成了十几队,每两、三队就朝不同的方向奔去,而吴军也有军卒跟上这些分散的军队,可是他们大部分兵力在追赶林怡然这一路上。 年近六十的桑甚和一直担心儿子,至使他看到林怡然逃蹿时,不顾一切想要抓住她,如果儿子……他手中至少多了一个筹码。 林怡然每个方向都跑,就是没有去常县方向,横冲乱撞之中,终于给宁国以突破口,送信的军卒终于出了吴国人的封锁圈狂奔常县。 等桑甚和听说有人突破封锁线时,他暗道不好,想不到此妇人这么阴狠,居然拿自己做诱饵给夏宗泽报信,难怪能让一个王爷娶了她,太狠了! “给我杀!”桑甚和挥刀怒吼。 天色渐渐亮起来,东方却没有太阳升起来,正如林氏所说,天亮后怕是有雨,果然,小雨淅淅沥沥从乌蒙蒙的空中洒落下来。 战争,却依然持续。 风中猎猎招展的旌旗,在雨水的浸湿下,已然打成了卷,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 空寂的平原之上更是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在雨水的冲刷下,慢慢流淌、渗透,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腥气刺鼻。 趴在马背上的林怡然全身都被雨淋湿了,却仍在众人的掩护下,狂奔乱窜,耳边除了风声,就是嘶喊惨叫,她死死的咬着牙挺着,等待夏宗泽的到来。 常县 当报信的军卒到达时,天色已经亮了,整个常县城门外,远远看过去,空荡荡的,信使一边看向身后追兵,一边死死找着自家军队,人哪,赶紧接信! 近了,离近城门近了!信使正不知所措时,突然发现城门外有人在打扫战场,而他身上的军衣是宁国人的军衣,惊喜的叫道,“来人,来人——请报王爷,黄茅渡大战,黄茅渡大战——” 一个时辰后,黄茅渡战场上多了一万精骑,战争趋势急转直下,宁国士兵在夏宗泽的带领下,他们健硕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他们口中,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声。 这种喊声,互相传染,互相激励,让处于劣势的宁军消褪了心中萎靡之意。 跟着林怡然狂奔的邱云泽已经比狗都不如了,荡在马背上,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落在地,听到远方传来的叫感声,瞬间翘起头,大叫一声,“林大人,援兵来了!”说完之后,人就晕过去了,害得刚想高兴的林怡然不得不让大高个救了他,否则落在地上,不被敌人杀死,也要被乱蹄踩死。 从雨帘往远方看过去,万马奔腾,溅起的水花,仿佛惊滔拍浪,桑甚和知道自己老了,自己的时代终于结束了。 以谋略、悍勇闻名于天下的桑大将军,折损于黄茅渡。 “然儿,然儿……”夏宗泽的马驰行于大军之中,不停的叫道小妻子的名字,士兵于纷纷让道。 林怡然觉得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小魂飘在空中的感觉,听到夏宗泽的叫声,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如一条落水的哈巴狗软瘫在马背上。 “然儿……然儿……” 见林怡然挂在马背上一动也不动,吓得夏宗泽魂都掉了,夏天看主人有跌倒的趋势,连忙叫了一句,“夫人是累了。” “哦,吓死宝宝了!” 宝宝……夏天暗想,难道王妃有身孕了,那自己还纵容她……大高个夏天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这…… 夏宗泽飞一般到了林怡然身边,伸手就捞过林怡然,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林怡然特想说一句,“你勒死宝宝了!”可是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闭上眼,也晕过去了。 “然儿……然儿……” 范先生摇头,提醒说道,“王爷,王妃只是累晕过去了,你看……” 夏宗泽看了一眼怀中的林怡然,又看了看远处待收拾的战局。 当桑甚和看到夏宗泽抱着婆娘骑马到自己跟前时,没有作任何挣扎,抬手说道,“夏将军——” “桑将军——”夏宗泽说道,“恕在下不方便行礼!” “夏将军客气!”桑甚和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儿是不是在你手上?” 夏宗泽微微笑道:“是,将军!” “他——” 夏宗泽知道桑甚和问的意思,回道:“没有任何损伤。” “多谢将军!”桑甚和致谢有了一份诚意。 “老将军客气了。” 桑甚和想了一下说道,“夏将军,我用二万五千人换我儿,你觉得怎么样?” 夏宗泽冷眸微眯,“老将军,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03章 降将 红脸 桑甚和想了一下说道,“夏将军,我用二万五千人换我儿,你觉得怎么样?” 夏宗泽冷眸微眯,“老将军,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桑甚和的面色骤然冷凛,眯着老眼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微微抬起下巴:“老将军——我敬重你,所以没有刀枪相见,以败将之躯跟我谈条件,对不住了,夏某不能同意。” 桑甚和颓然的收起自己的气势,低下头,长叹一声。 吴国的梅雨季节到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幸好二十万斤粮食在雨前放到了常县县衙粮仓。 夏宗泽和左祯两人从仓库出来时齐齐松了口气,“幸好王爷及时赶到了。” “这次感觉怎么样?” 左祯叹了口气,“棋逢对手!” 夏宗泽点点头道,“不愧为吴国大将,可惜了!” 左祯问道,“王爷,他还是不同意投降吗?” “嗯!”夏宗泽穿过走道,进入了甬道走廊,“如果他再不投降,我只能……” 左祯连忙说道:“王爷,这父子两人是人才,我们正缺少人手,如果把他们收编进来,对我们来说简直如虎添翼。” 夏宗泽回道:“一个不能为我所用的人,有才能那是一种灾难。” 左祯哑然。 “走吧,先去吃饭。” “是,王爷!” 常县衙门小餐厅内,四桌饭已经摆好,校尉以上的军官,都在这里吃饭,大家几乎都来了,就等夏宗泽和左祯。 夏宗泽从外面进来,还没来得及拂去身上溅到的水珠,林怡然就过来,手中拿了一块干布,帮他试去身上的水珠,“粮食怎么样?” 夏宗泽回道:“听你的,钉了栈板垫在下面,应当不会再浸到水了。” “那就好!”林怡然微笑说道,“大伙都等你呢!” 夏宗泽轻轻点了一下头,走到主桌主位坐下来,和众将军一起吃午饭。 林怡然带着丫头离开了餐厅,众将军看着面色如常的王爷,个个羡慕的要死,做王爷就是好啊,打仗都可以带女人,有个女人,啥事都伺候的妥妥贴贴的。 站在众将军中的黄世子眉角动了动,常县一战,只要有功的将领都有赏,不管是口头上的,还是实物上的,都有,但夏宗泽一字都没有提自己妻子破敌阵送信请求支援的事,而这个女人在大战过后,跟普通女人没有两样,穿着布裙打点着夏宗泽的生活琐事。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女人不仅有头脑,还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做什么事,简直通透到极顶。 林怡然到了厨房,林家人正在厨房帮忙,“娘,前面吃上了,你们也吃吧。” “那你呢?”林氏问道。 林怡然回道:“我去大狱里送饭。” “让士兵去呗!”林氏心疼女儿说道。 林怡然回道:“娘,这个犯人有些特殊。” “哦!”林怡然说道,“我也不懂,那你快点回来吃饭。” “不了,娘,我跟他一起吃,你们赶紧吃,别让饭菜冷了。” “啊……”林氏惊讶的问道,“不要紧吧?” 林怡然笑道:“娘,这里是你女婿的天下,怕什么……” “我怕他要是……” “娘,别乱想!” “哦!”林氏叹了口气。 林怡然叫道,“小兰姐,食盒呢?” 苏小兰回道:“早准备好了” 林怡然问道:“有小酒吗?” “没有!” “常县没酒吗?” “没有!”苏小兰摇头。 林怡然想了一下,也是,人都没得吃了,那来粮食酿酒,说道,“下午,到街上找个会酿酒的,酿两坛酒。” 苏小兰回道,“行,等下回来,我让和侍卫找。” 李嬷嬷在边上说道,“王妃要是不嫌弃老身,就让老身来吧。” “嬷嬷会酿酒?” 李嬷嬷点了点头。 “太好了!”林怡然高兴的说道,“那行,等下午,我让和侍卫拿起粮食过来,让你酿。” “是,王妃。” 林怡然带着苏小兰去了衙门大狱。 相对于其他阴暗潮湿的狱间,桑老将军这一间相当于酒店的高级客房了,守卒见林怡然来了,连忙打开了门,让她进去。 林怡然像进自家门一样,进了狱间,从她出现到进入狱房,桑甚和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浓浓的探究,藏也藏不住。 等菜都摆好后,林怡然轻笑一声,说道,“老将军,别看了,看我也看不饱肚子。” 桑甚和冷冷的问道:“夏宗泽对每一个犯人都一样,让他婆娘亲自送牢房?” 林怡然微笑着摇头,“并不!” “因为我是吴国大将?” “也不尽然。” 桑甚和问道:“此话怎讲?” 林怡然却笑道:“老将军,我要是你,就先吃饱肚子,然后再说其他的,你觉得呢?” 桑甚和低头看向小木桌,桌子上摆着三菜一汤,三个菜当中,还是一荤两素。 “老将军,别光看不吃呀!”林怡然提醒说道。 桑甚和抬起头,“你们究竟想把我怎样?” 林怡然轻摇了一下头,回道:“老将军,这个好像不是我能决定的,你问我,我也回答不出来。” 桑甚和轻嗤一声:“可我怎么觉得,你当得了姓夏的家?” 林怡然微微一笑,“老将军何以有这样的错觉?” “错觉吗?” 林怡然低头一笑,笑过之后,再次抬头,深深的看向面前的老头,笑而不语。 “为何不回答?” 林怡然说道:“我怕我回出来的话,你不相信。” 桑甚和皱眉。 “你要是信,我就说一两句。” “说两句听听——” “好!”林怡然回道,“老将军,并不是我能当宁王爷的家,而是我做的事恰巧符合了宁王爷的想法,他正在想时,甚至想得不明朗清晰时,有人帮他做了,他为何还要反对呢,你说是不是,老将军!” “可你是个女人!” “呃……”这天还真被聊死了,林怡然笑笑,说道“老将军,赶紧趁热吃吧,我亲自做的,味道绝对不错。”她说罢,拉了小木凳,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吃起来,随意而自然。 桑甚和的老眼眯了又眯。 林怡然见桑甚和不吃,放下自己的筷子,拿了一双筷子塞到他手里,嬉笑道,“老将军,赶紧吃吧,吃饱了不想家。” 桑甚和拿筷子的手轻微颤了下,这个细节,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出来。 林怡然眼皮垂了一下。 桑甚和大概意识到自己情绪泄漏了,问道,“我儿呢?” 林怡然没有立即回桑甚和的话,而是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到嘴。 桑甚和看着嚼菜的林怡然,盯着她,坐等她回话。 噎了菜,林怡然叹气道,“老将军,我可是诚心陪你吃顿饭的。” “我儿呢?” 林怡然回道:“跟普通士兵关在一起。” “让他跟我住在一起,我们父子俩要死也死在一块。” 林怡然抬着眼皮看了一眼桑甚和,继续吃菜,边吃边说,“不会和你关在一起。” “为何?”桑甚和当然知道,像他们这种极别的人,是不能关在一起,可是他想问出自己儿子关在哪里,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地方还不错。 林怡然淡然一笑:“我觉得,让一个少年不更事的小伙子吃吃苦头,未必是坏事。” 桑甚和双眼紧眯,居然这样回避自己的探话。 林怡然笑道,“老将军不说话,是不是默认了我的话是有道理的。” “哼……”桑甚和冷笑,“我怎么听出,你们不想杀人的意思?” 林怡然仿佛非常惊讶的看向桑甚和,饭包在嘴里都没咽下去就说话了,“老将军,你干嘛老是提杀人啊?” “别假惺惺。” 林怡然伸头噎下嘴中的饭,连忙接话:“老将军,你知道一个人活着多不容易吗?” “哼……” “真的,老将军,你别不信!”林怡然一本正径的说道,“你知道嘛,将军,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得有多大的缘分才能怀上一个孩子,怀上后,女人要辛苦怀胎十月才能九死一生生下一个孩子,生完之后,又要花费多少精力和心思把孩子抚养成人,当然,我说得这些还不算贫穷、天灾人祸等各种意外情况,将军,你能懂吗,一个人从偶然出生到必然死亡,得经历多少意想不到的事,才能顺当的走完一生,你居然张口闭口说杀人,这太不尊重生命了?真的,太不尊重生命了……” “哈哈……”桑甚和仰天长笑,“哈哈……哈哈……”仿佛听到了这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林怡然让他笑,伸出筷子继续夹菜吃饭。 一个肆意大笑,一个淡然吃饭。 小小的一间牢房内,两人看似毫不相干,风马牛不相及,可是该过的招都过了,两人打了个平手。 一碗饭,不急不慢下了肚,林怡然放下筷子,叹道,“吃饱喝足,便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了。” 桑甚和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面前这个‘平民’王妃,她看似不着道、无规矩,可是却处处通透,句句戳重自己的痛点,不仅让他怀疑,她难道比自己还年长个几十岁,难道她真得如此聪慧? 林怡然从自己的小凳子上站起来,说道,“老将军,我吃饱了,不能陪你了,你就自个儿一个人慢慢吃吧。”说完,让苏小兰收了自己碗筷,行了一个抱拳礼,“将军慢用。” 林怡然转身朝狱房外走去,到了牢房门口,突然转身说道,“听说吴国五月,是一年中最美的时节,有花开,有风吹,还有龙舟看,想想就有诗情画意,等过几天雨停了,要是王爷去踏青,我就叫上老将军,你说好不好?” 桑甚和眯着老眼,听着林怡然自说自语,吭也不吭。 林怡然好像也不打算听他回答,笑眯眯的抬脚出了牢门。 一直等听不到脚步声,桑甚和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桌子上,桌子上的菜,该自己的那一份,一点也没动,他好奇的伸手端了一下如格盒的木饭盒,最大的一格里,放着白白的大米饭,三个小格里分别放着一荤两素,颜色搭配相当让人有食欲,可他却没有任何欲,他在想林怡然刚才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把自己剖得透透的,让他感到无所盾形,想着想着,他颓然的低下头。 回到衙门后院,林怡然又盛了一碗饭才吃饱,吃完后对苏小兰说道,“我睡会午觉。” “嗯!” 苏小兰和小丫头收拾了一下床铺,让林怡然休息了。 苏小兰刚要出去,林怡然叫住了她,“让小玉用细布给桑将军做两套普通人衣袍,再纳两双千层底。” “是,夫人!” “让人帮忙,尽量这两天送过去。” “好,我知道了!” 林怡然睡午觉,夏宗泽在衙门前院里忙得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常县一战,他折损了不少士兵,虽然收编了吴军,可这些人不经过一段时间,根本不能为他所用。 范先生在边上说道,“王爷,被桑甚和招降的二万五千人,现在在通州城,被吴王几个儿子瓜分了正在做苦力。” “做何苦力?” 范先生回道:“听说,吴王几个儿子在通州城建行宫。” 夏宗泽抬眼,“建行宫?” 范先生说道:“是,听说吴国都城这两年不是旱就是涝,他们几个就把主意打到通州城了。” 夏宗泽冷笑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 左祯坐在边上问道,“将军,我们什么时候打到通州?” 夏宗泽抬头,“准把秋粮种下去,再去攻打吴国其他地方。” “和佑福一样,在常县种粮?”左祯问道。 “嗯!” 左祯担心的说道:“可这地方不是旱就涝,长粮怕是……” 夏宗泽回道:“我岳父就是常县人,他说二十多年前还不是这样。” “那现在为何……” 夏宗泽回道:“然儿说,等过了梅雨季节,她会出去走走,访一访这里的老人,问问为何变成这样了,尽量种上秋粮,等粮食有保证了,我想在今年冬、明年春季拿下吴国!” “王爷——”左祯欣喜的站起来,“真的?” 夏宗泽笑着点头:“要靠你们了!” “末将知道,知道……” “让你的手下好好练兵。” “是,王爷!”左祯高兴的说道,“我现在就去!” 左祯出去后,范先生问道,“常县县衙是空的,没有县太爷这样的官员驻守,沈百昭军、政一手抓,我们现在想用人都找不到。” “然儿说得没错,仗好打,事难做。” “王爷——” 夏宗泽揪了揪眉心,“先生,在衙门口张贴招人启示,宁、吴不限。” “是,王爷!” 夏宗泽处理各项事务一直到傍晚,等林怡然来叫他时,他才从公案上抬起头,看到她手中的食盒,说道:“小食?” 林怡然摇头,“不是,我今天下午睡过头了。” 夏宗泽惊讶的笑道,“都晚上了?” 林怡然笑回:“是呀,王爷大人,没看到你桌子上的灯么?” “我以为是天阴光线暗,三和给我点了灯。” “怎么样了?” 夏宗泽摇了摇头,“这次伤亡挺大,左祯这边就损了几千人,黄茅渡损了近万人,心疼死我了。” 林怡然说道:“我猜桑甚和见老四走了,就猜到你会来,早等着了。” “是啊,早等着我了,打了我个措手不及。”夏宗泽抿嘴,“真想斩了他们父子。” 林怡然摇摇头,“赶紧吃饭,吃完再忙!” 夏宗泽站起来,出了书案,三和赶紧端上洗漱手,夏宗泽净了面、手,接过林怡然递来的筷子,两人坐在小桌边上一起吃了顿饭。 “咦,这蛋怎么这么小?”夏宗泽好奇的问道。 林怡然笑回:“这是我两个弟弟在衙门后面的芦苇丛里捡的野鸭蛋。” “还能捡到这个?” 林怡然回道:“大概是衙门重地,没人敢来吧!” “衙门后长野草,也真是……” 林怡然夹了块熏肉给夏宗泽,“吃啊,不吃肉怎么有力气干活。” 夏宗泽苦笑一下,“不喜欢腌的东西。” 林怡然笑道:“知道了,王爷大人,可常县这里几乎找不到活家禽买,只能吃自己带的腌肉、腌鱼了。” 夏宗泽皱眉。 “别皱了,赶紧把粮食种子、各类家禽等经济作物,让人运过来,等梅雨季节一过,赶紧夏种。” 夏宗泽点了点头,“事可真多!” 林怡然瞪了他一眼:“谁让你没有人手?” “我让范先生贴启示了。” 林怡然说道:“京城过来的一些书生可以用起来了。” “嗯!我知道!” 小两口边吃边说着常县的琐碎事情,可这些对于那些在饥饿、穷困中苦苦挣扎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比天还大的事。 晚饭吃完后,苏小兰和三和两人抢着收碗的小细节,夏宗泽和林怡然两人没有发现,等他们出去后,两人到了隔避待客处忙里偷闲的缠绵了一会儿。 林怡然窝在夏宗泽怀里,仰着小头,张着小嘴,任由他低头,轻吮厮吸,不知不觉中,他略带薄茧的大手从衣襟里伸了进去,修长的手指捻到了那株红茱萸,轻轻的揉搓着。 “嘤……嗯嗯……”轻轻的啜吸声从林怡然的喉咙溢出。 夏宗泽情不自禁的要解了林怡然的衣服,还有一丝清醒的她赶紧伸手制止,“天都黑了,回屋再说。” “我……我等不了!” “你不办公务了?” “今天就偷懒一下。”夏宗泽边说边站了起来,帮林怡然整理衣服,“咱们回去!” “真是服了你!”林怡然无奈的说道,“不让亲吧,觉得我不好,让你亲吧,你就失火。” 夏宗泽委屈的说道,“我可真是年轻气盛的时候,等老了,你想让我这样,我还不行呢!” 林怡然老脸一红,“你都在那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真的,军营的士兵都这样说。”夏宗泽连忙说道。 林怡然瞪眼:“那为何还有那么多男人找年轻的小妾、妓子?” “那是图新鲜,没实用价值。” “你……” 夏宗泽轻笑一声,“咱们赶紧趁年轻多享受这天伦之乐。” 林怡然翻了个白眼,“桑将军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夏宗泽笑道,“咱们不是处理上了嘛!” “啊……”林怡然不解的眨了一眼。 夏宗泽被小妻子的懵懂搞得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下去。 “唔……”林怡然挣扎问道,“怎么处理了?” 夏宗泽的嘴唇离开林怡然的脖子,笑道,“我白脸,你红脸,你还时不时的去牢房敲打他,你这手估计比我的武力值还好用。” “怎么样,我是个贤内助吧!” “那是当然!”夏宗泽点了一下林怡然得意的小鼻子,笑道,“咱们两口子配合的多默契。” “嘻嘻……”林怡然高兴的吊到夏宗泽的脖子上,“那你可得对我好,要是对我不好,我可不做你的跑腿,帮你忙前忙后。” 夏宗泽笑着反问:“对你还不好?” 林怡然撅着小嘴说道:“当然不好了,饭要我送,晚上睡觉要我等,一点也不好。” “臭丫头,你想把我僻开啊,我这不是忙不过嘛!”夏宗泽失笑。 “哼……”林怡然哼道,“借口——要是心里一直想着我,撒尿的功夫都会跑过去看我一眼。” “你……太粗鲁了!” “见都见过了,粗鲁啥!” “臭丫头……”夏宗泽想抚额,可惜没手,手掌托着林怡然的小屁股,失笑道:“好,好……以后肯定抽空去看你,去后院吃饭,准时回院睡觉。” “这才像话。” “咱们走吧,王妃大人!” “是,王爷大人!”林怡然从夏宗泽身上跳下来,两人手挽手到后院办少儿不宜的事了。 后院门口,苏小兰打理林怡然两口的事后,终于清闲下来,等守夜的妇人到了之后,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刚走到走廊拐角,被三和拦住了,“累不累,我帮你打热水。” 苏小兰挑着气死灯,往边上避了一下,“不要!” “没事,我帮你!”三和不死心的说道。 “真不要!”苏小兰客气的回道。 三和问道:“干嘛不要?” “不需要就是不需要,没有为何?” 三和急了:“你都多大了,还不想嫁人?” 苏小兰听这话,气得脸都红了,她今年十九了,要是父母在,早就帮她安排妥当嫁人了,可现在连个嫂子都没有,谁帮她打点,真是……真是说到她痛处了,她气得就往三和脚上踩,“坏心眼的东西,我嫁不出,你高兴了?”说完,死死的碾了三和的一脚。 “哎呀,娘呀……”三和被踩得疼地直抽气,就是不敢支声,这大半夜的,要是出声,脸岂不是丢大了。 “哼……”苏小兰气急红脸的跑回自己房间了。 三和都没得及叫住她,都没来得说,我的意思是,我想娶你啊,这女人怎么笨得跟头驴似的,嘻嘻,不过好像还挺可爱,他抱着自己的脚傻傻的笑着。 常县小客栈 跟夏宗泽军队来到常县的一些学子,把客栈都包了,雨下得他们心烦意燥。 咦,对于这些文人来说,江南的小雨应当很有诗情画意才对啊,为何心烦意燥呢? 其实很简单,在宁国京都过惯好日子的书生们,在常县这个小县城窝着,实在不习惯,甚至有人蒙生了要回宁国京都的念头。 黄世子抽空过来看他的情人,看了看客栈条件,也忍不住问道,“慕华,要不你也回京城去?” 简慕华摇头,“不,我想留下来。” “可现在,王爷连军中的新人都没有安排,你们这些文吏一时半会怕是顾不到。” 简慕华回道:“今天衙门口贴告示了,常县衙门在招人。” “可这里天气、条件,对你身体不好,我觉得还是回去吧。”黄世子说道。 简慕华摇头:“子琪,我知道你是为了好,可我想自食其力,平等的站在你身边。” 黄世子急了:“慕……华……,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是心甘情愿的。” “我知道,真因为这样,我才更想配得上你……” “慕华……”黄世子一把把他搂在怀里,低头就亲上了他……以下省略N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04章 人手 忙碌 另一间客房,围坐了不少年轻人,他们正热烈的讨论着衙门前的招聘启示,他们不习惯,在他们心中,做官不是需要举荐吗,难道现在做官跟街上的青菜一样了,随意一个人都能去揭榜,都会有官做了?他们觉得自己的满腹才华受到了歧视。 “你要去吗?” “不知道,心里没底。” “我怎么觉得做个官这么随意呢?” “是啊,我也觉得,再说,我想跟在王爷身边,可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仿佛要留在当地做官啊,这做地方官能有多大出息,又得费多少劲才能爬上去。” “才略兄说得没错,再退一步讲,常县现在是吴国县郡,我们留在这里做官,万一……”说话之人没有把话说下去,可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时之间,房间里哑雀无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和简慕华一起来的另一个人——唐之年开口了,“我的情况不比大家,我决定明天去试试。” 大家都看向唐之年,“之年兄,我们可以回京都,过回以前的日子。” 唐之年摇头,“既然出来了,我想搏一搏前程。” “我也想搏一搏。”柳通渠跟着说道,“我相信慕华兄肯定也会留下来。” “他当然会留下来!”有人轻屑的说道。 唐之年和柳通渠两人感觉氛围不对,站起来说道,“各位,你们聊,我们两人先回房间了。” 两人出了房间,走了几步后,才开口说话,“你真要留下来?” “嗯,以前在京城没办法,依附于那些大家子弟,现在有机会摆在面前,就算是青菜,我也想试试。”唐之年回道。 柳通渠点了点头,“我也是,不管怎么样,总能谋到事。” 唐之年说道:“对,不要人举荐就能谋到事,对于我们来说再好不过了,既不要找人,也不要花银子,何乐而不为。” “是啊,虽然有些不习惯,但对于我们来说真是机会。” “那我们明天一起去。” “好!” 第二天,仍然是梅雨天,可夏宗泽等人,该干的事依旧干着,这第一拔就是面试衙门里的官吏,结果发现来面试的人不多。 女扮男装的林怡然惊讶的看向门口,稀稀落落的,跟在京城那次面试根本没办法比,她习惯性伸出手指敲了一下脑门。 夏宗泽直接看向范先生。 范先生苦笑一下,“常县本地没人来应试,跟着我们来的人只有几人来应试了。” 夏宗泽倚到椅子后面,面色不渝,一个王爷亲自来面试,居然没来几人,他的手习惯性放在身前饶着手指。 林怡然提醒道,“王爷,常县一摊子事等着人做呢,不管黑猫白猫能用的先用起来。” 夏宗泽吐了口气,示意范先生面试。 范先生挥了一下手,口门守门小厮赶紧让第一个人进来了。 此人大家都认识,被林怡然救过命的简慕华。 “小人叩见王爷!” “免礼!” “谢王爷!” 范先生说道,“你的简历我们看了,你想应聘主薄(主官属下掌管文书的佐吏)?” 简慕华回道:“是,先生,在下觉得这个职位比较适合我。” “很好!”范先生说道,“常县什么情况你看到了吧?” “在下看到了。”简慕华回道。 范先生问道:“那么你说说看,如果你是主薄了,你会怎么做?” 简慕华没想到范先生会问出这么实际的问题,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愣在哪里? 范先生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轻轻吁了一口气,开口说道,“简先生——” “王……林大人客气了!” 林怡然说道:“给你三天时间,走一走常县,三天后,写一份主薄上任后的工作要点给我。” 简慕华看向林怡然,抿了抿嘴,脸上的神色复杂。 林怡然看向他,说道:“是不是觉得如果不用你,这外面还有人来做主薄吗?” 简慕华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中有这样的意思。 林怡然轻轻摇头,“王爷军队会驻扎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范先生会临时兼任一段时间县令,这段时间内,如果没有人,我们将会从其他地方调度官员过来,你懂我们的意思吗?” 简慕华瞬间听懂了,回道:“在下明白,王爷用人宁缺勿烂。” “对,果然是读书,聪明。” “在下明白了。”简慕华说道,“我会在三天后交稿。” 林怡然说道:“希望你的入职书能跟你的文彩一样斐然。” “是,大人!” “出去吧” “是,大人。” 紧接着又进来了一个年轻人,非常恭谨的给他们行了礼。 “你姓唐?” 唐之年回道:“是,正是小人!” 范先生问道:“你应试何职?” 唐之年有些蒙蒙的回道:“小人不知。” “不知?” 唐之年回道:“是,大人,小人平时只做过文职抄写之事,并没有在衙门里担过具体事务,所以并不知道自己能应什么职位。” 范先生问道,“那你只能从小吏做起,愿意做吗?” “回大人,小的愿意。” 林怡然想了一下,说道:“明天我会去县郊,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唐之年抬了一下头,看了眼林怡然,点了点头,“小人愿意听遣!” “好,那你的职位等几天我们再订,你先来衙门试做一下,看看适合做什么位置。” “是,大人!” “去出后,帮我们叫下一位。” “是,大人!” …… 后面陆陆续续又面试了一些人,果然是从京城来的年轻人,都不能立马上任做事,愁得夏宗泽等人直叹气。 范先生问道,“夫人,你明天要去县郊?” “嗯!”林怡然回道,“我爹这几天一直急着要回林家村,我想陪他回去看看,顺便再看看常县城里城外的情况,以便开展常县的夏种工作。” 夏宗泽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去实地看看,有多少地,该怎么种。” “嗯!” 林怡然回后院时,夏宗泽开始为军队驻扎和夏种的各种事务忙碌起来。 新军营 夏宗泽身边的传唤侍卫到了营房门口,叫道,“黄靖琪、申锦承、季冬鑫、邱云泽……王爷传见!” 刚从训练场上下来的几人听到王爷终于亲见他们,高兴的整理衣冠,在众小兵嘎子们的羡慕中跟着侍从进了衙门前院。 当他们进入夏宗泽办公区或时,发现整个区域一片忙碌,将军、幕僚、小吏不停的进进出出,进入正厅穿过走道时,发现一排公务房里忙成一团,不时有声音传出。 “赵大,王爷要的佑福消息传过来了没!” “还没有。” “什么时候能到?” “可能要到午后。” “赶紧催一下!” “好的。” “王二,太子殿下的书信有没有送到和待卫手中?” “已经送到了!” “张三,江城和应城那边的公文,你们交给几位先生了吗?” “交了!” ——这是通讯部公务房,隔间,是军需统计处,里面的书吏们正在忙碌地记录着各式军需用品,统计完全后全部交给王爷幕僚、长史审核,然后过到王爷手中。 第三间,是将军公务房,他们看到了常县驻备大将军左祯,只见他正站在自己的公案后,跟几位将军说些什么,神情很严肃。 邱云泽羡慕的看了看里面的将军们,他什么时候才能跟他们一样呢? 第四间,最靠近王爷的公务房,是王爷长史和幕僚办公的地方,此刻,里面静悄悄的,每个人面前都垒了一大堆书信、公文,正在紧张的处理着。 而左侧边,两间房,一个是待客处,此时正空着,一个是王爷侍卫轮值房。 对于黄世子这样的人来说,看着如此办公模式并不觉得奇怪,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他们奇怪的是,没想到这里真得很忙,怪不得夏宗泽没时间接见他们,原来并不是他拿乔、搞下马威,而是真的很忙,跟京城署衙完全不同,京城署衙办公,几乎都在喝茶聊天,甚至听小曲,清闲的能长霉。 守门小厮见他们到了,轻轻揭了门帘,只朝里面看了一眼,里面就有人出来了。 三和朝各世家公子拱了拱手,“各位公子,请——” 黄世子等人回了一礼,跟着三和进了公务房。 夏宗泽正在批公文,一边批一边跟范先生说着什么,见他们进来,范先生收了一摞公文退了出去。 夏宗泽放下手中的笔,对进来的说道,“各位随意坐!” “多谢王爷!” “坐吧!” 黄靖琪等人坐了下来。 夏宗泽倚到椅子上,扫了一眼,说道,“各位在这里还习惯吧!” “回王爷,一切还好!” 夏宗泽点点头,“黄茅渡一战,各位都亲自体验到了吧!” 世家公子们都不自觉的低了低头。 夏宗泽冷冷的说道:“我听说当场有人晕了,有人尿裤子,也有人直接闹着要回京都的。” 世家公子们的头更低了。 “这些其实都是正常现象,你们不必觉得难为情。” 世家公子们没想到夏宗泽会这样说,都讶异的抬起头。 夏宗泽说道:“有害怕之心,人之常情,不过有一句丑话我要说在前头,想要回京的,现在就可以回京,有吗?” 黄靖琪拱手说道,“回王爷,左将军已经让那些人回去了。” “你们是留下来的人?” “是,王爷!” 夏宗泽点头说道:“那好,既然留下来,就要有留下来的样子,不要给我三心二意,让我看到,军法处置。” “是,王爷!”几人从凳子上站起来,同时说道。 夏宗泽挥了一下手,说道,“坐——” 几人再次坐了下来。 夏宗泽说道,“季二公子——” “小的在——” 夏宗泽说道:“直接去辎重统筹处报道吧,范先生已经跟参军说过了。” “是,王爷——” “三和,安排人送季二公子过去。” “是,王爷!” 夏宗泽继续叫道:“邱公子——” “小的在——”邱云泽一直怕夏宗泽叫他,正避着呢,没想到第二就叫的他,一下子从凳子上弹起来,他的动作引得公子们抿嘴憋笑。 夏宗泽也绽开笑意,“醒过来了?” “是,王爷!”邱云泽骑马骑晕的事迹,在营地里颇为流传,成了大家饭后的笑点。 夏宗泽说道,“巴将军说你资质不错,你到他账下从伍长做起,没意见吧!” “没意见,很好!”邱云泽高兴的回道,他为何高兴呢?因为巴将军被调到精骑营了,属骑兵中的精锐部队,前途不可限量。 “去吧!” 邱云泽高兴的行礼:“多谢王爷!” 夏宗泽说道:“谢你自己吧,是你自己为自己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是,王爷,多谢林大人……” “别贫嘴!”夏宗泽严肃的阻止。 “是,王爷!”邱云泽马上听懂了,王爷不让人提起任何关于王妃在军中的事情,从此决口不提。 “出去吧!” “是,王爷!”邱云泽退出了公务房。 夏宗泽继续叫道:“黄靖琪——” “小的在——” 夏宗泽看着他并没有马上开口。 “王爷——” 夏宗泽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现在紧缺人手。” “小的知道。” 夏宗泽问道:“如果让你做常县都尉,你做不做?” 黄靖琪眼睛未眨。 不能怪他不眨眼,黄靖琪在京都官居光禄寺少卿,妥妥的京官,而且是正五品京官,虽然品级在京城不算高,可人家有发展空间哪,现在来这个鸟不拉死的地方做县郡都尉,不仅没升官,还降了四级,正七品,真是……不能怪他不吭声。 夏宗泽看向他,正襟危然中带着希翼。 其他几位公子没想到,黄靖琪会得到这样低的职位,都感到讶异,整个公务房内静悄悄的,都在等他的回答,似乎也不要等他回答,如果是自己肯定拒绝,这落差太大了,可是黄靖琪的回答出乎他们意料。 “我同意!”黄靖琪肯定的回道。 夏宗泽欣慰般点点头,“好好干,常县只是我们的落脚点。” 黄靖琪听懂夏宗泽的话了,站起来,拱手说道,“在下一定不辜负王爷的厚重。” “好!”见黄靖琪懂自己的意思了,夏宗泽高兴的点头。 余下的几位,夏宗泽也按他们的特长按排了职务,有黄靖琪低就的例子在前,后面的人虽有不满意,但还是上任了。 等夏宗泽回到后院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后院的灯在夜雨中温暖的闪着,让人不仅心头一暖。 门口有小丫头看到夏宗泽回来,连忙入内传话,不一会儿,林怡然迎了出来,夏宗泽快走几步,进了院门,“外面下雨,别出来。” 林怡然笑笑,站在门槛边等他,等他进来时,把手伸进他的大掌里,温热的掌心,在陌生的城市,在下着细雨的夜晚,格外显得不同。 夏宗泽轻轻搓了两下小手,笑问:“在屋里做什么?” “烤衣服!” “没衣服穿了?” “有。” “那烤它做什么?” 林怡然笑道:“再不烤干,要发霉了。” “哦!”夏宗泽想说霉了就扔了,再做新衣服,话到嘴边噎了下去,怕小妻子唠叨。 林怡然不知道站在边上的男人想了这些,叫道:“饿了吧,赶紧过来吃饭。” 夏宗泽随口问道:“有什么菜?” 林怡然回道:“我爹娘挖了不少野菜回来,我做了几样小菜,你肯定喜欢。” “有什么?”夏宗泽看了一眼桌子问道。 “有荠菜饺子,婆婆丁鸡蛋饼,清炒苋菜,还有野鸡汤。” 夏宗泽眼睛一亮,问道:“那来的野鸡?” “我二弟套的。” 夏宗泽莞尔一笑,暗想,想不到做个平民这么好,清闲自在,游野玩水,真是惬意。 看到夏宗泽一脸笑意,“是不是觉得很好?” “嗯!”说话的功夫,夏宗泽已经净好手、面,坐到了桌子边上,端起面前的小碗喝了口汤,阴雨潮湿的天里,喝口暖暖的野鸡汤,那感觉真是好极了。 林怡然把一碟荠菜饺子放到他手边,又把蘸酱摆到小碟边上,“赶紧偿偿,佑福那边的猪肉运过来了,和侍卫让人拿过来,我做了饺子给你。” 粮粮、肉类、运输、人手等等,耗费巨大,听到这个,夏宗泽叹了口气,“十万大军,都把我吃穷了。” “总比以前好吧!”林怡然说道,“等常县这边上正轨了,吸引商人过来,这样你就会节省很多人力、物力,让这些人手回归到军中安心的打仗。” “是啊,我得抓紧了。” 林怡然安慰说道:“别急,饭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就算你急着去打另一个城池,守不住,还不是惘然。” “知道了,我不急!” 夏宗泽低头大口吃起饺子,感觉真不错,一口气吃了三碟,还要吃第四碟,被林怡然制止了,“别撑着!” “没觉着撑啊!” 林怡然摇头瞪了他一眼:“得了,反正别吃了,都快三十个下肚了,真要撑着。” “哦!” 林怡然说道:“啃点野鸡肉。” “都是骨头,有什么好啃的。” “没事消遣!” “不想!”夏宗泽嫌啃骨头不厮文,不雅观,拒绝。 “那再喝碗汤?” “哦!” 伺候好夏宗泽后,林怡然才正式吃自己的,边吃边啃野鸡骨头,仿佛这没什么肉的骨头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夏宗泽自己不啃,但觉得林怡然啃的有意思,啃的有滋有味的,一边喝汤一边看她啃,不时还伸手拿帕子帮她擦腮邦子,“有这么好吃吗?” 林怡然回道:“好吃,味道极鲜,而且这是真正的野味,这肉筋道,有嚼劲。” “哦!”夏宗泽笑笑低头喝汤,一直等林怡然吃完,他的汤才喝完。 “啊,吃得真饱,跟着王爷果然有肉吃。” 夏宗泽伸手弹了她的额头,“这鸡不是你弟弟套的嘛?” “没有王爷的仳佑,他能套到鸡?” “马屁精!” “嘻嘻,受不受用?” “很受用!” “哈哈……”林怡然乐得仰头大笑。 苏小兰见他们吃完,赶紧让人收拾,备水。 洗漱完后,林怡然和夏宗泽躺到了床上,两人随意聊天,说到明天准备去林家村的事,说着说着又说到了不肯投降的桑甚和。 夏宗泽说道:“我都没空去会他。” “就这样冷着他?”林怡然问道。 “嗯!” 林怡然说道:“听说我们有两万多降兵在通州城?” “嗯!” 林怡然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为何没人用他们来换桑老将军?” “哼……”夏宗泽冷哼一声,“那些王子巴不得我解决桑将军,好让他们想干嘛就干嘛。” 林怡然叹道:“这不是要亡国的节奏嘛” “不亡能有我的机会?” “说得也是,可就是觉得……” 夏宗泽却问道:“以你的眼光,这桑甚和会投降吗?” 听到这个,林怡然从床上坐起,说道,“我试过了,投降的可性比较大!” “你怎么试的?”夏宗泽好奇的问道。 林怡然回道:“我让人给他做了两套新衣了,结果他换上身穿了。” “就凭这个?”夏宗泽不敢相信的问道。 林怡然说道:“是啊,我让守卒留意了,他很注重自己的仪表。” “这能说明什么呢?” 林怡然反问:“一个要为国守节赴死的人还在意自己身上脏不脏吗?” 夏宗泽一骨碌坐在起来,“有点道理啊!” “那是自然,细节往往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实内心。” 夏宗泽若有所思,“可是左祯和范先生都找过他几次了,他不吐口、表现得视死如归,很有气节,搞的我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这也是我一直没去见他的原因,怕吃他钉子。” 林怡然分析说道:“这样人的往往把气节、声誉放在首位,想让他为你所用,得找个法子,不让他承担失节、失誉的风险,如果这一点做到了,我想他定能为你所用。” 夏宗泽双眼贼亮的问道:“什么方法?” “我还没有想到。” 夏宗泽盯着林怡然。 林怡然撅嘴:“盯着我干嘛,我真没想到呢?” “我不是看你这个!” “那你看什么?” “你这小脑袋怎么这么好使呢!”夏宗泽边说边扑了上去。 林怡然叫道,“喂,你的帝王学学到哪里去了。” “我对那些不感兴!”夏宗泽趴在林怡然身上问道,“难道你学过?” 林怡然随口回道:“我学过心理学!” “心理……” “对啊,研究人心里的。” “跟谁学的?”夏宗泽接着问道。 “呃……”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了,林怡然转了一眼珠子说道,“在逃亡的路上,遇到了大儒,他教我的。” “嗯,下次有机会,我也遇一次!”明知她撒谎,夏宗泽还是一本正径的说道。 林怡然心虚的说道:“切,那得看你跟人家有没有缘份了,没缘分,人家肯定不肯教的。” “臭丫头,你怎么就知道我跟大儒没缘分?”夏宗泽一边说一边就亲了下去。 第二天,天才麻麻亮,夏宗泽和林怡然两人就起床了,洗漱之后,到了外厢房,三和站在门口。 “外面下雨了吗?” 三和笑嘻嘻的回道,“回王爷,真是怪了,王妃要出行,这天放晴了。” “真的?” “是,王妃!” 林怡然连忙出了房门,朝外面看过去,远方天空,太阳隐隐的从地平线升起,蔚蓝的天空一碧如洗,美极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哇,真美!” 夏宗泽笑笑,“过来吃早饭,等吃完了慢慢欣赏。” “好的。” 林家夫妻盼回村盼多少天了,天一直不放睛,搞得他们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香,没想到,说要回去,这天就放晴了。 “真是好兆头!”林氏高兴的说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05章 空无 回归 林家夫妻盼回村盼多少天了,天一直不放睛,搞得他们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香,没想到,说要回去,这天就放晴了。 “真是好兆头!”林氏高兴的说道。 林父更激动,说道,“二丫头果然是个有福之人,见我想着回去,随口定了个日子,结果天就放晴了,真好!林大力说道:”爹,东西都拿好了,你看看有没有漏的。“ ”好,好!“林父高兴的跟着林大力出了门,到衙门口,看马车上的东西齐不齐全,一样一样亲自看了一遍才放心。 不一会儿,林怡然和夏宗泽也出来了。 ”爹,你们这么早?“ ”没早,刚出来!“林父高兴的说道。 ”哦!“林怡然走到马车跟前,”有没有东西漏了?“ 林大力摇头,”没了!“ 林怡然想了一下,走到夏宗泽身边,说道:”我想带些粮食到乡下。“ ”行!“夏宗泽叫道,”三和,让人备一马车粮食带着。“ ”是,王爷!“ 范先生走到夏宗泽边上,说道,”准备聘用的人手都到齐了。“ ”那出发吧!“ ”是,王爷!“ 刚下过雨,偏僻的常县官道不仅不好走,而且还窄,一路摇摇晃晃,走了没多远,林怡然对夏宗泽说道,”子韬,不如骑马吧!“ 夏宗泽点点头,”行,那你下来,到我的马上,让他们驾着马车慢慢跟上来。 林父等人也跟着儿子上了马,一起往林家村而去。 坐在马背上看着乡村原野,那真叫一个荒凉啊,如果不是知道地名,林怡然真以为自己到了大草原,茫茫之间,一眼看过去,整个平原上星星点点散落着一些小村庄,一路过来,几乎看不到什么人,让人心凉凉的。 “按道理,这里属于平原地带,地肥土沃怎么会没人呢?”左祯忍不住问道。 林父在后面接口说道,“你看看这土色,都是洪水冲刷过后的干黄色,早就结板实了,不经行翻耕、堆肥,根本长不出粮食。” 左祯担心问道:“那今年能进行夏种吗?” “想种粮,得下功夫!”林父叹道。 林怡然问道,“爹,那我们先要做什么?” 林父回道:“如果可以,先把地翻耕一遍,让太阳暴晒,松一松土壤,松完后,再堆肥沤田,沤好后再翻一遍,兴许能种好一季庄稼。” 林怡然对夏宗泽说道,“王爷大人,听到了吗?” 夏宗泽对左祯说道,“回去后,安排一下,半天训练,半天翻地。” “是,王爷,卑职知道了。” 半天见不到人,范先生急了,说道,“王爷,我们要不要下到村落里去看看?” 夏宗泽低头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问向林父,“爹,林家村还要多久?” “今天早上我们出发的晚,大概要到午后了。”林父回道。 林怡然问道:“林家村离常县县城多远?” 林父摇头:“爹也不知道,就知道以前进常县县城,天不亮出发,半夜到家。” 林大力说道:“怕是有一百多里地。” 作为军人,左祯肯定的回道,“有一百多里。” 林怡然暗暗叹了口气,林家村可真够僻远的,叹完之后,朝身后看了看,那些跟着的书生们随着马车落在后面有一段距离了,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常县大狱 桑甚和半躺在干草铺上,床头边上有个小方桌,小方桌上放着白开水、消遣的书,他仿佛不是来坐牢的,而是来渡假的,只是这渡假限制人生自由而以。 开始时,桑甚和的情绪非常饱满,胸腔充斥着为国视死如归的豪情,不管谁来劝降,他都坚决抵抗,站在他面前的人,都能感觉到要被他撕的感觉。 随着关的时间越长,桑甚和越觉得自己所有的悲愤、情绪被无声的消磨着,不能说消磨殆尽,但已经七零八落了。 桑甚和觉得自己可能不是被敌人真刀实枪杀死的,而是一把无形的利剑刺透了自己的心,让自己心死如灰,那就这样吧,别指着我会投降,既然要耗那就耗吧,我反正是将死之人,有什么耗不起的。 远处牢房里,可能是梅雨季节,天气闷热潮湿,逼仄的牢房里,关了一大群年纪轻轻、血气方刚的士卒,他们的情绪终于在窗口太阳照进来时,爆发了。 投降派和不降派打了起来,边打边骂,“你他娘的软骨头,为了一顿饭,你居然就投降了,你这个叛贼,走狗,你怎么不去死?” “我干嘛要去死,我老肖家都死差不多了,我得保住小命,给老肖家给个后,我他娘的管他什么叛不叛贼的。” “你别他娘的给自己找借口,你就想吃白米饭。” “那又怎么啦,我投降,我吃大米饭,你眼热,你也来吃啊,吃过了你就能打过老子,不吃,你不但没力气打过老子,说不定过两天就饿死了。” “格老子的,老子凑死你!” “来呀……你来呀……” 两方人马你拉我推,打成一团,甚至有人被打出血了,“啊……啊……要死人啦……” 年轻的吴国小将桑敏俊一直坐在角落,闷头低低的看着牢房地方,仿佛没有看到对打的两方,只到听到‘打死了人了’才嚯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怒吼一声,“都他娘的给老子住手。” 众人愣了一下,可愣过之后,仍然打在一起,难解难分。 见自己的话都不听了,桑敏俊的脾气瞬间爆了,上来就把这一群人一顿猛揍,揍得他们东倒西歪,他双眼通红,叫道,“怎么不打了,打啊,打啊……” 站在牢房外的守卒们正准备进来制止,见桑敏俊把事情解决了,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对另外几个说道,“行了,打不起来了,没事了,你们赶紧去自己的地盘守值吧。” “老哥,要是他们再闹事,你就叫我们,保证立马就到。” “谢了,兄弟!” “客气了,老哥!” 狱卒们三三两两散了,他们边走边闲聊着刚才的事情。有两个路过桑甚和的牢房门口,他们的闲话进了他的耳朵。 “想不到桑家小子挺有两下子,一群人被他打得七零八落的。” “是啊,果然是虎将无犬子。” “现在可不是什么虎将了,是……”说话之人突然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牢房,撇了一下嘴,不再说话,没一会儿,两人穿过了桑甚和牢房前的走道。 刚刚做好心里建设的桑甚和听到儿子名字,内心一颤,我老了,可是我的儿才十九啊……他才十九岁啊……他抬头看向牢房天窗,高高的蓝天,让人遥不可及。 窗外 蓝天下,五月,雨洗后的天空更加明净。白云仿佛悠游在一片湛蓝的海里,明媚、灿烂,光芒四射。 五月,漫天遍野都是翠色盈盈,风光如画。那如绿毯一般铺开来的嫩草,总让人忍不住想要趴下去躺一躺,去抚摸一下那柔软的绿。 或者,就在上面打几个滚,闻一闻泥土清新的香味!那偶尔夹杂期间的不知名的小花,也都趁着这风和日丽绽开明媚的笑颜,迎接夏天的到来! 这本应是五月的写照,可当林怡然等人到达林家村村口时,眼前的景色,乍看之下,绿意盎然,一派生机,可是细看之下,爬满茅屋破墙的绿都是疯长的野草,野蒿丛生、早已超过人高,刺藤乱攀早就覆盖了破洞连连的茅草屋屋顶。 林父双腿打颤的走在曾经熟悉的村道上,村道上半人高的茅草差点把他绊倒,他也顾不得,左顾右盼,一直保持着嘴半张着。 林怡然知道,那是准备随时随地要对村人叫一声,‘我回来了,乡亲们!’ 可他却没有机会张口叫出这一句,走遍整个村子,竟无一人。 林父双手不知所措的挥动着,那抖动的双唇终于在某个情绪点张开了,“啊……啊……”他嚎啕大哭,双手伸展,仰面朝天,哭天哭地,也在哭自己的人生境遇。 死去的人也许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消失在尘埃中,可是活着的人却因死去的人,从此不能再舒展心胸、活得惬意,那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心心念念想着家乡,想着亲人的林父,从没有想过,整个村子竟毫无一人,他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所有的人都默默的看着林父肆意的嚎啕哭着,这是他的人生,又何偿不是自己的经历呢,颠沛流离的逃亡,突然让人身心俱疲,只想放下所有包袱,就这样躺在地上,然后一觉睡过去。 夏宗泽胸前的衣服被林怡然的眼泪浸透了,她一直伏在他怀里无声的哭着,看着如荒野的小村,他也不敢相信,这是曾是她生活过的地方,不……也许不是她…… 在林父的哭声里,林怡然想到了自己的前世,从没有时间想过去的她,记忆的大门一下子被打开了,爸、妈你们在哪里,你们过得好不好,女儿为了活下去,都没有时间想过你们,你们一定会怪我吧……是我太任性了,是我不听话,是我……是我……悔恨、思念、心痛……一时之间,竟让她喘不过气来…… 时光,绕指前行,悲空了岁月,撰写了沧桑。眼眸的风景,耳际的风声,还有曾经的挣扎、苦痛都一一跌入流年的光影里。 夏宗泽感觉怀中的人儿在下滑,大惊失色,“然儿……然儿……”他一把捞起就差滑到地上的林怡然。 被抱在怀里的林怡然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已经昏厥过去。 “二丫……二丫……”林氏急得扑上来,可是女儿在女婿怀里,她没办法靠近。 “……”林父的哭声戛然而止。 “二妹……” “二姐……” “怎么办?怎么办……”夏宗泽慌乱不堪。 范先生叹了口气,对林家人说道,“各位麻烦让一下,我来看看。” “对,先生,你懂医术,你来看看——”夏宗泽急切的叫道。 林家人听说范先生懂医术,赶紧让开了,他们焦急不安的看向范先生。 范先生伸手就去掐林怡然的人中,掐了一会儿,发现没用,加重了力气,又掐了一会儿,感觉到林怡然的眼皮动了动。 “有用,先生——”夏宗泽激动的叫道。 范先生点点头,用了一只手继续掐人中,没过一会儿,林怡然被掐醒了。 “我怎么了?”林怡然睁开双眼茫然的问道。 “然儿……”夏宗泽把小妻子紧搂在怀里,真是吓死他了,吓死他了。 林父见女儿醒来了,走到跟前说道,“二丫啊,爹吓着你了!” “没有爹!” 林父用衣袖抹了抹眼泪,说道,“我们去祖坟看看,拜过祖宗,我们就离开吧。” 林怡然轻轻说道:“爹,我们在常县,还要住一段时间,不如,你就留在村里住一段时间。” “……”林家人惊呃的看向林怡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林怡然说道:“爹,把村子收拾一下再走吧,留个念想。” “对,对,二丫说得对,为以后留过念想。”林父高兴的说道,仿佛这样就能解了心中遗憾。 “放我下来。” “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夏宗泽还是不想放她下来。 “真没事,放我下来吧!” “那刚才……” 林怡然不好意思的回道:“哭得憋过气去了。” “你……”夏宗泽心疼的气道,“可不许再哭了。” 听到这话,林父心虚的看了看女儿,都怪自己哭,女儿才跟着哭。 “我知道了!”林怡然从夏宗泽的怀里下来,对林父说道,“爹,日头可要下山了,赶紧去拜老祖宗吧!” “好,好!” 林父凭着记忆找到了祖坟,坟地已经不像坟了,只是几个凸起的小土丘,林家几个男人赶紧用揪填了祖坟,简单的拜了拜祖先。 说来也怪,林家人在祖坟前烧的纸钱仿佛有灵性一样,都飞旋着绕几圈才肯落下,开始时,大家不以为意,以为是偶然,可是纸钱从开始到结束,几乎都这样。 范先生等人都感到惊奇,难道林家出了一个王妃,真是林家祖坟冒青烟了,个个不知觉的把目光放到了林怡然身上。 让林怡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心想,怕不是林家祖宗显灵,而是有我这个真实的小鬼站在这里吧,一想到自己是个小鬼,她就感觉浑身发冷,不自觉的靠到夏宗泽身上。 夏宗泽以为林怡然依赖他,伸手把她半揽到怀里,轻轻的安抚着她。 半个时辰之后,林家祭祖结束了。 一行人返回到村子里,范先生问道,“爷,现在……”实在是有很多事等着处理,能今天赶回去,尽量今天赶回去。 夏宗泽垂头看向林怡然,手一直抚摸在她头顶,没有吭声。 林怡然直起身子,说道,“子韬,要不你先回去,我想陪爹娘在这里住两天。” “这怎么行!”夏宗泽马上说道,抬眼看了看根本不能住人的村子,这里什么都没有。 林父赶紧上前说道:“二丫啊,你赶紧跟着王爷回去!我们自己住几天也会回去的。” “可我想跟你们住几天。” “不要,你跟王爷回去。” 林怡然撅着小嘴,内心却有些小九九,她想一个人留在这里静静的想些过去的事情,她真得想家了,想爸妈了,她想遁在这里一个人静静的独处几天。 夏宗泽如何放心,眯眼说道,“我和你呆在一起。” “爷——”范先生急了,常县的事情一大堆,这乡下又远又僻,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 夏宗泽叫道:“左将军——” “爷——”左祯不情愿的回道。 “你们先回常县,我……” 林父看着王爷属下的表情,连忙打断了女婿的的话,“王爷,我们明天就回常县!” 看着小心翼翼的林父,林怡然叹了口气,“那我今天就跟你们回吧!” “然儿——”夏宗泽不忍心,可是…… “别说了,我跟你回去。” 夏宗泽点点头。 林怡然说道,“爹,你呢?” 林父回道:“你回去吧,我留在这里收拾一下自家房子。” 林怡然点点头。 夏宗泽说道,“左祯,调一个营过来,把林家村所有的屋子都翻新一遍。” “爷——”左祯惊讶的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轻轻说道:“感谢林家村为我生养了然儿。” “是,王爷!” 林父高兴的要给夏宗泽跪下,林怡然连忙制止,说道,“爹,你女婿有权有势,整一下林家村还不是小意思,别谢他!” 林父不好意思的说道:“你这丫头,王爷可忙着呢,可不能让人费心。” 林怡然歪头看向夏宗泽:“林女婿,你费不费心?” “还行——”看着又调皮捣蛋的林怡然,夏宗泽的心放下来,轻轻一笑。 “切……”林怡然说道,“不跟你说了,赶紧垒个灶,我们煮些东西吃,吃饱后回常县。” “好——” 折腾了近一天的队伍,终于提到吃饭了,个个都来劲了,特别是京城来的书生、公子哥们,近一天不吃饭,真是考验到他们了。 左祯带来的军士,训练有素、动作麻利,很快垒好了灶,林家人帮着后勤士兵烧饭。 傍晚时分,吃好后,从常县带过来准备分给村人的粮食等生活用品全部留给了林家人,并留了五个士兵守在这里,帮林家人打下手,等明天过来的营队一起翻新林家村。 夏宗泽没有想到,自己无意的一个举动,让在外流浪回来的林家村人高兴的把他供成了佛,虽然村里有不少人或死于洪水、或死于流浪途中,但总有近一半人跟林家人一样顽强的生存了下来,那么他们是如何回来的呢? 这其实不是后话,这事既将要发生,我们暂且不表。 回到常县后,夏宗泽从佑福、应县等处调来的物资也到了,常县进入了全员夏种的状态中,常县周全方圆百里之地都被近十万大军翻耕了一遍,翻耕之前,土地上的野草全部被收集起来,放到挖好的坑里进行沤肥。 自从回林家那一天开始,天就没有再下过雨,都是晴好天气,给大军翻耕带来了方便,挖出来的土在太阳底下暴晒,紧接着把堆好的肥撒到地里,又翻种了一遍,最后浸水撒种,经过一个月的辛苦劳动,调来的几万斤稻种全部下地了。 而此时,老天来了一场大雨,浇灌了刚下种的苗种,等田地喝饱雨水后,老天又收回了它的雨水,来得及时,去得也及时,喜得大家在雨中嘣跳。 站在万顷良田的边上,夏宗泽皱眉,“我怎么觉得这次种田跟估福种的不同?” “我也觉得。”左祯说道。 林怡然看向范先生,“先生,你也觉得吗?” “是啊,我也觉得不同。”范先生点点头。 林怡然仰头大笑。 范先生和左祯相互看了一眼,佯装看田里的秧苗。 夏宗泽抚额。 林怡然终于停止大笑,回道,“知道为何不同吗?” “不正在问你?”夏宗泽无奈的说道。 林怡然笑着回道,“因这这田里没有麦子,不需要等麦子成熟,所以不需要单独育秧苗,等麦子收了把秧苗移到麦子长过的田里。” 夏宗泽点头,“怪不得我感到怪怪的,原来是没有麦子,可这样直接洒下去能长出秧苗吗?” “别急哟,王爷大人,再过三、五天过来看,保准你看到绿莹莹的一层。” “哦!” “走吧,王爷大人,再去看看养家禽牲畜的营队,看看他们做得怎么样了。” 夏宗泽点头回道,“好!” 一行人继续前行,除了要用作饮用水的河流,其它一般的池塘、沟渠,小河都被养上了鸡、鸭、鹅,一些地势不好的地方全部圈养了猪、牛、羊等家畜,整个常县地区,一片生机勃勃。 随着常县的发展,以及佑福、应城一带商人的来临,萧败的常县很快繁华起来,常县临近或是更远地区的贫民、流民,纷纷流向常县地区,到这里寻找活命的机会。 而这些流民当中就有流浪在外的常县各村人,因为商人的走动,把常县的情况传播到了四面八方,他们听到了常县被夏宗泽占领的消息,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们不顾一切的回到了常县。 夏宗泽还不知道,他的声名已经到了能抚众的程度,流民听到他战领何地,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何地,对于常县本地的民众那就更不要说了。 临时县令范先生很快安置了这些流民,不是本地人口的,把他们安排到了大军屯田的周围村落,并让提供一些基本物资,帮他们修房缮屋,跟据人口分配荒田,抚助他们抢种秋食;是本地人口的,让他们回到自己村落,同样提供相同的条件,让他们尽快安定下来。 而这当中,最最激动、惊喜的莫过于林家村人,他们一回到村子,就看到了自家修葺一新的房子、院子。 “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 “老天啊,我莫不是走错地方了!” 正在院子里不知道要干嘛的林家人听到了村口的吵闹声,连忙跑了出来,村口站了一群衣褛烂衣之人,他们茫然看向他们,以为是王爷女婿分配到村里的流民,刚想开口问是那位官差带过来的。 有个妇人叫道:“林……林家兄弟……” “你是……” “我是村东头的三……” “你是三婶?”林小河高兴的叫道。 “小……河?” “三婶,是我!” “你……你……我不敢认了!” 林小河高兴的走到三婶面前,“三婶,要不是当年,你捡着我,让我遇到了二姐,我可能……” “孩子真是你?” “是啊三婶……” 三婶还是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林家人。 林父却对村口众人说道,“大家赶紧回家烧水洗洗吧,家里水缸里的水都是今天早上刚挑好的,米罐子里都有十斤米,回家就能煮上饭。” “……” “……” 众人面面相觑,“我们莫不是在做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06章 形势 动手 三婶还是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林家人。 林父却高兴的对村口众人说道,“大家赶紧回家烧水洗洗吧,家里水缸里的水都是今天早上刚挑好的,米罐子里都有十斤米,回家就能煮上饭。” “……” “……” 众人面面相觑,“我们莫不是在做梦?” “没有,没有……”林父乐呵呵的回道。 三婶问道:“水,大河里到处都有,可是米从哪里来?” “这……”林父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跟乡亲们说,不自在的挠挠头,刚想开口说是自己当王爷的女婿给的,见众人都盯着他看,竟紧张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大力并不想一开口就说王爷妹夫的事,只道,“大家赶紧回家去洗洗吃吃,等肚子饱了再到我家,让我爹跟你们说道说道。” 众人呆愣着都忘了要回家,还是三婶先醒过神,拔脚就朝自家跑去,她家就在村头,很近,没几步就到家了,整个房屋崭新的立在那里,推开屋门,家里居然还有几样像样的家什,桌子、柜子……连忙转身到了小厨房,整个灶头都是新的,揭开水缸,满满的一缸干净水,明晃晃的倒映着她乌漆抹黑的垢脸,哇一声就大哭起来了。 村子里像这样的哭声一个接一个的响起,一直到许久之后才停下。 当村人知道林怡然是王妃时,已是三天以后的事了,还是三婶追问出来的,“啥,小河,你二姐现在已是王妃了?” 林小河点点头。 三婶疑惑的说道:“哎呀,我的娘呀,上次把你送到二丫身边时,她比我们好不了多少呀?” “是啊,三婶,那时,我二姐还想找到你们,让你们跟我们一起流浪的,结果到大街上没找到你们。” 三婶叹了口气,“当然找不到了,听说平国人要来,我们避到其他地方去了。” “原来是这样!”林小河好奇的问道:“三婶,那你们是怎么想到回村的?”。 三婶抬眼笑道,“还不是听路上马队(指行商的车队)说的,他们说让佑福人过上好日子的宁王爷到了吴国常县,正在搞夏种,好多流民被他安置了,我们就一路讨荒讨回来了,那曾想回来竟有这么大的造化,不仅有新房住,还有粮食吃,更有田种,真感觉自个儿掉进福窝里了,真是太幸福了!” 有人接嘴说道:“是啊,别的村虽有官府扶持,可也要回家自己动手,哪像我们回来就住上新屋,真是太有福气了。” 三婶喜滋滋的说道:“谁说不是呢,林大哥,这是沾了你王妃女儿的福气啊!” 林德栓憨厚而实在的龇牙笑笑:“还是女婿好,是他想着大家伙。” “林大哥啊,摊上这样的好女婿,你们林家祖坟真是冒青烟了。” 林父蹲在地上高兴的鱼尾纹都笑成了花。他原本准备回常县的,结果村里有人回来,他们暂且生活在林家村。 随着流民的回归,更多的人知道了林家村,都羡慕林家村人的好运气,没想到,一回来就能住上好房子,吃上饱饭。 三婶感慨说道,“你们放心,你们的好日子也快到了。” “是啊,希望宁王爷就住在我们这里。” 三婶高兴的说道:“你们放心,他是我们林家村女婿,肯定会经常住在这里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三婶得意的回道。 不知不觉中,整个五月已经过去了,六月也过去十多天了,夏宗泽在常县一带如此大张旗鼓的进行布兵生产,吴国王室、朝庭竟没有一丝丝动静,真是太不合常理了。 可等夏宗泽收到消息后,只勾嘴说了一句,“难怪如此!” 范先生说道:“吴王年迈,昏庸无能,任用奸佞小人,以至朝庭上下一片乌云漳气,不但如此,他的儿子们为了王位,拉帮结派,纷纷争储。” 夏宗泽嗤笑一声,“倒是让我清清静静的呆在常县。” 范先生说道:“王爷,我们在这里觉得清静,可是吴国朝庭并不清静,他们正在商议是主战还是主和,甚至有人想联合其他三国攻打我们。” 听到这话,夏宗泽眸中泛寒:“是谁提出联合?” 范先生回道:“一直支持桑将军的老王爷——宋祁镇。” “吴王的哥哥?” 范先生点头:“如果不是当年的老吴王宠爱苏妃,这王位就是他的。” 夏宗泽轻笑一声,“倒是个人物。” 范先生担心的说道:“王爷,他在吴国的声名远远超过了吴王,受到很多人尊敬,怕是我们进攻吴国的最大阻力。” 夏宗泽眯眼问道:“有人回应他的联合吗?” 范先生回道:“有人回应!” “谁?” “陵太子——” “他——”夏宗泽眼眸幽深。 “是,王爷,他想收回应城、江城等地,自己又没有实力,估计正在寻找方法,想不到吴王爷先出了手。” 夏宗泽倚到椅背上,双手放在身前腿上,习惯的绕了绕:“那就让他们来,我倒要看看,会是怎么样一个结果。” “那桑甚和……” 夏宗泽抿嘴思索了一下,“我的本意是想收了他,如果他不肯降,那就只能按规矩来办了。” 范先生想了一下问道:“王爷,王妃往大牢里送过饭,又让人送过衣服,这用意是……” “看他会不会投降。” “那……”范先生抬头看向夏宗泽,想知道结果。 “缺少契机!” “王爷的意思是……” “想让桑甚和这样的人归我所用,打败的不是他的军队,而是他傲气,只有让他心悦诚服,他才肯为我所用。” “王爷想怎么办?” “让人去吴国都城苏城。” “王爷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意思” “卑职明白了!” 夏宗泽又说道:“但又不是先生的意思” “……”范先生被夏宗泽的话搞糊涂了,“卑职不懂,还请王爷明示!” 夏宗泽轻轻一笑,“我们只打雷不下雨,让桑甚和就范。” 范先生和夏宗泽两人在书房议了大半个时辰才出去。 走到房门口,遇到了柳通渠,他正站在门口等待召见,见范先生出来,连忙给他行礼,“先生——” “有事?” “是,正有事找先生!” “找我!” “是,先生!” “到我公务房来。” “是,先生!” 柳通渠跟着范先生到了县令公务房,两人行礼后依主次落坐,“你找我有什么事?” “回先生,这几天下官一直外面公干……” 这事范先生知道,挺务实的一个年轻人,他不知觉的点了一下头,“遇到什么问题了?” “先生,下官遇到几个老农人,他们说夏季雷暴雨多发的天气要到了。” 范先生静静的听着他说,并没有接话。 柳通渠见范先生没有打断自己,一直示意自己说下去,继续说道:“下官发现常县河道淤塞严重,想请先生调集人手清里河床,不知可否……” 范先生轻声说道,“柳通渠?” “下官在!” “这名字有什么特别嘛?” “回先生,家父曾在衙门里做个小吏,负责河道清理,我母亲生我的那一年,父亲刚好在任上清理河道,于是便给在下取了这样的名字。” “你父母……” “父亲在某次泄洪中失足落水去了。” 范先生表示敬意,“好好干,以告慰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是,先生!” “你的想法不错,如果让你做清理河道掾史,你敢不敢接手?” “大人——” “掾史是诸曹之官,掌实权,做实事,你可以胜任吗?” “下官觉得能” “写一份清理河道的计划表,明天早上给我,如果不错,我会拿给你王爷,王爷觉得不错,就会下任命书。” 柳通渠高兴的给范先生行礼叩拜,“在下定不负先生所望!” 范先生点点头,“我还是那句话,好好干,王爷先生最缺的就是人才,只要有才干,他会不看出身、不拘一格破格任用。” “是,先生,在下明白了!” 等柳通渠出去后,范先生又重回到夏宗泽的公务房。 “有事?”夏宗泽正准备回后院了。 “回王爷,你们等的人出现了。” “你是说终于有人提出清理河道了?” “是,王爷” “是谁?” “没听过” “和简慕华一起从京城来的平民子弟。” 夏宗泽点点头,“清理河道这件事,一直刻意没说,就等这些京中来的书生、公子们主动提出,本来以为没人提出这事,既然有了,那就给他机会。” “卑职对他说了,让他明天早上拿计划表,只要不差到哪,就让他总领清河道的事。” “嗯,这些人才你看着培养。” “好!” 夏宗泽回到后院,林怡然正在院子里纳凉,见他回来,从藤椅上起身,他笑道,“让丫头们来既可!” “我反正没事。” 林怡然和夏宗泽两人手挽手进了正厅,苏小兰见他们俩进来,连忙让厨房上菜,又吩咐小丫头端水给他净手、净面,小丫头把水、手巾递过来时,林怡然接过来,动手帮夏宗泽洗手、洗面,把夏宗泽伺候的跟老太爷似的。 按道理来说,林怡然应当不屑做这些伺候人的事,可她亲眼看到过夏宗泽在公务房忙到什么样子,那真是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她心疼他,不知不觉中,心甘情愿为他洗手净面,让他能多休息一会是一会儿。 夏宗泽如大爷般享受完小妻子的温柔小意,心满意足的坐到了桌边。 这时,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全部上齐了,林怡然剥了几只河虾给他,又给他挟了一块去了刺的鱼肉给他,笑道,“赶紧吃吧!”说完后,自己拿起筷子吃起来。 夏宗泽微微一笑,跟着低头大口吃起饭。 夏天到了,天气慢慢变得炎热起来,夏宗泽和林怡然两人总会在窗前榻上流连到想睡了,才进屋睡觉。 今天晚上,小纱窗外的月色不错,两人半倚在榻上看窗外月色。 “要是每天都像这样就好了,”林怡然吹着夏夜晚风轻轻说道。 “嗯!”夏宗泽低低回应了一声。 “常县的事忙得怎么样了?”林怡然问道。 “用管理军队的方式管理着常县,你说呢?” “那些京城来的书生、公子还没有用起来。” “只能做些书吏之事” “哦” “不过刚才我回内院之前,范先生说,终于有人提到修理河道了。” 林怡然兴趣的直起身子,问道,“谁啊!” “一个姓柳的年轻人” “没人泄漏我们的想法吧” “应当没有,范先生说这个年轻人一直在外面,比较务实,应当是看到了这个弊端。” “那就好,你是不是准备用他” “范先生说如果明天拿上来的计划书差不多,就让他总领清理河道之事,他在边上教他,看他是否有独养一面的潜质,有就重用。” “那就好,人总得用起来。”林怡然又说道,“桑将军这些人是时候解决了吧” “嗯,我已经跟范先生说了。” “你准备派谁去吴国京都?” “人手紧缺,真不想让左祯去。” “没别人嘛?” “这种谋人的事,除了左祯就是范先生,可这二人我随时随地都要用,真是愁人” 林怡然想了想说道,“要不让我去!” “太危险了!” 林怡然撇了一下嘴,说道,“你忘了江城之事了。” “这……”夏宗泽把林怡然搂在怀里,“总觉得太危险了,舍不得你离开我的视线。” “哇,能不能不要这么肉麻” “真的,江城之时,我在,如果你现在去苏城,我不在,到时谁给你肩膀依靠” “娘呀,你的情话现在怎么一溜一溜的?” “这是情话吗?” “当然是啦!”林怡然说道,“别打岔,我说真的。” 夏宗泽紧搂着林怡然的小身板,下额底在她头顶:“不想让你去!” “没事的,你得相信你婆娘的能耐,是不是?” “我知道你这小脑袋好用,可是你只有两只手、两条腿,坏人跳脚你怎么逃得过人家。” “亲,我可以在坏人跳脚之前先溜嘛!” “万一要是你溜慢了呢?” 林怡然想翻白眼,做事哪会没风险,这家伙缠绵的让人受不了,只好把云持大师搬出来,说道,“你忘了,云持大师说我是个有福之个,有福之人总会逢凶化吉,对不对!” 果然,夏宗泽被林怡然堵上了,没吭声。 “我多带些人手” 夏宗泽的下巴在林怡然的头顶噌了噌,可还没有说话。 林怡然再次说道,“趁我还没有怀孕,能帮你跑一趟是一趟,等我肚子里有了孩子,你让我跑,我都没时间。” 不得不说,林怡然算是了解自家男人了,果然,提到孩子,夏宗泽一憋在心里的话出来了,“我们大婚有三个月了,怎以你的肚子一点动静没有?”说完伸手摸了摸林怡然的肚子。 “嘻嘻”林怡然嬉笑说道:“你儿子说,老爹,你做的善事还不够,老天爷不让钻到老娘的肚子。” 林怡然的话本是一句调贶之话,却让夏宗泽沉默下来。 自知自己失言,林怡然双手搂上夏宗泽的脖子,小头在他的脖子处噌了又噌。 夏宗泽伸手再次抱住林怡然,长叹一声,“好吧,就你去苏城,不过事情办好,尽量早点回来。” “知道了,家里美男夫君,怎么放心单独留在家里,肯定办完事就回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不能勾三搭四玩女人,知不知?” “乱说话” “还有就算女人主动,你也要把持住,你要这样想,‘这些女人肯定看上了我的盛世美颜,或者盯上了我口袋里的银子,又或者盯上了我权势……” “停——” “嘿嘿……” “你这女人,还没完没了!” “我这不是怕你迷乎,提醒你嘛” “有这胡说八道的功夫,不如努力让儿子早点到你肚子里” “哈哈……”林怡然大乐,故意妩媚一笑,伸出手勾了勾,“公子大人,那就看你的哟!” 月光下,清丽佳人,明眸皓齿,一头如瀑布般的秀发,披在后脑,有几缕落在身前,随意而慵懒,清纯中带着些着妩媚,让人心动不以。 夏宗泽身体即刻倾上前,情不自禁地低头含住她的唇瓣,温柔而狂野的绕住她的舌尖,她愉悦的承受他的爱意,嘴唇微微张着,露出鲜嫩水润的舌尖,缠绵尽情在香津浓滑中绽放。 窗外 深深的夜幕中,繁星点点,晴朗纯净的天际,一轮明月皎洁的挂在天际,月光如水般静静地洒在大地上,给大地披上了银灰色的薄纱。 远处,村庄笼罩在薄薄的银纱里,若隐若现;近处,一排排树木依稀可见,月光穿过丛丛茸茸的树叶一丝一缕的挂了下来,地面上铺了一层碎银。 墙角的野花虽然不怎么起眼,但她们却披着如水般的轻纱,五彩艳丽,似晚霞簇簇,在夜色中翩翩起舞。一阵惬意的凉风吹过花枝,散发着醉人淡香。 室内 红鸾账中,年轻而曼妙的身体正紧紧相拥,热情如火,激烈的亲吻,游移的修长手指配合着轻轻的娇揣,指尖都在颤抖。 唇舌所过之处,留下一连串红痕。一只手顺着她的肋间滑上来,握住胸前的……以下省略,情动之处,林怡然的双腿已经缠到夏宗泽精瘦的腰间,他的一只手在她的大腿与臀部之间游移,流连忘返。 可能是答应林怡然去吴国京城苏城了,今天晚上的夏宗泽跟以往不同,少了生猛,多了缠绵绮缱,进入正题前的前戏十足,急得燥热难耐的林怡然伸脚踢了他两下,“干嘛呢?” “没干嘛!” “不要磨噌!”林怡然不好意思说自己难受,气喘连连的说道:“忙了一天,累都累死了,赶紧的,我要睡觉。” “呵呵……”夏宗泽从林怡然的胸前抬起头,“倒底是谁累了一天?” “那你还不快点,磨磨噌噌,烦死了!” “知道了,宝贝!” “真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啊……” 一室缠绵,一室旎旖。 第二天,夏宗泽夫妇二人第一次一起去常县大狱会吴国大将桑甚和。 把自己晾在这里快两个月了,终于想起自己了,看到夏宗泽夫妇二人,桑甚和不屑的放下手中的书,说道,“二位终于来了!” 夏宗泽以边上的守卒说道,“请桑老将军去看看田野风光。” 什么意思,进来一句话都不说,就让自己出去,究竟何意,桑甚和整个进入了紧戒状态。 林怡然轻轻笑道,“老将军不必紧张,真是出去看看田园风光。” 桑甚和狐疑的跟着夏宗泽夫妇二人出了大狱,出了县衙,当他回头看衙门时,发现常县县衙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破败的样子了,仿佛是一座崭新的新建筑,他倏的一下看向走在前面的夏宗泽夫妇,老眼紧眯。 林怡然说道,“老将军,是不是感觉衙门很新?” 桑甚和紧抿着嘴并不回答。 林怡然见此,再次轻轻一笑,“老将军,于其把它看成崭新的,不如说它的精神面貌十足,你觉得呢?” 桑甚和低头抬脚就朝前面走,“要去哪儿,赶紧带路。” 夏宗泽和林怡然相视一眼,会心一笑,继续朝向前,走过县衙前的路段,他们转到了常县大街。 此刻的常县,正是早市,热闹非凡,抬眼看过去,各式酒楼、铺子、坊间,门口的招旗在初升的太阳下,随着清风随意飘荡。 招旗下,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街上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跟一个多月前的常县根本不能比,仿佛换了一个模样,如果不是一些熟悉的建筑物还有以前的影子,这根本就是另一个城池。 桑甚和不想承认眼前看到的变化,目光看向旁边,边上有深深的小巷子,小巷两边是破旧而古朴的长满青苔的临近平民院落的院墙,有些院墙上还铺陈着绿油油的爬山虎藤蔓,在狭长的阴影下,似乎将这夏季闷热驱走了,带来些许清凉。 这清凉中的巷子中,常县民众不紧不慢的生活着,他们悠闲的脚步折射了平和、安详。 不想承认夏宗泽能力的桑甚和还是被震惊到了,收回目光,沉闷而麻木的跟着夏宗泽继续往前走。 穿过常县城区,到了常县郊外,大片大片绿油油的稻田跌落到桑甚和眼中,如果说见了常县县城街道,他还能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此刻,他震惊的表情藏也藏不住,内心大叫,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沿着田埂头连跑数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景象,缺衣少粮了几个年头的桑甚和紧紧的盯向夏宗泽,他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 夏宗泽莞尔一笑:“桑老将军,觉得如何?” “你是怎么做到的?”桑甚和直接问道。 “很简单,让大军屯田。” “屯田?” “对!” “老夫从没有听说过,只知道上马打仗,卸甲归田,从不知道还可以边打仗边种田……”桑甚和心想,要是早知道这样做,何至于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夏宗泽冷冷的说道:“老将军,你应当知道,多年战争,留在家里的男人几乎都被耗尽,靠女人种出大批粮已经不可能了。” “你……我……”桑甚和转头看向绿如海的稻田,深深的沉默下来。 夏宗泽双眼微眯,说道,“老将军,你看看田地周围的人家,再看周围的村落!” 桑甚和抬眼看过去,不远处,村庄里,炊烟袅袅,一派平静安宁。 常县大狱 坐在牢房里,桑甚和一直想着安和平静的常县,自从让自己看过常县之后,夏宗泽又把自己扔到了大狱,再次对自己不闻不问,似乎等着自己开口投降,怎么可能,你夏某人是有本事,可我桑某人是吴国大将,投降?想都不要想。 五天后,吴国国都苏城 林怡然带着人出现在繁华的苏城,热风拂面,行走在苏城大街,望着苏城繁华喧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果然不愧是吴国国都,夕阳余晖淡淡地洒在红砖绿瓦之间、飞檐楼阁之上,给苏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林怡然等人找了个中等客栈住了进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07章 被瞄 别扭 林怡然等人找了个中等客栈住了进去。 几天奔波劳碌,大家都没有心思去逛一逛,都在自己房间里睡觉养神,一直到第二早上,大家才恢复点元气。 坐在客栈大堂里,林怡然悠悠的吃着早点,偶尔还加入到聊天人群中,一顿早餐吃完,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客栈里散散落落坐着一些客人,店小二感到奇怪,明明是一拔人,非得这样做,七散八散的,还以为是相互不认识的人呢? 那么跟着林怡然一起来的人,有哪些呢? 第一个是来常县做生意的苏大易,他和林怡然是老搭挡了,说起还真是巧了,苏大易运粮到常县,刚巧碰到林怡然要来苏城,就跟她一起来了。 第二个也是老搭挡——马秃三,他是跟苏大易一起来的,一边是为了做生意,一边是为了告诉大女儿,她娘生了个弟弟,过来报喜的。 实际上,林怡然知道,马秃三是专程来谢自己的,是自己介绍人给他婆娘开了药方,让他得了个大胖儿子,不过他不好意思直接说。 马秃三的行为,让林怡然感到欣尉,世事如此变迁,曾经混不吝的马秃三倒变得朴实起来,走南闯北,没有让他变成老油条,反而让他变得义气、朴实,这未偿不是件好事,至少,可以让他的富贵人生走得更长远些。 第三是新人邱云泽,此人性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又有大家子弟的见识,出门混江湖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第四个是赶上来凑热闹的褚凤章,林怡然直接忽略他,总感觉他不靠谱。 而第五个人,就是成熟稳重的黄靖琪,他是一群人的武力值、安危值担当,临走时,夏宗泽把众人的安危都交给了他,他深感自己责任重大,一丝不敢大意,此刻,端着店小二送过来的茶水,一边喝茶水,一边似不经意瞄了瞄周围,发现门口站了几个叫花子,见他看过去,迅速缩回了头,离开了这家客栈。 林怡然示意坐在角落的马秃三跟出去。 马秃三马上从桌子边站起来,扫了一眼大堂,装着不经意的样子跟了出去。 黄世子感觉不解,一些叫化子有什么好跟的,但他只是心里想想,夏宗泽对他讲过,除了人生安全,其余的都听他婆娘的。 马秃三出去后,林怡然对苏大易说道,“我们去逛逛街。” 苏大易点点头,苏小兰连忙准备出行的东西,马大妮第一次跟林怡然出门,有些紧张,跟在苏小兰后面,客栈里留了几个侍从,还有一个李嬷嬷。 见林怡然出去都不叫自己,褚凤章叫道,“喂,你怎么不叫我!” 林怡然白了他一眼,“你自己没腿吗?” “你……”褚凤章气得也跟着翻白眼,甩着袖子超过了林怡然。 林怡然在后面撇了撇嘴,真是小孩子脾气。 哈哈,已婚的林怡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可比褚凤章小三岁呢,可是未成婚的他真跟孩子一样,高兴不高兴全写在脸上,可不就是个孩子,所以老人们经常说,不管多大的人,只要成家了都是大人,这话果然不假。 晃悠悠逛了一天苏城,苏城果然物产丰饶,风景优美,如烟的柳树、彩绘的桥梁,楼阁高高低低,大街熙熙攘攘,果然比偏北的宁国都城要繁华上许多。 苏小兰小声说道,“夫人,这吴国京都这么繁华,为何乡下却没有人烟呢?” 林怡然摇头叹道,“我家就是吴国人,我们为何流落到陵国等地,洪水过后,朝庭不作为,任由民众疾苦不堪,只管自己享乐,这乡下能有人烟才怪。” 苏小兰摇了摇,觉得这满目繁华突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苏大易一直注意着周围的行人,有意无意挡开了人群,避免林怡然和妹妹被行人碰到。 褚凤章没心情跟着林怡然逛了,说道,“我去酒楼,你要不要去?” 林怡然撇了一下他一眼,“你自己去吧,我回客栈。” “也是,你不去才对。”褚凤章嘻嘻哈哈笑道。 林怡然心知肚名,这家伙要去会头牌了,耸了一下肩,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活得可真够任性的。 大概了解了苏城的街道格局,林怡然等人回到了客栈,她对众人说道,“逛了一天了,大家都去休息吧!” 黄靖琪等人看了一眼林怡然,点点头,默默行了一礼回到了各自房间。 房间内,贴身随从已经帮黄世子备好了一切,他舒舒服服的洗漱了一番,又吃了一顿饱饭,刚想站起来消食,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是同来的邱云泽,老实说,虽都是京城世家,但他跟姓邱的真不熟,只能说知道有这么个人,和他同从京城到常县,一路上也没打什么交道,要说熟悉起来,就是从常县到苏城这段五天的路程。 黄靖琪客气的问道:“还没有睡?” 邱云泽问道:“方便进来吗?” “请进!” 邱云泽进了房间。 “请坐!” 邱云泽找了个凳子坐下,也不饶话,直接问道:“怎么样?” 黄世子坐到旁边凳子上,轻轻笑道,“你问那方面?” 邱云泽说道:“黄公子,咱们现在可既是同僚又是同伴,你可别打官腔。” 黄世子摇头失笑,“邱公子,王爷让我们跟着他夫人,这本来就是件极其信任之事,所以这还用说嘛,当然很好。” “我不是说这个!”邱云泽不耐烦的说道,“我问你,这一天,我们都干什么了,怎么净瞎逛,不是说要绑架桑家老母,让姓桑的就范的嘛,怎么就知道晃大街?” 黄世子眨了一眼,“也许,刚到此地,夫人她人生地不熟吧!” 邱云泽哼道:“得了吧,你心里要是这样想,我让你吃了。” “哈哈……”黄世子看着直性子的邱云泽,倒也觉得此人不错,笑道,“那怎么办?你去帮他打听?” 邱云泽嘟囊说道:“这里又不是京都阳城,我一个不认识,怎么帮她?” 黄世子说道,“你也说了,连我们这样的世家子弟都找不到门路投贴,你说她会用什么办法进入到高门大院,把一个老太太绑了,你难道不好奇吗?” “是啊,我就是因为好奇,才急着来问你。”邱云泽说道。 黄世子笑道,“当事人都不急,你急什么,再说,王爷早就说过了,安全上听我的,行事上听夫人的,要是她吩咐你做事,你只管做就是了。” 邱云泽叹了口气,“都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绑了桑家老太太。” 黄世子笑笑,“别急,既然来了,就能完成这事。” “但愿吧!” 夜色中,某处胡同里 马秃三如乞丐般站在胡同里,一边瞄着胡同里,一边和胡同里的流浪汉、叫化子们攀谈,他手中的两个白馒头引得他们口水直流,有人直接上来抢,被他躲过了,边躲边咬了一口后扔了出去,其他几个叫化子哄一下抢了过去。 有个老头坐在墙角,抄着手坐着,一动也不动,见马秃三扔了手中的白馒头,睁了睁老眼,眼光被马秃三捕捉到了,他装着不经意的样子,摇摇晃晃坐到了老头身边,他以为老头不会开口说话,结果到是开了口:“面生啊,兄弟!” 马秃三笑眯眯的回道:“不瞒老哥,昨天傍晚刚到的苏城。” 老头低声问道:“被人瞄上了?” 夜色中,胡同里几家门口的气死灯发出的光线并不亮,勉强看得清对面的人,马秃三伸头凑到老头跟前,小声说道,“你是顺手赚钱,还是跟他们有仇?” “你说呢,大兄弟!” 马秃三注意到老头在兄弟前加了一个‘大’字,低低笑道,“我猜是有仇,不过老哥,你为何脱口而出我是被人‘瞄上’而不是跟你一样呢?” 老头别了一眼,轻屑的哼一声,“等你和我一样,在这里一坐三年,你就知道了!” 马秃三点点头,神情正襟的说道,“老哥,我请你到前面小食肆里喝点小酒。” 老头再次别了一眼马秃三,又朝胡同里面看了看,屁股没动。 马秃三说道,“老哥,我没有恶意!” “但你也没有善意。” “老哥,我家小哥曾说过一句话,那真叫一个有道理。” 老头斜了一眼马秃三,没好奇张口。 马秃三动了动眉,只好自己回道,“我家小哥说了,给别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老哥,在你助别人时,说不定无意中就能成了自己的事,你觉得呢?” 老头并没有被马秃三的话说动,冷哼了声,继续坐在阴暗潮湿的墙角。 马秃三轻轻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两个白馒头塞到他手上,然后起身,跟着从胡同里出的叫化子,一路跟了出去。 老头老眼盯着马秃三的背影很久。 马秃三盯着叫化子一路过了几个胡同,才在一个比较脏乱的胡同停下,他看了看进去的院子,从怀里摸了两个糖角子,问了门口的叫化子,“刚才那人是……” “逛窖子的人!” 马秃三低声问道:“小子你还知道啥?” “你有多少糖角子?”小叫化子问道。 马秃三说道:“你说几句,就有几个糖角子。” 小叫化子咧嘴一笑:“那我明天给你说行不行,你多给点我糖角子!” 马秃三低头在他耳边说道:“不仅有糖角子还有铜子。” “真的……”小叫化了的眼亮了。 马秃三点点头,“小心别让人知道,要是知道,铜子就被别人抢去了。” “知道,知道……” 马秃三想了想又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然后问道,“能打听到吗?” “也有铜子?” 马秃三说道:“可能还会有银子!” 小叫化子像鸡啄点,连连点头,“我明白了!” 马秃三看了一眼小叫子,又转头看了一眼胡口外的大街,抄着手进了刚才所说的窑子。 苏城某客栈 林怡然一直没有洗漱,吃好后,一直坐在灯下画东西,马大妮朝门口看了又看,念道,“我爹怎么还不回来?” 苏小兰说道:“大妮别急,你爹不会有事。” 马大妮回道:“我不是怕我爹有事,我见夫人在等他。” 听到这话,林怡然抬起头说道,“大妮,没事,不要替你爹急!” “哦……” 林怡然笑道,“你是第一次跟你爹一起出来办事吧?” “是啊!”马大妮不好意思的笑笑。 林怡然说道:“你爹可是个能人,到现在没回来,肯定有他的道理。” “哦。” “也别担心他的安危,他身后有王爷派的高手跟着呢!” “没有……没有……”嘴上说没有担心的马大妮,听了林怡然的话还是松了口气,果然是谁家爹,谁家闺女心疼。 等林怡然把大街地图都画好后,马秃三终于带着夜色回来了。 林怡然问道:“怎么样?” 马秃三竖了竖大拇指,“林小哥,还是你有警觉性。” 林怡然笑笑:“你知道我让你跟谁?” 马秃三回道:“当然知道,三个叫化子站在客栈门口,有心辨,还是辨得出来的。” 林怡然笑笑,“马叔现在是老江湖了。” 马秃三回道:“林小哥,还真不要说,混江湖久了,这什么人哪,过下眼,还真能看出个七八分出来。” 林怡然问道:“盯上我们,是不是因为看中我们的钱财?” “对!” 林怡然抿嘴点了一下头,“我猜也是这样的角色。” 马秃三问道:“现在怎么办?” “让他们截。” 马秃三不解:“林小哥,为何要给他们截?” “我自有让他们截的道理。”林怡然说道。 “好,那现在具体准备怎么?”马秃三问道。 林怡然轻轻说道…… 夜色中,苏城的一场暴风雨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 次日,林怡然依然一身男装,可是跟昨天的男装相比,今天的要贵气许多,一幅富家子弟的模样,站二楼栏杆看风景的褚凤章拿着扇子走到她跟前,“黑小子,你怎么穿成这样,不伦不类的?” 听到褚凤章的话,黄世子和邱云泽等人,都神色复杂的看向林怡然,他的话,其实正是他们想要说的,如果说昨天的男装过于平民化,但至少让人看着舒服,今天穿的让人说不出来的别扭。 看到众人神色,林怡然暗暗挑眉,看来自己成功了。 啊,难道林怡然是刻意穿成这样的?不错,她今天刻意把自己打扮成了不学无术的地主家儿子,说白了,就是一暴发户。 “林……小弟这是……”叫林怡然为小弟,黄世子差点叫错,一点也不习惯。 林怡然说道:“黄大哥,听说苏城的刺绣天下闻名,我想去绣坊买绣品、布匹。” 第二次再说,黄世子觉得顺口多了:“林小弟,需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去?” “可以啊,不过我们各买各的。” 黄世子点头,“我明白了!”这是让自己跟着保护她的意思。 “那我呢?”褚凤章见林怡然要出去,问道。 林怡然皮了一眼他,回道:“你玩你自己的。” “你……我八字肯定跟你相克!”褚凤章狠狠的瞪了一眼林怡然。 林怡然挑眉笑笑:“褚公子,我这不是怕耽误你会头牌嘛!” “你……”褚凤章气得打开扇了直扇风。 “邱三哥——” “在——” 林怡然说道:“你就做我的小跟班吧,不过这衣服得换,换我这样的。” 邱云泽刚想说,我才不穿成你这样呢,话到嘴边噎下去,自己来时,可下军令状了,一切听命于林怡然,这当中也包括换衣服这样的小事,他点点头,“请……等我一下。” “好!”林怡然说道,“我们在楼下等你。” 苏大易先他们一步下了楼,去客栈后院准备出行的马车,很快把马车拉到了客栈门口。 林怡然等人大张旗鼓去买苏城特产刺绣云了,结果整整逛了一天,林怡然也没有买回一匹刺绣,一群人倒是招摇过市,引了不少商家盯上他们,想做成这笔生意。 一直到傍晚,林怡然等人才回到客栈,收拾一翻自是休息去了。 苏城某胡同院子 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进了院子,见到了院子主人。 “有事?” 掌柜高兴的回道:“回老爷,有鱼?” “大不大?”中年人问道。 掌柜回道:“以小的估算,一、两万两银子还是有的。” “这么小?” 掌柜无奈的说道:“老爷,我们苏城这些年来,外来的商人越来越少,我们都多久没有开张了。” “说得也是,要不是老子主人得势,还真能让老子穷疯。” 掌柜高兴的提醒说道:“老爷,这不鱼来了!” “恩,不管大鱼小鱼,都给我逮到。” “是,老爷!”掌柜说完看了看主人。 中年男人说道,“我马上拔人给你。” “是,老爷!” 第二天,林怡然依然带了一群人去商铺买刺绣,结果挑三捡四,又没买到一匹,不少商家在他们出门之后,口吐唾沫骂了一顿,“娘个老子的,果然是充大头的乡巴老,真是白白耽误老子生意。” 落在后面的邱云泽和黄世子两人相互看了看,一脸便秘,到目前为止,林怡然还没有对他们说过如何绑架桑家老太太。 绣衣街被林怡然又走了一圈,一圈商家都骂了她一遍,“娘的,不买跑过来做什么。” 店小二问道:“就是,掌柜的,昨天他们跑了一圈,咱当他挑花眼了,今天又来,还不下手,莫不是没有银子?” 掌柜的说道:“我看他不是没银子,而是个傻子。” “……”店小二不懂,看向掌柜。 掌柜骂道,“要不是傻,肯定要找熟人带路,或是雇个有经验的牙人过来一起买才对。” “掌柜的说得没错,我看他也不像是会挑布匹之人。” 掌柜哼道,“幸好他没下手买,下手必遭人骗。” 店小二朝外面看了看,“也不知道会被这一条街那家骗去。” 听到这话,掌柜摇了摇头,“这还要说嘛!”说过之后,才想起这个小二招来没多久,还不知道绣水街的水有多深,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第三天,林怡然依然去买刺绣布匹,不过今天跟前两天不同,今天出门,她让人带了银子。 “邱公子,找两人帮我抬一箱银子,跟在后面,不能靠得太近,也不能离得太远,懂嘛?” 邱云泽点点头,“在下知道了!”暗想难道不是去瞎逛,真是要买布,不会吧,来了苏城几天,正事不做,就知道逛铺子买布,果然是女人。 转念一想,咦,干嘛让我找人抬银子,她管家呢?他这才发现,那个叫苏大易的人昨天就没跟他们逛街,这倒是怪了,不是说他的管家是个商人么,不让他跟着买布,让自己抬银子,几个意思,他看向黄世子。 黄世子也在纳闷呢,这个女扮男装的王妃夫人究竟想干嘛? 是啊,林怡然究竟想干嘛呢?不急,我们慢慢往下看。 今天去的店铺还是头两天去过的商家,今天去已经有不少商家对她爱理不理了,她仿佛没看到人家脸色似的,仍旧我行我素,不厌其烦的问东问西。 快到中午时,林怡然到了一家比较大的店铺,依旧走过去,摸摸布匹,问问价。 当她摸到布匹时,店小二连忙叫道,“别碰,搞花了丝面。” 林怡然惊叫道:“可昨天过来时,我也摸了,你们没说丝面会花呀?” “你……”店小二暗骂,昨天我们不是以为你会买嘛,结果你个瘪三,只看不买,让你摸什么,“赶紧一边去,不要影响我们做生意。” 林怡然仿佛有些生气的说道,“大哥,你这就不对了,不管客人买不买,你们的态度要始终如一,你懂吧,这样才是商道……” 大店铺里的小二,果然不一样,那盛气凌人的模样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了,只见他瞪着眼,轻屑的叫道,“你还没完没了!” 林怡然浑不在意的回道:“没有啊,我是跟你讲道理,你们不能这样对待客人,你得和颜悦色,让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 店小二不耐烦的吼道:“放你娘的狗屁,赶紧给我滚!” “小二哥,你骂人?”林怡然瞪着眼叫道。 店小二叫道:“骂人还是轻的,我还让人打你!” “你敢!” “我怎么不敢!” “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 “哈哈……”店小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大笑不止。 林怡然气得团团转,“不可理喻,不可理喻……”突然看到掌柜在柜台里边站着,连忙跑到柜台前,叫道,“掌柜,你们是这样做生意的嘛?” 掌柜不屑的看了一眼如暴发户的林怡然,“客官,你想买就下手买,不买赶紧那边凉快那边呆着去,不要防碍我们做生意。” 林怡然叫道:“你们狗眼看人低?” “客官,那你就买几匹,这上等锦缎刺了绣,要五十两一匹,你拿几匹,我们就不狗眼看人低了。”掌柜轻屑的说道。 “你……你们……”林怡然仿佛气得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着掌柜。 就这一会儿功夫,大绣铺店前门聚了不少,有客人、有商家,大家都好奇这个暴发户的臭小子究竟买不买布匹,如果买,会买多少。 为何大家都这么好奇呢?其实说起来也简单,他们估摸不出这个暴发户到底有多少身家。 为何呢?实在是林怡然穿得不伦不类,说他有钱吧,那品位真是俗不可耐,说他没钱吧,可身上几样佩饰质地看起来又不错,所以大家都好奇,都涌到了大锈铺店前,见掌柜刺激的话都说出来了,都等着林怡然甩袖甩银,看他能甩出多少银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08章 中套 风雨 大家都好奇,都涌到了大锈铺店前,见掌柜刺激的话都说出来了,都等着林怡然甩袖甩银,看他究竟能甩出多少银子。 人群外,一个留着山羊胡子,年纪有点长的中年人见火候差不多了,连忙挤进了人群,不认识的没挪动身子让路,认识的很快给他让了路,他们相互看了一眼,这下好戏真要开场了。 林怡然果真甩袖了,收回指着商家的手说道,“本公子非不在你家买,气死你。” 大铺掌柜冷嗤一声,“我怕你是没银子,买不起!” “放你娘的狗屁,”林怡然对着门外大叫一声:“来人——” “公子——小的在——”声音从人群外传过来。 看热闹的人纷纷转头看向身后,只见一个年轻的家丁一边回话,一边让人抬着箱子挤进了人群。 “公子,你叫我?”邱云泽像家丁一样,微微弯着腰问道。 林怡然火气十足,叫唤道:“你死哪去了,叫了半天还不答应。” “……”林怡然粗鲁的骂声让邱云泽心里非常不舒服,心想不是你让我不远不近的跟着嘛,现在又来怪我,作为世家子弟的他,还真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脸色不太好,站着没动没回话。 林怡然见邱云泽不动,再次吼道:“你属木头的呀,还不赶紧把银箱子打开……” “哦!”邱云泽的脸沉得能滴水,不情不愿的转身,让随从打开箱子。 围观的人群见挤进来的家丁不情不愿,心想,难道这箱子里真有银子,又见林怡然这样骂骂咧咧底气十足,好奇心更重了,个个伸着头朝大木箱看过来。 “赶紧打开箱子!”邱云泽对抬箱子的侍从说道。 “是,公子!”两个侍从放下箱子,准备打开箱子。 站在人群外的黄世子听到开箱子,连忙暗暗挥了一下手,外围的护卫全部进入紧戒状态。 人群内,站在柜台里面的掌柜也忍不住出了门口,跟大伙一起看银子。 随着木箱铜锁的开启,侍从伸手揭开箱盖,亮灿灿的大绽银子出现在众人眼中,“哇……” “哇……老天爷,真是银子,而且还是大绽银子……” “娘呀,这一大箱得有多少啊!” “是啊,太……太刺眼了……” …… 人群的惊讶声、哄叫声又引来了很多围观之人。 林怡然得意的双手叉腰,高抬下巴,朝站在门口的掌柜问道,“大掌柜,你说这里有多少银子……” 大掌柜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随脚踢了站在自己边上的店小二,店小二被他一脚踢跪在林怡然面前。 “客官,都是他狗眼看人低,要打要骂随你便,你看看要是有喜欢的布匹,小的给东家做个主,按最低价给你,你看怎么样?”掌柜立即换上了一副奴颜卑色。 “哼……”林怡然高傲的哼道,“不怎么样,老子不在你家买了,老子准备到其他家买。” 人群中的商家一听林怡然要到其他地方买布,连忙叫起来,“到我家,我家给你优惠……” “到我家……我家的刺绣布是水绣街最好的……” “到我家,我家是吴国最好的……” “我家是天下最好的……” …… “王掌柜,这牛你也敢吹?”一声尖锐的男高音响起,吵闹声戛然而止,大家都看向山羊胡男子。 在男人声音出来时,林怡然站在店铺门口台阶上迅速朝外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对她视线的地方,马秃三点了一下头。 邱云泽也看到了马秃三,这个从第一天到现在才出现的中年男人,居然朝王妃点头,难道……他迅速过了一遍刚才的事,难道刚才这个平民王妃对自己颐指气使,并不是故意给自己难堪,而是在做戏?想到这种可能,这个骄傲的世家公了心里好受了些,聚精会神的注意下面发生的事。 众商家被山羊胡子叫了一嗓子,个个不自觉的往边上靠了靠,大店铺门口不知不觉变得大了些。 林怡然开口问道,“阁下是……” 中年人捋了一下把山羊胡子,笑道,“鄙人是绣水街红绣坊的掌柜,前两天小公子还到鄙人家看过绣品,你忘了?” 这绣水街林怡然已经走了三天,逛了几圈,当然记得他,笑笑点点头,“我想起来,你是厉掌柜!” “小公子好记性,正是在下,小公子终于想出手了?”厉掌柜笑问。 “是啊,看了几天,觉得各家绣品都差不多,本来想在大铺子买的,这下……”林怡然故意叹了口气。 厉掌柜笑道,“小公子,既然你说各家绣品都差不多,不如到在下铺子里看看,保证童叟无欺。” “真的假的……”林怡然不相信般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们红绣坊都在这条大街上经营十几年了,你问问大家——”厉掌柜看向人群,目光中含着满满的警告。 “是,是……” “真的,真的……” …… 众商家纷纷回道。 林怡然仿佛得到什么保证似的,高兴的说道,“既然是真的,那行,我就相信大家一次,就到厉掌柜家买布匹,不过,厉掌柜你可得给我便宜些。” “那是自然,肯定的……”厉掌柜高兴的说道,“小公子这边请……” 林怡然对邱云泽说道,“赶紧抬上箱子跟我走。” “是,公子!” 林怡然跟着山羊胡子去了红绣坊,一场热闹就这样散了,人们边走边叹,“想不到小小年纪,居然敢带这么多银子出来买东西,真是不怕活腻了。” “谁说不是呢,不知从那里过来的,居然没被山贼乱勇给劫了。” “是啊,真是……” …… 大铺掌柜看着远去的人群,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小二叫道,“还傻傻的跪着干什么,赶紧进来干活。” “不是……掌柜……你……你不怪我……”店小二不敢动。 “怪有个屁用。” “掌柜……” “行了,赶紧进来……” 店小二从地上站直来,看了一眼前面,鼓嘴说道:“可那小子这么神气的走了,真让人不甘心。” “有什么好不甘心的,他呀……”掌柜冷道,“要人财两空了。” “啊……” 掌柜摇头叹息进了柜台,店小二眨了一眼,八卦的跟上去问掌柜什么意思。 红绣坊 厉掌柜说道,“你看看,你要买多少?” 林怡然豪爽的对厉掌柜说道,“既然跟大叔这么投缘,这箱子里的一万两银了,全买了。” “全买了!”厉掌柜面上一喜,“哎呀,小公子,叔保证你买的东西又值当又好用。” “行了,叔,那你赶紧陪我选货,等货选好了,我给你银子。” “好咧!”厉掌柜一边引着林怡然到后仓库,一边跟林怡然搭话,“小公子,这货准备运到哪里啊!” 林怡然回道:“货会运到陵国应城。” “那么远?” “是啊!” 厉掌柜笑问:“听说陵国应城现在是宁国王爷的天下,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林怡然肯定的回道。 厉掌柜好奇的问道:“那你是宁国人还是陵国人?” 林怡然看了眼厉掌柜,回道:“我是吴国人。” “……”厉掌柜似有不信。 林怡然叹道:“家乡发洪水流浪到那边,一不小心发了笔横财,准备进点货去卖卖,赚点小钱用用。” 厉掌柜一听这话,马屁马上就来了:“好想法,小公子来苏城买就对了,保证你买到的布匹绣品都是最好的。” “希望掌柜说得没错!” “肯定不会错,赶紧过来看看!”厉掌柜指着货架上的布匹说道,“小公子看着选。” “行!”林怡然围着货架,看到中意的就点,站在边上的店小二,连忙记下货号。 小半个时辰后,林怡然选好了,她发现,这仓库里就是一万两银子的货,扫一眼厉掌柜,笑道,“掌柜好巧,刚好够我一万银子。” “是啊,是啊……巧了。”厉掌柜如笑眯虎一样说道,心想,从你们打尖开始,我们的人就注意到你们了,猜到你们的身家银子,果然就是这么多,他暗暗得意了一下,他们干这行,很少失手。 林怡然当自己没有看到姓厉的神色,说道,“那掌柜的什么时候安排人送货?” 厉掌柜笑笑道:“今天不巧,没马车,明天给你送,你看行不行?” 林怡然问道:“明天什么时候?” “午饭前,你觉得怎么样?”厉掌柜三角盯着林怡然。 林怡然仿佛没看到老眼里的算计,挥手说道:“行!” 厉掌柜问道:“除了布匹还有其他东西要买吗?不如我介绍牙人给你们认识,这样省得被人骗了去,你觉得怎么样?” 娘的,真是老奸巨滑的东西,这话说的……林怡然轻笑一声:“这个就多谢掌柜的了,暂时不需要了。” “哦,原来如此!”厉掌柜想着马上就要到手的银子,高兴的引着林怡然回到了店铺。 店铺门口不远处正有两个人过来,不过他没在意,他的目光全在银箱子上,眯眼笑道,“小公子,你布匹选好了,送货日期也约定了,这货银……” “当然马上给掌柜的!”林怡然笑道,“老三,让人把银子抬过来,给掌柜数数。” “是——”邱云泽的目光从不远处苏大易边上收回来。 让侍从把银子抬进来了店铺,店铺边上有些相邻的商家看到银子终于进了店铺,个个缩回头,在自家店里又是红眼又是摇头。 银子终于抬进了自己库房,厉掌柜暗暗松了口气,松气之余,轻屑的瞄了一眼傻乎乎的林怡然,眯眼笑道,“小公子,要是有事赶紧去忙吧!” 林怡然摇了摇头。 银子到口袋,厉掌柜的神情举止已经变了,有些不耐烦的问道,“小公子还有事?” 林怡然问道:“厉掌柜,你还没有问,这布匹送到何处呢?” 厉掌柜脱口而出:“难道不是送到你住的客栈?”心想,就算是,我也不会送啊,这些布就是给你看看,过过眼瘾而以,你还当真了,面露不屑。 林怡然仿佛很吃惊的问道:“掌柜知道某住在何处客栈?” 自知自己失言,不耐烦的厉掌柜连忙心虚的说道,“不知道,不知道,就是顺嘴这么一说……” “哦,吓死本公子了!”林怡然突然笑道,“不过你知道也没关系,这布匹不是送到客栈。” “那是……”厉掌柜三角眼眯了眯,突然发现面前这个小嫩娃子似乎没那么简单了,难道他有什么后手? 林怡然没有立即回厉掌柜的话,而是朝外面看了眼,苏大易带着一个年轻小厮进了店铺。 看到年轻小厮,厉掌柜天衣无缝的脸龟裂了,“你……” 林怡然装着没看到他的神色,故意问道:“掌柜的,怎么啦?”内心却大大松了一口气,想不到一个王府小厮还是顶用的,能让他变色,那事情就能控制在自己要的范围内了。 厉掌柜三角眼一直没有松开过,这才问道:“你说你的东西要送到哪里?” 林怡然轻轻回了三个字:“吴王府——” 厉掌柜三角眼冒出幽光:“你在耍我?” “掌柜这话什么意思?”林怡然一本正径的说道,“为了给吴王府送拿得出手的礼,我可在绣水街转悠了三天。” 厉掌柜责问:“你刚才不是说运到陵国应城?” 林怡然笑笑,“掌柜,你可能年纪大了……” “放……”看着吴王府大管家身边的小厮朝自己看过来,厉掌柜生生吞了要骂的话。 林怡然面带笑意的说道,“我说‘货会运到陵国应城’,可没说布匹运到应城。” 厉掌柜双眼死死的盯着林怡然。 林怡然却不管他,对苏大易说道,“这是吴王府的贵人?” “是,小公子!” 站在苏大易身边的年轻小厮趾高气昂的说道,“你要送东西给我们?” 林怡然连忙拱手行礼,一脸陪笑:“是啊,这位大爷,我们初来乍道,希望大爷照拂一、二,这点小礼不成敬意。” “东西在哪里?” “在里面库房里。”林怡然边说边从袖袋里掏出刚才的付款单子,伸手递给了年轻小厮,“大爷,这就是刚才付银凭证,你收好!” 小厮不客气的收了凭证,“赶紧带我验货,要是东西不好,马上给我退银。”说完看了一眼厉掌柜。 厉掌柜三角眼眯了眯。 小厮仿佛根本不在乎。 林怡然朝苏大易看了一眼,苏大轻轻点了点。 进了库房,小厮只扫一下眼就出来,“货识我看到了,还行,什么时候送货?” 林怡然笑回:“回这位大爷,明天中午之前。” “嗯,行,我跟门房说一下。” “是,大爷!” 吴王府管家身边的小厮趾高气昂的来,又趾高气昂的走了。 苏大易连忙跟上去,恭敬的请小厮上了雇用的马车,把他送回去。 厉掌柜一直阴森森的看着林怡然,可惜他仿佛未见。 林怡然抬头看了看天,说了句,“天色还未晚,步行回客栈!”说完,抬脚出了店铺。 店小二见林怡然大摇大摆的走了,刚想喊人,被厉掌柜制止了。 “掌柜,这些布匹可是借的,这下……” “给我闭嘴!” “是!” 夜幕降临,繁华的苏城依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林怡然站在二楼,看风景,苏大易和马秃三回来,她便回到了房间。 见到二人回来,邱云泽示意黄世子一起去林怡然边上的议事房。 黄世子轻声说道,“不好吧!” 邱去泽问道:“可你整明白她想干什么了吗?” 黄世子摇头,“没有!” 邱云泽问道:“她想干什么?” 黄世子若有所思的说道:“或许跟绑架桑老太太有关。” “把礼送到吴王府,然后请吴王把老太太绑了?”邱云泽不屑的反问。 黄世子肯定的回道:“不可能!” 邱云泽说道:“你也知道不可能,走,我们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黄世子脚步未动,“那个卫小王爷根本不参与她的事,她没有叫我们,我觉得这样去似乎不太好。” “你就这样迷糊着?” “我想,等时候到了,她自然会叫我们。” 邱云泽烦燥的不停的抄起手,又放下手,在黄世子跟前晃来晃去。 苏城某胡同某院子 山羊胡子厉掌柜汗涔涔的站在中年男人眼前,低头哈腰,大气不敢喘。 中年男人扫一眼他:“听说你失手了?” “是,老爷!” 中年人冷笑:“居然能让你失手,我倒想瞧瞧是那路神仙。” 厉掌柜说道:“老爷,布匹还在我手中,要明天才送,要不要扣下来,不送?” 中年男人撇了一眼,说道:“你不是说吴王府管事小厮亲自到铺子里来过了吗?” 厉掌柜回道:“是啊,老爷,你知道的,这些布匹不一定能到吴王手中。” “呵呵……”中年男人阴阴笑了笑,“要是到吴王手中才好呢,就怕他不到。” “老爷——” 中年男人笑道:“不要忘了,有时候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老爷,按道理,我们的主子不惧吴王才对,为何不扣下布匹?” “你懂什么?”中年男人厉声喝道。 “是……是……”厉掌柜吓得连忙跪下。 中年男人双眼紧眯,“难道这苏城不平静了?” 厉掌柜说道:“不会吧……” “明天你亲自把布匹送到吴王府门口。” “是,老爷!” 苏城某客栈 林怡然松了口气,对苏、马二人说道,“我们的第一步算是成了!” “小然,你说,明天他们会送到吗?”苏大易不放心的问道。 林怡然回道,“老实说,我也在赌!” 马秃三连忙说道,“林小哥,还真有点悬!” “是有点悬。”林怡然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马大哥,第二步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马秃三回道:“只要明天他们把布匹送到吴王府,我这边马上就行动。” “行,赶紧去盯各方人马!”林怡然点点头,问道:“人手够不够?” “只要有银子,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马秃三笑道。 “好,马叔,一切小心!” “嗯!” 苏城某破旧的胡同小院 一个老头披着夜色回到了家里,小院里的人听到脚步声,连忙出门迎接,轻轻叫道,“他爹,你回来了!” “嗯!”老头今天不似以往一声不响,轻轻的回了一个字。 头女发白的老太太倒是惊讶了一下,连忙关上门,跟着他进了屋内,屋内有几个妇人,还有一个断腿的年轻男人,见老头进来,“爹——” 老头看了一眼儿子,说道,“我们的仇怕是有报了。” “什么?”断腿年轻人高兴的叫道。 老头一屁股坐到长条凳上,挥了一下手,正堂的妇人们都离开了,只剩下这对父子俩。 年轻人连忙问道:“爹,怎么回事?” 老头说道:“他们遇到狠角了。” 年轻人不相信的问道:“在苏城还有比他们更狠的角?” “他们是外来的。”老头说道。 “也跟姓厉的有仇?” “不知道……”老头摇了摇,“我到现在没看懂,他们为何要搞姓厉的。” “爹,那你是怎么知道姓厉的要倒霉?” 老头回道:“那人找爹帮忙了。” “爹,那你是如何帮的?” 老头回道:“他先是问爹打听了苏城世家的事情……” “谁家打听的最多?” “桑老将军家和吴王府。” 年轻人眉头皱起,“桑家和吴王府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个人人都知道,为何要打听?” 老头说道:“不仅如此,他们还跟踪了姓厉手下几个跑腿的……” “为何找姓厉的下手?” 老头嗤笑一声,“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不是他们找他下手,而是他送上门让人家下手了。” 年轻人恍然:“哦,我知道了,定是他们盯上人家的银子,结果被人家反摆了一道。” “可不是反摆了一道。”老头高兴的说道:“那个姓厉的想收了人家银子,不送货,结果吴王府管家小厮亲自上门了,哈哈……”他大笑不已,“当我偷偷看到他阴得能滴水的脸,那真叫一个痛快!” 年轻人叹道:“爹,可我们要杀了他们替大哥报仇……” 老头眯起老眼,“要是明天,姓厉的布匹不送到吴王府就好了。” “爹,你的意思是如果不送,这些人不会放过姓厉的?”年轻人问道。 “嗯!”老头点头说道,“我总感觉这马兄弟的主子不是个凡人,他一定有什么大动作,会掀得苏城满城风雨。” “为何让苏城满城风雨?” “我也想知道!”老爹悠悠的说道,“只要明天布匹送成了,这风雨肯定马上会出现。” “爹,那他们会送吗?” 老头看向儿子,“爹也在等——” 苏城某客栈 马秃三和苏大易两人从林怡然边上的议事房出来,夜已经很深了,苏大易说道,“马大哥,你还要出去?” “嗯,事情到了关键口上了,不能脱了节。” “马大哥,你是如何找到吴王府管事小厮的?”苏大易好奇的问道。 马秃三摇头叹道,“有心想打听这些人,其实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抓住他们的弱点,就能攻破。” “那他是……” 马秃三回道:“我从一个老头处打听了世家情况后,专门花银子找人盯了桑府和吴王府,听说吴王府的管家是个角色,就专门挖了他身边得宠小厮,盯上他后,在一个赌坊帮他还了银子,然后,林小哥让你去盯他过来。” 苏大易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马秃三刚想下楼,女儿马大妮出来,叫道,“爹,我准备了夜宵,你吃了再走。” 女儿的话,乐得马秃三两眼笑成了花,“哇,还是有女儿的好,这回肚子还真饿了,苏老弟,过来,一起吃点。” 苏大易点头,“那就不客气了。” “苏大哥太客气了。” 第二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天空万里无云,繁华的苏城像以往一样,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林怡然让邱云泽等人扮成小厮跟上自己。 “我们去那里?” “茶楼——” “我也去——”褚凤章跟着叫道。 林怡然别了他一眼,没反对,褚凤章高兴的跟着她出了客栈。 “你准备去那个茶楼?” “你想去哪个茶楼?” “当然是最好的了。” “行啊,那就去啊!” “哈哈,本小王爷今天高兴,作东请你。”褚凤章以为林怡然会反对,结果她笑眯眯的拱手道,“多谢卫小王爷!” 没看到对方跟自己对着干,褚凤章还真不习惯,总觉得那儿不对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09章 挡箭牌 没看到对方跟自己对着干,褚凤章还真不习惯,总觉得那儿不对劲。 疑疑惑惑中,一行人来到了苏城最好的茶楼,这时候正是辰时正(7:00—8:59),是茶楼人最多的时候,有闲的、有钱的男人们,或是为了消遣,或是为了交际,都坐在茶楼里一边慢悠悠的喝茶吃早点,一边跟聊天八卦,天南海北、时事政事、社会百态无一不聊。 门童站在门口,见林怡然等人脸生,只扫了一眼,就捕捉到最富贵的褚凤章,连忙带笑上前,“客官,几位?” 褚凤章皱着好看的眉头说道,“后面几位,你没眼看嘛!”说完不满的扫了一眼门童,叫道,“青子,给他赏钱,省得问东问西的。” “是,公子——”青子从袖袋里掏了一个碎角银子抛给门童,“拿着——” 门童快速瞄了一眼装银子的荷袋,小厮身上的装扮,猜出来者几分身份,不是苏城人,更不是吴国人,这衣饰好像是北边人,可能是燕、卫某国的富家公子。 不得不说,这些人真有眼力劲,褚凤章的身份被他猜得五、六分,他可不就是卫国小王爷。 茶楼大堂,吃茶点的人都朝门口看过来,见来人脸生,个个感兴趣的看向褚凤章。 身长七、八尺,玉树临风,棱角分明的五官,俊美非凡,嘴角微微勾起,透着点坏坏的味道。一看就是大家公子的风范,掌柜连忙迎上前,“这位公子,二楼包间请——” 褚凤章歪了歪头,问向后面的林怡然:“你要坐哪里?” “回公子,大堂即可!”林怡然微微低了一下头,恭敬的回道。 要不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褚凤章能跳脚,这态度绝壁有问题,太不正常了,愣了下转头说道,“听到了吧!” “是,是公子,马上给你们安排坐位。” 掌柜连忙安排,不消一会儿,就让他们就坐。坐定之后,一通点茶,小半刻钟后,才安安静静的喝茶吃早点。 褚凤章一边吃早点,一边盯着跟平时不一样的林怡然,难道这黑丫头转性了,懂得礼仪了?不太可能,那今天早上为何这么温顺,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搞得他浑身不自在。 吴王府外 红绣坊掌柜厉中千带着伙计亲自把布匹送到了吴王府侧门,守门小厮好像知道他们要来,从门廊里出来,叫道,“是不是红绣坊的?” 厉中千拱手回道,“是……” “赶紧跟我过来。” “是,这位爷!” 就在厉中千跟门房之人进去送货时,吴王府街角处,十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指手画脚的说道,“你们看吴王府果真收了桑府的礼物。” “是啊,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 “就是,想不到一直支持主战的吴王爷一直不肯出手救桑家父子,竟是因为桑家没有送礼,这下王爷应当会进宫请命救人了吧?” “不一定啊,听说这些富贵人家,礼要送很多的,这点能让吴王爷出手救人吗?” “听说,桑家父子被宁国战神抓为俘虏的事一直不肯公开,除了朝庭小部分人知道,广大民众都不知道这事。” “要不是我的同窗遇到从常县来的商人,根本不知道桑家父子已经被抓一个多月了。” “简直醉生梦死,我们大吴国再这样下去,肯定要国破家亡了。” “可惜你我皆是一介书生,人微言轻,根本不能让当权者清醒过来,尽心尽力治国。” “唉……” “不是有人说了嘛,‘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们应当为国做些什么?” “好一个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对,我们不应当坐以待毙,我们应当为国做些什么。” “我们能做什么呢?” …… 不远处,看到书生们义愤填鹰的样子,马秃三悄悄松了口气,转身对身后几个小叫化子说道,“下面就看你们的了。” “行,没问题!”领头的小叫化子说道,“那你的银子可不能少给。” “银子你们放心,我主人这点银子还是有的。” “好!” 一个时辰后 茶楼里的男人们终于喝饱吃足,抹抹嘴准备散场子,说着散场子前的客套话。 林怡然坐在褚凤章对面,无聊的摸着茶杯盖,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说着话,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在她后面进来的两个男人,他们的耳朵竖得太明显了,她想忽略都不行。 终于,这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出了茶楼,众人也纷纷出茶楼,就在林怡然也想撤退时,一群出去的男人们又退了回来。 “华兄,你在哪里听到的消息?” “大街上都在说,你们不知道吗?” “没听说啊?” “哦,那有可能,听说这事就发生在大半个时辰之前,可能还没传到你们这里。” “那有可能!”茶楼里的人说道。 “我刚巧有事,刚才路过一个小会文馆,听里面的学子们说的。” “他们是如何知道的?” “听说,他们到吴王府胡同口亲眼看到的。” “不会吧!”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他们这样说。” “不过是不是真的,我回去一问便知,”中年男人说道。 “对,我也回去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 茶楼里的人一窝风似的都离开了,整个大堂只余下褚凤章等人。 褚凤章仿佛明白了一些事,眉头紧皱,“你拿我做挡箭牌?” 林怡然风轻云淡的回道:“没有啊!” “没有?”褚凤章瞪了瞪眼。 “是啊!” 褚凤章哼道:“可我怎么就觉得是呢?” “那你觉得是就是吧!” “你……” “就算帮你三哥啰!”林怡然笑笑。 “你终于敢承认了!” “没有啊!” “你……”褚凤章虽不怎么着调,可他毕竟在皇家长大,又走南闯北,见识肯定非凡,至于为何给人二楞子的感觉,不过是他觉得这样的生活方式比较轻松,一旦他想动脑筋,这脑袋反应还是挺快的,马上看出林怡然在拿他做挡箭牌,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挡箭牌呢? 京城某胡同某院子 刚才还在茶楼的两个中年男子站在书桌前,低着着,等待主人问道。 “是卫国小王爷?” “是,老爷,我们和他的小厮搭上话了,也找人去核实了,他确实就是卫国小王爷,此人以游历出名,听说他每到一个地方必会当地的第一名妓。” “会头牌?” “是,老爷,他到苏城,不仅会了第一书画名妓,还会了第一棋技名妓,总之只要在某个方面是第一的,他都会了。” 中年男人眯了眯眼,“难道昨天那个让厉掌柜中套的人,其实是卫小王爷派出去的?” “老爷,肯定是的。” 中年男人凝眉沉思,真要开口时,门口传来急切的传报声,“老爷——厉掌柜求见。” “让他进来——” “是,老爷。” 厉掌柜急匆匆的进来行了个礼,说道:“老爷,怕是要出大事了!” 中年男人皱眉:“什么意思?” 厉掌柜回道:“回老爷,昨天那小子让我们送到吴王府的布匹成了桑家送的礼。” 中年男人倏一下睁开精光的双眼,“他让你们送礼时这样说?” “老爷,要是这样就好了。”厉掌柜说道,“我们根本不会依着他的话去做。” “那是谁说的?” 厉掌柜回道:“老爷,城中有一群整天把爱国挂在嘴边的年轻人,他们说他们看到桑家人为了求吴王爷救桑家父子,送了礼。” 中年男人眉头再次皱起,“别人不知道,我们家主人是知道的,吴王爷为了桑家父子,可没少跑宫里,做出这一手什么意思?” 厉掌柜说道:“老爷,问题是,外面的人不知道桑家父子被宁国人抓了,不知道桑王爷为桑家父子进了几趟宫。” 中年男人眯起眼,“还真是这样,为了怕乱了民心,王上没让人说桑家父子被宁国王爷抓了!”到底是谁想把桑家父子的事公之于众?吴王?不可能,要是想说,早就说了,难道是桑家,桑家求告无门,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给朝庭压力? “王爷,小人……小人被人利用了!”厉掌柜垂头丧气的说道。 中年男人从沉思中醒过神来,轻屑的笑一声,“终于知道马失前蹄的滋味了?” “老爷,他们这是公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呵呵……”中年男人阴测测的笑了一眼,“你还是想想怎么处理事情吧!” “是,老爷!” 桑府 桑家二老爷小跑着进了内院主院,丫头、小厮们见到他跑步,纷纷让路,他一路疾行,到了内堂,“娘,娘,大哥派人回来了” “啥……”一个老年妇人的声音从堂内传了出来,带着欣喜,甚至从榻上站起来迎到了门口,“老二,你说啥?” “娘,大哥派人回来了。” 老夫人惊喜的问道:“人呢?” “没回府?” “在哪里?” 桑二老爷回道:“他们去吴王府给吴王爷送礼了。” “送礼啥意思?” “肯定让吴王请王上发兵去救大哥呗。” 老夫人高举的情绪低落了下去,“你的意思是你大哥还在宁国人手里,只是托人回来送礼,请吴王爷救他?” “娘,是这样。” 老夫人叹气:“那你去把送礼的人叫到府里,我有话问他们。” “娘……” “娘要问问……”老夫人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娘要问问,你大哥,我大孙子过得好不好?” “哎,娘,儿子这就去把他们叫到府里,你别伤心伤着身子了。” 老夫人哭出声:“还是你大哥了解咱们啊,知道府里没银子送给吴王,这下可好了,吴王他肯定要进宫找王上了。” “是啊,娘,你赶紧别哭了——” “你赶紧去找人,让为娘问问!” “好!” 无官无职的桑二老爷转身出了府,等出了大门槛时,才想道,自己这是往哪儿找人啊,刚才在楼子里听人说的事,难道要到楼子里找说的人? 桑二老爷犯愁了,想了想,仿佛想到了什么,抬脚出了门,高兴的上了骄子。 苏城某客栈 褚凤章一路气了回来了,等到了二楼,跳脚叫道,“黑丫头,你好样的。” 林怡然凑了一下肩膀,“你本来就是出来游历的,这也算人生经历嘛。” “你……”褚凤章用扇子指着林怡然,“黑丫头,你别过分!” 林怡然嘻嘻一笑:“卫小王爷,等回去,我在你三哥面前多多美言,让他对你好点。” “臭丫头,我和三哥之间的事,要你管!” “好,好,我不管!” 褚凤章再次叫道:“你不管?现在你不管也得管,我成了众矢之的,一拔一拔人马上就要来找我。” “所以别废话啊,赶紧搬地方啊!”林怡然抱着胳膊说道。 “搬到哪里?”褚凤章根本跟不上林怡然的思路。 不要说褚凤章,黄世子和邱云泽也一头雾水,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黄世子问道:“夫……林小弟,我们现在就搬?” “对,马上,大家赶紧去收拾东西。” “搬到哪里?”邱云泽忍不住问道。 “马上就知道了!”林怡然没有直接道。 邱云泽摸了一下鼻,一脸不自在,但也跟着大家去收拾东西了。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到了一处幽静的胡同,看起来这里是富贵人家住的地方,她是怎么弄到的?大家都好奇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只微笑不说话,大家只好跟着她进了院子,住到了安排好的房间。 安排好后,众人坐到了正厅,都围在林怡然身边,除了苏大易,其他人都想知道林怡然如何绑架桑老太太。 黄世子有城府,所有他不会主动开口问这话,邱云泽已经碰过鼻子里,连住哪里都不告诉,那这事铁定也不会告诉自己。 只有褚凤章大大咧咧,不满的说道,“你究竟想怎么绑架老太婆?” “文绑!” “绑架还分文、武?” “当然了!”林怡然斜了一眼褚凤章。 “你什么意思?” “就是不要绳子的绑架。” 褚凤章叫道:“这就是文绑?” “对啊!” “你……”褚凤章听出来,林怡然不打算说怎么绑架的事,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挥着扇子,一边说道,“老子去会头牌。” 林怡然看着就要出了正厅的褚凤章,轻笑一声,“小王爷,小心被射成马蜂窝!” 褚凤章倏的一下回头,“臭丫头,算你狠。” “哈哈……”林怡然大笑。 褚凤章气呼呼的回到自己房间宅着去了。 黄世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我去检查一下院子,看看是否安全。” “麻烦世了爷了!” “夫人客气了!”在私人宅院里,黄世子敢叫夫人了。 林怡然点点头,“黄世子不必着急,等绑了老太太我们就回常县。” “是,夫人!” 邱云泽忍不住问道,“夫人,绑架不是要悄悄的进行嘛,可现在……” “可现在闹得满城风雨是不是?” “是!”邱云泽以为林怡然不会接腔,没想到倒是接了,满眼期待的看向她,等她回答。 林怡然轻轻一笑,“我得把老太太引出来才好绑啊,难不成,我能大摇大摆进了桑府把她绑出来?” “原来竟是这样!”邱云泽回着林怡然的话。 黄世子深深看了一眼林怡然,只说道,“下属去看看院子的护卫之事。” “有劳了!” 黄世子朝林怡然拱了一下手,抬脚出了正厅。邱云泽也行礼跟了出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苏大易问道,“为何不告诉他们,你的目的?” 林怡然摇摇头,“他们出生显赫,不屑于我们这样的做事方式!” 苏大易点头,“可事情一旦以急起来,他们不知道原由,会不会对事情不利?” 林怡然回道,“这个问题我考虑过,到适当的时候再跟他们讲。” “好吧!”苏大易回道,“那我们下步怎么做?” “等,然后扇风点火——” “等……扇风点火……?” “对,让事情发酵,等各方人马对这件事的态度,如果没有达到我们预期的效果,就再扇风,还不够,再点火” “具体如何做?” 林怡然说道,这样……如此……这般…… “行,我明白了,那我出去办事了。” “我们现在被人盯上了,行事不如前几天方便了,你要小心。” “好,我知道了!” 室外 黄世子和丘云泽巡了一圈,巡完之后,找了个角落聊了几句。 “子琪,你觉得她抓老太太的手段怎么样?” “你觉得呢?”黄世子把话抛了回来了。 邱云泽啧嘴回道,“好像有点意思,可细想起来,她的行事方式既不像世族,又不像江湖,难道是平民的行事方式?” 黄世子摇了一下头,“我总觉得,不是绑架一个老太太这么简单。” “啊……”邱云泽连忙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具体是什么没看出来,但我的真觉告诉我,这事觉没有这样简单。” 果然,这事没有这样简单。 吴王府 守门处送过来了拜见的贴子,贴子过到了管家苏英手里,他轻瞟了一眼,哼道,“就说王爷没空见他。” “是,大管家!”门人行礼退了出去,到了门口,对桑二老爷说道,“王爷他现在正忙,没空接见你。” “不可能啊!”桑二老爷桑甚茂细尖的喉咙,斜吊的眼,“我家大哥都送了万两银子的礼,你们还不见我,你们真是黑心肝啊,黑心肝啊!” “你胡说什么,谁收了你家大哥的礼” “怎么不是,我大家派人回来送了一万两银子的布匹,听说都是上等绣品,就算是进贡都不成问题,你们居然……真是奸诈小人,两面三刀的奸诈小人,我哥有军队时,就巴接我哥,我哥被抓了,你们就躲的远远的,真不是个东西,小心遭报应,遭雷……” “走……走……走,赶紧走……”门人直接上前赶人,几个门人一起把桑甚茂赶出了吴王府门口。 “你们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某小酒肆 苏大易避着人跟马秃三见了面,俩人避在角落,乍看之下,就是两个男人一起过来喝个小酒。 “林小哥,怎么说?” “他让你去扇风” “怎么扇?” 苏大易的嘴凑近了马秃三的耳朵,轻轻说道…… “行,我知道了!”马秃三轻点了一头,门外不远处,有个不叫化子朝他瞄了一眼,马上跑开了,他连忙对苏大易说道,“赶紧去后院茅厕。” 苏大易连忙从桌子上站起来,叫了店小二,去了后院茅厕。 马秃三抄起手,到柜台前放了铜子,缩头溜了出去。 这时,小酒肆门口,站了几个带刀侍从,他们的出现,让小酒肆里的人慌乱成一团。 “不要慌,不要慌,掌柜的有没有听到外地口音之人。” “官差大人,小人的馆子每天都有前来苏城做生意的外地人,不知道你要问的是谁?” “信不信,我端了你的酒肆” “不敢,不敢……” 店小二说道:“不过刚才有人去后院茅厕,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几个带刀侍从快速往后院跑去,结果茅厕里哪还有什么人,他们推开后院的门,一路追了上去。 苏城某胡同 没追到人的侍从前来回禀,“回老爷,人没有抓到!” 中年男人眯眼冷笑,“居然在我的地盘上溜了,有几分本事啊!” “老爷,那现在怎么办?” “吴王府现在什么反应?” “回老爷,没声音” “果然如此!”中年男人眯起眼,“我怕是这几个小贼不可能让他们没声音。” “老爷……” “你下去吧!” “是,老爷!” 中年男人静坐了一会儿,叫道,“来人——” “老爷——” “给我更衣” “是老爷,你要更那套衣袍?” “那件黑锦缎” “是,老爷!” 某小馆外 林怡然女扮男装出现在拐角处,马秃三马上小心翼翼的上来,低声说道,“林小哥,现在这么危险,我雇个人就是了,你何必亲自来?” “这事要紧慎,一个不小心就僵了。” 马秃三无奈的点点头,“桑甚茂在里面会小倌。” “居然还有心情会小倌?” “他本就是个纨绔子弟,好男风,经常来这里。” “真是一娘生九等,大哥是龙,他连条虫都算不上。” “时辰差不多了,你赶紧进去吧。” “行,我知道了!” 气得冒烟的桑二老爷,怀里搂了个小倌,吧拉吧唧的亲个不停,小倌半推半就,娇声嗲声的说道,“老爷,奴家的金镯子托人买到了没有?” “小心肝,我这会儿,那里有时间给你买,满脑子都想着救我大哥。” “死人,你不会一边救一边给我买啊!” “小心,爷还真没空!”桑二老爷抱着清秀的小倌说道,心里却骂道,小东西,我大哥被抓一个月多了,家里的银子早就用光了,那还有银子给你买金镯子。 小倌见对方不肯买,气得推开了桑二老爷,从地板上站起来,“奴家今个儿身子骨不好,失陪了!”说完,转身就走。 “喂,臭东西,你敢走……” 桑二老爷刚想追上前,门口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拱手说道,“请问是桑将军的弟弟,桑二老爷吗?” “你是……” “在下姓吴,名持仁!” “吴持仁?”桑二老爷眼珠转了一下,“你是我大哥拜托送礼之人?” 年轻人愣了一下后,马上点头,“正是——” “我大哥让你带了多少银子回来?”桑二老爷马上急切的问道。 “呃……都……都送给吴王府了!”年轻书生回道。 “不可能,肯定被你贪了?” “桑二老爷,等救了你大哥出来,你可以当面问他,我有没有贪了你二哥的银子。” “那你现在来是……” “二老爷,你想救桑大将军吗?” “救,太想救了,我可怜的大哥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10章 搅局 恶梦 林怡然问道:“二老爷,你想救桑大将军吗?” “救,太想救了,我可怜的大哥啊!” 若不是刚才那一段对话,林怡然真会被桑老二爷动情的哭泣给骗了,多感人的兄孝弟悌,可现在在她看来简直就是一团狗屎。 桌子上几乎没点什么酒菜,林怡然瞄了一眼后,叫道:“来人——” 侍者应声而入,“客官——” “来些上等的酒菜。” “是,公子!”侍者高兴的去外面张罗。 桑二老爷双眼一亮,连忙叫道,“这位小公子,快请坐,快请坐——” 林怡然嘴角轻勾,暗嗤一声,真是酒色之徒,佯装笑意坐了下来。 可能意识到自己失态,桑二老爷低声问道,“小公子,你刚才说话的意思是能救出我哥?” 林怡然点点头,“你想不想救?” 桑二老爷气愤的说道:“你这不是废话嘛,我的亲哥,我不救,谁救?” “那行,我有办法救你哥,你要不要听听……?” “要,当然要,小公子你快说……” 这时,侍者推门进来上菜,林怡然爽朗笑道,“咱们边吃酒边聊。” “好,边吃边聊!”桑二老爷看着上等的好酒好菜,两眼发光,早把大哥放到脑后了,挽起袖袍伸手就拿筷子夹菜。 酒菜上齐后,侍者说道,“二位爷请慢用——”说完后退了出去。 房间里就剩下林怡然和二老爷。 “吃菜,吃菜——”二老爷见林怡然没动筷子,连忙说道,好像今天请客的人是他。 林怡然动了动眉角,开始自己的话题,“桑老爷……吴王爷收了礼后,请圣命救桑老将军了吗?” 听到这话,桑二老爷就来气,“门都不让我进。” “怎么会这样?”林怡然故意说道。 桑二老爷边吃边骂:“娘的,这些老家伙,见我大哥落难了,连人影都不见一个。” “这可不行啊,二老爷……”林怡然看着对面只管夹好菜吃的二老爷,把话家长一样,不知不觉中,让对方放松了紧惕,“你们桑家一大家子可都指着你大哥过活了,你可得把你大哥救出来了。” 眯了一口小酒的桑二老爷说道:“可不是,没有了大哥,我马上连找小倌的银子都没有了!” “所以我们得赶紧救出桑将军。”林怡然说道。 桑二老爷问道:“我连吴王府的门都进不了,你说怎么救?” “当然有办法救了!” “小公子你赶紧说,用什么方法救?”桑二老爷终于停了一下筷子,凑上前问道。 林怡然说道:“我怕我说出来,你不敢——” “只要不让我去杀人,我什么都敢!” “我让你杀人干什么嘛,我这方法很简单。” 桑二老爷感兴趣的问道:“怎么个简单法?” 林怡然抬着眼皮看向对面,轻轻说道…… 听完之后,桑二老爷连好菜都不夹了,疑惑的问道,“这能成吗?” 林怡然端起小酒放到唇边,轻轻说道,“这就得看二老爷你的了。” “看我干嘛?” “当然得看你,只要你功夫到了,这事自然就成了。” 二老爷桑甚茂半天没眨眼。 林怡然轻轻提醒说道,“二老爷,有你哥在,才有你的荣华富贵,你觉呢?” “呃……”二老爷眨了一下眼。 林怡然又提醒道,“刚才那小倌风流标致,你不想……” “想……想……” “那就赶紧行动啊!”林怡然说道。 “啊……”桑二老爷结巴说道,“现在……现在就去?” “是啊,夜深人静之时,没人看见多好!” 桑二老爷担心的问道:“要是他们不救呢?” “总有一个会救的。” “这……” “想想你的……”林怡然朝门外抬了抬眉。 “哦,哦……我马上就去!”桑二老爷一想到他的小心肝,马上回道。 “这就对了!”林怡然笑道。 夜渐渐深了,桑二老爷消失在夜色中,马秃三和苏大易都来接林怡然,看着他的背影,问道,“我们真要跟上去……” “嗯!” 苏大易担心的问道:“要是他不去呢?” “那我们只能另想他法了。”林怡然说道,“走,跟上去!” 身后,黄世子和邱云泽带着人暗地里保护着林怡然的安危,发现有人跟踪,连忙和邱云泽兵分两路,把跟踪之人引开了。 苏城某府 黑缎锦袍的中年男人趁着夜色进了府内,被小厮引到男主人的书房,此刻男主人正在练字,他站在边上恭敬的等着,直到男主人的字练完。 放下笔,男主人边擦手边问,“力丛看看我的字有没有长进?” 牟力丛朝书案边上凑了凑,仔细端详了一番后说道,“小的觉得国公爷的字大有长进,力透纸背、神彩飞扬,一气呵成,漂亮!” 苏国公笑眯眯的说道,“即便知道你在拍我的马屁,可我还是觉得高兴!” 牟力丛假假的苦笑一声:“国公爷,你让小的一个草莽来看字,你这不是为难小人嘛!” 苏国公笑兮兮的说道:“可我看你评论的头头是道,什么‘力透纸背……’挺像那么回事!” 牟力丛连忙讨好笑道:“国公爷,小的特意把你的字拿给懂行的人看过了,他们是这样对小人说的,他们问我这是谁的字啊,居然这样雄伟俊逸、力透纸背,真是好字,还问我要你的字,我说这不能给,我要留着传给子孙的。” “哈哈……”苏国公仰天大笑。 牟力丛仿佛委屈的问道:“国公爷,小的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没有,很好!”苏国公很受用这样的马屁。 牟力丛看着苏国公的面色,发现自己的马屁拍得不错,暗暗得意了一下。 苏国公净好手后坐到了椅子上,问道,“什么事?” 牟力丛拱手回道,“国公爷,这事小人不知从何处说起。” “那就从头说起。” “是,国公爷!”牟力丛把自己手下厉掌柜遇到的事跟苏公国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国公爷,小的现在看不懂这事了,想请国公爷拿个主意。” 苏国公眯起眼,“在公署衙门里倒是没听到这事。” 牟力丛说道,“国公爷,我怕你老明天就能听到这事了。” 苏国公看向牟力丛,“何意?” 牟力丛回道:“小的发现,这一拔借厉掌柜之手办事的人,总把事情往大处闹,如果小人没猜错,吴王收礼见死不救的事,明天早上肯定满城风雨。” 苏国公悠悠的说道,“想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收益,倒是好算计。” 牟力丛说道:“国公爷,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自从桑甚和被宁国人抓去,吴王爷都到王上那边求过几次了,让几个小王爷发兵救人,可根本没用,这不是逼吴王放手不管嘛!” 苏国公眯眼,想起宫里的事情,老眼紧眯,“你先回去!” “是,国公爷!”牟力丛拱手行礼退下,刚走了一步,轻轻的说道,“国公爷,退一步讲,谁救桑将军,会不会对谁有利?” 苏国公瞳孔幽深,“这事我会考虑。” “那小人就先行告退了。”牟力丛拱手回道。 苏国公轻飘飘的说道:“把那几个搅事的解决了!” “是,国公爷!” 黑夜中,吴国某官员府邸 桑二老爷带着家仆敲响了第一个官员的大门。 门房的人打开大门,问道:“什么人,什么事?” 桑二老爷拱手行礼说道:“我是桑大将军的弟弟,特来找御史中丞史大人……” “我们家大人没空……”门房直接说道。 桑二老爷尖着嗓子说道:“御史大人都见过我了,你家大人没空?” “呃……”门房的人愣了一下,“我去问一下有没有空见你!” “多谢这位爷!”桑二老爷让小厮打赏了门人,见门人进去问话了,心想,小书生的话还真管用,果然不用奸计不行。 哈哈……桑二老爷很有成就感的偷乐,就是赏银让他心疼,如果不是小书生说自己赏了多少出去,他就双倍给自己,他真不想打赏,几不可见的瞄了一下远处的黑夜,真有人盯着自己打赏银子?下一家不打赏,会不会被发现…… 正想着,门人出来了,叫道,“桑老爷,我们家大人有请——” “是,来了!” 史大人看着眼前猥琐的桑二老爷,真有想把他驱出去的冲动,忍住不屑问道,“你大哥有信来了?” “……”桑二老爷愣了一下后,马上说道,“是啊,大人,请救救我可怜的大哥,他苦啊……” “信里什么内容?”史大人打断他的干嚎。 “……”桑二老爷的哭声一下停住了,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信是有,可那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了,信里的内容无非就是让自己在家不要乱搞,照顾好老娘云云,他自己的事没提一句,更不要说军中的事了,“这……” “不方便说……” “其实……也没……没什么,就是……让我……和娘不要担心他,他会为吴国鞠躬……尽瘁……”桑老二爷实在没有临场发挥的能力,只好把信中的内容结结巴巴的说了出来。 估计打死他都不敢相信,就是因为这两句内容真实的话,让以耿直出名的史大人不仅相信了他的话,差点还因为这话丢了小命。 “行,我知道了,我回去吧!”史大人挥手说道。 “大……大人,你还没说怎么救人呢?”桑二老爷着急的问道。 “这个就不要你操心了,”史大人瞄了一眼傻不楞登的桑二老爷,叫道:“来人,送客——” “大——”桑二老爷被赶出了史府。 “娘的,一句话也不给,就让人把我赶出来,真是……”桑二老爷边说边走,想着要不要去下家,走到街角拐角处,被人拉到了胡同里。 “小公子,你真盯着我有没有打……”桑二老爷惊讶的问道。 林怡然回道:“那是自然,你要是没打赏,骗了我银子怎么办?” “不……不会……” 林怡然急切的问道:“刚才见了大官,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知道了,就让我回去!” 听到这话,林怡然细细琢磨一下,问道,“那你说了什么话?” “我……”桑二老爷觉得自己说的窝囊,刚想撒谎胡编。 “不要撒谎,按真实的说。”这种段数,还想在林怡然面前混,连忙打断了他的话。 “你……你怎么知道我要撒谎……” “赶紧说——”林怡然没时间跟他耗。 “哦……”桑二老爷只好把自己说过的话,实说了,说完后等待林怡然的反应。 林怡然又琢磨了一下,转头低声问道,“马叔,这个史大人为人怎么样?” 马秃三回道:“听说很耿直,要不是家族根基深厚,估计早被吴王撤职了。” 林怡然问道:“有没有为民请过命?” 马秃三摇头:“这没听说,不过好像挺爱国的。” “爱国?” “对,主张桑将军攻打进范,对桑将军有维护之意。”马秃三回道。 林怡然抿了一下嘴,“那这句的意思,我懂了!” “你懂了?”桑老二爷问道,“什么意思?” 林怡然说道,“你别管什么意思,就按刚才话说,继续下一家,说完后之事,表示悲伤色就行了,不要画蛇添足、自作聪明,懂不懂?” “啊……” “给你银子!” “啊,有银子。” “对,按刚才的说就有银子!” “我知道了!”桑二老爷一听到银子,什么话都没有了,乐颠颠的跑下一家了。 史家书房 史大人坐到书桌旁边沉思了一会儿,叫道,“来人——” “大人——” “帮我送两封信。” “是,大人——” …… 吴王府 吴王府管家苏英站在吴王面前,低着头,一声不吭。 吴王爷站在府中藏书阁的天台上,抬头仰望星空,夏夜繁星点点,幽静而深隧。 终于,吴王爷开口了:“事情查清楚了?” “是,王爷!” “何人?” 苏英回道:“原本以为是卫小王爷,有人拿他做了挡箭牌。” “我问你是谁?”问话声音虽低,听起来也平和,可实际上气势十足。 苏英回道:“回王爷,具体是什么角色还没有打听出来,但肯定是夏宗泽派来的人!” “他……” “是,王爷!” 吴王爷冷冷嗤笑一声:“蛰在常县一动不动,却派人过来搅和我跟桑甚和之间的事,几个意思?” “王爷,那我们现在——” “呵呵……”吴王爷突然笑了几声,“也许我可以做只黄雀。” “王爷的意思是……” 吴王回道:“让他们先搅和,等事情差不多了,给我杀个干净,让夏宗泽知道,别以为就他聪明。” “是,王爷!” 这时,书阁楼下有黑衣人上来回禀事情。 苏英问道:“怎么样?” 黑衣人回道:“回王爷,大管事,宁国那几个人找到了桑家那个窝囊废,让他深夜去各府求人救桑大将军。” 苏管家阴沉的说道:“果然好计算,居然想出这么个办法。” “好啊,好啊……”吴王爷眯眼看向夜空,“甚好——” “王爷——” 吴王爷说道上:“派人盯着他们,事情要在我控制之中!” “是,王爷!” “用死士盯着。” “是,王爷!” 六百里之外的常县,夏宗泽从恶梦中惊醒,“然儿……然儿……” 三和听到内室声音,连忙推门进来,“爷——” 夏宗泽恍然的转过头,问道,“几更天了?” “回爷,二更天了!” “才二更天……”夏宗泽没精打彩的吐了口气,“给我更衣,我要到校练场练功。” 三和连忙阻止,“我的个爷啊,现在离五更天还早着呢,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爷,你要是睡眠不好,可没精神做事。” “三和,你说这夜怎么就这么长呢?”夏宗泽悠悠的说道。 三和暗暗翻了个白眼,没有女人,你当然觉得夜长了。 夏宗泽叹了口气,“然儿已经出去十一天了?” 三和撇嘴站在一边,没搭话,自家爷这些天,吃饭饭不香,睡觉觉不香,简单就是度日如年的节奏。 突然,夏宗泽说道:“要不,我也去出苏城?” “王爷,夫人在信上说,她的事快要成了,你……” 夏宗泽仿佛没有听到三和的话,自言自语说道:“对,我现在就去苏城!” “王爷,现在很忙啊!”三和泪奔。 “又不打仗,能有什么好忙的。” “啊……”三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自家王爷么。 “别愣着,赶紧给我准备东西,我要去苏城。” 三和没动。 夏宗泽踢了他一脚,“赶紧去!” “是……”三和揉着腿出去收拾了。 夏宗泽一人坐在床边,梦中的情景仿佛还在眼前,吓得他寝食难安,不如到苏城去接然儿回来。 吴国苏城 三更天后,跑了十多家府邸后,桑老二爷终于不干了,要回家,林怡然觉得也差不多了,笑眯眯说道,“桑二老爷,人事我们尽了,可这天事也要做啊!” 桑老二爷迷乎的问道:“天事?什么天事?” 林怡然回道:“当然是烧香拜佛了!” “哦,对,对,我回去马上烧香拜佛去。” “最好到大寺院去。” 桑老二爷回道:“我知道,我到苏城最好的寒灵寺去。” 林怡然点点头。 “我的……”桑老二爷提醒道。 林怡然让苏大易把银子给了桑二老爷。让人护送他回府。 回到胡同院子后 林怡然开会叫上了黄世子和邱云泽。 黄世子见那个经常出去的中年人都回来了,感觉林怡然要做的事怕是要成了,否则不可能连他都回来,有些期待的等林怡然开口。 林怡然扫了一眼大家,轻轻开口说道,“黄世子,邱公子,我这些天的行事,你们有什么看法吗?” 黄邱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朝林怡然轻轻一笑,那意思就是,就算有什么看法,他们也不便说啊。 林怡然说道,“好吧,既然不想说,那么我们就做接下来的事吧” 邱云泽心急的问道:“什么事?” “绑架老太太!” 邱云泽兴奋的问道:“怎么绑?”哎呀娘呀,逛了多少天,终于干正事了。 林怡然回道:“到灵寒寺。” 邱云泽不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去灵寒寺?”桑老二爷说这话时,他们正各自引开黑衣人,所以没有听到桑老二爷的话。 林怡然回道:“今天晚上桑二老爷亲口说的。” 黄世子和邱云泽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好!” 黄世子问道,“什么时候?” “具体日期,马叔会打听给通知我们。” “好!” 第二天,吴国王宫 今天的早朝跟乍开锅似的,一直没有被说破的事情,终于在今天说破了,各路大臣或公于公心、或出于私心,或是真的爱国,他们都表明了自已的立场。 “王上,请通州城的大王爷出兵救出桑老将军和小将军。” “王上,请通州城的三王爷出兵……” “出什么兵,都是手下败将了,要他何用……” “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是谁把你从泾县救出来的,居然敢不救桑老将军?” “王上……” …… 吴王爷站在朝殿最前面,低着头,目上无表情。 苏国公不经意瞄了一眼,又收回目光,任由朝殿里如菜市场一般。 朝殿龙椅上,吴王坐在上面,乍看之下,仿佛端坐在那里,可是细看,龙袍下后背微驼,掩饰不住的老态龙钟,精神也不好,纵使大殿内,每个铜柱里都放了冰,凉爽不已,可是他额头上还是有细汗渗出,这是虚汗,是体弱的表现。 吴王烦燥的坐在龙椅上,双手扶着龙椅把手,耳朵里全是朝殿里传来的吵闹声,仿佛苍蝇一片,在他耳朵嗡成一团。 太监感觉王上支持不下去了,连忙上前一步,叫道,“有事启秦,无事退朝!” 有大臣见王上要退朝,连忙跪上前,“王上,王上,如果不救出桑老将军,我们大吴国恐将落入宁国夏贼手中啊,王上……” “休得胡说……”虚弱的吴王被这话激得立马从龙椅上半站起来,“来人,把这盅乱人心的东西拉下去斩了。” “王上……王上……你居然杀谏官,你简直昏庸无道……” “拉下去……拉下去……”吴气气得连连挥手,头上渗出的汗更多了。 一起谏言的臣子见自己的好友被砍头,连忙上前请命:“王上,你可以捋他官职,可以罚他永世为庶民,可能不能杀言官啊,你这样谁还敢直谏?” “反了……反了……”没有耐心的吴王立即说道,“那就贬你永世为庶民。” “你个昏君,你不但自己没有才能,你还嫉妒有能力的臣子,你以为桑老将军被宁国人抓了,就能显示你能耐了,我告诉你,更显得你气量狭窄、治国无能……” “拉下去……拉下去……一道砍了……” 吴王爷见王上张口闭口就是杀人,想了想上前行礼道,“王上——” 就在这时,体弱的吴王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龙椅上,昏了过去。 “太医——” “太医……” “王上……” …… 整个朝殿乱成一团。 苏城某胡同 中饭时间,林怡然等人到餐厅吃饭,褚凤章见到她凑上来,仿佛神秘兮兮的说道,“外面的事我听到了。” 林怡然仿佛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坐到自己位置上吃饭。 “喂,黑丫头,你是不是想搞什么一石二鸟的计划?”褚凤章感兴趣的问道。 听到这话,吃饭的林怡然挑眉,笑道,“挺聪明的嘛!” “啊,真的啊,除了绑老太太,三哥还让你做什么?”褚凤章好奇的问道。 “恕本王妃无可奉告。” “臭丫头……” “叫三嫂——” “你……”褚凤章气得直扇袖子,“黑丫头,本王可做了你的挡箭牌,现在有多少人在查我的底,搞得老子一夜御几次都出来了。” 林怡然撇嘴,“那你一夜几次郎嘛?” 褚凤章红了红脸:“臭丫头,你别乱说,本小王爷就是会头牌,可没跟头牌上床,当然不可能一夜御几次。” “真的假的?”林怡然不相信的问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11章 顺手 掉链 褚凤章红了红脸:“臭丫头,你别乱说,本小王爷就是会头牌,可没跟头牌上床,当然不可能一夜御几次。” “真的假的?”林怡然不相信的问道。 褚凤章哼道:“你都嫁给三哥了,我不需要在你面前装模装样,需要说假话么。” “倒也是!”林怡然笑道,“你这么纯情?” 褚凤章再次红了红脸:“什么纯不纯的,本小王就是喜欢跟她们打情骂俏,至于上床那就免了,本小王爷有洁僻。” “原来你是个精神出轨型男人。” “……”褚凤章听不懂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 褚凤章回过神:“你别岔开话,你究竟想干什么?” 林怡然看了眼他回道:“也没想干什么,就是顺手!” “顺手?”褚凤章皱眉,“你想干什么?” 林怡然说道,“事情正在进行中,难以把控,就不对你说了。” 褚凤章看了看林怡然,不再说话,他相信这名话是真的。 黄世子和邱云泽相互看了一眼,她究竟想顺手什么呢? 林怡然对二人说道,“这几天可能比较紧张,二位要小心!” “是,夫人!” 吴国苏城各大茶馆、酒楼,人们都在议论吴王爷收礼不救的事。 “不会吧,吴王一直支持桑老将军卫国,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 “不知道了,听说桑老将军都被宁国人抓去一个多月了,我等都不知道这事。” “我只知道几个王爷在通州建行宫之事,还真不知道老将军被抓之事。” …… 整个苏城都知道桑将军被敌人抓去了,除了嘴上说的闲言碎语,他们内心感到了不安,没有了大将军,这吴国能带兵打仗的人还真数不出来。 “王上究竟什么意思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是,要是宁国人打到苏城来怎么办?” “没听说宁国人打过来呀” “那他们在哪里?” “听说一直窝在常县。” “在哪里干什么?” “不知道!” “他们不打吴国其他地方吗?” “不知道,反正现在没听说那个地方被宁国人打!” “哦,那我就放心了!” “是啊,那我也不担心了。” “怪不得朝庭不去救桑将军,原来是没打仗,需不着他。” “这……” …… 苏城某破旧的胡同 马秃三再次找到了老头,老头亲自开的门,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发现没人,连忙把破门关上了。 “老丈,怎么样?有没有帮忙打听到?” 老头叹口气回道:“马老弟,你知道的,我现在落魄了,这关系不好走。” “我知道了,需要多少银子,你尽管开口。” “马老弟,有时候,有银子事也不好办哪?” 马秃三点点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家小哥说了,那怕是倒夜香的关系都可以走。” “宫里的夜香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马秃三有些急了,抿唇,想了想说道:“郭老哥那有什么地方能接触到宫里人?” 郭显廷老眼看了看马秃三,“你们想知道宫里什么事?” “不瞒老哥,想知道今天早上早朝的事。” 郭显廷不解的说道:“这个不一定非要问宫里人哪,随便那个朝官都可以打听到。” 马秃三打着哈哈笑了两声,“我家小哥说,没时间去找那个朝官,宫里最直接。” “可宫里的太监、宫女也不一定知道吧!”郭显廷说道。 “我想试试!” 郭显廷说道:“那行,我告诉你那几个地方会经常出现这些宫人。” “好!” 入夜后,马秃三回到了林怡然住的地方。 林怡然正在等他,急切的问道,“有没有打听到什么?” 马秃三说道,“那老头说落魄了,没关系可走。” “竟是这样!” 马秃三说道:“不过我向他打听了吴王宫宫人们经常出入的地方。” 林怡然双眼一亮,“马叔,好样的!” 马秃三笑道:“这不都是跟你学的嘛,这事上就没不通的事,只有不通的人。” 林怡然吐了气,“太好了,马叔,这两天,我们就去那里打探消息。” “林小哥,我去就行了,你去太危险了。” 林怡然摇头,“不凶险,怎么能打听出事情来。” 马秃三担心的说道:“林小哥,可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往……” “马叔,别说了,真因为这样,我更需要亲自去。”林怡然说道。 苏大易轻叹了口气:“可是桑家随时随地都会去寒灵寺上香,你看……” 林怡然抿嘴说道,“我来时,王爷让人给我看了吴王及宗室的所有资料,我发现有一个机会可以利用一下,并为此做了这么多铺垫,我想今天早朝,吴王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会不会……,我想去证实一下,我顺手要做的事倒底成了没有。” “林小哥……” “小然……” 林怡然说道:“十步已经做了九步,就差这一步了!” 马秃三反道:“如果这一步,没有达到你想到的结果呢?” “努力了,就不会悔!” “好!” 吴王府 史御史和卢御两人带着诚意过来,感谢吴王爷的救命之恩,“真是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吴王爷摇头,“感谢二位直谏!” 史大人摇头:“可是王上的态度……” 吴王爷轻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一直这么固执。” “王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哎……”吴王爷长叹一声,“能怎么办?” “王爷,王上这些年身体一向不好,你看要是……,那位比较合适?” 吴王爷眯了眯眼,“当然立嫡了!” 史大人说道:“可是二王爷,一直病秧秧的,怕是……” “那以你们看,谁比较合适?”吴王爷双眼微眯,看向面前二人。 史、卢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史大人拱手说道:“王爷,我们跟着你,你是宗族,你觉得谁合适,我们就扶谁!” 吴王爷刚想点头,门外回事的急忙叫道,“王爷,宫里来人!” 吴王爷大惊,连忙让宫人进来,问道,“怎么回事?” “回,王爷,太后娘娘让你进宫。”宫人没有直接回答。 吴王爷沉思了下说道,“好!”连忙更了衣,跟着宫人进了宫。 等吴王爷走后,两位御史台大人才从内室出来,相互看了看,心知肚明,王上的旧疾发作了。 第二天,林怡然等人化妆成普通小贩模样,去了苏城有名的莲花街,这里商业繁华,大小商铺、流动小贩不计其数,可以说是购物者的天堂。 林怡然要去的地方在莲花街后面,一条隐在繁华之后的清幽小巷,小街就叫后集街。 街口站了些闲人,见林怡然挽着小竹篮,挥了挥手,“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林怡然陪着笑说道,“是……是……,大爷,天热,见这里都是树荫,过来歇口气。” “赶紧滚,要不然把你抓起来。” “是,是,小的知道了!” 林怡然瞄了一眼小巷子,转身走了,不过她没有走远,一直站在小巷和莲花街交叉的地方,找了个不被赶的地方坐下来,放下自己的竹篮,竹篮外面裹着厚厚的棉胎,她从里面拿出一支绿豆冰吃起来。 刚吃了一口,就有人感兴趣的围上来,“小哥,你这冰块里怎么有绿豆?” “我做进去的呀!”林怡然笑道。 年轻人问道:“咦,怎么做的,难道你在冬天时,就把绿豆放在水里,然后让他冻起来?” 林怡然摇头,“这是祖传的秘密,恕小的不能告诉你,要不,你买一支吃吃看,好不好吃?” “多少铜子一支?” “不贵,一百文。” “咝……一百文,还不贵?” 林怡然笑道:“这位公子,你去问问外面的冰卖多少银子,我这里面还有绿豆,你说一百文贵吗?” “这……” “这位公子,偶尔偿个鲜嘛!”林怡然边说边咬了一口自己的绿豆冰,嘎蹦一下,脆生生的,特诱人。 “行,来一支!”年轻掏出一百文,说道,“感觉比陶冰有意思。” 林怡然笑呵呵的说道:“那当然,等你吃完了,你还想吃第二支。” “哈哈……”年轻人大笑,从林怡然手里接过冰棍,张嘴叫咬,结果被冰了一下,“哎呀娘呀,居然被冰到了!” 有人问道,“味道咋样?” “清爽可口,还甜滋滋的。” “给我来一支,给我来一支……” 林怡然被人围成一团。 小巷子里有个老头带着几个人从某个铺子里出来,上了骄子,骄子晃悠悠的出了小巷子,路过林怡然时,听到外面的热闹声,轻轻揭开帘子看了一下。 边上的仆从马上去边上打听了一句,可惜林怡然被人围住,没看到他打听,只见他挤进来,甩了一角银子,看他神情不善,只好把卖给其他人的两支绿豆冰拿给了他,他大摇大摆的走了。 林怡然在人缝中看到了骄子,不过没放在心上,继续扫了巷子,发现巷子里没人出来。 小巷子转角处,躺了几个叫花子,等骄子过去后,其中一个轻声问道,“这些是吗?” 一个老头轻轻点了点,“他们的衣饰是吴王宫人的衣饰。” “其他宫人也会穿这样的衣服?” “基本上差不多。” “我明白了!” 莲花街某个小食肆里,苏大易带着邱云泽坐在里面,等着商家上食物,不一会儿,一个叫化子进到食肆里,靠近苏大易乞讨,他不耐烦的轰他走,在乱轰中,小乞丐瞄了一眼某个人,然后跌撞的出了门。 苏大易明白了,余光看了一眼小食里的人,记住了他身上的衣饰标志。 邱云泽跟着苏大易的目光转了一圈,没明白他们打的是什么哑语。 街口,林怡然发现篮子里的冰棍快要没有了,赶紧说道,“不好意思各位,今天冰棍没有了,想要吃的,明天还在这里,还是这个时候。” 围观的人失望的散去了。 林怡然抹了一把汗,哎呀妈呀,我改卖冰棍得了,转头看了看后集小巷子,除了一顶骄子走过,这都半天了,都没有人从里面出来,不会这么霉吧,没有宫人出来私买宫里的东西? 一直等到黄昏日落,林怡然觉得没戏了,伸手拿了压在篮子底的冰棍,都快化得差不多了,摇头叹气,张嘴自己吃了,暗说,出宫该回去的宫人肯定都回去了,只好明天再来了。 吴国王宫,吴王寝宫外,王太后和王后两人低声啜泣,不时问着出来的太医,“王上怎么样了?” “回太后,王上只是昏厥过去了,应当马上就会醒过来。” “你们这些庸医,都快一天了,怎么人还没有醒过来,小心哀家杀了你们。” “太后饶命啊,饶命……” 王太后严厉的问道:“你说实话,王上究竟怎么回事?” “回太后,王上这是旧疾了!”太医的眼睛闪了下回道。 王太后问道:“可是以前昏厥,最多半天就醒来,为何这次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太医回道:“回太后,可能是王上操劳过度,现在又是夏季,气血严重不足,昏厥中伴着嗜睡,所以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王太后忧愁的说道:“可这都一天了,不吃不喝怎么办?” 王后说道:“灌些参汤!” 太医连忙阻止:“娘娘,不可!” “为何不可?” 太医回道:“回娘娘,参汤偏热偏温补,王上体虚脾弱,内火旺,不能用参汤补,不如进些米汤!” “这……”王后看向太后。 “听太医的。” “是,母后!” 吴王爷站一边,静静的听着,小半个时辰后,宫女出来说道,“回太后,米汤灌不进。” “什么……”太后慌了,连忙进了内室,叫道,“我的儿啊,你快醒醒……” 王后跟进去之前,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吴王爷,低声说道,“王爷,王上这是老毛病了,希望你不要多事。” 吴王爷微微低头,行礼说道,“是,娘娘!” 王后轻嗤一声跟着进了内室。 吴王爷轻轻抬起头,转头看向边上一直待命的几个太医,抬步出了寝宫,有一个太医瞄了瞄,说道,“我去方便一下。” 宫殿外走廊 吴王爷轻轻问道,“怎么回事?” 太医瞄着边上,轻轻回道:“王上原本就有旧疾,身体元气大不足,极虚弱,现在天气又热,伤夏!” 吴王爷问道:“为何这次这么重?” “可能是情绪太激动引起的。” 吴王爷撇了一下眼,“你说他气急攻心?” “差不多了!” 吴王爷再次问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 “说实话!” “小的医术不精,还请问白太医。” 吴王爷的老眼眯了眯,问道,“那位呢?” “药不离口!” 吴王爷吸气抬头看向天空。 次日,七月的阳光毒辣辣的烤着大地,像个蒸龙似的,刚出门,仿佛就洗了把澡,这汗流的……林怡然吐了口气,真苦啊,希望今天能遇到出宫的宫人,更能从他们嘴里打听到些消息。 连自己在内三路人马再次外出打探消息。 林怡然又到了莲花街和后集街交叉处的街口,刚想坐下来,就被人拉着进了后集某店铺,一直暗中保护他的大高个夏天想上前救人,被林怡然暗暗伸手制止了。 大高个夏天隐在暗中,急得嘴上生疮。 苏大易和邱云泽坐在巷口对面的小食肆里,也看到了林怡然被人拉进了小巷子,竟是吴国宫人外出时的便衣衣饰,急得差点从小食肆出来,看到她的手势,生生忍住了,可是内心焦急不已。 马秃三在另一处打探消息,没看到林怡然被拉到巷子里。 黄世子让人手悄悄从另一条巷口溜进了后集,慢慢朝林怡然被拉进去的铺子靠近。 林怡然被人拉得踉踉跄跄,好不容易爬上了二楼,在一间装饰奢侈的店铺里停了下来,跟自己一起来的侍从把自己的篮子打开,检查了一下,拿了一支绿豆冰递给了一个半百的老头。 只看了一眼老头,光从外貌,林怡然有八层把握判断出此人是个太监,内心一阵暗喜。 老头低头看了看绿豆冰,“品相似乎不错。” 老头的声音让林怡然更加确定,果然是吴国王宫的太监,难道他看上自己的绿豆冰了? “怎么做的?”老头抬起头直接问道。 哇,好直接的家伙,林怡然缩了一下头,低声问道,“这位老爷,我告诉了你,你能不杀我么?” “我为何要杀你?”老头慢悠悠的问道。 林怡然缩头缩脑的回道:“就是感觉你是个大人物,好像能杀我的样子。” “哈哈……”老头仰头大笑,“有意思,有意思……” “大老爷,你不会杀我吧!”林怡然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老头轻笑一声:“看你这么有意思,那就不杀了吧!” “多谢大老爷,多谢大老爷……” 边上仆从叫道:“把方子交出来。” “好,好……”林怡然装作害怕的样子连忙说道,“请大老爷拿让人拿笔记一下!” 老头很满意林怡然的态度,看他眉睛目秀,身量较长,一身破旧的麻布交领衫,等她说完方子后,眯了眯老眼,和气说道,“多大年纪了?” 听到这话,林怡然大脑神经绷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回道:“回大老爷,今年二十了!” “看你牙口,只有十五、六的样子,怎么就二十了?”老头不相信的问道,语气阴冷。 妈呀,看得这么准,自己可不就十六岁,可这是看牲口吗,还牙口,林怡然气得要冒烟,面上却笑嘻嘻的回道,“回大老爷,小的家里穷,没得吃,长得慢!” 老头没再说话。 林怡然低下头转了转脑子,开口小声说道,“大老爷,能不能给两个赏钱。” 老头的目光倏一下射向林怡然,“你想要多少?” 林怡然缩着回道:“回……回大老爷,我家姐姐被人送到了窑子里,我想把她赎回来了,你看……” “什么样的窑子?”老头阴着眼问道。 “就是城南那一嘎达里……” 老头眯眯眼,“二宝——” “大人,小的在——” “给他拿三十两!” “是,大人!”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林怡然从侍从手中接过银子,低头哈腰的问道,“老大人,那我……” “去吧!” “多谢大人!”林怡然点头哈腰一点退到门口才转身,飞奔着下了二楼。 楼上 “管事大人……” “跟上去!” “是,大人!” 黄世子看到林怡然飞奔出了后集街巷子,刚想跟上去,发现后面有人追上来,再朝前面林怡然看过去,发现她伸手挠头,还动了二指和三指,垂眼想了下什么意思,可竟一下子没想起来了。 情急之下,身上竟冒汗了,他才意识到,虽然自己看起来尊重这个平民王妃,可是从骨子里还是轻视的,导致她说话做事,自己有时并未放在心上,比如这两天一直在说发生突发事件时,如何用手势沟通,他觉得有点可笑,可现在……他很懊恼。 黄世子从隐蔽处绕到了莲花街小食肆,站在门朝里面看了一下,苏大易迅速从里面出来,两人装着不认识的样子,一前一后。 苏大易焦急的问道:“黄公子,怎么回事?” “手挠头,动了二指和三指……” 苏大易一听这话,急了,“这是让我们抓了跟踪她的人问话。” 黄世子连忙朝刚才的方向过去,问向留守护卫,“去了哪里?” “好像是城南!” “快……”苏大易急得汗都出来了。 邱云泽从后面跟上来,边走边问,“怎么回事?” 黄世子摇了摇头。 邱云泽明白了,这是不方便说。 林怡然一直朝城南而去,为何她能脱口而出,城南有窑子一条街,完全是平时跟人贶大山得来的,刚才那种情况下,有两个原因让她这样做,第一,刚才那个死太监为了一个小小的冰棍方子,不是想杀人灭口,就想把她卖掉做小倌,她必须表现出贪小便宜,不懂行情的样子,让他放松紧惕放过自己,果然,在自己开口要了三十两后,他让自己出了铺子;第二,她觉得这个老太监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肯定会找人盯着自己,果然没猜错,太好了,是你的机会,也是我的机会,就看谁能把握住机会了。 那个姓黄的有看懂自己的手势了吗?千万别给姐掉链子啊! 林怡然只知道城南方向,可并不知道那里是窑子胡同,不得不停下来问路。 被问的大叔怪异的看向林怡然,“我说小哥,年纪轻轻去什么窑子?” “大叔,我是去找人,找人……” 大叔一副不信的样子,摇头顺手一指,“一直朝前面走,到了一个扎纸店后拐弯,然后再朝南走,再拐……” 看着就要追上自己的两个小太监,林怡然赶紧钻进了如迷宫的胡同。要不是她记忆力好,肯定被绕晕,娘呀,这得绕多少路。 走到人少的地方,林怡然开始小跑,边跑边念叨,黄世子有没有绑到人啊!绕了几个胡同后,她在某个拐角处隐藏了起来。 后面跟上来的两个小太监找不到人了,“会到那儿去?” 另一个说道,“管他到哪儿去,别找了,我们回去。” 瘦小的太监问道:“大管事那里怎么交差?” “就说人滑,溜了!” “不太好吧!” “什么不太好,你没看大管事的眼神,他想把人弄回去送给那些大佬。” “那刚才干嘛放他出来。” “试探——” “试什么?” “一个看他的见识,二个,看他的运气。” “什么意思?” “就是看他贪不贪银子,要是抓了一个贪银的人,大管事不会送给大佬,会直接卖掉;二是行规,就像猫抓老鼠,我放过你了,是你自己运气不好,又被我抓了。” “老天啊,这里的道行这么深?” “你是刚来的,跟你投缘,我才跟你说这些话的。” “多谢木哥告诉我,小弟以后一定跟着你,对你好” “知道就好!” 两个小太监,眼见着就要离开胡同回到大街上,站在角落里的林怡然急得想出来抓人,可自己只有一个人,一对二把握不大,姓黄的干什么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12章 凶险 人情 两个小太监,眼见着就要离开胡同回到大街上,站在角落里的林怡然急得想出来抓人,可自己只有一个人,一对二把握不大,姓黄的干什么去了。 两条街之后,黄靖琪和苏大易两人已经分头去找人,纵横交错的胡同,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简直如迷宫,一个不小心就迷路了。 不过还好,作为曾经的光禄寺少卿,他还是办过事的,也是走过如迷宫的巷子,他凭着过人的记忆力没有饶路,一直朝前面跟过去。 苏大易有些不习惯这样狭窄的胡同,有些迷路了,心急的头上冒汗。 眼看着两人越走越远,错过这样的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吴王宫里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打听到宫里的消息。 林怡然从巷口里出来,左右看了一下,抄道走了过去。 两个小太监没想到卖冰辊的小子竟如空降一般出现在他们眼前,一时没愣过来,相互看了看,“抓还是不抓?” “送上门不抓,要是让大管事知道了,非扒了皮不可。” “那就抓吧!” 林怡然装着偶遇的样子,叫道,“咦,你们不是刚才铺子里的那两位差爷么,怎么会在这里?” 小太监阴阴一笑,“你说呢,小哥!” “我说什么,我找我姐,结果迷路了!” “迷得好呀!” “差爷,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咦,你们靠近我干什么……啊……”林怡然嘴里的话配合着两个小太监,可是身体却随着两个小太监的靠近,一个侧避后迅速动手,膝盖顶了左边长得弱那个,让他反应不及迅速跪了下来,马上一只手顺手反扭了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卡在他的喉咙处,对另一个说道,“别动,再动,我就杀了他。” 另一个小太监恍然说道,“你故意在路口卖冰棍?” “可以这样说。” 小太监紧张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林怡然冷哼一声:“我没想对你们干什么,可谁让你们赶着凑上来。” 小太监看着被抓的同伴指着林怡然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吴王的病发了没有?” “你说什么?” 林怡然冷嗤:“我不想杀人,你只要回了我的话,我就放了他。” “你敢——” “我要是不敢,就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了。”林怡然冷然说道。 “你休想知道——” “你是不是不知道?” “你甭想知道。” “那好,我杀了他!”林怡然突然用力,小太监唔唔想叫,可他的脸色很快变成了青紫色。 “说不说?”她看着被自己捏得快要断气的小太监林怡然急声问道:“是不是发病了,你点个头,我就放了你……” 想要活命的小太监刚想动头,另一个太监挥着匕首过来,林怡然连忙侧脚踢过去,被他避过去了,自己的手却松了,被抓的小太监从她手中溜了。 两个小太监合打一个变得轻松起来,林怡然也从腿脚处掏出自己的匕首,和他们厮杀起来。 如果没意外情况,林怡然的身手对付两个小太监,还是没问题的,可是居然有另一拔人参与上来,只见其中一个问道,“是不是这小子?” “是这小子,前几天还是富家公子,今天都变成穷小子,这绝对有问题!” “抓起来交给爷。” “一起上……” 纵横交错的胡同,狭窄的巷道,易攻难逃,林怡然一下子陷入了绝境。 两个小太监见有人收拾林怡然,站在未出手的头头边上,说道:“你们也在抓此人?” “对……”小头头看了看二人,猜出他们是权贵家的仆人,未想到是宫里出来采办的小太监,“你们是……” “我们的身份不是你能知道的,既然你们要抓人,这人就让给你们了!”小太监骄纵的说道。 “你们不要?” “我们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 “是什么?” “跟你们无关。” “是!” 黄靖琪终于找到林怡然了,松了口气,赶紧挥手让人上。 被围攻的林怡然见黄世子到了,连忙喊道,“抓住他们,问他们发了没有!” 黄靖琪出手,两个小太监被控制住了,“究竟发了没有?” “我们不知道?” 黄靖琪一剑杀了其中一个小太监,另一个吓得连忙叫道:“发,发了……” 林怡然听到他们的话了,高兴的说道,“我们赶紧脱身!” “是!” 小太监见人终于走了,连滚带爬的逃出了胡同。 后来的一拔人,听得一头雾水,难道是指发财,发什么财!一个愣神之际,黄靖琪带着人突破围攻,到了林怡然身边,护着林怡然退到了胡同口,他们转到其他胡同里,进了如迷宫的胡同,拐拐弯弯中遇到了苏大易,“小然……” “赶紧往大街上跑。” “哦……” 他们很快到了大街上,终于逃出生天。苏大易再次问道,“小然,你没事吧?” 林怡然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赶紧回去。” 一行人快速回到了隐蔽的胡同,回到院子后不久,邱云泽和马秃三都从大街上回来了。 马秃三高兴的回道,“桑府那边的人有动静了,两天后去寒灵寺上香许愿。” 林怡然点点头,“太好,两天后傍晚,我们离开苏城。” 苏大易问道:“已经打听到吴王发病了吗?” 林怡然点头,“发了!” 黄世子直到这时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吴王发病……” 林怡然说道:“通州住着三个王子,驻兵近十万,我们有二万多的军士在他们手中,我想借着吴王生病,把他们招回苏城,让王爷趁机拿下通州,救回二万多宁军。” 黄世子和邱云泽直到现在才明白‘顺手’为何意,原来她在苏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环环相扣,一节不脱,真是好谋弄,不禁肃然起敬。 林怡然说道:“我们现在基本上在明处了,事情越来越不好做,大家小心!” 邱云泽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散播谣言!”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做——”马秃三说道。 “小心!” “是,”马秃三从后侧门悄悄溜了出去,却没有马上转到街角,而走到胡同某家后面,爬上了一棵树上,从树上往下看,整个胡同在眼底一目了然,这个胡同已经被人盯上了,马秃三皱起脑门,想着出门的办法。 胡同院子里 林怡然说道,“我们现在来规划一下怎么绑老太太,怎样安全撤退。” “好!”邱云泽和黄世子见她终于把绑老太太提上了日程。 吴国王宫 吴王昏睡了两天一夜,在老太医的针灸之下终于醒了过来了,双眼迷迷乎乎,也不开口说话,太后坐在床边,急切的叫道,“王上,王上……” 吴王的眼珠子半天不转,吓得老太后当下就哭了起来,“儿啊,我的儿子,你别吓母后……” 王后站在王太后的身后,急是头上都是汗,自己儿子身子骨不好,正在调养,王上可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吴王爷赶紧问太医,“这是……” 老太医连忙对太后说道,“太后,容为臣再给王上把把脉——” “你们这些庸医,连个小毛病都治不好,害得王上受了多少苦。” “太后……”老太医拱手不知说什么好。 吴王爷走上前,轻轻说道,“太后,王上他现在体弱,让太医把把脉,看能进补什么,让王上吃几口。” 王太后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让开身子,让老太医把脉。 老太医边切脉边说道:“身子骨太弱,虚脾肝火旺,让王上倦怠、嗜睡,无食欲……” “为何王上不说话……”老太后直接问道。 “这……”老太医顿了一下说道,“太后,王上太累了,需要休息。” 老太后哭泣道,“我的儿啊,明明身子骨不好,还整天忙得饭都顾不上吃,我可怜的儿啊……” 吴王爷眼角跳了眺,朝老太医看了看。 老太医轻轻走到八仙桌跟前,拿起笔写方子。 王后拿了太医的方子仔细看了看,才让宫女太监去熬煮。 夜深人静后,老太医被几拔人找了。 王后第一个找了老太医,“说实话,王上究竟怎么了?” “回王后,王上年纪大了而以!” 王后仔细琢磨着太医的话,突然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油灯……” “王后,大抵如此!” 王后摇着头不敢相信,“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王上才四十五岁,怎么会这样?” “王后,若是没什么事,为臣就先告退了。” 王后无力的挥了挥手。 第二个找老太医的是吴王爷,“说实话!” “王爷,恕下官不能拘实相告。” 吴王爷眉头紧皱:“白太医,你应当懂的,你不拘实说,会给朝庭带来多大的麻烦。” “对不起,王爷,下官还是不能说。” “白太医你……” “吴王爷,若没有什么事,下官告辞了。” 白老太医走后,房内出现一个黑衣人,吴王爷问道,“切查的病案拿以了吗?” “回王爷,拿到了!”黑衣人把一沓病案递给了吴王爷。 “让张郎中过来找我。” 等张郎中看完病案后,轻轻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油灯不久!” “多久?” 张郎中轻轻回道:“说不上,坏的可能一两个月,好些又能过上一、两年。” 吴王爷老眼眯了眯,“嗯,我知道了!” 张郎中退去后,吴王爷坐在灯下,许久没动。 第二天,整个苏城都知道王上病重了,流言飞起,人心惶恐。 苏国公府 幕僚们焦急的看着苏国公,“国公爷,是不是要把大王爷招回来?” 苏国公眉头凑了凑,“牟力丛呢?” “回国公爷,人不在——” “让他过来见我。” “是!” 小半个时辰后,牟力丛到了,“国公爷,你找我?” 苏国公问道:“那几个宁国贼子怎么样了?” 牟力丛头疼的回道:“回国公爷,非常嚣张,各种事情都做!” “何意?”苏国公问道。 牟丛力问道:“回爷,京城这几天的流言听到了吧!” 苏国公点点头,“听到了。” “国公爷,全是他们买了人手在煽风点火。” 苏国公阴着脸说道:“夏宗泽这是想干什么?” 牟丛力想了想回道:“回公国爷,小人算是看出几分了,他们在用离间计。” “离间?” “对,离计桑老将军和王爷。”牟丛力点头说道。 苏国公眯着老眼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果单单离间他们的关系,倒也无妨,可我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牟丛力问道:“国公爷,你叫小人来,是不是为了王上病重的流言?” “嗯!” 牟丛力说道:“国公爷,小的去抓人了,可他们太贼了,被他们溜了。” “他们是如何得到王上病重的消息?” 牟丛力回道:“椐我的手下人说,好像劫了宫里出来采办的小太监,从他们口中得到的。” “竟是这样!” 牟丛力点头:“是,国公爷,这流言……” 苏国公吐了口气,“让我想想……你们先出去吧!” “是,”幕僚们行礼退了出来。 牟力丛跟着他们一道出去,苏国公突然抬眼说道,“不管他们目的何在,都做掉他们,别让他们在苏城作幺蛾子。” “是,国公爷!” 吴王府 吴王爷从宫中回来时,已经是傍晚了,他刚回到府里,幕僚们就急匆匆跟了上来。 “什么事?” “回王爷,整个苏城都知道王上病重了。” 吴王爷的眼神倏一下射向幕僚,“怎么回事?” 幕僚回道:“回王爷,一早开始就这样了,小人派人去查,好像是几个宁国人在兴风作浪。” “不要说好像!” 幕僚低头连忙回道:“是,王爷,就是宁国人,据查,让红绣坊送礼给管家的人就是他们,他们似乎在离间你跟桑将军的情义。” 吴王爷问道:“如果要离间,那目的也达到了,为何还要继续生事?” 幕僚轻声回道:“王爷,这怕是要让通州的小王爷们回来。” 一听这话,吴王爷叫道,“不好——” “王爷,怎么啦!” 吴王爷吐气,“宫里那几位怕是已经等不及把消息送给自家儿子了。” 幕僚惊道:“王爷,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找人拦住他们,不让他们回京?” 吴王爷冷笑一声,“你知道那几个人为何在知道王上已经病重的情况下,还要造谣?” “难道不是让事情让更多的人知道,引起恍恐?” 吴王爷冷嗤,“吴王病重,几位娘娘肯定要让自己的儿子回来,这一点是个人都知道,根本不必搞得苏城人都知道。” “王爷那是……” 吴王爷说道:“几个小王爷在苏城肯定留有人手,这些人手会把京城恍恐的消息传给他们,我要是阻挡不让他们回来,他们越要回来。” “小人懂了,他们以为你阻挡他们回来,是为了太子!” 吴王爷摇头叹息,“真是……” “王爷,难道眼睁睁的看着通州被……” “希望生事之人有别的目的,希望通州……” 常县通往苏城的官道上,夏宗泽的白蹄黑马如风一样奔跑,突然,后面有斥候大声叫道,“候爷,苏城、常县、通州都有消息传来。” “嘶……”夏宗泽急速拉住了缰绳,“快快递上来。” “是,”三和跟着拉住了缰绳,马上把斥候手中的蜡书(也称蜡丸:即将秘密书信揉紧为小团,外面以蜡封裹,它很小,可藏于衣服夹层中、发髻中,甚至可以植埋于皮肤下,保密性在古代来说已经非常好了。)递给了夏宗泽,他搓开了蜡层拿出小纸团展开迅速瞄了一眼,又打开下一封,一口气看了三封信,每看一封,脸上的笑意便多增一分,看完之后,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 三和一直等到夏宗泽停止大笑才问道,“爷,什么事这么高兴?” “三和,太好了!” “爷,什么太好了?” “我们可以毫不费力拿下通州城。” 三和说道:“爷,三个小王爷十几万大军在通州城呢!” 夏宗泽笑道:“他们为了争位,已经顾不得通州城了。” 三和惊讶的问道:“吴驾崩了?” “差不多了!” “原来如此。” 夏宗泽得意的问道:“知道是谁让三位王爷火急火燎离开了通州吗?” 三和试着说道:“难道是王妃?” “对,就是然儿……哈哈……”夏宗泽收住大笑,叫道,“来人——” “在,赶紧给常县的左将军去信,让他带兵火速占领通州城。” “是,王爷!” 斥候带着夏宗泽的秘信飞奔回常县,让左祯发兵攻战通州城。 看着远方,夏宗泽问道:“我们还有多久到苏城?” “回王爷,还有一天半的路程。” “还有这么久的路程?” “爷,快了!” “对,快了!”夏宗泽又是一阵大笑,拉着缰绳向苏城飞奔而去。 王后宫殿 王后阴沉沉的坐在椅子上,听着老嬷嬷回禀事情,“娘娘,那几个动作太快了,连本没拉住。” “贱人,一个个都贱人……” “王后,那我们现在……” 王后眯眼,低低的说道:“王上这是老毛病了,他们回来只会空欢喜一场。” “就是,他们肯定会空欢喜一场。”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王后!” 老嬷嬷低头轻轻的退了出去。一个小宫女从侧殿了过来,轻声说道,“娘娘,太医带到。” “让他进来。” “是,娘娘!” 一个中年太医小心翼翼的进了王后殿,王后轻轻问道,“让王上清醒过来的药配好了吗?” 中年太医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王后,提醒说道:“王后,这药如豺狼,虽能让人在一段时间如一个正常人一样,可要是一旦再发病,怕是无力回天了。” 王后神情难过的问道:“只用一点点让圣上醒过来不行吗?” 太医低声回道:“如果只用一点,小人不敢保证他能醒过来。” “没有其他方法吗?” “我想白太医已经都跟你说了,小的就不多言了。” 王后双眸幽幽的闪了一下,“我再考虑一下。” “是,王后!” 苏城某胡同 马秃三带着伤回到了胡同,说道,“林小哥,这里不能呆了,我们赶紧换地方。” 林怡然点头说道,“我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已经找到地方了。” “那里?” 林怡然看向褚凤章,“多谢卫小王爷的顶力相助,他帮我们找了的地方。” 被林怡然一本正径的感谢,褚凤章很不习惯,挥手说道:“赶紧收拾去吧,我就不跟你们一道了,目标太大。” “多谢小王爷!” “别谢了,这个情我要三哥还的。” 林怡然点头,“我想子韬一定会还的。” “不跟你们说了,我去逛楼了会头牌了。”褚凤章说完后甩着袖子走了。 林怡然对黄世子等人说道,“我们兵发几路,赶紧到卫小王爷给我们找的地方,明天下午绑人!” 黄世子说道,“夫人,属下刚刚收到了王爷的消息。” “有什么事吗?” “王爷说他还有一天就到苏城了” 林怡然惊讶的问道:“什么,他来了?” “是,王爷说他不放心。” 林怡然吸气呼气,“那谁去拿下通州城?” “回夫人,左祯左将军。” “也对,我怎么把他忘了。”林怡然摇头失笑,嘴上虽说着不满意的话,可心里却是甜蜜的,感觉突然很好,好吧,有个男人在自己身边真好。 林怡然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胡同撤离,到了褚凤章给他们安排的私人楼子。 邱云泽没想到他们竟住到了妓馆,“不会有事吧?” 林怡然低声回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哦!”邱云泽回味着这句话。 黄世子能懂这句话,确实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苏国公府 牟力丛站在苏国公面前,恹恹说道,“国公爷,让他们跑了。” 苏国公悠悠的说道:“几个外乡人,能在你的眼皮低下跑了,你这条地头蛇不咋的呀,力丛?” “国公爷……”牟力丛低头,不知道说什么。 “查了那些人的身份吗?” 牟力丛回道:“卫国小王爷一直喜欢跟夏宗泽一起鬼混,但要说他为宁国人做了什么事,细数一下好像没有。” 苏国公不屑的说道:“一个弹丸之地,除了帮夏宗泽跑腿,还能做什么。” 牟力丛回道:“可是我们细查了这几年他和夏宗泽在一起的时间,发现除了帮他运过几回粮食,似乎没有为他做过其他事。” “队了卫国姓褚的,还有其他人吗?” 牟力丛回道:“据厉掌柜说,一小伙人当中,隐隐以那个少年公子为首,他们似乎都听他的,后来厉掌柜听围观的人说道,那个少年公子好像是女扮男装之人。” “什么,女扮男装?” “对!” 苏国公从椅子上站起来,惊讶的说道,“难道是夏宗泽的小妻子亲自出马了?” “夏宗泽的平民妻子?” 苏国公哼道:“关于她的故事可不少,这第一条就是女扮男装……” “是啊,怎么把她忘了。” “不是把她忘了,而是她已经嫁给夏宗泽了,没想到,还能让她出来溜达,可真是……”苏国公不屑的冷嗤。 “公国爷,那现在……” “既然来了,就让她有来无回。” 牟力丛问道:“公国爷的意思是……” “全城搜捕,我倒要看看,这平民女人有多大本事能离开苏城。”苏国公眯着老眼说道。 “是,公国爷!” 吴王府 吴王爷看着手中的密件,眯眼把密件放到铜盏里烧掉了。 黑衣人轻声说道:“王爷,苏国公已经出动了,全城围捕那几个宁国人。” 吴王爷轻轻笑了,“我跟他斗了一辈子,没想到,在这件事上,我们的步调竟是一致的。” “王爷,按理说,这几个宁国人所做的事对他无损,他为何……” “你说呢?” “小的不懂。” 吴王爷轻屑的笑道,“他想让我站在苏妃的儿子——大王子那一边,他想卖人情给我。” ☆、第213章 搜城 见面 吴王爷轻屑的笑道,“他想让我站在苏妃的儿子——大王子那一边,他想卖人情给我。” “王爷,论资质,倒是十一岁的五王子较好,可是年纪太小,怕是……” 吴王爷说道:“三个大的,在通州抢地建行宫,打得跟着孩子似的,犹其是老大,虽不占嫡,好歹占个长字,可这德性……苏国公不为他谋划,凭他……哼……” “王爷,那你买这个人情吗?”幕僚试着问道。 吴王爷悠悠说道:“既然资质都差不多,为何不支持一个背景好的呢?” “王爷,属下明白了。” 苏城某楼子 楼子妈妈急切的朝楼后偏院而来,进了林怡然等人住的小屋子,不好意的说道,“几位小爷,不是我牛妈不讲人情,实在是情势逼人,全苏城都在查人,各位你们看……我实在担不起。” 林怡然没想到,吴国人这么快就动作了,竟逼得他们无处立脚。 黄靖琪等人看向林怡然,邱云泽叹口气道:“没想到最危险的地方果然就是最危险。” “现在怎么办?” 林怡然吐了口气,朝牛妈妈拱了拱手,“有劳妈妈了!” 牛妈妈挤着笑道:“我和卫小王爷有交情,按道理来说,让你们避一避,是应当的,可你们也知道,我不仅是一个人,这手下一群姑娘跟着我吃饭……你看……” “林某不让妈妈为难。”林怡然抬了抬手,“告辞了!” 牛妈妈叫道:“走后院侧门!” 一行人出了私楼,苏大易问道:“我们现在……” 马秃三问道:“要不去郭老哥那里?” 林怡然摇头:“连累别人。” 马秃三又说道,“我们扮成叫化子?” “我估计现在全城都在抓叫化子,不可行!” “那……” 林怡然说道,“离明天老太太去寒灵寺烧香只有一个黑夜的时间了,我们只要熬过这个夜晚,就可以了。” 苏小兰说道,“姑娘,要是太危险,这人咱们就不劫了。” 林怡然摇头,“我还是那句话,十步已经走了九步,这最后一步,不到万不得以,我不会放弃。” 苏小兰不再劝说。 黄靖琪说道,“我听到胡同外面有军靴声了。” 众人都紧张的看向林怡然。她抿嘴说道:“我们去一个更危险的地方。” “哪里……” “大家跟我来。” 一来苏城,林怡然就逛了苏城的街道,并画了地图,到这时全用上了,凭着过人的记忆,她带着众人游走在大街小巷,七拐八弯甩掉了搜捕的衙役,最后竟到了红绣坊。 “不会吧,竟是这里?”邱云泽的嘴张得能塞鸡蛋。 林怡然伏在后胡同口轻声说道,“马叔,把你打听的消息跟他大家说说——” “哦……”马秃三愣了一下,连忙说道,“红绣坊是苏城地头蛇牟力丛众多铺子当中的一个,这个铺子外表看上去,跟其它铺子差不多,卖布匹、绣品,实际上,柜台上摆的几匹布,都是别人送给地头蛇牟力丛的礼物,有人买他们就卖,没人买就摆在这里做样子,这个店铺实际上的勾当是专门骗外来行商之人,怎么一个骗法呢,先给你看货,然后收银子,最后说好的货不给或是不送,等商人反应过来被骗时,这银子已经被他们吃进口袋了,如果有人不服,地头蛇就派人收拾商人,商人不是送命就是坐大狱,这次帮我许多忙的郭老哥,他的长子就是这样被他们打死的,他一直寻找机会报仇,可是没有机会。” “跟我们来这里有关系吗?”苏大易听半天没听明白。 黄世子听明白了,试着问道,“你的意思是,平时这里没人,只有他们行骗时,这里才有人?” “对!”马秃三点头,“你们先等一下,我爬墙过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黄世子说道,“我有身手,我来吧!” “我帮你!”邱云泽说道。 黄世子身手不错,很快探好了路:“里面后院没人,前院有好像有人,但是没声音,估计只有一个伙计。” 林怡然点点头,“把后院门打开,我们进去。” “好!” 林怡然等人进了红绣坊的仓库,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倒适合他们藏身。 苏国公和吴王爷两人把苏城翻遍天时,林怡然等人在仓库已经睡着了。 牟力丛带着手下又翻了一遍苏城,甚至连桑家都没有放过。 牟力丛叫道:“不可能,难道这几个人蒸发了?” “牟爷,那个卫小王爷一直在荣锦楼没动,要不要把他抓了?” “他有各国通行证,我们无权抓人。”牟力丛摇头。 “牟爷,要不找个借口抓住他,问出那几个人的下落?” 牟力丛眯眼问道:“有没有什么地方落下没搜?” “牟爷,楼子、小馆、酒楼、洒肆、各式铺子、民宅等都搜了,没有。” “那些流浪汉、乞丐呢?” “该抓的都抓了。” 牟力丛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在这里说一下,这里‘什么地方’当然不括包各式权贵的私人府宅,他指所有公共场所及普通民众的住宅。 牟力丛不死心的问道:“真没有吗?” “牟爷,要说,只有我们自家的铺子没搜了。” “自家……” “是啊,刚才小的派人知会了一声,要是有陌生人来,让他们赶紧来回禀爷。” 牟力丛问道:“有人来回禀吗?” “爷,没有!” “厉掌柜那边呢?” “厉掌柜一直找人打听几个,他想亲自抓了这几个人,报了被骗之仇。” 牟力丛眯眼说道:“让他们小心,一有情况赶紧来回禀。” “是,爷!” 苏城在明面衙差、暗地头蛇地毯式的搜捕下,依然没有搜到人,不知不觉中,一夜竟快过去了,天开始蒙蒙亮起来。 红绣坊后院仓库 马秃三和黄世子两人四更天时悄悄出去打探情况,经过一夜全城搜捕,凌晨四、五更时,似乎消停了一些,胡同、街道,有衙差,但不多,他们遇到运水车、送菜车都让他们停下来检查,不过似乎不那么严格,有通行路牌,再加上好处费,都过去了。 黄世子和马秃三相互看了一眼,几乎同时说道,“我们弄两辆水车。” 两人一人留守,一个回去调人手。 “黄世子,马叔呢?” “我们准备截两辆水车去寒灵寺。” 林怡然点头,“那你们小心!” 黄世子点点头,调了两个侍卫出去截车。 林怡然想了想,说道,“小兰姐,你和大妮两人扮成梳头姑娘跟在水车后面。” “行!”苏小兰点了点头,说道:“我以前做过梳头姑娘!” “我就是想起你做过,才想到这个主意。” “好!”苏小兰说道,“我和大妮打扮一下。” “嗯!” “那我呢?”苏大易问道。 “等一下和黄世子一起扮成水车车夫。” “好!” 林怡然也给自己化了个灰脸装,准备往寒山寺出发。 京城某街道 牟力丛正带着人手和衙门里的官差一起张贴捕人榜,刚贴了几张,厉掌柜带着小伙计脚步匆匆的赶到他面前。 “牟爷,牟爷……” 牟其中看过来,“何事?” “牟爷……”厉掌柜看了看边上的衙差。 牟力丛走到边上,低声问道:“何事?” 厉掌柜兴奋的说道:“回牟爷,发现那几个宁国贼子。” “在哪里?”牟力丛两眼发光。 厉掌柜说道:“店小二昨天夜里起夜小解,听到仓库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以为是老鼠,心想,反正里面也没有布匹,随它去,正要转身,居然发现从里面走出一个男人,吓得连忙躲在墙角看是怎么回事,原来那从里面出来的男人也是小解的。小解过后,又回到了仓库。因为我们一直在寻找这几个宁国贼人,他有些怀疑,于是便偷偷的去看了看,认出其中一、两个来,于是马上就来找我。” 牟力丛低喝:“这胆子也太肥了,居然敢藏在老子的铺子,真是……” “牟爷要不要去抓人……”厉掌柜急切的问道,他想立功。 “马上……”牟力丛边说边转了转眼珠子。 “是……” 第二天天一亮,苏城大街小巷贴满了林怡然等人的画像,他们的命都标上了价格,林怡然‘价值一百两’,马秃三‘价值五十两’,其他人‘价值十两’不等。 坐在马车里,褚凤章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暗道,一个宁国王妃就值五十两,不会吧!耸了耸肩,张了张嘴,打了几个哈欠:“玩了一夜,回去好好睡一觉。”说完,挥了一下手,马车离开了张榜的地方,一路摇摇晃晃回去清静胡同。 院子门口守着一堆人,褚凤章当没看到,勿自张着嘴进了院子。 门口守卫官说道:“卫小王爷,我们家王爷说了,要是你能说出宁王妃在哪里,送黄金千两,美人百个。” 褚凤章顿住脚步似乎很惊讶的问道:“咦,外面榜上不是说一百两嘛,怎么到你嘴里变成一千两了?” “那是针对平民,你是王爷,当然不一样。” “哈哈……”褚凤章大笑,“我告诉你们,对于平民来说,一百两都嫌多。可对我这样的小王爷来说,一千两黄金都嫌少,告诉你们家王爷,我和夏宗泽穿一件袍子,你们要是想抓我,请便——,要是不抓,我去睡了。” 褚凤章站在门口,面笑肌不笑,静等了一会儿,门口一堆侍从谁都没敢冒然出手。 吴王府出现在门口,“卫小王爷,到苏城来也不进我家坐客,难道是嫌弃老夫?” 褚凤章微微皱眉,“吴王爷很清闲啊!” 吴王爷笑着跨进了院子:“我宋某人倒是想清闲,可惜已经不是年少之人。” 褚凤章嗤笑一声,“吴王爷,你在我这么大时,也没像我这样清闲过。” “呃……”吴王爷大笑,“哈哈……可不是……我始终不如小王爷闲云野鹤……” “我是闲荡会美人。”褚凤章一本正径的回道。 “哈哈……” “吴王爷,别光笑啊,有事就说,不说,我要去睡觉了。” 侍从喝道:“放肆!” “休得无礼!” “是,王爷” 吴王爷微微笑道:“小王爷既然想睡,那就睡一觉吧,也许等睡一觉醒了,我们就有话说了。” 褚凤章散漫的神情紧了一下,暗想,刚才外面还悬赏拿人呢,难道人已经被抓了,不会吧!那他这话什么意思? “小王爷不去睡了?” 褚凤章白了一眼吴王爷,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吴王爷坐到了客厅主位,仆人马上上了杯茶,他竟坐在这里悠闲的喝起茶来。 卧室 随从把吴王爷的举止讲给了褚凤章听。 “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褚凤章不解的说道。 侍卫官鲁秀泽说道,“怕是盯上宁王妃的踪迹了。” “不会吧?”褚凤章吃惊的说道,“三哥来信说中午前后到,难道……” 鲁秀泽说道:“也有可能,王爷或是王妃当中一人被他们盯上了。” 褚凤章朝正厅方向看了看,“看这样子,他势在必得啊……” “小王爷怎么办?” 褚凤章说道:“想办法通知道三哥别来呗!” “可现在我们出去就是给他们提供行踪,怎么办?” “让我想想……” 苏城寒灵寺,这座古老的寺庙在朦胧夜雾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沉寂肃穆,随着天色慢慢亮起来,沉静的寺庙因为上香的人而慢慢变得真实、热闹起来。 初一、十五,是信徒们烧香拜佛的日子,今天是七月十五,正是灵寒寺里香火旺盛的时候,那掩映在绿树丛中的寺院,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绿色的参天古木,全都沐浴在万丈霞光之中。 这时香烟缭绕,朝拜的信徒络绎不绝的赶到这里。林怡然等人也赶到了寒灵寺,进寺烧过香后,迅速出了寺庙。 苏小兰和马大妮两人挽着小竹篮出了大殿,找到庙祝,交了税子钱,一个放下篮子准备做生意,一个挎着篮子到处走动,在人群中不停的看着四周。 林怡然像是迷路了一般,找到一个小和尚,“对不住了,小师傅,我内急,这里那个地方方便?” 小和尚指了一下转角的小道,“从这里往后即可!” “多谢小师傅。” “不客气!” 林怡然看了看前后左右,突然发现后面有几个成年男人晃荡在人群中,皱了皱,低了一下头后,迅速看向寺庙大殿,眯了一眼,抿嘴赶紧转身往转角拐去。 黄世子等人推着水车放在路口,他和邱云泽没干这种事,只有苏大易一人叫卖,“清咧甘甜的山泉水哟,快来偿一偿啰……” 苏大易边叫,黄世子边悄悄的对他说道,“这里留给你了,我们和云泽云探路,找伏击点。” 苏大易不经意的点了点头。 桑二老爷带着老母一大早就出发,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直到辰时7:00—8:59正才赶到寺庙,下骄子,一路急走,边走边埋怨,“让你早点,早点,让我赶个头柱香,现在到好,前面不知道多少拔了。” 桑二老爷一脸笑嘻嘻,“都怪我不好,昨天晚上不应该学习看书太晚,弄得今天早上起得晚了。” “老二啊,不是为娘说你,你什么时候学习不好,非得为哥烧香时看书,这不耽误事嘛!” “是……是……”桑二老爷丝毫不为昨天晚上喝酒喝得迷迷糊糊难为情,双手扶着老太太往寺里大雄宝殿走去。 站在寺庙门口的苏大易和苏小兰等人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马大妮悄悄的往苏小兰跟前靠了靠。 寺庙不远处的山脚下,是个小镇,小镇某院里,牟力丛端着茶杯轻轻问道,“探着他们此行的目的了吗?” “回爷,探到了!” “什么目的?” “他们的目标是桑老太太。” 牟力丛冷嗤一声,“居然为了桑老太太而来,还真是……” “爷,那现在……” “赶紧把消息告诉国公爷!” “是,爷!” 苏公国府 苏国公听完消息后,冷嗤一声,“女人把苏城搅得混浊不堪,居然是为了个老太太,倒是有意思?” “国公爷,更有意思是,宁王爷夏宗泽也到了。” “让他进城门了?” “吴王爷下令,让人进了,他现在正等在清静胡同。” 苏国公轻笑一声,“我到要看看,他会不会见到姓夏的?” 吴王宫后殿 老嬷嬷低头轻轻催促道:“王后,几位小王爷已经进宫门了。” 王后手托脑门抻在梳妆台边上,一脸的疲惫不堪,没有回话,却反问了一句,“我儿怎么样了!” “回王后,太子殿下吃了药后,又看了会书,现下休息睡下了。” 王后拿下脑门的手,从梳妆台边站起来,两个宫女连忙上前,帮她理平了褶子。 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王后低沉的说道:“走吧!” “娘娘——” “叫上太医。” “那位太医?” “你说呢?” “是,娘娘,奴婢明白了!” 苏城寒灵寺 林怡然把寒灵寺转了两圈,转完后,继续转,跟踪在她身后的人不解的问道,“头,她这是干什么呢?” “在找机会下手。” “可老太太还是大殿里上香呢,她转什么转?” “傻不拉叽的,等上完香,将军府的女眷肯定有资格亲见方仗,她肯定等这个机会下手。” “那我们什么时候下手?” “当然等她得手时,我们下手。” “为何?” “问这么多干什么?” 寒灵寺山脚下小镇 “牟爷,我们的人手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下手?” “等她得手了,我们就下手?” 手下人不解的问道:“牟爷,这是为何?” “苏公国想卖桑将军的人情。” “可桑老将军现在不是被宁国人抓去了嘛,难道还能被放出来?” “这个就不是你能问的了。” “是,爷!” 太阳慢慢升高了,前往寒灵寺烧香的人慢慢开始往回走,夏宗泽到达时,寺庙门口的集市,有些小商贩已经开始慢慢撤了。 苏小兰看到自家王爷时,那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到嗓子眼下面了,迅速朝他身边的三和看了一眼,微微朝寺后看了一眼,意思是,夫人在寺庙后面。 寺庙后 林怡然终于跟黄世子碰头了,“事情不妙,我们被人盯上了。” 黄世子说道,“不止被人盯上了,这寺庙周围全都是围攻的人。” 林怡然暗暗吃了一惊,“难道,我们在红绣坊就被盯上了?” 黄世子点点头,“我估计是!” 林怡然说道:“这么说,敌人是想摸我们的底,看我们究竟想干什么?” “差不多!”黄世子问道,“我们还要绑人吗?” “吁……”林怡然吐了口气,真是太大意了,这一手琵琶该如何反弹回去。 黄世子静静的站在林怡然身边,这么多天相处,他早以见识到这个女人的不凡,遇变不惊,临危不乱,处事果断,真是巾帼英雄。 “人呢?” “呃……”黄世子一下子没反映过来。 “老太太……” 黄世子转头,马上有人上前,轻轻回道,“正在和方仗说话。” 林怡然深吸一口气,“我们去!” 黄世子问道:“如何撤退?” 林怡然抿嘴回道:“最好的撤退是带着老太太坐她家的马车离开,最坏的撤退是挟着老太太杀出去。” 黄世子盯着林怡然看了几息,点了点头,“好!” 林怡然如英雄就义般,拐到了去主持方仗的禅房。 清静胡同 吴王爷静静的坐在正厅里,褚凤章翘着二郎腿,不时晃两下,不时余光偷偷瞄几下。 “卫小王爷不派人去通知宁王爷?” 褚凤章冷哼一声,“要通知什么呀,我家三哥肯定不会来这里。” “你倒是笃定。” “那是自然,他肯定得到三嫂在哪里的消息了,肯定去那里了。” 吴王爷双眼散出幽幽冷光,悠悠说道:“我相信他会到这里。” 褚凤章倏的一下放下二郎腿,紧盯了几眼吴王爷,心里打起小鼓,难道…… 看到褚凤章紧张,吴王爷满意的低下头,喝了一口杯中早已冷却的茶水。 寒灵寺方仗禅房外,小沙弥伸手挡住了林怡然的去路,“施主,想见师傅请等下一位。” 林怡然伸手就推开了小沙弥,蛮横的要拉移门,寺庙的武僧嗖一下出现了两位,挡住了林怡然的去路。 “施主,佛门净地,还请守礼。” 林怡然朝二位彪形武僧咧嘴一笑,转头就朝门内叫道,“大师,无礼民妇可以进去吗?” 其中一个武僧摇头,再次伸出手,准备再次阻拦时,里面声音传了出来,“阿弥陀佛,施主请进——” “多谢大师!” 两个武僧惊讶的退了回去,瞬间不见了踪影。 林怡然转头给小沙弥行了一礼,“对不住了,小师傅——” 小沙弥摇了摇头,拉开移门让林怡然进了禅房。 “子韬——”林怡然没想到见到的人不是桑老太太,而是夏宗泽,惊喜的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正要找你,大师让我进来的。” “子韬……” 十多天的思念,在此刻化为无尽的情义,林怡然扁着嘴,像着初恋中的小女生,受了委屈等着恋人哄上来。 夏宗泽宠溺的摇了摇头,对大师双手合拾,“让大师见笑了!” “阿弥陀佛!”寒灵寺大师轻抬眼皮看了看,和霭的微微笑着。 夏宗泽从地上站起来,林怡然顺势依到他怀里,低低说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别胡说!”夏宗泽下巴抵在林怡然毛绒绒的头顶,低低说道。 林怡然闷声回道:“他们等着收网呢!” “我知道了!” 林怡然抬头问道:“那我们怎么出去?” “杀出去。” “呃……”林怡然倏一下转过头,看了一眼主持,又转头对他说道,“佛门净地,不好说这话,我们出去说。” “阿弥陀佛……” ☆、第214章 绝地 逢生 听到大师的声音,林怡然连忙说道:“大师,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说这话,如果佛要惩罚,请来惩罚我。” 站在林怡然身边的夏宗泽,听到这话,感动的伸手就拥住了林怡然,“然儿……” “你别这样,这里是佛门之地,不可放肆。”林怡然再次看了眼大师,不好意思的推开夏宗泽。 “哦,哦……”夏宗泽连忙放下了她。 “阿弥陀佛!” “大师……”林怡然转身跪坐在主持跟前,给他行了一个大礼,“对不起,今天所做之事,有悖佛门之道,还请大师见谅。” 寒灵寺住持摇头,低头默礼,“二位请便吧!” 林怡然全身伏地,行礼道:“多谢大师大度,民妇无状,先行告辞了!” “阿弥陀佛!” 夏宗泽跟在林怡然后面行了一礼,“大师告辞了!” 等他们二人出去后,小沙弥进来问道,“师傅,你为何一句话也不说?” “说什么呢?”住持大师轻轻反问一句,目光悠远而深遂,淡然而丛容。 小沙弥说道:“劝戒他们放下罪孽,立地成佛!” 住持大师轻轻摇了摇头,“摄心为戒,由戒生定,由定生慧,众生皆然。” “师傅,徒儿不懂!” 住持解说:“佛说我们要处处为众生着想,要有无私念头,把众生放在首位,自身清净不染而利人,才能入三昧大智而正定。” “可他们要在寺里大开杀戒!” 住持大师抬头,透过门板好像看到了寺外,“佛心皆然!” “师傅……”小沙弥顺着师傅的目光看过去,什么也没有。 “杀与戒,早已定然。” “是,师傅。” 门外小径 林怡然急切的问道:“子韬,老太太呢?” “已经在我手里。”夏宗泽回道。 “呃……你动作这么快?” “我来时,她刚好出来。” 林怡然不安的问道:“哦,那大师知道吗?” “也许吧!”夏宗泽转头看了看禅房的方向。 林怡然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没见到我之前,你是怎么想的?” 林怡然抬眼看向夏宗泽,“我们果然是一家人。” 夏宗泽展开笑颜。 林怡然叹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 “什么样的血雨腥风没见过。”夏宗泽淡定的回道。 林怡然提醒说道:“这不是在你的地盘上,不可控因素太多了!” “无惧无畏即可!” “哦!”林怡然再次依到夏宗泽怀里,此刻的她胆小、害怕,依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不安的心平静了很多,说道,“我们先来第一步——冲出突围。” “你看,这又是我冷静聪智的小妻子了!” “讨厌,都什么时候了,还拍马屁!” 夏宗泽低头亲了一下林怡然的额头,“别怕,一切有我!” 林怡然点点头,“好!” 三和领着夏宗泽朝寒灵寺门外而去,随着他们脚步动而动的人影开始晃荡起来。 晃荡的人影嚯嚯之间,全都抽出了佩刀,雪亮的刀背在七月阳光的照耀下,闪得人眼都睁不开,林怡然本能的靠近了夏宗泽,他示意她别害怕。 寒灵寺的武僧随着吴国兵马司和杀手们的出现而出现,为首的说道,“各位施主,寺外,你们怎样厮杀,本僧管不着,可如果你们在寺内……对不住了,方丈大师说破戒也无不可。” 京畿兵马司副指挥使见僧人这样说,伸出手,身后的兵马、衙差全都停下了脚步,“让他们出寺。” “是,大人!” 包围圈瞬间让开了一个口子,夏宗泽等人丛容的朝寺外而去。 寺院门口,香客们被突然而置的军卒吓得纷纷尖叫、逃窜,乱糟糟成一团。 趁乱之际,四喜手指放在嘴边用力吹了一下,寺院门前两侧,突然奔腾而出几十匹黑马,嘶叫奔腾,让人始料不及。 “王爷,王妃请赶紧上马,冲出包围圈……。” 还没有等四喜的话说完,一批训练有素的黑衣军卒已经涌上马群,一场厮杀随即展开。 刀与枪的碰撞声、人与人交战的低吼声,人群逃窜的尖叫声……一时之间,寒灵寺门口如修罗场,血溅肉飞。 吴王宫 王太后领着几个孙子守在吴王身边,低低的叫唤着,“我儿……我儿……你怎么还不说话,看到了吗?你的儿子们都回来看你了。” 大王爷恭敬的问道:“王祖母,父王今天的药汤吃了吗?” 王太后回道:“是啊,你父王今天的药汤还没有吃,来人——” “太后娘娘,奴婢在——” “赶紧给王上喂药。” “是!” 王太后的话刚说完,宫女们就把药端了过来,试药的太监试好后,等了一会儿,发现药没有问题,赶紧让人去喂。 药还没灌完,王后娘娘带着病弱的太子到了王殿。 “母后,你的嫡孙来了。” 王太后真看着太监喂药,听到王后的声音,转过头看了眼要人搀扶的吴太子,“病歪歪的,你让他来做什么,还嫌他病得不够?” “……”王后被太后冲得没脸没皮,忍住羞辱,轻声回道,“母后,陛下病了这么久,瑜儿总得过来看望他父王一眼。” 站着都费劲的吴太子给王太后行了一礼,“不孝……孙瑜儿见……过祖母……” “罢了,免礼!” “谢……谢过祖母。” “来人,给太子殿下搬个凳子。” “是,太后!” 王太后转身,看向太监喂药,问道,“好了吗?” “回太后,好了!” “退下吧。” “是,太后!” 灌完药的吴王,没一会儿,竟醒了,刚要离开的王太后高兴的叫起来,“王儿——” “母后——” “王儿,你好了?” 吴王挣扎着想起来,太监和宫女连忙上前扶起。 “王儿,你身体不适,不要起来!” “母后,让你担心了!” 通州城 左祯领着五万大军势如破竹,不消半天时间,就攻下了通州城,守城的三万兵马,除了战死之外,全部投降。 军师跟在左祯后面,一路巡视着通州,它依水而建,南倚大江,北靠通榆河,大大小小的河道,纵横交错,围绕在通州城四周,成为天然的护城河。 通州四周建有城墙,共有三个城门,西边没有城门,城内建筑带有浓重的漕运风格,众多的衙门均与漕运有关。城北有高耸入云的灯塔,可以想像大江与榆河上的繁华,难怪三个王爷争相要在这里建行宫,除了肥沃的土地,这里交通发达,又是漕运仓储之重地,可想而知,这里的税收有多可观。 “将军,这里一旦发展起来,前景不可估量。”军师说道。 左祯点头,叫道,“来人——” “属下在!” “飞鸽传书,告诉王爷,通州已被拿下。” “是!” “以最快的速度。” “是,将军!” 没一会儿,校尉官过来回禀道,“回将军,已找到叶大人等。” “叶尚勋?” “是,将军!”校尉官说道,“叶大人想见你!” 左祯眯了眯眼,说道,“就说我没空。” “……”校尉官说道,“将军,他非要见你!” “没空!”左祯直接回道,斩钉截铁。 “是,将军!” 吴国苏城寒灵寺 夏宗泽骑马带着林怡然已经厮杀了几里地,此时已经杀到了寒灵寺后的小山林里,透明的厮杀一下子变得隐蔽起来。 终于有了歇口气的机会,林怡然问道,“你带了多少人?” 夏宗泽说道:“五十人。” 林怡然算到:“再加上我的三十人,一百人还不到,可是外面有近三千人,这力量悬殊太大了。” 夏宗泽说道:“不止八十人。” “那多少?” 夏宗泽回道:“苏城内有我们布置的人手,大概有二百人。” “林林总总加起来,三百人对三千人……” “相信我,我们会出苏城的。”夏宗泽低头坚定的看向她。 林怡然说道,“我是说我要想办法……” “那好,你先想,我先杀。”说完之后,夏宗泽挥着长剑刺了出去。 三和与四喜等人,全力保护着自家主子,一边厮杀,一边往北城门方向挪动。 真的,只能用挪动来形容他们此行的艰难,三百人对三千人,一步一步朝北城门挪去,从中午到傍晚,他们只挪了十里地。 清静胡同 吴王爷吃了下属送过来的午餐,又处理了送过来的公文,坐在正厅里,似乎不打算走了,下午时分,门外侍卫高兴的进来回话,“回王爷,王上能说话了!” “真的?” “是,王爷!” 吴王爷高兴的站起来,踱了几步事,又坐到椅子上,问道,“太医说什么?” “太医没说什么?” “没有……” “是,王爷!” 褚凤章瞄了一眼防着自己不再问话的吴王爷,继续翘着二郎郎,问道,“宁王爷什么时候能抓过来?” “这……”侍卫不敢回答。 吴王爷瞄了一眼褚凤章,说道:“说出来,无防!” “是,王爷,到目前还没有抓到人。” 褚凤章叫道:“这都抓了多久了,人还没有抓到,不行,赶紧加派人手!” 侍从低下头,没敢接话。 吴王爷冷哼一声:“在吴城,他还能蹦出去不成!” “那说不定!”褚凤章轻屑的说道,“你赶紧调京卫营,这三千人手根本不够。” 吴王爷冷冷眼看了一眼卫小王爷,明知自己手里没有一分调动军队的权力,还在这里刺激自己,想到这里,刚才因消息带来的一丝丝欢喜瞬间荡然无存,恨不得…… 吴国王宫 终于清醒的吴王,母慈子孝,人伦之乐。 “你们三个回京,通州城怎么办?”母兹子孝过后,忧虑还是不知不觉爬上了心头,吴王担心的问道。 “父王,你放心,我们留了三万人马在通州……” 大王爷的话还没有说话,吴王就惊讶起来:“你们竟带军队回京?” “没……没……”大王子结巴回道,“父王,军队留在西郊大营。” “这还差不多。”忧思陡起的吴王听了这话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父王,你刚刚醒过来,身体虚弱,儿臣们就先告退了,改日再来看你。”大王爷行礼说道。 吴王说道,“寡人觉得精神很好,许久没有看到你们了,再说些话也无防。”边说边看了看眼前的儿子们,目光扫了一圈,看到坐到边上歪在椅子上的吴太子,“瑜儿,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吴太子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咧了咧嘴角,“回……回父王,还……是……老样子!” “哎……”吴王长叹一声,为何这病不传给庶子,偏偏传给了嫡子,等自己百年过后,可如何是好,吴王正想着百年之事,突然,外面宫人捧着八百里加急求见大王爷。 “父王——儿臣先行一步!”大王爷连忙请求说道。 吴王看着神色不对的儿子问道:“何事?” “一些私事……”大王爷目光闪烁。 “私事?”吴王不相信。 “是……是私事!” “让宫人进来回话。” “父王……”大王爷惊呃的叫道,叫完之后,快速扫了一眼其他二兄弟。 兄弟二人瞬间明白老大为何不想让宫人进来回话了,没想到…… 吴王严厉的叫道:“让宫人进来回话!” “……”过了好一会儿,大王爷才拱的说道,“是……” 王太后连忙说道,“王儿,你身体刚好,不能费神,这些事就留给臣子们去处理。” “母后——”吴王说道:“儿子觉得精神还不错。” “你呀,真是操心的命。”王太后说道,“那处理这一件后,就赶紧休息。” “是,母后。” 王后站在一边,一直微微低着头,余光看着站不起来的儿子,再看看生龙活虎的庶子们,内心一阵烦燥。 寒寺外十五里 不知不觉中,黄昏已经来临了,仲夏,临近傍晚,夕阳的余温还未散去,知了在树上热闹的叫着。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厮杀过的路径,犹如人间地狱。 林怡然紧紧的抱着仍在挥手杀戮的夏宗泽,每当有人在他剑下死去,她都默默的为死者祈祷,希望他们到天堂去,不要在涉入人间这无休止的杀戮之中。 噗……夏宗泽的胳膊中了一箭,惊得林怡然当下叫起来,“子韬……” 夏宗泽仿佛没有听到林怡然叫唤,杀红眼的他,剑刃都卷口了,却仍旧朝北城门杀去。 四喜不时的上前回禀:“王爷,我们的人手还余二百人……” “王爷,我们的人手已不足百人……” “王爷,我们的人手已不足五十人……” 时值盛夏,清风徐徐,月升东山,景色极美,可是在林怡然眼中,这就是地狱,极难熬的地狱,老天啊,你把我送到这混沌的异世,难道就是让我来看这无休止的杀戮吗?不,不……我不看,我不要看…… 林怡然不想再拖累夏宗泽,趁其不注意,一跃跳下了马。 夏宗泽大惊:“然儿,你干什么?” “我也有身手,我去打敌人……” “你给我回来!” 林怡然却从地上死者手中拾了一把刀,挥着刀就砍上敌人。 大高个夏天,不得不跟着下了战马,转到了林怡然身边。 “你不要管我,去守好你的主人。”林怡然挥着刀叫道。 “你现在就是我的主人。” 林怡然叫道:“我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可不能死。” 夏宗泽也跳下了战马,杀到林怡然身边,“你胡说什么?” “没胡说——” 夏宗泽转头问道,“城外校尉还能进来吗?” “回王爷,苏城城门紧闭,我们的人根本进不来。” 夏宗泽抿了抿嘴,不再问话,拼杀的双眼却更红了。 清静胡同 褚凤章对着吴王爷说道,“王爷,我要是你,就直接到厮杀的现场去,去看看宁国战神垂死挣扎的模样,坐在这里等,有什么意思?” “我不喜杀戮!”吴王爷回道。 “哼……”褚凤章轻嗤一声,“我喜欢!” 吴王爷反问:“卫国为何不参与夺天下?” 褚凤章说道:“我爷爷说了,得有那个命才能夺,没那个命,你以为夺了就是你的吗?” 吴王爷倏的一下转头,“人人都说卫小王爷风流情种,活得没心没肺,可现在看来,这句句洙叽……” “说谁还不会……” 褚凤章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侍人急匆匆的走到吴王爷身边,贴着他耳朵不知说什么了,只见他倏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神色却让褚凤章难辨。 顿了一下后,吴王爷宋祁镇大步跨出了清静胡同,头也不回的走了。 褚凤章跟着他走到门,自言自语说道,“什么意思?” 侍卫官鲁秀泽问道,“王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给三哥备马车。”褚凤章说道。 “要是……” “试试看!” “是!” 寒灵寺外 夏宗泽的左肩再次挨了一刀,鲜血直流,看得林怡然心惊肉颤,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子韬……子韬……你怎么啦!” “没事……”夏宗泽疼得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只顿了一下,再次举起剑厮杀起来。 黄世子和苏大易等人已经跟夏宗泽的人马合并了,他们一起形成了一个防守圈,边打边退,再次前进了十多里地,月光下,隐隐的看到了北城门。 林怡然惊喜的叫道:“子韬,离城门还有十里多地,快了,快了,你一定要支持住,一定要……” 突然,马秃三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叫道,“林小哥,苏城城门大开,很多军队流了进来。” “啊……”夏宗泽倏的一下抬起头,悲愤的吼道:“天要亡我!” 林怡然也感到万念俱灰,难道真要折在苏城? 可是攻打他们的军卒,却以潮水般的速度往后退去。 夏宗泽等人愣住了,“怎么回事?” 宫斗、权谋剧看得太多的林怡然脱口而出:“难道是吴王驾崩了!” “啊……”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就在这时,褚凤章驾着马车到了,大叫道,“吴王宾天,吴王宫夺位正酣,城门大开,赶紧出城。” 夏宗泽等人惊喜万分,连忙上了褚凤章的马车,趁着内乱,狂奔出城。 吴王宫 王后站在宾天的吴王身边,大喝道,“来人,把这三个不孝子打进天牢!” “你敢……”大王爷站起身来,威叫道。 王后连忙看向太后:“母后,你也看到了,他们三个,为了私心私自回苏城,只留三万人马,让宁国有机有趁,失了富庶的通州城,害得王上一口老痰没得上来,塞气而去,母后……你不能姑息他们啊!”说完事,王后放声痛哭,身体抖得如筛糠,这筛糠绝不是因为失去吴王的痛苦,而是她私自用药后引起这样结果的惶恐,怎么会这样,太医明明说最少可以支持三个月到半年,怎么当天就……难道真是气急攻心……这…… 太后说道,“可太子……” 王后根本不给太后说话的机会,挥手就叫:“来人——” “末将在——” “把这三人押到大牢去,等办完王上的宾葬再行决断。” “是,王后——” “祖母,祖母……”大王爷甩掉了来抓他人的手,叫道,“祖母,你不能不顾亲情枉论,让王后抓人。” 王太后叫道:“王后,王儿宾天,你不能不让他们尽孝。” “母后,可你也看到了……” “儿啊……我的儿啊……”王太后扑到吴王身上大哭不止,伤心欲绝。 宫殿外 大队军马突破宫门,如潮水身涌入吴王寝殿,禁军大惊失色,回到寝殿内,叫道,“王后,大事不好,西郊大营的军队已经杀进来了。” “什么?”王后大惊。 三位王爷听到军队到了,突然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病得已经昏过去的太子,笑道,“母后,你何必呢?” 老三说道,“她这是想摄政!” “想得美!”老四不屑的说道。 “你们……”王太后大惊,指着几个庶孙叫道,“你们反了……” 大王子说道:“祖母,我们也是不得已,与其把王位传给一个病秧子,不如给我们兄弟,多好!” “你们……” 苏妃和苏国公站在一旁轻轻的笑了,对于王位他们势在必得……可还没有等他们想完,门外禁军再次进了宫门,大叫:“吴王爷有兵符(古代调兵遣将所用的凭证。用铜、玉或木石所制成,常作虎型,又称虎符。制成两半,右半留存在国君,左半交给统帅。调动军队时,只要两个合为一体即可调动军队。)调动了人马!” 王后和王太后齐齐大惊,“王上的兵符怎么会到了他手中?” 三个庶王子也大惊,“怎么会这样……” 苏城外,马车里,夏宗泽的伤在军医的抱扎下,已经稳定下来,又吃了一粒保元丹,脸色不再苍白虚弱。 三和把苏城城内外的消息源源不断的送进来。 “爷,吴王宫大乱,先杀进去是三个小王爷的人马,不过他们很快被吴王爷制住了……” 褚凤章问道:“吴王爷不是没有调兵的权力吗?” “兵符现在在他手中!” 林怡然说道,“看来,为了这一天,吴王爷已经谋划很久了。” 夏宗泽点头。 褚凤章推测说道,“难道,吴王宾天跟他有关?” “现在看来,肯定是这样” “我就说嘛,今天几乎坐在我院子里一整天的吴王有些不对劲,原来真正的目的不是三哥,而是……” 吴国王宫 苏妃手指着吴王爷,尖叫道,“你不是要支持我儿的吗?” 吴王爷冷冷哼一声,“这种话你也信!” “你……” 苏公国大惊,“小妹,他手中的兵符,是你窃给他的?” 苏妃害怕的缩起头。 “女人误事啊……误事……” 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找身边的嬷嬷,大叫:“金嬷嬷……嬷嬷……” 金嬷嬷退到了吴王爷身后,王后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歇斯里底的叫道,“原来一切都是你……都是你……” 吴王爷冷笑一声,“不是我,还是谁,这王位原本就是我的……” 王太后惊呃的看向庶子:“你……” 七月,吴国王宫发生了宫变,随着吴王宾天,吴国王位易人,一直主和的吴国,进入了主战状态。 ☆、第215章 杂事 怀孕 第215章杂事怀孕 马车上 褚凤章问道,“吴王爷登上王爷,对你们来说是好还是坏呢?” 夏宗泽哼道:“我喜欢痛快淋漓的打。” 林怡然轻轻说道:“在前吴王留下的烂摊子中登位,也许他只看到了一时的权力的风光,却没有看到权力背后的艰难与无奈。” 她的话,只要经历过权势的人都懂。 “也许,他就是想要手握兵权的这种感觉!”褚凤章悠悠的说道。 当林怡然夫妻回到常县时,吴王爷已经宣布登基了,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吴国民众宣布夺回常县。 常县街头巷尾、乡野村落只要听要吴国要收回常县,都担心起来。 “老哥,听说新王要夺回常县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呢!” “那这话从那里传过来的?” “行脚商人从苏城听回来的。” “老天啊,真希望新王不要夺回常县,让我们过几天安生日子。” “可我们是吴国人哪!” 老头别了一眼说话之人:“老头子我好不容易活了几十年,就今年吃了几口饱饭,田里长了稻子,听说收了稻子还不要交税,多好的日子!” “可……” “老弟,别可了,吃饱穿暖才是正径。” “唉……” 常县县衙 夏宗泽坐在公务房主位,看着眼前一排年轻人,眯了眯眼,“范先生对我讲,说没有人能胜任县太爷一职,我听后感觉很惊讶,按道理来说,你们都是京都来的才子,竟连小小的一县之令都做不下来,那么又如何去做三公六卿呢?” 年轻人们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时之间,公务房内,针落可闻。 夏宗泽习惯性饶了饶手指,转头对范先生说道,“去信给方大人,让他兼任江城太守,让蒋大人过来做常县和通州的太守” “是,王爷!”范先生拱手说道,“关于方大人,正有事回禀——” “说——” “是,王爷!”范先生回道,“方大人想从方家族中用人,问王爷是否可以?” 夏宗泽回道,“为何不可,我夏宗泽高兴还来不及,告诉他,举贤不避亲,让他尽管从方族中调出能手。” 范先生继续说道:“方大人又说,从今年秋天开始,他所在的应城,开始科试制度。” 夏宗泽点点头,“甚好,让他大胆的干,太子那边,我来说。” 范先生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去拟信,让方大人统管应县和江城。” “嗯,让蒋大人尽快到常县,通州城的事等着他来梳理。” “是,王爷!” 夏宗泽站起来,对面前的年轻人们说道,“等蒋大人来了,你们看看他是怎么做事的。” “是”年轻人们齐声回道。 夏宗泽扫了他们一眼出了公务房。 范先生挥了挥手,“都去做事吧。” “是,先生!” 黄世子等在衙门外,见众人从公务房出来,从树阴里出来,共他人见以他,都看了一眼简慕华,然后拐到小径上走了。 黄、简二人一起朝常县他们买的小胡同里走去。 “王爷找你们是……” “大家都以为王爷会任命谁为常县县令,结果……” “没人能胜任?”黄世子感到惊讶。 “嗯,不仅如此,还训了我们一顿,从江城调了人手过来接手常县和通州之事。” 黄世子看了看简慕华,吐了口气说道,“这次和王妃出去,感触颇多。” 简慕华看向黄世子,“具体情况不知道,可是让左祯将军不费力的拿下通州,还真是本事。” “何止这些!”黄世子感慨说道,“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和属下们同进出,共甘苦。” 简慕华皱眉,“难道是我们太过官僚了?” 黄世子点头,“京城做官的那一套,在这里根本不行,你得放下身段,亲自上阵。” 简慕华若有所思。 “等王爷调的大人过来,你好好跟他学习,我相信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恩!”简慕华说道,“这次回来,没看你和邱公子升职,这是……” “我们几乎就是打下手的,根本没有建功!” “哦,我懂了。” “不过说真话,我从王妃身上学到了很多。” 简慕华说道,“可在常县,她几乎都在后院,没什么……” 黄世子摇头,“不,你不知道,范先生有很多事都是请教的她” “女人……” “她从不在人前指手画脚,出主意却不干政,这就是她的聪明之处!” “原来如此!” 哈哈,要是林怡然听到这话,一定会说,我只有主意啊,可不会决策、决断,没那个魄力。 天气太热,林怡然让人打井水,放到屋里散热,又到厨房里为夏宗泽煮了凉面,正准备送到衙门前面,人倒是回来了。 林怡然问道:“今天不忙?” “没心情忙!”夏宗泽脸色不太好。 “怎么啦?为吴王要攻打常县?” “他不足为惧。”夏宗泽不屑的说道。 “那是为何?” 夏宗泽恨声说道:“没一个提得起来的。” “别急——”林怡然边说边走到夏宗泽身边,看了看他胳膊上的绷带,“怎么感觉有点化脓的样子……” “夏天是这样的。”夏宗泽不以为意的回道。 “不行,我煮点盐开水,给你消消毒。”林怡然想了想又叫道,“小兰姐——” “夫人,什么事?” “让和侍卫叫军医过来,给王爷开点药。” “好!” 两人进了厢房,林怡然端了凉面给他,等他吃好后,就开始为他用盐开水消毒。 一直忙了半个时辰,又煎了中药内服,内外双管齐下,到第二天早晨时,胳膊上的脓才消下去。 “总算好点了!” 夏宗泽叹了口气,“我也希望早点好!” 林怡然笑笑,“快了!” 夏宗泽见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低头到她耳朵说道,“咱们好久没那个了!” 听到这话,林怡然抬眼伸手就拍了他一下,“猴急什么!” “我都快憋坏了。” “切……”林怡然别了他一眼,“怪不得下面的人都说王爷从苏城回来,脾气大多了,原来……”她挑了挑眉。 夏宗泽哼道,“他们还知道我脾气大?我真想揍他们一顿,左祯不在,他们懒得连训练都偷功减料。” 林怡然叹了口气,“不要用人去治军。” “那用什么?” “用制度。” “我知道,再有不规者,军法处置。”夏宗泽说道。 “大哥,制度不等于军法。” “可这些兵卒,不用军法,怎么治得住?” 林怡然无奈的说道:“得了,我有空跟范先生和左将军说一些,让他们为你整出具体规章制度。” 夏宗泽说道:“我懒得想这些,不行,我就揍,就军法处置。” 林怡然故意说道:“咦,怎么没见你揍过我?” “小女人,欠揍是吧!” “嘻嘻……”林怡然轻轻的偎在他怀里,“吴王的大军开过来了吗?” “还没有。” “我估计这仗要到秋收了。” “嗯!”夏宗泽点点头,“没粮食,他拿什么跟我打。” “对,这仗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事,而是要见真章的。” 夏宗泽亲了几口林怡然,抬脚出了内室。 林怡然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个老太太怎么样了?” 夏宗泽回道:“跟他儿子关在一起。” “呃……” “准备今天安排她住到买好的二进小院子里。” “桑老将军现在是什么态度?”林怡然问道。 夏宗泽回道:“范先生说他动摇了,可就是不吐口。” 林怡然想了想说道,“这事得麻烦卫小王爷。” “要他做什么?”夏宗泽不解的问道。 “这事还非他不可!” “说说看——” 林怡然说道:“其实我觉得就算不把桑老将军的老母劫过来,他其实也动摇了。” 夏宗泽皱眉:“何以见得?” 林怡然说道:“你记不记得,桑老将夭折过几个孩子,好不容易才有这一根独苗,古语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是在世人眼里,一个将军的气节比什么都重要,这后代不后代,好像要退后一步了。所以他摇摆不定。” 夏宗泽问道:“那跟卫小王爷有什么关系?” “在这个世上,倒是有一件事比气节来得更重要……” “孝母?” 林怡然回道:“对,这一直是士大夫阶层评价一个人德行的最基本标准,如果一个人连生养自己的父母都不顾了,那么他还有什么节操可言,根本无法在社会立足。”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夏宗泽说道:“我让凤章去苏城散播桑老将军为了孝心,为了母亲,不惜弃节投降。” 林怡然点点头,“这是我们为他投降建的一个台阶。” 夏宗泽点头,“我知道了!” 林怡然说道:“卫小王爷所去的场所,基本上都是士族、富绅们去的地方,只要他们知道了,整个吴国都知道了。” “嗯,我马上去找凤章。” 衙门待客院 褚凤章无聊的正在逗鸟玩,站在屋檐下,居然看到了夏宗泽过来找自己,“稀客呀,三哥,不忙了?” “你说能不忙嘛?” 褚凤章笑道:“宋祁镇光说不练,又没有大军压城,你忙什么?” “凤章,三哥有事请你帮忙。” 褚凤章倒是有些惊讶,说道:“三哥,你可很少有事需要我帮忙的!” “现在有事请你了。” “什么事?刺不刺激?” 夏宗泽想翻白眼,说道:“还行!” “啊,真刺激啊!”褚凤章好奇的问道。 夏宗泽点了点头,把自己需要他做的事告诉了他。 褚凤章跳起来,“这么嗖的主意肯定不是你想的。” “就是我想的。” 褚凤章大笑:“嘻嘻,三哥,你这么维护小媳妇啊。” “等你成婚了,你也会这样做的。”夏宗泽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褚凤章哼道:“我才不信,不过听起来,这事还真有些刺激,行,我明天就出发去苏城。” “有劳了,褚小弟。” “三哥,看你客气的。” 七月底,八月初,一年之中,天气进入了最热阶段,这几天林怡然整个人都厌厌的,提不起精神来。 住在乡下的林家人带着河鲜青疏过来看她。 林氏一见到女儿,就叫起来,“二丫啊,你怎么搞得,去了一趟苏城后,这都快大半个月了,怎么精神还没有养起来?” 林怡然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看起来没精神吗?” “是啊,人都瘦了一圈了。”林氏不满的说道。 “不会吧!”林怡然看向苏小兰,“我瘦了吗?” 苏小兰点点头,“夫人是瘦了一些。” 林怡然叹了口气,“娘,别担心了,大概是夏天天太热,我没有食欲,所以瘦了些。” 林氏叹气,看了看女儿富贵的房间,说道:“看着住得这么好,人也不见得胖,要不去乡下跟我们住一段时间,保证把你养得胖胖的。” “娘,我又不是小猪。” “哈哈……”林氏大乐,“你还别说,你爹养的猪、鸡鸭鹅都胖胖的。” 林怡然问道:“那来的粮食喂?” 林氏回道:“不要粮食,沟渠里的螺丝、野草,什么不能吃,小畜牲们养得可肥了。” 林怡然还真动心了,问道:“那乡下热不热?” 林氏说道:“房子周围都长了丝瓜,豆角,爬得满架子都是,凉快的很。” “真的呀……”没精打采的林怡然还真想去。 林大田说道,“二姐,我钓了鱼,今天带过来了,给你中午和姐夫加餐,可鲜了。” “真的?” “嗯!” “谢谢你大弟。” 林小河说道:“二姐,我抓了河虾,白煮就很好吃。” “哇,我最喜欢吃河虾了,谢谢你小河!” 看到儿女们和气,林氏高兴的说道:“你小弟一直记着你喜欢吃,来之前,特意起了个早,摸了新鲜的河虾给你。” “小弟,你太可爱了。” 林小河腼典的笑笑。 不一会儿,马大妮过来问要不要开饭。林怡然对香岚说道,“你去衙门里叫王爷,让他回后院吃饭。” 林父说道,“王爷挺忙的,就不要叫他了。” “爹,再怎么忙,也得过来陪陪你这个岳父大人。” “你这孩子……”林老爹黑黑的脸上笑开了花。 林大力等人见王爷要回来吃饭,都有些不自在。 林怡然说道,“你们不要不自在,就把他当成你们妹夫或是姐夫就好。” 林大力质朴的笑笑,“我这个代理里正,无论什么时候看到王爷,总不知觉的畏敬。” 林怡然暗暗摇了摇头,“好吧,那就慢慢来,大哥你刚才说……” 林氏笑道:“你大哥做了林家村的代里里正,干得可带劲了。” 林怡然说道:“做的开心就好,大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对你妹夫讲。” 林大力摇头:“那能哪,我们村子因为王爷的关系,无论是种子,还是家禽上面,都比别的村快,又多又好,些许小事,就不麻烦妹夫了。” 林怡然欣尉的笑笑,“那好吧,有什么你们不方便对王爷说的,尽管对我说。” 林大力挠了一下头,说道:“还真有一件事,要麻烦妹妹……” “什么事?” 林大力说道:“小弟现在在乡下,除了自己看书,都没有先生教。” 林怡然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看我这脑子,小河,对不住啊,姐姐真是把你给忘了。” 林小河摇头,“姐姐,也是我自己偷懒,没早跟你说。” “不是,不是,是姐姐忘了!”林怡然说道,“等一下,王爷回来,我对他讲。” “好!” 林怡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大哥,有给杜先生去信吗,让他回家看看?” “没有,我以为你写了,就没写。” 林怡然抿了一下嘴,夏宗泽说京城来的公子哥不顶事,不如把杜先生调回来,一方面教教小河,一方面也能帮上把手,“那我给先生去信,让他们回家乡看看。” “好,他们家的房子,我让人整一下。” “嗯!” 林家人又等了一小会儿,夏宗泽从衙门回到后院,见了林家夫妇,先行了国礼,后行了家礼,“爹、娘,请上坐。” “王爷你请坐。” 看着林家夫妇不敢,林怡然说道:“爹,在家吃便饭,只有家礼,没有国礼。” “那……” “爹,你女婿让你坐,你就坐呗。” “你这孩子……” 林氏夫妇坐到了主位,过了一会儿,他们都坐好了,小兰让丫头们上菜。 林怡然高兴的说道,“子韬,今天的鱼和虾,都是我弟弟们亲自捕来的,可好吃了。” 夏宗泽笑笑,“那等一会儿,你多吃点。” “那肯定的。” 丫头们开始上菜,虽说是家常便饭,林怡然还是让人多做了几个菜,父母难得来一次,总得招待。 看着大鲢鱼上桌,林怡然高兴的夹了一筷子,刚送到嘴边,还没有吃到嘴里,她就放下筷子捂着嘴朝外面跑。 一众人个个吓得面成菜色,只有站在角落的两个嬷嬷最淡定,她们相互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轻语道,“这下放心了,笃定了。” “是啊,笃定了。” “有四十多天了。” “嗯!”李嬷嬷说道,“这孩了应当是夫人去苏城前一天晚上怀上的。” “差不多!” 林怡然跑到外面,还没等站稳,肚里的东西就吐了出来,而且不停的吐,怪吓人的。 林氏跑到女儿边上,慌乱之中,在人前,还是改了口,“小然,你咋得了,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是啊,二姐,你咋得了?” 听说吃坏东西,夏宗泽的脸冷得能滴冰,朝丫头们看过去,“怎么回事?” 苏小兰被他吓得当下就跪了下来,回道,“王……爷……,夫人没味口,今天早上,除了喝点稀饭外,就吃了一个糯米饼,别的什么都没有吃。” “稀饭呢,糯米饼呢?” “回……回王爷,都被你和夫人吃完了。” “……”夏宗泽眨了一眼,难道有人偷偷下药,真要叫三和,李嬷嬷走上前,行了一礼说道,“王爷,还是叫太医过来瞧瞧吧” “来人,叫太医!” “是,王爷!” 夏宗泽一边手拍林怡然的后背,一边对丫头们说道,“你是让我发现你们有什么小动作,我刮你们十段、八段,让你们生不如死。” 李嬷嬷感觉头皮发麻,无奈的开口,“王爷,王妃不一定是吃坏东西。” “那是什么?” “王妃可能怀孕了。” “呃……”林怡然愣得都不吐了。 “呃……”夏宗泽的眼晴都忘了眨了。 “啊……”林氏猛拍脑袋,“娘呀,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可不就是怀孕的征兆。” “真……真是……”夏宗泽激动的语无伦次了。 李嬷嬷回道:“王爷,奴婢不敢确定,所以需要叫太医。” 夏宗泽猛得直起身子,大叫道:“太医……太医……” 老太医被三和就差半抱着到了内室,“快给夫人瞧瞧……” 老太医喘着粗气,说道,“和待卫,能让老夫歇口气,好把脉吗?” 刚想开口的夏宗泽噎下了话,可是双眼紧盯着老太医,仿佛他再喘一口气,能把他吃了,吓得老太医,一口气差点憋过去。 “咳……咳……”老太医咳声不止。 林氏看着如着火的女婿,暗暗低下头笑笑,没想到女婿这么看重女儿肚中的孩子,女儿有福了,弯下腰问道,“小然,要不要清水漱嘴?” “娘,把桌子上的鱼、虾先让子韬吃了。” “啊……”林氏心想,女婿现在这劲头了,不确定怀孕是不会去吃东西的。 夏宗泽听到了林怡然的话,连忙跑到厢房吃鱼、吃虾去。 吓得林怡然连忙跟着进了厢房,叫道,“你别吃鱼,小心刺到,就吃虾。” “那鱼味腥到你怎么办?” “你傻啊,不会端下桌!” “哦……”夏宗泽高兴的低头吃虾,三和一剥一只,他好像没嚼似的,就下肚里了。 林怡然哭笑不得,就怕他这样,不被鱼刺到才怪。 老太医终于偷偷喘了口气,微微笑道,“王妃,还请捋起点袖子,让老身把一把脉。” “好!” 房间内,所有的人双眼都看向老太医,一眨不眨。 三两吃完的夏宗泽连忙站到了林怡然身边,更是一眼不眨看着老太医把脉的手。 老太医轻轻的按到脉上,眯着眼,判断着是否是喜脉。 整个房间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午后的时光,午间蝉鸣,还有午后一缕缕清凉的微风,都让人沉淀,于从容间,让人更显质朴与纯净。 老太医一动不动的把脉,林怡然开始还盯着把脉的手,慢慢的,随着感觉自己的脉动,她的心跟着静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夏宗泽,此刻他背朝着门,倾着欣长身子急等着老太医,此时,午后的阳光,从门处洒进来,在他背后形成光晕,形成如梦的幻境,让林怡然感觉特不真实,我就这样和一个古人生子终老了? 目光转向门外,门外阳光灿烂。 辗转奔波中,内心早已厌倦了漂泊,这样静谧午后的时光,是那么安然,让曾经粗糙而坚硬的灵魂,变得日益清澈而温软,曾经的忧愁与悲伤,也在午后的时光中,化作片片碎玉,随风而逝。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这是喜脉!” 林怡然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微笑着抬头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激动、惊喜,无法言喻此刻的心情。 老太医说道,“王爷,王妃的胎像很好,不需要开进补的药,平时稍稍注意点即可。” “那……那注意什么呢?”夏宗泽终于回过神,问道。 “注意饮食、适当少动,夫妻之事要节制……”老太医说到这里,老嬷嬷悄悄把丫头们,林家男人赶了出去,房间内只余下老太医等。 老太医微微笑道,“王爷也不必担心,怀孕生子是人之常情之事。” “哦,哦……” “如果没事,老夫就先告辞了!” 三和把老太医送了出去。 李嬷嬷对夏宗泽说道,“王爷不要担心,奴婢会在王妃身边尽心尽力伺候,决不出一点差池。” 夏宗泽点点头。 李嬷嬷行了一礼后,让林氏也自己出了房间。 房间内只余下小两口,夏宗泽连忙上前,轻轻拥住了林怡然,“然儿,我们有孩子了!” “嗯!”林怡然伏在夏宗泽怀里轻轻回道。 ☆、第216章 孕事(加更) 房间内只余下小两口,夏宗泽连忙上前,轻轻拥住了林怡然,“然儿,我们有孩子了!” “嗯!”林怡然伏在夏宗泽怀里回道。 温情在房间里恣意流淌,夏日午后阳光普照,虽宁静,却也着实热辣,一对年轻人终于在汗流夹背中清醒过来。 夏宗泽才恍然想起自己的小妻子还没有吃饭呢。 “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 刚刚孕吐过后,林怡然没什么食欲,可是夏宗泽一直不停的问道,仿佛她不吃一口,就不会放过他,看着既紧张又兴奋的男人,她无奈的摇摇头,“想吃蕃茄,酸酸甜甜的……” 林怡然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传来林氏有叫声,“喜欢吃酸,肯定是儿子!” 原本就兴奋的夏宗泽双眼更亮了,“我让人找去。” 林怡然说道,“杨哥从南夷带回来的,可能只有太平寨长了蕃茄。” “那我让人去买。” “不要了!” 夏宗泽那里听得进去,连忙朝门外叫道:“三和……” 林怡然连忙阻止道:“别叫了,我刚好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林怡然回道:“我想让杜先生回来,你去信让他带回来就行啦!” 夏宗泽想了想说道:“可我想让人把它连根移回来。” “发神经啊!”林怡然哭笑不得。 “这样你就可以天天吃到了。” “不要,都快过夏天了怎么长?别想一出是一出。”林怡然算是领教古代权贵的任性了,自己要是红颜祸水,那岂不败国! “哦!”夏宗泽瘪了气,问道,“那你还想吃什么酸的东西?” 林怡然想了想平常容易见到的东西,说道:“那就兑点杨梅汤。” “好……” 门外的人听到林怡然想吃杨梅汤,连忙到厨房去忙了。 夏宗泽轻轻挽着她的手说道,“坐到榻上休息一下。” 林怡然摇了摇头,“我坐到桌上,你陪着我爹娘吃饭,他们为了等你,饭都还没有吃呢!” “好!” 吃好饭后,林氏夫妇本想跟女儿热络热络,结果女婿一直呆在后院,他们只好提前告辞了。 “爹、娘,你们在这里呆几天再回乡下。” 林父第一个摇头,“我那些小东西们要饿死了。” “爹,请人家帮忙嘛!” 林父笑道:“不要了,王爷让军卒们修了官道,现在路好走,随时随地都能来。” “爹、娘……” 林氏叮嘱:“你有身孕在身,注意休息,切不可多劳累。” “哦!” 林氏看了看大大咧咧的女儿,瞄了一眼王爷女婿,对女儿说道:“那我们就回去了,你要是想吃什么,对娘讲一下,娘马上送过来。” “娘,我知道了!” “那娘就先回去了,天气热,你就不要送出去了。” 林怡然毫不在意的回道:“没事,不就是怀孕嘛,我送你们到街口。” “不要,不要……我们自己回去,你们忙你们的。” 夏宗泽早就注意到丈母娘那一眼,对林怡然说道,“你在家里,我送送爹娘!” “一起去!” 夏宗泽伸手轻轻按了一下林怡然的肩膀。 林怡然叹了口气,“好吧!” 小半个时辰后,夏宗泽回到了内院,林怡然惊讶的问道,“你不去办公,回来干嘛?” 夏宗泽笑眯眯的回道,“难得休息一下。” 正说着话,三和传话进来,“王爷,蒋大人到了。” 夏宗泽眉头皱起。 林怡然看他粘乎乎的样子,连忙说道,“赶紧准备宴席,晚上给蒋大人接风洗尘。” 三和看了眼自家王爷。 夏宗泽瞪了他一眼,“没听到夫人的话吗” “是!”三和连忙退了出去。 苏小兰幸灾乐祸的偷偷低头笑了一眼,三和余光瞄到了,心里叫道,丫头,等我把你娶到手,看你还敢笑我。 苏小兰目光碰到三余瞟过的眼神,吓得一个激楞,这死男人想干嘛。 一对年轻的男女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用目光打情骂俏上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日子有得乐了。 林怡然见夏宗泽没动,推了他一下,“赶紧去啊!” “不想去!” “别粘乎乎的,蒋远霖可是个有作为的好青年,你不去,年轻人还以为自己怎么了。” “他要是连这点心里素质都没有,还怎么成大事。” “你……” “再说了,像他这样聪明的人,肯定会打听我为何不去。” “你……”林怡然真是无语了,拍了他一下,“通州城水陆交通、码头埠子,仓储货运耽误不得,都是银子,赶紧跟人说说通州的发展方向。” 夏宗泽双眼可怜巴巴的看向林怡然,“我想和你和儿子多呆一会。” 林怡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瓜子,说道:“你孩子现在跟小蝌蚪差不多大,有什么好呆的,赶紧去干正事。” ☆、第217章 恶毒 眼缘 前院 三和亲自招街了蒋远霖,“蒋大人,这里有寒瓜,解解渴。” “多谢和大人。” 三和说道:“蒋大人客气了,请先用茶,王爷在内院,要有一会儿才能出来。” “无妨!”蒋远霖不动声色的笑笑,给三和回了礼。 还真被林怡然猜对了,蒋远霖见夏宗泽迟迟不肯出来见自己,以为自己那里做得不好,赶紧反思了一下,发现没啥啊,无论是和守备守城,还是发展江城经济,自认为没有出差错,要是出错也不会把自己调到他身边吧,难道是因为自己来得太慢了?可江城到这里一千多里,自己紧赶慢赶,用了半个月时间,不算晚吧,那是…… 蒋远霖不动声色的喝了半杯茶,放下杯子,面露笑意,“和大人,你要是有事,你就去忙,我慢慢等着无妨。” 三和别了他一眼,“我要是进去,王妃肯定不放过我。” “这……”蒋远霖听出一些话音了。 三和叹道:“我们王妃刚查出有了身孕,王爷高兴的不得了,正陪着呢。” “那和大人更应当去照应了!”蒋远霖内心恍悟,我说呢,原来是有喜事了,怪不得…… 三和这个人精,从小就在琢磨人心中长大,蒋远霖这点小心事,早就被他看透了,想着王妃对他的重视,马上透了话出来,让他放心,见他懂了,从椅上站起来,说道:“那蒋大人你先坐一会,王爷让我给你安排接风洗尘的宴席,我就先去安排了。” “在下受宠若惊,让王爷费心了。”蒋远霖赶紧起身行礼感谢。 “我走了,你慢坐。” “是,大人!”不仅弄清了事情的原由,顶头上司还特意为自己接风洗尘,年轻的蒋远霖是志得意满的,内心欢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淡定的坐到椅子上喝茶水,吃寒瓜。 悠悠哉哉把范先生在信上的内容又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等王爷来时,自己好从容应对。 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竟是王爷和王妃一起来了,连忙迎了出去。 “下官叩见王爷,请王妃安!” “免礼!” “谢王爷,王妃!” 夏宗泽笑眯眯的说道:“一路而来,可还顺当?” “回王爷,一切还好!” “那就好!” 夏宗泽等人边说边进了待客房。 看着成熟稳重的蒋远霖,林怡然露出欣赏的姿态,笑道:“好久不见,蒋大人!” 蒋远霖连忙谦逊的回礼:“王妃折煞下官了。” 林怡然笑道,“坐吧,蒋大人!” “多谢王妃!” 夏宗泽坐在主位,说道,“范先生去信跟你说了吧!” 蒋远霖点头:“先生说让下官来做常县和通州城的太守。” 夏宗泽问道:“通州城听说过吗?” “回王爷,听说过!” “那么你该知道此行的重要性了吧。” 蒋远霖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拱手行礼,“是,王爷!”他抬头看了一眼夏宗泽。 林怡然在边上看到了这一眼,说道,“有话但说无妨。” “是,王妃!”蒋远霖说道,“属下想明天就去通州城实城调查一番,等调查完后,再来和王爷说通州城的事。” “好!”夏宗泽点头。 通州城通州府衙 叶尚勋站在左祯公案前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可他只管披自己的公文,一点也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搞得他火都上来,失去了耐性,叫道,“姓左的,你想干嘛?” 左祯头也不抬的回道,“不想干嘛。” 叶尚勋叫道:“那我跟你说,让我们一天吃两顿饭,你怎么充耳不闻?” 左祯停下笔,慢慢抬起头,眯眼说道,“叶尚勋,你还当自己是大人哪!” “我是王上亲封的将军,凭什么我不是大人?” 左祯勾嘴一笑,“叶大人,我要是你,真的,早就找块石头撞死得了!” “恶毒!” 左祯冷哼:“叶大人,什么是真正的恶毒,你懂不懂?” “就像你这样的,不想让我活,就想让我死的人。”叶尚勋恶狠狠的说道。 “呵呵……”左祯不屑的笑笑,“叶大人,我告诉你,真正恶毒的人是把你扔给敌人,自己跑回家逛青楼去。” “你胡说……” 左祯撇了他一眼,说道:“我胡不胡说,你可以回京城打听去。” “你别想离间我们舅甥的感情。”叶尚勋被左祯这一眼撇的相当不舒服,虽然嘴上不承认,可是心里多少明白,自己外甥是什么样的人,可在外人面前,他是不会承认的。 左祯冷笑:“我闲得慌,搞你们的破事。” 叶尚勋胡搅瞒缠:“我不跟你扯,你让人拔粮,让我们一天吃两顿。” “想都不要想。”左祯冷眼森然。 “你要不给,我带着他们回京。” 左祯把手中的笔直接扔到了笔筒里,墨汁溅了一桌子,他冷冷的看向叶尚勋,“可以啊,没人不让你回去。” 叶尚勋叫嚣道:“你得给我们行军的粮食。” 左祯冷哼一声:“要么找你的少司马调粮,要么找四王爷调粮,想从我这里拿粮回去,不要说门,连窗子都没有。” “你敢!” 左祯说道:“我怎么不敢,我的粮可没走国库,你有本事,你也这样干。” 叶尚勋叫道:“你们那是不上缴国库。” 左祯不屑的说道:“叶大人,你也可以这样干哪,我保证没人说你。” “你们欺人太甚。” 左祯哼道:“不要说不过人,就说这些过家家的话,要不是我们,你现在还在吴国人手下做奴隶呢,你说是不是,叶大人?” “你……”被人戳到痛道,叶尚勋没话说了。 左祯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要是嫌一顿饭也多,那从明天起就不要吃了。” “你……敢……” 左祯目光冷冷:“要是想吃,就给我怎么进来,就怎么出去。” “姓左的,你别得意!”叶尚勋一脸气急败坏的出了公务房。 等他出去后,幕僚担心的说道,“将军,何必跟这种小人计较。” 左祯回道:“我要是不说两句,他还以为通州城是他的天下。” 幕僚无奈的摇头:“说得也是,败兵之勇居然在通州托大,这也没谁了。要不把他们遣回京城?” “让他们自己走!” “将军的意思是……?” 左祯回道:“我要是遣他们,跟我叽叽歪歪的,我可没时间跟他们扯。” 幕僚说道:“这倒也是,可他们在这里,怕要影响军卒们的士气。” “没关系,我早就想到了,让他们在城南,我们的人在城北,互不干扰。” “也是!”幕僚说道:“将军,小的这里有王爷的信件。” 左祯边伸手接信,边问道:“是不是蒋大人到了?” “正是!” 左祯松了口气,“终于有人接手我的事了。” “将军做得也很好,为何不想做?” 左祯笑道,“术业有专攻,我虽不错,可我更喜欢马背上的生活,恣意、洒脱。” 幕僚回道:“将军说得对,武职比文职来得爽利些,不需要应酬,不需要时时刻刻带着假面生活。” 左祯点头,“知我者,先生也。” “哈哈……”幕僚高兴的大笑。 左祯再次松口气,“通州城那些富绅、权贵的交道,就让蒋大人来应酬吧!” 幕僚摇头说道,“看着通州城繁庶不已,可银子就是流不到衙门里。” 左祯气得咬牙:“奶奶的,谁说不是呢,一个个狡猾的跟狐狸似的,真让人头疼。” “将军不必头疼了,你不是说有人接手了吗?” “对……哈哈……”左祯大笑。 城南军营 叶尚勋回到军营,各营校尉马上围上来,“将军,怎么样了!” 叶尚勋骂了一句,“都给我滚,老子没力气管你们。” 校尉们明白了,这是没要到粮,个个失望的回头,有人小声嘀咕,“要不,我们投奔到北营去得了。” “怕是不合适吧!” “降卒都做了,还有什么不合适的。” “这……”几个校尉相互看了看,又各自甩开头,心里打得什么小九九就不得而了。 见众人都走了,叶振跟着自己的堂哥进了营账,一直等他开口。 “什么事?” “堂哥……” “有事就说,我没心情。” 叶振说道:“堂哥,要不去信到京城,让叶妃娘娘做主。” “找她?” 叶振回道:“对呀,我们可是四王爷的人,叶妃娘娘要是知道我们的处境,肯定会出手照顾我们。” 叶尚勋回道:“可我给大伯去信了,他说国库里一点粮食都没有,都被夏宗泽东行搞光了,没粮给我们,让叶妃娘娘怎么弄粮?” 叶振神秘兮兮的低语道:“堂哥,让娘娘在王上枕边吹吹风,让太子殿下调粮给我们。” “太子?干嘛不让夏宗泽给我们?”叶尚勋问道。 叶振噎了一下唾沫:“堂哥,左祯就是夏宗泽的人,他敢这么嚣张,还不是他在背后撑腰,你说你能跟他要到粮吗?” 叶尚勋不确定的说道:“也是,可是太子跟老三是一家子,老三不给了,他能给?” 叶振贼贼一笑:“堂哥,你别忘了,太子在京城,就在王上面前,让叶妃娘娘吹枕头风,王上立马让他进宫,立马给他压力,他能不拔粮?” 听到这里,叶尚勋明白了,高兴的说道:“行啊,阿振,我马上给大伯去信,让他把信转给娘娘。” 叶振和叶尚勋两人高兴的给京都叶少司马去信。 常县县衙正厅 接风洗尘的宴席上坐着常县各式官员、胥吏,他们都看向被夏宗泽请过来的蒋远霖,没想到他这么年轻,竟得到了王爷的重用。 目光都聚在他身上,蒋远霖也没有感到丝毫不适,当然也没有因为王爷重用而飘飘然,他不卑不亢,应对从容,面对宁国京城而来的公子哥探话,口紧的连条缝都没有,不该他们知道的,一个字都没漏出来。 一顿宴席,看起来吃得很欢,实际上吃得非常复杂,至于如何复杂,那都是男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了,这些斗角或为爬上位,阴揣一脚,或为前程互扁,或为利益尔虞我诈,没几把刷子,还真混不下去。 接风洗尘酒宴过后,简慕华感觉身心俱疲,他极度不能适应这样的圈子。 回家的路上,月光之下的大街上 天空是那么清亮明澈,月亮是那么皎洁。银色的月光铺洒而下,照在树上,像给树叶涂上了银色;照在地上,给大地镀上了一层银辉。 仰望星空,星星们眨着神秘的眼睛,显得深遂而神秘莫测。 简慕华轻轻说道:“子琪,我感到很累。” “你是不适应官场。”黄世子轻柔说道。 简慕华低下头问道:“我听说,今天宴席前,王爷升了你的职?” 黄世子回道:“嗯,升我为宁远将军正五品。” 简慕华问道:“和你以前的少卿一职品级一样?” “看起为一样,但武官要比文官低一些。” “哦!” 黄世子笑道,“别担心我的事,估计没多久就要有战事了,一场战争下来,我会升得很快。” 简慕华叹道:“这就是时事造机遇。”可惜自己不行。 黄世子温和的说道:“慕华,要是不习惯,就到我身边,帮我做事,省得去尔虞我诈。” 简慕华摇头:“我是男人,是男人就避不开这些事,别担心,让我试试。” “那行,要是……” 简慕华打断了黄世子的话:“我会的。” 黄世子只能淡淡一笑。 大街上,柳通渠和一群年轻公子们走在一起,他一直低着头,默默走着,突然有人叫道,“柳兄,按道理来说,这个县令一职非你不可,不知范先生为何不向王爷举荐。” “能为何呢,还不是柳兄家境贫弱,没有银子送礼呗。” “可我怎么感觉范先生不是这样的人呢?” “感觉?能让你感出来,还能做王爷的心腹幕僚?” “那倒也是!” “咦,柳兄,你怎么不说话。” 柳通渠抬起头,挤出笑意,“先生和王爷自有考量,不是我等能猜测到的。” “那倒要看看,新来的太守有什么样的本事,能让常县变得更好。” “就是,常县县衙里的事基本都被我们理顺了,他还能做什么事?” “对,等着看看,他还能做什么事。” 柳通渠暗暗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租的小屋,疲惫的坐到椅子上,一个女子连忙为他端茶送水,见他阴沉着一张脸,连话也不敢说。 柳通渠看着忙碌的未婚妻,“小芸,你说王爷为何不让我做县令呢?” 小芸茫然的想了一下,“也许,你没对他的眼缘。” “眼缘?” “对啊,我爹说过,说官场上的,很多时候,那些大官要看人的,大概你没有入他们的眼。” 一直想不通的柳通渠仿佛豁然开朗,“是啊,我不仅相貌平平,平时又木纳不会说话,那些大官肯定不喜欢我这种类型。” “通郎,别想了,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没心情,再坐一会儿。” 县衙客房 夏宗泽坐在蒋远霖的对面,问道,“一顿宴席吃下来,感觉怎么样?” 蒋远霖笑而不语,年纪虽轻,却已经能够娴熟的驾驭自己了,深深的懂得,做人做事绝不能锋芒毕露,而且要不狂妄,藏起不断滋生的骄气,不骄不躁,韬光养晦,方能成大事。 想成大事往往还要有一颗谦虚谨慎的心,还要不轻易的把自己的实力暴露出来,引得诸方猜忌、防备,只有这样,才能在官场中维持‘和谐’的人脉,也只有这样才能透过冷静的观察,掌握大势和人势的动向,待各种条件都成熟,治理一方即可水到渠成。 夏宗泽深深的看了一眼他,问道:“为何不说,这些人可都是给你用的。” 蒋远霖轻轻笑道:“王爷,如果派官,可以从中选一二,但要是选吏,怕是不行。” “为何?” “最简单的一点,高不成低不就。” 夏宗泽点点头,“确实是这样,这些人仗着从京城而来,不把小地方的事务放在眼里,搞得眼高手低,让范先生火大的很。” 蒋远霖说道:“所以属下觉得,一些基本胥吏还是在本地招,只要最基本的识字没问题,我们按能力选些实用的小吏,这样衙门很快就能运转起来。” “行,你放开手大胆去做,只要是合理的,我都支持你。”夏宗泽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蒋远霖起身行礼:“多谢王爷!” “好好干!” “是,王爷!” 夏宗泽从椅子上站起来,和气说道:“早点休息。” “是,王爷!” “明天去通州的马车,三和自会给你安排好,不必早起。” “多谢王爷体恤。” 夏宗泽离开了衙门待客房,大步朝后院而走,走到半道上,遇到了忙碌的范先生,“先生,还在忙?” 范先生回道:“还有些公文要处理。” “没人帮衬你吗?” 范先生摇头,“这些都是王爷和太子殿下的信件,我没敢让人随意动。” “哦!”夏宗泽心想还真是个问题,突然说道,“范先生,过几天就有人帮衬你了。” “你是说杜先生?” “嗯,你觉得怎么样?” “还行吧!” “那你就用用,他不懂的不会的,多调教一、二。” 范先生苦笑,“王爷,你要是让我调教一个年轻人还行,杜先生跟我年龄差不多,还真有些不便当。” 夏宗泽也感到苦闷,那些京城世家子弟,让他们经手自己和太子哥哥的事好像确实不好,果真是高不成低不就。 见夏宗泽发愁,范先生笑了,“王爷,有人用就好,老夫也省点力气,你赶紧回去睡吧。” 夏宗泽点点头回到了内院,到房间时,林怡然已经睡觉了,他暗暗笑了笑,怪不得这几天不等我就睡了,原来是怀孕了。 苏小兰轻轻上前,叫道,“王爷,夫人给你留了夜宵,要不要吃点?” “做了什么?” “夫人说夏天热,给你弄了些仙草冻,还有排骨冬瓜盅。” 排骨冬瓜知道,可这仙草冻是什么,夏宗泽好奇的出了内室,到了厢房,看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它就是仙草冻?” “是,王爷,非常清凉爽口。” 黑滋滋的,夏宗泽有点不习惯,不过只要是小妻子做的东西,他都吃,伸手拿了勺子舀了一个送到嘴里,果真如说的那样,又滑又爽口,还真不能以貌取食,哈哈! 吃饱喝足,又洗漱一番,终于坐到了床上,静静的深夜里,墙上、桌上,各有一小盏灯没有灭掉,朦胧的灯光里,他半趴在床上,笑眯眯的盯着睡眠中的小妻子。 真美,他感叹了一句。 要是林怡然听到这话,一定会笑得直不起腰来,可惜现在睡着了,夏宗泽又没说出口,她肯定听不到这两个字了。 也许,就如她曾说过的那样,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蝉鸣、蛙啼、虫叫……这些美妙的合奏曲听在夏宗泽的耳朵里,仿佛天赖之音,多美妙!他伸手理了理小妻子粘在额头的乱发,转身从桌几上拿了一个布巾,轻轻的为小妻子拭去了额头上渗出的细汗。 在擦汗的过程中,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儿子不会像小妻子一样,是个黑小子吧。 哎哟喂,王爷大人,你的思绪这是飘到哪儿去了,咋会想到黑儿子呢? 宁王爷说道,我这不是想起第一次见到然儿的情景了嘛,那时,她好像也是这样躺着,只是那时躺在路头,又黑又干又瘦,简直惨不忍睹,我都懒得看过去。 夏宗泽像是不放心什么似的,端了桌上的铜盏,把灯端靠近了林怡然,仔细看看还不够,还伸手指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又白又嫩又滑,我的儿子出来后,肯定不会黑的,松了口气般,把灯放回原处。 哎呀娘呀,这心操得可…… 天气炎热,林怡然睡衣领口拉得有点低,不仅长而优美的脖颈露在夏宗泽眼前,两只大白馒头也若隐若现, 事物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最美,就是此刻的状态——朦朦胧胧,隐隐约约。 直看得夏宗泽不停的噎口水,娘哎,我什么时候才能开晕啊,儿子,爹为你少了多少福利,你出来后,要是敢不听话,我揍得你…… 揍成什么样子,夏宗泽说不出来,傻傻的笑了几声。笑声吵得林怡然翻了翻身。 抻手看着林怡然翻了几次,好像在看一只小猫,又好玩又可爱,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身体。 一直翻身的林怡然在夏宗泽的抚摸下,竟平静下来,甚至不知觉的朝夏宗泽身边靠了靠。 睡着了都能准确的找到自己,可真有本事,夏宗泽愉悦而甜密的感慨到,被需要的感觉真好,他轻轻的又把她往自己怀里挪了挪。 大手不小心碰到了林怡然的肚子,吓得他倏一下拿了,而且极远的拿开,目光却盯在肚子上不动了,我的儿子,你真如你娘所说的,跟小蝌蚪一样大? 那得长到什么时候才能跟自己一样高大呀。夏宗泽不知不觉的愁上了,这小小的肚子能装下他么? 哎,王爷大人的心真是操碎了,叹了口气,大手轻轻的伏在小妻子的肚子上,感受着儿子的存在,并在轻轻的念叨声中睡着了。 王爷大人念叨了什么呢,我们把耳朵竖起来,细细的听听,原来竟是,儿子啊,你可别在你娘肚子里调皮,我打不着你,我打不着你…… 肚子里的小蝌蚪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话,要是听到了,还敢从老娘肚子里出来吗? 哈哈…… 窗外 夏天的夜晚总是那么令人陶醉,墨黑的天穹里布满了点点生辉的星星,显得格外耀眼。 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淡淡的光芒,像薄薄的轻纱,飘飘洒洒,月光洒在房屋顶上,带来一片宁静;洒在在地上,带来一片详和;洒在河面上,像撒上了一层碎银,晶亮闪光,晃动着迷人的景致。 ☆、第218章 综合症(加更) 窗外 夏天的夜晚总是那么令人陶醉,墨黑的天穹里布满了点点生辉的星星,显得格外耀眼。 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淡淡的光芒,像薄薄的轻纱,飘飘洒洒,月光洒在房屋顶上,带来一片宁静;洒在在地上,带来一片详和;洒在河面上,像撒上了一层碎银,晶亮闪光,晃动着迷人的景致。 夏夜的轻风温熙和睦,徐徐吹来,格外清新凉爽,飘动的帘布,带来一室静谧,让人进入甜甜的梦乡。 躲藏在草丛中的青蛙肆意的“呱呱呱”叫个不停,躲在树干上的蝉也跟着和叫,“知知知”;突然竟有萤火虫掠过庭院,一闪一闪地,特别迷人。 室内,一对年轻人相拥而眠,他们脸上都噙着淡淡的笑意,或许都在梦中梦到了彼此,青葱岁月中,有写不尽的倥偬,也有忆不完的流连,总有一个人,温柔了时光,成为生命中最美的风景。 择一人终老,遇一人白首。在最美的年纪遇到了最对的人,便是人生最幸福的事。 夜色正浓,生命正酣,伴随着小生命的到来,日子虽然多了鸡飞狗跳,却更有人间烟火味,生命变得更加真实。 第二天清晨,林怡然被一泡尿憋醒,抓了抓乱稻草般的头发,翻身就要起床,结果被一只大手给拽住了。 “你干嘛?” “我抱你去!” 睡意正浓的林怡然一下子被惊醒了,反问:“我干嘛要你抱。” “你睡得迷迷乎乎,我怕你被绊到。”夏宗泽抬头回道。 “呸,呸……”林怡然气得想打人,“一大早上,胡说八道什么?” 夏宗泽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把林氏搬了出来:“你娘说的呀,说早上起来,容易迷乎,让我尽量照顾你。” 林怡然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对你说的?” 夏宗泽咧嘴一笑:“昨天我送他们回去时。” “怪不得娘不让我送,原来跟你说悄悄话了。”林怡然说道:“就算让你照顾,也不是让你抱我,赶紧松手,我快憋不住了,松啊,我要尿到床上了。” “呃……”夏宗泽倏的一下松了的。 小样,姐还搞不过你,抱着尿,开玩笑,能尿出来吗?搞笑。再说,就算能尿出来,这男人与女人之间,还要不要距离了,真是的,没有神秘感的男女很恐怖的好不好! 林怡然小心的进了洗漱房方便去了。 夏宗泽挫败的躺在床上,我怎么记得京中的女人怀孕,搞得跟稀世珍宝似的,为何我的小妻子一点也不在意,难道她不喜欢儿子? 娘哎,要是让林怡然知道这话,非揍扁他不可。 唉,一个孕妇没有怀孕综合症,我们的王爷大人,却得了妄想症,这可不好玩,这是病,得治。 谁来治呢? 除了他的小妻子,别无二人。 天亮起床,王爷的综合症开始表现了。 夏宗泽见林怡然要起床,拉着不让她,“你再睡一会儿。” “我睡不觉了,起来走一圈,锻炼一下精骨。” “那不行,你娘说了,怀孕时,不能多动。” “呃……”林怡然眨了一眼,看向夏宗泽,“不能多动的意思是不能动?” “……”夏宗泽被堵上了。 林怡然得意的笑了一下,拿开他的手,下了床,伸手拿衣服穿。 夏宗泽嚯一下跳下床,连忙接过林怡然的衣服,“我来帮你穿。” “又是我娘说的?” “对,岳母大人说的,说她怀孕时,你爹经常帮他穿衣服。” “那你问了嘛?” “问什么?” “是怀孕前期帮忙穿,还是怀孕中期、后期……” “……”夏宗泽老实回道,“没问!” 林怡然哼道,“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肯定是要生之前,肚子太大,不方便了才这样做。” “……”夏宗泽的手定住不了。 林怡然收回自己的衣服,自己穿好了衣服,汲着拖鞋到洗漱间洗脸涮牙。 愣住的夏宗泽见林怡然进去了,赶紧跟了进去,磨噌在小妻子的身边,想帮忙又不知道怎么帮,举手无措,呆萌极了。 林怡然坏坏的笑了下。 “你笑什么?” “没有” “才怪,你说笑吧,我不帮你了。” “本来就不要你帮嘛,看你瞎忙的,还不赶紧洗洗漱漱到衙门里办公务去。” 夏宗泽不满的别了一眼林怡然,“我就知道,你让我去办公,然后自己在屋里胡作非为。” “……”林怡然惊呃的停下来,问道,“我胡作什么,非为什么” “……”夏宗泽说不上来。 林怡然刮了他一眼:“我没得产前忧郁症,你到有了,赶紧给我正常点。” 夏宗泽眨眼问道,“我那里不正常了?” 林怡然哼道:“什么地方都不正常,早上晨练不去做了,还有军卒训练也不去看了,就窝在内室,像个娘们似的。” “……”夏宗泽委屈极了,一双眼可怜巴巴的看向林怡然。 “嘢……”林怡然感觉自己吃不消了,赶紧逃到外面了。 这时的小两口,一点也没意识到,他们举止行为完全调了个。 怎样调了个呢?在他们初相识的时候,这个可怜巴巴的眼神,可是林怡然的专利,她用这小可怜眼神成功捕到了美貌王爷,哈哈……是不是很有意思。 ☆、第219章 投降 漕运 次日,蒋远霖坐上了三和安排的马车往通州城而去。 宁国京城而来的公子哥们,还以为他会走马上任常州知县,没想到竟去了通州,通州可是府城,是吴国三个王子抢过的地盘,听说繁庶不已,个个都心动的很。都在暗自纳闷,这个姓将的家伙到底有什么本事,让夏宗泽重用。 夏宗泽没空去知道宁国公子哥们心里想什么,褚凤章在苏城已经把他所托之事圆满的完成了,现在,整个吴国上下都知道桑老将军为了八十岁老母变节了。 吴国王宫 登基才一个月的吴王,听到京城流言,赶紧派人去常县核实,当他收到常县的消息后,端坐在龙椅上半天没动,醒过神的第一句话是,“居然投降了!” 站在边上的太监总管轻轻问道,“王上,听说桑将军手下只有三万人马,死的死,跟着他一起投降的投降,就算他不变节,没有兵,怕是……” “你懂什么?”吴王冷冷的说道。 “是,小的不懂!” 吴王悠悠说道:“一帅抵千军,没有桑将军,寡人就等于少了千军。” “王上,要不要把桑将军救回来?” “能救回来心么?” “……”老太监缩头不敢再说话了,心想,你有人马去救吗? 常县衙门刑审房 结过三个多月漫长的等待,桑老将军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桑甚和站在夏宗泽的面前,目光对目光,电光火舌之间,强者与强者对决,总是输的那一方先收回气势。 见他收回目光,夏宗泽朝四喜看了眼。 四喜马上给桑甚和搬了一张椅子。 “桑老将军请坐!” 桑甚和没坐,眸光灼灼射向夏宗泽,“听说,你开了个狱内操练场,让犯人自由操练?” 夏宗泽微微笑道,“对,是有这么回事?” “你的花样怎么这么多?” 桑甚和这话让夏宗泽笑出了声:“桑老将军,不是我花样多,而是你老了。” 桑甚和冷嗤,“不老,也没你这样奸诈。” 夏宗泽面笑肌不笑,盯着他看了看,“桑将军,这词用得不好,你应当说,不老,也没你这样英雄。” “哈哈……”桑甚和仰天长啸,笑声许久未止。 夏宗泽倚在椅背上,双手放在膝头,轻轻的饶着,淡然从容。 桑甚和终于停止了笑声,长叹一口气,“你这样做,让我儿等,还有什么心思为国捐躯。” “捐不捐,那是你们的事,我只想告诉你们,什么才是对人、对已,甚至对天下民众好。” 桑甚和盯了一眼夏宗泽,颓然坐到椅子上,“怎么想起来审我了。” “我是来告诉你,整个吴国上下都知道桑老将军为了八十岁老母变节投降了。” “呵呵……”桑甚和冷笑几声,“我早就该想到,你为何特意去苏城劫了我老母来,你终于得逞了。” 夏宗泽和范先生听到这话,相互看了一眼,愣了一下后,都抬眉看向桑甚和。 范先生连忙问道,“桑将军这是答应为归顺大宁国了?” “儿子,老母都在你们手中,我还有别的路可选吗?” 夏宗泽微露笑意,“桑老将军,宁国会让你归得其所,归得所值。” 桑甚和摇了摇头,“我已经六十岁的人了,上不上战场已经无所谓了,希望王爷善待我儿子。” “桑小将军惊才绝艳,是个不需要我善待就能闯出一片天之人,将军太低估你的儿子了。” “年纪轻轻不懂得低头退缩罢了。” “多少人有才气没胆魄,又有多少人有胆量,却如莽夫,令郎又胆有识,让人钦佩。” 不管对方的话有多少水分,被夸的人是自己的儿子,桑老将军再不经意,内心还是高兴的,面上却不显,“听说吴王爷登位了?” 夏宗泽点头。 桑老将军叹了口气,“吴国上下没得消停了。” “可直到现在,吴国上下很安静,没有吴王出兵的消息。” 桑老将军冷笑:“宁王爷,你怎么不说,你切断了吴王爷的漕运?” 夏宗泽微微一笑,“桑老将军什么都明白。” “宁王爷,你我都是统兵打仗的最高将领,难道还不懂这个?” 夏宗泽笑了,“不瞒老将军,我准备用三年时间拿下吴国,可自从好战的吴王爷登基,我的战期可以缩短到一年半。” 看着自信而张扬的夏宗泽,桑老将军能说什么呢?没有实力的战争,并不能保家卫国,却更能加速国家的消亡。 桑老将军投降的事通知到吴国降兵时,桑小将军呆住了,“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 在自己心目中,父亲不仅仅是父亲,还是一个伟大的将军,他一生从戎,历经生死无数,是自己心中最神圣的英雄。 一个英雄投降了,他还是英雄吗? 答案不言而喻。 狱卒可不管他们是如何想的,对着大狱里的军卒们说,“各位,你们被释放了,你们将被我军收编,赶紧到大校场结合,那里会通知你们具体收编在何营、何队。” 降卒们呆愣了一下,有人拔脚就朝大狱外面走去。 “二楞子,你干嘛去?” “去大校场看看自己收在何营、何队?” “你当判军?” 二楞子可不管,嘿嘿一笑,“我听说宁国军队一日三餐,还有饷银拿,我早就想投奔了。”说完高兴的转身就走。 “呃……”众人默然,想起自己不仅一天只能吃一顿,还要被宁国人押去修路、通河道,苦不堪言,既然同样都是干活,为何不能像宁国军卒们一样,吃三顿饭,还拿银子。 “我去!” “我也去!” …… 有人带头,专门关押降军的营地、大狱,没多久就空了,他们都去了大校场,开始自己新的军人生涯。 狱卒看着最后一个未动的人,既不催,也不说话,自顾自离开了大狱。 看着空空荡荡的大狱,桑敏俊如傻了一般,一直站着不动,怎么会这样,至少应当会有一些有气节的人吧! 可是…… 年轻的小将军发疯似的跑出了常县县衙大狱,跑到大街上,他被大街上的景象惊住了,如果不是低矮的铺子,他以为自己回到了京城,回到了繁华京都。 小小的常县大街,纵横四个主街道,呈一个井字状,曾经空荡稀疏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接踵磨肩,铺子前面的招幌不在破旧,崭新的在风中飘扬。 桑敏俊木呆呆的走着,穿过涌动的人群,感到一阵恍乎。 “小哥,要不要来个寒瓜,这曾经可是王宫贡品。”小贩得意的叫唤。 寒瓜?自己曾经跟父亲去王宫赴宴吃过,太久了,都忘记它是什么味道了,他刚想掏银子买一个,发现自己身上没有荷包,摇了摇头。 小商贩也不生气,挑着担子继续沿街叫卖:“清咧咧的寒瓜,当贡品的寒瓜哟,大家快来偿偿鲜哟……” 桑敏俊叹了口气,感觉肚子空得慌,可是身边周围尽是小贩们的叫卖声,“凉面哟,解饿又解喝哟,又好吃……” “糖水卖了,糖水卖了……” “新鲜的鸡蛋卖了…… …… 叫卖声彼此起伏,络绝不绝。 从后面跟上来的小僮叫道,“公子,公子……” 桑敏俊转头看向身后。 “公子,我们家院子在前面果仁巷第二家。” 桑敏俊面上目无表情,“是宁王给的吗?” 小僮扁了扁嘴,回道,“听说宁王爷把果仁巷两边的房子都买下来了。” 桑敏俊皱眉。 小僮连忙说道,“校尉级别以上的人都有单独院子,屯长以下的军官有单独宿舍,军卒按队五十人一间大通间。” 桑敏俊低叹气:“姓夏的太狠了。” 小僮说:“公子,最狠的不是这个。” “是什么?”桑敏俊抬头问道。 “宁王爷说了,只要归顺宁军,每月饷银五两,每月衣服二套,如果有女人成婚的,婚办费五十两。” 桑敏俊抬头看天,自言自语,“天空果然不一样了。” “公子,赶紧回去吧,老爷肯定等急了。” 桑敏俊顺着小僮的目光看向某个胡同巷子,他突然觉得人生好难。 常县衙门后院 一直忙碌的苏大易和马秃三准备回去了,他们前来和林怡然辞别。 林怡然摇头,“苏大哥,你们暂时怕是不能回去。” “为何?”马秃三不解的问。 林怡然说:“我想让你们去通州城去看看。” “夫人的意思是?” “通州水陆交通都很发达,前有大江,北靠通榆河,而大江不远处有一个京口瓜洲,更是贸易重地,虽然它现在在吴国人的手里,但我想,明年这个时候,应当会被我们拿下。” “明年才拿下,我们现在留下会不会太早了点?”马秃三问。 林怡然摇头,“先别急,听我说说通州周围的情况。” “哦……”马秃三不好意思的笑笑。 林怡然继续说:“这是通州东南方向,通州西北方向过去就是古城淮县,淮河是淮县的主要交通,淮河北边有一条通往宁国都城阳城的河道——邗河,邗河再往北就是北方了,通过它连接了北方要道——渭河,这是一条战略性的漕运之道。” 苏大易抿嘴说道:“既然是漕运之道,跟我们这些普通人有什么关系呢?” 林怡然摇头,“不,关系很大。” “可是……”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什么叫漕运,也许在大家印象中,大家只知道漕帮,有黑道性质,但其实,在真实的历史当中,漕帮的存在简直微不足道。 漕运从来都是国家命脉,都掌控在当权者手中。 那么什么是漕运呢? 从内陆河流和海路运送官粮到朝廷、运送军粮到军区的运输过程,但它又不仅仅是把粮食送到指定地点这么简单,其中还包括开发运河、制造船只、征收官粮及军粮等,历史上,几乎每朝每代都设有专门的漕运都官。 举个例子来说,夏宗泽的军粮需备,就是典型的漕运,他是国家和军权相结合的方式,把粮食从一方运到另一方,这其中涉及的事务之繁琐,不是常人能想象的,能把粮食从陵国应城和江城运过来,除了他这样有实权的人,想要大批量运粮,简单就是不可能的事。 在这其中,苏大易等人沾了林怡然的光,他们把一些商品,放在粮船带到了常县,如果仅凭他们自己,先不说世道乱,单说运输费这一块,他们根本承受不了。 而当权者、当政者,他们可以通过瑶役,让平民出粮、出力,以最低的成本把粮食运到指定地点,刚才上文我们提到了降卒修路、疏河道,这只是漕运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环节。 想要漕运运作起来,非当政、当权者不可,私人是不可能做到的,如果有商船,那也是依附于当权者。 一直以来,大家都认为,夏宗泽在做什么,他的谋士在做什么,怎么什么事都被我们小然做了,当你涉身其中时,你才会发现,夏宗泽等人做的事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比如:自然力方面,如何避开低汛和潮汛期运粮,如果不能避开,还要建造堰埭节水,有时河道积淤不能走船,还要清理等等;人力方面:想要大规模运粮,得组织数千漕船,而古代没有蒸汽动力,全凭纤夫拉船,一条船,除了军卒守护,配备数名篙工外,最可观的就是纤夫,大河两岸,拉船的纤夫密密麻麻,看了让人生畏……这所有的事务,都需要调度、调配,能简单吗?当然不。 林怡然笑道,“我们除了来沾王爷大人的光外,还可以做一些事。” “什么样的事呢?” “通州城虽然不能说完全是因为漕运而兴盛,但漕运的北上南下,以及它所促成的贸易机会,一定是它繁盛的主要原因。我们现在就可以把一些铺子准备起来,一些便于运输的货物可以先走起来。” 苏大易点点头,“我明白了,你让我们去通州实地调查一下,看看那些货物可以拿到这里买。” “对!”林怡然高兴的回道。 苏大易站起来,“那行,我和马叔,暂止先不回去。” “嗯!” “我们明在就去通州。” 林怡然想了一下说道,“把我大弟带上吧。” “行!”苏大易高兴的回道。 歪果胡同 桑敏俊站在院子门口,抬不起脚进去,小僮等了一会儿,悄悄进了院了,把老太太请了出来。 “大孙子,我的心肝大孙子,你终于回来了!”老太太人还没有出来,声音已经出来了。 桑甚和长长叹了口气,跟着老娘出了门,来到了院子门口。 看到祖母身后的父亲,桑敏俊含泪问道,“为什么?” 老太太接了大孙子的话,“能为了什么,为了我这个老不死的,你别怪你爹!” “祖母……”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假装不在意的老太太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儿子,对大孙子说道:“别怪你爹,都是我!” “祖母,我不相信!”桑敏俊抹了眼泪说道。 老太太和儿子又相互看了一眼,能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吗,都是因为桑家独苗吗?不能,这孩子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所有的事,老太太扛了下来,她走到大孙子身边,伸的摸了摸大孙子,“这宁国人倒是优待俘虏,我孙儿气色不错。” 桑敏俊抿了抿嘴,如果说士兵们一天勉强能吃一顿,他一天能吃到两顿,而且伙食不错,原以为他们分级对待俘虏,现在想想,竟是为了招降,心里恨得不得了,为何要吃这饭食,不如饿死得了。 老太太慈详的叫道:“乖孙子,咱们不站门口,进来说话。” 桑敏俊扭头:“可这是敌人的地方!” “孩子……”桑老将军终于开口了。 “爹……” 桑老将军对老母说道,“娘,你在家里,我跟俊儿出去走走!” “别扭着劲,好好说话。”老太太叮咛道。 “知道了,娘!” 桑敏俊疑惑的跟着父亲出了胡同口,父子俩从慢慢的走在常县大街,穿梭在人群中,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们到了郊区。 “敏儿,你看看……”桑甚和指着一望无际的稻田说道。 桑敏俊顺着父亲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我知道姓夏的有本事,可这跟我们投降有什么关系呢?” “孩子,听说陵国的应城、江城都是如此!”桑甚和说道。 桑敏俊不服气的说道:“那又说明什么呢?” 桑甚和说道:“孩子,你不觉得这是大势所趋吗?” “爹……” 桑甚和说道:“我儿,这天下已经纷争了两百年了,是到分久必合的时候了。” “爹,那也不一定是他呀!”桑敏俊哼道。 桑甚和摇头,“不,肯定是他!” “爹,秦太子也很能打。” 桑甚和叹笑了一下:“能打的人很多,比如你爹!” “爹,我不过是运气不好罢了。”桑敏俊说道。 桑甚和摇头:“不,我儿,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陵太子、秦太子都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可是夏宗泽却具备了这个条件。” 桑敏俊说道:“听说宁国内部斗得也很厉害。” 桑甚和叹道:“至少他的大后方有一个支持他的宁太子,而我们呢,谁都没有!” “爹……” 桑甚和长叹一气:“我跟夏宗泽说了,我不领军打仗了!” “爹……”桑敏俊吃惊的看向父亲。一个将军不领军打仗,那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孩子,夏宗泽说了,你愿意为他们领军打仗,他欢迎,不愿意,也绝不勉强。” 桑敏俊吃惊的问道:“难道他的目的是近三万兵卒?” “也可以这样说。”桑甚和说道,“我们近三万兵卒,就算不能为他打仗,让他们解甲归田,为他种田是一样的,怎么样他都不亏。” “真是好算计。” “是,好算计,可不得不服,他成了。” 桑敏俊跟着叹了气,抬眼看向无边的稻田,八月了,稻子已经开始抽穗,一阵微风吹过,吹落稻花无数,像一阵细雨,扬扬洒洒。 沟渠里,鸭子、鹅正在自由自在的戏水,不远处,有一个小草棚子,看家蓄的农人见这边有人,以为是什么小贼,特意饶过来,“原来是老将军!” 桑甚和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我是吴国人,怎么会不认识将军。” 桑甚和更惊讶了:“你竟是吴国人?” “是啊,将军!” 桑甚和问道:“那你怎么会……” 农人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一个月多前从外面流浪回来的,被宁国人安排在这里看守这些家禽,一个月给我二十斤米。” “米?不是糙稻?” 农人连忙摇头,“不是糙稻,是白花花的米,我拿到市集去卖,能换回一百多斤糙稻,可合算了。” “那个真是不错了!”桑甚和感叹道,“你还有家人吗?” 农人说道,“还有一个女儿,在军营烧饭处帮工,一个月有二两银子。” 桑甚和父子相互看了看,没有吭声。 农人继续说道:“军营里有人看上我女儿了,来提亲,说要做我的上门女婿,可好了。” 桑甚和垂下眼。 农人笑眯了眼,说道,“听军营里的人说,将军准备给五十两彩礼银子,我准备用这些银子买个院子,这日子算安定下来了。” 桑甚和抬头,自嘲的说道,“怪不得,你不怪我投降敌军!” 农人慌乱了一下,连忙说道:“老将军,还请你谅解老身,那流浪的苦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我只想过些安生日子。” “安生日子……”桑甚和再次叹道,“可是能安生下来吗?” “能,肯定能!”农人马上笑盈盈的接过话,说道,“宁王爷得了人心,他的仗,肯定越打越顺,要不了多久,这天下就太平了。” “人心?” “好像叫民心……我好像听人说过……”农人用力想了想,突然河里的鸭子叫起来,他调头一看,居然有人过来偷鸭,跳起来就跑,“小赤佬,你敢偷,我马上回报给校官大人,让他罚了你的饷银……给我站住……” 桑甚和转头看向儿子,“还想不通吗?孩子!” 桑敏俊抿嘴:“爹,我不甘心哪!”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能接受这事实罢了!” 桑敏俊伤心的问道:“爹,我们该何去何从?” 桑甚和说道:“上马,我们是将军,下马,我们跟庶民无二!” “爹……” “孩子,你想扳回大局,付出代价也未必能挽回,未来只能靠自己定夺。” 桑敏俊沉默了。 傍晚,天还没有黑,夏宗泽就回到了内院,一进屋,就开口说道,“听说你今天劳累了!” “没有啊!”林怡然有些惊讶。 “下午,你跟苏、马二人聊了半天。” 林怡然翻白眼,“午睡过后,跟他们聊了几句,这个也算劳累?” “当然算,你该躺在椅子上不动,养神。”夏宗泽一本正径的说道。 林怡然哼道:“我告诉你,夏宗泽,我没死在怀孕上,将来也要死在生孩子上。” “喂,你别胡说!”夏宗泽惊得连忙捂住了林怡然的嘴,如果细细觉察,这手竟有些微微颤抖。 “那你干嘛整天不好好办公务,盯着我?”林怡然也感觉自己刚才那话重了,注意到夏宗泽的变化了,可如果不把他担忧的苗头压下去,以后的日子别想安生。 “没……没盯你……” “这还没有盯我?” 夏宗泽咬了一下唇,想说什么,可是细细的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看着可怜巴巴的夏宗泽,林怡然一颗女人心温柔了下来,拉着他的手,“坐下!” “……” “坐啊……” “哦……” “别紧张,也别觉得委屈。” 害怕过后,夏宗泽被林怡然的话说得瞪了她一眼:“我一个男人委屈什么?” “你看你这小眼神,不委屈,谁委屈了?”林怡然撅嘴说道。 ☆、第220章 说破 贼精 害怕过后,夏宗泽被林怡然的话说得瞪了她一眼:“我一个男人委屈什么?” “你看你这小眼神,不委屈,谁委屈了?”林怡然撅嘴说道。 夏宗泽唬了一眼她:“什么小眼神,我是个男人,不要这样形容我。” “好,不形容你。”林怡然站在夏宗泽面前说道,“为了你能安心的工作,也为了我能安心的度过孕期,我今天得普及一些怀孕知识给你。” “普及怀孕知识?” “对!” 夏宗泽眨了眨眼,突然想起小妻子不是常人,她可能来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突然安静下来,耐心的听她说什么。 林怡然轻声说道:“怀孕开始的三个月确实要小心……” “你看,你也说要小心……” “别急,我的哥,听我说!” “哦,你说——” 林怡然说道:“对于一些习惯性流产的人来说,这三个月不仅要小心,还要卧床不能动,但我的体质不错,除了不能做剧烈运动,正常一些事情还是可以的,所以你不必紧张。” “什么叫习惯性……” 未曾结过婚的林怡然也不太懂,只是听人家说过,打着哈哈说道:“这个……只要我们不是就行了。” “哦!” 林怡然继续说道:“过了第三个月,我听人家说,胎基本上就稳定了,正常生活根本没问题,甚至可以过夫妻生活……” “真的?”夏宗泽的双眼唰一下亮了。 林怡然抚额,是不是给自己挖坑了。 夏宗泽郁闷的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都过了一个多月了,还有一个多月也不难熬嘛,高兴的问道:“还有什么,你快说……” “呃……”林怡然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到后三个月时,又跟前面三个月一样,要小心了,不能做剧烈运动,适当休息,但一定要经常走动。” 夏宗泽问道:“为什么要经常走动?” “防止胎儿在腹中过大,或者胎位不正,经常走动有利于生产。”林怡然边说边瞟了夏宗泽一眼。 夏宗泽收到这目光了,小心问道,“我不让你操劳,不让你动,你怕胎儿过大不好生?” 林怡然见夏宗泽终于懂了,说道:“对了,大哥,你终于明白了,像公主一样被伺候着未必是好事,懂吗?” “刚才你说怕胎儿过大……那是不是也不能多进补?” “当然是这样,平时只要营养均衡,孩子在肚中也不会瘦小。” “这些都是你们哪里的风俗?”夏宗泽不动声色的问了这句话,小心翼翼的注意着林怡然的反应,结果她毫无察觉,继续说:“这不是风俗!” 这是一种间接的承认,夏宗泽的心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顺嘴问道:“那是什么?” “是科学,科学懂不懂?” 夏宗泽摇头:“不懂!” “打个简单的比方,攻城时用的投石机,其实就是杠杆原理做成的。杠杆也就是投石机的支撑点不在中心,而是在杠杆的靠尾处,越靠尾用的力量和达到的速度就越大,相对的石头的重量就越小,能听懂吗?”林怡然问道,她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又丝毫没有发现对面的男人似乎已经发现她的秘密了。 夏宗泽神情复杂的摇了摇头。 林怡然想了想,说道:“跷跷板见过吗?” “小时候好像玩过。” 林怡然笑道:“那就好理解了,如果一个胖子坐在一边,另一边做小孩的话,可能要坐三个小朋友,才能和胖子平衡,但如果其中两个小朋友不坐,只有一个小朋友坐上去,那么那个坐着的小朋友一定会被胖子弹飞的。” 夏宗泽点点头,“我明白了,这就是杠杆原理。” “对,这就是科学。生孩子同样讲究科学,不要听老人说这个不可以做,那个不行,你们这里又没有剖腹产,到时孩子太大怎么生,你说是不……”林怡然捂嘴说不下去了,惊恐的看向一脸淡定的夏宗泽,“你……你……” 夏宗泽叹了口气,伸手拿去她捂嘴的手,“能改我命的人,定不是一般人,果然如此!” “啊……”林怡然眨了眨眼。 夏宗泽轻轻一笑:“别啊了!” “可……可你不……害怕吗?” 夏宗泽问道:“怕什么?” “我可能是个小鬼……”林怡然终于说出心中的秘密了。 夏宗泽想也不想就回道:“那也是个有趣的小鬼。” “娘呀,你……” 其实夏宗泽有过害怕,可是这害怕只是那么一瞬间,他现在更多的是兴趣:“我只是好奇,你这个小鬼是什么时候进入这个身体的?” 林怡然无奈的吐了口气,“你说呢,大哥!” 夏宗泽疑惑的问道,“难道是抢水壶的那次?” “对,就是那次!”想起这事,林怡然就觉得伤心,对夏宗泽说道,“我告诉你,我不是鬼,你可别乱想。” “那你是什么?”夏宗泽更好奇了。 林怡然翻白眼说道:“当然跟你一样是人哪!” “哪里人?” 林怡然不确定现在是什么朝代,模糊说道:“估计是一千五百年以后的人。” “什么?”夏宗泽简直不敢相信。 林怡然伤感的说道:“我只是旅个游,爬个山,那曾想,那天下雨,石上有青苔,脚下打滑,一下子摔到山下去,然后醒过来,就看到了你。” “你来到这里,第一个看到是我?” 林怡然点了点头,“嗯!” 夏宗泽由惊讶变成了惊喜,高兴的叫道:“我就说嘛,我们肯定有缘,肯定是老天把你送到我身边的。” “也许!”林怡然轻轻说道。 “不,肯定是这样。”夏宗泽兴奋的站起来,在林怡然面前走了几圈,说道,“你知道吗,云持大师批我是天煞孤星,说我杀孽太厚,这辈子没有子息,结果大婚前,云持大师亲自过来,说我的命被改了,不是你又是谁呢?” 林怡然不太信,不过嘴上说道:“好吧,我就是被神明送过来改你命的真命天女,你可得对我好,要不然,我一个不高兴,就回到未来,让你一个人孤独到老。” “然儿,你又吓我。”夏宗泽委屈的小眼神又出现了。 “只要你对我好,我就不吓你。” 夏宗泽说道:“难道现在还不够好?” “还行吧!” “哦!”夏宗泽又坐到椅子上,双眼晶亮的看向林怡然,问道,“未来是什么样子?” 林怡然不想说太多,总觉得不合适,“反正比这里好。” 夏宗泽是什么人,感觉到林怡然的情绪了,不再追问,点点头,“那好吧,我以后不盯着你了,可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别趁我一个不注意,就大大咧咧不知节制。” “知道了,王爷大人,我呢,会把老人的一套和科学的一套相结合,只要对自己对孩子好的都采纳,这样总行了吧?” “嗯!” 林怡然说道:“你呢,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安心的做你的大事,这外面的事千头万绪,可不能累垮了身子,将来,我和孩子依赖谁。” “然儿……”听到这话,夏宗泽动情的把林怡然搂到怀里,“你真好!” 林怡然笑嘻嘻的打趣道:“就这么一句,就让你感动啦!” “嗯,你说什么,我都感动。” “切,油嘴滑舌。” “我可没有。” “好吧,你没有!”林怡然轻轻拍了拍夏宗泽的胸脯,“赶紧吃晚饭,吃好了休息!” “再抱一会儿。” “热死了,哥!” “我不热。” 林怡然伸手掐了一把夏宗泽的软肉。 “啊……”夏宗泽疼得叫起来,“你想谋杀亲夫呀!” “粘粘乎乎的,像个女人。” “臭女人!” “赶紧吃饭。” “好吧!” 一直孤独游走于这个世间的林怡然,虽然本能让她挣扎着活了下来,可是她一直没有归宿感,今天晚上,无意间挑开了自己秘密,仿佛是释然,也仿佛有了知音,突然之间,那埋藏在心底的恐惧没有了,仿佛一切清明起来。 菜都上齐后,林怡然挥手让所有的丫头、小厮都出去,她坐到夏宗泽身边,微微一笑,“今天晚上,我们两个吃饭,不要他们伺候。” “你那里没人伺候?” “嗯!”林怡然点头。 夏宗泽轻轻一笑,“那我们也不要人伺候。” 林怡然想了一下,“入乡随俗,我们偶尔不要人伺候吧!” “好,听你的。” 林怡然笑笑,“快点吃!” “好!” 夜的轻纱不知不觉地遮掩了远远近近的一切。夏夜的轻风从开着的窗口徐徐吹进,空气温柔的如同一个吻,甜蜜醉人,年轻的男女已相拥而眠,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通州城 左祯正在招待蒋远霖,他还没有和此人打过交道,客气的说道,“蒋大人,你不让我设宴,我这心里……” 蒋远霖大气一笑:“左将军,王爷已亲自为在下设宴接风洗尘,还请不必客气!” “那咱们就随意吃一顿。” “这样最好!” “好!”左祯招手,让侍从上菜。 不一会儿,一桌小菜已经上齐,二人又礼让一翻才坐了下来。 蒋远霖说道,“左将军——” “我二十三。” “我二十五!” 左祯说道:“不如叫我小弟” 蒋远霖拱手行礼:“那就却之不恭了,左贤弟。” “蒋兄!” 蒋远霖放下行礼的手,笑道:“左贤弟,赶了一天的路,为兄确实又累又饿,那我就不客气了。” “蒋兄请!” 蒋远霖放开了吃,一方面是自己确实饿了,另一方面,给了左祯一个态度,哥不是来玩的,也不会跟你来虚的,哥是来做实事的,看在哥实在的份,还请左贤弟实诚对待。 左祯确实从蒋远霖吃饭态度上看出他为人处事的方式,暗暗点了点头,王爷看人真准,王爷真……突然想到,这人是王爷挖得王妃的,那是王妃看人准了,他偷偷笑了笑,低下吃饭。 饭不言,寝不语。 晚饭之后,两人到走廊里边消食边聊天,当然,这天都是关于通州城的。 “蒋兄不必急,先休息一两天,我再把事情具体的跟你说一说。” 蒋远霖笑笑,“我们先随意聊聊。” 左祯点头,“通州是个水陆性府城,这个你来的路上应当看到了吧。” 蒋远霖回道,“嗯,看到了,比曾经的江城感觉上要好,被战争破坏的不大。” 左祯说道,“没被破坏,要得益于这里曾驻扎了三位吴国小王爷。” “我听说过。” 左祯笑道:“这次我能顺利攻进来,多亏了夫人用计,让吴国三位小王爷一起离开了京城。” 蒋远霖点头:“此事,范先生对我讲过。” 左祯说道:“在通州城一个月,感觉这里虽富庶,银子却到不了口袋。” “他们不肯交税?”蒋远霖问道。 左祯无奈的说道:“不是不肯交,而是没有名目可交。” 蒋远霖惊讶的问道:“怎么可能?”战争中的国家,那个不是税名繁多。 左祯说道:“我也觉得怪,特意让人查了课税名目,发现所有的课税收都是浮动的。” “不可能!” “可能!”左祯无奈的回道。 蒋远霖问道:“都是些什么课税?” 左祯回道:“通州城的农业税赋几乎没有,其它都是关于漕运、商铺、仓库的,这些都按照运货量来定的。” 蒋远霖不解的问道:“怎么会没有农业税赋?” 左祯说道:“这里的田地都被吴国权贵和三个小王爷瓜分了,成了他们的私田,所以没有税赋。” “可现在不是被我们宁国收了吗?” 左祯说道:“问题就出在这里,这里种户刁得很,不肯交。” 蒋远霖看了一眼左祯,“按道理来说,还没有人敢跟军爷打交道,军爷让交的税竟然有人敢不交,不太可能。” 左祯又叹气,“你以为我不想杀几个?” “那为何不杀?” “王爷说杀人解决不了根本事情,让我想办法解决他们。” 蒋远霖点点头,“我明白了,那漕运呢?” “漕运你懂的,都属于朝庭,这城被我收了,通州城的漕运瘫焕了,还没有运转起来,那有银子收。” “还真是问题。” 左祯继续说道:“关于吴国朝庭的事也就罢了,最最可气的是通州城的商人,他们联合一气,抵制我们宁国人,所以这税要是收上来,必定闹得血雨腥风。” 蒋远霖跟着叹了口气,“还真是千头万绪。” “一切就靠蒋兄了。” “贤弟过谦了,整个通州城的状态不错。” “表面现象啊!” “我们一起努力!” “好!” 几天后 桑老将军带着儿子到了夏宗泽的公务房,范先生见他们来了,收了手上的公文,给他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夏宗泽扫了一眼桑家父子,轻轻问道,“桑老将军这是……” “王爷,小儿年纪尚轻,如有不懂事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桑甚和说道。 这是让桑敏俊进军做事了,夏宗泽面露微笑,“桑老将军多虑了!” “那老生就告辞了。” “将军请——”夏宗泽从书案后站起来,亲自送他出公务房。 “王爷客气了,请留步!” “无防,送到门口的时间还是有的。” “多谢王爷!” 送走桑甚和之后,桑敏俊跟着夏宗泽进了公务房。 “敏俊拜见王爷!” “免礼!” “谢王爷!” 夏宗泽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先让你做一个校尉官。” “是,王爷!” “我相信你,用不了多久,就会升为将军。” “是,王爷!” “不过……”夏宗泽看着年轻的桑小将军,顿了一下。 “王爷请说——” “我调你到江城去!” 桑敏俊惊讶的抬起头。 “给你缓冲时间。” “多谢王爷!” 夏宗泽说道,“我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也希望有一天,你也能为我着想。” “王爷,我……” 夏宗泽伸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不喜欢听虚话和空话,明天就跟我的军需船队去江城,找杨将军报道。” “是,王爷!” 进门前还犹豫不决的桑敏俊一下子卸下了心头的包袱,不要打吴国,至少目前不要打吴国,这感觉真好,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带着轻松的步子出了夏宗泽的公务房。 桑家父子都走后,范先生又进了夏宗泽的公务,接着说刚才的事情。 “王爷,王妃有喜的消息已经送到太子殿下的手中。” “嗯!” 范先生说道:“太子殿下给我们这边也来了信。” “说什么?” “叶尚勋找叶妃娘娘吹枕头风,王上把他叫去,让他发粮。”范先生回道。 “太子怎么说?”夏宗泽问道。 “太子回王上说粮食是王爷你自己种的,自种自给,没有余粮。” “一粒我都不会给。”夏宗泽冷冷的说道。 范先生继续说道:“王上很生气,太子殿下把王妃有喜的事告诉了王上,王上喜得没再催过太子殿下发粮。” 听到这里,眉角冷硬的夏宗泽面部瞬间温和了不少,“倒是让大哥为难了。” 范先生说道:“前一段时间,左祯就来信说,叶尚勋的军账下,有很多人投奔到了他的账下,他都收下了。” “让他收,不要怕,我给他做主。” “我已经对他说了。”范先生放下手中的公文,想了想再次说道,“王爷,这粮食眼看着还有一个月就能收了,这仗怕是要打起来。” 夏宗泽说道,“我知道,听说吴王在吴国各地征收秋粮,很是疯狂。” “这要打的决心很大。” “不怕他打,就怕他不打。” 宁国太子府 大郡主端着枇杷膏进了太子妃的卧室,轻轻叫道,“母妃,你醒了吗?” 太子妃转过头看向女儿,“刚醒一会儿,你又给母妃做汤水了?” 大郡主笑道:“这次不是冰糖雪梨,这是三婶捎回来的药方子,我请民间郎中做的,你吃吃看。” “你请民间郎中……?” 大郡主得意的回道:“是啊,我学三婶女扮男装,偷偷溜出府,找了家药房,请人家做的。” “宝儿,外面的世道很乱……”太子妃满眼担心。 大郡主撅嘴:“娘,可是你的病总是不见好,我想肯定是太医的药不好,上次父亲给三叔去信,我让长史把我的信塞了进去,三婶真的给我带回来了一个偏方。” “你呀……!”太子妃又气又喜,气女儿胡闹,可又觉得欣尉,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郡主说道:“娘,你别不信三婶的偏方,那个郎中见到我的方子喜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连连叫好!” “好吧,那你端给母妃。” 大郡主边端枇杷膏,边说道:“母妃,三天前,我就让双荷不给你进补品了,都给你吃稀饭,就是为了这味药,三婶在信中说,这药不能和温和的补药一起吃。” 太子妃哑然失笑,她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女儿为了这个不让自己吃,不过这几天,她觉得没吃补品,这身子骨反而轻松些,难道自己的身体真得不能进补? “母妃,我扶你起来。” “让双荷来。” 双荷连忙扶起太子妃,宝怡郡主亲自喂了药。 太子妃欣尉的说道:“想不到我的女儿已经这么懂事了。” “母妃,你可要快快的好起来。” “嗯!”太子妃含糊的应了一声,想好起来,谈何容易。 等药喂完了,夏宝怡高兴的说道,“母妃,三婶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太子妃问道:“你听谁说的?” 夏宝怡回道:“父亲的长史告诉我的。” “真好!” 夏宝怡高兴的说道:“是啊,母妃生病不能生孩子,那就让三婶多生几个,然后给我一个,这样我就可以有弟弟或是妹妹了。” “给你一个?” “是啊,三婶人这么好,她肯定愿意给的。” 太子妃笑了:“傻孩子,再好的三婶,其他什么都可以给你,唯独孩子不会给你。” “怎么会?”夏宝怡不解的问道,“可是姨母不是经常要把舅舅的儿子过继给你。” “那是因为孩子不是她的。” “会是这样吗?” 太子妃回道:“当然是,一个母亲是不会舍了自己的孩子的。” “哦,就像母妃一样,你一直舍不得我,是不是?” “孩子……”太子妃被女儿说得眼泪都出来了,可不就这样,如果不是为了女儿,也许,她的气早就噎下去了吧。 京城某街道药堂 一个八字胡样的男人进了药堂,晃悠悠的不像买药的样子,等客人都走了的时候,竟打听起早上一个小客人给的咳嗽方子。 掌柜警觉起来,嘴里没透一个字。 八字胡见一个字都没打听到,咬牙道,“信不信我端了你的药堂?” 胆小怕事的掌柜也不知抽了那根筋,说道:“你端啊,等我的小客人再来买药,见药堂不见了,我相信他肯定能翻了京城的天。” “你……哼……”八字胡甩着袖子悻悻的走了。 等人走远了,小药童跑过来对着掌柜伸了大拇指,“掌柜的威武,竟把想抢方子的人吓跑了。” 掌柜后怕的拍拍胸脯:“我就是觉得那孩子贵气,所以随口这么一胡说,竟真把人给吓跑了。” “掌柜的,要不要告诉东家?” “东家正在研究那方子,别烦他。” “哦!” 大将军府 寡居在娘家的谢夫人正在跟老嬷嬷低语着,一脸不渝。 “夫人,太子妃的补药可停了三天了。” 谢夫人阴着眼说道:“想不到小丫头这么贼,居然让人停药。” “怎么办?” 谢夫人问道:“打听的人回禀了没有?” “回了,听说是治咳嗽的偏方。” 谢夫人冷笑一声:“这丫头越长大心眼越多,居然跑到外面让人煎药。” 老嬷嬷低低的说道:“夫人,要不要让人把药加重,让她早点去得了。” ☆、第221章 成家 提婚 谢夫人冷笑一声:“这丫头越长大心眼越多,居然跑到外面让人煎药。” 老嬷嬷低低的说道:“夫人,要不要让人把药加重,让她早点去得了。” “让我想想。” 见夫人犹豫,老嬷嬷说道:“夫人,太子殿下可有段时间没让你去太子府了……” “我明白!” 老嬷嬷提醒说道:“夫人,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情份已磨得差不多了,是该咱们出手的时候了。” 谢夫人眯眼不再说话。 老嬷嬷知道,她这位夫人在思考,在周全。 常县县衙后院 散步后,出了一身汗,林怡然到洗漱间洗了澡才出来,出来后,喝了一小碗甜露,整个人都舒爽了,“有给王爷,还有各位先生们送过去吗?” “送了,王妃!” “那就好!” 马大妮轻轻一笑,收拾起碗筷准备回厨房。 林怡然问道,“大妮,要不,这次你爹回去,你跟你爹回去看看小弟弟?” 马大妮摇头,“没事,我爹说,等弟弟长大一点时,带给王妃看看,到时,我跟着一起看。” “嘿嘿,我也舍不得让你走,就是说句客气话。” 听到王妃舍不得自己走的话,马大妮笑了,突然想起往事,说道,“夫人,要不是你,我们姐妹跟我娘还不知道要过什么日子呢,说不定早在战乱中死掉了。” “别乱说!” “真的,夫人!”马大妮叹了口气,“更想不到我这混不吝的爹能变得这样出息。” “你爹那是被生活压迫的。” 马大妮摇头,“人家都说跟好人学好事,跟坏人学坏事,他是遇到夫人你这个贵人了。” “行啊,大妮,你这小嘴什么时候这么会说了。” 马大妮笑笑:“夫人,我说得是实话。” 林怡然笑了,躺到竹椅上,眯眼打起盹,平静的傍晚,这样的时光,真是美好。 又几天后 苏大易和马秃三从通州回来,把买铺子的情况跟林怡然说了:“通州城的铺子不太好买。” 林怡然说道:“我知道,大部分是吴国权贵的家奴,他们还在观望,不会轻易出手铺子。” 苏大易回道:“所以,我们买的铺子有些偏。” 林怡然回道:“不要紧,说不定以后,通州的发展会扩大,我们的地段就是好地段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 马秃三笑笑:“夫人,听说王爷的船队要回江城?” “嗯!” 马秃三说道:“那我们就跟一段,等过了大江,转漕时再走陆运。” “行,我跟范先生讲一下。” “谢谢夫人!” “马叔客气了!” 马秃三起身告辞:“那我们就不扰你了!” “我让小兰和大妮送送你们!” 苏小兰和马大妮二人送了出来。 出了通道后,苏马二人相视一笑,“我们各自说些说常话。” 苏大易点头:“好!” 苏马二人分开小道。 苏大易问道,“小妹,在这里怎么样?” 苏小兰轻轻笑道,“我在王妃身边,又是大丫头,这日子当然好过了。” “那就好!” 苏大易转头看了看苏小兰,欲言又止。 “哥,有什么话,你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苏小兰说道。 苏大易叹了口气,“还不是你、我二人的婚事。” “大哥,你想成家了?” 苏大易说:“我突然意识到,我要是不成家,没人帮你操持婚事。” “大哥,你乱说什么,我又不急。”苏小兰没有想到心粗的大哥今天会提起这事。 苏大易说:“不管如何,我是要成个家了。” “那你……”苏小兰想到了太平寨的苗小菊。 苏大易马上否定掉了:“苗小菊不适合我。” 苏小兰问道:“那你现在有心仪的对象嘛?” 苏大易说道:“我这么忙那有时间儿女情长。” “大哥,怎么会?” “你知道的,我又不太懂这些。” “这倒也是,那你想找谁做媒?”苏小兰问道。 “有人找上我了。” 苏小兰吃惊的问道:“谁家?” “吕大嫂!” “吕振宗的婆娘?” “嗯!” “吕家人?” 苏大易摇头,“铺子里账房袁先生的堂妹。” 苏小兰摇头:“没见过此人。” 苏大易说道:“前一段时间,袁家人来投奔袁先生,大概是看到了我,他们请吕大嫂做媒。” “人怎么样?”苏小兰问道。 苏大易回道:“听说识文断字,好像还帮家里料里过生意。” “听起来不错,不知道人品咋样?” “吕大嫂说挺爽利的一个人。” “那你有时间跟她相处一下,觉得好,就娶!” 苏大易没吭声。 苏小兰看着不好意思的大哥,说道,“王爷和王妃就是自己看对眼的,你看婚后的日子过得多好,不要听人家说什么,你就觉得什么,总得自己相处一下。” 苏大易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感觉到苏大易情绪变化,苏小兰跟着叹了口气,“大哥,有些事只能放心底了,日子总要向前看,你说是不是?” 苏大易叹道:“大哥都懂,我的亲事最迟明年就成,等成了后,让你嫂子帮你操持。” “谢谢大哥!” “这世上就剩我们两个了,我们总得互相依赖!” “大哥——” 夏宗泽公务房外 四喜坐在门廊栏杆上,看着向外探头探脑的三和,撇了撇嘴,“干嘛呢?” 三和说道:“你说那两个眼中不会只有王妃,没有王爷吧?” “哪两个呀,胆子这么肥?”四喜故意问道。 “不就是太平寨的两个。” 四喜明了的说道:“人家那不是眼中没王爷,而是不敢来打扰王爷。” “就是没礼。” 四喜笑道:“我说三和,他们两个就是平民,要按在平常,那有资格会见王爷,你今天抽了那根筋了,非得让人家来给王爷行礼。” 三和收回头不满的看了眼四喜,“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四喜双眼看天,“有些人,既想娶人家妹妹,又不想放低姿态,我看这才是无礼吧!” 三和跳脚:“臭小子,我什么时候姿态高了。” “哼,还不高,人家大哥到这边办事多久了,你请人家搓过几顿?” 三和瘪了瘪嘴,“我又不是没请。” “一顿也叫请,还把我拉着!” 三和哼道:“常县没个像样的酒楼。” “你管像样不像样,我不相信多请几次,人家大哥会不懂?” “……” “小心娶不到婆娘。” 三和不满的撇嘴说道:“我都有目标了,你呢,人都不知道在哪,还来说我。” “我不像你,我要是看中谁,立马下手,比你还快!” “德性。” 四喜得意的挑了挑眉。 马家父女说了些家常话,马秃三叮嘱女儿,“好好照顾王妃,她可是我们马家的贵人。” “爹,我知道了。” 马秃三笑眯眯的说道,“要不是你弟弟小,我带着他和你娘一起过来走一趟。” “爹,现在外面这么乱,你别带他们出来。” “知道了,也就是这么一说,等过两年,我估计天下差不多就太平了。” 马大妮叮嘱说道:“那你回去时要小心。” “这个你不要担心,跟着王爷的军需队安全着呢。” “那就好!” 常县县衙 黄世子,巴将军被夏宗泽叫到了公务房。 夏宗泽问道:“二位知道我为何叫你们过来?” 巴将军说道:“回王爷,是不是吴国大军要打过来了。” “等秋粮一收,吴王肯定会打过来,我们要做些战前准备。” “是,王爷,请吩咐!” 夏宗泽说道:“这几天拿下常县周围几个小县郡,进行战事修筑,壕沟、护城河、城墙进行全方位修筑。” “是,王爷!” “尽量做到不扰民、不毁庄稼。” “是,王爷!” “左将军留在通州,常县这片区域的机会就给你们了,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是,王爷!” 通州城 几天巡视下来,蒋远霖觉得问题非常严重,通州城跟战后的江城不一样,这里的人口几乎都是吴国家奴,没有多少平民,对宁国人的治理非常抵触。如果抓了一部分杀鸡敬猴,怕是会引起动乱,倒真是问题,他想了想,对左祯说道,“有些事,我想回去找王妃讨些方法。” 左祯点点头,“好!” 蒋远霖说道:“我可能要有一段时间再过来。” “我知道,你兼任常州县令。”左祯说道。 蒋远霖回道:“这次回去,我会向王爷推荐县令,然后专心搞通州的事情。” 左祯惊讶的问道:“有人推荐?” 蒋远霖回道:“前几天,在大街上遇到了一个卖棋的书生,发现他资质不错,而且就是这一带人,对这一段很熟,又做过通州府的小吏,因为被人挤压,失去了官职,我想让他做常县县令,应当不错。” 左祯笑道:“蒋兄好生厉害。” 蒋远霖无奈的说道延:“没办法,我只有双手又腿,不得不为自己找些人才过来。” “对,我也经常留意,军中也收了几个,给机会让他们段练,一定有所作为。” 蒋远霖叹了口气,“可是此人很傲气,不肯任我们宁国人的官。” 左祯愣了下,突然说道,“王妃擅常收人心,让王妃训服去。” “正有此意,只是王妃怀孕了,怕是不能操劳,我先请范先生,看看能不能挫挫他的锐气。” “倒是好主意。” 蒋远霖拱手说道:“那在下就告辞了,最迟一个月以后,我们再见。” “好,一个月以后再见!” 常县夏宗泽公务房 晚饭时分,三和催了夏宗泽两次,准备催第三次,他眼皮抬起扫了一眼,三和连忙缩到一边了。 夏宗泽边批公文边说,“什么事,贼头贼脑的。” “爷,我不是怕夫人等久了嘛!”三和小心翼翼的回道。 夏宗泽嗤嗤笑了一声,“有事就说,别拿夫人做借口。” 三和拍马屁说道:“还是爷眼神厉害,小的这点心思全被爷看出来了。” “我看出什么来了?”夏宗泽冷哼一声。 三和被他哼得心虚说道:“就是我心不在焉。” “为何心不在焉?” “那个想请苏老爷、马老爷晚上吃顿饭。” 夏宗泽批公文的手停住了,把笔放到笔架上,三和连忙上前收拾书案,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夏宗泽轻笑:“我身边的红人什么时候放下身段跟商人吃饭了?” “爷,看你说的,小的那敢有什么身段,请人吃顿饭不是正常嘛。” “哼!”夏宗泽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回后院,跨过书案时斜了一眼三和。 三和吓得跟老鼠似的。 “给你机会,你还不说?” “啊……” 夏宗泽了然的反问:“看中苏家的妹妹还是马家的女儿?” “是妹妹……”话还没有说完,三和捂上了嘴,“爷,我……” “出息。” “爷……小的可不是没出息,小的不是看这里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嘛,不敢提这事。” 夏宗泽站住,叹了口气,“难为你了。” “爷……” 夏宗泽别了一眼三和:“别可怜巴巴的了,想提亲,态度就真诚一点,别跟人家打哑谜。” “是,爷!”听到自家爷同意的话,三和乐得就差跳起来,“那……那我找谁做媒好?” “除了王妃,你爱找谁找谁去。” “多谢王爷!” “好好做事。” “小的知道!” 三和高兴的跟在夏宗泽后面回内院,走到门口,看到坐在栏杆上的四喜,得意的就差把眉毛挑飞。 四喜撇了撇嘴,离他远远的。 常县衙门内院 晚饭、洗漱之后,夏宗泽和林怡然两人坐在窗前的榻上乘凉,一会儿看看天上的月亮,一会儿瞧瞧窗前的萤火虫,悠闲舒适。 劳累了一天的夏宗泽半倚在榻上打盹,一只手放在脑勺后面,一只手半拥着林怡然,无意的轻轻磨娑着。 林怡然突然叫道:“咦,我看到三和出院门了?” “他今天晚上请人吃饭。”夏宗泽闭着眼回道。 林怡然好奇的问道:“谁啊,我认识吗?” “就是你的人。” “谁啊!” “苏大易。” 林怡然皱眉:“你家三和两只眼平时都长在头顶上,怎么会请苏大哥吃饭?” 夏宗泽听到这话轻轻笑出了声。 林怡然笑道:“你也觉得你的侍从牛气哄天?” “像他们的主人。” “算你有自知自明。”林怡然调贶了一下,问道,“苏大哥要回去,他是不是想苏大哥带东西呀?” 夏宗泽睁开眼,“你平时就一点没发觉?” “发觉什么?” “这小子隐藏的太深了。” “什么意思?”林怡然好奇极了。 夏宗泽直接回道:“他看上你丫头了。” “谁……啊……不会是小兰姐吧!” “就是她!” 林怡然不敢相信的说道:“可他们两个平时有些看不对眼的感觉,怎么……哦,我懂了,喜欢冤家。” “你还是问问你丫头吧,不要三和剃头担子一头热,她不同意。” “你提醒的对,我赶紧去问问。”林怡然转身在夏宗泽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想得真周到。” 夏宗泽看着小妻子小心而快速的下了榻,摇头笑笑,眯上眼打盹,耳朵有一茬没一茬的听着外面小妻子的声音。 厢房外 林恍然支走了所有丫头,只留下苏小兰,刚想开口,觉得直接开口有些不合适,挠了一下额头。 苏小兰倒是先开口了:“夫人,你怎么啦!” “那个小兰姐,你今年多大了?”林怡然突然问道。 苏小兰回道,“今年十九了,夫人问这个做什么?” “啊,你都十九了?” 苏小兰回道:“是啊,我们认识的时候,我就十六了。” “哇,时间好快呀!” “是啊,时间真快。” 林怡然感慨说道:“十九岁也小,要我说,过了二十一、二岁再找人家也不迟。” 苏小兰听到这话,心直往下掉,面色有些发白。 林怡然问道:“你怎么啦,小兰,难道不舒服。” “没有,夫人,是不是我哥对你说了什么?”苏小兰轻轻咬着唇,难道夫人不同意我嫁人? “你哥?” “嗯!” “没有啊,怎么啦?”林怡然觉得一头雾水。 “哦,那没事。” 林怡然问道:“小兰姐,你是不是不喜欢和侍卫。” “……”苏小兰惊呃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看不明白苏小兰的神情,直接问道:“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夫人,我不懂你的意思?” 林怡然叹了口气,说道:“我听王爷说,和侍卫找媒人向你哥提亲!” “……”苏小兰直接呆住了。 “你不喜欢?” 苏小兰木木的没回答。 “唉……”林怡然劝说道:“其实吧,我觉得和侍卫是傲了一些,可是为人不错,挺热心肠的,你嫁给他,最起码一点,可以朝夕相处,不要夫妻分离,多好,就是你的年龄小了些。” “不小了,夫人!”你马上都要生小孩了,我还比你大三岁,还说我小,苏小兰感觉自己有些无语。 林怡然不解的看向苏小兰。 意识到自己失态,苏小兰咬了咬牙,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林怡然说道:“跟我结婚的年龄相比,你是大,可要按最好的结婚年龄,最好过了二十一、二岁以后。” “夫人,过了二十就要罚银了,就没男家提亲了。”一听这话,苏小兰急得话都出来了。 “啊……”林怡然虽然知道古人结婚年龄小,可还真不知道什么二十岁要罚银的事,“这是谁规定的?” 苏小兰说道:“谁规定的我不知道,可是大家都知道,夫人你不知道吗?” “我……我……” “哦,我想起来了,你弟弟小河说过,你热晕过一次后,忘了很多事情。” “对,对,我忘了很多事情。” 苏小兰后怕的说道,“我以为夫人对我不满意,要让我做老姑娘。”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林怡然歉意的说道,怪不得刚才小兰姐的脸色都变了,原来是这样,可搞出乌龙了。 这里插个题外话,在古代,确认很多时候,朝庭有规定女子必须在多少岁之前结婚,跟现代不允许早婚完全相反。 那么为何会有这样的规定呢?源于战争,因为打仗,人口流失特别严重,这就使得许多当政者不得不让女人提前生孩子,以补充人口数量,在现代,有人算过,如果女人二十岁结婚生子,那么一百年,就是五代人;如果二十五岁结婚,一百年就是四代人,所以现代为了压缩人口快速增长,提倡晚婚晚育,而古代为了补充人口尽量把女人的生育年龄往前提,这样就可以多生一代人。 厢房内 夏宗泽不地道的笑了,什么热晕忘了很多事,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嘛,转头看向窗外,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夜空,皎洁而明亮,他对天际轻轻的说了一句:谢谢你,上苍,谢谢你的馈赠。 常县最大的酒楼里,最贵的包间,一桌几个人正在吃酒。 马秃三和范先生两个年纪差不多,都有人生阅历,两人推杯换盏,当然更多的时候,是马秃三敬范先生酒。 三和见范先生只管吃酒,又不帮自己,急得轻轻捣了他一下,惹得半熏的范先生哈哈大笑,对着马秃三说道,“你道这小子为何请你们吃饭?” 马秃三说道,“不瞒范先生说,我也好奇,王爷身边的红人为何要请我们吃饭,难道有货要我们带?” 范先生摇头大笑,“他要是想要个东西,意思往外一透,那些军需官员们的马屁还不杠杠的拍上来。” “那和大人这是……” “马老弟,你猜猜?” 马秃三端着酒杯看向三和,仔细的研究了一番,“和侍卫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材,虽不是高官厚禄,可也是锦绣前程,倒是好身家,看这年龄像是到了婚配的时候,难道……” 苏大易听到这话,目光也转到三和身上,和他的目光相撞,三和礼貌而谦逊的笑笑,这礼貌和谦逊中全是一副见大家长的姿态,他再迟顿,也回过味来了,怕自己搞错,他不动声色的垂下眼,喝手里杯中的酒。 三和见苏大易不搭理他,目光转向马秃三和范先生。 苏大易发现,他对马秃三没有见大家长的姿态,明白了,这是看上自己妹妹了,内心一阵高兴,妹妹是王妃的丫头,他是王爷的贴身长随,王爷和王妃形影不离,那么他们以后也必相随,不会像大多数女人一样,不能常见到自家男人,守着孤零零的日子,他感到很满意。 马秃三这把年纪了,当然也看懂三和看上谁了,竟不是自家女儿,有一些失落,不过,这失落只是一会儿功夫,自己女儿在王妃身边,以后这姻缘也差不多哪儿去,笑笑道,“和大人莫不是想提苏家的亲?” 范先生接嘴道,“可不是,把我拉过来做媒人!” 马秃三笑道:“让先生做媒,这脸面大了!” “马老弟这话说得太抬举我了,客气了!” “哈哈……” 范先生问道:“苏小弟,感觉和大人怎么样!” 苏大易微微一笑,“和大人年轻有为,当然不错。” “那苏小弟是接下这门亲事啰?”范先生问道。 苏大易回道:“要是八字等没有问题,我没有异议。” “好,爽快!”范先生高兴说道,“和大人,人家大哥爽快,你得拿出诚意知不知道?” “肯定的,肯定的……”三和笑得合不扰嘴。 苏小兰没有想到,三和会在这种情况下向自己大哥提亲,有惊讶更有惊喜,当她意识到自己惊喜时,都不敢相信,难道我喜欢那个自大自傲的臭男人? 苏小兰在心底问自己,发现自己也说不清,看到他时感觉他挺烦的,可是他不在时,又有些冷清,好像没了乐子,没了人逗趣,难道……她陷入了沉思中。 ☆、第222章 枯萎(加更) 不管苏小兰如何搞不清自己的心思,但是男人们已经把她和三和的亲事初步订了下来,作为有头有脸的和侍卫,三书六礼的步聚当然走得体体面面。 林怡然身边的丫头们个个羡慕苏小兰,说道:“小兰姐,你好福气,和侍卫对你真好,这当儿,还三书六礼,一样不少。” 苏小兰笑笑,没说话。 李嬷嬷说道,“好好做事,将来也让王妃给你们配个好人家,都你小兰一样。” “哇,真的,李嬷嬷?” “那是自然!” 小丫头们做事更带劲了。 宁国都城太子府 吃了几天枇杷膏后,太子妃明显感觉自己胸口轻松了不少,夜里不再咳得喘不过气,难道弟媳妇的偏方真的有用?如果真能治好自己,那这个素未谋面的弟媳妇可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双荷见太子妃的气色不错,轻轻说道,“外面都传,三王爷的王妃是个有福之人,说是大婚时,难得出寺的云持大师都亲自来了都城,为她祈福。” 太子妃听了这话,轻轻笑了笑:“希望我能沾到她的福气。” “娘娘,你的气色好多了。”双荷说道。 “我也感觉心口不那么闷了。” “母妃,母妃……”大郡主夏宝怡欢喜的叫着进了太子妃房间,说道,“三婶的信又到了。” “是嘛。” 夏宝怡说道:“母妃,这次我和你一起看。” “好!” 夏宝怡快速坐到了太子妃身边,展开信件,“母妃,我来读。” “好!”太子妃慈爱的看向自己女儿,伸手摸了摸她,幸福全在脸上。 “母妃,你听着。”夏宝怡朝自己母妃笑道。 太子妃亲昵的点头:“母妃听着呢!” 夏宝怡清了一下嗓子,朗声读道:“亲爱的宝儿你好,收到你的来信了,听你说那方药的效果不错,三婶甚感欣尉,说老实话,我只记得模糊的配方,更不清楚配方的比例,不知是那位高手配了出来,如果可以,你一定要谢谢他。” 她抬头对母妃说道,“等你的病再好些,我让父王去感谢那个郎中。” 太子妃微微一笑。 夏宝怡继续读道:“对于你母妃的病,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但从你的来信当中,我能感觉到,你母妃养病的方式可能有些极端了。她不应当为了怕见风,就不出来走动,这是极为不对的,不要说一个病人,就算是一个好人,常年卧床,不起来走动,也要废……不好意思,这里用词有点严重了,但三婶就是这样想的,如果可以,让你母妃先在房间内走动,每天早中晚各一次,开始时时辰短一些……” 夏宝怡再次抬头问道:“母妃,你觉得三婶说得有没有道理?” 太子妃能在一个孩子面前说什么呢,轻轻回道:“也许吧!” “母妃——” “有几分道理。”太子妃见女儿撅着嘴,微微一笑。 夏宝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继续往下读,“三婶不是大夫,以上的话,仅供参考,至于你问常县这里好不好玩,怎么说呢?可……” 太子妃静静的听着女儿读信,她感觉,这个弟媳妇每一句话都说到了自己心里,每一句都曾是自己想说的,可是不知不觉中,自己噎下了所有的话,最后变得麻木不仁,今天听到这些,仿佛唤醒了曾经的自己,她仿佛感觉自己的心都跳动起来。 终于读完信了,夏宝怡伸手接过丫头送来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三口,问道,“母妃,你觉得三婶说得有没有道理?” 太子妃笑笑:“也许吧!” “母妃,什么叫也许,上一封信,三婶说,有的病不应当温补,你不吃补药,你看你,精神都好多了。” 太子妃再次笑笑,“是好多了。” “母妃,你不要听那些太医的,他们为了自己不受父王责罚,都瞎搞一通。”夏宝怡生气的说道。 太子妃笑而不语。 夏宝怡唬着脸说道:“真的,母妃,你别不相信。” “母妃相信。”看着可爱的女儿,太子妃忍不住伸手去抚了抚她。 这时,外面的老嬷嬷和丫头们端着补药送了进来。 老嬷嬷行礼说道:“太子妃,你该吃药了。” “给我吧!” “母妃——” 太子妃给了一个制止的眼神给女儿。 夏宝怡气乎乎的转过身去,不看太子妃吃药。 太子妃当着仆人的面,抬起衣袖喝了药汤,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她的脸,不一会儿,她就拿开了袖了,把空碗递给丫头,顺手接过丫头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 老嬷嬷看到太子妃嘴角有药渍,暗暗松了口气,眯眼指挥丫头收拾房间,故意在房间里磨噌了一会儿后才走。 等人走后,夏宝怡让母妃的贴身丫头也出去,“你站在门外,不让人靠近。” “是,大郡主!” 房间内,所有的人都出去了,只余下太子妃母女。 夏宝怡贼贼一笑,“母妃,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挺好!” 夏宝怡催道:“母妃赶紧把袖子里的泡泡拿出来。” 太子妃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泡泡,里面全是刚才那碗里的药。 “母妃,我这个方法好吧?” “你怎么想到的?”太子妃好奇的问道。 夏宝怡得意的说道:“我女扮男装出去,看到大街上孩子们拿着吹泡想到的,这东西又软又不漏水,我请药房的郎中帮我找的,一个可以用好几次,过几天我去拿药再去拿这个东西。” 可怜的大郡主和太子妃,并不知道这是猪身上存尿的东西,要是知道,估计打死也不会用,不过人家郎中聪明,见他们是富贵人家,以为是宅斗,可怜她们的处境,用药水帮她们洗得很干净,也算是幸事。 大将军府谢夫人住处 老嬷嬷接到太子府传来的消息,连忙把事情回给了谢夫人。 明艳的谢夫人穿着一身浅桃红,显得格外妖娆,眯眼问道:“有没有盯着她喝下去?” 老嬷嬷回道:“回夫人,开始几天,她们不让盯着,药可能被他们倒了,可是这几天,我们的人都盯着呢,看着太子妃一滴不剩都喝到了肚子里。” 谢夫人阴沉着脸:“可人还好好活着呢!” “是啊,老身也感到奇怪,莫不是药配得不对?”老嬷嬷疑惑的问道。 谢夫人说道:“你再找人去看看,药有没有配错。” “是!” 常言道,最毒妇人心,这话果然不假。 太子府 夜渐渐的深了,宁太子还在灯下批着公文,突然问道,“早上是不是还有一封宁王妃的来信?” 贴身侍从马上回道,“回太子殿下,是的,那是宁王妃给大郡主的信。” 宁太子轻轻一笑:“这丫头什么时候在军信中夹平信了?” “殿下,长史大人同意了。” 宁太子摇了摇头,“赵先生真是纵容郡主。” “殿下,郡主和宁王妃投缘,先生说带就带吧,难得郡主高兴。” 宁太子叹了口气。 侍从想了想说道,“殿下……” “想说什么?” “殿下,今天大郡主过来拿信,面上都是笑容,说是太子妃的精神比以前好多了。” “这段时间,我天天往宫里跑,倒是忽略她们母女了。”宁太子放下手中的笔,“帮我收起来。” “是,殿下。” 宁太子不再办公务,来到了太子妃的院子,进了院子,下面的丫头要通报,他伸手制止了,盯着房门看了看,却并没有进入房间,而是信步走到了院子花圃前,看着桐油漆剥落的长椅,久久没有抬头。 月光穿过树荫,漏下一地闪闪烁烁的碎玉,抬起头,是柔和的月亮,感觉整个身心都似被它包裹了,不能流露的忧郁与伤感在此刻尽情绽放。 也许是离红尘太远,也许是长久的孤独,宁太子感觉自己的心是如此地空虚与冷寂,任由往事在夜风里飘落。 突然,宁太子撩起自己的袍子,坐到了长椅上,转头看向长满花草的花圃,月光下,夏夜的露水酒在花叶上,盈盈欲滴,晶莹剔透,唯美之极,竟让他看痴了。 清幽的月光之下,一张清秀而淡漠的俊美脸庞,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越发显得落寞、沉寂。 淡雅如雾的星光里,一身锦衣更加衬托出挺拔的身姿,透过夜幕,远远的看过去,如谪仙般飘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宁太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花丛旁边,伸手点了一下露珠,露珠从叶子上滑落,没入土中,瞬间不见。 一颗……二颗……宁太子的童心仿佛被勾了起来,他像个孩子一样淘气,玩着露水,可是没过一会儿,他的手停住了,他的目光落在墙角背处一处花丛,那丛花好像枯掉了,难道没人打理,竟让花死去了? 宁太子走到枯委的花丛边上,蹲下身子,怔怔的看着枯萎的花,好像看到了自己即将枯萎的妻子。 低头沉默,或是伤悲,或是不甘,伸手去挥那丛枯萎的花,有些歇斯里底,沾了一手露水。 侍从不忍,轻轻叫道,“殿下,夜深了,请回吧!” 宁太子深深的吸了口气,猛得站起来,甩袖而走,可是走了没几步,他伸出自己的手放在鼻端,嗅了一下,又一下…… “殿下,有什么不对吗?”侍从问道。 宁太子举头,看着月亮幽幽的说道:“我似乎闻到了逝去母后的味道。” “殿下……”侍从大惊失色。 宁太子仰头闭眼,咬齿之间,语气却轻缓的让人觉不出任何情绪:“难道我要重蹈覆澈?” “殿下……” 宁太子再次蹲到了枯萎的花丛前,再次伸手摸了摸花丛,从叶到根,一遍又一遍。 月光,柔柔的,那一轮清澈的明月,仿佛平伏了伤痛、倦怠了岁月。 吴国常县 蒋远霖带着他的‘人才’回到了常县,连口水都没来及喝,就和夏宗泽密谈了大半天。 听完他的话,夏宗泽沉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蒋远霖回道:“我倒是不辛苦,只是觉得通州城的困境比我想象的要大,它甚至比一场战争来得难搞。” 夏宗泽揪了揪眉心,“我见过太子殿下处理过这样的事务,我能明白!” 蒋远霖说道:“王爷,这次回来,我主要是想跟王妃讨一些解决问题的方法。” 夏宗泽点点头,“行,有空,我让她跟你见见。” “多谢王爷理解。” 夏宗泽轻轻一笑,“然儿在经略上确实有独到之处,我也是佩服的。” 蒋远霖没有想到王爷会当着他的面夸自己的妻子,倒是深感意外。 夏宗泽问道,“还有事吗?” ☆、第223章 县令 秋战 蒋远霖没有想到王爷会当着他的面夸自己的妻子,倒是深感意外。 夏宗泽问道,“还有事吗?” “还有一件事!” “说!” 蒋远霖说道:“我带了一个资质不错的年轻人回来,可是他傲气,不愿为我们宁国做事。” “如何傲气?”夏宗泽问道。 “在诗、赋上极有天赋。” 夏宗泽点点头,“我和夫人会会他。” “多谢王爷!” 常县大街上 楚玉恒穿着普通的交领布衣,头戴方巾,典型的书生打扮,一副斯斯文文、给人与世无争的感觉,可是背在身后的双手,如老者一样,睿智中又带几分世故,一副看尽世事繁华慢慢沉淀的样子。 常县大街的繁华出乎他的意料,想想又在意料之事,宁王所到之处,绿野成岭,粮丰禽旺,不仅被天下民众传颂,他们还紧随他的脚步,纷沓而至。 做常县的县太爷?楚玉恒脑中突然冒出一句,好像也不错,官位不高不低,既能满足建功立业的官欲,又能在闲暇时闲云野鹤。 可……楚玉恒松了背在身后的手,不自然的手指噌了噌鼻子,算了,不想了,听着大街上各式小贩的叫卖声,先讨点美食解解馋再说。 县衙后院 夏宗泽要换衣服,林怡然问道,“要那件?” “让我看起来英武不凡的衣服。” 正准备找衣服的林怡然转头看了一眼夏宗泽,“会小娘子去?” “差不多!”夏宗泽调笑道。 “哼……”林怡然翻了个白眼,拿了一件质地最差,样子又丑的锦袍,扔给他,“呶,就这件!” “绯色,是不是太亮眼了?”夏宗泽故意找茬。 林怡然哼道:“穿上它,成花花公子,可以招惹小姑娘!” “哈哈……”夏宗泽仰头大笑。 林怡然撇了撇嘴,坐到边上吃小黄瓜了,嘎嘣一口,翠生生的响。 夏宗泽再次大笑,说道,“小醋坛子,带你去大街上逛逛,顺便讨点美食回来。” “真的?”林怡然的双眼唰一下亮了。 自从成了孕妇之后,林怡然很少出去了。 夏宗泽收回笑容,强调说道:“只能讨方子回来,自己做!”街面上的东西,男人粗,能吃,小妻子可不能吃。 “行,行……”自己是孕妇,古代人的卫生意识差,是要注意,林怡然满口答应,高兴的找漂亮衣服逛街了。 小半个时辰后,小两口手挽手出在常县大街上,两人边逛边看,黄昏的霞光照得常县大街如画中美景。 林怡然转头问道:“你会不会作画,把它们画下来。” “功力不好!”夏宗泽老实回道。 “管它好不好,画下来再说。” “嗯,回家试试!” 林怡然提醒说道:“这街景的精华你一定要把握住。” “精华?” “对呀,你看这黄昏的光晕照得万事万物多美,一定得抓住。” “我不喜欢黄昏。” “呃……”林怡然脱口而出,“夕阳无尽好,只是近黄昏?” “就是这意境。” 林怡然贼贼一笑:“美貌的人都怕老。” “调皮!” “哈哈……”林怡然大乐。 常县县衙 范先生找夏宗泽,结果人不在,问道,“王爷人呢?” 蒋远霖从走廊另一端过来,刚巧听到了这话,回道:“王爷到大街上会人才去了。” “蒋大人——” “范先生,有事请教,不知有空不?”蒋远霖笑着拱手行礼。 “有,有……”范先生高兴的说道,“我就等着你来,甩了常县的县令之职。” 蒋远霖笑道,“可能不是甩给我。” 范先生惊讶的问道:“另有其人?” 蒋远霖说道:“我带回一个年轻人,范先生知道吧?” “不是你朋友?” “通州城偶遇的人才。” “哦,原来如此!”范先生笑道。 常县大街上 林怡然蹲在一个小摊贩跟前,看着小贩拉糖丝,拉得可漂亮了,做成各种花样,真是巧夺天工。 小小的摊位前围了不少小孩,除了林怡然这个大人外,还有一个年轻的公子。 夏宗泽看了一眼对面的年轻人,垂眼,不动声色。 林怡然好奇的问道,“这位公子,你也跟小孩子一样,想吃糖丝?” “非也!”年轻人文皱皱的回道。 林怡然撇嘴:“不吃,蹲在这里做什么,影响人家做生意。” “……”年轻公子的目光顺利的被林怡然收了回来,“那你这么大人蹲在这里看什么?” “我一是买,二是感叹大叔掌火的火候,这糖一下锅,不粘不糊,每次拉得时候都恰到好处,难道不令人感叹?” 拉糖丝大叔不好意思的说道,“没什么,唯手熟尔。” “哇,大叔,你这话真有哲理。” “庖丁解牛,唯手熟尔!”对面的年轻人跟着说了一句。 林怡然点头,“对,就是这意思。” 拉糖大叔说道,“不管我的手艺多么好,没有一个好世道,我根本没机会在大街上卖糖丝,而这些孩子也根本没铜子来买我的糖丝。” 虽然夸得是自家男人,林怡然还是说道:“大叔这话说得实在,不要说前几年了,就是前几个月,这个常县县城,有几个像大叔这样的小贩呢?” “谁说不是呢?”拉糖丝大叔感慨说道,“多亏了宁王,是他让常县有了一方安宁。” 听到这话,蹲在地上的林怡然得意的暗暗的用胳膊肘捣了一下身后的夏宗泽,那尾巴翘得连他都跟着翘。 年轻人眯眼问道:“大叔那里人?” “我就是本地人。” 年轻人摇了摇头,“为了一已之私,竟忘了自己是何国人?” 拉糖丝大叔惊呃的停下手,呆呆的看向年轻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林怡然瞟了一眼对面的年轻人,轻轻一笑,“对于平民百姓而言,谁做君王,谁来执政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关心的是谁能让他们吃饱,谁能让他们穿暖,能从出生到死亡安然度过一辈子,就是人生最大的事。” 拉糖丝大叔连忙附合说道:“对,这位夫人说得对,我们穷苦人连县太爷是谁都不知道,就更不知道谁是君王了。” 年轻人说道:“没有国那来家?” “没有千千万万个家,又怎么能成国?”林怡然看向年轻人神情襟然。 年轻从地上站起来,冷眼看向林怡然,探究般看向她。 林怡然跟着从地上站起来,微微笑着,回敬了他的目光,“阁下以为如何呢?” “那照你这样来说,文人、将士就不需要气节?” “良禽择木而栖。” 年轻人冷冷的回道:“不敢苟同!” 林怡然微微一笑:“可以不苟同,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思想,其他人无权干涉。” 年轻人轻轻一笑,“倒是有些意思!” 林怡然笑道:“世事无绝对,‘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样的人同样让人敬仰,成为流传千古的典范。” “夫人知道屈原?” “我应当不知道吗?” “在下搪突了。”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①林怡然又念了一句屈原的诗,说道,“与其去哀叹,为何不去为他们做些实事,你觉得呢,年轻人?” 年轻人直直的看向林怡然,“夫人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阁下的心态,我并不赞同。” 年轻人眯眼。 林怡然笑笑,“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②说完,挽上夏宗泽的手说道,“我们去寻美食,人生在世唯有美食和美人不可辜负也。” 夏宗泽唬脸,伸手拍了林怡然的头顶,“调皮!” “嘻嘻……” “走吧!” 夏宗泽扫了眼楚玉恒,转身而去。 楚玉恒这才注意到林怡然身后长身玉立的伟岸男子,还没来得想他是谁,本能的脱口而出,“请问阁下可是宁王爷?” 夏宗泽和林怡然同时转身看向楚玉恒,却没有开口。 拉糖丝大叔,以及周围看热闹的人,听到这话都惊讶的看向夏宗泽,大脑、膝盖第一反应就要下跪,可是对方却迟迟不默认。 林怡然看到严肃的民众,被吓的逃窜到大人怀中的小孩,微微仰头,对夏宗泽说道,“你的名头能止小儿夜啼。” “又调皮!” “真是宁王殿下!”拉糖丝大叔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拐到夏宗泽跟前,给他行礼下跪,“草民给王爷磕头了!” 街道上的众人纷纷给夏宗泽行跪礼,“草民给王爷磕头了!” 越来越多的人跑过来人给夏宗泽行跪礼,慢慢的竟从这里排到了街头、巷尾。 民众们怕夏宗泽吗?也许有些,可从他们激动的神情来看,除了对权贵的畏惧,更多的是对他的感激,感谢他给他们带来了安宁的日子。 楚玉恒依然站着,神情肃然,果然是传说中的战神——宁国王爷夏宗泽,长得如此儒雅,却在斯文中见威武,优雅中见阳刚,骁勇善战的威名早就传遍了神州,战功赫赫,成为宁国的中流砥柱,似有横扫众国、一统天下的气魄,可为何不是吴国人,而是宁国人呢! “各位请起,子韬今天带着家眷,穿着便服,请随意!” 跪在地上的民众没有想到,一个厉害王爷口中说出的话竟是这样平易近人,瞬间驱起了他们的惧意,让他们感到了他的亲近。 众人轻松的起了身,个个笑着看向夏宗泽夫妇二人。 林怡然说道,“各位还请自去忙,说不定,等一下我和王爷会到谁家铺子买东西哟!” 众人一听这话,个个喜得跑开了,“那我赶紧回去把铺子擦擦恭候王爷王妃的大驾。” “我也是——” “我也是……” …… 众人高兴的一窝风似的跑了。 楚玉恒这时才拱手行礼,“原来是宁王殿下,在下失礼了!” “不知者无罪!” “多谢王爷开恩!” “常县景色还不错,楚公子自行逛一逛吧!” “多谢王爷提醒。” 夏宗泽再次挽起林怡然的手,轻轻踱着步子,从容的走在夕阳里,留下一街温馨。 铺子的人都看向街中心的一对壁人,“老天爷,王妃真幸福!” “是啊,王爷不仅长得俊俏,还权高位重,这样要什么有什么的男人还对妻子这么好,真让人羡慕。” “谁说不是呢,王妃这胎投得这真好。” “我也觉的。” …… 大街上的小媳妇、小娘子心中模糊的良人影子从起都换上了英明神武、貌美如花的宁王爷,不知林怡然知道后会作何感想,哈哈……扯远了。 林怡然一边看着街边的铺子,一边问道,“常县的?” 夏宗泽回道:“不是,是蒋远霖从通州带回来的,准备让他做知县。” “此人不肯?” “你怎么猜到的?” “他刚才的话透出来的意思啊!” “蒋远霖想让你找个办法,让他就任。” 林怡然叹了口气,“文人都很傲气,想让他们心甘情愿降服于你,得挫对他们的锐气才行。” “我觉得刚才,你挫的就很好。” “我挫他锐气了?” “嗯!” 林怡然说道:“我就是压了压他年轻气盛的心。” “我觉得有八成成了。”夏宗泽说道,“现在就差一个台阶让他下了。” “哦,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夏宗泽摇头笑笑,“我是特意带你到街上遇他的。” “啊……”林怡然惊讶的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贼贼一笑。 “切,真坏,白用劳动力。” “我陪你散步呢!” “哼,不领情!” 等林怡然和夏宗泽回到县衙后院时,拉了近一马车的东西,我们的王爷大人、王妃夫人,常县的铺子几乎都进了,几乎每家都买了。 不过这代价值,几天后,楚玉恒走马上任常县县太爷,他的上任,让从宁国京都而来的才子们吃了一惊,“不是说,是姓蒋的嘛,怎么变成了姓楚的?” “是啊,真是好生奇怪。” “什么奇不奇怪的,王爷就是不给我们机会,我倒要去问问范先生,凭什么不用我们,而用一个吴国人,这人可靠吗?” “就是!” “我去问问范先生,你们去不去?” 听说要找范先生,几个书生怂了,缩回头,回自己的公案上做事去了。” “胆小怕事的家伙,就这还想升官发财,做梦!”说者骂骂咧咧几句后,也没去找范先生。 真是窝里横的东西。 还真不要说,姓楚的做事上手很快,没几天功夫,范先生就从县衙繁琐的事务中抽出身去。 林怡然好奇,趁着送夜宵的功夫,问道,“先生,你们是怎么让楚大人上任的?” 范先生笑道:“用了最直接的一个方法。” “何方法?” “把他带到衙门众官吏跟前,直接说道,这是新来的县太爷,大家欢迎一下。” 林怡然接嘴说道:“结果从京城来的公子们不服气了,并没有表示出欢迎的意思。” “被王妃说中了。” 林怡然笑道:“你们用了激将法,给了傲气的楚大人台阶下!” “还是夫人那句话说得好。”范先生笑道。 林怡然不解的问道:“我说了什么?” “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 “咦,先生,你怎么知道我说过这话,难道是王爷对你讲的?” 范先生摇头:“楚大人自己说的。” “哦,原来他懂了。” “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能不懂。”夏宗泽放下手中的笔,端起丝瓜肉丝面就吃起来,丝瓜爽口,瘦肉劲道,上面还卧了个荷包蛋,一个狮子头,荤素搭配,及时补充能量,真不错。 范先生说道,“原来他还想在通州城等吴国的三个小王爷回来,我就反问了他一句,等他们回来后,你准备投靠谁的门下呢,他不吭声,叹了口气。” 林怡然说道:“不管怎么样,有气节、能犹豫,总比没气节,毫不犹预的人来得好,今天他对故国有情,明天他同样能对新国有义。” “对,夫人说得没错,无情无义之人才是最可怕的。”范先生叹道。 林怡然点点头表示赞同。 范先生又说道,“做事条理分明、分得清主次,关键是还拿得住人,有魄力。” “哦,如何有魄力?”林怡然好奇的问道。 范先生说道,“我举个今天刚发生的事给王妃你听听。” “先生请说——” 范先生说道:“主持河道浚疏的柳大人见自己没有升职,心里有怨气,做事不认真,前几天一场大雨,冲了养鸭塘的堤,导至养鸭塘周围结穗的稻田进了水,民众来反映,他爱理不理,楚大人直接升了下面一个小曹吏,让他做治水掾吏。” “呃……”林怡然说道,“是够劲的。” 范先生回道:“柳大人跑过来找我,我当然支持楚大人。” “那柳大人……” “我对他说,要是干不下去,可以走人,可是以后想走官途,怕是不易了。”范先生说道,“他听了我这话,不再说什么,留了下来,做了个治水小吏。” 林怡然点点头,“对于做官的人来说,能力和魄力缺一不可。” “可不就是这样。”范先生笑道。 秋收的日子越来越近,浓浓的丰收喜悦里伴着浓浓的紧张不安。 有些农人听说吴王要来攻常县,稻子还没有黄就要收割,这股风,夏宗泽和范先生留给新上任的楚大人去解决。 楚玉恒采用了刚柔并济的方法解决了此事,如何刚柔并济呢? 刚,采取了罚银、关人等手段,柔,亲自下乡亲民,缓解他们紧张不安的情绪。 常县县衙守备公务房 夏宗泽搬到了守备公务房,把县太爷的公务房让给了楚大人,这不仅仅是一个态度,更表明了,他把国计民生放在守位的姿态,而在其他地方,不管是吴、陵、宁、平等国,军队守备们办公的地方永远是排在其他官职之前的。 此时,黄世子等军官正坐在会议桌前,听巴将军分析马上就要到来的大战。 巴将军说道,“吴王为了攻城,不等稻熟就收了粮,他们的大军只有一天的路程就逼近常县和通州了,常通战线已经全面开启,王爷的意思是,速战速决,打敌人一个下马威。” 大家都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坐在左边首位,说道,“无论从战局,还是从军队人数上,我们和吴国持平,但我相信,我军的战斗力肯定比吴国军队强,所以我想不言不馋的说一句,这是还没有开始打,但我已知道结果的一仗,我不希望各位失手,诸位能明白了吗?” 所有军官都站起来,齐声说道,“是,王爷!” “那我宣布这次战事的主帅是……” 大家都看黄靖琪和巴朋程。 黄、巴二人紧张的站得笔直,眼神一动不动,竖着耳朵听。 夏宗泽说道,“这次主帅是——巴朋程巴将军。” “是,王爷,属下定不负所望!”听到是自己,巴朋程将军高兴的回道。 “黄将军,你做副帅,全力配合主将!” “是,王爷,属下明白!”虽然没有让自己做主帅,黄靖琪倒也坦然,毕竟自己还没有正式领过军打过仗,做副帅已经是提拔自己了,遂高兴的回道。 当常县城外的战斗打响时,林怡然和夏宗泽正坐在厢房养神。 “这次你真的放手?” “嗯!” 林怡然问道:“挑衅你的对手?” “有这方面的意思。” “那吴王会不会把鼻子气歪了。” “哼!”夏宗泽轻哼一声,“他要感谢我,不至于让他死得很惨。” “啧,啧……王爷大人,我怎么感觉到了你的膨胀?”林怡然调笑道。 “什么叫膨胀?” “……”林怡然翻了个白眼,“当我没说。” “你这一套一套的那里来的?” 林怡然回道:“当然是从书本中学来的。” 夏宗泽倒是惊讶:“书本中会教你这些东西?” “嗯!” “那你们那儿的书可真够多的,连这个都有。”夏宗泽感慨说道。 林怡然得意的回道:“那是自然,除了上学十九年的课本,至少看了近千百课外书,那真是五花八门,什么类型的都有。” 眯眼打盹的夏宗泽立刻睁开了眼,“十九年?” “对,很厉害吧!”林怡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露嘴什么。 夏宗泽关心的不是林怡然上了多少年学,而是关心她在未来多大,“那你曾经多大?” “二十……我干嘛要告诉你!”终于反应过来,林怡然闭嘴了,心想,姐在未来都快三十,能跟你这个小鲜肉讲吗,不行,坚决不行。 夏宗泽问道:“你不会比我大吧?” “无可奉告,亲!” 夏宗泽算了算说道:“我是五岁启蒙,你也差不多吧!” “不知道!” “五加十九,这都二十四了,你至少比我大两岁以上啊,亲!” “不知道,亲!” 夏宗泽凑了凑鼻子说道:“臭丫头,怪不得我被你吃得死死的,姐姐哄弟弟,一哄一个准啊!” “无聊不!”林怡然心虚的下了榻,“不跟你说了,我去睡觉,你赶紧去公务房等消息去。” 看着落慌而逃的林怡然,夏宗泽抿嘴笑了笑,有个小姐姐妻子好像也不错,最起码,不跟自己胡搅瞒缠,高兴时再来哄哄自己,想想都美,乐得跟着起身,笑道,“你安心睡午觉,我到前面去看看。” “知道了!”林怡然已经爬上床上,朝他挥了挥手。 常县城外 吴王大军压境,看着被修筑一新的常县,吴国大将心头那滋味真不是盖的,“给我狠狠的打!” “是,大将军!” 十万吴军,齐齐攻城,那场面真不是吃素的。 衙门守备公务房 夏宗泽刚进公务房,消息就送了过来。 范先生说道:“吴军十万,我军在常县有三万五千,通州城三万五千。” “情况怎么样?” “吴军一部分正在攻城门,一部分攻野,巴将军已经派出二万五千人马出去了,尽量保住秋粮。” ☆、第224章 书信(加更) 衙门守备公务房 夏宗泽刚进公务房,消息就送了过来。 范先生说道:“吴军十万,我军在常县有三万五千,通州城三万五千。” “情况怎么样?” “吴军一部分正在攻城门,一部分攻野,巴将军已经派出二万五千人马出去了,尽量保住秋粮。” 夏宗泽点头,“嗯,我知道了。”听到粮食,他心里有些隐忧,可千万别白费了一翻心血。 远道而来的吴国大军气势很足,可是长时间的跋涉,消耗掉了不少实力,再加上,现任卢大将军并不是这十万大军的真正统领,他是吴王亲自调升的大将军,他和十万大军的配合度并不高,再次折损了吴军的战斗力。 这一仗前前后后打了近十天,吴王十万兵力消耗到最后只余六万左右,折损了近半数,被夏宗泽逼到了南县以南。 吴国大军后退,常县开始忙碌起来,他们进行收秋食,忙得热火朝天。 “要不是吴贼来,我们的粮食还要多。” “只损了一小部分,已经不错了,知足吧!” “就是不甘心。” “总比都损的好。” “那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 “说得也是!” 吴国王宫 让自己的大将后退三百里到了南县,年老的吴王感觉更老了,十万大军竟搞不过姓夏的五六万人马,真是…… 等待回话的大司马轻轻说道,“王上,卢大将军还等着你的圣意。” 吴王用力睁了睁眼,说道:“要是寡人再年轻个二十岁该多好,不,那怕再年轻个十岁,寡人就可以亲自上阵了。” “是啊,王上,若是你亲自上阵,那还有姓夏的小子什么事。” 吴王眯眼扫了对面的大司马,说道:“让卢大将军肃一肃军纪,看看到底是那些人不出力,让这仗打成这样。” “是,王上。” “还有,粮食上,一定要供上。” “是,王上!” “赶紧下去办!” 陵国太子宫 长史对陵太子说道,“太子殿下,听说吴国与夏宗泽已经打起来了。” 陵太子问道:“打了多少天?” “有十多天了!” “战况如何?” “回殿下,不太好。” “谁不太好?” “吴国。” “哼!”陵太子冷哼一声,说道,“我们也该动动了。” “殿下,先打那座城?” “应城!” “是,殿下!” 陵国王宫公主殿 宫女瓣儿提着裙裾,有些紧张的看向周围,小心翼翼的进了公主房间。 明和故意不满的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公主,奴婢肚子疼,耽误了点时辰。” “快来给我解发,我要睡了。” “是,公主!”瓣儿连忙站到公主身边,忙她解去头上的珠翠、装饰,最后散下头发,轻轻梳了几下,“公主,好了!” “嗯!” 另一个小丫头赶紧过来帮她宽衣,等只余中衣后,明和挥了一下手,“我要睡了,你们下去吧!” “是,公主!” 除了瓣儿,其他丫头都退了出去。 等人都出去后,明和低声急问,“凌哥哥是不是托人送信过来?” “恩!” “信呢?” “被人搜走了。” 明和听到这话,兴奋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麻木的上床睡了。 应城 凌齐轩收到了陵国宫庭传过来的消息,他送过去的消息又被人截了,仰头吐了口气,明和的宫殿像是铁桶一般,竟一点消息都送不进去。 小厮罗子不满的说道,“这陵太子也就这点出息了,国不守,专门守着一个妹妹,算什么!” 凌齐轩扫了一眼。 罗子不敢说话了,他是老管家的小儿子,这两年才调到凌齐轩身边,为人机灵,慢慢做了他的贴身长随。 外面,守门的侍从进来,说道,“将军,邮驿传来消息,陵国正在调动大量人马,目标可能是应城。” 凌齐轩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是,将军!” 正是秋收有粮时,神州大陆,除了常县、应县,各地区战事频发,又到了一年战事最繁忙的时候,大小战役数不胜数。 北方,平、宁两国为首,战事打得热炎朝天,太子妃的哥哥胡大将军驻守在平国接攘处,战事打得犹为激烈,宁太子不停的为他增加援军、援粮,勉强保住了边境线,但是损失是巨大的,代价是沉重的。 南方,不仅有前来掠粮的平太子还有陵、宁两国,战火锋天,民不聊生! 应城 凌齐轩站在沙盘前,正在研究如何攻破平、陵两太子的联手。 手下古将军说道,“将军,我们的防线全被二人堵住了,如果让江成的杨将军来支援,他们很可能调头就去攻打江城。” 凌齐轩点头,“我知道!” 凌齐轩弯下腰,拿了纸制小旗,如果我们能从这边突袭出去,就去他们的后院偷袭。“ 古将军惊讶的抬起头,”将军想去陵国国都陵城?“ ”嗯!“ ”陵国国都有水师,怕是不合适吧。“ ”这两年我们的水师也发展的不错,我想给陵太子一点颜色瞧瞧。“ 古将军不知道陵齐轩是公私兼备了,只有小厮罗子知道,暗暗点点头,心想暗道,就是,赶紧把公主抢回来,爹说将军都二十五岁了,可以成家了,多好!” 宁国国都太子府 太子早朝刚回到府中,就在书房路口处看到了太子妃的妹妹胡沁华,现在的谢夫人,眼皮低垂时,没人注意到太子的眼神。 “贱妾见过殿下。” 宁太子扫了一眼,径直进了自己的书房。 谢夫人见太子没有任何表示,下意识跟上前一步,被贴身侍人上前挡住了,“书房重地,请不要造次!” “是,是,贱妾知道了!”找着自己哥哥打仗借口而来的胡沁华竟被太子冷了,她还准备散步时,为胡大将军吹吹风呢,竟…… 胡宝怡见自己的姨母吃瘪,不地道的笑了,谢夫人听到笑声,转过头,阴险的眼神一闪而过,马上展开温柔的笑脸,“宝儿,你来给父王请安!” 夏宝怡走到谢夫人面前:“是啊,姨母,为何你每次过来,都是先见父王,而不是我母妃?” “宝儿……”谢夫人刚想噌夏宝怡,一起进太子书房,那曾想,一句话就被堵了。 夏宝怡小大人般说道:“姨母,我已经长大了!” “宝儿……” “姨母有空还是去看看我母妃。”说完,大郡主夏宝怡仰起头进了太子的书房。 谢夫人看了侍从一眼,那意思是,为何她能进?可惜侍从仰头朝天,根本不接她的目光。 谢夫人难堪的低头咬牙,转身去了太子妃的卧室。 太子书房 “父王,宝儿进来了哟!” 宁太子正在喝茶,看了眼侍人,侍人连忙到门口迎接,热情的笑道:“郡主,这边请!” 夏宝怡欢跳着入了宁太子的眼帘,“父王——” 宁太了清冷的面色柔和了很多,嘴上却说道:“蹦蹦跳跳,成何体统。” “父王,你别担心,我只在您面前蹦,不会在外人面前蹦。”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滑头了。” “嘻嘻,父王,这不是滑头,这是变通。” “那来的论调,难道要换先生?” 夏宝怡听到这话,偷偷做了个鬼脸,转头问道,“赵大人,有我的信吗?” 长史赵大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太子,发现他并未不高兴,说道:“有,郡主殿下!” “三婶这次的信厚不厚?” “还行!” 夏宝怡失望的说道:“那就是跟上次差不多了。” “是,郡主殿下!” 夏宝怡撇了一下嘴,“字写得这么难看,我勉为其难看看,她还不高兴写!”边说边抢了赵先生手中的信,迫不及待的转身准备回自己的院子看信。 看着口是心非的女儿,宁太子放下杯子,说道,“宝儿,让父王看看,这字有多丑!” “啊,父王……”夏宝怡正准备给他行礼回院看信,“很丑的,父王!” “我来看看!” “哦!”夏宝怡不情不愿的把信递给了宁太子。 宁太子展开书信,“果然是一笔烂字。” “父王,是不是比刚学的人好不了多少?” 宁太子皱眉:“老三也不找人教教,将来如何主持中馈。” “这话我上封信就问过了,父王让我看看,她是怎么回答的。”夏宝怡连忙靠到宁太子身边,伸头找她要的回答,“我看到了,在这里!”她读到,“主持中馈用脑子吧,不是用笔吧,再说,我是宁王妃,可以嚣张的让人不敢说我的字丑吧,哈哈,说个笑,有空,我让你三叔叔教教我,争取早日练成一笔好字,不让我们的郡主大人看着费神……” 女儿轻轻的靠在自己身边,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突然让宁太子心生感动,这软软糯糯的女儿,是曾经最爱的女人生的呀,她也曾像女儿一样依在自己身边,仰头看向自己,满眼都是喜欢,曾是那么让他心动。 见父王看过来,夏宝怡以为父王嫌自己没规矩,读信让他心烦,抬起小头,“父王,你生气啦!” “子诚,你生气啦!”宁太子耳边突然就响起了太子妃惜日在自己怀中撒娇的情形,蓦得站起来,径直出了书房。 看着神情严肃到能吃人的父王,夏宝怡真被吓到了,宁太子走了好久,她才愣过神来,回头朝赵先生说道,“父王他怎么啦?” 赵先生是过来人,怎么能不懂朝夕相处的宁太子,自己的主人过得太清苦了,微微一笑,安抚大郡主说道,“不是你的问题,你不是要看宁王妃的书信嘛,赶紧回去看,明天还有信去常县,你要是有回信,可以马上到宁王妃手中。” “哦……” 丫头要捡被宁太子跌落的书信,被夏宝怡制止了,她弯腰低头珍重的拾起来,外表看着热闹,实际上非常孤独的她,这些书信成了目前人生中最大的乐趣。 太子妃卧房 谢夫人坐在太子妃床前,很体贴般理了理太子妃被压皱的常服袍子,说道,“姐姐,躺在床上,何必穿得这么齐整,多碍事,这大夏天又热,就穿中衣得了。” 太子妃轻轻笑了一下,“已经习惯了!” “姐姐,我看着你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是不是太医开的补药起作了,要不,我让太医多开点?” 太子妃摇了摇头,“别费心了,补药吃久了,也没什么用,倒是宝怡她婶子弄了个偏方过来,吃着感觉好多了。” 如果不是和女儿约定,太子妃差点把补药偷偷倒掉的事告诉自己的嫡亲妹妹,可人就是这么奇怪,没有家庭时,最最亲的是父母、是兄弟姐妹,等成家了,最亲的人可能是儿女,也可能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另一伴,没人能取代。 ☆、第225章 太子 林家 如果不是和女儿约定,太子妃差点把补药偷偷倒掉的事告诉自己的嫡亲妹妹,可人就是这么奇怪,没有家庭时,最最亲的是父母、是兄弟姐妹,等成家了,最亲的人可能是儿女,也可能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另一伴,没人能取代。 女儿在自己心中已经排到妹妹前面了,所以这个小秘密就以亲情的方式得到了保全,也在无意识中,护了自己一命,这是太子妃所没有想到的,等很多年以后,她知道自己亲妹妹的所作所为后,除了伤透心,还能做什么呢? 就如三弟媳妇说的那样,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自己选择的,你选择了朴实无华,收获的就是平淡丛容,你选择了不择手段,收获的就是悬崖万丈,总有一天,会为之付出代价。 宁太子看似如平常一样从容淡定,脚步的节奏不变,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胸腔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 守门的丫头,感觉到了太子殿下的气场,连忙推门,让太子殿下进了房间。 正在聊天的胡氏姐妹,没想到宁太子会在这个时候过来,都吃了一惊。 谢夫人连忙起身给宁太子行礼,行礼之前,整理衣冠的动作,充满了风情,可惜,除了老嬷嬷,其他人都没有看到。 丫头们年纪小不懂。 宁太子此时,眼中除子太子妃没别人。 太子妃正在纳闷,她家男人很少在午饭前这段时间过来,难道是因为妹妹在这里,可是以前妹妹也在过,也没见他回来过呀,看着脸色,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跟自己有关嘛,太子妃的心突突跳起来,苍白的脸色,因为紧张的心跳,倒是有了几分血色。 “贱妾,见……”谢夫人雀跃的低头准备行礼。 “出去——”宁太子眼盯着太子妃,嘴中的话却是对谢夫人讲的。 “殿下——”谢夫人惊呃的抬头。 “没听懂我的话么?”宁太子转头冷冷的看向谢夫人。 这一眼甚是凌厉,看得谢夫人颤了一下,慌张的行完了全礼,连忙带着丫头们出了房。 “都滚出去!”见其他人未动,一直温润如玉的宁太子,变得狂戾,吓得嬷嬷、丫头们都出去了,他还不放过他们,“这些不懂眼色的老东西留着有什么用,都给我打发掉。” “是,殿下!”门口,管事连忙把房间里的丫头、嬷嬷发卖。 这样的太子,太子妃没有见过,愣住了,听到卖人,本能的叫了声,“双荷——” “留下这个丫头。” “是,殿下!” 站在门口的谢夫人,身体却抖得如筛子,难道姐夫发现了什么吗? 房间的门,还没来得及被丫头们关上,宁太子一脚踢合上了。 “子诚——”太子妃吓得捂住心口,惊呃的看向宁太子。 宁太子三步并两步坐到了太子妃的床边,深深的看向太子妃。 这是一种熟悉的眼光,这是一种久违的眼光,曾经深深相爱的太子妃不经过大脑都能体味到,“子诚——” 这一声呼唤,不是作为太子妃的呼唤,也不是作为一个久病之人的呼唤,这是一个有恋味女人的呼唤,它瞬间点燃了房间内的‘火热’景像。 “唔……”太子妃想说,子诚,我的嘴里都是药味。 可是宁太子的吻却如暴风骤雨一般落下来,淹没了太子妃的话语。 门外,站着未动的谢夫人听到了房间内的声音,作为过来人,她还有什么不懂的,她的身子如同掉进了冰窖,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房内间 一直以温润示人的宁太子,此刻没有了人前如玉,呼吸粗重,杂乱无章的扯着太子妃的衣服,“该死的,躺在床上,你穿这么多干嘛?” 太子妃干瘦的身体如同大海里的一叶小舟,惊颤之余,咬紧牙关,恍恐不安中带着震惊,这震惊让她忘记了自己是个病人,任由宁太子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宁太子的身体了,自从五年前,潼门关一场战役他的身体就受伤了,根本不能做夫妻之事,可是今天……她分明感受到了他作为男人的能力。 衣服终于被宁太子剥完了,他停着轻轻喘了口气,抬眼,发现妻子满眼温柔的看向自己,见自己看向他,沙哑的问道,“你能行吗?” “要不你找个……”太子妃压着喘声气说道。 “不——若华——” 看着非自己不可的男人,太子妃的心刹那间澎湃起来,用力举起头,嘴唇亲到宁太子嘴上,“我的男人,我当然希望什么都给我,就算是死也无憾。” “若华……”宁太子深情的唤道,他轻轻的吻了上去。 “别管我,请你热情如火!” “……”宁太子顿住了。 “你的身体好不容易有了反……,我不想让你……” “若华……” 宁太子既如暴风骤雨,又似春风化雨,热情、温柔,相互交替,干涸的太子妃竟被滋润的面色绯红。 他一直担心太子妃承受不住了自己的粗暴,那曾想,一场云雨结束后,不仅没有折损她的身体,倒是让她有生气。 “怎么会这样?”宁太子不解。 太子妃轻轻回道,“这段时间,我没有吃补药,弟媳妇配的药起作用了,感觉身体好多了。” 实际上,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最重要的是此刻,她的心灵和身体都得到了慰籍。 宁太子轻轻的抚着太子妃,瘦弱的身体,胳人的骨头,每一样都冲击着的心灵,他忽然她太久了。 太子妃突然想起妹妹还在外面呢,不好意思的说道:“子诚——” “嗯——”宁太子闭着眼。 “午餐时间到了,你不去吃吗?” “今天想放纵一回,睡觉!”说完后,宁太子真得翻了个身,胳膊拱着放在太子妃的胸前,没一丝重量压在她身上,“这些天,天天天不亮就进宫,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今天就当休沐,睡吧!” 太子妃歪头看向自己的男人,看着看着,微笑着睡着了。 房间门外 太子贴身长随如柱子般立在门口,任由谢夫人目光看过来,就是不接招、不搭话。 紧张、恐惧的谢夫人没法,只好说道,“烦请良侍卫跟姐夫说一……” “请叫太子殿下——” “……”谢夫人咬牙改口道,“烦请良侍卫跟太子殿下说一声,贱妾先行告退了。” “哼……”良子轻哼一声,“我要是你早就走了,没个眼头见识!” “你……” 良侍卫斜眼顶回了谢夫人的目光。 谢夫人压下被羞辱的心,轻柔的说道,“贱妾是为了哥哥的事,才来找太子殿下的。” “胡大将军要你来找太子殿子?你可真会操心!”良侍卫不屑的说道。 谢夫人忍气吞声,“和侍人,那贱妾就先行一步了。” 谢夫人带着自己的丫头婆子们灰溜溜的离开了太子府。 回家的马车上,谢夫人没有了往日的自信,极度不安的问道:“难道太子殿下发现了什么?” 老嬷嬷缩头不敢吱声。 “你倒是说呀,老不死的贱人。” “夫……夫人,和我接头的老嬷嬷都被太子殿下打发了,老生不……不知道……” “赶紧给我打听去,看看这些人发卖到什么地方了。” “是,是,夫人!” 常县 秋收终于结束了,虽然被吴国人损坏了一些,但还算丰收,供应几万大军不成问题,看到粮食进仓,夏宗泽终于松了口气,挽着林怡然的手回后院。 林怡然说道:“我听人说,今年秋天多雨。” “嗯,有经验的老农是这样说的。” “河道、沟渠都疏通好了?” “有楚大人,不要担心。”夏宗泽回道。 林怡然问道:“那你们的仗怎么打?” “跟往常一样!” 林怡然摇头。 夏宗泽低头看向她,“你有什么想法?” 林怡然回道:“吴国属于多河流平原地区,除了适合平原战以外,还有水战,你不应当只局限在陆战上,常县二、三百里之外是大江,大江之边是吴国军中最强的京口瓜洲,这一次秋收,是落水期,吴国的水师没有能过来,如果他们以过来,我想这战争谁输谁赢就不一定了。” 宁国地处北方,很少有水战,所以征战这么多年,夏宗泽习惯了陆战,忽略了水战,“我回去看看地图。” “嗯!” 林怡然说道,“既然把蒋大人调过来,那么就发挥出他最大的作用,让他为你主持造战舰。” 夏宗泽皱眉:“可我让他做通州府太守了。” 听到这话,林怡然笑了,“你这呆子,真因为是通州太守,才好造战舰。” 夏宗泽笑道,“我一下子没想到,可远霖说,通州城的税不好收。” “那我们的王爷大人就亲自去一趟罗!”林怡然说道。 “可你怀孕了。” 林怡然翻白眼,“难道怀孕,别的事就不做了?” “那个……” 林怡然安慰说道:“王爷大人,别担心,你的孩子结实着呢,他(她)没这么脆弱。” “好吧,我相信我的儿子。”夏宗泽无奈的说道。 林怡然瞪眼:“女儿!” 夏宗泽连忙改口:“哦,我相信我的孩子。” “这还差不多!”林怡然说道,“别苦瓜着脸。” 夏宗泽咧开嘴角假笑一下。 林怡然撇嘴:“等我女儿出来时,我就告诉她,以后别做你父亲的小棉袄,让他成孤老头子去。” “你敢!” “你下次要再敢说儿子,不说女儿,你看我敢不敢?” 夏宗泽偃旗息鼓。 林怡然得意的走到前面去了,让你重男轻女,小样,姐还治不住你,呸,呸,我分明是十六岁,妹还治不住你。 第二天,夏宗泽就把自己要去通州城的事跟相关人员通报了一声。 “不要以为我走了,常县会跟着空了,这里依然是攻打吴国的主战场,巴将军——” “末将在——” “黄将军——” “末将在——” “程将军——” “末将在——” …… 夏宗泽点了几个主要将帅,说道,“从现在到过年这段时间,这战事不会再停下来,我希望你们为了宁国,更为了自己,能把仗打的轰烈烈,干出不翻大业出来。” “是,将军!”众将齐齐回道。 军训之后,夏宗泽单独召见了常县县令楚玉恒。 “下官拜见王爷!” “坐吧!” “谢王爷!” 夏宗泽先肯定了楚玉恒的能力,说道:“楚大人,我相信,常县在你的治理之下,会更繁华。” “多谢王爷器重。” “但……”夏宗泽说道,“爱国不如爱民,如果你能令常县平民百姓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我想,这便是最好的爱国。” 楚太恒看了看夏宗泽,起身拱手行礼,“下官明白了!” “明白就好!” “多谢王爷指点迷津。” 常县后院 林家人急匆匆的赶过来,林氏说道,“怎么说走就走?” “娘,早就该去了,一直等粮食收完了才走。”林怡然回道。 “那我怎么照顾你!”林氏发愁了。 林怡然叹气,“娘,要不你们跟着我一起吧,没有你们跟在身边,我心里不安。” 林氏叹道,“这样不好吧!” “娘,我现在是孕妇,有娘家人在身边,有什么不好的。” 林氏转头:“他爹——” 林父想了想说道:“我们家就一个女儿,等她生完孩子,一切都稳定了,我们再说自己也不迟。” 林怡然笑道,“爹,跟着我也可以稳定,我想好了,到了通州城,你们买个小铺子经营着,家里的地请乡亲们照料,到时有收成了,就把粮食分给他们和村里没能力的老人,你们说这样好不好?” 说真心话,林氏是想留在村里了,不想再漂泊了,可自己就一个女儿,又嫁到最富贵的人家,自己要是不跟着,心里不安,点点头,再次转头,问向男人和大儿子,“你们父子看呢?” “听小妹的。”林大力回道。 “对不起,大哥,让你们为难了。” 林大力摇头:“是我们谢谢你,让你为难了,这世道不太平,你处处把我们带在身边,照应周全!” 林怡然笑道:“我不是你们妹妹嘛,难得嫁了个有用的女婿,不让你们沾光,让谁沾呀!” “你这丫头,要是让王爷听到,多不好!”林氏笑骂。 林怡然回道:“有什么不好的,我一没有让他给爹、给大哥安排官职,二没让他给你们银子,让你们过富贵人的日子,已经够对得起他了。” 林父连忙说道:“二丫呀,你可千万别有这想法,我跟你哥可不是当官的料,这就村官,你哥勉强能做个一、二,至于其他的,你提都不要提。” “爹——” 林父拒绝说道:“真的,千万不要提。” “那银子呢,我让王爷给你们银子?” “也别,我们现在够吃够喝,挺好,爹挺满足。”林父说道,“至于你大弟和小弟将来有什么造化,全靠他们自己了。” 林怡然看向两个弟弟,“爹的意思,也是你们的意思吗?” “当然是。”林大田说道,“二姐,我会好好努力的,自己赚银子成为富人。” 林小河说道,“我想成为方先生那样的人。” “你还记得方大哥呢?” “是呀,二姐,我都有些想先生了。”林小河说道。 “姐姐也是!” 今天这些话,是临时起意,也不算是,随着自己成为王妃,不久之后,还会生下孩子,这是个母凭子贵的社会,自己虽然不在意,可是宁王室的人,会以这样的眼光对待她和她的家人。 在大富大贵来临之前,她必须知道林家人的心思,只有这样,才能和他们更好的生活下去,这亲情才能维系的更长远。 结果让她欣慰,他们有着小富即安的朴实,有着吃饱穿暖就满足的心态,这样最好。 林父问道:“那我们回去收拾一下,跟你去通州城?” “嗯,辛苦爹娘了,让你们为我奔波。” 林氏唬道:“得了,整天就知道嘴甜,把我们哄得一愣一愣的。” “娘——” 林氏说道:“不跟你说了,新采的素菜已经给大妮了,大妮晚上会炒给你吃。” “知道了,娘,我一定多吃点。” “当然得多吃,不能亏了我的大外孙子。” “知道了,娘!” “那我们回去了!” 林怡然突然想起了什么,“咦,杜先生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 林怡然问道:“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 “我让他跟这次的军需一起来。”夏宗泽边回边进了房间。 林怡然说道:“哦,外面打仗,我不放心,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我让他跟着军需一起来,相对比较安全。” “哦,那就好。” “那我们就回去了。”林氏问道,“什么时候去通州城?” “两天后!”夏宗泽回道。 “好,我们知道了,那我们回去了。”林氏说道。 “我送送你们!”夏宗泽说道。 “不要,不要,我们自己回去。”林父连忙阻止。 “爹,不要跟女婿客气,平时忙不能招待你们,总得让他送送你们。” 夏宗泽两口子把林家人送到了街口才回头。 林怡然说道:“我把林家人带在身边,你不生气吧!” 夏宗泽摇头,“再怎么说,你……是人家女儿的。” 林怡然点点头,“我听小河说过,原主是个不错的姑娘,为了把一口食留给兄弟吃,活活……” 夏宗泽挽上林怡然的小手,“我们一起对他们好!” “好!” 两天后 夏宗泽带着亲卫、林家人、还有一位蒋大人去了通州,开始了通州之旅。 而此时,正事战火连天的时候,三大国几乎都在攻打宁国,不管是宁国本土,还是宁国在外扩张的领地,不知不觉中,三个大国竟连成了一线,共打宁国。 应城 凌齐轩从城楼上下来,摸了一把脸上的黑色灰烬,陵、平两国的火攻势头很猛,差点让他支撑不住,幸好自己留了后守,派出了先锋营,抄了他们的后方,让他们火速撤退了。 回到城门旁边的指挥所,凌齐轩还没来得及坐下,消息就过来了,“将军,我们在陵城的人手没能进入王宫。” “怎么会这样?”凌齐轩心想,难道陵太子是这样爱护自己的妹妹,防贤妃等人已经防到这种程度了,他总有一种事情没那么简单的感觉,究竟是为何呢? 小厮罗子仿佛是他肚里的蛔虫,嘟囊说道,“山道真人曾说过,谁取了明和谁就是皇帝,陵太子当然不想让任何人娶了明和公主,让她做一辈子老姑娘,这样他就有机会逐鹿皇位了。” “荒唐——” “这种传言,我可是从小听到大,吴国人都知道。” 凌齐轩这才意识到,事情比自己想得复杂多了,竟是……真是搞笑,如果娶了是明和就能成皇帝,那还要杀戮争夺做什么,那还要打仗做什么,干脆就去娶明和得了。 “公子,那现在怎么办?” 凌齐轩轻轻抿唇,“能怎么办?攻破防线,把两位太子打回去。” “哦……”罗子撇嘴,这是要给军官们训话了,赶紧出去通知正七品以上校尉过来开会,讨论战事。 应州城一百里地之外,被凌齐轩打退到此处的两位太子,正在某小客栈里吃晚饭。 晚餐过后,二位别着佩刀出了客栈,去巡军。 陵太子问道,“这镇子叫什么名字?” 侍从回道:“回太子,叫高林镇!” “高林……” “对,太子殿下!”幕僚接话说道,“我们研究过宁国和宁王爷,发现他们就在此处攻进了应城,应城一战失利退到一百里之外的佑福后,改变了速战速决的打法,采用屯兵种田,以兵养兵的方式开始了新打法,自此之后,每攻一城,这一城便牢牢的抓在手里,任由我们攻也不攻不破。” 陵太子深深的吐了口气,“稳打稳扎,扎得就跟自己家似的,可真……” “太子殿下,宁国以一国之力对待三国,仍然纹丝不动,我们……” 陵太子眯眼没有说话,平太子轻嗤一声,“听人说,夏宗泽大婚时,天下最有名望的崇云寺方仗亲自为他算了一卦,大吉!” “大吉?” 平太子不屑的再次说道:“还说,姓夏的娶的婆娘特别旺夫!” 陵国幕僚插嘴说道:“有时传言未必能信。” “我也不信,我只信实力,只信马上夺天下。”平太子大声说道。 陵太子勾嘴一笑,“可是连山道真人都住到了太平寨。” 平太子斜眼不屑道,“你们南方人就是信这些,你要信,你信去,等我问郁离买了粮,再调增人手,非把应城拿下不可。”说远,跨上自己的骏马巡营去了。 凌太子的目光紧盯着平太子远去的方向,一动也不动。 “太子殿下,我们……” “去郊外巡营。” “是,殿下。” 宁国太子府,太子书房 长史赵大人拿出邮驿送过来的书信,有火漆的,有印封的,还有平装的。 太子先拿了最绝密的封蜡信件,看完之后,迅速扔到火炉里,第二类看得是火漆封口的,一般属八百里加急,都是军事上的一些信件,看完之后,脑门皱起。 赵先生问道,“殿下——” 太子回道:“平郡王秦由忌在老三这里丢的面子,全在……” 赵先生明白宁太子的意思,这真是不好说,胡大将军可是太子妃的亲哥哥,他能体会到太子殿下的难处。 “如果我再增援,就只能用老四、老五的人马了,这北边边境又成了叶家的天下。” “殿下,可是不增援,胡大将军这里怕是交待不过去。” 宁太子放下信件:“我再考虑一下。” “是,殿下!” 宁太子又拿起另一封信,这是南边过来的,“子韬去了通州。”他边看信边说道。 长史赵先生微笑说道:“三王爷半年挪一个窝,稳打稳扎!” 宁太子看到粮食丰收,面露笑意,“他呀,都等粮食收完才挪窝。”突然眉头凝起。 ☆、第226章 酷刑(加更) 赵先生看到宁太子这神色,连忙问道,“殿下,发生何事了吗?” “子韬要建水师。” 出人意料,赵先生连忙说道,“殿下,这是好事,吴、陵两国都有水师,如果我们自己建水师,那么这天下指日可待了。” 宁太子放下书信,眉头没有松开,“可建一支像样的水师,耗费的银子,可不小。” 赵先生说道,“殿下不要担心,我相信三王爷肯定有自己的考量了。” 宁太子拿起书信继续看,“这信上既没有问我要银了,也没有提到如何筹款。” “估计过一段时间,这事成熟了,三王爷肯定会跟殿下讲。” 宁太子没再说什么,继续拆看其它信件,“秋战算是起来了,应城、江城等地已经纷纷进入战争状态。” “是,太子殿下。” 等信件都看完,赵先生让小厮把信件收拾好,出了宁太子的房间,见他出去,门口守门的放其他回事的人进了房间。 回事侍从对宁太子说道,“殿下,谢夫人在打听发卖的奴才。” 宁太子的目光倏一下变得戾气。 “殿下——” “不要动她。” “是,殿下!”回事侍从说道,“那小的先退了。” “嗯!” 宁太子抬了一下头,房间内其他伺候的人纷纷退了出去。 幽幽暗暗的房间内,空气静谧的能让人窒息,空空荡荡中,突然飘出一句轻轻悠悠的话,“背后插刀的为何都是至亲的人?” 可惜没人回他的话,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按了背后的书柜,进了一间密室,通过长长窄窄的通道,一直走了好久,到了一处地下关押室。 “殿下——”举灯的侍人问道,“要开门吗?” 宁太子摇头,静静的站在地下牢房前,看着里面的老嬷嬷、小丫头们,她们被酷刑折磨的生不如死。 有人看到宁太子,从地上爬着到了牢房木栅栏前,大叫道:“殿下,不是我们,真的,不是我们,是谢夫人,是她蛇蝎心肠,是她让我们毒死太子妃的。” 宁太了眯眼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回殿下,自从太子妃生完孩子偶得了风寒,她就开始了。” 宁太子轻轻的说道:“八年了?” “殿下,是的,可是那时,她的相公还没有病死,她没有放药,只是换了有效的药方子,让太子妃吃了没什么效果的方子,病就这样拖下来了,用药是这两年的事。” 宁太了压着怒火,轻淡的说道:“太子妃可怜宝儿小,没有照顾,又见她夫君有病,关心她,让她自由出入太子府,帮忙做些事情,消磨消磨不好的心情,想不到……” 丫头讨好的叫道:“殿下,只怪谢夫人心太黑,连亲姐姐都下得了手。” “难道我会要一个寡妇不成?”宁太子气急反问,作为一国太子,什么样的女人,他要不到,会找一个寡女,还是自己婆娘的亲妹妹,怎么可能? 唉,太子殿下,你不想,不代表没这样的事发生,历史上这样的事大把的,好像偷食窝边草这种事挺刺激似的。 不是有句俗语嘛,兔子不吃窝草,可大多数人肯定不知道下一句,那就是,窝边有草何必满山跑。其实这种隐晦的社会行为从古到今都有,特是上流社会,跟利益挂上勾后,更无道德底线。 丫头趴在地上不敢说话了。 “为何不说话?”宁太子抬眼看向后的老嬷嬷,“她不说,你来说!”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老嬷嬷嘴还挺硬。 宁太子仰头大笑。 刑师连忙站到了老嬷嬷跟前,三个人摁着她,给她施刑。 小小的薄刀,轻轻的削着她身上的肉,竟是千刀万剐之刑。 宁太子眯眼说道,“留着她的气,别让她死。” “是,殿下!”刑师说完,在伤口之上,泼盐水,即是一道刑,又防止肉生蛆。 老嬷嬷希望自己疼死过去,或是晕过去,可是这些刑师们手法精到,就让人在要死不活之中挣扎,那滋味如千万蚂蚁噬心,简直生不如死。 宁太子轻屑的扫一眼,回头离开。 老嬷嬷终于熬不过去了,大叫道,“我说,我说……” 刑事停下行刑。 宁太子转身看向她。 老嬷嬷说道,“殿下,男人重美色,夫人她又和太子妃生得极像,夫人说了,就算不娶,纳了自己做妾也成的,因为她总有机会会爬上妃位。” “最毒妇人心!” 老嬷嬷说道:“可是太子殿下你给了她盼头。” “放肆!”身边的侍从见太子的脸色都变了,连忙喝道。 宁太子深深吸了口气,“我什么时候给她盼头了?” “你常常和她散步,让她以为,总有一天会爬上你的床。” 已经几年不能人道的宁太子突然盯向老嬷嬷,“给她一个痛快!” “是,殿下!” 宁太子转身离开了密室,出了书房,一个人走在夜色中,形影单只的他,不过是为了想感受一下没有生病的太子妃,竟让人妄想到这地步,真是……但如果自己能人道呢,那会不会在不经意间把持不住,让这毒妇成了呢? 宁太子抬眼看向深遂的夜空,原来帝王从来只寂寞,连一点点情绪都不能流露,这一点点情绪竟差点杀了自己的女人。 太子妃房间 双荷端了清粥过来,让新来的丫头嬷嬷都出去,她轻轻笑一声,“太子妃,我都不习惯!” 被幸福滋润的太子妃没有一点感觉不习惯,还反过来安慰丫头,“以后就习惯了!” 双荷感激的对太子妃说道:“多谢小姐救了我一命。” “你从小跟着我,就跟我的亲人一样,我不救你,谁救你?” 双荷眉眼弯弯,高兴的给太子妃喂了清粥,并说道,“大郡主写信给宁王妃了,问她要吃清粥的佐菜。” “这孩子,连这个都向弟媳妇讨。” 双荷笑道,“可不是,大郡主现在整天就捣鼓宁王妃信上的东西,忙得可欢了。” 太子妃摇了摇头,“她喜欢,就让她去吧!” 太子妃朝门口看了看。 双荷笑道,“太子妃,你忘了,太子殿下让人送过信了,今天晚上忙,可能要晚些时候回来。” “我怕他要一夜不归了。”太子妃失笑说道。 “是啊,奴婢听大郡主说,外面的仗打起来了,殿下忙得很。”双荷伺候太子妃躺了下去,轻轻帮她理了理薄毯。 闭眼前,太子妃突然开口说道,“沁华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吧!” “回太了妃,是的!” “她最近忙吗?” 双荷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想了想,说,“太子妃,以后还是不要让寡居的谢夫人过来吧。” “为何?” “对生病的人不吉利。” “连你也这样看妹妹?” 双荷噎了口口水:“太子妃,我知道你心肠好,舍不得年纪轻轻就守寡的妹妹,可是当年,老夫人让她不要嫁给谢家小公子,她非要嫁……” “别说了!” “夫人,人心难测!” 正在想往事的太子妃,突然被双荷这句话激醒过来,“双荷,你这话什么意思?” 双荷不敢看太子妃的双眼,岔开话说道:“大郡主不喜欢谢夫人。” “也许是沁华管着她,让她受规矩,她不喜欢。” “小姐,我也不喜欢!”双荷抖胆。 太子妃惊讶的叫道:“双荷——” “小姐——”双荷跪到太子妃床前,说道,“你不知道,她霸道的很,你身边这些丫头、嬷嬷都得听她的,甚至把小姐你的奶娘都卖了。” 太子妃说道:“可那不是奶娘偷我的东西嘛,被她发现了。” “我还被谢夫人说过偷东西呢?”双荷哼道。 “……” 双荷继续说道:“她还想换掉我,我找太子求情,才没有被……” “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太子妃问道。 “小姐,你在生病,说这些干嘛。” 太子妃皱眉,“沁华是有些过份了。” 双荷叹道,“小姐,你快点好起来,这样,我们这些小奴就有依靠了。” 太子妃微微一笑,“从明天起,我就听弟媳妇的,在房间内先走动走动。” “太好了,小姐!” 通州城 夏宗泽一家已经安顿下来,林怡然帮林家在通州盘了一个中等铺子,做餐饮,第一天开业,生意就火的不得了。 林氏看着生意这么好,不满的对女儿说道,“干嘛招人做,让我做厨师多好。” “娘,做厨师很苦的,再说,我们只是暂时住在通州,以后还要离开,这铺子以后你就收银子,其他不要管。” “你说得总有道理。” 林父说道:“可不是,这铺子,我们除了收银子,这里里外外的事,都不要我们做。” “咋不要做呢?”林怡然笑道。 “啊——” 林怡然回道:“你们是东家,大弟是掌柜,咋不是做事。” 林家人都笑了。 “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们也回去吧!” “嗯!” 林家人的院子就在铺子后面不远的巷子里,林怡然依然住在府衙后院,方便夏宗泽管理事务。 小半个时辰之后,林怡然回到了府衙后院,三和正站在门口张望,看见她,松了口气,“夫人你回来了!” 林怡然点点头,“你忙你的去吧!” “好咧!”三和偷偷看了眼苏小兰,高高兴兴回前面衙门回话了。 苏小兰脸红的想瞪眼,可是人已经跑了,见大家都看向她,脸更红了。 “小兰姐,和侍卫肯定公私事一起办了。” “胡说什么!”苏小兰不好意的说道。 林怡然笑笑,回到自己的住处。 不多时,夏宗泽从前面衙门回到内院。 “咦,这么早下衙?” “不是,是宝儿有信给你。” 林怡然挑了挑眉,“公文里夹私信,不会防碍你们?” 夏宗泽摇头,笑道,“快打开看看。” “哦!” 林怡然打开书信,和夏宗泽两人一起看书信,“从信上看,太子妃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 夏宗泽也高兴:“这下大哥心情肯定好多了。” “是啊,赶紧好起来,宝儿说她想要个弟弟。”林怡然笑道。 夏宗泽听到这话,笑容不知不觉收了起来,下额抵在林怡然的肩头,不再吭声,只听她读信。 “问我要吃粥小佐菜,还真是问对人了,我马来就来写。”林怡然动了一下肩膀,夏宗泽的下额离开了她的肩。 夏宗泽说道,“那你写吧,我去前面衙门了,要是晚上回来晚,你就先吃,不要等我了。” “那我让人给你送晚饭。” “嗯!” 怀孕后,神经有些大条的林怡然并没有发现夏宗泽脸色变化,高兴的去写菜谱了。 走在小道上,夏宗泽叹了几口气。 三和、四喜两人和夏宗泽亲自处理过太子之事,知道他叹什么气。 两人相互看了看,轻轻的跟在他身后,沉默的走着。 衙门公务房前的路口 蒋远霖见夏宗泽过来,伸头朝后面看,他回道,“别看了,夫人没来。” 蒋远霖笑笑,“听说夫人这几天在为林老爷买铺子?” ☆、第227章 通州 被追 衙门公务房前的路口 蒋远霖见夏宗泽过来,伸头朝后面看,他回道,“别看了,夫人没来。” 蒋远霖笑笑,“听说夫人这几天在为林老爷买铺子?” “嗯!” 蒋远霖笑问:“买好了吗?” “已经开业了。” “动作这么快!” “她做事一向如此。” “也是,!” 蒋远霖跟着夏宗泽进了公务房,“有什么事说吧!” 蒋远霖回道:“就是上次跟王爷说过的,想些办法收税的事。” 夏宗泽点点头,“行,那我明天让你们见见。” “多谢王爷!” 夏宗泽说道,“知道我来通州的用意吗?” 蒋远霖回道:“明白一些,通州城比江城还要繁庶,如果把它经营好,会是我们军队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 “我想用这些财政收入建立宁国水师。”夏宗泽说道。 蒋远霖吃惊的看向夏宗泽,“没听王爷和范先生提过。” 夏宗泽说道:“阳近才有这想法,不成熟,没对你讲,可现在,吴国的秋汛就要来临,迫使我们不得不把建立水师的日程提上来。” 蒋远霖问道:“王爷想建什么样规模的水师呢?” “初建之时,不宜多,而宜精,先造十艘战舰。”夏宗泽回道。 蒋远霖问道:“容人数是……” “一千人一只!” “属下明白了。” 夏宗泽说道:“你既要找人核算成本,又要招造船工匠,为了能在今年年底完工,最好以现银的方式招工。” 蒋远霖点点头,“好!” 夏宗泽想了想,“我想起一个人来。” “王爷说的是……” 夏宗泽回道:“陶仁泉陶大人,我曾听他讲过,陵国定城有不少船匠,我去信给他,让他过来协助你时能带些工匠过来。” 蒋远霖笑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让范先生飞鸽传书。”夏宗泽说道。 “多谢王爷!” 夏宗泽说道:“应当是我谢你,要辛苦你了,蒋大人!” “王爷折煞下官了。” 第二天清晨,衙门后院 从校场锻炼回来,发现林怡然还在睡,夏宗泽叹了口气,“晚上回来,你睡着了,早上上衙,你还在睡,我们这一天都不能见上面了,可真……” 他哑然失笑,“看来我要把你带到衙门办公务了,只能这样才能见上面。” 正自言自语念叨着,林怡然睁开了朦胧的双眼,“你终于回来了,赶紧洗洗睡吧。” 夏宗泽坐到床边,低头亲了一口小妻子,“三个月到了吗?” “还差几天。” “差几天?”夏宗泽把‘三个月’这句话记得牢牢的,暗吼,我的福利啊! 林怡然揉眼,伸出手算了算:“我是六月底怀孕的,现在马上就到九月底了,大概还有两三天。” “真的?”夏宗泽的双眼晶晶亮。 林怡然当然懂自家男人什么德性,撇了撇嘴,说道,“赶紧睡吧!”说完,翻了个身,又准备睡了。 夏宗泽笑出了声,“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你还睡。” “啊……” 夏宗泽轻轻拍了一下林怡然的鸡窝头:“啊什么啊,你不是说每天都要起来走动走动的嘛!” 林怡然朝门外看看,叫道:“娘啊,真的天亮了!” “骗你作啥。” “哦,我的神,这怀孕嗜睡还不真不是盖的。”林怡然抻着双手从床上爬起来。 “嗜睡好不好?”夏宗泽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好不好,顺应身体节奏,过上一段时间,应当会好些。”林怡然也不懂。 “哦!”夏宗泽站起来,“那你散好步后,想睡就继续睡。” 林怡然瞄了一眼自家男人,“是不是有事找我?” “也不算是事。” “说说看,费不费神?” “这个……好像费神。” 林怡然收起笑容问道:“什么事?” “通州城的税不好收,收不了税,就没银子造舰船,就没银子养活军队。”夏宗泽有些愁,要是按他以前的作风,进城就抢一通,把城内的钱财洗劫一空,看他们还敢不交。 林怡然抿嘴想了一下,“其实在给爹买铺子时,我就发现了这些问题,我觉得,你现在要做的事,是把城内属于吴国权贵的资产进行登记造册,然后,颁布几项通造,分别是奴隶的平民化、私有财产就地转移化,转移后登记契约化,等契约都上衙门档案了,他们还不交税吗?” “你的意思是,吴国权贵的财产让他们的奴隶拥有?” 林怡然点头:“对!” 夏宗泽没说话。 “你想占为已有?”林怡然试着问道。 夏宗泽还真是这个意思,“真是便宜这些奴隶了。” 林怡然摇头,“放在他们手中,产生的价值,比放在你手中产生的价值要大的多。” “为何?”夏宗泽不解。 林怡然回道:“在你手中,不管产生多少价值,始终是个人财产,而且这些财产只是叠加,没有多少实际意义,但放在这些即将成为平民的奴隶手中,一个是让他们积极主动的把财产转移,让吴国的财产变为宁国的财产,第二,让他们成为宁国的平民,让他们为宁国交税,这样所产生的价值,让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是群体效应,从社会角度来说,是不是有意义多了?” 夏宗泽点头说道:“感觉好像很大公无私的样子。” 林怡然笑道,“别觉得吃亏了,无数个这样的群体,会让宁国一统天下。” 听到一统天下,貌美的王爷心里终于平衡了,“好,我告诉蒋远霖去。” 林怡然想了想,说道:“具体细节,我亲自跟蒋大人说去。” 夏宗泽愧疚的说道:“对不起,然儿,让你受苦了。” 林怡然摇了摇头,“没什么,谁让我来自千年以后呢,这一千年间积累的东西,总比你们想破脑袋的好吧。” 夏宗泽说道,“那是自然,让我们少走很多弯道。” “那你等等我!” “好!” 几天后,通州城如炸开的锅,全城的人都沸腾了,身在其中的人是兴奋,是不知所措,是不敢置信;看热闹的人是惊奇,是怀疑,产生了各种阴谋论。 茶楼、酒肆、大街小巷,无一不是沸腾的议论声。 “大街小巷的公告,你们看到了没有?” “看到了,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了。” “我的个老娘呀,这些低声下气的东西,居然一夜之间全都发横财了。” “谁说不是呢,真是让人不服呀!” “我也不服,我们张家的家业,结过几代人的经营,才有了几间铺子,一个小码头,现在那些家奴,居然眨眼就拥了这些东西,恁谁都不服。” “你们说,京都那些权贵们会让宁国人这么搞吗?” “不搞怎么办?他们把宁国人打跑?” “怕是不容易打跑。” “我觉得也是,前段时间,吴王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结果被宁国人打退到南县去了,害得我白高兴了一场。” “谁说不是呢。” 几个中年男人相互叹了叹气,“现在的生意越来越难做。” “是啊,都是宁国人搞得鬼,一船一船的东西往这里运,害得我们的东西卖不上价钱。” “特别是粮食,要是再不卖不了,不仅仅是霉了,要黑糠掉了。” “是啊,这宁国人怎么这么坏。” 吴国京城 通州城财产被奴隶占去的事,很快引起来苏城权贵及几位王子的恐惊,权贵们纷纷上书吴王,让他出兵打跑宁国人。 可是几位被半软襟的小王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财产被宁国人瓜分掉,毫无办法,他们才不会求新登基的王上,那是叔,不是爹,不可能为他们做主的,再次,他也做不了主,十万大军压城,结果被宁国人打退到南县,有什么出息。 吴国王宫 吴王看着桌子上堆满的公文,全都是权贵让他攻打常、通的折子,他叹了口气,叫道,“来人——” “是,王上。” “给卢大将军去信,让他再攻常县,通过常县突破宁国人的防线,直捣通州。” “是,王上!” 通州府县衙 蒋远霖拿着小吏们统计的数据,高兴的到了夏宗泽的公务房。 “夫人在吗?” “在侧边厢房休息。” 蒋远霖正犹豫要不要叫人,林怡然听到声音出来了,“蒋大人——” “夫人——”蒋远霖兴奋的说道:“不仅奴隶、财产转移进行的很顺利、很火热,就连刚刚调度的物价平衡法,也起作用了,通州城的商人们开始慌了。” 林怡然说道:“奇货可居,在我们宁国人的统治区域,决不让他们存在的,太伤民。” “夫人说得对。”蒋远霖说道。 林怡然说道:“只要我们不把漕运单单看成运粮食这么简单,我想很多事情,都会成为可能。” “夫人能具体跟下官讲讲么?” 林怡然点点头:“我利用这两天时间,看了王爷的军需漕运,发现很多制度并不完善,几乎没有漕运的组织、机构,政策也不严密和健全,以后,无论是为朝庭运粮,还是发展其他商品,都是不利的。” 蒋远是文职官,还没有和漕运具体打过交道,要不是这次调运货物来调节通州城的货价,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漕运跟他有什么关系。 夏宗泽自从参军打仗,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一场战役,如果没有后勤军需,简直没办法打仗,最基本的是拥有自己的马车车队,中等的是拥有一些船只运粮、运辎重,最好的是陆漕相结合,因为到目前,并不是每个河道都是相通的,需要转道,用漕运术语来讲,就是转漕。 林怡然说道,“漕运在国家、军事中的作用我就不说了,朝庭利用它把征来的税粮运到京城,除了以俸禄的形式供养京畿权贵外,又会出现在各大粮行,通过粮行售给普通民众,让他们得以生存。我主要想结合通州这一特殊的地里位置,讲一讲它在民生方面的作用。” “好,夫人请讲!” “蒋大人,有舆图吗?” “有,我来拿。”蒋远霖从书架上拿出舆图。 林怡然指着几个水陆相邻的小针城镇,问道,“蒋大人,从江城一路过来,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蒋远霖想了想,“夫人指的是那方面?” “繁华程度!” 蒋远霖回道,“有发现,靠近河道的小镇总是相对其他地方繁华。” “对,”林怡然说道,“就是因为水道交通便利带来的好处。” 蒋远霖边听边点头,深以为是。 林怡然继续说道,“如果漕运兴盛,沿道的城镇肯定兴盛,因为它会带来大量商品和贸易机会,极大地吸引各地商人、小贩及其他各类人者的汇结,而通州城是这些城镇中的佼佼者,它前有大江,北有通榆河,如果有机会,把北边的榆河和邗河连贯起来,中间不用转陆运……” 她边说边指着舆图上的河道说道,“通州很可能会成为南方通北方重要的转运点。” 夏宗泽赞同的说道,“宁国和平国地多贫瘠,粮食多靠南调,如果接通这两点,确实非常有战略意义。” 林怡然微笑一笑,“我说这事,就是几句话的功夫,可是你们如果做起来,非集朝庭之力,非集万千民众之力不可,没有这两个条件,我这就是纸上谈兵,毫无用处。” 夏宗泽叹道,“如果天下能够统一,我一定建议疏通榆河和邗河。” “希望王爷早日达成所愿。” “你继续说——” “好!”林怡然继续说道,“再说,就说到这调节物价之事了,通州城的商家为何敢奇货可居,很大程度上,是通州城的水运没有发挥它的作用,没有多少商品可流通,让商人钻了空子。为何没有多少商品可流通,蒋大人,现在知道为何了吗?” 蒋远霖说道,“我特意去查了,有三个原因。” “请讲——” 蒋远霖回道:“第一,是打仗的原因,我们宁、吴两国交战,导至了漕运呆滞,第二,是河道落水期,能吃水的船进不了通州城,导致了商品稀少,商家卖高价。” “我想,除了落水期的原因,其实更重的是二百年的战争,让通州城周围的河道都积淤了,河床上升,干旱时不能走船,洪劳时,河水决堤,淹没了多少村庄、良田。” “夫人,这就是我所说的第三个原因。” 林怡然叹了口气,“我们林家在外面流浪了七、八年。” “吴国朝庭应当清淤河道的?” “那来的银子?”林怡然嗤笑说道。 蒋远霖叹了口气。 夏宗泽说道,“吴国这几年,为何不是主战场,就是因为这原因——赤贫。” 林怡然点头,“所以通州成为我们东征的至重点,这个重点并不是打下它,而是发展它,让它成为宁国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 “蒋大人,听到夫人的话了吗?” 蒋远霖连忙拱手行礼,“下官明白。” 夏宗泽说道:“蒋大人,你身上的担子不轻啊!” “下官愿承其重。” “好!”夏宗泽赞赏的说道。 林怡然说道,“转回刚才的话题,漕运是维护王朝稳定和制衡社会的重要手段。” 蒋远霖和夏宗泽都深以为是。 林怡然继续说道:“利用漕运进行社会制衡与调控,可以做到两点。” “那两点?” “一是赈济灾荒!”林怡然说道:“这主要是用来调节各地区由于自然灾害等造成的收入、上供及粮食市场上价格的不平衡。把丰收地方的粮食运到自然灾害区,这个过程就是通过漕粮来实现的。” “确实如此。”蒋远霖赞同说道。 林怡然继续说道:“二是籴与粜”① 蒋远霖问道:“何意?” 林怡然回道:“不管籴还是粜,其实最终的目的在于平粜,平粜你们能听懂吗?” 蒋远霖点点头,“下官明白。” 林怡然说道:“缓解粮食生产、灾害等因素对市场造成的冲击,完全从调节市场、平抑物价出发,不让物价过高,也不让物价过低,全靠漕运大批量调动调节。” “下官明白了,就像这次通州。” “对!” 蒋远霖拱手对林怡然说道,“多谢夫人指点。” 林怡然说道:“我也是从书上看来的,只是个大概轮廓,余下的细节,要靠你自己琢磨。” “好,下官一定尽力做好她。” 有了努力的方向,蒋远霖觉得自己不在是个无头苍蝇,再加上夏宗泽放了漕运权力给他,他更有劲干了,可等干起活来,发现了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没有人手,若大的通州府,不可能什么事都让他亲力亲为吧。 三天过后,通州城林家酒楼 夏宗泽和林怡然在二楼吃饭,吃得差不多了,两人站在窗口消食,看着窗下的街道,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样子,“感觉不错!” “面上繁华,内里一团糟!”夏宗泽不喜欢这虚头巴脑的繁华。 林怡然胳膊肘捣了一下他一下,“别急嘛,这税会收上去的。” 夏宗泽说道:“真想上去抢了再说。” “山匪!” “到底谁是山匪?”夏宗泽唬道。 林怡然回道:“我是披着山匪的侠客,你是披着军衣的山匪。” “就你有理。” “难道不是,野蛮!” “不跟你说,把我……” 林怡然转头盯向夏宗泽,一副你敢说的样子…… “把我的孩子带坏了。” 林怡然得意的转过头,看向街景。 臭女人,夏宗泽暗道,本公子心情正不爽,也不知道过来哄哄,不像个小姐姐。 “咦,姓褚的又被女人追得满街跑了!”林怡然探头叫道。 夏宗泽顺着林怡然的目光看下去,皱眉,“这外面到处都在打仗,他怎么还溜达?” “胆肥呗。” 夏宗泽叹了口气,“陵太子和平太子联手,不是攻打应城凌齐轩,就是攻打江城杨明杰,弄得这两城秋种都 紧迫的很,也不知明年能不能丰收?” 林怡然说道:“我们还缺点火候,如果通州城能联通南北,能收到大把税银,我想,收了吴国就指日可待了。” “我准备明年秋收前解决吴国!” 林怡然想了想,“也许能吧!” “为何也许?” 林怡然回道:“想解决谁,现在应当不成问题,可是解决之后能不能守住,这才是关键。” 夏宗泽问道,“那明年这个时候,能有税收吗?” “应当不多,毕竟休养生息,需要时间。” “希望明年能收点,至少能让我保本。” 林怡然笑笑。 大街上,褚凤章已经逃到林家大酒楼所在的街道,大概是看到夏宗泽了,特意从前面跑过来,边跑边叫,“三哥,救命,救命……” 林怡然说道:“那个女孩好像不是你表妹。” 夏宗泽回道:“我已经把凤章的意思告诉舅舅了。” “怪不得!”林怡然撇嘴,“卫小王爷长得招风,还专门逛风月场所,不被女人追才怪。” “三哥,你倒是下来救我呀!”褚凤章在楼下叫道。 林氏酒楼窗口下,褚凤章被女孩扯着衣服,动弹不得。 林怡然暗暗做了个鬼脸,“现在的女孩都这样野蛮嘛。” “反正不少。”夏宗泽意有所指的转身下楼。 林怡然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跟着他下了楼。 大街上 扯着褚凤章衣襟的女孩刚才还怒气冲天,瞬间变得和颜悦色,吓得他连忙朝边上缩去,“你想干什么?”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女孩说道。 褚凤章撇嘴:“你每次这样笑的时候,准没好事。” “没有啊,我就是想问你,刚才站在二楼的一对男女是谁?” “我干嘛告诉你。” 扯着他的女孩伸脚就踢了一下:“给你颜色,你还不要,真是欠揍,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是谁了,我告诉你,本姑娘在你叫三哥时,就知道这一对壁人是谁了!” “知道你还问!”褚凤章瘪了瘪气。 “本姑娘就是想看看你老不老实,果然是欠揍的。” “对,姑娘,他就是欠揍的。”林怡然人未到,声音已到。 “黑小子,你敢擅风点火。”褚凤章大叫。 林怡然走到纠缠不清的二人跟前,挑眉说道:“怎么不敢?褚凤章,我现在可是你三嫂,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没大没小的。” 扯着褚凤章的姑娘双眼一亮,笑道:“这位夫人,你的话,我喜欢听!” “多谢姑娘喜欢!” “哇,宁王妃果然与从不同,这个性我喜欢。” 林怡然微微生笑:“姑娘,你也很与从不同,不过你最好还是不要喜欢我。” “啊……” 林怡然一本正径的说道:“我只要我家夫君一个人喜欢就行了!” “啊……” “你要是喜欢我,我怕我家夫君吃醋。” 姑娘急了:“宁王妃,你想到哪儿去了,我的喜欢,就是……” 林怡然眨眼看向她,“就是……” “嘢……”姑娘气得松了褚凤章的衣襟,拂了拂手,说道,“不好玩,不好玩,我得找个客栈解决晚上住宿吃饭问题。” 终于得到解放的褚凤章听到她说这话,“一个女孩子随随便便找客栈住,小心被人拐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能拐走本姑娘的人还没有出现。”女孩叫道。 “你……” 林怡然直接问向褚凤章,“这位姑娘是——” 褚凤章回道:“她说她姓方,其他的,本公子一概不知。” “姓方的,我倒认识一个。”林怡然顺口一笑。 方姑娘撅嘴说道:“我知道你说是谁?” 林怡然惊讶的反问:“你认识我口中的人?” “那是自然,我二哥家信中经常提到你。”方姑娘得意的回道。 林怡然更惊讶了:“你还认识我?” “刚刚猜到呀!” “通过‘三哥’?” “对!” “姑娘真聪明。”林怡然笑道,“你是方大哥的——” “嫡亲小妹。” “一母同胞的那种?” “对,我是我娘老来女。” “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第228章 冤家 招标 林怡然想说怪不得这么刁蛮任性,嘴上却说道,“方大哥今年好像二十七岁了,你看起来很小。” 方小姐回道:“我可不小,今年都十六了。” 褚凤章在边上嗤笑,“人家十六岁都有身孕了,你十六还没有嫁人,在外面疯跑,将来谁敢娶你。” “姓褚的,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方咏诗哼道。 “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褚凤章调头说道,“三哥,有没有吃的,饿死我了。” 夏宗泽转头说:“三和,安排一下。” “是,王爷。” “方姑娘,一起吃点!”林怡然邀请说道。 方咏诗倒是不客气,“那就多谢夫人了!” “不必客气,我和你大哥是朋友,照顾一下他的妹妹也是应该的。”林怡然笑笑,“一起走吧。” 一行人又重新到了林氏酒楼二楼,夏宗泽夫妇已经吃过了,撤了酒菜,又重新上了菜,让一对冤家吃了午饭。 林怡然非常好奇,前一段时间,方咏言推荐了方氏族人到江城等地任职,方咏诗是不是淘气出来?可褚凤章在苏城,她怎么会遇上他了,真是好奇怪。 吃饱喝足后,夏宗泽让褚凤章住到府衙,他拒绝了,“我住客栈。” 听到这话,林怡然暗暗挑了挑眉,感觉这两人之间有戏,故意问道,“你住那家客栈?” “当然是通州城最好的客栈了。”褚凤章回道。 林怡然看了眼方小姐,笑问:“你呢,方姑娘?” “我……我当然也是住最好的了。”方咏诗悄悄瞄了一眼褚凤章。 褚凤章大叫:“你敢跟着我?” 方咏诗回声大叫:“我呸,你怎么知道,我眼中最好的跟你眼中最好的一样。” 褚凤章撇眼:“这谁说得清,每次都跟在我身后边,哼……” 方咏诗反驳:“你咋不说,你捡了我玉佩不还给我,赶紧拿过来。” “我没捡到,你别乱说话,这是我自己的。” “不可能,这玉佩就是我的,上面都有我们方家的标志。” “这是我花银子在当铺买的,你别乱讲。” “我没乱讲,就是我的……你赶紧给我拿来……” …… 看他们俩人吵得不可交,夏宗泽皱眉问道,“凤章怎么回事?” 褚凤章回道:“三哥,你知道我的,我一喜欢美人,二喜欢美玉,真是我在当铺淘到的。” 林怡然问道:“方姑娘,你是不是去江城找你二哥?” “嗯!” “那你怎么会找到苏城?” 方咏诗回道:“我家的马车夫迷路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苏城。” “原来如此!” 林怡然问道:“那你的玉佩是在哪里弄丢的?” “苏城——” 林怡然说道:“苏城我去过,有些乱,你的玉佩可能被小偷顺走了,卖到了当铺,而小王爷恰巧买到了。” “那……那我买回来。”方咏诗撅嘴。 褚凤章嗤笑一声,“这是上等美玉,我可花了千两银子才买到的,卖给你,番一倍,两千两。” “我的东西,还要花两千两,你怎么不去抢?” “那你可以不买呀!” “你……” 褚凤章得意的挑着眉,拱手对夏宗泽说道:“三哥,我去找客栈了,就打不扰你们了。” 夏宗泽点点头,“嗯!” 褚凤章转身下了楼。 “喂,姓褚的,你给我站住,站住……”方咏诗急急忙忙给夏宗泽夫妇二人行了个礼,跟着褚凤章下了楼。 林怡然叹了口气,“真是一对冤家!” 回到府衙后,夏宗泽夫妇二人屁股还没有坐稳,蒋远霖就找过来了。 蒋远霖发愁的问道:“王爷,这人手实在是太紧缺了,通州城的富绅又敌视我们,不肯为我们举荐贤才,你看——” 夏宗泽说道:“可以科考。” 蒋远霖说道:“这种情况之下,进行科考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那就只能张榜招贤了。” “估计不如江城、应城。” 林怡然想了想说道,“卫、燕两个小国是不是没有参与各国战争?” 夏宗泽点头回道:“凤章是卫国人,方咏言是燕国人,这两个小国,资源匮乏,没有能力参与。” “那有没有其他国家去侵犯?” 夏宗泽回道:“这两个小国,地极僻,而且有各国契约,互不侵犯。” 林怡然说道:“方氏家族是隐世大族,上次派出了不少族人出来帮忙打理应城和江成,这让我想起小王爷所在的卫国,蒋大人说没有人手可用,能不能从卫国调出一些人才?” 蒋远霖看向夏宗泽,“王爷,我觉得这方法可行,通州城都是吴国贵族留下的人,他们的心向着吴国居多,不利于我们宁国,卫国人就不同了,他们跟我们没有利益冲突,这样用起来,不会那么复杂。” “行,明天我找凤章说说这事。” 林怡然说道:“通州城百废待兴,尽量快点!” “嗯!” 第二天,夏宗泽正在思考怎么跟褚凤章开口,他人到了衙门。 褚凤章进来就说:“三哥,我听人说,吴国水师出动了,你这边情形不太好。” “嗯” “褚凤章说道:那你也建个水师。” “谈何容易。” 褚凤章说道,“能有什么事难倒三哥呢?” “还真有难倒我的事。”夏宗泽苦笑。 “什么事?” 夏宗泽看向褚凤章:“没有人手可用。” “这……你手下这么多人还不够用?”褚凤章惊讶的问道。 “是啊!”夏宗泽说道,“所以三哥想跟你借人才。” 褚凤章眨了眨眼:“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能从卫国调一些人才过来给我用吗?” “这……”褚凤章沉默没有说话。 夏宗泽坐在椅子上等他回话,就在以为他不同意的时候,褚凤章开口了,“我写信给父王,父王同意就同意,如果不同意……” “无防!” “好,那我们现在就写信。” “谢了,凤章!” “能为三哥做些事,甚是荣幸!” 夏宗泽点点头,从书案后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哥记到心上了。” 正在此时,门外侍从进来回禀,“王爷,杜先生和陶大人到了。” 夏宗泽转身,“请他们进来。” 没一会儿,范先生带着二位进了公务房,褚凤章抬手告辞了。 “陶大人、杜先生请坐。” “下官……” “小的……” “拜见王爷!” “拜见王爷!” “二位免礼。” “谢王爷!” 夏宗泽没有绕开口见山,“二位,请你们过来帮忙,有劳了!” “能为王爷效力,荣幸之至!” 范先生说道:“陶大人带了三十多个工匠过来。” “太好了!”夏宗泽说道。 范先生看了眼夏宗泽,意思是,人来是好,可是银子呢? 夏宗泽仿佛没有看到范先生的暗示,对他说道,“先生,麻烦你安排一下工匠,先把这个月的月银付了。” 范先生连忙回道:“是,王爷!” 陶大人站起来拱手,说道,“我替工匠们谢过王爷了。” “不必客气,这是他们应得的。”夏宗泽再次说道,“范先生,给他们安排最好的食宿。” “是,王爷!” “三和——” “爷,小的在——” “给杜先生和陶大人订洗尘宴。” “是,爷!” 府衙后院 一直到子夜,夏宗泽才从外面应酬回来,刚巧林怡然起夜,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都是没银子惹得。”夏宗泽叹了口气。 林怡然的睡意没有,问道:“怎么回事?” 夏宗泽回道:“陶大人带着工匠过来了,可现在拿不出银子来造船。” 林怡然皱眉,“那还真是个问题。” “所以我这个王爷腰板不硬。”夏宗泽苦笑。 林怡然懂了,这是为了留住人心,“如果要开工,最少要多少银子?” “二十万两!” “那整个水师建起来,要多少银子?” “至少八十万两。” 林怡然抿了抿嘴,说道,“我帮你弄开工银子。” “你怎么弄?” “商筹!” “什么意思?” 林怡然说道:“前些天跟你讲的漕运,你还记得吗?” 夏宗泽点了点头,“记得。” 林怡然说道:“我原本不想这样做,可现在看来不得不用了。” “什么办法,快跟我讲讲——”夏宗泽一脸兴奋。 林怡然反问:“还记得我请你帮苏大易等人捎货的事吗?” 夏宗泽回道,“记得。” “还有,是不是有校尉等人向人举报,当中有人用漕运私夹货物?” “这很让我头疼。” “你有制止过吗?”林怡然问道。 “制止过,但没用。” “既然没用,我们何不利用呢?” 夏宗泽问道:“何意?” 林怡然回道:“明码标价,让私货商品直接跟随军需漕运之船。” “这……” 林怡然说道:“在后世漕运当中,这种现象很普遍,与其屡禁不止,不如让附载明令化,这样还能大力促进商品流通,抑制物价。” “我懂了。”夏宗泽高兴的说道,“我马上就去。” 林怡然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散出消息,然后让商人找到衙门。”夏宗泽说道。 林怡然摇头:“不行,价格上不去。” “呃……”夏宗泽不明其意。 林怡然说道:“用公开招标的形式,价高者得。” 夏宗泽问道:“如何运作呢?” 林怡然回道:“我跟蒋大人和范先生把这事搞定。” 夏宗泽上前抱住林怡然,“你真是上天送给我的小福星。” “臭死了,赶紧去洗澡。” “不行,再抱一会儿——”解决了一个难题,夏宗泽一脸轻松。 说老实话,水师如果不用林怡然这样的方法,夏宗泽用强硬硬派或是明抢的方法,也能达到目地,建成水师,但他现在明白了,这种简单直粗暴的方法,破坏力太大了,他现在已经懂得用经略的方法去实现自己的想法。 抱了一会儿,林怡然推他:“赶紧去吧,明天还要搞招标的事。” 夏宗泽叹了口气,又磨噌了一会儿,才去洗漱。 老二天,林怡然再次穿上男装,跟夏宗泽进了衙门公务房,蒋远霖正在跟老搭档陶大人寒喧,见林怡然穿着男装,眼都亮了。 “夫人……” 林怡然笑道:“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穿男装了,还真不习惯。” 蒋远霖和陶大人朝林怡然的肚子看了看,衣服有些宽大,肚子不显,更看不出是个孕妇。 “夫人——” “为了做事方便,叫我林大人吧!” “是,林大人,有什么事吗?” “有事找两位大人一起商讨。” “林大人请讲——” 林怡然说道:“通州城的情况比较特殊,直到现在,税收依然收上齐,而我们现在迫不急待的需要建立水师,可这水师战舰开工银子到现在都没有……” 蒋远霖连忙说道,“正是,下官也发愁,虽然收上了一部分银子,现在都用于战时消耗,府衙里账上根本没有银子建战舰。” 林怡然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来跟大家商量一下。” “什么办法?” “招标筹商!” “何意?” “我今天来,就是跟你们说这件事。”林怡然回道,“小兰姐,把我的规划书拿过来。” “好!” 苏小兰把规划书递给了蒋大人和陶大人,两人迅速浏览了一遍,最后归结为:“价高者得?” “对,”林怡然回道,“预售船位的时间有半年期、一年期、三年期三种规格,每个都有底价,谁出的银子高,谁就获得附载的权限。” 蒋远霖和陶大人齐齐看向夏宗泽。 “我觉得可行,军需船经常空载而回,不如附载,既解决了浪费,又能解决很多问题,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在下明白了!”蒋远霖拱手回道,“属下马上着手办。” “我和你们一起。” 作为策化师,没人比林怡然更熟悉搞一场高质量的招标会,需要什么,她拱手对夏宗泽说道:“王爷,我们出去商量具体,先行告退了。” “嗯!”夏宗泽点点头。 到了蒋远霖的公务房,林怡然说道,“筹商第一件事是要选择一个场地。” “不在衙门内?”蒋远霖问道。 林怡然摇头,“不在,我们应当选一个巨商大贾经常出入的地方,这样会少很多周折。” 为了做好通州太守,蒋远霖已经把通州城了解了个透彻,脑海中马上出现了这样的场所,“锦屏楼……”说完后觉得不妥。 林怡然说道:“是不是风月场所?” 蒋远霖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合适吧!” “没有什么合不合适,只要商贾云集就好。” “那倒是他们经常出入的地方。” “那我们就具体计论一下细节。” “好!” 五天后,锦屏楼 原本就繁华的锦屏楼更繁华了,过了黄昏以后,锦屏楼前上百盏灯笼照得整条大街如白昼,大门两侧拉满了红绸,更添喜庆,仿佛有什么节日一样。 那些穿金戴行的大商贾们从奢侈的马车上下来,都吃了一惊,“锦屏楼休业五天,难道有什么花头?” “好像有。” “知道是什么嘛?” “我问过老鸨了,她不肯说。” “还有催兄问不出的事情?” “哈哈,可不是,无论我怎么软磨硬,她就是不肯说。” “你要是纳了她为妾,你看她说不说。” “你怎么知道我没说。” “啊,就这样了不肯说。” “是的,她说这楼子被人包了七天。” “好大的手笔。” “那得花多少银子才能包了?” “就是,大手笔啊……” 锦屏楼三楼,一间精巧别致的房间内水晶帘动,墙上挂着一幅雄浑险峻的江水流转图,天花板上绘着金碧辉煌的藻井,中间吊着一盏镂刻的黄金灯座,里面放置的蜡烛只剩下了一小截。地板上打着蜡、锃亮、映着烛光发出微红的光来,精雕细琢的红木案几边上坐着一个年轻人,儒雅斯文,此人正是锦屏楼的主人——时之仪。 老鸨弯着腰鞠在那里,不时用袖口偷偷抹额头的汗。 时之仪眯眼沉思,大管事见天色不早了,提醒说道,“公子,外面的客人陆陆续续都到了,你看……” “那些人来了吗?” “早就到了,他们要做的事一切都已布置妥当。” 时之仪扫了眼老鸨:“下去做事吧!” “东家……这次损失太大了,七天没做生意不说,还一分包金都没有,实在太气人,要不要闹一闹?”老鸨扭着身子说道。 时之仪轻瞟一眼,“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东家——” “下去——” “是,东家。” 大管事见老鸨出去了,悄悄抬眼看了一眼自家主人,刚巧见主人看过来,说道,“公子——” “我也好奇,姓夏的倒底想干什么?” “公子,我们这次损失大得去了。” “有损失吗?” “公子——”大管事惊讶的抬起头。 “下去吧!” “是公子!” 通州府衙 今天的晚餐很早,夏宗泽和林怡然已经吃好了,正在穿出门的衣服。 林怡然的衣服已经穿好了,正在让丫头们弄头发,刚上手,就被夏宗泽叫停了,“我来——” “是,王爷!” 小丫头们都退出了房间,夏宗泽亲自为她梳了男式发髻,发髻上插了一支极为上品的玉簪。 “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出发。” “蒋大人在哪边,不急!”夏宗泽淡定的回道。 “还是快一点吧!” “嗯,那行。” 通州城某客栈 方咏诗见褚凤章要出去,连忙从房间出来,叫道:“喂,姓褚的,你干什么去,快把我的玉佩还给我。” “拿银子来,我就还给你!”褚凤章贼贼一笑,可惜阅历浅的方咏言没能察觉出来。 “我都说过了,我让我哥还给你。” “我又不认识你哥哥。” “宁王妃认不认识?” “她认识,跟我有什么关系。” “姓褚的,你究竟想干什么?”方咏诗急得想跳脚。 褚凤章挑眉回道:“我现在想去楼子,你去不去。” “你个混蛋。” 褚凤章得意一笑,“你也可以去啊!” “你个大混蛋!” 褚凤章突然凑到方咏诗跟前,吓得她本能的往后退,伸手就挡住靠近的褚凤章,“混蛋你想干什么?” 褚凤章笑嘻嘻如调戏良家子一般说道:“宁王妃经常穿男装逛楼子,你不想去试试?” “怎么可能?” “爱信不信!”褚凤章收回身子,得意的挑了挑眉。 方咏诗半信半疑的看着褚凤章的背影。 通州锦屏楼 五天没有营业,所有老顾客感觉像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我没走错地方吧?” “没有,门口写着。” “可这……”说话之人指了指大堂,二、三楼观景台,“怎么有种看大戏的感觉。” “是啊,我也觉得。” 突然有人说道:“咦,那个不是锦屏楼的东家时公子嘛。” “时公子——” 时之仪拿着扇子从二楼下来,见有人叫他,拱手说道,“余老爷——” “时公子,你把楼子改成这样,有什么节目?” “节目是有,但不是时某人的。” “难道你的楼子真被人包出去了。” “对,是被出去了。”时之仪暗道,而且是被人强行包了出去,一个子都没有拿到。 “难道是选花魁?” 时之仪摇头,“时某不知。” “难道是唱戏?” “时某不知!” “时公子,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时某不说假话。”时之仪说道,“不过各位别急,听说事情马上就要揭晓了。” 门口 夏宗泽挽着林怡然的手下了马车,目光还没有从脚上收回,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夏公子,别来无恙!” 夫妻二人齐齐抬眼。 “郁公子?” “夏公子,看到郁某人是不是很惊讶?” 夏宗泽收回目光,对林怡然说道:“小心点。” “嗯,没事!”脚落了地,林怡然理了一下身上的袍子。 夏宗泽这才回郁离的话,“郁公子怎么会来通州?” “顺路。” 鬼才信这话,夏宗泽轻勾嘴角,“既然来了,就是客人,一起进。” “多谢夏公子邀请。” 楼内大堂 巨商大贾们正寒喧着,说着露骨的笑话,突然有人叫道,“宁王爷到——” 听到这话,众人一惊,有人小声嘀咕:“常县一段仗打得正酣,宁国战神竟有空逛楼子?” “男人嘛,找点乐子还不正常。” “不说了,人来了。” 众人终于见到传闻中的宁国战神——夏宗泽,果然和传闻中一样,一张俏脸,生得若中秋之月,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身月白锦袍,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间一根镶金色腰带,脚蹬一双黑色锦靴,华贵逼人。踱步向众人走过来时,威仪肃穆,整个人散发出雄浑的王者气息。 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身量较小的清秀男子,白衣胜雪,长发简单的束起。言笑吟吟,好似翩翩浊世白衣佳公子,风姿特秀,爽朗清举,笑起来额头上还有好看的美人尖,让人看了雌雄莫辨。 看到此人,时之仪嘴角抽了抽,就是此人让自己落了套,把锦屏楼无偿包给他七天,现在想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套的,要不是打听到‘他’是宁王爷的小妻子,哼…… 楼子里的巨商大贾都愣在那里,他们不知道怎么行礼,说是王爷吧,可他是宁国人的王爷,根他们没半毛钱关系,可现在他又占领了通州城,他就是通州的王,不给他行礼,就是大不敬,心里矛盾重重。 巨商大贾相互看了看,都没有动,都等出头的椽子。 二楼,蒋远霖正在安排事宜,见众人都站在那里不行礼,连忙下了楼,上前给夏宗泽行了全礼。 “下官蒋远霖见过王爷,叩请王爷安!” “免礼!” “谢王爷!”蒋远霖起身,转身面向众巨商大贾,威严而冷漠的说道,“见到王爷为何不行礼,难道你们想犯大不敬之罪?” 巨商大贾相互看了看,依然没有人上前行礼。 “来人,把前面这两个抓起来!”蒋远霖叫道。 站在最前的两个商人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时之仪成了前面的人。 蒋远霖的目光看向时之仪。 时之仪轻轻一笑,上前一步,抱着扇子行礼:“小民时之仪见过王爷!” 有人带头了,后面的人纷纷上前行礼。 行完礼后,时之仪问出了众人都想问的事,“不知王爷让人包了我的锦屏楼,是何意?” ☆、第229章 事成 恐惧 郁离认识林怡然,也听说她和夏宗泽成亲的事,跟着挑眉,问道:“不知要多少银子?” 林怡然笑道:“郁公子你觉得以你的身份,给多少银子合适,就给多少银子。” 郁离眉角动了动,暗想,夏宗泽是个直肠子,想不到娶个婆娘,弯弯绕绕的鬼主意这么多,转头对身边的管事说道,“拿一千两,给这位小哥。” “是,公子!” 时之仪认识越国公子郁离,看了一眼他,意味深长的笑笑。 林怡然抬头对众人说道,“二、三楼观景台,有银子的尽管坐。” “可以跟王爷坐在一起?” “对,千载难逢的机会。” 林怡然为何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呢,跟古代重农抑商思想有关,商人虽然很富有,但是社会地位极其低下,一般情况下没有资格跟权贵坐一起。 听说花银子就能和王爷坐一起,有人动心了,“我出二千两。” 有一个出头,后面就有人跟风,他们也想体验一把和王爷坐一起的感觉。 “我出二千一百两……” “我出二千二百两……” …… 林怡然叫道,“三和,让人收银子。” 三和看了一眼王爷。 他们主仆默契,他马上明白夏宗泽的意思,转身就让人收银子。 时之仪面上不动声色,手中的扇子却不自然的打开了,暗道,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收银子入腰包,可真够……用力扇了两下。 蒋远霖嘴角抽了抽,王妃真厉害,进门就收上银子了。 林怡然心想,姐姐先演习一遍,什么叫招标,什么叫‘价高者得’。 锦屏楼外 褚凤章刚下了马车,后面一辆马车跟着停了下来,从马车里跳下一个年轻的小公子。 只见他跳下来之后,好像偶到了冷空气,双手极不自然的抱了下自己的胳膊,边上有仆人低声说道,“小姐,这地方不是我们能来的,赶紧回去吧!” 被称为‘小姐’的小公子咬了咬牙,看向前面的马车:“怕什么,来都来了,赶紧进去。” “小姐……” 小公子并不理睬丫头的劝阻,小跑了几步,追到褚凤章身边,紧贴着他走。 褚凤章夸张的转了一下头,“穿男装还不错嘛。” “别废话!” 褚凤章嘻笑道:“好,好,我说的是废话,今天就带你见识见识男人们风花雪月的地方。” “赶紧还玉佩。”方咏诗口是心非的低叫道。 “信不信我把你扔在外面。” “你敢……”方言诗娇眼一横,眼光流传,让褚凤章的心都漏跳了,慌乱之中,连忙叫道,“赶紧跟着爷,走丢了可不能怪爷。” 楼内 大家都好奇,把一个青楼布置成这样,倒底想干什么? 等他们坐定后,二楼表演台的帘布被拉开了,穿着一色衣裙的艺伶们上台了,她们如腾云驾雾般下了凡间,轻舒广袖,舞动腰肢,美伦美奂。 “这舞跳得好!” “人也美。” “意境也美。” 有人转头,“时公子,你什么时候藏了这一手,漂亮啊!” 时之仪这个主人,被蒋远霖请坐在二楼,听到问话,转过头,轻轻一笑,并不言语,继续转过头去看表演,没想到自己的伶人被他们调教的这么好,看来以后这银子少不了。 郁离什么场面没见过,还是小小的惊艳了一下,不过他更期待下面的内容,他相信下面的内容绝对不是让伶人、妓女表演这么简单。 一曲舞罢,两位年轻公子一人萧、一人剑上了舞台。 萧声唯美动听,剑舞潇洒俊逸,两者配合,一静一动、一音一形,相得益彰,高雅之极,将观者瞬间带入到欣赏状态之中。 不要说其他人没见过这样的表演,就连夏宗泽也没见过,他赞赏般偷偷瞄了一眼站在自己侧边的小妻了,见她没有回应自己目光,忍不住悄悄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小手。 咝……不了解宁王夫妇状态的人,无意中瞄到宁王拉身边小公子的手,都暗暗吃惊,曾有流言,说宁王爷是个断袖,竟是真的。 站在褚凤章身边的方咏诗,惊讶的连嘴都合不上,突然发现原来宁王拉的小公子就是宁王妃,原来她逛楼子的事竟是真的,想不到姓褚的没有说慌。 了解夏宗泽的人都知道,宁王夫妇在这种场合都不忘秀恩爱,可真够惊世骇俗的。 难道夏宗泽搞了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给通州大商贾表演几个节目?打死时之仪,他也不相信。 果然,三个节目过后,那个新上任的通州太守登台了。 蒋远霖朝上中下三层楼之人扫了一眼,暗暗清了一下嗓子,抬手朝众人说道,“将某首先代表宁王爷致谢大家的到来。” 说完高抬了一下手,继续说道:“我想大家一定好奇,时公子这座锦屏楼到底被何人包了呢?” 众人窃窃私语,“是啊,到底被谁?” 蒋远霖微微一笑,“被我们通州府衙和通州守备一起包了。” “……竟是衙门包了……” “真没想到。” “是啊,难道宁国的衙门可以包楼子?” “真是新鲜啊……” …… 蒋远霖拍了两下手,几个穿着清一色的男人,抬着桌子放到了台子上,台子上放了几样东西,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行酒令用的小铜锣,难道新太守要跟他们玩行酒令?不会吧! 等东西都放好后,抬桌的男人们都撤了,台上依然只留一个蒋太守。 蒋远霖再次扫一遍人群,露出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开味菜已经给大家欣赏了,那么下边,我们就来点正菜。” “正菜?什么意思?”有人实在没耐心等了,直接问了出来。 蒋远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一句,“各位觉得宁国的仗打怎么样?” 那还要说,宁国人已经占了陵国几个城,现在又拿下了吴国常县、通州等城池,肯定不错了,不过众人只是在心里想想,他们并没有说出口。 蒋远霖似乎也不需要他们回答,轻轻一笑,“我们宁国的仗,打得还不错。” “我们知道宁国仗打得不错,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有人问道。 蒋远霖看向问话之人,问道:“不知这位老爷,对军队有没有了解?” “我对军队并不了解。” “那你知道辎重对一个军队的重要性吗?” 商人尖叫:“难道你们宁国人想让我们商人捐资?” “我说怪不得呢,原来摆了这么大排场,竟想掏我们口袋里的银子。”有人附合叫道。 “我们走人……” “对,我们走人!” …… 场合竟有失控的状态。 蒋远霖摇头朗声说道,“各位,那只耳朵听到我要你们捐赠?” “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各位,先坐下,等下就知道了。” 众人疑疑惑惑想坐又不想坐。 蒋远霖不再卖关子,说道,“其实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宁国人为何能连连打胜仗?” “啊……”众人惊,“这么秘密的事,你们能告诉我们?” “当然!” 站起来的人纷纷落坐,他们倒要听听,宁国人为何能一而在再而三的打胜仗? 蒋远霖看了眼重新安静下来的人群,说道:“为何能打胜仗,除了有纪律严明的军队,英明神武的高级将领,还有一条很重用……” “不要卖关子。” “那就是军队的辎重,辎重得到保障,才能让军队无后顾之忧……” “还请蒋太守说重点。” 蒋远霖看向众人说道:“那就是漕运!” “漕运……” “漕运……” “何意?” “是啊,究竟是何意?” 蒋远霖说道:“意思很简单!” “还请蒋太守直言——” “前一段时间,通州城内粮价飞涨、布匹难求,大家还有印象吗?” 终于有人明白一些意思了,可是他们摸不透宁王爷和他的属下摆出这么一出究竟是何意。 郁离和时之仪两个人精,想到刚才进门后的一出,算是彻底懂了,两人齐齐看向夏宗泽,原来是捞银子来了。 这银子能让他捞到吗? 铺垫了这么久,蒋远霖终于点出正题,“我军运辎重的军船可以带商货。” “带……商货?” “带商货!” “什么,竟可以带商货。” …… 蒋远霖点点头,“犹其是归期空船时,只要货在吃水的重量之内,可以不限。” 愣了一下,众人轰一下炸开了:“漕运竟可以带货,那得多方便啊!” “是啊,首先通行证上就少了很多手续,再次,各种匪患也不要担心,让军队带货,简直就是最好的押护队啊!” “是啊,太好了!” “说实在的,这是一方面原因,最重的是跟朝庭打上交道了,这是多好的保护伞。” “老天啊,真是太好了!” 边上有人泼冷水,“天下有白吃的午餐吗?” 众人清醒过来,齐齐看向台上。 蒋远霖淡定的站在台上,从容的看着楼上楼下的商人们议论纷纷,等他们不说话了,他才悠悠的开口,“有谁想用军漕带货吗?” “要付多少银子?” “这得看你们想付多少银子。” “什么意思?” 蒋远霖轻轻一笑,转身走到桌子边上,伸手扯了第一张桌子上的红绸布,一个贴纸的小木架出现在众人眼中。 他指着小木架说道,“这是三个月的带货期,底价一千五百两。” “也就是说,一个月五百两?” “对,也不对……” “何意?” 蒋远霖回道:“三个月带货期的名额为五十名商人,一年带货期的名额为十二名,三年带货期的名额为六名,不管多少人想参与,我们的总名额永远是这么多,如果有多出的人想参与带货怎么办?你可以跟别人竟争,价高者得。” “咝……”众人恍名,原来刚才要跟王爷坐在一起,是个预示,竟为这里作铺垫,这是谁啊,想出这么厉害的法子。 蒋远霖看向众人,“有想让军漕带货的吗?” 有人心动,有人不知所措,众商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人群中有人站起来,伸了一下手,“我出一千五百两,要个短期!” 蒋远霖伸手拿铜锣,对众人问道,“有没有竟价的?” 众人摇头,没有。 蒋远霖敲了一下铜锣,“第一位成交,请这位年轻的老爷派人到后台,登记一下你的信息,以及你所需要带的货物。” “我想带棉花,可以吗?” “当然可以!” 年轻老爷高兴的说道,“我听说陵国佑福棉花做成的被子、衣服穿在身上舒服,可是苦于没有马车队、和押运护队,不敢出手,现在终于心想事成了。” “恭喜你心想事成,由于你是第一个竟标的人,我们给你打个九五折。” “九五折是什么意思?” 蒋远霖回道:“就是原本需要一千五百两,现在只需要一千四百二十拾五两,去个零头,收你一千四百两。” “有这等好事?” “那是当然。” “那第二个有折扣吗?”人群中有人叫道。 “有,我们的名额是,三月期的前五个打折,一年期的前二个,三年期的只有一个。” “那算我一个,我是个小商户,长期的要不起,要短期的!” “好,这位老爷,也请你到后台登记。”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下面的事就好做多了。 第三个是锦屏楼的东家时之仪抢到的,“我要三年期的!” 蒋远霖朝姓时的笑道,“时公子眼明手快啊,你这三年期的,折一下可不少银。” “能折多少银子?” “折掉二千两,刚好是整数一万两。” 时之仪笑着点头,“多谢了!” “谢你自己目光长远。” “哈哈……”时之仪仰头大笑。 郁离抚了一下额头,举手到,“我买三个一年期的。” “啊……郁公子把一年期的三个折价名额都搞掉了……” 两个大商人出手,让面面相觑的通州商人恍过神来,他们齐齐大声叫道:“我要一年期……” “我要三个月的……” “我要……” 整个锦屏楼沸腾成一片。 原本要预计两天的事,结果第一天就结束了。实在出乎大家的意料。 招标竟价的活动,一直到子夜才结束,林怡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锦屏楼的,等睡醒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 “辰时正。” “啊,都八点了!”林怡然看向穿衣服的夏宗泽,“你也刚刚起来?” 夏宗泽笑道,“一时高兴,睡过头了。” “竟了多少银子?” “蒋大人和范先生统计过了,近三十万两。”夏宗泽高兴的说道。 “这么多?” “嗯!” “看来不涉及到自身利益,这些商人不肯吐银子。” “还好,你想出这个办法。” 林怡然叹气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赶紧让蒋大人成立一个专门为商人运货的部门,把我们的口碑做上去。” 夏宗泽微微抬眉。 林怡然叹气,“我知道你在愁什么,可你既然拿了人家的银子,就要为人家办些实事,不要只做这次,下次再想做时,没人来了。” 夏宗泽点点头,“行,我明白了,我去问问凤章,看看有没有人手借给我用。” “去吧,我要吃早饭散步去了。” “我陪你!” “不要,你去忙吧!” 夏宗泽说道:“陪你吃早饭,散步你自己去。” “那好吧!” 宁国水师在第一场秋雨来临中,终于开功了,而卫王终于答应借人给夏宗泽,终于缓解了通州用人难的问题,通州府的衙门终于运作起来。 宁国太子府 下午时分,忙忙碌碌的太子正在听手下暗卫的汇报。 “回太子爷,谢夫人在太子妃生产三个月后下手的。” 太子仰头朝天花板,“八年前,她还没出嫁……” “是,太子殿下。” 太子眯眼:“可她偏偏选了一个病歪歪的谢家幼子做丈夫……” “殿下,据属下查,谢家人说谢夫人是克星,克死了他们的儿子。” 宁太子仰头的姿势未变,悠悠的说道:“她比若华小三岁,今年二十一岁。” “殿下,有人向大将军府提亲,胡夫人同意了,可是胡老夫人不同意,说自己女儿命苦,不能让她再去受苦。” “哼……”宁太子冷冷的嗤了一声。 “殿下,自从谢夫人没有找到发卖的奴才,她没再来过太子府。” “她还有脸再来么!” “殿下……” “我和若华从小青梅竹马,她应当懂我和若华的情宜,还敢做出这等事出来,杠费了若华把她当成最亲的人。” “殿下,那什么时候动手?” 宁太子直起身,冷冷说道:“她现在是惊弓之鸟,等她不惊了,你就露出点我知道的意思,再次让她成为惊弓之鸟,我要让她整日活在恐惧里,我要让她新眼看着我家的若华病好,我要让她……” 暗卫刚退出去,长史赵先生拿着公文、信件进来。 宁太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先生,子韬那边怎么样了?” 赵先生高兴的说道:“回太子殿下,动工了。” “哪来的银子?”宁太子感兴趣的问道。 赵先生回道:“三王爷招标筹银得来的。” “招标筹银?” “对——”赵先生连忙把附件递给了太子,“这就是招标的过程。” 宁太子一目十行,“好办法!” 赵先生说道:“据说是宁王妃和蒋、陶大人一起想出来的办法。” 宁太子笑笑:“这些鬼马主意肯定是老三媳妇想出来的,两位大人协办的。” “可能吧,殿下!” 宁太子问道:“给宝儿的信有吗?” “有,殿下!” “让我看看——” “是,殿下!” 大将军府 主持中馈的胡夫人,看着下人拿来的单子,头疼之极,“这个月摔了多少东西?” “回夫人,大大小小器件,不下五千两了。” “唉……”胡夫人长叹一口气,“把清单给老太太送过去。” “夫人,等下老太太又要说你抠门,容不得她女儿住在娘家。” 胡夫人冷笑:“我没容吗,我女儿大了,姐妹两个住一个院子,都没她腾院子,她想干什么?” “夫人……” 胡夫人无奈的挥了挥手:“别说了,你只管把清单拿给老太太。” “是,夫人!” 谢夫人住处 “你们这些死人,连找个奴才都找不到,要你们何用,来人,给我打,看你们敢不敢唬弄我。” “夫人,饶命啊,我们托人到处找了,没找到。” “怎么可能!”谢夫人尖叫道,“不会的,不会的,活有人影,死有尸体,不可能找不到的,除非……除非……” 老嬷嬷见谢夫人陷入了自言自语当中,连忙挥手让丫头婆子们出去了。 “除非……除非……”谢夫人一转头,看到老嬷嬷,像是找到了救命恩人,“除非被太子殿下关起来了,嬷嬷你说是不是?” 老嬷嬷说道:“夫人,太子殿下日理万机,那有时间关几个丫头、嬷嬷。” “是啊,我的太子哥哥他那么忙,肯定没时间,对,肯定时间没时间……” “所以夫人你不能自乱阵脚。” 谢夫人念道:“不,也不对,那他为何不让我去太子府?” 老嬷嬷暗暗不耐烦,嘴上却说道:“太子没说不让夫人你去,是夫人你自己没去!” “我……我没去吗?” “是,夫人,你已经有一个月时间没去了。” “这么久没去了吗?” “是,夫人!” 谢夫人两眼发亮:“那我赶紧找件漂亮的衣裳去,不能让太子哥哥等久了。” “这才对嘛,夫人!” “赶紧给我拿那件鹅黄的,太子哥哥最喜欢姐姐穿这种颜色的衣服了。” 看着思维混乱,说话颠三倒四的谢夫人,老嬷嬷眼角阴了阴,这么点事,就把你吓住了,还想成为太子妃,基甚王后,哼…… 太子府,太子妃寝室 太子已经不要人搀扶了,能独立走上几圈了,双荷心疼的上前给她擦了擦,“太子妃,你还是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可能真是累了,点点头,坐到床边,顺口问道,“宝儿呢?” 双荷回道:“大郡主说今天给你做一些软和的鸡蛋糕。” 太子妃幸福的埋怨道:“这孩子不是出去,就是在家里捣鼓这些东西。” “太子妃,你还真不要说,大郡主做的这些东西,你都爱吃。” 太子妃笑笑,心想,不是我爱吃,而是女儿做的。 正在这时,大郡主拎着点心进了房间。 “母妃,宝儿来了!” “宝儿——” 夏宝怡说道:“母妃,三婶给了我一个新食方子,我做好了,你偿偿好不好吃。” “好!” 夏宝怡新自把蛋糕喂到了太子妃嘴里,“母妃好不吃?” “好吃!” 夏宝怡一听说好吃,连忙把手中的一小块蛋糕都喂给了太子妃。 运动过后,太子妃的食欲还不错,吃了女儿做的东西后,连连夸赞赞。 夏宝怡在太子妃身边撒了一会儿娇,见她累了,起身说道,“母妃,那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嗯,明天早点过来。” “好,母妃!” 太子妃突然问道:“帮我问问,你姨母有一段日子没来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啊,刚才我还看到她,难道她又先去看父王?” “什么……”太子妃惊讶了一下,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妹妹来竟然先看姐夫,这……她看向双荷:“双荷怎么回事?” “太子妃,你身体一直不好,我不想你费神这些事情,没告诉你!” 太子妃面色都变了,喃喃了一句,“她可是我嫡嫡亲的妹妹啊!” 大郡主哼道:“母妃,这京城又不是没有,姐姐死了,妹妹做继室的。” “宝儿,你才八岁!” “可是我出去,大家都这么说。” 太子妃大惊失色,“你不要听别人胡说。” “母亲,她们以为我小听不懂,其实我什么都懂。” 太子妃嘴上虽不让女儿乱说,可是她的心已经乱了。 ☆、第230章 长孙 牛鬼 太子妃嘴上虽不让女儿乱说,可是她的心已经乱了。 不知不觉已到深秋,树上的叶子渐渐失去了往日光彩,变得枯黄。一阵风吹过,一片一片地飘落在地上,带着秋天独有的魅力,渲染着大地的金黄。 秋日的天空很高,很蓝,澄静高远,极目远眺,整个人的身心仿佛都跟着广阔起来; 秋日午后,娴静,轻盈,所有思绪随风飘散,满是轻松,满是诗意。 林怡然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要是能来杯淡淡的绿茶就好了。” “夫人,你不是说,怀孕不能喝茶叶水的吗?” “我就是感慨一下。” 苏小兰轻轻笑道,“夫人,每天下午,你躺在竹椅上都要感慨一番。” 林怡然回道:“当然要感慨,你看这天,你看这白云,多有意境,可惜我怀孕了,不能出去秋游。” “夫人,你不怀孕也出不去。” “……” “外面到处都在打仗。” “瞧我这记性,真是一孕傻三年。”林怡然自嘲的笑笑。 “夫人,你的肚子已经显怀了,看得出来了,可不能随意出去了。” 林怡然顺着苏小兰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肚子,微微凸起,一个小生命正在里面,真是神奇,算算日子,六月底有的身孕,现在已经十月底,都四个月了。 日子过得好快,一晃眼又要过年了,自己要在这异世带着肚子过第四个年了,时间的脚步啊,请你别匆匆! 衙门前院,夏宗泽公务处 夏宗泽正在分析整个秋天的战事情况,说道:“先说远处,应城的凌将军不仅守住了应城,还把应城周围的几个县郡收入囊中;再说江城,杨将军没能东扩,但是西征不错,江城西边几个县郡也被他攻下,现在,整个陵国,近三分之一领土,已归于我宁国,我会让太子殿下褒嘉二位将军。” 众人默默的听着。 夏宗泽继续说道:“现在来讲讲近处,常县巴将军和黄将军已经攻了化县和泰县,战场继续往西南移动,而通州这一段,我已把战场推至如县和丰县,整个吴国有四分之一领土已归于我宁国,这个冬天,如果可以,我的战场会推至北边淮县,明年夏收后攻下战略要塞徐县。” 众将士越听越兴奋,“王爷,这天下是不是要被我们宁国人打下了?” “王爷,扫平天下是不是指日可待了?” 夏宗泽回道:“不要骄燥,稳打稳扎。” “是,王爷!” “是,王爷!” “我来布署一下年前这两个月的战事!”夏宗泽说道。 “是,王爷!” 夏宗泽用了半天时间,把年前最后两个月的战事安排妥当,又让范先生和杜先生分别给江、应等城去信,让他们稳打稳进,不可急燥。 最后,自己亲自给太子殿下去了信,不仅说了年前两个月的打算,更说了明年的打算。 宁国太子府 宁太子站在舆图前看了很久,终于转身,“先生,帮孤拟文褒奖他们!” “是,殿下!” “来人——” “殿下——” “给我更衣,我要进宫。” “是,殿下!” 宁国王宫 宁太子到了王殿,拱手行礼,“父王,你找我?” “老大,听说老三的仗打得不错,是不是?”宁王高兴的问道。 “回父王,是不错。” 宁王眯眼笑道,“那这天下是不是要成为我们夏家的了?” 宁太子看向宁王,“回父王,照这样发展下去,这天下会姓夏。” “哈哈……”宁王捋着自己稀疏的黄胡子高兴的大笑,说道,“太好了,太好了!” 听到宁王恣意的笑声,宁太子垂下眼皮。 “诚儿——” “父王——” 宁王感慨:“诚儿啊,这天下马上就是我们夏家的了,你可不能没有儿子。” “……”宁太子看向宁王,双眸紧了紧,“父王……” 宁王仿佛没有看到儿子眸光幽深,自顾自的说道:“诚儿,我听说,你只有一个正妻,两个小妾?” “是,父王!” 宁王不满意的说道:“你正妻病歪歪的就罢了,两个小妾那儿总得经常去去吧,总得为我们夏家生下个王长孙吧!” “父王,儿臣明白。” 宁太子不温不火的态度,听得宁王急死了,说道:“你不要明白明白的,你看你弟弟,这大婚才多久,就有身孕了,你要是再不生,我让小三把孩子过继给你,将来好有人继成大统。” 宁太了眼角抽了抽,就算我有儿子,等到他继承大统,那得要多少年以后,现在就开以操心,是不是太早了。 宁王看着不以为意的儿子,语重心长的说道:“子诚,你别不当回事,你的王妃生不出,嫌小妾生的地位太低,那就再娶两个侧妃,让她们生,要是她们还生不出,你就赶紧跟老三说说,让他把儿子过继给你。” “父王——”宁太子头疼,说道:“父王,老三的媳妇还没有生呢,就更不知道是男是女!” “啊,还没生?” “是啊,父王!” 宁王问道:“那她什么时候生?” “来年三、四月份。” “这么久啊,那就找云持大师算算,看看是男是女,要是男的,赶紧让老三过继给你。”宁王着急得恨不得现在就让老三把孩子过继给老大。 宁太子抚额,真是无语极了。 “别站着不动,赶紧去找云持大师算算。” 宁太子刚想拒绝,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拱手回道:“是,父王!” “这就对了。”宁王哈哈大笑,“不过父王觉得小三媳妇肚子里肯定是男孩。” 宁太子朝宁王咧了一下嘴,并不接他的话。 宁王打了个哈欠说道:“好了,事情也说完了,你赶紧做事去。” 说完站起来,好像对太子、又好像自言自语:“春困秋乏,早上起来锻炼的早,这下午不睡一觉,还真不行。” 宁王不一会儿就出了自己的御书房,只留宁太子站在这里。 宁太子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出了御书房,回府一路,眉头深锁。 通州城 天气越来越冷了,小的河道已经全部结冰了,大的河道上有时也会有薄冰,打得火热的仗,因为天气原因,进入了半战半休的状态。 这种状况,再加上要过年,漕运繁忙起来,为了能让漕运畅通,夏宗泽拔了不少军队护送船只,战争由原来的城战、阵地战,变成了随漕运之船的野战和运动站,打得不可开交。 这种战事,让处于战事后方的通州城衍生了一种新的赌法——赌船。为即将要过年的通州城增添了一份热闹和喜庆。 “你说这一船,附载的人会不会有损失?” “大概没有!” “可是上一船,由于吴国拦截,江老爷家损失了不少货物。” “我听说了,不过宁国人按约定的,该赔偿的都陪了,没损失多少银子。” “不管损不损,总归不好。” “那能怎么办!” “你这次下的什么押?” “我下了运漕保货率七层,你呢?” “我下了五层。” “为何?” “听说外面三国都盯着宁国军需,怕是很难十层十的运到这里。” “可我相信宁军。” “那咱们赌赌瞧。” “好,谁还怕谁!” 热闹的通州城,还吸引了不少外地商人汇入,一些寻求发懂的平民,也到通州城寻找生存机会,而此刻的通州城确实需要更多的劳动力汇入,无论是为了造战舰还是漕运纤夫,都需要大量的人力。 而大量的人力拿到工钱后,又把银子消耗在通州城,行成了一种良性的商业流通机制,一时之间,整个通州比往常都要繁华、富裕。 税收银子远远超过了蒋远霖等人的预估,竟让空空如也的通州府衙门银库充足起来。 夏宗泽的日子好过了,那么相应的有些人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比如吴国几位小王爷、在通州城有田地别院的吴国权贵。 吴国某大酒楼三楼 碳火如春的包间里,坐了不少年轻的贵公子们,歌舞还没到一半,坐到上位的年轻男子不耐烦的挥手说道,“让这些贱人赶紧出去。” 乐声戛然而止。乐师和舞女们迅速撤了出去。 整个大包间里,哑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大王爷。 大王爷叫道,“老三、老四,想不想夺回通州城?” “当然想了,大哥!”老三说道,“可是王叔调了近二十万大军,也没能夺回常县和通州,我们能耐杀人魔头什么?” “你傻啊,明得不行,不能来暗的吗?”老大说道。 “暗……” “当然!” “怎么个暗法?”老四问道。 大王爷没回老四的话,而是看向其他几位公子:“你们几位别缩头,可不是让你们来享受的。” “不知王爷叫我们几位过来是……” “我要去杀杀人魔头,要是成了,你们也获利,这好处可不是白得的。” “王爷需要我们做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你们还不懂?” “难道是银子?” “就是银子,难道你们有一流的杀手?” “我们那能跟王爷相比,不知王爷要多少银子?” “每家至少一万两。” “咝……”抽气声响成一片。 “王爷,这也太……太多了吧……” “你不会告诉我,你家连一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大王爷叫道。 说话的公子嘴角抽了抽,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姓贾的,你要是不出银子,等事成了,通州城跟你没关系。” 贾公子不自然的笑笑,“没说不出,没说不出……” 大王爷瞟了他一眼,继续问其他人,“有没有不想拿银子的?” 几个公子哥相互看了看,都没敢开口说话。 大王爷连忙说道:“你们没说,我就当你们认了这份子银,明天我派人到你们府上去拿,要是谁不给,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不会,不会……”几个公子哥强颜笑笑。 “那行了,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回去吧!” 几个公子从坐垫上站起来,拱手告辞出了包间。 等他们走后,大王爷和老三、老四平摊了杀人的杀手。 陵国定城府衙 陵太子终于打听到山真道人在太平寨,可是此寨被宁国人层层把手,他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山真道人,真发愁时,有一个自称天机道人的道士找上门了。 “太子殿下,见不见?” “天机道人?” “他说他和山真道人同出一个师门。” “我怎么没听说过?” “回太子殿下,此人一直在西域,今年才刚回来。”侍从回道,“小的派人去查了,他们确实同出一门,是华云山深虚观道人灵虚子的徒弟。” 陵太子思索了一下,“那就见见!” “是,殿下!” 没过一会儿,一个瘦得脱形的老头到了陵太子眼前,如果不是他穿着道士服,陵太子还以为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看到陵太子皱眉,老道士连忙行了一礼,“老道给太子请安!” “我怎么看着你不像道士?” 老道士直起身子,咧嘴一笑:“知道老夫为何会这样吗?” 陵太子盯着他,并不接他的话。 老道士也不恼,说道:“那是因为老夫漏了天机,折了元气。” “什么样的天机?”陵太子眯眼问道。 老道士回道,“十年前,云游路上,偶遇了一柴姓大户,我算出他们将遭灭门之难,不小心说漏嘴,让他们逃过一劫,一家人毫发无损,而我因为泄了天机,从此元气大伤,就成这幅德性了。” 陵太子嘴角轻勾,根本不信的样子。 天机道士也不急,笑笑说道:“太子殿下,有道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真章。” 陵太子冷哼一声,“那你现在就来算算,三天后,有没有战,如果有,我这战是胜还是败?” 老道士说道:“还烦请太子殿下让老夫靠近一点。” 陵太子没吭声。 老道士没听到回话,又说了一句,“我是瞎子,我要摸骨才能算到太子殿下的气运。” “你是瞎子?”陵太子差点说出,那刚才进门时,那走路的样子,那像个瞎子? 老道士大概感觉到了陵太子的惊讶,回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老夫行于世道,不靠眼睛,靠的是耳朵、双手。” 陵太子犹豫着没有动作。 老道士说道,“二十日前,太子殿下,恶梦一场,梦到了你的母妃,你的妹妹全部葬生火海,是不是有其事?” 陵太子面上不显,心里却震惊极了,确有其事,不过这件事,自己没有对任何人讲过,这个老头是怎么知道的。 老道士仿佛听到了陵太子的心声,轻轻一笑,“我就是被你的恶梦引过来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恕老夫不能告诉你。” 陵太子沉默的看向老道士,终于问了一直存在心头的疑惑,“山真道人曾算出我妹妹有凤命,是不是真的?” 老道士回道:“是真的。” “那谁是未来的皇帝?” “天机不可泄漏。” 陵太子问道:“是折寿,还是会死?” “想不到太子是通透人,那老道就说一声,会死!” “会死?”陵太子轻哼一声,“这世上做恶梦的人多得去了,难道你都找过他们了?” 老道士摇头,“怎么可能。” “那你来是为那般?” “想捞点银子用用。” “呵呵……”陵太子阴阴的笑着,“你可真敢说。” “肚子里有货的人,一般都敢说。”天机道人毫不谦虚的说道。 陵太子双眼紧眯。 天机道人直接说道:“我有破解你恶梦的法子,你给我银子即可。” 陵太子深深的看向面前,如死人般的瞎子道士,面貌丑陋,身形猥琐,简直不堪入目,却好像真有道行,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多少?” “黄金千两。” 陵太子嗤笑一声:“什么样的法子,值千两黄金?” 老道士说道,“不值,我就不会来找你了。” “孤倒要听听。” “莫急,殿下,先让老身给你摸摸骨,算一下你三天后的气运,就当是黄金千两的添头。” 陵太子深吸了一口气,“嗯!” 见陵太子终于同意了,连忙摸到陵子身边,对他‘上下其手’,小半刻后,老道士说道,“三天后,你将遇袭,不过不要担心,你会和对方打个平手。” 陵太子半信半疑,一直都败北的陵太子,对打仗都快没信心了,即便老道士没有说赢,他也觉得不可思议,居然能打个平手,内心小小的高兴了一下,说道:“要是三天后,我果真打了平手,三天后,你来讲破解方法、来拿千两黄金。” “是,太子殿下。”老道士高兴的转身跟着仆从出了公务房的门。 三天后 江城守备衙门公务房 杨明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新晋小将——聂麦,严肃的问道,“感觉怎么样?” 小将聂麦连忙跪到杨大将军的面前,“是末将轻敌了。” “你不是轻敌了,你是膨胀了!” “将军——” 杨明杰冷冷的说道:“王爷每一次来信,都要告戒我们,骄兵必败,你呢,我每次读信,你都听了吗?” “将……将军……末将听了,可是定城地势险要,易守不易攻,所以末将才……” “我有让你去攻定城吗?” “将军,末将也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杨明杰吐了口气,“军令如山,没令不得随意带兵攻城。” “将军……” “没有得令,私自攻打定城,品降一级,军棍八十。” “将军……”边上有人劝道,“聂小将虽没有打赢,但是以定城这样的地势,能打个平手,已经……” 杨明杰冷冷说道,“不管如何,没有请令,就随意用兵,就得受到惩罚,这件事要是报到王爷那里,可不是降一级,打八十棍这么简单。” 聂麦听出来,杨将军这样做,实际在维护自己,连忙给他行礼:“卑职多谢将军手下留情。” “希望下次能三思而后行。” “是,将军!” “来人,行军法!” “是!” 定城衙门公务房,陵太子招见了老道士。 老道士干瘪的只剩下皮的脸,都是笑意,“殿下,这下可以信老身的话了吧!” 陵太子原本就信这些,这下,又跟宁国强兵打了个平手,对他已经深信不疑,眯眼说道:“说说你的破解之法吧!” “是,殿下!”老道士放下抄着的手,朝前走了几步。 “放肆,不得靠近殿下。” “无防,让他靠近。” “是,殿下!” 瞎眼老道士快速挪到了陵太子身前,低着嗓子说出了自己的主意,听着听着,随意的陵太子不知不觉靠近了又脏又臭的老道士。 听完之后,陵太子深深的盯着老道士的双眼,可惜他双眼里什么都没有,果然就是个瞎子。 “好,好……”陵太子突然就大笑起来。 月华山西部瞿县 平太子收到了平郡王打胜仗的密信,写信之人提醒他,过年期间,最好回到都城,否则在平王面前占不到先机。 刘先生捋须问道:“殿下要回去吗?” 平太子秦无雎冷漠的说道:“宁国人的防线一直没有突破,对我极为不利。” “殿下,要不,这次我们主动,联系三国,合攻宁国,打夏宗泽个措手不及?” 平太子回道:“现在是冬天,我们平国军卒是北方人,行军无所谓,可是陵、吴两国士兵未必习惯。” “那殿下的意思是?” “回家的途中,我想攻下……” “殿下,怎么想起攻此城了?” 平太子回道:“自古以来,这里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我要占得先机。” 刘先生点了点头,“殿下说得对,这座城进可攻,退可守,非常好。” 通州城府衙后院 林怡然和林家人坐在门口晒太阳,说着酒楼生意情况,又把过年要准备的年货说了说,又聊了聊通州城赌船之事。 林氏确认般的问道:“小然,你说这些年货应当差不多了吧?” 林怡然回道:“可以,娘,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呢,就算年货不齐,我们也可以再买嘛!” “说得也是!”林氏叹了口气,“时下是冬天,酒楼里的素菜供应不上,有些愁人。” “没腌菘泡菜吗?” “有,可总不能天天吃这个。” “那萝卜呢?” “也不能总吃这样吧!” “那还真是问题。” 林氏说道,“你爹说,要是冬天能种小青菜就好了。” “可以种啊!”经林氏一提醒,林怡然想起来了蔬菜大棚。 林氏摇头:“这么冷,种子撒下去,能出才怪。” 林怡然说道:“可以在暖和的地方种。” “能有什么暖和的地方,除了睡觉的卧室。”林氏觉得不可能。 林怡然说道:“我们可以造一个跟卧室差不多暖和的地方,种些蔬菜,比如小青菜,韭菜、蒜叶、空芯菜,波菜等。” “跟卧室一样?” “对,用草梗和泥抹墙,顶上用油纸做个棚棚,棚棚里放烧的碳火,保持温度跟春天一样,这菜不就长起来了。” 林父听到这里,双眼亮了,可亮了一下,又灭掉了,“吃这小青菜,不跟吃银子似的。” 林怡然说道:“爹,通州城别得缺不缺,女儿不知道,可这有银子的商人,大把的,他们恨不得吃银子,怎么会赚贵。” “你的意思是可行?” “当然可行!”林怡然说道,“为了占得先机,你一次性弄得多些。把这成本赚回来,等别人都会了,这小青菜不不值钱了。” “不地道吧!”老实巴交的林父说道。 林大田突然插嘴说道:“爹,什么叫地道不地道,你看看这通州,赌船都快赌成风了。他们口袋里的银子多得很,不要你来操心。” “爹,大弟说得不错,就是这个理。” “那……那行,我试试看。” ☆、第231章 蛇神 危险 林怡然说道:“要做动作就快点,小青菜撒下去,到了过年前,刚好能吃,你们赶紧趁着过年各种人情往来多,人们要在酒楼订桌的多,赶紧种起来。” “行,回家我就跟你大哥弄。” 林怡然说道:“现在,大弟在酒楼里做账房,小弟跟杜先生读书,要是人手不够,可以雇人。” “没事,忙得过来!” 有了事做,林家人连中饭都没吃,就回去了。 夏宗泽回到后院准备陪岳父吃饭,结果人走了,摇头笑,“今天我可是准时下的衙门。” 林怡然笑回道:“不怪你,他们急吼吼的回去种小青菜了。” “说起这个,你不是上火了吗,怎么样了?” 林怡然张开嘴,“你看看……” “好像好了。” “那当然,我一天喝了好几杯水,又炖了些清热去火的梨汤,你要不……”林怡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夏宗泽挥手把丫头们都打发出去了。 “有什么事么?”林怡然有些紧张的问道。 “嗯,是有些事!”夏宗泽轻轻扶起坐在暖椅上的林怡然,“我们到内室说。” “哦!”林怡然看了一眼一本正径的夏宗泽,跟着他进了卧室,只见他顺手就把卧室的门关上了。 “什么事,这么神秘?” “你说呢,我的然儿……”夏宗泽咧嘴一笑。 “你……难道大白天的,你想……” “难得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你……”林怡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夏宗泽就把小妻子捞在怀里,低头就亲上了小妻子,用唇舔着她的樱桃小嘴唇,不一会儿,又轻轻的吸吮上她的小香舌,动作很温柔,厮磨之间,林怡然的情绪被他带动了。 感觉到小妻子的回应,将自己的舌把她的舌包卷于口中,上下左右旋翻,那律动而来的快意感觉,瞬间将两人淹没了。 很快,两人就转战到床上去了,此刻的夏宗泽已经熟练的掌握了既不伤害小妻子和肚中的孩子,又能享受到自己福利的技能。 不一会儿,房间内温暖如春的四柱床上,传来轻轻的喘息声,还有那有节奏的律动,一切仿佛都美妙极了。 正在酣战的二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成为众矢之的。 甜蜜酣战后,两人依偎在一起,低低的说着话,“赶紧起床,外面的事多着呢?”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夫君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你,你还不领情。” “我还没有说你呢,大白天做这事。” 夏宗泽亲昵的噌了噌,“都多少天了,我回来时,你都睡着了,害得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林怡然白了他一眼:“你可以用五指姑娘解决!” “信不信,我再来一次?” “行啊,只要你不怕伤害肚中的孩子。”林怡然故意挑眉说道。 “臭丫头,等你生完孩子,看我怎么对你。” “嘻嘻,不说这个。” 夏宗泽笑问:“那说什么?” 林怡然问道:“听说外面赌船很厉害,要不要制止?” “一段时间后,他们自然就消停了。” “为何?” 夏宗泽回道:“军队和漕船已经适应运动战了,获胜,一点悬念都没有,他们还赌什么!” “也是!”林怡然笑笑道,“赶紧起来吃午饭!” “真不想起来。”夏宗泽粘在床上一动不动。 林怡然说道:“要是实在不想动,我让小兰把饭端进来。” “算了,我还是起来吧,我可不习惯在房间、床上吃东西。” 林怡然笑道:“我以前在学校时,经常把饭打到宿舍吃。” “没规矩。” “嘻嘻,父母不在身边,总是很放肆。” “就没一点自律!” 林怡然笑道,“随意的时候多。” 夏宗泽摇了摇头,“我们这里除了病人、坐月子的妇人,没人敢在床上吃东西。” “所以说古人很注意礼仪。” 夫妻二人一边讨论礼仪规矩,一边起床,很快到卧式外厅。 苏小兰见他们夫妻二人终于出来了,连忙让丫头把热过的饭菜端上来。 夏宗泽瞄了一眼门口,三和的目光一直随着苏小兰转,夹菜之前,说了句,“年后,正月底,把三和跟你丫头的婚事办了。” 三和正在愣神发呆,听到这话,连忙小跑到夏宗泽面前,给夏宗泽行了个跪礼,“多谢爷,多谢爷!”喜不自禁。 “起来吧!” “是,爷!”说完,三和从地上爬起来,站到苏小兰身边,“我们要成婚了。” 苏小兰的脸早就红得能滴血了,见他靠近自己,跺了一脚,站到另一边,让丫头们上菜。 林怡然看着害羞的苏小兰、高兴的嘴都合不拢的三和,笑道,“和侍卫,你可得好好待我们小兰姐。” “是,王妃!” 夏宗泽说道:“你们都出去,让我和夫人安安静静的吃顿饭。” “是,王爷!” 众丫头、小厮都退了出去。 夏宗泽换了个位置,紧贴着林怡然吃饭。 林怡然白了一眼,“靠得这么近,筷子都不好拿。” 夏宗泽笑道:“你帮我剥虾,挑鱼刺。” “你忍心么,让一个大肚子做这事。”林怡然哼道。 夏宗泽一脸无辜的说道:“你不是说孕妇要多运动?” “……”林怡然再次翻了个白眼,放下筷子,伸手帮他剥虾,边剥边说,“下次,我让厨房的人剥好了端过来。” “嗯,他们剥的不好吃,你剥的才好吃。”夏宗泽边吃边说。 “掼的你!” “不趁咱孩子出来,让你掼掼我,到那时,那还有机会让你掼,你说是不是?” “有啊,大把的时间。” 夏宗泽高兴的问道,“什么时候?” “等你老得没牙的时候。” “哈哈……”夏宗泽乐得闷头大笑。 “别笑了,小心被饭呛到。” 夏宗泽这才收起笑,一本正径的吃饭。 一顿饭在打情骂俏、你喂我,我喂你当中终于吃完了。 吃完饭后,办公务的办公务,躺在榻上看书养神的养神。 通州大街上 三五成群的叫花子混在人群中进了通州城。 “没想到通州城的城门这么容易就进来了。” “是啊,我还以为要费多少周折,要是早知道这么容易,还小心紧慎个鸟。” “就是!” 正在这时,大街上巡街的军卒,佩着大刀从对面走过来,其中一个大声叫道:“想找事做的请到衙门西侧专门登记处登记,自己做生意的,请到衙门北侧市集办理处登记,只想流浪不想干活的,请到北边收容所,如果有发现不按此规定,在城内乱窜的,以奸细、谋逆罪抓捕!” 等衙役军卒走过后,几人相互看了看,“外松内紧?” “看来是这样。” “这倒要小心了。” “咱们找客栈去。” 一行人找了个靠近街尾不引人注目的小客栈住了进去。 老太平寨 时值十一月底,寒冬腊月,静谧的太平寨没有了春天迷人的鸟语花香,也没有了夏天壮观的电闪雷鸣,更没有了秋天诱人的丰硕果实,万事万物仿佛沉沉的睡去。 只有那一层薄薄的白雪,像巨大的轻软的羊毛毯子,覆盖在这野旷的山岭之上,白皑皑成一片,带来一冬寂静。 “师傅,你在看什么呢?” 山真道人微仰着头,极止远眺,目光幽远而深遂,没有了往日的嬉笑怒骂。 清风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师傅,天色已晚,寒风刺骨,我们回屋吧!” 山真道人重重的叹了口气,“清风——” “师傅,怎么啦?!” “还记得师傅的同门吗?” 清风摇了摇头,“从我记事起,我就只见过师傅一人。” 山真道人转头看向清风,突然哑然失笑,“也对,当年,你还是奶娃子,根本不记事。” “师傅,你想你的师哥了?”清风轻轻问道。 山真道人点头:“是啊,师傅一直在想他,想他这些年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那他去了哪里呢,让师傅你一直惦记着?” “很远的西边。” 清风问道:“西域?” “你也懂?”山真道人惊讶的问道。 清风无奈的动了一下小肩膀:“师傅,我已经会很多经文了,知道外面有多大了。” 山真道人摇头失笑:“也是,你都十一岁了,他去游历也有十年了,终于再次回到了大周。” “师傅,他来我们这里了吗,我怎么没见到?” 山真道人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他回来?” “感觉!” “……”清风说道,“徒儿不懂。” 山真道人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 清风问道:“师傅,你想见他吗?” “如果可以,余生不见。” “师傅……”清风惊讶的看向山真道人。 山真道人伸手指向天空,“看见了吗?” 清风顺着山真道人的手指抬头看过去,一颗流星倏一下在眼前划过,他惊呃的叫道:“扫把星?” “对,没错,是扫把星!” “难道有厄运降临?”清风问道。 山真道人点点头,“太平山下不太平,是该为师出去走走的时候了。” 清风抿嘴看向天空,月亮穿透灰蒙蒙的云层,冉冉升起,照在山涧,明朗成一片,怒吼的北风穿过山岭,比以前更削冷,刮在人脸上,如刀割一般。 野外的草木瑟瑟的颤抖着,残留的黄叶,也尽被风吹去,显得山岭光秃一片,萧瑟不已。 吴国通州城 林家酒肆的生意,在隆冬中做的热火朝天,引来了不少同行的窥觊,想使手段的人,在知道林家的背景后消停了,只敢眼红,不敢动作。 夜晚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了,倦鸟归巢,人们结束了一天的事情,各归各家。 某小客栈里 在通州城盘旋了数天的一群人,悄悄的聚到了一起,低声耳语。 “老贼,你有打听到什么了吗?” “没有,姓夏的很少出来应酬。” “很少,说明还有机会,绝不能放过。” “知道,可现在,他出门不仅少,而且身边的护卫也不少,我们根本没机会上手。” “通州城城防这么严,我们可得抓紧了!” “知道,我们也想早点解决,早点回去。” “那明天我们再去林家酒楼边上转转,姓夏的别的地方不去,岳家酒楼总会来的。” “对,我们守株待兔!” 鹅毛般的大雪,在不期间,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盖在房屋上,盖在树头上,盖在地上的枯草上,白皑皑成一片,美极了。 通州衙门公务房 范先生拿到邮驿的信,按重要与否分成等级,然后送给夏宗泽过目,竟有徐县的信件,连忙挑了出来,看了一下,眉头紧皱,想了一下,连忙把要拿到夏宗泽房间的信件一起带了过来。 夏宗泽伸手接过范先生的信,快速看完了。 “爷,平太子居然先我们一步,占领了徐县,你看……” 夏宗泽双眸幽深,“竟卡在了要塞。” 范先生问道:“王爷,徐县是我们明年往北发展的重镇,是现在暂止不动,还是……” “暂且不动,过了年再说。” “好!” 范先生再次说道:“王爷,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通州城的城门是不是该禁一禁了?” 夏宗泽点头,“让衙门出通告,三天后,一直到来年正月十五进行门禁守严,只出不进。” “是,王爷!”范先生点头:“卑职马上就去办。” 三日后,通州城大街小巷都贴上禁城门的通告,通州城三座城门开始相继关上。 通州城门外,北风呼呼地刮着,光秃秃的树木,在寒风中摇曳。通往城门的三条官道,依稀有行人朝城门而来。 北风凛冽,银灰色的云块在天空中奔腾驰骋,寒流滚滚,正酝酿着一场大雪。 东城门处,快要到城门的行人,突然发现守城卒子在关城门,扯开嗓子大叫,“军爷,请等一下,请等一下,让我们进去。” 军卒们对行人的叫声无动无衷,几人合力关门,用力推动着笨重的城门。 清风急切的看向师傅,“师傅……” “看我干什么,赶紧跑过去,卡在门处,让这些流浪汉进去,要是让他们滞留在城外,明天全是尸体。” “是,师傅——” 清风快速跑上前,他跑着大步,城门往合拢处慢慢的移动着。 慢慢的,城门合口由三丈宽渐渐的变得只如三个拳头大,清风急得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眼看城门就要合缝,他不跑了,屁股着地,一个探身朝前滑了至少有身高五、六倍长的距离,外加一上后翻滚,脚瞬间卡进了要合缝的城门里,“军爷,请高抬贵手,等一下,后面还有人。” 如果不是清风,而是其他任意一个人,伸进去的脚肯定废了,可是他却没有被城门伤到分毫。 为何没有伤到分毫呢? 独立看清风,可能就是个清清秀秀、酣萌可爱的小道士,可要是把他放在人群中,即便是小小年纪,他也是最吸引人的存在。 守门的军卒们,以貌待人,在看到气质独特的小道士时,他们不知觉的停住了手,没有夹断小道士的脚,让他毫发无损。 见守门军卒们停住了,清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几位军卒施了礼,“多谢军差大人手下留情。!” “小道士,你的手脚倒是快,你要是再慢一些,这门就关上了。”其中一个军卒说道。 “多谢大叔,好人有好报!”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太好了,太好了!”守门人高兴的叫道。 “可否,让这一行人进了城门去?” 守门的朝后面看了看,收回目光,“行,后面来再来的,我们肯定不会再开了。” “多谢大叔。” 清风转头看向师傅。 山真道人亲昵的摸摸他的头,“做的好,我的徒儿。” “师傅我们进去吧。” 山真道人轻轻点点头,和流浪之人一起进了城门。 通州城南城门 城门就差一点缝,就可以合上了,可是挤在门口的流民、小商贩们死死的扒着门缝,不让军卒关门。 “军差大人,行行好,就放我们进去吧……” “行行好,官差大人,后面就我们几个了,不耽误你们关门。” …… 哀求一声,可是守门的卒子就是不肯开门,“信不信,我们几个用力,夹断你们的手脖子。” “不要啊,军差大人。” “赶紧给我们松手,否则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 门外人群后面 一对破衣烂衫的父女,拄着拐棍看着流民、小商贩跟关城门的人角力,眼看军卒力道超过了他们,破衣老头不动声色的挤到了人前,跟着众人一起扒门,又在不动声色中,漏了袖子里的碎银子,漏了之后,马上大叫,“那位老爷的银子挤落了……” 所有人都低头看向门缝,那些碎银子仿佛从天上掉下来似的,哗哗全都从门缝滚到了城门内。 看到银子谁还不捡,守城门的军卒个个忙着抢碎银子去了,门被外面的人推开了,人群哄一下都进了城内,流民、小商贩也挤上前去抢碎银子,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对破衣烂衫的父女,他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城门,朝城内走去。 走到无人僻静处,破衣女子问道:“爹,我们现在去哪里?”口中出来声音却是娇滴妩媚,跟形容打扮一点都不相符,如果有人在意到的话,会感觉浑身发毛。 老头阴阴冷冷的开口道:“你要是再敢开口,开一次,扣一次银子。” “爹……”破衣女人一边叫唤,一边身子像蛇一样贴上了破衣老头。 “你的媚术对我没用。” 听到这话,破衣女子扭了一下腰肢,“臭道士,老娘还看不上你。” “我不要你看上,小心你的银子就行了。”老头眯眼朝街道外面看去,通州城一片繁华。 破衣女人警告说道:“臭道士,你可不能少了我的那份银子。” “只要你的戏作得好,银子不是问题。” “这个你放心,老娘天生就是个戏子,保管作的让你满意。” “如此最好!”破衣老头说道,“一个弄不好,就是你命丧黄泉之时。” “得了,要不是多年前,有人给我算过,说我红颜薄命,命劫在今年,我会相信你改命的话?” “信不信随你!” “那自然是随我。”破衣女人面上妖媚,眸子里却阴寒一片。 隆冬的太阳照在人身上,也感觉不到暖和,此时,只能在房间里烤着碳火,找些黄豆放到碳火盆里烤着吃,消磨时间。 林怡然心想要是有玉米就好了,爆玉米花,不要太好啊,要不明年……她脑子里的事还没有想完,“哎哟……哎哟……” “夫人,你怎么啦?”苏小兰惊叫的扔了手中的针线活,跑到了她身边。 “娘呀,刚才那一脚踢到我筋了,抽疼了一下。” “小公子又踢你了?” 林怡然点点头:“可凶了!” 苏小兰拍拍自己的胸脯,“夫人,你吓死我了。” “我自己也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的肚皮被他踢破了。” “小公子,最近动得很多,要不要叫太医过来?”苏小兰问道。 “太医昨天刚过来过,说是没问题。” 苏小兰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夫人,可太医又说了,孩子现在每天一个样,你还是让他过来瞧瞧吧?” 林怡然摇摇头,“没事!” 苏小兰见自己劝不动她,心想,等王爷回来,让王爷劝她。 傍晚时分,夏宗泽带着一身寒意回到了后院,进了第一道门,脱去了大氅,进了第二道门,脱去了棉袍,到厢房榻边时,只余薄锦袍,感觉身上没有凉气了,低头弯腰,亲了亲躺在榻上的小妻子。 林怡然从迷糊状态中醒来,“回来了?” “嗯!”夏宗泽顺着坐到了林怡然的身边,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微笑着听肚子的脚踢声,“今天好像比昨天踢得还厉害。” “都踢得我哇哇叫了,你说呢?” “我儿子这么厉害?” “是,你儿子厉害,哼……” “别跟儿子生气了,等他出来,我好好教训他一顿。” “就怕你舍不得。” “不会的,生儿子肯定要打,要是女儿,我可能舍不得打。” 林怡然挑眉,不相信的看向他。 “别不信了!”夏宗泽笑道:“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夏宗泽说道:“我跟太子殿下说了,你肚子大,不方便回京都,今年就留在这里过年。” 林怡然提醒道:“这事,你好像说过了。” “不是你说一孕傻三年嘛,好多事前说后忘。”夏宗泽不解的说道。 林怡然叫道,“我就是这么说一嘴,你倒好,搞得我跟七老八十似的。” “好了,那你就当我啰嗦。” “你本来就啰嗦。” “对,我本来就啰嗦。”夏宗泽算是怕了自己的小妻子,转过话题说道,“大年三十晚上,蒋远霖和几个大商户要搞一个与民同乐的街庆,到时,你跟我露个面。” “我这么大肚子能去吗?” “尽量别去。” “哦,那就不去。” 夏宗泽说道:“我在家陪你。” “不要,你露面是亲民需要,你去吧,我没事。” 夏宗泽想了想说道,“那你也去,我们小心点。” 林怡然说道:“我又不是得不到糖就闹的小孩,你尽管去忙,我在家里吃吃东西,烤烤火舒服的很。” 夏宗泽说道:“可我想让大家看看我的妻子,我的王妃!” 林怡然撇了一嘴:“矫情!” “我们就一块去。” “随你安排,只要不挤到我们的孩子就行。” “王爷出行,谁敢挤。” “小心使得万年船。” “我知道了!”夏宗泽转头叫道,“四喜……” “爷,小的在——” “让蒋大人和左祯配合,通州城清三遍。” “是,王爷!” 听到这话,林怡然说道:“你别扰民!” “谁都没有你重要。” 林怡然耸了一下肩,“好吧,我也来感受一下特权。” ☆、第232章 逼近 贪与色 年前第五天 天气酷寒,冻得行人的鼻头都酸,两脚就像两块冰,艰难的行走在街道上。街道两边铺子屋檐下,冰溜子像透亮的水晶小柱子,一排排地倒挂着。 一个穿着黑色布衫的中年男人,行走在街道上,走了不一会儿,嘴里、鼻孔里喷出来的热气好像雾气。 天气阴沉,满天都是浓浓的灰黄色的浊云。西北风呜呜地吼叫,肆虐地在旷野地奔跑,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能刺穿严严实实的棉衣布袄,更别说那暴露在外面的脸皮,仿佛被它划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难熬。 黑衣男人抄着手紧慎的站在胡同口看了看,见身后没人,才收回目光,很快消失在胡同里。 胡同里,某家小院 “老贼,外面怎么样?” 老贼兴奋的回道:“机会终于来了。” “啥样机会?”屋里几人纷纷凑上前。 被称为老贼的中年男子,转身扒在门缝看了看,发现外面没人,才回头回道:“听说宁王爷在除夕夜,到大街上与民同乐。” “娘哎,这机会终于被我们等到了。”有人兴奋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又有人叹道:“可惜,我们有不少人,在这次清城中被抓了。” “我倒觉得是好事。” “为何?” “没人抢功,到时,这功名全是我们几个人的,岂不是发了?” “可姓夏的,护卫重重,就凭我们几个怎么好下手?” “你傻啊,姓夏的现在是众矢之的,不可能只有我们几个想杀他,到时肯定有不少人要他的命。” “要是没有呢?” “不可能。” 通州县府衙 范先生再次拱手说道,“王爷,与民同乐之事,还请三思。” 夏宗泽问道:“是不是查到发起商人们有什么猫腻?” “王爷,这几个商人曾与吴国几个小王爷走得近,下官怕他们包藏祸心。” 四喜站在边上说道,“爷,这些天,一直有不轨之人徘徊在林家酒楼周围,还请慎重而行。”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都现出原形。”夏宗泽不屑的哼道。 “王爷,太冒险了!” “难道比打仗还危险?” 范先生苦笑:“王爷,还真比打仗危险,打仗,大家都在明处,可是刺杀,我明敌暗,防不胜防。” “无防!” “王爷——” 夏宗泽岔开话题:“听说城门关上后,城外滞留了不少流浪之人?” “是,王爷!”蒋远霖回道。 夏宗泽说道:“这样吧,年前三天,年后五天,每天早晚各施一次粥,除夕晚上施白米饭。” “是,王爷!” “左祯——” “末将在——” 夏宗泽说道:“通州城的布防治安都交给你了。” “是,王爷!” “范先生——” “卑职在——” 夏宗泽问道:“年节犒劳军士的银子发了吗?” “还有一些银子没有到。” “尽量早点发到军士们手中,也他们在年节时有银子花。”夏宗泽说道。 “是,王爷,我估计江城和应城的银子明、后就应当到了。”范先生回道。 夏宗泽继续问道,“在府衙犒劳正七品以上军官的宴席准备的怎么样了?” “正在准备中!” “还差什么吗?” 范先生回道:“瓜果蔬菜肉类,二十天前就从太平寨和佑福出发了,听说已经到了大江口,正准备转入通州河道,明天中午前后会到。” “到了之后,赶紧招集人手先准备时来。” “是,王爷!” 通州府衙门后 李嬷嬷和董嬷嬷两人正站在林怡然跟前,回禀着过年的各项事宜,大大小小,不胜繁琐,回禀完后,董嬷嬷问道:“王妃,这些就是过年要准备的各式事情。” 林怡然皱了皱眉,“我还要接见正七品以上校尉的妻子们?” 董嬷嬷回道:“是,王妃,这是过年事务中最重要的一件大事。” “能不见吗?” “回王妃,不行!” 林怡然叹了口气,不解的问道:“这些军卒不是从宁都过来的嘛,什么时候婆娘们也跟过来了?” “回王妃,跟过来的几乎没有,主要是后来慢慢过来投奔的,还有在本地娶亲的。” “在本地娶亲?” “是,王妃!” 林怡然有些傻眼,“我咋不知道?” 董嬷嬷笑道,“这是王爷体贴你,将军们娶妻生子,按要道理要你亲自过问的,可是王爷怕你累着,都让各大营的将军们自行解决了。所以年节下,要是再不见一下……” “别说了,我懂了。” 林怡然明白,要是再不见一下,一方面,对夏宗泽不利,不易凝聚人心,另一方面,作为高级将领,不和属下打成一片,易寒了他们的心,好吧,见就见吧。 通州城某小客栈 清风问店小二要了洗漱的热水,分好洗脚、洗脸的水后,转头看向床边,山真道人正在打坐,他轻轻的唤了一句,“师傅——” 山真道人睁开了眼。 “师傅,洗脚水来了,这天冷,趁热洗洗!” 山真道人点点头,清风先拿了洗脸的布巾,让师傅擦了脸。 擦完脸后,山真道人放下盘做的腿,清风连忙过来帮师傅脱鞋拆袜,“师傅,今天,你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 “为何呢?” “我那师兄对歪门邪道总是趋之若鹜。” 清风边帮师傅洗脚边说道,“以徒儿看来,这世上没有想做坏事的人,但为何还要做,不外乎懒、贪、嗔、奸,不知师傅的师兄属于那种?” 山真道人哑然失笑:“对于他来说,当然是贪了!” “贪什么呢?金银珠宝、权力美色?”清风问道。 “贪金银珠宝。”山真道人回道。 清风举头问道:“穷怕了?” “呃……”山真道人没防自己的小徒道会问出这样的话,一时倒是愣住了,想起曾经年少的岁月,师兄好像出生寒门,且被贫穷折弯过腰,以至于后来跟了师傅,月银、打赏,他都紧紧的攒在袋子里,从不舍得拿出来用。 想到这里,山真道人不愿面对的事情终于还是要面对了,他们为何分道扬骠,当然是在金钱观念上的不同,没想到,多年以后…… 山真道人长长的叹了气。 清风说道:“师傅,你这段时间叹的气,比你这几年叹得都要多。” “我们终于还是对立了。” 清风说道:“师傅,不管是合,还是对立,你都曾对我说过,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你这孩子……这话说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有多难,你知道吗?”山真道人叹道。 清风想了一下回道:“徒儿想,也许等我长大了,就会知道吧!” 通州西城北,驻守通州城的大部分军卒,都扎营在这里,军营大门外三里地,这里不知不觉形成了一个商业圈,而且是流动小贩的那种商业区。 傍晚,训练结束后,军卒们会出来松泛松泛,或买些日用品,或是买些吃食,或是找个私妓解决一下生理问题等等不一而足。 当然,在这小小的商业圈中,有很多叫化子、流浪之人,大部分是老弱病残,稍为长得齐整一点的男人,都就地参军了,以此来养活自己;稍为长得年轻一点的妇人、或是十三、四岁以上的女孩,只要愿意,就地成为私妓,供军卒们亨乐,也可以养活自己。 这是个生存不易的年代,只要有口气在,可以不顾尊严真实的活着。 一对破衣烂裳的父女出现在军营商业圈时,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们和一些叫化子一起半歪在一个烤锅盔的铁灶台前,汲着烤锅散发的热气而取暖。 做锅盔的小摊贩倒是不错,没有赶这些人走,只是稍为提醒一下他们,别影响自己做生意就行,多了一对父女叫化子,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那个老父从大街乞讨回来时,总能从身上找出几个铜子,买自己的锅盔和留在这里的女儿一道吃,倒是高看了他们一眼。 一、两天后,卖锅盔的小贩,明显发现自己做的锅盔不够卖了,他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是因为过年的缘故,以前每天只做五只锅盔,现在做十只都不够,不会吧,生意这么好?” 他边高兴边想,今天晚上回去多发点面,趁着过年,多做些,多赚些银子。 收拾好家什之后,他对叫化子们说道,“老规矩,看着我的灶头别让人毁了去,明天,我分食给大家吃。” 一个老媪高兴的叫道:“小哥,你放心,你垒的灶头,我帮你看着,保管不让人抢了去。” “多谢婆婆了。” 老媪高兴的挥了挥手,连忙挪到了灶头边上,里面还有余烬,可以让她取暖,转头对其他人说道,“要不想被冻死,赶紧去拾枯枝败叶过来,这暖和气,能管一夜。” 团在一起的叫化子,大大小小几乎都去拾柴火了,只有那对父女没有动。 老媪瞟了他们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做生意的小哥没有注意到,作为旁观者,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为何小哥的生意好了,还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看着破破烂烂的,可那勾人的眼神,吸引了不少军营里的军卒。 既然留意到了她那勾人的眼神,老媪又悄悄注意了偶尔露出来的手脖子,那简直就是富户人家的小姐才有的白嫩,这样的人为何会…… 只是,这种想法,老媪很快抛之脑后了,为何呢?这个年代,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今天是有钱人,说不定明天就不是了,也正常。 这天晚上,老媪等人不是被冻醒的,而是被军营里的军卒吵醒的,他们来到这里,直接开价,“小娘子,哥有银子,跟不跟哥走?” 老媪以为女人会跟着军卒走,没想到,她竟摇头了,“奴家多谢各位大爷的好意,可是奴家是良家子,只肯嫁人,不做暗娼。” “不卖身?” “奴家不卖身!” “你看看这小身段,你听听这软绵绵的声音,真是可惜了。” “啧啧,还真是可惜了。” “要不是军中有明令规定,我还真想强上了她。” “得了吧,将军们说了,妓人明码标价,我们想干啥就干啥,要是谁敢强上良家子,得军法处置。” “能看不能吃,直扫兴!” 几个军卒挡兴的走了。 一直斜眼看这对父妇的老媪,态度发生了转变,和气的说道,“想不到姑娘倒是有气节,不像那些人,为了银子什么都干。”说完,看了看不远处,几个军卒正在和几个小妇人讨价还价,还完之后,找地方解决去了。 一直眯眼而坐的老头子,睁开眼看了一眼老媪,“老姐姐在这里乞讨多长时间了?” “两个多月。” “一直没离开?” “这里好,我要离开干嘛。” “倒也是!” “老哥,看你女儿不像叫化子,你们这是——” “我是个生意人,原本小有家财,那曾想一场战事,让我变得一无所有,只余女儿。” “真是苦命……” “可不是苦命……” …… 老头和老媪聊家常,‘女儿’避在角落缩成一团,不时抬头瞄一眼路过的兵卒,那目光看似随意却到处是精光,路过的兵卒,什么品极,什么德性,全在她眼里。 叶振拎着一坛酒,看着比大街还热闹的军市,眯成缝的眼里全都是红丝,这里明明应当是四王爷的,应当是我们叶家的天下,居然成了他的,妒火中烧。 叶振的神情、动作全都落到了‘女儿’眼中,眼见拎着酒坛的男人目光没扫过来,她寻思一动,从角落爬起来,装着跌跌撞撞的样子,朝外面走去,还没走几步,软软的身子竟撞落了叶振手中的酒坛子。 叶振收回目光,刚想骂撞坛之人,只见微微歪倒在地的女人,一双水水的眼睛正看向自己,“官爷——”声音娇柔而楚楚可怜。 叶振瞳孔紧束。 “官爷,奴家不是有意的!”女人边说双手边抱着叶振的大手,让他浑身不自觉的颤了一下,低头看向那软绵如缎的小手,肌滑白嫩。 叶振抬起眼皮。 “官爷——” 那听似楚楚可怜的哀求声,却让叶振不自觉的伸出另一只手,覆在女人的小手上,轻轻的摩唆着。 女人仿佛不胜娇羞,想拿开手,又犹豫不决的样子,低下自己的头,露出修长的脖颈。 没想到叫花子当中,竟有这等犹物,叶振眯起本就细长的双眼,“怎么赔爷的酒?” “……”女人连忙抬起头,“我……我爹身上有铜子,我马上就去要。”说完,转头看向老头。 老头似乎无奈的掏出几个铜子,“拿去沽酒给这个军爷!” “爹,女儿——” “去吧!” “是!”女人从地上爬起来。 爬起的动作,落在叶振眼里,简直妖娆如蛇,眼中喷出如火的光芒。 刚才还觉得女人有气节的老媪,突然之间,又感觉这女人如狐媚子,感觉她勾引男人仿佛是天生的,搞不懂的看向老头,“老哥,你帮这位小哥估酒得了?” 老头叹了口气:“要是真能找到个良人,我女儿下半辈子也算有依靠了。” 老媪瞬间懂了,原来找人上床,也要看人的,刚才那位军差,看着军服,等级似乎不低,她神情复杂的看向远处。 军市角落,有些地痞专门搭了小草棚子,专门出租给私妓做那营生用,以收取租金过活。 叶振要了一间最好的,带着女人进了小棚子。 小棚子内 “官……官爷……奴家是个良家子,你不能这样对奴家?”女人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如风中树叶。 叶振阴阴一笑,“等下,要是见红,我就娶了你!” “军爷——”女人惊呃的抬头。 “不想嫁?” “不是,不是……” “那是为何?” “只是奴家觉得配不上……”女人娇羞的低头说道,再次露出了白嫩嫩的脖子。 叶振一把拉过女人,伸嘴就啃上了白嫩嫩的脖子,这滋味真消魂啊! 嗯……哪……嘤…… 草棚子里不时有女人娇呤的声音传出来,吸引了围在周围的地痞、无赖,个个贴在草棚子边,听着草棚子里消魂的声音,滴着哈喇子。 几人边抹哈喇了,边低低的念道,“真消魂啊……” “是啊……要是能上了这个女人,现在让我死,我也愿意。” “我也是!” …… 一场激战之后,叶振并不觉得女人会见红,她在自己身下撩人的样子,绝对是身经百战过的女人,可当他无意扫了一眼稻草,皱起眉头,“竟真见红了!” 女人光着身子贴在叶振精壮的身上,“官爷,奴家可是良家子。” 叶振抬眼看向身上如妖精一般的女人,一脸不相信。 女人轻轻笑道,“官爷,媚儿虽然从小就学习伺候男人,但这最后这道……”言下之意,最后一道是你…… 叶振意味深长的看向女人,女人妩媚的回看过去。 一男一女,无声的过着招。 叶振年近三十,十岁出头,就跟着族里的男人到外面鬼混,什么人没有见过,这女人倒是没有藏着掖着,学习伺候男人…… “在哪里?”他突然问道。 女人却回道:“我养父找了私人婆子调教我,本来准备送给高官的,好得到大桩生意。” “那现在……” “生意被战争毁了,所以我们就流落到此……”女人边说边伤心的抹了抹眼泪。 叶振再次眯了眯眼,眉头抬起,“知道了,我会依言娶了你!” “军爷……”女人欣喜般看向男人,然后快速探身到叶振的……以下省略N字。 啊…… 棚子外,只听到棚子内男人消魂的声音。 宁国太子府太子妃寝室 太子妃看着整晚都显得不高兴的女儿,再次轻轻安慰说道,“宝儿,别难过了,你三婶肚里有小宝宝,不能长途跋涉,等明年她生完宝宝了,自然就会回到京都了。” 夏宝怡叹了口气,“就算生完宝宝,三婶也不一定会回来。” “……为何?” 夏宝怡小大人般说道:“我觉得三叔离不开三婶,不会让三婶带着小宝宝回来。” “你这丫头,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太子妃又生气又好笑。 夏宝怡撅嘴:“母妃,本来就是这样,我算是看出来了,三叔走到哪里,都要把三婶带着,放在眼前,跟看着个孩子似的。” 太子妃轻轻笑道,“合着你三叔在宠小孩?” “我觉得是!” 太子妃摇了摇头:“好了,天色不早了,赶紧去睡吧。” 夏宝怡问道:“母妃,今年过年进宫拜见祖父,你应当能去了吧?” 听到这话,太子妃高兴的点点头,“应当能了!” “太好了!”夏宝怡从太子妃的床上站起,说道,“那母妃,你好好休息,宝儿回去了!” “嗯,母妃知道了。” 太子府某边小侧门处 谢夫人派过来的老嬷嬷正在请守门的人递信进来,守门的不肯。 “老姐姐,以往你可不是这样的?” “以往是以往,现在是现在。” 老嬷嬷说道:“我们又不是外人,是太子妃的妹妹,妹妹给姐姐送封信不能吗?” “这个我可管不着,上头的人叫我不让谢夫人身边的人进,我就不让,什么姐姐妹妹,跟我说没用,赶紧走,再不走,我叫护卫出来,可不好玩了。” 老嬷嬷灰溜溜的走了。 大将军府 收到胡大将军受伤的消息,胡夫人整个人都乱了,捂着跳动不已的心,惊颤颤的叫道,“快给更衣,给我更衣,我要去见太子。” “夫人,可是现在夜已经很深了,已经宵禁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太子府太子书房 宁太子揪了揪眉心,“情况怎么样了?” “回殿下,幸好只伤了胳膊,休息一段时日,就能好。”赵先生回道。 “明天早朝,叶家人肯定会让老四重回北边。”宁太子说道。 “殿下,四王爷还不如胡大将军,他去也顶不了事。” 宁太子摇头,“我怕得不是这个,而是以后,胡将军做的好的,全是他的,做得不好的全是胡将军的,搅在一道,让人心烦。” “这倒是实情。” 吴国通州城南军营 叶尚勋看着几乎要成空的军营,气得肝疼,“人呀,都死到哪儿去了?” 可惜,除了西北风,没人能回他的话。 叶尚勋气得伸脚就踢周围的东西,却踢到了牵账绳的石墩,疼得他直龇牙。 随身侍人连过去扶他,被他狠狠的摔了出去。 不远处,叶振拎着酒坛子过来,看到他打侍人,连忙过来制止,“堂哥,你这是做什么?” “你看看这营地,那还有人?” “堂哥,至少还有三、四千人。”叶振说道。 “三万人变成了三、四千,哈哈……”叶尚勋大笑止。 叶振也难过的叹了口气,不过马上说道,“堂哥,今天我收到京城的来信了。” “收到又有什么用,还有三天过年,也赶不回去了。” “堂哥,我有事对你讲。”叶振扫了一眼周围,低声说道。 叶尚勋犹疑的看了眼叶振,跟着他进了自己的账蓬。 叶振挥手,所有的侍人都出去了,只余他们两个。 叶尚勋问道:“什么事?” “京城来信说,四王爷又上战场了。”叶振回道。 “真的?” “嗯!” “那里?” “北边!” 叶尚勋狐疑的问道:“北边不是姓胡的霸着吗?” “他经常败仗,听说又受伤了。”叶振回道。 “怪不得,是不是族伯让我们回去?” 叶振点点头:“是。”说完掏出怀中的书信给叶尚勋。 叶尚勋很快看完了,“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回去。” 叶振却说道,“堂哥,别急,做完一件后,我们再走。” “什么事?”叶尚勋奇怪的问道。 “我想先娶个女人!” “什么?你家里不是有婆娘吗?” ☆、第233章 趁机 刺杀 叶振玩世不恭的回道:“娶个平妻总可以吧!” 叶尚勋狐疑的看向叶振,可是他总除了意味不明的笑笑,不再吱声,他皱了眉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闲情?” “堂哥,当然得有闲情。” “你……” 过年的脚步一步又一步地近了,整个通州城,无论贫穷小户,还是富裕大宅,家家户户都忙里忙外,扫地、掸尘,收掇干净,准备过年。 大街小巷都洋溢着节日的气息,各个商铺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人们购买着自己需要的年货,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笑容。 白白的馒头,热气腾腾的年糕,喜滋滋的心情,在雪花飘零的冬日,显得富足而平和。 通州衙府后院 林怡然的肚子已经显怀,除了散步,她几乎没做任何事,吃了睡、睡了吃,整个人整整胖了一圈,吓得她不得不把散步的时间拉长。 小年二十九,林家人过来,看到她正在走廊里不停的走路。 “小然,你这是干嘛,外面这么冷,赶紧进去。”林氏担心的叫道。 林怡然笑回:“娘,我都走得浑身有细汗了,那里冷。” 林氏叫道:“哎哟喂,我的小祖宗,这天都冷得冻掉鼻子,你还说不冷!” “真的,娘,我真不冷。”林怡然迎了几步,伸手要接林氏手中的东西,林氏哪能让她接,让过去,给苏小兰。 看到她,顺嘴问道,“小兰啊,你都要大婚了,你哥还没来?” 苏小兰回道:“我哥在太平寨成亲了,过了年,马上就过来。” “啊,大易成亲了?” 苏小兰点点头。 林氏朝小兰叹口气,“要不是我家小然怀孕,应当让你回去参加你哥婚礼的。” 苏小兰摇头,“我一个姑娘家,就算回去,也帮不了什么。” “倒也是!”林氏说道,“你成婚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苏小兰红了一下脸。 林怡然说道,“娘,还真要你帮忙。” “那就说啊,跟娘客气什么。” 林怡然回道:“小兰需要一个全福之人,可是找来找去,很难找到公婆聚在、又儿女双全的人,只有你最合适了。” 林氏感慨:“那倒是,我虽没有公婆,可是男人,儿女,我一个不差,真是有福之人。” “那娘,全福之人就你了。” “行,没问题。” 林怡然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林大力,“娘,大哥什么时候成婚?” 林氏回道:“周围不少人给他做媒,他死活不同意。” “为何?” 林大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林怡然说道:“大哥,别不好意思了,要是有了大嫂,家里的事,娘还可以省点心。” “我……那行……” “什么我那行的……”林氏唬了一眼大儿子。 林怡然倒是明白几分了,“哥,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林大力红了一下脸。 “谁啊?” 林氏不高兴的回道:“太平寨的巧芬。” “啊……”林怡然努力的想了想,“我没什么印象,人怎么样?” “都是朴实人家的孩子。”林氏回道。 林怡然笑道:“那行啊,只要哥哥喜欢,人品又不错,就娶回来呗。” 林大力惊喜的叫道:“大妹,你同意了?” “是啊!” “我……我以为你不同意的。”林大力以为林怡然看不上小农小户家的女孩,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早知这样,早就说了,还等到现在,真是…… 林怡然轻轻笑道,“只要哥哥喜欢,我也是喜欢。” “大妹……”林大力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别感动了!”林怡然笑道,“这几年内,我们可能回不去太平寨了,要不,我给大易哥写封信,让他把巧芬娘俩带过来,让你们在通州城成亲,你觉得怎么样?” “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 林氏看着高兴的大儿子,想说什么终是没开口,只要儿子高兴就好。 一行人进了房间,聊了聊家常,说了些年前年后的事,林怡然告诉林家人,从明天开始,一直到正月十五,自己可能都要在忙碌当中了,除了年初二回娘家,其他没时间跟他们见面了。 林氏回道:“你忙你的,不要管我们。” 林怡然笑道,“要是能空闲下来,我让子韬带我回去。” “不要,女婿多忙,我们有空我们过来就行。” “多谢爹娘理解。” “你这孩子!”林氏说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了,初二我们等你们回娘家。” “好!”林怡然站起来送林家人出门。 一直到天黑吃晚饭,夏宗泽都没有回来,年节真是太忙了。 林怡然想了想没有等他,自己吃了晚饭,先睡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要忙的事实在太多了。 衙门范先生公务房 终于把军卒们的饷银都发放完了,现在在核实明天中午吃饭名单,正七品以上官员的及家属还真不少,快要看完时,发现叶家堂兄弟竟也有家属,惊讶的问道,“左将军……叶校尉妻子来了?” 左祯冷笑一声,“昨天刚娶的平妻。” “什么?平妻!” “嗯!” 范先生皱眉,“把这名单刷下去。” “叶尚勋报上来的,大概是想呕心我们,刷就刷下去。” 范先生毫不犹豫的把叶振的平妻给刷了下去。 夏宗泽公务房 公案上一大堆公文,夏宗泽正在闷头批公文,三和站在边上,不停的看沙漏,觉得时辰差不多了,问道,“爷,时辰差不多了,要不先吃点晚饭?” “帮我端进来,我随便吃几口。” “是,爷!” 三和连忙出去,站在边上等待收公文的幕僚,迅速上前,把公文按类整好,该存档的存档,该回件的回件,忙得一丝不苟。 夏宗泽抬都没有头,边批边说:“回太子的公文给范先生,有一两处要斟酌一下。” “是,王爷!” “还有,江城和应城的年报也留下,我明天训军要用。” “是,王爷!” “跟左祯说一下,让他赶紧把年报送来了!” “是,王爷!”幕僚回完话没有走。 夏宗泽抬眼扫了一下。 幕僚马上懂了,这是没话要说了,催自己赶紧办事去。 幕僚报着大摞公文到了范先生房间,“这是王爷刚刚批好的,请先生过目。” “放在这里。” “是,先生!”幕僚回道:“先生,王爷刚才说了,回太子的公文让你再斟酌一下。” “嗯,我知道了。”范先生边说边把给太子的公文挑了出来,对边上的杜先生说道,“老杜,你来——” “好!”杜先生连忙高兴的接过来,能回太子的信函,这是对自己肯定。 幕僚对左祯说道,“左将军,王爷让你的年报赶紧送上去。” 正在书写的左祯头也没有头,回道,“知道了!” “那属下先行退下了。” 范先生叮了一句:“赶紧去把要呈上来的公文收上来。” “是,先生。” …… 整个公务房灯火通明,忙碌成一片。 通州城某客栈 叶振和媚儿住在上等房间,从傍晚前厮混到现在,近两个时辰过去了,两具白花花的身子终于分开了。 叶振翻身起床,穿自己的军官服。 躺在床上未动的媚儿问道:“夫君难道要出去?” “嗯!” “外面又冷又黑,夫君小心才好!” 叶振边扣衣带边扫了眼床上的女人,嘴角色色的勾了勾,“你先睡吧!” “夫君,要不要奴家起床送送你?” “今天就算了,明天以后,除了在床上把夫君伺候的舒舒服服,这床下同样如此,知道吗?” “是,夫君!” 叶振从墙上挂钩上拿了自己的佩刀,带到了身上,转身拉开门出去了房间,随手又把房间关上了。 媚儿从床上坐起来,竖着耳朵听了听外面,除了北风呼呼吹外,没有其它声音,碌骨下了地,穿上自己的衣服,扒开门缝,见没人,悄悄的下了楼。 街道不远处另一家客栈 “老道士,事情怎么样了?” “打听的没误,你把心放在肚子里。” “你说我有机会接近嘛?” “我说你有,你就有机会。” 媚儿不相信的斜了一眼老道士,“最好有机会,别让我白跑了一趟,否则,你是知道的。” 老道士眯虚着眼瞟了一眼一身骚气的女人,连话都懒得回一句。 媚儿冷冷的哼了声,扭着细腰圆臀悄悄的消失在夜幕中。 通州府衙附近客栈 大年二十九,夜空中的星月几乎快看不见了。 “师傅——” “该来的终于来了!” “师傅,什么是该来的呢?” “就命中的劫数。” “师傅,每个人都有劫数吗?” “不一定。” “那会再劫难逃吗?” “不一定!” “师傅,你出山,对该来的劫数有何意义呢?” “……”山真道人被小徒弟的连珠炮给问住了。 “师傅……” “为师不知道!” 通州府县衙后院 每到五更天时,林怡然都会被一泡尿憋醒,翻身时才发现夏宗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有些胡茬的脸,歪向自己睡觉的方向。 林怡然伸手摸了摸,轻笑了一下,“忙得连胡子都来不及修,不容易啊!”说完,赶紧去了净房,解决了生理大事。 等林怡然回到卧室时,发现夏宗泽已经坐到床上了,“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四更天回来的,差不多了。” “每年都这么忙吗?” 夏宗泽点点头,“都差不多!” 林怡然吐了一下舌头,“权贵不好做啊。” 夏宗泽笑笑:“可是世人只看到我们风光的一面,从没有看到我们辛苦劳碌的一面。” “没办法,这就是人性。”林怡然问道,“天色还早,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了,我得去训军!” “现在?” “嗯!” 林怡然叹了口气,“好吧!”说完帮他拿衣服。 “不要,你再睡一会儿,到了天亮,等我训军结束后,陆陆续续就会有军官的妻子来拜见你,长时间坐着,会很累。” 林怡然问道,“我不太懂这些。” “没事,董嬷嬷在你身边,你按她的提示做即可。” “好!”林怡然还是帮夏宗泽拿了衣服,帮他整理齐才又回到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天亮早餐以后 三和把各军官在军中的表现、以及可能升职的空间,都拿给了林怡然。 “这是王爷让小的给王妃看的资料,等一下,有夫人们来拜见,你依着这个参考进行赏赐。” 林怡然伸手接过纸张,“这么厚,为何不早点给我?” “王爷怕你费神,你只要略略翻一下即可。” 林怡然皱了皱眉,可姐不是个略略的人哪,这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好啊! 没想到,前世的急速记忆法在此时派上用场了,等到巳时(9:00—10:59)正,换成现代时间,大概是早上十点钟的样子,军官太大们陆陆续续开始来拜见林怡然。 林怡然把资料也记得差不多了。所谓‘胸中有丘壑,左手取山川’,只有做到事事明了,才能遇事不慌、不乱。 林怡然淡定的坐在主位,保持面上没什么表情,嘴角微微朝上,以便能随时微微一笑,至于姿态,她是王爷的老婆,在通州这个地盘上,她说老大,没人敢说老二,所以,她不需要什么姿态,高兴就咧一下嘴角,不高兴就端坐着,绝对没人敢微辞。 来见王妃,每家夫人心里都有一本账,那逢迎拍马的本事,可真不是盖的,要是林怡然真是十六岁的阅历,估计能被这些夫人们吹得飞起来。 幸好,自己在社会上历练过了,不能说什么人嘴一张要说什么话,但是听出六、七层弦外之音的能力还是有的。 比如某校尉的老婆,资料上说,她目不识丁,可她说起话来,跟念过多少书似的,一套一套,没个定力还真能被她绕进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通州府衙门口 叶家军站在府衙门,就差跟夏宗泽的军卒们打起来。 “凭什么不让叶将军的妻子进去拜见王妃?” “凭什么?”有人气愤填鹰的反问:“难道我们不是宁国军人?” “就是!” 守门的回道:“那我管不着,上头让人进,我们就让人见,上头不让,我们就不让。” “兄弟们,他们不把我们当人,我们还客气作什么,赶紧挤进去。” “是啊,太替叶将军不值了,明明一样是七品以上官职,别人的婆娘就能进,我们将军的不能进,真是太看不起人了。” 叶尚勋站在一边,看着叶家军和守门的军卒纠缠,任由他们打起来。 媚儿见人群拥在一起,马上就要打起来的样子,瑟瑟的躲在叶振的身边,仰头汪着双眼说道,“夫君,既然王妃不需要奴家拜见,要不我们回去吧!” 叶振站着没动,眼皮掀了一下,那眼中的精光,让媚儿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其它前来拜见的官员家属见打起来,都有些害怕,站到自家男人边上,问道,“夫君,这可如何是好?” 男人回道:“也不知闹到什么时候,走边上侧门。” 其它军官纷纷赞同,不能因为你们闹,就耽误我们难得面见的机会,几个有些身份的军官,带着自家婆娘饶到衙门侧门。 躲在叶振身边的媚儿,见此,悄然无息的带着刚买的丫头跟着一群人从侧门进了衙门后院。 叶振余光后扫,发现身后空空如也,嘴角轻勾。 衙门内前院 左祯问道:“门口闹不闹了?” “回将军,不闹了!” 左祯冷笑一声,“算他识趣!” “可是挤进来不少人。” “看了他们,别让他们乱动。” “是,将军!” 范先生笑笑,看了看校练场上的桌子,再次问道,“桌子都摆齐了吗?” 马上有军卒上前回话:“回先生,一共一百桌,都齐了!” “尽量在太阳暖和时吃饭,让大家吃口热的。” “是,先生!” “冷盘先上!” “是,先生!” 范先生对左祯说道,“我们去王爷那儿。” “好!” 通州城某小客栈某小房间内 老道上已经摆上了他所有的行当,在室内施法,拂尘插在腰间,手执桃木剑,法台上摆着打鬼棒法鞭,戊法旗法尺令牌等几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中间放着驱邪用的三清法铃,法台前地上,放了一盆狗血,狗血盆前又置了一面铜镜。 老道士口中不停的念念有词,有念完一段,就从腰间抽出一张符经贴到某个方位,紧闭的房间,没有丝毫的风吹入,可是贴在不同方位的符经却如有风吹般不停的抖动。 客栈外 山真道人手执白拂,看向客栈二楼,轻轻的摇了摇头。 清风说道,“师傅……” 山真道人收回目光,“清风——” “师傅……” “附耳过来!” 清风把耳朵靠到山道真人的嘴边,一会儿点点头回道,“待儿知道了!” “去吧!” “是,师傅——” 衙门内院 可能坐得久了,林怡然感觉有些累,脑袋还有些沉,难道今天早上用脑过度,乏了? 苏小兰感觉到林怡然有些恍神,甚至暗暗张了张嘴,一副困乏的样子,转头朝董嬷嬷看了一眼。 董嬷嬷也看到了,可是堂内堂外,都是等着接见的官员家属,总得走个过场,想了一下,走到林怡然身边,低语道,“夫人,要不你到内室歇一下?” 此时的林怡然有些混沌了,听到董嬷嬷的话本能的点了一下头,“嗯!” 董嬷嬷直起身子对众人说道,“各位先行退下,外面的人等一下,王妃要更衣。” 这里的更衣,其实就是去厕所方便的意思,古人的话就是文雅! 董嬷嬷和苏小兰马上扶起大肚子的林怡然带她到内室了。 看着似睡得迷迷乎乎的林怡然,苏小兰不放心的叫道,“夫人,夫人……” 迷乎的林怡然顺着苏小兰的声音看过来,看向苏小兰的眼竟都是白仁而没黑瞳,吓得苏小兰跌倒在地。 姜还是老的辣,董嬷嬷知道,王妃中邪了,马上掐她的仁中,可竟毫无反应,急得浑身汗都出来,连忙踢了地上苏小兰一脚,“赶紧把王妃放到床上。” “哦,哦……”被踢疼的苏小兰连忙站起为,叫了大妮和兰香过来帮忙。 董嬷嬷连忙对小玉说道,“到外厅叫李嬷嬷。” “是,嬷嬷!” 小玉慌慌张张就要朝外面跑,被董嬷嬷喝住了,“这样慌,将来还怎么在王妃身前做事。” 小玉抿了一下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跟平常无二般出了内室,到外面厅里叫人。 候事厅里,不少军官家属正在等在那里,见有小丫头出来,以为叫人,结果没叫她们,而是叫了个老嬷嬷。 一直等待王妃接见的军官家属有些纳闷,忍不住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王妃为何到现在还不召见我们?” “好像要休息一下。” “见个人也要休息,这么娇气?” “谁让人家是王妃呢?” “听说王妃现在是大肚子,坐久了是累的。” “哦,也是,听说王妃的肚子六个月了……” …… 站在人群之中的媚儿,听到六个月,嘴角忍不住勾了勾,真是孕妇阳低阴足之时,最能让人走魂,她悄悄低下眼,隐去易吸引人的如丝媚眼,泯于众人。 通州城某小客栈某小房间内 老道士发现自己的铜镜内已有魂魄移来,居然是两个,大惊失色,怎么回事?正想仔细定睛一看,门被推开了,一阵带着暖气的风,竟让铜镜里的影子消失了,他气急败坏,伸出桃木剑就刺了上去。 通州衙门口 小道士站在门口请见王爷,守门的那里会让他见,“走,走,赶紧走,小屁孩别以为穿上道士服就能骗人,赶紧走——” “施主,小道真是奉家师之命前来见王爷的。” “想来噌饭,你就老实说,我们还能放你进去,居然说要见王爷,想得美。” 清风本来就是个不会来事的小道士,被守门的这样一搞,竟抚措的站在那里。 黄靖琪在外面安顿前来见自己的简慕华,来晚了些,到了正门口,见清风一脸无奈的站在门口,扫了一眼,这孩子绝不向守门说的那样,是来噌饭的,顿了一下脚步。 衙门内 李嬷嬷看到林怡然不停的翻白眼,赶紧叫道,“赶紧去前院叫王爷!” “是,”小玉回道。 “不要去你,兰香,你机灵,你去!” “是,”兰香拔脚就朝外面跑。 可当她转过走道,通过月拱门时,被一个妇人挡住了去路,“你是何人,竟敢在衙门后院随意走动?” 媚儿阴阴一笑,“小丫头,看你这姿色不错,要是跟了我,学了媚术,保管你一辈子吃穿不愁。” “那来的疯子胡言乱语,快滚开……” “我最讨厌不听我说话的人……”媚儿边说边阴狠着眼,伸出自己无骨的嫩手,都没看到她动作,竟掐住了兰香的喉咙。 “咳……咳……” “现在还敢嘴硬吗?”媚儿的眼发出幽幽的绿光。 前院校练场 众军官排队向坐在主位的夏宗泽行礼,鱼贯面入,见过之后,被侍人引到安排好的桌席边上站着。 夏宗泽端坐着,接见了正七品以上所有军官,遇到资质不错的军官,说一句或表场或鼓励的话,让他们兴奋不已,倍感荣耀。 快要到中午时,轮到了叶尚勋等人。 一直保持微笑的夏宗泽,面色微冷。 叶尚勋哼道,“王爷,看到我们,你也别不高兴,吃完这顿,我们就回京都了,大家谁也不要嫌弃谁。” “放肆!” “我是个小军官,怎么敢放肆,就是人实在……”叶尚勋的话还没有说完后,涌进来的叶家军中,有人猛得抽出佩刀。 一场刺杀来突然。 左祯等人愣了一下马上拔出佩刀迎了上来。 叶尚勋却吓得本能的躲到了廊柱后面,大叫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巴将军叫道:“王八羔子,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呢?” 纵使进来的全部是校尉极别以上的军官,但是面对近百人的刺杀者,他们还是感到了吃力。 刺杀者不是一般战场上的士兵,他们是训练有素的死士,那股狠劲不是他们所有比拟的。 ☆、第234章 邪门 媚术 通州城某小客栈 老道士的桃木剑明明是木头的,可刺向人时,却幽光闪闪,寒意渗人。 “十年不见,如果不是确认过眼神,简直不敢认人,师兄——”山真道人边避让边说道。 坳道士阴阳怪气的回道:“我可高攀不起。” 老道士一边回话一边用剑狠狠的刺向山真道人,山真道人左躲右避,挥动拂尘,把对方刺过来的剑芒化无乌有。 眼看着自己的桃木剑失去灵力,老道士大吃一惊,“不可能,不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山真道人摇头,“不过是正义之气。” “正义……”老道士仿佛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仰头大笑,“哈哈……哈哈……” 山真道人冷冷的看着老道士发癫,“别枉费精力了,你不可能得逞的。” “哈哈……”老道士尖锐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以你的道行,你应当算到了,你知道我带来了什么人吗?” “扫把星!” “不错,谁沾上,谁倒霉!” “包括你吗?” 老道士黄浊的老眼倏一下紧眯,射向山真道人,“你想打击我?” “我说的是事实,师兄,过犹不及。” 老道士阴了阴眼,对山道真人的话充耳不闻,连忙拿起三清铃,不停的摇摆起来,放在狗血前的铜镜前,仿佛又出现了两个影像,他猛得看向山道真人,“你知道她是一只小鬼?” “那又何妨?” “你竟承认了?”老道士惊讶看向山真道人。 “世上之事,合道即是正义!” “哈哈……”老道士大笑不止,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褐色的透明圆球,对着铜镜就照过去,唰的一道亮光刺进了铜镜,铜镜内的影子竟变得清晰起来。 “摄魂术……”山真道人大惊失色。 通州府衙后院内室 李嬷嬷和董嬷嬷发觉王妃的嘴唇越来越呈乌色,感觉不对劲,连忙说道,“老姐,赶紧拿一面铜镜过来。” “有用吗?” “试试看!” “好!” 李嬷嬷连忙把铜镜拿过来,光面朝外,朝外的瞬间,一道亮光被挡了回去。 董嬷嬷大骇,“真有邪!” “怎么办?” “只能找到压邪的人?” “现在到哪里去找?”李嬷嬷急着的问道。 通州城某小客栈 看到恶灵珠和铜镜的光芒被挡了回来,铜镜内的人影再次变得模糊,山真道人松了一口气。 老道士见此,开始念咒语,想让恶灵珠再次与铜镜再次摄魂。 通州府衙后院内室 苏小兰吓得两腿真打哆索,不自觉的摸了摸林怡然的腿脚,发现她四肢冰冷,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跑到多宝阁上拿起那只牛皮水袋。 小玉问道:“小兰姐,你拿这个干什么?” “姑娘的手脚冰冷,我灌点热水给她焐焐。” “我来……”小玉连忙拿过牛皮水袋,抱在怀里,朝外间走去,牛皮水袋的耳扣随着小玉的走动晃动了一下,谁也没有看到,有一道玉色的光芒晃过,再次挡住了外面而来的光芒。 通州府衙门口 黄靖琪带着清风进了衙门,清风一进了门,就奔跑起来。 黄靖琪愣了一下,刚想叫住他,突然听到了刀剑声,眉头紧锁,赶紧朝校场方向跑去。 通州府衙校练场 刀砍、剑刺,血流成河,一场慰兵宴,竟成了一场刺杀战,短兵相接,刀剑无情,喊声、杀声,彼此起伏。 “怎么会这样?”黄靖琪愣住了。 清风大叫一声,“宁王爷何在?” 夏宗泽正在和刺客厮杀,不知多少刺客死于他手中的剑,听到有人叫他,顺着声音看过来,不看还好,一看慌了神,不是四喜,就被刺客刺到了。 “怎么是你?”夏宗泽大惊失色。 “宁王爷,有事找你!” 夏宗泽不顾刺客围攻,连忙杀到清风这边。 清风落入到刺客眼中,流剑朝他刺过来,发愣的黄世子连忙拔剑护住他,和敌人厮杀起来。 四喜等人见清风来了,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连忙护住夏宗泽一路杀到清风面前。 夏宗泽急切的问道:“小师傅,怎么回事?” “师傅,让你把虎贲放到王妃床前。” “这个有何用?” “千军万马之意!” “千军……”夏宗泽突然说道,“不对,然儿怎么啦?” 清风说道,“师傅就这样对我说的,你赶紧去救王妃。” 夏宗泽蓦的转头,看向衙门后院,大叫一声,“然儿……”腾空跃起,砍杀一人个刺客后,飞速朝后院跃去。 四喜等人马上跟了上去。 左祯帮夏宗泽断后,看到黄靖琪,连忙对他说道,“杀无赦!” “是!” 正在这时,驻在城北大营的先锋营也到了,他们围剿了上来。看着厮杀的战场,清风默念了几句经文后,朝后院而去。 通州城某小客栈 山真道人的白拂一直缠绕着老道士的恶灵珠,白拂之须挡住了恶灵珠投向铜镜的光芒。 老道士狗急跳墙,招招狠厉,“白无暇,你别以为自己得了道,修成正果,你竟维护一只异世小鬼,你竟敢违背道义?” “此言差异,她并不是一只小鬼,她是转世的祥瑞之气。”山真道人挥动白拂,不急不徐的回道。 老道士骂道:“我呸,小鬼就是小鬼,你竟说成祥瑞之气,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我从不胡言!” “放你娘的狗屁,那你让徒弟干嘛去了?” “这是我的事。” “不敢说了吧?”老道士哼道,“你让小徒弟拿镇魂之宝去了。” “师兄,你何必这么执着?” “别给我岔开话,别以我不知道,只有小鬼,才会让指挥千军万马的虎贲镇住,不移魂魄,你还不承认?” “师兄——” 老道士叫道:“你别在这里拖延时辰,给我滚——” “师兄,你再这样,别怪为弟我手下不留情了。” “啧啧……我最听不得你这样,说什么手下留情,明明比我高不了那里去,说得跟真的似的,让师傅信以为真,把道观留给了你。” “原来,你一直介意这事!” “我介意个屁,我现在拥有的金银财宝能建十个道观,在乎你那破道观。”老道士边打边注意着山真道人的神情,见他恍神,一个旋转,抖开了拂尘须弥,伸手就把恶灵珠往铜镜前放去,…… 通州府衙后院内室 “小兰姐,热水灌好了!”小玉连忙把牛皮水袋递给他苏小兰。 苏小兰快速的把热水热塞到林怡然渐渐变冷的怀里,水袋落到她怀里时,空气中,两光相撞,倏的一下,消失不见了。 通州城某小客栈 老道士见自己恶灵珠刚见到铜镜起到作用,竟又被山真道人的白拂裹起来,气是两眼通红。 “好你个白无暇,竟挡我的道,你去死吧!” “师兄,你竟让我去死?” “我早就盼着你死了,你死了,师傅就会什么都留给我了。” “师兄……” 老道士又趁着山真道人恍神的功夫,再次扯出了恶灵珠,把它朝铜镜前放…… 通州府衙后院小道上 夏宗泽奔跑如飞,很快转到了后院月洞门门口,一个不留神,被什么挡住了脚步,骤然而停。 “谁……”夏宗泽以为是刺客,伸出自己的剑。 “你是谁?”媚儿楚楚可怜的半倒在地上,抻着双手,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看向夏宗泽,又哀又戚。 何等熟悉的眼神,夏宗泽脱口而出:“然儿——” “子韬……”媚儿低低的唤道,那柔弱不经风的样子,多么让人心疼、让人怜。 “然儿……”夏宗泽快速到了媚儿面前,扶起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子韬,有坏人——”媚儿的娇弱的叫道。 夏宗泽连忙问道:“坏人在哪里?” “我怕……我怕……”媚儿缩成一团钻到了夏宗泽怀里,可是她的媚眼一直没有离开过夏宗泽的双眼,如丝的媚眼一直在施法。 让夏宗泽的双眼里出的人都是林怡然的影子,他已经产生幻觉。 从夏宗泽停下脚步,到媚儿缩到他怀里,其实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几个眨眼功夫,三和与四喜已经跟上来了,看到王爷怀里竟躺着别的女人,大失惊色,三和急叫:“王爷,她不是夫人……” 夏宗泽抬起眼。 三和看到了王爷迷离的眼神,大呼:“不好——” 四喜急着上前,出剑就要刺杀缩在夏宗泽怀中的女人。 怀中女人媚眼如丝,抛出的媚眼,让四喜感觉头晕眼花,伸出的剑哐一下抵在地上。 三和急得汗都出来了。 媚儿见三和不敢上前,一边眼神扫过去,一边又抬头,伸手摸夏宗泽的脸,轻轻吐着口中的气,那气出来后,丝丝缕缕不散,直向夏宗泽的鼻腔钻去。 夏宗泽身后,被掐得差点死过去的香兰,慢慢的醒了过来,她看到面前半蹲的男人像王爷,大叫一声,“王爷,救王妃!” 八岁的香兰,嗓音还是女童的声音,显得很清洌,引得夏宗泽转头,“你是谁?” “王爷,我是丫头香兰啊,快去救王妃。”香兰急得哭了。 “王妃……”夏宗泽喃喃自语,仿佛怎么也想不起什么。 香兰回道:“是啊,王爷,王妃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你干嘛要抱这个女人?” “女人?”夏宗泽转头看向怀里的女人,盯向她的肚子,看到平平的肚子,迷芒的眼神,突然聚焦:“我的儿子!” 媚儿急得不得了,迷魂术怎么不起作用了,连忙再次抛出自己的媚眼,“子韬……”她声音像样了林怡然。 刚有些清醒的夏宗泽,眼前的媚儿又变成了林怡然,“然儿……” “子韬……”媚儿伸手要去触摸夏宗泽的脸庞,这男人真是人间极品啊,要是能拐上床,自己起码得再年轻十岁。 趁着媚儿发花痴,香兰从地上爬起,猛的跑到媚儿身边,用力拽了一把她,可惜看似柔肌无骨的女人,竟硬得跟石头一般,竟有没拽动她。 香兰急得大吼,“王爷,王妃是大肚子,这个女人不是,她不是……” 夏宗泽再次低头看向怀中女人的肚子,可能是儿子的执念太深,他对肚子有意识,“肚子呢……肚子呢……” 通州城某小客栈 山真道人发现铜镜中的小鬼影子是不见了,可是怎么会有了阳气,难道王爷被……惊的连忙甩过白拂,铺散开的白拂一下子挡住了铜镜之光。 老道士见自己的好事又被山真道人给挡了,气急败坏,红着眼,恶毒的向他抛来恶灵珠…… 通州府衙后院门口月洞门 低头没看到然儿的大肚子,一下子惊醒了夏宗泽,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女人,“你是谁?” “子……”媚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感觉自己飘到了空中,惊得她本能的就掏出怀中的迷魂散洒了出去。 可惜,她的身体被抛得太高了,迷魂散被北风吹散了,她在到达抛物线的顶点后,垂直落下,嘭,落在了假山顶上,假山尖尖的石头刚好撞到了她的头,鲜血直流。 “不……不……不……”摸到自己的头上的血,媚儿简单不敢相信,“不,不,我是来转命的,不是来送命的,不会的,不会的……” 清醒过来,夏宗泽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怎么会抱上不认识的女人,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感觉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 清风终于从后面跟上来了,看着愣住研究被他摔死的女人,大叫道,“王爷,王妃……王妃……” “然儿……然儿……”夏宗泽拔脚转头就跑“我的然儿……” 三和伸手打了四喜一巴掌。 四喜醒过神来,“我怎么了?” “你被媚术迷住了魂。” “真有媚术?”四喜不信的问道。 “要不是媚术,你怎么连自己的剑都丢地上了。” “啊……”四喜连忙低头拾起自己的剑。 三和已经跟着王爷跑了,他看了眼摔在假山上的女人,低头吐了一口唾沫,“我呸,真晦气!”抬脚跑走了。 清风面对假山,轻轻的念了几句经文。 假山的媚儿在血流尽时,原本美丽的容颜,以肉眼的速度干枯下去,满头乌丝瞬间变成了灰色,白嫩的肌肤变得干瘪枯黄。 香兰吓得躲到清风的身后,轻轻问道,“小道长,她……她……她是人还是鬼?” “当然是人。” “那……那怎么一会是那样,一会儿又是这样?” 清风摇了摇头:“她呀,专门吸你这么大的女童精血,才得以养生!” “啊……”香兰尖叫不止。 清风摇了摇,轻轻回道,“原来我也是不信的,要不是亲眼看到……谁会相信,她其实已经半百了……” 香兰顿了一下,原来刚才这个女人不是动了恻隐之心饶了自己,原来是想吸自己的血,尖叫的声音更大了:“啊……” 通州城某小客栈 老道士和山真道人仍在纠缠打斗,他的白拂突然舒展,仿佛有灵性般挥落静止。 山真道人掐指一算,紧绷的眉结突然就散开了,脱口而出,“扫把星尘埃落地。” “不可能,她用精血养了十八年,怎么可能说落就落?” “哈哈……”山真道人甩了一下拂尖,“扫把星还有天煞孤星强势吗?” “可他不是转运了吗?” 山真道人面露笑意:“转成了福禄寿三全之运,你说呢?” “怎么可能?” “所以我说,她不是小鬼,她是他的祥瑞,现在总信了吧!” “不,不……”老道士不甘心,突然,直接拿恶灵珠击向铜镜,快得连山真道人想去阻止都来不及。 恶灵珠如飞般靠近铜镜,射出的光芒,映得铜镜清晰无比,里面再次出现了两个影子,一青年,一少女。 青年人穿着不同于这个时代的衣服,身上背着什么,弯着腰正在爬山,站在铜镜前的人,都能清晰的听到她爬山的喘气声。 少女虽穿着这个时代的衣服,可惜太破烂了,又黑又干又瘦,她站在某个小镇的街口,恍然而不知所措的看向远方,隐隐的,她身后有个镇碑,上面写着——高林镇。 老道士大惊失色,“竟是高林镇?” 山真道人虽然惊讶,可还是回道,“师兄,高林镇你听说过的吧,师傅曾说过,天下之势,天下之格局,全因风水宝地高林镇而起。” “你的意思是小鬼在此地来到了我们这里?” “对!”山真道人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 山真道人刚想回答他的话,大叫一声,“不好,小鬼要被吞噬……”连忙捋下自己手脖上一个桃木镶玉珠手窜,跟着恶灵珠飞了过去。 通州府衙后院内室 夏宗泽终于飞跑到了内室,“然儿……” 看到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林怡然,夏宗泽吓得魂都掉了,就差冒出一句:小鬼,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没有了你,我怎么活下去…… 夏宗泽死死的抱住毫无生气的林怡然,头钻到她怀里,额头被牛皮水袋的灌水口给噌到了,也感觉不到疼,抱着她的然儿,直感觉自己的气都喘不上来。 董嬷嬷急得想打人,叫道:“王爷,赶紧请人施法,王妃中邪了,魂魄怕是被人摄走了。” “……”夏宗泽不知所措的看向董嬷嬷,都忘了清风要他干什么。 急得董嬷嬷不得不再说一遍:“王爷,王妃怕是中邪了,请找高人施法捉妖,让……” 听到高人,夏宗泽这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连忙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军令牌——虎贲。 通州城某小客栈 山真道人的裹玉桃珠终于和恶灵珠一起撞到了铜镜上,铜镜的影子瞬间亮了一下,爬山的年轻姑娘脚下有青苔,滑了一下,裁在了山涧,啊……救命啊……呼救声透过铜镜扑面而来。 通州府衙后院内室 夏宗泽把虎贲放到了林怡然的头前,放下那一瞬间,仿佛有灵光闪过,可惜现在是大白天,没有人肉眼能见。 通州城某小客栈 桃木镶玉珠手窜和恶灵珠同时撞到铜镜,发出刺耳的哔丝声,桃木镶玉珠手窜断掉了,珠子散得到处都是。 恶灵珠比珠子好不到那里去,褐色的恶灵珠被撞碎了,一缕轻烟,消失在两个道士前。 “不……我的珠子,我历经千辛万苦得来的珠子……”随着老道士的话,恶灵珠变成了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通州府衙后院内室 夏宗泽紧紧的抱着林怡然,用自己的身体为她娶暖,嘴里不停的念叨,“然儿,你快回来,然儿……你快回来……” 真的,不仅没有人跟夏宗泽说过,有叫魂这样的事存在,更没人教过夏宗泽怎么叫魂,可是爱妻深切的他,不教自通,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念道,“然儿你快回来了……然儿你快回来了……” 董嬷嬷和李嬷嬷相互看了看,她们没有想到,还没等她们教,王爷已经无师自通会叫魂了。 能无师自通,能无条件的为对方做出自己从未曾做过的事,无非两个字耳——爱情! 嫁给爱情的模样,无非就是把平凡的生活过成了偶像剧的样子,择一人终老,遇一人白首。在最美的年纪遇到了最对的人且相伴永远。 世界美女千千万,可我只愿为你牺牲、为你付出一切,此时不惜,又待何时? 小鬼林怡然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在爬山,还是在梦中爬山,反正,她又爬了一遍山,跌落山涧时,她吓得惊醒了,醒来就找夏宗泽,本能的就抱住了伏在自己身上的身体,低声叫道,“公子大人,我怕,我怕……” “别怕……别怕……”夏宗泽轻轻的拍着林怡然的后背。 “公子大人,我想回家!” “回……”夏宗泽的身子直起来,轻柔的说道,“有你在的地方,都是家啊!” “啊……”还在心惊胆颤的中的林怡然想了一下说道,“不,有公子的地方,才是家。” “为何?” “公子威武——” 夏宗泽没想到从林怡然口中会说出这样的话,仰头大笑。 “公子笑什么?”还迷乎的林怡然不解的问道,一脸娇憨的样子真是惹人怜爱。 夏宗泽低头,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声那样令人沉醉:“你就这么喜欢叫我公子?” “是啊,公子如玉,多美的意境。” “我的然儿……”夏宗泽满足的长叹口气,再次伏身抱住了林怡然,“然儿,有你真好!” “我也是,王爷大人!” “调皮!” “嘻嘻”林怡然窝在夏宗泽的怀里。 见林怡然和夏宗泽恢复如常,丫头们悄悄收拾了一下卧室,悄悄的出了卧室,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小两口。 心情放松的夏宗泽终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胳到自己了,伸手竟掏出了牛皮水袋。 “咦,这不是你抢我的水袋吗?”夏宗泽问道,“他怎么在你怀里?” 林怡然回道:“这两天在家里没事,收拾了一下,这个水袋被拿来当烫婆子用了,又软又绵还不会被烫坏。” “那是自然,这是西域某云游大师给太子的东西,太子赠送给我了。”夏宗泽回道。 “啊,那为何我抢了去,你不抢回来?”林怡然惊讶的问道。 “是啊!”夏宗泽仔细想了想当日,“我好像忘了这是贵重之物。” 林怡然摇了摇头,“也许,当时,你的情绪被其他事情左右了,忘了要讨回牛皮袋。” “也许吧!”夏宗泽笑笑,“这也算是我们的定情之物!” “可不是,要是没有水袋,我估计会渴死在逃亡的路上。”林怡然感慨说道,手无意抠到了水袋口的扣子,“好别致的珠子。” 夏宗泽看着珠子回道:“听太子殿下说,这个能避邪。” 两人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珠子已经救了他们。 “避邪?”林怡然皱起眉头,“我刚才还在召见各家夫人呢,怎么会去爬山?” 夏宗泽叹了口气:“我们中邪了!” “我们……”林怡然吃惊的问道。 ☆、第235章 补偿 作死 夏宗泽叹了口气:“我们中邪了!” “我们……”林怡然吃惊的问道。 “嗯!” 林怡然问道:“谁这么大胆,竟敢到衙门内施邪术?” “这世上大胆的人多得是!”夏宗泽抬起眼冷哼道。 “那现在……” 夏宗泽低头回道:“山真道人救了我们。” “他竟来了?”林怡然更惊讶了。 “嗯!” 林怡然眨了一下眼,那看来,刚才很凶险,那刚才自己可能就不是在做梦,自己竟回到了现代,只是为何还停在爬山的时候呢? 要是能回…… 没林怡然想完,夏宗泽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把搂住她,霸道的说道,“不许——” 林怡然挤了挤笑,“嘻嘻,就是想一下,想一下而以……” “想一下也不许!”夏宗泽说道,“谁让你抢了我的牛皮水袋,这是天意!” “好吧,是天意!”林怡然摸了摸肚子,心想,我这辈子算是被套牢了。 外面 董嬷嬷到了外厅,对吓着一团的夫人们说道,“各们夫人们,赶紧去找你们家夫君吧,听说校练场刚刚结束一场恶战,可能……” “不……”有妇人尖声叫道,她们快速出了正厅,去了校练场。 校练场上刺杀已经被摆平了,逃出生天的人不多,先锋营已经追过去了,留在校练场上的除了死尸,没有活的。 左祯吐了口气,收起佩剑,连气都没有喘一口,直接叫道,“把叶尚勋和叶振等人抓起来,押到大牢,等候王爷发落。” “是——” 通州城某小客栈 老道长用桃木剑指着山真道人,叫道,“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遇到你,我都这么倒霉?” “师兄——”山真道人摇了摇头,“是你偏执了,幸运与倒霉都是偶然发生的,是不可预测的……” “放屁,如果真是这样,要我们干嘛!” “……”是啊,这话是谁说的,山真道人心想,我竟拿来用在师兄身上。 老道士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不想跟你说,你又害我损失了一大笔银子,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山真道人摇头:“随你吧,我随缘。” 老道士气急败坏,一边收拾自己的法宝,一边和山真道人说道,“如果可以,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山真道人竟无言而以对。 老道士挎着他的法宝箱,刚出了房间门口,就被来人堵上了,“我们是宁王爷的属下,奉王爷之命前来捉拿你归案。” “你们胡说什么,我不过是个胡口的道士,喂……喂……你们扛着我干什么。” 半拉半拽,老道士被弄到了监狱。 刺杀结束,左祯让人打扫战场,把刺客的尸体集中处理,三和安排人把半百老女人抬到了置放尸体的地方。 左祯无意中瞄到了,“谁家家属?”心想,刺客难道去了后院? 三和哼道,“让你猜,我估计你猜到死都猜不出来。” 左祯惊讶的再次看向老女人,“穿得这么年轻艳丽,难道是化妆成某位家属混进来刺杀王妃?” 三和摇头,“我就知道你肯定猜不出来。” “那你说——” “叶振刚过门一天的平妻。” 左祯不敢置信的走到老女人跟前,“我眼神没问题啊!” “哼……”三和说道,“百年难得一遇的奇异之事被你遇上了。” 左祯抬头看向三和,等待他说下文。 “小道士说,这个老女人喝了很多女童的精血,以精养容,使五十岁的人看上去像十八岁的妙龄女子。” “老天啊……这……” 三和突然摸着下巴说道:“叶振娶了个五十岁的女人,不知他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左祯眉毛抬了抬,“怕是连床都上了吧!” “……”三和呆,“不……不会吧!” 左祯坏笑,“怎么不会。”他想了想,招了一下手,“来人——” “将军——” “把人送给叶振看一下。” “是,将军!” 傍晚时分 夏宗泽终于从后院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公务房,一坐来他就问道:“怎么样?” “回爷,只要留下来的,没有一个活口,逃去的,暂时还没有抓到人。” 夏宗泽点了点头,问道,“我们这边有多少伤亡?” “回爷,亡不大,死了四个人,主要是伤多。” “让他们好好休息。” “是,爷……”范先生想说什么,又没说什么。 夏宗泽回道:“论功行赏,菜和酒也分给来的军官,让他们带回去。” “是,爷!” “另外,只要来参加宴席的军官,每人再多发一百两白银。” “是,爷!” 这一年大年三十,对于夏宗泽及他的军官们来说,真可谓惊魂一场,终生难忘。 夏宗泽到前院快速处理善后事宜,紧接着,晚上要与民同庆。 范先生不放心的说道:“王爷,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夏宗泽摇了摇头,“不,更要去。” “王爷——” 夏宗泽伸手制止范先生继续规劝,说道,“不但如此,我还要带着小然一起去。” “王……”范先生不能理解夏宗泽,难道就不能理解一下他们的心情吗? 左祯紧抿了一下嘴,说道,“是,王爷,卑职知道了,这次一定检查的水泄不通。” 夏宗泽看了眼左祯,说道:“辛苦各位了。” “为王爷效力是应当的。” 夏宗泽点点头,“我去后院,你们准备一下,我和然儿会准时出现。” “好!” 通州府衙大狱 叶尚勋等人被关在又阴又潮湿的牢房里,老鼠到处乱窜,窜得他跳脚乱蹦,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夏子韬,你敢,赶紧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叶振坐在牢房角落,头磕在双膝之间,不知道在想什么,任由周围的兵卒吵吵闹闹,一声不吭。 突然,牢房通道处,响起哗哗的铁链开门声,骚动不安的人群随着开门声突然安静下来。 叶尚勋叫道,“是放我们出去的吗?” 没人回答他的问话,不一会儿,终于看到人转到了通道上,两个狱卒一手捂嘴,一手抬着一个衣饰光鲜却满是血的半百女人。 众人奇异的相互看了看,大狱里连死人都关? 两个狱卒把死去的老女人,扔到了关押叶振的牢房走道里,然后对他叫道,“叶振,这是你昨天刚娶的平妻,看完后,我们拉出去火烧。” 听到狱卒这样说,众人都不敢相信,叶校尉会娶个老太婆,怎么可能,大家都看向叶振。 叶振蓦的抬起头,眼中的恍乱一闪而过,扫了眼尸体后,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然后不屑的看向狱卒,“你们眼瞎了,我叶振多大,她多大,我会娶她,可笑……” 狱卒摇头嗤笑,“叶校尉,你别不信,你看看她的衣服,她手上的镯子,是不是你平妻早上出门的衣裳?” “你们可以换嘛!” 狱卒摇头,“我们吃饱了撑了,告诉你,她就是你昨天刚娶的平妻,想勾引王爷,被王爷摔到假山上死了,然后就变成了这德性,你要是不信,可以问刚刚抓进来的臭道士,一问便知是不是真的。” 叶振犹疑的从墙角站起来,“怎么可能?” 狱卒笑道,“为了这女人,我们特地问了山真道人……” “山真道人,是那个名满天下的山真道人吗?”有人插嘴问道。 “正是!” “他来通州城了?” 狱卒回道:“对,他的小徒弟告诉我们,这个女人是南夷有名的扫把星,被南夷驱逐,在陵、平、吴等国流窜,以女童精血养容,使容貌一直处于二八妙龄女子的样子,并且,她还有一个绝活,那就是不管和什么男人第一次交合,都会呈现处子之身,所以,很多男人都上了她的当,被骗了很多家财。” “啊……竟……竟有这样的妖精存在……” “是啊!简直……” …… 众都一脸惊呃的看向直躺在地上的老女人,感觉头皮发麻。 叶振直接避到墙角去吐了。 狱卒见叶振吐了,目的达到了,两人再次抬起老女人转身朝牢房外而去。 叶尚勋半天都没有愣过神来,见人走了,才叫道,“阿振,阿振怎么回事?” 叶振吐得一踏糊涂,吐完之后,突然生出恍恐,刚才他们叫这个女人什么?扫把星……那……难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 叶振突然跑到牢房栏杆处,大叫:“堂哥,救我……救我……” “阿振,怎么回事?”叶尚勋问道。 “我……” “怎么啦?”叶尚勋看着抖着身子的堂弟担心的问道。 “堂哥,救我……” “你得说什么事,我才能救你啊……” 叶振看向叶尚勋叫道,“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这通州城原本应当是我们四王爷的,应当是我们叶家的……” 叶尚勋仿佛明白了什么,“你和吴国人……” “堂哥……” “你……” 衙门家属院正厅,夏宗泽夫妇在正厅,用礼待贵宾的形式接待了山真道人。 “道长,好久不见,你还好吧!”林怡然微笑着给他行了一礼。 山真道人白拂轻扬,“许久不见,到是变得有礼貌了。” 林怡然大乐,“道长,难道你喜欢我对你没大没小?” “看看,又来了!” 林怡然龇牙一笑,“大妮,上点心,给道长垫垫饥。” “是,夫人!” 林怡然说道:“香芋酥、牛角包、蛋糕,什么软和上什么。” “那茶呢?” “清淡的红茶,天冷暖胃。” “是,夫人!” 山真道人有些发白的眉须乐得一翘,清风轻轻笑了笑。 林怡然问道:“道长,你是算到我们会中邪才来的吗?” 山真道长点点头,“嗯!” “哇,道长,你真好!” 夏宗泽看着小妻子热络的和山真道人聊天,一直在边上微微笑着,他想,也许山真道人也知道自己和然儿的缘份。 山真道人却叹了口气,“救了你们,却……” 林怡然问道,“道长,你有什么难处,需要我和子韬帮忙吗?” “你们帮不了。” “为何?” 山真道人没有说话。 林怡然看向夏宗泽,目询,出了什么事? 夏宗泽开口说道,“这次出手害我们的人是道长的师兄。” “呃……”林怡然惊讶的看向山真道人,“他为何要害我们?” 山真道人一脸愁怅。 林怡然试着问道:“受人指使?” “也不尽然。” “何意?” “唉,不说也罢。”山真道人还是顾念同门情份。 林怡然皱眉:“道长,跟我们息息相关,我们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 山真道人见林怡然追问,只好说道:“不过是为了银子。” “他缺银子吗?”林怡然不解。 “只是好这一口而以。” “哦,我明白了!”林怡然说道,“有人好财是为了挥霍无度,有人好财是为了横行霸道,有人好财是为了补偿心理,也有人好财是为了安全感,你的师兄是那一种呢?” “王妃问这个何意?”山真道人没防林怡然这样问话。 “我就是觉得一个道士好财好到一个王爷头上,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他不知道什么财能赚,什么财不能赚?” “……”山真道人被问的哑口无言。 林怡然试着问道:“他挥霍无度?” “不是!” “他想横行霸道?” “也不是……” “为了补偿……” 山真道人接口说道:“师兄小时候家境……” 林怡然嗤笑:“我懂了,他喜敛财,可却舍不得用一分,全都存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山真道人惊讶的问道。 “补偿心理嘛!” 山真道人摇头叹息,站起来对夏宗泽拱手道:“还请王爷高抬贵手,放了他去吧!” 夏宗泽冷冷的说道,“放了出去,让他再次害人?” 山真道人竟无言以对。 林怡然不忍看山真道人为难,但也不希望插手夏宗泽的事,随口说了句:“要是你家师兄从此不要出现在大家眼前,也许,王爷会考虑……” 山真道人说道:“他肯定会离开中原。” 林怡然惊奇的问道:“去哪里?” “西域!” “去哪里干什么?” 山真道人回道:“他的法宝被我摔坏了,我估计他会再去寻找。” “为何这么肯定?” “为了这个法宝,他去西域十年才回来。” 林怡然问道:“你师兄今年多大?” “六十出头了。” 林怡然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眯眼没有任何动作。 林怡然习惯性的挠了一下后耳根,想了想,伸手拉了夏宗泽,对山真道人说道,“道长,你等一下,我们马上就出来。” 林怡然把夏宗泽拉到侧边厢房。 夏宗泽说道:“差点害死你,我不想放过他。” 林怡然笑道,“我是有福之人,不会轻易被害死的。” “那也不能就这样放了他。” 林怡然嘿嘿一笑,“我没说就这样放了他。” “那你什么意思?” “刚才道长说他师兄贪财,你注意到了没有?” “嗯!” “我们把他的财劫过来。”林怡然说道。 “……”夏宗泽眨眼。 林怡然说道:“这个老道士,为了银子,肯定没少做坏事,我们把他的银子诈过来,让他一无所有。” “怎么诈?” 林怡然贼贼一笑,“你过来,我对你讲……” 夏宗泽把耳朵附了过来,等小妻子把主意说完之后,就差仰头大笑。 “别笑,好好的一个大年三十,损兵折将,总得有些补偿吧!” 夏宗泽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我不会放过姓叶的。” “那是你们男人的事,银子你要不要?”林怡然问道。 “当然要。” “那行,那你就按我说的做。” 夏宗泽点了点头。 夏宗泽和林怡然双双又回到了正厅。 林怡然笑道,“道长,我刚才劝王爷了,王爷说他会考虑的,不过我们马上就要到大街上与民同乐,这事先缓缓,等我们忙过了再说。” “这个当然!”山真道人谢道,“谢过王爷!” 夏宗泽邀请:“道长,一起去通州城大街看看。” 山真道人摇头,“人老了,喜清静,我们……” “来人——”山真道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夏宗泽打断了,“给道长安排上等客房,以贵宾之礼待他。” “是,王爷!” 山真道人刚想拒绝。 夏宗泽抬脚朝外面走去,边走边说,“对不住了,道长,某先去忙了。” 山真道人噎下了要回绝的话,“那就住下吧。” 清风说道:“师傅,这里也许比客栈更清静。” “当然比客栈更清静了。”山真道人翘起胡子说道。 出了正厅,走在出门的通道上,林怡然笑笑,“公子大人,刚才山真道人急得翘胡子吧?” “嗯!” 林怡然又问道,“我们现在就去大街上与民同乐吗?” “就是走个过场,一会儿就回来。” “哦……” “别担心,有我。” 林怡然点点头,回道:“没担心,就是觉得一年又过去了,我们又长大了一岁。” 夏宗泽伸手摸了摸林怡然的小手,“不是长大,而是老了!” 林怡然瘪嘴,“要变老,你变去,我是长大。” “哈哈……”精神一直崩紧的夏宗泽再次被林怡然逗笑了,高兴的拉着她的手上了门口的马车,夫妇二人作为一体,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虽然,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府城,但总有一天,他们会出现在京城。 大街上 左祯已经带着心腹干将巡了几拔街了,等最后一遍巡完时,悄悄的对得力干将说道,“大街上的活动一结束,马上就去抓人。” “是,将军!” “哪几个,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将军!” 不远处,通州城最大的一家酒楼前,已经搭好了牌楼,游灯舞狮的民间艺人们已经全部待位,只等通州城最大的人物出现,就开始热闹庆祝。 巡街的军队实在太多了,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夏宗泽夫妇。挤在人群中,几个杀手急得头上冒汗。 “怎么办,根本没机会接近。” “难道我们要放弃了?” “这样上去也是送死。” “我打听到,今天白天,通州衙门里有一场百人刺杀。” “真的,假的?” “可能是真的,要不然,巡街的人不可能这么多。” “百人都没有成,那我们几个……” 几个杀手眼看着夏宗泽的马车从他们面前驶过,可是他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果真如夏宗泽所说,他们到了通州城最大的酒楼,站到了酒楼三楼,朝下面挥了两下手,就等于与民众同乐过了。 林怡然悄悄瘪了瘪嘴,果然从古至今,这形式主义都是一样的。 可是从朝政角度来说,那怕就是姿态,对一国、一个地方的国民生计也是极为重要的,作为执政者,他当然不可能真得跟民众一样,游大街,看大戏,他但为何还要来出现一下,其实是在表明态度,告诉大家,在我的执政下,你们可以安居乐业,可以游大街、看大戏,无论是从治安上,还是你们的钱袋子,我都可以让你这样生活。 可能是白天担心受怕了吧,马车还没有到家,林怡然就睡着了,可是她睡得并不安心,总是死死的拽住夏宗泽的衣角。 左祯前来回禀事情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夏宗泽对他说道,“就这样说吧!” “是,王爷!”左祯回道,“那几个商人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 “先秘密关起来,等过了正月初五再说。” “是,王爷!” 左祯刚想放下帘布走人,夏宗泽叫道,“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什么事?” “讹人银子。” “讹……”左祯诧异的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把林怡然对他说的事,又跟左祯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么回事!”左祯高兴的回道,“卑职明白了。” “嗯,这几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 夏宗泽说道:“如果可以,调出一部分军卒,专门用来放在衙门,维护通州城的治安。” “好,过了正月,我就着手安排这项事情。” “嗯!” 马车行走在通州城大街上,前后左右,军队护送,起码有近五千人,就算是苍蝇也飞不进来了。 夏宗泽带着小妻子平安的回到了通州府家属院子,抱着小妻子回了卧室,刚把她放下,她睁了一下眼,“要不要守夜?” “出门在外,就不讲究了。” “哦!”说完后,林怡然又闭上眼睡了。 夏宗泽笑笑,洗漱一番,上了床,抱着小妻子睡着了。 他们小夫妻睡了,可是这天下,睡不着的人何其多。 吴国王宫 吴王收到了通州城的消息,不管是明杀,还是暗刺,他的计划都失败了。 黑衣人小心翼翼的说道,“王上,我们在通州的根都被拔起来了,不管是杀手还是应合的商人都被夏宗泽抓了。” 年近半百的吴王疲倦的低下头,双手捧着脸,仿佛不堪其重。 “王上……” “让我一个人静静!” “是,王上!” 陵国定城 没有回京都过年的陵太子,收到了飞鸽传书,知道天机道长的事没成,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站在阁楼,看着没有月色的天空,“难道真是天意吗?” 他喃喃自语,一身疲惫,没想到,三国鼎立,变成了一家独大,居然是北方宁国一枝独秀,竟隐隐成了霸主,有扫平天下之势,难道……陵国……难道自己真没有机会吗? 宁国都城,叶少司马府 叶少司马接到侄儿求救信时,真是又气又急。 幕僚说道,“大人,小的说句不该说的话……” 叶少司抬眼示意他说下去。 “叶家家族中,年轻一辈当中,资质较好,可堪用的没几人,叶振叶校尉必算一个。” 少司马点点头,“他有勇有谋,可惜是庶出,要不是出生,早就提拔上来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那大人是救还是不救?”幕僚问道。 少司马想了想回道:“得看看那边什么意思。” 幕僚问道:“如果杀人不眨眼的宁三王爷非要杀呢?” ☆、第236章 联军 决绝 幕僚问道:“如果杀人不眨眼的宁三王爷非要杀呢?” “唉……”少司马长叹一口气,“谁让他败了呢。” “如果太子爷拿他做文章,大人该如何?” “那也只能让老三杀了。”少司马无奈的回道。 幕僚觉得可惜:“大人——” 少司马摇头:“我们没条件换得起!” 幕僚想说什么,终是还没开口。 吴国通州 一觉醒来,已是新的一年,林怡然睁开眼第一件事,先找夏宗泽,摸到他精壮的身子,她的心才安下来。 夏宗泽被林怡然摸醒过来,转头就问:“你想要?” 林怡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手捶了他胸脯,“乱说什么?” 夏宗泽咧嘴一笑:“大年初一,你就说,我什么都想要,多吉利!” 林怡然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你扯。” 夏宗泽双手抻着坐了起来,“不睡了?” 林怡然打了个哈欠,“不睡了!” “也罢,等一下,来拜年的也多,这个正月,我们两口子别想消停了。” “谁让我是一个王爷的老婆呢!”林怡然调贶道。 “哈哈……”夏宗泽大乐。 过年热闹是热闹,可是这忙活劲也真需要体力,等正月快过完时,林怡然感觉自己都没有刻意减肥,除了长肚子,自己好像竟没长肉。 究竟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呢?林怡然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正月过后,夏宗泽不再让林怡然出来应酬,而他在正月一过,马上开了杀戒。 通州府大狱刑事房 “你敢……”叶振没想到夏宗泽真的敢杀自己。 夏宗泽冷笑,“我为何不敢?” “我……你凭什么杀我们叶家军?”叶振声厉心虚的叫道。 “叶家军?”夏宗泽眸光冰冷,“果然是家国不分的乱臣贼子。” “你……你胡说……”此时的叶振只剩嘴上逞能了,心虚的不停打颤。 夏宗泽眯眼,悠悠回道:“你放任吴国杀手混进叶家军,然后故意娶了个上不台面的平妻,故意在衙门口闹事,让刺客涌进县衙,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觉得你那样脱得了干系?” “你……你没证握。” “……”夏宗泽眸中泛寒,冷冷说道,“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费尽心机靠近你,你会看不出来?” 叶振强辨说道:“我色迷心窍。” 夏宗泽严肃回道:“整个叶家军色迷心窍,你叶振都不会。” “我也是男人,我怎么不会!”叶振心虚的不敢看夏宗泽的目光。 夏宗泽说道:“说真话,要不是这件事,我还真不知道,原来叶家人当中,还有这么自律、洁身自好之人,无论酒、色,都控制的近乎禁欲,这样一个严于律已的人,突然说被女人迷住了,你觉得谁会信?” “我……我一时鬼迷了心窍……” “你不是鬼迷了心窍,而是看到了女人藏在眼中的算计,而你比她更能算计,是这样吧!”夏宗泽盯向叶振。 叶振矢口否认:“没有的事。” 夏宗泽冷笑:“如果不失手,我想你已经得逞吧。” 叶振别过头,一言不发。 夏宗泽背着双手走近前两步,居高临下的看向叶振:“有勇有谋,却无魄力,最终穷图末路。” 听到这话,叶振突然怒吼道,“什么没魄力,我有机会吗,我不过是个庶子,我被死死的压着,根本没有上升的机会,如果我像你一样,你以为我会比你做的差吗?” 夏宗泽冷冷的看向叶振,冷哼道,“那你就好好阻咒一下自己的出身,三天后,菜市口问斩。” “你敢……” 夏宗泽理也不理,转身而走,走了几步,头没有回,冷笑声中,说了一句,“杀人魔头,绝非浪得虚名。” 叶振颓然跌倒在地。 三天后,叶家少数几个有军事才能的人被夏宗泽斩于通州菜市口。 随着叶振的斩首,脓包叶尚勋被夏宗泽放了回去,跟着他回去的还有二千多人,三年前,随着四王爷夏宗琦东征吴国的三万人马,仅余二千人跟着回去了宁国京都阳城。 释放叶家军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狱卒大意,还是人多拥挤,一直被关押的老道士随着人群溜了出来。 溜出来之后,他悄悄的隐匿在叫化子之中,找机会出城,三五成群的小叫化子围在一起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 “听说宁王妃要生了,宁王爷让山真道人留下,他都不肯。” “为何?”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肯留下!” “给银子都不行?” 边上有人插嘴说道:“好像是为了给他师兄求情,宁王爷不肯,所以他也不肯留下……” 有人笑道,“我怎么听到的跟你们不一样……” “咋不一样了?” “我在衙门附近乞讨,听人说山真道人为了银子,故意使坏,让宁王爷抓了他师兄,他想独占他师兄的银子,连宁王爷留他都不肯……” “一个道士有银子吗?” “怎么没有,他们给大户人家做个法事,大户人家给的银子不要太多哟。” “娘咧,说得也是,那他师兄是谁啊,有银子吗?” “不知道,反正大家都这么说,我也是听来的!” “啧……” …… 余下的话,天机道人听不下去了,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的银子,都是道貌岸然的师弟。好你个白无暇,我说怎么有人敢抓我,果然是你使的坏。 虽然满脑子都是银子和师弟,但是天机道长在本能的驱使下,还是到衙门附近核实了一下,结果可想而知。 衙门不远处有几个小乞丐或坐或站,闲嘴磕牙。 “你今天讨到吃食了没有?” “讨到了。” “讨到了,你还坐在这里干嘛?” “这段时间,我准备赖在这里不走了。” “为何?” “宁王妃再过两个月要生了,我得沾喜气啊。” “哦,也对!” “不过,前段时时,也不错,因为山真道人在,我们也分到了吃食,可惜他离开了” “他去了哪里?” “听说回华云山了。” “华云山是什么地方?” “山真道人出世的地方呀!” “哦,原来是回家了!” 有个半大小子突然抬起头朝周围看了看,低语说道,“听说山真道人是去拿银子。” “啥意思,听不懂……” “你们要不要跟过去,我们也去分点?” “外面世道多乱,我不去,我就在这里蹲点,等着府衙差三差五分食。” “我也不去……” …… 避天拐角墙根的天机道人眯了眯浑浊的老眼,拔步到朝城门口而去,第二天一早趁着开城门后的第一拔人离开了通州城。 通州城外某小镇,山真道人停在岔道口,看着前方的路。 清风问道,“师傅,往西南,回太平寨,往西,你曾说过,是你们童年呆过的地方。” 山真道人点了点头,“是,这样,自从二十年前探得天命真女,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了。” “那你要回去吗?” 山真道人笑着叹了口气,“唉,怎么被人利用了,我还不生气了呢?” “师傅——谁利用了你?” “走吧,徒儿!” 清风奇怪的看了一眼师傅,抬脚跟了上去。 通州城府衙守备公务房 三和把外面传过来的消息回禀了夏宗泽,“回爷,天机道人偷溜出城了。” “左祯派人跟上去了吗?” “回爷,已经跟上去了!” “嗯!” 宁王爷夏宗泽第一个孩子出生年份好像特别好,这一年春天,风调雨顺,宁王爷统治区,夏粮长势特别好,田里的麦子在春雨的滋润下,绿油油一片。 不仅粮食长得好,统治区的商业也特别兴旺,漕运不仅让军需物资得到及时补给,连附载的商品都让城镇繁荣起来。 宁王爷的前期投资,终于得到了回报。 可世上之事,从来都是两面性的,一方面特别好了,那么另一方面就会显得特别坏。 三四间,春夏之交之时,也最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什么叫青黄不接,大家都懂吧,就是指前一年的粮食已经吃完了,但第二年的新粮尚未成熟,造成不接的现象。 这种现象在以农业为重的古代社会犹为严重,历史上著名的青苗法,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 对于有备无患的夏宗泽来说,无所谓青黄不接,可是对盘剥民众的另外三国来说,不仅他们本身偿到了青黄不接的苦果,让更多的民众趋向宁王爷的统治区。 一时之间,繁华的更繁华,凋敝的更凋敝。 民众都跑光了,那还要国做什么,陵、平、吴三国不干了,二百多年来,陵、平、吴三国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结盟,他们挥师直抵通州。 阳春三月底,人间四月天初,三国联军乌秧秧的开向通州。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干掉夏宗泽,不能让他一人独大。 通州府衙 四喜打马直接进了府衙,一直到了公务房门前才下了马,这在规矩森严的古代社会是不可能的,除非八百里加急。 四喜是夏宗泽身边的能吏,当然懂规矩、分寸,能让他破例的,只有八百里加急了。 四喜三步并两步进了夏宗泽的公务,而此时,他正站在地图前,驻足凝思。 “王爷——”四喜打破了沉默。 “情况怎么样?” “三国联军已经到了京口瓜州,离通州二百里不到。” 夏宗泽仰头。 四喜轻轻的唤道:“王爷——” “让全体军官过来开会。” “是,将军!” 一进入战时状态,四喜等人对夏宗泽的称谓都变了。 通州府衙后院,三和正在跟林怡然讲讹银子的事:“左将军的人跟了老道士两个多月,左拐右弯,曲曲折折,终于见他去探查财物……” 林怡然的肚子已经很大,感觉快到生的样子,坐在椅子上,都不能坐直,半边身子侧着,看起来非常吃力,见三和说得慢慢吞吞的,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不要讲这么多,就说他有多少银子。” 三和贼贼一笑,“夫人,你猜?” 林怡然想了一下:“五万两?” 三和摇头。 林怡然捉摸了一下三和的神情,说道:“十万?” 三和仍然摇头。 “二十万?” 三和正要摇头,梳着妇人发髻的苏小兰伸脚就踢了他一脚,“没看夫人肚子吃力,你还说一半留一半。” 三和朝自家婆娘笑了一下,“我这不是看夫人无聊,找点乐子嘛。” “夫人还有三、五天就生了,你还来找乐子,是不是找揍……” “没有,没有……”三和连忙摆手,连忙对林怡然说道,“夫人,你万万想不到,这个老道敛了多少银子。” 林怡然说道,“不会有一百万两!” “哎呀,夫人,可不就是一百万两。” “哎喂……”林怡然肚子抽了一下。 站在边上的嬷嬷、丫头个个吓得围上去,“夫人,夫人……” 抽疼过后,林怡然对大伙笑笑,“没事,调皮的孩子又踢我。” 李嬷嬷摇头,“夫人,按道理,生产就是这几天的事,这孩子在肚子里应当不会踢你了,是你激动,影响孩子了。” 林怡然拉着苏小兰的手挣扎着站起来,“嬷嬷,我能不激动嘛,一百万两啊,子韬建个水师才八十万两,这银子比一个水师还多。” “那也不能吓着孩子。” “嘻嘻,我知道了,激动过了,不会激动了。”林怡然高兴的问道,“那银子呢?” “为了运银子,左将军的人请示过王爷后,把银子运到了应城凌将军处,让他再建一支水师。” “哇,那战事进程会快很多呀!” 三和叹了口气。 苏小兰瞅了一眼,“你又作那样,一会高兴,一会儿叹气的?” 三和说道:“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回前院伺候王爷了。” 林怡然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三国联军打过来了。”三和回道。 “这么快?”林怡然惊讶的叫道,前几年,她有听夏宗泽说过这事,还为这事会在夏收以后,没想到才几天功夫,军队已经来了,还真出人意料。 三和点点头,“我刚才来时,听四喜说的,已经到二百里之外的瓜州了。” 林怡然问道:“有多少人?” “听说陆军二十五万,水师十万。” “这么多!”林怡然吃惊的叫道,刚叫完,肚子又疼了一下,“娘呀——” 林氏正坐在一边做小孩衣服,听到女儿叫,连忙站起来,“肚子疼了?” “臭小子又踢我。” 林氏摇头:“你这孩子,嬷嬷说得没错,你都要生了,就不要操心这些事了。” 林怡然点点头,“娘,我知道了。” 一百万两带来的震撼才一会儿,没想到,从不合心的陵、平、吴竟然真的联手了,三十五万大军啊,通州、常县总驻军才十二万,而当中水师的船前两天才刚下水,连训练都没来得及,不仅如此,总人数才一万人不到,这场仗…… 这场仗不仅林怡然担忧,远在宁国国都的宁太子同样深深的担忧。 长史赵先生看着愁眉不展的宁太子,宽慰说道,“殿下,别担心,江城、应城总计有驻军三十万,可以做后援。” “话虽这样说,可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先机被三国占了,等援军到,不知道……”宁太子深深的担心着。 最美不过人间四月天,可因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事,四月变得清冷起来。 可对于终于走出房间的太子妃来说,是美好的,七年了,生完宝怡,她的身子骨变弱后,似乎就再没有出过房间,二十出头的她,仿佛坐三望四的妇人,一脸黄枯色。 太子妃的手从女儿的手中挣脱开来,深深的吸了口气,“这风儿真芳香。” “当然了,母妃,风中都是桃、李、杏花香气。” 太子妃看了一眼乖巧的女儿,再次叹了口气,抬脚下了台阶。 “母妃,小心!” “你忘了,你三婶怎么说的?”太子妃转头对女儿说道:“什么事都不要太小心了,过犹不及,生命远比我们想象的能折腾。” 夏宝怡撅嘴:“母妃,我不是怕你被台阶绊倒嘛。” “那就让它绊倒。”太子妃回道。 “会很疼的!” “那就让它疼。” “母妃……” 太子妃朝女儿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她才八岁,并不懂生命之中有些苦痛必须要经历的,她拾级而下,心情一如此时的人间四月天。 人间四月天,清丽典雅,涉水而来,清清浅浅、翩跹而至,让人尽展笑颜,四月的风,轻轻摇曳着轻松的心,生命仿佛跟着变得轻松。 看着提裾欣喜而行的太子妃,八岁的夏宝怡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母妃,从她记事起,她知道的母妃都是躺在床上的母妃,都是生病似要奄奄一息的母妃。 可是此刻,母妃如一个年轻俏丽的姑娘,生动活泼,让人目不转睛。 “母妃——”夏宝怡忍不住叫道。 太子转身笑颜如花,“宝儿……” “母妃,你真漂亮——” 太子妃老脸一红,可是愉悦的心情,还是让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老了……” “不,母妃,你一点也不老。” 人间四月天,承载着岁月的沧桑,那些曾经经历的苦痛挣扎,在不知不觉中铺成了一条蜿蜒的心路。 回首往事时,才发现生命里那些丝丝缕缕的疼痛与哀愁,此在刻看来,多么风轻云淡。 太子妃情不自禁的说道,“宝儿——” “母妃……”夏宝怡小跑两步,贴到太子妃身边,仰头儒沫的看向自己的母妃。 太子妃笑道:“宝儿,母妃要学会放下。” 夏宝怡不解的问道:“可是母妃你有什么要放下呢?” “……”太子妃怅然,是啊,我有什么要放下呢,细细想来,原来是患得患失,让自己迷失了,生命不能承受之事,突然之间,被她想通了。 太子妃释然的笑了。 “母妃,你笑什么?” 太子妃笑回:“我突然想起你三婶说过的话。” “什么话?” “要学会对自己好一些。” 夏宝怡瘪嘴,“要是三叔知道三婶对自己好,不对他好,肯定要伤心。” “哈哈……”太子妃笑了,笑意之下有句话,她准备等女儿长大后再告诉她,只有懂得对自己好,别人才会对你好,比如……她看向太子书房。 突然,前面通道之处,传来吵闹之声。 “让我进去,我要见我姐姐……” 这是她妹妹胡沁华的声音,太子妃皱了皱眉,虽然太子从未对她说过什么,却把她身边所有的丫头、婆子、嬷嬷都换了,而这些仆人几乎都是出嫁、或是生病时,母亲和妹妹帮她安排的人手,这本身就告诉她,她的娘家或是妹妹不可以信任。 原本她不想事,没注意到,可是等她有精力想事时,突然发现,自从自己断了所谓的‘补药’,她的身体以肉眼的速度好起来。 还要别人说嘛?她从小就以太子妃规格教养长大的,后宅内院,什么事,她还能不懂吗? 太子妃胡若华的脸色沉了下来,威严而平缓的说道,“让她过来。” “是,太子妃!” 仆人们松开了拦着的道,谢夫人胡沁华跌跌撞撞、似有万般委屈的跑到姐姐跟前,“姐姐……姐姐……妹妹想你想得好苦……” 太子妃冷冷清清的看着妹妹表演,原来在利益之下,就算是亲妹妹,照样在你心口插刀,她还不如一个从未谋过面的三弟媳,每一封来信,都是对自己的劝慰,都在告诉自己,什么是对身体最好的,可面前的亲妹子呢…… 见太子妃许久未让自己起来,谢夫人抬起头,目光撞到了太子妃的目光,威严、肃穆的眼神让她吓了一跳,往后倒了一步,“姐……姐……” 太子妃收回看她的目光,平视前方,直接说道:“一个寡居之人,抛头露面总是不好,你还是回去吧!” “姐姐,你……”谢夫人既震惊姐姐居然出了房间,又感觉到了姐姐与往日的不同,内心的不安更强烈了,难道自己真得不能再翻身了? “哦,我说的回去,你懂吧?”太子妃垂眼看向谢夫人。 “姐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冷漠的太子妃并不接谢夫人的话,直接说道:“我说的回家,是指回谢家,既然要死要活的嫁,那就好好为谢家守着门风。” “姐姐……”谢夫人大惊失色,伸手就扯上了太子妃的衣裙。 太子妃抬眼看向丫头。 丫头马上明白了,弯腰扳掉了谢夫人扯着衣裳的手。 太子妃径直离开了,边走边说,“一切按太子爷的规矩办!” “是,太子妃!” 谢夫人惊颤的盯着太子妃的背影,突然叫道:“母亲想你了。” 太子妃停住脚步,转头看向谢夫人:“没有娘家,我同样可以活得很好!” “大姐……”此刻的太子妃颠覆了谢夫人的认知,她的姐姐从来都是个悲情伤月的才女,怎么突然之间就得这样通透,那她还怎么用悲情求同情,寻找生机? 太子妃慢悠悠的启口:“告诉母亲,别为了儿子,被寡妇利用了都不知道。” 太子妃此话一出,一母同胞的姐妹就算彻底决裂了。 “胡若华,你竟什么都……”谢夫人惊呃的目瞪口呆。 “树要皮,人要脸,以后不要再相见了。”太子妃对着人间美好的四月天说道。 谢夫人连颤抖都没有了,脸若死灰。 自从七岁第一次见到太子,她就想嫁给太子了,现在是太子妃,将来是皇后,多威风啊,可惜她是嫡次女,没有机会嫁给太子,小的时候不懂,总是痴痴的看着,慢慢长大后,一方面她的阅历丰富了,另一方面,又看了很多小话本,知道了一些事,原来,就算不是明媒正娶,就是妾之身,也可以有机会成为太子妃,甚至皇后。 为此,她做了很多,包括嫁一个病秧子,包括让姐姐生病,让母亲知道,要是姐姐不在了,一定让自己去嫁给太子,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做了很多,结果……她趴在地上,死死的抠着地上的青石。 ☆、第237章 失守 攻城 夏宝怡见母亲走了,连忙抬脚跟上母亲,走到谢夫人跟前,冷冷的看了一眼她,“想抢我父王,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说完哼了一声,昂着头就走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谢夫人说道,“听说崇云寺住持算命很灵,你去算一算,有没有贵命,不要忙到头,空忙了一场,什么都没有。” 谢夫人猛的抬头看向夏宝怡。 夏宝怡吓得退了一步,撇了一下嘴,“别看我小,我什么都懂。”说完转身就跑,追上太子妃了。 吴国通常线 整个通州、常县进入了戒严状态,战事构筑防守线延伸的很长。 避在常县养老的桑甚和也被夏宗泽请出山了,来到了通州城。 “桑老将军,夏某人请你打这一战。” 桑甚和叹了口气,“你找一个无心之人,这仗如何打?” 夏宗泽抿嘴说道,“如果不是内子要生孩子,我夏某人是不会打搅你的,请看在我即将要出生的孩子份上,助我一臂之力。” 桑甚和再次叹了口气,“我……尽力而为吧!” “多谢老将军!” “王爷客气了。” “三和,送老将军去休息。” “是,王爷!” 送走桑甚和,夏宗泽捋了一把疲惫的脸,再次问道,“凌、杨将军有出发了吗?” 一直候事的书吏回道:“回王爷,凌、杨二位将军商量之后,决定留下一个主帅,派出自己的得力干将过来。” “那位主帅过来?” “回王爷,凌齐轩凌将军!” 夏宗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回王爷,杨将军派出的是新晋小将军聂麦。” “知道了!”夏宗泽说道,“如果左将军过来,告诉他,我马上就回来。” “是,王爷!” 开战在即,夏宗泽抽空回了趟后院。 “王爷……” “王爷——” …… 站在门口的丫头们纷纷给夏宗泽行礼。 林怡然正挺着大肚子散步,夏宗泽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腰,“感觉怎么样?” “还行!” “有没有要生的感觉?”此刻,夏宗泽恨不得儿子现在就爬出林怡然的肚子,可是面上却不敢显示出来。 林怡然停下脚步,说道:“你去忙你的,不要管我。” “没事,一会儿功夫还是有的。”夏宗泽回道。 林怡然问道:“三国联军到了吗?” 夏宗泽回道:“今天夜里。” “那没多少时间了。”林怡然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已是黄昏:“那你们的人手呢?” “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林怡然伸出左手覆在夏宗泽扶她的手上,“别看他们人多,毕竟是三个国家的人,不太可能齐心,心不齐,人再多,也会攻克。” 夏宗泽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林怡然突然想到了什么,叫道,“大哥……” 林大力跑了进来,“小妹……” “我让你准备的沙盘准备好了吗?” “好了,正准备跟大田和小河抬过去。”林大力回道。 夏宗泽问道:“那是什么?” 林怡然回道:“这是一场恶战,为了方便你更快的发出决策,我让大哥做了一个模拟战场的沙盘,便于你指挥行动。” 夏宗泽暗暗摸了摸林怡然的小手,“我知道了!” “大妮——” “太子妃——” “煮得鸡蛋呢?” “都放在荷袋里。”大妮说完就把荷袋递给了林怡然。 林怡然帮夏宗泽系在腰间,边系边说:“这场战事可能很残酷,我又可能随时生孩子,照顾不到,这十个小小鸡蛋,饿时,你就垫垫。”说完,她转头叫道,“牛皮水袋拿过来。” 苏小兰把灌了凉白开水的水袋递给了林怡然,她继续帮他拴在腰间,“不要嫌难看,实用!” 夏宗泽一直低着头,看着挺着大肚子给自己系鸡蛋、系水袋的小妻子,紧紧的抿着嘴,内心无比充实而感动。 系好后,林怡然说道,“你也别感觉自己特殊了,我请苏大哥的妻子袁氏帮我动员全城,每个军卒,都会有鸡蛋袋子,也都会有水喝。” “嗯,我知道了!” 林怡然说道:“放心在前线,那怕我生孩子,这后面的事,我都会安排妥当。” 夏宗泽低头亲了一口林怡然的额头,看了她一眼,“我走了!” 林怡然点点头,“我和儿子等你回来!” 夏宗泽抿嘴头也不回的走了。 三和跟在后面,留恋的看了眼苏小兰。 林怡然说道,“去吧,送送他。” “夫人,你都没有送。”苏小兰不好意意的回道。 “我是大肚子。”林怡然说道,“去吧!” “哦!” 苏小兰顺手拿了桌上几个鸡蛋袋子,小跑几步跟上了三和,边走边说,“这一袋是你的,其他几袋是四喜和范先生等人,你给他们一下。” “嗯,我知道了。”一直嘻嘻哈哈的三和也不笑了,一本正径的点了点头。 “照顾好王爷!” “嗯,我知道!”三和说道,“你也要照顾好王妃。” “这个不要你说!”苏小兰看着三和回道。 看到婆娘对自己依依不舍,三和不忍心了,低声说道:“那你回去吧。” “你……小心的点。”苏小兰看了一眼前面王爷的后背,低低叮咛。 “生死大战都多少次了,没事,回去吧!” “嗯!”苏小兰停下脚步,看着三和跟着王爷消失在内院,长长叹了口气,回道了内院。 内院 林怡然叫道,“李嬷嬷,帮我摸摸怀,看看这皮实的孩子,到底什么时候出来?” 李嬷嬷连忙过来,伸手摸了摸,“怕是还有二、三天。” 林怡然叹气道,“我倒是希望过个三五再出来。” 李嬷嬷和林氏相互看了看,默默的摇了摇头。 就在夏宗泽回到守备房时,左祯从前线回来,说道,“将军,三国联军已经到了。” 夏宗泽抬起眼。 左祯回道:“第一路是陵太子,他去了常县,水、陆两军都有,黄、巴二位将军已经严阵以待。” 夏宗泽点了点头, 左祯继续说道:“第二路是吴王嫡幼子吴抚宁,此人也是京口瓜洲守备,因为性格孤傲,常常独立特行,所以一般情况下不参战,就窝在江心洲上自成一国,可是实力不容小觑,平太子就不要说了,我们的老对手了。” 夏宗泽再次点了点头,“三和,给我穿战袍。” “是,王爷!” 随着夏宗泽登上通州城城楼,三王围通之战正式开启。 三国联军,水、陆合击,所向披蘼,势如力竹,第二天晌午,通州外围三个小县瞬间被他们攻破了,成了三国联军的囊中之物。 吴王嫡幼子——江州郡王身边的一名猛将,操着大刀哈哈大笑,“姓夏的不过如此嘛,早知道早出来抢了他的粮船。” 江州郡王扫了一眼自己的属下。 猛将收敛了一些,不过仍说道,“郡王,下次再有夏宗泽的漕船路过,我们抢了他们的粮食。” “下去休息。” “是,郡王。”彪形大汉见主人一脸严肃,不敢造次,退了下去。 平太子眯了眯眼,站到船舷边,赞叹般说道,“江郡王这条战舰漂亮之极。” 江郡王轻踱到船舷边,看向河面,说道,“我倒是羡慕平太子有一支战无不胜的骑兵精军。” “哈哈……”平太子哈哈大笑,“江郡王说笑了,你看,战舰多好,我们可以一起站在上面看风景,可是骑马多累,还是船好。” 江郡王看了眼平太子,“马儿想跑到哪里就里,可我的船,却只能停在吃水深的江心州。” 太平子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倒是句实话。” 通州府 左祯领着被敌人打退的军队进了城门,安顿好大军后,到了指挥所,夏宗泽正在沙盘前,摆弄着沙盘。 “王爷……” 夏宗泽头没有抬问道:“怎么样?” 左祯沉重的回道:“海县、姜县、通圩县,都落在敌人手里。” 夏宗泽看着沙堆说道,“这三个县,属于通榆河与大江相连的内河城镇,被他们夺了去,有利于战舰靠岸。” 左祯站到夏宗泽身边,“可是平太子习惯打陆战,打骑兵战,这个三个县城,对他并不利。” 夏宗泽抬起头,三和连忙端了一碗茶水过来,递给了他,他说道:“范先生,跟左祯讲讲。” “是,将军!”范先生说道:“左将军这边看。” 左祯走到范先生身边,“平、吴两国在打迷糊战。” “何意?” “他们要引我们上勾。” 左祯顺着范先生的手往下看,“你的意思是,他们现在并急着打通州,而是常县?” 范先生点头,“拿下这三县城,想上我们出去追,包抄我们,然后回头支援在常县打仗的陵太子,夺下常县。” “夺下常县的最终目的,其实还是通州。”左祯问道:“那我们……” “王爷准备将计就计。” 左祯皱眉:“可是这样很冒险。” 范先生叹道,“谁让我们没有水师呢!” 左祯看向夏宗泽,“将军——” 夏宗泽回道:“只能出其不意,把敌人引出大江和桶榆河了,否则,通州西的县、镇很都会沦落到敌人手里。” 通州大街某铺子 挺着大肚子的林怡然正坐在柜头里,苏大易并不在店铺里,他跟着蒋远霖在城内安排夏宗泽的后勤之事,真在让大户们捐赠粮食和药物,及动员全城妇人到城楼附近烧热水、热油,以备守城之用。 “大嫂辛苦你了。” “夫人,快别说了,让玉莲情可以堪。” “大嫂有你们在,我心安多了。” 袁玉莲看着大肚子还操心的林怡然,心生佩服,问道,“晚饭吃了吗?” “没什么胃口。” 袁玉莲说道,“不吃怎么行呢?我煮了小米粥,要不吃点?” 林怡然摇头,“不吃,糙得慌。” “……”袁玉莲眨了眼,心想,平时看你不矫情啊,怎么连个小米粥都不愿吃。 林氏笑了笑,“苏家妹子,别见怪,她小时候就不爱吃。” “原来如此!” 林怡然伸头看了看街道,若大的街道上,除了行走的军卒,没有其他行人,“小兰,我们回去吧!” “是,夫人!” 没等林怡然回到县衙,平、吴两国已经攻到通州城下了,喊杀声震天,城墙方向,火光冲天。 有军卒骑马举着火把,从远处过来,叫道,“是夫人吗?” 林怡然等人停了下来。 “小顺,怎么是你?” 这是夏宗泽身边排行第六的近侍——六顺,可能嫌六顺不好听,大家都叫他小顺。 小顺回道:“王爷让我过来,对夫人讲一下,他让你不要回县衙了,尽量在民宅里。” 林怡然听到这话,心里格噔了一下,意识到情况不好,难道通州要失守,不……不会的,子韬只是紧慎,对,子韬只是紧慎。 此刻,林怡然还不知道,一直打败仗的陵太子已经攻陷常县了。 常县内的巴将军已经为国捐躯了,黄世子带着一部分人马突围了出来,可无论是常县,还是通州城,他都进不得,不知不觉竟迷路了,进了化县芦苇荡,这曾是桑甚和藏身的地方。 站在常县之内,陵太子仰天大笑,“哈哈,没有水军好啊,好啊……” 陵太了靠着三万水师顺利拿下了常县,给平太子和江郡王以强有力的后背。 通州城内 苏小兰问道,“夫人,我们……” 林恍然摸了摸肚子,叹道,“李嬷嬷,你们买的养老房了在那里,我先住一住。” 李嬷嬷连忙说道,“夫人,我们的房子靠近南城门,还是别去了。” 林怡然摇了摇头,“你不是说有地井嘛,没事去吧。” 李嬷嬷还想劝什么,林氏说道:“大姐,就听我这个女儿吧,她的主意向来正。” “行!”李嬷嬷带着林怡然到了她们准备养老的小宅院。 进了小宅院后,他们很快安顿了一下,知道要打仗,里面放有存粮等生活用品,过几天日子不成问题。 粗粗吃了晚饭后,林怡然被大家劝上床睡了。李嬷嬷和董嬷嬷两人睡不着,两人低声商量了许久。 董嬷嬷问道:“你说这产房安排在那里好?” “走到那里安排到哪里。” 李嬷嬷回道:“你的意思是这里也备?” “嗯!” 董嬷嬷问道:“那放在那一间好?” “听这外面的喊杀声,我觉得产间就放在灶间旁边,要是……” 董嬷嬷听懂她的意思了,点了点头,“我们王妃明理,一定能明白我们的苦心。” “她肯定会明白我们的苦心的。” 为了以防万一,赶紧布置了生产用的小房间,生产用的小房间连着灶间,这是为了生产时方便用水,又防止必要时不引起敌人注意,为了这个孩子,大家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在林怡然睡着时,通州城外的战役打响了,对垒的两军早已列营,一切就绪。 城楼之上,全副武装的夏宗泽,手按着佩刀,看向城外,纵使很远,他也能感觉到两国主帅所在的位置,这是一个职业军人的本能嗅觉。 城楼之下,三里地之外,平太子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薄唇轻勾,暗暗说道,久违了,夏宗泽。 那江郡王在哪里呢? 当然是大河战舰上,他准备和平太子一水一陆,攻夏宗泽一个前无进路后无退路的境地。 开战的镭鼓声终于响了。 平太子带领着千军万马,挥着长枪叫道,“冲啊……冲啊……” 他身后的军卒一起呼叫道,“冲啊……冲啊……” 一时之间,喊声振地。 夏宗泽大叫一声:“左将军,点将。” “是,王爷!”左祯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这头一阵,我点自己,我去会会他。” “不可恋战。” “是,王爷!” 左祯骑着马站在城门口,城门一开,他带着五千精兵迎了上去。 攻城之战打得如火如涂,左祯和夏宗泽轮流出城迎战,擂鼓一次又一次响起,夏宗泽和左祯两个带领着他们的士兵,一次又一次把敌人挡在通州城外,双方阵亡的人马,像铺在地上的稻草把子,一个又一个,血流成河。 平、吴两国双方人马都有输有赢,双方都打红了眼。拼死争夺,好使他们拿下战略要地——通州城,当然更为了通州城的粮食,通州的银子。 只见千军万马声嘶力竭,刀光剑影,铁骑纵横,马蹄声碎,惊天动地。 这激战整整持续了一夜,黎明时之分,平、吴、宁三国将领仿佛商量好似的,都歇了气。 林怡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守在边上的苏小兰轻轻拍了拍她的心口,“夫人,你又做恶梦了?” 林怡然没回苏小兰,只是问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城内还好,城门楼处,听说伤亡挺大。” “哦……”林怡然说道,“扶我起来。” “是,夫人!” 走到大街上,蒋远霖领着通州城百姓正在给宁军送早饭,白粥配大白馒头,有汤有水又管饱。 城楼之下不远处 平国人闻到了面食飘过去的香气,有人叫道,“这是白馒头的味道。”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黑红杂面,就这还是抢过来的。 平国士兵们不约而同的说道,“听说宁王爷夏宗泽富庶,果然是真的,兄弟们,拿下通州城,这些白面馒头就是我们的了。” “对,拿下通州。” “誓死拿下通州。” …… 平国军卒喊成一片。 城之上楼 宁国人绝没有想到,一顿早饭,会让平国人生出这样的豪情斗志。 林怡然站在大街上,远远的看了眼自己的男人,此刻,他正面对城楼外面,背影对着自己,一夜激战,一定疲惫不堪,可是他的脊梁依然挺直坚毅。 林怡然心疼的转过身,走向梁远霖。 “梁大人,怎么样?” 一夜未睡,梁远霖的胡茬冒了出来,见到她微微一笑,“夫人,一切还好!” 林怡然想了想,说道,“大人,做两手准备吧!” “……”梁远霖有些惊讶,“战斗才开始,不一定……”言下之意是不一定王爷打败。 林怡然摇头,“并不是谁赢谁输,而是保存人口,只有这样,才能在战后迅速恢复生产。” “我懂了!”梁远霖问道:“可是避到哪里呢?” 林怡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化县!” “化县?” 林怡然回道:“对,那里芦苇荡纵横交错,无论是陆战,还是水战都不适合,却可以藏人。” 梁远霖问道:“离这里多远?” “有百里之遥。” “会不会太远了。” 林怡然摇头,“不,活命的距离永远不远。” “行,我知道了。” 梁远霖听了林怡然的话,早饭过后,第一件事,转移老年妇人和儿童,通州城西护城河地下一个不大的涵洞,趁着前面打仗,苏大易和通州府衙小吏,让会泅水的孩子们先潜了出去,倒底只有一个小涵洞,渡人的速度相当慢,可是连续不断,到晚上时,竟也渡出去几千人。而这一天当中,平国军队甚至曾爬上了城楼,幸好被宁军干掉了。 艰难而难熬的一天过去了。入夜之后,战斗更难打。趁着休息的间歇,夏宗泽问道,“伤亡多大?” “回王爷,城中近七万人,已经去了近一万人了。” 夏宗泽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没有言语。 左祯说道:“吴国江郡王宋抚宁还没有出动……” 夏宗泽看向沙盘,通州城外多处地方已经插上别国旗子了。 范先生抚了一把脸,“常县昨天就失守了,巴将军为国捐身,黄世子不知身在何处,目前我们没有援军。” 左祯的肩膀沉重的压在桌上,等待夏宗泽做出决策。 通州城某民房 李嬷嬷再次摸了摸林怡然的肚子,林氏问道,“怎么样,李大姐?” “瓜熟就差蒂落啊!” 林氏说道,“这孩子仿佛有灵性似的,知道外面乱,呆在娘肚子不出来,倒也瞒乖的。” 李嬷嬷点点头,“现在看来,晚点生,是好事,希望……”她的目光自然而然的看向林怡然,言下之意是希望王爷赶紧把敌人打跑。 兰香一直往外面跑,打听外面的消息,可是带回来的消息并不如人意。 半夜时分,整个通州城仿佛都震动起来,惊得大家都从睡梦中醒过来。 兰香拔脚就朝外面跑,就在大家以为要等一会儿时,她回头大惊,“夫人,好像有敌人打进来了。” 林怡然要出去,被林氏死死的抱住了,“然儿,外面的事自有王爷,你得为孩子想想。” 林怡然停住了脚步,抿了抿嘴,仿佛自言自语道,“现在不是以前了,有蒋大人,还有陶大人……” “听说那个什么桑老将军也被请过来了。”兰香顺着林怡然的话说道。 林怡然蓦得看向兰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就是敌人攻城的当天。” 林怡然低下头,不知想着什么。 民宅之内没人再说话,可是外面的打杀声不停的涌进来,听得人心惊胆颤。 通州城有些人害怕了,听说蒋大人让老妇和儿童出去,有人趁机混水摸鱼,也想偷溜出去,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陶大人出现了。 陶仁泉手持着极刑形具,一张干巴巴的老脸看向众人,“城亡,你们不亡,我让你们生不如死。” 要溜走的人都被陶大的的酷刑给镇住了,打着颤站在城门之下,帮着守城。 威吓之后,蒋远霖出来给了个枣,“如果在这次守城中有功劳的,战后封赏,如果朝庭有优待,首先考虑你们这些人。” 对于生死未卜的人来说,这些诱惑并大不,他们害怕的没有心思去想未来。 清冷的子夜,火把通明的通州城外,新一拔战斗又打响了,寂静的夜里,大地在许多马蹄践踏之下,沉闷地哼着。 两边领头大将再次对垒,他们各自坐在高头大马之上,长枪横放,冰冷的枪头在月色的照耀下,寒光烁烁。 “咚咚呛……” ☆、第238章 绝境 失踪 战斗的擂鼓再次响起,平太子和夏宗泽两人倏一下半伏在马背上,双手根本不勒缰绳,双腿就让马儿,顺着自己的意志冲锋陷阵。 “杀啊……” 震动天地的呼叫声一下子让战事重燃。奔腾的马蹄扬起陈陈尘雾,仿佛下了一场大雾。 那整齐列队的骑兵,大刀高举,旌旗在夜色中迎风飘荡,决战了两天的平、宁两军,似乎都熟悉了彼此,他们每军每个师都成一纵队,行动步伐一致,有如一人,准确得向对方杀去。 双方人马都非常严整,勇猛,沉着,厮杀间,无数的铁甲头盔在快速的移动,他们口中冲天的吼声、他们手中雪亮的白刃,还有马儿在擂鼓声中的奔腾,声势猛烈而秩序井然,?无一不体现了直正军人的决战素质,精彩而绝伦。 对于战将来说,最大的幸事是什么——棋逢对手。 对于战将来说,最大的不幸是什么——英雄向背。 平太子和宁三王爷,莫不是如此。 城内左祯领着众军卒拼命的守着城楼、城门,敌人强势的火攻,让城内多处失火,整个内城一片混乱。 甚至有攀爬的敌人窜到了城内,人群一下子惊惶失措的起来,他们叫喊着,奔跑着,到外乱窜,有人被敌人的大刀砍到了,血流了一地,跟着就倒了下来。 蒋大人和陶大人不得不拿起武器,抵挡窜进来的敌人。 苏大易本身就有身手,伸手就砍了几人,阻挡了窜进来的几个敌人。 可能是通州城没有经过什么战事,这里的民众,对于战争显得很恍恐,居然有人吓从屋子里跑出去,可是没多久又跑回屋子,又跑出来,来来回回不知所措地在大街上乱窜。 城楼上,绑了火把的流箭,不停的从外面射过来,到处都是浓烟和纷乱。大街上的马儿也惊跳起来,践踏在奔跑在大街的人身上。 站在黑暗的胡同门口,林怡然叹了口气,对于通州城的百姓,不,确切的说,曾经富贵人家的奴才们,虽然他们是奴才,可也是养尊处优的奴才,何曾遇过这样的战事。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场战事,是残酷的。 “不要慌,不要慌……”蒋远霖的嗓子都叫哑了,可有些人就是不听,到处乱窜,仿佛这样才能安心。 林怡然摸着自己的大肚子,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小民宅。? 战斗从子夜开始,一直到第二天太阳初升,才暂告一段落,在此期间,左祯应对了敌人的火势攻城之战,应对了江郡王的水路偷袭,整个通州城,已经处在半残的瓦砾状态,一副典型的战后之城。 看着城门口因为守城而死的兵卒、平民,林怡然的心如刀绞,又焦又急,她想去找夏宗泽,可又怕他担心,坐立不安。 林氏等人看着她不安,想了想把兰香拉出来,说道,“小河,你带着兰香,去看看王爷怎么样了。” 兰香和小河点点头,两人迅速出了胡同,转到大街上了。 林氏担心的看向街道,可是胡同太深,根本看不到外面。 李嬷嬷说道,“林家妹子,你担心夫君和儿子们?” 林氏点头,“怎么能不担心!” “是啊,真希望这天下早点太平。” 城楼指挥所 夏宗泽和左祯等人站在沙盘旁边,战袍虽算整齐,可上面都血迹斑斑,一脸胡子拉碴,精神疲惫。 范先生说道:“现在看来,我们只能在通州不动了,一旦出去,怕是很难再夺回通州城。” 左祯赞同:“我们现在只能死守通州,等待援军到来。”说完后,他叫道,“凌将军他们到了哪里?” “回将军,还没有到吴国境内。” 夏宗泽弯腰,重新布置战事,说道,“江郡王会从战舰上岸,与平太子打攻城战。” “肯定这样……” …… 小丫头兰香悄悄的到了指挥所外面,看了一眼里,发现王爷等人正在商量大事,没有受伤,高兴的转过头,对门口守卫笑笑,“谢谢将军,我回去了!” 守卫小顺点了点头,“好好照顾夫人!” “我会的。”香兰小跑着回去了。 化县芦苇荡 黄世子急得就差尿裤子,“娘的,怎么就转不出去?” “是啊,将军,怎么跟我娘说的鬼打墙一样,怎么都转不出去。” 看着纵横交错的芦苇荡,黄世子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可对于出生贵族的黄世子,他所接受的教育,让他知道,有些事不是死就能解决的,也不是诅咒发狠就能逃避的,他逼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说道,“来人……” “将军——” 黄世子说道:“我们用最笨的方法找路出去。” “什么最笨的方法?” “排队不动法。” 就是在这时,芦苇荡外围,好像有声音传过来。 “别动——”黄世子挥了一下手,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哗哗…… 好像有人在水中走动的声音。 “将军,有人……”军卒惊喜的叫道。 “来人——”黄世子叫道,“看看是什么人?” “是,将军!” 几个军卒趟着水轻轻的顺着声音走了过去,不一会儿看到了沿着河荡边走的老妇和孩子,他们见到拿刀的士兵吓得尖叫。 “你们从哪里来?”见是平民,士兵们松了一口气,连忙问道。 有人见士兵并不凶神恶煞,回道:“我们从通城逃出来的。” “通城怎么样了?”从后面跟过来的黄世子问道。 老妇人回道,“听说不好,好像两国人联合起来打,打得可凶了,也不知道通州能不能保住……” 听了老妇的话,黄世子抿了抿嘴,问道:“你们从那边进来的?” 老妇人愣了一下,转头朝后面看过去,“夜黑,有些记不得了,不过后面应当还有人……” 黄世子朝后面看过去。 通州城门楼上 四月初的阳光,在中午直射下来时,有些燥热了,穿着严严实实的军装,身体内部,早就湿透了。 长时间的体力透支,再加上汗水的不停蒸发,军人们的疲惫已经到了最高点。 以飘逸示人的左祯,此刻胡子拉茬,疲惫不堪,可是身躯依然笔直,“王爷,我们的援军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夏宗泽坐在那里,手里正摆弄着一面小旗子,头也不抬,说道,“我相信他们。” 左祯点了点头,“平太子和江郡王两个轮战,我们……” “我们也轮战。” “王爷,可是城内……” “叫桑将军过来。” “是,将军!”三和连忙去叫桑老将军。 竟没有找到人,他纳闷的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疑惑不解的回到了指军所,却没有开口说话。 夏宗泽抬头,“怎么回事?” “回……回将军,没找到人……” “问问蒋大人……” 三和回道:“我问过了,他也没看到。” 夏宗泽捋了一把脸,“知道了!” 左祯轻轻叹了口气,此人竟然失踪了,不知是逃了,还是……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了。 范先生从外面进来,端了两碗饭,说道,“两位,赶紧吃,吃完饭事,眯一会。” 夏宗泽和左祯深以为是,趁着两军歇气之际,赶紧休息。这时,林小河在指挥所门口叫道,“姐夫——” 夏宗泽愣了一下,回道,“小河进来。” 林小河带着兰香进来了。 夏夏宗泽高兴的问道,“是儿子还是女儿?” 林小河摇头,“二姐还没生。” “没生好,没生好……”夏宗泽呢喃几句,迅速低头吃饭。 林小河说道,“姐夫,姐姐让我告诉你,让你别担心,她会照顾好自己。” 夏宗泽边吃饭边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你姐,让她别担心我,照顾好我们的儿子。” 林小河点了点头,“那姐夫,我回去了。” “嗯,小心点。” 京口瓜州 凌齐轩和聂麦被三国联军留下的军队挡在了这里,进不得退不得。 “凌将军,怎么办?” 凌齐轩看着江天一色:“我们也有水师,杀过去。” “哦!” 凌齐轩转头对聂麦说道,“你从京口上岸,转道绕过去,赶紧去支援王爷。” 聂麦问道:“走那条道比较合适?” 凌齐轩拿出了舆图。 火热的下午,通州城再次进入了厮杀。 夏宗泽和左祯两人为了保持体力,开始分时段反攻,可是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等到傍晚时分,他们谁也休息不了,二人合力都挡不住这拔猛攻,眼看着通州城就要被攻破。 林怡然所住的小宅院,屋檐被敌人投的石块砸到了,榻了一大段,吓得他们赶紧出了小宅院。 林怡然抬头看了看榻顶,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对林氏等人说道,“母亲,这通州城怕是危险了,不如我们跟老妇们一样从涵洞逃出去。” “这……”林氏觉得不靠谱,“她们都真得逃出去了吗?”言下之意是,外面都是围攻的敌人。 “娘,不逃的结果你觉得会比逃的结果好吗?” “这……”林氏是一介妇人,她不懂。 问住了老娘,林怡然叫道:“苏大嫂——” 袁玉莲从昨天起,就一直跟林怡然在一起,“我在——” “你过来!” 袁玉莲贴到林怡然身边,林怡然低声问道,“那个姓桑的,你让苏大哥藏在那里?” “在我们家马车的底板下面。” “我们出去,把他带上。” “好,我知道了。” 林怡然直起身,大声说道,“苏大嫂,你和小河,把我爹他们找回来,当然,苏大哥也要跟过来,如果蒋大人说什么,你就说,是我说的。” “好!” 等袁玉莲走了,林怡然叫道,“董嬷嬷,带着他们赶紧煮饭,顺便做些干粮,我们要出城。” “好!”董嬷嬷带着小丫头们赶紧忙活起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苏大易及林家父子都回来了。 “苏大哥,爹,赶紧过来吃饭,吃好饭后,我们逃出城。” 林父实在,站着未动。 林怡然明白他的想法,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爹,我可不是贪生怕死,我是为了保护王爷的儿子。” “哦……哦……”林父一听这话,瞬间动了脚,“对,对,王爷的孩子可不能有事。” 林怡然说道:“我们都是女人,为了不让王爷浪费人手保护我们,只好请爹及哥哥保护我们了。” “应当的,应当的。” 林父高兴的让孩子们赶紧吃饭,趁着夜色赶紧逃出去。 就着杀声震天,林怡然等人匆匆吃了晚饭,收拾好过后,苏大易问道:“我们从那里走?” “最好越僻静越好!” 苏大易点了点头,“跟我来!” 一群人跟着苏大易走街穿巷,到了西城门口不远处的护城河涵洞处,西城门守将郭朱看到了他们,说道,“夫人,你这大肚子,你潜水下去吗,听说很窄,怕是不好过。” 大家都看向林怡然。 “可是呆在城里,只会让王爷担心,” 西城门守将郭朱根本不知道,自家王爷根本不知道王妃要出城,还以为是王爷示意,非常热心的帮王妃出城。 等林怡然等人从护城河冒出头时,已经快到半夜了。 “我们去哪里?” 林怡然说道:“去小泾河。” “去哪里干什么?” 林怡然回道:“王爷的六艘战舰藏在那里!” “我们躲在船上?”丫头小玉惊喜的问道。 林怡然微愣了一下说道:“对,我们躲在船上。” 被林怡然绑着的桑甚和看到了林怡然的表情,嗤笑了一声,“不躲在船上,你还想干什么?” 林怡然看向已经醒过来的桑甚和,平静的回道:“就是你想得那样。” “不可能!”桑甚和叫道。 林怡然的衣服用油纸包着出来,有干衣服穿,换好衣服后,一行人淌在夜色中,朝小泾河而去,一路上,喊杀声不绝余耳。 通州城外 吴军发现城西门口护城河有人逃出来,“将军,要不要逮过来?” 将军皱眉,“是女人,还是孩子?” “回将军,夜深,别的没看见,好像有个大肚子。” “那就是女人了。” “差不多。” “遇到的就杀了,逃了就算了,不要刻意把精力放在上面,休息一下,就轮到我们吴国人上战场了。” “是,将军!” 三国联军有好也有坏。 好处当然是加强了战斗力,坏处比如现在,连最起码的情报都没有,竟让宁王爷的妃子拖着肚子逃了。 有人要问了,这些联军为何不把逃出来的妇人和小孩子抓了或是杀了呢? 呵呵,你以为他们没这样做吗?刚开始逃出来被他们发现的妇人或是小孩子确实有一些被他们抓了或是杀了,可是随着战事紧张,这些联军也吃力,让逃出来的人钻了空子,逃出生天了。 战事已经过去两天两夜了,现在已经是第三夜了,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说得严重一点,就是到了生死存亡的阶段。 范先生蓬头垢面,但有些话不得不说了,等夏宗泽和左祯再次上战场之前,他说道:“王爷,有时候,放弃也是一种策略。” 夏宗泽往外走的步子顿了一下,“可我觉得还没有到放弃的时候。” “王爷,我知道你是为了未出生的小公子,可是……” “别说了,我在,城在,我亡……” “不,王爷,不会的……”范先生慌乱的打断了夏宗泽的话,“我想让蒋大人上战场。” 夏宗泽蓦得转头。 “蒋大人虽是文官,可他遇事时的果断、判断事情的天赋,在我们众人之上,如果有他在战局中,我想对战局的运筹帷幄能更精准一些。” 不得不说,范先生作为夏宗泽的长史,识人之明的眼力还是很厉害的,在关键之时,他推出了年纪轻轻的蒋远霖,对战局的推动起了关键性作用。 不过当事人蒋远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过人的天赋,被夏宗泽调动上战场时,他以为是没人可用,把自己拉上去凑数。 “王爷,我只会骑马,在马上并不能和敌人对仗。” “能打就打,不能打,你就吼两嗓子。”夏宗泽扫了一眼蒋远霖。 “……”蒋远霖眨了一下眼,能说什么呢,谋人之事,忠人之事,让我上,我就上吧。 混在军将之中,第一次上战场的蒋远霖,跟普通人没有两样,本能的害怕,本能的缩成一团,进行着自我保护,可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样做徒劳无用,就像天冷,我们缩成一团一样,这样做的结果只会让我们更冷,为何呢? 从几何学上说,缩成一团,会使们的身体表面积,有一部分不能有效的接触到衣服,接触不到衣服,当然会更冷,所以缩起来,只是心里作用,不会让人变暖和。 同样的道理,在战场上、职场上、甚至某一件事上,害怕、逃避毫无益处,只会让事情更糟。 而普通人和非凡之人区别就在于此,普通人任由自己萎靡下去,非凡之人马上调整心态,进入主动状态。 蒋远霖当然是非凡当中的翘楚。 从害怕不安到化被动为主动,他只花了半里路时间,并且在半个时辰后,马上就找到了自己的长处,那就是帮夏宗泽调整行军的进攻方向、甚至方略,减少宁军伤亡。 两支实力抗衡的大军,想战胜彼此,除了实力,还要智囊团,蒋远霖无疑成了宁军中的智囊者。 厮杀声中,剑与刀铿锵相碰,长矛与标枪飞掠,箭雨如蝗虫过境般铺天盖地,怒吼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响彻了通州城整个夜空。 浓烟滚滚再次弥漫了整个通城,城楼之上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左祯艰难的指挥着,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鼻端,令人作呕。 战争,却依然持续。 平国军队内 跟在平太子身后的参军说道,“殿下,夏宗泽军中出现了一个谋士,他在调度大军攻杀方向。” 平太子双眉紧凝,“能打听到是什么人吗,这路数怎么这样陌生?” “回殿下,现在怕是不能。” 正在后面准备替换的江郡王也注意到了宁军变化。 “郡王,姓夏的好像打得不那么急了,好像在故意延迟时间等援军。” 江郡王冷笑一声:“那就让他急起来。” “是,郡王!” 吴国很快加入了战斗,两军对宁王,战事再次白热化。 常县 陵太子守着常县,稳如泰山,不仅如此,常县仓库的粮食,让他的军队吃了个饱饭,看着常州周围的麦田,闻着麦香,看着北边的星星,耳际仿佛传来通州城的厮杀声。 幕僚轻轻说道,“殿下,夜深了,去休息吧!” 陵太子摇了摇头,“今夜月色不错,我想多看一会儿。” “是,殿下!” 晚风吹来,送来阵阵花香。 “常县真不错。” “是啊,殿下,这周围的麦子、果田,美景如画。” “明天白日,我把它们画下来。” “好主意,殿下。”马屁拍完,幕僚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几天了,通州城还没有拿下,他们会不会让殿下去帮忙?” 陵太子回道:“暂时不会!” “为何?” “那两个都是骄傲之人。” “殿下说得是!”幕僚说道,“殿下,常县这一片麦子还有两个月才能收,我们要等两个月吗?” 陵太子点点头,“当然要等,青黄不接,这可是裹腹的口粮。” “听说应城的凌齐轩、江城的聂麦马上就到了。” 陵太子冷冷的说道:“姓凌的败类。” 幕僚悄悄的低下头。 陵太子赏月兴致,一下子全无。 京口瓜洲 凌齐轩和江心洲上的吴国水师已经激战两天两夜里,他的水师虽然只建成一年,但是他的战舰配置比对方要先进,在经过两天摸索之后,他很快适应了江心洲周围的水流、天气、风向,越战越猛,越战越酣。 一百里地之外 新晋小将聂麦带着大军,趁着月色,急速前进,虽然遇到阻击,但都是小股,他从容应战,且战且进。 化县芦苇荡 黄世子带着人手顺着逃来人的路径,终于出了鬼打墙般的芦苇荡,身后近万军卒,全都湿辘辘的半站在水中,等待他发号施令。 “将军,我们现在……” 黄世子饥肠辘辘,对大军说道,“各位就地找能吃的水草,填饱肚子,填饱肚子后……” 众将士都听着他最后这一句。 “填饱肚子后,我们去通州城。” “将军,为何不去常县夺回县城?” 黄世子说道,“与其分散兵力,不如集中兵力到一处。” 作为作战的将军,黄世子能撇弃个人义气,不去夺回让他颜面扫地的常县,而是想到全局,他已经当知无愧成为一代名将了。 充饥后,黄世子带着众将向通州城方向进军。 那么挺着大肚子的林怡然在哪里呢?她掳了桑甚和是何用意呢? 小泾河离通州城近三十里地,林怡然到达时,已是晚上九点多了,六艘战舰安静的泊在河道内,远远的看过去,跟大街上三层高的酒楼一样,高高的耸立着。 “哇,跟房子一样的船。”小玉等小丫头何曾见过这样的战舰,忍不住感慨出声。 不要说小玉等没有见识的小丫头,就算是林怡然也是惊叹的,怪不得要吃银子,这造起来,得费多少人力、物力。 桑甚和长长的叹了口气,“居然没等船入江,这仗就打起来了。”他摇了摇头。 林怡然却不管他,叫道,“大哥,找一处树下,赶紧点上烛火。” “是,小妹。” “为何不上船?”桑甚和奇怪的问道。 林怡然没有回他的话。 烛火点了起来,林怡然马上说道,“周围用布幔围起。” “好!”林大力兄弟合力,马上按着林怡然的要求去做。 没有听到林怡然的回答,桑甚和也不恼,甚至觉得,被这个平民王妃掳出来挺好,至少不要面对吴军了,这样自己心中的判国愧意就少些。 桑甚和见没人理自己,一个人在月下散步,边散边看面前高高耸立的六艘战舰,有银子真好啊。 苏大易见林怡然没让人管桑甚和,想了想走到她身边,问道,“小然我们就呆在这里吗?” ☆、第239章 包围 转机 林怡然摇头,“当然不是!” “……”苏大易不解。 林怡然说道,“我一直让兰香去打听战况,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 “常县失守了。” 苏大易回道,“这个我也知道。” “我不知道。” “我以为你知道。” “唉……”林怡然叹了口气,摸了一下大肚子,“为了他,我现在真如睁眼瞎。” 苏大易问道:“小然,你想做什么?” 林怡然转头对小玉说道:“小玉,第一艘船第二层第一间,里面有笔墨纸砚,你去拿过来。” “好的,夫人!”小玉转身就跑,试水前,她和林怡然跟夏宗泽上过战舰,知道里里放了那些东西,第一条船就停在最边上有跳板,能上。 小玉跑得很快,纸很快就来:“夫人,给!” 林怡然刷刷在纸上画了些弯弯曲曲的线条,桑甚和也感兴趣的看了过来,这个大肚子女人想干什么? 没过一会,他发现,大肚子居然在画舆图。 “打仗用的舆图?” “是的。”林怡然头没有抬,回道。 桑甚和问道:“你画它干什么?” “推测一下,黄将军在什么位置!” “黄靖琪?” “对,是他!” “常县失守已经三天了,听说他的人影都不见一个。”桑甚和冷冷的说道,“会不会引罪逃了?” “有可能。”林怡然依然在纸上标注通州周围的地名。 桑甚和感觉不解:“那你提他干什么?” “春秋战国争霸时,百里奚的儿子孟明视、蹇叔的儿子西乞术,曾率领秦军与晋国决战,屡战屡败,但最终他还是战胜了晋军,赢得了最后的胜利。”林怡然抬头看向桑甚和,问道,“这个战例,桑老将军知道吗?” 桑甚和点了点头。 林怡然也是从无意中得知,这个时代往上朔,居然有春秋战国,但从秦开始就是不前世之前的历史了,她也不知道历史从那里拐了道。 她说道,“有人说,秦穆公如果没有这样的战将,就不会有后来的霸主地位,也有人说,是孟明视和西乞术不屈不挠的精神,终于打赢了战争,你说是什么,桑老将军?” 桑甚和看向林怡然没有说话,一脸沉寂。 林怡然却说道,“其实这些都不是。” “那是什么?”桑甚和感兴趣的问道。 林怡然回道:“是他们背后站了一个伟大的秦穆公。” “伟大?” “对”林怡然说道:“如果在他们第一次败兵,秦穆公就撤了他们,不给他们机会,后世还有谁会知道孟明视、西乞术,他们会向众多平凡的败将一样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可是秦穆公却坚定不移的相信自己的部将,不仅如此,还承担了作为君主应当承担的责任,是他成就了他们,让他们名垂千史。” “你什么意思?” “气度、识人之明!” 桑甚和紧紧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继续说道,“况且,事情还没有查清楚,谁能说黄将军是逃逸了?” 桑甚和不置可否。 林怡然抬头说道,“桑将军,如果是你兵败,你的第一反应会去哪里?” 桑甚和看了眼地图,“如果有实力,也许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想想怎么夺回失地,如果没有实力,随意乱逃。” 林怡然点了点头,“我猜是第一种可能,但是已经三天了还没有动静,可能发生了其他事情。” “其他?会是什么?”桑甚和反问。 林怡然说道:“我暂时还分析不出,但是我想碰碰运气,三天了,不管何种情绪,我想黄将军都应当消化了,都应当有所决断了。” “你的意思……”桑甚和边说边看了看黑暗中的战舰。 林怡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战舰:“对,真是老桑军所想的。” “哈哈……”桑甚和仰头大笑,“如果你能碰到运气,我做你战舰的总指挥。” 林怡然转过身,一本正径的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是自然。” “好!” 林怡然叫道:“苏大哥——” “小然……” “沿着去化县的路线,找到黄将军,他是目前唯一的援军。” 苏大易愣了一下。 林怡然问道:“苏大哥不相信我?” 苏大易不解:“你为何想到化县?” “因为只有化县,让平、吴两国不想涉足。”林怡然回道。 “为何?” 林怡然转头,“桑老将军,你说为何?” 桑甚和叹了口气,“无论是水战、还是陆战都不适合,却适合藏匿。” “我懂了。” 林怡然说道:“越快越好,最好在天亮后找到他们。” “好!”苏大易手扶大刀转身就跑,边跑边说,“我会在路上截匹马,让速度更快。” “你要小心!”袁玉莲不放心的追跑了几步。 林怡然抱歉说道,“对不住了,嫂子!” 袁玉莲挤了挤笑容,自己的夫君自己心疼! 林怡然抿了下嘴叫道,“大哥,过来扶我。” 林大力连忙过来:“小妹,你还要做什么?” “到村子里找造船的船匠及水手。”林怡然回道、 “干什么?” “让他们划船。” “怎么可能?”桑甚和不敢置信的说道,“让从没有训练过的人去做战船上的桨手,你太异想天开了吧。” “我相信奇迹。”林怡然抿了抿嘴。 桑甚得冷冷而不屑的说道:“你以为你这些小动作,能让夏宗泽扳回多少胜算?” 林怡然一本正径的回道:“那怕微不足道,我也要努力。” 桑甚和看向她,说道:“我觉得你还是像个女人一样,躲在角落害怕的哭一场比较好,这样适合你女人的身份。” 林怡然笑道:“可惜,我不是这样的女人,我喜欢做出努力,那怕这些努力微不足道。” 桑甚和别开头,不再说话,一副不是我家人,我管不着的样子。 林怡然带着林大力等人进了因建战舰而新存在的村子。 通州城 撕杀了整整一夜,通州城几度被攻破,几度被左祯等人夺回。 嘶喊、惨叫,在黎明时分,显得分外惨烈。已经疲惫到极限的军将们,仿佛一个不留神,就会栽倒在地,永远长眠于此。 可能是天色渐渐的亮了,仿佛给了军卒们无限希望,通州城下,军卒们再次振作疲惫的精神,列阵举枪,口中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喊声。 这种喊声,互相传染,互相激励,在黎明拂晓中,显得振奋人心,消褪了心中许多莫名的恐惧。 蒋远霖衣衫不整的坐在马上,他已经喊不出话来了,所有的指挥,全靠手势,曾经数次,差点被敌人砍断胳膊,可都被军卒们护住了,为了他,已经有多位军卒牺牲了。 因为有了蒋远霖,连续战斗了三天三夜的夏宗泽在精神上得以休息了一下,可是体力上,他感觉他的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可是战斗仍在继续,没任何人懈怠,因为一个懈怠,对于普通士卒来说,就是命丧黄泉;对于将领来说,就是失去阵地,失去阵地就意味着失败。 空中箭矢狂飞,如蝗虫般过境,不断地兵士中箭倒地。而城楼之上,吴、平两国士兵刚登上城墙,即刻被数名宁军蜂拥持刃迎上,他们纷纷落下天梯,成为死人堆上的一员。 “熊老子的,给我滚下去!”左祯杀红了眼,周绍良经常用的口头禅被他用上了,他真想周大粗啊,可惜他留在佑福。 凄厉的嘶喊,疯狂的杀戮,使得两军兵士欲加地激烈,战争越来激烈。 吴国江郡王挥着长枪喊道,“平太子,我刚才收到了最新消息,宁军大将已经突破江心洲的防线,今夜能到达通州地界。” 平太子收回一只手,拉住缰绳,挑着眉毛问向江郡王:“你看看,通州城还能等到今天晚上吗?” 江郡王笑了,“恐怕不能了!” “哈哈……”他们齐齐狂笑。 夏宗泽在通州城的七万人马,可能连三都不到了。整个通州城下,死尸如堆。通城之战,成了最艰难之战。 抬头看天,日头却在冉冉升起。 三十之外的小泾河 如果不是这场战事,近千名船工、水手,返乡的返乡,准备买地的买地,可是此刻他们,被林怡然叫到了停战舰的地方。 林怡然微笑问道:“各位早餐都吃饱了吗?” 近千名船工、水手相互看了看,觉得有些懵,其中一个老者问道:“王妃让我们来,有什么用呢?我们又不会打仗。” 林怡然深深的吸了口气,“等下要是有军卒过来,不需要你们打仗,你们就当摆渡,一切后果,我来负责。” “都是人命,你负责得起吗?”老者整张脸都皱起来。 林怡然一脸肃穆:“和平年代,也许我负不起,可是战乱年头,你们谁敢保证,你们都能寿终正寝?” 虽然是个大肚子,可是林怡然扫过来的目光一样威严,竟让他们禁若寒蝉。 近千名船工、水手一言不发的站在河边。 日头渐渐高升,可是林怡然口中所说的军卒一点影子都没有,人群都站着不动,都静静的和她对恃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有军卒朝这个方向过来。林怡然一只手按着大肚子,对大家说道,“赶紧上船,把船驶出内河。” 众人站着未动。 “小河,把我的箭拿过来。” “二姐——”林小河很怕。 林父也不知所措,“二丫,这样不好吧!” 林怡然悲愤的叫道:“可他们不听我的!” 林父虽年老懦弱,可也是男人,是作为父亲的男人,听到他的话,林怡然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林父看着挺着大肚子的女儿,看着流眼泪的女儿,一颗为父的心,怎么能忍心,再怎么样懦弱,他也站出来了,替女儿遮风挡雨,他朝年纪最长的老头走过去,“老哥……” “林家老哥——” “你还记得我?”林父高兴的说道。 老头回道:“当然记得,船造好后,王爷我们吃饭,就在你家酒楼。” “老哥啊,看在王爷待大家不薄的份上,你们就当陪我女儿玩玩船,你看……” “可……” 林父打断老头的话,转头对着远处说道,“你看,不远处有军卒过来,这战乱年代,谁也没个太平日子,你说是不是?” 老头长叹一口气,“好吧,就当为了王爷的儿子,带着王妃上船逃命吧。” 林父感激般握了握老者的手,“多谢老哥了!” 秋老头转头对身后众人说道,“大伙都上船吧,会划桨的划桨,会掌舵的掌舵,会扬帆的拉帆绳,点篙的点篙的,各就各位。” 有人问道,“六艘船都上吗?” 秋老头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点头,“请秋伯分配一下,生熟手分开,做到每只船实力差不多。” “行!”秋老头心想,答都答应了,索性好人做到底。 秋老头本来就是船工的总监工,说话还是有分量的,大伙都听他指挥,很快上了六只船。 林怡然等人看着就要靠近的军卒,很紧张,林氏拉着女儿的手就要上船。 站着没动的袁玉莲伸头看了看远处,突然高兴的叫起来,“不是敌人,是大易带着军卒回来了。” 居然真有军卒,所有人都看向林怡然。 桑甚和更是难以置信的看向林怡然,怕袁玉莲搞错了,朝前迎了几步,居然真是宁军。 苏大易伸出胳膊挥了挥,“小然,我把人带回来了。” 林怡然挺着大肚子,急步如飞迎了上去。 林氏和李嬷嬷急得就差跳起来,连忙跟了上去。 “苏大哥,苏大哥……”林怡然激动的叫道,突然肚子隐隐的疼起来,不过她屏住了疼痛,不动声色。 苏大易等人终于到了河道边上,他抹了一把汗说道,“幸好这一带地势低,又野草丛生,三十里地之外的吴、平两国没有发现我们。” “黄将军——”林怡然看向黄世子,“终于等到你们了。” “对不起,王妃,末将迷路了。”黄世子负罪说道。 林怡然连忙问道:“在化县,对不对?” “对,是那里……”黄世子刚想解释一下,林怡然打断道,“别说了,我猜到了。” “你猜到了?”黄世子惊讶的问道。 “嗯,具体事情等以后再跟你说。”林怡然说道,“我已经帮你找到划船的船手了,余下打仗的事,就靠你边打边琢磨了。” “我……”黄世子顺着林怡然的目光看向河道,瞬间明白林怡然所说何意,真因为明白,所以更震惊,自己可从没有打过水仗,不敢置信。 林怡然朝他郑重的点头,“你行的。” “可我从来……” “我给你找了一位主帅,你只要听他的就行了。”林怡然说道。 黄世子看向桑甚和,他知道此人,点了点头,“行!”马上给桑甚和行了个标准的下属礼,“请主帅上船。” 桑甚和还能说什么呢?自己说出的话,总要兑现:“那我们现在……” 林怡然打断了桑甚和的话,“现在你是主帅,除了我上船不听你的以外,其他一切都听你的。” “你……”桑甚和真准备说这话,没想到林怡然已经提前说出来了。 林怡然严肃的说道:“这船我一定要上。” 桑甚和点点头,“一切后果,你自负。” “是,我自负。” 不知不觉中,中午来临了,可从夜里到现在,三军似乎杠上了,谁都没有歇气补充体能,他们无休止的战斗着……战斗着……似乎都在抢时间,抢就在眼前的通州城。 范先生已经坐在地上指挥了,一方面他的体力确实不支了,另一方面,他的一条腿被箭射中,受伤了,只能坐在地上。 夏宗泽的胡子已经浓密的发黑了,长了寸许长,从黑夜到现在,他在三和的提醒催促下,吃过三个鸡蛋,喝过五次水,体力得到了补充。 可是精神上却接近崩溃,为何这样说呢? 因为每吃一次鸡蛋,他都会想起自己未生产的婆娘,城内已经被敌人攻破几次,也不知道然儿怎么样了,孩子生了吗? 吃一次折磨一次,那种着急,如蚁噬心,钻心的难受,连自己军队人数减少到什么程度,他都感觉不到了,麻木的挥着长枪,麻木而本能的杀戮着。 不得不说,还是自己的长史兼军师范先生了解他,就知道他会不放心婆娘,把蒋远霖推上了主帅的位子。 蒋远霖朝四周看了看,宁军的人数越来越少,可是吴、平两国的人数有增无减,他们留在军船上的援军源源不断的上了岸,照这种情形,战斗支持不到傍晚了,可能只要一、两个时辰就会结束,就会以宁军大败而结束。 蒋远霖的口、脸都生了疮,那是急火攻心的表现。 怎么办?蒋远霖本能作出了弃城的决定,他转头朝城楼看过去,想了想叫道,“拿旗过来!” 扛旗小卒不解的看向蒋远霖。 “拿过来。” “哦!” 小卒穿过杀戮的人群,把旗子给了蒋远霖。 蒋远霖拿着旗子,心想要不要跟王爷讲一声,他的目光找了一圈夏宗泽,终于找到他了,拉着马绳,迅速朝他靠近。 明明几步远,可是蒋远霖仿佛用了一生的力气,才到了夏宗泽身边。 扯着沙哑的嗓子叫道,“王爷——” 一声,没人应! 杀入魔了?蒋远霖再次扯嗓叫道,“王爷……” 一个人头随着蒋远霖的声音落下而落下。 如果是昨天的蒋远霖,他肯定吐了,可现在,他就像看到一颗菘菜滚落,毫无反应,他已经麻木了。 蒋远霖吸了口气,再次扯着嗓门大叫,“王爷,请弃城而去!” 弃城而去……自己脑中怎么会有这样的话,不……不……,我的然儿还在城中呢,她正在生孩子,我不能弃城而去,不弃城而去…… “王爷……” 蒋远霖发现夏宗泽跟聋了一样,根本听不到自己话,对四喜说道,“喜侍卫,麻烦你带着王爷往东而去。” 四喜摇头回道,“没有王爷命令,我不能这样做。” 蒋远霖叫道:“可你发现没有,王爷已经听不到别人说话了。” “王爷太累了。”四喜发哽说道。 蒋远霖急得口中又生了几个疮,伸手抓头,“可是你看见没有,我们身边的宁军不多了,再不走,可能……” 四喜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再怎么不会,总得做两手准备。”蒋远霖坚定的说道。 四喜叹气。 三和在边上挤出一句,“除非带上王妃。” “啊……”听到这话,夏宗泽清醒过来,“然儿生了吗?” 三和摇头:“小的并不知道。” “那你说什么?” 蒋远霖沙哑的说道:“王爷,我准备弃城。” “你敢——” “你自己看看吧!”蒋远霖把目光投向远处战场。 夏宗泽跟着他看过去,一眼扫过去,穿着宁国军服的军人已经所余不多了,他的心突突跳了几下。 不远处,夏宗泽的守护圈外,平太子和江郡王两人齐齐朝这边看过来。 夏宗泽已经被他们的大军包围了。 蒋远霖悲愤的反问:“王爷,还不弃城吗?” 悲怆的夏宗泽拉着战马在原地转了一圈,目光跟着扫了一圈,他——竟被平、吴两国包围了,抬头看向城门,熊熊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 恍乎怔了一下,夏宗泽大叫着朝城门内杀去:“不……不……我的然儿……” “王爷……”蒋远霖阻止般大叫。 “王爷……”众将大叫。 …… 包围圈外 平太子仰头大笑,“哈哈……夏宗泽,你也有今天……”见他朝城内跑去,大叫道,“好,好极了,让我来个瓮中捉鳖。” 江郡王笑道,“我想看看,这鳖怎么挣扎。” “哈哈……” 众人大笑。 突然,两国大军外,斥候大叫,“报——” “什么事?”随从将军调转马头。 斥候回道:“报将军,我们停在大江与大榆河交叉边的战船受到攻击。” 随从将军大惊失色,看了看同样吃惊的平太子和江郡王,问道:“何人?” “回将军,没查出是何人?” 随从将军问道:“是不是宁国凌将军?” 斥候回道:“不是,前面传来消息,宁国凌将军被陵太子挡在了常县五十里地之外。” 常郡王眯眼而问:“那是谁?” 斥候回道:“不得而知。” “速速查来。” “是,郡王。” 江郡王神色一紧。 平太子眯起眼,“我们得抓紧了。” “对!” 冲锋陷阵的鼓声再次响起来,平、吴两国再次合攻。 “报——” 正准备冲进城内的江郡王不得不停下来。 “说——” “回郡王,我们的战舰被毁了一艘。” “什么——”江郡王大惊失色,这些如宝贝般的船可是他的命,竟被人毁了去,他不淡定了,朝平太子拱了一下手,“在下要回去看看。” 平太子抬手,“需要我出手,赶紧让人来说一下。” “多谢。” “我们是一体的。” “好!” 江郡王打马回向自己的水师。 二十里之外 站在二楼船头,林怡然额头的汗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她感觉自己要生了,她默默的念道,“孩子,请你乖一点,等娘亲救了你爹再出来!” 主指挥船上,斥候不停进出,向林怡然回禀着通州城内的事情,“回王妃,江郡王已经被我们吸引回来了。” 林怡然调头对桑老将军说道,“老将军,就看你的了。” 桑老将军回道,“王妃放心,我既以投降,就不会三心二意。” “多谢老将军深明大义。”林怡然诚致的谢道。 桑甚和点点头,说道:“老夫到前面去了。” “老将军请!” 想了想,林怡然捂着肚子,也跟着下了二楼。 “夫人,你干什么去?”看着已经下坠的肚子,李嬷嬷心惊肉跳的问道。 林怡然说道,“我再去看看,有没有谁不会用滑轮,不会用投石机。” 李嬷嬷连忙上前拉住自家夫人,就差哭出来:“夫人,刚才不都教过了吗?” 一头汗水的林怡然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低低说道:“我感觉自己要生了,我想在生之前再看一遍。” “夫人——” ☆、第240章 大捷 生子 林怡然忍住阵痛,用尽力气:“这孩子太调皮了,我让他乖乖的呆在肚子,他似乎不耐烦了。” “夫人——”李嬷嬷的眼泪下来了。 林怡然暗暗捂了一下肚子,“你赶紧给我准备生产用的东西,我马上就回来生孩子。” “夫人,你……”把生孩子当吃饭,李嬷嬷想哭又想笑。 林氏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李家妹子,别说了,平民百姓,在生的前一刻,还在田里干活,把孩子生在田头的不知有多少,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好,我知道了!” 不懂生产之事的小玉和香兰等人,见李嬷嬷忙起来,也跟着忙起来。 苏小兰纠着心扶着林怡然下了二楼。 林怡然边走边看,遇到谁有不懂的地方,不是让人问秋老头,就是自己作出解答。 黄世子正在指军人上石头砸对方的船,见林怡然过来,大叫道,“王妃,小心石头落下砸到你。” 林怡然停住脚步,大声叫道,“黄将军,我怕是要生了,这里就拜托你了。” “……”黄世子挥动的手顿了一下,看向大肚子的林怡然,在他印象中,女人生孩子不是跟打仗一样吗,怎么王妃生孩子跟吃饭一样平常,竟如此淡定,难道因为是平民的原因。 不管是什么原因,黄世子都敬重,一个女人不仅不哭哭啼啼,还如此镇定,巾帼英雄,朝他拱了拱手,“请夫人放心,黄某一定竭尽全力。” “多谢!”林怡然回了一礼,最后问了一句,“通州城外撤了多少大军出来?” 斥候回道:“大概三万。” 林怡然蓦得松了口气:“好,好,终于可以让他缓口气了。” 苏小兰伸出袖子,拭去林怡然不停留下的汗,“夫人,疼得不得了吧?” 林怡然点了点头,“我们上去吧。” 林氏站在后面抻了一把力,发现女儿屁股后面的衣裙都湿了,大惊叫道:“你……羊水破了。” 林怡然疼的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死死的抓住苏小兰的胳膊抻着自己笨重的身子,脚用力的往台阶上挪,仿佛一个不小心,脚一软,就能跌下去楼梯去。 林氏大惊,叫道:“大易,大易,过来抱一下小然。” “娘……,不要……,你女婿知道了要生气的。” “你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他。”林氏含泪回道。 林怡然咬着牙,快速挪上了二楼,李嬷嬷等在生产房间门口,见到全身湿透的林怡然,连忙迎了上来。 通州城里 夏宗泽骑着马飞奔到了城内,左祯迅速让人堵上城门,后面跟上来的平国军队瞬间如潮涌般席卷上来,看到城门合上,连忙推动笨重的大圆木,开始撞击城门。 那撞击的声音仿佛地动山摇,让人怵目。 左祯挥着大刀嘶叫道,“守住,守住……” 虽然这堵可能无济无事,可是能堵一会儿,堵一会儿,守在城门口的士兵们拼命守着城门,竭尽全力。 夏宗泽已经无心打仗了,他骑着马到处找林怡然,扯着嘶哑的嗓子叫道:“然儿……然儿……”从进城到现在,他已经绕城叫三圈了。 可是烟火萧瑟的通州内,那还有林怡然的影子。 西城门 守城将军郭朱被敌人砍了几刀,已经昏迷过去很久了,迷迷乎乎中,仿佛听到了王爷的声音,虽然显得很嘶哑,可能是经常听夏宗泽训话,他还是感知到了,紧闭的双眼皮动了一下又一下…… 郭守将没有想到,要不是自家王爷叫魂一般叫王妃,他可能就这样睡过去了,长眠在西城门,可是瞑瞑之中,他还是被唤醒了,他下意识的抬起了手臂。 四喜看到地上微微竖手臂的郭守将,跳下马,蹲到了郭守将的身边:“郭将军……郭将军……” 郭守将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可是没声音出来。 四喜解下自己的水袋,里面基本上没有水了,好不容易滴了几滴到他的嘴上。 郭守舔了舔嘴唇,吸到一丝丝水气,连忙噎下肚去。 四喜说道:“别急,我让人来救你。” “王……王妃……” 四喜惊喜的叫道,“你知道王妃去了哪里?” 混混沌沌的夏宗泽听到四喜的话,高兴的跳下马,脚发软,不是三和眼疾手快,非摔伤不可。 “在哪里,在哪里……”夏宗泽跌跌撞撞到了郭守将身边。 郭守将指了指门边不远处的涵洞。 “你的意思是,王妃逃了出去?” 郭守将点了点头。 “哈哈……”夏宗泽突然大笑起来,“太好了,太好了,还是然儿懂我,这下,我再也没有顾虑了……再没顾……” 就在这时,街道另一头,有斥候大叫:“王爷,王爷——我们的援军到了……” “援军……”夏宗泽倏的一下站起来。 斥候跑到夏宗泽身边,边喘气边回道:“是……是……,王爷,第一拔援军已经跟平太子打上了。” “是谁?”夏宗泽惊喜的问道。 “是杨将军账下聂将军——”斥候回道。 夏宗泽抬头长叹:“终于来了!” 四喜、三和相互看了看,激动的就差流下泪水。 夏宗泽刚想上马,又有斥候来报,“王爷,第一拔援军不是聂将军……” 夏宗泽皱眉边想边问:“那是谁?” “是黄将军——” “是他?”夏宗泽着实愣了一下。 “是!” 夏宗泽抬头看向远方,“不管是谁,我夏宗泽算是挺过来了。” 四喜叫道:“将军——” 夏宗泽鼓起气,说道:“让人准备饭食,我要跟秦无雎大干一场。” “是,王爷!” 平太子看着宁国援军,暗道不好,抬头看向停战舰的地方,可惜那个方向并没有他想要的援军,怎么会这亲,为何每次,夏宗泽都会得到老天的保佑,让他死里逃生,为何……为何…… 通州城处二十里处大江和榆河交叉处 船外,鼓声震天,战火纷飞,战争激烈。 船内,林怡然感觉自己疼得快晕过去了,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她的额头上,眉毛拧作一团,随着越来紧凑的阵痛,她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凸出来,鼻翼一张一翕,急促的喘着气,歪头问道,“嬷……嬷……,出来了没有?” 李嬷嬷轻轻摇了一下头,“别急,已经看到头了。” “可我疼啊!”林怡然感觉难受的要死,那种疼痛中带着想大便的感觉,真是说不来的钻心。 李嬷嬷也急,说道,“夫人,放松点,你这是第一胎,肯定要难些。” “可我感觉自己没力气了。”林恍然死命抠着床边,喘着气说道。 林氏听到这话,急死了,“二丫啊,参汤,喝点渗汤。” 大妮急急忙忙把没有熬到时辰的渗汤端了过来,这里已经等不及了。 林氏连忙接过参汤,舀了一勺给林怡然。 林怡然的嗓子早就干得冒烟了,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水,她都喝,喝完一口,感觉嗓子不那么难受了,可肚子却突然抽疼起来,双手紧紧抓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床单,手臂上青筋暴起。 “夫人,开了,宫口开了,加把劲……”李嬷嬷惊喜的叫道。 林怡然却疼得无以复加,难忍之下,脱口而去,“公子,你在哪里,你快来呀!” “夫人,快了,快了……”李嬷嬷大声叫道。 整个产房内乱成一团。 …… 常县 凌齐轩着着陵太子的三万水师,冷冷的哼了一句,“难道换了个地方,就不是我的手下败将了吗?” 傍晚时分,凌齐轩摸透了周围环境后,发起来总攻。 通州城外 年轻气盛的小将聂麦,一上来就给打了几天几夜的平国人一记猛捶,站在城楼上,两脚发软的左祯终于敢软一下腿了,他弯了一下腿后,迅速再次站起来,找了水大口大口的喝上了几碗,喝完之后,叫道,“就地整休一柱香。” “是,将军!” 左祯调头,找蒋远霖,他磕在城墙边已经睡着了,长长叹了口气,“到底是文官啊!” 范先生摇头,“别说了,用脑过度,累了!” 左祯笑笑,“明白,就是这么一说。” 范先生说道,“援军终于都到了。” 左祯摇头:“还没有,我估计,凌将军要到入夜以后才能到。” “这下好了。” 左祯摇头,“估计还要打三天。”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范先生看向城楼之下,不再打上个三天,平太子怎么会甘心,真难啊…… 夏宗泽从街上转到城楼之上,对众人说道,“趁着聂将军这一战,大家赶紧休息,后面的估计还要几天。” 左祯说道,“我猜还有三天。” “希望如此。” 范先生朝夏宗泽后面看看,发现没人跟过来,问道:“找到夫人了?” 三和摇头,“没有!” 范先生惊讶的抬头看向夏宗泽,心想,没找到夫人,爷会这样淡定? 三和说道,“西边守城门的郭将军说夫人逃出去了。” “原来如此。”范先生了然的笑笑。 不知为何,夏宗泽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了一下,下意识就用手捂了一下。 “爷——” “不知为何,这里跳了一下。”夏宗泽说道。 范先生边忙扶着墙站起来,劝道:“爷,赶紧休息,再不休息,这里会更疼。” “不是疼……”夏宗泽仔细感觉了一下,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范先生摇头失笑:“爷,怎么不是疼,你这是疼麻木了,没知觉!” “会吗?”夏宗泽疑惑的问道。 什么感觉呢?父子连心的感觉呗!哈哈…… 通州城处二十里处大江和榆河交叉处 战火纷飞的战舰上,夏宗泽的长子淡淡定定的来到了这个世上,这小家伙真是个淡定君,出了娘胎,连哭都懒得哭,吓得李嬷嬷以为孩子在肚子里闷坏了,连忙倒挂,捏着他的小脚,抽打他的小屁股,他这才不急不慢的哭了几声。 “娘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李嬷嬷把孩子递给了董嬷嬷,拍了拍心脯。 林氏急得连女儿都不看了,去看外孙,“哎呀,我的大外孙,跟他爹一样,好白呀!” 李嬷嬷笑道:“可不是,你看这皮肤,像白瓷一样透明,像桃花一样粉嫩。” “真是漂亮啊!”林氏连连感叹。 李嬷嬷说道:“不是这个小雀儿,我以为是女娃子。” “就是……” 累得脱神神,在两个长辈的叽叽喳喳声中,林怡然用力睁开了看了一眼孩子,心头实在了,放心的睡了过去。 常县到通州这一段的战线,因为凌齐轩和聂麦的到来,格局发生了变化,但是不管如何变化,如果没有林怡然让桑甚和撞了江郡王的那一艘战舰,战事的走向还真说不准。 因为很多时候,事情的成败,往往就在那么一个点上,那一个点上,夏宗泽已经被平、吴两国的大军齐齐包围了,那一个点上,蒋远霖已经放弃通州城了,那一个点就是林怡然为宁国众将争取到了宝贵的半个时辰。 如果没有这半个时辰,也许聂麦赶到时,夏宗泽等人不是战死就是战败,这个谁也不准。 平太子是极为不甘心的,看着先撤败的江郡王,他就差提刀去杀了他,可是……看着自已瘦得脱形的大军,心疼之中,无奈之下,他收手了,一收手,就等于败北。 不收不行啊,远途作战,他的粮食辎重根本供应不上,怎么耗得起? 通州城处二十里处大江和榆河交叉处 林怡然再醒来时,是被孩子小嘴拱来拱去给拱醒的。 林怡然唤道:“嬷嬷……” 李嬷嬷就站在边上,笑道:“是我把孩子放在你身边的,孩子该吃奶了。” “哦,那我有吗?”林怡然傻傻的问道。 “开一下,都会有的。”李嬷嬷回道。 林怡然不懂,问道:“怎么开呀?” “当然是孩子来吃了。” “这样啊!” 李嬷嬷说道:“你躺着别动,我用热水焐一焐,这样下奶快一些。” “哦……”林怡然双眼一直盯在孩子身上,好可爱啊,被李嬷嬷抱开,也不哭,手脚并动,好像一刻都没闲过。 林怡然奇怪的问道:“嬷嬷,他动来动去,不累吗?” “这是饿了,要吃,等吃饱了,自然就安静不动了。”李嬷嬷再次笑了。 “哦……” 林氏从外边进来,“你醒了。” “娘,你在干什么?” 林氏回道:“逃出来,什么也没带,临时做几块尿布,刚用开水煮过,晾到外面晒了。” “哦……”突然,林怡然像发现了什么,问道,“咦,我怎么没听到声音了。” “其他五只船,开走了!”林氏回道。 “为何?” 林氏高兴的回道:“齐轩到了,和黄将军,前后夹攻,把吴国水师逼走了。” “他们去追了?” 林氏点点头,“你大哥是这样对我说的。” 林怡然高兴的要坐起来,被李嬷嬷按住了,“夫人,你不能动,如果用力,不利于下身恢复。” “呃……” 李嬷嬷唬道:“这孩子块头可不小,我可给你用了偏方养生,不可乱动。” “啊……”林怡然瞪大眼。 林氏笑道,“听嬷嬷的!” “哦!”林怡然随口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林氏回道:“你睡了两夜一天。” “……”林怡然叫道,“那……那……岂不是第三天了?” 李嬷嬷点了点头:“你安心的睡吧!” “王爷怎么样了?”林怡然连忙问道。 林氏回道:“听说平国、陵两国正在撤军。” “撤军?” “嗯。” “太好了!”林怡然紧绷的身体算是彻低放松了下来。 通州城 凌齐轩问道,“王爷,要不要趁胜追击?” 夏宗泽坐在椅子上都快要睡着了,沉睡之前说了句:“夏收后,我准备拿下吴国。”然后,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范先生瘸着腿说:“杜老弟,这里的事还请你费心一下,我们几个先眯一会儿。” 杜先生连忙问道:“范老哥,你赶紧休息,我能做的就做,不能做的,等你们醒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 “赶紧去休息。” 范先生那里敢去别的地方,也在会议室找了长凳,就着长凳躺在上面睡着了。 凌齐轩眨了一下眼,说道,“我还准备说,小然生了呢,这可……” “小然生了?”杜先生高兴的叫道。 “是啊!”凌齐轩回道,“我在战船上听黄世子说的。” 杜先生问道:“黄世子人呢?” “正在安排我们的水师。” “原来是这样,齐轩,你也稍作休息。” 凌齐轩点了点头,“行,一切等王爷醒了再说。” 三国联军联了十天,十天后,在宁国军队的汹涌之势下瓦解了。 三国联军的瓦解,实际上并非完全是宁国军队瓦解的,这里,常通战线上的民众也出了不少力。 为何这样说呢?举个简单的例子,凌齐轩虽然经常战胜陵太子,可是像常县一战这样又快又没费力不多见。 为何他说又快又不费力呢,原因是陵太子出城用水师迎战凌齐轩时,常县内的老百姓反了,烧了陵太子所有辎重,让他失去了后勤,一个军队怎么能没有后勤,那还玩什么。 而常县的百姓这么快反了,原因很简单,陵国军队掠夺成习惯了,跟守纪的宁国军卒根本不能比,让这样的军队在常县,他们的夏粮肯定颗粒不留,为了自身,他们反了。 平、吴两国,也有这样的原因,他们在进退之中,失去了平民百姓的拥护,自然无法立足,就算强焊如平太子,也不得不为孤立无援付出代价。 这场青黄不接之战,来得迅速,去得也迅速。 可这‘迅速’留下的烂瘫子,造成的损失,着实让夏宗泽心疼不已。 一觉醒来后,他的第一句话接着睡觉前的话,说道:“夏收后,我势必拿下吴国。” “我觉得时机成熟了。”左祯赞同道。 凌齐轩点头,“那我就留在这里,等打下吴国再走。” “好!”夏宗泽说道,“我现在就给太子去信。” 左祯和凌齐轩看着豪情壮志的夏宗泽忍不住大笑。 “你们笑什么?”夏宗泽皱眉,心想,你们居然敢笑一个王爷。 左祯说道,“王爷,我已经把胡茬刮掉了,你赶紧去修面吧,小心儿子嫌弃你胡子。” “他敢。”夏宗泽一边不自在的回了嘴,一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咦,这是什么鬼,自己倒是先厌恶起来,可是大脑突然亮了一下,“左祯,你刚才说什么?” “王爷,你有儿子了!”左祯高兴的回道。 “啊……真的……”夏宗泽高兴的把刚才笑话自己的事给忘了。 凌齐轩回道:“是啊,王爷,小公子都已经出生五天了。” “老天啊,我的老天啊,我的儿子……”夏宗泽拔脚就朝外面跑,可是跑了几步后,发觉不对劲,又回过头来,“他们母子在哪里?” 凌齐轩回道:“王妃做月子不宜移动,还在战舰上。” “战舰?” “对,我们的第一艘战舰。” “在哪里……” “大江与大榆河交叉边。” 夏宗泽边跑边叫,“三和,牵我的马。” “是,王爷!” 看着夏宗泽飞奔而去,左祯笑道,“等我有儿子了,我会不会这样?” “应该会吧!”凌齐轩笑道。 “是啊,没有不喜欢生命得到延续的。”左祯叹道,经历一场生死大战之后,他也想拥有一个家了。 凌齐轩点了点头。 此刻的通州,蒋远霖说自己第二忙,没人敢说自己第一忙,善后工作,战后重建,夏收等等一系列问题,忙得让脸上的胡子都来不及刮掉。 没来得及刮胡子的人还有一个,正飞奔往二十里地之外。 夏宗泽从没有感觉小白的动作这么慢,急得心就差飞出来,“小白,你就不能再快点嘛?” 小白打了个响鼻,竟站着不动了。 “喂,小白,你想干什么。”夏宗泽惊叫。 三和从后面跟上来,撇嘴说道,“跟小公子争宠呗!” “……” 三和嘟囔:“小白陪着你几天几夜没睡,你还嫌它不快,它能不生气嘛。” 夏宗泽傻眼,自己不仅要宠婆娘,孩子,还要宠马,自已忙得过来嘛,那谁来宠自己,真是,气得坐在马上不动。 三和想翻白眼,“爷,小公子可出生五天了,你……” “服了你……”夏宗泽伸手捋了捋小白的脸,“好啦,小白兄,难为你了,难为你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等我看过儿子后,好好犒劳你。” 小白这才满意,才又抬起白蹄带着夏宗泽朝前奔去。 夏宗泽上船时,趁到了守船军卒的拦截,急得他叫道:“你们又出什么幺蛾子?” “你是谁,请出示通行证。”侍卫认真执行差事。 厮文有度的夏王爷动粗了,骂道:“娘个巴子,老子是谁,你都不认识了。” “听声音有点像王爷,可是……”守船的军卒看了又看憔悴不堪、胡子拉茬的夏宗泽,不相信这是自己英明神武,貌美如花的王爷。 “滚犊子!”夏宗泽想踢人。 守船的小卒刚想说什么,三和上前,“是王爷,如假包换。” “和待卫?” 小卒终于相信这个邋遢之人是王爷了。 夏宗泽心想,爷看儿子怎么就这么难呢?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啥样,真是太心切了。 “然儿,然儿……”人未到,声音已经到了。 林怡然正在喂孩子奶,听到他的声音,心头莫名就喜悦开来,连忙从儿子身上收回目光,看向房间门口。 “然儿……然儿……” 夏宗泽的形容真是吓到守口的小丫头们了,要不是熟悉他,也跟守船的小卒一样,把他拒之门外。 不过,也好不到那儿去了,他还是被拒在门外。 要不是看着她们两个年龄小的份上,夏宗泽一手甩一个,把这两个碍事的丫头甩到河里去。 林怡然看着一身邋遢的夏宗泽笑道:“子韬,别怪小玉和香兰,你这样子,对儿子不好。” ☆、第241章 名字 纷杂 要不是看着她们两个年龄小的份上,夏宗泽一手甩一个,把这两个碍事的丫头甩到河里去。 林怡然看着一身邋遢的夏宗泽笑道:“子韬,别怪小玉和香兰,你这样子,对儿子不好。” “怎么就对儿子不好了?”夏宗泽委屈了。 林怡然回道:“你的胡子这脏,小心儿子受不住,要生病。” “呸,老子看儿子,你乱说什么?” “哦,对,我在乱说话,”林怡然在房间内说道,“要不,你让三和修修面,然后洗个澡去。” “真要这样?”夏宗泽急得就差跑进房间,趴在房间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又白又嫩的儿子,那臭小子倒好,快活自在吃着本应属于自己的宝贝,真是要打,抢了老子的宝贝。 可是看到儿子嫩乎乎的小脚,他恨不得上前啃一口,真是太可爱了。 林氏和李嬷嬷看不下去了,从隔壁过来,“王爷,你就赶紧去洗下,等你洗完了,小白也该也吃好了。” “小……什么?” 李嬷嬷回道:“小公子的乳名。” “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夏宗泽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他生的白嫩,我们大家都觉得这个名字好。”李嬷嬷见王爷不高兴,连忙解释。 夏宗泽皱起眉头,难道现在的‘王爷’这么不好混了,不仅要被人笑话,这儿子的名字也被人抢了取了? 到底是自己的男人,那眉头一皱,林怡然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叫道,“这是小名,大名等着你取呢!” 夏宗泽哼道,“这大名可轮不到我取。” “啊……”林怡然惊讶了,“那……难道是王上?” “当然了,你们为何要抢我取小名的权利?”夏宗泽觉得太委屈了。 林怡然眨眼,“要不,你再取一个?” “还有,我的马叫小白,难道你们不知道了吗?”夏宗泽真想揍这些人一顿。 “……”林怡然叫道,“怪不得我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 “我的儿子……竟……”竟和战马同名,夏宗泽狠狠得盯了一眼小妻子。 站在岸边吃草的小白抬起头,咧开马嘴龇牙一笑,吓得饲马的小卒一跳,“乖乖隆地东,都说王爷的战马有灵气,娘呀,还真有,我不过偷偷给他吃了几块糖角子,它就朝我笑了。” 战马小白瞪了一眼小卒,高傲的低下头继续补充能量,鼻子里的响声却好像在说,我可是主人的媒人呢,要不是我护住了女主人,她早就被主人莽撞属下的大刀给砍了,那还有跟我同名的儿子——小白。 哈哈…… 林怡然心虚的朝男人咧嘴笑笑,“亲,赶紧刮胡修面去,这样就可以抱儿子了。” 夏宗泽哼道,“回头找你算账。” “嘻嘻……”林怡然低头看向儿子,默默念道,儿子,等下你可要救娘亲哟! 小半个时辰之后,夏宗泽终于抱上了软软乎乎的儿子,结果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他……怎么这么软绵?” “小孩子都是这样的。”林怡然也不太懂。 夏宗泽一动不敢动,盯着儿子感慨:“也太软棉了吧。” “没事!” “真没事?” 林怡然看着连动嘴都小心翼翼的夏宗泽,偷偷笑了笑,问道,“我们儿子咋样?” “白白嫩嫩。” 林怡然笑道:“像不像你?” “我看不到自己。” “……”林怡然被一本正径的男人逗笑了,“你……这么有意思啊!” “本来就是这样。” “对,对,古代的铜镜不太清晰,是看不太清。”林怡然大乐。 “别乱说话!”夏宗泽对她说道。 林怡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吐了吐舌头,问道:“听说三国联军瓦解了?” 夏宗泽点点头。 林怡然问道:“有什么打算?” “夏收后,攻下吴国。” 林怡然点点头,“那又要忙了。” 夏宗泽看着嫩生生的儿子,叹道:“早点忙完,早点回京都,省得在外面流浪。” 林怡然笑笑,她倒是喜欢在外面,无拘无束,如果回京都,可能会不习惯,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这一个月肯定住在船上了。 别人做月子都在家里,林怡然做月子在船上,夏宗泽又粘乎婆娘,当然几乎也都在船上,跟着林怡然吃好的,喝好的,打仗消瘦下来的身体,竟不知不觉又补了回来,甚至,腹部的八块肌都要消失了。 林怡然赶紧对苏小兰说道,“给我备餐时,赶紧少弄点的。” “夫人——”苏小兰一幅你懂的眼神,看了看她。 林怡然赶紧说道:“不能再给他吃了,人都胖了,都不帅了。” “呃……”苏小兰眨眼了一眼,居然有不给夫君吃饭的婆娘,她不敢接话。 “那就煮得清淡点。”林怡然无奈的叹气,我的美人夫君啊,你这还没到中年呢,难道要变成油腻大叔,不要啊…… “哦……”苏小兰撇了撇嘴,出去安排了。 夏宗泽从外面进来。 林怡然皱眉,“通州城的事你不管了?” “没有啊!”夏宗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林怡然不满的看了看有些丰满的男人:“那你怎么天天在这里?” “陪你还不好?”夏宗泽龇牙一笑。 林怡然白了一眼,“这仗刚结束,一团乱,你不去办正事,整天呆在这里做什么。” “陪你、陪儿子。” 林怡然问道:“范先生他们没微辞?” “他们敢!” “好吧,你是王爷,他们不敢。” 夏宗泽笑笑,坐到林怡然的身边,说道:“别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时身边养了多少人,现在正是用他们的时候。” “这样?” “那是当然。”夏宗泽笑道,“文官有蒋远霖,武将有左祯、凌齐轩等人,我把个大方向就行了。” “凌大哥还没有走?”林怡然问道。 夏宗泽回道:“暂时不走,夏收后,和我一起打下吴国再回去。” 林怡然点点头,“挺好的。” 夏宗泽叹了口气,“今年夏天少收不少粮食!” “也算不错了。” “只能这样想了。” 李嬷嬷抱着小白进来,夏宗泽笑眯眯的看向儿子,“把孩子给我。” “是,王爷!”李嬷嬷把儿子放到了夏宗泽怀里。 经过近一个月的锻炼,夏宗泽抱孩子已经非常熟恁了,一手托着儿子的小屁屁,一手托在脖子和头部,高大颀长的身躯,抱着一个比猫大不了多少的孩子,竟毫无违和感。 他笑盈盈的低着头,“我感觉儿子又长大了一些。” “当然了,他现在每天都在长。”林怡然高兴的回道。 夏宗泽感慨,“你说从这么小长到跟我一样高,得费多大的劲!” “哈哈……”林怡然笑得嘴都合不扰。 夏宗泽瞪了一眼自己的女人:“你笑什么,难道不是这样?” 林怡然边笑边问:“那你长这么高,费了多少劲?” “好像……好像没……”夏宗泽的脸红了红。 “哈哈……”林怡然再次大笑,再这样下去,她能被男人逗死。 不好意思的夏宗泽岔开话,“后天就是满月,你终于可以回去了。” 林怡然停止笑声,看了看房间,“不知为何,我觉得这二层楼的船,好像家一样,倒是有些舍不得走了。” 夏宗泽把儿子放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抚上林怡然的颈窝处,“等没有战事了,我就把这船改装一下,带着你跟儿女到处云游。” “真的?”林怡然不敢置信的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点点头,“这一个月,偷了些懒,感觉人生惬意极了,等天下太平了,我就放手,过这种生活。” 林怡然把脸贴到夏宗泽的脸上,轻轻的说道:“不贪恋权势的男人其实并不多。” “那就算我一个吧。”夏宗泽低低的回道。 “你真好!” 夏宗泽打棍就上:“知道就好。” “去你的。”林怡然小粉拳捶了过去,说道,“儿子该吃饭了。” 夏宗泽把儿子小心翼翼的递给了林怡然,看着她捞起衣襟,喂孩子吃奶,不自觉的舔了一下唇。 林怡然注意到了当没看到,低头看向孩子,全身洋溢着母性的光芒,有些燥动不安的夏宗泽在这样的光芒之下,荷尔蒙不知不觉收敛了,下额轻轻的抵在林怡然的肩头,看着儿子吃奶,一脸幸福。 “下一个是女儿就好了。” “想什么就来什么,你倒想得美!” “当然要想得美了!”夏宗泽粘乎的林怡然的身上,噌了噌。 林怡然翻了个白眼,伸手摸摸儿子可爱的小头,小家伙感觉到了被爱,小脚小手舞个不停。 夏宗泽伸手按住了小家伙的小脚,“吃个饭都不老实,小心老子抢了你的食。” 林怡然伸手拍了夏宗泽的手,“你好意思!” “这本来就属于我的。”夏宗泽看着林怡然的胸前说道。 林怡然再次打了夏宗泽的手,“老不正径的。” “然儿……”夏宗泽靠在林怡然后背,噌了又噌,跟个小狗似的,粘人的很。 儿子没撒娇,老子先撒娇了。 “知道了,知道了!”林怡然被他噌得身上都痒了,连忙说道,“这不是没到时间嘛!” “那什么时候能?” “听老人说起码得四十天以后吧。” 夏宗泽连忙扳起手指,“那还有十三天!” “我的天啊,看把你猴急的。” “咋能不急,青春年少,就这么些年,我能不抓紧亨受嘛。”夏宗泽扁嘴说道。 “还越说越来劲了!” …… 通州城 经过一个月的重建与修缮,基本上恢复了战前繁华,整齐干净的街道,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根本看不出一个月前,这里经过血与火的战争。 府衙,范先生公务房 近十个书吏正在统计战时消耗和人员伤亡,忙了近一个月,数据终于都好了。 左祯从外面进来就问,“听说今天数据全部出来,好了吗?” 领头的参军连忙说道,“刚刚交到我这里。” “怎么样?” “都在这里。”参军边说边把手中的统计数据给了左祯。 左祯接过来粗略的看了一遍,问向范先生,“你看了吗?” “你来之前,已经全部看完了。”范先生叹了口气,“十多天时间,近三万人死在这场战役当中。” 左祯低头找了把椅子坐下去,沉默了半天没开口。 范先生接着说道,“王爷的意思是,只要不是孤儿的,这抚恤的银子无论如何都要送到家属手中,我和蒋大人说了,成立专门的抚恤部,不管是几两银子,一定要把这份心意送到死者的家属手中,以告慰这些死去的军人,让他们得到安息。” 左祯点头:“应该的。” 范先生说道:“除了人员极大伤亡之处,这十多天时间,包括粮食在内的各种辎重,总计消耗了白银一百万两。” 左祯捋了捋脸,“朝庭没银子给我们,这些都是我们这几年的家底。” “那怎么办!”范先生叹气,“这仗,说白了,现在都是为太子殿下在打,也不知道将来……” 左祯看了一眼坐在边上的凌齐轩,勾嘴说道,“先不说将来,后天就是小公子满月了,太子殿下有什么表示?” 范先生回道:“圣旨到了,让大办,赏赐也不少,可是王爷让人送信回来,不准备大办,王上和太子殿下赐来的财物,只要不是小孩子用的,全部用来赏给将士们,满月当天,就在军营里办酒,与将士同乐。” “王妃……” 范先生回道:“听说这些,就是王妃提议的。” 左祯点头:“我猜也是这样。” “王妃大义啊!” “是啊,这样对谁都好。” 宁国王宫太后宫殿 太后正在生气,对坐在身边的宁王说道,“你看看你,整天都在做什么,连长孙都不知道招回来了,眼看就要满月了,你竟让嫡长孙在异国他乡过满月酒,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宁王陪笑:“母后,你也不是不知道,三儿前两天刚跟三国干了一仗,那来得及赶回来,再说,三儿媳妇正做着月子呢,也不方便,你说是不是。” 太后哼道:“她回不回来,有什么关系,只要我大重孙子回来就行。” “母后,你大重孙子,那也没满月啊。”宁王无奈的说道。 太后盯着儿子:“我不管,你让他们回来。” “母后,三天时间那能赶得回来。” 太后叫道:“赶不回来,那也得回来,我要看我大重孙子。” 宁王见太后缠着不放,连忙说道:“母后,儿子会让他们回来的。” “赶紧,别拖拖拉拉的。” “是,母后。”宁王起身行礼,“那儿臣现在就回去拟旨。” “嗯,可别耽误我看大重孙子。” “是,母后。” 宁王出了太后宫殿,一脸不高兴的回到了御书房,宁太子正等在那里,他生气说道,“怎么不去给祖母请安?” “刚刚到,还没来得及。”宁太子边行礼边回道。 宁王哼了声,“滑头,不想去就不想去。” “父王,儿臣不敢。” 宁王瞪了一眼儿子,说道:“让老子一个人受你祖母指责,你倒好,躲在我这里,真是岂有其理。” “是,父王!”宁太子再次行礼弯腰。 宁王生气的坐到到龙椅上,“你对老三说了没有?” 宁太子仿佛没有听到这话,而是说道,“父王,子韬这次打退了三国联军,扬我大宁国威,父王准备怎么赏赐犒劳他的军队?” 宁王惊讶的反问:“这些事不是都是你的事吗?” “父王,事是我做,可这……”宁太子行礼说道。 宁王说道:“这什么,圣旨随便你拟,你想赏多少,你看着写,不要问我。” “父王,可是圣旨上可是敲得你的大印。”宁太子头疼。 “没关系,你写好了,拿过来,我帮你敲!”宁王仿佛不知道大印有多威严。 宁太子噎了要说的话,拱手行礼回道,“是,父王!” “还有事吗?” “……”宁太子抬眼看了一下宁王,迅速低下眼皮,回道,“回父王,没了。” “那赶紧回去吧,看着让人心烦。” “是,父王。” 宁太子刚提脚,宁王伸手叫道,“你等一下!” “父王,还有事……” 宁王盯着大儿子看了一会儿。 不知为何,宁太子就是看懂了宁王的眼神。 “那个……”宁王不知如何开口。 宁太子微抿着嘴说道:“父王,我还年轻,以后再说。” 听到这话,宁王来火了,叫道:“你那还年轻,要是不行,对老三说,把儿子过继给你。” 宁太子双眸盯向宁王:“父王,我还年轻。”神情威严,不容人置驳的气势刹那间绽出。 “你……”作为老子的宁王,竟被儿子唬住了。 太子府 太子妃坐厢房里,一边养神一边和女儿看着三弟媳的来信。 看完信后,夏宝怡没有向往常一样高兴,双手托着下巴,双眼瞄了几次太子妃的肚子。 太子妃看似不在意,实则暗暗叹气,心想,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再为宝儿生个弟弟或是妹妹,有些黯然神伤。 夏宝怡忍不住问道,“母亲,三婶的小白一定很可爱吧?” “小孩子都可爱。”太子妃微笑回道。 “我小时候也是这样吗?” 太子妃点点头,“是这样。” 夏宝怡小大人般说道:“唉,要不是打仗,我就去三婶那里,去看看她的小白倒底有多白,还有他的小拳头是不是比小铃铛还小。” 太子妃微微笑着,并不打断女儿的话。 夏宝怡突然叫道:“母妃——” “怎么啦?” 夏宝怡问道:“吴国离这里远吗?” “听你父王说很远。” “有多远?”夏宝怡问道。 太子妃回道:“有两千多里。” “那是多远?”夏宝怡想像不出那是什么概念,她从没有出过京城。 “嗯……”太子妃想了一下说道,“如果坐马车的话,要行近两个月。” “两个月?” “对。” 夏宝怡叹道:“天啊,那真是太远了!” 太子妃笑笑。 厢房外,门口的丫头们纷纷给太子行礼,“殿下——” “殿下——” …… “父王回来了!”夏宝如从椅子上站起来迎了上去,“父王——” 宁太子伸手抚了一下女儿的头顶,“在做什么?” “读三婶的来信。” “有什么趣事吗?”宁太子亲昵的问道。 夏宝怡边忙回道:“有,三婶说,她的儿子整天没事就知道吐泡泡玩。” 宁太子笑笑,坐到了主位,看了一眼太子妃,“坐吧!” “谢夫君!”太子妃重新坐下。 夏宝怡问道:“父王,你觉得好不好玩。” “挺有意思的。” “三婶还说,三叔睡觉把儿子放在肚皮上,被她训了顿。”夏宝怡继续说道。 “是嘛?”宁太子心中了然。 夏宝怡回道:“是的,父王,三婶说三叔这样养儿子,非养出个败家子不可,不让他宠小白。” 听到这里,宁太子笑笑,自己的弟弟有多想儿子,他比谁都清楚,想到这里,自己又何偿不是呢,垂下眼皮,一脸落莫。 太子妃感觉到了宁太子的落莫,那一次房事之后,他们之间虽想行房事,可都没有成功,几次不成之后,他再也没有试过,她低下头,暗暗叹了口气,就算太子行,估计自己也不能生了,内心生出许多愁怅。 夏宝怡大概是感觉到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父王,我去给三婶回信了,你跟母妃聊聊吧。” “去吧!” “我走了,父王。”夏宝怡给父母行了礼之后,出了房间。 房间内 宁太子随手拿了桌子上的杯子喝水。 太子妃不知道说什么,沉默的低着头。 喝完一口茶后,太子轻轻说道,“父王的意思是,让……” 太子妃抬头,情绪有些不安,尽量装着无意的样子,可是微微颤抖的眉睫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宁太子收回目光,继续说道:“让子韬把儿子过继……” “不可能……”太子妃想也没有想,就打断了宁太子的话。 宁太子抬眼清冷的看向太子妃,“为什么不可能?” 太子妃的情绪其实很复杂,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说出打断的话,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话确实出自她的口。 没等到太子妃的回答,宁太子再次问了一句,“为什么?” 太子妃低下头,轻轻回道,“我总感觉三弟媳不会同意。” “夏家的事,有她说话的份吗?”宁太子的态度温和平淡,可是说出口的话,清冷而又寡义。 太子妃咬唇,“她不像我。” 宁太子眯眼,“这话什么意思?” 太子妃感觉周身被压迫的喘不过气来,想吸气,可又不敢,那种滋味好难受,突然就站起来,再次说道,“她反正不像我。”说完,抬脚就朝卧室走去。 宁太子看着太子妃的背影症症的半天没动。 吴国通州二十之外,大江与大榆河交界处 整条船都在热闹之中,船边河岸边上,停着数十量华贵的马车,马车夫整齐的站在马边上,等待着船上的人。 蒋远霖正站在船头和褚凤章说话,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转头朝不远处的房间叫道,“三哥,你磨噌到什么时候,吉时都到了。” 站在船舷边看风景的方咏诗转头说道,“你催什么催,人家宁王爷没你知道吉时?” “你……”褚凤章刚想说什么,瞄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方咏言,没敢造次,瞪了她一眼。 方咏言淡淡一笑。 蒋远霖朝他笑道,“方兄,真没想到,你能赶过来,太让我惊喜了。” 方咏言笑道,“要不是家族人帮忙,我也没时间过来。” “这次留在这里多久?”蒋远霖问道。 方咏言回道:“个把月时间吧。” 蒋远霖笑道:“我真希望你一直留下来。” 方咏言回道:“如果这一个月,我小叔能胜任,我算是能放心把应城、江城丢给他们。” ☆、第242章 满月(爆一) 方咏言回道:“如果这一个月,我小叔能胜任,我算是能放心把应城、江城丢给他们。” “我觉得方大人一定能。”蒋远霖肯定说道。 方咏言笑道:“我小叔自己也说,他是大器晚成型。” “大器晚成好啊。” 方咏言再次笑笑,跟褚凤章一样,看向不远处的房间,结果房间门口还是没动静。 林怡然夫妇在干什么呢?这么多人都在等他们,他们竟一点动静都没有。 当然是因为小白了,除了小白,还有谁能阻挡他们的脚步。 “臭小子,什么时候不拉,偏偏刚换好衣服拉屎,欠揍是不是?”林怡然正在换自己的衣服,一身新衣服就这样被一泡屎给毁了。 苏小兰要过来帮忙弄,被林怡然挡住了,“我说要放个尿片,他老子不让,让他老子搞去。” 苏小兰抽了抽嘴角,夫人用王爷跟用小丫头似的,自己倒底是上前帮忙,还是不帮忙,进退两难。 夏宗泽却乐呵呵一笑,伸手就拽了儿子的小裤衩,转头朝床头柜上拿了一件干净的小裤衩,三两下就穿上了,“你老娘想难住你老子,你看,难得住吗?”夏宗泽得意的说道,“每天夜里,都是谁帮你换的,儿子,这下你该知道了吧,是你老子,将来你可得听老子的话,知不知道,不听,上巴掌!” 林怡然叫道:“小兰,快来帮我,外面一堆人等着呢,五月的太阳又晒,赶紧让大家伙回府城。” “是,夫人!” 在苏小兰的帮助下,林怡然终于换好了半正式王妃礼服,对夏宗泽说道,“赶紧啊,哥,天不早了,别让大家伙等。” “知道了,就你心仁慈。” “王爷大人,慈一点总是好的。” “知道了!”夏宗泽高兴的抱起儿子,把儿子举得老高,都顶到船舱顶了,吓得她赶紧拍了他的胳膊,“小心!” “嘻嘻……儿子,我还以为你老娘不疼你,原来也宝贝的不得了。” 林怡然叫道:“我宝贝儿子是放在心里宝贝,那像你整天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夏宗泽看了一眼林怡然,笑笑,转头叫道:“来人!” 李嬷嬷连忙从门口进来,“王爷——” “抱好大公子。” “是,王爷!” “走吧,然儿!”夏宗泽伸出自己的手,神情不再嘻笑,甚至很严肃。 林怡然一下没适应,懵懵的把手伸到了他的手中,他握好她的小手,转身,踱着方正的官步,领着林怡然一步一步朝门外走去。 这严肃的份氛感染了林怡然,让她也变得严肃起来。 船舱门口是有品极的官员,楼下,是低等官员和胥吏,他们在见到夏宗泽出来后,纷纷跪下行礼,“王爷——” “王爷——” …… “王妃——” “王妃——” …… 行礼声,彼起起伏。 林怡然微微转头看向夏宗泽,只见他威严的抬了一下手,“各位请起!” “谢王爷、谢王妃!” …… 真的很久没有见林怡然了,方咏言随着行礼的人群站起,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可她却微抬着头看向她夫君,犹如一株幽兰,在不经意间散发出令人心醉的幽香,看向她夫君的眼神,专注而美好,眼神里饱含着欣赏、崇拜、欢喜、爱慕。 这样的林怡然真是好看极了,虽然她欣赏的对象是他夫君,可是方咏言的心还是莫名的赞赏,她永远都这样与众不同,这样吸引人的目光。 千里迢迢赶过来,参加林怡然儿子的满月酒,眼前一幕,既有尘埃落定般安尉,又有莫名般愁怅,这就是此刻方咏言的感受。 行完礼这后,夏宗泽轻牵林怡然的小手,离开了这条住了一个月的战舰,踏下跳板的那一刻,夏氏夫妇不约而同的看向二层楼高的战舰,又转头看了看他们的儿子。 宁王给他们儿子娶的大名已经随着赏赐的圣旨到了,——夏蕴和,字子战。按道理,字要等弱冠以后再取,但他的出生实在太特别了,宁王忍不住给他取了这样的字。 至于名‘蕴’,是积聚、蓄藏的意思,又作万物尽然,而以是相蕴之意,不言而喻,蕴和之意是希望天下太平之意。 坐上回通州的马上,看着窗外的风景,林怡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窗外风景如昨。” 夏宗泽伸手把小妻子搂在怀里,嘴唇轻轻的亲着她发顶:“那天晚上出城的情形,我都让桑将军讲给我听了。” 林怡然有些惊讶:“为何让他讲?” 夏宗泽得意的回道:“我要让他看看,我夏宗泽的妻子比男儿也毫不逊色。” “你呀!”林怡然娇嗔的横了一眼男人,叹道:“我也是被逼上梁山上了。” “然儿,要不是你,那天下午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夏宗泽心有余悸的抱着林怡然。 林怡然偎在夏宗泽怀里,说道:“我想能拖一会是一会儿,没想到终于成了。” “然儿,你就是上天派给我的福星。” 林怡然被夸得不好意思,故意说道:“是上天派来折腾你的小鬼。” “别胡说!” “嘻嘻……” 既便没有大办,一个王爷儿子满月,那阵仗依然让普通人望尘莫及。 刚进城门,城门口就拥了大大小小数百名官吏,如果不是为了哀悼死去的几万将士,炮仗会放得满天飞,可是为了尊重死去将士们,夏氏夫妇没让人放一个炮仗。 马车进了城门,缓缓的行驶在大街上,大街两边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战后,劫后余生,一个新生命降临,给了人们无限希望,更何况又是一个战神王爷的儿子,更是让人们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马车队接受着人们欢迎的注目礼,缓缓向城北大营而去。 马车里 看着外面热闹的人群,夏宗泽轻轻说道,“如果可以,我真想告诉世人,是你救了全城的人。” 林怡然摇头:“和那些死去的将士们比,我不过是占了王妃的名头,拥有你的资源,挣扎了一下,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和你的将士们努力得来的。” “然儿……”夏宗泽动情的把小妻子拥入怀里,“你总是这么清醒。” 林怡然轻叹:“这不是清醒,这是事实,是他们用血肉之躯成就了宁国,成就了你。” “对,是他们成就了我。”夏宗泽动情的赞同。 通州城北军队大营驻扎处 曾经驻扎了近七万人的大营,此刻只多不少,为何呢?当然是凌齐轩和聂麦的两股大军加入了其中,营地又往外扩充了不少。 此刻,军营操练场上,摆了很多桌子,桌子不够,甚至就放了一块布在地上,上面放满了大碗小碗,里面盛满了菜,热气腾腾。 而军营西北角,近千只铁锅埋在地上,正同时进行煮食。 炊事营门口,吕振宗正在和军需官交接最后的食材。 “兆将军,所有的鸡鸭鱼肉、果蔬都齐了,这是清单,已经让人收货的书办们签过字。”吕振宗拿着清单说道。 兆将军伸手接过单子,浏览了一遍,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半个月后,你来结银子。” 吕振宗笑道:“兆将军,这些货物,王妃说了,不要银子,都送给将士们了。” 兆功喜得眉毛动了动,“行,我知道了,我会上报给范先生。”他暗乐,给王爷省银子了,转念又一想,这不是左手腾右手嘛,王妃跟王爷还分啥,要啥银子啊! 吕振宗说道:“那没什么事,小的就先走了。” 兆功说道:“你是王妃管家,有你席位,吃完再走。” “多谢将军!” “不客气,我让你带你过去。”兆功亲昵的拍着吕振宗肩膀,高兴的带着他去找席位。 “多谢将军。”货物送齐,吕振宗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真是不容易。 大概是时辰差不多了,整个大营内,校尉们开始集合自己的小兵,整个操练场上,先按营排列,营过后又按军排阵,一列列,一阵阵,不多时,整齐划一,远远看过去,像排列的豆腐块一样,紧紧挨挨,整整齐齐。 军营门口,有品极的将领正在迎接夏宗泽夫妻的到来。 夏宗泽手扶佩刀,左侧边跟着林怡然,右侧边,李嬷嬷抱着王爷的长子,一行人威严的走在通道上。 通道边上的官员、将士纷纷给夏宗泽行礼。 “王爷、王妃——” “各位请起!” “谢王爷、王妃!” 一直走到主位,行礼才结束。 夏宗泽站到了训示主台上,神情既威严又悲悯的朝下面扫了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夏某人在此先对兄弟们说一声辛苦了!” 站在烈日下,所有的将士们都默默的看向主将台,肃静一片。 “还有……”夏宗泽感觉自己的话说不下去了。 台下的将士们却都知道他想说什么,纷纷脱下头盔,默默的行注目礼。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宗泽再次说道,“各位将领们,除了论功行赏之外,所有的军职人员官升一级,所有的军卒人员另赏银百两,这些银子,我夏某人现在虽发不出,但我保证,在两年之内,肯定发到大家手中。” 台下的将士们相互看了看,却都相信他说的话,因为这两年,他们跟着夏宗泽南征北战,他言必行,行必果,说出的话掷地有声,没有虚言过。 一时之间,终于从悲伤的气氛中走出来了。死者已逝,活着的人只有笑着走下去,才能不负有生之年。 抬头,是五月朗朗晴空,深吸一口气,感谢五月的春风,五月明媚的阳光,以及大自然所赋予的一切,让灵魂在此得到救赎。 对于通州城,对于所有参与通州之战的人,对于夏宗泽夫妇,以及那个在战火纷飞中出生的长子,这个五月注定不平凡,注定留在他们生命的记忆当中。 不管人们怀着怎样的心情,今天的主角是夏蕴和,这个小家伙躲在大人的怀抱中,透过遮挡的衣物,朦朦胧胧之中,第一次看到了这个世界。 他的小手握成小拳头放在嘴里,边吮边舞,通过自己的感官触摸着这个全新的世界。 “兄弟们,大家都坐……都坐……”从沉重中走出来,这是儿子的满月酒,自己应当高兴才是,夏宗泽招呼众将说道。 范先生示意将军们让自己的营兵赶紧找地方坐下来。 看到桌子上的食物,众将士们也从沉重的心情中走出来,开始庆祝新生命的到来。 这顿满月酒一直吃到太阳下山才结束,众将们吃得酣畅淋漓,借着王爷大公子的喜气,他们释发了多日以来的压抑,以新的心情开始下一轮战斗。 酒席快要结束时,有人问道,“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夺得天下?” 举着酒杯,夏宗泽轻轻抿嘴,“我想快了!” “王爷,俺们是粗人,你给个痛快话。” 夏宗泽仰头喝完杯中之酒,看向众人,“快则三年,慢则五年,我夏宗泽要带着大家扫平这天下,让天下平民百姓过上安稳日子。” “好——”众军士大叫一声,“希望我们有命活到太平的那一天,然后也娶妻生子,生个像大公子一样的胖小子。” “我敢保证,你可以的,大块头。”夏宗泽朝莽汉子高声说道。 “哈哈……”众将大笑。 通州府衙后院 太阳落山,林怡然站在庭院里一边纳凉,一边和她的管家吕振宗说话:“辛苦你了,吕大哥,这一路过来,很惊险吧!” 吕振宗点头,“三国联军边打边退,这一路确实惊险,而且民不聊生。” 林怡然长叹,“真是作孽!” 吕振宗跟着沉默了一会儿。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林怡然才开口说道,“吕大哥,这次在通州城时间长一点,在这里买些铺子,做些营生。” 吕振宗点头,“好!” 林怡然转头对兰香说道,“跟你父亲好好说说话。” “多谢夫人!” “去吧!” 兰香高兴的站到父亲身边,抬头问道:“爹,娘好不好?” “你娘挺好的。”吕振宗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转头对林怡然说道,“王妃,在下带小女先出去了。” 林怡然点点头,“我让苏大哥安排你在通州的衣食住行。” “多谢王妃!” “吕大哥,不必客气!” 吕振宗带着女儿出了王妃的院子,背影落在别人眼里,腿还是有些瘸的。 苏小兰感慨道:“跟正常人没差多少。” 林怡然点点头,问道:“王爷还没有回来?” “没有,听说,大营里还在喝酒。” 林怡然轻轻一笑:“让他们喝个痛快,不容易!” 苏小兰跟着点了点头,“是啊,要不是王妃你逮着桑老将军,这通州怕是……” 林怡然转头看了看躺在摇篮里的儿子,“老天还是眷顾我们的。” 不论是南方或北方,五月,是万物生长的季节。 已进入了初夏,不管是地头田间,还是乡村、小镇,放眼望去,绿色葱葱,一派生机勃勃,万事万物彰显着强大的生命力。 五月之后,是六月,是收获的季节,去年秋天种下的小麦,经历了风霜雨雪,挺过了寒流冰冻,终于迎来了收获的季节。 在遍地的麦田里,粗壮硬朗的麦杆,低垂的麦头,金黄的麦粒,在农人的镰刀之下,变成了一堆一堆,再变成一捆一捆,最后,放到打谷场上脱粒变成了一粒粒粮食,进了农人的粮仓,进了夏宗泽军队军备处。 吴国王宫 宫殿外,蝉鸣声声,酷热难挡。 宫殿内,放了冰块消署的御书房静谧幽暗,一丝丝声音都没有,吴王倚坐在龙椅上,显得老态龙钟。 大司马站在吴王跟前,低头哈腰已经很久了,脚底在打晃,可是吴王一声不吭,他不敢动,要不是有人进来禀事,他都倒下去了。 “王上——”太监小心翼翼的叫道。 吴王睁开眼皮,耷了一下,“什么事?” “王上,有大人进来回事。” “谁?” 太监回道:“欧大人。” “让他进来。” “是,王上!” ☆、第243章 异动(爆二) 大司马赶紧趁机说道,“王上,那为臣先告退了。” 吴王扫了他一眼:“让江郡王回京。” “王上,郡王正守着京口瓜洲。”大司马回道。 吴王紧眯老王,一脸戾气:“我的话没用了?” “是,是……为臣明白。”大司马低头哈腰的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看到正在等待招见的欧大人,瞟了一眼,甩着袖子走了。 欧大人在后面呸了一声,暗道,神气什么,连个兵都没有,算什么大司马,转头朝太监笑笑。 老太监尖着嗓子叫道,“进来吧!” “多谢大人!” 欧大人的腰就差弯成了九十度,跟着内侍进了御书房。 “小人给王上请安——” “何事?”吴王慢悠悠的问道。 欧大人连忙回道:“回王上,小人有些事想对王上说……” “什么事,吞吞吐吐。” 欧大人朝周围看了看。 老太监马上明白了,看了一眼王上。 吴王挥了挥手。老太监带着小太监们出去了御书房。 吴王眯眼。 欧大人连忙说道:“王上,小的听人说,几位被废的王爷这段时间不平静。” 老态龙钟的吴王目光瞬间射向欧大人,“他们敢。” “王上,你念着亲情,他们……” 老吴王眯了眯眼,“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王上……”欧大人笑得一脸褶子,讨好谄媚。 吴王叫道,“来人……” 老太监赶紧进来回道,“王上——” “看赏。” “是,王上。” 老太监看了眼欧大人,说道,“欧大人这边请……” “麻烦总管大人。” 几不可见处,吴王深深的叹了口气,心力绞悴。 京口瓜州江心洲 江郡王正在河道看着人修理自己的战舰,看着破损不堪的战船,心口痛,“夏宗泽、凌齐轩……”眯起的眼睛里都是狠光。 “禀郡王,京城来信!” 江郡王冷冷的转过头来,他的小厮连忙接过信,递给了他。他打开看了一下,哼了一声,“我道了。” “郡王,大司马等你的回信。” “知道了!” 回事之人站着没动。 江郡目光射过来。 “大司马说,京城可能有异动。”回事之人吓得连忙说道。 江郡王眉毛动了动。 夏收结束,稻子也长到了田里,整个农忙时节终于过去了,援农的大军终于回归,开始正式训练,此时训练,有陆军,有水师。 为了节药时间,太平寨训练水师的杨思源和唐明浩也被调到了通州。整个通州府的军队都在如火如涂的进行着训练,准备扫平吴国。 通州府守备衙门 几位大将军正在夏宗泽的沙盘前,研究着如何打下吴国。 左祯说道:“我觉得,吴国有两个地方不好打。” 有小将问道:“那两处?” 左祯回道:“一个是京口瓜洲,一个是徐县。” 小将感到不解,问道:“可是京口瓜洲的江郡王不是被我们击败而回吗?” 范先生叹道:“江郡王此人不简单,他一直蓄着自己的力量不出,不知为何?” 凌齐轩跟着说了句:“蓄着力量不出?” 范先生回道:“对,就算我们的漕运之船路过,他都很少出手抢劫,不知何意?” 凌齐轩分析说道:“他在保存实力?” “我觉得是。”左祯赞同。 范先生说道:“如果以前他保存实力我们还能想得通,王上不是他爹,可现在,王上是他爹,他还保存实力,这是何意?” 左祯说道:“猜不透此人,不过,我一直让人留意他的动静。” 夏宗泽说道:“是要留意!” 守门侍人叫道:“报……” 范先生问道:“何事?” “回先生,我们探到江郡王回京了。” “什么?”范先生愣了一下,连忙叫道,“让人把苏城的消息送过来,” “是,先生。” 不一会儿,负责苏城的邮驿,把苏城的消息送了进来。 范先生连忙展开信件,“原来是这么回事?” 左祯边忙问道:“先生,何事让江郡王回京?” 范先生说道:“前吴王的儿子们蠢蠢欲动。” 左祯感觉不对劲:“不对吧,前吴王的儿子们早就被吴王圈禁了,怎么动?” “我也觉得,会不会是障眼法?” 夏宗泽说道:“不管何种情况,对我们来说都是有利的,既然他回京了,那我们这第一战就从京口瓜洲开始。” “好,我赞同。” 门口之处,又有回事:“报……” “又有何事?” “回王爷,回到徐县的平太子攻打了宁国淄城。” 众将看向夏宗泽,难道这第一仗是攻打徐县? 夏宗泽低头看向沙盘,冷峻的眼神再次看了一眼徐县,说道,“给太子去信。” “是,王爷!” 左祯和凌齐轩相互看了一眼,再次看向沙盘,徐县离通州至少五百里,听夏宗泽的意思,这是要让宁太子派人了。 一行人,继续就怎么样攻打吴国商量布兵。 通州衙门后院 随杨思源和唐明浩一起来的杜昌晴正在林怡然的院子里。 夏日午后,坐在院子水井边大树下乘凉,那真是再惬意不过了。 慵懒倦怠的的午后,耀眼的阳光透过树隙照下来,斑斑点点,偶尔照到人的身上或是脸上,形成一个一个小圆点,可爱至极。 林怡然半歪着身子,一只手轻轻托着腮邦,听方咏诗和杜昌晴两人讲路上的奇闻怪趣,还有九死一生。 “真的,夫人,你不相信吗,我真得差点被那些军卒给抢了,幸好有人救了我一命。” 林怡然莞尔一笑,“这个救人的英雄是卫小王爷吗?” “他那是什么英雄,碰巧了呗。”方咏诗不自在的撅嘴哼了一声。 听到这里,林怡然再次莞尔一笑,心知肚名,也就不揭穿傲娇的小姑娘了,微微扫了一眼变得沉静的杜昌晴,她的变化挺大,简直跟以前完全不是一个人。 单从外貌上,似乎变得清秀了,衣着打份不再花里胡哨,而是以清雅素淡为主;再说举止,最大的变化是,不再斜眼看人,不再是既自卑又看不起人的矛盾样子,端坐在这里,真是小家碧玉,清秀可人,看来这一年多,杜先生没少在她身上花时间,不过这效果是显著的。 见林怡然有些打盹的样子,方咏诗和杜昌晴两人纷纷站起来,齐齐行礼,“夫人,你休息吧,我们先回去了,明天再来。” “行!”林怡然直起身子,微微笑道,“明天过来,我们再聊。” “好!”方咏诗活泼的回道。 杜昌晴见林怡然看向她,笑着行了一个小礼,“多谢夫人邀请我们。” 林怡然笑道:“没事,男人都在做大事,我们女人们只好自娱自乐了。” 方咏诗接嘴不满的说道:“卫小王爷可没做事,他整天闲逛。” 林怡然挑眉,“可我怎么听吕大哥说卫小王爷做药材生意赚了不少。” 方咏诗叫道:“他们卫国这种东西多得很,不过是他大哥逼他做的,顺手而以。” 林怡然笑道,“那他这个顺手可了不得,听说赚了不少银子。” 见林怡然一直在笑,方咏诗有些不自在的说道:“他也真是的,药材都给宁王爷呗,还收什么银子。” “哈哈……”林怡然大笑,“我一定要让卫小王爷娶了你,然后让你当家作主,这们我们就可以用免费的药材了。” “夫人……”方咏诗的脸红了,“我不理你了!”说完转过身子就朝外面走。 杜昌晴再次行了一礼,跟着方咏诗一起出了院子。 林怡然轻轻叹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要给小家伙喂奶了哟!” 苏小兰跟在林怡然身后说道,“想不到杜先生的女儿变化这么大。” “你也觉得。” “太明显了。” “是啊,这样挺好,懂事识礼,总比不识礼的好。”林怡然说道。 苏小兰说道:“我听她的丫头说,好像跟唐管事订亲了。” 林怡然说道:“这个倒没问,要真是这样,倒挺好的。” “是挺好的,杜先生终于放心了。”苏小兰高兴的说道。 出了府衙后院,方咏诗邀请说道,“杜姑娘,到我家坐坐。” 杜昌晴摇头,“不了,我要回家做晚饭。” “这么早?”方咏诗抬头看到日头正盛。 杜昌晴微笑说道:“烫要早点下锅炖,到晚上吃时才有味。” “哇,你这么贤慧?”方咏诗赞道。 杜昌晴谦虚的回道:“也不是贤慧,我没有娘亲,家里只有我一个女人,这些不做谁做呢?” “这……也是……”方咏诗不懂怎么安慰人,说道,“那你去忙吧,我回去了。” “要不方姑娘到我家坐坐。” 方咏诗摇了摇头,“明天吧,今天有些累了。”她对做饭不感兴趣。 两人正准备在府衙门口分开,这时,门前停了两三辆马车,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仆人刚下车,后面马车厢里就有女子的声音传出来,“是通州府衙门到了吗?” “回小姐,是的!” “太好了,终于到了。”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姑娘在丫头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抬头看向通州府衙门牌匾。 门口守卫见是陌生人,马上有人上前大声问道:“你们是何人?” “凶什么凶,我们可不是你们能随便问的人。”一个小丫头昂着头对着侍卫叫道。 门卒说道:“我不管你是谁,那怕是皇亲国戚,在我们通州地界上,就得守我们通州府的规矩,要是不说,来人,哄走……” “你敢——” 守门的头头挥了一下手,马上过来一小队人马,上来就哄人。 小丫头见军卒真来哄人,连忙搬出身份,叫道:“我们是文国公府的人,你们敢——” 守门的叫道:“现在是战乱,文国公府的人,没事不呆在京都,跑到这里干嘛,吃饱了撑着?” “你……”小丫头发现文国公府的名头都没有唬住对方,没辙了,看向身边的小姐。 陆云瑶刚想发飙,夏宗泽等一行将军们正准备去军营,出了府衙的门。 “表哥……” 听到这声音,夏宗泽感觉自己的眉头能夹死苍蝇,“你怎么来了?” 陆云瑶马上嗲声嗲气的叫道,“表哥,撤了这个狗东西的职。” 夏宗泽冷冷的训道:“放肆!” “表哥……你……”陆云瑶的眼泪马上下来了,“你为了一个下人,竟这样待我,我可是你嫡亲的表妹。” 夏宗泽压住火气,挥了一下手,“你下去!” “是!”守门的小卒连忙行礼退了下去。 夏宗泽没功夫跟她扯,转头对三和说道,“明天派人把她送回去。” “表哥——”看着一群男人看着自己,陆云瑶感觉面子里子全都没了。 夏宗泽抬脚就走人。 第二辆马车上下来一人。 陆云瑶抹着眼泪叫道,“我是陪姐姐来找姐夫的。” 夏宗泽眸光微深朝下车的陆云妍看了一眼,一脸不耐烦。 “表哥——”陆云妍轻柔的叫道,跟着行了一个礼。 夏宗泽没给这个表妹留脸面,直接说道:“黄家没人管你,还是舅舅没管你?” 陆云妍尴尬的笑笑,“婆母希望我来看看子琪。” “子琪不在通州,在常县。”夏宗泽回道。 “这……” 夏宗泽再次叫道:“三和——” “小的在——” “给黄将军去信,让他过来接人。”夏宗泽吩咐说道。 “是,爷!” 夏宗泽抬脚前又说了一句:“安排她们住到别院。” “是,爷!”三和连忙说道,“世子妃,小郡主这边请。” 陆云妍尴尬的说道:“表哥,我还没有给表嫂请安……” “先安顿下来再说。”夏宗泽已经转身了,头也没回的说道。 “是,表哥!” 四喜已经把夏宗泽坐骑牵过来了,他接过缰绳上了马,直奔城北大营。 凌齐轩等人也纷纷上马,跟着夏宗泽去了北大营 方咏诗站一边,看了整个过程,暗暗撇了撇嘴,看来是跟自己一样好玩的女子,竟也跑出来了。这时,她还不知道,自己遇到情敌了。 三和带着陆家姐妹去了新置的别院。 通州府衙内 林怡然听说陆家姐妹来了,眉头皱起。 苏小兰问道:“夫人,你是不是也觉得她们烦人?” 林怡然摇头,“怕没那么简单。” 苏小兰不解:“那她们能干嘛?” “这就要看她们想干什么了。”林怡然总觉得那个陆云妍心思深城,不是善茬。 宁国太子府 赵先生拿着夏宗泽来信,进了太子书房。幕僚书吏们见长史来了,纷纷行礼出了书房。 宁太子放下笔,问道:“什么事?” 赵先生回道:“就是平太子入侵淄州之事。” “子韬什么意思?” 赵先生看了眼太子回道:“三王爷不打算派兵。” 宁太子愣住神,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赵先生又说:“殿下,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把胡将军调到淄州?” 宁太子倚到椅背上,想了想说道:“这是让我想想,你先去拟信。” “是,殿下!” 宁太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放舆图的地方,看了看淄州,说道:“淄州地贫,根本没有粮食出产,但是平太子还是打了它,不言而喻,想和吴国人分了子韬的兵力。” 赵先生说道:“殿下,可淄州确是战略要地,平太子攻了它,必定要把战线往北推,再往北,可是济城,那里粮食产量还是有的。” “我知道了,给两城守军下达死守的命令。”宁太子命令说道。 “是,殿下!”赵先生正准备出去,想了想又说道,“殿下,平国人可打了我们宁国不少地方。” “我知道了!” 赵先生行了一礼出了书房。 宁太子捋了一把脸,宁国虽大,却积弱,地贫粮少,要不是子韬这几年在陵、吴两地另僻奚径,这仗还真不知怎么打下去。 宁国淄城 平太子看着丘岭纵横的淄州,眯了眯,对刘先生说道,“给郡王去信,问他要不要一起到济城抢粮?” “殿下……”刘先生有些吃惊。 ☆、第244章 叵测(爆三) 平太子薄唇轻勾:“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济城是宁国重镇,里面驻守了不少军队,我一个人怕是打不下来,不如找个人一起,十拿九稳拿下。” “那拿下后呢?”刘先生问道。 “平分秋色,我东他西。”平太子回道。 刘先生想了想,点头,“殿下目光长远,确实如此。” “给他去信。” “是,小的马上去办。” 吴国通州 六月底七月初,凌齐轩开拔水师,左祯开拔陆军两人一起包抄了京口重镇——镇州、以及京口瓜州中的江心洲。 没有主帅的两个地方一下子就乱了,让左祯和凌齐轩占得了先机。 吴国苏城 江郡王正在大司马府,和大司马密谋划策,坐在大司马对面显得焦燥不安。 大司马安慰道,“郡王,你觉得老夫说得对不对?” 江郡王紧紧闭着嘴唇。 大司马见他不说话,只好继续说道:“郡王,老夫觉得你不要所有顾忌,大王爷虽居长,是嫡子,可是一方面,他已年近四十,另一方面,这些年来,他一直平庸,无所建树。” 江郡王仍然没有说话。 大司马再次说道,“这段时间,他却频频动作,并且拿几位被废的王爷做挡箭牌,郡王如果再不动手,怕是……”说完之后,紧盯着江郡王,等着他回答。 江郡王微点了一下头,“让我想一下。” 大司马暗暗松了口气,说道:“好,郡王,我楼某人看好郡王实力,肯定追随郡王。” 江郡抬手,“多谢大司马。” “郡王客气了。” 吴国王宫 繁复绮丽的吴国王宫,是典型的江南建筑风格,宫殿结构、布置极具江南水乡特色,亭台楼榭皆临水而建,景色自然,建筑高低错落,主次分明。而宫殿内的园林布局更是精巧,美化美奂。 可是这么美的宫殿却显得死气沉沉,没有生气。林道树影之间,影影绰绰,仿佛有人影晃过。 “快,你们守这里……” “他们守那里……” …… 苏城大街,江郡王还没有回到家,就有侍卫送消息过来:“郡王,宁国二位大将包抄了镇州、江心州。” 坐在马车凳子上的江郡王惊得抬起了屁股,叫道,“调转马车,回江心州。” “是,王爷!” 江郡王的马车飞快的往东城门而去,惊得人群纷纷躲避。 大王爷府 大王爷宋安宁正在更衣,边上不停有人回禀消息。 “王爷,宫里正在安排,一切都顺” “小心为上。” “是,王爷!” 更好衣的大王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子,转身朝门外走去,刚到门口,门口又有人回道,“王爷,江郡王的马车已经出城了。” 大王爷眼神刷一下亮了,“怎么回事,快说——” “回王爷,听说江郡王的老窝被宁国人攻下了,他正往回赶。” “真是天助我也呀!”大王爷高兴的抚着小胡子,另一只手调戏了站在边上的丫头。 “王爷,果然是真龙天子,处处有贵人帮扶。”被调戏的丫头顺势就钻到了他的怀里。 “小妖精,要不是爷有正事,现在就想办了你。” “那奴家等着爷办了大事回来” “哈哈……”大王爷得意的大笑。 吴国大司马府书房,大司马正在和下属说当下时局。 下属叹道:“没想到,如此平庸的大王子会来这一手。” 大司马摇头:“吴王可不是以前的吴王昏庸无脑,他心里很清楚,谁有才能,谁能接位。” “可为何不立太子呢?”下属不解的问道。 “他这才上位多久!”言下之意是,这王上的隐还没做够,怎么会这么快立王储。 “哦!”属下恍然大悟的样子。 正说道,门口有人求见。 “进来!” 来人显得很慌乱,“大司马,大王爷动了!” “什么?”大司马倏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这么快就动了?” “是,宫中传来消息,有异动!” 大司马想了一下,叫道,“赶紧去叫江郡王。” 来人回道,“有人看到江郡王出城了。” “什么?”大司马神情骤变,“他为何总是看着那一亩三分地呢,真是……” 下属见大司马愣神了,连忙叫道,“大司马,要不要赶紧追人?” “要,要……”大司马连声说道。 吴国镇州 左祯和凌齐轩两人已经攻城三天两夜了,已经拿下镇州附近的所有县镇,只余镇州死死抵抗了。 左祯跟幕僚说道,“没想到,宋抚宁手下还有几个干将。” 幕僚说道:“不知道宋抚宁有没有收到我们攻城的消息?” “按道理应当收到了。”左祯凝眉说道,“让邮驿查一下,宋抚宁现在什么情况?” “是,大将军!” 吴国通州 范先生正在处理邮驿送过来的消息,“什么,竟有这样的事?”他感觉匪夷所思。 “先生,出了什么事吗?”边上的书吏不解的问道。 “我去王爷那里一趟。” “是,先生!” 范先生急匆匆到了夏宗泽的公务房,“王爷——” “什么事?”夏宗泽抬头。 “王爷,大好事!” 夏宗泽不解的看向范先生,“什么大好事?” “王爷,吴国宫庭发生政变了。” 夏宗泽眉头一紧:“怎么回事?” 范先生把苏城来的信件递给了夏宗泽,他快速浏览了一遍:“竟是嫡长子和嫡幼子争储?” “是,王爷!”范先生回道,“居说,两个嫡子现在围住了王宫,逼吴王做出选择。” 夏宗泽从书案后站起来,“真是天助我也啊!” “是啊,王爷!”范先生高兴的回道。 夏宗泽微微抬了一下头,说道,“把杨思源留在通州城,蒋大人配合他守城,我带着唐明浩即刻起程去攻打苏城。” 范先生回道:“好!” 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范先生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夏宗泽出征。 “让左祯和凌齐轩两人边打边往苏城去。” “是,我马上拟信过去。” 通州府某大酒楼,褚凤章被两个女人堵住了,他不耐烦的叫道:“你们想干什么?” 陆云瑶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笑道:“凤哥哥,你好久没去阳城了,我爹问你什么时候去?” “多谢伯父惦记,暂时去不了。” “哦,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去?” 方咏诗咬唇看着陆云瑶站在褚凤章身边撒娇,气得跺了一下脚转身就跑。 褚凤章见她跑了,连忙叫道:“诗儿,你干什么去?” 方咏诗转头,“要你管!” “是不是找你哥去?” “你管不着。”方咏诗跑远了。 褚凤章看了一眼陆云瑶,对她说道,“别来缠着我。” “我没有啊,凤哥哥,我到通州城来,才第一次见你,替我父亲问候你一声而以。”陆云瑶仿佛一点也没觉察到褚凤章的不耐烦。 “你……”褚凤章勾了勾嘴,“听说黄世子来了,你怎么不收拾一下去常县?” “不知道了,姐姐没对我说。” 褚凤章甩了一下袖子,“你请自便——”说完后,抬脚出了酒楼。 陆云瑶鼓着嘴,看着他的背景冷冷的哼了一声,“我爹已经向卫王提亲了,看你还怎么溜?” 通州府衙后院 陆云妍带着丫头婆子到了林怡然的院子,给她请安。 林怡然让李嬷嬷把孩子抱开了,“小心点,他刚吃过,小心溢奶。” “知道,夫人,老奴会小心的。”李嬷嬷抱着孩子进了儿童房。 林怡然在会客房比较正式的接见了陆去妍。 陆云妍一如既往端正大方,一行一言体现了什么叫名门闺秀。 “坐吧,世子妃!” “多谢王妃!” 林怡然不动声色的看她表演,看她不着痕迹的在自己面前露出优越感,不动声色的贬低自己。 坐定后,陆云妍美目轻扫,轻轻问道,“小公子呢?” 林怡然轻轻回道,“刚吃饱睡着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想看看小公子的,看来要等下次了。”陆云妍朱唇轻启,一副很遗憾的样子,转头对自己的婆子说道,“把父亲、母亲带给小公子的礼物抬上来。” “是,世子妃!” 陆家下人抬了几个礼盒上来,摆定后,陆云妍让奴仆把盒盖打开,瞄了一眼林怡然说道,“这是我父亲文国公给他小孙侄的礼物,还望王妃不要嫌弃,收下才好。” 林怡然脸上的笑意没增过,也没有减过,一直恰到好处,微点了一下头,“那我就替和儿多谢舅公了!” “王妃客气了。” “来人——” “夫人——” “把礼物收回好。” “是,夫人!” 陆云妍看着毫不客气收下礼物的林怡然,却没有琢磨出她面上的表情,有些拿捏不准,暗动眉毛,轻轻笑道,“小公子这段时间肯定收了不少礼物吧?” 林怡然摸不着陆云妍说这话的意思,面上笑道:“还行吧!” 陆云妍说道:“听说王上和太子殿下送过来的赏赐装了几马车,王妃真是谦虚!” 林怡然眼皮垂了一下,再抬起时,岔开了话题:“听说黄世子从常县过来了,你们见到面了吗?” “托王妃的福,见到了!” “那就好!” 陆云妍再次笑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像王妃一样生下一男半女。” 黄世子好男风,只要认识他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林怡然不确定陆云妍知不知道,在讨厌她的同时,倒是觉得她有些可怜,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不就等于受活寡嘛。 “你会有孩子的。”可没等她的同情心表现出来,陆云妍开口说出的话,却像六月的雪,让她浑身冰冷。 陆云妍仿佛哀伤般说道,“王妃你虽生了孩子,不过这孩子怕是跟你没缘份。” 林怡然双眸紧眯,“世子妃,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云妍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请罪:“妾身一时哀伤,话没过脑子,还请王妃不要放在心上。” “我能不放在心上吗,要是别人对你说这话,你作何感想?”林怡然声厉言辞,竟敢如此说自己的儿子,触发了自己的底线,她是不会好脸色的,甚至可以拼命。 “王妃,我……我不是有意的……” 林怡然冷冷的扫向她:“那你什么意思?” “我……”陆云妍朝周围看了看,一副我有秘密要对你讲的样子。 房间留守的丫头,除了苏小兰,没别人,林怡然直接开口说道:“你不说,我当你居心叵测。” “不,不,妾身不是这样的人……”陆云妍一副慌乱无张的样子。 林怡然眯眼看着她表演:“那你说这话是何意?”她绝不相信这女人会无的放矢的说出这话,她就在等自己追问。 “我……” “但说无妨——” “是,王妃,”陆云妍行礼说道:“我……我也是偶然听父亲说起,说你……你的儿子……” 林怡然紧盯着陆云妍。 陆云妍一副害怕的样子,结结巴巴说道:“说你的儿子会过继……给太子殿下……” 林怡然只觉脑袋嗡了一下,陆云妍下面说什么话,她一句都没有听见,唯一的念头,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苏小兰见林怡然发怔,把陆云妍送了出去。 站在门口,苏小兰板着脸冷冷说道:“世子妃,请你不要胡言乱语。” 陆云妍嘴角微勾,“你这丫头,我像胡言乱语的人嘛,真是可笑,我父亲可是宁国一等一的国公,从他嘴里说出的事,难道还有假不成?”不屑的转头就走人。 苏小兰神色复杂的看着陆云妍背影,喃喃自语,“我咋感觉这个女人千里迢迢过来就是为了说这话呢?” 不仅戳人心窝子,简直就是要夫人的命啊! 出了衙门,陆云妍转头看了看若大的通州府,嘴角轻勾,能生有什么用,还不是替别人生,简直就是个可怜虫。 陆云妍心情不错的离开了通州府衙,到了黄靖琪所买的别院,回到别院后,黄世子正坐在客厅里,见她回来,放下手中的杯子,冷冷的说道,“收拾一下,跟我去常县。” “我跟你去常县作什么?” 黄世子冷冷盯着陆云妍,并不说话,男人的威严如山般压向对面的女人。 陆云妍根本不吃这一套,轻屑的说道,“去看你跟男人双宿双飞?呵呵……我可没这闲心情。” “那你来什么意思?” 陆云妍转头对丫头说道,“拿过来!” “是,世子妃!” “别叫我世子妃。” “是,郡主!” 丫头拿了一份卷得整齐的纸张递给了陆云妍,她三个指头捏起,走了两步,到了黄靖琪的跟前,手竖在他面前,说道,“这是和离书,你在上面签个名即可。” 黄靖琪眸光漆黑慑人,“你想和离?” “对,我爹跟你爹已经商量好了。” 黄靖琪伸手拿过纸张,展开迅速看了一遍,“你确定?” “当然——”陆云妍轻屑的回道。 黄靖琪说道,“现在恐怕不能跟你和离。” “为何?”陆云妍的脸色唰一下变了。 “要等我回去核实后才能签。” “你……” 黄靖琪把和离书递给了陆云妍。 陆云妍哼道:“行,那就等你回去核实。我反正无所谓。” “既然你不去常县,什么时候回京都?” “明天!” “这么急!”黄靖琪非常惊讶。 “哈哈,这话到是好笑,要不是了解你,我还以你对我有情呢。” 看着面前心思深沉的女人,黄靖琪总感觉这个女人来一趟,没那么简单,可是事实上她又没做什么,至少目前对自己来说,她没做什么。 “我明天回常县,送你一程。” “那个男人不吃醋?” 黄靖琪冷哼一声,甩着袖子转身走了。 陆云妍看着他的背影无所谓的笑笑。 难道陆云妍真是为了和离而来?可既然是为了和离,对方不签名,她竟也同意,那这趟岂不是白跑了? ☆、第245章 风云(爆四) 她真是为和离而来的吗?也许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但其实,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父亲让她带的话,她已经带到了,她的事完成了,她该回去了。 文国公让他带什么话呢?也许大家已经猜到了,就是太子要过继续小白的事。 那么夏宗泽知道这事吗?到目前为止,林怡然看不出夏宗泽知不知道此事。 通州府衙后院 “你要出征苏城?”林怡然惊讶的问道。 “嗯!”夏宗泽从前院一回到后院,就对林怡然说了他要出征的事。 林怡然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 “晚饭都不在家里吃?” “抢时间!” 林怡然满腹心事,很想问问他,那件事是不是真的,可是看着马上就要出征的男人,她把话噎到了肚子里,双手环上他的腰,“要不是为了儿子,我就跟你去了。” “打仗太危险,你还是跟儿子呆在后方,这样我心里放心。”夏宗泽说道,“对了,儿子呢,我去看看他。” “睡着了。” “我去看看。” 夏宗泽挽着林怡然的手轻轻到了儿童房,到了儿子睡觉的小床边,夫妇二人站在床边依偎在一起,一起看向儿子。 夏宗泽忍不住松开林怡然,弯腰伸手去抱儿子,睡得正酣的小白蹬了两下腿,在夏宗泽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态继续呼呼大睡。 “他怎么这么能睡,见到老子也不醒。”夏宗泽噌噌儿子的小脸一脸父爱的说道。 林怡然轻声回道,“小孩子都是这样的,等半岁以后,他的睡眠会少些。” “真是一头小猪仔,吃了睡,睡了吃。” “把儿子比作小猪,小心儿子生气。” “他敢!” “怎么不敢,撒泡尿在你身上。” “哈……”刚笑了一声,夏宗泽忍住了,说道,“他要是敢,等他长大了,我告诉他媳妇去。” 林怡然仔细看了看夏宗泽面上表情,发现他面上一点异样都没有,难道他并不知道太子要过继儿子之事,按下心头疑惑,难道那女人是故意的,可是千里迢迢过来,总不会来说句谎话吧,难道…… 林怡然双手再次绕到夏宗泽的腰间,夫妇二人中间是睡得酣甜的儿子。 “你安心打仗,我和儿子等你回来。” 夏宗泽点点头,“嗯,我会尽量早点回来。” “别急,一切安全为重。” “我会的。”夏宗泽转身准备把儿子放到小床上,林怡然轻开了拥抱他的双手,让他放儿子。 夏宗泽放好儿子后,双手拥上小妻子,低头亲了上去。 临行前,忙里偷闲的时间,夏宗泽和小妻子亲热了一番,等他们从床上起来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林怡然已经完全是个合格的小妻子了,帮着夏宗泽穿衣,梳洗,给他准备行礼,一切熟练而温情。 快到傍晚时,夏宗泽离开了通州府,带着自己的大军开拔吴国苏城,开始了征战吴国之旅。 刚出了通州城门没到久,就收到了宁太子的来信。 范先生把马骑到了夏宗泽身边回道,“王爷,没想到平国两个宿敌会联手。” 夏宗泽深吸一口气,“这是肯定是平太子提的头。” 范先生深以为是,点头说道:“王爷,平太子越来越有气度,竟能联手对手一起攻城,这……” 夏宗泽眯眼说道,“也许跟气度没关系,他没粮吃,被逼而以。” “说不定,他会从这次联手中偿到甜头,跟平郡王联手也说不定。”范先生担心说道。 “那是以后的事。” 范先生叹道:“可太子殿下说,济城已经失手,被两人瓜分,让你前去收回。” “拟信,告诉太子殿下,没打下吴国,我不会去支援其他任何地方。” “王爷……” “你如实跟太子回禀。” “是,王爷!” 宁国王宫早朝 宁王坐在龙椅上,半托着腮,问向朝殿内的大臣,“你们还有事启奏吗?” 朝殿的有几个大臣相互看了一眼,正在犹豫。 宁王从龙椅上站起来,憋着要张大的嘴巴准备下朝。 “王上,臣有本启奏。” 宁王顿了一下问道,“什么事?” “王上,济城失守,为何不派兵抢回来?” 宁王想也不想,反问:“派你去?” “呃……”回事大臣没想到宁王竟说出这样的话,愣子一下,马上说道,“回王上,臣只是言官,并没有兵,不能去打仗。” 宁王嗤笑:“我以为你要去呢!” “王上,臣不行,但有人行,能不能让叶将军去夺回济州。” “这种事不应当找太子嘛,你干嘛找我。” “……”回事大臣被宁王成功堵上了。 宁王不耐烦的问道:“可什么?” 见宁王要走,回事大臣连忙说道:“可微臣听人说太子殿下曾派三王爷去济城支援,结果三王爷根本不听调遣,没来支援,也没来攻打平国人,生生让济城被平国人夺去了。” 宁王看向太子:“老大有这么回事吗?” “回父王,绝没有的事。”宁太子垂下眼皮拱手回道。 “听到了吧,老大说没这回事。”宁王打了个哈欠。 “王上……” “赶紧退朝。”宁王高兴的甩着袖子走了,余下之事全是大儿子的事。 宁太子扫了一眼上言的臣子,又瞄了一眼叶家人,冷冷嗤笑一声,离开了朝殿。 朝殿外 刚才上言的大人跟在叶大人身边,低语道,“少司马,四王爷现在不想呆在北边了,可你看太子他……” “别急,我让叶妃想想办法。”叶少司马低语说道。 “好!” 宁王跟火烧屁股一般,回到了寝殿,捂着嘴不停的打哈欠,对内侍说道,“赶紧给寡人更衣,寡人要睡个回笼觉。” “是,王上!” 叶妃从门外匆匆进了王上寝殿,人未到,声音已经到了,半老徐娘,那声音却妖嗲的很:“王上,王上……” 侍人想拦住叶妃,内室却传出声音,“让翘儿进来。” “是,王上——” 叶妃高兴的进了内殿寝宫,一进门就叫,“王上,王上……” “有话就说,不说我睡了。”宁王直接打断她的话。 叶妃鼓嘴说道:“王上,琦儿来信跟我讲,想去南边收回淄城和济城。” “这是好事啊,我同意。”宁王毫不在意的说道。 叶妃听到自己想到的答案,惊喜的叫道:“真的,王上?” 宁王回道:“当然是真的,你赶紧找太子去,就说我说的,让四儿去南边收回济城。” 叶妃瘪嘴:“可太子殿下不听我这个妇人之言。” “成芳——” “老奴在——” 宁王说道:“你带叶妃的人去太子府找太子,就说我同意了。” “是,王上。” 宁国太子府 太子前脚到府,王上身边的红人大管事成芳亲自到太府,太子还能说什么,点头回道:“是,管事大人,我马上去信,让四弟去收回淄城和济城。” “多谢太子殿下,老奴告辞了。” 老太监走后,赵先生说道,“果然不出殿下所料,叶家人果然找了王上,让王上来施压。” “我就知道会这样。”太子冷冷一笑,“让他去,这下胡将军就不会受到制肘,放开手脚干了。” 赵先生点头,“殿下所言极是,但让他收回淄城、济城……” 宁太子轻屑的笑道,“他要是能收回,我还能监国?” “太子说得是!” 三千里之外,吴国王宫 宫内侍人突然发现王宫多了很多禁军,吓得两腿发软,连忙跑到了御书房,“王上,王上,大事不好……” 门口守值的侍卫叫道:“来人,把这没规矩的东西抓了。” “不……不,王上,宫殿被人包围了……”侍人被人抓人的瞬间大叫。 御书房内,大太监成芳惊得抬脚就朝门外走,被门口的人两把长刀交叉拦住了,“大总管,还是呆在里面的好。” “大胆——” “大不大胆,你要问大王爷!” 成芳惊呃的回头看向吴王。 吴王紧眯的老眼松了下来,挥了一下手,大太监成芳回到了龙椅边上。 大王爷让人马包围了王宫,自己笃定的从宫外晃到了宫内,却在御书房不远处的偏殿遇到了自己的嫡亲小弟。 “老幺……” “大哥——” “你不是回镇州了吗?” 江郡王轻嗤一声,“是啊,可是有事,我又回头了,大哥这一身戎装,准备请战。” 大王爷低头看自己的战袍,天热,他真嫌不舒服,见小弟看向自己的战袍,故意挺起胸脯,“我要去打仗,可是不比谁差。” “那大哥为何不去?” “我对这个没兴趣,我好文,文能治国,你懂不懂?” “那今天这是为那般?” 大王爷头昂了一下,没回答他的话,挥手道,“给我查一下,他带了多少人进来。” “回王爷,江郡王只带了近身侍卫三百人。” 听到三百人,大王爷得意的挑眉,径直进了御书房。 江郡王手握佩刀,阴沉沉的看着他的背影,挥了一下手,“大司马何在?” “回郡王,大司马正带着人包抄王宫。” 吴国王宫御书房 看着站在面前对恃的两个嫡亲儿子,吴王深深暗叹,真道报应啊,报应啊,一身疲惫,老太龙钟的从龙椅上站起来,说道,“你们谁爱坐,坐吧!” “父王,按古训,难道不应当嫡长子坐?”大王爷叫道。 “父王,以吴国现在的国力,难道不应当是能者居之?” 吴王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路似乎都不稳了,内侍连忙过来扶,被他拂开了,朝两个儿子看到:“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念着江心洲的江郡王朝大王爷说道,“大哥,你手下连军队都没有,如何登基?” “有好几位大将军支持我上位。” “那几位?” “都在宫外站着。” 江郡王冷哼一声,“每个手下只有两、三千人,也好意思叫大将军?” 大王爷江安宁急得叫道:“老幺,我知道你打仗比我行,可是论到治国,你不如我。” “哈哈……”江郡王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吴国都被别人吃掉了,你跟我说治国,是不是在搞笑?” “老幺你不能违背祖制,冒天下之大不韪。”大王爷把祖制搬出来。 “哈哈……”江郡王依然大笑,“到底是谁在‘冒天下之大不韪’,这老子还没有死呢,就开始逼宫?” “我这不是看父王年迈,不忍心嘛!” “哈哈……” 江郡王以为自己在笑,结果发现自己嘴根本没动,笑的人是吴王。 吴王仰天长笑,笑而不止,“报应啊,报应啊……”竟一口气笑了过去。 “父王——” “父王——” 登基一年不到的吴王在两个嫡子夺宫中驾崩了。 随着吴王驾崩,吴国乱了。 吴镇州 守卫吴国镇州的几名大将在凌齐轩和左祯的夹攻下,伤的伤,死的死,做最后的垂死扎挣扎,最后一名大将扛着大刀问道,“郡王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小卒回道,“没有收到苏城的任何消息。” “怎么会这样?” “将军,我们要弃城吗?” 大将看着烟火重重的内城,红着眼叫道,“老子就是死了,也要死守镇州。” “将军,可是我们的人快要死光了。” “那就守到死光,都给老子上。”大将从肩头拿下大刀,大叫着上了城楼,“杀啊……” 镇州外京口瓜洲江心州已经被凌齐轩全面攻破,击破战舰五艘,斩获战舰十三艘,逃逸了三艘,江郡王总计二十一艘有规模的战舰全部折戟。 收拾完战场,参军过来问道:“将军,六千降军怎么处理?” “送到通州府去训练。” “是,将军!” “报将军——” 凌齐轩问道:“什么事?” “通州府来信?” “拿过来!” “是,将军!” 凌齐轩快速看了一遍来信,脸上展开笑意,“太好了。” “将军何事太好了?” “我们要去新的战场了。” “太好了,我们又可以建功立业了。” “收拾好背囊去增援左祯,我们一起把战事往南推。”凌齐轩高兴的说道。 “是,将军!” 一天后,吴国军事重镇——镇州被宁军攻破,听到这个消息时,江郡王正在宫庭和自己的嫡亲大哥厮杀,支持他的人是大司马,经过两天一夜的厮杀,吴王嫡幼子宋抚宁登上了吴国王位。 江郡王宋抚宁登位虽成功,却是极为不体面的,让人诟病,市井坊间都传言他是弑父杀哥得来的王位,不得天道。 登上王位的宋抚宁却不管这些,痛失自己的老巢,让他悲愤不已,就连国丧都没有心情办,匆匆办完吴王的丧事后,就开始布兵守城,并去信给陵、平二国,让他们帮忙攻打宁国,付出的承诺是提供苏城最先进的巢丝、冶铁技术。 吴国北部徐县 平太子看了看这两个动人的条件,问道,“刘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都说苏城的绸缎甲天下,光这一项,就让苏城富庶的冒油,如果能让我们平国得到,当然好,更何况还有冶铁技术,这正是我们平国最需要的东西。” 平太子点了点头,“那就再会会夏宗泽,我就不信打不了他。” 陵国江城 陵太子正在看京都来信,还没有看完,伸手就把信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 长史站在他边上小心翼翼,等了一会儿,感觉陵太子的气消了一些,才说道,“殿下,吴国易主了。” 陵国目光倏一下转到长史身上,并没有开口说话。 长史说道,“太子,无论是老吴王,还是新吴王,跟我们陵国,跟你走得都近,新吴王再次邀请我们一起攻打宁国,你看……” 陵太子却说道:“听说吴国重镇被夏宗泽的部将攻下,吴国怕是……” 长史摇头:“如果不是吴国大王爷作乱,江郡王仍然在京口,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陵太子眯眼,“未必。” “殿下——” 沉默了好一会儿,陵太子转口问道:“天机道人现在在哪里?” ☆、第246章 离间(爆五) 长史回道:“听说正在找山真道人。” 陵太子问道,“那找到了吗?” “这个没听说……” 陵太子再次眯眼,“天下之势,难道真有运道吗?” 长史弯下腰,没有接口这话,这话不好接。 老太平寨 天机道人和山真道人对打已经三天三夜了。 清风站在边上无奈的叹着气,煮好的大头鱼汤散发出浓郁的香气,仿佛能吸引他们停止打斗似的。 “师父、师伯,你们又不吃,那清风只好自己吃了。”清风说完,端着砂罐,好像要转身的样子,结果两个老头依然我行我素打斗不止。 清风摇头,真得转身到了瓜架下,开始自己的晚餐。 傍晚,晚风徐来,梯田禾苗清香扑鼻,荷田荷香阵阵,好一个世外清静之地,不如明天用荷叶包鸡闷着吃,那味道一定很好,宁王妃说的肯定没错,不过就是名字不好听,叫什么叫化鸡,太不雅了。 清风摇摇头,再次抬眼看向不远处,师傅和师叔没有停止的迹像,好吧,你们要打,就让你们打吧,我真的开动了。 不远处,天机道人大骂道,“你这个奸佞贼子,你还我的银子来……”说动,挥着法器再次砍过去。 山真道人连忙避开,边避边说:“师哥,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银子不是我拿的。” 天机道人叫道:“夏宗泽肯定分给你了。” “师哥,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姓夏的讹你银子,我都不知道。”山真道人这锅背得太冤了。 “不可能,如果不是你说,他们怎么知道我有银子?” 山真大叫道:“人家怎么会不知道?” “我穿得这么破烂,人家怎么可能知道。” 山真道人失笑,“师哥,你入世这么多年,早就应当知道,这世上的奇人异士不知凡几,你怎么就知道没人识破你的伪装?” “不可能。” 山真道人边躲边说:“师哥,别在自欺欺人了,怎么可能没有。” “那为何以前不出事,非得遇上你才出事,肯定是你,我跟你不共戴天。” 山真道人长叹一口气,“师哥,你也是个得道高人,我不相信你没有算到自己破财?” 听到这话,天真道人颓然收手,一下子瘪了气。 山真道人暗暗抹了抹汗,哎呀,娘呀,要是知道这话有用,我早就该多说几遍。 天机道人仰天长吼,“难道我张由几这辈子就是穷命,穷命……” 山真道人长叹:“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不……不……我是改命的天机道长,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天机道长发疯似的叫道,“不行,我要到西域取道,我要去取道……”边说边跟疯子似的跑走了。 清风诧异的走到师傅身边,“师叔这是……” “唉……”山真道人长叹一声,“不甘心哪!” “师傅,他会要回银子吗?” 山真道人摇头,“要是能要回,他来缠着我干什么。” “师傅,那师叔……” 山真道人再次长叹:“竟走不出贫困潦倒的一生,竟……” “师傅……” “孩子,以后莫学他,顺其自然。” “是,师傅!” “走,吃晚饭,继续我们世外桃源的日子。” 清风问道:“师傅,那天下什么时候太平?” “应当快了。” “是真的快了吗?” “嗯!” 通州府衙后院 陆云妍正在劝不肯走的陆云瑶回去,“瑶儿,不可任性。” “表嫂,我在呆在这里,你不会不欢迎吧!”陆去瑶转头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面笑肉不笑,“你表哥不在,我怕是力不从心。” “表嫂,你怎么小气,竟不让我留下来?” 林怡然暗暗皱眉,转头对陆云妍说道:“男人不在家,郡主命贵,我还真担不起,还请二郡主把小郡王带回去。” “林怡然,你要不是嫁给我表哥,你算那棵葱,竟敢嫌弃我?”陆云瑶瞒横的叫嚣。 林怡然冷笑:“对不起,谁让我命好呢,我现在就是棵有贵命的葱,不像某人死皮赖脸的想嫁给王爷,人家不要!” “你……你敢说我……”陆云瑶的脸挂不住了。 林怡然冷然:“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你……你好样的,等我回去告诉太后,让太后治你。”陆云瑶气急败坏的叫道。 “那我就等着。” “哼……”陆云瑶气呼呼的出了林怡然的院子。 陆云妍给林怡然行了一礼,“家妹年纪小,还望表嫂不要见怪。” 林怡然冷然说道,“我倒是无所谓,小心她这样嫁不出去。” 陆云妍脸色阴了一下,轻屑笑道,“这倒不要表嫂操心,文国公府的姑娘,再怎么样总是有人挤皮脑袋想娶的。” “那就好!”林怡然冷笑道。 “告辞了。” “走好,表嫂就不送你们了。” 陆云妍扫了林怡然转身跟着妹妹出了林怡然的院子,出了院门,她转身冷冷的哼道,“在这个小地方让你独大,等回京城了,看你还怎么嚣张!” 出了衙门,陆云瑶不死心,又去找褚凤章,在酒楼门口堵上了他。 “凤哥哥,我要回去了,你去不去阳城?” 褚凤章忍着不耐烦,轻摇头回道,“多谢郡主邀请,褚某还有事,去不了。” “凤哥哥,我知道你在做生意,这不好,跟你身份不配,不要做了,到阳城,只要跟我爹说一声,随便找个官做,都比这个强。” 方咏诗嗤笑,“堂堂一个卫国小王爷,到你爹手下求官做,亏你想得出来。” “呸,要你管,野丫头,轮不到你插嘴。”陆云瑶转头就撒泼。 方咏诗可不是好惹的:“我呸,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说我方咏诗是野丫头,你算老几。” “你就是野丫头,没羞没臊跟着男人转……” “哈哈……”方咏诗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倒打一耙了,“你……你不也是跟着男人转?” 陆云瑶得意的昂头:“我才不是,我跟着我姐姐出来找姐夫,不像某人跟着男人转。” “我呸,我跟哥哥出来游历,才不是跟着男人转。” “你就是……” “我不是……” …… 两个丫头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褚凤章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聋了,大叫一声,“都给我住嘴!” 两个姑娘相互瞪了一眼,相互哼了哼。 陆云妍从后面跟上来,见到褚凤章打招呼,“卫小王爷,好久不见!” “二郡主,好久不见。”褚凤章客气的拱了拱手,“世道这么乱,你怎么出来了?” 陆云妍笑道,“没办法,婆家、娘家人都不放心我夫君,所以就……” “原来如此,真是辛苦二郡主了。” “还好!”陆云妍笑道,“这位姑娘是……” 褚凤章连忙介绍说道,“燕国隐士大家族方家女儿。” “原来是方家人,幸会了,方姑娘!”人面上,陆云妍总是礼貌待人。 “幸会了,陆二郡主!”方咏诗收起自己的脾,同样礼貌待人。 “小妹年纪小,还望见谅!” “陆二郡主客气了。” 陆云妍微笑说道:“就不打搅二位了,我们要回阳城了。” “现在?”褚凤章有些惊讶。 陆云妍点头:“是的,表哥刚好有军需官回京办事,我们跟着他们的车一起回去。” “原来如此,要不要我送送你们?” “多谢卫小王爷,不必了,告辞了。” “告辞!” “瑶儿,走吧。” 陆云瑶眼巴巴的看着褚凤章,说道,“凤哥哥……” “跟你姐姐回去。” “凤哥哥……”陆云瑶差点把父亲向卫国提亲的事说出来,想了想忍住了,没说。 见妹妹的脚不动,陆云妍无奈,只得拉了她一把,把她拉上了马车。 陆云妍姐妹终于离开了通州城。 方咏诗见她们姐妹走了,瞪了一眼褚凤章,跺了跺脚哼了一声跑了。 “喂,诗儿,诗儿……等等我!”褚凤章追了上去。 常县某小院 傍晚,黄世子回到了常县,没有第一时间回军营,而是回到了他和简慕华的小院,简慕华见到他一个人回来,感到奇怪,“你……你妻子呢?” 黄世子平淡的回道:“她回去了。” “她……回去?” “嗯……” “没……” 黄世子懂他的意思,“没有,她这次来,不是来看我的。” “那是……” “她是来和离的。” “和……”简慕华愧疚的说道,“是不是我影响了你的家庭?” 黄世子摇头,“跟你无关。” “这总是对她不公平。” 黄世子冷笑,“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婚姻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家族,那有什么真感情,既然没有真感情,又何来的公不公平。” 简慕华说道:“子琪,你前途无量,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 黄世子见简慕华不安,连心说道:“你没发现宁王爷不管私人之事吗?” “……可这……终究……” 黄世子打断了简慕华的话:“宁王爷是个唯才是用之人,只要品行不亏,像这样的情感之事,他似乎很开明,从没有微辞。” 简慕华点头赞同:“宁王爷是个伟丈夫,不拘世俗小节,令人钦佩。” “所以你别担心,我们一定会走到老的。”黄黄子的手按在简慕华的肩上,安慰他说道。 简慕华问道:“那你同意了和离?” 黄世子摇头:“还没有,要等回京城以后,跟我父亲商量后再作决定,毕竟,这婚事连着朝庭之事。” “世族之事,我不太明白,你看着办吧。” “嗯!” 简慕华说道:“一路奔波,累了吧,我弄了些小菜,我们来喝杯小酒。” “好!”黄世子阴沉的心情瞬间好起来,“夏夜有明月,有清风,小谢亭台,我们来把酒论诗。” “好!我让小童摆酒菜。” 黄世子高兴的挽起简慕华的手,相约小亭把酒论诗,惬意人生。 通州府衙后院 苏小兰从外面进来,说道:“夫人,陆家姐妹真走了。” “没跟黄世子回常县?”林怡然感到惊讶。 苏小兰摇头,“五福说没有。” “难道她知道黄世子是个断袖,那她来干什么?”林怡然疑惑不解。 香兰在边上插嘴说道,“我看她不像好人。” 苏小兰笑道,“你咋看出来的?” 香兰说道:“我爹那头,经常会有这样的亲戚过来,他们看人的眼神就跟这个陆郡主一样,全都是算计。” “哇,兰香,你厉害啊,算计你也能看出来。” 香兰叹道:“你不懂,我们家被人算计怕了,所以我现在看到这些人,就能看出一、二分出来。” 苏小兰摇头:“小小年纪,不要看了,伤脑伤神。” 小小年纪的香兰跟老大人似的,苦着脸说道:“没办法,我娘以前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我不懂也懂了。” 林怡然跟着叹了口气,说道,“香兰去睡吧!” “是,夫人!” 等兰香走后,林怡然说道,“这女人来,好像专门是为了告诉我,太子想夺我的儿子。” “夫人,她这不是离间王爷跟太子殿下的感情嘛!”苏小兰说道。 林怡然抿嘴想了想,“也许,太子有这样的意思。” “夫人……”苏小兰大惊。 林怡然再次说道:“可是这仅仅是意思,并不一定成真。” 苏小兰提心的问道:“夫人,可现在太子只有一个女儿,如果他真要你的儿子怎么办?” “那我就想办法让他生出儿子。” 苏小兰捂着张大的嘴:“夫人……你……” 说完之后,林怡然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想当然,要是发生了人力不可为的事,就算是神仙下凡,太子夫妻也生不出了儿子,那怎么办,自己在这里说大话,是不是太搞笑了? “小兰啊……” “夫人……” 林怡然继续说道:“按道理来说,太子夫妇都生过一个了,不应当有问题才对啊,你说是不是?” 苏小兰反问:“不是说太子妃身体不好嘛,会不会……” 林怡然摇头否决,“不可能,要是太子妃不能生,太子完全可以找别的女人生,可太子妃生病这么多年了,太子居然没跟别的女人生,是不是有些怪异?” 苏小兰撇了撇嘴,“夫人,王爷除了你之外,可没别的女人。” “……”林怡然惊讶的看向苏小兰,“你的意思是,太子跟子韬一样,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 苏小兰再次撇嘴,“夫人,你怎么不说,王爷眼里除了你,没别人呢?” “你意思是,太子除了太子妃不想有别的女人?”林怡然心想,难道夏家男人都是专情的男人? 苏小兰点头:“我觉得可能。” 林怡然半仰头想了一会儿,“我觉得不可能。” 苏小兰说道:“太子和王爷是亲兄弟,一样情深呢?” “不现实!” “为何?”苏小兰不懂了。 林怡然回道:“子韬的情况跟太子的情况不能混为一谈。” 苏小兰问道:“那你说太子殿下为何到现在只有一个女儿?” “是啊,为何呢?”林怡然说道,“我要琢磨琢磨。” “夫人,那你就赶紧琢磨一下,要不然……”苏小兰苦着脸没说下去。 林怡然啧了一下嘴,“要是能有一个太子府的老嬷嬷就好了。” “老嬷嬷?” “嗯,最好是知道太子夫妻一些秘事的老嬷嬷!”林怡然说道。 苏小兰懂她的意思了,说道:“这可不好办。” “是啊,这可不好办!”林怡然愁得眉毛能打结,“要想让流言或是暗示不成真,只有让太子有儿子,我的儿子才能不离开我们。” 苏小兰着急的说道:“夫人,你得赶紧想办法,要是想不出办法,就告诉王爷去。” 林怡然深深的叹了口气,“子韬有多想要儿子,是个人都知道,如果太子真把他儿子要过去,这不等于要了他的命嘛。” “是啊,夫人!这可怎么办?”苏小兰站在边上跟着急。 林怡然让自己冷静下来:“别急,我先在探探路。” “怎么探?”苏小兰问道。 ☆、第247章 勉强 攻吴 林怡然说道:“我跟大郡主不是一直在通信嘛!” “可她是小孩子。”苏小兰觉得不合适。 林怡然动了动眉毛:“我不相信太子妃没看过我写的信,甚至……” “难道太子殿下也看过?” “我觉得会……” “为什么?” 林怡然回道:“为人父母,当然怕别人把自己的孩子带坏了,肯定检查过书信。” “哦,对,对……” “让我来想想,这事该怎么打听……” 宁国太子府 夏日的夜晚总是那么令人陶醉,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天幕里缀着无数亮晶晶的小星星,闪烁着光芒,时隐时现,像无数个眨动的小眼眼,美丽迷人。 迷人的星空下,富丽堂皇的太子府主卧,华贵典雅的绡纱账内,年轻的太子夫妇正在努力造人,可是他们在床上已经努力近一个时辰了,折算成现在时间,就是两个小时了,还没有进入主题。 躺在太子身下,太子妃看着满身是汗的太子,不忍说道,“要不,咱们休息一会?” “那一次明明行的。”宁太子仿佛没有听到太子妃的话,继续努力。 窗外 月光洒落下来照在窗外的树上,像给树叶涂上了一层银色光芒,照在地上,给大地镀上了一层银辉,一切显得静谧而美好。 窗内 仿佛有风吹动了华贵典雅的绡纱账,账中有如玉壁人,微微的喘息声从里面传出来,透过轻纱账,显得若有似无。 “要不你休息一下?” “可我不想半途而废。” 可这事是能勉强的吗?太子妃只敢在心中说,嘴上却说道,“那你……再……试试……” “嗯……” 窗外 夏夜的风总是令人期待,徐徐吹来,格外清新、凉爽,从窗口透过来,吹进了室内,仿佛带来一室凉爽。突然,一颗流星飞来,倏的一下,划过长空,耀眼照人,却又在眨眼之间不见。 窗内 筋疲力尽的宁太子轻轻的喘着粗气,颓然从太子妃身上歪到一边,一动也不动。 太子妃转过头,看了一眼宁太子,想伸手抚上他的脸,可手终究没动,悄悄转回头,不再看宁太子,未闭的眼木然而沮丧。 突然,太子妃感觉身边人动了,本能的转过头:“你……” 宁太子已经坐起来了,“我去书房,还有些公文没有处理完。” “哦!”太子妃跟着坐起来,帮他拿衣服,伺候他穿衣洗漱。 没过一会儿,宁太子消失在房间里,太子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披起衣袍,走到窗口。 门口侍人听到动静,问道,“太子妃——” “没事,你们不要管我。” “是,太子妃。” 太子妃双手抻在窗台上,仰头看向外面的风景,透过遮檐的大树,看到了满天星光。 “真美!”太子妃轻轻笑了笑。 通往书房的通道上,疾步的宁太子慢慢放缓了脚步,双手背在身后,轻轻踱着步子,路过花园池塘时,目光无意扫向池塘,被一塘星光吸引了,欣然走到池塘边上。 星星倒映在河面上,微风一吹,水面上泛起了鱼鳞似的波纹。星光铺洒在河面上,如同铺了一层银色的铜镜,如梦如幻,美极了! 吴国吴镇 这个紧临苏城的小镇,是通向苏城的必经之城,此刻城门已经紧闭。 “将军——” 夏宗泽说道:“打听一下,城中守将是谁?” “是,王爷!” 参军问道:“王爷,我们在那里扎营?” “离城十里。” “是,王爷!” 半个时辰之后,斥候已经打听到守城之将,连忙把消息递了上来。 范先生进了主将大账,说道,“王爷,守城的是大司马楼玉亭的得意门生——古东风。” “此人能力如何?”夏宗泽问道。 范先生回道:“从这几年大大小小的战役来看,还算有些能力。” “城内粮食辎重如何?” “吴镇是粮食产地,城内应当有粮食储备。” 夏宗泽看了看身后的营地,“我军长途跋涉,不宜持久战,想办法,把此人引出来,速战速决。” “王爷的意思是不攻内城?” “嗯!”夏宗泽点头,“城内是人口集中之地,不到万不得以,不伤民众。” “卑职明白了。”范先生说道,“我再让人去打听打听,看看姓古的有什么短处。” “让营将过来开会,商讨如何拿下吴镇。” “是,王爷!” 吴国王宫 新上位的宋抚宁有些坐立不安,面前放了一堆公文也无心批阅,大马司楼玉亭连忙劝慰:“王上,古将军不比那些人,大大小小战役打过不计其数,对于远道而来的宁国,肯定有把握。” “希望如此!”宋抚宁嘴上这样,人却从龙椅上站起来。 “王上,你这是……”大司马跟着他走了两步。 宋抚宁说道:“不拿枪,不拿刀,我心里不踏实。” “王上……可能是真龙之躯……” “寡人亲自上阵。” “王上——” 宋抚宁伸出手阻止道:“别劝了,寡人自有决断。” “是,王上,那下官跟你一起,一定把姓夏的打回去。”大司马说道。 吴国吴镇 夏宗泽和下属一起商量如何攻破吴镇,研究了几个方案。范先生把打听详细的资料带进了将国指挥处,“王爷,资料来了。” “如何?” 范先生回道:“此人有真材实干,善用兵,一直被吴国大司马引以重用,相当有魄力,把他放在吴镇这样的小地方,看来宋抚宁和楼玉亭不是没有考量。” 夏宗泽说道:“我就喜欢和有才能的人打交道。” “王爷——” 夏宗泽问道:“还有什么?” “虽然此人什么都好,但有一点不太好。”范先先生啧嘴说道。 “是什么?” “刚愎自用!” 夏宗泽抬起眼皮。 第二日,太阳未升起,夏宗泽的攻城之战就开始了。 果然是一员猛将,白天三开城门,三次对恃,对方是一次比一次猛。到了夜间,两次攀城,宁军都未果,都失利而归。 古将军站在城门楼上大笑,“哈哈……宁国战神也不过如此。” “将军,小心有诈!”参将提醒说道。 身材高大,面貌粗犷的古将军毫不在意,“本将从来都听传言,没有亲自与他交过手,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参将继续提醒:“将军,此人打破三国联军,绝非偶然,末将觉得还是慎重为妙。” “本将知道了。”古将军叫道,“有查到宁国援军在哪里吗?” 参将回道:“回将军,宁国援军有一部分留在了镇州、江心洲,还有一部分穿过镇州,到了宜县。” “竟到了宜县?”古将军皱起脸。 “是,将军!” 古将军说道:“看来要速战速决了。” “将军不可!”参将连忙阻止说道。 古将军看向参将:“有何不可?” 参将回道:“将军,我们现在适合坚壁拒战的做法,尽量在城内,如果要打,也打白天这种拉据式消耗之战,如果急于求战,我们会被敌人吞拼的。” 古将军反问:“姚将军,难道本将军还没你打得仗多?” “将……军……” 古将军说道:“你的想法不错,可是敌人远道而来,并不占优势,等到二更天时,我让前锋营攻了他的辎重,烧了他的粮草,攻他个趁其不备。” “将军……” “来人,调前锋营。” “是,将军……” 吴镇十里地之外 夏宗泽等人正在总结白天的战事,布置明天的战局。 “王爷,我觉得吴国人今天夜里一定会突袭。”唐明浩分析说道。 “如果敌人来突袭,你会怎么做?”夏宗泽突然问道。 唐明浩看了一眼范先生,想了想说道,“今天白天上阵,第一阵用了七层实力,第二阵用了五成,第三阵甚至边打边退,属下当时还觉得奇怪,王爷现在这样问小的,小的倒是有些明白了。” 夏宗泽赞赏的点点头,“明白的不错。” 唐明浩见自己分析对了,连忙说道:“王爷想引将出城?” “差不多这意思了。”夏宗泽说道,“我现在来布置今天晚上的战斗。” “是,王爷!” 是夜,二更天时,吴国人果然来偷袭辎重,小战一番后,吴国人得逞了,放了一把火烧掉了宁国大军的辎重,让宁国人军队往北宜县方向跳窜。 亲自上阵的古将军挥万大叫:“拦上他们,不能让他们跟北边来的宁军汇合,赶紧挡住他们。” 可是宁军逃窜的速度跟兔子一样快,亲自参战的古将军,看了看被烧毁的辎重,以及大军驻营撤起留下的痕迹,挥刀大叫,“追上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冲啊……” “杀啊……” 古将军带着精锐部队趁‘胜’追了上去。避在两翼的宁军却回头杀向吴城。守城是吴国小将姚正宽,他组织不多的兵力拼死抵抗,竟打得十分英勇。 城楼下 参将问向夏宗泽,“王爷,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怕是要伤到城中的百姓了,你看……” 夏宗泽欣赏般看向城楼,“没想到吴国也有这样的小将?” “王爷……”参军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城楼,“你的意思是……” “如果能招降此人,我大宁国是不是多了一员猛将。” 何止是一员猛将,简直是一个智勇双全的全能将军。 为何这样说呢? 小小的吴镇,方圆十足十里,整个城内的兵力不足万人,却挡住了夏宗泽前进的步伐整整三天。 出城追战,不到半天时间,就被夏宗泽大军捕掳的古将军,被绑在夏宗泽的阵营中。 夏宗泽站在他身边,边看前面对阵,边对姓古的说道,“我想城内的那位将军一定劝过你坚壁,是不是?” 古将军头甩到一边,没有回答。 夏宗泽轻笑,“如果城内再加上你的二万人马,用此种方法,我可能真得要在这里耗上一段时间。” 古将军转过头,“我要是听了姚将军的话,岂止让你耗上一段时间,你根本进不了。” “哈哈……”夏宗泽大笑,“果然刚愎!” “你……” “你刚才说城内的小将姓姚?” “我呸,我不相信你没打听过。” 夏宗泽点点头,“打听了,可是太名不见传了,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范先生在边上笑道,“一个隐于众人的人才。” 夏宗泽微微笑道:“我夏某人现在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收罗人才,范先生,传令下去,不要伤害他,活捉!” “是,王爷!” 夏宗泽看了一眼被绑的古将军,“如果吴国都是这样的将军,我想应当没我什么事了。” 古将军恨恨的看向夏宗泽,“狼子野心,滚出我吴国!” “怕是不能了,古将军……”夏宗泽一派淡然,说得成胸在握。 “啊……啊……”古将军扭着身子大吼大叫。 至于是愤慨自己刚愎自用,还是愤怒宁国的野心,怕是他自己也说不清,看向城门,却是满眼伤悲,早知此时,何苦当初不听姚将军,竟……哎…… 一方面欣赏守城小将,一方面为了不伤城内百姓,夏宗泽打得很厮文。 两天后,也就是攻城的第五天,前面有报来说,“回王爷,江郡……吴王带着大军前来支援。” 夏宗泽展眉一笑。 范先生说道,“王爷——” “左祯和凌齐轩从两侧包抄,让他有去无回。”夏宗泽胸有成竹的布兵排将。 “是,王爷!” 夏宗泽眯眼看了看了远处:“至于吴城……” “王爷,末将带人强攻?”唐明浩连忙申请点将。 夏宗泽摇了摇头,“软攻?” “软……王爷,属下不懂。” 夏宗泽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吴城五十里地之外,几名探报的斥候骑着马急驰飞奔而来,“报……报……吴城失守……吴城失守……” 被左祯大军缠住的宋抚宁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回王上,宁人卑鄙无耻,用了恶毒的方法赢了我们?” “什么恶毒的方法?”宋抚宁想象不出。 “他们……他们……” 宋抚宁冷眉横扫:“赶紧说……” “是,王上,他们竟用投石机投银子到城内……” “投什么?” “银子……” 宋抚宁的脸色大变,脱口而出:“军心大乱,夏宗泽得逞了!” “是……是,王上!” 吴王挥刀就砍了身边的一棵小树,“竖子——” “王上——” 此刻的宋抚宁进退不得,被左祯困得死死的,想回苏城已无退路,想去吴镇,吴镇已经失守,竟…… 宋抚宁仰天大笑,“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十天后 宋抚宁大败,自杀于军前。 宋国大司马楼云亭自杀在自家府邸。 前来支援的陵、平两国和宁军厮杀了近一个月,最后都灰溜溜的败北而走。 八月份,吴国三分之二国土被宁国收入囊中。 看着灰败溜走的陵、平两国大军,范先生摇头失笑,“他们竟想趁机混水摸水,白得吴国城池。” “那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这样的能耐。”参军跟着说道。 范先生摇头,问向夏宗泽,“王爷,什么时候收兵?” 夏宗泽回道:“等方咏言来了,我们就收兵回通州。” “守备军留谁?” 夏宗泽看向唐明浩,“唐将军,你觉得自己可以胜任吗?” 唐明浩赶紧行了一个正式军礼,“回王爷,末将一定行。” 夏宗泽点点头,“我会把身边一直跟着打仗的几个营将留给你,对于打仗,他们有丰富的经验。” “多谢王爷,末将一定不负所望。”建功立业,人生有所建树,让唐明浩显得很兴奋。 夏宗泽眯了一下眼,“我还要给你配个副帅。” “是……”唐明浩看向夏宗泽。 “姚正宽。” 唐明浩疑惑的看了眼范先生。 范先生笑笑,“唐将军不必担心,此人王爷准备留给方大人搞定。” “哦……”唐明浩不甚理解,不过也没有多问。 战事之事太杂,要忙得的太多。 通州城 三翻六坐九爬爬,过了四个月的小白,现在已经会翻身了,坐在水井边的大树下乘凉,他在竹榻上翻来翻去,翻得不亦乐呼,翻累了,小手放在嘴里啃啃。 林怡然伸头逗他,“小白,你在干什么呢?” 小家伙正在啃手,看到老娘,松开嘴边的手,咧嘴一笑,四肢俱动,高兴的很。 “哇,宝宝,你是不是想娘抱抱啊!” 仿佛能听懂似的,小家伙手脚动得更欢了。 嫩乎乎的小手、小脚,看得林怡然的心都化了,赶紧伸手抱到怀里:“小白,小白……”双手抱着他的腋下,让他站在自己的大腿上,小腿有些力道了,能绷直站一会。 “夫人,你看小白站直了。” “是啊,这小家伙,一天一个样。”林怡然说完忍不住亲了几口儿子,“儿子,你老爹要回来了。” 苏小兰说道:“王爷出征都快三个月了,小公子三个月没有见到王爷了。” “是啊,都把他爹给忘了吧。” “不会!”苏小兰笑道,“父子连心,那会忘呢。” “说得也是!”林怡然从凳子上站起来,抱着儿子,让他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遇到飞鸟、蝴蝶会停下来,让他仔细的看个够,让他自由自在的享受大自然。 院子门口,守门的小丫头进了门,“夫人,方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是,夫人!” 林怡然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不要换吧,小兰!” 小兰看了看,“还行,还算正式。” “那我就不换了。” 正说着,方咏言进了院子,给林怡然行了一礼,“夫人——” “方大哥,别这么多礼,坐。” 方咏言笑笑,走近几步,伸手触碰了一下小白的小手。 小白不再看蝴蝶,转头看向他,朝他笑笑。 方咏言笑意满脸,“小公子朝我笑了。” 林怡然半转头看向儿子,“这家伙见谁都笑眯眯的。” “跟你一样。”方咏言笑回。 “我见谁都笑嘛?”林怡然倒是没注意过自己啊。 “是啊,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朝我意味深长的笑笑。” “哈哈……”林怡然大乐,“谁让你当时与逃难的人群格格不入,我肯定得警醒啦。” 方咏言摇头笑笑,“明天早上,我启程去苏城。” 林怡然问道:“子韬让你接手苏城的事?” “可不止苏地,江南一带都扔给我了。”方咏言挑着小家伙的小手指说道。 “辛苦你了,方大哥!” 方咏言朝着小白叫道:“小公子啊,你看看你爹娘,一个用权引诱我,一个用友情捆着我,让我不得不为夏家卖命啊!” “方大哥……”林怡然有些不好意思。 方咏言见林怡然内疚,连忙说道:“没事,谁让我也功名利禄之心呢。” “方大哥,要是有空,你……还是找个妻子吧!”见方咏言孤家寡人,林怡然有些不忍的说道。 方咏言目光倏的一下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不自在的看向儿子。 方咏言暗暗叹了口气,说道,“想找个有趣的,可一直没遇到。” 林怡然抬眼看向方咏言,“方大哥,你都不给女人机会,她们怎么在你面前有趣嘛。” “没有啊,我没拒绝女人呀!” 林怡然翻了个白眼,“大部分时候,女人有趣,是被爱人宠出来的。你赶紧找个女人宠一宠,我保证她会让你觉得人生有趣极了。” “这样……”方咏言眨眼。 “当然了!” 方咏言笑笑,“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给王爷的?” 林怡然回道:“有一些,正准备让军需官带过去,既然方大哥来了,那就请方大哥吧。” 方咏言点点头。 林怡然叫道,“小兰姐,把我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 “是,夫人。” 苏小兰推出一个带轮子的藤箱。 方咏言挑眉,“又是你想出来的新奇玩意。” “是啊,反正在家里无聊。” 方咏言笑着摇摇头,伸手接过藤箱,推了几下,“真是方便。” “当然方便了。” “我也让匠人做一下。” “不要做了,我还有,我送给你。” 方咏言笑道:“那我就真不客气了,这还真是旅行必备。” “那是当然。”林怡然得意的说道,“小兰姐,让婆子去库房拿一下。” “好!” 林怡然说道,“方大哥,坐一下,吃点凉品、点心再走。” “好,这大下午的,还真是有些小饿。” 苏小兰连忙让大妮把吃食端上来。 都是些解署的点心、凉品,吃起来非常爽口。 “我娶个婆娘,让她过来跟你学做这些东西?”方咏言突然说道。 “好啊!”林怡然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脱口说道,“方大哥,你觉得蒋大人怎么样?” “啊……”方咏言吓得手中冰镇的马蹄糕都落下地了,“小然,我不是黄世子啊!” 林怡然先愣了一下,然后抬头大笑,“哈哈……” “你……”方咏言莫名其妙的看向大笑的林怡然。 “方……方大哥,你……你误会了。” “那你这话说得……” 林怡然摒住笑,说道:“我的意思是想让你从蒋大人身上看到他家的妹妹。” “我怎么没听说过他有妹妹?” 林怡然回道:“蒋大人有个嫡亲妹妹,听说生得很温婉。” “不有趣吗?” 林怡然翻白眼:“那就看你调教了。” “我调教?” 林怡然得意的说道:“对啊,你没看我把夏子韬从冷型酷男调都成了忠犬暖男了嘛。” 方咏言眨了眨眼,“夏子韬知不知你这么焉坏?” “方大哥,你可不能这么坏,为了你的终身大事,我把老底都掀了。” “哈哈……”方咏言大乐,“好,那你帮我问问远霖兄,看他妹妹愿不愿嫁给我。” “好啊!”林怡然高兴的说道,突然转口说道:“你家里没给你……” “没有,没有……”方咏言连忙挥手,“我父亲赞同我在外面找,他说这样,可以让我的后代更优秀。” “哇,伯父的思想观念好先进。” 方咏言得意一笑,“我父亲一向都这么开明。” ☆、第248章 接手 你懂的 林怡然挑眉,“难怪方姑娘这么自由。” “哈哈……”方咏言大笑。 随着方咏言的到来,吴国江南的事算是尘埃落定,夏宗泽留下了唐明浩,还有一个不肯降的姚正宽。 不降? 夏宗泽觉得不可能,只是时间问题。交接之际,夏宗泽真诚说道,“辛苦你了,方大人——” “客气了,王爷!” 夏宗泽微微一笑,“吴国江南……” 方咏言打断夏宗泽的话,“王爷别说了,下官都懂,你放心,不等明年,今年的秋食,我就解决吴国本地的粮食问题。” 夏宗泽挑眉:“可现在已经过了种稻的最佳时间。” 方咏言笑道,“我可以种植一些经济作物,再一个,交趾(中国古代地名,今天的越南北部)有旱稻,江城有商人囤了不少,我可以买过来。” “没想到,你竟留意到这些!” 方咏言回道,“也是受小……夫人启发,发现南夷、蕃邦有些作物非常不错,可以替代小麦和稻子成为主食。” “好,你尽管做,如果有什么需要我调节的,你尽管提出来。” 方咏言说道:“好!” “姚正宽,你见过了吧?”夏宗泽问道。 方咏言点头:“王爷放心,我解决的。” 夏宗泽豪情说道:“那我就放心打通州以北了,争取年底,拿下吴国。” “祝王爷心想事成。” 夏宗泽点点头,“那这里的一切就都交给你了。” “王爷尽管放心,方某人一定尽力做好。” 夏宗泽伸手拍了下方咏的肩膀,两个男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宁国太子府 大郡主夏宝怡又来太子公务房拿书信,头伸了伸,小声问道,“我父王在不在?” 守门的小厮点了点头。 夏宝怡做了个鬼脸,然后一本正径的理了理衣服,变得非常淑女的样子,让小厮通报。 “殿下,郡主来了。” 房内传来声音:“让她进来。” “是,殿下!”小厮说道:“郡主,你可以进去了。” 夏宝怡端庄的进了太子书房,给太子请安,“父王——” 太子正在忙着批公文:“最近在做什么?” “什么都学!” 宁太子抬起眼,“又偷懒?” “没有,父王,绝对没有。”一分钟淑女,夏宝怡马上破功了。 宁太子扫一眼女儿:“可我一听到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我就觉得我又要惩罚你了。” “父王,不要啊……” “再不听话,没收你的书信。” 夏宝怡连忙求情:“不要啊,父王,我认真还不行嘛!” 宁太子感到头疼,放下手中的笔,说道:“我可听说,你三婶最近一直在学习。” “呃……她在信上没说呀!” 宁太子摇头,“她可在恶补宫庭礼议,闺门淑仪。” “父王——” “别偷懒!” “知道了!” 宁太子继续说道:“另外,琴棋书画等也不要落下。” “是,父王。”夏宝怡耐心的听老爹说教,等他说完,问道:“父王,我的信呢?” “良子,把信给郡主。” “是,殿下。”良子赶紧从公文边上拿了书信给夏宝怡。 夏宝怡迅速看了一眼,发现书信较厚,开心的笑了。 太子注意到女儿的变化,跟着笑了,“不让你三婶写上几页,你饶不过她是不是?” 夏宝怡贼贼一笑,“那当然,父王你知道嘛,三婶不会写毛笔字,专门让人做了碳笔写的,字不大,又这么厚,哇,我有得看了。” 宁太子别了一眼书信,“你三婶用什么封口?” “米饭……父王,你想拆我的书信?”夏宝怡瞪着大眼。 “咳……”宁太子不自在说道,“有什么不能让父王看得吗?” 夏宝怡嘻哈回道:“都是家长里短,父王你肯定不喜欢看的。” “你多大,都家长里短了?” “呃……”夏宝怡嘻嘻一笑,“父王,我就是这么形容一下。” 宁太子摇摇头,“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父王。” 夏宝怡高兴的出了书房。 宁太子微凝眉,叫道,“来人——” “殿下——” “赵先生呢?” “小的去叫。” “嗯!” 没过一会儿,赵先生来了,“殿下,你找我?” 宁太子问道:“老三媳妇信里都写些什么?” 赵先生回道:“回殿下,下官都让专司书吏抄下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你就告诉我,是什么内容,宝儿盼信比看我这亲爹还热切。”宁太子说道。 赵先生低头笑笑,说道:“回殿下,这种私人信件,除了专司书吏,下官也不敢随意翻的。” “让书吏随意拿一封给……算了,不要了……”宁太子想了想说道。 “殿下……” “我找宝儿去。” “殿下——” 宁太了轻松说道:“吴国大半边天都是我们大宁国的了,本殿下心情不错,哄哄女儿看个信应当没问题吧!” 赵先生乐了,“殿下,那就看你的了。” 宁太子心情真是不错,马上从案后站起来,“我现在就回后院。” 赵先生跟在他身边送了一段路,边走边说,“殿下,三王爷安排方氏族人方咏言去了江南。” 太子殿下点头,“你已经对我说过了。” “殿下,要从宁国派一些官员过去吗?”赵先生这话其实是说要派一些我们的人手过去吗? 宁太子当然听懂了,摇头,“无须!” “是,殿下!” 宁太子问道:“老四在淄城、济城怎么样?” 赵先生轻笑一声,“根本靠近不了这两个城,现正在皱县逍遥快活,叶大人急得胡子都白了。” 宁太子轻笑,“急有用吗!” 到了路道口,宁太子进内院。 赵先生脚未动。 宁太子转头,“还有事?” “殿下——” “何事?” 赵先生回道:“听说文国公准备让他二女和离。” 宁太子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段时间了。”赵先生回道。 宁太了眯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的小动作。” “殿下——” “现在没空,让他们去!” “是,殿下!” 宁太子走了几步,复又停下,说道:“文国公府的事盯着点。” 赵先生明了的点点头,“是,下官明白。” “嗯!” 太子妃寝室 夏宝怡一如既往和太子妃分享林怡然的信件,边看边说着话。 “母妃,小白会翻身了。” 太子妃附合女儿点点头。 夏宝怡继续往下看,“母妃,三婶给小白洗澡,小白不肯从澡桶里出来,还耍赖,可有意思了,还说给小白吃羊奶,母妃,羊的奶能让人吃吗?” “能吃的,不过就是腥,不好吃而以。”太子妃回道。 “咦……” 太子妃伸头看了信,上面写着:怡宝,我突然想起来了,你母妃身体弱,可以喝羊奶,这样可以增强体质,说不定还能为你生个小弟弟…… “母妃,你要不要试试?”夏宝怡一向把林怡然的话当金玉良言,连忙问道。 “这个……”喝羊奶,太子妃感觉怪怪的。 夏宝怡不依不饶:“母妃……” 太子妃不自的笑笑,“好吧,母妃喝。” 听到太子妃喝羊奶,夏宝怡高兴的继续看信,“哦,原来羊奶加杏仁煮就不腥了……”说完,她翻到信的最后,“母妃,有做羊奶的方子,还有一些其他小食的方子,太好了,我又可以为母亲做新吃食了。” 夏宝怡仔细的翻着做小食的方子,“咦,母妃,居然有单独给你的信。” 太子妃愣了一下,“给我……”她跟三弟媳真不熟,还从没有这样的情况。 “太子妃亲启,母妃,就是我不能拆的意思吧?”夏宝怡转头问道。 太子妃说道,“大概是这个意思!” 夏宝怡好奇极了,“母妃,难道是三婶给你生弟弟的方子?” “别胡说,那有这种方子。”太子妃瞪了一眼女儿。 夏宝怡感到奇怪:“那三婶为何不给我看?” “别乱猜。” “嘻嘻,知道了,母妃,那你自己看吧,我继续看我的。”夏宝怡高兴的继续看信,“哇,三婶说跟丫头、婆子去乡下钓鱼,捉到了蝴蝶,给我做了蝴蝶标本,等下次写信回来带给我,还……” “殿下……” “殿下——” 房间门口,丫头们行礼的声音络绎不绝。 夏宝怡和太子妃听到声音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迎接太子的到来。 这个时辰父王过来,夏宝怡觉得惊讶,问道“父王,你公务都做完了?” “你这丫头,父王难道不能偷懒!”宁太子的心情真心不错,从来都一丝不苟的人,都跟女儿开上半句玩笑了。 连夏宝怡都感觉到了:“父王,这可不像你!” “多话。”宁太子唬了女儿一眼。 “是,父王!” “殿下……”太子妃给太子行了礼,吩咐丫头婆子上茶上点心。 等茶点都上来后,太子挥了一下手,房间内所有的丫头和婆子都出去了,只余他们三口。 夏宝怡想了一下,“父王,那你休息,我明天再来陪母妃。” “为何父王一来,你就离开?”太子笑道。 夏宝怡想了一下回道,“父王一直在前面忙,难得有时间陪母妃,我把父王让给母妃。” 太子妃听到这话,笑容从内心深处溢出来,真是贴心的女儿,真好。 宁太子几不可见的看了一眼桌上的书信,抬眼说道,“看完了?” “还没!” 宁太子仿佛把话家常:“都说什么,每次见你都这么高兴?” “很多啊!”夏宝怡随口回道。 宁太子看向女儿,一脸等待。 夏宝怡见父王感兴趣,说道,“我们说小白,说美食,说身边丫头,三婶说通州城,我说阳城,反正我们有聊不完的话。” 宁太子笑道:“那说得真多。” 夏宝怡得意的回道:“那是自然,三婶说,我们是忘年之交,可以做很铁的朋友。” “哈哈……”听到这话,宁太子大乐。 “父王不相信?” “相信!” 夏宝怡撅嘴,“不跟你说了,这次三婶还给母妃一封信。” “单独?”宁太子眼眸微深。 夏宝怡点头:“对,看来母妃也要成为三婶很铁的朋友。” 宁太子看了眼太子妃。 太子妃连忙回道,“还没来得及看。” “父王也想要三婶的信?”夏宝怡见太子不说话。 太子妃瞪了一眼女儿“别乱说。” 太子垂眼。 “父王,母妃,那我回去了,你们聊。”夏宝怡行了礼出了太子妃寝室。 偌大的房间内,就余太子夫妇二人,仿佛有些不自在似的,太子伸手拿了茶杯喝水。 太子妃重新坐到椅子上。一时之间,偌大的房间内,针落可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太子先开了口,“你不看信?” “哦……我都忘了。”太子妃轻轻笑道,低头看向手中的信。 独立的灰色信封,信封口被粘得很牢,拆了两下没开时,太子妃内心嘀咕了一下,这个三弟媳写了什么这么神秘。 遥远的吴国通州 林怡然打了个喷嚏,“昨天晚上是不是受凉了?” “谁让你贪凉,非要在外面乘凉,立秋了,你知不知道,晚上很凉的。”苏小兰埋怨道。 “知道了,管家婆。”林怡然笑道,“不过我心有些不安。” “王爷都打胜仗了,马上就要到家了,你不安什么?”苏小兰感觉不解。 “我不是写了信给怡宝嘛……不是……” 苏小兰明白林怡然说的事情了,小脸红了一下,“夫人,我都觉得难为情,真是……” 林怡然说道:“是啊,所以我的心才不安嘛,你说太子妃会不会把我看成八婆,甚至很……那个……那样的人?” 林怡然吐了口气,说实话,这封信她酝酿了很久,借着夏宗泽打胜仗的时机,才敢发出去的,可细细想想,又觉得实在不妥,跟一个不熟的人提到房事,着实让人觉得难为情,可转念又一想,为了儿子,这点算什么,万一要被自己试探成了呢? 苏小兰扁嘴,“这种事,也只有专门管这种事的婆子才会说得出口,夫人你可……” “我可什么,我告诉我,等你跟三和生了儿子,你得感谢我。” “哎呀,夫人,羞死人了。”苏小兰连忙捂脸。 林怡然眨眼,暗想,妈呀,我虽是已婚妇女,不过是结合前世一些小说、心灵鸡汤,纸上谈兵而以呀,靠不靠谱,我也不知道呀! 遥远的宁国太子府 太子妃怀着好奇之心打开了三弟媳的信,虽不是毛笔字,细小的碳字也很清秀规整,有些功底,看来老三没让她练成毛笔字,倒是练成了硬笔字。 哈哈……如果让太子妃知道,在现代确实有硬笔书法,不知作何感想。林怡然一手硬笔字确实不错,她练过几年,所以相当能见人。 太子妃开始看信:亲爱的太子妃你好,未曾谋面的妯娌,先向你问声好。 看到这里太子妃莞尔一笑,写的都是大白话,倒是有些意思,她继续看信:那个我跟怡宝……呃就是宝怡郡主,我习惯上叫她怡宝,我从她口中知道了一些关于你的事,以及你身体健康方面的事,实在对不起,这样说可能很突兀,可能也显得大不敬,但我……云持大师说我是个有福之人,我就托大一次,给你的健康方面提些养生之道,如果你得可行,你就试试,如果觉得不可行,那你就当没看过这信…… 太子妃看到了林怡然为她列出的养生之道,有形体上的,有食补上的,相当丰富,当中有很多,其实在以前她给女儿的来信上说过,这次不过是总结了一下,有些建议她实际上已经在做了,效果不错,她还是信服这个弟妹的。 可当信快要到末尾时,居然提到了太子殿下,太子妃顿了下,不过这个愣神很快被她掩饰过去了,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太子,发现太子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自顾自喝茶。 太子妃如做贼般往下看信:那个……那个我听人说,如果一个男人的压力太大,会影响夫妻房事…… 喔天啊,……弟媳妇居然说到‘夫妻房事’这种事……我的亲娘……可…… 太子妃内心虽震惊无比,可这未曾谋面的弟媳,说得好像不无道理,她忍不住继续往下看:这个时候,我们女人就要引导疏缓一下男人的压力,让他不那么……你懂的…… 老天啊,我不懂啊,太子妃内心暗暗叫道,看到关键时刻,没了,她把信前后翻了一遍,压力大后面怎么没了,我懂……我懂什么呢? 看完信的太子妃内心跟猫抓得似的,可面上又不敢表现出来,故意把信放到桌子上,而且是半展半露的那种,仿佛没什么,一副任谁都能看的样子。 唉,太子妃啊,你什么道行,你家男人什么道行,就这种小动作,噗,根本不够太子爷瞧的。 太子妃站起来,“我给你添点茶水。” 太子当着没发现太子妃的异样,目光瞟到信件上,一手漂亮的硬体字出现在他眼前,竟不是毛笔字,老三没教?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这信到底写了什么,让自己的妻子坐立不安。 又喝了几口茶水,宁太子立起身,“我去前院了。” “哦……”太子妃站在太子边身,一副要送他走的样子。 宁太子眉角微动,不动声色,出了太子妃寝室。 十天后,通州城外十里亭处,出征三个月的夏宗泽终于回来了,蒋远霖领着通州府的大大小小官员迎在此处,当然,还有林怡然。 傍晚的太阳已经不那么毒辣了,再加上立秋已过,晚风吹来,甚是凉爽,夏宗泽穿着战袍,丰神俊朗的坐在自己的爱马之上,神彩飞扬。 远远的,人还没有到,可是林怡然已经能感觉到自家男人火热而温情的目光,她抱着儿子迎上前去。 夏宗泽勒住马跳下来,大步向前,很快迎上了妻儿。 “然儿……” “子韬……” “我回来了!”夏宗泽连儿带妻一起抱了一下,如果不是大批官员等着,他能搂着妻儿不放。 蒋远霖等迎上前,拱手行礼:“欢迎王爷凯旋归来。” “欢迎王爷凯旋归来!”众官员跟着一起行礼齐呼。 “大家免礼!” 蒋远霖笑道:“给王爷接风洗尘之宴已摆,就等您入席了。” “多谢蒋大人!” “王爷客气了,这是蒋某人应当做的。” 夏宗泽笑笑,和众人一起进了城门。 进城的马车上,夏宗泽抱着儿子亲了又亲,“乖儿子,想不想父王?” 小白睁着漂亮的瑞凤眼看了又看抱他的男人,认真严肃的小脸把夏宗泽都逗笑了。 “小子,老子天天给你换尿布,你忘了?”夏宗泽边说边用额头挤着小白的小额头,一下子就把严肃的小白逗笑了。 果然是父子,没用一会儿功夫,两人就亲得跟一个人似。 小白不停的伸手抠夏宗泽的眼睛,扯他的耳朵,还把小手钻进他的鼻孔,闹腾的不亦乐乎。 “这小子咋这样?” 林怡然笑道,“他用他的方式在认同你。” “这样?不是调皮捣蛋。” “这是孩子的语言。” 夏宗泽靠近林怡然小声问道:“你们那里的论调?” 林怡然挑眉,“当然!” “哈哈……”夏宗泽举着儿子大声笑起来。 马车外,一行官员听到夏宗泽的笑声,个个都在心里暗赞,战功赫赫,妻娇儿聪,人生大赢家啊! 马车内,夏宗泽抱着儿子对双眼勾勾的对林怡然说道,“在家里等我。” 林怡然被这一眼勾得脸红耳赤:“知道,少喝点酒回来。” “那还要说。”夏宗泽一幅你懂的样子坏坏的挑了挑。 林怡然闷声送上小拳头。 年轻的小夫妻在马车内暗暗的打情骂俏,以解相思之苦。 马车到了酒楼后,夏宗泽跟着众官进了酒楼,林怡然回到了衙门后院,在家里等着男人。 小别胜新婚,更何况是三个月这么久。 夏宗泽在酒楼上露了一个面,说了些场面话,就离开了酒席,让手下人不拘束,痛痛快快的大块朵颐。 通州城府衙内院 林怡然惊讶的叫道,“我才到家一会,你怎么就回来了。” “我要是在那里,那些人还怎么放开喝酒。”夏宗泽说道。 “也是!”林怡然笑道,“一路风尘仆仆,赶紧洗洗休息。” “嗯!”夏宗泽双眼跟勾子似的勾着小妻子。 林怡然伸手拍了他,“别这样,赶紧洗洗来看儿子。” “没心情洗咋办?”夏宗泽站着不动。 林怡然娇嗔的瞪眼:“这么臭,我把你揣下床。” “臭男人,臭男人,不臭,那还叫男人……”夏宗泽嘻哈说道。 “行啊,夏子韬,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然儿……”穿着战袍,夏宗泽就粘乎过来了。 林怡然伸手挡着:“别粘乎,你看你的战袍多硬多戳人,赶紧去洗澡换掉。” 看着小妻子不让自己抱,夏宗泽没办法,只好去洗澡,可是去洗澡非缠着林怡然。 “你自己洗。” “后背够不着。” “让三和搓。” “三和现在有家了,我让他回去了。” “你……”林怡然无奈的白了一眼,跟着他进了洗漱房,帮他搓背。 唉,年轻的夫妇,一别三月,简直就是……不多时,洗漱间的水声就变调了,再不多时,洗漱间传出轻轻的喘息声。 此处省略N字。 大概一直持续到了子夜,这一对夫妻才算消停。 夏宗泽问道:“儿子呢?” 林怡然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轻哼:“现在才想起儿子。” “先想儿子他娘,然后再想他。” “重色轻儿” “哈哈……”夏宗泽低低的笑起来。 “小心儿子不要你。” 夏宗泽马上回道,“刚才在马车里,儿子已经跟我很亲了,不会。” 林怡然累得已经不想回话了。 夏宗泽转身抱上小妻子睡了。 夜静悄悄的,安详极了! ☆、第249章 旧事 散步 宁国济城 平郡王冷笑着看到平太子回到了济城,故意问道:“大侄子,有什么收获没有?” 平太子看了眼肥壮的平郡王,“叔叔怎么不守规矩?” “大侄子,叔叔这是想你了,过来东城看看你,你看你……”平郡王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手下全都跟着哄笑起来。 平郡王继续说道,“既然大侄太子不欢迎我,那我还是回我的西城。”说完哈哈大笑,骑马而去。后面跟了一群人,马儿奔起阵阵尘嚣。 刘先生摇了摇头,“同宗同族,何苦这样!” 平太子瞄了眼远方,转头看向身边的参军。 参国边忙骑马上前,回道:“平郡王又拿了济州附近几个小县郡,得意的很。” 刘先生问道:“难道宁太子不管?” “回先生,宁王派了四子过来收复济城和淄城,可惜被我们的人挡在了小小的邹县。” 刘先生意味深长的笑道,“果然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参军说道:“可不是,在北方时,被太子殿下和平郡王打得落花流水,现在连济城的边都靠不着。” 刘先生叹道:“要是宁国都是这样的王爷就好了。” “先生说的是……”参军刚想附合,平太子扫了他一眼,不敢吭声了。 平太子说道:“收拾一下,留下一万人马,其他人跟我回徐县。” “殿下,那济城呢?” 平太子眯眼看向远方,“不要担心,有人会替我守着。” “殿下的意思是……” “回徐县,马上——” “是,殿下。” 刘先生摸了摸胡须,点点了头,跟着主人打马回府。 通州府衙后院 小顺又来后院送信,“香兰,这是大郡主给夫人的信,你拿给夫人。” “多谢小顺哥了。”香兰说道。 “不客气。”小顺说道,“我回前院了。” “好!” 香兰拿着信到了夫人房间,放到了夫人的梳妆台上,“等夫人回来就能看到。” 门口值班的小丫头问道:“夫人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到晚上吧。” “哦!” 林怡然去了那里呢?她回娘家了。 通州府某胡同 林氏高兴的抱着小白晃来晃去,对跟在她身边的巧芬娘说道:“老妹子,你看我这外孙是不是天上文曲星下凡?” “当然了,老姐姐,我活了一把年纪,没看到比你家外孙再好看的孩子了。” “那是当然,他爹是龙凤之子,生得天下无双,生个儿子肯定更好。” “可不是……” …… 两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一个说一个附合,倒是聊得不亦乐乎。 林父坐在堂屋主位上,看着自家婆娘带外孙,嘴就没有合上过。 见巧芬忙前忙后,林怡然笑道:“芬姐,歇一会。” 巧芬腼腆的笑笑,“不忙!” “坐下歇口气,我们说说话。” 听到林怡然要跟自己说话,巧芬显得有些拘束。 “芬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林怡然微笑说道。 “现在可不比以前了,你是王妃了。”巧芬小心翼翼的回道。 林怡然唬道:“芬姐,咱们可别讲究这一套,咱们还像在太平寨时一样相处。” 巧芬朝林怡然笑笑,“那……那就听你的。” “这就对了。”林怡然高兴的说道:“来了一段时间了,还适应通州的生活吗?” “除了没太平寨凉快,其它倒是比太平寨方便、繁华。”巧芬老实回道。 “对,这里没太平寨凉快!”林怡然突然恍悟,怪不得自己老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现在听到巧芬这样说终于明白那里不对劲了。 “太平寨周围有山有水,夏天没这么热。” 林怡然认同的点点头,想了想问道:“大家都还好吗?” 巧芬问道:“你想问……” “朱大叔、田大娘他们。” 巧芬回道:“朱大叔和田大娘合成一家了。” “是嘛,那挺好的呀。” 巧芬回道:“不仅如此,还把村长一职让给了成大叔。” “成天明?” “对,有好几个都想当村长,后来天明叔识字,就让给他了。”巧芬说道。 林怡然问道:“怎么样?” “挺好的,大家也服他。” 林怡然点点头,“那其他人呢?” 巧芬继续回道:“还有就是跟我们一起的几个姑娘几乎都嫁人了。” “是嘛!” “嗯,汪水英嫁给了守寨的水兵,小菊嫁给了村里的屠夫,屠夫杀猪,天天有营生,她的小日子挺滋润的,听说有身孕了,大概是要生了。” 听到这里,想到了苏大易,林怡然轻轻叹了口气,“她是不是……” “嗯,曾经自杀过一次,被我和另一个姐妹发现了,我对她说,你连死都不怕,难道以后的日子还能比这更难。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说的话起作用了,还是自己想开了,嫁给了来提亲的曾屠夫。” “曾屠夫人怎么样?”林怡然问道。 巧芬回道:“挺好的一个人,对小菊也体贴。就是……” “就是什么?” 巧芬说道:“小菊从此以后没跟杜昌晴再说过话,好像老死不相往来了。” 林怡然叹气,“杜昌晴以后回太平寨的机会也不多了吧。” “想想好像挺伤感的。” 林怡然微微一笑,“人生也许就这样吧!” “也是!” 林怡然轻轻的看向巧芬,“今年秋收后和我哥哥成亲,你觉得怎么样?” 巧芬害羞的点点头,“我都听你们的安排。” 林怡然说道:“我们也尊重你意见,要是有什么想法或是需要什么,尽管说出来了,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会满足你。” 巧芬摇头,“你们让我带着母亲一起嫁人,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母亲就你一个女儿,不带着她,我们心也不安。”林怡然回道。 “所以我谢谢你们。” 林怡然摇头,“好好跟我哥过日子,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感谢。” “我会的。” 林怡然点头,“我听说你在跟先生学打算盘、学持家。” 巧芬挠了挠头,“你们林家的家业看着起来了,大力又是长子,我要是不能担点事,好像说不过去。” 林怡然赞赏的点头,说道:“嫁给一个王爷,我现在也在恶补皇家规矩礼议,也在学持家,我们都一样,总会做得越来越好。” 巧芬听懂林怡然说的意思了,紧张不安的心,突然就松了一些,原来小姑子也是高嫁,也一样不安,也一样在不停的赶着夫家的脚步,她能做好,相信自己也能做好。 和未来大嫂聊了一番,林怡然是满意的,不管巧芬将来做到什么样子,至少今天的态度是对的,没有人生而知之,也没有谁规定门当户对,但如果一旦遇到比自己生活圈子、层次高很多的生活状况,在忐忑不安的同时,学会面对、甚至溶入,也许是最好的人生态度。 晚饭前,夏宗泽到了林家,过来接林怡然,顺便在岳家吃了顿晚饭。 巧芬再一次见到了这个高不可攀的姑爷,骑在骏马上,英武肃然,目光中自有不怒而威的摄人气势,随意扫过的目光,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胆怯。 林大力大概是感觉到了巧芬的胆怯,悄悄朝她身边移了移,朝她轻轻一笑,瞬间安抚了她不安的心,也许自己上辈子积了很多德吧,这辈子才能嫁这样厚实的家庭,这样厚实的男人。 刚才还严肃得生人勿近的夏夏宗泽,见到小妻子、儿子后,立马就变得和熙,让人如沐春风。 “儿子,有没有想爹?” 看到夏宗泽,小白手脚俱动,一副马上就要他抱的样子。 夏宗泽咧嘴而笑,伸手从林怡然手中接过儿子,把儿子举高高,乐得小白笑出了声:“咯咯……” 林氏笑道:“女婿,赶紧进来吃晚饭。” “让娘费心了。” “不费心,不费心……”面身位高权重女婿,林氏除了客气两句,也不知道要说啥。 和王爷一桌吃饭,巧芬和她娘不敢上桌。 林氏轻轻劝道,“要是在别家,我们这些女人肯定是上不了桌的,可我们家小然,不允许女人不上桌。” “那……王爷……不说话?” 林氏得意的说道:“你没看王爷对我们家二丫好着呢,这些小事,他才不在意。” 巧芬娘深深叹了口气:“不要说一个王爷了,就是我们村里的地主家,那有女人上桌的道理。” “可不是,我们都沾了小然的光,所以你们娘俩也不要不好意思了,让你们坐上桌子,你们就坐,没啥的。” “老姐姐,我跟女儿莫不是来了福窝里?” “可不就是福窝!”林氏高兴的大笑。 巧芬娘俩一顿饭虽说几乎没动筷子,可内心除了激动外,更多的是不再对未来感到迷茫和恐惧,她们终于可以安心的随遇而安了。 很多时候,我们希望能随遇而安,可是除了自己内心透彻、内心坦然以外,还需要一个外界环境,因为人不可能总在挫折中和命运抗争,也需要安逸,让自己更好的随遇而安。 离开了安乐的太平寨小窝,巧芬母女不是没有担忧的,可是女儿难得遇到这么好条件的夫家,不来又觉得不甘,忐忑不安,林家人、林怡然的态度,终于上她们安心了,相信未来的日子只会更好。 晚饭过后,消了一会食,夏宗泽夫妇带着已经睡着的小白回府衙后院了。 马车得得的行驶在大街上,月光如水般泻在大地上,放出皎洁的光芒,给大地镀上一层银色。 夜,显得幽静。 小白躺在夏宗泽的臂弯里睡得正甜,仿佛梦到了什么幸福的事,一脸笑意。 林怡然忍不住说道:“今天的月色这么美,我想下去散步。” 夏宗泽看了看怀中的儿子,伸手拿了一个小毯子,盖住了他,轻轻叫道:“来人——” “王爷——” “停车——” “是,王爷!”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夏宗泽一手抱着儿子,小妻子的手挽在他抱儿子的臂膀里,一起下了马车,慢步在大街上。 “哇,天空好纯净,这么小的星星都能看见。” 夏宗泽经常夜战,在夜里看到小星星不是很正常的事嘛,忍不住低头悄声问道:“你们那里看不到?” 林怡然朝周围看了一下。 周围的丫头、小厮连忙离远了几步。 “是的,我们那里的空气不好,连月亮都很模糊。” “怎么会这样?” “工业太发达。” “工业是什么?” “呃……”林怡然想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解释,挥了挥手,“说不清!” 夏宗泽看小妻子不耐烦的样子,也不追问,笑笑。 月亮、星空给天空增添了无穷的诗情画意,令人遐想万千。一片透明的灰云,轻轻地遮住了月光,月色朦胧,如同坠入了梦境! 轻柔的晚风拂过,灰云又消散开去,纯净的月光,冲洗着柔和又美丽的又让人陶醉的初秋之夜。 月光融融,裹着大街上一对年轻的夫妇,让他们仿佛从仙宫走来,如梦如幻。 林怡然的头半枕在夏宗泽胳膊上,歪头看着夜色中的美景,丈夫、儿子、一切都让清冷的秋夜变得温暖起来。 “美不美,公子大人?”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不好玩!” “确实不好玩,要是现在能躺在床上就好了。” 林怡然伸手掐了一把夏宗泽的胳膊,“公子大人现在应当说,嗯,这月色不错,有美人相伴,我心足矣。” 夏宗泽转头:“这是你想说的话吧!” “那你承认自己是美人罗?” “信不信我揍你。” “哈哈……” “小心把儿子吵醒。” “你放心,现在就算把他扔了,他都不会醒。” “胡说八道。” “嘻嘻。”林怡然的小脸噌了噌了夏宗泽的胳膊,“公子大人,你看,这里有一小片树林,好美!” 黑暗的小树林静静的立在两个胡同交接处,在月亮的照射下,若隐若现,丝丝缕缕柔和的月光,轻抚着叶子,把月光透进树林,幽暗的小树林显得诗情画意。 淡淡的月光轻轻抚摸着大地上的一切事物,使万物生灵都进入了梦香。也为夜行的人们照亮着前进的路。 回到府衙后,累了一天,一家三口睡在一张大床上,开始时,三个人,按里中外的顺序,整齐的并排睡着,可是睡着睡着,他们的姿势全变了。 夏宗泽怀里挤着小妻子,她一条不安分的腿完全搭在夏宗泽的腰际。 睡到酣时,林怡然把自己的口水都噌到夏宗泽胸前的中衣上了,可是他仿佛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沉沉的睡着。 小白呢?父亲的怀抱被母亲抢了,他到哪里了呢? 可怜的小白,已经被父母抛弃到脚底了,他小小的身子正趴在父亲一只脚上,双手抱着父亲的脚底,睡得正甜,也跟他娘一样,偶尔流下的口水,全噌到老爹脚管中衣上去了。 怀拥脚抱,夏宗泽这一夜是不是一动也不能动了? 非也,夏宗泽会翻身,会改变脚放的位置,那会不会压到怀中、脚底的人? 不会,这一家三口的生物钟已经神同步,夏宗泽随意翻身的时候,无论是怀中的妻子,还是脚底的儿子,都会随着他姿势的改变而改变,绝不会爱到丝毫伤害。 这就是习惯,爱的习惯! 晚风习习中,卧室的梳妆台上放着一封信,被一个小瓷杯压着,信角偶尔被风吹起。 遥远的宁国太子府 宁太子的灯还在亮着,案桌上一大堆公文,随着沙漏慢慢变少。 贴身长随良子催了几次后,不敢再催了,轻轻出了书房,找到长史赵先生,“你催催殿下,让他赶紧去睡。” 赵先生长叹:“你以为殿下不想睡吗?可是王上什么事都不做,所有事都让太子做了,不仅如此,多少人盯着殿下,等着他的错处,殿下他不敢松懈啊!” “先生,那也不能整夜整夜不睡。” “行,我再去劝劝。”赵先生放下手中的公文,刚想出门,想了想叫道:“魏大人——” “先生,叫小的何事?” 赵先生说道:“把三王妃夹带给太子妃的信给太子殿下看看。” “是,小的马上去拿。” 赵先生带着书信到了太子房间,“殿下……” “何事?” “下官把夹带给太子妃的信带过来了,不知殿下要不要看?”赵先生小心说道。 宁太子停下手中的笔,抬看向赵先生。 “殿下……” 太子没忍住好奇,放下手中的笔,“拿过来。” “是,殿下!”良子连忙从赵先生手中拿过信件递给了太子。 宁太子一目十行,都是些养生之道,好像若华已经照着这些做了,效果好像不错,也没有什么特别嘛,那若华惊讶什么? 宁太子刚想摇头,信的末尾有四个字赫然映入眼帘‘夫妻房事’,他抚额……他无语……他…… 真得很特别啊,老三媳妇,这……宁太子感觉自己一时之间情绪太多太复杂,说不出自己是何种想法,何种滋味…… 宁太子起身离开了书房。 “殿下……” “别让人跟着我,我想静静!” “是,殿下!” 前吴国苏城 黑夜之下,某个有门楣的府邸,几个黑衣人跃进了墙内,他们或是留在门口望风,或是停在院中接应,或是快速进了主人的书房。 书房内 主人正在发呆,边上站着一个年轻的护卫,他双手垂立,不时朝主人瞧几眼,不时暗暗撇嘴,书案上的蜡烛眼看着就燃尽,他忍不住开口了,“老爷,该睡了,明天还有很多事呢!” 发呆的年轻人皱眉,“不要叫我老爷!” “将军,那也得赶紧睡了,明天的事真得很多。” “可我都不想做。” “老爷,啊不将军,宁国人该给你下的台阶都下了,你……你难道真想像钟将军一样,做个阶下囚,一家人从此比庶民还不如?” 年轻人抬头看向护卫,“可……” “将军,正如方大人所说,这天下眼看着都要姓夏了,你还纠结啥?”护卫苦巴着脸说道。 “我……” “将军……” 护卫说道:“将军不要犹豫了,底下的军士们可说了,现在的军饷待遇可比以前好上百倍,他们觉得人生有此满足了。” “可我们是吴国人哪!”年轻人不甘心的回道。 护卫说道:“将军,我刚才不是说了,这天下都要姓夏了,还什么吴不吴的。” “唉……”姚正宽不想面对的现实,还是得面对了。 “将军,我觉得吧,人得惜福,以前你是怎么熬的,怎么想往上爬的,可是几年时间,你也不过从百卒长升到校尉,人家宁国人一上来就把提到大将军,品居正四级,将军这还是次要的,关键是人家给你实权啊,让你统领十万大军,将军,十万啊,你以前才统几千人……”侍卫说到这时,突然张大嘴,“将军,你不会是胆怯吧?” 姚正宽不自在的看了一眼护卫,“瞎说什么!” 护卫仿佛发现了自家主人的心事,叫道:“将军,你最多时才领一万人马,现在领十万,你是不是担心自己做不好啊?” “知道你还说!”姚正宽叹道。 “将军,那你就不要纠结了。” “……”姚正宽没吭声,家国,能力……一切都让他举棋难定,矛盾不以。 护卫说道:“哎呀,我们是吴国人,有些情绪很正常,不过将军,你担心什么呢,宁国人让你干,你就放手干,乱世之时,真是英雄辈出的时候啊。” “阿三,你整天胡言乱语什么。” 护卫连忙说道:“公子,难道不是,你是富户家的公子,可不是士大夫家贵公子,我们姚家等着你发迹,光宗耀主呢!” “知道了!”姚正宽捋了一下把脸,“守城时,我尽力了,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可人总得向前看是不是?” “公子这样想就对了,有机会,赶紧大展拳脚,听说现在的统帅,三个月前好像还是一个小寨子的护卫,这一跃就成了统帅了,公子,你可别被他比下去。”护卫提醒说道。 “他能行,我当然更能行。”姚正宽不服气的说道。 “对,公子,想得对!”阿三轻松的说道,“那公子该去休息了吧!” “嗯!” “哎呀……”阿三跌倒在。 姚正宽大惊,连忙上前探阿本的气息,一边探一边回头,“何人?” “卖国求荣的狗东西,该死!” “谁——” 黑衣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阿三没死,只是晕过去了,姚正宽从地上站起来,“你是谁?” 黑衣人说道:“姚将军,我们生是吴国人,死是吴国人,你为何要降?” 姚正宽冷哼:“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没听过吗?” 黑衣人仿佛有些婉惜的说道:“姚将军,你尽心尽忠为国守城,大司马一直很欣赏,希望你能一如既往为吴国效力。” “大司马,他不是……” “是,大司马他为国捐躯了。”黑衣人沉重的说道。 “那你……” 黑衣人说道:“我受大司马所托,带着吴王儿子,以图复国。” “吴王的儿子不都让夏宗泽抓捕都杀了吗?”姚正宽吃惊的问道。 “有一个外室……” “外……”姚正宽冷冷的笑起来,“真是笑话,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能匡正扶国?” 黑衣人说道:“再怎么样,他也是吴国王室的后裔。” “别搞笑了。”姚正宽冷冷的说道:“一个正宗的王室都没能保住吴国,一个私生子复国?我姚某人不相信。” “姚将军——” “你走吧,我就当从来没看见过你。” “姚将军,大司马暗中养了万人大军,你可以统领着这些人,趁夏宗泽不在,打个趁其不备。”黑衣人连忙露出了自己的底牌。 姚正宽紧眯眼看向黑衣人,“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姚正宽严肃的说道:“得民心者得天下,你想拿区区的一万人夺回吴国怕是不可能了。” “如果能成呢?” 姚正宽嗤笑,“你知道姓方的为何一直等到这几日才来说服我?” “为何?” ☆、第250章 秘密 归省 姚正宽嗤笑,“你知道姓方的为何一直等到这几日才来说服我?” “为何?” 姚正宽回道:“江南一带在他的安排下,已经全部种上了口粮,这些口粮种子,一厘银子都没有要农人的,全部无偿给了他们,并且秋收后,不收赋,明年春天同样不收赋,你懂这意味着什么吗?” “……”黑衣人呆立。 姚正宽说道:“民心,民心已向,就算你用武力夺回,只能是一时,不会长久。” 黑衣人咬牙哼道:“既然姚大人不想帮衬小王爷,那某也不劝了,某要劝一句,不要‘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多谢忠告。”姚正宽抬手没表情的回道。 “哼!”黑衣人甩着衣袖消失在姚正宽的书房。 姚正宽看着烛火愣了很久。 宁国太子府 信发出去好几天了,宁太子妃一直感到不安,不,也不是不安,是难为情,两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聊房事,怎么想怎么怪异。 哈哈,如果太子妃来到现代,一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甚至因为对方不相识,很多事更好启口,毕竟陌生人嘛,说完后,也许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遇到的机会,多好! 太子妃说,问题是,我们总有一天会见面啊,这样岂不是尴尬的要死? 呃…… 太子妃叹了口气,跟自己说,信都已经发出去了,不说了,打理家事,正要翻账薄,外面有小丫头要进来回事。 “禀太子妃,将军府来人,说您身体好了,能不能回娘家看看老母亲。” 太子妃眉头紧皱。 贴身丫头双荷看了一眼太子妃,伸手接过将军府的贴子,轻轻放到了桌边。 小丫头低头弯腰,大气不敢喘。 太子妃深吸了口气,“双荷——” “奴婢在——” “给老夫人回贴子。” “太子妃——” “定个日子,我去将军府一趟。”太子妃说道。 “是,太子妃。” 宁国某茶楼 一众文官正在茶楼里看戏、听书,小贩拎着小食篮子穿梭其中,好不热闹。 二楼包间,比一楼大堂显得安静多了,一些体面的中老年男人,穿着华贵,气派十足,一看就富贵人,他们或吃着茶水,或是交头接耳,或是对着下面唱小曲的女子指指点点。 主位上,坐着一位年长老者,看上去儒雅厮文,却有上位者的威严,板正着脸,让人不敢随意靠近,边上一个穿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大概有些身份地位,没有惧怵,带着谄媚的笑,微微向前倾着,低语说道,“国公爷,三王爷已经大捷回到通州,吴国江南又没有用朝庭的官员,你看……” 文公国眯眼瞟了他一眼,“你想去江南?” 中年人笑笑,“国公爷,不怕你笑话,还真想去,听说江南那边富庶,随便置点家业,就能发达了。” 文公国掀了一下眼皮,“王上那边请任去。” 中年人好像很无奈的回道:“国公爷,你知道的,王上虽上朝,可是御书房很少坐,下官见不到王上啊。” “那你找我就有用了?” “国公爷不是下官拍你马屁,这事除了你,还真没有别人能说动。” 文公国瞧了一眼中年人,抬起手喝茶。 中年人识趣的移开了身子。 其余几个悄悄的和中年男人对了一下眼色,不动声色的听戏去了。 遥远的通州城 第二日醒来,林怡然坐到梳妆台前才发现太子妃的来信,愣了一下,本能的看了一下周围,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苏小兰见到偷偷捂嘴笑了笑,另一只手挥了挥,让房间内的小丫头们都出去了。 林怡然吸口气,伸手拆了信,拆完了又不敢看,呆呆的发愣。 苏小兰忍不住问道:“夫人,你咋不看?” “近乡情更怯。” 苏小兰扁嘴:“你都敢提了,有什么不敢看的。” “你说太子妃会说吗?”林怡然问道。 苏小兰吁了一下,“要是我,打死我,我也不会说。” 林怡然分析说道:“可是她来信了,要是不说的话,大可以不写信。” “夫人,别猜了,打开信看看不就知道了。” “也对!”林怡然展开信件。 大略的扫了一下,居然有两页,毛笔字那是相当漂亮,端正的正楷,大小适中,跟印刷体似的,娘的,这些名门闺秀真不是盖的。 感叹之余,林怡然开始看信,信写得中规中矩,既没有刻意疏离,又没有刻意哥俩好的意思,娘呀,这些深宅大院的女人,真是厉害,这分寸把握的多恰到好处。 “夫人,上面写了什么?”苏小兰问道。 “一般的客套话。” 苏小兰笑笑:“我就知道这样。” 林怡然撇嘴:“想要我儿子,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太子妃这次不说,我就再就问,非得问出来。” “要是问出来,你没办法解决怎么办,不是白问了吗?” “……”林怡然眨眼,顿了一下“那也要试试。” “那太子妃说了什么?” 林怡然连忙继续朝下看,“……太子殿下很忙,至于为何这么忙,三叔应当跟你说过……”她抬头眨了下眼,“这话什么意思?” 苏小兰摇摇头。 林怡然半张着嘴分析说道:“太子妃的意思是太子真有压力,然后压力大到不举?” “……娘呀,夫人你……”苏小兰连忙走到门边,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又快速走到林怡然身边,“姑娘,要杀头的。” “啊……” 苏小兰感到头皮发麻。 林怡然眨了眨眼,“我说得过分了?” “何止……” 林怡然耸了一下肩膀,继续分析说道,“三叔应当跟……难道这句话是暗示,子韬知道太子殿下的身体状况?” “有可能。” 林怡然吐口气,“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我总觉得有那么点靠谱。” “兴许太子妃就是这么一说呢?”苏小兰说道。 林怡然抬起手看了有两页的信,“不,太子妃为了这封信肯定斟酌了很久,我感觉问题不在太子妃,在太子殿下身上。” 苏小兰怕得拍了一下林怡然的后背,“夫人,别乱说。” “我相信我的直觉。” 苏小兰叹气,“我知道,你上次分析过,要是问题真出在太子殿下身上,那小白……” “所以,我要解决问题。” 苏小兰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通州府守备衙门 夏宗泽和几位得力干将正在讨论北征事宜。凌齐轩提出了不一样的建议。 “伐陵?” “攻陵?” 所有人都看向凌齐轩。 凌齐轩点头,“对。” 夏宗泽垂眼想了想,坐到主位上,对他说道,“说说理由?” 凌齐轩回道:“南方比北方富庶。” “这就是你理由?” “对。” 夏宗泽摸着下巴说道,“这个理由还算行。” 凌齐轩笑道:“王爷,这可不止是‘行’,纵观你近几年的战斗足迹,足可以让个理由成为最充足的理由。” 夏宗泽说道:“实际上最根本的原因是粮食,我跟着粮食的足迹在打仗。” 众将纷纷赞同。 凌齐轩说道:“我把提议称为南方战略。” “南方战略?” “是。” “大义是什么?” “就是先攻战下大江以前的地盘,不管这地盘是吴国的,还是陵国的,我们都一起把它们拿下,辅以经略发展,让发展后的南方养兵,然后一举拿下北方,达到天下太平。”凌齐轩说完后,看向众人。 范先生不停的捋着胡须,“我赞同凌将军的战略策略,王爷你觉得如何?” 夏宗泽说道:“大江以前,南方诸国,最大的便是陵国,其余几个小国,谁称霸天下,他们便拥戴谁为皇帝,这样看来,这个策略非常可行。” 左祯点头,“我觉得,不仅如此,现在大江以南,有吴国的江南、陵国的应城、江城、佑福等地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下,现在去攻打陵国,时机已经成熟,相反,如果现在去攻打吴国北部重镇——徐县,战略上也可以,但是并不占优势,如果打下徐县,必让平国人流窜,他们可能回平国,但更多的是流窜到陵国,毕竟陵国粮食比贫瘠的平国要好得多,如果先打下陵国,就等于切断了平人流窜到陵国的可能,然后再去打徐县,那只有一个结果,平国人只能回老巢。” “对,左将军分析的对。” “王爷你看……” “行,那我们下一个目标攻陵。”夏宗泽说道:“给太子殿下去信,把我们的策略给他说一说,等待太子批示,一旦他同意,秋收后,立即出发。” “是,王爷!” 回到后院,儿子正在榻上爬来爬去,抓东西玩。 “夫人呢?”夏宗泽没看到林怡然。 香兰回道,“夫人在内室。” 夏宗泽伸手抱起儿子进了内室。 每当这时,丫头们都自觉的离开房间,把时间留给王爷一家人。 “在干什么呢?”夏宗泽刚进房间就问道,还想说一句,儿子在外面也不管。 林怡然正趴在梳妆台上,不知在干什么,听到夏宗泽的声音,跟做贼一般连忙趴到梳妆台上,可能觉得不妥吧,捋了一把,梳妆台上的东西都到抽屉里。 这时,夏宗泽抱着儿子已经到她身边了,儿子展开手,要林怡然抱,她站起来转身抱了儿子,嘴亲着儿子的小脸:“么么,小乖乖,你在干嘛?” 两人之间,从没有秘密,林怡然把东西捋到抽屉里,还有意识站在抽屉前挡着,一幅不让人看的样子,夏宗泽内心有些小小的难过、甚至失落,面上显得不开心,转身坐到床边,顿了一下,又起来,脱了外袍,半躺在床上休息。 林怡然见夏宗泽脸色不好,又躺到床边,以为他不舒服,连忙跟过去,一手抱孩子,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这几天早晚凉,中午热,会不会感冒了?” 夏宗泽睁着无辜的丹凤眼,“没有。”一幅可怜兮兮讨安慰的样子。 “那怎么啦?” “没什么?” 没什么才怪,别扭的小性子,别以为姐看不出来,难道是刚才……林怡然看了看抽屉,突然转头,果然发现夏宗泽的目光也停要抽屉上。 暗暗吐了舌头,把儿子放到床里,自己坐到夏宗泽身边,趴在他屈起的膝盖上面,“没给你看,生气了?” “我一个大男人生什么气。” “看看,还说没生气,连眉毛都在生气。”林怡然感到好笑。 夏宗泽别了眼女人:“连儿子都不管,你在干嘛。” “公子大人,我也有私人空间。”夏宗泽说道。 “听不懂。” 林怡然回道:“就是我得有自己玩乐的时间,可不能所有的时间都在你、和你的儿子身上,那样我会变成黄脸婆的。” “胡说八道。” 林怡然咧嘴一笑,抬起身子,啵一口,亲了自己男人一口,“别小气不啦了,也别好奇我在做什么啦,咱们去吃晚饭。” “不想吃。”夏宗泽拽着没动。 “啊……为何?”林怡然拉了一把没拉动,惊讶的问道。 “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这心跟猫挠似的。” 林怡然叉腰、瞪眼。 夏宗泽示弱、委屈。 心软的总是女人。 “好吧,亲,既然你要看,就给你看吧。” 终于达到目的,夏宗泽歪头朝床里面的儿子得意一笑,“还不让我看,一个眼神,就让你败阵,你说是不是,儿子?” 哎哟喂,我的王爷大人,刚才谁美人计加哀兵之计一起用。 夏宗泽下了床,手顺势就靠在林怡然的腰间,两人亲昵的走到了梳妆台边上,抽开了抽屉。 林怡然从里面拿了些稿子。 “什么?” “论男人怎么样减压” “减压?何意?” 毕竟关于太子,无论从那一方面,林怡然觉得现在跟夏宗泽说太子不合适,那怕是赞美太子,都不合时宜,她笑道:“给你或是范先生用,可以更好的管理军卒。” “你所说的管理下属心情?”夏宗泽问道。 “对,只有这样,才能了解他们,才能更好的管理军队。” 夏宗泽伸手拿过稿纸,随手翻了翻,说道,“好像就是放松心情的意思。” “是这意思。”林怡然回道。 “需要这样吗?”夏宗泽不置可否。 林怡然说道:“太需要了,我的公子大人,你什么时候进行下一场战事?” “准备秋收后。” 林怡然说道:“还有一个月时间,你可以趁机试试,看看士兵的精神面貌会不会有很大改变。” 夏宗泽的眼睛还在稿纸上,“居然还有跟女人谈情说爱的方法?” “是啊,这也是男人减压的一种方法。” 夏宗泽凝眉说道,“我和你难道也是?”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公子大人,只有你自己明白了。” 夏宗泽想了想,“好像是,自从认识你后,我突然就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林怡然哼道,“赚便宜的家伙。” 夏宗泽笑笑,一把拉过她搂在怀里,“好吧,你这些奇怪的东西,是挺好用的。” “不是奇怪的东西,是人们在经验的基础上总结出来的,是真知灼见。”林怡然白眼。 “你说得都对。” 林怡然仰头笑道:“现在心里好受了吧,去吃晚餐了。” 夏宗泽亲了一下林怡然的额头,“那你刚才干嘛不给我看。” 林怡然埋在夏宗泽怀里,暗暗吐舌,那是因为自己正在脑了里酝酿少儿不宜的东西,仿佛被捉奸的感觉,哈哈,当时下意识就把东西捋到抽屉里了。 “那个……还没有写好,觉得不好,所以想先不给你看。”确实是没写好,这些只是一些理论,林怡然正在犹豫要不要给太子妃,还是给自己脑中那些不可言说的东东,正在考虑。 “原来这样!”夏宗泽心情终于好了,这才是自己的然儿嘛,怎么能有小秘密不告诉我呢! 哈哈,有颗脆弱小心肝的王爷啊。 吴国王宫 文国公夫人带着两个女儿给太后请安,太后一脸笑意,“锦梅你可是好久没有来宫里了,最近在忙什么?” 文国公夫人一脸哀愁,欲言又止。 “锦梅,这可不像你。”老太后唬着脸,问向陆云妍,“妍儿,你说,你们遇到什么难处了?” 陆云妍连忙站起来,“回太后,还好,只是些许小事。” “小事,什么小事,说给哀家听听。” 陆云妍一副历经沧桑、愁苦万分的样子。 “瑶儿,你说,家里出了什么事?” 在太后面前,陆云瑶也不敢造次,连忙小心翼翼的回道:“母亲为我们的事发愁。” “你们……什么事?”太后不解。 “太后……”婚姻之事,陆云瑶也不她开口。 问了三个人,三个人不开口,太后要发火。 觉得火候到了,文国公夫人连忙适时开口,“太后,你老人家别急。” “倒是什么事,让我别急。”太后问道。 “还不是妍儿,嫁给黄家都一年多了,这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这个做娘的看着急。” 太后看了眼陆云妍:“这倒是事。” “是啊,太后。”文国公夫人回道。 太后说道:“可我咋听说黄家那位跟老三去打仗了?” “回太后,正是!” “这倒是问题。”太后皱起眉头,“要不让老大把黄家的招回来了?” 文国公夫人连忙说道:“别……太后,听说女婿在那里干得不错,都已经升为将军了,不可阻了他的前程。” 太后高兴的说道:“锦梅啊,还是你明事理。” “那怎么办呢,不能挡了孩子们的前程啊!”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等等,听老大说,老三又打了好些地方下来,这战事啊,说不定过两年就结束了,他们小两口就可以团聚生子了。” “太后说得是。” 太后看着陆云瑶说道,“至于老二的婚事,上次,我就跟你们提过,让他跟了老大,做个侧妃,你们不同意,我看看还有没有合适的人家,给你们提提。” “多谢太后!” 太后说道:“谢什么,你们毕后是王后的娘家人,王后不在了,我总得照应你们一二。” “太后……”文国公文哽住了,“让臣妾如何感谢你。” “就是文淑没这福份啊。” “是啊,太后,要是王后还在,正是含饴弄孙的时候。”文国人夫人用帕子抹着眼角,注意着太后的脸色,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可不是,我那大重孙子,听说长得又白又嫩,跟子韬小时候一模一样。”太后感叹。 “妾身倒是想瞧瞧,可惜瞧不到。” 听到这里,太后一脸戾气,“我都说了几次,让他们把我的大重孙子送回来,结果没人听,气死哀家了。” “太后……你可别气坏了身子!”文国公夫人明劝暗烧油。 “真是越想越生气。”太后叫道,“来人——” “太后——” “让王上来见我。” “是,太后。” 陆家母子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陆云妍开口了,“太后,妍儿要是能象三王妃一样,跟着夫君上任就好了。” “成何成统。” “是,太后!” 太后说道:“莫要学她,我们女人家还是在家里,为男人操持家最重要,让男人安心在外面做大事。” “是,太后,妍儿听太后的。” “至于老三家的……不提也罢。”太后抿嘴,不想提这个平民孙媳妇。 太子妃谢若华自从生女儿躺在床上,一躺就是八年,不要说京中走动了,就是娘家都没有回来过,出了太子府,马车行走在京城大街上,感觉恍然若世。 轻轻撩起骄帘一条缝,看着马车外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街道两边,商铺林立,热闹非凡,所有一切都显得活色生香。 “双荷,真好!” 双荷懂太子妃的感叹,她是她的贴身丫头,虽然平时也能出来,但是跟其他家丫头相比,这些年,她没有交际,像坐牢一样呆在太子妃的房间,自己都能走动,还有这感觉,那躺在床上的太子就更不要说了。 “是啊,太子妃,一切真好。” 太子妃放下帘角,她有多感慨就对回娘家有多憎恶。 双荷没注意到太子妃神色变化,轻轻笑道:“太子妃,已经有几家送贴子过来了,让你去他们的府邸,以后我们就可以出门应酬交际了。” 太子妃看了眼双荷,“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太子妃,这是奴婢的本分。” “本分好啊,本分好啊!” 京都大将军府 太子妃的到来,大将军开了正门,以仅次于王上、太子的规格迎接了她,大将军府正前,除了打仗在外的男人,太子妃的老娘外,其余人等都迎在正门,以国礼迎接了太子妃。 太子妃在婆子丫头的前拥后簇之下下了马车。 将军府正门前,见到太子妃,该跪的跪,该弯腰的弯腰,所有人都向太子妃行礼,“恭迎太子妃——” “恭迎太子妃——” 太子妃站在正门前,抬头看向大将军府的门头,黑底鎏金大字——大将军府。 大将军胡夫人久久没听到大姑子说免礼,悄悄抬了抬眼,发现大姑子正抬头看门额,内心不自觉的慌了一下,眼光转向站在边上的小姑子,暗道不好。 果然—— 太子妃收回目光,缓步朝将军府内走,走了几步,停下脚步,她身体的侧边,站着正在行礼的谢夫人——胡泌华。 “嫂子——” “太子妃——”胡夫人连忙小前,弯腰背弓。 太子妃冷冷的说道,“哥哥正在外面打仗,你也不讨个吉利,怪不得哥哥一直不顺,你是怎么想的,难道嫌大将府的门额上的匾额挂得太牢了?” 胡夫人腿一软,跪了下来,“不……太子妃……” 谢夫人惊讶的抬起头,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尖锐了。 ☆、第251章 娘家 出征 太子妃冷冷的说道,“哥哥正在外面打仗,你也不讨个吉利,怪不得哥哥一直不顺,你是怎么想的,难道嫌大将府门额上的匾额挂得太牢了?” 胡夫人腿一软,跪了下来,“不……太子妃……” 谢夫人惊讶的抬起头,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尖锐了。 尖锐?谢夫人你想得太天真了吧!在你想着要别人命时,没想到此刻的结局吗? 太子妃微抬下巴,高傲的抬起右脚跨进了大将军府。 胡夫人咬牙看了眼谢夫人,抿嘴从地上爬起来,丫头要来给她整衣裙,她气得拂手,自己亲自整理了衣裙。 按道理来说,胡夫人作为太子妃的娘家当家人,她不应这样低声下气的。 为何这样说呢,我们都知道,在古代,娘家是一个出嫁女人的保障,很多时候,女人在夫家受到不公正待遇,都需要娘家人去撑腰,作为当家嫂子,胡夫人在太子妃面前是直得起腰的。 但为何会形成如今这样的局面呢?当然源于自己的夫君,胡大将军在太子手下,虽说没什么过,但也绝没有功,再加上太子的亲弟弟建功无数,相形见拙之下,胡大将军没办法在太子面前直起腰,既然胡大将军这样了,作为内宅的胡夫人,当然更直不起腰了,这种情况下,不是太子妃倚靠娘家,而是娘家需要倚靠太子妃。 试问,胡夫人又怎么能直得起腰呢? 太子妃一路畅通无阻,到了自己的母亲——老夫人屋里。 “儿啊……我的儿啊……”老夫人站在门口,一手拄着拐仗,一手半伸在空中,哭泣着看向自己的长女。 太子妃双眸湿润。 “儿啊……”老夫人伸手够自己的女儿,可是身为太子妃的女儿并没有依偎上前,而是摒弃国礼,行了亲情礼,双腿跪下,结结实实给老夫人行了个叩拜礼,“不孝女儿见过母上大人。”她的态度恭敬而疏离。 人老成精的老夫人如何感觉不到,伸在半空中的手愣在那里。 一时之间,母女竟相对无言。 胡夫人从后面跟上来,看到母女见面竟是冷场,心下凉凉,虽然她极度不喜欢婆婆,可跟家族利益相比,自己和婆婆之间那点事算什么,赶紧充当了和事佬。 “母亲,你不是一直盼着若华回来嘛,怎么见到面竟……?” “呃……”老夫人从失落中收回神,主动上前,双手握上自己的女儿,“儿啊,苦了你了,苦了你了……”她的眼泪哗哗往下流。 太子妃的眼泪也禁不住往下流。可她知道,这眼泪除了生养恩,还有委屈、无奈,还有生死大劫后的万千感慨。 “母亲,你还好吗?” “好,好,为娘一切都好。” “可是,母亲,我不好,我很不好……” “若华——”女儿不按常理出招,让老夫人一下子不知所措。 看到母亲没来安慰自己,太子妃的心直沉到底,收起伤悲,冷静的说道:“母亲,不请女儿坐吗?” “……若华……” 太子妃从地上站起来:“母亲,难道女儿在床上躺了几年,你就把女儿忘了?” “没有……没有……”老夫人感到大女儿很陌生,陌生的眼前只有太子妃,没有女儿。 太子妃轻轻一笑,“是啊,八年了,膝下有人承欢,你也许觉得,于其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女儿,不如一个活灵活现的女儿好,反正都是女儿,有什么关……” “不,若华,你别乱说……”老夫人慌乱的打断女儿的话。 太子妃冷冷的说道:“那母亲有没有想过,让沁华取尔代之过?” “若华……”老夫人的嘴张得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下意识看向门外。 门外,胡夫人正让下人们退后。 太子妃却不管下不下人,轻屑一声:“想过,是吧,母亲大人——” “不要胡说,若华……” “人说权贵无亲情,这话果然不假。”太子妃森森看向老夫人,“真是让母亲失望,我的病好了。” “若华,你拿刀戳母亲心哪!” “戳心?”太子妃勾嘴而笑,“那你问问你的好女儿都对我干了什么?” 老夫人看向太子妃身后的小女儿,叫道:“沁华,你对姐姐做了什么?” 胡沁华走到老夫人身边:“母亲,我一直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姐姐,我不懂姐姐在说什么。” 太子妃眯眼冷笑,“花园墙角的花都死了。” 胡沁华大惊失色,可很快又恢复了脸色,“姐姐说什么,妹妹我听不懂。” 太子妃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老母,说道:“母亲,刚才我听嫂子说了,哥哥这些年,在战事上一直无所建树,怕是招了什么晦气的人回来,你还是管管吧,不要这天下被宁国人打下来了,这功名薄上却没有胡家人,那真是……” “若华,你……”老夫人惊诧的看向女儿,仿佛这人不是自己生的。 话已经听到这份上了,太子妃不想再纠缠了,退了一步,轻轻一笑:“母亲,知道你很好,我也放心了,府里事多,女儿回去了。” “回府——”身边的嬷嬷对身后的丫头婆子叫道。 跟在太子妃身后的人连忙排列阵仗,候着太子妃打道回府。 “若华——”老夫人根本没有想到女儿病好,却以这样的方式给她以一击,轰得她寝食难安。 太子妃走后,老夫人让小女儿、媳妇都跪在自己面前,“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胡夫人轻屑的半底下头,并不答老夫人腔。 胡夫人严厉的问道:“老大媳妇,怎么回事?” “母亲,我又没经常去太子府,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胡夫人气得牙痒。 胡夫人见媳妇的嘴撬不开,转头问小女儿,“沁华怎么回事?” 胡沁华假笑道:“兴许姐姐对我有什么误会?” 老夫人皱起眉头,“沁华,我怎么感觉你很久没去过太子府了。” 胡夫人尖笑一声,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捂住嘴。 “老大媳妇,你什么意思?” 胡夫人没回答,而是说道:“母亲,你也听到你大女儿说了,我要把谢家寡妇赶出胡家门了。” “你敢!”胡沁华转头尖叫。 “我要是不赶你走,你大哥在北边就会更不顺。”胡夫人朝老夫人说道,“母亲,你要是觉得女儿比儿子重要,那你就继续留,我无所谓,大不了鸿涛丢官弃爵。” “放肆——”胡老夫人大喝道。 “母亲,府里一大堆事等着我去做呢,我去忙了!”胡夫人转身就走,走了几步,没等老夫人喝住,自己停下,转头说道:“问问你好女儿,都干了什么好事,太子太子不让她进府,你大女儿大女儿不让靠近。”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夫人怔怔的看着小女儿,“沁华……你做什么,让你姐姐连凳子都不坐就回去了?” “母亲,你别听他们胡说。” 老夫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前一段时间,丫头们在背后说你天天在房里摔东西,我以为他们嚼舌头,难道你真做了对不起你姐姐的事?” “母亲,没有,都是小人在当中乱挑拔事非。”胡沁华狡辨道。 老夫人看向失夫的小女儿,因为年纪轻轻就守寡,自己对她多有怜悯,承欢在自己膝下,大女儿病重时,自己虽舍不得大女儿,可是为了宝怡,她是有过让她进太子府做个妾,帮姐姐带孩子的想法,所以平时也不顾她寡居,任她去了太子府,让她亲近宝怡,甚至太子,可现在听大女儿的话,大女儿生病,难道是…… 老夫人看向小女儿手脚冰冷。 两天后 太子府太子妃内室,双荷从外面进来,打断了发呆的太子妃。 “有什么事吗?” “太子妃——”双荷脸上露出喜色。 太子妃问道:“什么事值当你这么高兴?” “太子妃,胡夫人把谢夫人赶回谢府了。”双荷激动的说道。 太子冷了冷脸。 双荷问道:“太子妃,你不高兴?” 太子妃叹了口气:“八年时光,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 “太子妃,可是坏人总算得到惩罚了。”双荷说道。 太子妃幽幽的说道:“也许这才刚开始吧!” “太子妃?”双荷惊讶的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摇了摇头,“以后在我面前,再也不要提她了。” “是,太子妃。” 太子妃问道:“宝怡最后没有收到她三婶的信吗?” “好像没有。” 太子妃抿了抿嘴。 宁王宫御书房 宁王不耐烦的问道:“你有没有让老三媳妇带着儿子回来?” “回父王了,已经去过好几封信了。”宁太子回道。 宁王问道:“老三怎么说?” “老三说,他离不开媳妇。” “……他真这么说?” “是,父王,他就是这么说的,要是你不信,明天把他的回信带过来给你看。” 宁王拍了一下桌子,“臭小子,竟离不开女人,什么出息。” 宁太子低下头,仿佛没有看到发火的宁王。 宁王见大儿子又装死,忍不住叫道:“你不想过继老三的儿子,那你说你什么时候生,太子妃生不出,你就多娶几个过来生,我告诉你,等老三打下江山,你再生不出,这江山由不得你来做。” 宁太子倏一下抬起头,“父王,我的本意,就是让子韬来做。” “什么?”宁王漫不经心的脸突然变了。 宁太子严肃的回道:“父王,这江山都是子韬打下的,让他做不是天经天义吗?” “老大?” “父王!” “你……甘心?” 宁太子轻叹一口气:“自从潼关一战后,我就有这样的想法了。” “老三知道吗?” “子韬不肯。” 宁王抽了抽嘴角,“你们兄弟二人倒好,个个都不想做皇帝,好,那我让……” “父王,别人没资格做。”宁太子严厉的打断了宁王的话。 宁王深深的凝望着儿子。 “父王,我不想做,子韬不想做,那是我们兄弟两人的事,但你别想让别人来染指,没人有这资格。”宁太子言厉声疾。 宁王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 吴国通州 九月的阳光温馨、恬静,秋风和煦轻柔,蓝天白云飘逸悠扬;?秋风吹过,一切都有了秋意,树顶零落变黄的叶子,秋霜洗黄的野草,田野透出的成熟气息;露水在清晨和傍晚润湿了田埂,散落在草径上、树头上,滴成晶莹的露珠,折射出奇妙的景致。 这美丽的九月,除了林怡然,还有一些文人墨客能感受到,但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只关心粮食的丰收与否,比如说农人,比如说夏宗泽,一切以粮食为生的人们无一不关心秋收。? 田野里,金黄的稻子翻起了层层波浪,让站到田间,站在烈头下的人感觉不到辛苦,纷纷挥起镰刀奋起收割。 到处都是丰收的景象,如火如涂。 吴国北部重镇徐县 刘先生和平太子站在田埂头,看着稀稀落落的庄嫁,幽长的叹了口气,“殿下,秋收眼看着就要结束了,夏宗泽的大军又要开拔起来了。” 平太子眯眼看向远方,嘴里却说着不相的事情,“那几个怎么样?” “听说离开平国边境又回到宫内斗起来了。” “你觉得这次会有什么结果?”平太子问道。 刘先生摇了摇头,“只要王上还有一口……”大概觉得不妥,他没有再说下去。 平太子收回目光,“回去吧!” “是,殿下!”刘先生说道:“殿下要不要排兵点将。” “嗯!” 刘先生问道:“要不要把战场往泗水一带推进?” “正有此意。” “殿下远见。” 平太子看了眼刘先生,说道,“并不是我远见,而是我要去抢粮。” “殿下——” 平太子深吸一口气:“我已经没有银子买郁离的粮食了。” “殿下……” 太太子说道:“走吧,拿下徐县三百里内所有地方。” “殿下高明,这样可以挡住夏宗泽的脚步。” 平太子说道:“就等他了。” “殿下英明。” 陵国定城 陵太子同样在监督秋收,可是打听到江城的秋收情况,他眼红的想直接打过去抢,可惜宁军重兵把守,自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发完呆,正准备看公文,门口有小厮回事,“殿下,小的有事回禀。” “进来!” “是,殿下!” 小厮进来后显得忐忑不安。 多疑的宁太子似乎感觉到小厮要说什么,阴沉着脸,随即说道:“趁我心情好,赶紧滚出去。” “是,是……”小厮边行礼边退了出去。 长史听到世子公务房门口有动静,从自己公务房出来,问道:“何事?” 小厮苦着一张脸,“太子殿下猜到小的要说什么。” 听他这样说,长史也明白,叹了口气,“去吧!” “是,先生!”小厮小跑着离开了公务房。 长史站在房门口细量了一会,抬脚进了陵太子房间。 陵太子眼皮抬了抬。 长史拱手说道:“殿下,有些事逃避不了的。” 陵太子阴蛰说道:“不逃避又能解决什么?” “殿下,快两年了,你都在定城,总得回京都一次……” 长史的话还没有说完,陵太子就叫嚣道,“如果不是守在定城这个京都屏障这里,你以为我这个太子之位还能有吗?” “殿下……” 陵太子摆手:“不要说了,秋收一过,马上去征水兵,以补充我们跟宁对战失去的兵力。” “是,殿下!”长史无奈回道。 “让几位将军亲自去征兵。” “是,殿下!” 陵国王宫,贤妃殿 春平候和二王子殿下正在贤妃处说事。 贤妃生气的回道:“大哥,那个孽子没招回来。” “软硬兼施都不行,看来他是铁了心守在定城了。” “如果定城一直在他手里,我们根本不能轻举妄动。” 春平候悠悠说道:“现在吴国被灭了大半,我们陵国怕是难保其身。” 贤妃着急的问道:“那怎么办?” “现在看来,不仅不能夺了他太子之位,还要捧着他,让他为陵国卖命。”春平候想了想问道。 二王子叫道:“什么,不仅不夺太子之位,还要捧他?” “嗯!” 贤妃叫道:“岂不是让他得意。” “要是昊儿会打仗,我们何苦这样强颜欢笑捧他。”春平候道。 二王子郑昊则转过身去。 贤妃问道:“没别得办法吗?” “暂时没有。” “可他不回来,你能拿他怎么办?” 春平候说道:“我准备亲自去请他。” “什么,大哥你亲自去?” “嗯” 贤妃满脸不渝。 春平候催促道:“昊儿,没事赶紧去练军。” “舅舅,你不是说夏宗泽要去打平太子嘛。” “也有可能来打陵国。” “他占了我们江城、应城、佑福,还想来?”郑昊则尖叫道。 “昊儿——” “舅舅,难道我说得不对。” “你……”春平候压下心头的火气,说道:“谁让我们陵国水土丰美,长得了粮食,被姓夏的盯上了。” “可平太子都打到宁国境内了,难道姓夏的不顾自已国家了?” 春平候眯眼道:“他要是想顾,三个月前就打回去了,可你看他,任由宁国国土被平国人瓜分,也不去收回城池,说明什么?” 郑昊则回答不上来,却不以为然的撇嘴。 春平候目光看向自己妹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贤妃想瞪自己儿子,又舍不得瞪,最后什么表示也没有。 春平阴了阴眼,低沉下眼皮。 吴国通州府府衙 林怡然正在给夏宗泽穿衣服,已经穿到最外面一件,正在扣袍子上的腰带,边扣边问,“商议好了,打陵国?” “嗯!” “南征攻略?” “嗯!” 林怡然问道:“大概要多久?” “打算年前拿下。” “哦,那我们又得三个月见不到了。”扣好腰带,林怡然环上夏宗泽的腰依依不舍。 夏宗泽伸手抚上林怡然头顶,“是啊,这么久见不到,你会不会想我,儿子会不会把我忘了?” “不会!”林怡然伏在夏宗泽的胸口,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 “说不定这仗打一半,我就溜回来看你们。” 林怡然惊讶的抬起头,“啊……” 夏宗泽低下头,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两张脸靠的很近,虽然是老夫老妻了,可此时此刻,他们依然情动被初,呼吸变得灼热,语言似乎是多余的东西,唇瓣瞬间贴合在一起。 林怡然嘴唇微微张着,露露出鲜嫩水润的舌尖,夏宗泽情难自禁地低头含住她的唇瓣,不停地在唇上蠕动,时而轻轻地咬磨着,时而又伸出香舌在她的唇上添食着,片刻过后,轻轻地将那一只嫩舌伸入那湿润的嘴中,温柔的缠着她的小香尖。 这些仿佛又不够,突然亲吻像暴风骤雨般席卷而来,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场缠绵之吻才停下来,夏宗泽的手轻轻的摩娑着林怡然的下额,双眼水润盈澈的看向她,看到她眼里迷蒙蒙的,脸上泛了红潮,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清纯夹杂着妩媚,那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他情不自禁的一个公主抱。 “喂,你干什么?”林怡然从情动中清醒过来。 “我要你,然儿——” “要你个头啊,大白的。” “可我们……” 林怡然眨着水润的双眼,是啊,她们要三个月不见呢! 在林怡然犹豫之间,她已经被夏宗泽丢到大床上了。 抱着小白,正准备开门的李嬷嬷,门刚开一条缝,一股情动迷蒙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倏的把门合上,并朝门的小丫头们挥了挥手。 小头们赶紧离开了卧室周围。 “林嫂,给王爷他们准备水。” 林嫂坐在门槛走廊边,正在做针线活,听到李嬷嬷的话,本能的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都已经辰(7:00—8:59 )时了,王爷和王妃还……暗道,年轻人就不知道节制,到老了有他们受的。放下针线活,备水去了。 小白见嬷嬷没推门,委屈的指了指门,“啊……啊……” 李嬷嬷笑道,“小公子,别急,我们马上就可以出门罗,外面有很多好玩的。” 小白仿佛听懂了,兴奋的呀呀个不停。 苏小兰从外面进来,刚想进王妃卧室,李嬷嬷伸手制止了。她小声说道:“听说明天就要出发。三和让我过来收拾东西呢!” “别急,等王爷出来,多找几个人一起准备。” “哦!”苏小兰瞄了一眼门,无奈的摇了摇头。 室内 既将要分别的小两口,简直可以用大战三百回合来形容,等他们都筋疲力尽时,相互抱在一起,轻轻的喘着气。 林怡然问道:“要是年前攻下陵国,是不是要回国过年?” “嗯!” “哦!” “什么叫哦?” “就这样哦啊!” “我怎么感觉你不想回京,是不是在外面呆野了。”夏宗泽说道。 “你才野了呢!” “哈哈,野了,也是我惯的。” “算你聪明。” “哈哈……”夏宗泽起身。 林怡然不得不跟着起身,帮他又一次穿好衣服。 收拾好后,夏宗泽又低头。 林怡然吓得头往后倾。 “哈哈……”夏宗泽乐得大笑。 林怡然气得捶他胸脯。 “怕什么,一个早安别吻而以。” “哼,如狼似虎。” “哈哈……”夏宗泽再次大笑。 看着大笑的夏宗泽,林怡然有些纳闷,这厮这次要离开我,怎么一点依依不舍的感觉都没有?难道离开我,自由了,可以胡作非为了,所以他高兴了? 夏宗泽看着一脸不渝的林怡然,伸手敲了她的额头,“我去前院办公了,别想我哟!”说完得意的挑了挑眉,步伐轻松的出了内室。 林怡然眨眼。 见王爷走了,苏小兰赶紧进了卧室,卧室内一股欢爱后的靡靡之味,她下意识皱了一下鼻子。 林怡然见到了,难为情的赶紧去收拾床铺。 “夫人——” “什么事?”林怡然边收拾床边问。他和夏宗泽欢爱后的床铺从不让别人来收拾,她觉得这是个人隐私。 苏小兰回道:“三和让我们赶紧收拾东西,明天和王爷一起出征。” “啥?”林怡然蓦得转头。 ☆、第252章 算账 离开 苏小兰回道:“三和让我们赶紧收拾东西,明天和王爷一起出征。” “啥?”林怡然蓦得转头。 “王爷没有对你说吗?我们跟着一起去陵国应城?”苏小兰看到林怡然吃惊,感到惊讶。 “……”林怡然直起身,看着一床凌乱,想死的心都有了,王八蛋,居然……居然……她在原地了几圈,又拍脸,又跺脚的。 这这伙来这么一出,什么意思?惊喜?奶奶的,本姐姐只有惊没有喜。 苏小兰见林怡然发呆不吭声,再看看床上,暗暗吐了吐舌头,终于明白为何大白天宣……呸……呸,连忙说道,“夫人,那你先收拾,我到小白的房间先整理。” 林怡然气不过,问道:“怎么这么急?” “我……我没问三和。” “算了,算了,我知道了。”林怡然继续弯腰收拾床铺。 心里却想着,那林家人怎么办,是跟着去,还是留在通州?大哥正在选日子何时结婚呢,夏子韬想干嘛。 心里有事,林怡然很快收拾好床铺出了房间。 隔间,苏小兰见她出门,连忙到房间门口问道:“夫人,你……” “我找他去。” 苏小兰再次暗暗吐了吐舌头,王爷这次是不是搞大了。 林怡然去前院,香兰见小兰姐没跟碰上,看了一眼隔壁房间,得到示意的目光,连忙跟了上去。 半刻钟后,林怡然到了夏宗泽的公务房门口。 “王爷在吗?” 小顺惊讶说道:“王爷正准备去训练场。” 林怡然点点头,抬脚进了公务房。 后面,香兰笑眯眯的叫道:“小顺哥——” “香兰!”小顺年纪不大,见到比他还小的香兰,高兴的不得了,两个相互打招呼。 香兰没有跟进房间。 房间内,范先生正在跟夏宗泽回禀事情,见到林怡然进公务房,倒是稀奇,“夫人——” 林怡然朝范先生回了一笑,随即拿眼瞪夏宗泽。 夏宗泽心虚的低下头批公文。 范先生瞄了一眼别苗头的年轻夫妻,心想,难道小两口闹口角了?按夫人这情商,怕是不能吧。 看到桌上的书信,连忙说道:“夫人,大郡主又给你来信了!” “哦!”林怡然收回瞪人的目光,伸手接过夏宝怡的来信,抽出来看了看。 范先生瞄了一眼,说道:“夫人,你有些日子没有给大郡主回信了。” 林怡然抬眼,“最近有些忙。” 范先生暗暗笑了一下,不是忙,是不想回吧! 夏宗泽抬头,“不就是带孩子嘛,抽空给她回封信,省得她两眼巴巴的盼着。” “知道了。” 夏宗泽顺嘴说道:“明天我们就要出发了,要不你现在就写?” 听到这话,林怡然身上的刺马上又竖起来。 范先生抬了眉角,赶紧行礼说道:“王爷,卑职还有事要做,先行告退。” 林怡然小手敲着下巴,一直等到范先生出了房间,等人不见,立马转后案后,扑到夏宗泽身上,“你竟敢瞒着我,搞意外惊……” “惊喜!”夏宗泽双手接住扑上来的婆娘,得意的挑眉。 “惊你个头。”林怡然伸手想捶夏宗泽,可是双手被他缚住,根本不得力,急得脸就差红了。 夏宗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反问:“难道你想留在通州。” “对,这里一派田园风光,我留在这里。”林怡然气鼓鼓的回道。 “是嘛……”夏宗泽一边说一边制住了手脚乱动的小妻子,把她窝在自己怀里,“那你哥哥的婚礼也不参加了?” “啥意思?” 夏宗泽回道:“路过太平寨,让你哥哥在太平寨大婚。” “啊……”林怡然傻眼,挣扎着要起来,“那我告诉他们去。” 夏宗泽再次挑眉一笑,“我都跟岳父、大舅子商量好了,他们的行李早就准备好了。” 林怡然转身捶夏宗泽,“你什么意思啊……啊……” “给你惊喜嘛!” “只有惊……没有喜……” 夏宗泽捏了小妻子的小鼻子,“高不高兴?” “大哥大婚当然高兴了。”林怡然在夏宗泽的怀里找一个舒适的位置,说道:“太平寨就是我们的第二故乡,能在那里大婚,当然好。” 夏宗泽说道:“明天我们出发,路过常县,后天中午在常县林家村吃饭,跟林家村的人道个别,了却你父亲的夙愿。” “子韬,你真好,想得真周到。”林怡然叹道。 夏宗泽敲了敲林怡然的额头,低声问道:“那刚才谁想把我吃了。” “吃了你多好,成我身体的一部分。” “心狠的女人。”夏宗泽胳吱林怡然的痒痒。 “饶了我吧,公子大人……” “还要不要吃了?” “不要了,不要了……”林怡然最怕痒痒了。 “小女人,还治不了你。” “唔唔……” 夏宗泽满足的叹了口气,垂眼看向怀中的小妻子,突然问道:“为何不给宝怡回信了?” “没空啊!”林怡然心虚的回道。 “再说——” 林怡然撅嘴。 夏宗泽又问了一遍:“为何不回?” “通州……我……小白,就这么多事,那有那么多说头。”林怡然哼道。 “还不说实话。”夏宗泽又要挠林怡然。 林怡然头抵到夏宗泽的胸口:“知道了,我马上写,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夏宗泽说道:“宝怡是独女,哥哥又是太子,身边没有什么朋友,难得跟你这个三婶聊得来,你就多写写信。” 林怡然撇嘴:“我的小食方子都没了。” “说些别的。” 林怡然回道:“通州衙门后院的花花草草都被我写了几遍了。” 夏宗泽笑了笑,“那就继续写。” “知道了,夫君大人。”林怡然从夏宗泽怀里起身,问道:“我去爹娘那里看看。” “不要去了,他们正忙着交接铺子。”夏宗泽说道。 “啊这么快……” “你管家吕振宗帮着打点的。” “哦!”林怡然抬头看了看夏宗泽的公务房,问道:“以后还有机会来吗?” “我有可能,你大概不会来了。”夏宗泽回道。 “真伤感!” 夏宗泽微微一笑,“日子不就是这样向前滚动着过吗?” 林怡然目光转到夏宗泽身上,“你也成诗人了!” 夏宗泽挑眉,“总得安慰你一下吧。” “好吧,那你忙,我到后院整理一下。”林怡然说道。 “该整的都差不多了。” 听到这里,林怡然又瞪眼。 夏宗泽龇牙一笑。 “不理你了,我去后院整理,顺便把信回了。” “嗯,信早点送过来,今天刚好有给太子的信。” “知道了。” 出了夏宗泽的公务房,走在回后院的路上,林怡然的内心还真多愁善感起来。 秋风轻摸大地,满院花草,随着秋风荡漾,馨香四溢;抬头望向天空,朗朗晴空蔚蓝无限,白云朵朵飘浮其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娴静,轻盈。 秋日阳光里,低头捡起一片树叶,迎光看去,枯叶的经胳在阳光下形成一幅奇妙的作品,而心中的一切愁绪仿佛都随风而去,满是轻松,满是诗意。 “夫人……”见林怡然站着半天没动,光看手中的叶子,香兰忍不住唤了声。 林怡然醒过神,“哎呀,娘呀,还要回信呢!”屁股如着了火一般朝后院跑去。 香兰抬头看了看参天的大树,又看了看爬满爬山虎的院墙,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我也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可是我终于可以回家看娘亲了。”高兴的拔着小脚,跟着林怡然跑回了后院。 回到后院,后院的丫头婆子全员总动员,正在收拾,见她回来,纷纷停下行礼,“夫人——” “夫人……” …… 林怡然挥了挥手,“你们忙你们的。” 小白站在木制的站步车里,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见到他娘,咧开没牙的小嘴,笑笑,继续低下头玩蝉壳,薄薄的蝉翼在小手中已经变成碎渣了。 林怡然走到儿子眼前低头亲了一口小脸,“小白,自己玩啊,要是不想玩了,再叫娘亲,知道不?” 五个月的小白,已经能听懂一些大人的意思了,站累的小屁股啪一下坐了下去,小腿翘到前面的杠上,嘿嘿一笑。 林怡然看懂儿子的意思了,再次亲了一口,“真乖。”又亲了几口,才抬脚进了房间。 李嬷嬷从厨房过来,端了一小碗羊奶过来,笑盈盈的叫道:“小公子,我们喝奶了。” 夏天炎热,十七岁的林怡然奶水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小白只能吃羊奶,李嬷嬷要找奶娘,林怡然没让,就让孩子吃羊奶。 为此,李嬷嬷还找过夏宗泽。 夏宗泽也劝过林怡然,林怡然跟他讲,自己那个地方,孩子都是吃牛奶长大的,都健康的很。 “可我们现在吃的是羊奶?”夏宗泽感觉怪怪的。 “亲,羊奶比牛奶更有营养。” 搞得夏宗泽不得不到西部地区买了好几头羊回来。疑疑惑惑中,发现儿子身体素质不错,慢慢也就释然了。 羊奶确实比牛奶更有营养。羊奶的矿物质含量高于牛奶,而且羊奶脂肪球直径小,更易吸收。喝了以后不但可以补充身体所需营养素,还有利于消化与吸收。 坐在房间梳妆台旁边,林怡然正在回夏宝怡的信,她的信好回,生活琐事、奇闻怪趣讲讲,一封信也就好了。但是给太子妃的信就没那么好回了。 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着实费了林怡然不少脑细胞,最后想着为了儿子,心一横,写了几句在这个时代人看来有些不可思议的话。 傍晚时分,林家人高兴的过来和他们汇合了。 “娘,你们怎么不告诉我?”林怡然唬着脸故意不高兴的说道。 林氏笑笑:“王爷没让。” “那我还是不是你的女儿了?”林怡然不满的说道。 “当然是了。”林氏高兴说道:“你得理解女婿的苦心,她怕你操心。” “行了,知道了。”林怡然撇嘴。 林大力一直咧着嘴,“二妹,别不高兴了,我们可以回太平寨了。” “你们都想太平寨了?” 林父连忙说道:“那是当然,太平寨多好,山清水秀,与世无争。” 林怡然点头笑了,忽然能体谅林家人了,他们出生草根,一直以种田为生,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乍乍经商,从早忙到晚,马不停蹄,更重的是要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如果不是夏宗泽罩碰上,估计早就被人摆了。 好吧,那就回太平寨吧,过过清静的日子,简单而活挺好! 有人说,秋天是寂寥的、是凄凉的。 也有人说,秋天是美丽的、充满着希望。 秋天,这个季节,却让我们更懂得了生命的真谛,无论经历多少风雨,也无论经历多少苦难,生命总能以你意想不到的坚韧活下去。 夏宗泽带着大军,顺带捎着林家等一众人离开了停留了整整一年的通州。 回看通州城门,高高耸立的城门楼,巍峨庄严的立在丰美的秋色中。 “王爷,祝你一路顺风。” “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你能进任到朝庭中枢。”夏宗泽笑着对蒋远霖说道。 蒋远霖拱手回道:“我已经在通州建了三座书院,正在培养人才,我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些人就能成为能官干吏。” “祝你成功!” “谢王爷鼓励。” 夏宗泽继续说道:“季将军、吉将军,左将军离开后,通州城就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能让蒋大人安心搞政建。” “末将定不负王爷所望!” “末将定不负王爷所望!” 季、吉二人齐齐行礼回道。 “好!”夏宗泽说道:“我和左将军走后,五百里之外徐县平太子可能会有所动作,就看二位将军了,做的好,给你们加官进爵,做不好,你们懂的!” “是,王爷!” 腾腾的马蹄声中,夏宗泽带着自己的大军离开了通州城。 第二天,他们到达了常县,黄世子正带着人恭迎在城门口。 夏宗泽见面就问:“留守常县的将军是谁?” “回王爷,是已逝巴将军的胞弟——巴林东。” 夏宗泽点了点头:“嗯,那你就跟我去攻打陵国。” “是,王爷!” 夏宗泽在常县停了两天,给了林家人回林家村辞别的时间。 林家村人既羡慕又不舍的问道:“林兄弟,这里可是你们的根啊,你们……” 林父不好意思的笑笑,“所有家当都在那边置的,所以……” 林家村里正点点头,“我懂了,你们对那边有感情了。” “老哥啊,你们放心,等儿女都成家了,我们会叶落归根的。”林父说道。 “那行,我们大家都等着你们。” 林家人跟村人饶磕。 林怡然带来的厨子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杀猪宰羊,剁鸡杀鸭,村子祠堂前热闹非凡,大开宴席。 周围只要来看热闹的人都能上桌大吃一顿。 林家村新建祠堂前摆了近五十桌,每个桌子都坐得满满当当的,每个人都吃得满嘴流油。 祠堂内,附近几个村的里正有幸跟夏宗泽坐了同一桌,虽然他们战战兢兢没吃到什么东西,可是能跟王爷同桌,就算县太爷这辈子也没这个机会吧。 林家村这一顿宴席,被常县的文人写进了地方志,一直传世了很久。 这顿午饭一直吃到傍晚,吃完后,林家人向众村人辞行。 虽然都流浪了很久,没有在一起多少时间,可这里毕竟是根,是从小生活的地方,人们还是忍不住留下了辞别的泪水。 “林兄弟啊,有空就回来。” “好,好,老哥,我们的根在这里,一定会回来的。” “林兄弟,你放心,你们家的房子我们会帮你们看着、不说天天打扫,隔三差五总行的。” “多谢老哥了。” “林兄弟一路好走。” “多谢,多谢……” 秋天,是一个令人多愁善感的季节,如果再加上离别,那真是觉得连空气都变得灰白无力了。 送行的人群,跟着林怡然家的马车走了很远,远到林怡然觉得他们能跟着一路走下去。 林父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下马车,阻止。 “乡亲们,你们的心意,我林德栓领了,请回吧,请回吧——” 林氏站在林父身边,不停的抹着眼泪,故乡难别。 林大力和巧芬二人,一人挽一个老人,边回头边向前走,别了——故乡——。 秋阳下,清冷的空气,仿佛诉说着世间一切,带着淡淡的哀愁,淡淡的喜悦,奔赴新的人生。 马车里,还不懂人事的小白,站在夏宗泽的腿上显得很兴奋,透过掀起的帘子,看向外面广阔的原野,大到无边的世界,让他一眼不眨,偶尔有鸟儿飞过,兴奋的不停的跳着。 陵国定城 陵太子从没有想过,春平候居然有一天会亲自登门,而来的目的竟是求和。他本能的反应不是高兴,而是阴谋重重。 春平候背着双手,步履显得四平八稳,看到对自己戒备很重的陵太子,也不放在心上。 “这里不错。”春平候抬头,极目远看,整个定城处在苍茫的秋色之下,显得隽咏秀气,不愧为江南水乡。 陵太子阴着眼,“候爷不会来看风景吧。” 春平候收回目光,直接说道:“确实不是来看风景的。” “何意?” 春平候没有回话,而是反问:“你觉得夏宗泽下一战会打那里?” 陵太子眯眼。 “此刻,我跟你的目标一样。”春平微露笑意,显得真挚诚恳。 “看着不喜欢的人,你就这么能忍?”陵太子不屑的问道。 “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你就懂了,什么时候该忍,什么时候该对不喜欢的人和颜悦色。” 陵太子马上回道:“我做不到。” 春平候仰头大笑,“为了利益,你会做得比我更好。” “利益?” 春平候轻轻说道:“难道不是吗,太子殿下,我们先攘外吧,至于以后鹿死谁手,咱们以后再说,先看眼下。” “凭什么你认为我会跟你一起攘外?” 春平候目光直视陵太子,目无表情的回道:“平太子在这一点上做得比你好。” “你……” “所以他们拿下了宁国济城、淄城。” 陵太子收回盯向春平候的目光,看向远方。 太平寨 经过大半个月的跋涉,在一场绵绵秋雨中,林怡然等人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太平寨。 夏宗泽的大军留在佑福整休,等林大力的婚事一结束就开往应城,和那里的杨将军汇合。 让夏宗泽的步伐跟着自己走,林大力的压力是超大的,一回到太平寨,都没怎么跟大家打招呼,就开始准备大婚事宜。 林怡然让他不要急。 都深秋了,林大力急得头上都是汗,“我那能不急呢,十万大军,因为我结个婚,都等着呢。” 林怡然笑笑,夏宗泽这样做,虽然有他结婚的原因在里面,可是大部分是从战略来考虑的,绝不可能为了个小人物结婚而耽误行程。 太平寨因为林家人的回来,而热闹起来,听说宁王爷要去南方打仗,个个帮林大力婚礼有力的出力,没力的凑个热闹,至于财,林家人已经不缺了。 当夏宗泽在佑福安顿好大军来到太平寨时,林大力的结婚日子都订好了。 “什么时候?”夏宗泽惊讶的问道。 “两天后。” “这么急?” 林怡然白眼,“你都不知道我哥多大压力,恨不得你一来就拜堂成亲。” 夏宗泽笑笑,“对不起。” “也没什么了,确实要以十万大军为重。”林怡然说道:“你这样大张旗鼓的出行,陵平两国人都知道了吧。” “嗯!”夏宗泽点头。 “不怕树大招风?” “我已经强大到不需要招风了。”夏宗泽自信而有力的回道。 林怡然挑眉,不过内心到是认同他的话,这两年,平、陵两国军队人数锐减,他的军队却迅猛的增了很多,三国兵力格局已经不对等。 宁国扫平天下,不,确认的说,夏宗泽扫平天下似乎指日可待了。 遥远的宁国太子府 太子看了夏宗泽发过来的信件,坐在书案前久久没有动一下。 长史赵先生进来等了一会儿后轻轻咳了一下。 太子蓦得抬头。 “殿下——” “何事?” 赵先生回道:“殿下,三王爷的大军已经开拔到陵国佑福了,略作休整后,就开往应城,准备攻陵国最难攻的一个城池——定城。” 宁太子微微一笑,“陵国指日可待了。” “殿下,那你——”赵先生感到不解,那太子为何不高兴。 宁太子倚到椅子后背,说道:“我在愁驻扎在宁国南部的平国军队。” 赵先生说道:“北部几个平国小王爷已经回国了,也许平太子也会回国。” 宁太子双眸幽深,“要是有人在平国都城——原城浇点油就好了。” “殿下,那你要启动隐在原城的人吗?”赵先生问道。 “他们能行吗?” 赵先生说道:“殿下,要不试试,如果不试,恐怕平太子不会放过往北扩张的好机会。” 宁太子凝神想了一会后,说道:“行,你去安排。” “是,殿下。” 太子府后院 终于收到林怡然的书信,不仅夏宝怡开心不以,就连太子妃也隐隐的显得有些兴奋,可是女儿在边上,她不便打开信件,陪着女儿看她的信。 “母妃,三婶说他们离开通州了。” “去了哪里?”太子妃随口问道。 夏宝怡回道:“说是陵国某城,具体的不方便对我说。” 太子妃点点头,“是有这种情况。” “母妃……” “嗯!” 夏宝怡感慨说道:“好羡慕三婶,可以满天下的走,外面一定很好玩。” “也许吧,母妃也不知道。” 夏宝怡问道:“母亲,要是父王出去征战,我们能跟着他去吗?” “不能!”太子妃直接摇头。 “为何?”夏宝怡不解的问道:“为何三婶可以,我们不可以。” 太子妃无奈的笑笑,“按规矩礼仪,我们女人不能出去。” “那三婶为何?”夏宝怡问道。 “也许是你三叔宠的,也许……”太子妃说道。 “也许什么,母妃?” “也许是个平民,并不懂这些规矩。”太子妃觉得这话好难说出来。 “平民就可以不要守规矩吗,那我情愿做个平民。”夏宝怡说道。 ☆、第253章 成婚 道长 “平民就可以不要守规矩吗,那我情愿做个平民。”夏宝问道。 太子妃摇头失笑,“宝儿,别乱说了!” “怎么能是乱说呢?” 太子妃失笑:“我的宝儿,你知道天下有多少人投胎想投像你这样的家世吗?” “……”夏宝怡表示不懂,“整天不是要学这个,就是要学那个,走路还要跟着一群婆子,一点自由都没有,那里好了?” 太子妃深吸一口气,“这个问题,你问三婶吧,我回答不了。” “哦,那我马上回去写信。”夏宝怡从椅子上站起来,“母妃,那我回去了。” “去吧,孩子!” 太子妃目送着女儿出了房间,看着女儿的背影愣了很久,自由……自由是什么?她抬头看了看如笼牢的奢华房间,觉得人生无趣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想起信还没有看呢,赶紧从袖袋里拿出林怡然给她写的信件。 这封信让她等了很久,太子妃拆信拆得很认真,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哈哈……这妯娌为这一封信有了共同的感觉,这是不是意味着这对妯娌在未来的日子里会相处融洽? 也许吧? 太子妃看信看得很仔细,信的开头,显得很客气,她当然知道这客气意味着什么,是疏离。 太子妃继续往下看信,客气过后,是一些家常,一些关于小白的家常,话题很安全,既不会显得过分亲近,又不会让人生厌。 慢慢的,三弟媳妇提到了夏宗泽一两句,但更多说的是军中的军卒们,讲他们如何打仗,如何过着不知明天生死的日子,这些人或是无惧无畏,或是心惊胆颤,更多的是醉生梦死…… 太子妃待字闺中时,学得是女功,习得是掌家理事,钻的是如何把控内宅这一方面天地,如何听过外面的事,她感到很鲜。 太子书房 赵先生把从专司书吏那里拿的书信递给了太子,“殿下,你要的书信。” 宁太子说道:“原件给太子妃了?” “是,殿下!”赵先生说道:“也许,太子妃已经看过了。” 太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那卑职先出去了。” “嗯!” 宁太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拆了信件,他看到书信,开始时,跟太子妃的感觉的差不多。 太子妃卧室 大量军旅生活的描写,倒是让太子妃松乏了精神,轻轻一笑,“倒是有些意思。”可是慢慢的,她觉得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信中这样写道:太子妃你一定想不到,这些人为了解决内心的恐惧,会有千奇百怪的表现,比如最常见的就是军中赌博,子韬下了不少明文规定去制止,明面上是好些,可是暗地里仍然屡禁不止; 又比如嫖娼,用玩女人来缓解压力,对了,说起这个,我曾听军中的汉子们说过一件事,他们说,有军卒在激烈的战斗中,由于精神太亢奋,杀敌太凶猛,却因意外的陡然事件,搞得精神突然崩溃,然后导致不举,捂嘴……是不是说得有些露骨了,希望太子妃你不要介意。 可是太子妃却惊呃的抬眼双眼,简直不敢相信的又低头看了这一段话。 太子书房 宁太子啪的一下把信反扣在书案上,直视着前方,脸色发青,嘴唇微微发抖,没人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没人能…… 书房内死一般寂静。 书房外 门口小厮、待事的侍从,听到了啪一声,个个从松懈状态连忙变成了紧急应对状态。 太子妃书房 太子妃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房间内来回走动了很久,彷徨不安中,又拿起信,继续看起来。 信上内容:唉,不过这些人倒是可怜,有些人通过医治倒是还能人事,有些人终身就……嘿嘿,不说了,不说了,怪渗得慌。 太子妃心里默默暗道:你怎知没有医治呢,可是……她深深叹了口气,想起那次,太子殿下和自己云雨酣战,一切明明好起来了,为何现在…… 太子急切的继续看信,希望从信中得到解决太子隐疾的办法,信中说道:又比如说有人得了梦游症,梦游……太子妃你听说过吗?就是明明在睡觉,眼睛也是闭着的,就下地走路,闭着眼走路,很恐怖的,而且清醒的人是不能叫醒他们的,一旦把他们唤醒,他们就有生命之危,那你一定会问,那不叫醒怎么办?没关系,他们会自己回来,并且继续大睡,等第二天醒来,你问他晚上的事,他一点也不知道…… 哈哈,是不是挺有意思…… 太子妃一直看到最后面,可信上没有再说道关于‘不举’的事情,更没有解决的方法,放下书信,双手捂脸,会是三弟告诉三弟媳的吗?不知为何,她有一种直觉,这件事不是三弟告诉三弟媳的。 太子妃深深的叹了口气,三弟媳妇可真是个人精,原来这么久不来信,竟是……竟是琢磨出来了,琢磨啊…… 太子书房 宁太子拖着沉重的脚步出了书房,赵先生在公务房看到他,连忙出来,轻唤道:“殿下……” 宁太子麻木的转头。 赵先生以为太子示意自己说下去,继续回事:“殿下,平太子秦无雎知道三王爷不打徐县,他们叔侄二人把战场已经往北推到皱县附近了,你看——” “我看什么,有本事他会打,没本事他会逃。”宁太子没有了往日的温润,一身戾气。 赵先生惊呃的不知如何回话。 宁太子却冷哼一声,甩袖而走。 “殿……”赵先生心想,如果让平人继续往北打,京城岂不是岌岌可危?可是太子殿下好像却一点也不在乎。 太平寨 今天是林大力大婚的正日,太平寨热闹非凡,新太平寨公事房前的大平坪场上,放了六十六桌酒菜。 所有做菜的师傅都是从佑福大酒楼请来的,他们正忙着烧菜,打下手洗菜的都是太平寨里的妇人、小媳妇们,她们一边紧张的忙碌,一边不忘聊天说笑。 “小菊,巧芬可是你最要好的朋友,今天你的力气可得用多些。” 挺着大肚子要生的小菊笑道,“我的腰都弯不下来了,你们让我怎么下力气。” “那你也是表现表现。” “我不这正表现着嘛!” 众人笑了。 苗小菊从条桌上拿未洗的菜,递给蹲在地上洗菜的妇人、小娘子们,转身又要拿菜,看到了不远处有两个男人在说话。 对她来说,这个男人太熟悉了,曾经在自己的梦中、绮思中无数次出现过,可是现在……他们却是如此陌生,陌生到恍然隔世。 “小菊,快点啊,我都洗完了!” “哦,哦……”苗小菊慌乱的收回自己的目光,连忙拿菜递给蹲在地上的妇人,可能是洗菜,大木盆里溢出了不少水,挪步的小菊脚底打滑,居然摔到了。 眼看着就要跌倒,看到此景的人赶紧上前的上前,惊叫的惊叫…… “小菊……” “曾娘子……” …… 呼叫声一片。 大肚婆苗小菊没有跌倒,她被人拉住了,左手、右手两边各一个男人。 人群中发出声音:“哇,好险!” “是啊,好险!” 惊魂未定的小菊,本能的左右看了看,两个男人几乎同时赶到,拉住了她,她呆呆的看向两个男人不知道说什么。 “多谢苏大掌柜!” “曾师傅客气了。”苏大易松了抓住苗小菊胳膊的手,微微笑道,“你娘子肚子这么大,这些事就不要她做了,搀着她找个凳子坐坐即可。” 曾屠夫点点头,“苏掌柜说得是,小菊,我们去那边坐坐。”他温柔细致的挽着自家娘子,轻轻说道。 “哦!”愣神的苗小菊仿佛不在意般,把左手放到了曾屠夫的手上。 曾屠夫顺手就把自己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再次朝苏大易笑笑,“苏掌柜去忙吧!” 苏大易点点头,转身继续和吕振宗商量宴席之事。 曾屠夫小心翼翼的挽着苗小菊的手,轻轻埋怨道:“不让你干,你非要干……” “我跟巧芬最好,不干点,心里过意不去。” “我来做就行了……” “……” 人群看到小两口悄声轻语,个个啧嘴,“别让曾小弟是个屠夫,可你看人家这个细心劲,真是谁嫁谁幸福。” “可不是,切肉的桌子明明离这里挺远的,人家愣是接住了娘子,没让娘子摔到……” “是啊,幸好没事……” 大家都善良的忽略了苏大易,但他刚才暖心无私的动作,也值得大家去忽略,往事已去,就让一切随风而去吧,毕竟日子总是朝前看的。 …… 不远处,林怡然前来看看酒桌准备怎么样,正巧碰到了这一幕,“那人就是曾屠夫?” 跟随的田大娘点头:“嗯,是他。” “怎么不像屠夫,长得倒是文弱瘦长?” “长得是瘦弱了些,不过力气不小。”田大娘笑道。 “那就好,要不然怎么杀猪宰羊。” “王妃放心,他的手艺好着呢。”朱大叔大笑道。 林怡然跟着笑道,“那就好!” 朱大叔唬道:“王妃,这可不像你,这话除了‘那就好’,没别的了?” “……”林怡然哈哈大笑,“朱大叔,你可真坏。” 田大娘另了一眼朱大叔,叫道:“你这老头子,那你让王妃说啥,整天挑刺,都挑到王妃头上了,王妃别理他。” “田大娘,这‘王妃……王妃’的叫,我咋听这着这么别扭呢?” “可你就是王妃啊!” 林怡然微笑道:“大娘,我们现在在太平寨,我就是太平寨的小然,太平寨的林小哥,你们叫我小然,或是林小哥,多好。” “哈哈……”轮到朱大叔大笑,“好,老头子我就喜欢叫你林小哥。” “哎,朱大叔。” “小然……” “田大娘——” 周围的人都被他们仨逗笑了,‘王妃’头衔带来的疏离感仿佛一样子就消失了,大家围着林怡然有说有笑。 老太平寨 领着十万大军的夏宗泽,忙里偷闲,到了山真道人的小舍前。 清风站在小舍竹门前,微笑回道:“王爷,师傅说他偶感风寒,不便见客。” 范先生苦笑一声,“小师傅,无妨。” “可是师傅有妨。” “呃……”范先生无奈的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双手抬起,朗声说道:“道长,上次之事,对不住了,夏某人在这里陪礼道歉。” 清风转头看向后面的房屋,没动静,回过头再次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轻轻一笑,“道长,我代表拙荆请你去新寨子吃喜酒,再不去,这酒席可赶不上了。” 屋内依然没有动静。 夏宗泽和范先生相互叹了口气。 “三和——” “在——” “摆桌。” “是,王爷!” 三和转头,在门口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挥了一下手,后面侍卫、随从连忙上前,摆桌、上酒菜,不一会儿,一张小八仙桌上竟摆满了酒菜。 夏宗泽故意对范先生说道:“先生,既然道长不赏光,那我们来喝几口吧。” “是,王爷!” 嘎吱一声,屋子的门开了,山真道人气呼呼的叫道,“谁让你们在我家门口摆的。” “道长,你终于肯见我了。” “我呸,我不是见你。” “道长!” “你是王爷,我也敢呸。” “道长,你是方外高人,我是世俗之人,没有身份之分。” “姓夏的,你这嘴可比两年前会说多了。” 夏宗泽轻笑:“不是我嘴会说了,而是看透事世罢了。” “你倒说说,你看透什么了?”山真道人感兴趣的问道。 夏宗泽回道:“这个世上,无论你是权贵、还是平民,不过是过眼云烟。” “呵呵,我怎么看这腔调是那臭丫头的调调?” “近朱者赤嘛!” “我看是近墨者黑。” 夏宗泽也不恼,笑道:“道长,这酒菜还是热的,不如我们小饮几杯。” 山真道人不肯坐,哼道:“臭小子,你干嘛吭我,害得我对不起师兄。” “道长,与其让银子在他一个人手里,藏在那里如死物,不如我用在黎明百姓的上,让万千人受益,你不觉得这样,那些金银珠宝才更有意义吗?” 山真道不耐烦的挥手道:“这锅我背也是背了,懒得跟你说。” “道长请坐——”夏宗泽伸手作请。 山真道人看了眼夏宗泽毫不客气的坐来了,“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 “咦,还真是热的,新、老太平寨也有大半天路,你们怎么是怎么做到的。”山真道人感兴趣的问道。 “用了热水保温。” “如来如此。”山真道人说道:“二位请坐吧。” “多谢大师。” 清风见他们终于相见甚欢了,轻轻轻了口气。 范先生笑笑招了招手,“小师傅,一起坐。” 清风谢过后,坐到了师傅身边。 太平寨公事堂前大坪上 新郎官林大力走到林怡然身边,低声问道:“妹夫呢?” “他去山真道人那里了,中午不在这里吃,晚上回来。” 林大力轻声问道:“是不是为了那……” “嗯!”林怡然点头。 林大力说道:“那我就去安排了。” “好!” 朱大叔等人找到林怡然,问道:“昨天还看到王爷呢,怎么今天一早……” 林怡然回道:“他去山真道人那边了。” “原来是去拜访大师了。”朱大叔笑道。 由于新娘子家就在寨子里,所以也没有赶时间一说,趁着午饭前,林大力把新娘了接到了林家大院,因为路程较短,他特意饶着村子走了一圈后才回家。 一路上,鞭炮声不绝于耳,小孩子们跟在后面,拾炮仗屑子玩,年轻人帮着林大力一起放炮仗,村人们跟在身后,热闹无比。 妇人们、小娘子们已经洗完菜,跟着一起看热闹,看到林家迎亲的阵仗,忍不住羡慕嫉妒,有人开口说道:“啧啧,你看新娘坐的小骄,比我成婚时租的那顶可漂亮多了。” “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林家是谁,人家那头连王爷。” “说得也是。” “听说林家人跟着王爷每到一处就置办了不少家业,这太平寨算是第一大户了。” “那是自然,我听人说,林家父子老实,要不然产业还要多。” “老天啊,听着真让人眼馋,害得我也想我女儿,然后嫁给林家的另外两个儿子。” “得了吧,这大力老实,不想到外面去,我们这样的人家还能嫁女,听说下面两个小子跟不是常人,都出类拔萃的很,怕是看不我们这样人家的女儿了。” “咦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杜先生,怎么没看到杜先生?” “我听人说,杜先生现在在未来女婿手下做幕僚。” “那杜昌晴岂不是也跟在身边?”姜水英边问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苗小菊。 “是的,听说他们在吴国苏城。” “听说吴国苏城又大又繁华,那他们岂不是大城里的人了。” “那是自然,没想到唐兄弟的造化这么大,出了太平寨就出将入相了,牛人一个啊。” “人家小伙子不仅自己努力,这运道也好。” “你还不要说,只要跟林家女儿沾上光的,运道都好。” “可不是嘛,投军投军能做大军,做生意做生意能发大财,简直了。” “得了吧,那也得提得起,提不起有个屁用。” “戴老叔,你要是识几个字,估计你就不是现在的造化了。” “那是,那个马秃三不就是识几字嘛。” “我听人说,马家兄弟也是后来才学的,戴兄弟,你干嘛不学?” “我看到字,看到书就头疼。” “哈哈……”众人大笑,“那就没办法了。” 一路吹吹打打,新娘被迎进了林家正院,林家夫妇正坐在正堂,等着儿子、媳妇来拜堂成亲。 看热闹的人把林家大院内外挤得水泄不通,热闹异常。 “快看,新娘子跨火盆了。” “哇,新娘子跳得好高,这林家要发得老高了。” “是啊,旺夫啊,旺夫啊!” 林大力牵着红绸正等着巧芬,听到众人这样说,嘴都笑咧了。 一对年轻人兴高采烈的踏进了正堂,主持婚礼的司仪马上高喊,“新人到——” 外面的鞭炮随着司仪声落,马上响个不停,一阵过后,司仪继续叫道:“请新人一拜天地——” 林大力夫妇齐齐朝正堂正中间八仙桌上的摆供拜过去。 “二拜高堂——” 新人双双朝林氏夫妇拜过去。 “夫妻对拜——” 年轻的林大力、巧芬二人都显得兴奋,这一拜之后,他们就是夫妻了,从此生女儿育女、操操劳劳相伴以后的日子,一直到岁月的尽头。 看到礼成,林氏夫妇四个儿女,已经成家两个,第二件大事算是完成了,欣尉的笑了。 “新人送入洞房——” “哇,我们去看新房去。” “看新房去……” “看新房罗……” 女人都好奇林家的新房布置啥样,都去看新房了,男人们留在正堂,跟林父饶磕,说着太平寨的好日子。 老太平寨 酒酣耳热之际,夏宗泽笑问,“道长,几年前,你说这天下就要太平了,如今年来,你的预言要应验了。” 山真道人挑眉,“你是来显摆了?” “没有,道长!” “那你这话何意?” “我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快了?” “所有主动权不都在你手里嘛,你问我做啥?” 夏宗泽端起酒杯啜了一口,“道长,天道是天道,人力是人力。” “哈哈……”山真道人仰头大笑,“你知道你家婆娘,把我看成什么人嘛?” 夏宗泽笑而不语。 “神棍——” “噗……”夏宗泽口中的酒全部洒了。 “臭小子,你以为你当爹了,我就不敢揍你。”山真道人,看着被喷湿的袖子,生气的胡子都动了。 清风连忙用布拭去上面的酒水。 “道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你是故意的。” “呃……”夏宗泽说道:“我咋觉得这话这么熟呢?” “臭小子,我和小然在太平寨可生活过一段时间。” “哦,原来如此。” 话说出来,山真道人就后悔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夏宗泽等人看着别扭的山真道人哈哈大笑。 范先生说道:“道长,和我们一起去新太平寨,晚上是正宴,还请道长赏光。” 山真道人指着小桌上的东西,瞪眼说道:“就这几样,你们就想打发我,没门。” 这意思就是同意了。 三和等人松了一口气,悄悄收拾马车,准备出发回太平寨。 陵国定城衙门内 陵太子和春平候坐在里面,一起听了参军的回话。 “回殿下、候爷,夏宗泽的大军正驻在五百里之外的佑福镇。” “果然——”春平候看着陵太子了然说道。 陵太子薄薄的双唇紧抿。 春平候见陵太子不吭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轻轻踱步,一副要出房间的样子。 房间内其他幕僚、参军,大气不敢出,都竖起耳朵。 春平候背着双手眼看着就要出了房间门槛,几个有见识的参军幕僚齐齐看向陵太子。 陵太子的目光相倏一下射向他们。 他们吓得立马收回了目光,可是耳朵却传来了太子的声音,他们惊喜的看向太子。 “诚如你所说,我们的利益现在是一致的。” 春平候缓缓转身,面无表情,“虽然是我主动来找你,但有一点,我得跟你说清楚、明白……” 陵太子及其幕僚、参军齐齐看向春平候,他却不接着往下说。 陵太子的长史余光看了眼陵太子,略作思索,开口说道:“还请候爷言明。” 春平候走了两步,到了这些人跟前,轻轻说道:“我这人虽阴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但我该小人时就小人时,该君子时就君子。” 陵太子听明白这话的意思了,眼眸紧束。 “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先攘外,至于以后鹿死谁手,那也得等干掉姓夏的以后再说,不要这才合作没几天,不相互猜忌,让军队不合,让夏宗泽钻了空子,你说是不是,太子殿下……” ☆、第254章 信件 释然 陵太子目光沉沉的看向春平候:“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是君子,不会下黑手?” “对——” “我怎么相信你?”陵太子问道。 “你不需要相信我。” “……” 春平候轻屑说道:“吴国的前车之鉴,太子殿下还没有看到?” 陵太子双眼再次紧了紧。 “太子殿下,我言尽于此,你先跟你的账下商量,商量好了,找我,如果你不屑和我合作,明天,我就离开定城。”春平候说完后,也不行礼,轻甩袖子出了房间。 “无礼的狂燥之徒。”这是拍陵太子的马屁之声。 陵太子阴沉的扫了一眼说话之人,说话之人缩了缩头,“我替太子打不平。” 长史轻轻走到陵太子身边,“殿下有何打算?” “你觉得呢?”陵太子把问题抛了回来。 长史回道:“殿下,卑职觉得可行。” “我也觉得可行!” “我觉得不行……” “我也是,春平候城府太深,殿下,你太年轻……” …… 幕僚和参军等人争论不休。 太平寨 夜幕降临,公共事务房前,大坪场上挂满了喜庆的红色灯笼,在深秋的夜色中显得温暖祥和。 六十六桌全部坐满了吃喜酒的人,太平寨老老少少几乎都上桌上了,虽然他们的生活质量不错,可也被今天晚上丰盛的婚宴给惊住了,桌子上都是大荤菜,在缺衣少食的古代社会,无疑是最得人心的菜肴,个个都吃得满嘴流油。 “老林家桌上似乎有不少海货啊。” “可不是,有好几道,听说都是林小哥管事从海边买回来的。” “我们这里只有山货,倒是很少吃到海货,这味道挺好。” “我听吕管事说,以后他会经常运海货回来卖,让大家都能吃上海货。” “贵不贵?” “好像不太贵。” “要是太贵,我们可吃不起。” “吃不起也要吃。” “为何,难道就因为林小哥是王妃?” 说话之人笑道,“看你想到那儿去了,林小哥说,海货对人体好,不容易生畸形儿。”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林小哥说的事什么时候有错过。” “倒也是,那还真要买了,我们寨子里还真有孩子长得不周全。” “试试看,反正我们太平寨的人不缺这点钱。” “对,我们不缺这点钱。” …… 夜色下,男人们还在桌上举杯推盏,女人们早已去闹洞房了。 巧芬端坐在新房床边,任凭大家在门口叽叽喳喳,热闹不停。 门口,中年妇人们连连啧嘴,“我的个乖乖,这屋里的家具、漆器都好漂亮啊,怕是值不少银子吧。” “肯定的,听说这些都是小然的管家给置办的,都是南方来的精巧货识。” “天啊,真是让人看花眼。” “可不是。” 有人叫道,“巧芬,你掉进福窝里啦。” 红色盖头下,巧芬笑咧开了嘴,心想,可不是掉进福窝里,为了自己和大力的婚事,王爷不仅新临太平,还在太平寨子停留了三天,要是平时倒还好,听说带着十万大军正要去打仗呢!自己上辈了一定休了很多福气,才有今世的好缘分。 醉熏熏的林大力被一群年轻的后生拥着闹着来到了洞房,妇人、小娘子们见主角新郎倌来了,连忙让道,让他进了新房。 喜婆高兴的叫道,“新郎倌,赶紧过来揭盖头!” “揭盖头……揭盖头……”后生们齐齐起哄。 闹洞房算是正式开始了。 林家院子正厅里摆了三桌,太平寨主要建设成员都在,酒桌礼节过后,大家纷纷落坐,主桌上,主位当然是夏宗泽,德高望重的朱大叔坐陪,虽然也热闹,却没有公事房前随意,总有几分拘紧。吃了一小半后,林怡然夫妇离开了宴席,山真道人跟着离开了。 林氏夫妇刚想挽留,朱大叔摆了一下手,“让大伙继续吃,我跟王爷出去走走。” 林父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点点头,“爹,你陪着大伙继续吃,我们出去走走。” 田大娘见老头子下了桌子,也跟着出了林家院子。 还有其他人要跟着出来,朱大叔边走边摆了一下手,“我们老了,牙口不好,你们继续吃。” 桌边起身准备跟着下桌的人都站着不动了。 林怡然转头笑道,“我们几个出去走走,大伙放开肚子吃!” 原来是让大伙自在,个个高兴的又坐下来吃酒了。 出了林家院子,一行人走在太平寨主道上,秋月下,远处公事房处通火通明,热闹声彼此起伏。 山真道人笑笑,“三殿下,你驻扎过的地方,也跟太平寨一样吗?” 夏宗泽点头,“是!” 山真道人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边上的林怡然,这只小鬼果然是个祥瑞,她带来了异世的平和、繁华。 林怡然被他看得发毛:“道长,你看着我干嘛?” “太平寨可是因你的到来,才有如此光景。”山真道人话中有话。 夏宗泽和林怡然不约而同的看向山真道人,难道他知道自己(然儿)是异世而来的小鬼?不安的相互看了看。 田大娘笑道:“可不是这样?凌大郎把她从山脚下背回来时,满身都是血,我还以为她活不了,谁知竟活了过来,而且没断胳膊没断腿,真是令人惊奇。” 心中有鬼的林怡然连忙接话:“是啊,到太平寨,我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大娘你了,多谢大娘救了我。” “不要谢我,是凌大郎救的你。”田大娘笑道。 “是太平寨的人救了我。”林怡然叹道。 “太平——”山真道人捻须自语:“天下太平,万物安宁!” 林怡然回道:“对,当时大娘就是这么对我说的。” 田大娘笑道:“这那是我的话,是凌大郎从书上看过来的,我就知道太平是好话,其它可都不懂。” “这名字起得好啊!”山真道人连连感慨。 朱大叔问向山真道人,“老道长,这天下是不是真要太平了?” 山真道长余光看了眼夏宗泽,边走边抬头看向空星,“你们看,北斗七星已到它最明亮的时节,斗柄由西往北转移,有道是,斗柄指北,天下皆冬!” 也许其他人听到山真道人这句话,只是心生崇敬,或是当一句俗语,可夏宗泽知道,斗柄指北的意思,大宁国正在北方,他的意思是大宁国让天下太平了。 一直没有从山真道人口中得道确切答案,想不到以这样的方式听到了。 朱大叔笑意盈盈的接话说道:“是啊,又到了秋收冬藏的时节,现在,我们再也不怕冬天没粮吃会冻死了。” “好啊……好啊……”山真道人连连说道。 林怡然轻轻偎到夏宗泽的臂膀边,边走边仰望星空,“今天晚上的星空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星空。” 田大娘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行走的几人,跟着笑道,“我也觉得。” 朱大叔郑重的点点头:“我也觉得今夜星光格外明亮。大概是因为王爷的原因。” 夏宗泽先愣了一下,继而仰头大笑。 朱大叔不好意思的说道:“王爷,你可别怪老头子拍你马屁,人这一生,能遇到王爷,得有多大造化,居然还能跟你在月光下散步同行,那更是大造化。” “哈哈……”夏宗泽朗声大笑。 “大叔,你是长辈,别惯得他飘飘然。”林怡然说道。 朱大叔笑道:“林小哥,你不懂。” “不懂?”林怡然表示不解。 朱大叔感慨说道:“是啊,王爷可是真正的天璜贵胄,贵不可言,岂是我等能一起同行的。” 林怡然做了个鬼脸,“那我的造化岂不是更大,居然能嫁给天璜贵胄?” “那是当然。” 林怡然撇嘴。 朱大叔见林怡然不以为然,倒是笑了,“我们都是沾了林小哥的光。” 林怡然说道:“朱大叔,以后可别说沾不沾光了,没有你们,我林怡然一个人也没有本事,让太平寨有如今的光景。” “林小哥还是这样朴实,对我的胃口。”朱大叔高兴的大笑。 林怡然说道:“朱大叔你现在种种田,养养菜,小日子不要太好哟!” “哈哈……可不是,以前都不敢出寨子,现在佑福一直很太平,隔三差五就去镇上卖上一些自己亲手种的菜,这铜子哗哗的到口袋里,日积月累倒也攒上不少银子。” “攒银子好啊,我最喜欢了……”林怡然笑道。 …… 夏宗泽和山真道人静静的走着,朱老头跟林怡然把话家长,小小的灯笼在夜色中,让行人显得温馨从容。 遥远的宁国京都,太子府太子妃主卧 看完信,太子妃的心绪一直不宁,是激动还是难安,她搞不懂明白,但是此刻,她很想见见远方的弟媳妇,问问她,是军中确有其事,还是她用来试探她的,如果自己告诉她,她猜对了,她会怎么样?她有办法让太子变好吗? 太子妃现在就想见到林怡然,从没觉得一件事让她这样急切过,可是她现在去了更遥远的陵国,自己什么能见到她呢,不能见到她,难道还要在书信上问,这信…… “太子妃,你晚上晚餐都没有吃多少,大郡主来看你,你也没说几句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双荷担心的问道。 太子妃摇头,“你先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双荷还想说什么,却又不敢擅自开口,暗暗叹了口气出了房间。 门口 “殿下,你来了。” “太子妃呢?”宁太子问道。 “正在房间里。” 正想一个人独自静静的太子妃无奈起身到门口迎接太子,不知为何她现在不想见到他。 双荷推开门,太子跨步进了房间。 “殿下——”太子妃给太子行了小礼。 “嗯!” 双荷要彻茶水,太子伸手制止了,“出去吧。” “是,殿下!那奴婢告退了。” 宁太子看了眼太子妃坐到床边。 太子妃也看了眼太子,跟着坐到了床边。有两天没有见面的夫妻二人,相坐无语。 宁太子先是双腿平放,换了个姿势,靠到了接近床头的床柱板,大腿翘到二腿上,目光似有若无的飘向太子妃。 太子妃端坐在原地没动,可是情绪却随着太子姿势的变化而化,拘紧稍为变得随意了一些。 可是两人依然没有开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太子终于开口了,“宝儿回去睡了?” “嗯!” 孩子永远是夫妻二人的桥梁,犹其是情感不牢靠的夫妻。 “读信了?”宁太子好像把话家常。 “嗯!” 宁太子好像随意问道:“有没有有趣的事?” “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 太子妃低头一笑。 宁太子倚在床柱板上,身子微侧,从他的角度看过来,正好看到太子妃的侧颜,也看到了‘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宁太子眼眸微深,“为何不说话?” 太子妃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微笑转头,“三弟妹天真时比宝儿还天真,那院子的一花一草都被她说活了。” “是嘛!”宁太子明白太子妃的言下之意,这种看似天真的天真,绝不是真的天真,一个能让王子娶了她的女人必然有着过人之处。 那么这些看似天真的话,实则上就是一种介于防备和客套之间的话,既不会让你觉得我在客气、在敷衍,也不会让你觉得过分热情,显得不真实。 “嗯!” 宁太子轻声问道:“你呢,有没有到花园里看看花草!” 太子妃看向宁太子的微笑表情未变,可是微笑就是不见了,“最近精神还算不错,理了一些家事。” “嗯!” 紧着的心,听到太子没有表示,太子妃感觉自己松口气。 房间内,又陷入了沉默。 突然,宁太子出声了,“老三媳妇有给你写信吗?” 正低头发呆的太子妃蓦然转头看向宁太子。 “我是说……你跟老三媳妇也可以通……”淡定从容的宁太子有一些心虚。 太子妃轻屑一笑。 宁太子伸手不自在的摸了摸嘴唇。 太子妃转头不看宁太子,直接说道:“你看过弟媳给我的信吧?”像他们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有隐私,那么自己只能等到跟弟媳妇见面了。 “嗯!”宁太子承认了。 太子妃有些意外,抿了一下嘴,不知那来的勇气,转头就问:“会不会是三叔说的?” 事情既然说开了,宁太子的神情几不可见的松了松,眯眼回道:“老三是个有分寸的人,我不觉得他会把哥哥的这种隐疾跟婆娘说。” “如果他们在情浓时说呢?” “老三不会。” “为何?” “我相信他。” 太子妃有些不自在的问道:“难道军中真有这样的事?” 宁太子看了眼太子妃。 太子妃低头咬唇,现成的例子不就在眼前吗,当年如果不是自己快要死了,也许永远都不知道这个秘密,那次自己快要断气,宁太子抱着自己痛哭流涕,情动之下,说出了自己这个隐疾,后来,自己一口气缓过来了,他们之间再相对时,就就变得难堪起来,这此年一直尴尬的相处着,即使病得并不能同房,他们之间也别扭着、难堪着。 沉默间,宁太子从床边站起来,轻轻走向房间门口。就在太子妃以为他要出去时,他竟又转了回来。 太子妃抬眼看向回头的男人。 “她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宁太子突然亲口承认了信中的内容。 “子诚——”太子妃惊讶的从床边站起来。 宁太子无奈苦笑,“六年前,在潼关一战,我就是那样的状态!” “子诚——” 宁太子轻轻回忆着往事:“潼关一旦攻克,就等于打开了平国的门户,虽说四国相持,实际上是三国鼎立,更重要的是我们最强劲的对手,实际上就是彪悍的平国人。那时年轻气盛,一切都无惧,勇往直前。” 太子妃轻轻的靠到宁太子胸前,“我就喜欢这样的你,看似温润如玉,温文而雅,实际上却目空一切,骄傲无边,要多迷人有多迷人。” 宁太子伸手抚上太子妃的后腰,“女人们都喜欢有野心的男人?” “也许吧!” 宁太子微微仰头:“潼关一战,我歼敌无数,打得平王到处逃窜,只要援军准时到达,我想潼关不日就能拿下……” 太子妃知道一些,说道:“谁知,哥哥竟被一场战事牵绊住了,没能及时赶到,让你……是不是当时你就跟三弟妹说的那样,打得太兴奋了,听说援兵没到,然后就……” “这只是其一。” “那还有什么?”太子妃抬头问道。 太子低下头:“你忘了那一年,你差点要……” 太子妃惊呃的抬起头,“我要病危的消息你在军中就知道了?”她一直以为是回来后才知道。 太子冷冷回道:“何且在军中,是正在我酣战的时候,邮驿把消息送了过来。” “难道赵先生等人没有阻……” 太子打断道:“你是太子的正妻,这种事肯定要报的。” “对不起,子诚……”太子妃把头埋到太子胸前。 “这不是你的错。”太子悠悠的回道。 “子诚,如果我们没孩子,就抱养三弟的孩子吧!”太子妃于心不忍,连忙说道。 “你……”宁太子以为她不知道此事。 “我听说了,王上向你施压了。” “若华——”宁太子抱住太子妃,“你知道我多想刮了谢夫人吗?” “子诚……”太子妃惊吓得再次抬头。 宁太子眯眼直直的看向前方:“自从发现花园的花枯萎后,我就查了你身边的所有丫头婆子,你的亲妹妹为了上位,竟在慢杀你。” “子诚,你别说了,你别说了……”太子妃伤心的连连摇头。 宁太子却继续说:“那一年,你差点死掉,也是她的杰作,为了让我能最后见你一面,让我死了念你的心,她聪明反被聪明误,药量放少了,竟让你挺了过来。” 太子妃嚎啕大哭:“我是舍不得宝儿啊,舍不得你啊……我死命的撑着撑着……” 太子长长的叹了口气,“更讽刺的是,她让人送消息到军中,竟导致了我……” “子诚……对不起……对不起……” “这又不是你的错。” “不,她是我妹妹……” 宁太子轻轻摇头:“怀壁其罪,如果你不是太子的妻子,谁又来图谋,又怎么会让你躺在床上八年。” 太子妃的哭声一直没有停过,“可她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啊,为什么……为什么……” “正因为是一母同胞,才让她在森严的太子府钻了空子。” “子诚……” 宁太子冷冷笑道,“这些年,她一直无意无意的勾引我,如果我还能……” 太子妃惊呃的停止了哭声,仰头看向太子。 太子轻屑笑一声,“她跟你长得很像,我有时候有些恍乎……” 太子妃捂嘴,她明白宁太子的言下之意。 “你说她蠢不蠢?” “我……”太子妃眨了一下眼,竟无言以对。 宁太子却冷笑,“我算是彻底明白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而我以后又知道了她的行径,那得多恶心……” “子诚——” “这样也好!” “子诚……” “不知为何,我突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宁太子抱着太子轻轻叹道。 “我也是,殿下!”太子妃轻柔的说道。 太平寨 林大力的婚事办了,夏宗泽等人也要离开佑福了。 林氏夫妻不希望女儿、外孙跟着夏宗泽去南方战场,硬是要把他们留下。 “娘,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是去战场,应城在杨将军的控制下,没敌人敢进来的。”林怡然解释好几遍了,倒不是她想粘着夏宗泽,而是小白的成长离不出他父亲。 林氏仍然不放心:“你们去打别人,怎知别人不打你们,太平寨离得远,外面又有佑福挡着,总比江城安妥。” “娘……” 林氏哼道,“我找女婿去。” 夏宗泽正站在河道边,准备登船,边等边跟范先生说着南边的事。 “王爷,前方来报,春平候汤锦鑫主动联手陵太子,一起迎接我们的攻城。” 夏宗泽说道:“那倒是真好,省得我一个一个去解决。” 范先生说道:“王爷,春平候虽是文官,可他不像陵二王子是脓包,此人有谋有略,还能忍,可不是一般的对手。” 夏宗泽轻笑一声:“用然儿的话说,有段位的对手,打起来才更显我们的水平。” 范先生摇头失笑,“王爷,都什么时候,你还开玩笑。” “没有,我说得是实话。” 范先生还能说什么,“凌齐轩带着水师,先于我们一天出发了。” “嗯,这次水、陆齐击,务必拿下定城,一举攻陷陵国都城——宣城。” 范先生点点头,“对,一定要拿下。” 林氏气昂昂来到了王爷女婿跟前,张嘴便道:“女婿,你们马上就要走了?” “是,岳母大人!”夏宗泽也跟林怡然学上了,名称后面,喜欢缀个大人。 林家人及林怡然已经跟上来了,都提着一口气,看林氏如何让林怡然留下。 “那……一切保重。” 林家人提着的一口气,倏一下松了,都一脸嫌弃的看向林氏,刚才还气昂昂、雄纠纠呢,这一张嘴,怎么就瘪了。 林怡然垂眼低笑。 “岳母大人有话要对小婿说?”夏宗泽是个人精,只瞄了一眼,就知道其中的道道了,故意问道。 林氏那还有来时的气势,看到王爷女婿,吓得什么气势都没有了,连连摆手:“没……没有……” 夏宗泽看向连连摆手的林氏。 林氏大概觉得自己摆手不妥,连忙放下手,说道:“有,有,就是要照顾好我的大外孙。” “我会的,娘,我不仅照顾好你的外孙,还会照顾好你的女儿。” 听到这话,林氏感动了,“那就麻烦你了、好女婿。” “岳母大人客气,这些都是我应当做的。”夏宗泽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要出发了。” “一路保重!” “一路保重!” …… 码头边送行的人,齐齐给王爷行送别礼。 ☆、第255章 离开 难啃 望着悠悠的一湖秋水,太平寨人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家。 朱大叔更是愁怅,“不知何时再能见到王爷和林小哥?” 林父笑道:“老哥,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能见面了。” “真的?” “是啊,等王爷攻破陵国后,回来的途中必然会在这里再做停留。”林父回道。 “对,对……”朱大叔高兴的说道,“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林父邀请说道:“老哥,中午到我家,咱哥俩好好吃杯酒。” “那就不客气了。” “客气啥,昨天婚礼,我也忙,没空跟你喝杯酒。”林父老实回道。 朱大叔高兴的叫道:“好,好,那咱们就好好喝杯酒。” 林氏心情不太好,站着没动,看着湖水发愣,田大娘上前拉了一把,“林家妹子,回吧!” “唉,你说这丫头,干嘛跟着奔波劳碌,呆在太平寨多好!”林氏心情不好。 “那你刚才干嘛不留下她?”田大娘故意笑道。 “我……”林氏能说自己怕女婿吗?自己就一个女儿,还得对女婿客客气气的,她想想都郁闷,这辈子怕是耍不了丈母娘的威风了。 林大力兄弟三人相视一笑。 老二大田说道:“过几天,我要跟吕掌柜跑商去了。” 林父和朱大叔听到这话,齐齐转头,“危不危险?” “吕大哥说不去打仗的地方。” 林父摇头:“总是让人不安,大田啊,还是跟袁掌柜学两年再说。” “爹……”林大田想出去。 朱大叔笑道:“你爹说得不错,你年纪反正不大,就算要行商,也先在佑福和太平寨先学起来,等将来天下太平了,有的是机会。” 朱大叔德高望重,说起话来还是有份量的,林大田点了点头。 林小河说,“我们家现在算是稳定下来了,我要到佑福县城书院去学习了。” “去吧,孩子!”林父高兴的笑道。 一行人说说笑笑,到了林家,林大力又邀请了一些交情深的寨人,一起吃午饭。 林家人不再跟着林怡然漂泊,安心的在太平寨生活。 经过十多天的行军,夏宗泽于十月初到达了江城。 十月初,已是初冬,寒风萧瑟,人们都换上了夹衣,小白直接穿上了小棉袄,乍乍之下,他显得很不习惯,总是用手去扯棉袄,扯得烦燥时,抬看啊啊直叫,小脾气还挺大。 林怡然先是装着忽略不见,等他小手扯到自己时,就转移他注意力,跟他讲讲话,或是用布折叠玩偶,几次下来,他也适应了厚重的棉袄,也能活动自如了。 夏宗泽一直在闭目养神,慢慢的马车在减速,不一会儿停下了,外面,三和叫道,“爷,江城到了。” “嗯!”夏宗泽睁开双眼,伸手揭开帘子。 江城外,江城太守,方咏言的小叔——方仲连方大人,带领江城各式官员全部候在路边。 马车前,随从、婆子、丫头已经全部候在边上,随时听从差遣。 三和揭帘子,夏宗泽下了马车,然后转身,双手接抱过儿子,林怡然紧随其后下了马车。 马车外,初冬的寒风已经有些人刮人,近六个月的小白被风吹了个哆索,可能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他被自己的动作惊呆了,呆萌萌的,可爱极了。 方大人连忙上前,拱手行礼:“恭迎王爷的到来。” 后面官员齐齐行礼呼道:“恭迎王爷的到来。” 夏宗泽把儿子递给了林怡然,双手虚扶了一把方大人,“方大人请起,各位大人请起。” “谢王爷!”方仲连没有想到,年轻的夏宗泽这么谦逊,有些紧张的心松了松。 众人随着方大人礼毕而直起身子。 凌齐轩先于夏宗泽到了江城,站在方大人身边,朝林怡然母女笑了笑。 小白大概还记得凌齐轩,伸头朝他嘿嘿一笑。 “小白冷不冷?”凌齐轩伸手摸了一下小白头上带的虎头帽,这小家伙跟年画上的娃娃似的,长得可爱的紧。 林怡然替小白回了话,“不要紧,慢慢会适应的。” “说得也是!” 一众官员都看着凌齐轩和王爷的妻儿聊天,都感到不解,一个王妃不应当呆在府邸操持家事吗?连打仗都跟着,算怎么回事? 夏宗泽正在拍杨明杰的肩膀,“干得不错,杨将军!” “为王爷效力,甘脑涂地。”再见到主人,杨明杰显得很激动。 “杨将军辛苦了。” “都是末将应当做的。” “好,好……”夏宗泽连连称赞。 被夏宗泽连连称赞,杨明杰心里乐开了花,“王爷,你所到之处,无不所向披靡,末将要跟你学习。” “独木难成林,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包括方大人在内,众官员没有想到战神——夏宗泽如些谦逊,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高冷、残酷。 方大人笑言:“王妃,住处等都按王爷的要求布置好,外面冷,还请进城回府。” 林怡然温驯的笑笑,看向夏宗泽,跟一个平常的内宅妇人没有两样,让人觉察不到她与别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夏宗泽点点头,“方大人,天气寒冷,让大家赶紧进城。” “多谢王爷体恤!” 简单的迎接仪式之后,方大人安排众人进城,夏宗泽和林怡然又上了马车,直奔江城府衙。 马车里 夏宗泽问向林怡然,“你觉得此人怎么样?” 林怡然回道:“比他侄子方咏言为人要紧慎。” “你的意思是放不开手脚?” 林怡然失笑:“我可没这样说。” “可我听着就这意思。” “王爷大人,第一印象固然重要,但有些人属于慢热型,你不要心急嘛。”林怡然耐心说道。 夏宗泽说道:“也罢,江城在我们手中已经近两年了,算稳定了,他紧慎稳重也好。” 林怡然想了想说道:“从范先生得到的书面报告来看,方家人在治世上,还是有他们独道之处的。” 夏宗泽说道:“打仗在行,你说治世,我并不太懂,等稳定下来,我去打定城,你看看江城还能不能发展的更好。” 林怡然点头,“行,我知道了。” 傍晚时分,夏宗泽等人终于到了方大人安排的住处,前陵国太守的府邸,府邸又大又精致,非常有南方特色。 方大人等人拱手行礼,“王爷,按你的要求,接风宴订在明天晚上,您一路风尘仆仆,下官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嗯,辛苦了!” “王爷言重了,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 “是,王爷!” 方仲连领着众官员退了出去。 三和等人连忙按排人手置放物件,等夏宗泽和林怡然两人休息好,他们所有物件也置放好了。 休息过后,夏宗泽要去军中,说道:“这几天我可能很忙,你不要等我。” 林怡然点头:“我知道了,你忙你的,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让小顺、或是小旺过来说一声。” “嗯,我知道了。” 林怡然带着小白到后院睡觉去了。 夏宗泽开始紧张的布兵点将,安排攻打定城事宜。 宁国都城——宣城,公主殿 瓣儿抱着从洗衣房拿回来的衣服,急匆匆的进了宫殿,进去时,看了眼守在门口的丫头婆子们,一脸紧绷的进了内室。 丫头燕儿正在收拾床铺。 瓣儿伸头朝绡纱账内看去:“公主醒了吗?” “醒了!” “人呢?”瓣儿发现床上并没有人,吓得连忙问道。 “恭房。” “哦!”瓣儿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衣服,显得心神不灵。 燕儿看了眼门口,小声问道:“怎么啦,洗衣房的人又弄花了公主的裙子?” 瓣儿摇头。 “那是何事?” “等公主出来再说。” 燕儿问道,“难道是不好的消息。” 瓣儿叹气,“我也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什么事?”明和已经从恭房出来。 “公主……”瓣儿欲言又止。 明和眉头打成结:“难道是哥哥又打败……” “不是……” “那是什么?” 瓣儿朝门看了看,近到明和耳朵说道:“听说凌将军到了江城,要打太子所在的定城。” 明和哀伤:“为何他们又要打起来。” 瓣儿叹道,“听说这次是宁国什么战神王爷带凌将军来的。” “我就知道,轩大哥肯定不会自己来,他是被逼才这样的。”明和苦笑。 瓣儿神情复杂,过了一会儿又说道:“公主,听说春平候跟太子殿下联手了。” “那这样就能打过宁国人了,是吧?” 瓣儿摇头,“我不知道!” 明和双手合起,祈求道:“真希望哥哥不要有事,当然轩哥哥也不要有事。” 贤妃殿 二王子无聊的坐在榻上,吃着丫头剥的龙眼,从进门到现在,嘴都没有停过,贤妃不耐烦的挥手,让丫头出了宫殿。 “母妃,你干嘛?” “龙眼吃过了上火。”贤妃回道。 “冬天冷,上火不更好。” “胡说八道。”贤妃一脸郁闷,坐到儿子身边,“听说宁王爷来了,你赶紧多去军中,不要懈怡,让敌人钻了空子。” “知道了!”二王子不耐烦的回道。 贤妃苦口婆心的说道:“则儿,别一幅不情不愿的样子,你看你舅舅为了给你铺路,都去跟太子联手。” 郑昊则一脸气:“不说这个我不来气,一说这个我就来气,干嘛去求他?” 贤妃回道:“则儿,你舅舅做得对,现在凭我们娘俩的能力,肯定干不过姓夏的,拉上太子一起干,说不定就把他干掉了,我们吃现成的多好。” “母妃,你们女人怎么总想得这么天真。”郑昊则不屑的哼道。 “母妃怎么就天真了?” “那郑昊天能干掉姓夏的,那我也能干掉他。” 不得不说,草包郑昊则这一句说得还有些道理。 “哎呀,你听懂我说的意思,我说他跟你舅舅联手,就凭他一个人怎么能打过姓夏的嘛。” 郑昊则撇了一眼,不以为意。 贤妃苦心说道:“你这孩子,别在这里跟母妃唱反调,赶紧去军中看看,随时随地注意敌人打过来。” “看什么看,军中的人手都是舅舅安排的,安排的好着呢。” 贤妃急死了,叫道:“那你也得去看看啊,跟他们熟悉熟悉,让他们都听你的。” “他们敢不听,要是不听,等我做了王上,想杀他们的头就杀他们的头,想撤他们的职就撤他们的头。”郑昊则叫道。 “你……我的儿啊,话虽这样说,可总不能所有人都杀头吧。” “看我心情。” “你……” 贤妃感觉肺都能被儿子气轰,这小子怎么这么混。 宣城某府 一个混江湖模样的男人从侧边小门进了府,被小厮一路领到了主人书房。 书房主人正在沏茶,自斟自饮。门口侍人来问话,“老爷,包六指求见。” “带他进来。” “是,老爷!” 混江糊的人都流里流气,包六指也不例外,他歪着八字进了精致的书房,一脸羡慕嫉妒,行着四不像的礼节,龇着大黄牙说道:“梁老爷,你总是这么厉害,跌倒了,还能爬起来,还能住上这么好的府第。” 梁其道阴了他一眼,冷笑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梁老爷,直爽。” 梁其道不屑的垂下眼皮。 包六指嬉皮笑脸的说道:“梁老爷,别这样嘛,我包某人求财,你要抱仇,你达成你的目的,我拿到我想要的银子,多好。” 梁其道冷哼:“我记得没跟你说过让你帮我留意仇家之事吧?” “梁老爷,那几个能干嘛,怎么能比得上我呢。” 梁其道掀起三角眼,说道:“那你说说看,我的仇人在哪里?” 包六指从袖管里掏出一张纸揉得皱巴巴的纸,说道,“江城同道人帮我画的,跟你给丁四的那张像,像不像?” 梁其道疑惑的接过纸张,展开仔细看了看,看着看着,就把自己抽屉里的画像拿了出来。 他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此人是谁?” “梁老爷——”包六指眯眯担笑,一幅你懂的样子。 梁其道阴着眼问道:“多少银子?” “你看着给呗。” “五十两。” 包六指掏耳朵,仿佛没有听到。 “一百两。” 包六指不耐烦的叫道:“梁老爷,你就不能说个一口价。” 梁其道眯了眼三角眼,“银子可以给,要是你慌报,应当知道我的手段。” 包六指笑道:“咱们都是江湖中人,都知道信字,你就别怀疑了,这消息绝对可靠。” “那好,身份名字,给你三百两。” 包六指满意的笑笑,说道:“这女人现在是宁国战神的王妃。” “什么,真的假的?”梁其道大吃一惊。 “当然是真的。”包六指说道:“我那同行在城门口行乞,亲眼所见,就是前两天才到的江城。” “竟是这样的人物?”梁其道犹豫了。 包六指说道:“梁老爷,这女人现在可不好搞哟,我估计,你就算出银子,也没人搞。” 梁其道冷声哼道,“这世上,没有办不到的事,只有想不想去办。” “哈哈……”包六指大笑,“梁老爷,要是按你这么说,我想当皇帝,只要想办法就能做到了?” 梁其道的脸阴沉的能滴下水。 包六指不再开玩笑,说道:“看在三百两的份上,我附送一个消息给你,他们夫妇二人住在前太守汤品成的院子。” “来人——” “老爷——” “拿三百两给他。” “是,老爷!”小厮说道,“请跟我来。” “梁老爷,要是需要某帮忙,请说一声,只要我能办到的,你也出得起价钱的,在所不辞。” 梁其道冷冷的笑道,“那行,我会让人去通知你。” “多谢!”包六指抬手抱拳,“那包某就先走了。” 江城攻城指所 七品以上校尉全部列席参加了攻城讨论。 范先生说道,“杨将军,我们先来听听你这两年来对定城作战的经验。” 杨明杰从椅子上站起来,拱手谦虚说道:“对战很少,但一直有派人去查看定城的防御体系,发现,它比我们想象的要难。” “难在那里?”夏宗泽问道。 “三面环山,一面伺水。”杨明杰说道,“不适合平原作战,而我们几乎都按平原军训练的。” 夏宗泽问道:“知道这种情况后,你有安排人手进行应对训练吗?” “有,训练过后,有突袭过,效果并不好。” “不好在那里?” 杨明杰回道:“定城守城,好像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夏宗泽眉头皱起,如果要攻破宣城,就必须打破定城这个壁垒,两年前,他就吃败过定城,定城也是他军旅职业生涯中少有的几次大败仗。 在这里不得不提到一个名词——关隘控军。 何谓关隘,一般是指难以随意越过的关口,俗语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是这样来的。 历代统治都都非常重视关隘的军事作用,把它放到战略的高度来认识,形成了一整套有关关隘驻守和管理的制度。 守关御险、过关斩将也成为历代军旅活动的重要内容。而陵国都城宣城的关隘在几个大小国中,无疑是设定的最成功的,他们把京师——宣城关防作为屏障陵国中枢的重要手段,《易经》说,王公设险,以守其国。 定城三面环山,一面伺水,真是最好不过的天然关隘了,三面环山设定了三个关口,分别是地虎关、同雀关、罗口关,三关捍御,要隘重重,在军事上确实具有进可攻、退可守的重要价值。 横贯三国的华云山山脉,没想到在这里成了陵国的天然屏障。 夏宗泽揪了揪眉心,对杨明杰说道,“我要定城完成的舆图。” 杨明杰有些为难。 “没有?” “有,但很笼统,不适合作战。” 夏宗泽眉头皱起,“三个方向都有派人去过吗?” “有!” 夏宗泽转头对范先生说道:“哪位书吏能根据描述画图?” “回爷,胡书办!” “让他画。” “是,王爷!” 第一次会议以没有定城舆图而结束。 陵国定城 陵太子和春平候坐在一桌上吃饭,吃得悄然无声。直到回事的侍卫来回话,才打破了沉默。 陵太子放下碗问道,“夏宗泽有没有出动?” “回殿下,到江城三天了,毫无动静。” 陵太子皱眉。 坐在边上的长史说道:“也许,他们正在整修。” “也整得太慢了吧。” 春平候轻笑一声,“人家是攻,我们是守,何必着急?” 陵太子眯眼,端起碗继续吃饭。 江城原太守府 夏宗泽穿着将军袍回到了府里,林怡然正等在内院门口避风处,逗着小白,看到夏宗泽的身影,欢喜的叫道:“小白,小白,快看,你爹回来了。” 小白转着乌黑的眼珠滴溜溜找着夏宗泽,当目光搜寻到时,双手腾空,手舞足蹈。 夏宗泽快走几步,脱了战袍外的披风,伸手接过儿子,猛得举高高,一下又一下,乐得小白咯咯笑个不停。 “咦,小白是不是冷,这一笑,咧开嘴,嘴里都是口水。”夏宗泽担心的问道。 林怡然笑回:“李嬷嬷说是要长牙了,所以才有口水。” “原来小白要长牙了。”儿子成长的每个变化,都让夏宗泽由衷的高兴,“赶紧进去吃饭。” 一家三口快速进了餐厅,餐厅壁角放了碳火盆,进了室内,夏宗泽脱了外袍,接过丫头拿来的手巾,快速洗漱了一下。 苏小兰见王爷洗漱好,赶紧让厨房上菜。 “今天有红烧羊排?” “是啊,你喜欢吃,我就让他们烧了。” 夏宗泽笑意盈盈。 林怡然把小白放进特制的婴儿椅里,让他坐到桌边,和他们一起吃饭,虽然他吃不了什么,可是林怡然一直让他陪着他们,感觉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光。 木制小碗里是加了羊奶的鸡蛋羹,林怡然一边自己吃一边喂儿子,一人一口,刚好错开时间,不忙不乱。 夏宗泽吃得半饱后,说道:“定城是个难啃的骨头。” “比你手中的骨头还难啃?”林怡然笑道。 夏宗泽看了眼手中的骨头,骨头缝里还有肉,还有骨髓,却不好下嘴啃。 林怡然耸了一下肩,“这骨头要是放在小叫化子手中,铁定给你啃的干干净净。” 夏宗泽眨了一眼,“你的意思是不要讲究吃相?” “差不多!” 夏宗泽翻转了一下手中的骨头,“可我现在已经没有吃相了,手都拿骨头在啃了。” “那就返回去。” “返?怎么返?” 林怡然反问:“有吃相时,你怎么对待这骨头?” 夏宗泽回道:“让厨子剔骨,把肉剔好给我,把骨髓敲好给我。” 林怡然点头,“这不就对了嘛!” 夏宗泽放下骨头,桌边婆子马上让人把骨头拿回厨房去,让厨子剔肉、敲髓。 “我不太明白!”夏宗泽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放下自己的碗,说道:“我记得你攻定城失败过。” “是!” 林怡然问道:“你忘了陶大人吗?” “没有,知道打定城,我特意把他带回江城了。”夏宗泽说道:“可是他只懂吏治,并不懂攻城啊!” 林怡然抿嘴,看了眼儿子,“我们吃完饭,等儿子睡来,来推敲一下你的难题。” “好,好……”夏宗泽高兴的回道。 宁国皱县 穿着甲胄的士兵,举着大刀屁滚尿流的朝县衙里面跑,连跑边大叫:“四王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敌人来攻城了,敌人来攻成了……” 路过之处,不管是兵卒,还是丫头婆子,个个大惊失色,惊乱逃蹿。 宁四王爷在干什么呢? 此刻他正趴在女人身上一丝不挂,身下,女人销魂的呻吟正让他干得起劲,浑身汗涔涔,爽透无比。 ☆、第256章 无趣 出征 宁四王爷在干什么呢? 此刻他正趴在女人身上一丝不挂,身下,女人销魂的呻吟正让他干得起劲,浑身汗涔涔,爽透无比。 房间门外 几个小厮正在听房,边听边捂嘴,缩着身子,一副跟着主子一起干事的样子。 回事的小兵一路叫到了王爷书房外,“四王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敌人来攻城了,敌人来攻成了……” 书房内,大书案上,玉体横陈,男人正在上马的紧要关头,结果……早世了。 “娘个老子,谁坏了老子的事,老子要杀了他。” 回事小兵听到这话,连忙转身,连逃边叫:“四王爷,叶将军让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出去迎战,他就弃城而逃了。” “娘个老子,他敢——”四王爷吓得差点滚到了地上,连忙拿袍子朝身上套。 平太子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邹县。 “娘格老子的,这宁国四王爷,打仗没怂本事,这逃走的本事倒是一流的,居然又让他逃了。”平国某将军大叫道。 “是啊,小娘仨的,我们跟他打了多少回交道了,不是打输就是逃路,熊本事没一个,还经常领军。”另一个将军说道。 “我们要是遇到的都是这样的怂蛋,估计这天下早就是我们大平国的了。” “谁说不是呢?” 平太子没有说话,看着街道两边投降的民众,说道:“赶紧清理战场!” “是,殿下!” 后面,平郡王骑着高头大马从后面跟上来,“大侄儿,你这动作快啊,我都赶不上你。” 长史刘先生看了眼不耐烦的平太子,笑着对平郡王说道:“平郡王,你打了三个县城了,殿下可不及你。” “哈哈……”平郡王仰头大笑,“我那三个县小,不及邹县。” 刘先生问道:“平郡王接下来准备攻哪里?” “我正想问大侄子。”平郡王皮笑肉不笑道,“不要我们两人同时打一个城,没意思,你说是不是,大侄子?” 平太子微微抬头,看向骄纵的平郡王,平淡问道:“平郡王想打那里?” “当然一路打到宁国的都城——阳城。” “我的意思是,你想打南边一条线,还是北边一条线?”平太子了然的问道。 平郡王没想到平太子这么直接,倒是愣了一下,难得谦虚的说道:“你是太子,你先选。” 平太子冷凛的回道:“我可不会跟郡王客气。” 平郡王哈哈大笑,“大侄子不必客气,尽管选。” “那我就选南边一条,一路向西北方向打过去,郡王以为如何?”平太子说道。 平郡王肚里骂了句,娘杂的,还真不尊老,面上却大笑:“没问题,那我就选北边一条,一路向西北方向打过去。” “多谢平郡王承认。” “大侄子太见外了,闲话不多说,老叔先走一步了。”说完话后,平郡王调转马头出了邹县城门。 有将军感到不解,问道:“平郡王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是啊,让人感觉好生奇怪。” “我也觉得是!” …… 众人都看向平太子,他冷哼一声,继续朝前走。 众人看向长史刘先生:“先生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刘先生捋着胡须说道:“他偿到了甜头。” “什么甜头?” “和太子殿下利益共分的甜头。” “利益共分?” 刘先生说道:“对,他从中得到了比跟太子较劲时更多的好处,当然对太子客气了。” “原来竟是这样,那将来要是得了天下呢?” 刘先生大笑:“到那时候,怕就如煮豆燃豆萁。” “这话太高深了,俺们听不懂。” “哈哈……”刘先生大笑。 平国一太子一郡王一南一北,把战事迅速往西北——阳城方向推进,短短数天之内,竟连攻数城,把战线推进了近八百里。 宁国京都阳城 “报……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骑马送信的差卒,一路飞奔,直接进了太子府,到了太子书房跟前,跳下马,抖着发麻的双腿进了太子书房。 “报……”差卒腿一软跪在地上。 “何事?” “回太子,宁国南方多县城失守。” “具体数字?” “回殿下,小的接到邮信时,已失十七城。” “什么……”宁太子惊讶的站起来,问道:“这才几天功夫?” “回殿下,各个县郡守备军有些是不多,有些……”邮卒不敢说了。 宁太子沉着脸问道:“有些怎么……?” “被四王爷抽征了。” “啪……”这是宁太子啪文案的声音。 邮卒吓得低下头。 宁太子忍住气,叫道:“来人——” “殿下——” “让赵先生过来。” “是,殿下。” 赵先生小跑着进了太子书房,“殿下——” “你知道了?” “回殿下,刚收到前方消息。”赵先生回道。 “竟连失十七城。”宁太子气得嘴唇发乌,“老四呢?” “回殿下,不敢回来,躲在汝州。” 宁太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除了逃、躲,他没别的本事吗?” 邮卒连忙回道:“回殿下,他一路逃跑一路沿途抽调了地方上的军队。” “简直就是废物!”宁太子额头青筋都冒出来了。 赵先生问道:“殿下,要不要调三王爷回来。” 宁太子倏的一下看向长史,“你觉得现在调老三还来得及吗?” “殿下,那就眼看着平国人攻城掠镇?” 宁太子眯眼森然,“我准备亲自出征!” “殿下——”赵先生搞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惊讶,“可是……” “可是什么?” 赵先生想问,你都六年没有领兵了,还能领吗,不过出口的话却是,“那京城怎么办?” “有些人不是一直想跳吗?”宁太子说道:“刚好让他们跳跳。” “殿下——” “我现在就进宫。” “是,殿下,那下官现在就去安排。” “嗯!” 宁国王宫 叶妃正在和自己的父亲说着四王爷的事,“父亲,琦儿又怎么啦?” “这孩子捅得搂子大了。”叶少正恨铁不成钢的低声吼道。 “父亲,怎么回事?” 叶少正回道:“四王爷不迎敌,一路逃跑,让宁国连失十七城。” “什么……”叶妃大惊失色,“这孩子怎么这样?” “我咋知道?”叶少正气得双手发抖。 叶妃反过来问道:“父亲,是不是尚勋不给力,带着琦儿逃跑?” “尚勋那有这个胆。” “他胆子还小啊!”叶妃阴阳怪气的反驳自己的父亲说道。 叶少正无奈的说道:“娘娘,我不跟你说胆大胆小,现在赶紧趁太子殿下发难前,到王上身边为四王爷说说好话。” “是,父亲,我知道了。”叶妃没办法,从椅子上站起来。 叶少正连连叹气摇头。 叶妃见不得老父这个样子,叫道,“父亲,琦儿不过是偶尔犯了些迷糊,你干嘛这样哀声叹气?” “……”叶少正惊讶的看向女儿,想反驳一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干脆来了一句,“要是四王爷再这样扶不起,我扶老五。” 叶妃尖叫:“父亲,老五十岁不到,等他长大,人家的王位早就坐得稳稳当当的,还争什么争!” “可现在,你让老四拿什么争?”叶少正反问。 叶妃撅嘴:“父亲,你找几个有本事的放在琦儿身边,不就成了。” “扶不起的阿……” 外孙倒底是王子,叶少正没敢说下去。 “父亲——”叶妃不满的看向叶大人。 “唉……”叶少正长长的叹了口气,莫可奈何。 陵国定城 陵太子和春平候两人正在巡防,关隘处有小军官进来回禀事情,“殿下,候爷,有可疑人物在三个关口附近转悠” “人抓到了吗?” “没有,被溜了。” “怎么一个没有抓到?”陵太子生气的问道。 “差点抓到一个,结果被他挣脱跳山崖了。” “加强人手。” “是,殿下!” 宁太子皱眉,“这姓夏的来了都快八天了,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春平候轻轻一笑,“越是这样,打得越激烈。” 宁太子凝眉看向春平候。 春平候再次笑笑,“说老实话,要不是立场敌对,我倒是很欣赏夏宗泽,这几年仗稳打稳扎。” “不要忘了,他扎得可都是陵国的国土。”陵太子冷冷的说道。 “所以遗憾啊我们终究是宿敌。” 陵国江城某破旧胡同某小院 大汉愁怅的问道:“主人让我们搞刺杀,可现在那女人连出来都不出来,我们怎么搞?” “你傻啊,她不出来,我们可以进去嘛。”瘦子回道。 “怎么进去?” 瘦子说道:“当然得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 “你怎么就知道问,不知道想。”瘦子不耐烦的说道。 “我们不是分工了嘛,我负责动手,你负责动脑。” “那就别烦我。” “哦!” 瘦子瞑思苦想:“让我想想,我们怎么进去杀了那女人,拿到五千两。” “好好想想,五千两呢!,拿到这笔银子,我们就可以一辈子不愁吃穿了。”大汉忍不住说道。 “你烦不烦?” “哦,那我不说了。” “信不信,再说缝上你的嘴。” 大汉捂住自己的嘴。 瘦子在房间内转来转去,“什么办法能进去呢?” “你这么聪明,肯定能的。”大汉赞道。 陵国江城府衙守备公务房,正中间挂着定城舆图,舆图前面是沙盘模型。 “看这地势,几乎都是丘岭地带,而且这些丘岭连绵起伏,形成天然的如围城般的屏障。” “易守难攻。” 范先生说道:“前年,王爷攻过一次,没有攻破,还损失了不少兵卒。” 夏宗泽说道:“如果还以传统的方式去攻定城,肯定行不通。” 有将军问道:“那要怎样才能攻破呢?” 夏宗泽回道:“两年前,我们没有水师,可现在我们有水师,这次,我决定,放弃步兵攻城,完全用水师攻城。” “可是陵太子的水师抿说是当下最精湛的水师,我们……” “我们的也不差。” “我也这么觉得。” 夏宗泽说道:“不管谁精谁差,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王爷,那什么时候发起总攻?” “我找人算了风向,两天后,正是北风最强劲之时,我们从江城陵河南岸出发,趁着北风朝定城方几攻去。” “好,终于打定城了。” “是啊,终于开打了。” 会议结束,大家都回了自己的公务房,夏宗泽也不例外,到了公务房又处理了一些应急函文,批得差不多时,范先生进了公务房。 “王爷——” “何事?” 范先生回道:“王爷,太子殿下要亲征。” “什么?”夏宗泽猛得抬头,“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接到北边来文。” “怎么回事?”夏宗泽连忙问道。 范先生回道:“秦家叔侄联手,连吃我们十七城。” 夏宗泽气得连忙问道:“这才几天,老四呢?” “听说四王爷一路逃跑。” “废物。”夏宗泽气得脸上暴青筋,“哥哥根本不能再上战场。” 范先生低下头,他是夏宗泽的心腹,太子的隐疾,他也是知道的,暗暗叹了口气。 “我去北援。” 范先生抬起来头,顺手把手中的信件递给了夏宗泽。 夏宗泽一目十行。 范先生说道:“太子殿下知道你晓得这事,一定会去北援,特意写信过来,让你继续攻打定城,不要管他。” “太子哥哥……”夏宗泽痛心的捶了书案。 范先生跟着叹了口气。 书房内好久没人说话。 突然,夏宗泽抬起沉重的头,说道:“太子哥哥一直想要小白……” “王爷……”范先生还真不知道太子有这想法。 “我舍不得儿子,可是每当想到哥哥的痛,我就心痛得不能喘气。” “王爷……”范先生安慰道:“王妃还可以再生。” 夏宗泽沉重的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对小白特别宠溺、纵容,也不知道他还能在我身边呆多久?” “王爷……”范先生抿了抿嘴,思索了一下,问道:“王妃知道吗?” 夏宗泽摇头,“她不知道。” “王妃怕是不会同意小白过继给太子。” 夏宗泽无奈的说道:“可我知道,她更不愿意我做皇帝。” “王爷……” 范先生的震惊无法用言语形容。 为何这样说呢? 对于男人来说,放在第一位的永远是建功立业,那么他们建功立业的目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权势熏天、荣华富贵。范先生也不例外,作为文人,他入世当然不仅仅是济世,更多的是实现自我价值,而此时,衡量个人价值观的无非就是以成败论英雄。 败,那就不要说了,那么成呢?对于范先生这样的人来说,当然是跟着主人贵而贵,权而权,位极人臣,享受极尊权势,滔天富贵。 当年,知道宁太子的隐疾后,他曾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有一天,这天下被宁国人拿下了,夏宗泽为皇帝的可能性大一些,为何不敢肯定是他,因为那个绝后的传言,让夏宗泽比太子好不到那儿去,可是当小白出生后,他知道,这皇位可能是夏宗泽,但下一任皇帝绝对王爷的儿子。 但,范先生也算了解林怡然,想让她过继儿子,要费一番周折,但没有想到,她竟不愿意让王爷当皇帝。 话在喉咙口,就是不敢问。 倒是夏宗泽感到范先生的惊讶,苦笑道,“先生是不是很惊讶?” “是啊,王爷,这世上的女人没几个不想自己夫君权倾天下吧?”范先生问道。 “对,除了我的然儿。” “为何?”范先生不解。 “然儿说,做皇帝是这世上最无趣的事。” “无趣?”范先生感觉自己的嘴角抽了又抽。 夏宗泽叹道:“是啊,当然儿把为何无趣跟我说了一遍,我突然发现,她所说的事,竟都是我心中恐惧之事。” 范先生从夏宗泽的话中听出些内容了,大胆试问:“难道太子殿下让你……” 夏宗泽点点头。 范先生吸了口冷气,“太子……”他的言下之意想问太子是不是客气? 夏宗泽听懂了,冷笑回道:“先生不必怀疑太子哥哥的诚意,他要是不想让位于我,就不会说出来。” “卑职唐突了。” “罢了!” “多谢王爷不怪罚之恩。” 夏宗泽轻轻念道,“可是我的小白……唉……”他愁怅的眉头打成了结。 一个连皇位都觉得无趣的女人,会把儿子过继给太子吗?原来就觉得不太可能,现在……范先生暗暗好笑了一下,真想看看王妃是如何撒泼耍赖的。 感伤之后,夏宗泽问道:“先生,难道我听太子哥哥的,不去北方支援?” 范先生说道:“太子殿下一定有他的考量。” 夏宗泽紧抿嘴唇,“可是太子手下的兵力并不足。” “王爷你忘了,陵国人有关隘,我们宁国也有,而且关隘处的大军,都是太子亲兵,数量不少。”范先生说道。 夏宗泽说道:“也只有五、六万,平太子和平郡王两人合计近十万人,而且他们经常征战,非常有作战经验。” “王爷,你忘了,你的战神之名起来之前,太子殿下可是这天下的战神……” 夏宗泽沉默了。 范先生说道:“王爷,如果实在不放心,不如让周绍良北上。” “对啊,我怎么忘了,那佑福怎么办?” “从离得最近的应城调一位将军过去。” 夏宗泽点点头,“马上让人去安排,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和太子殿下汇和。” “是,王爷!” 不知不觉已月上天中,夏宗泽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内院。 此刻,林怡然还没有睡,正坐在灯下看书,听到房门口有动静,连忙放下书迎了出去。 “怎么还没有睡?” “在等你!” “太晚了,以后别等了。” “小白刚刚起夜。” 夏宗泽看了眼林怡然身后的大床,想到刚才过断继的事,内心一阵苦痛。 “怎么啦?”感觉今天晚上,夏宗泽显得特别疲倦。 “战事上有些棘手。” “还在为定城而愁?” “嗯!” “不是说从水路攻的吗?” “嗯!” “那还有什么问题?”林怡然问道。 “陵太子的水师挺强的。” 林怡然笑道:“我知道,陵国多水,他们自古在水师上就比北方强得多,这个没办法,不过,你得对自己的水师有信心才对。” 夏宗泽点点头,“我知道。” 林怡然催促道:“累了一天了,赶紧去洗漱。” “嗯” 等夏宗泽先漱好出来后,林怡然仍然坐在床边。 “怎么没睡?” 林怡然笑道:“想了想历史上几个著名的水战,把它们写下来,供你参考。” 夏宗泽拿起手稿,“在我之后,在你之前的时代?” “嗯!”林怡然说道:“最著名的就是火烧赤壁。” “在水上用火攻?” “对!”林怡然说道,“此战也是以少胜多的典例。” 夏宗泽点点头,“好,我现在就看看。” “这个要根据实际战况而定。” 夏宗泽笑了一下,“你还怕我不懂?” “嘻嘻……”林怡然心虚的笑笑。 夏宗泽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林怡然的小手,“这么冷,赶紧上床。” “好!” 小两口爬上床并没有立即就睡,而是就几个战例又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讨论了一番,一直快到二更天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夏宗泽带着大军开拔离定城最近的小镇——溪口渡。 溪口渡对岸,值勤的陵国军人,站在高高灯塔瞭望台上,看到了陵江对岸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兴奋的叫道,“老三,你看看,是不是宁国大军到了?” 被为老三的人连忙直起身子,搭手朝陵江对岸看过来,“是,是,赶紧告诉太子殿下。” 两人朝塔下叫道,“赶紧去回禀太子殿下,敌人终于来了。” 宁城临江军事指挥所 “终于来了!”陵太子一脸兴奋之色。 “是,殿下,我们定让他们到陵江里喂鱼去。” “好!”陵太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见春平候未动,看向他,“候爷有意见?” “没有!”春平候笑道,“恰恰相反,我觉得对战第一局,肯定是我们胜。” 陵太子听到胜利并没有高兴,相反,还凝起眉头,“何意?” “士气高涨,我们不赢,谁赢?”春平候挑眉。 “你又怎么知,敌人的气焰不高?”陵太子反问。 “太子殿下不自信?” 陵太子拂袖而去。 等陵太子的人都走了,春平候身边的幕僚问道:“候爷这话是正话还是反话?” “当然是正话。” 幕僚感到不解。 春平候站起来,踱步到门口,极目远眺,陵江江面一片空茫,悠悠说道:“其一,太子等了很久,气势、士气确实很足;” “那其二呢?” “其二,头场仗,夏宗泽不会派出精兵强将,只会试探性派出一些人马。” “原来如此,候爷分析的精道。” 溪口渡 凌齐轩水师已经全部从内陆大河转到了陵江之上,六十多艘战舰显得蔚为壮观,战舰的士兵全部武装,蓄势待发。 夏宗泽穿着厚重的战袍,手扶佩刀,正在巡舰。 “将军——”凌齐轩叫道。 看着辽阔的江面,夏宗泽问道:“你爷爷在此江面上作过战吗?” “有,但那时,卑职还没有出生,并不知道,只是听家里的下人说过,爷爷也没有留下关于有陵江战役的手稿。” “那你跟我一样,对这里全然是陌生的。” “是,王爷!” 宁国王宫 宁王惊讶的看向面前的大儿子,“你刚才说什么?” 宁太子轻描淡写的再次回道:“儿要出征,朝庭上上下下的事,要辛苦父王了。” “你……你不是说不出征了嘛,你主政,让你弟弟主军?”宁王反问。 宁太子冷声问道:“那父王,你让老四把平国人打回去……不,只要拦住就行。” “……”宁王哑口无言。 宁太子不屑的轻说道:“父王,难道儿子要眼睁睁的让平国人踏平宁国?” “你……你可以招回老三啊!” “父王,子韬现在正在攻陵的关键时刻,难道要半途而废?”宁太子冷声反问。 “这……个……这个,可以不打陵国嘛,我们只要保住自己国家就行了。” “父王……你……” ☆、第257章 风浪 杀戮 看着儿子转身出了御书房,宁王出神的看着前方,一向嘻哈的脸就得不苟言笑,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呆呆的收回眼神,看着桌子上一堆公文,伸手随意拿了一本,打开看了两眼,随即又丢到书案上,深深叹了口气,叫道:“来人——” 内侍总管马上上前:“王上——小的在——” “把这些公文亲自送到太子府。” 内侍总管愣了一下,马上上前,“是,王上。” 宁王从书案后站起来,准备出御书房,走了几步后说道:“我要闭关修炼,谁来都不见。” 内侍总管吃了一惊,“王上,你已经很久没有……” “本王现在又想了!”宁王说完后,甩着广袖走了,后面跟了几个小太监。 内侍大总管眨了眨眼,太子要出征,京里一摊事,王上竟然闭关,这是几个意思,他摇了摇头,让小跟班收拾起书案上的公文,赶紧送往太子府。 太子府,内院主室 太子妃简直不敢相信的再次问道:“你亲自出征?” 太子点头,“明天就出发。” “这么急?” “嗯!”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太子妃担心的问道。 宁太子回道:“宁国南部连失十七城。” 太子妃惊叹的捂上嘴。 “我不在,家里要辛苦你了。”宁太了轻声说道。 “这都是我的本分。”太子妃心情沉重的回道。 “你身体刚好,本不应当操劳,实在是……” “子诚,别说了,我懂。” “带好宝儿,咱们就这一个闺女。” “我会的。” 情感一直淡淡的太子夫妇,在些刻,四目相看竟生了些许缠绵眷意,这眷意中也许有些爱恋,但更多是亲情,分别在即,未知的远方,让女人心生出不舍,不安,还有唠叨。 “殿下,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一切要小心。” “嗯,我知道了!” “听说战场残酷,你可是金玉之躯,切不可以身涉险,让……大家担心。” “嗯……” “路途这么遥远,我去帮你备些日常惯用的东西……”太子妃站起身,正准备朝内室走去。 宁太子一把拉住了太子妃,太子妃跌落在他的怀时,宁太子低头就亲上了她。 多久了,太子妃感觉自己都快忘记亲吻是什么滋味了,可当男人薄薄的双唇霸道撬开自己的小嘴时,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如在云端。 宁太子温润的舌尖滑入了太子妃的口中,猛烈而贪婪地攫取着女人的芳香与甘甜,如死灰般的身体,瞬间的悸动,他觉到了自己的变化,激动中更兴奋了,伸手就要扯太子妃的衣服,可是…… 门外,传来大郡主夏宝怡的声音,“母妃……父王在你这里吗?”语气显得很焦急。 太子妃听到女儿的声音,连忙推开太子,慌不择乱的朝房间内走,为太子准备收拾去了。 门被丫头推开了,夏宝怡见到宁太子高兴的叫道:“父王,你果真在这里。” “你这么高兴,有什么事?”宁太子几不可见的捋平了自己发皱的衣袍。 “父王,听说你要去打仗?” “嗯!”宁太子暗暗感觉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心情相当不错,可这淘气的女儿,怎么在这节骨眼上……真是气得想打她屁股。 “那带上我。” 宁太子紧皱眉头,“胡闹。” “那三婶怎么能去?”夏宝怡撅嘴。 宁太子抚额,“宝儿,不要胡闹!” “怎么是胡闹,三婶还不是跟三叔去了。” “你……”宁太子无奈的说道,“你也说了,三婶是三叔带过去的,你要是真想去,让你将来的夫君带。” “啊……可是我现在那有夫君?” “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有了。” “可……”夏宝怡感觉那里不对,情急之下,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叫道,“那母妃呢?” “在室内!” “我让母妃给我找夫君去。”说完夏宝怡连忙进了内室。 宁太子抽了抽嘴,是不是跟着子韬媳妇,我们都要变坏了,这种话,我也能说得出来? 听到室内娘俩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宁太子会心一笑,捏起杯子轻闲的喝了一口,原本准备去批公文的,也不去了,坐在榻边,身后,窗棂阳光直照进来,享受初冬阳光,惬意暖人。 只是温馨马上就被打破了。门口小厮轻轻唤道:“殿下,内侍大总管在书房等您。” 宁太子微微皱眉,“有什么事吗?” “回殿下,送公文来了。” 宁太子揪了一把眉心,“我知道了!” “是,殿下!” 宁太子从榻上起来,走到房间门口,对里面的太子妃说道:“我去书房了。” “晚上早点回来吃饭。” “嗯!”宁太子深深的看了一眼叮嘱自己的妻子,那眼神中不知不觉多了些东西。 这些东西让太子妃慌乱了一下,眼神躲了一下。 一来二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流动,或许叫做男人和女人! 叶府 叶少正愁得饭都吃不下去,挥手让人滚出去。 叶夫人叹道,“老爷,你要是再不吃不喝,连担心的力气都没有了。” “妇道人家懂什么?” “老爷,谁说我不懂的,你不就是担心叶家的荣华不保嘛。”叶夫人叫道。 “知道还在这里刮燥。” “老爷——” “叫魂啊!” 叶夫人气得坐到叶少正身边,“什么叫不叫魂的,我告诉你,就你大外孙,他根本就没有王命,我们叶家也没有……” “你给我住嘴。” 叶夫人气得站起来,“行,行,要咋地咋地。”她气呼呼的出了叶少正的书房。 叶少正愁得要打人。 文国公府 有几个官员正在文国公的书房,他们都盯着文国公,期待他开口,可是他却只顾喝茶水,对他们的话仿佛置若惘闻。 几人相互看了看,只好从坐椅上起来,拱手行礼,“打扰公国爷,小的们告辞了。” 文国直到此时才抬起自己的老眼,“一个个都这么急做什么?” 几人连忙上前,讨好的拍着马屁,“国公爷,不是小的们急,而是机会千载难逢啊!” “千载?” “国公爷,你难道不觉得吗?太子爷已经六年没有上战场了,六年没有离开过京城,这真是你大展权脚的时候啊!” 国公爷眯着老眼,放下杯子,“这人不是还没有离开嘛!” “……”几人马上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连忙高兴的说道:“是……是……,公国爷,那小的们现回去,静等国公爷的佳音。” 文国公低眼,再次端起杯子,这是送客的意思了。 边上的小厮马上伸出手,“各位大人们请——” 几位大人跟着小厮出了文国公府,他们纷纷上了马车,却没有回各自府邸,而是找了一处风月场所,找了个包间,悄悄的又进行了一番商议。 “你说文国公现在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翻手覆雨?” “京城被太子经营了这么多年,怕是不能了。” “那我们还能送银子吗?” “送肯定要送的,但估计不能多。” “也是,要是一个不成,反而失了财。” “对,对,我也是这个意思,先送点试试水。” “对,先试试水。” 第二日,宁太子出征了,没有大张旗鼓,除了相关人员,一些平民百姓甚至都不知道他出征。 而这些相关人员包括那些呢?助手、对手,都是政客。他们该动作的都动作了。 宁国南方 平太子和平郡王都收到了宁太子亲自出征的消息,为此,这两人还特意碰了一次头。 平郡王不耐烦的说道:“大侄子,你让我来就说这事?” “是!” “这宁太子都已经多年没有征战了,他还能有多少本事?”平郡王不屑的说道。 平太子冷静说道:“我们西草原的人说,狼在什么时候都是狼。” 平郡王五官凝成一团:“倒是有些道理,那你现在想干什么?” “我们两个联手,包抄他。” “主动攻击?” “不主动也可以抱抄他。” 平郡王点点头,“行,干掉宁太子,那夏老三也就失去后方支持了,那这天下就成我们的了,哈哈……” “这话还为时过早。”看着大笑不止的平郡王,平太子冷静的说道。 “哈哈……大侄子,你涨他人威风。” “我们现在商讨一下,在那里等他。” “好,好,都听大侄子的。” 陵国定城 春平候听到宁太子亲自出征的事,很是吃了一惊,“居然亲自出征了?” “如果再不出征,这宁国怕要被秦家叔侄给吃了。”幕僚说道。 春平候捻着自己的八字胡,轻轻说道:“情愿自己离开权力中心,也不调夏宗泽回去……” “候爷,你担心什么?” “我太担心了。” “候爷,姓夏的来了这么多天,直到昨天才到溪渡口,今天一战,刚才已经鸣金收鼓,殿下赢了。” 春平候摇头,“种种迹像表明,夏宗泽势必要拿下定城了!” “候爷,这定城可不是好拿的。” “不好拿,不意味着拿不到,我大陵国岌岌可危!” “候爷……”幕僚大惊失色。 春平候沉思片刻过后,突然对身边最近的一个幕僚说道,“调出卫林军。” “候爷!”听到的幕僚无一不惊讶,“这可是我们的后备军。” “调出大半,留下小半。” “候爷,这样不是把我们的实力暴露在太子面前了吗?” 春平候回道:“先国后内。” “候爷——” 春平候声色疾厉:“大陵国都没有了,我还要这些军队干嘛。” “这……”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春平候对这场战事的慎重。 陵江对岸,溪口渡 第一天战斗已经结束,以宁国人暗收兵明失败而结束。所有战将都站在指挥所舆图前,看向第一场战斗小将——盛硕。 “如何?”杨明杰焦急的问道。 “果然天关险要。” “说说你看到的具体地形。”凌齐轩沉着的问道。 “是,将军!” 盛硕连忙站到舆图前,指着定城伺水一面,说出舆图上没有的地形地貌。 一翻叙述下来,凌齐轩问道:“这样说来,能靠近定城的水道并不多,” “是,将军!” 凌齐轩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说道:“那怕只有一条道,只要能进,我们就能打进定城。” “是,将军!”众人齐齐回道。 随着宁太子参与到战事中来,战场范围不仅扩大,而且更趋于残酷、激烈,这天下之势仿佛到了定夺的关键时刻。 太平寨 山真道人一改往日作息习惯,总是静静的坐在小院口,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下棋,清风托着腮,坐在边上看着,也不开口,默默的看着师傅捏着棋子,半天不动。 小屋前,落叶乔木的叶子早就落光了,满树的叶子在地上厚厚的铺了一层,偶尔有小型食草动物蹿进,树叶被踩得咯吱咯吱的响。 一年四季常绿的树木,却依然挺拔的立在山间,青郁葱葱,山间的雾霭还没有完全散去,像一条丝带围绕其间,如同人间仙境。 “这一步好像这样走……”日头渐渐移到头顶,又到中午时分,清风正准备起身去煮饭,他师傅倒是开口了。 “这样走,好是好,有些险”清风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山真道人捏着棋子刚到放下,停在半空,“不险能出奇制胜?” “也许吧!”清风动了动小肩膀。 “哈哈……”山真道人仰天长笑,大笑过后,说道:“小子,还不去煮饭,师傅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清风撇嘴,“你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才两天而以。” “那刚才谁说饿得早心贴后背?” “赶紧去,臭小子,话恁多。” 江城 宁太子参加的消息,林怡然也知道了,她没有想到,坐镇京城的宁太子会亲自出征,她觉得这天下之势真得要改变了,也许离太平真的不远了。 看着怀中的小白,林怡然还得愁另一件事,这天下是宁国得了,这皇位大概也是夏家坐了,可是太子殿下却……她并不知道,宁太子有意把皇帝的位子让给夏宗泽,要是知道,估计这会儿带着小白逃了。 过继……过继……要是他宁太子能生儿了该多好,这样他就不会惦着自己儿子了。 想到这里,林怡然突然叫道:“小兰姐——” “夫人——”苏小兰从外面进来。 “有没有收到大郡主或是太子妃的信?” 苏小兰摇头,“没有!” “王爷没让人把信送回来?” “应当就没有吧”苏小兰说道。 “哦……” “夫人,现在连宁太了都出来打仗了,肯定很乱,这信啊大概是暂时不通了。” “有可能。” 苏小兰弯头,“把小白公子给我。” 林怡然顺手把小白递给了小兰,问道:“王爷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听说相持不下。” “定城真得如铁桶?” “这个我也不懂,不过听说,陵太子和什么候联手,这仗难打,倒是真的。” “春平候?” “大概是吧。”苏小兰抱着小白见进内屋睡觉去了。 林怡然摇了摇头,说道:“越到关键时候,这仗越难打。” 正在此时,香兰小跑着到了门口,收住脚步,规规矩矩跨着步子进了房间,进来就行礼,“夫人——” “怎么啦!”林怡然看到小丫头额头的薄汗了。 “夫人,砌下水道的地方,有人吵起来了。” “管事没在吗?” “在的” “还有王爷家管事摆不平的事?”林怡然有些惊讶。 “夫人,你不知道,这些南蛮子好难缠的,大管家还真被缠住了。” “没叫家丁?” “叫了,可是有几个就是躺在地上不动,连刀要刺他们不动。” 林怡然皱眉,“他们是嫌钱给得少,还就是闹口角?” “好像就是闹口解,不是跟我们府中的人,就是做工的闹口争。” 林怡然动了动眉,“难道他们意在我?” “夫人——”兰香惊得捂住自己的嘴。 “我在江城掀过风浪,难道是他……” “夫人,是谁啊?” “也许不是他,是王爷的对手派过来的?”林怡然把每一种可能都猜了一下。 “夫人,那怎么办?” “去找小顺,让王爷留下的人手把他们抓起来,问问,倒低是谁派来的?” “是,夫人!” 内院后角施工处,十几个做工的汉子,有三、四地躺在地上闹腾不起来。 夏大管事眉角直跳,耐性被磨后,正准备下手杀人,护卫长夏随到了。 “夏护队,你怎么来了” “听说这里有人闹事。” “呶,就这几个。” 夏随点头,“来人,抓起来!” “你们不能抓我们……不能抓我们……”躺在地上的人纷纷起来,顺手拿起铁锹跟护卫们打了起来。 竟有身手。 夏随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挥手抓人,结果被放了一个烟幕弹,等烟消失时,少了两个人。 夏随马上拿刀架在其他三人脖子上,“是谁派过来的?” “回……回军差老爷,我们……我们不是谁派过来的,刚才那两人让我们耍破皮,说给我们银子,所以小的们就……就……饶命啊饶命啊……” 大夏管事走到护卫队长跟前,“先抓起来。” “嗯” 林怡然听到消息时,知道逃了两个,“果然有阴谋。” “夫人,夏队长让方大人全城通辑了。” “这些人不是那么好抓的。” “不好抓也要抓,至少吓得他们不敢出洞。” “到也是!” 溪口渡 今天,夏宗泽和凌齐轩两人在经过三天两次的试探之后,水、陆两军全面进攻,派出战舰五十艘,水军三万人,步兵三万人集中攻打罗口关。 几里地之宽的江面上,河两岸边泊了浩浩荡荡的战舰,远远看过去,密密麻麻,船上的白帆在北风的劲吹下,迅速鼓动起来,蔚为壮观。 两层高的战舰实际也叫楼船,上层是作战的兵士,船边第一围,吊着大型投石器,第二围蹲着各就各位的弓箭手,第三围半蹲着拿长矛的兵卒,中间是各式火攻助器等易燃或易掷物体。 楼船下层是划桨的兵士,他们分队列候,轮流上阵,以保证攻打时的力度。 陵江江面上的晨雾还没有完全散去,但是对阵双方船头的战豉已经擂起,一时之间,惊天动地,江里的鱼群都被震得晕了过去,纷纷浮出了水面,翻着白肚皮,白肚皮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着银光。 “杀啊——” “杀啊——” 划桨的兵士们还没来得及细看飘浮的鱼群,军将的命令已经发出来了,他们甩开膀子,开始死命的划船。 战斗开始了。 最先上场的是战舰上的投石器,这是远攻的最好武器,被砸到的船不是人亡,就是船破,甚至船毁;江面上惨叫一片,可是战斗依然在继续。 陵、宁两军,争向相前,由远攻变成近攻,弓箭手们出动了…… 等两军战舰混战到一起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整个陵江面上,除了惨叫声,还有飘浮的尸体、从尸体里流出的血浸红了整个陵江。 这一场战事打得非常激烈,作战时间也长,整整打了六天五夜,双方损失都很惨重,几乎同时收手,打了个平手。 陵国占天时地利,但军心不够凝聚,在打法上缺乏战术;宁国人没有天时也没有地利,只有凝聚力和战斗力。 撤底后的陵江,远远看过去,显得空荡荡,可细看过去,却是死尸漂满了整个江面,引得陵江两岸的鹫秃满天飞,密密的铺满了陵江江面,让人触目惊心。 溪口渡军事指挥所里,宁国大军正在总结战事。 “有船进了定城河道吗?”夏宗泽沙哑的问道。 有个校尉上前一步,同样沙哑的回道:“末将的船进去了,但是最后,就我一个……”抿着嘴,说不下去了,他是南方,他会泅水,逃生出来,被其他船只救了,如果不是这样,他也葬身于陵江。 “里面的地形地势,你看到了吗?” “回将军,只看到了小部分。” “说出来,让胡书吏画上舆图。” “是将军” 校尉跟胡书吏去画舆图,这边,夏宗泽继续问道:“罗口道怎么样?” “回王爷,罗口道长且曲折,里面至少布置了八千精兵,想要通过并不易。” “这八千精兵,是陵太子,还是春平候的。” “都有!” “为何这样说?” “有人闯进去,他们的战袍有些不一样。” 夏宗泽点点头,对众人说道,“这场战役,明看是平手,实际上,我们赢了。” 众将看向夏宗泽。 “我为何要这样说,我们由对江城一无所知,到了解了这么多消息,那么下一次再进攻,必胜无疑。” “将军说得没错,我们必胜无疑。” “现在大家都下去休息,几位大将留下。” 江城某小院 “你打听清楚了吗?” “当然打听清楚了,那女人准备亲自在城门口给送粮送辎重的军需军队送行。” “娘的,太好了,终于等到机会了。” “这次肯定要成功,再不成功,等陵国破了,我们到哪儿找那姓梁的。” “别胡说,姓夏的打了这么多天,也没有攻下定城,说不定,被我们陵国人攻下,他们逃回窝去。” “可……” “可什么?” “可姓夏的没败过啊!” “屁话,怎么没败过,上次就在定城被大败过。” “啊,我咋不知道?” “你个属驴的,你懂什么。” 陵国都城——宣城 六天五夜的战斗,不仅打得人心惊胆颤,所有陵国京城的贵族们也心惊胆颤,他们害怕国破,自己的地位、财富不保,成为亡国奴。 某府 梁其道已经好几天没有得到杀手的消息了,也不知道对方成功了没有,焦燥不安的坐在房间里喝着闷酒,边喝边阴狠的自言自语道,姓夏的,姓林的,你们两个黑心肝杂驴,还我儿的命来,还我儿的命来…… 在江城搞银事件中,梁其道妻儿的船被夏宗泽查扣时,他的妻儿害怕得双双跳水自杀了,他把这笔账记到了夏宗泽的头上,这两三年来,一直寻找当年那个被自己忽略的小喽喽,没想到,这个小喽喽摇身一变,居然成了王妃。 “好啊……好啊……居然成了一双,那就杀一对……” ☆、第258章 行刺 谣言 陵国定城 六天五夜的战斗几乎拖垮陵国松散的大军,如果不是春平候调来的几万大军,胜负或许已经定了。 多疑的陵太子看到了春平候的诚意,对他的戒备之心放松了不少。 两人站在宁城战略制高点,看向陵江对岸,夜色茫茫,对岸星火点点头,一派烟火、繁华之气。 “能阻挡住姓夏的步伐吗?”陵太子眯眼问道。 终于听到了真实的问话,春平候嘴角轻勾,“当然不能。” “难道就眼争争的看着夏家夺得天下?” “当然也不能。” 陵太子收回远眺的目光,“那候爷找我站在做什么?” “那殿下还挣扎什么?”春平候反问。 陵太子回道:“这是我大陵的天下,凭什么让他姓夏的夺去。” 春平候轻笑:“殿下的想法,真是我的想法。” 陵太子点头:“好,那我们先攘外!” 春平候看向陵太子,这家伙终于放下高傲且戒备的心,不过他也不得不放下,如果不是自己调来的大军,这一仗,或许已经结束了。 两个大人物达成了某种默契,甚至是某种协议,那么下面的人当然也要跟着大人物走。 不得不说,春平候带来的卫林军,素质还真不错,军纪军容至少比陵太子手下的兵强上几成,这让陵太子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兵力不足。 陵太子稍稍一犹豫,这大帅之位,隐隐就成春平候了,带着这样微妙的变化,陵、宁两国即将开始第二轮激烈战事。 江城城门口 作为王妃,林怡然亲自督送军需物品,以带领民众支持溪口渡大战。方大人站在林怡然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军需物资往城门外运去。 长长的运送队伍吸引了大批围观群众,他们被衙役人员挡在安全范围之外,热闹的议论纷纷。 人群中,一壮一瘦两个汉子,悄悄移到着自己的步子,慢慢朝林怡然等人所站的地方靠近。 吵闹声中,壮汉说道:“不好下手。” “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吗?” “那是吹的。” “你……” 壮汉低声回道:“不过在此刻,能当第三。” “那两个超过你?”瘦子惊讶的问道。 “那个别刀的护卫。” 顺着壮汉的目光看过去,瘦子看到在前太守府要抓他们的护卫,“是他?” “嗯!” 瘦子好奇的问道:“那还有一个呢?” “那第一隐身在人群中,你看不到。” “你能看到吗?”瘦子反问。 “能!” 瘦子高看一眼壮汉,“还算有点本事。” “那是自然。”壮汉问道:“现在怎么办,我的宗旨是不能搭命,要是搭命,这银子赚了还有什么意义。” 瘦子阴阴一笑,“我当然有后手准备。” 终于送走大部分军需,林怡然轻松的对身边方大人说:“辛苦方大人了。” “夫人客气了,这是下官应当做的。”方大人拱手行礼。 林怡然提醒说:“战事残酷,可能需要的东西更多,还请方大人尽快准备。” “是,夫人,下官马上备起来。” “好,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对我讲。” “是,夫人。”方大人说道:“我送夫人一程。” “不必了,方大人,你忙去吧!” “这……”方仲连心想,这王妃倒是很随和。 林怡然笑道:“非常时期,就按非常时期安排事情。” “是,夫人,下官明白了,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林怡然和方大人分别朝两个方向而去。她还没走几步,马车就被人拦住了。 护卫队队长夏随叫道:“何人大胆,竟敢拦夫人的马车?” 一个老得如干材的老头,跪在地上,哭道:“贵人……贵人请行行好吧,我孙女快病得不行了,没钱医治,赏点银子给小人吧……行行好吧……” 夏随刚想抽刀吓过去,林怡然在马车中叫道:“扔五两碎银过去。” “是,夫人!” 夏随刚让人扔银,街道边横过几个小叫化子,五人过来抢银,一个扑向夏随的马儿,惊得马儿抬蹄嘶鸣不以,而此时,拦住马车的干瘦老头如同飘起来一般向马车内扑过去。 所有事情都在眨眼之间。 林怡然在马车内感觉到了杀气,帘布被风吹起时,干瘦老头被夏大一掌辟飞了;扑向夏随的小叫化子,身随刀落,等他落到地上时,身体已被刺成了个洞,鲜血直流,瞬间地上汪了一摊。 就在护卫队迅速拦截的眨眼功夫之内,又有一个壮汉拿着长矛,如飞般刺向马车,又快又狠又准。 “夫人……” “夫人……” 马车外的丫头、婆子们纷纷尖叫。 听到声音,夏大个倏的转向壮汉,可惜他剑迟了,对方长矛已经刺进去了。 时间仿佛定住了。一切都显得静谧极了。明明眨眼之间的事情,可是人们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壮汉却没有理会如同时间停止般的人群,矛转眼刺入,又瞬间拔出,拔出时仿佛有噗嗤之声,一下子惊醒了围观的人群。 “啊……” “啊……” …… 人们抱头乱窜。 “夫人……” “夫人……” 丫头、婆子们惊叫。 夏大个也愣住了,身显于人前,目光如炯般射向壮汉,看向他的长矛。 长矛真长,居然能从街边刺到马车里,这力度、这准头……不……不……我在乱想什么,夫人呢? 夏大个目光本能就看向长矛尖刺部分,没血,倒是沾着几根什么毛,夫人没事!一瞬间的功夫都不要,他迅速看向壮汉,只见他也愣在那里看着几根鸭毛,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倏的一下抬头。 四目相对,高手与高手相遇,是棋逢对手,还是鹿死谁手。 “保护好夫人!”夏大个扑向壮汉前叫了一句。 护队瞬间把马车护得密不透风。 马车里,苏小兰正趴在马车底板上,林怡然正躺在底板上,双脚紧夹着一只羽绒抱枕,那抱枕已经被长枪刺了个对穿,羽毛随着长矛的拔出而飞得到处都是。 回过神来,苏小兰连忙惊慌的叫道:“夫人,夫人……” “别叫了,我没事。” 苏小兰低低的哭了。 “别怕,我没事。” 听了一会儿,林怡然没听到外面有刀枪的声音,暗自纳闷,怎么回事,收回竖着的双脚,迅速翻了个身,头转到马车门帘处,慢慢掀开一角,朝外面看过去。 夏高个只追了三步,就停了下来,看了眼逃跑的背影,转头看到了马车门帘,说道:“夫人,没事了。” 林怡然猛得爬起来,掀开帘子,跳出了马车,“什么人?” 夏大个摇头:“不知——” 夏随上前行礼道,“小的马上去查。” 这时,方大人到了,看到林怡然安然无恙站在马车前,暗暗松口气,叫道:“夫人……” “方大人,麻烦帮夏护卫查查这两个死者。” “是,下官马上去查。” 林怡然站在马车前想了想,站到两个死者跟前,问向大高个,“他们的身手如何?” “没有身手!” “没有?”林怡然惊讶,怎么可能。 “是,夫人!”夏大个肯定说道:“他们爬墙飞走的本事好像不错,可能是窃贼。” “窃贼?”林怡然暗暗的想道,平、宁两国人会找这样的人来刺杀自己? 怎么感觉是一般富户干的事情,如果是富户干的,自己所结仇的人当中,除了月华山山匪,就是姓梁的了,她的直觉,姓梁的可能性大一些,这个阴魂不散的奸贼,自己没找他,他到找上门来了。 “方大人,让陶大人来见我。” 方大人愣了一下,马上回道:“是,夫人!” 林怡然说道:“方大人,叫陶大人过来,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有其他事让他做。” “夫人,下官多滤了。” “无防,赶紧去忙吧!” “是,夫人!” 溪口渡军部指挥所 范先生看着满脸疲惫的将军们从外面进来,深深的叹了口气,“怎么样,各位将军?” “一根难啃的骨头。” 众将军们累得不想说话,纷纷找到自己座位坐了下来。 等大家都坐了下来,夏宗泽和凌齐轩两人才从外面进来。 “王爷——将军——”范先生行礼。 “先上饭菜,事情等一下再说。” “好!” 范先生挥了一下手,赶紧让小兵嘎子上饭食。 小半刻钟后,一行人终于狼吞虎噎吃完了饭。 夏宗泽的嘴刚擦完,就说道:“这次战役,春平候是主帅,他比我想象的有能力。” 范先生连忙回道:“王爷,他一直扶着扶不上墙的二王子,一直让陵太子吃瘪,肯定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夏宗泽点头,“很会御人,很懂怎么把控人心。” 凌齐轩却说道:“王爷,如果军卒的素质跟不上,他再怎么能干,也难成气候。” 聂麦说道:“他手下的军队似乎也不错。” “是啊,没想到遇到了一个深藏不露的家伙。” 范先生说道:“不仅如此,他还有先见之明,居然在我们来之前,就说合了陵太子,两个合作。” “对,这正是他的过人之处。”夏宗泽点头赞同。 夏宗泽口中过人之处的‘人’,果然不负他的赞叹。 就在宁国思考如何有效攻破定城、如何打破两国对恃所形成的辟垒时,中伤凌齐轩的谣言满天飞。 “听说宁国水师主将是我们陵国人。”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是前大将军凌飞杨的嫡幼孙。” “他居然叛国?” “是啊,大家都在说,他早就叛国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为了荣华富贵呗。” “我们陵国也能给呀。” “就是……” “叛国贼。” …… 陵国上上下下都在传这样的流言,包适江城和应城,造成了非常不好的效果。 夏宗泽营账 范先生把外面的谣言回禀给夏宗泽,“王爷,这肯定是春平候的手笔。” 夏宗泽坐在太师椅上,双手习惯性的绕来绕去。 “王爷……” 夏宗泽叹道:“他又先我一步下了一步棋。” 范先生无奈道:“虽说这是谣言,可是自古以来,流言三人成虎,对我们的军心影响还是很大的。” “军营中什么情况?”夏宗泽转言问道。 “王爷……” “有什么不好说?” 范先生回道:“王爷,你知道的,现实总是很残酷,对外,我们军队士气高涨,所向披靡,可是对内,一个萝卜一个坑,每个人都想建功立业,这种情况,总有人跟着起风。” 夏宗泽双手捋了一把脸,“那以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将计就计——” “撤去凌齐轩水师大帅之职?” “王爷以为如何呢?” 夏宗泽抿嘴,“让我想想。” “是,王爷!” 宁国南方 带着六万人马的宁太子并没有追赶平太子和平郡王的脚步,而是绕道东部拿下了军事重镇——徐县,这让平太子始料未及。 “殿下……”刘先生把信件递给了平太子。 平太子只看了一眼,就撕碎了信件,让它随风而散。 空茫茫的冬色中,一切都显得萧条衰败,再加上战争,目及几十里地,都没有人烟,显得空旷、寂廖。 就在刘先生准备悄悄退下办自己公务时,平太子开口了,“没想到他这么能忍!” 刘先生说道:“殿下,小的说句难听的话,那宁王整天修仙求道,根本无心江山社稷,可是他生的两个儿子,却是天生安邦定国之才,近十年来,这兄弟俩人轮流上阵,声名都很响亮。” “关键人家还是一奶同胞,合心。”平太子的心酸凉凉的羡慕。 “殿下所说不错,这正是宁国为何占优势的原因。” 平太子眯起漂亮的桃花眼说道,“那就去会会他。” “殿下,要跟平郡王说吗?” “当然要!” “好,那在下马上就去发信函。” 用了三天攻下徐县,进城之后,宁太子一直没有动静,赵先生问:“殿下想在这里等平国两个王?” 宁太子没否认,说道:“他们以为我会去战事要地——邹县,可他们失算了,跟徐县相比,邹县虽然不错,可还是不如徐县,这里进可攻,退可守,是真正的战略要地,子韬曾打算把它拿下,现在终于如愿了。” “殿下威武。”赵先生高兴的笑道。 宁太子没有骄傲:“我们赶紧趁这段时间修整,来者要不善了。” “是,殿下!” 宁国京都——阳城 冬天,天气干燥,太子妃的咳嗽病又犯了,府里的管事要让太医来配药,被她拒绝了,“不用了,都是老毛病了,我让丫头们炖点冰糖雪梨即可。” “太子妃,这要是让太子殿下知道了,可……”大管事请求说道。 太子妃脸色微冷,根本不容置疑:“没事,我自有分寸。” “是,太子妃。”大管事不敢顶风。 “你退下去吧。” “是,太子妃。” 等管事走了后,太子妃让双荷去叫大郡主——夏宝怡。 不一会儿,夏宝怡到了,“母妃,你叫我?” 太子妃回道:“是啊,宝儿,上次咳嗽药在谁家配的,母妃想再配一些回来。” “母妃,你又咳嗽了?”夏宝怡紧张问道。 “嗯!” “不是已经好了吗?” 太子妃微笑回道:“这是月子里的毛病,听说要到下个月子里才能带好。” “母妃,那是不是还要生个弟弟或是妹妹?” 太子妃点头,有些哀伤,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生。 夏宝怡却高兴的叫道:“母妃,你的病现在好得差不多了,等父王回来,你一定要给我们生个弟弟或是妹妹。” 太子妃摸摸女儿的头,轻轻笑道:“这个要看缘份。” “缘份?”夏宝怡不懂。 太子妃耐心的回道:“对啊,万事讲究缘份,等缘分来了,你的弟弟或是妹妹也来了。” “那我们去崇云寺帮你求,母妃。” “崇云寺?”太子妃都把它忘了。 夏宝怡高兴的说道:“是啊,母妃,听说那里很灵得。” “我们去为你父王求求平安,为你求个小弟弟?”太子妃想想点头说道。 “太好了,母妃。” 太子妃继续说道:“顺道,到你去过的药铺配药。” “好的,母妃。”夏宝怡高兴的回道。 三天后 太子妃安排了一番,带着女儿去了京城外的崇云寺,原本打算回来再去药铺拿药,后来实在是咳嗽的难受,去的时候就停下车子,拿了预先说好的药膏。 慈安坊药铺老板听说贵人要来拿药,早就清了场子,候在柜台前等着了。 药铺老板笑着,一脸和气:“小贵人,你有一些日子没来拿药了,是不病好了。” “嗯!” “那现在……”药铺老板试问。 夏宝怡道:“天干气燥,又有些咳嗽了,再配一些。” “原来如此。”掌柜说道,“这次一共配了十瓶。” 夏宝怡点点头,“给银子!” 小丫头要从荷包里拿银子,掌柜伸手阻止了。 “你还是不要银子?”夏宝怡皱眉。 “是啊,小贵人,你家大人呢?”掌柜朝外面看了看,好像有一辆华贵的马车,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大人。 太子妃在外面马车里停着,没跟夏宝怡一起进来。 夏宝怡警戒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是我给你的银子不够。” “不是,不是……”掌柜连忙摆手。 “那你什么意思?”夏宝怡以为他要跟自己要银子,结果人家不要银子,到让她虚惊一场。 “小贵人,我想给你银子。” “啊……”夏宝怡感到万分不解,“何意?” 掌柜回道:“你小孩子家不懂药方的重要性,我呢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帮你调配了一下,结果效果出奇的好,治好了不少人的病,这方子在我家几个地方的铺子配用,赚了一些银子,我按世面上的规矩,给你抽成。” 夏宝如捂嘴! “小贵人……” 夏宝怡直接说道:“可……可我家三婶说了,她只知道几味大概的配药,其他都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是你有才,这是你应该得的呀。” “啊……”这下论到掌柜惊讶了,他还有些担心自己一旦说出口,这事情会发展成自己不可控制的局面,没想到对方也跟自己一样实诚,高兴的叫道:“小贵人,话虽这样说,可毕竟是你们提了这样的思路给我,要不然,打死我我也配不出这样好的药。” “真要给?” “对,真要给。”知道对方实诚,掌柜放心了,肯定的回道。 夏宝如叹了口气,“那你就先存着,等我三婶回来,我问她收多少合适。” “哎,小贵人,那你可别忘了!”这话说得更实诚,掌柜高兴的合不扰嘴,简把十岁的夏宝怡当大人了。 “行,我知道了。”夏宝怡高兴的让丫头们拿好药,走了几步想了想,又回头说道:“掌柜的,要是我们忘了,你就自己用了吧。” “啊……这……不能,这不能,该你们的就是你们的,我会等小贵人过来。” “哈哈……”夏宝怡大笑着离开了药铺,三婶说得没错,这世上,坏人虽大把的,但好人照样也不少。 药铺外面 太子妃没有想到,会遇到被打发回谢家的妹妹胡沁华,寒冷的冬天,她穿着单薄的衣裳,犹疑不定的站在药铺门前,不停的咳嗽着,大概是想进药铺买药,可怜巴巴的蜷在墙角。 马车里,双荷见太子妃一直看着墙角,忍不住问道,“太子妃,按道理,谢家人不可能这么过分吧。” 是啊,娘家是大将军,姐夫是当朝太子,再怎么不济,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为何谢家人还敢这么贱踏胡沁华? 谢家人当然是得到某种暗示了,否则他们吃了豹子胆了,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欺负当朝太子的小姨子? 那么这某种暗示来自大将军府吗?胡将军还在戍边,而且这些年战绩平平,他还不会做这样的暗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这个暗示来自太子府。 而太子府,毕竟是太子妃的妹妹,太子妃能做到的是忽略,还没有狠到如此地步,那就只能是太子殿下了。 男人狠起来,真得很可怕。 北风呼呼地刮着,吹乱了行人的头发,针一般刺向行人的肌肤,真是彻骨的冷,行人只得用手将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缩着脖子,顶风前行。 躲在墙角的妹妹,身上穿着,连普通人家的女子都不如,破旧的夹衣,挂在衣上,凌乱的头发,以前如水嫩的肌肤,现在都生了冻疮,青一块紫一块,跟市井里的民妇已经没有两样了。 太子妃放下帘子,低下头深深叹了口气。 夏宝怡高兴的从铺子出来,等她出来后,门口的小童说:“要看病的可以进去了。” 等在门口的病人们一下子都涌进了药铺,夏宝怡的余光中,出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好奇的转过头去,仔细看了两眼后,脚向那个熟悉的背影动了一步,可是马上又收了回来,抿嘴上了马车。 马车开动后,避在墙角的女人转过身来,目光无焦的看向远方,刺骨的寒风已经吹得她麻木了。 马车上 夏宝怡看了几次太子妃。 太子妃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还要弟弟或是妹妹吗?” “我的弟弟和妹妹绝不是这样的人。”夏宝怡鼓嘴回道。 “绝不是那样的人?”太子妃悠悠的重复了一句。 “跟我抢东西的人。” 太子妃深深吸了口气,“这些事留着以后再说吧。” “母妃——”夏宝怡说道:“我以后一定爱护弟弟、妹妹!” “可要是……”太子妃突然摇头,“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去崇云寺,还不知道有没有缘份让你有小弟弟小妹妹。” “肯定会有的。”夏宝怡肯定的回道。 “为何?”太子妃有些不解女儿的肯定。 ☆、第259章 委屈(加更) 陵国王宫公主殿 几个丫头坐在朝阳的偏前晒太阳,边晒边闲聊,边朝旁边正殿瞟过去,声音很小:“听说宁国大军中有我们陵国判将。” “不会吧,判国的人还能做在将军?” “这个我就不懂了,反正做了大将军,而且是水师大将。” “这么厉害?” “是啊!” 有个年纪大一点的丫头伸头过来,声音压得更低,道,“我跟你们讲,听说这个大将军,是公主的青梅竹马。” “啊……”几个小丫头都惊讶的捂起嘴,不约而同的看向主殿。 主殿门口刚好有人出来,她们一下子都站起来,作鸟兽散。 瓣儿见此,眉头猛皱,冷哼一声,“等太子回来了,要你们好看。”说完气呼呼的去领公主的膳食了。 有个掉队的小丫头抠了抠手,想了一下,小跑着追上了瓣儿,“瓣儿姐姐,你去拿膳食啊!” 瓣儿撇了一眼小丫头,“你没事跟着我干嘛?” “我帮瓣儿姐姐提食盒。” 瓣儿瞄了眼,没反对,让她跟着,心情好了不少,这才是公主大丫头的派头嘛。 小丫头转了转眼珠子,问道:“瓣儿姐姐,最近出去玩吗?” “你以为我向你们一样闲啊,我要照顾公主。”瓣儿没好声的回道。 “瓣儿姐姐辛苦你了。” “你想说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瓣儿挑眉。 小丫头挤着笑脸,凑到瓣儿跟前,低声说道:“外面都在传,说什么凌老将军的孙子做了判国贼。” 瓣儿吃惊的看向小丫头,“你听谁说的?” “他们说陵国上下都知道了。” 瓣儿惊的站住了,她是知道这件事的,上次公主被劫,就是凌老将军的孙子救了她们,她们还一起在太平寨生活过一段时间。 居然大家都知道了,她咬咬唇,忍住要回头的脚步,快速朝御膳房而去。 陵国定城 春平候和陵太子站在舆图前,看着地形复杂多变的定城,神情轻松,“夏宗泽已经几天没动静了。” 陵太子瞄了眼成胸在握的春平候,“你就这么确定,夏宗泽会免了凌齐轩?” “就算不免,也不会让他做主帅了。”春平候笃定的回道。 “可凌齐轩是陵国人,本身就熟悉水师,再加上他在太平寨做过水军训练师,宁国的第一支水师更是出自他手中,夏宗泽能说撤就撤了?” “非我族类,你懂吗?” 陵太子眯眼,“也许吧!” 溪口渡 范先生找到站在某个战舰上的凌齐轩,他正在检查投石器的滑轮组,让人拆下来重新修理,“不要以为这样还能用,等受了力后,根本不堪一击,而这时,敌人的大石头投过来了,你还有命在吗?偷懒?等修理完后,给我领军棍去。” “是,是……大将军……”几个小军卒慌乱的一起拆滑轮组。 范先生静静的立在凌齐轩身后,直到他处理完事情。 “先生——”凌齐轩一转身便看到了范先生。 “凌将军,还忙吗?” 凌齐轩看了看船围,“差不多好了。” “那我们到岸上走走。” 凌齐轩点了点头。 小半刻钟后,范、凌二人走在荒僻的野径上,路周围都是半人高的枯萎芦苇,残败的立在寒风中。 “先生找我,又不开口说话,这是何道理?” 范先生苦笑一声:“凌老弟,你听到流言飞语了?” “嗯!”凌齐轩眯眼在一棵枯萎芦苇跟前站在,“这是汤家贯用的春秋手法。” 范先生问道:“你对似乎对陵国春平候很熟?” “不是对春平候熟,而是对陵国旺族汤家熟,他们就是靠这种无耻行径,让自己屹立不倒的。” 范先生深深叹了口气,“流言三人成虎,杀人于无形。” “先生,有什么话请直说。” 范先生吐了口气:“你知道的,江城久攻不下,王爷为此很忧心,这么多大军驻扎在这里……” “先生别说了,我都懂,我愿意交出大帅之印。”凌齐轩内心无比沉重,面上却一派风轻云淡。 “凌老弟,这只是迷惑对方的权宜之计。”范先生连忙说道。 凌齐轩掐断面前的枯萎芦苇,说道:“要做到什么程度?” “王爷的意思是,让你先回江城休息一段时间。” 凌齐轩抿嘴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凌老弟,你放心,总攻定城的水师主帅仍旧是你。” “多谢王爷、先生信任。” 范先生伸手拍拍凌齐轩的肩膀,“凌老弟委屈你了!” 宁国阳城外崇云寺 按道理,一个太子妃出行进寺烧香,排场是非常大的,至少会清场,可是此次进寺,太子妃以常规士族之家的规格进了寺院,没有惊动太多人。 云持大师亲自接待了她,这让太子妃感到万分荣幸,“真没想到,能见到大师您。”她虔诚的跪在大师面前。 夏宝怡跟着母妃安静的跪在边上。 云持大师慈眉善目,双手合拾,“缘份罢了。” 太子妃抬起头,虔诚的问道,“大师,妇人今天来求两件事,其中一件跟缘份有关,这也能有缘份吗?”说完,目不转睛的看向大师。 云持大师轻轻一笑,“那是施主的缘份,不是老纳与你见面的缘份。” “大师——” “平常心就好!” 太子妃苦笑一声:“我们这样的人家,怎能平常!” 云持大师:“手中有的未必有,手中无的未必无。” “妇人当然也懂,可是……”太子妃内心一片苦瑟,躺在床上八年,她早已看透人情冷暖,知道许多事不能强求,可是生在泼天富贵中,却早以身不由已。 云持大师微微一笑,垂下眼帘。 十岁的夏宝怡眨了眨眼,见母妃不说话,忍不住问道:“大师爷爷,我不能有弟弟或是妹妹吗?” “那你想要吗?”云持大师抬眼,微笑问道。 “当然想。” 云持大师仍旧微笑:“那你想的事都曾实现过吗?” “当然……没有……”夏宝怡撅嘴。 云持大师微笑道:“平常心对待就好!” “什么是平常心?”十岁的夏宝怡忍不住问道。 “得到,不会过分高兴,没得到,也不会过会失落。” 夏宝怡叹口气:“原来这就是平常心。” “对!” “我感觉你说的话,跟我三婶说得差不多。”夏宝怡小大人般说道。 “哈哈……”听到这话,云持大师突然仰头大笑。 太子妃娘俩被吓了一跳,夏宝怡直接靠到了太子妃身边。 等云持大师停止大笑时,夏宝怡忍不住问道:“你认识我三婶?” 云持大师点头。 太子妃突然想起三叔之事,脱口而出,“听说大师在多年前说过,我家三叔杀孽太重,恐难有……” “是,老纳说过……” “可现在,三叔的儿子都快会走了。”太子妃不解。 云持大师微笑道:“时也,运也,天煞孤星并一定一命到底。” 太子妃却叹道,“我明白了,三弟媳就是三叔的福星,但愿我也能沾到她的福气。” “难道施主没沾到?” “呃……”太子妃惊叹的看向大师,他慈眉善目的双眼里,都是肯定。 “我……妇人……妇人明白了……”一封封信,一句句话,那些提到自己的信件段落,突然涌现在太子妃的脑海,猛然间,她明白了,马上给云持大师磕了个头,“多谢大师点拔,妇人什么都懂了。” 云持大师双手合拾,“阿弥陀佛,心生菩提,菩提在心。”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行完礼后,太子妃挽着女儿的手离开了云持大师的禅房。她的脚步从没有这么轻松过,她的心情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开朗过。 夏宝怡非常不明白,母妃为何就走了,更为何高兴? “母妃,大师爷爷说了什么吗?为何你这样开心?” “还记得你三婶安慰过你的话吗?”太子妃牵着女儿的手问道。 “很多,我不记得了。” “超脱一点,洒脱一点,你会发现,很多事情都不是那么复杂。快乐与痛苦都是人生常态。” 夏宝怡实诚的回道:“可我并不懂。” “不,孩子不是你不懂,而是你体味不到,等你如母妃这么大时,你就会明白了。” “这些跟我有弟弟有关系吗?” “随缘,你弟弟自然就来了。”太子妃笑道。 “母妃,你怎么也变得跟大师一样了。” 太子妃笑道:“你三叔遇到了福星,我们跟着沾了福气,一切真好。” “三婶是福星?” “对,她就是一颗福星。” 夏宝怡同意三婶是福星,但她并不理解福星是什么意思。 太子妃笑道:“你以后会懂的,宝儿,谢谢你粘上了你三婶,让我们都沾上了福气。” “母妃,那我也福星哟!” “对,我们宝儿也是……”太子妃高兴的说道。 “咯咯……”夏宝怡高兴的合不拢嘴。 陵国江城 林怡然在外书房见了陶仁泉:“陶大人,好些日子不见了,忙吗?” “还行,多谢王妃惦记。” 林怡然说道:“陶大人,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陶仁泉问道:“什么事?” “你还记得三年前,我们在江城搞银子的事吗?” 陶大人点头,“我就是那时跟着王妃的。” 林怡然又问:“那你一定记得那个老奸巨滑的梁其道,是不是?” “老夫印象深刻,王妃为何要提起此人?”陶仁泉不解。 林怡然回道:“我让人打听了一下,听说此人在陵国都城又混起来了,而且是春平候的庶务管事。” “王妃想让老夫做什么?” 林怡然说道:“我想在此人身上做些文章。” “文章?” “对!” “如何做?”陶仁泉一听这话,觉得浑身带劲起来。 “我有大概的思路,但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混进陵国都城——宣城?” “凭我以前的老关系,应当能进。” “太好了!”林怡然高兴的说道,“不过,你想给你配几个得力助手,让他们跟你一起。” 陶仁泉说道:“如果可以,倒是可以让马老弟跟着我,他打听市井小巷的消息有一套。” “好,我马上让应城的马叔过来。” “好。” “我再给你配两个身手好的人,以保护你们的人生安全。” “谢谢王妃。” “不,你为我做事,我当然得把你们的人生安全放在第一位。”林怡然叹了口气,“要不是小白小,我就跟你一起去了。” “王妃,为了个小人物,使不得。” “不,你不懂,我要让这个小人物掀起大风浪。” “王妃……”陶仁泉吃惊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点了点头。 “请王妃细说!” “好!” 林怡然如此这般把自己的大概思路说了出来,然后说道:“这是我的大概思路,具体要凭着临场判断。” 陶仁泉点点头,“我明白王妃的意思了,哈哈……真是……哈哈……” ☆、第260章 商量 张扬 陵国定城 听到凌齐轩离开溪口渡,陵国定城将卒都高兴的大呼,“宁国最强水师大将已经被我们搞走了,再加上有利的地形,姓夏的肯定要败了。” “马上就十一月了,就要进入酷冬,除了江心,江边及岔道都要结冰,这仗他还要怎么打。” 春平候却捋着胡须说道:“如果不出所料,明天,夏宗泽就会再次出兵。” “看他怎么打!”某将军大笑。 看着满室得意的陵国将领,春平候的脸色阴沉下来,“夏宗泽的仗靠得是凌齐轩一个人吗?” “……那个……好个,凌齐轩不是水师嘛,姓夏的不擅长这个。” “再不擅长,他也是顶顶有名的战将,可不是浪得虚名。” “是,候爷!”将军尴尬的回道。 春平候扫了一眼众人:“骄兵必败。” 众将噤若寒蝉。站在一旁的陵太子眯了眯眼。 春平候踱着四平八稳的官步出了指军所,他的幕僚和参军都跟着出来。他挥了一下手,“别眼着我,跟其他将军讨论明天怎么应战宁军。” “是,候爷!” 陵太子双手背后,垂眼跟着春平候出了房间。 两人随性散步,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有交流,“太子殿下,我已经让京都运了几次辎重过来,你应当看到我的诚意了。” 陵太子点头,“是,我看到了,也从你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春平候轻屑一笑,“我倒不希望你学到,说不定那天就用在我身上。” “哈哈……”陵太子仰头大笑,“候爷,某可不相信,这些是你全部身家本事了。” “殿下,你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对手。” “多谢候爷抬举。”陵太子眯眼回道。 “要是则儿有你三层资质,我何苦来着啊!”春平候感叹。 陵太子讥笑,“我要是有候爷这样的舅家,我又何苦来着。” “呃……”春平候大笑,“哈哈……原来我们都有苦衷……” 陵太子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黑漆漆的陵江,他觉得自己就是龙搁浅滩,虽然来了个厉害的合作者,可终究道不同不相为谋。 从这件事上来说,春平候不仅是主动者,而且有政治家的风度,虽然平时,他为人阴险狡诈,玩弄权术,可是为了陵国,他是诚心要与陵太子合作,守好陵国京都门户——定城。 可是陵太子忌讳太多,除了本身多疑的性格之外,也缺乏政治家应有的灵活劲,或许是年轻,并不懂得利益至上时,那怕是虚伪、自我欺骗,也要和不喜欢的对手认真合作,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双赢的结果。 这一场不对等的合作,本身给以后埋下了不可逆转的危机。 陵国王宫,公主殿 瓣儿后悔死了,早知道等公主吃完再讲谣言之事,可现在……她苦苦的劝道,“公主殿下,你现在又不能出去,能为凌公子做什么呢?” “他一定很难过。”明和泪眼婆娑。 “被人这样说,当然会难过。” 突然,明和抓住丫头的手说:“瓣儿……瓣儿,我们想办法偷偷溜出去。” “公主——”瓣儿大惊,“我们又不是没偷溜过,可那次成功了?” “那怎么办,轩哥哥,一定很难过,他肯定希望有个人在他身边安慰他……肯定……。”明和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瓣儿盯着明和公主,一脸无奈,她比自家主子清醒点,凌齐轩现在为宁国做事,而公主是陵国人,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可怜的公主,一点主见都没有,听到哥哥有事,为哥哥担心;听到轩公子有事,为轩公子担心,如果有一天,这两人走到敌对面,她该怎么办呢,谁能替她想想? 瓣儿愁得眉头打成了结。 溪口渡到江城的路上,一辆马车在夜色中奔向江城,正如明和公主说得的那样,此刻的凌齐轩确实需要人安慰,如果这安慰来自心爱的女人,那就更好了,坚强的男人在偶然脆弱之时,常常恋着心爱的女人,女性温柔的光芒能给他们以安全感,仿佛小时候偎在母亲的怀里。 此刻,凌齐轩特别想偎在明和公主的怀里,那怕只有一小会儿,可他知道,这是奢侈的,他们之间不仅仅隔了身份,还隔了家国。 马车外,月色一如往常,在寒冷的冬天中,显得更清冷。 而一个人行走的夜晚,除了清冷,还有孤独,独自倚在马车车厢边,挑看窗外景色,任由寒风吹进马车内,让寒冷刺激着麻木的心灵。 目光扫到马车外的路面,连影子都是那么孤独,孤独的快要让他窒息。 啊…… 凌齐轩多想对着夜色大吼一声,可是……他没有……突然,他脑海有个念头转过,倏一下放下窗帘,多好,我有空暇了,我可以为自己做件事啊! 突然感觉夜色不再迷芒,凌齐轩伸出头,对外面的马车叫道,“两天之后赶到江城。” “是,将军!” 嘚嘚,连马儿的脚步似乎都变得轻松了。 第二天,果然不出春平候所料,夏宗泽这次没有走水路,他亲自带兵攻了三个关隘,亲自体验了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狭窄的关口,只见人进,不见人出,让守外面的人看得心惊胆颤。 “用水攻——”夏宗泽大叫。 宁国兵卒,赶紧抬上沾了油的草把子,点着后,迅速扔到了关口内,而关口内,迅速关上了厚重的大铁门,任尔火攻、水泄、石砸,纹丝不动。 一天过去了,入夜后,疲惫的兵卒看向夏宗泽,“将军,毫无用处。” “就地扎营,明天继续。” “是,将军!” 半夜时分,关口内冲出几千陵军,夏宗泽命人只应战一会儿,就往江边逃,上船回对岸。 等上了战舰,夏宗泽问向断后的将领,“陵军有没有追上来?” “回将军,他们没有中计。” “娘的——”夏宗泽一拳打在桅杆上。 “王爷,既然敌人没有中计,我们也不需要回江北岸了,等到天亮,继续攻打。” 夏宗泽无奈的点点头。 关口内部 陵太子手下的军卒要继续追过去,被春平候的大军给压了下来,领头的将军大骂道“娘个佬子,你是不是吃屎的,候爷都说了,我们现在统一打疲劳战,要用疲劳拖挎敌军的士气,你懂不懂?” “不要为你的胆小找借口。”陵太子的部下叫道。 “去你娘的,信不信我干掉你。” 陵太子的部下不敢说话了,他手下的军卒没卫林军多,不敢造次。 吴国北方徐县 江城迟迟攻不下的消息,到了宁太子的手中。 赵先生看向凝眉的宁太子,“殿下——” 宁太子深一口气,“陪我去巡城。” “殿下,夜深了,先歇歇吧。” 宁太子摇头,“平太子等人怕要到了。” “殿下,三王爷派出的援军,也快到到了。”赵先生说道。 宁太子点头,“我知道,周将军是个能打仗的好手。” 赵先生安慰说道:“殿下,不必愁,三王爷现在肯定在寻找突破定城的方法。” 宁太子有些担心说道:“老三做事喜欢明的,喜欢直的,必然要吃些苦头才能攻下宁城。” “殿下,不要担心,三王爷这几年仗打得很顺溜,计谋也用了不少,肯定会很快攻破定城的。” 宁太子轻轻一笑,“听说这些计谋跟他那小山匪妻子有不少关系。” 赵先生跟着笑道:“殿下,咱三王爷是多骄傲的一个人,三王妃要是没有过人的本事,怎么能让他一心只想娶她。” 宁太子轻叹:“是啊,从这方面来说,一是配得上子韬,二是跟子韬的性格形成互补,倒也成了子韬的有力后盾。” 赵先生感兴趣的问道:“春平候来了这么一手,不知道山匪王妃会拿什么计谋驳回去。” 宁太子笑道:“她现在有孩子,在家带孩子,怕是不能了吧!” “或许三王妃已经出手了呢?”赵先生笑道。 宁太子不太相信的看了一眼赵先生,说道:“那咱们就等等看。” “是,殿下,咱们等等看。” 陵国江城 马秃三马不停蹄的从应城赶到了江城,在城门口处居然看到了凌齐轩,叫道:“凌将军——” “马叔,你怎么来了?”凌齐轩问道:“有生意?” 马秃三摇头,“是夫人带信让我来的。” “小然?” “是。” 不知为何,凌齐轩本能的就想到了春平候,郁结的眉头马上舒展开了,“马叔,咱们别客气了,赶紧去将军府。” “好!” 林怡然没想到,凌齐轩和马秃三两人会同时到达将军府。 “这么巧?” “是啊,约好都没这么巧。”马秃三笑问:“夫人,你找我什么事?” “让你做老本行。”林怡然笑道。 马秃三兴奋的问道:“这次想搞谁?”他根本没有想到,宁国建国的功业薄上会有他的一笔。 “马叔你猜猜?” 马秃三笑道:“肯定为轩老弟报仇来了。” “哈哈……”林怡然大笑,“对,说得也没错。” 看到凌齐轩咧嘴高兴的样子,林怡然笑道:“凌大哥别激动,不完全是为了你。” “我懂。”凌齐轩如何不懂呢,林怡然一心都在夏宗泽身上,不过能顺手帮到自己,他仍然是感激的,笑问:“那我能做什么?” “我正在发愁,少一个统领之人,现在看到你,我放心了,这次行动的总挥指就你了,副手,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谁——” “陶大人。” “挺好。” 林怡然笑道:“我让人把陶大人叫过来,我们先一起吃顿饭,吃完后,跟你们详细说说我的想法,然后,你们赶紧去宣城。” “去宣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凌齐轩问了一句。 “对,就是这个意思。” 凌大轩大乐:“不知为何,我郁闷的心情突然都好了。” 林怡然安慰说道:“凌大哥,不必把流言放在心上,我相信一切都会雨过天晴。” “好,我相信你,小然。” 吃好饭后,一行几人在一起商量了一个下午,把很多能想到的细节都推敲了一遍,甚至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也拿出了讨论,以防万一。 一直到入黑,七八点的样子,讨论才结束。 站起来,林怡然还是忍不住提醒说道:“可能还有很多人为不能控制的事发生,一切都要凭各位随机应变了。” 马秃三拍着胸脯说道:“王妃,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事情办成的。” “多谢各位。”林怡然再次叹道:“如果不是小白,我真要跟你们一起去宣城。” 几个男人笑笑,“等小白长大一点,让他跟我们一起去。” “肯定的,让他去感受一下民间疾苦,世道人情。”林怡然点头回道。 马秃三笑道:“说笑的,王妃别当真。” “不,我真有这样的想法。” “哈哈……王妃开明。” 几句话后,大家纷纷告辞回到林怡然安排的地方过宿,准备明天早上,化妆成商船,向宣城出发。 凌齐轩没有跟大家一起,他留了一下来。 “凌大哥,有话对我说。” “对不起,打扰你了。” “客气了,”林怡然说道:“天气太冷,咱们坐到火炉前。” “好!” 一对年轻人围着火炉而坐。他们的手都伸出来,靠着火炉烤火。 林怡然先开口,问道:“溪口渡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 不太好,让两人都沉默下来。 还是林怡然先打破了沉默,“姜还是老的辣,没想到春平候这么厉害。” “汤家的人一直厉害。” 林怡然挤了挤笑,“凌大哥,不必难过,作恶太多的人,总会被老天收了去。” 凌齐轩摇头:“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经过这几年的锻炼,也见过一些人情,发现像春平候这样的人家,那一定得到他气术怠尽,才能倒掉。” “那我相信,他们的气术马上就应当怠尽了。”林怡然安慰说道。 凌齐轩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什么用呢,陵国也跟着一起怠尽了。” “凌大哥……” “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凌齐轩抿嘴对林怡然说道。 “我能懂,凌大哥的意思是,他们居然和陵国一起灭亡,根本没有遵守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坏报的现世报规则,是不是?” “对,我不甘心哪。” “凌大哥——” “不甘心哪……” 林怡然不知道怎么安慰凌齐轩,一个好好的国家为何会灭亡呢,无非两点,要么是君不作为,要么是臣子太奸。 陵国现在,这两点都占,不是自取灭亡是什么,而太奸的臣子虽然不是春平候一人,可也差不多了,他们牵动了陵国的命运,他们亡,陵国当然也亡了。 “凌大哥,你好像有话对我说。”沉默了很久后,林怡然主动问道。 凌齐轩深深说道:“这次回来,你如果没让我去宣城,其实我也想去宣城。” “想明和公主了?” 凌齐轩失笑,“你永远都这么直接。” “凌大哥,我们都是年轻人,想念一个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林怡然笑道。 凌齐轩舔了一下嘴唇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想把明和带回来了,不想让她看到国破的情景。” 林怡然盯着凌齐轩,“你确定公主会跟你回来吗?” “应……应当会吧!” 林怡然说道:“凌大哥,说句你不爱的话,你们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知道!”凌齐说道:“可是我仍然想试试,否则这一生都难安。” “好吧,那祝你成功。”林怡然微微一笑。 凌齐轩诚恳的看向林怡然:“你给我支支招吧。” “这个……” “如何从宫里把她弄出来。” “这……”林怡然想想说道:“那你跟我说说,陵王宫附近的事情。” “好!” 陵国都城——宣城 刺杀林怡然的人失败了,他们几经曲折通过封锁的水、陆交通回到了宣城,去拿那仅有的二百两失败银子。 梁府 梁其道冷冷的笑道:“如果是我,这二百两是不会过来的拿的。” “姓梁的,你想赖账?”瘦子叫道。 梁其道不屑的回道:“我可不缺这二百两银子,” “那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你们失败了,总得要点脸面吧?”梁其道讥笑。 瘦子叫道:“姓梁的,那夏小三的媳妇好搞,你会裁在她手上?” “放肆——” 瘦子叫道:“梁大人,你的抠门,整个宣城人都知道,你就不要否认了。” 梁其道阴着三角眼,“那又怎么样?” 瘦子中年人说道:“梁大人,壮汉的身手可不是谁都能惹的,你别逼着他出手。” 梁其道阴阴一笑,“来人。” “大人——” “拿二百两银子给他。” “是,大人。”侍人说道:“请跟我来。” 瘦子不高兴的跟着侍人去领二百两银子。 等人都走后,梁其道阴沉的说道:“没想到,三年了,她还是这样难啃。那要怎么样才能杀了夏、林夫妇。” 梁其道瞑思苦想。 突然门口小厮叫道:“老爷,你同窗想见你。” “贴子呢——” 小厮把拜贴递给了梁其道。 他找我干什么?拿着贴子,梁其道阴着三角眼想了又想。 宁国京都——阳城 文国公府的大管家到了文国公的书房,弯腰屈膝,行礼道:“老爷,外院的账薄在这里。” 贴身长随连忙把账薄递给了文国公。 文国公问:“多少?” “回候爷,总共才五万七千多两。”大管家回道。 “才这么一点?” 大管家回道:“是,候爷,这几年,我们收到的礼金越来越不像话了。” 文国公眯眼,“我会让他们主动送过来的。” “候爷,小郡王看着马上就大了,说嫁说嫁了,没有陪嫁的银子可不好。” 文国公皱眉,“这点银子他们也好意思出手?” 大管家撇嘴说道:“老爷,他们这是看菜下碟。” “没关系,明天他们就会主动送银子过来。”文国公阴阴的眯了眯眼。 “太好了,那小的就等候爷处理了。”大管家高兴的说道。 “嗯!” 第二天,文公国进了公署衙门,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可是一个时辰之后,整个衙门就不一样了。 为何不一样呢? 文公国发难了,训斥了不少官员,甚至有不少人掉官去职,整个衙门先是一片吵嚷,跟菜市场一样,当那些官员被抓的抓,责令回家面壁思过的思过,整个公署衙门内,一片噤若寒蝉。这是第一天。 到第二天,既然撤了官员,就有升职官员,那些被捋的职位,马上就有人替代了,只是数量不多而以,只有几个。 第三天,文公国没有进衙门办公务,他出公差了,到了京郊督查政务。 可是文国公府已经门庭若市了,前来送礼、走关系的人络绎不绝,当然,其中更多是很多被捋的官员家属为了赎出自家大人,不得不花银子买平安。 文公国后院 陆云妍正在和国公夫人商量陆云瑶的婚事,前些日子,还没几家有意向,可这几天,前来说媒的人不知凡几。 陆夫人气得拍了几下桌子,“这些势利小人。” “母亲……别气了,这世道不就这样吗?” “唉……”陆夫人叹了口气,再次看了看手中的贴子,“可是我看不上他们。” “母亲,那你看中谁家了?”陆云妍好奇的问道。 陆夫人回道:“我看中清贵世家项家了。” “母亲,项家在朝中没什么高职位的人,你怎么会看中他们家?”陆云妍不解。 陆夫人说道:“你妹妹跟你不同,她心无城府,没心没肺,不适合家世复杂的人家,项家以文传家,家世清白,人口不复杂。” “母亲,你这样想,父亲会同意吗?” “……”陆夫人不吭声了。 陆云妍几不可见的阴沉了一眼,我的命不好,谁也别想好过。 陆云瑶大概没想到,姐姐阴暗的心思,让她错失了一门好亲事,不过,也许,就算她知道,她可能也体会不到母亲的良苦用心吧。 她这几天过得可风光了,不停的被各大家小娘子请过去做客,临走时,还能收到很多礼物,那心情甭提多好了。 陆云瑶让丫头们收好主家给的礼物准备回家了,在门口被两家小姐拦住了。 “哟,这不是邱、王两家的大小姐吗?听说可贤慧的紧,不轻易出门,就算出门,也在骄子里也不轻易露头,今天怎么门也出了,骄子也不乘了,这难道也叫贤慧?” “哈哈……” 在门口送行的小姐姐们,纷纷用帕子捂着嘴,咯咯笑个不停。 某小姐阴阳怪气的问道:“邱小姐,是不是为了你那入狱的爹来求我们小郡主?” 邱小姐咬着唇看向陆云瑶,泪含在眼里,“小郡主,我父亲是被冤枉的。” 陆云瑶尖酸说道:“啧……冤枉?你父亲是都内(掌管国库的官吏,隶属于大司农),整天跟银子打交道,谁知道?” 小姐当中有人补刀说道:“就是,听说早就有人举报了,说邱大人中饱私囊,早就该抓了。” “你们胡说,邱大人才不是这样的人,他是太子殿下亲派的廉政官员,他才不像你们说的那样。”和邱小姐一起来的王小姐大叫反驳。 “王小姐,你急什么,又不是说得你爹。” 另一个小姐跟风说道:“她怎么不急,听说王平准(平稳物价之意。隶大司农,置平准官于京师,总管全国均输官运到京师的物资财货,除去皇帝贵戚所用外,其余由国家经营,”贵则卖之,贱则买之“,调剂物价,防止富商大贾从中谋取巨利。)也被抓了。” “怪不得京中这两个贤女一起出动了,抛头露面于市井,真是可怜了这远播的贤名。” “是啊……” …… 王小姐大叫一声,“你们一个个不要得意,也不要逢人就巴结,我告诉你们,等太子殿下回来,要你们好看。” “哟,王小姐,人家邱小姐还知道求郡主,合着你来示威了?”有小姐阴阳怪调的说道。 “对,我就是来警告你们,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陆云瑶大叫:“放肆,你说谁兔子呢?” ☆、第261章 宣城(加更) 陆云瑶大叫:“放肆,你说谁兔子呢?” “谁蹦哒我就说谁。” 陆云瑶气得两眼直瞪:“王美贤,我告诉你,等我回家去,告诉我父亲去,让他抄了你的家,让你睡大街去,不,让你到边关充妓去。” “你敢。” “哼,我现在就回去告诉我爹去。” 有人小声提醒道,“陆郡主,你爹不是去京郊督政力了吗?” “哦,对,那我就等他回来。”说完之后,陆云瑶带着一大群丫头婆了扬长而去。 邱小姐泪眼涟涟对王小姐说道:“你何苦趁一时口舌之快,让家族陷于囫囵。” “我不相信,这天下没有王法。” 邱小姐摇头,“这世道从没有王法。” “我不相信,太子殿下会不知道京城发生的事。” “知道了又怎么样,他在那么远,怎能顾及到我们的父亲、家族” 王小姐不屑的看了眼哭哭啼啼的邱小姐,恨铁不成钢:“那你也用不着讨好这个草包。” “嘘……”邱小姐转头看向门口,那些小姐们已经进去了,“王小姐,我知道你脾气烈,可现在不是脾气烈就能解决事情的时候。” “那你说怎么办?”王小姐反问道。 邱小姐想想说道:“我们赶紧去太子府,找太子门生去。” “这倒是正径办法。” 邱、王二位大人家的小姐,开始为父样奔波起来。 吴国徐县 当文国公等人在京中作威作福时,宁太子迎来了六年来的第一战——守城战。 英姿飒爽的宁太子,穿着闲置六年的战袍站在城门楼制高点,朝城外看过去,手执五、六十斤重的精钢长枪,在太阳底下闪着震慑人的光芒。枪头下的红樱在北风中飘飘,犹如铿锵之歌。 平郡王在城楼下挥刀大叫,“姓夏的,有种下来干一架,潼关一战,莫不是把你吓怕了?” “放你娘的狗屁,你才被吓怕了。”宁太子身边的小将邱锦宏破口大骂回道。 “哪里来的黄口小儿,敢骂爷爷?” “我他娘的是你祖宗。” “祖你屁,老子打不死你。” …… 小将邱锦宏就是京中被抓邱大人堂哥家的儿子,此人从军之前是京中的纨绔子弟,跟平郡王对骂,还真是找对人了。 他原本是个伍长,昨天晚上宁太子刚刚把他升为百卒长,由带五人到带军一百人,此刻,不仅新官上任三把火,更因为站在太子身边想表现。 宁太子真是只腹黑的狐狸,用了邱家人,一举多得,其一,向京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邱家人,本太子罩着,谁敢动; 其二,对平国两个王也有所了解,好像就知道今天有这么一出似的,他淡定的站在城楼上,看着小将和平郡王手下和自己手下对骂。 两军在空气中对垒,大眼对小眼,竟由着二人骂到了晌午,何意? 能有什么意思呢?有丰富作战经验的人,当然都知道冒然出手于自己无益,都想试出对方的实力,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半天之后,平太子算是看出来了,宁太子只守不攻。 不攻?由不得你。 午后,平太子退到了十里地之外,把战场让给你了平郡王。 随着战鼓擂动、号角吹响,千军万马似黑压压的云层像徐县城压过来,让人喘不过气了。 宁太子直到第三天,才出城打了六年来的第一战,小试身手后,英武不减当年,他的自信瞬间找了回来,挥着长枪怒吼道:“兄弟们,冲啊……杀啊……” “冲啊,杀啊……” 宁国京都——阳城京郊 有一老叟坐在寒溪边钓鱼,账篷朝南支着,挡了呼啸的北风,人坐在里面,阳光照下来,暖意洋洋,冰封的河面被凿了很大一个洞,老叟过半个时辰就能拎上一条鱼,收获好像不错。 站在边上候着的人见鱼被钓上来,纷纷夸赞说道:“国公爷的钓鱼技术依然这么好,大冬天都能钓上鱼,太厉害了。” 文国公皮了眼,“别吓走了我的鱼儿。” “是,是,……”中年人尴尬的笑笑。 侍者帮文国公拿下钓钩上的鱼,又帮穿了食,把鱼钩甩到河里。 站在身边的几个中年人见文国公又开始进入不说话模式,神色焦色。 其中一个忍不住再次开口,“国公爷,听说太子在南边和平国人耗上了,打了五天五夜都没有分出胜负。” “你听谁说的。” “有消息往宫里送,可是王上闭关了,没听到。” “太子辛苦打仗,你们跑过来找我做什么?” “王上闭关,太子爷又在南方打仗,这京里的事当然得倚仗国公爷了,你不回京,我们的事不好做啊,还请国公爷移尊驾回京,主持大局。” “各个衙门的人各司其职即可。” “国公爷,你一向是百官领袖,没有你,我们跟没主心骨似的。” 国公爷的眉几不可见的挑了挑,“什么事,值当你们几位大人亲自站在北风口里等我?” “回国公爷,就是那些不守规矩的官员,他们不是被抓进去好几天了嘛,还请国公爷抽空去审审他们。”某位大人说道。 其实这句话就很假了,谁还管坐到大狱里官员的死活,他们实际上是在提醒国公爷,这些缺的官职空位,你老倒是赶紧任命啊,这银子我们都送了,你嫌少,我们又补送了,你还想怎么的? 是啊,国公爷还想怎么的? 当然是耍耍威风了,当然是让这些见风使舵的家伙吃点苦头了,让他们银子送了,还拿不到官职,看你们下次还敢不敢瞧轻了老夫。 三请四邀中,文国公拿足了排调,才终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回到了京城,回到了让他如鱼得水的此刻京城。 陵国宣城城门口 平时只要三天路程的宣城,凌齐轩等人用了六天时间,才跟着行脚商人到了城门口,城门口的盘查还是很严的,路引、身份文谍、银子,一样不能少,他们心惊胆颤终于进了宣城。 富庶的宣城,几乎没有经历过战事,整座城比平、宁两个北方都城繁华多了,大街小巷、九曲十八弯,充满着浓郁的商业气息,而一些文化景点,又充满着厚重的人文气息,非常不错的一座都城。 马秃三嘴啧了啧,“我也算见过不少地方了,但像宣城这样繁华的大城市,还是第一次见到。” 凌齐轩和陶仁泉就是陵国人,他们都在此地生活过,听到人夸自己家乡,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陶大人,你是地主,就你安排我们的衣食住行了。” “凌老弟——”陶大人谦虚的笑问,意思是谦让让他做主。 凌齐轩笑笑,“市井小巷,陶大人,你比我熟。” 陶大人懂了,年轻人谦逊,“好,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年轻时的陶大人在宣城生活过很长时间,所以对什么地方都比较熟,很快安排好他们食宿,开始按林怡然的思路干活。 凌齐轩十岁就离开了宣城,现在已经二十六岁了,十六年间,形容、音色早以脱胎换骨,但由于他做过大将军,示于众人前,怕是有人认出,在林怡然教的化妆术下,改变了一下自己的面貌。 一行人当中,除了陶大人在宣城生活过多年,对于其他人来说,几乎是空白。马秃三穿回自己破旧的夹袍,扯乱头发,弄得脏兮兮,抄着手走在大街上,看着随意,实则已经开始自己打探之旅。 凌齐轩扮成贵公子,带了个小厮开始出入上流社会才能出入的地方,他这一张陌生脸,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马上有人打探他的底细。 能让人打探到的底细,几乎都是他们有意无意放出的消息,至于再多的消息,那些人打探不出了。 “百越(南方沿海一带、郁离所在的南越国也是其中一支)商人?” “对!” “我倒是知道南越大商人郁离,没听过这百越姜重离的。” “大人,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话虽这样说,春平候走时,让我多留意陌生人,以防他国奸细混进来了,特别是宁国人。” “那我们继续盯。” “嗯!” 凌齐轩被人盯上了,但是貌不其扬的陶仁泉没有,他如一条泥鳅一样,或在中层仕族之间打探,或是在底层小吏中打探,时常跟马秃三一起碰头,寻找有价值的线索。 这天傍晚,这两人又碰面了。他们坐在一个小酒肆的角落,两人一边扫眼看着外面,一边低声说着话。 马秃三问道:“情形怎么样?” 陶仁泉回道:“姓梁的很警惕,不仅很少出门,与人打交道也很滑。” 马秃三说道:“不过我打探道,他最近跟一个同窗走得近。” “这同窗是什么官职?”陶仁泉问道。 马秃三“同窗官职不高,不过是个肥差。” “难道是铁市小吏。” “对,监管铁市的小丞。” 陶仁泉分析道:“他找一个候爷的庶务管事管事,是一直就走动,还是突然走动起来?” “我查过,平时不大走动。” “估计是想合伙私吞铁货。”陶仁泉在低层做过很多年小吏,明白这其中的道道,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铁市小丞想跟候爷管事合吞。” “我们能利用这个做什么呢?” “林小哥的思路是这样的,利用梁其道这个管事来离间春平候舅甥的感情,让二王子甩了春平候直接上位,二王子上位,那先得让陵王死了才行,怎么样让陵王死,倒是并不难。” “不难?”马秃三惊讶极了,难道陶大人能进王宫? 仿佛知道马秃三想什么,陶仁泉说道:“当然不是我进宫,而是让有了野心的二王子动手。” “可我们怎么让二王子有野心并动手呢?”马秃三好奇的问道。 陶仁泉说道:“当然是有人吹耳边风了。” “我们找能吹耳风的人?” “对!” “陶大人有合适人选了?” 陶仁泉捏起茶杯悠悠说道:“我曾在一位非常有野心的大人手下干过事,如果能让他有野心,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大人准备做?” “学了林小哥一招。” “那招?” 陶大人挤眉,“明天你就知道了。” 马秃三好奇的很,“啥啊,跟我说说呗。” “跟我去,你马上就知道了。” 马秃三怀着好奇之心,跟陶仁泉到了宣城西北郊,这里停留着各式人群,又脏又臭,简直不堪入目。 马秃三跟着陶仁泉左拐右弯,终于到了一个破旧的小院子里,站在门口叫道:“白老道,在吗!” 院内有一个小屁孩正在门口捡石子玩,听到有人叫,直起身,“给我吃食,我就告诉你们他在不在?” 马秃三马上从怀J里掏出两个干饼扔给了小屁孩。 小屁孩高兴的叫道:“白老道,有人找你。”说完,进了房间,一会儿,挽了一个白眉白须的老头出来。 “还真是白老道啊!”马秃三惊奇的叹道。 陶仁泉笑着朝老道拱手:“白老道,十年前,你说我会发达,果然如此,我发达了!” ☆、第262章 请道(一更) 陶仁泉笑着朝老道拱手:“白老道,十年前,你说我会发达,果然如此,我发达了!” 白眉白须的双眼看不到了,闻着声音朝陶仁泉看过来,“是你?” “你还记得我?” “过耳不忘。” “佩服——” 陶、马二人进了院子,两人找了个破凳子,坐在门口,边晒太阳边聊天。 白老道问道:“你为何来找我?” 陶仁泉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有事想请道长帮忙。” “可我住在这里很好。”白老道仿佛知道他为何而来,说道。 陶仁泉紧了一下眼,“我曾见有幸见过山真道人。” “在哪里?”白老道兴奋的问道。 陶仁泉轻笑:“也许你可以住到他那里?” “你真见过?” “对!” 白老道追问:“他去了哪里?” “这个不能说,但有一点,我可能告诉你。”陶仁泉说道。 “什么?” 陶仁泉说道:“十六年,山真道人住在江城外的小道观。” 白老道说道:“这个我知道,这个真姓白的算到明和公主是真命天女,可我告诉他,他算错了,他不信,不知为何三年前,他离开了江城道观,人不见了。” “那么道长觉得他为何离开呢?”陶仁泉反问。 “我的道行还不够。”白老道的意思是他算不出来。 陶仁泉微笑道:“如果道长肯帮我这个帮,我可以求一个人,让你跟山真道人住一起。” “这个……”白老道犹豫。 陶仁泉眯眯笑:“山真道人所在的地方,那真是人间乐境。” “有这样的地方?” “那是自然。” 白老道突然说道:“你这人,我还是有点了解的,你不说虚话。” “谢道长夸赞。”陶仁泉再次问道:“那么道长肯帮我的忙吗?” 白道长有些愁怅的说道:“让世道因我而改变,这……” “天下太平,万物安宁!” 白道长明明看不见东西,可是他的头仍旧四处转了转,叹道:“我在这里生活五十年了,没想到真有一天要离开。” 陶仁泉说道:“道长,我记得你曾说过,如果在五十年到来时,你有幸离开,你会再活五十年。” 白老道叹道:“所以刚才我听到你叫我,惊的不敢出来,没想到,到五十年这天来叫我的人竟是你?” “道长,我是随意而来,没有刻意。” 白道长叹道:“是随心而来。” “道长……” 白道长说道:“罢了,我也是个怕死之人,既然可以再活五十年,为何不活呢?” “多谢道长!” “一切都是天意罢了。” 既然白道长答应了所求之事,陶仁泉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冬天日头短,太阳没过一会儿就落下去了,小屁孩小手放在嘴里,眼巴巴的看着马秃三怀里。 马秃三笑道:“小伢仔,别急,叔叔叫了好吃的,等一会儿就送过来了。” “真的?” “太好了!”小屁孩高兴的朝白道长叫道:“爷爷,我可以吃好的了。” 白眉道长和霭的笑笑,“等会儿多吃点。” “这孩子……”马秃三问道。 “不知谁放在我门口,我收养了他,至今我都没有给他取名字。”白老道回道。 陶仁泉说道:“既然有缘,不如让他姓我吧,就叫陶淘。” “陶淘?” “对!” “陶大人这是……”姓陶的有家有口,白老道不解。 “道长,这孩子的品性如何?” “忠厚。” 陶仁泉笑道,“那我就放心了,道长不怪我抢人吧?” “这是他的命。” 陶仁泉说道:“那我就把他带回去,做小公子的玩伴了。” “多谢大人,大人还是这样外冷内热。”白老道说道。 “可是你的眼睛看不见,会不会不方便?” 白老道摇头:“几十年都能活下来,未来几十年当然也能活下来。” “道长真是宅心仁厚。” “哈哈……”道长大笑,“如果恶能让我长寿,我肯定也会恶。” “不是说祸害千年吗?”马秃三笑着插嘴道。 “哈哈……”白道长和陶大人一起笑了。 这时,送餐的人到了,只见他提着两个大食盒叫道:“请问这里是白道长家吗?” 小屁孩马上回道:“是,”说完高兴的跑到院子门口要提食盒,那里提得动,马秃三马上接了过来。 送餐的小二见任务完成了,道:“你们付了银子,食盒不要还了!” “多谢小哥!” “这位老爷客气了,那小的走了。” 夜幕降临,这个破旧的小院,连个灯火都没有,马秃三无奈的摇了摇头,出了巷口,好不容易找到了个香烛小店,买了一根蜡烛。 一行人,一起吃了一顿晚餐。 白道长吃得不多,“我养生,各位请随意,小……淘淘,你少吃点,小心撑坏了肚子。” “可我想吃怎么办?” 想起自己的儿子,马秃三感慨,“这些吃不了的都留给你,够你吃几天的,冬天天冷不会坏。” “都是我的?” “嗯!” “那我们留着慢慢吃。” 陶仁泉笑道:“好孩子,吃吧,等你们离开宣城,会有更好的生活等着你。” “什么样子是更好?” “这……你以后会知道的。” “哦。” 定城 夏宗泽发起第三次总攻,水、陆并战,有几艘船差点就驶进了定城水道,抢占了一席之地,陵太子亲自上阵才挡住了宁国战舰。 一场恶战过后,两国再次清点自己的战舰,规模宏大的战舰队伍,以肉眼的速度在减少。 水师小将盛硕脾爆燥起来:“为何让凌将军离开?” 在船上整修的军卒听到这话,个个手顿了一下,没有言语,顿过之后,他们继续清理船上的战争垃圾。 前来巡船的夏宗泽等人也顿了一下,不过没有人回答盛将军的话。 盛硕见没人回自己话,气得抱头蹲在船边。 长久的耗战,不仅让将领们心生厌倦,更让兵卒们产生了厌战的情绪,很多人开始消极怠工了。 从战舰回来,范先生马上说到了这个问题。 夏宗泽沉稳的回道:“我们都打了几年了,这一个月算什么!” 范先生苦笑,“王爷,以前打仗,久攻不下,就会主动放弃,像这样不休不止的盯着某个城池,并不多见。”夏宗泽点头,“我知道,孰知敌人不厌倦?” 范先生微微一笑,“王爷,你成熟了很多。” “我都是孩子爹了,当然得成熟了。” “哈哈……”范先生爽朗的笑笑,“王爷说得不错。” 夏宗泽到椅子上养神,他太累了。 范先生继续说道:“今天也不是没有进步,至少我们进了他们的河道。” “嗯,我们每一次都有进步,我相信再打几次,肯定能攻下定城。” “对,反正离过年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 刚要合眼的夏宗泽倏一下睁开眼,“都要过年了?” “是,王爷——” “太子哥哥也在外面,难道……” “不,王爷,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在过年前攻下定城。” 夏宗泽看向范先生。 范先生说道:“我们都是一体的军队,都不能做到凝聚力,对岸的那两位怕是更不能。” 夏宗泽点了点头,“嗯,那咱们就耗耗看。” “对,王爷。” 溪口渡,这个昔日荒芜的空旷渡口,因为有宁国大军驻扎,居然在不知不中,形成了几个小村落,虽然村落中大部分都是军卒自建的泥草房,但不妨碍它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一个月多的驻扎,有一些军卒的家属居然跟了过来,也一起住进了小村落。 失落的盛硕,今天晚上没有住在大营,到了渡口最北边村子里,他自己建的小泥草房子里,他的老母和妹妹正在家等他。 “硕儿,今天怎么这么晚?”盛母问道。 “清理战场。” 盛母说道:“你现在不是将军了吗,还要做这等小事。” “母亲,你别胡说,越是将军,越要亲历亲为。” “可我怎么听人家说,做了大官,连手都有人帮着洗手?” “母亲,没见过,别胡说。” 妹妹盛月接过话:“那大哥,你见过王爷,王爷是不是让人洗手?” “从没见过。” 盛月说道:“不可能,我在富户家做过丫头,我们家公子就是让丫头洗手,王爷可是尊贵无比的人,怎么可能自己洗手。” “你别乱说了,没有的事。” 盛月还想说什么,盛硕不耐烦的打断道,“小妹,你干嘛带着母亲跟过来?” 盛母连忙说道:“当然要跟来了,你现在是将军了,你妹妹马上到婚配年纪了,可以沾你的光,嫁个好人家。” “母亲,我知道了,我到军中打听打听,有没有好人品的将军介绍给妹妹。”盛硕点头。 听到自己的婚事,盛月一点也不害羞,还提要求:“大哥,你可得给我找个既好看又会体贴人的将军。” “知道了,”盛硕说道:“我饿死了,赶紧开饭。” “知道了!” 盛月听到要吃饭,连忙先打水给哥哥洗手,随口说道:“要是有机会,我要去看看王爷长什么样。” “别胡来。” “就看看嘛,这么贵的人我还没看过呢。” “王爷不是你给看的。” “知道了!”盛月嘴上喝这样说,可是心里却不以为然,她和村子里其他家属一样,被招到后勤帮忙了,心想,总有机会见到的。 吴国北部——徐县 宁太子现在的情形刚好跟夏宗泽想反,他守别人攻。可是平郡王可不是夏宗泽,有耐心的数着自己每天进步多少,他被持久战耗得没有了耐心,把战场扔给了平太了,自己回头去另一个战略要地邹县了,可是等他去邹县时,邹县已经被宁太子派的得力小将——甘华。 “娘个老子,居然调虎离山?”平郡王怒得开口大骂,气势汹汹的攻向了邹县。 平郡王虽彪悍,可仗不出消耗太多,在邹县,他同样跟城内的宁军陷入了耗持战。 留在徐县的平太子和宁太子倒是结结实实打了几场实仗,但一个失去援去,一个得到援助,让战势很快逆转。 粗大个周绍良举着双锤,大叫:“太子殿下,末将来迟了!”话未说完,人已经冲入了战斗当中。 结查可想而知。平太子不得不退守到淄城,形成新的战斗格局,成了他守城,宁太子攻城。 战斗就在你来我往中,不停的进行着,谁急谁输。 陵国都城宣城 白眉道长在小陶淘的牵引下,开始走街穿巷,帮人算命,不消半天功夫,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到了陶仁泉所说的那户官宦之家周围。 在宣城,白眉道长的大名还是如雷贯耳的,很多人找他算命,但他一个月只接三单,从不逾越,至于说走街穿巷,这种情形每年有一次,倒也不显得突兀。 ☆、第263章 挑拔(二更) 在宣城,白眉道长的大名还是如雷贯耳的,很多人找他算命,但他一个月只接三单,从不逾越,至于说走街穿巷,这种情形每年有一次,倒也不显得突兀。 庞大人跟前文中提到的宁国叶大人有着一样的官职——司马少正。 可他这个司马少正,可不像叶大人一样有实权,可以掌管军马辎重,他没有女儿在宫中,没人给他吹枕头风,至使一个肥差一点油水都没得捞,让费尽心机爬上来的庞大人大为怒火,却毫无办法。 为何这样说呢? 陵国大司马一职,被陵太子兼任了,前文中说了,他是个多疑的人,庞大人太过钻营,让陵太子心生防备,架空了少正之职,使他无所事事,那还有什么油水可捞呢? 庞大人也曾想用女儿取得权力这条捷径,可是陵太子不好女色,更不成亲,府中有小妾,简直就是摆设,那他把女儿送过去还有何意义,也曾走过春平候这条道,春平候到是和颜悦色,暗地里也很欣赏他,却没有用他,不知何故? 春平候不来事,他想过二王子,可是二王子被春平候护得跟铁桶似的,他没机会下手。 可是,春平候去定城跟陵太子联手防卫定城了,似乎是上天给自己的绝好机会,他一直暗暗活动,找机会接近二王子。 这不,机会终于来了,他一直交好的区伯府区大人,找到机会巴接上二王子了,把他请到了他经营的暗妓馆。 庞大人穿戴一新,准备出门,在门口竟遇到了白眉道人,这些当官的人,第一反应是警觉,其它反应是算运道、富贵。 “去看看,他在干什么?” “是,大人!” 贴身长随连忙过去打听,不一会儿回过来,悄声说道:“在给隔壁算命。” “算什么命?” “他说隔壁今年宜嫁女,有大福、儿孙满堂之像。” “嫁女?”庞大人思索问道。 “是,大人!” 庞大人眯眼想了一下,说道:“把小姐的生辰八字拿出来。”他要去见贵人,如果自己的女儿命好,岂不是可以…… “好咧,大人!” 一刻钟后,白眉道长被庞大人请进了府内,让女儿出来给他摸了骨。他低声问道:“道长,怎么样,有没有大福大贵之相?” 白眉道长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庞大人失望的皱了皱眉,没心情的叫道:“来人,拿银子!” “老爷,给多少?” “二两。” “是!” 庞大人起身准备出门。 白眉道长出声道:“大人,你女儿没运道,可是老道觉得面端有一股鸿运之气扑面而来。” 失望的庞大人连忙停下脚步,兴奋的问道:“我正准备出门,你说我能心想事成吗?” 白眉道长回道:“鸿运当头,想不成都不行。” “……”庞大人没想到老道士这么肯定,高兴的叫道,“拿银子,赶紧拿银子……” “老爷多少?” “二千两。” 白眉道长却摇头:“这位大人鸿运当头,老道我也算沾了运道,这银子就不收了,刚才的二两足矣。” “道长莫不是嫌少了?”庞大人皱眉。 “贫道从不打诳语。” “这……” 白眉道长轻甩拂尘,“告辞了,这位大人!”说完后,另一只手让小陶淘牵着,出了庞府。 等人走后,贴身小厮高兴的叫道:“老爷,你能心想事成了。” 庞大人满面红光,“走——” “好咧!老爷!” 宣城某馆楼,此处隐于达贵官人与市坊交集处,让人觉察不出,它究竟是贵人的宅院,还是市坊的铺子。 幽深的庭院里,最豪华奢侈的房间里,坐着三两个人,就算三两个人,也明显按等级制坐着。 侧边而坐的两个中年男人,其中一个谄媚的笑道:“二殿下,感觉这里怎么样?” 二殿下端着酒杯抬眼环视了一圈,说道:“不错!” “多谢殿下看得起眼。” 二王爷郑昊则傲慢嗤鼻,“区大人,别把官场的那一套用在本王身上,想说好,你就说好,本王不会瞧不起你。” “是,是……”区大人奴颜卑色。 “说吧,你找本王来干什么?”郑昊则漫不经心的问道。 区大人犹豫一下才问道:“二殿下,听说王上病了?” 郑昊则倏一下,阴毒的目光马上射过来。 “王……王爷,小……小的全是为了你……”区大人被他扫得趴到了地上,连忙低声呼道。 “何意?” 区大人抬起头,仿佛神秘的说道:“王爷,你看现在的机会多好啊!” “放肆!” “是,是……小的放肆。”区大人不敢说话了。 陪坐的庞大人小心翼翼的说道:“王爷,小的难得有幸见到你,真想像殿下倒倒心中的苦水,可想想还是算了。” “你有何苦水?” 庞大人苦叫道:“王爷,小人空有一身抱负,却没办法实现,你说我苦不苦闷。” “何意?” “小的官居从四品司马少正,本应公务繁忙才对,可现在,下官上下衙除了喝茶还是喝茶。” 二王爷抬眼,嗤笑一声:“在太子手下干活,你还想怎么?” “是,是……王爷所言极是。”庞大人说道:“要是我能像李民田李少丞一样,在王爷或是候爷手下做事,那真是小的上辈子休来的福气。” 二王爷眉头皱起,“庞大人是吧!” “正是小人——” “我怎么觉着你话中有话?”郑昊则打仗不行不错,可是从小在权力中浸淫,就算没有天份,对这些官场之事早已熟谙,听点话外话还是能听出来的,更何况对手故意露出破绽,他就更能听出来了。 “没有,没有,小的就是觉得能在王爷……候爷手……” “不说实话?” 庞大人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朝区大人看了几眼,欲掩饰又不掩饰的样子,勾起人无限的好奇心。 二王爷面露戾气。 区大人连忙站起来给他斟酒。 二王爷挥手就把酒杯捋倒了,“到底什么事瞒着我?” “这……这怕是……”庞大人还是不敢说。 “免你无罪!” “谢……谢王爷……”庞大人双腿跪下,把关于李少丞跟候爷庶务管之间的事说了出来。 二王爷盯着两位大人久久没有开口。 一直到子夜,楼馆里的人才陆陆续续出来,马秃三抄着手隐在暗色中离开了这座隐形的楼馆。 江城将军府 已经过去十多天了,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了,林怡然急得口里生疮,有些心神不宁,而夏宗泽又不在身边,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夫人,你是不是担心马叔他们?” “嗯!” 林怡然不少事都曾带着苏小兰,她知道事情不好做,全凭临机应变,一个弄不好,就会丢了小命,吐吐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丫头们的声音,“王爷!” “子韬——”林怡然惊喜的迎了出去。 夏宗泽带着一身寒意回来了,“然儿……” “子韬——”林怡然跟小燕子似的扑到了他怀里,自从定城开战,他就没有回来过。 苏小兰已经出去了,把时间留给了小两口,不过她出去了,成了另一对小两口,风尘仆仆的三和看到她,咧嘴傻笑。 “傻笑什么?”虽然成婚有一段时间了,可每次小别一段时间后,苏小兰看到三和,总会脸红。 门口两个中年婆子笑道:“小兰姑娘赶紧带着和侍卫回去洗洗漱漱吧,这里有我们。” “那真是多谢祥婶、桂姑姑了。” “客气啥,冬天冷,小两口赶紧回去热乎热乎。” 苏小兰的脸又红了,收拾了一下,交待了一些事情,跟三和回去了。 四喜一个人可怜巴巴的立在门口,看着三和小两口肩并肩回去了,咋感觉这么凄凉呢。 马大妮已经知道王爷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弄夜宵,手脚很快。 四喜想了想,进了厨房,转转悠悠看了一圈,看到什么能吃的东西,顺手捞一块,瞄到了马大妮额头的汗:“这么急干嘛?” “外面这么冷,快点弄好,让王爷跟你们暖暖身子。” 四喜抱起胳膊,支着一只脚站在马大妮身边,“王爷王妃这会儿怕是没功夫吃。” 马大妮愣了一下,脸迅速红了,几不可见的离四喜远了一点点,虽然用肉眼看不出这移动的距离,可是四喜感觉相当不爽,看似随意换了一下支着的脚,实际上朝马大妮靠近了很多,几乎能碰到她的衣服,可能一直在厨房忙碌,她身上不仅暖和,而且有一股面食的香气,相当好闻。 马大妮感觉有一根大柱子立在自己身边,相当有压力,很不自在,突然说道:“我……想起来,平底锅里有蛋糕,给小白吃的,没吃完,我拿两个给你。”说完,马上就跑开了,拿了几个小蛋糕递给四喜。 四喜垂眼看着蛋糕未动手。 “你……不喜欢吃。” “没有——”四喜突然抬头,朝大妮咧嘴一笑,一股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朝大妮扑面而来,大妮感觉自己的脸好像烧起来了,慌乱之下,赶紧把蛋糕塞到他手时,站在案桌的另一边忙自己的去了。 四喜边吃蛋糕边看空开的一大段距离,眉毛抬了又抬。 坐在灶头烧火的婆子,暗暗偷笑,心想,王妃身边怕是又有一对要成亲了。 夏宗泽小两口相互抱着温存了一会儿,坐在床边低低说着战事。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难搞。” 林怡然问道:“主要是哪方面?” 夏宗泽回道:“地形上,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岭地带,他们建了函关,很难打进去。” “一夫守关,万夫莫开。” 夏宗泽头疼的点点头。 林怡然说道:“那你们只能奇袭才能成功了。” “如何算奇袭?”夏宗泽好奇的问道。 林怡然想起了现代攀岩,又想到攻城战役,“不是有攻城软梯嘛?” “攻城软梯?你的意思是通过软梯偷偷攀进定城?” “这样可不可以?” 夏宗泽回道:“想过,但是好像没有什么好的地理位置,再说,我们的军队只适合平原作战,没有这样的经验。” 林怡然从夏宗泽的腿上站起来,“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华云山,你还记得吗?” “知道。” 林怡然说道:“听说有些山匪非常会攀岩。” 夏宗泽不解的看向林怡然,“他们为何要攀岩?” “听说是为了采燕窝,或是采岩石上珍贵的药材。”林怡然回道。 “原来如此!”夏宗泽问道:“难道你想让我找这样的人过来攀爬到定城内,可他们没有战斗力,爬进去又有何用?” “也许有用,也许没用。” “什么意思?” 林怡然说道:“如果配合其他计谋,我觉得可能会达到奇袭的效果。” 夏宗泽抿嘴,“行,我试试。”马上起身,出了房间,到了外厢房,“来人——” 四喜正在厨房,听到小丫头过来传话,连忙小跑着过来,“候爷——” “让夏二雨到华云山找会攀岩的山夫。” 四喜愣了一下,“是,王爷!” 夏宗泽重新回到了房间,刚想坐下,兰香过来问话,“夫人,要不要传饭?” 林怡然点头,“传吧!” “好咧!”兰香高兴的出去了。 林怡然说道:“赶紧过来洗漱一下,吃饭。” 不一会儿,洗漱好的夏宗泽先去抱了抱睡着的儿子,“儿子有没有想我?” 林怡然低声,“咋能不想呢,房门口一有响声,他就朝外面看,见进来的人不是你,小表情可失落了。” 夏宗泽轻轻的亲了又亲儿子,连饭都不知道吃。 小白竟被夏宗泽的胡荐根给戳醒来,“啊……啊……”一见到自己的老爹,那亲昵劲真是无法形容。 “儿子……我的亲儿子……”夏宗泽把儿子举到自己头部,他的脸噌在小家伙的怀里,噌得小家伙咯咯笑个不停。 父子俩个亲近了一会后,林怡然提醒道,“小白也没有吃,刚好,一起吃。” “走咧,儿子,咱们一起吃饭去。”说完,把小白驾马坐式坐在自己的脖子里,惹得小白又是一阵疯乐。 冷清了多少天的房间,到处充满着温馨、热闹。 小白没有向往常一样坐在自己专属凳子里,而是坐在夏宗泽的腿上,父子俩人一起吃饭,你一口,我一口,一直吃了很久,才吃完了晚饭。 父子两人又闹腾了一会儿,小白困了,但是他就是不松手,不肯定睡到自己的小床上,夏宗泽一直抱着他,一直到睡熟,那小手还扯着他的衣襟。 夏宗泽幸福的苦笑:“这孩子……” “他又怕眼一眨,你不见了。” 夏宗泽低头忍不住又亲了亲儿子的小嫩脸,“真能把人心给化了。” 林怡然微微轻叹道:“今年过年怕是要在这里过了。” 夏宗泽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林怡然的话,轻声问道:“见过凌齐轩了吧” “嗯,我让他去宣城了。” 夏宗泽惊讶的看向林怡然。 “你在前线忙,我就没让人告诉你,我派人去宣城了。”林怡然说道。 夏宗泽马上问道:“你想做什么?” “做一做春平候做过的事。” “玩春秋手法?” “差不多。” “陵国二王爷郑昊则?” “对!” “怎么做?”夏宗泽问道。 林怡然回道:“大体思路是想引他上位,引起陵国动乱,最主要的是瓦解三方联盟。” “哪三方?” “春平候和陵太子,春平候和二王爷,当然,陵太子跟二王爷本就不对盘。” “春平候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夏宗泽感慨。 林怡然微微笑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二王爷可不是陵太子,我的这个计谋或许能成功。” 夏宗泽微微点头,“如果能让陵国京城乱上一阵,我们奇袭又有效果的话,那么年前能攻下陵国,就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林怡然笑道:“就看我们运气如何了。” 夏宗泽低头又亲了亲睡着了的儿子,低声笑道:“儿子,就看我们的运气如何了。” 宁国淄城 宁太子没有急着打淄城,而是采用了持久战,和城内的平太子耗粮食供应。 整个淄城外缘来粮渠道全部被宁太子封锁死了。 守在城内的平太子大骂一句,“果然如父王如说,宁太子此人诡计多端,一点也不假。” “殿下,那我们现在……” “找人去核一下,城内的粮食能供我们吃多久。” “是,殿下!” 淄城外某小村 宁太子在一间民房住下,正在批改从京城而来的公文,小将邱锦宏闯进了太子公务房。 “这么没规矩?”赵先生严厉的训到。 “殿下,卑职也是不得以才这样做的。”小将邱锦宏连忙解释。 太子殿下微愠:“何事这样没有体统?” 邱锦宏回道:“殿下,我二叔被文国公抓了。” 赵先生说道:“殿下已经知道,会妥善处理的。” 邱锦宏请求道:“殿下,你一定要救救我二叔啊,要不然,我祖母可受不起这打击。”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殿下!” 等邱锦宏出去后,赵先生叹了口气,“邱家在京中是个大族,邱家三房,大房是刚才的邱小将家,二房,是跟着太子做事的邱都内,三房的儿子邱云泽跟着三王爷,现在留在通州守备,文公国拿他开刀,真是……”这是公开跟太子殿下叫板啊! 宁太子不动声色,“让京城的相关人员注意,关在大狱里不动可以,但是动手定罪,马上动起来。” “是,殿下,下官明白了!” “我倒要看看,我这个好舅舅,倒底想做到什么程度。” 赵先生点点头,转身出房间,突然又转过头,说道:“听说卫王没同意小郡主嫁给卫小王爷。” 宁太子轻轻一笑,“他想求得外势力,可惜这主意没打成。” 赵先生明白,这次回京后,这舅甥怕是要撕破脸了。 陵国京都——宣城 回到宫时,二王子的心绪一直不宁,显得心不在焉,贤妃跟他说话,他好像没有听到。 “则儿,母亲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啊……母妃,你在说什么?”二王子愣过神来。 “说什么,说你那让人生气的父王。” “父王又怎么啦?” “这老不休的为了……竟……竟……这是要弄夸自己的身子呀!” 二王爷是个成年男人,贤妃说的话,他当然听得懂,不知为何,他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 宣城某中等小客栈 凌齐轩等人正在房间轻轻说着宣城动态。 凌齐轩抱歉说道:“我也没能帮上忙。” 马秃三安慰说道:“凌老弟,快别这样说了,你吸了他们的注意力,我们好做事多了。” “这谁都会做。” 陶大人笑道:“除了你这样玉树临风的公子,让别人还真没有这样的郊果。” “陶大人,你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陶仁泉回道:“白老道已经如约帮我给那个有野心的官员算了命,马老弟也探查到他和一个伯府的大人一起见过二王爷了,估计已经在二王爷耳边挑拔事非了,现在就看这个二王爷动不动心了。” 凌齐轩分析说道:“郑昊则在打仗上一点天赋都没有,但是非常贪权,他跟春平候时常闹情绪,都让春平候和贤妃摆平了,如果但凡他心里曾经有过这些想法,那么只要一点点暗示,他就会翻脸不认人。” 陶大人赞同说道:“凌老弟分析的不错,春平候时常觉得恨铁不成刚,苦口婆心,到二王爷那里,他未必领情。” 凌齐轩叹道:“真希望他脑袋跟打仗时一样糊涂。” “这要看天意了。”陶大人突然说道:“也许,这次,林小哥不让我们来,陵国宣城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大人为何这样说?”凌齐轩好奇的问道。 陶仁泉回道:“我们来这里,虽然一直在寻找机会,但我们在宣城毕竟没有根基,除了我想到以前的上司,其他时候,都没机会接触到宣城的贵族圈子。” 凌齐轩说道:“大人说得没错,如果小然在这里,我想局面也许会很就打开。” 马秃三跟着感慨:“她总能想到我们不能想到的点上。” “我们现在除了靠碰运气,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也许可以做点什么?”凌齐轩突然说道。 “凌老弟想到了什么?” “天命所归这些事情,你们觉得怎么样?” “推波助澜?” 凌齐轩点点头,“众人烁金嘛!” “对,那就试试。” …… 陵国定城 春平候一直关注宣城的动态,不停的收到宣城来的公文或是信件,当他看到区、庞二人之事时,阴沉着脸,“想爬上去,早说啊,我汤某人别的本事没有,想让谁做个几品官的本事还是有的。” 幕僚担心的说道:“候爷——” “教训一下姓区的,至于姓庞的,怎么爬上来的,就让他怎么摔下去。” “候爷,这么急处理这二人,怕是引起二王爷……”幕僚提醒道。 春平候不以为意:“他要是懂事,我还操这些心干嘛!”实际上,他有自己的小九九,为了自己的绝对权威性,他想敲山震虎,让外甥收了不该有的心思。 “候爷,要不等等……”幕僚再次提醒。 “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而以。” 幕僚见自己劝不住,只好回道:“是,候爷,那属下马上去办。” “嗯!” 说陵太子刚愎自用,春平候这算不算呢?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行为无疑是推波助澜,把陵国推上了万怯不复的地步。 通过一段时间摸索,马秃三终于混到了某街坊,这里是陵国宫里太监和宫女们采买的地方,商铺不仅栉比鳞次,而且卖的东西不仅多,而且杂,简直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第264章 猫腻(一更) 通过一段时间摸索,马秃三终于混到了某街坊,这里是陵宫太监和宫女们采买的地方,商铺不仅栉比鳞次,而且卖的东西不仅多,而且杂,简直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马秃三安静的坐在朝阳的角落里,扮成叫化子,看着人来人往,搜寻着自己感兴趣的人和事,多少年的江湖经验,已经让他炼就了一双火眼金星。 两天不到的时间,他就发现了一个看似卖古钱币的小门脸店铺,可是那些零散的客户,每次进去后,出来后,必有一个动作。 什么动作呢?就是下意识往左右瞟两下,然后正一下衣袍,故意看一下手中的古钱币,仿佛得意洋洋的走了。 马秃三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可这猫腻跟自己要办的事好像没关系,他到底要不要去打探一下呢? 犹豫了小半天后,马秃三全当自己无聊去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想,回到客栈换了衣服,换成一个中等商户的模样,准备去店铺里看看。 陶大人刚巧从外面回来,见此问道:“去哪里?” “发现个古钱铺子有些古怪,想去瞧瞧,是不是猜想的那样在卖春药。”马秃三回道。 陶大人笑了一下,“马老弟,你倒是有这闲心……”说着说着,他不说话了。 “咦,陶老哥,你咋不说话了?” 陶大人说道:“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多年前,我在宣城任小吏时,听说陵国王上好淫。” “那个王上不好色。”马秃三不以为然的说道。 陶大人说道:“可是陵王好色比一般人要厉害。” “可这城里好像没有什么传闻?”马秃三一直在外面打探,并没有这样的传闻。 陶大人说道:“一国之君,再加上春平候等人有意遮丑,这种事情,民间少有人知道,就算有人知道,也是官宦之间暗里说道。” “说的也是,那你要不要去看看?” “走吧,一起去碰碰运气。” “好咧!” 十一月份眼看着就要过去了,就要进入十二月份,寒冬腊月,天气异常寒冷。西北风如刀子似的刮过行人的脸,路边枯枝无力地吱吱作响,更显得冬天萧瑟无比。 出门办事的人们双手抄在棉袍里,将自己捂得紧紧的,瑟缩着身子在路上匆匆行走,马、陶二人租了一辆马车,很快到了那个不起眼的小铺子。 此刻已快要到傍晚,太阳快要下山,整个街道显得非常清冷,偶尔有一些人从铺子里出来,出来后,也很快消失在街道上。 铜钱铺子掌柜正在接待一个熟客,热情而谄媚,“锦爷,最近倒是少见你来了。” “最近有些忙。” “原来是这样,那些药都用完了?” “嗯!” “用了我的药后,是不是飘飘欲仙?”掌柜得意的说道。 被称为锦爷的人抬了一下眼皮,一副高傲爱理不理的样子,掌柜却毫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的推销着自己的‘神’药:“不是我嘴吹的,世面上‘神’药多得很,但像我家这样不伤身体的可没有多少,到我家来买,你绝对放心。” “别刮噪了,多拿几瓶。” “好咧,锦爷,你等好咧。”掌柜高兴的从柜台里拿出一盒装满小瓷瓶的木匣子。 “一整盒都要了。” “好了,锦爷!” 锦爷半靠在柜台上,下意识朝外面看了看,街道上,寒风刮过,空无一人,又瞄了眼自己马车停靠的地方,发现也有一辆马车正准备停下来,他眉头轻蹙。 准备停下来的马车,却没有停,微微拐了一下,避过了停靠的马车,继教向前了。 锦爷紧蹙的眉头几不可见的松了下来。 那么离开的马车是谁呢?离开的马车正是马、陶二人,他们为何不进小铺呢? 因为马秃三发现停靠的马车被人跟踪了,他们不想趟这混水。等停靠的马车走了以后,马秃三说道:“这个时辰,市坊关门了,我们白跑了一趟。” 陶大人说道:“那就白跑吧,不过京城的某家权贵,大概又有龌龊之事发生了。” 马秃三摇头笑笑,“这种事天天都会发生。” 北风呼啸,寒风刺骨,大街上冷冷清清,灰蒙蒙的天边,隐隐有暗红团云慢慢升起,天好像亮了些。 马秃三却咂嘴道:“今年的第一场雪怕是要来了。” 陶大人跟着点头,“是这样,这是下雪的前兆。” 陵国定城 春平候和陵太子冒着严寒再次登上了定城军事制高点,看向陵江对岸,“这场雪过后,有会有一场大的冰冻,所有停在浅水湾的战舰都将被冰封,这仗不打了。” “可我觉得,夏宗泽不会死心。” “可是他拿天时能有什么办法。” “不要掉以轻心!” “嗯!” “管好各自军卒,不要无事生非,趁这段时间赶紧整休。” 被春平候半说半训斥,陵太子面色不太好,但也算把这句话听进去了。 入夜后,今年入冬后,第一场如鹅毛般的大雪下了半夜,第二天早上也没有停的迹像,夏宗泽看着迷茫茫的陵江江面,愁得头发就快白了。 林怡然抱着小白站在他旁边,也一样愁,这天气冷得刺骨,整个陵江江面除了江中心,其余地方,或是结了薄冰,或是厚层冰冻,用水师打仗,已经不太现实了。 “回去吧,小白受不住这寒气。” 林怡然点点头,这次夏宗泽回军营,她带着小白跟了过来,小白被裹在包被里,连小眼睛都没露出来,在包被里依依呀呀叫不停,要伸头出来看风景。 “宝贝太冷了,咱们上船进舱再看。” 生小白的战舰在这次战役中立了大功,就是它第一个进了定城水道,探到了定城水道的一些情况,但是付出的代价也是挺大的,这船被敌人砸得不轻,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这次林怡然母女来,他们住到了二楼,半废的船被当成了军营住。 船舱里有碳火,温暖如春,一进了舱,小白就被放到铺有毯子的地板上,让他自由活动爬行。 “会爬岩的山夫已经到了,可是江面不能走船,他们到不了对岸。”夏宗泽深深叹气。 林怡然说道:“到得了。” “……”夏宗泽连忙问道:“怎么到?” 林怡然笑着摇头,“你呀,是不是想着用战舰或是大船运这些山夫?” “是啊,要不怎么送到江对面?” 林怡然笑道:“现在你看不到了,可是每当鱼汛期到时,很多少渔民会驾着自己的小梢船到江面上捕鱼。” “小梢子船?” 林怡然回道:“对,我想让人把梢子船再改小些,只比大澡桶大一些,然后一只小船坐两个人,让他们横渡过去。” “冰面怎么办?”夏宗泽问道,典型的平原少水地区的人。 林怡然回道:“厚冰处可以人在冰面上推船,薄冰处,一个划船,一个凿冰,这样配合着渡到江对岸。” 夏宗泽还是觉是不妥,“光这些山夫……” “当然不是,一条船上,一个山夫,一个先锋营的精锐兵卒。”林怡然马上回道。 “先锋营……”夏宗泽脑子突然转弯来,“我明白了!” 林怡然说道:“不过这行动要再等几天,这几天先训练。” “你的意思是等宣城那边的情况?” 林怡然点头,“我有种直觉,就算我不让陶大人他们去宣城,这宣城也要乱。” “郑昊则?” 林怡然点头,“一个眼高手低的王爷,最会惹事生非了。” 夏宗泽眯眼:“离开春平候的制肘,如鱼得水,不翻起点浪花来,似乎都对不起老天爷给他的机会。” “哈哈……”林怡然被夏宗泽逗乐了:“没想到你这么贫!” “感觉看到了希望,这神情一松,就乐了。”夏宗泽咧嘴笑道。 “不要高兴的太早!” “知道!” 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终于停了,太阳虽出来,可是寒冷却冻死了不少流浪汉,犹其在宣城西北角,流浪汉聚集的地方。 凌齐轩看不过眼,以百越商人的名义,在北城设粥点,每天早、晚各五百碗热米汤,虽然米汤里没有多少米粒,可是米汤热乎,又养人,还是让很多流浪汉活了下来。 有道是,行善积德,一点都不假,凌齐轩没有想到,这些活下来的流浪流会在关键时候,助他一臂之力。 不管春平候如何担心、或是制肘宣城,也不管陵太子有多顾虑京都——宣城,该发生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听到消息,住在客栈的马、陶二人高兴的就差跳起来,“老天啊,老天啊,终于开眼了!” 他们兴奋的说起三天前的事,“马老弟,那天有件事,我没敢肯定,所以也没跟你说。” “什么事你不敢肯定?”马秃三好奇的问道。 陶仁泉回道:“那辆停在小店铺门口的马车,是宫内大太监所用的私人马车,但我离开京城太久了,怕搞错了,没敢对你讲。” 马秃三问道:“你的意思是,这辆马车可能是帮宫里男人买春药来了?” 陶大人点头。 “可宫里除了王爷,就是王上……” “嗯。” 马秃三说道:“那这药十有八九就是给陵王的。” “应当不错。” 马秃三继续说道:“而后面有人跟踪,怕是有人借着春药动手了。” 陶大人点了点头,除了傻不拉叽的二王爷还会有谁呢? “天啊,真是天助我们啊!”马秃三兴奋的叫道。 陶大人却在高兴之余,有一丝丝愁怅,国破山河不在,他们就是亡国奴了。 马秃三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再看向一直沉默的凌齐轩,不说话了,抄起手,坐到一边去了。 春平候在第一时间知道陵王得马上风死了,可是他却进退不得。 身边幕僚说道:“候爷——你现在——” 春平候伸手制止了幕僚,“王宫内外有我布置的人手,我要留在这里,一旦定城失守,就算此刻得到王位,也毫无意义。”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春平候有政治家的远见,他没有回京,依然驻守在定城。 陵太子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都需要回京都,虽然他的好弟弟对于父王的死,密不发丧,可骑上战马,他仍然回京城了。 临走之前,让人打听春平候的消息,结果春平候非常大方的过来跟他说:“殿下,京城鹿死谁手我现在也管不着了,但定城我守定了。” 陵太子坐在高头大马上,朝春平候拱了手:“候爷大义。” “先不忙大义,我仍然是那句话,先攘外,如果攘外成了,咱们兵戈相见。”春平明说道。 “好,我等着你兵戈相见!”说完后,陵太子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陵太子的背影,春平候转身就踢翻了门口的旗柱,“蠢货,蠢货,一群蠢货……” “候爷……” 春平候仰天大笑,“天要亡我大陵啊,天要亡我大陵啊……” 宣城某小院 小陶淘正在睡觉,突然有人拉他。 “道长,你怎么啦?”陶淘觉得奇怪,以前道长起夜从不叫他,为何今天叫自己? “孩子们,咱们离开宣城。”道长平静的说道。 “为何?” 道长回道:“这里要乱了。” “哦,道长!”陶淘听到道长这样说,连忙起身,收拾没几样东西的家什。 道长站到门口,拉了门板,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哇,好冷啊,道长——” “把所有的衣服都穿好。” “是,道长。” 陶淘边穿衣服边问:“道长,我们要逃难,为何那天大把的银子,你不收?” 道长轻笑一声,“明明厄运连连,我却说他鸿运当头,你说这银子我能收吗?” “啊……”陶淘惊讶的张嘴,“怎么会这样?”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已经死了,已经家破人亡了。”道长叹道。 “道……道长……为何……为何这样?” “他惹了不该惹的人。”道长平淡而又洞悉一切。 “真是吓人。” “可不是,这世道真是吓人。” 溪口渡得到陵王驾崩的消息时,已经要天亮了,夏宗泽夫妇一直睡得不踏实,被丫头急迫的唤醒了。 林怡然一个激棱坐起来,“难道敌人主动攻击了?” 夏宗泽瞬间下地,拿起佩刀,厉声问道:“什么事?” “回王爷,四喜有急事找你。” 夏宗泽看了眼林怡然,连忙放下刀,穿好衣袍出了房间,到了厢房,四喜正候在那里。 “什么事?” 四喜一脸喜色,“先生让我来告诉你,说是陵王驾崩了。” “什么?”夏宗泽的喜色挡也挡不住,“死了,他死了!” “是!” 夏宗泽马上问道:“对面情况怎么样?” 四喜回道:“陵太子已经回宣城了,春平候还守在这里。” 夏宗泽哼道:“果然是只老狐狸,这么沉得住气,那老二那里是老大的对手。” 范先生从外面进来,“就算不是,他也顾不上了。” “也是,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一定会留下。” “候爷,我们的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夏宗泽刚想说马上,林怡然出了房门,说道:“王爷,我觉得等陵太子发国丧时行动比较好。” 夏宗泽看了眼范先生 范先生赞成道,“王妃所言极是,如果现在发国丧,那势必会引起陵国上下人心晃动,我们可以趁这个时候,一举拿下定城。” “好,好!”夏宗泽高兴的说道:“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说完后,大步踏到了船头,看向快要天亮的天色。 一阵寒风吹来,不禁让刚出来的夏宗泽打了个冷颤,“这鬼天气,可真冷!” 林怡然跟着出来,说道:“天气要么不冷,要么就再冷一些。” “何意?” 夏宗泽问道:“这样沿岸边的水面就会结很厚的冰层,有利于打仗。” “有道理。”夏宗泽说道:“这让我想起几年前的谷河之战,确实是这么回事。” 范先生说道:“往年,我们都是打得内陆城池,没有打过近江城池,还真没有这些经验。” “但愿宣城能很快发丧。” 寒风凛凛,冰天雪地,三千里山河一片白色茫茫。 一觉醒来的明和公主不知道为何,王宫里已经一片鲜血流流,不消一会儿功夫,地上的血跟着雪水一起,被冻住了,形成斑驳惨人的景色。 瓣儿拉住明和说道:“公主,我们赶紧进去吧,不要出去了。” 站在公主殿门口的士兵听到宫女这话,也说道:“公主,殿下正在打仗,你赶紧回宫殿。” “敌人已经打到王宫了吗?” 可怜单纯的明和公主竟不知道他的两个哥哥已经干上了,还以为是敌人来了,并且隐隐希望听到敌人将领的名单中有她的情哥哥——凌齐轩。 士兵除了不让明和出去,其他一个字也不说。 王宫正殿 陵太子打仗的智商早就甩自己的庶弟多少条街了,有春平候留下的人又怎么样,他只用了两夜一天就控制了陵王宫的局面,在发不发丧之间,有些头脑的陵太子选择了不发丧。 一切想听到陵王发丧的人都等得心焦了。 怎么会这样? 陵国定城 春平候一直静静的坐在军事指挥所里,困了就睡在指军所侧边小房间里,宣城所有的事情,不停的朝他这边送过来。 听到陵太子不发丧的消息,他稍感安慰,还有些脑子。 溪口渡 夏宗泽和一众将士们已经耐心等待三天了,可就是没有陵国发国丧的消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林怡然只好安慰他们说道:“正好等等,让江面上的冰封得更厚些,更有利于我们作战。” 杨明杰将军苦苦笑道:“要是他们不发丧呢!” 夏宗泽眯眼,“那也打过去。” 陵国宣城 等在小客栈的凌齐轩也感到奇怪:“为何不正式发国丧?” 陶大人说道:“应当是怕人心乱了。” 凌齐轩皱眉。 这时出去买早饭的马秃三回来了,带着紧张之色。 “怎么回事?” 马秃三回道:“前几天还有流言说陵王死了,现在没了。而且大街上到处都是士兵,人都不让随意走动了。” 陶大人说道:“看来赶回来的陵太子已经夺取政权了。” 凌齐轩突然问道:“有王爷攻定城的消息吗?” “我到茶寮里打听了,没有。” 凌齐轩倏的站起来,“王爷不可能不知道陵太子回宣城,但这仗还不打,难道在等什么?” “王爷能等什么,见主将不在,赶紧打就是。”马秃三也不解。 陶大人说道:“可是王爷没打。” 凌齐轩皱眉:“是啊,可是王爷没打,肯定在等什么。” 马秃三随口说道:“难道跟我们一样,在等陵国发国丧?” “对,肯定是这样!” 凌齐轩说道:“我也觉得是这样,趁陵国上下人心晃晃时,一举夺下定城,进而拿下宣城……” “那我们要不要为王爷做些什么?”马秃三问道。 凌齐轩说道:“逼陵太子发国丧。” “怎么逼?” 凌齐轩深深吸了口气,在家国与天下太平之间,他迅速做出了选择,“用小然的方然,既简单又有效。” “舆论——” “对!” 谁是舆论的传播者呢? 当然是那些只要能吃饱饭却没有家国概念的流浪汉们。凌齐轩没有想到,自己随手做的善事,这么快就得到了回报。 流言一直都是三人成虎,众口烁金。陵太子被流言逼上了风尖浪口。 就在他准备仍然隐忍不发时,弑君杀弟的流言又上来,一波接一波,让他措手不及,朝中‘正直’的谏官也粉墨登场,内忧外患。 驾不住名不正言不顺,也为了正式登基或防止春平候有动作的心思,陵太子终于发了国丧,举国上下都知道陵王驾崩,都开始要守国礼。 听到此消息时,春平候几近崩溃。 听到此消息时,夏宗泽终于出动了。 原本准备派出五百人的前锋营,因为等待期间太长了,不知不觉多做了许多只小船,最后竟有五千前锋营的精锐出动了。 子夜过后,他们在较暖的南坡壁悄悄登陆了,悄然无声,山夫们先带着麻绳攀上了山岭,然后放下麻绳拽守在下面的前锋营军卒。 一直到三更天,才有定国巡逻的士卒发现。 “不好啦,不好啦,敌军爬进来了啦,爬进来了啦!”巡逻的士卒转屁股就大叫。 正上沮丧中的春平候听到夏宗泽的大军来了,既有一种必然如此的心态,又有一种他怎么可能攻进来的心态,矛盾中带着极度自负,一场恶战开始了。 五午精税,至少进去了三千人,他们选择了最短的罗口道集中攻定城,正如林怡然所说,沿江边厚的冰层上不仅能站人,甚至能站马,攻城的宁国一船一船的运过来,一拔又一拔的轮流攻定城。 有人要说,咦,难道夏宗泽和林怡然做事这么巧吗? 他们到吴国,吴国发生宫变,让他们攻破了吴国;到陵国,陵国也这样,是不是太过凑巧了,太过戏剧性了。 其实不然。为何这样说呢? 最普通的一个例子就是‘最后一根稻草’的故事,再次,细说开来,这两国内部的问题一直都存在,为何等夏宗泽的军队、或是林怡然的计谋出现才显现出来,这其然是偶然,更是必然。 就说陵国,夏宗泽就是陵国最后的那根稻草,他以势不可挡的气势驻扎到了陵国家门口,一下子打破了处于表面平衡状态的陵国政局,而平衡的关键点就是春平候。 春平候如果不去定城,陵太子守不住定城,陵国破。 春平候去定城,离开春平候制肘的二王爷不安分了,他以为他抓住了机会迅速上位,殊不知,他把陵国推进了万怯不复之深渊。 ☆、第265章 攻破(二更) 春平候去定城,离开春平候制肘的二王爷不安分了,他以为他抓住了机会迅速上位,殊不知,他把陵国推进了万怯不复之深渊。 其实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宁国,但是,却没有那一国能做那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实力不错的平太子也没想到,此刻他去攻宁国——阳城,估计跟夏宗泽攻宣城是一样的道理,但他太多滤了,他以为宁太子会安排好一切,没敢轻举妄动,于是宁国在这一格局中,显胜。 三天三夜后,春平候被夏宗泽亲自活捉了。 “候爷,还好吧!”夏宗泽以胜利者的姿态轻松的问道。 春平候恶狠狠的叫道:“你为何不杀了我?” 夏宗泽挑眉:“我以为你会无颜见陵国万千百姓,自杀于阵前。” “你……”春平候被夏宗泽堵得一句话也没有,瞬间像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蓬头散发,“自从山道真人说真命皇后出自我大陵国,我就知道,大陵国完了,大陵国完了……” 夏宗泽不屑的嗤笑,“春平候,输了就输了,何必搬出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让我看不起你。” “你不信?” “……”夏宗泽刚想说,我是不信,可是……他舔了一下嘴唇,“说真话,我真心佩服你,不过,谁让我们是对手呢,对不住了,春平候。” 夏宗泽说完后,叫道:“来人,” “在——” “好生看好他,战后问斩!” “是,王爷!” 定城攻破的消息传到宣城时,陵太子颓然跌坐在还没有捂热的龙椅上,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长史站在他身边,一直等他醒过神来,才问道:“王上,春平候被夏宗泽活捉了。” “哈哈……”陵太子仰天长笑,眼泪都笑出来了,“天要亡我,天我亡我……” 领军大将拱手问道:“殿下,末将现在要如何做?” 停止大笑的陵太子从龙椅上站起来,“你们想如何做,就如何做吧。” “殿下……”大将吃惊看向陵太子。 陵太子麻木的走下龙位,走着走着,忍不住再次转头,看向龙位,“王位啊……呵呵……” 定城城破的消息让宣城上至贵族,下至平民,全都陷入到了恐慌当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陵王宫,他们期待新上位的陵王能赶走宁国人,让他们重新过上安稳的日子。 陵太子似乎也没有让大家失望,迅速布兵排阵,整个宣城进入待战态度。 仍然滞留在城内的马、陶等人安心留在客栈内,只等宁国人攻城,跟他们汇合,这一行人当中最不淡定的,就数凌齐轩了,他整日都不在客栈内,一直在马秃三发现的宫人采买处大街徘徊,想找机会混入陵王宫。 陶大人和马秃三知道他和明和的事,“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帮帮他?” “这种情形之下,想进到陵王宫,怕是不易。” “总得想些办法,否则凌老弟心难安。” “那行,咱们一起帮他。” “好。” 陵国王宫 明和公主参加完大哥的登基典礼之后,才知道,贤妃和二哥已经被大哥关起来了,听说还要杀他们。 听说……那也就是说,陵太子并没有杀他弟弟和贤妃,他这么仁慈?当然不是,而是时局让他犹豫没有动手。 明和原本以为贤妃被抓了,自己可以自由了,没想到,她的宫殿却被看守得更紧了。 “瓣儿,这是为何?我连母妃都见不到了。” 瓣儿也觉得奇怪,怎么会这样,明明危险的人物都被抓了,殿下为何还要看着公主不让她出门。 “瓣儿,你帮我去问问大哥,这是为什么?”明和两眼汪汪。 “公主,我也见不到殿下啊,听说他现在经常出宫,到城楼去。” “为何要出去?” 瓣儿回道:“听说宁国人要打过来了。” “真的吗?” “嗯,我听他们说的。” 明和竟有一丝丝高兴:“那轩哥哥会不会来,他要是来了就好了,他一定会向大哥提亲,我就可以嫁给轩哥哥了。” “公主你……”瓣儿噎了口唾沫,心想,公主,你居然还有心情想到嫁人,可真是…… 凌齐轩真是心急如焚,看着陵王宫近在咫尺,却如远在天边,他真有冲到陵太子面前跟他摊牌的心,可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能靠自己把颖儿偷偷带走了,可是他要如何才能进到王宫,把颖儿带出来呢? 通过几天勘查后,他发现只能等王爷攻城了,等城中大乱时才能进王宫救出自己的颖儿。 宁国淄城 如果不是还有一只飞鸽逃出了宁太子的魔掌,平太子都不知道,陵国定城居然被夏宗泽攻破了。 “那宣城岂不是快了?”他轻轻说道。 刘先生叹气:“殿下,怕就这几天的事了。” “怎么会这样?”这句话,不知多少人说过了,是不敢置信,还是什么其他情绪,没人能知道。 “殿下,我们被困在这里,平郡王也不来支援。” 平太子眯眼冷冷的说道,“比起来夏宗泽,夏宗诚果然奸诈,居然把我困在这时,如果不是被困在这里,我完全可以去攻打阳,袭他个出其不意。” 此时,平太子终于明白宁太子的用意了,可此时已经晚了。 宁太子淡定的坐在民房里,任由京都的鬼魅魍魉蹦哒,听到弟弟攻破定城后,高兴的忍不住耍了一趟拳,高兴的问道:“先生,觉得怎么样?” “殿下,英姿不减当年。” “哈哈……”宁太子乐得大笑。 赵先生忍不住问道:“殿下,眼看,马上就要过年了,你……” “在外面过年,好像也不错。”宁太子说得风轻云淡。 “殿下,过年前后,可是……” “我知道,我倒要看看,那些人跟那些人在走动,那些人……”宁太子眯眼冷冷的说道。 赵先生抿嘴,感觉后背上都是汗。 不知不觉中,腊八节到了,可是对于陵国人来说,他们已经没有机会过腊八节了。 十二初八这天,宁王爷夏宗泽带着他的十五万大军攻进了陵国都城——宣城。 在经过一天一夜的猛攻之后,宣城被宁国大军攻破了。 踏进宣城的宁国骑马先锋大叫:“放下武器投降的民众,一律不会伤杀……” “放下武器投降的民众,一律不会伤杀……” …… 大街小巷,到处充斥着这样的叫嚷声,不仅如此,除了衙门、公署重地,其他地方宁国大军都很守纪,几乎没有人进铺子抢东西,让处于恐慌中的陵国平民百姓平静了不少。 仍旧有人骑马边跑边大叫:“抢百姓一针一线的军卒,格杀兀论。” “抢百姓一针一线的军卒,格杀兀论。” 在这种情形之下,除了城楼附近,整座宣城几乎没有损毁,这座繁华的江南古都得以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夏宗泽和杨明杰等大将分头行动,他们的目标是陵国的军政要员,及陵太子。 夏宗泽一进城,凌齐轩就自我推荐,攻进了陵王宫,可是等他进陵王宫时,陵太子、明和公主以及陵王后已经不知所踪。在大狱里找到了被关压的陵二王爷和贤妃。 凌齐轩仍旧不死心,几乎掘地三尺,也不有找到陵太子。 “颖儿……颖儿……”凌齐轩仰天悲鸣,“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宣城外,某河道上,一只小乌蓬船正沿着陵江顺流而来。 “哥哥,我们去哪里?”明和公主不解的问道。 陵太子悠悠的回道:“百越!” “去那里干什么?” “哥哥想东山再起。” 明和惊讶的问道:“你要夺回陵国?” “妹妹希望哥哥夺回吗?” “能夺回当然好了。” “还是妹妹好。”陵太子伸手摸了一下妹妹的头,轻轻一笑。 明和问道:“哥哥,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夺呢?” “等时机成熟了吧!” “那是什么时候?” “哥哥也不知道,也许很久,也许很快。” 明和被陵太子说糊涂了。 两天后,陵国国都宣城被宁国人完全控制了。 林怡然没想到,今年过年,会在宣城。她抱着小白,走在几乎没有受损的宣城大街,感慨到,“我知道为何,平、宁两国一直要攻打陵国了,确实富庶。” 夏宗泽笑道:“鱼米之乡,商业发达,能不富庶才怪。” “平稳过渡的不错,夏王爷!”林怡然笑着夸道。 “多谢你提醒我,夏王妃。” “不客气,夏王爷!” “哈哈……”夏宗泽仰天大笑,却又有些叹息,“陵太子逃了!” 林怡然不以为意:“有一国作背景,他都没能赢得了你,一个流亡的国君,就更不会构成威胁,除非你们施行暴政,让他有机可趁。” “不,不会,我一定听你的建议,施行仁政。”夏宗泽连忙笑道。 林怡然问道:“收拢人心的第一站,你准备怎么做?” “开考招官吏。” 林怡然竖起大拇指,“南方向来人杰地灵,一定会有文人志士。” “可你知道的,文人一般都‘爱国’。”夏宗泽无奈的叹道。 “那我给你支个招。”林怡然笑道。 “什么招?”夏宗泽感兴趣的问道。 “封在大狱里的郑昊则为宣城……你觉得什么有名无实的官位比较适合他?” 夏宗泽想了想,说道:“封个爵位,也许比较恰当。” “你不会觉得我乱搞?” 夏宗泽回道:“不,我想起来了,历史上有君王这么搞过。” “哈哈,读书派上用处了。” “会不会太便宜他了。”夏宗泽不高兴的说道。 “可把他坚为旗帜,可以为你揽人才,宣城可以更繁华更富庶,成为国库的主要经济来源,你还觉得他便宜吗?” “那他要是不做怎么办?”夏宗泽担心问道。 “他会的。”林怡然想了想说道。 夏宗泽点了一头,“那就封他。” 为了招抚陵国文人才士,陵国原二王子被夏宗泽封为宣伯候。 “什么?” “什么……” “不可能……” …… 宣城大街小巷,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无一不感到震惊。 可是大年三十晚上,与民同庆时,人们在王城城楼上,看到了二王爷殿下,他确实被宁国人优待了。 郑昊则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一直生活在恐恍中,他以为大哥会杀了他,没想到没杀,只是把他关在大狱里,不知为何,可能经历过生死劫,郑昊则竟有些感激哥哥的不杀之恩;可是当宁国人攻破宣城时,他又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自己非但没死,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宁国人封的伯候,这……这……他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但他决没有想到,自己能活下来,全因为自己是草包一个,对别人构不成威胁,不知道他知道这个原因后,会作何感想? ☆、第266章 各异 人心 可能是安逸太久了,也可能是怕战,也可能是宁国人的安抚政策起作用了,宣城竟以更活力的姿态呈现在世人眼中,并且因为定城江渡对商人开放,一时之间,竟让宣城成为整个江南地区最富庶的地方,人民的生活水平显得更好了。 陵国人在不知不觉中忘了,他们的国号是曾是陵。 这个年节,除了夏宝怡母女,还有‘犯事’的官员家属过得不好,其余,似乎都过得不错。 比如宣城,安稳平定,夏宗泽一家三口终于安心的围在火炉边,给北边的夏宝怡写信。 比如淄城外面的小村庄,借着打仗,宁太子第一次过了个清闲没人打扰的年,一觉睡到自然醒,不要去早朝,不要去应见百官,不要……太要的事情太多了,这么多年来,他从没有这样清静的呆过几天,现在终于可以独处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独处可能是一种不得以而为之的无奈;可是对宁太子这样的权贵而言,独处是奢侈的,他几乎没有自己的私人时间,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谋算,算天,算地,当然更重要的是人。 但人需要独处,因为只有独处,心灵才能得到沉淀,才能更好的筹划有意义的人生。 宁国都城——阳城 大概五六年了吧,开国公没有像今年过年这样热闹了,开国公府前门庭若市,送礼的人络绎不绝,他本人,他妻子、他儿女几乎屁股不沾自家凳子,不过张家请,就是李家迎,好不热闹。 不过也有有识之士,意识到宁太子居然连过年都不回京都,太平寻常了,等他回来,势必……可想想,开公国可是太子的亲舅舅,应当不至于吧,不过谁知道呢? 陵国宣城 对于夏宗泽来说,大年初五过后,他忙得连觉都差没得睡,真是比打仗还忙。 他忙什么呢?忙得的头一件事,就是陵国包括宣城的官员,需要重新安排自己的人手,不需要重新安排的原地任用,要调整的,需要重新审核,一级一级都要组织人手过一遍,幸好,有了宣伯候这面旗帜,他在正月里,启用了很多文人志士,否则,这宣城真要白打了。 至于军队、农、商也一样不能落,样样要理起来,否则,国库里没银子。 实在忙不过来时,林怡然坐到夏宗泽边上,帮他一起整理陵国上上下下事务,让夏宗泽轻松了不少。 夜渐渐的深了,今天预做的事情差不多忙完了,林怡然抬头说道,“范先生,今天就到这里吧!” 范先生点点头,“多谢王妃帮老夫一把,要不我今天又要忙到天亮。” 林怡然摇头,“慢慢的,你们可以松手了,不需要再这样忙了。” 范先生看了眼夏宗泽,对林怡然道:“可是人心这东西……” 林怡然知道范先生的意思,说道:“先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理是这么个理,可……” “先生,别担心,要对自己经营的政权有信心。”林怡然微笑道。 “唉……”范先生长长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林怡然想了一下说道:“先生,再过几天,就是二月二龙抬头,可能趁机举办个文人聚会。” “还要拢络人心?” “对,给出我们的态度。”林怡然说道:“除了找得出的名目,还要找一些文人聚会,让一些归于宁国的人牵头,创造出一些良好的氛围,让大家在我们宁国人的统治下安心做事。” “行,我知道了。” 林怡然继续说道:“当然,这些只是一些氛围,我们更重的是做实事。” 范先生笑着扬了扬手中稿纸,“我知道,第一个要做的是降赋,第二点是鼓励农业生产,恢复人口,让他们重回家园,第三个是,扶持商业,特别是小手业者……” “事情很多很杂,辛苦你了,先生!”林怡然真诚说道。 “王妃,太客气,那卑职就先退了。” “去吧,先生!” 等范先生出了门,林怡然伸了个懒腰,“看看咱儿子去。”边说边到旁边厢房,小床上,小白早已睡着了。 香兰正坐在边上打盹,听到林怡然的脚步声,她连忙站起来,“王妃——” “困了吧!” “还行!” “回内院。” “好的,王妃!” 用包被包了两层,夏宗泽才抱起儿子,带着他回后院,“小白跟前我们受苦了。” 林怡然笑道:“比起穷苦人家,这点算什么?” 夏宗泽看了林怡然,“我希望儿子不要受苦。” “我当然也希望了,可人生不就这样吗?” “得了,我说不过你。” 林怡然得意的笑笑,其实她更舍不得儿子这样,可夏宗泽已经宝贝儿子了,自己只好在边上提醒一、二,要是两口子都宠,这还了得,非得惯出个纨绔子弟不可。 两口子很快到了内院,把儿子放到自己的小床上,他们洗漱一番后赶紧上了床,却没有睡着,林怡然问道:“我们在这里要呆多久?” 夏宗泽摇头,“我还不知道。” “为何这样说,是什么原因?” “原因很多。”夏宗泽回道。 林怡然问道:“比如呢?” 夏宗泽说道:“陵国比我们宁国还大,留谁下来比较合适呢?” “这还真是个问题。”林怡然跟着发愁,问道:“凌齐轩怎么样?” 夏宗泽回道:“他这次肯定留下,作为守备军,任南方原陵国地界的大司马,可是文官方面,总得要几个镇得住场子,又能为我们宁国所用的人才好。” “有合适的人选吗?” “范先生打听了一番,推荐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臣。”夏宗泽道。 “人品、德行怎么样?” “据说不错。” “刚好有文人聚会,你可以亲自去会会他们。” 夏宗泽点点头,“到时,女眷那里,你也要会会。” “能不见吗?”林怡然撅嘴。 “怕麻烦?” “是。” “辛苦你了。” 林怡然回道:“倒不是辛苦的问题,就是觉得这些大家小姐们不好应付。” “哈哈……还有你怕的人和事?” “当然!” 夏宗泽说道:“我让范先生挑一、两个世家女,让她们帮你招待,你也轻松一下。” “从刚才那几位家中选?” 夏宗泽点头。 林怡然回道:“那好吧!” 宣城某府书房 “欧阳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欧阳大人叫道:“该怎么办,当然不向姓夏的屈服,让他知道我们是有气节的,不是荣华富贵能收买的了的。” “大人,可是你看,左一拔右一拔寒门子弟却踩着这个机会上位了,做了我们曾过的官位,这让我们的脸面往那搁啊。” “是啊,欧阳大人,听说几个重用的官职还空着,等着德高望重的人来做。” 欧阳大人冷哼一声:“还知道重要的官职让德高望重的人来做。” “大人,现在我们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们应当拿下这些重要的职位,留得青山才对,要不然想烧柴,那里找柴。” “是啊,大人,我们得忍辱负重才对,要不然,等那些寒门子弟跃上贵圈,根深蒂固,那还有我们翻身的机会。” “就是……” …… “都给我住嘴。”欧阳大人大吼一声,“你们忘了你们曾经怎么说得了吗?” 一众人相互看了看,都不敢吭声了。 “这才几天功夫,你们就忘了。”欧阳大人气愤的说道:“你们对我说,姓夏的会打天下怎么样,让他守不住,让他没官可用,让他在陵国呆不下去,可是你们看看,人家姓夏的不仅呆下来了,还呆得这么滋润,你们怎么说?” 有人嘟囊,“谁知道姓夏的不仅打仗厉害,这收买人心更厉害,居然让一群寒门子弟上位了,替他做事。” “就是,不仅如此,还让二王爷做伯候,这人心买的真是……” “欧阳大人,他的道行实在太深了,给二王爷一个宣伯候,居然让不少仕族子弟也跟着去做官了,真是……我们反倒被人给忘了,我们可是真正的贵族,要是按这情况下去,我们要变成平民了。” 欧阳大人生气了:“不做官也是你们来说,现在想做官又是你们来说,你们想干什么,一点气节都没有。” “欧……欧阳大人,不是我们没气节,你看人家二王爷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宁国人的封爵,凭什么,我们不能做宁国人的……”中年人被欧阳大人盯得说不下去了。 “说夏宗泽厉害,我看夏宗泽不过是给各位清高的文人一个台阶下罢了。” “那也是夏宗泽厉害,他怎么就能让个亡国王爷留在眼前晃,还给他封爵?” “是啊,姓夏的太厉害了。” “咚咚……”欧阳大人用力敲着自己手中的拐仗,“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爷爷,他们都接到了夏王爷的文人会贴子,来问你意见了。” 欧阳大人气愤的叫道:“都说姓夏的厉害了,你们还来问我的意见干嘛,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一群原陵国高官被欧阳大人赶走了。 “真是气死我了,明明心中有决断了,还来让我背卖国求荣的黑锅。”欧阳大人气得胡子都抖了。 女孩清脆说道:“爷爷,你不是经常说嘛,不是人不动,而是给出的筹码不够,不足以让人动,现在余下的空职,都是百官之首,都是‘司’字开头,就算夏王爷不开文人会,他们也会想办法往里面钻的。” “唉……”欧阳大人深深叹了口气,“真是丢了文人骨气。” “爷爷,那我们家怎么办?” “姝儿,你想怎么办?”欧阳大人反问。 欧阳静姝回道:“爷爷,你就爹一个儿子,可是爹又因为落水早逝,只余下我和静佑,你现在年纪也大了,是时候,让我为欧阳家做点事了。” “姝儿,你想做什么?”欧阳大人惊讶的问道。 欧阳静姝说道:“爷爷,在宣城,你德高望重,没有同谁合污过,现在,孙女依然不想让你和谁同流合污,孙女想嫁给夏王爷做侧妃,为家族谋求发展。” “姝儿——”欧阳大人被懂事的孙女说得眼泪都下来了,“好孩子,你弟弟会记得你的付出的。” “爷爷,那就烦你向夏王爷表达一下这个意愿。” “行,爷爷知道了!” 欧阳静姝端庄的行了一礼后,出了爷爷的书房,回到后院,继续当家理事,刚才主动提嫁王爷的事,好像从未发生过。 宁国淄城 相持近三个月,平太子越来越摸不透宁太子是何用意,连过年都不回京都,和自己耗着,究竟是何意? 正月就快过完时,平太子耗不住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收到飞鸽传书了,他担心平国京城,担心那个病秧秧的父亲,要是他一死,自己不在京都,就算自己是太子,那王位也轮不到自己做了。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突袭了。 打了几个回合,宁太子有意放了一个口子,让平太子突围了。 小将邱锦宏问道:“殿下,为何要放了他。” 宁太子悠悠的说道:“放虎归山。” “那要后患无穷啊,殿下——” “人是不会让虎后患无穷的。”宁太子轻轻说道。 “殿下,末将听不懂。” “那就慢慢懂。”宁太子眯眼看向远方,“你不是一直喊着救堂叔的吗?” “殿下要回京?” “嗯!” “太好了,殿下,终于要离开这鸟不拉屎的地……嘻嘻,我什么都没有说,都没有说……”邱锦宏边说边行礼,逃也般离开了宁太子身边。 收拾好战场,宁太子说道:“连夜回京!” “是,殿下!” 宁国京城——阳城 一场又一场邀请,让文国公夫人心生不安,坐在卧室厢房等文国公回来,可是一直等到子夜,人还没有回来,她揪了揪眉心,叫了自己身边的贴身丫头。 “夫人,你叫我?” “你儿子在那里买地置产了?”文国公夫人开口就问。 “夫……夫人,也没……” 文国公夫人马上打断贴身丫头的话:“我不是打听你的事,而是我有事托你办。” “夫人,是不是收得礼太多了,你想办私产?” “呃……也算吧!”文国公夫人回道。 “夫人,我儿子置产的地方可有点偏。” “越偏越好。” “夫人,是不是不想让国公爷知道?” “也……也算是吧!” 文国公夫人没有想到,自己多了一个心眼,会让未来的日子好过点。 陵国宣城 二月初一,来参加文人会的名单已经全部到范先生手中了,看了眼名单,他是满意的,他所知道的有能力的人,名单上几乎都有。 除了两个复姓:上官、欧阳。 听说上官家闭门不见客近三年了,好像隐世一般;而欧阳家,据说王爷打进宣城时,他带领了一批爱国文官、文人不上衙办公,想让王爷打一座没有运作能力的城池,真是想得太真了,这世道离开谁不转,皇帝还一茬一茬的换呢,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 范先生真准备起身去王爷公务房,身边幕僚把整理好的书信放到了他桌子上,并提醒说道:“这里有一封姓欧阳的信。” “欧阳?” “是,先生!” 范先生感兴趣的拿起来,人不来,信来了,什么意思。 信封上写着‘王爷亲启’,范先生嗤笑一声,王爷有功夫读你们的信,真是开玩笑,他顺手拆子欧阳先生的信。 咦,写着‘王爷亲启’,为何范先生还敢拆呢? 这里就不得不说说权潢贵胄们的一些事了,不论是公文还是信件,基本上要筛几遍才能到当权者的手中,那怕上面写着某某亲启,那也没用,得走流程。 那一定有人要问了,要是女子私写的情书呢,那怎么办? 一般情况下,如果权贵与某女有意了,那么他就会关照下面,一旦收到类似的情书信件,会直达到权贵手中。 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一些公文或是信件直接到达权贵手中,也很正常,但这个正常必定是有前提条件的,或是熟人,或是知会的,否则都没有用。 看完欧阳大人的来信,范先生嘴角抽了几抽,把信甩到书桌后上,想想又拿起来,顺手带着,进了夏宗泽的公务房。 范先生把近阶段重要的事跟王爷说了一番,夏宗泽把还要注意的地方提醒了一下,两人又聊了关于文人会的事宜。 范先生问道:“你准备让谁主持?” “这事你定。”夏宗泽回道。 范先生说道:“那卑职就推荐陵国前陈国公的庶子——梅林楷作司仪主持。” “此人怎么样?”夏宗泽问道。 范先生回道:“在陵国有些声名,人称‘四木’公子” “四木?” 范先生笑笑,“名字当中出现四个木。” 夏宗泽跟着笑了下,“把得住场面就行。” 范先生笑道:“应当没问题,他是载越书社的领袖,在文坛上有些地位。” “嗯,你看着办!” “是,王爷!” 夏宗泽随口问道:“有请了没来的人吗?” “有!” “都有谁?” 范先生回道:“上官家族、欧阳家族。” 夏宗泽皱眉。 范先生瞄了眼自己手中的书信。 夏宗泽注意到了,顺口问道:“谁的信?” “欧阳家族!” “为何不给我?” “王爷……”范先生苦笑,“有人要做你的侧妃。” “侧……什么?” “侧妃。” “谁?” “就是欧阳家族。”范先生扬信说道:“此家族在陵国绵延了数百年,一直昌盛不衰,直到现任欧阳大人子嗣敝凋,才慢慢被上官等家族替代,由于只有一个独子,欧阳大人早早就辞官在家,悉心教导儿子,那曾想三十而立的儿子在仕途中刚有起色,就在一起文人游湖中失足落水,只留下一女一儿,女儿年芳十九,儿子十六岁,还在书院读书,可能是儿子失足落水的打击太大,他对这个孙子管教的相当严,除了书院,就是府里,听人说培养了一个书呆子。” “家族其他堂亲呢?” “好像出息都不如欧阳大人。” 夏宗泽问道:“如果他不来,会有什么影响?” 范先生说道:“我们刚攻下宣城时,府衙、公署的官吏软抵抗,听说就是他带的头。” 软抵抗,这个词语,范先生从林怡然口中听来的,觉得挺形象,不知不觉就用上了。 夏宗泽再次皱眉,“不来就不来,居然想做我侧妃,也太想当然了!” “是,王爷!”范先生退出去之后,拿着书信站在廊檐下想了一会儿,要不要私下去会一会他,想想又作罢,事情这么多,还真没空,你要矫情,那就矫情吧,还是那句话,这个世道离开谁都一样。 欧阳家 欧阳静姝正在家中准备明天参加文人家眷会的衣服,选了多少件都不合适,丫头们在边上一声不敢吭。 大概是所有衣服都选完,没得选了,欧阳静姝指着其中一件,问向丫头,“醉柳,你看看这件怎么样?” “回小姐,奴婢觉得很端庄,很雅致!”醉柳不敢说漂亮、美丽这样的字眼,要被训斥的。 欧阳静姝微微点头,“我也觉得这件不错。”说完,让丫头们挂起,准备明天穿。 边上两丫头,连忙小心翼翼的挂起来。 欧阳静姝却转身出了闺房,小半刻钟之后,她到了弟弟的书房看了看,发现弟弟没有偷懒,正在看书,欣尉的点点头,没有打扰出了他房间。 身后,十六岁的少年,仿佛没有感觉到有人进来过,依然沉静在书海中。 欧阳静姝来到爷爷的书房,“爷爷,明天的文人会,除人你不去,还有谁没去?” “上官家族。” “哦,孙女明白了。”欧阳静姝说道:“明天,孙女先去会会战神王爷的平民妻子。” “爷爷不在,你万事小心,不可大意。”欧阳大人提醒说道。 “爷爷,孙女做事,你放心。”欧阳静姝却自信的回道。 欧阳大人叹道:“你呀,就是太让我放心了,我这心里反而不安。” 欧阳静姝有些不解:“为何,爷爷?” “你贤良淑德,太懂事,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你。” “爷爷,姝儿觉得夏王爷尚可。”欧阳静姝一本正径的回道。 欧阳大人赞同的点点头:“嗯,他是可以,我看过一眼,长得跟我们南方人一样俊俏无双,文学上的修为不知怎么样,希望不要是一介莽夫才好。” “爷爷,诗词歌赋,孙女懂就行,我们家急需要像夏王爷这样的人为静佑铺路。”欧阳静姝老成的说道。 “对,对,你说得对!”欧阳大人连连点头,“信,我已经写给夏王爷了,他应当知道了,只是不知为何还没有回信。” “也许他太忙了。”欧阳静姝说道。 欧阳大人不满的说道:“再忙也不能不娶侧妃吧,现在的年经人都这样随意。” “爷爷,我们女方,不必急!” 欧阳大人说道:“对,对,应当他急,姝儿,咱们是女儿家,可要端庄、含蓄。” “孙女知道了!” “好孩子,累了一天了,赶紧去吧。” “是,爷爷。” 宣城夏宗泽新王府 一个年轻的公子哥正坐在正厅侧位,边上站了一位年轻的小娘子,他正在向林怡然介绍,“王妃,这是东方伯候家的嫡长女东方清伶,担任你明天的女官。” 东方清伶优雅的给林怡然行了一个标准礼,“清伶见过王妃,王妃金安。” “免礼!” “谢王妃!” 林怡然看着面前清丽明艳的南方俏佳人,真是增一分嫌肥,减一分嫌瘦,妩媚动人,又有大家族滋养出的气质,真是明丽端庄,美艳的不可方物。 “王妃,如果你觉得合适,就……” “就她了!”林怡然爽朗说道“多谢梅公子费心。” 梅林楷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为王妃效力,真是在下的荣幸。” 正在这时,夏宗泽回来了,门口侍卫、丫头、婆子们纷纷行礼,“王爷——” 正厅内的人,连忙迎过去。 ☆、第267章 口水 文会 “子韬——”林怡然笑意盈盈的迎上来。 “然儿——”夏宗泽低头温柔一笑。 一低头,一仰望之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这小两口的。 梅林楷在街道上见过骑在战马上的夏宗泽,那时,战袍几乎包裹着他整个身躯,头盔几乎遮住了整张脸,整个给人一种英武神威、俊朗挺拔的感觉,没想到脱下战袍,他竟如此龙章凤姿、姿容昳丽,让人神叹。 出身显赫的东方清伶因为善于交际,自认为阅男无数,不管是风神秀异的玉面公子,还是风流倜傥的多情郎君,亦或是玩世不恭的柔情公子哥。 可没有一个能及得上眼前的男人,儒雅俊美的让人如沐春风;器宇轩昂又章显男儿本色,当他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就如门外泼洒的冬日暖阳,一下子熏得她如在云端,飘飘不知何所似。 “王爷——”梅林楷等王爷夫妇互动完,才上前行礼。 “你就是‘四木’公子?”夏宗泽微笑道。 “让王爷见笑了,正是在下。” 夏宗泽点头微笑,“我听范先生说了,公子有才!” “王爷谬赞了。” “坐吧!” “是,多谢王爷!”梅林楷转身跟着夏宗泽朝正厅内部走,这才发现东方小姐居然呆愣在原地,没有行礼,尴尬的笑笑,示意边上的丫头推醒自家小姐。 “小姐——”丫头低呼。 东方清伶这才从惊为天人的美貌中回过神,“王爷——” “免礼!”夏宗泽的声音显得很清冷。 这清冷,让失态的东方清伶难堪的低下了头。 林怡然倒是不以为意,看到夏宗泽失态,这才是常态,太正常不过了,再加上,她来自千年以后,女孩们追明星流口水都有,愣个神算什么。 夏宗泽转头问向林怡然,“这位……” “东方小姐——” “她怎么样?” “我留下她了!” 夏宗泽看向东方清伶,“既然王妃留你下来,那就要尽心尽力为王妃做好事。” “是,王爷!”东方清伶感觉到这位战神王爷的气场完全变了,不似见到小妻子时那般和熙,变得很冷凛,可是她觉得,他说话的声音磁性、温柔,像是有着莫名的吸引,不自觉让自己想朝他靠近。 “来人……” 董嬷嬷连忙上前,“王爷——” “带她去客院,告诉他一些王府的规矩。” “是,王爷!” 林怡然见东方小姐走了,朝夏宗泽行礼说道:“王爷,那臣妾也先告退了。” 夏宗泽冷正的脸突然又有了笑意,“嗯!”目光随着林怡然的背影不见才收回来。 梅林楷正在暗暗观察夏氏夫妇互动,见夏宗泽看过来,连忙下意识拱手,“王爷!” 夏宗泽伸手端了桌边的茶杯,说道:“梅公子,明天文人会的事情都备好了?” “回王爷,在下不才,帮着范先生做了些许小事。” “我读过你的文章,自有一股豪情,很不错,希望这股豪情也能用在黎民社稷上,让天下太平,你觉得呢,梅公子?”夏宗泽话中有话,梅林楷听懂了,连忙站起来,拱手道:“谨听王爷教诲。” “嗯!”夏宗泽说道:“刚才下衙,范先生对我说,他想请你吃顿便饭。” “多谢先生厚重。” “去吧!” “谢王爷!” 梅林楷在引路小厮的带领下,出了正厅,到了外院公务房。 “梅公子,请在这里稍作休息,范先生还有一会,马上就出来了。” “多谢这样差爷!”梅林楷客气的礼回道,他身边小厮马上掏出一个碎银子要给他。 小厮伸手制止了,笑道:“多谢公子,小的不能收,你先行休息,先生马上就到。” “麻烦差爷了。” 小厮微微一笑,退了出去。 整个待客室,内外静悄悄的,贴身小厮里外打探了一番,走到梅公子身边说道:“里里外外很安静,没看到多少小厮、奴仆。” 梅公子轻声问道:“还有什么?” “回公子,外面的人,走路都很急,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梅公子说道:“应当不是有事发生,而是他们做事麻利。” “也许是。”小厮站到梅公子身边,左右看了看,“觉得宁王府跟我们宣城府邸不一样。” 梅公子眯眼说道:“肯定不一样了,我们宣城一个伯府的派头都要胜过宁王府一筹。” “经公子你这么一说,小的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梅公子轻轻叹了口气,奢靡之风终于让陵国亡了。 女客院 被西北风吹过的东方清伶感觉自己身上的温度降下来了,终于恢复如常,客气的和董嬷嬷行了礼,“多谢嬷嬷送我过来,辛苦了。” “东方小姐,客气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找这里当值的丫头,她们会伺候好小姐。” “多谢嬷嬷。” “那老身就先告辞了。” “嬷嬷请走好。” 东方小姐身边的丫头送了董嬷嬷几步,等她走远后,连忙把门关上,“小姐……” “什么事?” “这是王府吗?”丫头问道。 东方小姐惊讶的问道:“怎么啦?” “怎么不如我们府里!”小丫头不屑说道。 “别乱说!”东方清伶想了想说道:“听说北方不如我们南方精致,但绝不能小看了他们。” “是,小姐,奴婢道了。” 东方小姐还在回味:“没想到,尘土飞扬的北方能养出这么……” “小姐,那王爷真俊!”丫头连说出小姐没有说出的话。 “除了俊,你还会说什?”东方清伶嗤道。 “是,小姐”小丫头低低说道:“小姐,你要是能嫁给这位王爷就好了。” 东方清伶思索说道:“听说,偌大的王府里,只有一个王妃,连个小妾都没有,不知何故?” “是不是王妃太彪悍了,王爷不敢纳小妾?”丫头反问。 东方清伶说道:“不太像啊,这个王妃柔柔弱弱的,不像个悍妇呀。” “那是这个王爷一直打仗,没空纳小妾?” “这倒是有可能。”东方清伶说道。 “那小姐,你想不想嫁?” 东方清伶有些矛盾:“他们不会长留在宣城,肯定要回北方,听说北方的风容易让人老。” “小姐,可王爷的肌肤为何这么水嫩?”丫头反问。 东方清伶吐了口气,“这男人不好搞定呢!” “啊……小姐,还有你搞不定的事?” “人家长得比我还好看,我拿什么征服他。”东方清伶气愤的说道。 “呃……”丫头捂嘴,“小姐……” “再说吧!”东方清伶失落的说道。 “哦!” 王府内院 夏宗泽抱着儿子尿尿,尿完后,把他放到了小床上,轻轻拍了几下,睡着了,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小床不远处,一个中年妇人正收拾床铺,准备睡觉了。夜里,有她守着小白,林怡然分两班,两个妇人,一人一天,轮值。 夏宗泽回到自己房间时,林怡然正在敷面膜,蜂蜜跟鸡蛋清,简单易做。 “快过来,我帮你也弄点!”林怡然朝夏宗泽招手。 “我不弄!”夏宗泽一脸嫌弃。 林怡然说道:“你皮肤这皮嫩,要好好保护。” “我又不是女人!” “可是冬天风吹得干,赶紧过来。” “你不是调了什么面霜嘛,我都用着呢。” “不行,赶紧过来。” “不弄。” “那我今天晚上不配合你,做一条鱼干!”林怡然得意的挑眉。 “臭女人……”夏宗泽歇菜了。 “嘻嘻……”林怡然趁机给夏宗泽抹了一把,可是被他躲开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着你的脸,我能多吃两大碗饭。” “是谁整天喊着减肥的。”夏宗泽气得想揍人。 “亲,不要这样嘛,我纤腰盈盈,你不也享受,是不是?” “说不过你。” “来吧,老公!” “难听。” “来吧,小相公——” “信不信我揍你。”夏宗泽伸出拳头。 “好吧,夫君大人,赶紧过来啊,等一下还要洗掉呢。” 为了自己的福利,夏宗泽妥协了,无奈嘀咕:“快点,明天还要早点起来,很忙的。” “知道了,公子大人。” 夫妻二人一起抹了面膜,在等待的时间里,偎一起说话,“亲,今天那个东方小姐长得怎么样?” “没我好看的人,我都不觉得怎么样?” “呃……”林怡然惊得直起身子,“我咋才发现你自恋呢?” “调皮——”夏宗泽按下林怡然的头,把他搂到怀里,“别以为我不道你的小心思。” “嘻嘻,公子大人,那你有没有小心思。” “什么小心思?” “比如换换口味之类的?” “你这样一提醒,可以试试……”夏宗泽刚想作沉思状。 “你敢——”林怡然马上钻出夏宗泽的怀抱,伸手就去掐他脖子:“你要敢,我现在就灭了你。” “臭女人,看你还敢不敢试你夫君了。”说完后,夏宗泽伸手就咯肢林怡然,让她笑得在床上打滚,闹着闹着,一对年轻人的喘气声粗重起来,根本没等洗掉面膜,这两口子就滚起床单来。 以下省略N字不写,请自行YY。哈哈…… 第二天一早,对宣城上流社会来说,显得格外不同,为何这样说呢? 在夏宗泽一系列文治武功手段之下,战后的宣城不仅没有颓废,还以更张杨的活力,吸了诸如百越在内不少南方商人的到来,让宣城更繁华。 繁华背后是什么?当然是各种利益的争夺。而争夺者从来都是那些有特权的阶级,这个谁也没办法改变。 有些人慢慢靠近特权阶级,有些人慢慢脱离特权,靠近的当然会更会钻营,脱离的当然不甘心,也要想法设法,不让自己沦落成平民阶级。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文人会,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 文人会选了一处景色绝好的园子举办,这里经常举办诗会、灯会、马赛等,所以园馆主人有着丰富的举办经验。 园子五天前就开始全面安检,到今天,估计连一只鸟都飞不进。 辰时初(早上7点左右)园子大门就已经开了,但直到辰时中(8点左右)才有文人墨客们开始来,大家都懂的,在古代一般先到的,都是些身份地位不高的人,甚至可能是一些寒门子弟,他们安静的跟着引路小厮到了指定地点,找了个凳子坐下,然后找机会或是聊天打听事情,或是攀龙附会,总之,一句话,不会让等待的时间白白浪费。 慢慢的,有身分、有层次的人也到了,先不看别的,那硬件——马车,最能体现主人的身份、地位,立在门口迎接的官吏们都积极的不得了,个个上前去,生怕一个马屁没拍到,要后悔的捶胸顿足。 不一会儿,中等身分的人已经到得差不了,那些曾经在宣城呼风唤雨的大佬们终于出现了,他们没有像其他文人或是官吏,面露喜色、期待色,他们绷着脸,大步踏进了园子。 原来就是他们的职位,现在居然让他们来求,他们能乐得起来,才怪。 一直到巳时正(大概是早上10点),宁王爷身边第一谋士范先生出现在众人眼前,大家知道,文人会要正式开始了。 园子女眷处 各家丫头们纷纷站在园子各条小道口,打听着最新消息,不停有小丫头们跑进跑出。 一会儿,这家丫头报道:“小姐,小姐……梅公子到了,他今天穿了褚色镶金锈锦袍,头簪白玉,越发玉树临风了……” 有暗慕梅公子的小丫姐们马上露出向往的神色,恨不得马上就去见一面,可惜为了闺仪、闺誉,她们得端庄,不能去看。 她们只能小声私下里议论,“听说梅公子还没有娶妻,我们当中,不知谁有幸成为他的妻子。” “要是做了他的妻子,一定很幸福……” “就是……” …… 一个不合谐的声音传过来,“你们可以让家人去提亲啊,这样不就能成为他的妻子了?” 众家小姐们顺着声音看过去,有个性子泼辣的小姐,马上叫道,“哟,人家不是向你家提亲了嘛,你为何不同意?” “你们说呢!”欧阳静姝不屑的讥笑一声,“我不信你们不懂。” “懂那又怎么了,至少我们打心里眼里佩服梅公子,可不向某些人,因为人家是庶子就不嫁,生生成了十九岁的老姑娘。” 欧阳静姝端着脸说道:“我没爹没娘,命没有你宫馨蓉好,没有娘操持,你要是想对一个没娘的人说这些刻薄话,你就说吧,让大家听着。” “你……” 欧阳静姝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 众人无趣的离她远了几步,低声而语,“欧阳静姝怎么越来越寡薄?” “听说现在他家没有前朝庭的供养银子可拿了,都快揭不开锅了。” “不会吧,她家没有家产,她娘没有嫁妆?” “嘻嘻,他爷爷自命清高,不懂营生,家产败得差不多了,而她娘你们懂的,只是一个七口小丞的女儿,那有什么嫁妆。” “那为何还不答应嫁给梅公子,听说梅公子可会营生了,家财万贯。” “听说不满梅公子身上的铜臭味。” “我的娘呀,难道西北风能当饭吃。” “你没发现她身上穿的衣袍都出现在好几个聚会了。” “怪不得我觉得眼熟,原来如此,看来……” 大家低低的笑起来。 不远处,欧阳静姝的丫头苦巴着脸,小心翼翼的担醒道,“小姐,她们在嚼舌头。” “品行不端的人向来如此。” “小姐……”丫头内心无比崩溃的叫道,小姐啊,这跟品行没关系啊,这是你不合群,你被孤在她们圈子之外了,可是自家小姐,跟一根笔直的标枪一样,戳在这里,没人来理会。 又有丫头叫道,谁家谁家公子到了,大家跟着低低赞叹,恨不得生了翅膀出去看看。 “小姐,小姐,夏王妃到了——” 堵在小道口的丫头们纷纷回到自家小姐身边,所有小姐们赶紧立好,准备迎接传言中的平民王妃。 站在道口的侍人叫道:“王爷、王妃到——” 所有站立的小姐们赶紧施礼,齐齐叫道:“王爷金安、王妃金安——” 夏宗泽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搀着林怡然的小手,缓步到了女眷这边。 近到女眷跟前不远处时,轻轻说道:“免礼!” 他的声音声音让人着迷,很有磁性,显得很稳重,给人一种安全感,感觉很踏实,这是所有世家小姐的第一感官印象,都趁着礼成,连忙偷偷看了一眼传闻中的战神。 哇……如果可以发出声音,估计这里早已尖叫连连,兴奋不止。各家小姐姐们死死压着惊叹的表情,连忙让出一条道,让王爷王妃通过。 东方清伶跟在林怡然身后,早就把一幕看在眼里,得意的暗暗挑眉,仿佛夏王爷是她什么人似的,有荣与焉的感觉。 惊叹过王爷,小姐们的眼光自然而然的放到了平民王妃身上,可当他们看到平民王妃时,惊讶不比看到美貌的战神王爷少。 说好的平民呢? 只见夏王妃身穿正红宫装,宽大裙幅逶迤身后,外面披着镶白貂毛披风,显得雍容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了个燕尾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这是平民?大家小姐们面面相觑,特别是前来看笑话的几位,那失落感别提了,颓丧的跟着王爷、王妃进了园子内的女眷正厅。 正厅里正烧着碳火,温明如春,夏宗泽把儿子递给了林怡然,亲自给她解了披风,熟练而亲昵,看得妇人、小娘子眼睛发红。 人长得这么美,还对妻子这么好,为何不是我的丈夫呢,个个心里酸溜熘的。 把妻子送到正厅,夏宗泽这面也露得差不多了,低声微笑说道:“我去前厅了。” 林怡然像个温柔可人的小妻子,轻轻点头,“嗯,我知道了!” 夏宗泽伸出指头勾了一下儿子的小手,逗了一下后,转身踱着方正的将军步出了女眷正厅。 多少目光随着他的背影移动,特别是那些还有没有婚配的小娘子们,春心荡漾,恨不得马上回家,让家人过来提亲,据说夏王爷现在除了正妻,两个侧妃都空着,其他小妾也一个没有,太好了,大好的机会啊。 林怡然收回目光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那些迷恋的眼神赤裸裸的向她示着威,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桂姑姑连忙接过小白。 小白没看过这么多女人,盛妆之下,那头上鲜艳的点翠、珠钗引得他煞是感兴趣,伊伊呀呀的叫个不停。 林怡然笑着说道:“宝贝,咱们先不说话,听伶姐姐介绍一下大家,好不好?” 小白仿佛听懂了,点点小头。 “乖儿子——”林怡然拿起小白的小手亲了一下,对嬷嬷说道,“给小白玩线球。” “是,王妃!”李嬷嬷让丫头拿出线球给小白玩。 林怡然轻轻一笑,东方清伶马上走到她身边,虚扶着她端庄的坐到主位。 “东方小姐,有劳你了。” “为王妃效力,是我的荣幸。” 林怡然轻轻点头,“那就开始吧!” “是,王妃!” 今天的东方小姐,妆容也不凡,明丽的玉颜上画着精致的梅花妆,清丽的脸蛋显得丝丝妩媚,芳华绽放,只见她樱桃小嘴轻启,按着曾经的官职或是亲离疏别介绍着各家夫人、小娘子们,显得非常精明能干、长善袖舞。 介绍完一个,林怡然臻首轻点,或是轻轻一笑,或是说上一两句,绝不多言,显得端庄得体、恰到好处,这些大家小姐、夫人们还准备看平民王妃的笑话,可是那里找得出一丝丝错误,简直滴水不漏。 为何说滴水不漏呢?因为搭话的基本上都是已经在衙门内供职官员的家眷,没一个弄错的。 这么厉害,能记这么多人? 哈哈,那是当然,林怡然和范先生一起整理官员人事录用,那家男人任何职,能力怎么样,她可是一清二楚,想难住一个现代策划师,怎么可能! 东方清伶只介绍了一些有名望的大家妇人和小姐,后面一些家世不显赫的,她就没介绍了,对林怡然说道:“王妃,这些就是宣城的各大家。” “辛苦你了!” “为王妃……”东方清冷的声音还没有落,一声冷笑声传过来,“东风清伶,你在唬弄王妃不识宣城?” 所有人都看向人群后,离人群有些距离的欧阳小姐出现在众人眼中,面色冷冷。 林怡然淡淡的看向此人。 东方清伶冷哼一声,“不说你家不来的嘛,怎么又来了?” “谁告诉你,我家不来了。”欧阳静姝缓步上前,气势夺人。 “你爷爷说的。” 欧阳静姝冷嗤:“我爷爷不屑出尔返尔的小人,当然不来。” “你……你说什么呢?” “话面的意思。” “欧阳静姝,既然不屑,你来做什么?”东方清伶轻屑的反问。 “我当然有来的道理。”欧阳静姝抬眼。 “哼,道理?何道理?” “跟你无关。” “你……”东方清伶不妨吃了个瘪。 欧阳静姝走到林怡然身前,端庄的行了一礼,“静姝见过王妃,王妃金安!” 林怡然微微一笑,“欧阳小姐,免礼!” “多谢王妃!” 林怡然快速打量了一下对面的欧阳小姐,斜插金镶玉珠花,眉心一点朱砂,淡扫娥眉,长得挺清秀,眉宇间还有书倦气,可是整个面容端庄的有些不合年龄,一身浅褐色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更显得人有些老成,整体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欧阳小姐客气了。” 欧阳静姝眸孔微束,直接开口说道:“王妃,听说你出身平民,是不是真的?” 所有人都被这话问愣住了,她们的目光在林怡然和欧阳静姝之间转来转去,没想到有些二楞子的欧阳小姐真敢问出她们心中的话,那叫一个欢啊!她们从没有觉得欧阳小姐这么给力,这头冒得好啊,不知会不会被掐死,个个等着、看着…… ☆、第268章 杀人 缘尽 所有人都被这话问愣住了,她们的目光在林怡然和欧阳静姝之间转来转去,没想到有些二楞子的欧阳小姐真敢问出她们心中的话,那叫一个欢啊!她们从没有觉得欧阳小姐这么给力,这头冒得好啊,不知会不会被掐死,个个等着、看着…… 林怡然眼眸微动,过了一会才回到:“有规定平民不能做王妃吗?” “没有!”欧阳静姝冷冷说道:“可也没有人做过。” 林怡然轻轻一笑,“没办法,我已经做了,欧阳小姐准备怎么办?” “你应当为王爷招贤纳妾才是。” “招贤、纳妾?什么意思?”林怡然故意问道。 “为王爷娶侧妃。” 林怡然想抚额,心想,王后婆婆去逝多年,没人管两个儿媳妇,倒是出一个伪婆婆,有意思啊! 林怡然不动声色的问道:“哦,那以你之见,我该为王爷娶谁家女儿比较合适呢?” “当然是知书达理。” “我是问娶谁家?”林怡然微微朝前顷着身子,含笑问道。 欧阳静姝顿了一下说道:“小女觉得欧阳家比较合适。” “咝……” 这……真是…… 林怡然直起身子,手指不知觉的划过自己的下额,眼睛里全是笑意。 “你……你笑什么……”欧阳静姝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张发怒的脸,结果却是风轻云淡的笑脸,端庄的她破功了。 在如此公众广合,而且是等着看自己笑话的公众场合,林怡然觉得不合适自己上前去踢一脚,或是扒开此女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什么浆糊,能让她说出这样没娘管教的话来。 众人屏气,静静的等平民王妃端不住发飙,等她颜面尽失,可是半天之后王妃竟说出…… “你很可爱!”林怡然眯眯一笑。 “你……你胡说什么……”装老成的欧阳静姝不老成了,脱口而出。 林怡然故意眨眼说道:“没人这样说过你吗?” 欧阳静姝抿嘴低下头。 “有?”居然沉默,这默认的意思啊,有些意思啊,居然有男人能从这个没落贵族小姐过度的自尊里,不通人情的伪装老成里,看到了她的可爱,谁啊,她八卦上了。 欧阳静姝迅速抬起头,“跟王妃无关,我觉你当前的事,赶紧给王爷娶一个端庄贤淑的侧妃才是。” 刚说你可爱,你就不可爱了,这时候,不应借着台阶见好就收吗?迂腐、假正经小姐,你想和本王妃斗,真是不自量力。 林怡然暗抬眉毛,反问:“如果我给王爷取两个呢,你再推荐一个,你看谁家比较合适?” “啊……”这是众人的声音。 “王……”人群中有人差点崩不住,想跟二楞子欧阳小姐一样毛遂自荐。 林怡然目光扫过去,激动的人群瞬间平息下来,这些会装的高门夫人、小姐们马上恢复常态,好像自己不屑一置的样子。 林怡然收回目光,平静的问道:“欧阳小姐,不想推荐一个?” 欧阳小姐认真的想了想,“或许上官小姐跟我一样合适。” “那位是上官家小姐?”林怡然清朗问道。 东方清伶连忙上前,“回王妃,上官家族没来参加文会。” 林怡然不知不觉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欧阳静姝跟前,眼睛看着她,头却微转,对着两旁的夫人、小姐们说道:“上官小姐不在,这机会就让给你们了,你们谁家愿意做王爷侧妃?” 欧阳静姝顺着林怡然的目光看过去,扫了一圈众人,可她们个个都不吭声。 林怡然嫣然一笑,收回目光,笑着问向欧阳小姐,“你说他们想不想做王爷侧妃?” 欧阳静姝冷笑一声,“怎么会不想!” “那她们为何不开口?” “我怎么知道!” “那你为何开口” “我……我看不过眼。” 林怡然面色冷然,“看不过眼一个平民,为何命会比你这贵命小姐好,是不是,居然能嫁给一个王爷,成为一个王妃,至使你连脸面都不顾了,跑到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是谁给你了这样的胆量,欧阳静姝?” “这本来就是事实。” 林怡然微抬下颚,傲慢的说道:“欧阳小姐,我们先来说说你的事实处境……” “我的处境不需要你来说……” “你给我闭嘴!”林怡然眯眼喝道。 正厅里的众人被林怡然所散发出来的气势给吓得住了,都悄悄的往后退了退,不知觉的收敛气息,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个。 可欧阳静姝却把二楞子精神发挥到了极至,“你凭什么让我闭嘴,你是不是心虚了,你是不是怕我嫁进来,让你相形见拙,地位不保,你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我爷爷对我说过,人要守祖宗留下的规矩,不可逾越,否则成何体统……” “停……”林怡然气极反笑。 “你笑什么?” 林怡然拍了拍自己的头,欲言又止,她不知怎么跟这个二楞子说,准备拿她杀鸡敬猴,让宣城的贵族们死了这条心的,见她这样四六不分,也不拿她杀鸡敬猴了,直接转头叫道:“香兰……” “王妃,小的在——” “让王爷过来一下。” “是,王妃!” 让王爷来……听说夏王爷是战神,是杀人魔头……天啊,王妃难道要杀了这个惹她生气的出头鸟?众夫人、小姐们又不知不觉的朝后面退了退。 东方清伶也感到这个笑话不好看了,赶紧过来行礼,小心说道:“王……妃,欧阳小姐的性子是这样的,还请你……” 林怡然冷冷的看向她,“现在为她求情是不是晚了点?” “王妃,难道你真的要……”东方清伶脸色变了。 “我真什么?” “你……”东方清伶看向欧阳静姝。 欧阳静姝不解的问道,“你看我做什么,我又没有说错什么,就算王爷来了,我还是这样说。” 林怡然看了一眼欧阳静姝,转身坐到自己位子上喝茶,说真的,要她是小说女主,真不知死了多少次,不过说老实话,此女虽楞,虽自尊过度、高傲的不知东南西北,可她有一点好…… 什么她还好?对呀,难道你不觉得,这女人的智商如同几岁的孩子吗,心里想什么,嘴里说什么,一点也不遮掩,不来阴谋诡计,多让人省心啊。 啊…… 林怡然低头喝茶,今天这正厅里,不知有多少小九九、多少阴谋诡计、要是都让她们动起来,估计自己能死十八次。 欧阳静姝这点算什么,正向她开始时说的那句,她可爱极了,不过对不住了,‘小可爱’,这游戏姐只能陪你玩到这里了,只能保证不让王爷杀了你,剩下的,你就自生自灭吧。 东方清伶同情的看了一眼欧阳静姝,这个女人被宣城贵族排斥很久了,大概心性扭曲了,竟不顾是非到这种地步,看来欧阳家要在宣城消失了。 就在大家静静等待,不知所措时,夏宗泽踏着军步,披着阳光进了正厅,目光凌厉的扫向众人,众夫人小姐被他目光中的杀气骇得都跪了下来。 除了欧阳静姝。 夏宗泽眯眼看向长得老气的欧阳静姝,“然儿……” “子韬——这是个可怜的丫头。” 胆怯的众人耳朵倏一下竖起来,王妃要杀人了,而且是软刀子进的那种,天啊,这女人太厉害了,居然来个杀人不眨眼,娘呀,亏了我们认为她是个平民,原来段数这么高。 “谁可怜了……”欧阳静姝如乍了毛的刺猬,忽一下跳起来,大叫道。 林怡然没理她,而是转头问道,“东方小姐,欧阳小姐这身衣服穿过几个聚会了?” 东方清伶连忙上前行礼回道:“回王妃,总有四、五次了!” “她一直喜欢褐色吗,还是最近才喜欢?”林怡然问道。 东方清伶回道:“好像从我认识她起,她就经常有这样颜色的衣服。” “好,我知道了!” “是,王妃!”东方小姐退了下去。 林怡然问道:“了韬,前面公子当中,有谁穿了相同色系的衣服。” “梅公子……”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叫道,叫完后,马上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不停的磕头求饶。 “恕你无罪。”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多嘴的人马上躲到人群后面去了。 夏宗泽看向林怡然,马上读懂了妻子眼中的意思,转身叫道,“让前院主持事务的梅公子过来一趟。” “你们想干什么,想干什么……”欧阳小姐急燥的叫道,情绪显得有些激动,被婆子和丫头们制住了,一动不动。 林怡然轻笑一声,“不想杀人!” “呃……”跪在地上的众夫人、小姐们抽了一口冷气,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东方清伶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林怡然了,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一种直觉,她能给嫁给貌美无双的王爷,绝非偶然,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冒然出手。 欧阳静姝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你……敢……杀人?” “是啊,我现在是王妃了,我可以杀人。”林怡然轻淡淡的回道。 “你……你……” “现在知道了吧,不管是贵族也好,平民也罢,我此刻的身份是王妃,王妃哟,可以杀人哟!”林怡然笑意盈盈,明明杀气腾腾,可面上却一副牲蓄无害的样子,让人气得牙痒,却不敢拿她怎么样。 夏宗泽立在正厅眯眼一动不动,好像过来,就是做王妃的护身符一样。 如果说前一刻,还有夫人、小姐们盘算着怎么样为家族、为自家男人、甚至为自己,嫁给这个举世无双的战神王爷,那么此刻,她们的念头全无,她们算是见识到了高段位的夏王妃,她们甘拜下风,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王爷,你找在下。” 众人正在沉思,听到声音,都悄悄的抬起来,哇,还真是褐色的锦袍,竟跟欧阳小姐是同一色,不过男装的颜色深一些,女装的颜色浅一些。 夏宗泽说道:“是王妃找你。” 梅林楷又朝林怡然行礼,“小的见过王妃!” “梅公子,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褐色的?”林怡然没有拐弯抹角。 梅林楷惊呃的看向林怡然,眼睛却没有看向欧阳静姝,通过这一细微动作,林怡然确认了,梅公子喜欢欧阳小姐,可是欧阳小姐虽十九岁了,情窦却还没有开。 为什么林怡然会这样说呢,因为就算看到夏宗泽,欧阳静姝的眼里也没有姑娘家该有的荡漾,这是不正常的,谁的青春不少艾,这是人之常情,可这个姑娘双眼里一点也没有,真是有些……唉…… 林怡然直接说道:“欧阳小姐以下犯上,犯了大不敬之罪,我……” “请王妃手下留情……”梅林楷跪下一只腿,双手拱抱过了头部。 这是等于承认自己心仪欧阳静姝了。 天啊,梅公子竟……众人目光齐齐唰唰的看向仍然木呆傻楞的欧阳小姐。 林怡然沉思了一下,问道:“梅公子,看你年龄也不小了,婚配了吗?” “回王妃,还没有!” “那准备什么时候大婚?” 梅公子沉思了一下,说道:“这次文人会之后。” 欧阳小姐叫道:“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林怡然轻轻一笑,“欧阳小姐,人家梅公子没说娶你。” “……”欧阳静姝咬了咬唇,看向梅林楷,可是这男人进来到现在没有看过她。 包适夏宗泽都不解,看了眼林怡然,又看了眼梅公子,他没懂这哑语。 梅林楷再次请求:“还请王妃高抬贵手。” “好,我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多谢王妃成全。” 林怡然郎声说道:“不必客气,我也是有私心的,王爷和范先生都觉得你才华横溢,都觉得大司空(相当于现在的建设部部长)这个位置特别适合你。” “可在下从没有当过官。”梅林楷很惊讶的抬头。 这惊讶有二:一是,王妃居然在这样的时候任命自己,这任命有效吗;其二,为何她说出这样的话,夏宗泽却好像司空见惯,不仅不惊讶,还不阻止。 林怡然微笑说道:“不,梅公子,你是那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人” “王爷……” 夏宗泽平淡的回道:“王妃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呃…… 咝…… 包括梅林楷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爷说什么,王妃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到底是他预先对王妃说了,还是五妃说了,他表现出赞同。 如果说刚才说这个平民王妃段数高,只是指内宅,可是现在这事……这已经不仅仅是震惊了! 震惊过后,人家敢给他三把,梅林楷却犹豫了,不自信的开口了:“我……” 林怡然仿佛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微笑说道:“你可以用两年时间,从小吏一直到大司空,这之中,所有的职位都做一遍,大司空的位置,只为你而留。” “王爷……”梅林楷如地震般看向夏宗泽,向他求证,目光中全是你家妻子的话是真的吗,莫不是在开玩笑? 夏宗泽肯定的再次回道:“王妃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愣了一下之后,梅林楷马上双膝落地,叩拜道:“在下多谢王爷、王妃器重,在下愿为王爷、王妃甘脑涂地,鞠躬尽瘁。” “请起,梅公子——”夏宗泽扶起梅公子,笑道,“走,我们一起到前院。” “是,王爷!” 转身的瞬间,谁都看到了梅公子看向欧阳小姐的那一眼,是不忍,是不舍,更是决绝! 晚熟的欧阳小姐,情窦却被这一眼看开了,她终身都陷在这一眼里,无法自拔,至使她终身愁怅、孤独终老。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①摘自唐—白居易《花非花》 如果一辈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活下去该多好,可欧阳小姐偏偏又开了情智,真正是‘多情却被无情恼’,纠纠缠缠独自痴迷了一生。 “不……”这一声出自欧阳静姝,她看向梅公子的背影,撕心裂肺。 可跟着王爷而向前厅的梅公子却和夏宗泽谈笑风声,背影在门口洒下的阳光里,风霁朗月,犹如谪仙,高不可及,他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呼喊。 “子韬——”林怡然轻轻叫道。 “何事?” “你跟这些小姐们说一句吧!”林怡然仿佛一脸无奈的摊手。 夏宗泽人未转身,头转向后面,扫了众夫人、小姐们一眼,朗声说道:“遇一人白首,择一人终老!”说完深情的看向林怡然,“这‘一人’就是我现在的王妃。” 夏宗泽明明白白的告诉世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众人惊呆,有人也不顾礼仪了,大声叫道:“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发生?” 夏宗泽看向惊讶的小娘子,清朗一笑,“那就从我开始。” “啊……啊……王爷对我笑了、王爷对我笑了……对我笑了……!”小娘子兴奋的从地上爬起来跳脚。 “老天啊,夏王爷,这是真的吗?”又有小娘子站起来问道。 “真男儿,顶天立地,说出的话,当然如山。” “哇,哇……我的老天啊……为何不让我先遇到王爷……”小娘子捶胸顿足。 “哈哈……”夏宗泽转头,仰头大笑,“哈哈……” 梅公子微笑着跟着转身,至始至终,再也没有看过一眼他暗恋了六年的女孩,仿佛等待女孩长大的人,从来不是他。 曾经一幕幕无声的关怀,一次次静静守候,自己像个疯子一样把人赶走,原来到头来,唯有他为自己向权贵低头,不……欧阳静姝感觉眼前一片黑暗。 “天啊,欧阳小姐昏倒了。” 林怡然轻叹,为何人们总喜欢在最一刻,才知道世上最在意的人是谁呢?为何非得缘尽时才懂得去珍惜,为什么? 文人会结束后,除了定了一个大司空职位,其它几个司字位依然悬空,可是整个宣城议论的不再是这几个职位,而是夏宗泽惊为天人的举动,须眉让巾帼,一生一世一双人。 上官家 这个在宣城隐世了近三年的家族,院墙上爬满了爬山虎,在寒冬中,枯萎的爬山虎显得整个建筑物颓废不堪。 院墙内,某个小院子里,整个庭院里,都种满了冬青树,整个院子显得生机勃勃,靠着房间门口,坐了一排晒太子的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年长的手中拿书,年小的在门口窜来窜去,女人们却做着针线活,他们正在聊天。 上官家的孙女上官淑兰说道:“爷爷,我出去买菜听人说了,宁国王爷一生一世一双人呢,跟我们家家训一样。” 上官家主——上家明才正在眯眼享受午后阳光:“希望他不是作秀。” “爷爷,也许是真的呢?”女孩反问。 上官家长孙上官乐驹不屑的说道:“这种话,也就你们女孩子信。” “去,不跟你这个花花公子说。”上官淑兰不耐烦的挥手。 “我才不花呢!” 上官淑兰哼道:“整天沾花惹草,还说不花?” 上官乐驹反驳:“楼子里的女人,本来就是让男人沾的,我不沾,那楼子岂不是倒闭了。” “人家夏王爷肯定不沾。”上官淑兰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沾?” “肯定不沾。” 上官乐驹反驳:“他去了楼子,你也不知道。” 上官淑兰问道:“那你遇过他吗?” “这倒没有!”上官乐驹想想说道。 “你看,没遇到吧!”上官淑兰得意的说道。 “爷爷,我见过不少宁军军将去嫖妓,还真没有见过夏宗泽本人。” 上官明才回道:“或许是个洁身自好的君子。” “爷爷,我去楼子你可没反对!”上官乐驹不满的说道。 “但也我也没有赞同过。” “爷爷——” 上官明才说道:“你应当向父母学习,夫妇和睦、举案齐眉。” 坐在一边的中年男人马上高兴的拱手:“多谢父亲夸赞。” “我没夸你,是你媳妇肚量大。”上官明才马上说道。 中年男人不满了:“爹——” 中年妇人高兴笑道:“多谢爹夸赞。” 上官明才连忙说道:“今天晚上做点肉给我吃即可。” “父亲,郎中可说了,你的病情不适合吃肉。”妇人笑道。 上官明才不高兴的叫道:“一个男人不吃肉,那还叫男人么?” “对不起,爹,儿媳妇收回刚才那句谢谢的话。”妇人一本正径的回道。 “嘻嘻……”坐在一帝的几个孩子们个个捂嘴笑了。 长孙女上官淑兰笑道:“爷爷,你的阳谋被识破了。” 上官明才嘿嘿一笑:“没关系,你娘看在我可怜的分上,会给我喝一点肉汤。” “爹……”妇人无奈了。 上官明才长叹一口气:“老大媳妇,你得可怜你爹,小时候……” 眼看着念经的要来了,妇人马上打断道:“爹,晚上有肉汤……” “这不就结了嘛。”上官明才得意的说道。 长孙上官乐驹问道:“爷爷,你说会有人来请你出山吗?” “不知道!” 中年人问道:“爹,我想出去找个小吏做做,可以吗?” “行!” “真的,爹?” 上官明才说道:“你都快要当爷爷了,还能拉下脸找事做,我怎么能不赞同。” 中年人高兴的说道:“那我明天就去衙门跟他们说一声,做个校书书吏,活轻松,又有银子拿。” 上官乐驹问道:“爷爷,那我能不能到官府找事做?” “你再等等。”上官明才说道。 上官乐驹不解的问道:“为何父亲能,我不能?” 上官明才回道:“因为逛楼子的你资质比你爹高。” “啊……”上官乐驹没想到爷爷给出这么高的评价,高兴的失笑。 上官淑兰不满的叫道:“爷爷,你这是鼓励大哥干坏事。” “我相信你大哥。” “还是爷爷了解我。”上官乐驹得意的说道。 “哼!” 上官乐驹得意的昂头:“东管西管,小心嫁不出去。” 止官淑兰凶巴巴的回道:“那我就懒在这里做老姑娘,整天烦你婆娘,” “你敢!” “就敢!” 上官明才悠悠的打断了半眼的孙子、孙女,问道:“老大媳妇,驹儿的媳妇看得怎么样了?” “我都不满意思。”妇人回道。 上官明才问道:“那个地方不满意了?” ☆、第269章 荡然 撕破 上官明才问道:“那个地方不满意了?” 上官夫人回道:“大多数目光短浅。” “还有呢?” “还有贪小便宜。” 上官明才摇头:“做我们上官家的媳妇,那心胸一定要开阔,要宜家宜室。” “儿媳妇知道。” “不急,慢慢挑。” 上官夫人停下手中的活,“可是淑兰的婚事拖不得,但我也没找到合适的,真是愁人。” 上官明才睁开眼,从小凳了上站起来,背着手走了几步,突然转头问道,“大孙子,那‘司’字职位人都齐了吗?” 上官乐驹站起回道:“回爷爷,只有一个大司空被梅家庶子——梅林楷做了。” “如果我没记错,梅家庶子没做过官吧?” 上官乐驹回道:“是的,大家都在议论此事,可传言出来,说夏王妃让他从小吏做起,给他两年时间准备,并且说大司空只为他而留。” “这话可信度怎么样?”上官明才问道。 上官明驹回道:“听说当时,后院正厅有很多女眷都听到这话了,我也找人核了,是真的。” “居然是王妃说……” “是的,爷爷!” 上官明才笑道:“刚说要娶个好媳妇的重要性,这不就来了。” “爷爷——”上官明驹不解。 上官明才眯眼笑笑,“要是没猜错,那大司徒的位置已经留给了我。” “啊……”上官家人都惊讶的看向老头。 “就在这两天,夏氏夫妇定会亲自登门造访。” “啊——” “爷爷——”众人一脸不敢置信。 上官明才笑笑,“你们不信?那就等着瞧。”说完背着手,得意的走开了。 宣城将军府 从昨天忙到现在才清闲下来,夏宗泽伸懒腰时顺口问道:“昨天你咋知道梅林楷娶的女人不是欧阳小姐?” 林怡然回道:“一个想在仕途上有所建树的男人,懂得什么该舍,什么该放在心底。” “你的意思是,那个女人以后只活在他心里?” “差不多!” 夏宗泽皱眉,但没说什么。 “你皱什么眉头?”林怡然好奇问道。 “说不上来。” “哈哈……你一个大老粗,当然说不上来了。”林怡然笑道:“其实这就是青春,有些事只能回追忆,却不能靠近。” “为何?” 林怡然感慨:“因为一旦靠近,初见时的美丽会荡然无存,最后连追忆都没有。” 夏宗泽回答,“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明白了?”林怡然笑兮兮看向他。 “嗯!” “说说看——” 夏宗泽皱眉回道:“这样一个女人要是娶回家,除了帮他擦屁股,我不知道她还有何用处。” “哇,哇,王爷大人,你说话好粗鲁。” “男人粗鲁点怕什么!”夏宗泽老脸一红。 林怡然打趣道:“嘻嘻,跟你的外表不相配,会让小娘子们伤心的。” “又来消遣我,是不是欠揍?”夏宗泽笑着唬起脸。 “哈哈……”林怡然想躲开,被他捞进怀时,吧唧亲了几口,紧张的工作之余,这样调节一下,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小两口正在闹,外面传来小顺和范先生的对话声,林怡然还坐在夏宗泽怀里连忙站起来,坐到旁边的小凳上,继续喝自己的茶水。 很快,范先生进来了,拱手说道:“王爷——” “昨天的文会情况整理的怎么样了?” “都在这里。”范先生把整好的手稿给了夏宗泽。 夏宗泽伸手翻了翻,递给坐在边上的林怡然。 “王妃——” “先生——” “司徒、司农、司寇有没有定下来?”范先生问道。 夏宗泽收起微笑的脸,摸着下巴,“你推荐上来的名单,我看了一遍,正准备叫你,我们一起商量一下。” “好,王爷!” 林怡然把桌上的名单朝上面抽了抽,说道:“先生,你把上官明才排在了第一位,你觉得他可用?” 范先生回道:“这段时间,宣城仕族有不少人请我吃饭,我遵着王爷的意思,几乎都去了,打听了不少宣城情况,又结合马兄弟打听来的民间评论,及陶大人以前在宣城时接触到的官员印象,作了综合考量,觉得司徒一职上官明才比较适合。” 林怡然点头,“此人,我让马叔特意去打听了,民评比官评还要中恳,是个干实的官员,只是根基浅,怕是不服众。” “这……”范先生看向夏宗泽,“那王爷你的意思是……” 夏宗泽说道:“让他有根基。” “和他联姻?” “嗯。” “王爷……”范先生吃惊的看向林怡然,“娶上官女儿做侧妃?” 林怡然翻了个白眼。 范先生尴尬的笑笑:“恕卑职没猜到。” 林怡然回道:“凌齐轩留在宣城做大司马,空出来的水师主帅,王爷准备提水师小将盛硕,而盛将军还没有婚配,听说盛将军人品不错,而且家里人口简单,准备让盛家跟上官家联姻。” “原来如此。” 林怡然说道:“不仅如此,我准备让上官小姐做我的女官。” 范先生点头,“这样一来,上官大人跟我们宁国渊源就深了。” “对!”林怡然再次说道:“马叔还跟我讲了一件事。” “什么事?” “听说上官大人的孙子是个人才,入世非常老道,你看看,有什么比较务实的职务给他,既不能太低,也不要太高。”林怡然说道。 范先生连忙低头翻了手中的文件,回道:“宣城太守下面还有一个正六品府丞,王妃觉得怎么样?” 林怡然点头,“非常不错,他的职务,你派人去通知。” “王妃的意思是,司徒你们亲自去请?” 林怡然和夏宗泽点点头,“对,我们两口子亲自去请。” 范先生点点头,“礼贤下士,王爷英明。” 欧阳家 欧阳静姝被送回来后,昏睡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醒来后就嚎啕大哭,差点再次抽过去。 丫头水墨掐了三次人中才把她的哭声制住,“小姐,你别哭了,老太爷把宣城的房产全都变卖了,准备回乡下祖籍了。” 正在抽泣的欧阳静姝呆住了,突然下了床,胡乱穿了衣服去了爷爷的书房,书房内正在收拾,已经要空了。 “爷爷……是孙女连累了你吗?” 近六十岁的欧阳旭为此刻看上去如八十岁的老头,轻轻摇了摇头,“不,孩子,是爷爷连累了你。” “爷爷……”欧阳静姝的泪再次留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孩子,这天变了,已经不适合我们欧阳家再呆在这里了,跟爷爷回乡下老家。” “爷爷……”欧阳静姝忍不住嚎啕大哭。 欧阳旭为说道:“孩子,要不等你嫁人后,爷爷再回乡下老家?” “不……不……爷爷……我不嫁人,我要照顾你跟佑儿,我要……”此刻的欧阳静姝万念俱灰,只想远远的逃离这份纷争。 欧阳旭为连叫道:“孩子,万万不可,爷爷怎么能耽误你一生呢?” 欧阳静姝抹了一把眼泪,摇头,“爷爷,就算嫁人,也在老家吧,至少没人看不起我们。” “孩子……”欧阳旭为忍不住老泪纵横,“是爷爷对不起你们呀,对不起你们……” 二月初,在春寒料峭中,在悄然无息中,欧阳旭为带着一对孙子孙女离开了繁华的宣城,回到了靠近南越的老家,在那里做了一名私塾老先生,而欧阳静姝终身未嫁,把弟弟抚养成人,一直到成家立业,终老后,由弟弟的子女送终,过了孤独而凄苦的一生。 盛极而衰,自古以来,从来如此,只是苦了那些在衰变中的人们,如果不能认清自己的处境,往日的繁华,过度的自尊,他们比平民还不如,欧阳家不过是尘世间其中一个而以。 百越某地区 陵太子的形容已经大变样了,不再是风霁朗月的偏偏贵太子,而是一个胡子拉茬经事的年轻人,一脸不苟言笑,刻板而冷漠,让人不敢靠近。 简单的一进小院子,瓣儿正在帮明和打水,两人正在洗太子换下来的脏衣服,换完肮衣服的陵太子正坐在正厅里吃饭,边上坐着他们的母亲。 前王后,现在的郑氏,只见她坐在陵太子边上,喋喋不休的唠叨着,“天儿,我们现在的日子,挺好,你就安心的呆在家里,然后娶个媳妇,给母……亲……生个孙子,让我们郑家的血脉延续下去就好……” 陵太子一直在吃饭,仿佛没听到郑氏的唠叨,听到孩子时,他突然抬头,说道:“过两天,我会纳个妾回来,给你生个孙子。” “天儿,要正妻生得才好。” 陵太子顿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行,那就正妻。” 郑氏见儿子听自己的话,高兴的说:“你到山里打猎,小心一些才是。” “嗯,我知道了。” “我再给我盛饭。” “吃饱了。”陵太子放下手中的碗,边上贴身随从连忙递上手巾,他擦完嘴后,说道:“我出去几天,你和颖儿在家,要小心。” “怎么又要出去?”郑氏担心的问道。 “母亲,男儿不出去,难道呆在家里?” “……”郑氏被儿子堵上了。 不知为何,明和喜欢哥哥不在家,虽然这想法太不好,可是她忍不住喜欢,听到陵太子的脚步声,明和站起来,“哥哥……” “我出去了,好好呆在家里。” “是,哥哥!” “这些事,让下人做。”陵太子眼神凌厉。 “我反正没事……”,明和不敢说了,“是,哥哥,我不做了。” 瓣儿连忙拿走明和手中的衣服。 “别让我再看到下次。” “是,殿下!” 陵太子的目光再次凌厉的射过来,瓣儿害怕的发抖,“是,公子!” “别再有下次。” “是,公子。” 陵太子如一阵风般离开了院子。 明和抬头松了口气。 “公……小姐,奴婢好怕。” “瓣儿,别怕,有我呢!” “小姐……”瓣儿真想说,她想去太平寨,可是不知道太平寨在那里。 百越地区,民族居住繁杂,各民族间为了争地盘,经常械斗,陵太子带着他的暗卫逃出王宫后,到了自己隐藏的别庄拿了一部分钱财,到了比较偏僻的百越西部地区,刚到这里还没有立住脚,就遇上蛮横的夷人,到底是大国来的太子,有头脑的人,很快制住了当地这些野蛮人,拥有了自己流亡后的第一块小地盘,相当于三个小村子那么大。 为了复国,凌太子决定,不停的兼并百越地区,为自己招集人手,编制成军队,能达到复国的目的。 才三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已经拥有近三千人,已经是临瞿西部地区的头领,今天出去,他要和临瞿南部地区打仗,争抢一块能长粮的平地。 他能不能成功,暂且并不知道,凌太子一方面渴望复国,另一方却又奇迹般的适应了这种生活,并且喜欢这种每天能打能杀的刺激生活,仿佛天生他就该这样的人,在不停的征服中,他的好胜心得到了满足。 陵国宣城 梅伯府庶子自立门户,成为宣城最轰动的事之一,新府挂篇额时,前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快要把新府的门槛踩滥了,让人羡慕嫉妒恨。 梅伯府主人书房 梅公子站在老爹面前,崩着脸一声不吭,任由梅伯府唾沫星子横飞。 梅老爷大骂道:“兔崽子,翅膀硬了是不是,老子的话不听了是不是?” 梅林楷不急不愣的回道:“父亲大人,我新府正在忙,听说王爷的长史马上就要到了,你这样想让儿子前程尽毁,还是什么意思?” “你……” “父亲大人,儿子要回府了。” “哐……”梅老爷扔了一个杯子砸向了庶子。 梅林楷虽然让了一下,可是冰蓝色的锦袍上还是印上了水渍,他伸手轻轻拂去水珠,朝父亲拱了一下手,说道:“父亲,我现在还是一介小吏,怒我无能力为哥哥推荐。” “畜生……” “是你生的,父亲大人——” “你……”梅老爷感觉自己一口气能被他气过去。 梅林楷眉头不动的说道:“父亲大人,官衙里的官员几乎都是通过考试的方式进去的,你可以让你的嫡子们去考一考,宁国人很公平,几乎没有弄虚作假的,以能力用人,也不作伪。” “要是能考上,我还来求你这个畜生……”梅老爷大吼。 “对不住了,父亲,我这个没出息的庶子无能为力。”梅公子拱手转身就朝外面走。 “你敢走,就不要认我这个父亲?” 梅林楷转头冷笑一声:“你可以试一试,谁要认谁?” “畜……” 梅林楷跟没听到似的,径直回自己新府了,站在门口等消息的嫡、庶子们都看向他,只见他冷冷扫了众人一眼,眯眼就离开了。 嫡、庶子们想开口骂人,可是光景变了,他们已经骂不起这个庶子了。 宁国国都阳城 陵国被夏宗泽打下的消息早已人人皆知,整个年节里,想图发展的阳城贵族都把主意打到了南方,他们想到南方任职,想去捞油水。 通过一个多月的的左探又试,等口袋里的油水终于捞足,文国公终于拟出了南派的名单,并且开始拟签任命书。 带着拟签任命书,文国公进了王宫,找宁王,可是宁王闭关仍然不见他。 站在门口等待消息的文国公,听说宁王不见他,那乐乎乎的表情根本没有遮掩,来王宫也就是走个过场,他就是希望宁王不要见他,不要看到他手中任命签书,这样,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让这些人去陵国任职了。 文国公高兴的准备出宫,还没到宫门口,遇到了进宫的宁太子。 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文国公见到宁太子如同见了鬼,失魂落魄,不是说秦家叔侄还在宁国吗,他怎么回来了? 从步撵上下来,宁太子如沐春风般走向文国公,“舅舅这么早进宫?” “是啊,殿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让人通知我一声,我好去接你。”文国公行了一个国礼。 宁太子客气而疏离的回道:“不劳烦舅舅了,不知舅舅来是为何事?” “我……找王上!” “见到父王了吗?” “见……没见到。”文国公想撒谎,可是他知道谎言根本站不住脚,连忙改了口。 宁太子皮了一眼文国公的袖袋,轻声说道:“舅舅,我进宫来,是来告诉父王,陵国被子韬打下来了。” “打下来了好啊,好啊!” “是啊,简直太好了。”宁太子嘴角轻勾,“子韬来信,跟我说,陵国的官员任命已经结束,不需要这边派人过去。” “殿下,难道还用陵人?”文国公吃惊的看向宁太子。 宁太子认真回道:“以陵治陵,安定民生,修养生息,利于发……” 文国公打断了宁太子的话:“子诚,不是舅舅仗着年纪大说你,但这事,你们到底年轻,处理的不妥当,怎么能用陵国人,至少要职不能用陵国人,要是他们反水怎么办,到头来哭都来不及。” “舅舅多滤了,子韬用本土治本土的方法试行多次了,没有反水的情况。” “那是因……” 宁太子打断了他的话:“前几天回来,我一直在整理积累下来的事务,发现舅舅已经帮我处理了不少,子诚在这里先谢过舅舅,可是……”宁太子双眸幽深,看向文公国。 侄子目光含义太多,看得文国公头皮发麻。 宁太子抬头,仰望天空,此刻是卯时正,大概是早上六点,二月天里,晨曦微露,天色渐亮之时,寒气逼人,口中呼出的气,像热锅上的蒸气一样,腾腾向上。 文国公看着宁太子的鼻腔呼出的气,均匀轻缓,但凡有一点点情绪波动,这气就会喘不匀,就不会这么均匀轻缓。 文国公内心无限感慨,那曾在自己手中巴掌大的婴儿啊,什么时候已经长这么大了,什么时候城府竟如此深不可测了,让他从心底里觉得莫然的恐惧。 也知过了多久,宁太子收回仰着的头,说道:“陵国的官员就不需要舅舅费心了。” “子诚——”笑话,怎么能不费心,不费心那来的权力,那来的银子,文国公急忙叫道,想说些什么。 宁太子的脸色比二月清晨还要寒凉:“舅舅,那些东西怎么来就怎么还回去。” “你让我怎么有脸还回去?”文国公瞪着能吃人的眼睛。 宁太子眯眼冷冷说道:“那我给舅舅台梯下,舅舅要不要下?” “什么意思?” “把来的都给我。” “你……” 宁太子下鄂微抬,“打仗用了不少银子。” “你……如果我不呢?”文国公面目狰狞。 宁太子眸光紧束:“那只有君臣,没有舅甥。” “你敢——” “舅舅可以试试我敢不敢!”宁太子说完后,满身寒意,转身而走。 文国公气得胸口起伏,恶狠狠的看向宁太子的背影。 宁太子突然转身,冷眼回视,眸中泛寒,“舅舅,侄子先礼后兵,绝不食言。” “你……”文国抖着手抬起来指向宁太子,“你是不是故意的?”离开京城去打仗,让自己在京里肆意妄为,结果他来拿自己费尽心机得来的银子,不是故意的,是什么?好个大外甥啊……居然借手套狼……自己居然……不……不……我不给。 宁太子冷嗤一声:“你比我更清楚。” “你……” “给你五天时间。”宁太子冷凛说道。 轰动宣城的另一件事,夏氏夫妇亲自登门造访了上官家,请上官明才出山任大司徒。 上官家的人自从听了上官明才的话后,一直让门口守门的老头留意,昨天,有一小队官差敲了上官家的门。 “请问,这里是上官家吗?”领头官差像个官吏,气派不凡的样子,看门老头只开了小门,看到这些人高兴的都忘了请官差进门,直接疯跑着到了正堂,边跑边叫“老太爷,老爷,大公子,来人了,来人了……” 上官乐驹兴奋的叫道:“父亲——” “爹——”上官老爷叫道。 上官明才捋了一把胡子,“让乐儿去门口看看?” “不要我去。” “不要你。” “是,爷爷——” 上官乐驹跑着出了正厅,一直要到门口才意识到,不成体统,连忙停下脚步,理了理衣服,期期文文到了门口。 等到了门口,发现大门居然都没有开,赶紧让人开正门。他一身凛正的出了门,拱手行礼:“请问大人是……” “你是上官公子?” “正是在下。” 为首官吏笑道:“恭喜你,被宣城衙门任命为正六品府丞。” “我……”上官乐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我爷爷?” “对不起,上官公子,我没有搞错,任命书上是上官乐驹,应当是你的名字吧” “是,正是在下。” “那就没错了,上官大人,我们以后就是同僚了,我姓乔,名礼仁,任府衙掾吏。” “原来是乔掾吏。” “我受太守大人的委托给你送任命书来了。” “我……”上官乐驹感觉自己如在梦里。 “是,上官大人!” 乔仁礼双手捧着任命书,“还请上官大人设礼接任命书。” 边上的老奴见此,连忙让小厮进去叫老爷。 正厅内 “什么,是乐儿?”上官老爷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老爷。” 上官老爷看向父亲,“父亲……” 上官明礼捋着胡须轻轻笑道:“没想到驹儿先入了他们的眼,好啊,好啊……” “父亲,我们上官家起复有望了?” 上官明才笑着站起来,“应当说,上官家族要在你儿子手中兴旺了。” 上官老爷皱起眉头,“可是父亲,这三年,你把驹儿放任成什么样子了。” “哈哈……”上官明才抬头大笑,“你以为你儿子是出去鬼混了吗?” “父亲?” “那是涉世!”上官明才正襟回道。 “父亲……” ☆、第270章 冷暖 助力 “那是涉世!”上官明才正襟回道。 “父亲……”上官老爷没想到他的父亲竟这样回答。 上官明才说道:“赶紧和你儿子一起准备接受任命书。” “是,父亲!” 上官大孙子一上任就是正六品,吸引了整条胡同的人来看热闹,人们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没想到三年前致仕的上官府沉寂这么久,居然又开始发迹了,真是…… 上官明才以为自己还要等几天,结果没让他等,第二天,夏氏夫妇低调来到了貌不其扬的上官府邸。 其实也不算低调,因为宣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他们都默默的关注着上官府。 那为何又要说低调呢?那是因为夏氏夫妇出行的衣饰和行装低调,并且带上了儿子小白。 我们知道,一般情况下,上司到下属家,或是不熟悉的人到别人家做客,第一次都很正式,更况是一个王爷出行。 夏宗泽夫妇却没有正式,但这种不正式,并不是对对方不礼貌,恰恰相反,而是把他当成熟悉的朋友,虽然他们还没有见过一次。 这说明了什么?是一种亲和,要与你亲近的随和。 当夏氏夫妇下了马车时,整个胡同静悄悄的,可是细细看过去,你会发现每家门缝,墙头、角落里都是好奇的眼睛。 侍卫们东张西看到这些眼睛时,他们吓得赶紧缩了回去,可是等侍卫们目光离开后,这些眼睛又冒了出来。 这些眼睛瞪得很大,嘴巴张得也很大,发出惊人的感叹! 娘哎……这就是宁国战神吗,就是他打败了我们陵国嘛,为何跟传说中铜铃大眼、血盆大口、三大五粗不一样,竟是这样……倾国倾城,对……对倾国倾城。 只见他穿着月白锦袍,乌黑的青丝简单的束起,即便手中抱着孩子,却一点也没有损他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形象,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门房老奴呆呆的趴在门口,由于昨天的乌龙,他今天格外紧慎,王爷会抱小孩吗?自己都没抱过,老太爷跟老爷倒是抱过,可他们是异类,难道是上官家什么亲戚?可自己在上官看门几十年了,没听说过呀? 三和见门房老头呆呆的,也不去通报,刚想过去提醒,林怡然眼神制止了,她亲自到了门口小门,微笑问道:“请问这里是上官府吗?” 门房这才楞过神来,“是啊……请问你是——” “我们姓夏……” “上官没有姓夏的亲……”门房老头突然想起来了,宁国王爷姓夏,刚想拔腿朝院子里跑,突然想起老太爷的话,连忙对边上的两个小厮叫道:“小正开正门,小西去叫老太爷!” “是……”两个小厮不发楞了,马上动了起来。 老头出了门,候在门口,“对不住了,王爷、王妃,老奴怠慢了,还请王爷王妃治罪。”说完跪了下来。 林怡然轻轻一笑,“我们没有送贴子,不知者无罪,还请老人家先起来。” “多谢王爷、王爷!” 可能到了陌生的地方,小白在夏宗泽的怀里显得很兴奋,“呀……呀……” 夏宗泽顺着小白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上官家门口石狮底座下,立着一只小白猫,由于颜色跟石狮差不多,还真不易被人发觉,见人看过去,嗖一下蹿进了大门。 “呀……”小白急得要去追小白猫。 夏宗泽从李嬷嬷手中接过帕子,给要出牙的儿子擦口水,边擦边哄:“别急,我们等一下再去看猫,好不好?” 门内,上官一大家子,小跑着迎到了门口,人还未到门口,声音已经到了,“对不住了,王爷,老朽失礼了,失礼了!” 夏宗泽把帕子递给嬷嬷,顺手又把儿子递给了林怡然,直等上官明才跪到自己面前,才说道:“上官大人,是本王冒失前来,你何来失礼之说,快请起——”说完,上前一步,扶起跪在自己面前的上官明才。 “王爷亲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请受老朽一拜——” “上官大人请起,请起……” 叩拜完后,上官明才才起来。 “各位,请起!” 上官家族的人这才起身。 “王爷,王妃,里面请——” “那就不客气了!” “王爷太客气了。” 上官明才领着夏宗泽进了院子。 小白惦记着小白猫,两只小眼睛,一直滴溜溜的看着路道两旁,神气活现,再加上,带了一顶林怡然让人做的小兔子连帽披风,红色镶白兔毛披风,经典色搭配,红的喜庆可爱、白色纯洁高贵,两只毛绒绒的兔耳朵映着白嫩嫩的小圆脸,真是贼萌贼萌的。 上官淑兰真想伸手去摸一把小白可爱的小脸,生生忍住了,端庄的走在行人边上。 上官夫人作为上官府的女主人,于情于理,于自己内心的欢喜,她都要主动待客,笑意盈盈的对林怡然说道:“王妃,小公子长得真好,我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孩子。” “夫人谬赞了。” 上官夫人真心笑道:“王妃真是太谦虚了,小公子真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好看的孩子,真是又乖巧又伶俐,聪慧极了!” “孩子还小,当不得夫人这样夸赞。”林怡然谦虚回道。 “王妃你真是会带孩子。” “夫人,你真会赞人,赞完孩子,赞我……” “哈哈……”上官夫人爽朗的笑笑,“谁让王妃您实在是当得起呢!” “哈哈……”林怡然跟着上官夫人笑了。 前面男人听到身后女眷相谈也甚欢,都不知不觉的笑了。 宣城某胡同,这里曾是陵国最权贵之人居住的地方,陵国大将军凌家也曾是其中之一,昔日繁华的胡同,此刻变得萧瑟衰败,呈现出一股颓废之气。 “公子,公子……” 凌齐轩从沉思中醒过来神来,“怎么啦?” “公子,曾经的府邸到了。” 凌齐轩收到脚步,猛得转头看向门头,挂匾的印痕很明显,门头额被人拿下没多久,但这头门额绝不是‘凌府’。 大管家说道:“公子,王爷,让曾经住在这里的人家搬走了,这座府邸又回到咱们凌家了。” 凌齐轩深深的吸了口气,“是啊,又回到我们凌家了,我……终于……回来了”他的喉头哽住了。 “公子……”跟在凌齐轩身边的老人纷纷落泪,“要是老太爷还在世,一定会欣慰的。” 凌齐轩伤悲的摇头:“不,也许爷爷不会赞同我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这里。” 大管家连心安慰说道:“公子,你胡说,如果不以这样的方式,你可能还是小小太平寨里一名郎中,又怎么能拿回曾经的府邸?” “是啊,如果不是遇到小然,我可能还是小小太平寨的一名郎中,说不定连小小的小太寨都保不住。” “不,公子,你护得住,你只是不想做而以。” 凌齐轩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上前伸手拉住大门上的铜扣环,抿嘴低头,一时之间,思绪如潮涌,感慨万千,倏一下抬头,推开了记忆中的大门。 大门洞开的瞬间,他仿佛看到祖父、父亲、大哥他们都站在影壁前,目含微笑的看向他,叫道:轩儿,你回来了。 “祖父、父亲、大哥……”凌齐轩失声痛哭,快步迎上前,可是除了冰冷冷的墙壁,墙壁前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他仰头嚎啕大哭,“祖父,你看到了吗,轩儿回来了,回来了……” 站在他身后的老奴们齐齐抹眼泪,不仅小主人痛哭,他们何偿不是偿尽人间冷暖,辗转流浪,终于又回到了曾经长大的地方,一样感慨物是人非,一样感慨无情岁月。 自从十岁离开宣城后,凌齐轩再也没有哭过,十六年了,二十六岁的他终于在出生的地方宣泄了十六年来所有的悲伤、苦痛、挣扎…… 一直哭到日头渐渐西沉,老仆们纷纷上前劝慰,“公子,你有什么打算?” 凌齐轩的额头离开墙壁,肿着双眼,朝正院走去,边走边看,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要娶妻生子,让这里再次繁荣起来。” “公子……”大管家高兴的说道,“太好了,公子,你都二十六了,以前一直打仗,我没有劝你,现在战事要告一段落,你终于想到要成家了,真是太好了。” 凌齐轩深吸了一口气,“可我得找到明和才能大婚。” “什么,公子……你……”大管家吃惊小主人口中的话。 凌齐轩说道:“你们应当知道,前陵王为我与明和订过口头婚约。” “公子,可现在……” “我能找到她。”凌齐轩坚定的说道。 大管家正想问那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外面进来一个年轻的卫兵,只见他步伐匆匆,很快到了凌齐轩跟前,行礼道:“将军,有人看到过前太子的足迹。” “太好了,在那里?”凌齐轩兴奋的问道。 “听说他途径南越。” “南越?” “是,公子!” 凌齐轩继续问道:“具体有探到什么地方吗?” 侍卫回道:“现在还没有,不过据我们派出的人打探说,可能去了百越以西。” “以西?” “是。” 凌齐轩皱眉:“那里崇山峻岭,障气碍碍,少有人烟,会不会打探错了?” “这个……属下再让人去查。” “赶紧去查,如果人手不够,再调人手,必势找到陵太子和明和公主。”凌齐轩严厉说道。 “是,将军!”卫兵说道:“那末将告辞了。” “嗯,去吧。” 大管家愁怅的问道:“公子……” “府邸赶紧修复,跟我十岁时一样。” “是……公子!” “人手不够,到市坊里贴告招人。” “好,公子,我尽快让人按十六前的样子收拾好。” 凌齐轩点点头,“家里该准备的备起来,和爷爷在时一样,既不要铺张浪废,也不可没有将军府的威严。” “是,公子,小的明白了。” “嗯!”凌齐轩背着手,把院子整整走了三遍,我回来了,我曾经的家。 宁国皇宫 宁太子以为自己会见不到宁王,那曾想,自己刚到门口,门就开了,小厮微笑叫道:“殿下,圣上正在等你。” 宁太子眉角高抬,跟着小太监进了修道室。 宁王穿着道士服盘坐在蒲团上,一手执拂尘,一手轻轻的捻胡须,见儿子进来,两眼笑得不见缝,招手道:“子诚,平国人打跑了吗?” “还没有!”宁太子行礼回道。 “没有,你怎么回来了?” 宁太子抬眼皮:“父王要是上朝问事,也许儿子不急着回来。” 宁王尴尬的咳了一声,“诚儿啊,我听说陵国被子韬打下来了,那我能不能去找山真道人?” 宁太子抬眼看向宁王。 宁王竟被儿了威严的目光看得躲避开,“不让去,我就不去,盯着老子干嘛。” “父王,老四在宫里?”宁太子突然问道。 宁王紧张的问道:“老大,你想干什么?” 宁太子目光冷冷:“既然他吃了不苦,那就让他呆在府邸里亨亨清福,要是愿意跟你学修道也行。” “亨清福,学修道?” “嗯!” “听起来好像不错。”宁王想了一会后竟笑眯眯的回道。 “既然父王同意了,那儿子就拟旨了。” “行,只要你们兄弟和睦,不相互……那个其他随便你了。” “多谢父王深明大义。” “哈哈……”宁王高兴的大笑,“我肯定深明大义了,要不然怎么生出这么能干的两个儿子。” 夏宗诚暗暗抽嘴角,面上却恭顺回道:“是,父王!” 宁王从蒲团站起来,甩了拂尘,高兴道:“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可以轻松出去了,阳春三月就要到了,我要出去踏青。” 宁太子抚额。 文国公府 文国公夫人看着自家老爷在面前整整转了一天一夜,头已晕,双手抱着脑壳,大叫道:“给我站住,别转了。” 如热锅上的蚂蚁,文国公突然站定,“我为何要紧张不安,我怕什么,我是他舅舅……” 文夫人叫道:“舅舅有个屁用,夺起位来,杀弟弑父都有,还舅舅,你醒醒吧……” “舅舅不管用?” “连我这个妇人都懂……” 文国公眯起老眼,仿佛自言自语:“连你都懂……” “是啊,老爷,太子他不是三岁时候的太子了,那兄弟二人连天下都要打下来了,你算什么……” 文国公看向自己的夫人,许久都没有说话,突然开口说道:“让老二去太子妃那里探探……” “探什么?”文国公夫人问道。 “你让她去探就是了。” “你还不死心?” 文国公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行,行,我不懂。”文国公夫人生气的走了,走到外面走廊,停着不动,心想,我得趁现在,把瑶儿的亲事办了,要是……来人——” “夫人……” “让二郡主过来找我。” “是,夫人!” 宣城上官府 夏宗泽和上官大人坐在书房里,谈笑风生,慢慢的话到了正题,“上官大人,本王有些好奇,三年前,你为何要致仕呢?” 上官明才面上的微微渐渐不见,开口道:“这是故国之事,我可以为它留点尊言吗?” 夏宗泽点头,“好,既然上官大人不愿说,本王绝不勉强,那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上官明才自嘲一笑,“我跟其他读书人没有两样,功名、利禄之心都有。” 夏宗泽听懂他的话了,爽朗大笑,“上官大人,请不必自谦,择良而栖,事主明君,是谓明道,济达天下苍生,何乐而不为!” “当不得王爷赞口,老夫倒真是神往过王爷所经过的地方。” “哦……” 上官明才微笑说道:“不过王爷年轻时的所作所为,老夫并不赞同,可王爷近几年来的行事,无一不把民事放在首位,所过城池,无一不昌盛繁华,老夫很是敬佩。” 夏宗泽轻轻笑笑,“我也是慢慢领悟到,想得天下,必先得民心,唯民心不可违。” 上官明才点点头,“确实如此!” “上官大人,所以本王今天过来,想请大人担任大司徒一职,不知意下如何?” 上官明才微微一笑。 “上官大人……” “王爷,不瞒你说,几天前,老夫就曾斗胆独猜测过自己会任何职。” “哦,那上官大人猜测的是……” “老夫狂妄,就是王爷刚才所说的职位。” 夏宗泽仰头大笑,“好,好……英雄所见略同!” “当不得王爷如此赞誉。” 夏宗泽神情正危:“既然上官大人已经有肩担重任之感,那子韬就不客气了,还请上官老大人辛苦一下,为民累一下了。” “哈哈……”上官明才大笑,“王爷,既然‘你情我愿’,那老夫就受之不恭了。” “多谢大人!” “王爷客气了!” 上官府内院厢房 小白已经在榻上追赶小白猫了,忙得不亦乐呼,甚至为了追小猫,头都磕到了榻边的扶手,可能磕得不轻,小家伙当下停止爬动,小屁股歪坐在榻上,小嘴瘪了瘪,有哭的迹像,转头朝王妃看过来。 可是上官夫人发现,王妃跟没看见似的,身边的大、小丫头,连嬷嬷都没有过去哄一下小公子,她们在小公子看过来时,目光都看向其他地方。 小公子见大家都不理他,伸手揉了一下额头,回过头,朝小猫咪笑了两下,又双手趴下,继续追赶小猫,大概是到了榻边,有个小丫头,仿佛不经意般靠近了榻边,注意着他,防止他摔下来,玩耍的过程,没一个丫头、婆子在边上大呼小叫。 上官夫人不动声色的跟林怡然继续把话家常,甚至在自己楞神之际,被对方问到了敏感问题都没在意,直接回话,“是啊,我愁死了,想找个不错的年轻人,咋就这么难呢?” 林怡然微微笑道:“上官夫人,我看令千金行事端庄、为人大方,是正真的名门闺秀,看着就让人心生亲切,要是不见外,我倒是有几个年轻的将军,不如给上官夫人看看,你看可否?” “……”上官夫人没想到,林怡然上来就要为她的女儿选女婿,没跟老太爷通过气,她不敢擅自作主,朝害羞低头的女儿看了眼,“不知道王妃说得这些将军是那里人?” “倒是什么地方都有。”林怡然回道。 “如果太远,我倒是舍不得了。” 林怡然仿佛遗憾的说道:“我见令媛如此端庄、贤淑还准备把她带到身边,刚好我身边缺一个女官!” 上官家女眷都吃惊的看向林怡然,上官夫人愣了一下后,连忙从凳子上起来,给林怡然行礼:“多谢王妃厚爱了,只怕……” 林怡然打断了上官夫的话,“夫人,你家这只小猫,我怕要带回去了。” 上官夫人顺着林怡然的目光,看到小白猫被小公子搂在怀里,咯咯的笑个不停,连忙说道:“只要小公子喜欢,王妃尽管抱走。” “那就不管气了!”林怡然笑道。 林怡然暗想,天色不早了,前面男人们有没有谈好呀,正说着,前面三和过来催了,“王妃,王爷说天色不早了,让回去了!” 房间内的人纷纷起身,上官夫人注意到,那个年纪最长的嬷嬷抱了猫,但是没去抱小公子,王妃自己亲自伸开手,笑道:“小白宝贝,我们该回家了哟!” 小白听到林怡然的话,乐得手脚并用,爬得飞快,到了林怡然跟前,就着林怡然的手顺着站起来,扑到她怀里,她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亲,小公子安心的窝在她怀里,不一会竟睡着了。 “哎呀,这孩子竟一点也不闹困?”上官夫人感既道。 林怡然笑道:“是啊,已经习惯了!” “王妃真是会带孩子。”上官夫人感慨,很多事都是亲历亲为,是个聪明人。 “夫人又要夸我了。” “不,我说得是真心话。” 林怡然和上官夫人一路走一路小声交流着,直到上官府门。 上官明才看着天色说道:“王爷,天色已晚,真不在寒舍便餐一顿?” “多谢上官大人,下次有空定和大人小酌一杯。” “那下官就恭候王爷大驾了。” 夏宗泽笑笑,“告辞了!” “恭送王爷!” 夏宗泽接过林怡然怀中的小白,一手抱儿子,一手扶着她上了马车,不一会儿,一行人消失在上官府邸门口。 上官淑兰眨着星星眼,“父亲、娘,我以为这世上你们已经是最恩爱的夫妻了,那曾想,还有比你们更恩爱的。” 上官夫人笑道,“你跟你父亲年轻时可没人家王爷王妃这样,我们可是从磨擦过来的。” “天啊,那真是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上官夫人走到上官明才身边,轻轻说道:“爹,刚才王妃要把淑兰放到身边做女官。” 上官家男人都看向上官夫人,“你同意了?” 上官夫人摇头:“我都不知道爹的意思,那敢同意。” “爹,我可舍不得长女。”上官老爷说道。 上官明才问向孙子:“乐儿,你呢?” 上官乐驹摇头,“我也舍不得妹妹。” 上官明才叹道:“可是舍不得归舍不得,事情却……” “爷爷……”上官淑兰抿嘴看向爷爷。 “孩子,我们家没有卖官求荣一说,你要是不愿意,爷爷绝不勉强。” 上官淑兰倒底是在上官明才的眼下长大,有些眼光,问道:“爷爷,这捆绑是威胁还是助力?” “好孙女,连这个都看出来了,不愧是我上官明才的子孙。”上官明才高兴的说道。 “爷爷,你就说是威胁还是肋力?” “都有!” 上官淑兰搞不明白了,问道:“那我……” “目前是助力多。”上官明才说道。 上官淑兰回道:“爷爷,那我愿意做王妃身边的女官。” “孩子……” 上官淑兰说道:“比起嫁给王爷做小妾式的助力,我觉得做个女官,是对家族最好的帮衬了。” “淑兰……” ☆、第271章 不见 籴粜 上官淑兰说道:“比起嫁给王爷做小妾式的助力,我觉得做个女官,是对家族最好的帮衬了。” “淑兰……”上官夫人不舍叫道。 上官家族其他人都看向对面的女孩,只见她穿着简单的锦缎长裙,外套浅桃色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细绦带系在腰间,显得小腰盈盈一握,梳着简单的流苏髻,两股垂发自然的放在肩前,衬着粉嫩白暂的鹅蛋脸娇俏可人,一双清澈流动的眼睛,伏在弯弯的眉毛下面,嘴角上扬时,显得眉眼像弯月一样生动迷人。 上官乐驹不舍的说道:“如果做夏王妃的女官,你会离开我们的。”虽然他们兄妹两人一直逗眼,可那是亲人之间的互动,只会让亲情更浓烈。 上官淑兰轻轻说道:“女孩子本来就要嫁人,就会离开父母,就算嫁得很近,一年照样回不了几次家。” “兰儿……”上官夫人打断了女儿的话,满心不舍。 上官明才长长叹口气,“我们回去细细商量再作定夺。” “是,父亲!” 晚风乍起,清冷的二月,背阴处的冰雪还未化尽,冬的寒意还未全消,显得寒意渗人,上官家的人进了家门,关上门商量他们的前途与命运。 陵国大街上,一行马车穿梭在人群当中,并不起眼,马车内,放着碳火,温暖宜人,林怡然和小白都在夏宗泽的怀里。 低头而看,还有什么比此刻更让人感觉幸福呢,夏宗泽真想伸手摸摸这娘俩,可惜没有手,只好作罢,满足的轻轻喟叹。 “是不是手麻了!”林怡然直起身子问道。 “没有!” “那你刚才好像要动的样子?”林怡然想想说道。 “也许吧。” “把儿子给我。” “没事,我抱着。” 林怡然嫣然一笑:“老公真好。” 夏宗泽皱眉:“好难听的叫法。” “去,我们那里都是这样叫的,就你嫌难听。”林怡然撇嘴。 “不好听。” “知道了,夫君大人!” 夏宗泽伸手搂过林怡然问道:“冷不冷?” “不冷!”林怡然靠在夏宗泽肩头,说道:“上官夫人舍不得女儿。” 夏宗泽回道:“由不得她。” 林怡然说道:“可我觉得上官家的家风挺开明。” “我不知道过程怎么样,最后,上官的女儿会做你的女官。” “我是不是太残忍了,让人家远离家乡,跟着我去那么远的地方?” 夏宗泽垂眼看向林怡然,“不要胡思乱想。” “知道了!”林怡然问道:“陵国其他地方,都被打下来了吗?” “黄世子正在打,估计到五月底,陵国的版图就完全是宁国的了。”夏宗泽回道。 “那我们要到六月初回去?” 夏宗泽回道:“可能会早一些,我想在小白周岁前回到京都,给小白过个热闹的周岁。” “挺好的。” 夏宗泽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不赞成。” “这是我们的长子,仪式感还是要的。”林怡然笑回。 夏宗泽摇摇头:“你呀,什么话到嘴里都有理。” “那是当然,十几年的书可不是白读的。” 夏宗泽轻轻一笑:“被你说的,我真想到未来看看,是什么样子。” “你想象不到的繁华。” “真的吗?” “哈哈……那当然。” 夏宗泽叹道:“那我希望,我们下辈子能在未来见到。” “别乱想了,这种魂穿鬼怪,我是不想再经历了,太恐怖了。”林怡然缩缩肩膀。 夏宗泽低低的笑了。 宁国都城太子府 宁太子妃没有想到陆云妍会给自己下贴子,要来拜见自己,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并且也按着心意拒绝了。 “告诉她,我没空。” “是,太子妃。”回事嬷嬷带着她的意思退了出去。 长叹一口气,宁太子双肘抻到桌上,双手合在一起,额头抵在双手背上,无力的极了,闭着眼,虽然自己才二十多岁,可是心却累得如同四、五十岁的老媪,是这样的绞粹。 前面刚刚解决了一个亲妹妹,曾经肖想自己夫君的已婚女人还来找自己,或许在未来的日子里,自己还要面对无数个这样的女人,想想就让人觉得心累。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肩头一沉,一双宽大手掌覆在自己瘦弱的肩头,手心暖暖的温度通过肩膀传到四肢百骇,舒服极了。 她抬起头,双手够到了那双温暖的手,转头轻轻唤道:“子诚——” “累了?” “有些!” “为何不到床上去睡一会儿?” 温暖的气息,从背后慢慢的包围过来,耳畔传来宁太子问话,有点低哑,带着说不出魅惑,太子妃扭头看向宁太子,那双凉薄的双眼此刻显得无限温柔,她摇了摇头:“虽累却睡不着。” 宁太子垂眼看着拉着自己手的双手,弯腰,头绕到了太子妃的正前面,亲了上去。 太子妃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微微轻启自己的唇瓣,任由男人霸道的滑进自己的嘴里,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她顺从的闭上眼睛,男人的双唇时而在她的双唇间蠕动,时而轻轻地咬磨着,时而又伸出舌和她的香舌缠绕在一起…… 亲着亲着,太子妃从凳子上站起来,双唇依旧缠绵在一起,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男人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 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没多久,两人的喘息声渐渐溢满房间,宁太子双唇离开了太子妃。 感觉双唇空了,有了凉意,太子妃睁开了双眼,盈盈的双眼的看向对面的男人。 宁太子浅浅一笑。 “子诚……” 宁太子低头,鼻尖轻轻噌着太子妃的鼻尖,这个动作充满温情,更是亲昵,这个动作还是他们大婚蜜月期才有的动作,此刻让神形俱疲的太子妃仿佛活了过来,她动情的唤道:“子诚——” “我想试试——”宁太子两眼发亮。 太子妃欣喜的叫道:“子诚,你……” 宁太子微微点一下头:“相信我,我会让宝儿有弟弟或是妹妹的。” “子诚——” “叫那个?” 太子妃先愣了一下,然后脸腾一下全红了,低下头,声音很小:“那时小不懂事,你别再提了,羞死人了。” 宁太子跟着低头,双唇有意无意的在太子妃的耳畔掠过,“今晚特别想听。” 太子妃如同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抬起娇羞的双眼,双眼莹亮看向今天晚上特别不一样的太子。 宁太子的双唇轻轻咬了一下太子妃的耳朵,性感而迷人,瞬间让太子妃迷失了自己,情不自禁的叫道:“太子哥哥,你好坏!” “是啊,太子哥哥,就是这么坏!”宁太子轻声呢喃,再次亲吻太子妃的耳朵,真正是耳鬓厮磨,太子妃感觉自己的双腿发软,根本站不住了,就在她要软倒时,宁太子一个公主抱,抱着他进了绉纱账,随着纱账落下,账内一室旖旎。 文国公府 文国公一下衙就来问夫人,“妍儿有见到太子妃了吗?” 文国公夫人摇头,“没有!” “为何不见?” 文国公夫人冷一笑,“人家想不见就不见,要什么理由。” 文国公气得大骂:“真是混账,居然连亲舅舅家的人都不见,反天了,反天了。” “见不到面,你想怎么办?”文国公夫人反问。 文国公眯眼,“那只能让黄家出马了。” “妍儿的公公?” “嗯!” “有用吗?”文国公夫人疑惑的问道。 文国公高抬眉:“不要忘了,我女婿正在老三手下打仗呢,听说正在打陵国其他城池,功劳可不小。” “那你去试试去。” 文国公叫道:“给我更衣。” 文国公夫人挥了一下手,几个丫头婆子马上上前,给文国公换衣。 越国郁府 郁离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离开越国到其他地方了,一直窝在家里,二月眼看着就要过去,他终于忍不住要动一动了。 郁老爷问道:“你准备去哪里?” “回父亲,去陵国宣城。” 郁老爷皮着双眼说道:“不是陵国宣城,而是宁国宣城。” “是,父亲。” “你什么时候成亲?” “父亲,还没遇到对眼的。” 郁老爷皱眉,“你都多大了,还相信这些东西?” “父亲,我又不做官,又不入仕,随性而活,干嘛不相信这些。”郁离反问。 “你……”郁老爷不高兴的说道:“眼看着宁国人要一统天下,我们越国要归顺于宁国,我看你还是去宁国,看看能不能联姻,这才是真经。” 郁离不高兴的说道:“父亲,我不想自己的婚事,跟这些事扯到一起。” “你不想扯到一起,就不扯到一起嘛,越王也不会放过你。” “父亲,好好出行的心情,现在全无。” 郁老爷毫不在意的说道:“总比越王来提醒你的好。” “是,父亲!” “这次出去,多久回来?”郁老爷问道。 郁离回道:“以后不以粮食为主了,做其他生意,我要去看看,大概会久一点。” “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小心。” “多谢父亲关心。” “趁年轻多走走吧,到了像我这把年纪,也就在家里亨亨清福了。” “是,父亲!” 宣城 随着大司徒尘埃落定,其他两职也陆续定了下来,等大家知道大司寇、大司农花落谁家时,既觉得是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为何这样说呢? 被宁国人任命的两位大人,在以前陵国府衙机构中任职虽不高,但他们的口碑都不错,当然了,官碑并不定好,可是民碑绝对是杠杠的。 宁国人果然一如既往、不拘一格,选用实干型能吏官员。 随着高层大员的一一落实,中低层官员、低层小吏正在以考试的方式,继续填补,一时之间,宣城气象万千。 司署衙门 夏宗泽正站在若大的议事厅里,其他官员则坐在长长的条桌两侧,个个都正襟危坐,双眼看向夏宗泽。 上官明才站在夏宗泽左侧,右侧站着大司马——凌齐轩,而上官、凌二人边上又各站了司空、司寇、司农。 这是一个领导班子正式亮相的会议,这是一个宣布行政机构正式运转的仪式见面会。 范先生站在长桌的另一头,见众人都到齐了、安静了,才进行司仪职能,微笑朝众人拱手说道:“各位大人,首先我代表王爷,感谢大家的到来。”说完朝众人拱了一圈手。 行完礼后,范先生再次说道:“今天能坐到这里的各位官员,官职都在正五品以上,都将是南宁(原陵国)地区的中流砥柱。” 在坐的各位官员相互看了看身边坐着的官员,很多人彼此之间并不认识,另一方面,今天的他们,觉得特别不自在,以前都是上司坐着,他们站着,可是今天,是他们坐着,上司站着,难道宁国官员的行事跟方式跟前陵国有不同? 范先生继续说道:“站在王爷身边的五位大人,大家都认识吗?”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吭声。 范先生笑道:“不管你们认不认识,今天,我都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第一位,年纪最长的这位,南宁地区百官之首——大司徒上官明才,上官大人,以后就由他带领大家一起打理南宁;” 上官大人上前一步,朝众抬了一下手,“以后,还请大家鼎力相助,上官在这里不胜感激。” 众人抬头回礼。 范先生继续介绍:“站在上官大人边上的第一位是大司寇——宫荣宫大人,他是刑狱高手,曾和陶仁泉陶大人一样,名扬宣城,是一名不畏权贵的酷吏。” 宫荣是一名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听到范先生介绍,上前一步,朝众人抬了抬头,“宫荣一直认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以前是这样,以后仍然是这样。” “好!”夏宗泽点同赞同,“我会全力支持宫大人。” “多谢王爷!”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也抬手回了礼,可是谁看得出,他们怵姓宫的,这就是个宰人不眨眼的魔头,曾被人称为‘宣宫定陶’,后来被春平候给压了下去,不知所踪,居然被宁国人找了出来,他们感到头皮发麻。 范先生把众相看在眼里,继续介绍,“第二是大司农邰义磊邰大人,他大家都应当认识了,他原本的职位就是大司农,我就不多说了,邰大人跟大家打个招呼。” 邰大人出列,“有幸能继续担任大司农,邰某定不辜负王爷和众人所托,尽心尽职把事做好。” 范先生点点,“好,大人请回,站在王爷右侧边第一位是大司马——凌齐轩凌大将军。” 凌家就算在宣城消失了很久了,但是关于凌齐轩的爷爷——凌飞扬大将军的故事,一直在流传,他已经是前陵国的精神相征,活在人们的心里,看到他的孙子,他们不禁感慨万千,众人纷纷抬手拱手,算是对凌家的认同了。 “多谢各位大人抬爱!”凌齐轩双手抱拳,穿着半战袍,英姿飒爽,气宇轩昂。 “凌将军的事迹,民间流传甚广,我相信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范先生继续说道,“这最后一位是大司空——梅林楷梅大人,梅大人由于没有任过官职,将从小吏做起,直到大司空之位。” 听到别人还罢了,听到年纪轻轻的梅林楷,听到他的事迹,真是羡慕嫉妒恨的人都有,凭什么,年纪轻轻没做过任何官职,却能占着大司空的位置不拉屎。 仿佛知道大家心里所想,夏宗泽目光轻扫,一下子让势有骚动人群安静了下来,开口说道:“我想不仅大家想知道,我为何任命一个没有任何官职的人做正三品大司空,梅公子本人是不是也觉得奇怪?” 梅公子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卑职确实不知,还请大人告知一、二。” 范先生微微笑道:“梅公子这些年来一直从商,是不是?” “是,先生!”梅公子拱手回道。 说老实话,各大家族庶子一般都打理庶务,实际上就是商人,但梅家有些物殊,就算是庶子,打理庶务也轮不到梅林楷。 梅林楷只好另僻生存之道,他是纯粹意义上的商人,在这个时代,纯粹商人的地位,并不被人看得起,为了生存,他十三岁起,就开始了行商,很多事都做过,经过十多年经营,他在商人中已经有了不容小觑的地位,不过,梅林楷并不认为这点地位,能让宁国王爷破格提拔他为大司空。 梅林楷和其他官员都等范先生的回答。 范先生回道:“在我们攻打宣城前后,梅大人你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梅林楷眯眼想了想,“王爷攻城时,正是要过年之际,我联合和我投味的商人抑制粮食和一些年货价格飞涨。” “对,正是此举,让王爷看到了你忧民的博大胸怀。”范先生笑道。 “这……我……卑职受之有愧。”梅林楷真是没有想到,自己一个意外举动能得到这么丰厚的回报。 范先生再次微笑说道:“还有一点,可能连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你却尽已之力,做得非常之好。” “恕卑职愚钝,我只是一介商人,经商以盈利为目的,并不知道自己那点做得好。”梅林楷说的是实话。 范先生捋须说道:“籴、粜” “籴、粜?” 范先生说道:“对,你在不知不觉中,为民完成了这样一件大事。” 梅林楷说道:“籴也,买进米之意,粜,卖米之意,这……我不解何意?” 范先生答道:“梅公子,从五年前开始,丰年之时,你把宣城粮食运出去卖;灾年时,你把外面的粮食买进宣城,在不知不中,你为宣城的经济稳定作出了意想不到的实事。” “可我也是为了盈利……”梅林楷很不好意思的说道。 范先生说道:“我们调查了你卖出、买进的价格,完全是合理价格。” 梅林楷惊讶的问道:“你们居然调查这样的小事?” 范先生摇头,“不要小看你做的事,籴、粜在王爷这里,已发展成为一种制度,用它调节各地区由于丰歉等造成的收入、上供及粮食市场价格的不平衡。” 在坐的所有大人,都没有想到,一个打仗的王爷,会在意这样细微之事,也都感到不可思议,都知道梅家庶子行商,居然行出这样高深的学问出来。 说他时命呢,还是说,他走了狗屎运。 梅林楷谦虚的拱手到眉头,“是王爷英明!” 他终于知道夏王爷为何能攻无不克,攻无不胜了,原来他不仅仅打刀枪仗,还打民心仗。 自己为何如此行商,完全是因为遇到了一个老者,是他让自己做了一个有道义的商人,他说,只有道义才能让他富甲一方经久不衰,没想到,自己按着他做了,不仅富甲,还直升正三品封疆大吏,让人生开了挂。 夏宗泽说道:“各位,了解我夏宗泽的意思了吧?” ☆、第272章 台阶 楼子 夏宗泽说道:“各位,了解我夏宗泽的意思了吧?”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纷纷起立,拱手回道:“明白了!” “明白是何意?” “民心。” 夏宗泽高兴的点头,“唯‘民心’者不可违,如果谁在‘民心’中做出成绩,我让他升官发财,如果有谁盘剥‘民心’,我让他死于葬身之地。”说完后,双眼凌厉的扫向众人。 众人被吓得大气不敢出。 宣城王府,林怡然在正厅接见了上官淑兰:“上官姑娘考虑好了?” “回王妃,我已经考虑好了!”上官淑兰行了标准的礼议礼。 林怡然微笑道:“你可能要远离宣城……” “我知道。” 林怡然点点头,转头看向上官夫人,“夫人,我和王爷过一段时间可能就要离开宣城,不如你看着女儿成家,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你觉得如何?” 上官夫人虽心生不舍,可女儿大了终究要走到这一步,从椅子上站起来,行礼道:“全凭王妃作主。” 林怡然微笑摇头,“我给你们选了几个未婚的年轻将军,由夫人和淑兰姑娘自己选,自己的婚姻自己作主。” “是,王妃。” “小兰,把几位将军的家庭、教育、从军等情况简历拿给上夫官夫。” “多谢王妃想得周到。” 林怡然微笑说道:“如果没有看上的,也没关系,你们可以提出自己的人选。” “王妃客气了,兰儿嫁给将军挺好。” 林怡然笑道:“是嘛,我也觉得是,淑兰姑娘温婉贤淑,将军阳刚正气,一柔一刚,倒是真真好的姻缘。” 上官夫人微微道:“王妃说得正是。” “那我们就约个时间?” “还请王妃费心。” “好,那我就做个红娘。” 宁国都城阳城 被太子妃拒绝,陆云妍的心情相当阴沉,“不见我,你以为你不想见我,就不见了?”她突然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郡主——” “告诉门房,让他们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出去。” “是,郡主!” 陆云妍径直出了开国公府,直奔太子府而来,到了门口,被门房挡住了。 “妍郡主,你的贴子被太子妃拒了,小的们没办法让你进去。” 陆云妍拿着帕子试着眼角的泪水,“我不进去,我就在这里等着太子妃,等她什么时候想见我了,我就什么时候进去。” “妍郡主你……” “我就静静的等在这里……”陆云郡说完后,坐到马车里,马车一直停在太子府门前。 门房把事情回到太子妃跟前,“太子妃,妍郡她……” “她到底想干什么?” 双荷靠近太子妃,低头轻语:“太子妃,妍郡主此人,做事有些狠劲,不达目的怕是不肯罢休。” 太子妃看了眼双荷。 双荷挥手让丫头婆子都出去了。 “你想说什么?”太子妃皱眉。 双荷靠到太子妃身边,说道:“太子妃,在你生病期间,要打你妃位主意的人不知多少,但犹以妍郡主和谢夫人……” “别提她。” “太子妃,奴婢就事说一下事。” 太子妃沉默了。 双荷见太子妃没有反对,继续说道:“谢夫人不计较怎么上位,所以敢以寡妇的身份肖想妃位,但妍郡主此人跟谢夫人不同,她不仅想得到妃位,还想名正言顺,不让天下人置喙,所以她一直……” “所以她一直跟我熬着,结果她快二十了,我还没有死……” 双荷低语说道:“太子妃,你别伤心,这些坏人肯定要得到报应的。” 太子妃冷笑,“我管她什么报应,我只要自己活得好好的就好。” “对,太子妃,咱们这样想就对了,奴婢就是想说,如果不是顾忌到名声,妍郡主狠劲犯起来,怕是……” “呵呵……”太子妃不屑冷笑,“我会怕她?” “太子妃,不是怕她,而是这种软刀子也磨人。” 太子妃看了一眼双荷,垂眼沉思了一会儿,“那就磨她两天再见。” “是,太子妃。” 开国公府 开国公夫人把女儿在太子府门口等的事告诉了开国公,“妍儿为了你的事,连脸面都不顾了。” “什么为了我的事,我告诉你,没娘家,她怎么在夫家呆。” 文国公夫人皱眉,“可妍儿在门口等到大半夜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你让京里人怎么看我们家?” “她等在那里,那是妇人之间的事,怕什么,让她等。” 文国公夫人摇头,“我怕等到最后,太子妃还是不肯见。” “不肯见也得等。” 文国公夫人生气的瞪了一眼,问道:“你找亲家公的事怎么样了?” “他答应去跟太子见面了。” “有用吗?” 文国公说道:“他儿子在老三手下,现在混得不错,应当有用。” “但愿太子殿下能给我们体面,不要搞得……” “妇人之见。” 文国公夫不耐烦的说道:“行了,我就是妇人之见,你跟太子之间的事,你们男人自己解决吧,我要给瑶儿准备大婚的事了。” “你说刚才说什么?”文国公猛然问道。 “给瑶儿准备大婚。” 文国公眉头一松,仿佛豁然开朗,一拍脑袋,“有了!” “文振,你想到什么了?” “我想到解决危机的办法了。” 愁云密布了几天,文国公突然找到了解决事情的方法,哈哈大笑,“大侄子,舅舅知道怎么对付你啦,哈哈……” 太子府 文襄候黄展伯的帖子到了宁太子的桌上,他伸手看了看,又丢回到桌子上。 赵先生轻轻问道:“殿下……见不见……” 宁太子凝神想了一会,“马上就第五天了。” “殿下,现在动官场是不是太急了些?”赵先生提醒说道。 宁太子倏的抬眼紧眯,“你的意思是不动我舅舅?” “殿下,动是要动,但下官认为现在不是时候。” 宁太子的目光看向桌面的贴子,过了好久才说道:“给他台阶下?” “下官认为给他下,先敲山震虎,看看文国公接下来会怎么样,如果……殿下再出手也不迟。” 宁太子眯眼,冷嗤:“你觉得他吃的会吐出来吗?” “殿下,至少让他吐出半数。” “吐半数?” “是,殿下!”赵先生说道:“文国公女儿等在门口呢?” 宁太子眯眼明白赵先生什么意思了,不知觉的动了动头,“你去见姓黄的,就你刚才的意思,看看我舅舅能不能吐出半数出来。” “是,殿下,属下马上去办。” 入夜后,太子回到了太子妃房间,太子妃问他:“知道你表妹等到门口吗?” 宁太子边让丫头解衣,边眯着眼哼了一个字,“嗯!” 太子妃坐到梳妆台前,让丫头解头钗,“你会不会怪我?”边说边注意宁太子的脸色。 “不会!” 太子妃正忐忑,听到宁太子这样说,惊喜的转头,“你不怪我?” “嗯!” 太子妃赶紧让丫头婆子解了头钗,去了外套,挥手让她们出去,等下人们都出去后,她才继续说道:“我不喜欢你这个表妹,所以不想见她。” 宁太子穿着雪白的中衣,伸手到桌子上拿杯子,“按你的心意办事就好。” 太子妃看着喜怒不显于色的宁太子,问道:“是不是她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过年前后京城发生什么事,你不知道?”宁太子抬眼看向她,反问。 “可是我记得以前,开国公也这样做过。” 宁太子继续反问:“那时,我多大?” “你刚跟我大婚时,十七、八岁时。” “我现在多大?” 太子妃瞬间明白了,说道:“对不起,子诚,我没有留意京中的事。” “有空出去走走。” “好,殿下。” 宁太子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见她?” “先煞煞她的傲气,虽然我不知道她傲什么。” 宁太子笑了笑,“煞得好。” “你不怪我?” “当然!”宁太子说道:“刚好,我有事对你说。” “你要借妍郡主的口警示文国公?” “嗯” “我明白了。” 宣城 驻守在宣城的一部分军官得到了要与宣城贵族联姻的消息,个个显得很兴奋,为何呢?因为他们当中很大一部分人来自草根,通杀敌得战功的方式,让自己济身于新贵。 酒过半酣,几个年轻的将领,出了酒楼透气,站在三楼栏杆前,看向远方,繁华的宣城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吴现出朦胧般纸醉金迷,让这些血所方刚的年轻人跃跃欲试。 “去不去?” 盛硕被人用胳膊肘捣了一下,他转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端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酒杯,“我只贪它。” “去你的,这有什么意思,听说前面那楼子里的小娘子才是好,肌滑肤白,软骨娇嫩,去不去?” 盛硕伸头看了一眼前方楼子,“没兴趣。” “盛老弟,你年纪轻轻,又仪表堂堂,我估摸着,你要是到楼子里,那些小娘子不但不要你银子,还会倒贴。” 盛硕摇头失笑:“老闵哥,你呀,别乱说,要去赶紧去,难得休沐一次,不要时间不够,明天早上点军,挨罚。” “也对啊,老哥再问你一句,不去?” 盛而抿了一口小酒,“不去!” “娘巴子,你这小子别那方面不行?” 盛硕笑着冲了一拳上去,“赶紧去你自己的,别胡说八道,小心小弟我翻脸。” “好,好,你不去,俺们可去了。”闵将军转头朝后的人叫道:“要去的,赶紧跟上老子,别到时说老子没请客。” “来了,来了!闵哥,我们来了!” 一群人呼拥着闵石柱下了楼,一路嘻嘻哈哈朝青楼而去,三门栏杆处只余下三、四人。 “你们几个怎么不去?” 孙五良贼贼一笑,“我不相信,王妃没让人通知,让你们注意形象?” “哈哈……”留下来的另外两个大笑,“居然有你?” “为何没我?”孙五良不满的哼道。 “这京城的娇小姐会你看上瘦猴般的人。” “去,你懂什么,我这叫清秀。” “哈哈……”陈永嘉和刘启田两个笑得直不起腰来。 聂麦和盛硕两人也笑意盎然,孙五良个头不高,又显瘦,在军人中间,确实显得瘦小,长得还算清秀,有些读书人的气质,他能做到从五品将军,确实不是靠得力气,他靠脑袋在军中赢得了一席之地,令人心生钦佩。 聂麦低声问道:“来人有没有说是谁家小姐?” 盛硕摇头,“没有!” 聂麦叹了口气。 “唉声叹气作甚?” “我倒真是想成家了。” 盛硕看向黑夜中的远方:“我想这天下不久便要太平了吧!” 聂麦摇头:“还有平国人呢?” “倒也是,不过有空先结婚生子倒也不错。” “怕就怕陷进温柔乡,再无斗志。” “娶妻生子,又不是纳美貌小妾,有什么陷不陷温柔乡的?” 聂麦龇牙一笑,“大家小姐,个个长得如花似玉,温柔如水,你能不陷进去?” 盛硕呆愣,“不会吧!” 聂麦耸了一下肩,转身回酒楼房间,边走边说,“等你娶了就知道了!” 盛硕回过神,“搞得你好像娶过似的,难道你在家乡有妻?” “有个屁,你看看王爷,整天把王妃带着,可见一斑。”聂麦笑道。 盛硕笑道:“哦,倒是有些道理,难道以后,我也会带婆娘。” “你有什么资格能带婆娘。” “……”盛硕被问住了:“也是!” 宣城王府 夏宗泽回到府里时,天色已晚,上官夫人等人早走了。 “怎么样?”林怡然问白天各大人会见的事。 “还行!” 林怡然说道:“那南宁地区算是正式运转起来了?” “嗯” “那你……”林怡然的意下之意,问他有什么打算。 夏宗泽回道:“我想休息一下,那些仗让黄世子等人打,让他们建功立业,好衣锦还乡。” 林怡然摇头,“自己懒就罢了,还说得这么冠勉堂皇。” “风头都被我出了,让他们怎么升官发财。”夏宗泽回道。 林怡然笑道:“王爷大人,打下陵国,你该不会自我膨胀了吧?” “胡说八道。” “嘻嘻,开个玩笑!” 夏宗泽不满的瞪了一眼:“你这狠心的女人,难道让男人天天在外面,你就开心了?” “你才胡说八道。”林怡然上前捶了拳。 小白正站学步车里自已玩着,看到老娘打老爹,连忙挥着小手上来了,“呀……呀……” “哇,你看,你儿子不让我打你。”林怡然惊喜的叫道。 “看看吧,你要是再敢欺负我,我儿子都不饶你。”夏宗泽边说边高兴的把儿子从学步车里抱出来,跟着就举高高,逗得小白咯咯笑个不停。 “父……” 夏宗泽听到这‘父’字,举高的手顿住了,仰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一下后,连忙放儿子在怀里,“小白,你刚才叫什么?”他显得很激动,这激动不亚于知道林怡然怀孕时的样子。 小白伸手抠夏宗泽的鼻子,“呀……呀……” “小东西,你刚才叫我什么?”夏宗泽耐心的而愉悦的问道。 小白却只笑不说,小屁股往上拱,双手去挠夏宗泽的脸庞。 见小白不肯说,夏宗泽抬头,“然儿,你刚才听到了吧?” 林怡然能理解夏宗泽一颗为父之心,点头笑道:“当然听到了,我每天都在教他叫父亲、母亲……” “啵……”夏宗泽抱着儿子就过来亲了林怡然的小嘴,“亲亲,你真好!” “刚才还凶呢,现在就亲亲啦。” “谁叫你不让我呆在家里。” 林怡然失笑:“我怕温柔乡蚀了你的鸿鹄大志。” “乱说话,什么叫温柔乡,这就亲情懂不懂?” 林怡然连忙回道:“好,好,我说错了,王爷大人,不过我真得提醒你,驻在宣城的将领,不仅休沐出去狎妓赌钱,就连平时也这样,你得管管了。” “又是范先生说的?”夏宗泽神情有些严肃。 “嗯!” 夏宗泽叹了口气,“范先生看重杨将军,已经把他纳为自己的女婿,大概是看到未来女婿逛了楼子,买了个女妓回来,心里不舒服吧。” “啊……杨将军……” 夏宗泽回道:“都是从生死战场上下来的人,都懂得及时行乐,否则……” 林怡然无奈的叹了口气,“可从女人的角度来看,看到自己男人怀里坐着别的女人,真是万念俱灰。” “万念俱灰?这么严重。”夏宗泽很惊讶的看向林怡然。 “是啊!” 夏宗泽暗暗道,还好我不好女人,要是……还好……还好…… “咦,你这是什么表情?”林怡然问道。 “没有,我没有去过楼子。”夏宗泽本能的回道。 “去啊,干嘛不去?” “啊……”夏宗泽惊呆,“可你刚才……” 林怡然回道:“作为王爷,这些事你避不了吧?” “是啊!”夏宗泽说道。 “所以,你该去就去。” “我怀里要是……” 林怡然马上说道:“可你怀里不是没坐人嘛,所以该去就去。” 夏宗泽朝林怡然假笑一声,“我去楼子,你知道了啊……” 林怡然点点头。 夏宗泽马上转头叫道:“三和,你给死我进来。” 听到王爷叫人的语气不对劲,三和忙不跌跌的跑过来,“爷,你叫我?”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才娶了婆娘,就忘了爷了。”这事肯定是三和跟苏小兰讲的,然后苏小兰告诉了林怡然。 林怡然朝夏宗泽翻了个白眼,转身去叠衣服。 三和眼睛一转,马上知道爷说得什么意思了,跪下来抱着夏宗泽的大腿干嚎:“爷啊,你是知道的,小的惧内……惧内啊……” 苏小兰站在门口外,听到这话刚想进去申辨,他那里惧内了,被桂姑姑一把拉住了,“别进去。” “可……” “你呀太憨了!” 苏小兰眼睛朝桂姑姑眨了几下才明白了,“哦,谢谢姑姑!” 桂姑姑轻轻一笑,“没事,该做啥做啥。” 苏小兰安静的守在门边。 房间内 “没出息的东西,信不信我揣你一脚,让你有多远滚多远。”夏宗泽瞪了一眼,这狗东西,暗说自己惧内呢,我惧内吗,才不是,我那是不喜欢别的女人,我只喜欢然儿而以。 心里这样想着,可脑子里却马上出现了晚上上床后的情景,该不会不让我上床吧,那怎么办?突然看到怀中的小白,嘴角微微上扬,对了,跟着儿子一起上床,看她能拿我怎么办! 王爷,你确定不是惧内? 三和见自家爷愣神,悄悄松了抱大腿的手,慢慢挪开了,然后突然站起来,如兔子般溜了。 “死那去?” 三和吓得两腿打抖:“爷,小的给小公子买了个玩具忘了拿,小的……小的去拿。” “赶紧给我儿子拿过来。” “是,是,王爷!”三和连跑带蹿出了房间,到了门口还被自家婆子狠狠的瞪了一眼,哎呀,娘呀,这日子没办法活了。 夏宗泽抱着儿子粘到林怡然身后,嘻嘻哈哈笑道,“你在叠衣服啊。” 林怡然转头看他一眼,又转回去。 “我和小白帮你叠。” “别……”听到儿子要过来捣乱,林怡然赶紧出声。 “那……那个你别生气啊,我就去过一次。”夏宗泽不自在的咳了一声。 林怡然无所谓的折衣服:“多去几次也没关系。” “别生气嘛,我以后真不去了。” 林怡然转身,“我不是说得反话。” 夏宗泽眨眼,“可你说狎妓、玩女人,在你眼里就是人渣?” “是啊,我说过。” “那……” 小白今天跟夏宗泽的帅脸干上了,不是揪耳朵,就是抠他鼻子,玩得不亦乐呼。 林怡然认真说道:“只要你出污泥而不染就行了!” “要是不小心……” 林怡然朝夏宗泽瞪大眼,“再说一遍?” “哦,我知道了,肯定出污泥而不染。” “哼……”林怡然拿掉小白的手,伸手去扯夏宗泽的耳朵,可能是太矮,嘴巴靠不到夏宗泽的耳朵,踮起脚尖。 夏宗泽见她踮得脚尖吃力,弯了腰,不仅给她扯耳朵,还把耳朵凑到她嘴跟前。 林怡然不自觉的放平了脚,作咬牙切齿状,低低说道:“要是让我知道你被人污了,我让你做和尚去。” “哇,你这女人这么心狠。”夏宗泽惊恐说道。 “对,我就是这么心狠。” “那你干脆禁止我去得了。” 林怡然又扯了一下他的耳朵,夏宗泽配合她龇了牙,“好疼。” “知道疼就行,不过我是绝对不会禁止去青楼的。”林怡然挑眉说道。 “为何?” 林怡然反问:“作为男人去青楼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可我这个男人去,就是去坐一下而以?” “对,坐一下,办好正事后,赶紧回家陪老婆就行了。” “哈哈……”夏宗泽仰天大笑,“对,对,办好我的正事,赶紧回家陪婆娘。” “现在懂我的意思了吧,夏子韬——!” “懂了,我的王妃大人!”夏宗泽再次大笑。“哈哈……” 宁国太子府 凌晨,天色将亮未亮时,太子府的正门打开了,宁太子穿着朝服上朝去了,门边角落的马车旁边,陆府丫头连忙对着马车轻轻唤道:“二郡主,太子爷出来了。” 陆云妍正在打盹,听到丫头的低唤声,连忙掀开马车帘布,跳下了马车,朝宁太子而来。 宁太子身边的护卫挡住了她的靠近。 “表哥——”陆云妍一脸唉嘁,眼里的泪水盈盈欲滴。 宁太子正步朝前,跟没有听到唤声一样,端着步子上了精致而华贵的马车,向王宫方向面去。 被宁太子视若无物,陆云妍的心如坠深渊,表哥怎么会这样,怎会这样,都是这些该死的护卫,是他们挡住了表哥,让表哥没有看到我。 唉,一个人如果自欺欺人到这种地步,谁还能救她呢? 半天一夜后,上午巳时正(早上十点钟左右),处理完家事,太子妃让人把守在门口的二郡王陆云妍请到了正厅,以太子妃的身份接见了她。 “云妍,见过表嫂!”陆云妍上来就套近乎。 ☆、第273章 临下 阻碍 半天一夜后,上午巳时正(早上十点钟左右),处理完家事,太子妃让人把守在门口的二郡王陆云妍请到了正厅,以太子妃的身份接见了她。 “云妍,见过表嫂!”陆云妍上来就套近乎。 太子妃冷冷的坐在主位,漠然面对曾经的肖想者,这个曾被她当着最大敌人的女人,此刻看来,也不过如此,面对自己,居然需要柔弱来伪装自己。 陆云妍半天没有听到太子妃的声音,忍不住抬头,看向将死却没死的女人。 年节时过来走动,她的气色还没有这么好,怎么一个多月不见,脸色竟红润起来,难道她的病真的好了? 四目相对,空气有点冷。 太子妃先掀了眼皮,居高临下:“说吧,什么事?” “没事难道就不能来见表嫂?” “是,我们之间,确实是没事就不要见的关系。” 陆云妍没想到太子妃这么直白,伪装的脸色淡下去,“表嫂何必咄咄逼人,我又没对你怎么样!”言下之意直指她的亲妹妹,揭了她的伤疤。 太子妃垂下眼皮,“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怎么样有什么意思。” “你这话什么意思?”陆云瑶的语气变得尖酸刻薄起来。 “你说呢?”太子妃高傲的微抬眉角,那意思也不言而喻,女人之间斗有个屁用,男人的态度才是一切,而太子一直都站在自己这边,你就像跳梁小丑,自己表演罢了。 陆云妍咬牙,微微抬了抬下额,岔开话题:“表嫂,母亲说瑶儿已经到了婚配年龄,还请帮着费心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人家。” “你等了半天一夜,就为了这事?” “瑶儿可是我的亲妹妹,难道我为她做点事不应该?” 太子妃眸色幽幽,轻屑说道:“真是姐妹情深,倒是我这个表嫂做了恶人。” “表嫂,此话言重了,母亲准备过来拜见太子妃,可刚好有事,就让我过来跟表嫂说说,还请表嫂费心一、二。” 太子妃接口说道:“按道理来说,舅母应当不忙才对。” “表嫂何意?” 太子妃别有深意的说道:“年节下来,人都说文国府的门槛都被踩破了,难道不是为了瑶儿的亲事,竟是别的事?” 陆云妍双眼沉了沉。 太子妃点到正题,神色俨然:“如果要是别的事,我劝舅舅、舅母还是注意点才好,毕竟,他们的侄子是太子,这影响说出去不好,你说是吧,妍儿表妹?” “不过是一般走动罢了。” “是嘛!”太子妃悠悠说道:“太子府今年,因着子诚不在,倒是冷清了很多,连年礼都没有收到多少,搞得子诚想拿些贴补军中的将领都没有。” 文国公让陆云妍过来打探话音,结果她还没有打探到,倒是让太子妃先发制人,听出其中的味不对了,不敢接话。 太子妃面笑肉不笑:“咦,表妹,你为何不说话,难道怕我跟你要?” “表嫂怎么可能会要。”陆云妍挤出笑回道。 太子妃盯向陆云妍:“要是我开口呢?” 陆云妍抿嘴,直起身子,双手放到身前,行了一礼,“表嫂说笑了,要是没什么事,云妍想回去了。” 太子妃嘴角轻勾,“嬷嬷——” “小的在——” “送送妍表妹。” “是,太子妃。” 太子妃看着陆云妍的背影发呆。 大郡主夏宝怡拿着书信从门口进来,遇到了陆云妍。 “大郡主——” “表姨……” “有空去文国公府坐坐!” “好啊,有空就去,”夏宝怡应付式回道。 陆云妍如何看不出来,行了一礼,跟着嬷嬷离开了太子府,上马车之前,看了眼气派恢宏的太子府,内心的叹息只能化作流水而去。 太子府内 夏宝怡不屑问道:“母亲,这个女人来作什么?” “不可无礼。” “哼……”夏宝怡做了个鬼脸,“母妃,我们看信。” “有我的信吗?” “有啊!” 太子妃既高兴,可隐隐的也有些失望,几封信了,三弟媳没再提到那种不好开口的话,想了想这段时间太子的表现,也许以后不需要她再提了,也许…… “母妃,你愣什么神啊,赶紧拆开看看,三婶给你写的什么?”夏宝怡着急的问道。 太子妃微微一笑:“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你就不要看了。” 夏宝怡不高兴了:“可我每次都给母妃看了,母妃为何每次都不给我看?” “以后,你会懂的。” 夏宝怡撇嘴:“你们大人就会说这句,可三婶不会说这话,她总是耐心的告诉我这个或是那个。” 太子妃笑笑,“你就缠着三婶吧!” “什么叫缠,我们是朋友!”夏宝怡义正言辞的回道。 “朋友?” 夏宝怡得意的回道:“是啊,三婶说我们既是亲戚,又是朋友。” 太子妃抿嘴一笑,“一个十岁的朋友!” “三婶还有更小的朋友呢!” “呃……” “小白呀!” “噗……”太子妃忍不住笑出声。 “母妃,你当不当我是你朋友?”夏宝怡问道。 太子妃摇头,“我当你是我女儿” 夏宝怡撅嘴:“没意思,你看人家小白,这么小,就有母亲做朋友。” 太子妃笑道:“母亲就是母亲,那来的朋友。” “不跟你说,反正三婶愿意和我们做朋友。” 太子妃说道:“你高兴就好!” 夏宝怡问道:“母亲,阳春三天就要到了,你会不会跟我到院子里跑步?” “这个……”作为太子妃,太子府的当家主母,太子妃不好意思在院子里不成体统的跑步。 夏如怡撅嘴:“我就知道母妃会这样,我让父王给我们单独僻了个小院子,到时,我们到那里去跑,没人看见,母妃你觉得怎么样?” 太子妃点点头,“行!” 夏宝怡高兴的说道:“这样,不久的将来,我就会有小弟弟了,跟小白一样的小弟弟了。” 太子妃轻轻笑了。 宣城上官家 上官夫人把林怡然给的相亲对象给了上官明才,“爹,这些人都不是宣城人士,媳妇无从打听,你看……” 上官明才拿过资料,浏览了一遍,对上官乐驹说道:“乐儿,为你妹妹选个好夫婿。” 上官乐驹从爷爷手中拿过资料,“可是爷爷,如果我觉得好,但是妹妹不觉得好呢?” “……”上官明才看向长孙女。 上官淑兰叹了口气,“就按大哥的口味来吧。” “什么叫按我的口味,你自己没主意?” 上官淑兰哼道:“我们女人看男人,跟你男人看男人的角度肯定不一样了。” “爷爷……”上官乐驹还真被自己妹妹给说住了。 上官明才捋须说道:“你妹妹说得不无道理。” “那怎么办?”上官乐驹发愁。 上官明才想了想,说道:“不如你打听时,把你妹妹带在身边。” “啊……” “啊……” 兄妹二人同时惊叫。 “兰儿将来是王妃的女官,总得有眼光、见识,可是眼光和见识需要磨练,着个男装,跟你一起出去溜达一圈,也算见见世面。” 上官淑兰差点跳起来:“哇,爷爷,你真让我出去啊” “是啊!” “太好了,爷爷,我早就想出去看看了。” 上官夫人担心问道:“会不会对兰儿的风评不好。” 上官明才摇头,“无防,听说夏王妃就是女扮男装的巾帼豪杰。” “夏王妃……” 上官明才回道:“对,我今天上衙,特意和宣城太守陶大人聊了聊,知道了不少事情。” “就是那个定城酷吏陶仁泉?”上官老爷问道。 “嗯”上官明才点头:“今天跟他聊了不少,他就是被夏王妃带着发迹的。” “天啊……” 上官明才继续说道:“我一直有个疑惑,今天终于算是解了。” “爷爷,何疑惑?” 上官明才回道:“三年前,夏宗泽杀人还不眨眼,三年后,他已经把民心放在了第一位,这位平民王妃功不可没。” “竟是这样?”上官父子同时惊叹。 上官明才点头,“女人也分很多种,夏王妃就是那夏王爷的贤内助。” 上官夫人笑道:“按父亲所说,这已经不是贤内助这么简单了。” 上官明才点头,“是啊,已经不是贤内助了。” 宣城王府书房 范先生等人正坐在夏宗泽的书房里,正在讨论一此事情,一些关于宣城根基的事情。 凌齐轩问道:“王爷,你是这个意思?” 夏宗泽点头:“对,我将留五万大军给你,余下的五万,你慢慢招起来,保证宣城和定城有十万大军常驻。” 凌齐轩点头,“好,我明白了!” “多让兵卒和将领和本地仕族或是平民通婚,融入到地方上来,以便你管理军队。”夏宗泽继续说道。 “好,多谢王爷想得周全。” 夏宗泽说道:“我和然儿说了,我们先起个头,给几个级别较高小将娶宣城当地贵族小姐,以达到融入宣城的圈子。” 凌齐轩点头:“全凭王爷作主!” 夏宗泽笑笑:“这几天我会跟小然做红娘,你也过来,全当散散心。” “好啊!”凌齐轩高兴的说道:“我们倒是很久没空一起闲逛过了。” 夏宗泽点点头,“叫上陶大人。” “好!” 正在这时,门口小厮传话,“王爷,马老爷来了。” “让他进来。” “是,王爷!” 不一会儿,马秃三被小顺带了进来。 “王爷、王妃,范先生、凌将军……”马秃三进来就行礼。 “马叔,别客气了!”林怡然抱着小折站起来,让三和搬椅子。 马秃三笑道:“王妃太客气。” 小白看到马秃三伸头笑了一下,可爱极了。 “你看,小公子看到我笑了。”马秃三高兴的说道。 林怡然笑道:“那是当然,他手里好玩的东西,十个有七个是你淘来,看到你能不笑嘛!” “哈哈,小公子高兴就好。” 林怡然问道:“马叔,资料带过来了吗?” “带过来了!”马秃三边说边把一个厚厚的公文袋递给了三和。 夏宗泽伸手抱过小白,林怡然打开公文袋看里面的资料,“这些都不是官面上的东西,打听时,没引起别人注意吧?” “梅公子帮了不少忙。” 林怡然点头,“嗯,我知道了。”边说边大致翻了一下,看完后,顺手给了范先生,“先生,按这个给小将们联姻。” “是,王妃。” 林怡然笑道:“那我们就边公边私把宣城玩一遍?” 范先生笑道:“沾王妃的光。” 林怡然故意皱眉头,“范先生,这宣城大半边被你逛了吧?” “呃……”范先生不自在笑笑,“那个怎么能跟这个比,我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他们,那能自在的玩。” “说得也是,那就放过你了,先生!”林怡然故意一本正径的回道。 “多谢王妃放过卑职。”范先生也笑意盈盈的配合回道。 一时之间,王爷书房气氛融洽,他们开始把话家常。 宣城某胡同一个普通的二进宅子 从军营回来时,已是傍晚,盛硕的心情有些雀跃,听杨将军暗示,自己的婚事是王妃亲自上手过问的,给自己的找了个相当不错的夫人,想想过往,自家充其量也就是村里一个小地主,挣军功让自己济身新贵,现在又跟名门望族联姻,将来的前途肯定不可限量了。 侍卫敲门,“老夫人,将军回来了。” 还没让他们等,门就开了,一个中年男人拘紧的问道:“可是盛将军回来了?” “正是,你是……”侍卫问道。 “我是老夫人刚买回来的守门人。” 盛硕先是皱了一下眉,转念一想,自己大小也是正五品将军了,有个守门的也不算过分,松了眉头,跨进了门内。 不一会儿,院子里迅速出列了不少下人,个个上前迎接他回来,“将军——” 盛硕皱眉。 “大哥,你回来啦!”盛月甩着帕子,穿着崭新而艳丽的曲裾深衣娇滴滴的迎了出来。 盛硕的眉头能夹死苍蝇,不过他没吭声,径直问道:“娘呢?” “在正堂。” 见大哥没有赞美一声,盛月忍不住问道:“大哥,你看我的新衣怎么样?” 盛硕年了一眼,“做事方便吗?” 盛月挥了一下自己的广袖,“我是将军的妹妹,还要做事吗?” “你……”盛硕忍住要出口的怒话,进了正堂,见到老娘连忙行了一礼,“娘——” “硕儿,你回来了,回来的正好,娘正有事跟你说。”盛氏高兴的招了招手。 “娘,何事?”盛硕上前。 盛氏拉着儿子的手回道:“娘给你找了一门亲事,小娘子好得不得了。” 盛硕松了老娘的手,压着不满说道:“娘,我不是跟你说了嘛,天下不平太,我不成亲。” 盛氏不管儿子的反应,仍旧高兴,说道:“傻孩子,说什么孩子话,你都二十好几了,你不急,娘亲急,我还要抱孙子呢!” “娘,你别操心了,我的亲事有人作主了。”盛硕本不想说的,现在不得不说出来。 盛氏直接瞪眼:“谁敢越过你老娘去?” “娘,王妃敢不敢?”盛硕微怒。 “啊……”盛氏被儿子堵上了。 觉得自己态度有些过了,盛硕不忍心,放缓语气:“娘,你别乱操心。” 盛氏连忙从主位站起来,到了儿子跟前,“硕儿,王妃给你找了什么样人家的小娘子,有娘给你找的好吗?” “娘,你胡说什么呢,王妃当然给我找得是最好的……,娘,你才来宣城几天,你能认识谁啊,别乱找。” 盛氏说道:“娘给你找的小娘子,就是大街上卖粮铺子里老板的女儿,可好着呢。” 盛硕抽了抽嘴角,“娘,回了人家,我不会娶的。” “儿啊,人家小娘子长得杏眼桃腮,可标致了,一般人家还求不到呢,听说你是将军,才肯嫁过来的。” 盛硕叹气,“母亲,你儿子要娶的官家小姐,你说那个好?” “娘不要官家小姐。”盛氏直接回道。 盛硕惊了一下,“母亲,你说什么?” 盛氏知道自己失言,干脆直接说道:“你要是娶了官家小姐,娘在这个家里还有地位嘛。” “娘,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我怎么不会这样么想。” 盛硕从没有想过,阻碍自己发展的不是别人的绊脚石,也不是自己的骄纵膨胀,居然是生养他的老母,这让他情何以堪,再转头看看自己不知高低的妹妹,突然发现整个人生都不好了,甩了一下手,转头就朝外面走。 “硕儿,你去那里?” “我出走走。” “你饭还没有吃呢?” “我到外面酒肆里随便吃一点。” “硕……” 盛硕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感觉整个心都是空的,脑袋发沉。 “将军——” “大街上,别这样叫。” “公子。” “小宋,你是孤儿吗?” 盛硕的随身侍卫宋厚竹点头,“是!” 盛硕摇头失笑却没有吭声。 宣城大街另一头,跟着哥哥出入宣城各大场合的上官淑兰,算是经历了一把大世面,走在二月底三初的晚风中,心表舒畅,意境开阔,觉得人生有意思极了。 看着快意人生的妹妹,上官乐驹问道:“还觉得哥哥是坏人吗?” “还不错吧!” 上官乐驹伸手拍了一下妹妹的头,“男人要成事,逢场作戏必不可少,只要不丢了自己的本心,知道自己在什么,那便是个成功的男人。” “可是哥哥,那楼子里的女人真是媚骨无双啊,你怎么就能忍住。” “也会有忍不住的时候。” “啊……”上官淑兰捂嘴。 “别大惊小怪,一次又一次面对诱惑,一次又一次坚壁自己的内心,不正是男人成长的过程吗?” “原来是这样?” “听哥哥的,与其让男人婚后乱搞,不如让男人婚前荒唐,只有这样,他什么都经历了,才能知道家庭的重担。” 上官淑兰点头,“那未来的嫂子正幸运,哥哥是个伟丈夫。” “哈哈,那当然,我要向爷爷一样,做个世事通明的伟丈夫。” “哥哥的意思是,爷爷年轻时……” “我经历过的事情,爷爷必定经历过,我没经历过的事情,爷爷必定也经历过。” “怪不得我们的爷爷如此通透、开明。” “那是当然!” 二月末的夜晚,上官乐驹给本就聪慧的妹妹上了一堂男人课,对她以生的人生影响极大。 灯光朦胧的黄昏初上,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人群接踵磨肩,显得热闹而繁华,在一切美好的背后,总有些阴暗。 一个小贼盯上了神态怡然的男扮女装的上官淑兰,目光不停的在她腰间玉佩扫过。 同一片星光,同一个大街上,有一个男人正在愁怅,在二月清冷的风中,感觉人生没意思透了,突然不远处传来抓贼的声音,“站住,前面那个小贼,给我站住。” 前跑后追,引得大街一阵混乱,盛硕握住自己的佩刀,前后看了看,判断自己要不要出手。 就在这时,有个小后生可能跑岔气了,停下来歇气,被后面涌上来的人群挤得眼看就要摔倒。 盛硕伸手就接住歪倒过来的小后生,顺着涌挤的人群滚了一圈,在滚的过程过,可能看小后生比较娇小瘦弱,他下意识保护了他不受伤害。 滚到边上安全处,盛硕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后生,“小哥,有没有受伤?” 小后生惊呆呆的盯着盛硕看,听到他的声音,才醒过来,“没……没有……”低下的头,脸上红扑扑的。 盛硕年轻,根本注意不到这些,声音沉稳:“看你年岁不大,天色已晚为何不回家,还在街上,很是危险。” “正准备回家。”小后生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盛硕扶起小后生,笑道:“现在宵禁的比较早,快点回家吧。” “多谢大位,不知大哥贵姓,小……生好叫哥哥来感谢你。”小后生显得很腼腆。 盛硕朝前面看过去,“哪个是你哥哥?” 小后生朝前面看过去,“天啊,我哥哥抓到小贼了,太好了。”边说边跑了过去。 前面,一个年轻人一把抓住了小贼的衣领,“把抢的东西拿出来。” “我没……没拿……” “你还狡辨?” “没……没……” 盛硕跟着小后生走到了被围的人群当中,发现小贼两只眼珠子乱转,正伺机逃跑,双眼打量了一番小贼,对侍卫小宋说道:“搜他罗裆。” “你敢……” 盛硕轻屑一笑,“就你这点招术,还想出来混,小宋别管他。” 军队攻城后,小军卒抢金银珠宝,藏得地方还要花样百出,那次不被自己搜出来,这点小伎俩,根本不够他瞧的。 “是,公子!”小宋伸手就从他深衣内罗裆中掏出了一个玉佩,挂腰的那种。 “是不是这个?”盛硕问道。 小后生点了点头。 盛硕伸手接过来递给小后生。 小后生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 “不是你的东西?”盛硕感到奇怪。 “是!” “那你……” 小生别过红着的小脸,不去看贼。 盛硕瞬间明白了,原来这东西从罗裆拿出来,小后生嫌晦气、有污,他把玉佩递给哥哥,“你是他哥哥吧?” 年轻公子伸手接过玉佩点头,“多谢了!” 盛硕转头,“小宋,让巡街衙役过来,把他带到衙门去治罪。” “是,公子。”小宋去处理小偷了。 年轻公子见盛硕年纪虽轻,可是处理事情却井井有条,沉着大气,有大将风范,拱手笑问:“多谢这位公子,不知公子贵姓?” 盛硕微微一笑,没有回自己姓什么,而是说道:“早点回去吧。”说完,转身找酒肆去了。 那处理事情时的果断、稳重;那转身时的潇洒背影,让小后生一直盯着盛硕的背影直到看不见。 ☆、第274章 巴结 相看 年轻公子也对着背影一笑:“回去吧!” “嗯!”小后生低头一笑。 一场偶然的又是注定的见面,真就如了林怡然的意愿,这一对年轻人真走到了一起。 说老实话,如果按上官家调查的情况来看,盛硕并不在女婿名单之列,他们的第一候选人是聂麦。 聂麦和盛硕在个人条件方面,其实差不多,但聂麦的家庭情况要比盛硕好。 林怡然的本意是让盛硕娶了上官淑兰,为何不让聂麦娶呢? 因为聂麦在江城有根基,准备把他还留在江城做江城守备,让杨明杰将军跟着回京都阳城。 如果上官淑兰成为自己的女官,肯定要跟着自己,那么就要找一个能跟着夏宗泽的男人配给她,不让他们夫妻过两地生活。 盛硕没有根基,可以随时随地调遣到其他地方,真是个很好的人选,一旦嫁给他,他可以跟着夏宗泽,这也是没有根基的方便之处,这样子两口子就可以一起跟着夏宗泽夫妇了。 可能林怡然真是福星吧,并未在名单之列的盛硕还是娶到了上官淑兰,就是源于这一场偶遇。 冷静、有头脑如上官淑兰,也没能抵挡住一颗懵动的少女之心,当英武挺拔的年轻将军抱着她就地滚了一圈后,被保护的毫发无损时,她动心了;当她被男人有力的双臂抱在怀里时,宽阔胸膛传来的温度让她心跳如雷,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先入为主,随后的调查再怎么不好,爱的一边那怕是空白,也会跟条件不好的那一边平衡,这就是心动与爱情。 但此刻,所有人并不知道,两个当事人以这样的方式见过面了,当然,当事人自己也根本不知,他们已经见过面了。 约定的日期如期而来,宣城某中等酒楼,以陶大人的名义包了,年轻的小将们,几家世族家属,还有年轻的王爷、王妃,他们先后进了酒楼。 二楼,杨将军带着年轻小将一个包间,陶大人带着世家男主人们一个房间,上官夫人带着世家女主人们一个包间,夏宗泽等人一个包间。 年轻小将们的包间有些特别,他们的包间特别大,中间用屏风隔开了,隔开的另一边没有设宴席,这是准备让各家小娘子们偷偷相看的地方。 往日粗犷的小将们今天不仅衣着整齐,人也变得很厮文,宴席已经开到一半了,他们面前的酒几乎没有动。 杨明杰将军笑骂,“你们这些臭小子,还知道厮文?” “大将军,那是当然了,这关系到我们后半辈子的大事,能不厮文紧慎嘛。” “哈哈……”杨明杰大笑,端起酒杯说道:“你们几个先吃着,我到王爷包间去看看,那些世家的人来了没有。” “多谢大将军操心。” “操心的可不是我,你们要谢也去谢王爷。” “是,是……我们这不是不敢嘛,就由大将军代劳。” “知道了,臭小子们。”杨明杰带着侍卫到了夏宗泽的包间。 “杨将军,过来坐。”凌齐轩笑着叫道。 杨明杰看了眼范先生,就像小媳妇见公婆似的,没敢直接上前。 范先生当自己没看到未来女婿,继续夹菜。 凌齐轩轻轻摇头,站起来,到门口拉了一把杨将军,“进来吧,王爷正等着你呢。” 杨明杰看了眼夏宗泽。 夏宗泽两眼眯眯笑。 杨明杰连忙躬着腰,恭敬的走到夏宗泽身边,“王爷——” “坐吧!” “末将糊涂,还请王爷责罚。”杨明杰双手举杯,态度诚恳,表面是对王爷说话,实则是像未来岳山表明态度。 夏宗泽瞄了一眼范先生,见他毫无反应,抬眉问道:“那妓人打发了?” “回王爷,打发了!” 夏宗泽笑道:“男人嘛,逢场作戏可以,不可太认真了。” “末将明白了,以后一定改,一定改。” 到底是自己的得力干将,夏宗泽给他做了和事佬,微笑说道:“先生,杨将军已经把妓子打发了,你看——” 范先生叹了口气,“小蝉自幼失母,我就她一个女儿,疼爱之心总是要比其他父亲多一些,还请王爷体谅一、二……” 这话明着说给王爷,实则说给杨将军。 杨将军还有什么不懂的,连忙端着酒杯到了未来老丈人跟前,单膝跪下,“先生,是明杰的不对,请先生责罚。” 范先生轻轻的摇头,“按道理来说,男人狎妓,纳小妾,无可厚非,也算雅事一桩,可我看着王爷夫妇情瑟和鸣,再想到女儿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阳城,这心里的滋味不好受啊……” “先生,这次回阳城,我马上娶了小婵,以后一定对她好,像王爷对王妃一样。”杨明杰马上保证道。 范先生说道:“明杰啊,将来,你跟你小婵的日子能有王爷王妃一半情瑟和鸣,我也知足了。” “先生,小婿肯定会做到。” “好,好……”范先生欣慰点点头,“赶紧起来吧,敬王爷一杯,感谢他的栽培。” “是,先生。” 一场风波,总算过去了,先生和未来女婿又和好了,至于未来怎么样,还是等未来再说吧。 上官夫人房间内,摆了两桌,一桌是夫人们,一桌是小娘子们,她们都是宣城一个圈子的,见了面,也算是熟人,夫人们团在一起,问长问短:“听说这些小将是夏王妃亲自甄选的,应当不会差吧。” 上官夫人笑道:“夏王妃我见过几回了,为人相当好,给各位找的女婿,肯定差不了。” 有人说道:“听说这些将军们打仗很英勇,可是私生活上怕是……” “宫夫人,这话差了,难道宣城的这些大人们私生活就……” 宫夫人不好意的笑了笑,“女儿是娘的心头肉,总得多想想未来女婿的品行。” “你放心,王妃选出的人肯定是顶顶好的。”上官夫人仍然笑眯眯的回道。 …… 另一边,小娘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有时抿嘴笑笑,有时又害羞脸一红,“真让我们偷偷相看呀。” 上官淑兰点头,“当然是真的了。” “天啊,夏王妃真好,居然能让我们见见未来的郎君。” “这下大家不会抓眼瞎了。” “是啊,至少知道未来夫君是扁是圆了。” “就是……” 有小娘子急了,“这饭都吃到这会儿,应当让我们去瞧睢了吧?” 上官淑兰抬头看向大人一桌,发现她们正说得浓,好像没意思让她们去看,摇了一下头,“好像还没到时候。” “那什么时候?” “应当等王妃通知吧。” “哦,那看来只能等了。” 夏宗泽夫妇包间 林怡然没忘记自己是红娘,见酒菜已经过半,想了想说道:“让上官夫人过来一下。” “是,夫人!” 苏小兰去了上官夫人房间,叫道:“上官夫人,王妃叫你。” 房间内,小娘子们见王妃身边的大丫头叫上官夫人,个个心莫名的紧张了一下,都害羞的安静下来,看着门口。 上官夫人跟着苏小兰出了房间,去了王妃包间。 宁国京城阳城 文国公正在家里气得跳脚,“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文国公夫人张嘴想劝两句,想想又闭上了嘴,让老头子跳去,没理他。 陆云妍一直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突然抬起头,见文国公在厢房内转来转去,开了口,“父亲,你一个人在这里转什么,把大哥叫过来,跟他商量,总得拿出个章程,把事情解决了才是。” “我就是不给,我看他能拿我怎么办?” 陆云妍冷笑一声,“那父亲你就试试表哥的底线,看他会不会翻脸?” 文国公停住了脚步,眯了眯眼,“今时不同往日了。” “既然知道,你发火又有何用?” “……”文国公叹了口气,“要是你大哥有你这样的资质,我还要愁什么!” 陆云妍从椅子上站起来,“那也是你惯的。”说完,朝房间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后,转头,“父亲,趁我还没有和离,你赶紧用用黄家,等我和离了,你可用不上了。” 文国公刚想开口说什么,被陆云妍堵住了,“父亲,他是个断袖,你不能拿我一辈子不当事。” 文国公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了!” 等陆云妍走后,文国公夫人抹眼泪哭了,“你这杀千刀,连黄家是个断袖,你都不知道,害得妍儿受了这些苦。” “这种事,我怎么知道?” 文国公夫人生气的吼道:“得了,你除了养妓人,捧伶人,你还知道什么。” “男人不做这些事,还能做什么。” “哼……”文国公夫人站起来,冷冷的说道:“你贪来的银子还不是要给大侄子。” “你……” 文国公夫人朝门外走,“我管你给不给,我反正管不了。” 房间里就剩文国公,他倒不转圈了,坐到椅子上一个人眯眼阴沉沉的不知想着什么。 文国公夫人刚走到院门口,门房的人来回事,“禀夫人,太子府来人。” 文国公夫人紧张了一下,面上镇定的问道:“找谁?” “回夫人,找老爷的。” “什么样的人?” “回夫人,太子府二官家。” “二管事?” “是,夫人!” 文国公夫人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厢房,想了想,挥手道,“国公爷在里面,你直接去回吧。” “是,夫人” 厢房内 文国公眉头皱起:“谁来了?” “太子府的二管事。” “二管事?” “是,国公爷。” 文国公站起来捋着胡须想了一会,叫道:“让他在书房等我。” “是,国公爷。” 太子府太子书房 赵先生说道:“殿下,德六已经去了。” 太子正在批公文,头未抬,笔未停,‘嗯’了一声。 “殿下,要是国公爷他……” “不会的,这次他不吐也得吐,打仗真耗银子,况且,周绍良将军的军饷,我已经欠了一个月了,不能让人家光给我打仗,我不给银子人家。” “是,殿下,希望开国公能懂这个道理。” 宁太子驻笔抬头,“我不管他懂不懂道理,他都得吐出银子,如果……”他的眼紧眯了眯。 赵先生被太子的气势骇得拱手低下头。 文国公府 陆云瑶气呼呼的从外面回来,进门就嚷道:“父亲在不在家?” 门侍回道:“国公爷的马车今天在家。” “太好了,父亲在家,我要告诉父亲去,让父亲给我报仇,这些家伙说变脸就变脸,我要打他们的脸……”陆云瑶一路骂骂咧咧到了开国公的书房。 开国公书房内 开国公把太子府二管事德六递过来的纸扔了,“你回去告诉我那大侄子,他这是抢银子哪?” 二管事德六仍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拱手道:“回国公爷,我们家大管事说了,这不是抢银子,这是今年年节前后,有人看到的银子,至于没看到的,国公爷,你心里应当比奴才有数。” “我有数个屁,都是寻常走动,你以为这是天上下银子哪。” 德六说道:“国公爷,太子爷已经亲自跟你说过了,小的就不多说了,你赶紧拿银子出来,小的好走人。” “你休想。” “国公爷,奴才可不敢休想。” “你……” 这时,书房门口传来陆云瑶的声音,声音里有哭腔,“父亲,你可得为女儿作主……” 房间内,太子府二管事德六拱手说道:“小的就在外面候着,国公爷,烦请快点,太子爷等着呢。” “我……” “父亲……你可得为女儿作主……”陆云瑶哭着进了书房。 德六朝她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陆云瑶奇怪的问道:“咦,父亲,他不是太子府的人吗,他来干嘛?” “你鬼哭鬼吼的干嘛?”文国公不耐烦的问道。 陆云瑶连忙干嚎:“父亲,风向全变了,他们不再巴结我了,还要叫我还回她们送的东西,说我不还回去,他们要叫我好看,父亲,你可得给我作主,给我狠狠的打她们一巴掌……” 开国公听到女儿的话,突然感觉耳朵发翁,“她们问你要东西?” “是啊,父亲,他们说你办不了事,要叫你退回吃进来的东西,父亲,出什么事了,你大笔一挥不就行了嘛,赶紧让女儿把丢了的脸面捡回来。” “办不了……事……”开国公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好办了,背上的午冷汗不停的冒出来,“办不了……办不了……” “父亲,你念叨什么,那些势利眼小娘子要我还回礼物,你快给我作主呀!”陆云瑶焦急的催道。 文国公突然大吼一声:“出去……” “父亲……”陆云瑶被父亲吼懵住了。 “出去……”文国公指着门口阴冷的叫道。 陆云瑶被父亲瞪红的眼给吓住了,吓得捂嘴转身就跑了出去,出了书房才敢哭出声。 二管事德六皮了皮眼,一副淡定的样子。 房间内,开国公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一下子斗志全无,老态龙钟。 宁国宣城某酒楼 红娘林怡然正带着一群小娘子躲在屏风后面,用笔写着:你们觉得这几个小将军怎么样? 几个小娘子红着脸怎么好意思回答,连点头都不好意思。 林怡然只认识上官淑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在纸上写道,你中意那个,我帮你看看? 上官淑兰的脸通红,她没想到,那个人不仅是宁国将军,而且还参加了今天晚上的相亲会,难道这就是缘分? 林怡然有些急,转头。 苏小兰马上靠近她,她声音很低,低到几乎听不到,“让王爷等人过来,引几位小将军说话。” 苏小兰点头,连忙出去。 不一会儿,夏宗泽等人都进了小将军们的包间。 小将军们纷纷站起来行礼。 夏宗泽笑骂,“今天怎么都这么厮文,连酒都不喝了?” 聂麦笑着行礼,“王爷,啥时都能喝,今天不能喝。” “小子,还知道今天不能喝,行啊!”夏宗泽笑道:“我让你喝,看谁敢置喙!” “王爷让喝,那肯定得喝,你们说是不是……”聂麦咧开一嘴白牙,朝大家说道,愉悦的笑容很快感染了王爷来的严肃氛围。 盛硕站在边上,暗道,这就是自己不如聂麦的地方,不管怎么样的局面,他都能自来熟,能轻松的缓解气氛。 夏宗泽上前亲昵的拍了一下聂麦的肩膀,“小子,好样的,坐。” “谢王爷!”顺手就把自己身边的位子让给了夏宗泽。 各世家男主人个个是官场人精老手,最喜欢聂麦这种圆滑通融的小伙子。 “谢王爷!” “大家都坐。” “多谢王爷!” 众人依着等级依次落坐。 “今天不醉不归。”夏宗泽笑着对众人笑道。 小将伍五良终于接上王爷的话,连忙回道:“是,我们听王爷!” “好,果然是我的好部将。”夏宗泽笑道:“来人,上酒,上杯子,本王今天跟小将军们一起不醉不归。” “王爷威武。” 包间的气氛很快活跃起来,几位小将开始时,还记着自己在相亲,可过了一会儿,什么都忘了,都只知道王爷、上司、美酒,那还有什么婆娘。 屏风后面,上官淑门的心跳得如擂鼓,她的目光一直停在盛硕的身上。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看到半侧的盛硕,无论是正面、侧面、后面……那个地方都看到了,真是英俊极了,跟自己的父辈、哥哥的厮文不同,他浑身充满阳刚气质,高大的身躯,结实有力的大长腿,健硕修长的膀臂,显得他伟岸、挺拔。 可是能感觉到了什么吧,端着酒杯的盛硕,微微转头,目光仿佛不经意般扫了一下屏风,瞬间又不经意收了回去。 可是对上官淑兰来说,她仿佛觉得盛硕看到了自己,吓得低下头,好久都不敢抬,并没有意识到,面前有屏风,可能男人什么都没有看到。 包间的吵闹声终于盖过了屏风后面的小声说话声。 “淑兰,你带个头,你中意谁?”林怡然直接问道。 站在后面的夫人们被王妃的话吓了一跳,居然当下直接就问了,这红娘…… 上官淑兰脸红得跟柿子似的。 林怡然见古代小娘子太腼腆,连忙贴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莫不是刚才跟王爷说话的聂将军?”她注意上官淑兰的微表情,发现她的面部表情并没有波动,知道不是,猜测了一下,难道是自己的官配盛硕?在说盛硕之前,故意说他旁边的孙五良,“给王爷端酒杯的这个,身量虽不高,不过满腹书华,也许是你喜欢的类型,不如我……” “王妃,不可……”上官淑兰连忙打断说道。 林怡然抬眉:“那是谁?” “我……”上官淑兰不好意思回道。 林怡然故意说道:“没喜欢的,那我问一下个……” 上官淑兰怕自己心仪的人被别的小娘子抢去,连忙拉住了林怡然的衣袖。 林怡然得意的暗挑眉,嘿嘿小姑娘,这就被被套出来了?低语问道:“难道是站在王爷身边的第二位,身量颇高的盛将军?” 上官淑兰娇羞的低下头。 林怡然嘿嘿一笑,“好眼光!” “王妃——”上官淑兰更害羞了。 “等下再跟你说好在那里。”林怡然拍了一下上官淑兰的小手,转身又朝旁边的小娘问过去,“宫小姐,你喜欢瘦的,还是壮的?” “……”大司寇宫荣的嫡次女宫馨蓉也不好意思开口。 “你不开口,这好男儿可就被别人抢去了。”宫小姐这才抬起来,目光看向聂麦,“一直跟王爷说话的那个……” “聂将军,好,先给你留着,再问下一个。” 林怡然看向身量较壮的一位小姐,“我记得你姓贺?” “是,王妃!” “贺小姐有没有中意的?” 贺雯君是都尉贺大人的女儿,有武将风彩,比较爽朗,指着最矮但挺清秀的孙五良点了点头。 林怡然眨了一下眼,“他好像跟你差不多高,你……” “我嫌自己长得太高了。” “呃……”好吧,相互补偿也是人类优良进化的一种方法,姑娘我挺你。 林怡然陆续又问了几人,有跟前问过的小姐喜欢同一个人的,也有没有看中的,不一而足,到最后,在上官夫人这个真正宣城通的走动、商议、掇合下,成了五对。 宣城王府 “五福临门?”林怡然高兴的大乐。 “都是沾了王妃的喜气。”上官夫人笑着说道。 林怡然摇头,“我明着为红娘,实际上事情都是上官夫人做的,辛苦你了,夫人。” “我在家里反正没事,正好帮王妃跑跑腿。”上官夫人笑道。 “多谢夫人。” “王妃太客气了。” 林怡然说道:“令爱好像挺中意盛将军的。” 上官夫人面色没那么高兴了。 “夫人……” 上官夫人打起精神笑了笑,“多谢王妃为小女操劳。” “夫人,你不高兴?” “没有。” “夫人,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对我说。”林怡然认真说道。 上官夫人犯难:“王妃——”不说吧,自己憋屈,说吧,好像辜负了王妃的心意。 林怡然说道:“虽然我很希望淑兰和盛将军结为夫妻,可是我希望归我希望,重要的是要两个人要过得幸福才好。” “唉……”上官夫人说道:“既然王妃这么诚恳,我也不瞒王妃,小女对盛将军是满意的。” “那问题出在……” 上官夫人说道:“我也不是看不上盛将军出身贫寒,主要是……” “是什么?” “盛将军的母亲和妹妹似乎……”上官夫人道出原委。 林怡然面色也冷了冷,说道:“不瞒夫人,我对她们也不满意。”她真是对她们不满意,上次在溪口渡时,盛硕的妹妹有帮助后勤做事,结果经常跑过来打听夏宗泽,没个眉眼高低,不过,凭她的智商也只能打听打听,掀不起什么风浪,她相信以上官淑兰的情商绝对能搞定这对母女。 “啊……”上官夫人没想到林怡然这么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情绪。 ☆、第275章 被缠 不识 林怡然说道:“可是夫人,和令爱过一辈子的是盛将军,至于他的老母,我相信令爱一定能解决这个难题,至于小姑子,以后总要嫁人,倒是不足为惧。” 上官夫人点点头,“那倒也是。” 林怡然说道:“为了小两口以后的幸福,给他们单独见面的机会,让他们进一步了解一下,夫人觉得怎么样?” “这……合适吗?” 林怡然微微一笑:“为了将来,我觉得合适。” “那……那就让他们见见?” “夫人真开明。” “多谢王妃费心了。” “夫人客气了!” 上官夫人抿了抿嘴有话想说,却没敢开口。 “夫人……你还有事吗?” 上官夫人试探问道:“不知凌大将军有没有……” 林怡然嫣然一笑,“是不是有人托你做媒?” 上官夫人点点头。 林怡然轻轻摇头,“怕是不能了,凌大将军早有婚约。”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去回了相托的人家。” “那就有劳夫人了。” 上官起身行礼,“王妃如果没有什么事,那臣妇就先行告退了。” “小兰,送送夫人!” “是,夫人!”苏小兰端庄的走了过来,“夫人,请——” 上官看了眼跟自己女儿同名的小兰,轻轻一笑。 林怡然轻轻一笑:“夫人是不是想到自己女儿了?” “是啊,王妃!” 林怡然说道:“等你女儿跟盛将军完婚后,就到我身边,那时我们怕是离开宣城了。” 上官夫人面露不舍,可她知道,女孩就如雪花,飘到哪里就是那里,无法决定自己的来去,但盼女儿能遇到良人,拥有一个和睦的家庭,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宣城大将军府 大将府修缮引来了众人瞩目,除了走上官夫人和王妃这条路,还有不少人家走了凌府大管家的路子,他们纷纷托人做媒,要把自己的嫡长女许给宣城最炙手可热的凌大将军,可惜抛出的绣球无人接。 有些女孩子见媒人、家长没能打动凌齐轩,居然直接到大将军府门口堵人了。 巡营回来,天色已晚,凌齐轩一身疲惫,下了马之后,把马鞭扔给了小厮庆子,跨步就朝府内而去。 贴身侍卫高悦、王峥二人却没有跟上,而是拔万阻止要跟上将军的人,“这位小娘子,请止步。” “二位侍卫大哥,麻烦通报一声,我有急事找凌大将军。”一个俏丽明艳的娇小姐看着凌齐轩的背影叫道。 高悦说道:“小娘子,天色已晚,还请快快回去,如果再行进不止,休怪我二人手中的刀不长眼。” 晚霞余辉,一个身穿男装的小娘子伸手叫道:“凌齐轩,是我,东方清玉。” 凌齐轩顿了一下,转过头,冷漠的问道:“你是谁?” “你到我们家玩过,那时你十岁,我刚出生,你到我家喝我的满月酒。”东方清玉娇声回道。 凌齐轩抚额,这交情都能攀上,抬眼问道:“所以呢?” “我们算是熟人啊!”东方清玉叫道。 凌齐轩目不转睛的看向东方清玉。 东方清玉被看得娇羞的低下头。 凌齐轩转身朝东方清玉走过来,两个贴身侍卫放下了刀,让开路,让自己的主人到了小娘子跟前。 “东方……” “东方伯府!”见心上人就在眼前,兴奋的抬起来头,高兴的回道:“前几天,我堂姐还帮王妃打理过文人会女眷的事,就是我们家。” 凌齐轩冷冷的说道:“十六年前,凌飞扬大将军被人构陷时,东方伯府好像是第一批跟凌家撇清关系的府第。” “我……”东方清玉冷不防听到这句话,傻眼了,连忙说道:“那时我才出生一个月,不……不知道……” 凌齐轩轻屑一笑:“回家问好了,再来找男人,知道吗?” “凌大将军……我……” 凌齐轩冷然看了她一眼,“天色已晚,小心宵禁!”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回府。 东方清玉急得直跺脚,“可是大将军,我是真心崇拜你,你是我心中的真英雄,我想嫁给你这样的大英雄。” 凌齐轩仿佛没有听到小娘子的叫喊声,云淡风轻的进了府。 守门的摇头叹气,落难了谁都不理,富贵了谁都想来攀,为了权贵,这些人连小娘子的脸面都不顾了,无奈的关上了将军府的大门。 门外,东方清玉急得眼泪都盈在眼里,可是大门却绝情的关上了,她嚷声叫道:“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肯定会嫁给你。” 门内,凌齐轩疲倦的放慢了脚,抬头看向西方,一抹夕阳,那最后的一束光线刚好刺到他抬起的双眼,让他下意识用袖了遮住了额前,透过衣袖,洒射的光线显得影影绰绰,美极了。 大管家已经迎到凌齐轩跟前,轻轻唤道:“公子,你回来了!” 凌齐轩看着最后一抹夕阳说道:“我想太平寨了!” “公子——” 凌齐轩伤感的说道:“不知为何,我现在特别想回太平寨的家。” “公子……”大管家长长叹了口气,“公子,你不是想太平寨了,你是想太平寨时,跟明和公主呆在一起的日子。” 凌齐轩放下衣袖,“容叔,还是你懂我。” 大管家摇头,“只有我们相依为命,我不懂你,还有谁懂你呢。” “爷爷,我也懂公子。”小厮庆子叫道。 “别添乱。” “爷爷……” “赶紧带公子回房洗漱。” “是,爷爷” 凌齐轩长长的叹了口气。 大管家说道:“公子别愁,我请王妃身边几位经常去百越的管事,帮你打听明和公主了。” “以后,别叫公主了。”凌齐轩无限愁怅的说道。 “是,公子,让人打听明和小姐了。” 凌齐轩点点头,“不管花多少人力、财力,一定帮我找到,如果此生……” “公子,请你别说……你这样,我对不起老太爷。”大管家含泪说道。 凌齐轩怔怔的看向大管家。 宁国南部邹县 周绍良心情不太好,骂道:“这姓秦的莽夫怎么还不滚回平国去?” 小将回道:“将军,听说平国去年大旱,平国大大小小王爷、郡王、将军等全都出来抢地盘了。” 周绍良骂道:“娘的,干嘛抢我们宁国的。” “谁让我们宁国离他们最近呢?” “娘佬子的,叔侄联手,还真他娘的让我吃力。” “将军,要不要让王爷增援?”小将问道。 “不要!” 小将说道:“可将军你刚才不是说吃力嘛!” “老子还能顶住,等顶不住了再说。” 正说道平国叔侄二人,前方斥候来报,“报——将军——” “啥事?” “回王爷,前方平国太子突然撤兵。” “撤兵?”周绍良感到惊讶。 “是,将军!” 周绍良说道:“秦无雎向来奸诈,小心他使诈,听我命令,赶紧严装以待。” “是,将军!” 周绍良一脸纳闷,“姓秦的想搞什么花样?” 谋士郑煜眯眼想了一下,对周绍良说道:“多派人去探一下,我怕不是使诈这样简单。” 郑煜是太子留下的第一参谋,军事参谋方面的事他说了算。 大老粗周绍良点点头,“行,都听郑先生的。” 宁国济城 已经撤退到济城的平太子真是不甘心,坐在济城衙门里,一声不吭,过了一会儿,他的长史刘先生行色匆匆的进来,说道:“殿下,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平太子抬起头,长叹一口气,“不知道这次结果会如何?” “殿下,不管是什么结果,希望不要有宁国人掺和,一切都好办。” 平太子冷笑一声,“一个在二千里之外的宣城,一个坐镇京都,根本无暇顾及我们大平国。” “殿下说得是。” “跟他们说,谁泄漏了我的行踪,杀谁。” “是,殿下,” “我们赶紧走。” “是,殿下!” 宁国南部邹县 周绍良不相信的问道:“平太子病了?” “对,我们打探来的消息是这样说的,听说他叔叔秦由忌正在赶来的路上。” “赶来的路上?” “是,将军。” 周绍良骂道:“娘佬子的,刚好让老子打他一仗,让他有来无回。” “将军,事情还没有搞清楚,还是不要……” “要搞清楚什么,管他平太子想干什么,他都缩在济城里了,就算支援,我留一支大军后备总行了吧。” 郑煜想了想同意了周绍良的想法,“行,就阻截秦由忌。” “太好了,病了平太子,终于让老子能痛痛快快打那老的了。” 小将提醒说道:“将军,秦由忌比你大不了几岁。” “那也老。” “是,是,将军……”小将尴尬的笑笑。 周绍良转头对郑煜说道:“先生,你问一下太子,要是军饷运不过来,我让人修书给王爷,让佑福先调。” 郑煜咧嘴一笑,“周将军还请别急,太子殿下的军饷就在这几天了。” 周绍良特想说‘这几天’到底是几天,面上却说道:“要是不方便,我让骆鸿煊大人先弄点过来救救急。” “别急,将军,就这几天了。” 周绍良嘴张了嘴,到底没敢追问,毕竟是太子殿下,他再粗鄙也知道这分寸。 宁国阳城太子书房 侍人进来回事:“启禀殿下,文国公求见。” 宁太子顿笔,抬头。 侍人等太子示意。 “让他进来。” “是,殿下!” 宁太子把手中的笔放到笔架上,看了眼面前的公文,眯了眯眼。 贴身小厮连忙收起手稿,收拾了一下书案。 “把先生叫过来。” “是,殿下!” 不一会儿,赵先生和文国公在太子书房门口相遇了。 “国公爷!”赵先生拱手行礼。 “原来是先生。” “国公爷请——” 文国公没有客气,背着手进了太子书房。 赵先生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 文国公进来时,宁太子正倚在椅背上,看着门的方向。 进来的文国公目光很快与宁太子相遇,目光相撞的那一刹那,是男人与男人的对决,是城府与老谋的博奕,更是无声的征服与被征服。 处于劣势的文国公先收回了目光,冷哼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抬起双手,“下官见过太子殿下。” “舅舅请坐。” 文国公叫道:“你还知道我是你舅舅?” 宁太子淡定的回道:“我当然知道你是我舅舅,我就怕舅舅不知道我是你侄子。” “我要是不知道你是侄子,我会几十年如一日辅佐你,帮我坐镇京都?”文国公终于逮到机会诉功了。 宁太子没有接文国公的话,微微勾嘴,“舅舅还是先坐吧!” “你是君,我是臣,我还是站在回话较好。”文国公生气,不给面子。 宁太子淡然说道:“既然舅舅这样说,那随你心意。” “随我心意?哼,说得倒好听,你早就忘了我是你什么人了。” 宁太子面色微冷,“那舅舅觉得一觉醒来,大门口被人堵,会是怎样滋味?” “他们敢。” 宁太子反问:“他们为何不敢呢?” “我……” 宁太子轻屑反问:“因为你有一个当太子的侄子,他们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是不是?” 文国公不想承认宁太子所说,调转话头:“现在你满意了。” 宁太子紧接道:“我还没有看到舅舅的表现,无所谓满意与不满意。” “你……”文国公两眼瞪得如铜铃,“让我颜面尽失对你有什么好处?” “至少能让军中有军饷。” “你……好,好……好得很。”文国公气得嘴唇发乌、眼睛发红。 坐在椅子上,依然背靠椅背,仿佛没有人在他面前跳脚一样,宁太子依然风淡云轻:“舅舅稍安勿燥。” “我……唉……”看着一直不动声色的宁太子,文国公觉得自己一败涂地,颓然从袖管中拿出几张银票。 小厮良子连忙绕到文国公手边,伸手轻轻的要接过银票。 文国公没有松手。 良子抬头,唤了一声,“国公爷——” 文国公愤然松开了手。 良子接到了银票,连忙送到太子跟前。 宁太子扫了眼,并没有动银票。 “为何不拿,嫌少?”文国公怒意于形。 “不知是多少,舅舅可否告诉侄子?”宁太子面色俨然。 文国公冷冷回道:“十五万两。” 宁太子的手终于动了,不过不是去拿银票,而是伸到面前,轻轻触了触鼻翼,说道:“刚好够军中两个月的军饷。” “你拿去要干什么就干什么,跟我说有什么用。” 宁太子轻轻一笑,“马上中午了,舅舅在这里吃顿便饭再回去。” “不必了,我约了文襄候去看戏。”文国公说完,拱手敷衍的行了一礼,转身就出了门。 “送文国公——” 文国公听到这样的称呼,顿了一下,继续朝外面走去。 “是,殿下。”小厮领着文国公出了府衙。 等文国公离开后,一直避在边上的赵先生才走上前,“殿下!” “他把银子送过来了。” “卑职知道了。” 宁太子松了口气,“倒底是要面子,把银子拿了出来。” “殿下,那……” “给这些人家施压,另让他们去开国公府。” “是,殿下!” 等人都出去后,宁太子长长松了口气,终于有银子发军饷了。 百越以西 小半月,陵太子终于又回到了家中,这次回来,他的阵仗挺大,前拥后族,仿佛又回到了太子时代。 明和见哥哥阵仗如此之大,有些不习惯,可是不得不上前行礼:“哥哥——” 一直紧绷着脸的陵太子在见到明和后,整个脸线条都变柔和了,“颖儿……” “哥哥,你都瘦了,很辛苦吧!” “打下西瞿,当然辛苦,可这值得。”陵太子高兴的回道。 “哥哥,你刚才说打下……” 陵太子高兴的抬头扬手,“这西瞿地区以后就是我郑天昊天下!” 郑氏一直想跟儿子说话,还没插得上嘴,听懂了儿子的话,“昊儿,你说我攻占了这里?” “是,母亲!” “我的昊儿,你永远都是这么能干。” 陵太子收起高兴的脸色,严肃说道:“母亲,妹妹,我们要换地方了。” “换……换到哪里?”一听到换地方,郑氏本能的就想到了逃亡,心里升起无数的恐惧。 可能打胜仗了,陵太子的心情不错,居然安慰老母:“母亲,别担心,我们不是被人追了要换地方,而是我打下了西瞿首府西塘,我们搬到那里。” 郑氏跟普通女人一下,一旦在什么地方呆久了,就对这个地方有了依恋:“可母亲觉得这里挺好。” “母亲,你媳妇可在西塘。” “啊……”郑氏惊讶。 可是陵太子没给郑氏问话的机会,直接叫道:“来人——” “公子,小的在——” “赶紧帮夫人、小姐收拾东西。” “是,公子。” 瓣儿看到陵太子就害怕,连忙跟着下人们一起去收拾东西了。 明和不无愁怅的看了看小院。 “舍不得这里?”陵太子问道。 明和勉强笑笑,“嗯!” “相信哥哥,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明和点了点头,内心却无限愁怅,自己是不是离轩哥哥更远了? 夏宗泽正在等司署衙门统计宣城的财政收入,以此确认宣城的税赋率。 无论是大司徒还是大司空、大司农,他们都忙得脚不沾地,坐在自己的衙门,领着大小官员进行最后的核算。 大空司梅林楷是个大商人,精通算筹,手下有一批算账高手,不仅率先完成了自己领域的账,还帮其他一起,积累了不少好人缘。 宣城王府 林怡然没想到,自己还没去找盛家母子呢,她们倒好,自己找上门来了。 盛氏和盛月第一次进王府,她们被王府的富丽堂皇给吓住了,一路抖抖索索到了林怡然的回事正厅。 “民妇拜见王妃娘娘,祝王妃娘娘千安。” “民女拜见王妃娘娘,祝王妃娘娘千安。” 咦,盛家母女第一次见王妃,这礼行得不错嘛! 唉,什么叫不错,她们在见林怡然时,早就被府里的老嬷嬷培训过了,让他们突然如其来,会行礼,不要笑掉大牙吧。 “盛老夫人有事找我?” “回……回王妃,是的!”盛氏回得别扭极了,可那行事嬷嬷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在回话前面加上‘回王妃’三字,这些贵人们也不嫌麻烦。 “何事?”林怡然雍容的脸上看不出她内心的不耐烦。 盛氏偷偷看了一眼贵人,见贵人没有不好说话的样子,突然紧着的心一下子就松了,开口说道:“王……妃,老身是来感谢王妃的。” “盛老夫人客气了。” “我不客气的,王妃,听说我未来媳妇是大官人家的女儿,是不是?”盛氏不着规矩的问道。 听到这话,林怡然内心有些愧疚,相看时没有带上盛氏,可是其他将军的家人也没有带,也算公平,遂点点头,“是这样。” 盛氏欲言又止:“王妃……” “夫人有何事?” 盛氏说道:“王妃,听说大官人家的女儿都难伺候,老身怕伺候不好。” 林怡然皱眉,这话的意思是不满自己给他找了个贵家小姐,眉头突突,要不是夏宗泽真是缺人才,她气得能降盛硕三级。 林怡然瞄了眼拎不清的盛氏,又扫了眼眼珠子乱转的盛月,端起茶杯,要是懂的人都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了。 可是盛氏母女不知道,盛氏眼巴巴的等着林怡然回话呢? 林怡然耐着性子,放下茶杯,微微一笑,“盛夫人,要没什么事,赶紧回去帮盛将军准备婚礼吧。” “啊……” 林怡然说道:“老夫人,盛将军没有告诉你吗,一个月后,就是他大喜的日子。” “一个月……”盛氏赶紧伸出指头算日子,“今天是二月二十八,一个月后,就是三月二十八,三月二十八是不是黄道吉日啊?” 苏小兰看了一眼想暴走的林怡然,露出标准微笑,说道:“盛老夫人,这日子是王爷亲自请山真道长批的吉日,你说这日子好不好?” “山真……哦,就是那个半仙山真道人?” 苏小兰挤嘴一笑,“正是,老夫人!” 山真道人的名头真不是盖的,阻止了一场老媪的无谓纠缠。 在苏小兰跟老娘说话的功夫,盛月一直盯着苏小兰身上的衣服、头上的手饰看,看得哈喇子都快留了下来。 我的个老娘哎,一个丫头都穿得比我好,那身上的衣服好像不是曲裾吧,可怎么又看着像呢,倒是比自己身上的好看。 盛月低头看了眼自己艳丽的三绕长曲裾,可能是遗传,她的身量也不低,可她身板不够纤细,有些扁平,这款长曲裾没穿出玲珑剔透的秀气出来,显得俗气、老成。 苏小兰身上的衣服,从严格意上来说,并不是曲裾了,它被林怡然改良过了,在古代款式的基础上,加入现代元素,显得更方便、实用。 原来的曲裾都是及地长裙,现在通过林怡然改良后,曲裾下摆只到膝盖上面,下摆呈‘入’字度,显得简洁明了,里面穿及脚面的衬裙,一方面显得腰身纤瘦,另一方面曲裾不再裹住双腿,更方便走路,既美观又实用。 再加上林怡然搭配的颜色几乎都是纯色系,只是滚边用了精致的同色系刺绣,显得衣服华贵、气质。 盛月不同,桃色绣花滚绿镶金色三绕长曲裾,颜色搭配艳俗,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盛氏见日子挑不出错来,开始诉苦,“王妃啊,硕儿大婚,老身该高兴才是,可是……” 林怡然眉角跳了跳,她知道盛氏想说什么,吐了口气,微微一笑,“老夫人,你儿子没告诉你,他婚事,王爷全包了?” “啊……”盛氏吃惊,“全……啥意思?” “就是你老什么心都不不要操,到成亲日子,你只管喝儿子的喜酒,其余的事,王爷自会让人去办?” “可……儿子大婚,老娘不操心,这还叫大婚吗?” 林怡然真想把盛硕的婚事甩给她,可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低头想了一下,这妇人不识大体,得让她吃点苦头,故意说道:“那其他人的婚礼王爷办,盛将军的婚事就交还给老夫人,老夫人你看……” ☆、第276章 来路 见面 “哎呀,王妃,你真是明理,老身马上回家对儿子说这事。”盛氏听到这话,高兴的不得了。 林怡然点点头,“只有一个月时间了,那老夫人赶紧回家准备。” “好,好,那老身就回去了。”盛氏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林怡然摇头。 苏小兰担心说道:“夫人,上官姑娘可是个好姑娘,可这未来的婆婆……” 林怡然吸口气,“我相信上官小姐。” 苏小兰不置可否。 林怡然说道:“你不相信她?” 苏小兰回道:“也不是不相信,就是觉得……” “上官小姐以后就是我的女官,将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人,我相信能她能搞定。”林怡然肯定的说道。 苏小兰微微皱眉:“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怕是……” 林怡然凑起鼻子,“那姓盛的不会这么糊涂,让这对母女作妖吧?” “这种事很难讲。” 林怡然习惯性手指划了划下颚,“不会不是成人之美,而是……” 苏小兰笑笑,“夫人,别乱想了,就算是官媒,那也不能保证女孩嫁人都和和美美过一辈子。” “那倒也是。” 宁国南部邹县,一场激战过后,以宁国人大捷而结束。 “哈哈……”周绍良仰天大笑,“娘佬子的,老子终于把秦蛮子打回老家去了。” 谋士郑煜笑道:“殿下定会给周将军加官进爵。” “哈哈……”周绍良大乐,叫道:“听说王爷正在宣城给小将们娶媳妇,要是给我周某人留一个就好了。” 郑煜笑道:“将军,回到阳城,一样有大把的仕族闺秀等着你。”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哈哈……那老子赶紧把平国人赶跑,回到京都娶媳妇去。”周绍良大乐。 郑煜问道:“将军想打济县?” “对,管他平太子是真病还是假病,老子都打过去。” 正在这时,有邮驿送秘信过来,郑煜连忙打开看了看,只扫了一眼,就看向周绍良。 “怎么啦,先生?” 郑煜笑回:“将军,你可以毫无顾忌的打济城了!” “难道平太子逃了?”周绍良不敢相信的问道。 郑煜回道:“不是逃了,而是平王病危,他回去抢大位了。” “哈哈……”周绍良再次大笑,“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被打败的平郡王一路往西,半路上遇到前来找他的暗探,“什么,大王不行了?” “是,郡王,请你赶紧回去。”暗探回道。 平郡王五官凑成一团,“他格佬老子的,怪不得老大装病,害得老子以为要打周大粗一个措手不及,原来竟是回京城了。” “郡王……” “别叫了,让我想想……” 暗探着急的说道:“郡王,还想什么,你要是不支持谁,将来还有我们的位置嘛?” 平郡王摸着下巴说道:“小王爷回去了没有?” “回去了!” 平郡王眯眼说道:“老子想趁着这个机会再干点别的事。” “郡王,你想干什么?”暗探问道。 “你过来……” “是,郡王!”暗探赶紧凑到平郡王身边。 “你这样……这样……知道了吗?” “明白,郡王!” 宁国都城阳城太子府 宁太子拿着秘信,眉头高高抬起,“没想到平王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病危,还真是……” “殿下,胡大将军来信说,我们北地边陲所有平国小王爷都撤军了。” 宁太子揪了揪眉心,问道:“先生,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攻还是随它去?” 赵先生沉吟。 宁太子看向沉默的赵先生。 赵先生紧慎的开了口,说道:“这几年,三王爷打仗,非常有章法,不再像以前一样,抢完掠完就不管了,而是打完一个地方就经营一个地方,稳打稳扎,民心民生在不知不觉中安定了下来。” 宁太子说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 赵先生见太子懂了,说道:“殿下,我们宁国国库还没有充裕到可以追到平国去,不如就让他们自己内耗去。” 宁太子点点头,“那行,让胡大将军就地修养生息,发展地方。” “是,殿下。” 太子府太子妃院 夏宝怡高兴的拿着信到了太子妃理事的内院正厅,高兴的叫道:“母妃,小白要回来了。” 宁太子了然,抬眼笑道:“你高兴了?” “当然了,咦,母妃,你难道知道小白要回来?”夏宝怡惊奇的问道。 “那是自然,现在是三月初,小白是六月份生的,他的周岁要到了,当然得回来。” “母妃,小白过生辰,我送什么给他好呢?” 太子妃笑笑,“按你的心意送就好!” 夏宝怡发愁的问道:“可我不知道小白需要什么呀?” “那母妃也不知道。” “要不我问问三婶?”夏宝怡想想说道。 “可以啊!” 夏宝怡问道:“母妃,那你送什么呢?” “我……” “是啊!” “当然是最吉祥、最好的东西送给小白。” “什么是最吉祥、最好的呢?” “比如长命锁……” “原来指这个。”夏宝怡撇了撇嘴。 太子妃笑笑:“当然了,这都是寓意顶顶好的东西。” 夏宝怡发愁,“可我想自己做一个东西送给小白。” “小白生辰还有三个月,你可以慢慢想。” “对,我慢慢想,总能想出来的。” …… 午餐时间,太子竟到后院跟太子妃母女一起吃饭。 夏宝怡惊讶的问道:“父王,你不忙?” “还行!” 夏宝怡高兴的叫道:“父王,你来的正好,你准备送什么礼物给小白?” 宁太子摇摇头。 “父王,你不送东西给小白?” “不是!”宁太子笑道。 “那你为何摇头?” “我只是奇怪,你们为何一口一个小白?”太子好奇的问道。 夏宝怡觉得不解:“那叫什么?” 宁太子笑道:“你三叔的战马叫小白。” “啊……”夏宝怡惊讶的张大了嘴。 “成何体统!”见女儿张嘴,宁太子说道。 “是,父王。”夏宝怡偷偷伸了伸舌头。 宁太子扫眼过来。 夏宝怡不敢有小动作了,规规矩矩像个小淑女,“父王,请上坐。” 宁太子坐到主位,对太子妃说道:“小白的生辰,你现在就开始帮三弟备起来吧!” “是,殿下!” “我怕等他们回来,来不及置办。” “我知道!” 宁太子说道:“要辛苦你了。” “殿下言重了。” 阳城某胡同某小院 被折腾的不成人形的胡若沁站在一个陌生男人跟前,如同一个乞丐,缩头缩尾,整个人显得毫无生气。 陌生男人轻轻一笑:“可惜了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 胡若沁仿佛没有听到对面的人在说什么,木呆呆的站在那里。 陌生男人却从凳子上站起来,起身准备朝外面走,走了几步,转头说道:“这个小院子以后就是你的了,里面放了三千两银子,你可以随时随地取用。”说完后,抬脚就出了房门口。 “你想干什么?”胡若华终于开口了。 “我也不知道我把你救了想干什么!”陌生人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 胡沁华立即回道:“不可能!” 陌生男人非常有男人味的笑了一下,“还真有可能。” 胡若沁冷哼一声,“这世上就没有白得的东西。” 陌生男人赞同的点了点头:“是这么回事。” “你究竟想干什么?” “目前还没有想到。” “那你什么时候会想到?” “也许很快,也许永远不会想到。” 胡若沁盯向陌生男人。 “你安心呆着吧,如果我想到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陌生男人说完,朝胡若沁风华一笑,转身潇洒而去。 胡若沁一直等男人的背影不见,才颓然的坐到了凳子上,低头许久都没有抬起。 百越西部 前陵太子成为西瞿地区新首领,不少小部落无奈之下,只能臣服,成为新首领的奴隶。其中有一个小部落,人口不多,住地极偏,以极其原始的方式生活着,很少跟外界联络,但其它部落却都知道它的存在,为何呢? 因为这个小部落以巫术见长,其它部落,要是谁有个病、灾之事,都能从它这里得到医治或是消灾,很让人信服。 陵太子夺了西瞿,让一些不服的人想到了这个小部落——滕山族。这些人聚集到了这个极偏的小部落来,聚在巫首跟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巫首,这个新来的首领,太坏了,抢我们的田地,抢我们的兽牛,你赶紧用巫术把他赶走。” “对,赶紧把他赶走。” 巫首拿着自己的陀盘不停的转着,却不吭声。 “难道巫首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巫首不满的扫了一眼说话之人。 “那是为何?” “要有他的一滴血,才能施法术。” “原来是这样!”说话的小头头问道:“你们谁能得到他的一滴血?” 有人回道:“这个不难,听说这个新首领要往东扩张,近期要和其他部落打仗,我们可以趁机弄一滴血过来。” “好,太好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到时,我们跟着他一起去打仗,得到他的一滴血,拿来给巫首。” “好,就这样决定了。” 西瞿部落首领居住处 看着充满异域风情的嫂子,明和感觉很别扭,她说的话,自己要仔细辨很久才能听懂,要不是这个女人不错,她感觉自己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 “小妹,今天中午,你吃得很少,是不是菜不合口味,如果是,我再去重做。” 明和连听带猜终于听懂这话了,连忙摆手,“不要了,不要了,我让瓣儿做即可。” “真的不需要?” 明和连连摇头。 嘉莲见男人的妹妹不需要自己做,想了想,点点头,“那我领着族人去舂粮了,你自己小心。” “多谢……嫂子……” 嘉莲见男人的妹妹长得虽柔弱,心地倒是不错,笑着点点头,出了门,带着妇人们出去舂粮了。 嘉莲是西瞿地区最大族长的女儿,族长被陵太子打败,她成为了战利品,成为新首领的女人,帮着男人操持后宅。 等异族女人们都离开后,瓣儿连忙走以明和身边,“公主,没有精米,连糙米也没有多少了,我们怎么重新煮饭?” 明和深吸一口气,“有多少糙米就用多少吧,总要吃一口才是。” “是,公主!” “以后别叫我公主了。”明和叹气。 “是,小姐。” “真想太平寨的生活!” “是啊,小姐,太平寨的米都是雪白的,一粒一粒的,那皮脱得干干净净,那像这里,不仅米粒小,还脱得不干净,煮了饭,根本没办法下噎。”瓣儿跟着说道。 明和问道:“瓣儿,你还得记得来路吗?” “我……”瓣儿摇头,“奴婢很笨的,早就忘了来时的路。” “我也是……” 瓣儿兴奋的问道:“小姐,要是记得路,你是不是想去太平寨?” 明和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我想轩哥哥了!” 瓣儿愁怅的说道:“可是现在,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公子?” 栅栏外,几个外族男人掩在栅栏外,悄声说道:“他们是南越以北的人,长得真是水灵。” “是啊,要是能跟她交合,那滋味一定很爽吧。” “肯定的,你瞧瞧那细皮嫩肉……” “哈哈……” “听说首领马上就要去东边打仗了,到时……” “对,到时就是我们的了。” “要是首领回来知道了怎么办?” “你傻啊,我们可以把她偷出去卖了。” “卖到那里?” “南越啊,听说那里的楼子就需要这样的细皮嫩肉的小娘子。” “对,对,可以卖个好价钱。” “想卖好价钱,可不能交合了。” “为何?” “听说那里的男人,都喜欢未开苞的女人。” “这样?” “对的。” “像这样未开苞的能卖多少银子?” “她的肉这么细肯定值不少银子” “那……”男人说道:“为了银子……要不就先不开苞,等有了银子多找几个爽个够?” “好主意。” 前陵国宣城 阳春三月,春风送暖,万物如歌,仿佛在一夜之间,绿了柳树,红了桃花,熙熙攘攘,皆为春来,一切美妙极了。 三月轻盈的脚步,在柔软的熏风中穿行,映着水波,绿茵,令人迷醉。 今天的盛硕,心如三月春风,化成了绕指柔,浅笑低语,身姿卓然,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挺拔俊逸,充满着男人的力度与阳刚,也从没如此感觉到过的生命悸动与绮丽。 上官淑兰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就一眼认出了我?” 盛硕微微转头,浅浅一笑,“军中那么多军卒,我从不会认错。” “好厉害!” “看多了,自然就有些门道。” “门道?” “对。” “什么样的门道?” 盛硕再次转头,咧开一口白牙,“不告诉你。” 上官淑兰先是一愣,随即眉眼横波,娇嗔瞪了一眼。 这一眼瞪得盛硕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连忙移开眼去,平复自己的心情。 上官淑兰见他不肯说,抿嘴低头,快步向前,念道:“天色不早,我要回去了。” 余光中,女孩肩若削成,纤腰微步,裙裾飞扬,流苏髻、垂青丝,一颦一笑动人心魂,听到她要回去的话,下意识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上官淑兰愣得住了脚,“将军——” 盛硕顺着上官淑兰的目光看到自己拉她衣袖的手,脸腾一下红了,慌乱的松了手。 上官淑兰微微抬头,“王妃说了,要是我不满意,她不勉强我。” “不,我心悦于你!”高大的身影瞬间立到上官淑兰的跟前。 “可日子不是靠心悦就能过的。” “我知道!” 上官淑兰轻轻一笑,“我觉得你不知道。” “不,我知道。” 上官淑兰仰起傲骄的小脸,“那你说说看——” “这……” 上官淑兰轻哼一声,“你不知道。” “难道小小年纪的你会知道?”盛硕笑着反问。 “那是当然。” 盛硕咧嘴一笑,“说说看——” “你都不跟我说,我干嘛要跟你说。” 盛硕无奈中带着自己没有意识到妥协和宠溺:“第一是凭着双眼……” “双眼?” “对,因为每个人的双眼都是独一无二的,这是辨人第一要点,那天,你的双眼也是这样晶亮亮,我想多俊的小哥啊!” 上官淑兰看了看自己的女装:“可今天我是女的呀” “所以后来我回想时,猜想你是女孩。” “呃……” “所以……”盛硕的双眼变得跟她一样晶晶亮,这亮光刺得上官淑兰下意识跟着问道:“所以什么?” 盛硕抿嘴,“所以期待我们能再遇一次。” “你……”上官淑兰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盛硕的头更低了,仿佛就要靠到上官淑兰的头顶,男人磁性的声音传过来:“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 上官淑兰娇羞低头:“王妃对我说,不要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 “我没花言巧语……” 上官淑兰突然抬头:“哼,左一句对我好,右一句对我好,还不是花言巧语,是什么?”却差点撞到男人的下额,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盛硕抓狂,那自己要说什么。 见盛硕吃瘪,上官淑兰的心情好多了,说道:“我真要回去了。” “今天见面,得到了各方认可,我们可以多呆……” “不想……” “我……”盛硕刚想说‘我想’怕又被就成花言巧语,噎下了要说的话。 上官淑兰见盛硕想留自己却又不敢说的样子,挺有意思的,扭头转身,朝前面走去。 盛硕连忙跟了上去。 看到桃花,她叹道,“好美,真想掐几枝带回去。” 盛硕不解的说道:“每年春天都开,都一样啊!” 上官淑兰扭头,“信不信,我能一脚踹你踹到西城门去。” “是嘛!”盛硕马上站到上官淑兰的跟前,“要不你试试?”老大粗男人在情人眼前也浪漫了一把,故意送给她踹。 上官淑兰抬眉一笑:“盛公子——” “上官小姐——” “我想吃西城门的面卷儿。”说完后,上官淑兰继续朝前走。 盛硕念了一句,“不是说踹我一脚嘛,怎么又说到吃面卷儿了?真是让人搞不懂……” 嘴上虽这样说,领兵打仗的盛硕本能的感觉到,这是一个命题,自己如果解不了,这小妻子是不是自己的还真说不上来,连忙动起大脑。 上官淑兰一边走一边欣赏三月美景,走到一棵柳树下,伸手折了两个枝条,用手三两下编了个柳环,还没抬起头,就听到了男人的声音,“把桃花编进去。” 上官淑兰抬头,“你不是不掐的嘛?” “我怕被人踹到西城门。”男人咧开一口白牙。 “你不是不信我能踹你到西城门?” 盛硕朗声笑道:“可是我会被支使到西城门。” “我怎么敢支使一个将军。”上官淑兰淡淡的哼道。 “我不需要你支使,我自己愿意去给你买面卷儿。”盛硕的声音突然又低下来,像是说情话的毛头小子。 “那你说,我能不能踹你到西城门?”上官淑兰娇俏反问。 盛硕连忙说道:“能,太能了。” “哼……”上官淑兰把柳环扔给了盛硕,“看在你不笨的份上,送给你了。” 盛硕咧嘴乐傻了,断文识字的小娘子真有意思,那自己这一辈子不会像父辈们一样过得鸡飞狗跳了吧,“淑兰,等等我。” “别乱叫!”上官淑兰转头提醒。 “是,是,上官小姐。” …… 真是美好得能让人跳上云端的一天,盛硕感觉自己头顶的春天比郊外的春风还让人心意融融,读过书的小娘子跟自己以前见过的小娘子都不一样,连支使人都支使的那么有意思,生气想翻脸的样子如同撒娇,让自己不自觉就想去保护她,要是明天就大婚多好,这样就可以抱着小娇妻啃个不停了……呃……我在乱想什么…… 盛硕不自在的把手放到唇边咳了一声。 小宋看自家将军一路发花痴回来,终于在绮思漫想中收回神,笑道:“将军到家了。” “呃……这么快!” 小宋翻了个白眼。 盛硕的脸红了,“臭小子,你那是什么动作?” “将军,你急红赤脸的作什么,王爷已经给看成的五对准备婚事了。” 盛硕龇牙一笑,“我知道!” 小宋笑道:“那赶紧回去告诉老夫人才对。” 盛硕这才想起,自己大婚的事,什么也没有对老娘说,荡漾的春心一下子冷却下来,脸色正襟的回到了家里。 刚进院门,就发现院子有些变化,不解的问向守门的,“这是……” “老夫人听说将军要娶妻,找人收拾的。” “娘她知道了?” “是,将军!” 盛硕内心有些愧疚,按道理,自己应当什么事都跟娘亲商量一下,可是现在……他进了正堂,“娘,我回来了!” “硕儿,快过来,看看娘给你买的婚礼用品。” 到底是自己的娘亲,知道自己要大婚,东西都开始置办了,虽然王爷说什么东西都不要,他们只管带着人大婚即可,盛硕还是很高兴的走到老娘跟前,“娘——” “硕儿,你看看,这套新郎服怎么样?这是前面大街上张家衣店买的,我说我儿子是大将军,他们拿出了他们家最好的一件,一共要五两银子呢!”盛氏高兴的向儿子炫耀道。 盛硕眼角抽了抽,看着粗枝滥制的新郎服,也没有吭声,毕竟是做母亲的一片心意,“娘,辛苦你了!” 见儿子感动,盛氏得意的不得了,说道:“不辛苦,本来为娘想亲制给你做一件的,可是时间来不及了,只好去买现成的,这大城里就是好,要是乡下,肯定没有现在的新郎衣服卖,得去借一件。” “是啊,娘,儿子对不住你,军营里忙,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你我要大婚的事。” “没事,没事,我已经知道了。” “娘是怎么知道的?”盛硕住的地方,周围没什么同僚家属,应当没人告诉她才对。 ☆、第277章 直面 被虏 盛氏回道:“我去找王妃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盛硕的心一直往下沉,问道:“娘,是王妃召见你的吗?” “什么叫召见?”盛氏不懂的问道。 “就是王妃让人来叫你。” 盛氏摇头道:“噢,没有,像她这样的贵人,那想得起我,我自己去。” 盛硕心想,没有召见,居然见了老娘,那定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王爷王妃待自己真是不薄,内心的不安却更强了,连忙问道:“王妃跟你说了什么?” “说得可多了。”盛氏笑眯眯的回道。 盛硕着急的问道:“都有那些?” 盛氏回道:“别得我也记不得了,不过,我跟王妃说了两件事。” “那两件?” 盛氏回道:“我不满意你娶了个官家小姐,第二,你的婚事,我要自己操办。” 居然不满意官家小姐,老娘啊,你可知道军营里有多少人想娶官家小姐,你……这也罢了,刚才自己听到了什么,自己操办…… “娘……你自己操办?”盛硕大惊。 “是啊!” “你拿什么操办?”盛硕想死的心都有。 “你的俸银那么多,足够了。” 盛硕焦燥的原地转了一圈。 “硕儿,你怎么啦?” 盛硕嘴张了又张,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盛氏说道:“硕儿,是不是官家小姐嫌弃?要是这样,这婚咱不要也罢,三百两银子,不仅能娶个正妻,就连小妾都能一起纳三个。” 盛硕拍自己的面门,娘呀,这三百两银子是给你的家用啊,家用啊……你自己看着花呗,给我……给我娶什么亲啊! 不仅如此,居然成了炫富的资本,要是老娘知道自己身上有近万两银子,那还不把周围的人都踩在脚底下,幸好自己当时觉得时局未定,这么多银子放在身上不安全,都放在王爷那里,幸好自己也没讲,不是不想告诉老娘,而是下意识就这样做了,天啊,少了多少麻烦,好,好,为自己的紧慎点个赞。 可是……难道王妃生气了吗,难道这婚事真让自己老娘办? 盛硕突然朝大门走去,边走边说,“娘,我出去一趟,你自己先吃吧。” “你去哪里?”盛氏叫道。 “不去哪里,就是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的盛硕去了王府,去道歉了。 宣城王府 三月份,天气转暖,小白身上的厚棉衣脱了,换上了轻薄的小马夹,正在学步车里,快乐的走来走去,单音节的字也能说上几个了,有时自言自语,有时逮着人说两句,可爱极了,成为王府日常乐趣担当。 林怡然坐在边上给小白做夏天的单衣,一边做,一边跟小白玩耍,玩着玩着,低头做衣服的她,好像好长时间没听到孩子的说话声,赶紧抬头找他。 可是头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难道是那个丫头领出去了,不可能啊,丫头进来有声音的,不放心的叫了声,“小白——” 没人应声。 “小白,乖儿子你在那里?”林怡然站了起来,有些紧张的唤道。 坐在门口打瞌觉的香兰醒过神来,看到了小白学步车的轮子,对着林怡然用手指了指卧室和厢房相连的拐角边,拐角处有帘子,帘子边上露出学步车的一角。 林怡然松了口气,小东西,竟学会躲猫猫了,看我不去揍他小屁屁,她正要进去,夏宗泽从外面进来,笑意融融的叫道,“小白,小白……” 林怡然用手指了指拐角。 夏宗泽用口型说道:“自己躲的?” 林怡然点了点头。 夏宗泽停住脚步,然后蹑手蹑脚的靠近拐角帘布,慢慢把头伸进帘,发现儿子两只小眼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墙角上面看,连他走近都没有发现,感觉奇怪极了,连忙顺着儿子的目光看上去。 哎呀,他以为是什么,居然是一只正在吐丝的小蜘蛛,转身就要叫丫头们打扫掉,被跟过来的林怡然制止了,“让他玩玩嘛!” 听到母亲声音,小白终于收回目光,一转头居然看到了老爹,高兴的双手像燕子一般要他抱。 “乖儿子,我的乖儿子……”夏宗泽连忙抱出自己的儿子,习惯性把他举高高,小白呀呀的叫起来,“父……父……” “叫父亲,想干什么?” 小白手指着小蜘蛛,“它……它……” 夏宗泽转头问林怡然,“能玩吗?” “应当不能吧!”林怡然也不知道。 “父……亲……要……”小白还是要。 “哇,小白可以完整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了。”林怡然高兴的猛亲儿子。 “母……要……”小白小手抹了一把老娘的口水,叫道。 “臭小子,你敢嫌弃老娘。”林怡然叉腰瞪眼。 小白咧嘴一笑,歪过小身子,嫩乎乎的小手搂上林怡然的脖子,小嘴送上来,也抹了口水到她的脸上。 “呀……臭小子,你……”这口水还不是一般多,多得林怡然不得不伸手抹掉。 “咯咯……”小白乐得直拍小手,意思是你也擦了。 “臭小子……”林怡然哭笑不得。 夏宗泽抱着儿子,高兴得仰头大笑,“乖儿子,你娘可不是一般人能治住的,你居然给治住了,好儿子,老子挺你。” “嗯(第二声)……”林怡然瞪眼。 “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夏宗泽连忙讨饶。 林怡然抬头看了眼小蜘蛛,有办法治你们了,连忙伸手扯了蜘蛛丝,拉了小蜘蛛过来,放到了小白的小胳膊上。 小白被突如其来的触感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盯着小蜘蛛在自己胳膊上爬来爬去。 “哈哈……被吓住了吧……” 愣过之后,小白本能的就把小蜘蛛往外甩,这一甩甩到了夏宗泽的脸上。 夏宗泽本能的就闭上眼睛,“赶紧拿开,拿开……” 林怡然觉得好玩刚想大笑,却发现自己男人声音变掉了,不会吧,这个杀神居然怕没有唾沫星大的小蜘蛛,自己是不是发现什么秘密了? “然儿,你快……快点啊……”夏宗泽的声音显得很迫切。 林怡然故意逗他:“它正往你眉毛上爬呢!” “快……快点,我……”夏宗泽极力保持镇定,可是有些变样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的慌张无措。 “我什么……”林怡然故意问道。 闭眼的夏宗泽发现林怡然靠不住,赶紧叫儿子,“小白,帮爹拿掉。” 夏宗泽怀里的小白听懂了,皱着小眉头,看向肆无忌惮的小蜘蛛,撅起小嘴,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挑了挑眉,离开了墙,这小蜘蛛就留给你们父子自己解决了。 “母……亲……”小白想叫住老娘。 “然儿,你是不是走开了?” 林怡然回道:“是啊,我要给小白做夏衣,忙着呢?” “你……”小蜘蛛在夏宗泽的脸上爬来爬去,那滋味那感觉……他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只是暗暗祈祷,小蜘蛛啊,你赶紧走啊,要是等到我出手…… 小蜘蛛突然停下来,仿佛感念到了战神内心所想。 “小白……” 大概是听到父亲有些惨兮兮的声音,小白试着伸出了自己的小嫩手,小手指轻轻的靠了上去,可还没等靠过呢,他又缩了回来。 转头偷看的林怡然忍不住捂嘴偷笑,天啊,这对父子太有才了有没有…… 也不知小白的手伸出去缩回来多少次,就在他下定决心要为父亲除害时,小蜘蛛居然沿着自己吐得丝大摇大摆的走了。 感觉脸上没有异物的夏宗泽终于睁开眼,“儿子……”劫后余生般猛亲儿子。 “咯咯……”小白的身上几乎被夏宗泽亲了够。 “还是儿子好。” 林怡然坐在椅子缝衣服,突然就来了句,“那你还舍得把儿子送人吗?” 话说完后,夏宗泽倏的一下转头看向林怡然,周身流露出复杂难言的情绪。 欢乐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冰冷到了极点。 门外,守口的丫头,做事的妈妈,管事的嬷嬷,都感觉到了房间的氛围一下子变了,苏小兰对坐在门口的香兰挥了挥手,“去厨房帮忙。” 兰香点点头赶紧离开了门口,苏小兰顺手关上了房门。 房门内,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小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父母不苟言笑,让他感到了不安,他不知不觉窝到夏宗泽怀里,连哈欠都没打就睡着了。 终于,夏宗泽开口了,“你知道了!” 林怡然低头缝衣,“嗯” 夏宗泽暗暗叹了口气,看着怀中睡着的儿子,低头轻轻的亲了亲儿子,“我们吓到小白了。” “那也是你吓得。”林怡然淡淡的回道。 “然儿——” 林怡然冷冷的说道:“我身上掉下的肉,谁也别想要去。” 夏宗泽没声吭声,不停的亲儿子。 见夏宗泽不说话,林怡然继续说道上:“太子殿下是不是正在准备小白的周岁生辰?” “然儿……如果小白……那我得做皇帝,你愿意吗?”夏宗泽反问。 “不愿意——” 夏宗泽说道:“那你总得面对一样。” “我两样都不想面对。” “然儿,你不讲道理。” 林怡然哼道:“女人本来就不讲道理。” “你……”夏宗泽抱着小白回房间,“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说这事。” 林怡然放下手中的衣服,走到夏宗泽跟前,压着声音说道:“我现在很冷静。” “你不冷静!”夏宗泽反驳。 “没有,我很冷静。” 夏宗泽反问:“然儿,那我们打天下有何意义?” “没有儿子的皇帝多得是。”林怡然冷然。 “你……”夏宗泽面露苦色,“然儿,你何苦逼我?” 林怡然抿嘴。 “然儿,这事不急,等这天下打下来再说。” 林怡然说道:“那我希望这天下永远不要打下来。” “然儿……”夏宗泽的声音有些凛色,“这不像你。” “我……” 夏宗泽见林怡然被自己堵上了,连忙再接再励,说道:“是谁希望天下早日太平,让苦难的黎民百姓早日过上太平日子,是谁……” “可我的小白怎么办?”林怡然眼泪哗哗的流下来。 夏宗泽腾出一只手拥林怡然入怀,“然儿,相信我,我会解决的。” “你怎么解决?”林怡然抬头,泪眼婆娑。 夏宗泽咬唇回道:“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做皇帝,让儿子还是我们的儿子。” “我不要你做皇帝……”林怡然哭道。 夏宗泽问道:“多少女人希望自己的男人一步登天,你为何不愿意?” “因为他们会逼着你娶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你……”夏宗泽以为是什么理由,竟……真是无语了,“我可以不娶啊!” “不可能的,历史上就没有这样的皇帝。” “你……”娶个通晓过去、未来的小鬼,连糊弄都没办法糊弄,夏宗泽感觉头疼,“那你说该怎么办?” “让你哥自己生儿子。”林怡然直接回道。 “可他…… 林怡然说道:“只要不是先天性的,一切都有医治的可能性。” “可以医治,怎么医治?”夏宗泽连忙问道,如果能这样把事情解决了多好。 林怡然那里懂怎么医治,可嘴上却说:“你答应我不随便送走儿子,我就想办法。” 夏宗泽眉角狠狠的跳动了几下,弟媳妇想办法治大哥的……娘哎,想想都…… “你不答应?”林怡然紧盯不放。 夏宗泽无奈的说道:“我先送小白去睡觉,这事咱们晚上再说。” “好,你说的。” “对,是我说的。”夏宗泽感觉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林怡然还想叮着说一句,这时,小顺在外面叫道:“王妃,盛将军求见。” 林怡然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盛硕是为何而来,有些心烦意乱,真不想见。 夏宗泽放好儿子从房间内出来,“谁找你?” “盛硕。” 见林怡然心情不好,夏宗泽直接说道:“不想见,就不见。” “跟他没关系。”情绪不能牵怒于人,林怡然点头说道:“吃饭桌上给盛将军备一副碗筷。” 夏宗泽有些惊讶,“你很少在私人生活中办公事。” “给这小伙子上一课,什么叫生活。” 夏宗泽表示不懂,“随你了。” “让人开饭。” “是,王妃。” 盛硕站在到桌边时,连忙推辞,“王爷、王妃,末将不是来吃饭的,我……” “什么事吃完再说。” “是……不……” “坐吧,盛硕。”夏宗泽开口了,边说边自己拿碗盛饭,顺手也给林怡然把饭盛了。 看到盛饭,在军中时,不开战时,王爷的饭是和侍卫盛的,一旦开战打仗,王爷都自己盛饭,没想到,在家里居然也是自己盛饭,还给妻子盛饭,难道不是妻子给丈夫盛饭吗? 盛硕真得很惊讶,因为在家里,他的饭都是母亲和妹妹盛的,他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今天……他觉得那里不对…… “自己盛饭。”夏宗泽先坐了下来。 林怡然跟着坐了下来,很自然的就端起夏宗泽给她盛的饭,客气说道:“盛将军,就当在家里,随意啊。” “是,王妃。” “子韬不喝酒,所以你今天也沾不了光了。” “王妃太客气,我也……我也不喝酒。” 林怡然笑道:“那赶紧吃吧!” “是,王妃!” 真是一顿简单的便饭,贵为王爷,不过是四菜一汤,而且每个菜的份量,刚好是三个人的份量,既不显得多,但也不会少。 这顿饭没有传言中富贵人家的种种规矩,很是随意自然,有时是王爷帮王妃夹菜,有时是王妃帮王爷夹菜,不过有一道鱼,王妃给王爷剔的刺,都剔好了,放到王爷碗里的。 盛硕从这顿饭中,见证了传言。 传言中王爷王妃举案齐眉,情瑟和鸣,果然如此,连一顿饭都吃得这样恩恩爱爱,他从没有见过夫妻过日子过得这样和美的,真令人羡慕,将来我的日子也是这样吧,想着想着盛硕傻傻的笑了。 夏宗泽夫妇二人瞧见后,相视一眼,心心相印般笑了。 饭后,三人在院子小道上散步消食。 林怡然先开了口:“今天轮到盛将军休沐?” “是,王妃!” “回去过了?” “是,王妃……”盛硕停下脚步,给林怡然行礼,“对不起,王妃,我娘是个村里妇人,如果有什么……” “我知道。”林怡然说道:“你不必介意。” 盛硕张嘴想问婚礼的事,可是一个字也不好意思问出来。 林怡然笑笑,“盛将军,不必拘礼。”说完,继续朝前面而走。 “是,王妃!”盛硕跟了上去。 林怡然说道:“你不必担心,你母亲要准备,那是她的一片心意,我跟王爷为你另外择了院子,让你大婚。” “王妃是意思是……”盛硕不敢相信的看向林怡然。 “对,你的婚事依旧由我们办理,不过,你的婚礼可能要举行两次。” “呃……”盛硕表示不解。 林怡然回道:“你家里办的依然办,然后军中给你办的也一样办。” “王妃的意思是,家中、军中皆可办?” 林怡然点头。 “那大家……” 林怡然说道:“其他几家,他们家人应当不办,不过你也不必在意,这都是你母亲的一片心意,你说是不是?” “是,属下明白了!” 林怡然说道:“盛将军,上官小姐不仅出生高贵,将来还是我的女官,还希望你能善待她,成为她的良人。” “王爷、王妃——”盛硕停脚抱拳,“说句真心实在话,在下什么靠山都没有,通过打仗晋身新贵,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会忘记王爷、王妃的提拔,末将定会全心全意回报王爷,也会善待未来妻子。” “好,好,只要明白就好。” 吃了定心丸的盛硕高兴的回家了,不过在回家的路上想了很多,对于母亲和妹妹,他是她们唯一的亲人,唯一的靠山,他会让她们母凭子贵、妹凭哥荣,但绝不充许他们插手自己未来的生活,不允许她们拎不清,让自己周围的人际关系一团糟。 天黑以后,小白醒来了,夏宗泽夫妇带着歉意的心情,喂了儿子饭,跟着他一起消食,又哄他入睡。 看着儿子小小的身子,躺在大大的床上,林怡然长长叹了口气。 “别叹了。” 林怡然看向夏宗泽,“太子殿下的事……” 夏宗泽说道:“先上床吧。” “好!” 夫妇二人把儿子放在最里面,两人依偎在一起,说起了宁太子的故事。 在同一星空下,在遥远的南方,月朗星稀下,一对年轻的女孩,正在站院子里看星星,夜渐渐的深了都浑然不觉。 劳作了一天的嘉莲从外面回来,见明和还没有睡,打起精神说道:“妹妹,夜深了,怎么不去睡?” “嫂子!” 嘉莲说道:“你哥哥出去打仗了,家里留的护卫不多,小心才好。” “是,嫂子。” 瓣儿说道:“夫人,累了一天,饭热在锅里,你赶紧去吃吧!” 嘉莲说道:“多谢妹妹了。” “嫂子不必气。”明和说道:“我再呆一会儿,马上就进去。” “好,早点进屋。” “嗯” 嘉莲带着自己的两个老仆进了屋吃饭。 瓣儿对明和说道:“小姐,露水重,我们也回去吧。” “好吧!”明和跟瓣儿两个顺着院子边上的小道回自己房屋。 可是刚拐到侧边,一人多高的栅栏边上涌了几个人进来,拿着麻袋套上了明和拖着就走。 瓣儿整个人都蒙了,张嘴就要大叫,可惜没有机会叫出声,她也被麻袋套上了。 明和跟瓣儿两个死命的挣扎着,挣扎中发出了声响。 进屋的嘉莲感觉到了什么,连忙出了屋子,走到侧边小道上,刚想问问出了什么事,看到几个黑衣人抗着两个女孩往外面逃。 “来人……来人,救小姐……” “来人……” …… 留下的家仆闻声纷纷跑到门口“夫人!” “赶紧把小姐救回来了。” “是,夫人!” 郑氏在后屋,也听到了吵嚷声,连忙出来,“怎么回事?” “姆妈,明和被人抓了。” “什么?”郑氏身子晃了晃,“不……不……明和……”拔脚就朝栅栏门外跑,大声叫喊着。 十多个仆人追打了一通,不是那几个人的对手,眼睁睁的看着明和主仆被抓走了。 “管事,他们是谁?”嘉莲大声问道。 “是山獾子。” 嘉莲问道:“他们不是在南越吗,怎么回来了。” “夫人,他们经常来回南越和百越之间,贩卖各种野货,有时也拐一些漂亮的姑娘到南越去卖。” “这些狗杂种,他们连头人的妹妹都敢拐,我要剁了他们。”嘉莲怒吼。 “夫人,这些人虽说是咱们这带的,可他们居无定所,连人都很难找。” 西瞿东部 陵太子正在打偷袭战,这一战似乎不好打,可好像越不好打他越兴奋,越打精神越亢奋,兵书上的各种奇袭战能用的都被他用上了,经过一天一夜,瞿东一大段能长粮食的地段马上就要被他打下来了。 五更天休息时,躲在角落的几个滕山族人小声嘀咕,“没机会咋办?” “是啊,他身边几个侍卫都很厉害的,怎么办?” “再不弄到一滴血,这战斗怕是要结束了,我们更没机会靠近他了。” “是啊,那怎么办?” “赶紧分头行动,必须找到机会。” “好!” 临时帐篷里,陵太子显得特别兴奋,一边让军医绑伤口,一边跟阿土族大族长——嘉莲的父亲说话,“大族长,你说天亮后,我们能不能拿下这块平原?” 脸色红堂的大长兴奋的点头:“肯定能拿下,这样我们就能种旱稻了,就有饭吃了。” 陵太子跟着点族头:“这样,我就可以多养军队了。” “女婿,你真能干,我女儿真是福星,我们阿土族可以兴旺了。”大族长高兴的叫道。 听到福星,陵太子感兴趣的问道:“你给嘉莲算过命?” “对,我们这里最有名的巫师算的卦,我女儿有大土司夫人的命。” ☆、第278章 小妾(加更) 陵太子眯眼问道:“大土司?” “就你们那里的王上。”阿土族大族长回道。 “王上?”陵太子眯眼站了起来,出了帐篷,看向天空,天色就要亮了,明亮的启明星就要下沉,失国的他,仿佛在这里找到了人生价值,失去王位,得到大土司,然后慢慢达到自己目的,似乎也不错,那么那个天命真女的卦相……,是不是不需要明和终身不嫁了,是不是可以让她…… 阿土族大族长跟了出来,“女婿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次回去,我要封嘉莲为夫人。”陵太子仿佛下了什么决心,坚定的说道。 “真的?” “嗯!” 阿土族大族长高兴的叫道:“太好了。” 帐篷里,滴着血水的麻布,被侍人捡起准备扔到外面去。一直躲在周围的滕山族人终于逮到机会了,他们委随着侍卫,等他走后,赶紧捡起滴血的麻布,让人送给滕山族巫首。 身为公主的明和再一次受到了颠沛流离之苦,是真正的颠沛流离,她被贼人当物品一样,左躲右藏,受尽折腾之苦。 路途中,某小镇,贼人停下打尖,把明和跟瓣儿捆在马背上的大箩筐里,马背两侧各一个,上面盖着一些草药,身子蜷在里面,颠得已经连黄水都吐不出来,娇嫩的小脸呈灰败色。 瓣儿想叫自己主人,想听听她的声音,想知道她是不是跟自己一起,可是嘴里被塞着破布,根本叫不出来,她一直担心自己和主人被拐到不同的地方,心急如焚,一直想用脚蹬箩筐,脚被捆的太紧了,无法动弹。 几个贼人吃满喝足,剔着牙出了打尖店,在他们离开的同时,有几个汉人打扮的男子,进了店,擦肩而过时,两群人相互看了看。 汉人当中有个男子问道:“这位老叔,看你穿着打扮,似乎来自百越西部?” 老贼是个老江湖,张开被虫蛀的牙口说道:“为了行走方便,穿了西部衣服,小哥,你们这是……”他是个汉人通。 汉子回道:“我们想到西部寻找天麻赚银子。” “这东西可不好找。”老贼意味深长的说道。 汉子笑笑:“碰运气嘛。” “那祝你们有好运气。” “老叔,不知这道怎么走?” 老贼贼兮兮的笑道:“一直往西走就是了。” 汉子见老头不肯说实话,也不计较,看了看那匹瘦得脱相的马,又看了看马背上的两个箩筐,隐隐的感觉它在动,可是仔细定睛看时又不动了。 几个贼子相互看了眼,其中一个说道:“里面的山甲子怕不会被闷死?”说完要去掀箩筐。 见是山甲子,汉子拱手朝老贼说道:“不好意思,麻烦老叔了。” “客气!”老贼还礼,抬了一下手,“各位好汉,咱们要上路了,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 两群人各自分开了,几个贼子上路了。 进打尖店的汉子们要了饭食边休息边吃起来,见旁边无人时,说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人?” “是啊,要是找到了,可是几千两银子,够我们吃喝一辈子了。” “别说这废话了,赶紧吃完上路找人去。”领人的男人低喝了一句。 “是,老大。” 本就是路痴的明和主仆二人,也不知道自己行了多少山路,坐了多少船,走了多少大道,漫无边际的向前走着,进着。 宣城 不知不觉中,三月已经过了大半,前方战事传来消息,陵国的国土几乎都被宁国人拿下了,几乎所有的行政区域公文抬头都变成了大宁国。 这些政事忙得夏宗泽都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他的政事集团在不知不觉又扩大了一倍,可是即便如此,仍然感觉人才不够用。不得不举行各种各样的聚会,吸引人到宣城来,以此招纳人才。 宣城王府 范先生带着一堆公文进了夏宗泽的公务房,等书吏小厮把所有公文都放到王爷书案上后,范先生挥了挥手,两个年轻的书吏小厮行了一礼出了夏宗泽的公务房。 “王爷……” 夏宗泽放下手中的笔,抬头,“先生什么事?” 范先生回道:“卑职发现宣城的一些特殊行当几乎没有课税进账。” 夏宗泽皱眉,“都有那些?” “比如漓渚铁矿、白云土、缫丝等。” “如何看得出来?”夏宗泽问道。 范先生回道:“虽然宣城的税赋有所增加,可这些增加,以卑职看来,跟我们预想的相差太大,宣城的铁器、白云土、缫丝一向是课税的主要来源,可是卑职发现,这几样行当上缴的税赋几乎没有变化,按这样下去,我们的课税得不到保证。” 夏宗泽深吸了口气,“梅林楷怎么说?” “这个问题就是他先提出来的。” 夏宗泽眼眸紧了紧,“什么意思?” 范先生说道:“这些行当都被一些隐形的仕族抓在手里,我们无法拿到这些产业的课税。” “包括前陵国也是这样?” 范先生点了点头。 “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是,王爷!”范先生说道:“据说连曾经的春平候都没有扳动过这些隐形仕族。” 夏宗泽倚到椅子上,“然儿说过,如果一些扼住国之命脉的东西不能抓到手里,其实,这就是国败的前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陵国被灭也不是没有原缘的。” “王爷说得是,如果一个国家都像这刚才说的行当,那真是灭国的前兆。” 夏宗泽道:“铁刻不要说了,这肯定是国之命脉所在,但是白云土是什么东西,缫丝不是做布的一道工序吗,有这么重要?” 范先生说道:“王爷不要小看白云土,这可是造纸、陶瓷和铁器铸磨的重要原料,缺了它,还真不行。” “原来如此,那缫丝呢?” “王爷,这天下的绫罗绸缎,没一样离得开缫丝的,可以说,没有这一道工序,我们的穿的衣服就出不来。” 夏宗泽点点头,“我明白了,梅大人有说是那几家盘占着这些资源吗?” “梅大人说他虽然经商多年,也曾刻意打探过,但没有探出来过,他们藏得很深。” “很深?” 范先生点头。 夏宗泽的大拇指又习惯性不停的绕起来,“连姓梅的都不知道,那你说会有谁知道?” 范先生回道:“卑职想,不如王爷把几位大人单独请一遍,探探他们的话,挖一挖这里的水。” 夏宗泽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趁着几位小将军娶妻,我们也把宣城的大小贵族,名流富绅请一遍,探探他们的底。” “是,王爷!” “小将们的婚事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都差不多好了,王爷!” 上官府 离大婚没几天了,上官淑兰的心没有来由的紧张、不安,经常一个人发呆,连家事也不做了。 上官夫人摇头叹气,“兰儿……” “母亲……” “是不是觉得不安,我的儿?” 上官淑兰点点头,“是的,母亲,总觉得无所依靠、心生惶恐。” 上官夫人轻轻安慰道:“孩子,没关系,母亲大婚前也曾这样想过,可是嫁给你父亲后,慢慢的这些想法就不见了,取尔代之的是踏实的日子。” “真的吗,母亲?” “嗯!” …… 母女正在把话家常,说着一个女人必经的人生历程,或喜悦、或无奈、或彷徨,都要通过坚定的心去面对。 这时,外面的下人前来回禀,“夫人,有一个叫盛氏的老夫人求见。” 房间内 上官夫人觉得不解,“我没有姓盛的朋友或熟人啊!” 上官淑兰听到姓‘盛’连忙说道:“母亲,莫不是盛将军的家人?” “亲家?”上官夫人站起来说道:“按道理,大婚前,我们是应当跟亲家见见面的,可是由于这些将军中有孤儿,王妃没让我们讲究礼节,特殊事情特殊对待,没想到,亲家还是找上门来了,也好,该见见。” 门外的仆人说道:“夫人,那小的去回门房,让盛老夫人进来。” “我亲自去接。” “是,夫人!” 等上官夫人出去后,丫头小霜说道:“小姐,你未来婆婆找夫人干什么,难不成是来给彩礼?” “别乱说!” 小霜笑道:“我看八成是这样。” “我听哥哥说,武将一般都有银子。”上官淑兰随口说道。 “天啊,真被我说中了?” 上官淑兰摇头:“不过,盛老夫人过来肯定不是送彩礼。” “为何,小姐?” “这不合规矩。” 小霜懂了:“哦,小姐说得也是,那有婆婆亲自上门送彩礼的,至少要找个媒人或是中间人,如果不是这事,那她来做什么?”小霜问道:“小姐,要不,我去前面看看?” 上官淑兰笑笑,没说就是默认了,小霜连忙去前面,帮小姐探消息去了。 上官家前院正厅 上官夫人客客气气的接待了未来亲家,可没想到自己热脸竟迎来一件恶心事,收起笑容,冷冷的坐在主位上,大家族当家主母的气势,在不知不觉散发出来。 盛氏还真被这样的气势一下,转念想到,自己儿子是大将军,我怕她作什么,生出笑容:“亲家,这小妾,你们这些富贵人家那家没有,你别不高兴。” “盛夫人,我不是你亲家。” “哎哟,我说亲家,你说不是就不是啦,这亲事是王爷钦定的,谁敢说不是?”盛氏说完后,呕了一眼上官夫人。 把上官夫人气得肺就差炸了,她耐着性子说道:“盛夫人,我告诉你,别人家我不管,我也管不着,可是我们上官家绝无可能有小妾,你儿子要想娶我家女儿,也得受着我们家的规矩。” 盛氏大笑几声,甩了一下手,嗤笑一声:“老身只听说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可没听说男方要遵守女方家什么规矩,那倒底是儿子娶媳妇,还是你家招女婿,上官夫人怕不是弄错了?” “你……”上官夫人觉得自己没办法跟这个未来的亲家说下去。 盛氏倒不要上官夫人赶人,站起来说道:“我是看在你们官家人的份上,特意过来跟你们支会一声,本来是打算娶江家小姐为正妻,可是王爷王妃非让我儿娶官家小姐,那我也没办法,幸好人家江小姐不介意过来做个妾,还带了三百两嫁妆过来,真正是好得不能再好,她说了,到时,会伺候好当家主母的,夫人,你听听多乖巧的孩子,我怎么忍心拒了这门亲事?” 上官夫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一的念头就去找王妃,要给女儿退了这门亲事。 见未来亲家一句话也没有,盛氏带着女儿得意的离开了上官府。 ☆、第279章 馊食(一更) 出了门,盛月留恋的看了眼上官府,“娘,你看这院子多气派、多华贵。” 盛氏也羡慕,说道:“别急,我的乖女儿,我让你哥给你找个这样的婆家。” “娘,那你可得一定让哥哥找个富贵人家。” “那是肯定的。” 盛月叹道:“要是王爷肯纳小妾就好了,我更希望做王爷的小妾,将来可以什么事都不要做,吃香的喝辣的。” 盛氏看了眼女儿,“能做正头娘子,还是正头娘子的好。” “那母亲为何同意江小姐做哥哥的小妾。”盛月不解。 盛氏另了一眼女儿:“傻孩子,她又不是我的女儿!” “母亲……”盛月惊讶的看向母亲。 盛氏笑笑:“走吧,小月,娘让你哥找富贵人家去。” “哦!”盛月回道。 宣城一个普通的胡同,胡同里有一个普通的人家,普通人家家里正在商量嫁女的事。 中年妇人不确认的问道:“他爹,你说这事能成吗?” 中年人沉稳回道:“等那老媪回来就知道了!” “爹,要是上官家气得不让纳怎么办?”一个年轻标致的小娘问道。 中年男人说道:“那也没关系,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真是的,原本我可以做正妻的,那多好。”小娘子不满的说道。 中年男人冷冷的笑道:“做不了正妻。” “爹,为何?”小娘子不解。 中年男人回道:“姓夏的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联姻机会。” 小娘子叹道:“没想到姓夏的这么厉害。” 中年男人眯眼悠悠的回道:“一统天下的人能简单吗?” “爹,你可记得女儿为家族作出的牺牲。” “放心,不会少你的那份。” “多谢爹。” 也不知行了多少路,经过了多少天,明和主仆终于到了一个繁华的城池,她们被扔到了一个偏静的小院,小院虽然脏,但终于可以结束颠沛之苦了,被贼人扔到房间内里,主仆二人瘫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她们的双腿快被绑僵了。 被松了绑的瓣儿连忙爬着去找能出去的门,可是整个房间都绕了一圈,也没有出去的地方,她转头泪水涟涟的叫道:“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又脏又无力的明和,瘫在地上,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半闭着眼,乍看下去,好像奄奄一息要死去一样,吓得瓣儿连忙跪到小姐身边,“小姐,小姐……” 明和费力的睁开眼,动了动唇:“瓣儿……” “小姐,你吓死我了。” 明和歇了口气:“有吃的吗?” 瓣儿转头,朝门口地上看了看,“有,可都是馊食。” “我想活着。” “小姐……”瓣儿的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我想活着见到轩哥哥。” “小姐……”瓣儿抱起明和,一边哭一边伸手够门口的馊食,准备喂给明和。 求生的欲望,让明和挣扎着起来,曾是堂堂一国公主,现在竟连馊食也下咽了,真是世事弄人,让人心叹不已。 南越都城——临城,某名楼 玉树临风、潇洒多金的郁离郁公子一手拿扇,一边背在身后,优雅的站在二楼,看着楼下大堂舞台中间,满脸无兴致。 老鸨小心翼翼的站过来,“公子,没看上眼的?” 郁离转头看了一眼老鸨,“没意思。” “那郁公子喜欢什么样的?” “你说呢?” “还请郁公子透露一、二……” 郁离无兴致的扫一眼,转身离开栏杆,衣袍潇洒的划过,如风吹过一般悠扬。 “郁公子……” 老鸨要跟上去,被小厮拉住了,“对不起,我家公子要回去了,还请妈妈不要纠缠。” 老鸨尴尬的笑笑,眼睁睁的看着郁离离开了花楼。 站在边上的几个油腻中年人凑过来,“花娘子,你也想偿鲜?” “去你的,郁大公子是谁能偿的吗?”老鸨瞪眼说道。 “那你整个晚上都伺候着?” 老鸨笑嗔:“我那不是为了他口袋里的银子嘛!” “哈哈……”中年人笑道:“还是花娘子实诚。” 老鸨哼道:“得了吧,什么实不实诚的,你们玩,我到后院去看看最近有没有新货,弄个标致的,卖给郁公子。” “你还不死心啊” “当然啊,听说郁公子又要出门行商了,要带个可人儿在身边解闷,我得抢在其他楼子之前,给他找一个,要是成了,可是大几千两银子。” 有人问道:“听说一个月前他就要出去,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出发?” “好像是为了什么事停下来了吧。” “估计有什么事,要不然不可能还在临城。” “能有什么事让郁公子留下?” “这谁知道呢?” 郁离慢慢悠悠的离开了花楼,马车并未回府,而是驶进了一处幽静胡同的深宅里,进了门后,院子里正有人等在那里。 “公子……” “来了!” “是,公子!” 郁离跟着仆人的灯笼进了正厅,正厅内马上有人站起来,朝他拱手,“郁公子——” “原来是六公子,幸会、幸会——”郁离拱手。 年轻秀气的公子笑道:“郁公子太客气了。” 郁离说道:“接到六公子的信,我就一直恭候你的大驾,可算把你等来了。” “郁公子你真是谦虚了,家父一直仰幕你,今天终于见到你,真是不胜荣幸。”年轻公子谦虚说道。 “坐吧,六公子,一路辛苦了。” “能和郁公子见上一面,再辛苦也值啊。” “哈哈……”郁离大笑,“六公子,你也太谦虚了。” 两人又相互客气了一番,才正式坐下,六公子倒也不拐弯抹角,说道:“家父这次让我来,主要是想在瞿东地区开采白云土,想得到郁公子的支持。” “令尊莫不是搞错了,我可是南越人。”郁离笑道。 六公子回道:“当然不会搞错,就是跟南越交际的地方。” “那令尊的意思是……” 六公子回道:“以郁公子的名字开座瓷窑” “民间还是官方?”郁离问道。 “以郁公子来看,是民间好还是官方好?” 郁离眼眸深了深,“你们想染指官方?” “郁公子觉得了呢?”六公子把问题抛了回去。 郁离问道:“为何不在宣城,跑到南越来?” “父亲说姓夏的太精明能干。” “哈哈……”郁离再次大笑,“姜果然是老的辣,姓夏的还真是精明。”他收起笑容,“你这样跑来见我,难道不怕他发现?” 六公子无奈的说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姓梅的一直盯着,多少年没有如愿,可是这厮竟把这事上禀给了姓夏的,父亲怕……” 郁离垂下眼皮,吹了一口茶水:“那又何妨,交点课税又算什么!” 六公子摇头失笑:“如果只是交课税,而且按规定的那种,按郁公子说的,交点又何妨。” 郁离凝眉。 六公子说道:“郁公子应当比我清楚,官僚贪婪起来,可是蛇吞象的。” 郁离若有似无的点了一下头,“是这么回事,可是你觉得你们能避开吗?” 六公子抿嘴没有回答。 南越都城——临城,某小胡同 外出活动的贼子们终于回来了,他们不动声色的回到了小院子,留着看守的人连忙关上院门,老贼问道:“那两个怎以样?” “刚刚吃过!” “老三,把带回的衣服,首饰都放到房间里,老四,给这两个美人条子烧水洗澡,让她们收拾干净,娇养两日,卖个好价钱。” “是,老大!” 被锁在房间内的明和跟瓣儿听了害怕极了,贼人终于要出手了,她们俩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发抖的身体一直没有停过。 贼人打开了门,把衣物放到桌子上,叫骂道:“贱东西,要是卖不起价钱,白瞎这些漂亮的衣服,小心兄弟们轮死你们。” 明和跟瓣儿吓得更抖了,她们现在懂什么叫轮了,因为她们在路上,亲眼看到过几个贼子掠了路过的叫化子做过,吓得吐了三天三夜,差点吐过去,明和若不是坚定着想见到凌齐轩,估计已经撞石而死了。 等贼人再次锁上门后,瓣儿抖着声音低语道:“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我们该怎么办,从来吃粮不管事的明和,在进退不得的绝境,第一次反问自己,第一次思考自己的人生,“我该怎么办?” 宣城王府 听完宁太子的故事,林怡然消化了几天,这夏家难道天生战争奇才?不……不……宁太子似乎比夏宗泽更牛,他不仅会打仗,还是天生的帝王,难道是天忌英才,让他失去生儿了的机会? 不……他都生了一个女儿了,不可能因为一场战役就阳*不起,如果配以药物,再加上什么契机,会不会让太子重振雄风? 按道理来说,宁太子都上战场了,应当没有心里阴影才是,难道还没有契机?那契机倒底是什么呢? 想完宁太子,林怡然又想太子妃,会不会是她生病太久了,宁太子的病其实已经好了,但是她的体质弱,却不易受孕? “小白公子……”李嬷嬷端着羊奶笑呵呵的进来了,“小白公子,你该加餐了。” 小白正跟香兰坐在地毯上拼积木,听到李嬷嬷的声音,马上抬起头,朝她一笑,“嬷……喝……” “小白真乖!”李嬷嬷连忙端下去,把碗给了香兰,拿起口水巾垫在小白的脖子处,准备喂羊奶。 林怡然一直愣神站着,见嬷嬷进来,下意识就盯着那碗羊奶,自言自语道:“羊奶?” 听到林怡然的声音,香兰不解的问道:“夫人有问题吗?” 林怡然醒过神,“哦,跟你手中的羊奶没关系。” 香兰不解。 林怡然叫道:“小兰……” “小兰姐出去了。” “哦,小玉!” 正在外面做针线的小玉进来,“夫人,有什么事?” “赶紧给我准备笔、纸,我要写信。” “是,夫人!” 林怡然指头敲着自己的下巴,心想,从增强体质开始,先来调太子妃的身体,至于宁太子等六月份回到阳城见到人再具体对症下手,对,就这么干,既要儿子,也不能让夏宗泽做皇帝。 “夫人,纸和笔来了。” 林怡然正准备写信给太子妃,小丫跑进来,“夫人,上官夫人求见!” 她愣了一下,问道:“将军们还有几天大婚?” “回夫人,还有九天。” “难道有事?”林怡然想了一下,“让她进来。” “是,夫人。” 林怡然对小玉说道:“纸笔先放好,等我见过上官夫人后再写。” “是,夫人!” 林怡然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太随意了,连忙让香兰拿了件正式的换上,进了回事厅见了上官夫人。 上官夫人进来就行礼,“对不住了,王妃,没有拜贴就来求见,失礼了!” “夫人,能让你失礼,这事一定不小吧。”林怡然轻轻一笑。 上官夫人不好意思的说道:“王妃,你这样通透,倒是不需要臣妇左思右想怎么开口了。” “夫人不必犯难,直接说,能解决的,我一定帮忙。” “多谢王妃!”上官夫人再次给林怡然行了一礼。 林怡然静坐,等待上官夫人开口。 上官夫人还是思虑了一下才开口:“夫人,盛将军的母亲找过臣妇了。” “她也找过我了。” “啊……”上官夫人失态的叫道。 ☆、第280章 寒意(二更) 林怡然说道:“夫人不必觉得讶异!” “王妃,那盛老夫人……” “她对我说要亲自为儿子举办婚事。” “王妃你同意了?”上官夫人更惊讶了。 林怡然点头,“盛老夫人一片爱子心意,我当然成全了。” 上官夫人说不出自己心里是啥感受,鼓足勇气,张开口,“王妃,你曾对我说过,要是我们上官家不满意这门婚事……” “夫人,我说过。”林怡然微微笑道:“可你女儿嫁的人是盛硕,不是盛老夫人。” 上官夫人顿了一下,突然失笑,“王妃,我搪突说一句,希望你不要怪罪。” “夫人请讲——” “那是因为你没有婆婆,所以你才这样说。”上官夫人苦笑。 “呃……”林怡然眨了眨眼,“好吧,我承认,我没有婆婆。” 上官夫人叹道:“王妃,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不明事理的婆婆对子女们的影响有多大。” 林怡然突然想起在现代,她也曾听说过很多奇葩婆婆,难道自己真……可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了不结一桩怨偶,她无奈的开口,“我把主动权交给你们两家,如果夫人不愿意,而你的女儿和盛将军也觉得不合适,那这桩婚事就作罢吧。” 上官夫人没想到林怡然会这样干脆果断,连忙跪下行礼,“多谢王妃大度,不怪罪臣妇。” 林怡然说道:“婚姻之事,仍人生大事,我虽有牵线之意,但也要有天作之合,夫人请随意。” “多谢王妃,臣妇敏感五内!” “夫人请起。” 上官夫人起身,说道:“那臣妇这就回去着手处理此事。” “请随意!” 等上官夫人走后,苏小兰长长叹了口气,“多好的一桩姻缘,生生被盛氏作没了。” 林怡然说道:“没有见识的内宅妇人,你能拿她怎么办呢?我真不知盛硕是如何长大的。” “我也奇怪……”苏小兰正想八卦两句。 夏宗泽从外面进来,“我倒是知道些。” “咦,你怎么这么早回来?”林怡然迎上前,帮着夏宗泽脱了外袍。 “有些事找你。” “那你先说说盛硕的事。” 夏宗泽回道:“盛硕三岁时就被他父亲送到一个有功夫的堂叔那里。” “原来没跟盛氏一起生活。” “不仅如此,这个会武的堂叔游历甚泛,不仅断文识字,还帮人押货,走南闯北,算是一个有见识的好男儿。” “原来如此,怪不得盛硕跟她娘和妹妹不一样。”林怡然说道。 夏宗泽说道:“那是自然,他要是跟他娘一样浅薄,怎么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那你说,他跟上官家的婚事能成吗?”林怡然问道。 夏宗泽咧嘴一笑,“一个能对敌人穷追不舍的英武将军,只要心仪,我相信,这女人定逃不脱他的手掌心。” “切,小看我们女人……” “哈哈……”夏宗泽大笑,边笑边挑眉,意思是,你这个小鬼不也是我的囊中之物? 臭男人,让你得意,林怡然狠狠的掐了一把夏宗泽胳膊上的软肉。 “咝,疼……” “看你还敢得瑟!” “不敢了,不敢了……”夏宗泽连连讨饶。 苏小兰见王爷王妃又要腻歪在一起,赶紧抱着小白出去。 小白不干了,呀呀的叫个不停,“父……父……” 想啃一顿林怡然的某人,被儿子叫得熄了火,连忙转身过来抱儿子,“臭小子,你呀什么呀,是不是也要老子揍你一顿皮才不痒。” 小白搂着夏宗泽的脖子,“飞飞……飞飞……” “臭小子……”夏宗泽把儿子架坐在自己脖子里,双手扶着他圈着房间跑起来,“飞罗、飞罗……” 小白抓着夏宗泽双鬓的头发,高兴的小手一动一动的,夏宗泽双鬓的头发就差被扯出来,真是亲儿子。 林怡然咧嘴为夏宗泽感到疼,这臭小子现在实在太皮了,真要好好管管了,整天要上房揭瓦。 “唔……唔……飞呀……飞呀……” …… 一直玩了小半刻钟,父子俩才停下来,两人身上全都是汗珠,兴奋的恨不得真飞上天。 林怡然叫道:“赶紧带着儿子去洗澡去,小心汗冷了着凉。” 夏宗泽抱着儿子去了洗漱间,他现在已经能独立给儿子洗澡了,并在这些生活琐事中体味到孩子成长的快乐,自己也从中得到了为人父母的骄傲。 等小白出来时,已经在夏宗泽的怀里睡着了,他笑道:“这小子,整天就知道睡。” “像他这个年龄不睡,什么时候睡。”林怡然接过儿子,把他放到了小床上:“午饭吃了嘛?” 夏宗泽点头,“吃过了。” “什么事?” 夏宗泽叹了口气,“梅林楷说一些矿产的课税收不上来。” “矿产?” “嗯!” “那可是国之命脉。” 夏宗泽点点头,“梅林楷说,像漓渚铁矿、白云土、缫丝等这些东西,连他都不知道掌握在谁手里。” “居然有这种事?”林怡然很惊讶。 夏宗泽点头。 林怡然问道:“你们查不到他们生产的点?” “查不到。” “这倒是怪了,居然查不到生产的点?”林怡然心想,是不是古代信息落后,连查这个都查不到。 夏宗泽发愁的说道:“如果能,就不会这样难办了。” “铁矿肯定在山里。”林怡然问道:“白云土是什么东西?” 夏宗泽说道:“我以前也不知道,其实就是观音土。” “观音……原来是高岭土。” “你懂?” “我在……”现在是白天,房间内外都是人,林怡然紧慎的说道:“听说过,不过高岭这是个地名,现在未必有,它其实就是一种粘性土,做瓷器特别好。” 夏宗泽皱眉:“我们北方仕族以上的人家,用的瓷器基本上都是南方过去的精致陶瓷。” 林怡然摇头,“不仅如此,瓷器实际上还会出口到许多地方,是贸易当中比较重要的物品,特别有税收价值。” “是啊,可我们现在都不知道烧窑器的地方。” 林怡然拍了拍头,“在我印象中,烧瓷的地方好像还要靠南方。” “南边是百越杂居的地方,过了百越就是南夷了。” 林怡然抿嘴想了很久,突然抬头说道:“有时候去堵、去围,不如放开。” “什么意思?”夏宗泽反问。 “太平寨记得么?” “当然记得。” 林怡然继续问道:“里面有一个厉害的瘸腿邵伯记得吗?” 夏宗泽再次点头。 林怡然说道:“邵伯在煅铁方面特别厉害,再找个烧瓷器特别厉害的、缫丝很厉害的,我们找出三方面懂行的人出来,买了他们的技术,然后公开扶持小手工业者,让那几个垄断的隐形家族,失去竟争力,税赋是不是自动转移到明面上来,是不是便于我们收赋?”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夏宗泽恍悟。 林怡然说道:“不过,我们得找这样的技术人才,然后全面支持小手工业,不仅让这几个行业发展起来,其他也一样,经过扶持的产业是不是都是在明面上?” “对,我马上去办!” 林怡然说道:“至于身怀绝技的民间艺人,我跟马叔两人一起找。” “这……”夏宗泽觉得不妥,她是孩子娘了,怕是不方便吧。 林怡然笑道:“马叔找人,我去说服人。” “好,我去下推政策。” “一条线下来,肯定会让行情发生逆转。” “对!” 盛硕正在宣城陵河渡口练习水兵,听说未来大舅子找自己,虽然有些吃惊,但他还是很高兴,连忙让副将带兵好好训练,自己准备跟大舅子进城,到最好的酒楼里吃一顿,讨好一下未来的大舅子。 上官乐驹站在指挥所门口,长袍玉冠,长身玉立,潇洒飘逸,端得是偏偏贵公子,引得守卒们纷纷侧目,小声嘀咕。 “这贵公子是谁?” “听说是来找盛将军的。” “我问他是谁?” “不知道。” 边上过来一个专门传事的小军吏,他路过时,被守卒们拉住,“洪书吏,这人是谁啊?” “他贴子上写着上官,我估摸着是盛将军未来的大舅子。” “天啊,都说盛将军娶了宣城大司徒的女儿,果然气度非凡。” “那是,大司徒啊,官居正二品,在这地方上,那就是这个……”洪书吏坚起大拇指。 “娘呀,盛将军以后岂不是飞黄腾达了?” “那还要说。”洪书吏说道:“我还知道,未来的将军夫人,将是王妃的女官。” “我的个娘呀,这是一飞冲天的命啊。” “可不是。”洪书吏连忙说道:“所以你们赶紧抱紧盛将军的大腿。” “知道,知道……谢谢洪书吏的提点。” “哈哈……”洪书吏说道:“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向上面回禀事情去了。” 不一会儿,稍为收拾了一下的盛硕带着护卫过来了,拱手笑道:“上官大人——” “盛将军,不好意思打扰了!”上官乐驹客气的回了礼。 “上官大人客气了,怎么不进去坐坐?” 上官乐驹说道:“天色将晚,我就不坐了!” 盛硕见上官乐驹的脸色淡淡的,一点也不像见到妹夫的那种感觉,虽然他并不知道见到妹夫要什么样的感觉,他的心不安的突了一下,还有九天就成亲了,难道是……不会的……不会的…… 盛硕装着没事的样子,爽朗笑道:“上官兄,不知今天来是……” “盛将军,我看军营外有小酒肆,不如我们坐到那里小酌一杯。” 盛硕点头。 坐到小酒肆里,两人喝了几口闷酒,华灯初上时,上官乐驹开口了,举着杯子说道:“对不起,盛将军!” 盛硕面色紧然,“为什么?” “因为我们上官家从不纳小妾。”上官乐驹直接回道。 盛硕斩铁截铁的回道:“我也不会纳小妾。” “可你的母亲已经帮你纳好了!”上官乐驹淡淡的回道。 “不可能。”盛硕嘴上虽不承认,可是他内心知道,自己老娘还真干得出这种事,气得心口发堵。 “我不会来做无意义的事。”上官乐驹说道:“盛将军,家母已经跟王妃说过了,王妃说尊重我们的意见,婚事自由。” 盛硕倏的一下站起来,撩起袍子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明天早上,我到贵府门口请罪。” “盛……” 盛硕已经骑上自己的马挥鞭奔驰,扬长而去了。 上官乐驹吐了口气,对自己的书僮说道:“走吧!” “公子,那……” “回去再说!” “是,公子。” 一个时辰后,盛硕到了家门口,踢门进了家,院子里挂了两三盏大红灯笼,有夜色中显得很温馨,可是盛硕却感到心头发冷,全是寒意。 他上手就把两三盏灯笼全都挥掉了,落地的灯笼呼一下烧着了,吓得站在门口的仆人惊叫连连。 正在屋内享受仆人伺候的盛氏和盛月闻着声音出来,见到作乱的人是盛硕,没敢大呼小叫,盛月甚至朝老娘身后躲了躲,哥哥发怒的样子,真是太骇人了。 盛氏仗着自己是老娘,开了口,说道:“硕儿,你这是干什么?” 盛硕红着眼,一路上思绪万千,有千言万语,见到老娘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硕儿……”盛氏说道:“是不是官家小姐使脾气了,不要理……” “住口——”盛硕几乎用了将军发令时的喝止声,喝住了自己的老娘。 盛氏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儿子,吓得颤了一下。 感觉自己的态度不好,盛硕深吸了一口气,缓声说道:“娘,你知道父亲为何不把我放在你身边养吗?” 听到自己男人,盛氏扭着身子,一脸戾气,“别跟我提那个死鬼。” “娘,那是因为父亲知道你教养不出一个出息的儿子。”盛硕难过的回道。 “你……胡说……你还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种?”盛氏如泼妇一般叫道。 盛硕摇头说道:“娘,自从我断了奶几乎没跟你生活在一起,你应当懂的。” “我不懂。” “好,好,你不懂,爹跟我说过,要不是两家父母指腹为婚,他根本不会娶你。” “你给我住口。” 盛硕伤心难过的问道:“娘,为何你的眼光总是这么浅,总是想着自己如何耍威风,你可曾替你儿子的将来考虑过半分?” 盛氏叫嚣:“我咋没有,我就是考虑了,才不让你娶官家小姐的,那些官家小姐难伺候的很,你将来肯定是畏首畏尾,一幅没出息的样子。” 盛硕深吸一口气,“母亲,大婚过后,我派人把你送回老家,你跟父亲作个伴吧。” “你敢——”盛氏的眼珠子就差瞪出来。 盛硕自顾自的说道:“父亲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地低下,你回去后,隔三差五给他烧点纸,跟他作个伴吧。” 盛氏的怒气已经无法形容了,哭骂道:“你这个不孝子,你敢……” 见大哥这样,没办法,盛月开口了:“大哥……到处都在打仗,很乱的,你忍心让……” “你跟母亲回去,一起为父亲守墓!”盛硕冷冷的说道。 “我不,我还要嫁富贵人呢。” 盛硕冷冷笑道:“你没这富贵命。” “大哥,你好狠心……” 盛硕冷冷的说道:“我狠心?我要是狠心,就不会一直派人保护你们,就不会千里迢迢把你们接过来,可你们做了什么……” “娘也是为你好!”盛月小声说道。 “为我好,就去毁姻缘,就去毁我前程……”盛硕感觉伤心透顶。 盛月连忙否认:“我们没有……” “没有?擅自去找王妃,不请自去上官府,那一桩不是毁我的事,那一桩不是……”盛硕说不下去了。 见儿子一点转寰的余地都没有,盛氏慌了,回家乡,她还怎么作威作福,声音软下来,哀哭道:“盛儿啊,娘可都是……” 盛硕打断了她的话:“母亲,我不是个为了官位就不择手段的人,也不会为了官位,不顾老娘死活,卖妹求荣的人,可是有机会,我不抓住,我傻啊!” ☆、第281章 叫嚣(三更) 盛氏大叫:“硕儿……” “你根本不懂,娘……”盛硕头微扬,仿佛有泪含在眼里,他知道,不管老娘如何,终是生养自己的人,无论怎么样都是血浓于水,是他此身无法卸去的责任。 无见无识又刚愎自用的盛氏,终于在儿子悲伤、绝望中感知到了什么,“硕儿……” “娘,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硕儿……” 盛硕感觉自己的腿有千金重,拖着沉重的步子出了小院门,却在门口的灯笼下,看到一位长相清秀的小娘子,他顿住脚,目光冷冷的看过去,不言不语,无悲无喜,可是领卒过万的正五品将军,到底是从死人堆里杀将出来的军人,周身气势真不是盖的,不怒而威,气势逼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江秀燕忍不住施礼出声,“盛将军……” “那个要做妾的人是你?” 冷冷的声线压得江秀燕忍不住颤了一下,来时如傲的神情迅速被盛硕压了下去,女人轻视不屑的心在刹那间被征服,她浅笑盈盈,“秀燕听说将军回来了,想躲在角落偷偷看一眼,没想到被将军的丰神俊朗给吸引住了,不知不觉从黑影中走出来,失礼了,将军。” 要是一般男人听了这话,一定会沾沾自喜,甚至内心叫嚣,看我多有魅力,可是盛硕全然没有这样的心情,甚至在内心升起厌恶的情绪,看她每个动作都觉得做作。 盛硕冷冷说道:“江小娘子,你是自己撤,还是让我动作?” 居然有男人不屑自己,在江秀燕周围的圈子,她还没遇到过这样的男人,征服欲迅速升起,半抬起头,高傲的反问:“如果我不撤,你想怎么动作?” 盛硕冷嗤:“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撤不撤?” “盛将军,这个‘撤’字用在敌人身上的吧,对一个小女子,你如临大敌,是不是太抬举我这个小娘子了?”江秀燕挑眉说道。 以盛硕的阅历来看,小娘子所言所语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也高傲的抬起头,“别自作聪明反被聪明误。” 江秀燕轻轻笑道:“说实在话,没跟将军对话之前,我对军卒之流的男人,还真没觉得有啥。” “没啥,你为何同意我娘做小妾?” 江秀燕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掩饰了自己的动作,笑道:“当然是将军的赫赫威名了。” “巧舌如簧。”盛硕不想跟一个小娘子在自家门口多说,她不怕流言飞语,自己还爱惜自己的羽毛呢,抬脚便朝胡同里走。 “将军,这么晚回军营?”江秀燕在后面叫道。 “你管不着。” “将军,秀燕心悦于你。” 盛硕停脚,转头,说道:“你会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 江秀燕微微歪头,一脸娇嗔的样子,说:“将军,你还是男人么,竟对一个小娘子这样威吓?” 盛硕冷哼,“我再说一遍,别自作聪明。”说完,抬脚离开。 江秀燕站在盛家门口,看着男人虎背熊腰,宽肩窄腰的优美身形,嘴角勾了勾,不过是个靠着军功发家的乡巴佬,居然看不起本小姐,本小姐还真收了你这个骄傲的家伙,让你好好看看,你是怎么臣伏在我的裙下。 从院子里追出来的盛氏母女,看到站在门口的江小姐,尴尬的笑笑。 江秀燕反宾为主,跟这家女主人似的,说道:“夫人,小姐,夜已经深了,赶紧进去休息。” “江小……” 江秀燕笑:“夫人,什么都别说了,秀燕什么都懂,盛将军是英雄,他值得美人相配,秀燕绝不是他唯一的妾,他还会有无数个女人,但秀燕一定是最孝敬你的那个。” 盛氏被江秀燕说得脑袋都放到裤腰袋上了,根本不去思考,一个小娘子这么主动积极为哪般,不合世俗常理嘛。 大街上,盛硕漫无目的的走着,慢慢的全城宵禁,可是却没人敢宵禁他,因为巡街的衙役谁不认识王爷跟前的新红人——盛硕将军呀。 盛硕准备找个酒楼住一晚,遇到了在外面应酬的宣城太守——陶仁泉。 “盛将军这么晚了,你这是……” “回……回家的晚了,准备找个地方住一晚。”盛硕不好意的撒谎说道。 “要是不嫌弃我家,到我那里住一晚。” 盛硕本想拒绝的,想了想说道:“大人,末将还真有事求你帮忙?” “什么事?”陶仁泉问道。 盛硕说道:“帮我查倒西城大街上的江家,卖米的江家。” 陶仁泉微微眯眼,“将军是泄私愤?” “嗯!”盛硕毫不遮掩的说道。 陶仁泉想了下,“好!”他挥了一下手,马上有小厮上前,“让乔掾吏和上官府丞一起去查。” “是,大人!” “不好意思,麻烦了!” “小将军客气了。”陶大人说道:“走吧,我让小厮带一坛老酒回去,咱们一起喝两杯。” “多谢大人。” 一老一少去了陶大人的府上。 南越国都城临城——某小院 被贼人好吃好喝养了两天,明和跟瓣儿的气色好多了,她们有力气如常人一样走路了。 接近傍晚,又是贼人们出去活动的时间,院子里时常会留下一人看守,可是瓣儿用耳朵听外面的情形,发现这两天,每到这时,就有脚步外出的声音,她跟明和说道:“小姐,我敢打赌,现在院子里没人。” “会不会,留守的人睡着了?”明和不放心的问道。 瓣儿摇头,“小姐,肯定不是,我的耳朵很灵的,留守的这个人肯定是出去了。” 明和咬牙没有吭声。 瓣儿着急的低语道:“小姐,你忘了,在太平寨时,我还参加过太平寨的全寨演习,还参加过男孩子们的打仗游戏,我就是通过耳朵为他们放哨的,我绝不会出错。” “我……我只是怕万一……” 瓣儿焦急的说:“小姐,可现在我们要是不想办法,就会被他们卖到那种地方去,你以后就算见到轩公子,你也不能……” “别说了,我赌,我赌,瓣儿了,就算死在逃亡途中,也好过死在那种地方。”明和眼泪都下来了。 瓣儿说道:“小姐请相信我,我的耳朵没有出过错,我在宫里时,你忘了,我经常听外面有没有人,很准的,小姐……” 明和点头,“我信,我信!” ☆、第282章 出逃(一更) 可能是一旦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瓣儿跟明和两个也不迷糊了,动作麻利,开始寻找逃跑的机会,捣腾了一遍后,她们俩个专攻房门。 几个贼人租住的院子除了偏僻,还有破旧,偏僻当然不好,可是破旧带来的好处就不言而喻了,比如说门,门缝细细看出去,其实很大,可是明和主仆真到现在才发现,“小姐,你看,我推错位,可以看到外面。” 如果林怡然在这里一定会翻个白眼,两位小姐,可真有你们的,都在这里五天了,你们才发现门缝很大,真是…… 所以很多时候,人不是没有出路,不是没有机会,而是胆小怯弱、固步自封,生生让机会离自己十万八千里远,比如明和这对主仆。 明和高兴的点头,“那你再试试,看能推开多少?” “好,小姐!” 瓣儿试了几下,发现一扇不要动,另一扇用力往外推,慢慢的居然有了很大缝隙,瓣儿觉得奇怪,看向门栓,发现门栓居然不是横木,而是用布条绑扎的,怪不得有柔性,可以把门推得这么开。 “小姐,小姐,可能是横木档被别人偷走了,他们用布条绑的,我伸手打开结。” 看到希望,明和也显得很激动、兴奋,一起帮瓣儿解布结。 夜色初上的临城看起来很美,大街小巷,大多数店铺门口都挂着大灯笼,晕黄的灯光下,没有战争光临过的临城,人们悠闲的过着夜生活,无论是普通的平民,还是有钱的富贵人家,他们都自有去处。 几个贼人显然很熟悉临城地界,他们活络穿梭在几个不大的街道,街道虽不大,可是灯火却通明,细看一下,很快就让人懂了,原来这是花楼街。 几个贼人,边走边小声讨论着,“刚才那个楼子你觉得怎么样?” “不太靠谱。” “还行吧,都没看到人,都愿意出三百两。” 老贼说道:“去你的,这次这个可不是一般小娘子,她可是富贵人家的小姐,那琴棋书画肯定都会,怎么能值这点银子。” “那能值多少?” “打底这个数。”老贼伸出一根指头。 边上人想了想,疑惑的反问:“一千两?” “对,差不多!” “娘呀,这么多?” 老贼得意的说道:“那是当然,我手里的货,不要楼子里再细养就是细皮嫩肉,也不要楼子里再花银子教技艺,上来就能赚银子,你说呢?” “我的个老母,原来穷人和富人家的小娘子差别这么大。” “那是当然,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让你们玩她们的原因。” “原来老大考虑的这么多,对不住了老大……” “先在知道行情了吧!”老贼哼道。 “果然是老大,我以后安心跟着你混了。” 老贼叹了口气:“这次有两个,虽说那丫头次了点,但好歹也是细皮嫩肉,说不定这次,我们能发,发了后,拿了银子,我们分分,找个地方盘铺子做生意去,省得颠沛之苦。” “好,好……听大哥的。” …… 几个贼人又找了几家,最后到了一家,那老贼显然认识老鸨,两个上来就‘寒暄’上了。 “哟,老贼头,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当然是你的香风啦,花娘子。” “哼,得了吧。”老鸨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会才来我这里,是不是找了几家打听行情去了。” “那能呢,一来就奔你这里。”老贼笑兮兮的狡辩道。 “鬼才信!”老鸨阴了一眼,“说吧,弄到了什么绝色,让你跑了这么多家打听价格?” “嘿嘿……”老贼奸笑了几声,也不卖关子了,说道:“这次去西边弄药材,还真遇见了一个绝色。” 老鸨不信:“那鬼地方能有绝色?” “你还别不信,我的运气来了,还真让我遇到了个绝色……” 边上小贼提醒说道:“老大,不是一个,是两个……” 老贼转身:“你给我住嘴,那仆人再怎么好看,能有主人好看?” “是,是……老大……” 老鸨皱眉:“竟一主一仆,难道是落难的大有闺秀?” “对,就是落难的大家闺秀。” 老鸨对老贼的话仍半信半疑,想了想马上就要出发的郁离,“行,要真有你说得这样好,我按实足银子给你,不过我要验货。” “不知实足银子是……”老贼问道。 “要是货好,打底一千一百两!”老鸨回道。 老贼没动声色,可是跟在他身后的几个贼子个个喜上眉梢,那差转身去拉人。 老鸨明白了,真有这样的人,眉角动了动,“怎么样,老贼?” “要是见到真人,你不会故意压价?” 老鸨冷嗤一声:“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楼子是什么档次,缺你那点银子,只要货好,银子都不是问题。” “好,花娘子爽快,我这就回去带人。” “赶紧的,人弄过来,我还得收拾一下,才能见人。” “那花娘子你等着。” 几个贼子欢天喜地的回去带人了。 临城某辆马车上 郁离正在闭目养神,管事坐在边上,正在说着他要听事情,“公子,瓷器的行情似乎越来越好,有不少商人把瓷器通过南夷这条道运到西域去售卖,听说利润相当可观。” 闭目的郁离轻启朱唇,“可是能把瓷器做精做好的没多少人。” “是啊,所以江家这次派出最得力的六公子过来,我觉得他们的诚意到了。” 郁离闭目没有答话。 管事闭了嘴。 临城某小院 主仆二人合力,终于扯开了打结的布条,可是刚要出房间门,就听到院子外有脚步声,还有男女混合说话的声音,吓得她们二人连忙合上了房间门。 就在房间门合上的瞬间,院子门也打开了,猥琐的贼人搂着一个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进了院子,进来后,搂女人的手没舍得挪开,用脚踢上了门,连门栓都没心思栓上,稀胡黄牙嘴就亲上了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风骚的欲迎还拒,“死鬼,你能给多少?” “老子有的是铜子。” “拿出来呀!” “臭娘们,你不相信老子?” “那是当然,再说,老娘,拿多少铜子,让你快活多少,赶紧拿。” 贼人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一个铜子,我马上回头,五个铜子让你亲嘴,十个铜子让摸这里……”妇人说完后,朝自己下垂的胸部看了看。 猥琐贼人的哈喇子都快出来了,低头就要去啃…… 房间门缝内,明和主仆马上离开了门缝,到墙角压低声音,“小姐怎么办?” 可能见多了贼人的无耻行径,明和不再吐了,甚至生出从没有过的冷静,说道:“不知道他们在那里办事,要是避开大门口,我们就能在那几个回来之前逃出去了。” 瓣儿连连点头,“对,我看到他没挡横栓。” 明和双手合起来,“门是半掩的,老天已经开始帮我们了,瓣儿,我们拼了命都要出去。” “是,小姐!” 门外 花枝招展的女人用手扯了一下衣襟,露出白花花的胸脯肉,“赶紧拿铜子呀!” 猥琐贼人从袖袋里摸出十个铜子。 “只快活上面?”女人问道。 “怎么可能?” 女人干脆伸出手:“那还要十个!” “臭娘们……”猥琐贼人抬起衣袋动了动,“老子有钱,等快活完了再给。” 女人听到铜子声音,心下放心了,骚首弄姿,“死鬼,赶紧进房间啊!” “别急,让我去看看另一间房间。” “有宝……”女人出脚就要跟上贼人。 “站住——”贼人一脸恶相。 女人被吓住了,哼了声,但脚没再动。 明和主仆吓得气都不敢出了,惊恐的盯了一眼松了的布条。 可能心思在玩女人上,贼人扒了一点门缝,见明和主仆抱在一起躲在墙角,那害怕的样子,让他得意的叫了一句,“娘佬子的,要不是老大,我何苦花这铜子到外面找女人玩,真是憋死老子了。”说完转身就开始解外袍,连松了的布条都没有注意。 男女恶心的调戏声渐渐转到旁边的房间里,明和主仆相视一眼,她们知道,她们的机会来了,也许这机会只有一次,因为天色不早了,可能要宵禁了,那几个贼人要回来了。 明和跟瓣儿提起裙裾蹑手蹑脚走到房门边,听着隔壁的声音,在他们叫唤声大时就推门,让他们叫唤的声音盖住木板门转动时发出的吱呀声,他们不叫时,她们就跟着停下来。 反反覆覆,来来回回,这对主仆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心惊胆颤,终于出了房门。 哇……她们真想大叫一声,我们见到天日了,可她们没时间抬头去看满天星光,她们紧张害怕的身上都是汗水,他们仍然要小心翼翼的通过院子,走出院门。 另一间房间半开着,院子里的人看不到里面的人在干什么,可是里面躺在男人身下的女人一歪头看到了明和主仆,刚想张嘴叫贼人,嘴被贼人的嘴封上了,狗啃个不停。 “唔……唔……”身下女人想提醒贼人,可是贼人真干得欢,见女人舒服的真叫唤,还以为自己厉害,干得更带劲了。 明和跟瓣儿听到‘唔’声,本能的转头,目光对上了歪过头来的女人,吓得魂就差掉了,连忙小跑起来,到了门口,停下,边转头边看里面的动静,边轻轻的拉门,仿佛生死就在一瞬间。 胡同口不远处的街道上,几个贼人兴奋的谈论着拿银子后准备干什么。 胡同内某个院子门口,两个小娘子已经拉开了能钻出身体的门缝,她们相视一眼连忙钻了出去,终于出了院子。 院子内,房间内,贼子已经到关键时刻,那破旧的木板床就差被他晃榻,一声猥亵叫声中,终于结束了这场交易。 女人下床,伸出手,“十个铜子。” “臭娘们,这就点功夫,还要我二十个铜子!” “瘪三,快给铜子。” “能不能少两个……” “不能……” …… 明和跟瓣儿已经听不到身后的争论声,她们朝外面跑去,可是没有经历过世事的主仆好像跑错了,她们跑的地方好像不是胡同口。 而此刻胡同口,几个贼人并排走着,狭窄的胡同被他们全部占道了。 难道真是老天听到了她们的声音,迷道了,居然是意外的救了自己。 七拐八弯,明和主仆没命的逃啊……逃啊…… 某条大街上,某辆马车上 郁离睁开了眼,直起身子,理了一下袍子,说道:“去账楼,我查下账,明天出去。” “是,公子!”管事暗暗抹了抹汗,让马车转到了郁家的账楼。 明和逃走的胡同 几个贼人高兴的到了租住的地方,第一个推门的人‘咦’了声,“这门怎么没栓?” ☆、第283章 猫虎 恳求 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老贼一听到这话,马上拔开前面的人,蹦一下进了院子,那有些佝偻的身子,快速朝关押明和的房间小跑而去。 后面几个小贼有人被隔壁男女吵闹的声音吸引住了,有人怕竹篮打水一场空紧跟着老贼,不一而足。 老贼看到吱缝的房门,大叫一声,“不好!” “老大,怎么啦?” “这人怕是逃了。” “什么……” “什么……” …… 众人齐惊。 彭一声,老贼推开了门,张大眼,屋内那还有人,他大喝一声:“幺……猴……” 这一声又尖又刺,吓得院子里人心纷纷颤了颤。 知道大家回来,跟女人鬼混的幺猴连忙抖了几下罗裤朝外面跑出来“老大,你叫我!” 老贼双眼珠如要爆出来一般,急叫:“人哪!” “刚才还在……”幺猴吓得缩了缩头。 “刚才是多久?” “就是……就是刚才……” “你是不是说不出来?”老贼通红的眼如同要吃人。 女人从屋里出来,冷声几声,“给我五个铜板,我告诉你们多久。” 老贼连忙甩出一把铜子,叫道:“快说,什么时候?” 女人见铜子如雨一般洒落下来,边蹲下捡铜子边回道:“就在你们进来的前脚,两个小娘子朝胡同尾跑了。” “快追……”老贼顾不得训幺猴了,挥了一下手,让大家赶紧去追人。 南方的胡同跟北方不同,北方的胡同槽直竖纵呈井字状,好找人,可是南方的胡同,千岔百道,根本没规律可寻,突别容易迷路。 老贼只找了两个岔道口就不得不分散人手,让大家分头去找。 从上空往下看纵横交错的胡同,就如看迷宫一般,令人眼花缭乱,看得人尚且如此,逃得人更是心力绞粹。 “小姐,我们怎么走不出去啊!”瓣儿急得真跺脚。 明和喘着粗气回道:“我也不知道。” 瓣儿想停下。 明和拉了她一把,“我们不能停,那些人说不定已经追上来了。” 瓣儿说道:“可我们要跑到什么时候?” 明和说道:“最多跑到天亮,天亮了,坏人应当不敢追了吧!” “对噢,小姐,我知道了,我们只管跑,等天亮,然后问人出胡同。” “嗯……” 刚说一个字,两人听到胡同里男人跑步的震动声,甚至还有说话声,“你到这边看看,是不是钻这条胡同了。” “是,老二!” …… 明和主仆脑袋同时嗡了,怎么办……怎么办…… 正在这时,她们主仆身边一个院子门打开了,好像有人从里面出来。 “公子,夜深了,不如在这里歇息?”开门的老仆问道。 “无防!” “公子……”老仆把手中的灯笼往高处挑了挑,“这里到胡同口还有一段距离,公子当心。”他边说边走到公子前面引路。 一行几人刚出了院门,明和主仆两人拖着沉重的双腿,互相扶着不顾命的挤进了打开的院子。 “小娘子……” “嘘……”明和正真意义上不当自己是公主了,伸出手放在嘴边嘘了一下,这动作对于曾经的身份来说是相当不雅的,可是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见到她的轩哥哥,她如平民女子一般随意没规矩了。 有些慵懒的年轻公子被这一小动作吸引得兴致盎然,这种动作他不是没见过别的女人做过,甚至因为他风流倜傥,他比别的男人见得更多,可是没有一个女人能向这个女人一样,既像孩子般纯真,又有少女般娇俏灵动,真正是动人极了。 “公……”老仆话还没问出口,胡同岔口传来跑动的声音。 年轻公子连头都没有动,眉目微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微笑浅淡的站在门口。 明和听到跑动的声音,连忙说道:“公子,我们被坏人追,请帮帮我们。” 明和不知道,就这在一会儿功夫,对面阅人无数的年轻公子,已经把她看得大差不离了,除了没猜出身份,其它事,已经十九不离十了。 “老酉——” “老奴在——” “把两位小娘子带进去。” 老酉马上明白公子的意思,迅速把人带进去,顺手关上了院门。 年轻公子却继续朝胡同外走去,没几步,和追过来的贼人相遇了。 年轻公子锦袍玉冠,衣袂飘飘,气质浑然天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他的脚步从开步就没有停下来过,不急不徐。 贴身长随看到小贼,瞬间抽出自己的佩刀,吓得小贼赶紧贴到了墙角根避让。 “哼……”仆人冷嗤一句,“不知死活的东西。” 年轻公子突然停下脚步,转头。 随从连忙行礼:“公子……” “把他们送到临城衙门去,就说我说的,不要再让他们祸害人了。” “是公子!” 小贼听到公子这样说,拔脚就逃,可他们那里是年轻公子手下的对手,半个时辰不到,他们就被全部抓获,关进了大牢。 站在胡同口抬脚上马车的年轻公子,已有一只脚上了马车,可是一会儿之后,他放下了脚,随即转身回到了胡同。 “公子……”贴身小厮辰子不解的叫一句。 年轻公子没有回答小厮的问话,披风在夜色中,飒飒生风,优雅贵气。 胡同某院子 门房老酉引着两个小娘子到了正厅,在明亮的灯光下,看清了她们的面容,仿佛一主一仆,主人生得极为漂亮,就算狼狈不堪也挡不住她浑然天成的富贵娇养模样,怕不是个简单人家的女儿,不知不觉中,就生出了敬畏之心,恭敬问道:“这位小姐,你们这是……” 瓣儿连忙回道:“回老丈,我们遇到坏人了。” “那你们这是从那里而来?” “我……”瓣儿想说宣城,但她想去太平寨,即便长年深居宫中,可两次被坏人抓,不知不觉中,她下意识就学会了自我保护,“我们从定城而来。” “定城?莫不是被宁国人攻破的陵国定城?” “正是——” 老酉问道:“难道你们是破城时逃出来的,在路上遇到了坏人?” 明和与瓣儿正愁不知如何措辞,热情的老仆人把她们的故事说完整了,省得她们费心去胡编乱造了。 “正是,老丈。” “正是作孽哟!”门房老酉同情的说道:“看你们的样子,晚饭没吃吧,我去给你们盛点饭过来。” “真是太谢谢老丈了。” “你们两个小娘子遇到我家公子算是造化大了……”门房老酉笑笑,转身去厨房了。 正厅里终于没人了,明和跟瓣儿紧紧的抱在一起,“小姐,我们逃出来了!” 明和点点头,“但愿我们不要出狼窝又进了虎窝。” 瓣儿惊得松了明和,“小姐……” 门口,抬脚正准备跨过正厅的年轻公子停住了,勾嘴一笑,“辰子,我像虎吗?” “公子你玉树临风,那是什么虎,她们不懂瞎说。”辰子嘴上这样说,可心里却道,你可不就是一只貌似猫,实际上是虎的家伙。 不知道年轻公子知道自家小厮这样想会作何感想。 哈哈…… 几百里之外,原陵国宣城,某小胡同 江秀燕带着征服者的心回到了家里,心情似乎不错,径直到了父母厢房。 “怎么还不去睡?”江夫人问道。 “娘,我刚才出去了。” 江夫人问道:“下人对我说了,怎么样?” 江秀燕回味道:“姓盛的长得威风凛凛,真是不错。” “这样说来,你挺满意。” “还行吧。” 江老爷瞄了一眼自负的女儿,“那他怎么说?” “这爷们还挺拽,看不上我。”江秀燕哼了一声。 江夫人惊叫,“看不上?” “是,娘!” 江夫人看向自己男人,“老爷——” 江老爷眉头皱起,“他说了什么?” 江秀燕倒是没有隐瞒,有什么说什么:“他让我别自作聪明。” “还有什么?” “还说我要是再任性,他要让我为任性付出代价。” 江老爷满是城府的脸突然变得乖觉,“他真这样说?” “嗯!”江秀燕说道:“他越是这样说,女儿越觉得有意思,这样有个性的男人征服起来好像更有意思。” “燕儿,别胡来。”江夫人瞪了一眼被宠坏的女儿。 江老爷却从凳子上站起来,“不好……” “爹,怎么啦?”江秀燕被吓了一下。 江老爷自责说道:“我怎么忘了,上官家是一夫一妻制,我们怕是破了人家规矩,坏了姓盛的事,……” “他爹……”江夫人也紧张的站起来。 江老爷说道:“不行,我得出手。” 江秀燕满不在乎的说道:“爹,不就是个靠着军功发家的土冒嘛,又没根基,你怕他作什么?” “你懂什么……”江老爷叫道,“来人——” “老爷——” 江老爷说道:“赶紧给夫人准备马车。” “是,老爷!” 等仆人走后,江夫人问道:“你想让我干什么?” 江老爷回道:“赶紧去盛家找盛氏解了燕儿的婚事,天亮后去上官府,到他们家请罪。” “老爷——” “快点——” “是,老爷!” “来人——” 门口又进来一个人,虔诚的站在江老爷跟前。 江老爷说道:“收起宣城的一切活动。” “老爷!” “马上——” “是,老爷!” 漫不经心的江秀燕感觉到了父亲的惧意,等父亲布置完事后,不解的问道:“父亲,你担心什么?” “盛氏怕是坏了我们的事。” “跟盛氏有什么关系?” “这老女人拿捏不住儿子。” “听不懂。” 江老爷说道:“要是硬要过去做妾,按着上官家的家规,必是坯了事,大意了,大意了,我竟忘了上官家的家规。” “父亲,那女儿不嫁就是了,不就不坏事了?”江秀燕说道。 江老爷说道:“今天晚上姓盛的对你说出那样的话,怕是上官家已经提出退婚了。” “可离大婚只有九天了,能退吗?” 江老爷眯眼,“姓夏的在宣城根基未稳,上官家如果不想嫁女,他应当会给面子。” “爹,你怕姓盛的搞我们?” 江老爷点头,“失招了,失招了,我居然忘了这世上还有一夫一妻的上官家……” 门口仆人叫道:“老爷,马车已准备好。” “夫人赶紧去弥补。” “是,老爷!” 宣城太守府 心情不好的盛硕,已经好几杯酒下肚了,陶仁泉摇头失笑,劝道:“别光顾着喝酒,吃点菜。” “陶大人,你一人觉得日子怎么样?” 陶仁泉笑笑,“我可不是一个人,我有家小。” “呃……我咋没看到?” 陶仁泉苦笑一声,“还不是因为我官职的原因,我把他们藏起来了。” “什么……藏……” “对!” “大人,那你为官职失去的太多了。” “那是自然。”陶大人说道:“以前,我对别人说,我孤家寡人,现在至少敢对盛小哥说一句,我有家人。” “大人,晚生佩服,我敬你一杯。” 陶仁泉跟盛硕碰了杯,喝了杯中的酒,叹道:“小哥啊,也别难过了,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槛。” “话虽这样说,可我不正在槛上嘛,难啊……”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一个有阅历,一个年轻气盛,一个说道世间之苦,一个劝慰,倒也谈得投机。 就在这时,陶大人随身侍卫进了房间,附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说完后,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盛硕。 盛硕端起酒杯喝了口酒,随意夹了菜吃起来。 “嗯,我知道了!” “那大人……” “你先出去吧。” “是,大人!” 等侍卫走后,陶大人笑道,“你猜发生什么事了?” 盛硕摇头。 “不知轻重的米商收手了。” “大人的意思是……” 陶大人回道:“我这还没通知到乔、上官二位大人去查,米商家夫人已经到你家去了,跟你娘说不做你小妾了。” 盛硕咂了一下嘴,“那以大人看,我要不要拿它撒气?” 曾经的酷吏,在历经世事后,已经通融了很多,陶大人说道:“世上之人,攀龙附会多得去了,既然他知进退了,那就放过他吧,毕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盛硕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第二天天色还未亮,酒醒后,盛硕连忙带上陶大人去上官家请罪,请求上官家把女儿嫁给自己,等马车到时,居然发现有人比自己还早。 江徐氏正坐在马车里等上官府开门,没想到下人说盛硕到了,连忙下了马车,给盛硕请安,“盛将军……” “你是……” “夫家姓江……” 盛硕皱眉,“你来做什么?” 江徐氏连忙回道:“昨天晚上,我已经到将军府上去过了,跟令尊说过了,我们江家福薄,没缘份跟将军结亲,还请将军不要怪罪我们渴幕英雄的心。” 站在盛硕身边的陶大人识人无数,像江徐氏这样一介商妇,做事如此气派的还没真没几个,细眯了眼,不动声色的观察起此人。 上官门房已经接了两者的拜贴,只等天色大亮送进去,让大人定夺要不要见。 盛硕原来想着自己来说服上官家要费一番周折,没想到,事件中的当事人竟自愿来说明事情,事情好像一下子解决了。 这么简单……难道真是一场误会,他们真是渴幕英雄,想跟我结亲?盛硕本能的觉得事情没这样简单,可自己对一个米商来说,除了做他家的靠山,还能做什么?他想不到。 上官内宅 上官大人拿着两份拜贴来找上官明才,“父亲,这年轻人是不是很有诚意,竟把当事人都拉过来请罪,你看……” 上官明才皱眉:“这诚意是不是太过随意了。” “父亲——” “一个将军想让一个商人过来一起陪罪,简直易如反掌。”上官明才不以为意的说道。 “父亲……” 上官明才无奈的摇头,“把兰儿叫过来,问问她想不想嫁?” “父亲,女儿家毕竟是女儿家,这大方向还要你定。”上官老爷说道。 上官明才有些犯难。 “父亲,你为何连连摇头?” “这门亲事在我这里,竟进退不得,我只能让兰儿自己做决定了。” 上官老爷大惊:“父亲,为何?” “不答应姓盛的,夏王爷那边不好说;答应姓盛的,觉得他很不靠谱,我竟无法帮兰儿做一个很好的决定。” “父亲,你儿媳妇不是已经问过王妃了吗,她随我们。”上官老爷说道。 上官明才摇头:“不过是句客气话罢了,夏王爷的本意就是要兰儿嫁给姓盛的,形成双方制约。” “父亲,那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嘛,兰儿嫁呗。” 上官明才摇头,“只要兰儿摇头,我可以不顾夏王爷。” “父亲……” “叫兰儿” “是,父亲。” 内院 上官淑兰已经知道门口的事了,正坐在梳妆台犹豫,不知怎么办才好。 丫头小霜撅着嘴说道:“小姐,要我说,就回了盛将军,一介武夫那懂你的好。” 上官淑兰说道:“别乱说。” “本来就是,让夫人给你找个贴心的读书公子,将来夫妻情瑟和鸣,多好,那武夫能懂什么。” “小霜……” “知道了,小的不说了。”小霜不说不说又嘀咕了一句,“看起来刚毅有男儿气概,并不代表行事就有男儿气概。” 正愁绪不堪的上官淑兰被丫头说笑起来,“你懂什么叫男儿气概?” “小姐,你别以为我不懂,你站在他身边,如小鸟依人,可不更衬托出他男人气概。”小霜哼道。 上官淑兰叹了口气,“别说了。” “小姐……”小霜小心的问道:“你……真对他动心啦!” “别乱说。” “这里又没别人。” 上官淑兰心虚的叫道:“那来那么多废话,给我梳头。” “是,小姐。” 正在这时,门口回事的进来,行礼说道:“小姐,老太爷叫你去书房。” “祖父?” “是,小姐。” 上官淑兰点头,“好,我知道了。” 很快,上官淑兰到了祖父的书房,“爷爷,你找我?” “兰儿,盛将军在门口的事,你知道吧?” 上官淑兰点了点头。 “你怎么想的?”上官明才直接问道。 上官淑兰沉默了。 见孙女这样,上官明才暗暗叹了口气,他已经知道孙女的答案了,从书案后站起来。 “爷爷,你干什么去?” “你说呢!” “爷爷……”上官淑兰抿唇低下头。 上官明才对儿子说道,“走,去听听你未来女婿有什么说辞,看能不能让我们自我欺骗一下。” “爷爷……”上官淑兰双眼盈泪,“我不嫁。” 上官明才摇摇头,“爷爷可是从年轻过来的,求而不得,更让人放不下。” “爷爷……” “走吧,会听听他的说辞,令不令人满意。” “是,爷爷!”上官淑兰悄悄擦去眼泪。 说去见人,上官明才先是不急不徐的吃了早饭,早饭后消了食,消食后又处了一些公文,等到要上公署衙门时,才顺路去了正厅,而此时已经是辰时正(大概早上八点钟) 从早上凌晨也就是四点半到五点钟一直等到八点,三、四个小时过去了,盛硕才见到了上官家主,南宁的大司徒——上官明才,及他的家人,包括他一见倾心的上官小姐。 年轻的男女隔着人群相见,那种恨不得全世界都消失,只余他们的感觉,只有经过折磨的他们才懂。 匆匆一眼,盛硕根本摸不透心上人的意思,急得口角生疮,可他是男人,所有事他只能面对,对着上官明才行了一大礼,“晚辈拜见大人——” 上官明才微笑点头,“请起吧,盛将军!” “多谢大人!” 上官明才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我们上官家的家规,你现在知道了吗?” “回大人,知道了。” 站在一边的江夫人听到这句,不安的动了一下身子,虽然这轻微的动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仍被其他人发现了。 “虽然你是女婿,可我们仍然要你遵守,你能做到吗?”上官明才问道。 盛硕连连保证:“在下一定能做到。” 上官明才继续说道,“还有,在我们上官家,女人都是受到尊重的,你家会不会出现把女人踩在脚底的事?” “回大人,绝无此事。” 上官明才突然转过头问道:“江夫人,盛将军把你请过来,你也说句话,表个态!” “……”江夫人顿了一下,马上说道:“回大人,盛将军并不知道民妇过来,真对不住,我们也是偶然记起,上官家不纳妾,我们已经跟盛老夫人说过,不会再去做妾了。” 上官明才微微一笑,“倒是明理。” “给上官大人、盛将军添麻烦了。”江夫人说得很诚肯。 盛硕心焦焦的说道:“大人,事情弄到现在这步田地,小生并不想多说什么,只愿大人能给我一次机,我一定会善待上官小姐。” 上官明才思索了一下,说道:“作为男人,我得跟你说一句,盛将军——” “大人请说——” “娶一个好女人旺三代,这话听过吗?” “我父亲用身体力行告诉过我。” 盛硕的话直接封住了上官明才下面要说的话,他非常惊讶的看向盛硕,“何意?” “我并不是在母亲身边长大的。” 上官家的人惊讶的相互看了看,竟有这样的事,难道所有的幺蛾子是盛老夫人搞出来的? 见上官家的人都陷入沉默,盛硕继续说道:“我爹对我说过,一个女人决定了一个家族的未来!” “你爹说得不错。” 盛硕说道:“若爹娶错女人,我的出息不会大;若我娶错女人,除了我儿子出息不了,我个人生活也痛苦不堪,若是我儿子娶错女人,那么我晚年将可能没有所谓的天伦之乐可言。” 上官明才点点头,“对,一个女人不仅仅决定了上一代人的命运,还关系到这一代人生活的怎么样,当然重要的是下一代人的前途,所以娶一个好女人旺三代。” “所以肯请上官大人把您孙女嫁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对她,让她兴旺我盛家。”盛面跪在上官大人面前恳求道。 ☆、第284章 老对手(一更) 上官明才叹了口气,“年轻人,希望你所言不虚。” “大人,晚辈绝无虚言。” 上官明才点了点头,“那你就安心等待王爷安排的婚事吧!” “多谢大人成全。”盛硕欣喜的磕下头。 上官明才叹道:“日子是你们自己过的,你自已成全自己吧。” “是,大人,晚辈谨听教诲。” 看着孙女暗暗松口气的样子,上官明才挥了挥手,“不待客了,我要上衙办公了。” “是,大人,晚辈马上离开。”终于做到了,终于可以娶上官小姐了,盛硕暗暗吐了口气。 宣城王府 林怡然在外院厢房见了马秃三,问道:“马叔,我已经给太平寨的邵伯等人去信了,他们应当出发了,再过个三五天就要到了。” 马秃三点头,“王妃让我打听的事,我正在打听,还没有什么眉目。” “没有眉目?” 马秃三回道:“嗯!” 林怡然有些着急,“可现在马上就三月底了,再这样下去,想在离开前办妥这些事,怕是不容易。” “让我打听别的还行,打听这些还……”马秃三歉意的笑笑。 林怡然说道:“马叔不必有歉意,连梅林楷这样的本土人士都打听不到,更何况我们是外来人。” “林小哥,那现在怎么办?” 林怡然叹了口气,“我决定用老方法打听事情。” “你准备亲自出去?” 林怡然点头,“嗯,坐在家里太久了,简直是两眼一抹黑。” 马秃三笑了一下:“王爷的人可不少,你要是打听个事……” 林怡然说道:“我懂马叔的意思,可有些事他们也没有涉及过,也不知道怎么切入,我得亲自出去晃晃了。” “哈哈,林小哥,我可巴不得跟着你出去呢。”马秃三大乐。 “好啊,咱们重温一下过去的岁月。” “太好了。” 两个老搭挡商量了一下具体细节,林怡然又安排了小白,一个时辰之后,宣城大街上多了一个‘小混混’,只见‘他’穿着灰色短褐裤装,梳着简单的男人发髻,手里拿着几个铜板,找了个小铺子买了一碗早点,坐在铺子旁边的屋檐下边吃边看街上的风景。 他看风景,没想到自己也成了风景,被别人看在眼里,一个落魄的流浪之人,看了眼站在早餐店前的马秃三,又瞄了眼坐在屋檐下的小个子少年,抄着手晃着景着就不见了。 马秃三跟着林怡然在宣城最底层的市井里晃悠,或是扎堆到人群中听人家贶大山,或是到一些不起眼的铺子转转悠悠,仿佛悠闲自在的很。 宣城王府王爷办公处 范先生拿着太子来信,正准备眼王爷行礼,发现王爷座位边上多了一个小人儿,小家伙坐在特制的高脚圈椅里,正拿着他娘亲经常用的碳笔在纸上涂画,忙得不亦乐乎。 “王爷这是……”范先生笑问。 夏宗泽正在批公文,边批边看了眼小白,“这几天我带儿子。” 范先生脸上笑成了褶子,“王爷,那王妃……” “出去晃悠了。” 范先生点点头,“在下明白了,我跟下面的人打招呼,务必让他们小心王妃的安全。” “四喜已经找过相关人员了。” “哦,原来是这样。” 夏宗泽问道:“手中是太子的信?” 范先生回道:“是,王爷,殿下问你什么时候回阳城?” “黄靖琪那边怎么样了?” “陵国地界已经全部拿下,他正在做善后工作,有派文官过去吗?” 范先生摇头,“比起打仗,黄世子更擅长文治。” 夏宗泽点头,“那就好,等回京后,让太子给他加官进爵。” 范先生说道:“平王驾崩了。” “什么时候的事?”夏宗泽问道。 “半个月前。” 夏宗泽皱眉:“消息这么久才传过来?” “平国没有发丧。”范先生说道:“平王临终于前立了五儿子继承王位,而实力最强是的三儿子,但平太子又是嫡长子,整个平国乱如一锅粥。” 夏宗泽停下手中的笔,“大哥的意思是去打平国?” “回王爷,属下没读懂殿下的意思。”范先生回道。 夏宗泽惊讶的抬眼。 范先生把信递给夏宗泽。 夏宗泽接过信仔细看起来,看完后,抬头。 “王爷读懂了吗?” 夏宗泽摇头,“没懂。” 范先生想说一句太子这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敢,双眼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想了想说道:“有空时,我再琢磨一下。” “是,王爷!” 百越西瞿地区藤山族,巫首拿到了前陵太子的一滴水,施了法术已经超过七天了,让人回禀事情的结果。 “什么,他竟无病无灾仍然好好的活着?” “是,巫首,是不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巫首五官邹成一团,面目狰狞,“怎么会这样,难道我的法术对他不起作用?” “巫首,为何不起作用?” “难道他真是我们这里的新头人,我们必须臣服?”巫首自言自语说道。 “可这新头人也太野蛮了,让我们什么都按汉人的习俗来,那我们的祖宗怎么办,我们的神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受到惩罚?” 巫首挥了一下手,“我要亲自去看看,此人究竟有何神灵保佑,竟让我的法术失灵。” “太好了,巫首,你终于肯出山了。” 前陵太子终于拿下东瞿地区,这里大部分是平原地段,他心情不错,赶紧让人去南夷买稻种,他准备按这里人的习惯,种两季稻子,这样粮食就有保证了,那么自己的军队也会不断的扩大。 陵太子带着豪情万丈回到了西塘府地,这才发现妹妹被人掳了,盛怒之下杀了几人,被嘉莲父女制止了。 嘉莲说道:“头人,我已经打听到了,是毛洞山那几个贼人掳了妹妹去,听说他们经常往来南越,除了卖药材,就是年轻的姑娘了。” “南越?” “好像是南越的都城。” “临城?” 嘉莲回道:“大概是哪,奴不懂这些。” 陵太子气得心口难以平伏,刚想吩咐人去找人,郑氏哭着扑上来,“天儿,天儿……一定要救你的妹妹啊……” “母亲,我会的。” “可怜的颖儿……” …… 陵太子叫道:“来人——” “殿下——”这是陵太子的贴身暗卫。 “去南越临城找公主殿下。” “是,殿下。” “带十个高手。” “殿下,那你呢!”暗卫不放心的问道。 “无妨!” “是殿下!” 南越往南宁宣城的官道上,几辆马车不急不徐的走着,最大最华贵的那辆马车里,郁离正半歪着身子下棋,自己跟自己,自娱自乐。 没过一会儿,一个老年妇人上了他的马车,进来后就伏在地上给他行礼,“公子——” 郁离问道:“打听到了什么了吗?” “回公子……”老妇人神色不自然。 郁离抬眼看向妇人,“没打听到?” “不,恰恰相反,都打听到了。”老妇人回道。 “那你为何不说?” 老妇人回道:“奴婢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为何?” 老妇说道:“两个小娘子没经过什么世事,很单纯,奴婢没费什么功夫就把她们的底都探到了。” “说——” “是,公子,她们是前陵国公主。” “前陵国公主?” “是,公子,是不是得不可思议?” 郁离下意识朝马车外看,可是马车厢挡着什么也看不到,“那位公主?” “最出名的那位。” “天命真女?” “是,公子。” 郁离捏着白子在手里转了又转,许久后才开口,“你先下去,不要对旁人说起这事。” “是,公子!” 一直到宣城,郁离再没有单独见过明和,原本想收了为妾的心思算是彻底歇了,竟是公主,我该拿她怎么办呢?她说去定城,呵呵,其实是宣城,国都破了,她还要去宣城,所谓何事,隐约想到了她跟凌齐轩之间的事,眉头突然展开了,哈哈,有意思…… 宁国宣城某平民巷子 “你确定,她就是夏宗泽的平民王妃?”一个瘦瘦的半百男人问道。 “是,大……” “别乱叫……” “是,老爷!” 半百男人凳子上站起来,手捻着下巴几根稀疏的花白胡子,“贵为王妃,却还作混混打扮,她这是想探什么了,要她以这种方法深入民间?” 仆人说道:“老爷,要不是我们有人认出那个秃三,根本不知道,一个王妃还会作如此打扮,隐到民间来。” “她几天未回了?” “回老爷,已经住在外面打尖店两天了。” 半百男人眯眼说道:“要是我有人在官府里就好了,这样或许就能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仆人说道:“老爷,宣城衙门里有我们以往的老朋友。” “哼……”半百男人冷笑一声,“不要说我们现在不可能是朋友,就算是,以他的身份,连王爷家门房交情都攀不起。” “是,是,老爷!” “不管她想干什么,我只想干掉她。”老男人说道:“给我找到机会就下手,不计一切代价。” “是,老爷!” 也许有人猜出来了,这个半百男人是谁了,没错,他就是前江成都尉——梁其道,陵国国破,他改名换姓,隐于民间,生存了下来,原本对抱仇不报任命希望了,可是夏宗泽一直在宣城不走,让他又生出报仇的心思,终于被他逮到机会了,姓林的居然出府了,太好了!梁其道觉得不杀了林怡然,真对不起自己的智商。 林怡然主要流连的地方是一些小手工者聚集的地方,可是这里的人对陌生人的戒备心很重,不过她能理解,一门手艺养活的不仅是一家,还是几代人的事。 理解归理解,她要办的事毫无起色,真是急得上火啊! “小顺——” “王……小哥,什么事?” 林怡然说道:“我刚才随便说个数字,从我身边数起,到数的那家买东西。” “哦,好的,小哥。” 林怡然带着小顺一路数过去,数到林怡然脑子里设定好的九字,到了第九家小铺子门口停下,转脚进了店铺。 店家见有生意来,连忙迎来了出来:“客官,你要买纸?” 林怡然眨了一眼,扫了一下铺子,杂乱的货架上摆着一些发黄的纸,不过这个时代的纸都是发黄的,他们的漂白技术还没有达到一定的水平,“那个,我……我要买一千刀纸。” “一……一……千刀?”掌柜被吓住了。 “是啊,你们什么时候能给我?” 愣过之后,掌柜警慎的问道:“小哥,一千刀纸可要不少银子,你自己买,还是你家主人买?” “当然……是我家主人买。” 听说主人买,店家松了口气,心想,我就说嘛,看你样子,就是那家大户人家的家奴,帮着采办料了,开口说道:“小哥,我得跟你说清楚,第一,你得预付银子,第二,这一千刀不是小数目,我们得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做好。” “这么久?”林怡然仿佛不满的问道。 ☆、第285章 封街 回来 掌柜回道:“是啊,小哥,我们小门小店的,从未接过这么大的订单。” “哦,那你们有多少?”林怡然故意问道。 掌柜回道:“可能只有二十刀不到。” “这么少?”林怡然反问。 “这已经是多得了。” 林怡然微微一笑,“你可以找你的同行借啊,到时,你还纸给他们,还是还银子都可以商量嘛,你不能丢了我这么大的单啊!” “啊……”掌柜惊讶的叫道:“可以这样做?” “当然——” 掌柜没做过这样的事,心里没底,反问:“那……那你为何不找一家大的店一次性买?” “我不想在原来那家买了,就这么简单!” “……”掌柜觉得奇怪,“请问你是那家府上?” 林怡然龇牙一笑,“上官府……”这谎撒得草稿都不打。 “原来是沉寂多时的上官府。” 林怡然挑眉。 掌柜自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陪小心,“对不住,对不住了,小哥……” 林怡然身子微微前倾,“掌柜的,我要是你,就不要说出我是谁家仆人,赶紧去找货源,接下这单,好大赚一笔。” 掌柜快速眨了眨眼,大概在心中计较了得失,马上满脸堆笑:“懂了,小的懂了,小哥,你的货有多急?” “明迟明天晚上。” 掌柜点头,“好咧,我这就去找货源。” 林怡然趁着掌柜放松,连心说道:“掌柜的,要是大家好奇问我,你就说我是你远方亲戚,你帮忙办货,你觉得呢?” 掌柜连连点点,“懂了,小哥,多谢你!” “去吧,我就在你铺子里等。”林怡然说完让小顺给订金。 “好咧!”看到订金,掌柜的心踏实了,高兴的叫道,“安儿,安儿……” “爹……”从里间出来个清秀的少年,人长得不错,可是腿却是瘸的,“爹,你找我。” “帮我看着店,还有这位小哥,是我们的大主顾,你招待一下。”掌柜高兴说道。 “是,爹!”少年人说完后,朝林怡然腼腆的笑笑。 林怡然回以一笑,“我能整理一下我要的纸吗?” “客官你坐,我来整理。” 林怡然笑笑,“我来,你坐着帮我点数。” “哦……”少年意识到林怡然对他的照顾,感激的笑笑。 林怡然对小顺说道:“过来帮我——” 小顺直接愣在那里,根本不知道王妃为何半道上要买纸。 跟在不远处的马秃三,抄着手钻到一团贶大山的人群当中,一边听人贶大山,一边留意着街道上的情况。 小半个时辰后,看起来凌乱的卖纸铺子,在林怡然和小顺的捣腾下,变得整齐有序,甚至,临门口的货架,她都让小顺擦洗一遍,她自己打扫了一遍小店铺门口,整个铺子仿佛焕然一新。 咦,不是说整理纸的吗,怎么整理上自家铺子了,少年严安蒙蒙的想到,不仅如此,两人在整理的时候,吸引了附近铺子里的掌柜、小二,大家好奇,纷纷过来看热闹。 等林怡然和小顺打扫整理后,个个发出惊叹声,“咦,这铺子好像新的呢?” “是啊,又整齐又干净。” “关键是,这个小小的铺子感觉瞬间大了不少。” 林怡然马上接上嘴,“这位掌柜,你感觉铺子大了,是吧。” “是啊,小哥,你是严家新请的店小二?” 林怡然大声回道:“我是他家远房亲戚,过来买东西,顺手帮着整了一下。” “哦,原来是亲戚,怪不得这么勤快。” 林怡然站到店铺门口,对着铺子里说道:“感觉少了什么?” “小哥,少了纸,这纸都被你堆在门口了。”有人笑道。 “哈哈……”林怡然大笑,“这位叔,我说的不是少了纸。” “那是什么?” 林怡然回道:“要是在门口做个牌子,再弄个柜台,柜台后放些装饰物,这个小铺子肯定增色不少,肯定会吸引大家来买东西。” “咦,小哥,你说的牌子是什么,柜台是什么……” “就是牌子、柜台啊?” 大家都被林怡然说愣住了,个个不解的看着林怡然。 这个时代,小店铺门口没有店牌,所谓的柜台也就是一块木板,更不要说什么特色装修了,林怡然是故意的,她为何要故意呢? 不消半天时间,林怡然经此事作引子,跟这条街上的大小掌柜都混了个面熟,一天后,跟这些大小掌柜混了个半熟。 林怡然仿佛如鱼得水般混入了这些小铺子掌柜当中,以肉眼的速度看到纸铺的变化,有些小铺子掌柜也心动了,也有样学样,清扫、整理自家铺子,甚至有掌柜找林怡然帮忙参谋,帮着整理,看怎么弄好看。 在帮忙当中,林怡然跟他们胡天海地的聊着关于铺子门面、装修、特色等各种事情,甚至说到了小商品市场格局,当然,更重要的是套话,虽然偶尔一句,但毕竟能得到些实话了。 两天后,不足二里地的小街焕然一新,整个街道、铺面仿佛刀切过般整齐有序,干净整洁。 小街茶寮处,一群跟着林怡然忙了两天的掌柜都在喝茶,边喝茶边看经自己收拾过的街道、铺子,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哎呀,还真不要说,街道经这样一搞好看多了呀。” “是啊,太好看了。” “啧,啧,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从没感觉这条小街这么美过。” “对,我也这么觉得。” …… 你一言,我一语,枯燥无味的日子仿佛一下子趣味了很多。 不远处,出去寻找货源的严掌柜回来了,昨天晚上回来很晚,听儿子说等货的小哥帮自家收拾了铺子,由于心思在货源上,没仔细问儿子,今天回来,风风火火进店,人未到店面,已经叫上了,“严安……严安……” “爹……”少年从铺子里迎出来。 入目不在是自己熟悉的事物,严掌柜吃了一惊,连忙停下脚步,转头看门头的招牌——严家纸香铺子,然后在门口转了几圈,“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远处,茶寮的人看到严掌柜懵懂的样子,都哈哈大笑,“严掌柜,赶紧进去看看吧,里面的变化更大。” “啊……”严掌柜惊讶了一下,连忙进了铺子,发现自家歪七八扭的木架不见了,取尔代之是整齐的木框架子,还有柜台也变了,像沽酒铺子里一样,有个柜子,柜子后面放了多宝阁一样的架子,层层架子上不仅放着纸,还有几个细颈白瓷小斛,里面或是放了一把狗尾草,或是插了一束桃枝,竟清雅之极,竟像书香人家的书房。 “安儿……安儿……”掌柜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小客官给整的。”严安看向茶寮。 严掌柜连忙问道:“这得费多少银子?” “总共五两。” “啊……” 严安说道:“爹,那小客官说,一千刀纸够你赚一百两的,不怕你费这五两银子。” 严掌柜惊讶的看向茶寮处,这时,林怡然已经起身走过来了,抬手看向严掌柜,“表舅,我闲着没事,边等边帮你收拾了一下铺子,怎么样?” 严掌柜看向林怡然身后跟着的一街老街坊邻居,噎下你不是我表侄的话,噎了一口唾沫说道:“小……小侄啊,你要的一千刀纸我找齐了。” “表舅你太牛了。” 严掌柜笑笑,“还行吧。” “小顺——” “小哥——” “去租辆马车来,把货拉到我们住的客栈。” “是,小哥!” 听说要租马车,街道上的人热情不得了,马上帮他找马车,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车载着一千刀纸去了林怡然住的小客栈。 林怡然抱拳笑道,“不知为何,跟各位觉得特别投缘,不如我请大家啜一顿,明天早上回老家。” 大小掌柜相互看了看,好像有什么不对,但他们说不上来。 严掌柜摇头失笑,拱手说道:“远方侄子,你把表舅的铺子弄得这么好,应当是表舅请你才对。” 大小掌柜们知道那里不对了,哈哈大笑,“严掌柜说得不错,应当是我们请你才对。” 林怡然笑道:“各位赚银也不容易,小侄我远道而来,得你们帮衬一把,这客我请,我请……” 众人见少年洒脱,也不矫情了,高兴的叫道,“好啊,好啊,那就承小哥情了。” “我们就在包家小食肆,你们看如何?” 众人还以为到酒楼里,想想,这周围,那里有什么像样的酒楼,愣过之后,个个笑道,“好,好,就在包家,包家小酒,清汤越鸡那是一绝啊,平时我们舍不得吃,今天沾小哥的光,也吃上一吃。” “好咧,各位掌柜,你们尽管放开肚皮吃,我绝不心疼银子。” “呃……哈哈……”大家被林怡然的话逗得直乐呵。 众人拥着林怡然进了刚收拾过的包家食肆,由于地方小,大家又都是一条街上的,靠近的掌柜回家搬了自家桌椅,进行了一顿简单的大餐。 林怡然对包掌柜说道:“你把附近有的食材都买过来,不管是私人家的,还是市集里的,都买过来,让大家吃个过隐。” 包掌柜直笑不语。 林怡然知道,等自己银子呢,笑道:“小顺,拿银子——” “是,小哥……”小顺从袖袋里拿了两绽银子,递给了包掌柜。 看到雪亮的白花银,大家眼睛差点都直了,心想,严家什么远方亲戚啊,居然随身带二十两现银,天啊,真是有银啊。 林怡然看似随意咧嘴得意朝众人笑笑,实则上把众人的表神都放在眼里,有二、三个相互使眼色的掌柜被她放在眼里,不动声色的让人盯上。 包掌柜不要说了,他就是拿银子的人,那滋味和感觉更好的不得了。 和这条小街平行的另一条小街上,一个小客栈里,梁其道听着仆人回禀,脑门皱成了横川,“这女人想干什么?” 仆人摇头,“老爷,真是太奇怪了,这些市井小民个个贪便宜,竟不想,这世上那有白得的好处。” “是啊,这世上那有白得的好处,难道夏宗泽想这些小手艺?” 仆人说道:“能有什么小手艺,就她买纸的这家,那纸糙得跟什么似的,还不经用,一碰就容易掉屑,跟皇家造纸的工坊根本不能比,还有就是做灯油的铺子,用山上的树籽做油,不能说个个会,但穷苦百姓家谁不会自己熬,一个王爷要这做什么,再有就是一个烧陶罐的铺子,那陶罐和碗也就穷人用用,一个王爷会用么?” …… 仆人巴拉巴拉说了不少,梁其道突然说道:“难道是为军队里的军卒采办?” “军队里的事自然有军需官,还要一个王妃出面,不可能——”仆人倒是有些社会阅历,这个也懂。 连仆人都觉得不可能,那这女人出来干什么,据自已跟她打交道的经验,她出手,可都是几十万两银子的事,难道这小小的街道里隐藏着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人们都说大隐隐于市,这话其实不假,在官僚主义严重的制度下,一些大商人为了保护家族的利益,确实隐藏的很深。 汉人有很多文化,其中酒文化,绝对占很浓重墨彩的一笔,而酒桌文化更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存在着。 经过两天的经营、铺垫,林怡然的二十两很快在小酒中发挥了不可沽量的作用。 不要银子的酒,喝起来果然爽啊,处于市井低层的小手工业者,怎么可能放过这顿大餐,用胡吃海喝来形容也不为过。 不消一刻钟,这些人几乎都醉了。 “好酒,好酒……” 林怡然听到好酒,马上挥手,“店家,再拿酒,今天一定要让大家喝痛快了。” “好,好!”包掌柜巴不得把他家售卖不了的酒都消化光了,高兴的连忙又去拿了。 醉酒后,那真是千姿百态,什么样的酒品都有。 有话痨、有发酒疯的、有要打人的,有要上房揭瓦的… 林怡然只往话痨边上凑,边跟话痨说话,边注意那两、三个不怎么喝酒的人。 林怡然确认般问道:“前面有条街没生意?” “是啊,小哥,真看不到他们生意,也不知道这些门铺留着干嘛,要是我,我肯定租出去。” “还是掌柜你精明,确实是这么个理。” “哈哈,小哥,我说得对吧……来喝酒,来喝酒……” …… 一个晚上下来,收获果然是大的。 月上中天后,人群陆陆续续散去,林怡然也回到了前面不远处的小客栈。 刚进屋,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林怡然脱口说问:“小白呢!” “在府里。”夏宗泽不满的凑起鼻子,“一身酒味。” 林怡然调皮的张开嘴,“你闻闻,嘴里有没有?” “小女人——” 也不管有没有酒味,夏宗泽亲了下去,离开三五天,他感觉像是三年五载,如偷情一般,小两口在这个小小的客栈里激情了一把。 激情过后,林怡然窝在夏宗泽的怀里,问道:“怎么感觉身下的床辱变了。” “我让人换了。” “会不会太招摇了?”林怡然心想,自己辛苦了几天,不会被这厮搞砸了吧。 “管他呢,我高兴。” “你……” 夏宗泽轻轻抚着林怡然的后背问道:“不要说我了,在外面晃了几天了,有没有收获?” 林怡然连忙从夏宗泽的怀里钻出来,“果然是美色误事……” 夏宗泽掐林怡然的鼻子,“谁的美色?” “我,我,我的美色……” “哼……” 林怡然连忙说道:“王爷大人,赶紧让四喜去查晚上没喝酒的三、四个人,小顺知道,让他带着去。” “听到了没有?” 门外,四喜连忙回道,“是,王爷!” “还有,现在就封了隔壁一条街。”林怡然说道。 “现在……” “对,马上。” “四喜,赶紧让去办。” “好!” 宣城某个不起眼的打尖店 “将军,我们的人手已经被人雇佣出去了。”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除了雇佣出去的人,我们跟杀。” “是,将军!” 被称为将军的人一脸笑意,“希望郡王交给我的任务能完美的完成,这样,回去后,我就能加官进爵了。” “将军,小的们也跟着你升官发财。” “那还要说。” “哈哈……” 一行人低低的笑着,他们没有想到,刚到宣城,机会就来了,果然是树大招风,要怪就怪姓夏的仇人太多。 宣城外某客栈 油灯下,郁离静静的看着收到的消息,看完后,放到灯芯处烧了。 边上小厮辰子轻轻说道:“公子,明天就进宣城了。” 郁离点点头。 辰子见他未说话,说道:“那两个……” “带进宣城。” “是公子。” 宣城某普通胡同 一个穿着普通衣袍的年轻人撩起袍子进了院门,门房高兴的叫道:“六公子,你回来了。” 年轻人点点头,“嗯”说完后,快速进了家门。 “觅儿,你可回来了,一路辛苦了。”江妇人迎了出来。 “娘,还好。” 江老爷问向儿子:“事情办得怎么样?” “姓郁的亲自来了,要跟你当面谈谈。”六公子回道。 江老爷点点:“也罢!” 门外,一个清秀的女孩叫道:“六哥,你回来了!” “燕儿,你的亲事怎么样了?”六公子顺嘴就问。 “别提了,没戏。” 六公子看向江老爷:“爹……” 江老爷说道:“我忘了上官家是一夫一妻制。” 江六公子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爹,“居然有一夫一妻制?” 江老爷回道:“有,有些簪缨世族为了保证家族百年传承,为了怕嫡庶乱家,他们不允许纳妾养外室,以保证家族荣盛不衰。” 江六公子凝眉,“父亲,那我们暗投的靠山……” “没有缘份。”江老爷说道:“要不是姓梅的和姓夏的连成一气,我根本不需要走这条道,这样很容易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江六公子说道:“姓夏的现在还盯着吗?” “好像没消停,我跟其他几家已经暗暗见过面了,这段时间,生意先不做,等风头过了再说。” 江六公子问道:“那姓郁的来……” “我尽量抽空见见。” 江六公子叹了口气,“要不是官府是一张血盆大口,我们何至于这样。” “是啊,何至于这样。”江老爷跟着叹道。 半夜时分 在夏宗泽夫妻搂着呼呼大睡的功夫,小客栈外,暗卫已经挡了一拔刺杀的黑衣人,四喜扯开死去黑衣人的面罩,又察看了黑衣人的兵器,皱眉,“像是平国人。” 五福说道:“平国人都自顾不暇了,还有空来刺杀王爷?” “唉,杀手又不是他们的王爷,那还要什么有空没空。” 五福挑眉,“你去忙吧,余下的事我来。” “六苦了,五弟!” “现在咋一个个都变得这么客气了。”五福好笑的问道。 四喜说道:“还不是跟王妃学的。” “哈哈……”五福大笑,叫了声,“大个,你这几天杀了几个?” “三个……”大个出现在二人眼中,问道:“四喜你查到了没有,是什么人要杀王妃?” “正在查,有些眉目了。” 大个说道:“这几天要小心啊,各位,我们两位任性的主子可都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中。” “嗯,知道了。” 天不亮时,夏宗泽悄悄的离开了小客栈,陶仁泉大人带着宣城府衙的人在黎明时分,悄悄的抱抄了几乎没有人的小街。 等衙门的人进到小街一家一家搜人时,总共搜了十二个人,而且都是中年妇人和看店的店小二,问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陶仁泉冷着老脸说道:“先带到衙门,此地全部封锁,阵仗搞大点。” 乔大人连忙回道:“是,大人!” 上官明驹看了眼街道,跟着陶仁泉回到了府衙。 只不过一夜而以,对于宣城西城区的人而言,仿佛变了天。天亮后,人们打开破旧的院门,发现不远处,某条小街上全是官兵。 “怎么回事?” “听说甪地小街被封了。” “咦,那条小街平时没什么人,也没什么生意,封它做什么?” “不知道啊,走,去看看。” “好,去看看。” 甪地小街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奇怪,这个平时几乎没有人的小街,为何会被封呢? 梁其道隐在人群中,看到这条小街,突然明白了,原来姓夏的竟是为这个而来,老眉高抬,他会得成吗? 他刚想得意,可是浓浓的挫败感,让他恨意丛生,看着站在人群中的林怡然,咬牙切齿,他觉得自己快没有耐心了,可是重重叠叠的官兵,让他无法出手,突然……他灵光一现…… 梁其道招了招自己的心腹小管事,悄悄了说了几句。 小管事惊吓的低语道:“要是不成呢?” “这几天,我们折的人还少么?”梁其道说道。 “这……”小管事还是犹豫。 梁其道说道:“你把人引到僻静之处就行了,余下的,自有人解决。” “老爷……” 梁其道低喝道:“你不是说生是老爷的人,死是老爷的鬼吗?” 小管事无奈的点了点头。 大将军府 不知为何,凌齐轩觉得自己的左眼跳得厉害,吃完早餐后,没有像往常那样去军营练兵,而在坐到了书房。 侍卫高悦见凌齐轩整个人显得没精神,轻声说道:“将军,要不小的让人去军营说一声,你身体不适,今天不去军营了。” 凌齐轩摇了摇头,“昨夜休息的不好,精神不太好,我休息一下就去。” “是,将军!” 宣城东正门 郁离的马车缓缓的驶进了宣城,其中一辆马车里,瓣儿激动的说道:“小姐,我们终于回到宣城了。” 明和也显得很兴奋,高兴的点头:“终于回来了,不知道轩哥哥还在不在这里?” ☆、第286章 露出水面 瓣儿说道:“小姐,在路上打尖时,我打听了,听说凌公子是宣城大司马,以后就驻扎在这里,不会离开宣城了。” “太好了,太好了……”明和眼中盈泪。 对于身份的失去,明和没有什么感觉,生为公主时,虽有锦衣玉食,可她整天被关在华丽的牢笼里,郁郁寡欢,现在不是公主,虽然历经险阻,可却确得人生充沛了很多,也许这也是一种收获吧。 郁离透过车窗缝隙往外面看过去,发现宣城并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依然繁华如厮,勾嘴一笑,看来夏宗泽是稳得天下了,那自己要不要……他朝看后面的马车看了看。 宣城某普通胡同 这个早上对江家来说,好像不是个好兆头,整个江家笼罩在阴云密布当中。 江六公子宽慰说道:“爹,那条街的铺子,平时就是转运货物时才用到,应当查不出什么。” 江老爷蹲在门口,抬眼望天,“我知道,那条街铺子里的人也是我们外买的人,没跟我们有直接接触,要查也查不了什么。” “那爹你担心什么呢?” “我担心的是,姓夏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子。” 江六公子点点头,“但愿他们查不到东西后会放弃。” 江老爷没说什么,依旧抬头看天,仿佛在等什么,果然,不一会儿,有个管事模样的男人进来,只见他行色忽忽,神色慌乱。 见此,江老爷心一沉,连忙站起来,转身进屋,管事跟着了进了屋,他们到了书房,这才说起话来。 “老爷,不仅甪地街铺子里的人都被他们带到衙门了,连小莲街的掌柜也被带走了两个。” “什么……”原以为只有甪地街,没想到小莲街上也被带走了两个,这两个可是……江老爷的心更沉了,宣城这么大,隐形的也并不是自己一家,为何偏偏是自己的铺子被查了,难道真是因为得罪了上官家? 此时的江老爷并不知道,夏王妃亲自去查了,而这个夏王妃在宣城市井逛了两天,眼光独到的选了小莲街。 江六公子问道:“小莲街只有三家店,怎么会带走了两家?” 管事回道:“听说,昨天晚上没喝酒的都被带走了,其中有我们家两个掌柜。” “没喝酒?什么意思?”江老爷惊问。 “老爷……” 江老爷焦急的问道:“为何只叹气不说话?” 管事一脸苦色:“老爷你咋不问问,他们是如何封了甪地街的?” “怎么封的?”江老爷催道,“你快说说……” “是,老爷!”管事回道:“那个没被抓的掌柜对我说了,前两天,小莲街发生了件奇人奇事。” “什么样的奇人奇事?” 管事回道:“一个年轻后生,到严家铺子去买了一千刀纸,结果他们家没有这么多,姓严的就到外面去买,那曾想,回来后,自家的铺子竟被年轻后生装扮一新。” “天下有这等好事?”江老爷冷笑。 管事说道:“所以我们在小街上的掌柜一直都很紧慎,从这小哥出手时,就觉得不对劲,站在人群中一直跟着大家起哄,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可没想到这小哥的段数太高,竟请人喝酒,这酒一喝,什么状况都发生了,紧慎的三个掌柜有两个没喝酒,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没喝酒的竟被抓了,喝酒装发酒疯的这个没被抓。” 江老爷叹道:“这段数果然高,竟从酒鬼的三言两语中,发现隔壁街异样,又抓了不喝酒的紧慎之人,厉害啊,厉害啊。” 管事问道:“老爷,我们现在该么办?” “当然以不变应万变,静观其变。” “不过……”江老爷沉吟,“去查查那个小哥是何人?” “有人去查了,没查到。”管事回到。 “没查到也去查!” “是,老爷!” 江老爷想想说道:“所有人都不要动作,就算手中有货,也不要担心,跟往常一样做生意。” “是,老爷!” 管事走后,江六公子问道:“父亲,你说被抓的两个掌柜会说出来吗?” 江老爷不确的回道:“现在的太守曾是有名的酷吏,十之八九会说出来。” “爹,那我们江家难道要露于人前了?”江六公子担心说道。 江老爷忧思深重:“露于人前怕是轻的。” “爹,还有更重的?” “爹怕这些竖子收了我们的家业去。” 江六公子大惊,“爹……” 江老爷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如果祖宗基业毁在我手里,我将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 “爹……” “等消息吧!”江老爷对儿子说道。 休息过后的凌齐轩带着满腹心事去了北部大营,骑在自己的枣红大马上,头戴束发金冠,身穿窄腰箭袖军服,脚登军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好个清清朗朗的贵公子,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可是凌齐轩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人们欣赏的目光,看着越来越繁华的宣城,既有一种与荣有焉的自豪感,又在心灵深处,生出许多愁怅,他矛盾不已,微微抬头,任由思绪在春风中驰骋。 街道的另一头,郁离的马车缓缓而来,行在宣城温暖的三月里,当真是风如酥,花似海。十里桃花相映红,漫天飞着软绵绵的柳絮,美极了。 俊马清郎公子,缓缓而行的马车,他们在街道上相面而行,眼看着就要擦肩而行,突然,有人叫道:“凌将军……凌将军……”急切的声音,让凌齐轩急拉缰绳,高声回应,“什么事?” “将军,有急事!” 来人并不说是谁有急事,凌齐轩懂了,这是不方便说,那不是夏宗泽便是林怡然,连忙调转马头,跟了上去。 第一辆马车里的人揭帘看了看,勾嘴一笑,“居然进城就碰上了。” 第二辆里,明和坚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连忙掀开帘布,朝外面张了张,可惜前面一辆马车挡住了她的视线。“小姐,我好像听到凌公子的声音了?” 明和转头,激动的说道:“你也听到了是不是?” “是啊,奴婢也听到了。” “我们下马车。”明和对瓣儿说道:“你叫他们停车。” “是,小姐!” 前面郁离听到明和要下马车的事,倒是没有反对,轻轻一笑,挥了一下,“让她们下车。” “是,公子。”老妇人行礼回道,转身到第二辆车,说道:“小姐,你可以下车了。” 这说话功夫,前面的马儿早就飞驰而去,等明和主仆下了马车,那还有凌齐轩的影子,主仆在大街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轩哥哥呢,轩哥哥呢?”明和急得团团转。 坐在马车里的郁离不动声色,看着一主一仆在大街上乱转。 “小姐,我们明明听到凌公子的声音的。” “是啊,他去了那里!”明和求助般看向郁离,可惜除了看到他眼角的笑意,她什么也看不懂。 宣城小莲街附近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人们带着惊恐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林怡然被几个小声说话的人吸引住了,装着不在意的样子,跟在他们身后,过了许久,仿佛都没有插上嘴,却越走越远,越走胡同越偏,小顺提醒道:“小哥……” 听到小顺的声音,前面几个说话的人仿佛才知道后面跟着人,笑道:“咦,这两位小哥,你们也住在这胡同?” 林怡然冷笑一声,“你们有意说甪地街的事,不就是想把我引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嘛。” 为首的那个小管事,没想到敌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不是找死就是绝对把握啊,连忙调头,把空间让给了杀手。 小顺伸手就把林怡然拉到了身后,两人背靠着胡同的墙院,注意着敌人的动静,墙头有箭,胡同前后有夹攻,林怡然和小顺被包抄了,可是他们不惧怕,暗卫就在不远处,眨眼间,杀戮乍起,一场厮杀在狭窄的胡同内发生了。 林怡然和小顺两个拿出短刀和敌人打斗起来,一直在外围护着的暗卫,已经奔到了胡同里,和敌人正面厮杀起来。 准备出门的平民百姓听到杀声,吓得都缩回了院子。 大高个谁也不管,纵身跃起,没几下就跃到了林怡然身边,只管护着她,不让她有丝毫损伤。 胡同尾,小管事被等在胡同口的马秃三截住了,“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兄弟,这段时间一直跟着我,难道不知道我想干什么?”马秃三贼贼一笑。 “什么,你……你们竟知道我盯着你。” “那当然。”马秃三说道,“不止是你,还有其他人。” “啊……”小管事大惊,心想怪不得刺杀连连失败,原来竟被知道了。 某小客栈 梁其道紧张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杀了她,杀了她,为我儿报仇,为我儿报仇,突然,房间门被撞开了,吓和他哆索了一下。 “老爷……”来人叫道。 梁其道立即问道:“怎么回事?” 来人回道:“老爷,我们的刺杀又失败了。” “不可能,我找得都是高手,怎么会……” “哈哈……”门外,年轻公子笑声朗朗,“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天终于见到你了,梁大人——” “你……你是谁?”梁其道叫道。 凌齐轩朗声说道:“曾经讹了你全部身家银子的人。” “你……太嚣张了。” 凌齐轩眯眼,“梁大人,你那些银子怎么来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 “走吧,梁大人……” 梁其道突然从袖管中抽出刀朝自己刺过去,被跃起的凌齐轩制止了,刀落在地,哐当一声。 “想死,没那么容易。”凌齐轩凌厉的说道:“把他带到王府。” “为何不是衙门?”梁其道脱口问道。 “想进大狱,不急,梁大人,慢慢来。” 梁其道颓然跌倒在地上。 胡同里,一场杀戮已经结束了,所有的刺客都已经死了。 四喜皱眉:“一个活口都没有。” 五福摊手说道:“他们求死,也没办法。” “真是,断了我们的线索。” 林怡然瞄了眼地上,说道:“看看这些杀手是那里人?” “是,王妃。” “回王府。” “是,王妃。” 两个时辰后,宣城王府 一回到家,林怡然第一件事,就是找小白,到了夏宗泽书房,发现父子俩正坐在书案后,一个安静的批公文,一个正聚精会神的玩机动小鸡,竟都没有发现她进来。 林怡然轻轻的走到低头的小白跟前,批公文的夏宗泽歪头朝小妻子笑了一下,继续批公文。 小白正在扭机动小鸡的发条,可是人小没手劲,根本扳不了,试了几次后,抬头准备寻找帮助,一抬头居然发现娘亲就在眼前,机动小鸡都不要了,脱手就扔到了书案上,“母亲——母亲——”双手扑着就搂上低头的林怡然。 “小乖乖,想不想娘啊?” “想……想……想……”小白的声音里有哭腔。 “乖宝宝,我的乖宝宝……”林怡然不停的亲着儿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都有五天了吧,真是想死她了,乖儿子啊,我的乖儿子。 “娘……娘……”小家伙的眼泪还是没忍住,哭了。 “宝宝,我的乖宝宝……” 儿子的委屈的哭声,把林怡然的心都哭化了。 夏宗泽轻轻摇了摇头,这孩子在自己面前没表示过想娘,想不到,一到娘跟前都破功了。 林怡然抱着小白坐到了边上椅子上,娘俩又搂又亲,真是折腾个没完。 母子终于腻歪完了,小白问道:“母……” 林怡然低头慈爱的接口说道:“小白是不是想问母亲去了那里?” 小白撅着小嘴点头。 “母亲去抓坏人了。” “坏人……” “是啊,宝宝,真是想死娘了,下次娘再也不离开你了。” 批公文的夏宗泽插嘴说道:“到下次时,你肯定会说,离开几天,就当对儿子的段练,男人嘛,不能总粘着娘。” 林怡然瞪眼:“王爷大人,你能不能不要拆台?” “哼……”夏宗泽哼了声,“我在家带孩子,你出去溜达,谁家像我家这样?” 林怡然嘻嘻一笑,问道:“王爷大人,带孩子的感觉怎么样?” “你说呢?”夏宗泽撇了一眼小妻子。 “我的感觉肯定跟你不一样。”林怡然抱着儿子站到夏宗泽身边,“你说说看嘛。” “我们的儿子很乖。”王爷大人不肯说。 “我去问小兰。”林怡然哼着亲了一口儿子,“娘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吃……”小白高兴的拍手。 “对啊,宝贝!”林怡然抱着儿子准备出书房,转头对夏宗泽说道,“要是陶大人有消息过来你让小顺叫我。” “凌齐轩已经把姓梁的带过来了。” 林怡然想了一下说道:“等陶大人那边审得差不多了,我再找他。” “行,我知道了。” 林怡然看到书桌上的机动小鸡,问道:“是不是邵伯来了?” “昨天就来了。”夏宗泽回道。 “那昨天晚上你怎么不告诉我。” 夏宗泽抬了一下眼皮:“昨天晚上我有空跟你讲吗?” “臭男人……”想起昨夜的激情,林怡然有些不好意思,哼道。 “臭……”小白跟着学了一句,可惜,他只会说一个字。 吓得林怡然吐了吐舌头。 小白也跟着吐舌头。 “我的个……”林怡然被小白的模仿吓得捂嘴。 夏宗泽摇头,“看你还敢不敢乱讲话了。” “知道了。”林怡然伸出指头点点小白的鼻子,“不准学我!” 小白嘻嘻直笑,搂着她的脖子就亲,咯咯的欢喜个不停。 宣城府衙大狱 宣宫定陶,绝非浪得虚名,大司寇宫荣,太守陶仁泉,这两个昔日被称为酷吏的官员,不消一个晚上时间,就把抓住小罗罗口中知道的东西,全都审了出来。 宣城隐形大商——江家露出了水面,‘隐’其实没有绝对,只是避开不让人注意到,一旦让人注意到,那被人挖的速度跟几何极数一样,哗哗全出来了。 两位大人把审讯来的东西给了梅林楷,梅林楷拿到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无限感慨了一句,“真没有想到会是江家。” ☆、第287章 格杀 抓人 陶大人疑惑问道:“梅大人为何要这样说?” “等你看到江老爷时,你就会懂了。” 二位大人被梅林楷说得兴致全上来了,赶紧批了抓人的公文。 官差到时,江老爷很淡定的坐在自家正厅里,仿佛正等他们来抓自己似的,乔仁礼倒是愣了一下,不过公事仍要办,拿出逮捕公文说道:“江老爷,这是太守手令。”拿着公文的手转了一下。 正厅里的男人都看到了,他们惊慌失措、下意识就要往角落躲避。 衙差见此,目询乔大人,可以抓人了吧。 “江老爷,对不住了!”乔仁礼先礼后兵,拱手之后,挥了一下手,身后的衙差迅速上前抓人,安静的正厅,惊恐声、尖叫声瞬间响起,刺穿衙役的耳膜。 江百奇朝身后看了一眼,转身依旧朝门外走去。 “老爷……救命啊……” “爹……我不想蹲大狱,爹……我不去……”江秀燕被衙役拖着,赖在地上不走。 “爷爷……我怕……” …… 什么时候最能看人性,就是此刻,在未知的恐惧里,人们求生的欲望,让他们本性尽现。 走在前面的江老爷仿佛充耳不闻,这是一个历经世事,事事洞明的明白人。 乔仁礼站在正堂门口说道:“人全部带走,家财全部没收,几位书记赶紧跟着登记造册,所有军差不得私藏任何东西,如有违者,就地格杀勿论。” 兴奋抄家的衙役听到‘格杀勿论’都吓得停住了动作。 乔仁礼冷冷说道:“每小队都有监军,他们是夏王爷从军营中调动出来的,如果发现有人私拿、私藏赃物,就地解决,绝不姑息。” 监军小头目上前一步,说道:“可能大家觉得乔大人说这话,只是个过场,但我要告诉大家,我手生的刀有生杀大权,一旦发现有人私拿罪犯家的私物,就地格杀。” “那……”捕头不甘心的想说话,可是看到雪亮的刀,他的话没敢说出来。 监军说道:“在军营中,攻城时,也有人不信,拿了城中百姓的财物,可是结果是,他们没有死在敌人的屠刀下,却死在了自己的贪念中,我再说一遍,你们的俸禄足够你们养家糊口,如果谁想试试我的刀锋不锋锐,尽管私拿。” 监军说完后,冷冷的扫了一眼众人,微微动了一下手中的大刀,那寒光照得人心惊胆颤。 停在院中的江百奇暗暗嗤笑一声,如果这些衙役、小吏、官员,都有畏惧之心,自己又何偿做一个隐世大商,谁不想光明正大的活在人前,享受世人的崇拜。 乔仁礼和监军都警告过了,那么会有人贪江家的东西吗? 当然会有,如果能吓住人,就不会有那句‘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江家清册过后,有几个衙役暗自偷了东西,那个拿得最多的衙役被拉了出来‘杀鸡敬猴’。 这一举动,在宣城引起哗然,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人们纷纷议论。 “官府抄家,衙役偷拿些东西,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夏王爷能制止这股风?” “能不能不知道,但是目前震住了不少人。” “我觉得只能管一时,长久不了。”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唉,可怜了这个出头的橼子。” “是啊,成了夏王爷的刀下亡魂。” …… 众人摇头。 宣城衙门大狱 江家上下近二百口人,三百余佣工及仆人塞满了大狱。 江六公子作为江家嫡系长子,看着近五百人的大狱,软瘫在地,失魂落魄,夜深人静之时,轻问老父:“我们还有翻身之日吗?” 江百奇独坐墙角,透过大狱的天窗看向外面,“事情不到最后,谁也说不清。” 江觅松被这句话惊住,连忙靠到父亲身边,低声问道:“父亲,什么意思?” 江百奇收回看天的眼睛,对他嫡长子说道:“松儿,要是问讯,他们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包适那些跟我们一样的人?” 江百奇点头。 “这样做不是不讲道义吗?” 江百奇意味深长的看向儿子。 江觅松被自己老子看得心虚。 “孩子,你听为父的就是。” 江觅松听不懂,但还是点头了。 宣城某大酒楼 郁离正坐在房间里品茶,边上的管事正在说江六公子的事,“公子,想不到江家竟被夏王爷抓了,这生意还怎么做?” 郁离勾嘴一笑,“只要东西还是那些东西,人是谁并不重要。” 管事吃惊的看向郁离,“公子的是意思……” 郁离放下杯子,“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管事用力消化公子的意思。 江城王府夏宗泽公务房,几盏铜油灯把公务房照得如同白昼,房间内除了纸头翻动的声音,其他什么也听不到。 就在铜油灯芯烧得需要剪的时候,林怡然先出声了,问道:“梅公子,范先生你们算出来了吗?” “回王妃,还需要一些时间。”范先生回道。 “哦。”林怡然放下手中的纸张,站起来,动了动头,又伸了伸胳膊,在夏宗泽书案边上转圈走动。 梅林楷一边计算一边看了眼夏宗泽夫妇,发现夏宗泽仍旧在批自己的公文,好像没瞧见妻子随意如男人的动作,王妃是不是太过随意了……可是转念一想,连这样重大的事都交给妻子做了,这就等于把妻子当作并肩的男人,还在意这种小节吗?他暗暗失笑,继续计算江家财物。 没一会儿,范先生说道:“回王妃,我这边算出来,江家铺子及货物总值八百万两银子。” 林怡然正准备扭头,停住了动作。 字写到一半的夏宗泽停住了手。 夫妻二人都看向范先生。 林怡然恢复动作,伸手道:“我来看看。” “是,王妃。” 林怡然把清单拿过来,迅速在草稿纸上演算了一遍,“没错,是这么多。” 夏宗泽把笔放到笔架上,“这么多!” 梅林楷见王爷开口了,连忙说道:“江家库存现银三百万两。” 林怡然举了一下自己算的家产,“共有大小私宅十二座,白云土矿山五座,田地十万亩,私人湖泊三座,其他一些忽略不计的,估值六百万两。” 夏宗泽看了眼范先生,又看了眼梅林楷,最后看向林怡然,“是杀还是流放?” 林怡然看向范先生,“先生你觉得呢?” “我……”范先生想了想摇头,“属下不知。” 梅林楷听到范先生的回答,噎下自己的答案,跟着说道:“属下也不知。” 林怡然笑出了声。 梅林楷红了一下脸。 林怡然摇头,“梅大人,不要觉得范先生在敷衍我,他是真得不知。” “呃……”梅林楷惊呃的看向二人,心想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杀还是放吗,有什么不知道,说得好奇怪。 林怡然见梅林楷被她饶蒙了,对范先生说道:“你解释一下,你为何不知。” “是,王妃!”范先生头微转,朝向梅林楷,“如果我同意王爷杀人,又觉得江家的罪,还不至于此,杀人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人情?梅林楷暗想,在你们口中居然还有人情,难道不是银子吗?他感到更困惑了。 范先生继续说道:“至于说流放,天下还并不太平,流放没有意义。” 林怡然微笑道:“梅大人,现在懂范先生‘不知’的意思了吧?” “下官惭愧!”虽然不懂,梅林楷还是好像懂的样子,拱手认错。 林怡然微微一笑,并不点破,问道:“那么梅大人的意见呢?” “我……” “大胆说,无妨。” 梅林楷思索一下说道:“我觉得流放比较合适。” 林怡然点点头。 夏宗泽问道:“然儿,你是什么意见?” 林怡然回道:“补十年的课税,其余归还江家,无罪释放江家。” “啊……”梅林楷惊叹的出声。 范先生笑道,“我就知道王妃有不同的意见。” 夏宗泽皱眉,“为何?” 林怡然回道:“江家的财富不是一朝一夕得来的,这是他们经过世代累积而来的,我们无权没收他们的财产。” “可……”梅林楷非常不解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反问:“梅大人一定想问,那我们费这么大的周章,明察暗访,抓人抄家是何意,是不是?” “对,王妃,下官不明白。” 林怡然咧嘴一笑,“我呢现卖个关子,等陶大人把江家家主和嫡长子的口供拿到手,给你看看,你们就懂我这何这样做了。” 梅林楷看向范先生。 范先生笑道,“我也不懂,我也等答案。” 林怡然笑道:“在等答案的时间,先生,我们去见见老对手梁其道吧!” “是,王妃。” “梅大人也一起。” “多谢王妃。” 林怡然转头,“王爷大人有空吗?” “嗯!” “好,那我们过两天一起去见见。” “我让人去按排一下。” 林怡然点头,“把抄江家的事透露给梁其道,特别是杀衙役这件事。” 梅林楷又不解,又看向范先生。 范先生照例笑笑,“梅大人别看我,我也不懂,不过我相信答案就在这几天。” “先生果然了解我。”林怡然笑道。 “哈哈……”范先生大乐。 见范先生和王妃很随意的样子,王妃本人不介意也就罢了,可是一向冷冽威严的王爷好像也不介意,梅林楷暗暗称奇,没想到,他们私下里相处是这样随意平和,倒是很让自己意外。 上官家 上官乐驹正在上官明才的书房,他们正在讨论江家被抓的事,“听说貌不其扬的江家,清算出来的家财近两千万两。” 上官明才轻笑一声,“家财万贯的商人不是没有。” 上官乐驹微凝眉头,“可是,爷爷,当我第一眼看到江家家主——江百奇时,真是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人会这样有银子?” “什么样的人?” 上官乐驹回道:“不仅貌不其扬,而且穿的都是普通的麻布袍子,那麻布就是比平民稍好一点,少几个补丁,一对圆口黑布鞋,鞋头都磨破损了,真是简朴的让人想象不到,他会有这么银子。” 上官明才笑了,“梅大人跟你一样的想法。” 上官乐驹笑道:“不知为何,看到江百奇时,我第一个反应竟是爷爷你!” “哦,为何?”上官明才微笑问道。 “爷爷你身居要职,可是穿着打扮比普通官员好不到那里去。”上官乐驹笑道。 上官明才淡然一笑,“也许江老爷跟我一样,已经看透世事,发现低调比高调更自由、更随心所欲。” 上官乐驹说道:“可世上之人不都是以貌取人吗?见你穿得华贵了,高看你一眼,见你出手阔绰了,曲迎小意的奉承着你?” 上官明才叹道,“这些都是那些虚荣想得到满足的人想要的东西,对于那些置虚荣于无视的人来说,看与看不起,已经不重要了,重要是自己内心的充足。” 上官乐驹问道:“可如果爷爷遇到以貌取人的人,他们不尊重你怎么办?” 上官明才说道:“我只会淡然一笑,随他们去。” 上官明驹表示不懂。 上官明才说道:“实际上,低调的我,很难会给自己带来这样的麻烦——不尊重自己的麻烦。” “……”上官乐驹再次表示不懂。 上官明才说道:“现在不懂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好吧,爷爷,我在跟你说江家的事,怎么说到这上面来了。”上官明驹转到正题问道:“爷爷,夏王爷会怎么对待江家呢,他还会继续挖下去吗?” 上官明才微笑道:“这也是爷爷想知道的。” “那以爷爷阅历来看,夏王爷会怎么办?”上官乐驹问道。 上官明才摇头:“爷爷阅历中没有夏王爷这样的人。” “呃……” “爷爷在等。” “哦。” 宣城王府 三和收到门房递进来的贴子,发现居然有一个好久不见的熟人,“他怎么来了?” 四喜坐在门廊栏杆上,抱着双臂养神,随口问道:“谁——” “郁离。” 四喜睁开眼睛,“他……” “嗯,还送贴子过来,想见王爷。” 四喜皱眉。 “你皱什么眉头啊。”三和好笑。 四喜说道:“每次听到他,我总觉得有阴谋的感觉。” “啊……”三和惊讶的失声。 “不行,我得找人去查查。” 三和说道:“犯得着嘛,我们现在又不买他的粮。” “就是想查……”四喜直起身跳下栏杆,“我找人探探去。” 三和看着四喜的背影,“是不是太闲了?” 小莲街 严家这几天的日子不好过,一直有人来打听他‘远方侄子’的事,搞得他成了撒谎专业户,可如果不撒谎,说真话,也没人信,最后为了不让人纠缠,他不得不胡编乱周,让自己消停一会。 天黑关门,严家人用三个门栓拴住了自家大门,谁来敲门都不理。 “真是累死了,连生意都没办法做了。”严掌柜说道。 严安说道:“爹,要是我们不赚这一百两银子就好了。” “臭小子,不赚这一百两,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严安再次说道:“可是现在,我们家根本没有这门亲戚,你整天乱说,总是不好。” 严掌柜叹道:“得了,儿子,你以为我想认这个亲啊,这不是被逼得没办法嘛。” 严李氏叹了口气,“不说别的,就这银子啊,我们也得对得起人家小哥。” “知道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严掌柜语气发冲。 “我是不懂,夏天眼看着就到了,有了这银子,我们的漏雨的房子总算可以修了。” 严掌柜一拍大腿,“被闹腾的这大事都忘了,明天关铺子,谁也不见。” 宣城王府地牢关押处 梁其道被关在这里三天了,除了不见天日,倒是什么麻烦都没有,一日三餐,一顿一菜一汤,伙食居然不错,真是邪门了,难道自己不是做牢来了,而是踏青来了? 不过饭菜再怎么不错,想起自己的儿子、妻子,梁其道感觉自己的心情瞬间不好了,如蚁噬心,姓夏的,你让我死,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牢房栅栏外,传来守卒们的聊天声,梁其道坚起耳朵听了几句。 “咝,你知不知道,那小子真被王爷杀了。” “老娘哎,以前不是也有这样的事吗,为何现在这么严重?” “以前是以前,现在宣城是我们王爷的了,王爷不让衙役、小吏等胥吏私贪民财。” “可江家不是商人么?” “那也不让贪,就是要公事公办,不充胡搞。” “老娘哎,真得假的?” “你别不信,这几年,军卒攻城时,不允许拿平民百姓一针一线,当然是真的了。” “唉,好吧,我是宣城降卒,倒是没见过,你说真的,就真的吧。” “臭小子,不说别的,我们对你这个降卒怎么样?” “不错,有一视同仁的感觉。” “去你的,什么叫感觉,本来就是。” “是,是……”两个小守卒嘻嘻哈哈不停的说着外面的事情消磨时间。 梁其道的眉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王府后院 小白已经能扶着走几步,现在对走路特别感兴趣,逮到谁,拉着谁几走步,李嬷嬷让人少往小白跟前,不让他拉着走。 “嬷嬷为什么呀?”香兰问道。 李嬷嬷回:“小公子的骨头还没那硬,不要伤了腿。” “原来是这样,好的,我知道了,嬷嬷!” 李嬷嬷说道:“还是让他爬着玩吧,你们在边上看着,跟他说说话就行了。” 香兰和小玉点点头。 李嬷嬷看着小白轻声说道:“小公子要有陪侍了,陪侍要从小跟着一起长大,情感才好。” “就像和待他们?” “嗯。”李嬷嬷点点头,等有时间,她要提醒王妃一声。 香兰笑道:“那嬷嬷快点说,让我们小白有玩伴,不寂寞。” 李嬷嬷点了点头。 王府前院 夏宗泽夫妇准备下班了,三和把一堆贴子送给了范先生,他挑了几张紧要的赶紧拿给夏宗泽。 “他怎么来了?” 范先生笑道:“四喜也这样说,还出去查他了。” 夏宗泽抬眉,“不见!” 林怡然伸头看了一眼,“郁离?” “是的,王妃!”范先生回道。 林怡然摇头,“不,要见,而且明天就要见。” 夏宗泽和范先生同时看向她。 林怡然回道:“江家口供上有提到江觅松刚从南越回来。” 夏宗泽问道:“跟江家案子有关?” “跟案子没关系,跟生意有关。”林怡然说道。 “竟是这样?” “嗯,明天早上就见他。”林怡然说道。 范先生回道:“好,我马上就回贴去。” 林怡然笑道:“明天早上,我想带小白去茶楼吃早点,你让人安排一下,顺便见见姓郁的。” “是,王妃。” 林怡然笑道:“再包一间,把几位大人也一起请着吃早饭。” “是,夫人!” 范先生领事退了下去。 夏宗泽夫妇回后院,走到回后院的途中,林怡然把自己对江家这件事的想法跟夏宗泽说了说。 夏宗泽说道:“因为这样,你才放了江家?” “对,子韬。” 夏宗泽抿了一下嘴。 林怡然捣了他一下,“你是不是舍不得那一千多万两的银子?” 夏宗泽唬了她一眼,“知道还问。” “哈哈……”林怡然大笑,然后凑到夏宗泽身边,悄悄低语道:“至少有一半会进到你口袋。” “可是全进到好。” 林怡然用胳膊肘用力捣了他一下,“别目光短浅。” “哈哈……”这下,轮到夏宗泽大笑了,“我掏光他银子,再放他一马,他还不是要继续家族的生意,还不是要交课税?” 林怡然白了他一眼:“大哥,这下面还有好几家呢,你别把人给吓逃了,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夏宗泽哼道:“他们能逃到哪里去?”所有城门,他都让人封锁了。 林怡然说道:“天下太大了,什么地方都能去。” “他们敢!” 林怡然说道:“亲,不要再用杀鸡取……” 夏宗泽不甘心的打断了她的话:“知道了,亲!” “哈哈……”林怡然被他心疼银子的样子逗笑了。 宣城某酒楼 郁离没想到当天就能收到回贴,到是有些讶异。 “公子,明天早上一起早茶。” 郁离点点头,“去准备一下。” “是,公子。” 这时另一个回事的进了房间,拱了一下手,说道:“公子,宣城城门查得很严,只许进,不许去。” 郁离勾了一下嘴,“夏宗泽怕其他隐形大商家逃走。” 站在边上的管事问道:“公子,这样做,会不会让几大家联手,作乱宣城?” 郁离嗤笑一声,“也许有可能。” “宁国十万大军驻在这里,几家商家怕也沾不到什么便宜,最后怕是两败俱伤。”管事说道。 郁离抬眼,“你说得是三年前的夏宗泽,现在的他只会双方……”双方什么,郁离觉得自己的结论或许太早,或许总结得不够精僻,那就等明天早上的早饭了。 宣城府衙大狱 江觅松看着没有增加人的牢房,担心的问道:“父亲,难道姓夏的没有趁热打铁?” 江百奇沉沉说道,“要是按以前,我们这边口供完,那边就会抓人,可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居然还没有动静,难道是今天?” “父亲,你也觉得奇怪?” “嗯!”江百奇从地上站起来,看向天窗外,喃喃道:“天快亮了!” “父亲,如果这两天抓不到人,那些人就会逃脱了。” “我想,此刻各个城门口肯定有不少人吧!” “父亲,他们会逃得了吗?” 江百奇摇头,“为父也说不准了。” 宣城各大城门 从昨天起,四大城门门口戒备森严,只进不出,管你天皇老子,也别想出了这宣城。 宣城门到处张贴着不准出城的公告,还有巡街衙役不停的在大街宣传,气氛在不知不觉中紧张起来。 某处茶楼,门口贴着‘今天歇业’,楼内,某房间内,坐满了人,个个神色不安,慌乱。 ☆、第288章 打架 见面 某处茶楼,门口贴着‘今天歇业’,楼内,某房间内,坐满了人,个个神色不安,慌乱。 “现在怎么办,姓夏的封了城门,我们逃都逃不了。”有人看向房间主位。 一个年纪较大的老者坐在主位,沉默,听到问话,捋胡须的手并未停下。 “王老爷,我们都尊你为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呀!” “是啊,王老爷,你在我们中间,年纪最长,经历的事最多,帮我们出出主意。” “王老爷,您老怎么不说话?” …… 众人边说边盯着王老爷,他在众人目光中神色凝然,扫了大家一眼后终于开口:“我让人打听衙门大狱里的事。” “结果怎么样?” 王老爷说道:“结果不好。” “啊……”众人惊,问道:“如何不好?” 王老爷回道:“江家把我们都供出来了。” 王老爷这句话说出来后,犹如平静的水平,扔了块巨大的石头,激起千层浪,整个房间顿时变得哑雀无声,众人第一反应,完了、完了…… 紧张过后,第二反应,马上有人跳起来骂道:“想不到姓江的居然是个奸诈小人,都说好了,不相互揭发,他居然还是出尔反尔,太奸了,不太是东西了。” 其他人看向王老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王老爷看向众人,“城门被关,你们说呢,各位?” 有人哀叹:“看来姓夏的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听说江家抄出了近两千万银子,他能罢休才怪。” “难道我们都要……” …… 说着说道大家又沉默下来。 王老爷从椅子上站起来,放下捋胡须的手,沉重说道:“既然大家尊我一声老大哥,那我就带个头……” 终于有人领头,众人双眼齐刷刷看向他,“王老爷,我们要如何做?” “暴乱……” “暴……”众人默。 王老爷说道:“不能让银子被姓夏的抢了去,不如拿出些银子买人暴乱,我们趁机逃脱,就算逃不走,也要表明我们的态度,我们的银子不是这么好拿的。” 沉默的众人情绪忽然亢奋起来,“对,告诉姓夏的,我们的银子不是好拿的。” “对,王老爷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大家纷纷附合:“与其让银子给宁国人抢去,不如拿来痛快干一场,也能死个痛快。” “对,就这样干,辛苦得来的银子,不能让宁国人白得了……” “我们马上就去……” “……” 四喜带着几个手下,没费什么功夫打探到了郁离所住的酒楼,并且把随行的人也打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来宣城想做什么?”四喜直接问自己的手下。 “回喜哥,听说来做生意的。” “我知道,我问你,他具体想做什么生意?” “听说除了粮食之外的生意都做。” “哈哈……”四喜仰头大笑了几声,“他娘的,听了这话,我怎么感觉这么解气呢?” “喜哥,当然解气了,以前,王爷买粮可没少受他的气。” “我记得那时,我们去打探粮价时,这厮可拽了,没想到,他也有今天。” 四喜摸着下巴,问道:“你刚才说他带了女人来?” “嗯。” 四喜问道:“什么样的女人?” “反正不是风尘女子。” “良家子?” “我打听到,说是被郁离救的弱女子。” “什么地方救的?” “南越。” “这么说,是南越人了?” 手下摇头,“没打听出来。” “没打听出来?” “嗯!” 四喜又摸了摸下巴,“郁离这家伙无利不起早,在南越救的女人带到陵国来,难道这女人其实不是越国人而是陵国人?” “这……”手下想了想说道:“听说是一主一仆。” 四喜眨眼:“我听说凌将军在打听前陵国公主——明和的下落,你们去看看,不管对不对,也算帮凌将军打听过了。” “是,将军,我们这就打听去。” 夜晚不知不觉来临了,坐在军营大账中,凌齐轩一点也不想回府,慵懒的坐在书案边,拿着书,可是手中的书页却半天没动。 小厮庆子忍不住提醒:“公子,今天要回府的。” “不想回去。”凌齐轩无精打彩的回道。 庆子说道:“公子,王妃送贴子过来,请你明天早上去吃早餐。” “回个贴子,就说我有事,没空去。” “公子……” “别烦我了。” 庆子撇嘴站到了门口,不敢烦自家主人了,静静的站在门口陪着自家公子。 慢慢的,夜深了,营账内,书案上点着油灯,朦朦胧胧的灯光中,凌齐轩仿佛看到了婷婷玉立的明和,只见她穿着漂亮的深衣,带着害羞的笑意朝自己缓缓而来,明媚而美好,他呆呆看着她,直到她走到自己跟前,娇嗔的埋怨,轩哥哥,你是不是把我忘了,怎么到现在还不来找我?害我等得好苦啊…… 胳膊歪了一下,差点滑到地上,凌齐轩蓦得从睡意中醒来,惊出一身冷汗,脱口而出,“颖儿……” 庆子刚想回答,仔细一辨却不是叫自己的,连忙收住脚步,看着失魂落魄的公子,一脸叹息。 意识到自己做梦后,凌齐轩捋了一把脸,从书案后站起来,走到衣架边上拿披风。 “公子……”难道要回去,庆子叫了一声。 “回去。” 果然是这样,庆子高兴的跟着出了大营,门口,两个侍卫见大将军出来,先礼了个军礼,然后问道:“将军,这是要回城中吗?” 凌齐轩点头。 “属下马上去安排。” 不一会儿,大将军的马车从军营出发回城去了。 半夜时分,手下人带着打听的消息到了四喜值班的地方。 手下人惊喜的低叫道:“喜哥,你猜我们打听到了什么?” 四喜展眉,“什么?” “你猜……” “臭小子……”四喜伸手就捋了一把手下的头,“明知喜哥我现在困意连连,还让我猜,你找打是不是?” “嘻嘻,喜哥,不是看你打瞌,给你赶瞌睡虫嘛。” 四喜打了个哈欠问道:“别磨磨叽叽的,是谁?” “是前陵国公主……” “什么……”四喜睡意全无,“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 “我的个娘的呀,公主居然被他救了。”四喜仰头想了下,“难道他送贴子来,就是为了这事?” “喜哥,要不要告诉王爷、王妃?” “王妃对凌大将军这么好,肯定要告诉了。”四喜说道:“可现在夜都这么深了,我是现在告诉呢,还是明天一大早呢。” “喜哥,你慢慢想,咱们哥几个下去睡了。” “臭小子,赶紧滚去睡吧。” “多谢喜哥。” 等手下走后,四喜想了一下,决定明天早上告诉王爷王妃,不去打扰他们睡觉,想了想,要不先告诉凌将军,让他高兴一下? 走在夜深人静的大街上,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的明月,凌齐轩越发孤独,那种从灵魂深处透出的孤寂,让他显得苍桑而无力。 “来人——” “公子……” “去观花街。” “公子……” 揭着骄帘,凌齐轩孤寂的双眼看着庆子,威严中透出让人不忍拒绝的执着。 庆子吐了口气,“调转马车。” “是,公子。” 马儿嘚嘚的响声回荡中空寂的大街上,显得特别清晰,庆子以为自家马车,可看到高悦、王峥两位侍卫朝远处看过去,不解的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难道军营中有什么事?” 高悦说道:“那不是军营中的马。” “难道是衙门里的?” 高悦朝庆子看了眼,月光下,也能看得清是给的白眼。 “啊……难道我说错了?”庆子疑惑道。 高悦撇嘴说道:“我估计将军是看在老管家的份上才把你留在身边。” “高将军,你别乱说话,我可是凭本事留在身边的。”庆子不服气的回道。 “那你说,这马是谁家的?” 庆子又看了眼说道:“我知道了,是王府的。” “是王府那个办事侍从的?” 庆子摇头。 “还说不是,”高悦又给了个白眼,“那是王爷身边的四喜手下。” 庆子惊叹“天啊,你们看得这么细?” “那是当然,要是不小心得罪了这几位大神,小心你不够混的。” 庆子扁嘴。 凌齐轩听到他们的议论,已经揭开帘布,四喜手下的马也到了跟前,拉住马,抬手行礼,“凌大将军——” “南侍卫,你这是……” “将军,我们打探到了明和公主在……” 南宝的话还没有说完,凌齐轩已经跳下了马车,“快说,在哪里?” 南宝扁嘴:“将军,你要是不打断我,我已经说出来了。” “哦,对不住,我太心急了,明和她在哪里?”凌齐轩焦急的问道。 “在德祥楼,跟……” 南宝的话仍然没有说完,凌大将军如一阵风一样挤下了庆子,骑上他的马飞奔而去。 宣城王府 夏宗泽搂着小妻子已经进入黑甜的梦乡,春风微熏的三月夜晚,正是春梦了无痕之时,让人留连忘返。 可是不想忘返,也得忘返了,夏宗泽在三和急促的叫声中醒来,本能的问道:“什么事?” “王爷,打起来了。”三和急切的回道。 “打……”夏宗泽呼一下坐起来,“那个地方?” “大酒楼。” “大……”夏宗泽气道,“什么时候回个话都不会回了?” 门外 “王爷……”三和吓得缩头,苏小兰也朝他瞪眼。 门内 林怡然也醒了,懵懂问道:“怎么打起来了,凌大将军知道吗?” 三和扁嘴,“就是凌大将军跟人打起来了。” “什么……”林怡然嗖一下下了地,连忙换穿衣服。 夏宗泽的衣服已经穿好,“你要去?” “是啊,凌齐轩相当于我的哥哥,他有事,我总得去看看。”林怡然边系衣袍边回道。 夏宗泽看了眼儿子的房间,想想没反对,叫道:“李嬷嬷——” “奴婢在——” “带好小公子。” “是,王爷。” 夏宗泽推开了门,伸脚要踢三和。 三和乖觉的躲开了,“爷,你可不能怪小的,要怪也怪四喜。” “怎么又跟四喜扯上了?”夏宗泽的口气不善。 林怡然看了眼起床气十足的男人,说道:“赶紧上马车,边走边问,不要耽误时间。” 三和见林怡然开口,高兴的连忙蹦开了。 “混小子,真是欠揍。” 林怡然笑笑,“赶紧去问问怎么回事?” 宣城某胡同某院 一个黑衣人忽忽朝外面进来,等他进到房间,房间居然坐满了人,大家看到人,都站起来,问道“外面情况怎么样?” “王老爷——” “我在,怎么样?” 黑衣人摇摇头,“可能被姓夏的发现了。” “怎么回事?” 黑衣人回道:“我们的人刚要出动,姓夏的带着人出了王府,朝灵都大街而去。” “老天啊,我们约好的人就在灵都大街啊,难道真是被他发现了。” 众人惊恐的不知所措。 “现……现在怎么办……” “难道像江老爷一样连挣扎都不能挣扎?” “这……” 众人口中的灵都大街 明和被困在二楼,她手死命扒着房间门廊的栏杆,朝楼下大厅叫道:“轩哥哥……轩哥哥……” 瓣儿也跟着哭叫:“凌公子,救我们,救我们……” …… 一主一仆,把德祥楼哭得如人间地狱,凄惨不以。 楼下大堂,凌齐轩正在跟郁离过招,没想到一个商人的功夫这么好,居然跟他过了百招,而且有越打猛的势头。 凌齐轩不耐烦的叫道:“姓郁的,我劝你赶紧放了明和。” “他是我的人,我为什么要放。”郁离边打边挑眉回道。 “姓郁的,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什么叫你的人,明和刚才跟我说了,你们之间没什么。” “她说什么你都相信?”郁离一脸痞笑。 凌齐轩神色危襟:“那是当然。” “哈哈……”郁离大笑。 “郁离,识相的赶紧住手,这可是宁国人的地界。” “凌齐轩,我知道你手下有十万大军,可咱们是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我们得以男人的方式解决,你说呢?” 凌齐轩哼道:“如果我不以男人的方式,你以为你还能跟我过招?” “哈哈,说得对,凌大将军,郁某在这里谢过了。” “姓郁的,你不放明和,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凌齐轩突然问道。 “目的,什么目的?”郁离挑眉,装着无故的样子。 “你别装蒜。” “哈哈……”郁离笑道:“没有,没有,就是觉得,空学了一身武艺,突然有机会跟凌大将军这样的英雄切磋一下,感觉也是挺好的。” 凌齐轩冷冷看了一眼油嘴滑舌的郁离,出拳更加密集。 陶仁泉接到灵都大街有异样时,还没睡,可能是年纪大了,他的睡眠很少,每天都办公务到子夜。来人很快见到了他。 “大人,都灵街有异样,怕是那些隐行大商家联手了。” “具体在什么地方?” “好像在景和小酒肆。” 陶仁泉说道:“马上通知贺都尉,让他带人去包围景和小酒肆,里面的人全部抓起来,一个不漏。” “是,大人,那你去吗?” “嗯” “好,那属下马上让人准备马车!” 景和小酒肆 里面的人惊讶的看向外面,低语道,“难道消息泄漏了,这街道上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官兵?” “不可能吧,事情是今天早上刚商量的,我们的人都还没散去,不可能有人散了消息吧。” “那怎么会这样?” 景和小酒肆后门胡同里密密麻麻站了近千人,可他们马上接到了立即疏散的消息。 “什么,让我们散了?那有银子拿吗?” “对啊,不能让我们白高兴一场啊。” “我们为了银子,可是连命都愿意搭上的人,可不能让我们来我们就来,让我们走就走。” …… 眼看着一千多人要骚动起来。 领头人问道:“那边老爷们什么意见?” “王老爷刚才说了,他没想到姓夏的这么厉害,这么快就知道我们要暴动了,要改时间,让你赶紧先把人带到安全的地方,等待我们消息。” “反正这样了,为何不乱上一乱?” “王老爷说了,失去先机,除了送死,没别的意义。” “可……” “你放心,这事肯定要做,该给你们的银子一分不会少,还请你赶紧带他们散去。” 领头人不死心的到了前院,扒着门缝看了看,街上的官军越来越多,已经有人开始敲商铺的门了,看来不撤不行了,连忙回到后胡同,“兄弟们咱们先撤。” 清街过后,夏宗泽夫妇的马车出现在都灵街,两人坐在马车里,听三和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是这么回事。”林怡然说道:“行,知道了!” 三和退出了马车,坐到自己马上。 林怡然叹了口气。 夏宗泽觉得困,正闭目养神,听到林怡然叹气,“人找到了,你该高兴才是,叹什么气。” 林怡然又叹了口气,说道:“明和我见过,说老实话,她配不上凌大哥。” “对男人来说,没什么配不配不得上的,只有喜欢不喜欢。” 林怡然摇头,“有能力的男人才会这么有底气的说只要喜欢就好,可是……算了,只要凌大哥喜欢就好。” 夏宗泽见她纠结,闭起眼说道:“你还是想想郁离的用心吧。” 林怡然转头看向夏宗泽,“用心……” “嗯!”夏宗泽说道:“姓郁的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林怡然陷入沉思。 街道另一头陶大人和贺大人两人在街道口相遇了,“陶大人——” “贺大人——” “我刚才收到消息,王爷在都灵大街德祥楼。” 贺都尉问道:“不是景和楼?” 陶大人摇头,“景和楼是另一件事。” “下官知道了。” 景和楼后街护城河,一千多人已经趟着水偷偷离开了,景和楼后胡同瞬时又进入了沉静。 德祥楼 夏宗泽夫妇很快出现在大酒楼门前,守门的连忙叫道,“夏王爷、夏王妃到。” 两个对打的公子愣了一下,不过他们没有因为王爷、王妃的到来而停止打斗,甚至打得更厉害了。 四喜已经到门口,听说王爷王妃来了,连忙上前行礼,夏宗泽瞪了一眼四喜,吓得他胆怯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林怡然进来抬头就朝二楼看过去,明和主仆被郁离的人控制在二楼,又看了看正在大厅打斗的凌、郁二人,略思索了下,跨进了大厅,双手拍了拍,“真是精彩。” 围观的人都看向林怡然,这个传言中的平民王妃,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平民气息,相反,端得是大方、爽朗,雍容华贵。 林怡然没管众人的目光,她叫道:“郁公子,你不做将军,真是可惜了。” 郁离转头,避过凌齐轩一招后回道:“可我不喜欢做将军。” 林怡然问道:“为何?” “没有为何!” 林怡然笑道:“其实我知道为何,我就是故意问问。” 郁离眉角高扬,“是嘛,夏王妃,在下愿意洗耳恭听。” 林怡然伸手指了指,“要不二位先停下来,休息一会后再打?” 郁离仿佛无奈的说道:“那也得这位老弟肯啊。” 林怡然笑道,“那我就帮你一把……” “别,夏王妃,你这一帮,可是天大的人情,我拿什么还?” “很简单啊,让楼上的人下来,不就结了?”林怡然仿佛天真般说道。 郁离龇牙说道:“那是我心仪的姑娘。” 楼上,明和听到郁离的话,连忙出声否认,“不……不可能,郁公子,你一定搞错了,明和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可是这种事端是万万不可能的。” “是啊,郁公子,我们家公子会感谢你的,就求你放了我们小姐下楼去。” “感谢我?” “是啊,郁公子……” 林怡然看着装模装样的郁离,明白了,原来他的目的在这里,挑了挑眉,叫道:“凌大哥,杀杀这南越国第一公子的威风。” 郁离听到这话,咧嘴故意大叫,“夏王妃,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在你们的地盘上,怎么得也是客人吧,有你们这样待客的吗?” 林怡然哼道:“郁公子,马上天就要亮了,你是不是准备带着明和作筹码,跟我们谈判?” “夏王妃,瞧你说的,难道我郁离就不能心仪一个姑娘吗?” 林怡然挑眉,“心仪,你能让姑娘晾于人前?” “没有啊,我一直带着身边,寸步不离。”郁离插抖打诨,无赖的很。 林怡然哈哈大笑,“我说郁公子,我不相信你在宣城没有房产,要住到这招摇的大酒楼来。”说完,眼睛扫了一遍三层高的大酒楼,里面住满了各式行商大贾。 听到自家王妃的话,四喜的脚又往后退了退,暗道一声不好,竟然被姓郁的利用了一把,引出了王爷、王妃,自己会不会被剥了筋啊! 眼看着凌大将军渐渐占上风,郁离一个晃招,抽身跳出了他的攻击范围,到了夏宗泽夫妇身边,拱手笑道:“王爷别来无恙!” “郁公子,你来的阵仗可真不小那”夏宗泽冷冷回道。 “哈哈,哪里,哪里,一般,一般。” 林怡然说道:“还有一大半个时辰天亮,咱们先早茶?” “多谢王妃盛情款待。” 这边两个人打口舌仗,那边凌齐轩已经跃上了二楼,三下五除二踢飞围在明和身边的护卫,一把把明和拥在了怀里。 “轩哥哥……” “颖儿……” “轩哥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不,不会的……” “轩哥哥……”明和抱着凌齐轩失声哭起来,由开始的小声,到后来的嚎啕大哭,简直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所有的委屈、苦难、欺凌仿佛都在这哭声中得到释放。 凌齐轩不断的安抚,不停的念唠:“颖儿,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再也不让你离开了……” ☆、第289章 故事 唯用 陵国国破,横在凌齐轩和明和之间的天堑壕沟已经不存了,他们终于可以抛开一切,可以光明正大走到一起。 楼下说话之人都已经停止了说话,抬头看向楼上,这一对苦命的鸳鸯终于团圆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凌齐轩才在激动的情绪中发现众人还在楼下等着他呢,只见他快速拉着明和的手下了楼,小跑着到了夏宗泽夫妇跟前,说道:“王爷、王妃,我和五对小将军一起大婚。” “啊……”这是围观之人的惊叹声。 “什么……”这是郁离的惊讶声。 “后天就是将士们大婚的日期了,会不会太赶了?”这是林怡然的声音。 “不赶,不赶……”这是门口刚赶过来的凌家大管家的声音。 “大管家……” “王妃,老奴给你见礼了!” “请起,大管家。” 大管家说道:“将军的婚事准备已经都好了,就差新娘。” “……”众人再次惊叹。 凌齐轩两眼殷殷的看向林怡然,就怕她说不同意。 林怡然被他看得失笑,心想,我又不是你的爹娘,你看我做什么。 “小然,你笑什么?”凌齐轩的脸有些红。 林怡然手指轻触鼻端,“凌大哥,我可无权不同意你的婚事。” “这么说,你同意了?”凌齐轩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激动不已。 林怡然笑道:“这是你自己的事,你原意就好呀。” “可我……”凌齐轩看了眼夏宗泽。 林怡然真诚的笑道:“凌大哥,我祝福你!” 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凌齐轩高兴而真诚的谢道:“谢谢你,小然!” 林怡然说道:“我马上让李嬷嬷和董嬷嬷帮你们准备大婚事宜。” 凌齐轩把感激放在心里,高兴的点了点头,对她说道:“早餐,我就不去了!” “早餐过后,我马上去帮你。” “好,小然,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怡然笑着点头,“那是,咱们什么交情,赶紧去忙吧。” 郁离见人要走,轻咳一声,“凌将军,你不会这样过河拆桥?” 凌齐轩刚想说什么,林怡然伸手,“凌大哥,你们先回去忙吧,他的事我来处理。” 听以林怡然接手,郁离退回一步,淡定的笑笑,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了。 “小然,那我就先回去了。” 凌齐轩怀着欣喜的心情,带着明和主仆离开了德祥楼,众人见没热闹可瞧了,刚想纷纷散去,见王爷还没走呢,个个定着不敢动了。 郁离笑道:“夏王妃,那咱们去吃早茶?” “请吧,郁公子!” “痛快!”郁离爽朗大笑。 林怡然白了他一眼,只见他周身都散发着孔雀开屏的骚包味。 郁离动了动眉角,看向夏宗泽,笑道:“王爷,惊动你的大驾,真是郁某的罪过。” 夏宗泽瞄了他一眼,“知道就好。” 郁离没防夏宗泽一点也不谦虚,仰头一笑,仿佛全然不在意,谁让人家是王爷呢? 景和楼后胡同往北延,贺大人一直追到了护城河边,到了河边之后,连鬼影都没有。 “陶大人,这……” 陶仁泉蹲到河边草丛处,发现足迹踏过的痕迹成片成片的,掐了一节被折的断草头,直起身,眯眼道:“看来真有人要闹事。” “大人,继教查吗?” 陶仁泉想想说道:“继续查。” “是,大人!” 陶仁泉转过头看向贺大人,“听说你女儿是五对当中的一对,这样吧,这事等你女儿大婚后再办。” 贺大人拱手谢道,“多谢大人体谅!” 早茶时间不仅没有提前,还因为凌齐轩和明和而推后了,一行人进了茶楼,几位大人早已等待多时,他们见王爷来了,连忙行礼。 “王爷、王妃——” “各位大人免礼。” 上官明才是众官领袖,拱手笑道:“能与王爷共进早餐,真是三生有幸。” 夏宗泽笑笑,“各位大人请随意,不必拘紧,一顿随意的早餐。” “谢王爷。” 夏宗泽瞄了眼郁离,微微一笑,“给各位介绍一下,这是南越第一商人郁离郁公子。” “年纪轻轻,竟已是第一商,真是后生可畏。”上官明才微微一笑,顺着夏宗泽的话接了一句,如果不是王爷引荐,郁离还没有这样的面子,让他说这样恭维的话。 郁离的第二个目的也达到了,顺利和重组后的宣城大人们说上话了,那么以后在宣城的生意就好做了。 郁离暗道姓夏的还真上道,拱手谦虚道:“大人言得了,真是折煞小生了。” “郁公子谦虚了!” 林怡然笑道:“各位大人,郁公子,咱们还是边吃边聊吧。” “是,王妃。” 一行人被掌柜亲自带上了二楼雅间,夏宗泽和他的官员们一起吃了顿亲民早餐。 这顿早餐先别管它吃的是什么,它实质上也不在于吃了什么,而是在于和谁一起吃,这样请吃给出的态度又是什么。 几位司字辈大人,心中不是没有嘀咕的,他们猜测,夏宗泽估计要对宣城的大商们下手了,一旦下手,将会引起社会的动荡不安,大概是让他们做好准备,解决这些不安的因素,更何况,都是官员的早餐,居然请了南越第一商人郁离,这让他们的猜测更确定了些。 大半个时辰后,早茶结束了,王爷离开了,各位大人们相视一笑,也各上各的衙门。 回王府的路上,林怡然说道:“回去后,我要见见梁其道。” “你准备拿他怎样?”夏宗泽随口问道。 林怡然反问:“你猜猜我会拿他怎么样?” “杀了他?”夏宗泽说道。 林怡然反问:“我为何要杀他?” “……”夏宗泽说道:“他派人暗杀我们。” “骗了他的银子,他妻儿在我们追银的过程中,跳河自杀,虽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有足够的理由杀我们。” 夏宗泽冷哼:“可他那些银子都是不择手段得来的,都不知道手上沾了多少血。” 林怡然龇牙一笑:“要不要我讲个故事给你听一下。” “什么故事?”夏宗泽好奇的问道。 林怡然讲道:“从前,有个国王生病快要死了,在临死之前,他手把手教儿子如何理朝政,如何御人,怎样治理国家。教了一段时间后,在老国王临断气之前,他的儿子不解的问道,父王,治理国家,难道不要用好人吗,可你却让我既用好人,又用坏人,这是为什么?你道老国王是如何回他的?” 夏宗泽凝眉沉思,“不知道。” 林怡然回道:“有时候坏人要用坏招对付,有时候,用坏人制约好人,好人如果没有了坏人做参照物,其实不要多久,好人也会变成坏人,而好人变成坏人的杀伤力,其实比坏人的杀伤力更大。” “为何?”夏宗泽脱口问道。 林怡然回道:“因为你知道坏人存在,所以你一直以紧戒之心防患于蔚然,可是你会防犯一个好人吗?” “大部分情况下不会。” “对,所以有时候,好人的杀伤力比坏人更大!” 夏宗泽皱眉看向林怡然,“你准备……” 林怡然点点头,“作为领军打仗的大将军,你觉得在军中,什么样的军卒更能在长久的战争中活了下来。” “当然是那些贪生怕死之辈。”夏宗泽一脸气愤的回道。 林怡然摇头,“不,不是。” 夏宗泽惊呃的看向林怡然。 “而是那些既能打又能逃的小卒,他们更能在长久的战争中活下来。”林怡然说道。 “你知道军中对逃兵的惩罚有多大吗?” 林怡然笑笑,伸手握住夏宗泽的手,“我今天不跟你讨论逃兵受惩罚的事。” “那你想说什么?”夏宗泽不解。 林怡然回道:“我想说得是,一个普通士卒凭什么能在长久的战争中生存下来。” “凭什么?” “谙熟打仗门道,有打有逃有规避。” “何意?”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就在梁其道以为夏宗泽把他忘记时,他进了地牢。 夏宗泽背着双手,居高临下看向梁其道,目光沉沉,许久没有开口。 对生死已经无所谓的梁其道被他看得有些发毛,阴了一眼,转过头,不跟他对视。 林怡然从夏宗泽的身后绕到侧边,轻轻一笑,“梁大人,咱们终于见面了。” 听到声音,梁其道转过头,“你就是那个骗了我几十万两的小喽喽?” “正是,感觉怎么样,梁大人!” 梁其道冷嗤一声,“我算那门子大人。” 林怡然嫣然一笑,“梁其道,宣城人士,其父为世袭小吏,集曹之职,专管市坊上小商小贩的摊位费,在官府中,集曹小吏算不得朝庭官员编制,不能称为官,只能以胥吏称之,身份地位虽卑微,但所谓‘官小而权之重’在街头巷尾却混得极开,为何能混得这么开呢,梁大人,你比我更清楚吧。” “我清楚,那又怎以样?” 林怡然说道:“不怎么样,我想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胥吏这一特定阶层决定了这一行的特殊性,处在一个官与民的交界点上,在官场上身份虽然低微,但却经常久居一种职务,熟悉各种政务,拥有处理复杂事务的能力,再加上熟悉地方的民情,只要稍微在中间做那么一点点手脚,就可以很轻松地欺上瞒下,并从中牟取私利,梁大人,你家是不是就是这样发迹的?” “那又怎样!”梁其道毫不避讳。 “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时,你觉得呢,梁大人?” 梁其道不知道林怡然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真接问道:“我已经是你的阶下囚,你还想说什么?” 林怡然回道:“你的履历我还没有说完。” “你……” 林怡然轻轻一笑,继续说道:“刚才说青出于蓝,你就是那个青,你子承父职后,不甘心只做个小小胥吏,你开动浑身解数,让你的上级举荐你做了从八品掾属,跳出了没有品极的小吏,并籍此一步一步往上爬,用了近二十年时间,坐到了江城都尉,官居正四品,是不是,梁大人?” “你知道了,还来问我。” 林怡然咂嘴:“不容易啊,梁大人,是不是?” “哼……”梁其道不屑答理林怡然,一个女人怎么会懂世事百态,官场诡谲,社会阴暗。 林怡然并不介意他的态度,继续说道:“你一路任过的官职还都不是虚职,那可都是实实在在的肥缺、实缺,都是油水相当足的职位,梁大人,你富得冒油吧?” “哈哈……”梁其道突然大笑,“再怎么冒,还能有你身边的男人多吗,他攻城掠地,抢夺无数,怕是金山银山都不止吧。” 林怡然微微一笑,“要是梁大人有金山银山准备干什么呢?” “能干什么,当然是守着了。” “如果是我,我就不守着。” “你一介妇人懂什么!” “放肆!”威严的喝止声来自夏宗泽,他不容许人对自己妻子不敬。 老于世故、奸滑无比,已经不在意自己生死的梁其道,如何感受不到这威严中的杀气,可他都不在意生死了,这杀意于他也就失效了。 让他在意的是,一个男人在人前维护风头超过自己的妻子,这事他没有遇到过,他很感兴趣,是什么,让有战神之名的男人,这么安静的立于妇人身后,听她长篇大论? 林怡然如男人般双手背到身后,慢慢踱了几步,一脸笑意的探究梁其道:“梁大人,被骗光银子后,又失去妻儿……” “你住嘴……”听到妻儿,梁其道面露狰狞。 林怡然眼微眯,“我向来只求财,不杀人。” “那我的儿子呢?我的儿子呢……”梁其道双眼通红,如果不是夏宗泽站在边上,他不是对手,估计林怡然已经被他拆肉入腹了。 林怡然微抬下额,“你妻子拉着儿子一起跳了河,我们的人跟着跳下河去施救,可是你妻子就是不让我们的人靠近,于是……你懂的。” “我不懂!你还我儿子……”梁其道撕心裂肺的叫道。 林怡然冷笑道:“梁其道,你妻儿为何不让我们施救,你应当比我们更清楚吧!” “我不清楚!” “那我告诉你,你的妻子怕自己和儿子成为王爷手中威胁你的筹码,所以她们宁愿选择淹死,也不让我们施救,归根结底,这杀人之手,也有你一双吧,梁大人?” “你胡说……” 林怡然风轻云淡般说道:“梁大人,到了你这把年纪,我不信,你想不透这些事。” 梁其道吼道,“没儿子,你让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林怡然目光寡寡的看向梁其道,“梁大人,除了那个淹死的儿子,我不相信你没努力生过其他儿子?” “你……”梁其道被林怡然戳中了心结。 林怡然淡淡笑道:“梁大人,人在做,天在看,事事讲究因果轮回,难道你就没想过,自己为何没儿子?” “你……”梁其道刚想破口大骂,被夏宗泽扫过来的凌厉目光骇住了。 林怡然继续说道:“梁大人,王爷身边还缺一个参事,我和王爷都觉得你做比较合适。” “你说什么?”梁其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怡然严肃认真的回道:“唯才是用,梁大人能听懂吗?” “你敢用一个刺杀你的人?”真是千古奇谭。 “敢啊,你敢上任吗,梁大人?” 梁其道盯着夏宗泽夫妇看了许久。 林怡然无聊的挨到夏宗泽身边,拿起他的手指头玩,任由对面的梁其道自我挣扎。 为仇人做事?梁其道的脑海真是天人交战,矛盾的很。 那么林怡然为何让夏宗泽用梁其道呢?其实说起来,很简单,林怡然看中了他精通官场的本事,这本事说得好听点,叫熟悉官场潜规则,说得难听点,叫谙熟官场阴暗面。 夏宗泽是个武将,这天下眼看着就要太平,随着太平而来的,是吏治重建,那么怎么样让吏治更清明、更能快速的为民服务,找一个熟悉胥吏阶层的官员是相当有必要的。 而梁其道的发家史,简直就是一部小吏攻略史,低层胥吏的那一套,他全懂,那么夏宗泽在治理底层时,如果有这样的人在身边参谋,不仅能避开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更能一针见血治理底层的阵规漏习。 林怡然觉得自己说得差不多了,也让他如刀的目光杀过多次了,那恨意也算解了些吧,余下的就让他自己思考了。 出地牢之前,林怡然最后说了句,“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不答应,王爷也不会杀你,不过你得离开王爷治下,去到南夷之南,咱们以后各不相干,至于你说你还想杀我们,没关系,只要你有能力,尽管放马过来!” 梁其道冷冷的看着夏宗泽夫妻大摇大摆的出了地牢。 回过神的梁其道双手发疯似的抓栏杆,“啊……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对于此刻的梁其道来说,这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什么,就是仇人站在面前,却没有能力杀掉,仇人居然说还要让他做参事,让他跟他们朝夕相对? 娘呀,老天爷,请你收了我吧! 走出地牢,林怡然抬头看了看天,说道:“王爷,该你去讲个故事了。” “我……” “对呀?”林怡然笑道。 “对谁,讲什么故事?” “你不是想要银子嘛!” “江家?” “嗯!”林怡然朝夏宗泽嫣然一笑,“你也让凌家军和小将军们成个安稳的大婚嘛。” 夏宗泽仿佛懂了,“兵不血刃,还拿到银子?” 林怡然挑眉,“孺子可教。” 要不是周围都是士卒,现在又是光天化日,夏宗泽觉得自己现在就想解决了小妻子,这女人得意的小尾巴,哼,也就自己能制住。 半天以后,街上的官差撤得差不多时,某小院子里的隐形大商们摇头叹气,准备各回各家了。 “程老爷你还不回家?” 程老爷叹气,“我怕一回到家,见到自家门被封了,祖祖辈辈积下的基业毁于我手中。” 听到程老爷的话,所有人都停止了脚步,站在大厅里,垂头丧气,不敢动弹。 有人忍不住发出感叹,“真是国破家亡啊!” “枉我们以为姓夏的没有屠城,是个不一样的将军,原来要起银子来,都是一样的贼脸。” “不过说句良心话,至少我们的小命还在。” “你居然说姓夏的好……” 反驳之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进来个管事模样的人,只见他脸上都是汗,一路小跑直往大厅里钻。 大家被他紧张不安的神色弄得极度慌恐起来,都纠起心盯着他,心想难道真像他们想得那样,姓夏的开始封他们家了? 来人在众人的目光中,小跑到王老爷跟前,“老爷,老爷……” “何事这么慌张?” “老……爷……”来人的话被喘气噎住了,赶紧死命的噎了一下,呼了口气。 “说啊,你……” “老爷……江家被……” “被怎么样?”众人竟异口同声的问道。 王老爷转头看向众人,又转头看向自己的管事,紧张的心仿佛已经要跳出嗓子眼了。 “江……江家被放出来了。” “我就说嘛,肯定要杀头……”王老爷猛得停止自己的话:“你刚才说什么?” “老爷,江家被放出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王老爷嚯一下站起来。 “老爷,真被放出来了。” “是不是被姓夏的剥得干干净净出来的?” “老爷,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王老爷顿了一下,连忙小跑着往外。 后面众人问道:“王老爷,你干嘛去?” “我去问问只剩下骨头的江家,要滚到那里去。” “……”众人面面相觑,“要不我们也去?” “去啥,一去不就暴露了?” “你个傻子,江家早就把我们供出去了,你以为你不去,姓夏的就不知道了?” “啊……” 宣城王府 王妃去后院带孩子了,范先生捏着名单,朝夏宗泽笑笑,“王爷,你觉得这些人会如我们所想吗?” 夏宗泽挑眉,“这些家伙不交银子,老子就像猫,再去鼠洞抓耗子,要是银子交得不让老子满意,老子就再追三条街,看他们还敢不敢不交了。” 范先生失笑,“王爷,你可不是猫,你是只老虎。” 夏宗泽啧了一下嘴:“可我现在就想做只猫,夜里抓老鼠,白天窝在某处偷睡懒觉,那感觉想想就美啊。” 范先生暗暗撇嘴,难道王妃是猫主子,没事抱起猫逗逗?那画面……一把年纪的范先生感觉自己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美过之后,战神王爷不愧是战神王爷,马上说道:“范先生,调动军队五万,布满宣城的大街小巷,三步一人,五步一对,我就不信这些家伙不掏银子。” “是,王爷。” 宣城某小胡同,江家 江家不大的院子里站满了人,不过这些人并不是那些前来打听消息的商家老爷们,而是江家自家人。 江老爷站在主院走廊下,一直抬头看天,一直不开口说话。 江家上上下下、主人、仆人,都不解的跟他一个姿势,都抬头看天。 最后,江家嫡长子,江六公子忍不住了,“父亲,你在看什么?” 江老爷的姿势没变,但开口了,“我在看天。” “父亲,今天是个大晴天,没有迹像会下雨。”江六公子回道。 “看来今年倒是个风调雨顺的年景。” 江家大管家插了一句嘴,“老爷,我下乡收货时,乡下的农人在宁国人的帮扶下,开始整田了,听说会无息贷种。” “无息贷种?”江老爷的头终于不抬了,恢复如常。 “是!” “是不是把种子先给农人,然后等有收成时,扣下种子,但不收利息?” “对,老爷,是这么回事。” 江老爷长长吐了口气,“松儿——” “父亲,儿子在……” “只留下五千两周转现银,其余现银全部上交给夏王府。” ☆、第290章 底线 婚前 江觅松惊叫道:“父亲,夏王爷只让我们补交十年的课税,儿子算过了,顶天也不过二十万两,可是咱家的现银有近三百……”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他住了嘴。 江夫人连忙站到江老爷身边,不敢相信的扯他的袖子:“老爷,你可得三思啊……” “是啊,老爷你可得三思啊……” 看着众人震惊的神色,江老爷轻屑的笑一声,“难道你们还想再进大狱?” 众人听到大狱,吓得不敢吱声了。 江老爷又抬头看了一下天,悠悠叹道:“终于有人懂得养鸟生蛋、留种再收的道理了。” “父亲……” 江老爷淡然说道:“松儿,以后我们人前按制纳税。” “父亲,孩儿不懂。” “你会懂的。” 江老爷刚想转身,门口涌进一群人,挤得院子失控,他大吼一声,“江家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江家几位管事听到老爷的吼叫,连忙疏散仆人,让他们离开了院门口。 小半柱香后,几位隐形大商才走到江老爷面前,盯着他,把他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有人忍不住问道:“江老爷,他们有没有打你?” 江老爷嗤笑一笑,“你不是看到了。” “江老爷,那姓夏的限你什么时候搬离这离院子?” 江老爷反问:“我为何要搬离这院子?” “这么说姓夏的总算有点良心,还给我们留容身之处。”问者调头对大家说道。 大家下意识纷纷点头,“好像有点人情味。” “人情味?”江老爷反问。 “是啊,姓夏的不是把房子留给了你吗?” 江老爷听得心知肚名,意味深长的笑笑,并不答话。 王老爷觉得江老爷笑得高深莫测,调转过头,问向江家嫡子,“松儿,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江觅松回道:“当然还做瓷器了。” “啊……那……你们……” 江觅松听明白他的意思了,连忙回道:“各位叔叔伯伯还请屋内坐,待觅松为大家细细说道。” “好,好……” 不何为何,听到江家嫡子这样说,大家的心莫名就松了些,跟着他一起进了正厅。 以为再也不能回来的江百奇看向正堂,深深深了一口气,抬脚进了正厅。 有人坐,有人站,大家都等着江觅松开口,他也没让大家等,开口说道:“夏王爷把我们家人全放了。” “有没有什么条件或是要求?” “有……” 众人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问道:“什么条件?” 江觅松回道:“补交十年课税。” “十年是多少?” 江觅松回道:“官衙里有标准” “那你家要交多少?”有人问道。 “我算了一下,大概是十六万两左右。”江觅松回道。 众人连忙问道:“交完就没事了?” 江觅松摇头。 “啥,还有什么条件?” 江觅松回道:“夏王爷没有条件了。” 王老爷问道:“那你为何摇头?” 江觅松看向父亲。 王老爷连忙走到江老爷身边,“老江头,夏王爷就这样轻松的放了你?” 江老爷嗤笑一声,“他讲了一个故事,才放了我。” “故事?”众人面面相觑。 王老爷见江老爷并不回自己话,只好再次问道:“什么样的故事?” 王老爷连忙问道:“一个猫和老鼠的故事。” “什么意思?”江老爷嗤笑一声,“你家没有老鼠过?” 王老爷问道:“有过了,曾花大力气搞过仓库的老鼠,怎么啦?” “猫和老鼠,你说他们之间能怎么?”江老爷反问。 “猫吃老鼠?” “还有呢?” “还有猫闲得无聊时,会抓老鼠玩。” “怎么玩?” 王老爷回道:“抓了又放,放了又……啥,姓夏的还要抓你……” “可能会抓,也可能不会抓。”江老爷意味深长的说道。 王老爷反问:“何意?” 江老爷说道:“我想,银子交足了,姓夏的就做这只猫了吧。” “交足,什么才叫交足?” 江老爷扫了眼众人:“那是各位的事,我家的财产已经被姓夏的清算了,我要把所有的现银都上交。” “所有……都……” “嗯!” “那还玩什么?” “是啊,那还不如杀了我。” …… 江老爷皮了皮眼,“诸位,该打听的你们都打听了,请回吧,我要跟儿子清理库银上交了。” “姓夏的没有拉走?” “他只封了没拉。”江老爷回道。 众人再次相互看了看,他们眼中露出侥幸。 江老爷看得一清二楚,叹了口气,看在朋友的份上,开口说道:“我奉劝各位不要试探夏王爷的底线,为何这样说,其一,夏王爷的杀名可不是嘴上说说而以,听说这次如果不是有人劝住了他,我们江家怕在这世上已经消失了; 其二,你们得想想宣城太守及大司寇这二人是谁,他们以前是什么声名,酷吏可不是谁都能唬弄的。我言尽于此,各位想听就听,不听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也行,只要能承受了结果。” 众人被江老爷说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有人脱口而出,“江老爷,你莫不是被夏王爷策反了,故意这样说?” 江老爷失笑,“各位请自便。” 众人见江老爷赶人了,纷纷离开了江家。 至于结果怎么样?我们暂且不表,先来说说马上就要到来的诸将婚礼。 江家出了这档事后,再加上儿子的态度,盛氏母女已经彻底消停下来了,收拾得半拉子的小院子,自从仆人被儿子驱走后,就没再收拾了,半拉不调的放在那里。 明天就要大婚的儿子,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人影,坐在冷清的正堂里,盛氏母女可怜极了。 “娘,不要等了,哥哥今天晚上看来是不回来了。” 盛氏一把眼泪一反鼻涕的哭道:“我的老天啊,真是生了白眼狼儿子,都大婚了,都没让老娘、妹妹参加,真是为了富贵,把老娘、小妹都扔了。” “娘,要不我去将军街一趟,去找哥哥?”盛月问道。 盛氏恨声说道:“不要去,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娘,你不要说气话,要是没有哥哥,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我们回乡下种田。” 盛月扁嘴:“娘,我可不想回去种田。” 盛氏哼道:“可你哥都不帮你找夫婿了,你不回去做什么?” “娘,哥哥只是气话,你别当真了。” “气话?” “嗯!”盛月说道:“这些天,我仔细想了想,娘,我们要是想过好日子,以后可要把哥哥捧得高高的,什么事都听哥哥的,让他留下我们。” “把他捧高了,那我算老几。”盛氏叫道。 盛月劝道:“娘,这不是为了将来的日子好点嘛,我们现在得事事顺着哥哥才对。” “难道儿子还敢不对老娘好?”盛氏想不明白。 “娘……”为了自己的前程,盛月真是急死了。 宣城王府王爷书房 快到吃晚饭时间了,范先生拿了最后一叠书信过来,说道:“太子来信。” “什么事?”夏宗泽问道。 “平国内乱!” 夏宗泽惊讶的抬头:“打起来了?” 范先生点头,“是,打了有半个月了。” 夏宗泽惊喜的说道:“难道不要我们去打了,这平国自己就散了?” “这……目前还不得而知。”范先生回道。 夏宗泽问道:“太子有派人去平国吗?” “这肯定有,只是多少的问题。” “哥哥肯定会趁机拿下平国,他不会坐失这样良机。” 夏宗泽说道:“我想太子殿下肯定也不会失去这次机会。”听到这样的消息,有些疲惫的夏宗泽轻松了少。 范先生说道:“王爷,还有第二个好消息。” “是不是江家的?” 范先生看着财迷王爷,微笑道:“王爷英明,确实是他家。” “上缴了多少?” “回王爷,所有的现银都上交了,只余下伍仟两作为流水银子。” 夏宗泽点点头,“算他识相。” 范先生说道:“王爷还有一个消息……” 夏宗泽问道:“什么消息!” “有人发现前陵太子的踪迹。”范先生回道。 “在哪里?” “百越以西。” 夏宗泽皱眉,“怎么样?” “合并了西瞿地区的杂居部落。” 夏宗泽眯眼冷冷说道:“居然成气候了。” 范先生说道:“是,王爷,中间虽然隔了南越、如果他野心太大,怕是会复国。” 夏宗泽抿了抿嘴:“你派人过去查查。” “是,王爷。” 夏宗泽眯起眼,“要是威胁太大,解决掉他。” “是,王爷!” 宣城王府,夜晚来临,顶用的嬷嬷、丫头都调去大将军府帮忙了,整个内院显得有些空旷冷清,幸好,夏宗泽不忙,在身边陪自己和儿子,要不然,这偌大的院子自己还真不敢呆。 大床上,跟儿子搭积木的林怡然见夏宗泽在床里面,好像睡着了,忍不住伸脚推了推他。 “干什么?”夏宗泽翻了个身,仍然闭着眼。 “将军街现在一定很热闹吧?”林怡然问道。 “……” “要是能去看看就好了。”林怡然叹道。 夏宗泽嘟囔道:“别去了,你去了,让人家还怎么有心思忙别的,都停下来伺候你这个王妃了。” “我不要他们伺候啊,他们该干嘛干嘛去,我自己玩自己的。” 夏宗泽哼了声,睁开眼睛,“可你这身份在这里呢,他们敢不招待你,那就是不尊不敬,我可饶不了他们。” 林怡然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得了,我算是明白了,这位越高,这寻常乐子就越少。” “那没办法,你得到了什么,就会相应的失去什么了。” “不跟你说了,我跟儿子说,小白是不是?” “母……亲……好……” 一个城堡似的房子坚在床上,小白兴奋的爬到夏宗泽身边,拉他的手过来看,“父亲……父……” “好儿子,为父来了。”夏宗泽坐到积木边上,边看边夸,把儿子乐得口水直往流。 “小白是不是又要出牙了,这口水还是这么多?”夏宗泽有些担心的问道。 “嗯,门牙两边上都开始长了。” 夏宗泽说道:“将军们大婚一过,就是四月了,小白六月生日,我们最迟五月中旬就要出发,这中间还要路过太平寨,把岳父母接带上,时间只有一个月不到了,不知道能收上多少税?” 林怡然转头笑道:“还惦记着你的银子哪!” “那是当然了,我下书房之前,江家把现银三百万全部交上来了,要是每家都这么多,共有八家,岂不是两千多万两,可观的银子,不进到口袋心不安。” 林怡然白了一眼夏宗泽:“钻到钱眼里了。” 夏宗泽也回了一眼,“姓梁的说我有金山银山,我得对得起人家的猜测。” “真是服了你。”林怡然转头对小白说道:“小乖乖呀,这个咱门明天再玩,好不好?” 小白摇头。 “可母亲现在想睡觉啊,你这个玩具放在这里,母亲怎么睡?” 夏宗泽不厚道的偷笑一声,“看你下次还带不带上床?” “幸灾乐祸的家伙。”林怡然说道,“王爷,别惦记着你的银子了,明天还要出现在你将士们的婚礼上,赶紧让你儿子睡觉。” 夏宗泽伸手抱过儿子,捏他软绵绵的小鼻子,“小白,天色不早了,我们睡觉觉了,要不要跟父亲一起躺下来?” “要,要……” 夏宗泽带着儿子躺了下来,小白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略带薄茧的大手轻轻抚着小白软软的后背,轻轻哄道,“小白睡罗。” 小白小脚翘在夏宗泽身上,在父亲温暖的怀中安静的睡着了。 “我们小白是个安静的乖孩子。”夏宗泽满足的叹道。 “那是当然。”林怡然说道:“有全职妈妈整天在身边,早上在父母的爱意中睁开双眼,晚上在父母的爱意中睡去,他拥有满满的爱,当然安静了。” “可是男孩子总要淘气嘛!”夏宗泽想想说道。 “那几天在书房,没把你的书房拆了?”林怡然挑眉问道。 “有吗?” 林怡然哼道:“真是亲儿子,就算把你的骨头拆了,我估计你都忘了。” 夏宗泽咧嘴一笑,“别瞎说!” “我就打个比方,意思是说,因为爱与宽容,他就算闹翻天,一转身,你就忘了他的淘气。” 夏宗泽伸手捏林怡然的鼻子,“就你大道理多。” “本来就是。” 夏宗泽又叹了口气。 “咋了?”林怡然问道。 “这小子碍手碍脚,让我少了多少福利。” “去……”林怡然伸脚就踢了男人一下。 夏宗泽趁势抓住她的小脚,亲了一口,“我把儿子送到隔壁小床,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林怡然抬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眼波在对面男人眼里,都是娇嗔旖旎,让他心头荡漾,连忙下了床,把儿子送走了。 还没等林怡然躺好,这厮就如龙卷风一般裹了进来,俯身如老鹰叼小鸡般亲上了她,热情似火。 林怡然双手绕上男人的脖子,微微迎了上去,享受如三月熏风的迷人醉意。 一室旖旎。 整个上官府,今天灯火通明,府内不停有人走动,仆人们正在准备大小姐的大婚,虽说一切已经都准备好了,可是为了防止万一,都在做最后的检查。 上官夫人带着次女巡视了一遍,对女儿说道:“趁着你姐姐大婚,这些事情都学起来,能赶上平时一年的学习经验。” “知道了,母亲。” 上官夫人说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回院子休息,我到你姐姐那里看看。” “母亲,我也去。” 上官夫人摇头,“我有私房话对你姐姐。” “那我听听嘛,就当提前学习一下。” “臭丫头——”上官夫人点了一下淘气次女,“就你猴精。” “嘻嘻,母亲……” 上官夫人说道:“这种私房话,等你出嫁时,母亲也会跟你说,不过现在不能听。” “那好吧,母亲,我回院休息了。” 上官夫人到了长女院子,院子里的丫头婆子都在紧张的忙碌着,准备明天早上的大婚。 上官夫人扬了一下手,“你们先退下。” “是,夫人。” 上官淑兰正坐在梳妆台前,见母亲来了,连忙站起来行礼,“母亲——” “我儿别紧张。” “母亲,我怎么能不紧张。”上官淑兰紧绷着小脸回道。 上官夫人伸手安抚了女儿的肩膀,“我们去床边坐,母亲有东西给你看。” “好,母亲。” 母女二人坐到床边,老嬷嬷把小盒子给了上官夫人后退出了房间,整个房间内,就剩她们母女。 “母亲,这是什么?”上官淑兰好奇的问道。 “这是压箱的东西。” 上官淑开玩笑般的说道瞎:“母亲,你把什么贵重的东西给我了?” 上官夫人轻轻一笑,没说什么,轻轻打开了盒盖,一对小陶人映入眼帘,上官淑兰觉得可爱,顺手拿起,她以为是两个,结果是一体的,一男一女竟坐在一起,在盒子没看清,等拿出来时,她只看了一眼,就红着脸把东西扔到了床上。 “母亲,你……赶紧拿走,太羞人了。” 上官夫人笑回:“傻孩子,这是你外婆给我的,现在我又把她传给你,这是人伦,每一个女人都要经历。” “母亲……”上官淑兰倚偎到母亲怀里,“我不嫁了,就在你身边,陪你一辈子。” “说傻话。”上官既欣慰,又愁怅,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究竟是别人家的人。 上官淑兰喉头发哽:“我没说傻话,我真不想嫁了。”她舍不得离开家,这个生养自己的地方,她是如此依恋。 上官夫人摇头,静静听着女儿内心的不安,曾经,她也是这样过来的。 突然,上官淑兰问道:“母亲,要是婆家不好,我回来,还有我容身之地吗?” “当然有,娘家就是你永远的依靠。”上官夫人慈爱的回道。 “母亲……”上官淑兰紧紧的搂着自己母亲。 “不过孩子……” “母亲——” 上官夫人说道:“以你的能力,绝对不会回娘家。” “万一呢!”上官淑兰担心说道。 “没有万一” “母亲……”上官淑兰抬头看向母亲。 上官夫人悠悠说道:“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我相信我的女儿,会把日子过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母亲……”上官淑兰问道:“那母亲,你把日子过成你想要的样子了吗?” “你觉得呢?”上官夫人微微一笑。 上官淑兰撅嘴,“母亲,你真坏!” 上官夫人笑道:“大婚时,母亲所想要的样子跟现在所想要的样子不一样。” “啊……” “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你会不断的调整你的期望。” “母亲,这是妥协吗?” 上官夫人慈祥回道:“不,这不是妥协,而是心境阅历的改变,让你更在意身边人的感觉,你会心甘情愿的为他们而改变。” “母亲……” “好孩子,盛家跟我们家不一样,你既要坚持自己的骄傲,也要顾及别人的感受,只有夫妻一体了,你们才能更好的生活一辈子。”上官夫人谆谆说道。 “母亲,我尽量吧。” 上官夫人说道:“没关系,你以后是王妃的女官,会在她身边,她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多向她学习,看她如何经营自己的家庭。” “知道了,母亲。” 这个夜晚,除了远离母亲的明和没有听到像上官夫人这样的话,其他女孩都听到了母亲的私房书,听到了母亲希望女儿永远幸福的心。 同一星空下,有幸福的人们,当然也有不幸的事。 从江家出来的几位老爷,正在家里天人大战,他们正在纠结要不要交银,如果交,交多少能达到夏宗泽的底事。 见夏宗泽没对江老爷怎么样,大多数人还有侥幸心理,想带着银子跑路,可是无论是大街上,还是城门口,还是胡同小巷,都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根本逃不出去。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有人挺尔走险,想触发夏宗泽的底纸。 一个拥有私铁矿家族的人在城门口被抓了,很快被抓进了宣城大狱,大司寇和陶大人二位,连他们祖宗十八代都审出来了。 如果不是将军们大婚,夏宗泽能在当天就杀人,除了杀鸡敬猴,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王权,绝对生杀大权的予夺。 没人能挑战王权,私矿家族,嫡系成年男子全部问斩,奴仆从新发卖,女人全部充官妓,这就是下场,挑战权威的下场。 六对大将军的婚礼,喜气宣染了整个宣城,整个宣城沉浸在一片喜悦祥和当中。 当然,也有人例外,比如八家商家,不,现在只余七家了,江家淡定的坐在家里,淡定的准备未来的生意,其他六家已不敢不交银子,可是这次交银,已经没有江家这么随意了,夏宗泽不仅要了他们的现银,还折了一部分田产,以示警告。 王老爷连连捶足顿胸,“那故事,我应当好好琢磨琢磨的了,居然损失了这么多田产,这么多啊……” “王老爷,别说了,我家业没你大,损失的更多。” “我也是……” 六大商家后悔不已,终于意识到,别人放你一码,不是怕你,而是给你脸面,给你机会,自己居然失了这么天大的机会。 王老爷叹道:“江老头一直滑不溜秋,果然又被他占便宜了。” “我听人说,他曾想把女儿嫁经宁国将军盛硕,结果踢到了硬茬——上官家,没让他得逞。” “没想到,他也有失手的时候。” 众人心里原本不平衡的,听到姓江的没得逞,心里仿佛舒服了些。 人啊……啧啧……果然…… 将军街,这个刚被新名命的胡同,里面大多住着宁国新晋将军,他们在这里完成自己的人生大事。 整个胡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看着穿着如贵人般的仆人穿梭来穿梭去,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盛氏母女心里不是滋味。 ☆、第291章 孝道 简单 忙碌的盛硕抽空到老娘和妹妹跟前,笑道:“娘,妹妹,今天比较忙,我可能照顾不到你们,我安排了一位管事妈妈给你们,你们要是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找她。” 盛月见老娘板着脸,挤着笑,“哥哥,我们想参观一下你的将军府,可以吗?” 盛“行,张妈妈,你带着老夫人和小姐转一圈,不过要快一些,等一下有很多礼仪需要母亲坐在正堂。” “是,将军,奴家知道了。” “伺候好老夫人。” “是,将军!” 安排完,盛硕又去忙自己的了,府里的事,他特意请上官夫人找了个喜事婆子来操办,没让自己老娘插手,怕一个搞不好,弄出笑话来,那就糗大了。 被当成客人的盛氏,那心底的滋味只有自己懂了,跟着张妈妈参观三进三出的大将军府,真是阔气啊,飞檐斗拱,琉璃黛瓦,亭台楼榭,绿树繁花,美不胜收,屋内,家具、装饰、精雕细刻,富贵奢华,要多迷人眼有多眯人眼。 盛氏突然问道:“张婆子,带我到房间。” 张婆子没听明白,看了眼老夫人:“不知夫人所说房间,可是婚房?” “我说我的房间。”盛氏气呼呼的叫道。 张婆子被吼得缩了头,她竟问自己在将军府的住处,可将军没告诉自己啊,眼转了下,笑道:“夫人,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辰,时辰差不多了,你得到前面正堂去了,将军也许正等着你行礼呢。” 盛氏歹了一眼,“你到前面跟硕儿说,我要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下。” “这……” “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前面正堂了。” 张婆子心想,大婚可是大事大日子,可不能出差错,挤笑道:“行,小的马上就去回禀将军。”说完,转身就走,急急忙忙去前院了。 盛月见人走了,朝她娘说道:“娘,厉害。” 盛氏撇了一眼女儿,“再怎么说,我也是他老娘,他敢不让我住将军府。” “对,娘,你说得对,不过你可得给女儿要间房。” “知道了,娘怎么会忘了你呢!” 三进三出的院子,难道没有盛氏的院子?怎么可能,当然有了。 虽然战乱,很多礼仪、规矩淡化了很多,可是孝道在什么时候都是排第一位的,这么大的院子,不仅有盛氏的房间,更是单独僻了一座院子给她,只是婚期太紧,盛硕太忙了,为了怕老母让自己应接不暇,他没告诉她有院子。 但凡盛氏动点脑子,就不会让仆人去问有没有自己住的地方,就不会出现自已打自己脸面的事,真是……哎比市井平民都不如的见识,真是让人着急。 宣城王府 夏宗泽抱着小白正在等林怡然,她还在装扮,今天是正式场合,她穿了王妃正装,上妆、穿着都比较繁琐,左一道右一道,都让她没耐性了。 “王妃,快了,马上就好!”梳头丫头连忙安慰不耐烦的王妃。 “能简单就简单点。” “是,王妃,已经是最简单的宫装了。” “娘呀,这么繁琐还是最简单的?”林怡然看了看头上左个珠钗,右一个步摇,那里简单了。 “是,王妃!” “别停下回礼了,我也不说了,赶紧弄吧。” “是,王妃。” 夏宗泽和小白笑兮兮看着林怡然的头一动也不动,小白探身去抓林怡然头上的头饰,夏宗泽连忙伸手阻止,“你要是再捣乱,你母亲上午就出不了门。” “出不了……出不了……”小白贼兮兮的叫道。 “臭小子,信不信我揍你屁股?” “够……不着。” “行啊,臭小子,这一周岁还没到,你就伶牙利齿了,等我装扮好了,看我不揍得你满地找牙。” 小白好像很害怕的捂嘴,可眉眼俱是笑意。 林怡然头不能动,转了眼,朝儿子瞪了眼,“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哈哈……”夏宗泽被一本正径生气的小妻子逗乐了,笑道:“我带小白去一趟书房。” “我等一下也到书房。” “行,那我们从书房直接出发。” “嗯!” 小白拍手笑笑,“出……发……” “走了,儿子。”夏宗泽带着儿子去了书房,处理一些应急事件。 大将军府 凌齐轩的婚事跟其他几位小将军有些不一样,别的小将军要去女方家接新娘,他没有岳家,又由于十岁就离开宣城,在这里没什么根基、熟人,最后买了一座小院,跟林怡然大婚时一样,从小院接新娘。 李嬷嬷和董嬷嬷二人全程跟在明和身边,帮他处理大婚各种事务,尽心尽力。 明和看在眼里,等上好新娘妆后,特意给两位嬷嬷行了谢礼,“多谢嬷嬷,明和感激不尽。” 李嬷嬷连忙伸手扶道:“颖小姐,快别这样,折煞老奴了,这都是我们应当做的。” “明和还是要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明和都不知道该怎以办!” 李嬷嬷见明和虽是亡国公主,倒是既没有颓丧之气,也没有盛气凌人之感,不仅对她有些好感,原本一些不想说的话,忍不住想说了几句,挥了一下手,对喜婆等人说道:“你们现出去,我跟新娘子说几句。” “是,嬷嬷!” 一行梳妆、着衣、引赞等丫头婆子哗哗出了新娘房间。 “颖小姐……” “嬷嬷,有什么话,但说无防。” 李嬷嬷轻轻说道:“原来有些话应当你母亲讲的,可是……” 听到这话,原来就有些伤感的明和,伤心溢于面上。 “颖小姐……” 明和摇了摇头,“我想,只有我有了好的归宿,母亲她才更欣慰。” “颖小姐能这样想,我想,你母亲知道也是欣慰的。”李嬷嬷说道。 “嬷嬷想对颖儿说什么呢?” 李嬷嬷从一个箱底拿出了几本东西,“这些都是王妃让我给你准备的,原本只是让你带到大将军,现在我拿出来,跟你说上一、二,希望对你主持大将府的中馈有所帮助。” “多谢夏王妃,她想得太周全了。”明和真诚的谢道。 李嬷嬷对明和说道:“我想等你嫁给大将军后,他肯定会为你找当家理事的管事嬷嬷,而你要做的是怎么御下,这里是王妃总结的一些经验和金玉良言,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谢谢,太谢谢了!”明和欣喜的接过几本书。 李嬷嬷轻轻笑道:“至于夫妻之事,还是留着凌大将军教你吧。” 听到夫妻之事,明和害羞的点点头,“多谢嬷嬷。” “不客气!” 由于六对新人一起大婚,夏宗泽夫妇如同赶集般,一天换了六个场地,第一家是盛硕家,这是因为他的岳家是上官家,夏宗泽给了这个面子,第一个去了他家,吃了午饭才走。 最后一家压轴的当然是凌大将军府,夏宗泽夫妇不仅在凌府吃了晚饭,还和众人一起看了闹新娘后才回王府。 三月二十八日这一整天,宣城主要两条大街,那铜钱雨、喜糖、喜糕就没有停过,走了盛家的,来了聂家,然后又是闵家,一家接一家,好不热闹,人们顶着三月的风和日丽,整整看了一天的热闹。 原本就有些慵懒安逸的宣城,在喜气的宣染下,显得更平和,仿佛宣城仍旧是以前的宣城,它从没有被攻破过。 郁离和江六公子坐在大酒楼临窗的桌子边,一边看楼下热闹风景,一边说道他们的生意。 郁离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以为没机会跟你们合作,真没想到,咱们还能坐在这里说合作的事情。” 江六公子苦笑道:“我也没想到,夏王爷能放我们一马。” 郁离勾唇一笑,“他不是放你们一马,他这是为了自己吏治考虑吧。” 江六公子啜了口清酒:“我爹说,这世上没了谁都一样转下去,我们江家是感恩的。” 郁离挑眉,“我是南越人。” “我们没有说表面话的意思,是真心话。” 郁离转头看向楼下大街,此刻,高头大马上坐着年轻有为的将军们,他们或是出生草根,凭着军功,晋身新贵,又以娶妻的方式巩固自己的新贵地位;或本是贵族,通过联姻的方式强强联手,让自己的实力更强。 这就是此刻的世道,就是生存法则。 抬望眼,春意盎然的三月,满眼绿色诠释着生命的意义,鸟语花香蕴籍万事万物的灵动。 陶醉于清风美酒,人生惬意不过如此。一场牢狱之灾之后,江觅松对人生有了全新感怀,举起酒杯说道:“郁公子,为我们合作干杯。” 郁离亦举起杯:“干杯。” 对于看热闹的民众来说,这就是一场场婚礼,对于久居官场的人来说,这就是一场场联姻,对于当事人来说,他们既娶亲,又联姻,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盛将军府 闹完洞房后,心情激动、情绪难按的盛硕,还是抽空准备出一趟洞房,对新婚小妻子说道:“我马上回来。” “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今天天大的事也不能让你帮。”盛硕灿烂一笑。 上官淑兰红了红脸,“你有些醉了,出去夜黑,小心点。” “还是有妻子好,走个夜路都有人叮咛。” 上官淑兰娇嗔的别了一眼男人,“还不快去。” “对,我快快去,快快回来。”盛硕意味深长的说道。 “哎呀,我不跟你说了。”上官淑兰的脸红得跟血泼似的。 盛硕的心被新婚小妻子的脸色勾得砰砰直跳,就想……按捺着心情,轻轻启口,“等我回来。” 阳刚健硕的身姿离开上官淑兰视线时,她整个人充满了异样的感觉,我就要和这个男人风雨与共的过一辈子了? 出门新房,被夜风吹过后,盛硕清醒了,没有了酒意,他快步到了老娘的院子,门口仆人见他来了,连忙带路,进了老夫人院子正厅。 “老夫人,将军来了。” 盛硕大步跨进了正厅,穿过夜色的脸显得很冷峻。 “硕儿,你干嘛这样对着娘?” 从新婚院子到老娘的院子,盛硕健步如飞,也走了近两柱香的功夫,在这段时辰里,他想了很多,可在见到老娘的这一刻,他发现心里所想的那些,想要说的话,竟毫无意义,因为,只要一字,就击破了自己所有的想法,让自己动弹不得。 什么字呢?娘。 因为是娘,除了包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硕儿,你为何不说话。”盛氏见儿子沉沉的看着自己,心里发毛,心虚问道。 按下内心所想,盛硕目光扫了一圈正厅,盛氏跟着儿子的目光扫了一遍。 “盛儿,你看什么?” 盛硕收回目光,问道:“娘,你觉得这里比以前住的地方怎么样?” “好,当然很好了。” “一个月后,这套宅子,我要上缴。”盛硕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 “这是王府临时借给我成婚的地方。” “什么不是赏赐给你的?” 盛硕摇头,“不是!” 盛氏大叫:“硕儿,你给王爷打了那么多仗,他一套宅子都舍不得给你?” 盛硕回道:“不是王爷舍不得给我,而是我将要跟着王爷回宁国阳城。” “回京都阳城?” “是,娘,我以后将呆在王爷身边办事,希望娘不要再出白天的事。” “白……” 说到白天,盛氏不自在的转过身。 “娘,你应当懂的,伴君如伴虎,如果有一点差池,你儿子的命,没有交待在战场,却因为……”盛硕抿了抿,“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我不想多说什么,希望娘能知道,儿子有了,你们才有,儿子没有了,你们什么也没有了。” 盛氏被儿子说顿住了脚。 盛硕也不管老娘有没有听懂,转身回洞房了,属于他的人生,正等着自己开启呢!他的心情瞬间又好起来了,大步流星朝洞房而去。 盛氏和女儿大眼瞪小眼,儿子这是什么意思? 凌大府军府,新婚房间里 凌齐轩正在脱外袍,吓得明和低声唤了一句,“轩哥哥……” 凌齐轩转身,把外袍放到衣架上,轻轻说道:“酒喝多了,有些燥热!” 明和松了口气,红着脸低下头。 凌齐轩走到明和跟前,把她揽入怀中,下额抵在她头顶,“我们终于成亲了。” “轩哥哥……”明和双手环上了凌齐轩的腰,“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是啊,终于在一起了。”凌齐轩轻轻跟着呢喃道。 一对年轻人相拥站在床前,不远处,一对红烛正在夜色中轻轻跳跃,喜庆的光芒,映着年轻人,长长的影子竟显得有些沧桑。 “轩哥哥,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轩哥哥我也没想什么。” 觉得有些沉闷的凌齐轩听到明和‘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后,突然有了笑意,“你还跟以前一样。” “我以前是什么样子?”明和抬眼看向凌齐轩。 凌齐轩低头看向明和,“我做什么,你做什么,我说什么,你也说什么。” “我喜欢跟轩哥哥做一样的事。”明和浅笑兮兮,明媚不已。 凌齐轩宠溺一笑:“跟屁虫。” “那你喜欢跟屁虫吗?” 凌齐轩满眼笑意,没有说什么,低下头亲了上去,明和如小鹿一般往后退缩,眼睛里还有惊恐。 “怎么啦,明和?” “轩……” “怎么啦明和?”见明和的身体都抖起来,凌齐轩惊慌的问道。 “我……” “别怕,明和,我是你轩哥哥!” “轩哥哥我怕……” “你怕什么?” 明和紧紧的搂着凌齐轩,就是不说话。 凌齐轩内心很不安,担心的拍着明和的后背,安抚道,“别怕,明和,一切都有轩哥哥。” “有……” “有什么,颖儿?” “有坏人……” “在那里,轩哥哥去……了他。”新婚之夜,凌齐轩没有说出‘杀’字。 明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们在那里。” “别怕,他们躲得再远,我都会抓到他们。”凌齐轩豪气说道。 这情绪感染了明和,让她的心安定了一些,抬头问道:“真的吗?” “嗯!” 仿佛得到了保证,明和的身体不再发抖了,她说道:“那些坏人,就像你刚才那样去亲别的女人,总是让我吐个不停。” “颖儿……”凌齐轩紧紧的搂着明和,这个曾经的公主,竟要面对这样的龌龊之事,他心疼不已。 明和伤心的说道:“那些坏人还想这样对我,后来,那个老男人说,不要这样对我,要不然卖不到好价钱。” “王八蛋,我要宰了他们。”凌齐轩咬牙切齿说道。 “轩哥哥,你也要像坏人一样吗?” “……”凌齐轩眨了眨眼,没想到,新婚之夜,会遇到这么高深的问题。 唉,能说什么呢?其实这个曾经的天命真女还是很幸运的,至少坏人为了价格,没对她怎么样,这是不是上苍对她的眷顾呢? 虽然不是皇后,但谁又能说大将军夫人会比皇后差呢! 明和的命真得很不错,简单无掩饰的露出了曾经的过往,而深爱他的男人心里只想宰人,竟一点也没往歪处想。 简单对信任,这其实是最好的相遇。 窗外,春风解花语,一树繁花。 窗内,相逢几多时,满室温馨。 将军们的婚礼过后,最美的人间四月天也到了,对因粮食自供自足而夺天下的夏王爷来说,这是他的根本所在,年轻的夏王爷穿着便服,亲自下乡督农,安排农事生产,可见他有多重视粮食。 督农过后,就是扶持小手业者,以邵伯领头的小手工业行会在宣里成立了,邵伯将在宣城呆三年,和大司空梅林楷一起对小手工业者进行技术扶持,进一步繁荣宣城商业。 整个四月如火如涂,从大商贾那里搜刮来的银子,如水一般快速往外流去。 小莲街 昔日脏乱的小手业集中地,不过一个月时间,已经变得整洁如新,焕然一新。 早上,生意淡时,严家纸铺门前聚满了商人,大家交头接耳,低语中,抑制不住满脸的兴奋。 “你们去衙门了没有?” “早就去了。” “怎么样?” “当然不错了,那几个技术精湛的大匠已经答应过来了。” “真是太好了,以后我们也不愁东西做得粗糙没人买了。” “是啊,太好了。” 有人抬头看向严家铺子,“你们看他家的纸,现在不仅品种多,质地还好,每天很多人慕名而来,这生意真是好到爆。” “是啊,开头,我还不相信,不屑去,没想到现在去要排队,真是悔不当初啊。” “我也是,慢了一步,这银子啊不知要少赚多少。” “你们说,官府把我们的技术提上去了,让我们发达了,那些大商怎么办?” “这……” 叽叽喳喳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说什么。 宣城江家 江六公子正和父亲江老爷站在庭院花阴下,看着风景说事。 “父亲,以后我们的生存越发艰难了。” 江老爷仿佛没有听到儿子的话,凝目沉思。 “父亲……” 江老爷转过头来,“觅儿,我们得放下姿态了。” “父亲……” 江老爷抬头看天,“姓夏的没有说谁能获得支持,谁不能获得支持吧。” “这……”江觅松仔细想了想,点头,“是,没有说。” “那我们也可以要求去获得支持。” “父亲,可我们的瓷器在行业里已经是顶尖了。” 江老爷摇头失笑,“谁告诉你,我们已经是顶尖了。” “父……” “儿子,跟皇家比起来,我们持术总是要逊一等的,你知道为何吗?” 江觅松回道:“儿子不知!” “因为皇家有人力、财力去钻究新的品种,而我们……”江老爷的话下之意不言而喻。 “父亲,儿子懂了。”江觅松拱手说道,“儿子这就去衙门。” 江老爷说道:“去吧,想要江家发展起来,闭门造车是不行的。” “是,父亲!” 上官府 下了衙门,上官家爷孙俩人习惯性到书房坐坐,说说各自在衙门里的事,说说夏宗泽的下一个政治举措。 “爷爷,真没想到,夏王爷的银子竟取之于民,又用于民了。” 上官明才微笑道:“我也没有想到,原以为他收刮的银子,最多用三层,没想到用了七层,据说余下的三层,已经运往宁国,支持宁太子打平国了。” 上官乐驹说道:“爷爷,宣城经此两件大事之后,怕是很难有人再撼动民心了。” “不错,乐儿看得不错。”上官明才表扬了孙子。 “爷爷,没想到连老天都帮宁国人,平国人自乱,宁太子趁机派兵,天下平定,怕是指日可待了吧。” “是指日可待了。”上官明才连连点头。 宣城王府 不知不觉已经是五月了,夏宗泽离开的日子终于提上了日程。 “王爷,五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夏宗泽点头,“嗯,就订这个日子。” “王爷,我们回到阳城,殿下不一定在京城。” 夏宗泽看了眼范先生,“如果大哥还没有从平国回来,我也一道去。” 范先生点点头,“王爷,卑职下去安排了。” “去吧。” 范先生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出了王爷公务房,他回自己的公务房,路过某个公务房时,驻了一下脚,想了一下,转身朝某个公务房。 “梁大人,还习惯吗?”进了房间,范先生就朝对面书案后的人拱手。 梁其道阴沉沉的抬了眼皮,“不习惯。” “哈哈……”范先生笑道:“梁大人真是风趣,不要紧,你才来半个月,以后会习惯的。” “我觉得我永远不会习惯。” 范先生暗暗挑眉,也不跟他较真,笑笑:“梁大人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或是不方便的地方,尽管找在下,在下能帮的一定会帮。” “我现在就要帮。” ☆、第292章 春游 命运 范先生愣一下,马上说道:“呃……梁大人请说——” 梁其道指着面前书案的笔墨:“这墨的质地也太粗了,这笔也太脱毛了,我要换用好的。” “没问题,只要梁大人有需求,我们一定答应。”范先生叫道:“来人……” 门口小厮马上进来,“先生——” “把那套准备给王爷换的笔墨拿过来给梁大人。” “这……”小厮迟疑。 “你就说我说的。” “是,先生。” 范先生转头:“梁大人,还有吗?” “还有这桌子也不好,太旧了。” “没问题,在下马上找人换。”范先生仍旧微笑问道:“还有吗?” “暂时先换这么多。”梁其道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好,梁大人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就在你隔壁。” “我不会客气的。” 范先生点头笑笑,“那在下就去办公了。” 走到外面,范先生摇了摇头,真像王妃说得那样,此人很傲骄呀!不过,再怎么傲,那也臣服王爷了,要使小性子,那就使两下吧,我不搭理你,看你还怎么玩,哈哈…… 范先生贼贼的笑了,赶紧去自己公务房了。 宣城王府 已经定好回阳城的日子,林怡然已经开始让仆人们收拾东西了,有些大件,已经先行一步了。 上官淑兰大婚已经满月,开始正式上任,成为林怡然的女官,每天都陪着林怡然见宣城各式官员家眷,接受她们赠予的送别礼。 果然是上官府培养出来的高门闺秀,对于官场的人情往来,真是手到擒来,熟恁的很,让林怡然不再惧怕古人的繁文缛节,坐在主位,点头、微笑、适时应对即可,余下的礼节往来,都有她来解决。 林怡然感觉一下子轻松了很多,虽然,没有女官时,她几乎不招待官场女眷,可是作为王妃,这种事躲得了初一,避不过十五,夏宗泽的后院,她总人领起来,有了女官,真是方便多了。 离开宣城,对于别人来说,没什么,可对于凌齐轩来说,他是伤感的,和林怡然这一别,不知何年才能相见。 林怡然带着孩子、老公特意以春游的形式,和凌齐轩小两口小聚了一天,算是特别的饯别。 大将军府 人口极为简单的大将军府,内外院的事情相比其他贵胄之家并不多,但一直被陵太子保护圈养在深宫的明和做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凌齐轩没有着急,明和倒是着急了,看着账薄,看着各式人情往来的贴子,急得头上汗都出来了。 凌齐轩伸手抚上明和的后背,“我们大婚才一个月,别急!” “可我就是心里急。”明和生于皇家,当然知道内宅对男主人的重要性。 “真不要急,颖儿,我会手把手教你的。”凌齐轩温和笑道。 “轩哥哥,我是不是很笨?” 凌齐轩摇头,“不,你并不笨。” “那我为何做不好事?” “你一直在深宫,很多事没有经历过,当然不懂了。”凌齐轩回道。 “那怎么办?” 凌齐轩想了一下,说道:“等我们和小然春游回来再说这事,你觉怎么样?” 明和点点头:“好吧,那就等回来再说。” 凌齐轩再次伸手摸了摸明和瘦弱的肩膀,笑容安抚了没有自信的明和。 瓣儿从外面进来,问道:“将军,夫人,出去春游要带那些东西?” 凌齐轩笑道:“带一些轻便简单的东西。” “奴婢不知,还请将军指点。” 凌齐轩点头,“颖儿,咱们一起来。” “好的。” 明和跟着凌齐轩站起来,走到书桌边上,凌齐轩如商量般跟明和说起后天的春游,慢慢以潜移默化的形式教明和掌家。 是不是有种吾家小妻初养成的感觉呢?哈哈…… 五月的天空,阳光灿烂,明媚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化作缕缕金光,洒遍大地,点燃激情,大街小巷,村野乡头,无论是风景,还是人群,都活力四射。 林怡然等一行人,坐着马车行驶在宣城郊外,挑帘漫看五月风景,风光怡人。就连风儿都改变了性情,轻柔的如同少女的纤手,温柔可人。 路边的小溪,溪水变得丰满起来,涓涓细流不知疲倦的奔向远方,奔走中与石头撞个满怀,发出了轻脆的叮咚声,美妙极了。 小白蹲在溪边,都不肯上马车,一直不停的淘水玩,差点没栽到小溪里。 “小白,再不走,把你扔在这里,我和你父亲都走了,留你一个人,看你急不急?” 倚在夏宗泽怀里玩水的小白,根本不怕林怡然威胁,依然淘水。 林怡然叉腰。 一看到这个动作,夏宗泽知道,林怡然要发飙了,也不依着小白了,赶紧抱起小家伙,怕他闹腾,顺手抄了水边石头上的一个田螺,放在小白的手上。 果然,要张嘴嚎啕的小白瞬间被田螺吸引住了,任由他老子抱着上了马车。 林怡然脚步未动,头跟着夏宗泽转了半圈,哼道:“臭小子,算你动作快。”说完,转身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继续朝目的地前进。 上官淑兰见高傲冷冽的王爷父子如兔子般逃上马车的样子,暗暗偷笑,王妃的威力可真不小,面上不显,跟着马车继续前进。 春游、踏青是人们进行探春、寻春的一种活动。 在花草返青的季节,结伴到郊外原野远足踏青,或是进行各种游戏活动;或只是单单散个步,放飞一下心情,在一份宁静中,寻找一种久违的驿动,让生命以更完美的姿态开始一年的好时光。 午餐前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目地的,此处是上官别院所在之处,于两天前,已经全部整理好,专等王爷和大将军的到来。 上官别院的管家见大小姐带着王爷到了,站在路头领着村人一跪在路口,齐齐行礼道:“恭迎王爷、王妃、大将军及夫人的到来。” “起来吧。” “多谢王爷!” “辛苦各位了!” “王妃客气了。”大管事伸手作请,“王爷王妃,将军夫人请这边走。” 一边走,上官淑兰一边轻轻说道:“为了不打扰王爷,爷爷没能来,还请王爷见谅。” “无防!” “谢王爷宽谅!” 车马停顿,林怡然等人并没有进上官家庄子休息,而是找了一处开阔的草地,开始搭账垒灶,中午的午餐准备自己动手解决。 上官家管事惊讶的看着众人,不解的看向自家大小姐。 上官淑兰微微笑道:“满叔,你把庄子里的食材都拿过来。” “大小姐,这是……” “王爷、王妃要野营。” “哦,小的明白了。”上官管事连忙让小厮们把准备的食材全都拿出来。 一路玩过来,小白饿了,粘着林怡然要东西吃。香兰和小玉想拿小吃食给小白,被她制止了,“马上就吃饭了,不能吃,一吃,这饭也不吃了。” 香兰悄悄吐了一下舌头,“是,王妃。” “不如抓条鱼给小白下面条?”林怡然对夏宗泽说道。 夏宗泽问道:“到那里抓?” “边上的小溪里。”林怡然对抱着她大腿的小白说道:“小白,我们去抓鱼,好不好?” “抓……抓……”听到抓鱼,小白显得很兴奋,也不知道饿了。 林怡然弯腰抱起小白,对夏宗泽说道:“王爷,小白什么时候能吃到鱼汤面,就看你的了。” 夏宗泽抽了抽嘴角,打仗老子在行,可这鱼没抓过呀,可是为了儿子的鱼汤面,年轻的王爷准备豁出去了。 满叔听说王爷要抓鱼,连忙说道:“王爷,小的对此地熟,知道那里鱼比较多!” “麻烦管事了。” “王……王爷客气了。”满叔没想到年轻倨傲的王爷竟如此和气,高兴的连忙领着他们去了溪流弯道处,五月初,天气晴和,鱼儿正逆水而上,享受阳光。 看到一群挤挤挨挨准备逆水而上的小鱼群,林怡然等人当下就叫起来,“哇,哇,好多鱼!” “好多鱼……”小白蹬着腿就要下地,就要往溪边去抓鱼。 “小白,你也要去抓鱼?” “要,母……亲!” 夏宗泽看了儿子,笑道,“等为父先抓两条让你母亲先把汤煮起来,她煮汤的时辰,我们父子俩再抓好不好?” “不,要抓……” “那你还饿不饿了?” 小白眨了眼漂亮的丹凤眼,一只小手摸肚子,一只小手放到嘴边,显得很纠结。 “哈哈……”夏宗泽被儿子萌到了,大笑道:“儿子,听你父亲的,让我先抓两条给你母亲。” “好吧!”小白被自己的饿肚子打败了,同意了父亲的建议。 一个王爷要下水抓鱼,那真是看稀奇了,大家目光齐唰唰的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走到小溪边,看了眼水底,“水清澈见底,应当不深吧。” 满叔连忙回道,“大概到王爷小腿以上,膝盖以下。” “还行!”知道深浅后,夏宗泽心中有底了,伸脚就要往水中踩,被一直注视她的林怡然拉住了,“王爷大人,你就这样下水?” “啊……要不怎么下水?”夏宗泽不解看向林怡然。 “小时候没……这话算我没问……”一想到夏宗泽的身份,林恬儿撇嘴,“抱着儿子,看我的。” 今天出游,林怡然穿了冒似短褐,实则是现代改良裤装的衣服,非常方便脱鞋、挽裤腿,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等大家意识到看一个王妃脚丫子不妥时,她已经开始蹑手蹑脚轻轻下水了,在水中站稳后,她朝溪边的众人嘘了一下,轻声说道:“不要发出声音。” 说完后,林怡然双手慢慢靠近水面,弯着腰聚精会神的盯着水里,一动也不动。 溪边的人都屏气,一会看看赤脚露一小截腿的王妃,一会儿又看向因安静而重新逆流的小鱼们。 看着妻子白嫩的脚丫子,夏宗泽的眉角跳了又跳,想气又觉得好笑,还当这里是千年以后啊,能露胳膊大腿的哪,真是……看我回家怎么揍她。 小白没见过这样好玩的事情,漂亮的丹凤眼一眨不眨的盯向河面,看着小鱼越来越多,兴奋的在夏宗泽的怀里动了几下,但他挺听话,没发出声音,就是肢体动了几下。 仆人当中的男人们已经悄悄退出溪边了,再不退,估计王爷的眼神能杀死人。 明和既好奇又觉得不妥的紧挨在凌齐轩身边,一会儿看看水里,一会看一眼凌齐轩,觉得有趣极了。 凌齐轩不是第一次看到林怡然露脚丫子,在太平寨时,他们还曾一起抓过鱼,所以他最淡定,甚至有欲欲之试之感。 突然,众人眼光中,林怡然一个猛伸手,只听水声哗一下,一条超过巴掌大的鲫鱼被她双手掐住了,鱼被抓时,鱼尾扫了她一脸的水,只能半睁眼,兴奋的对着溪边儿子叫道:“小白,小白,我抓到了,抓到了……” 边说边朝岸边走过来,把鱼递给了会做菜的大妮。 香兰拿着毛巾递给林怡然,她拿过来,擦了擦,笑道:“王爷大人,现在就看你的了。” 夏宗泽眉角跳了下。 林怡然在小兰的拉扶下跳上了岸,“小白,娘去煮面条了,后面的烤鱼,就看你父亲了。”说完后朝夏宗泽得瑟的挤了一眼。 这女人……夏宗泽唬了她一眼。 “父亲,抓鱼……抓鱼……” 夏宗泽问道:“一定要脱靴子?” 林怡然正在擦脚准备穿鞋,抬眼道,“那是当然,你这样下水,鱼儿早就跑了。” 夏宗泽低头看自己双脚,这双脚好像从未在人前露过呀! 小白见父亲迟疑不肯下水,急得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糯糯的催促道:“父亲……小白……抓鱼……” 什么人的请求最不能拒绝?就是此刻怀中小小的人儿,那糯声糯语,那小小的软手摇着他的脖子,摇得夏宗泽的心都化了,什么双脚不能露于人前,都抛到脑后了。 夏宗泽把儿子放到地上,对他说道:“父亲先下水,等会父亲带你,知道吧!” 小白乖乖的点了点头。 见王爷真要脱靴下水,三和连忙过来帮忙,不一会儿,不一样的王爷出现在众人眼中,赤脚挽裤腿,不修边幅,却丝毫不损他的丰神俊朗、俊美清萧。 林怡然见男人终于赤脚下水了,灿烂一笑,出来玩嘛,就要有玩的样子,也少管他们怎么玩了,小白确实是饿了,连忙去垒的锅灶边,大妮已经把鱼处理干净了。 “夫人……” “佐料配好了吗?” “葱、姜等都已经备好。” 林怡然看了一眼木板条案,上面摆满了食材,还有准备好的佐料,点头说道:“锅烧,先用鱼汤面垫一下肚子。” “是,夫人!” “其他人的饭食,愿意自己动手的就自己动手,不愿意的,也给大家备好。” “是,夫人!” 林怡然朝溪边的凌齐轩叫道:“凌大哥,你们两口子,要不要吃我做的鱼汤面?” 凌齐轩转身走过来,“要啊,好久没吃过你煮的东西了。” “我煮的味道好吧。”林怡然得意的说道。 “当然了,要不然怎么会让一直惦记着。” “哈哈……”林怡然大乐,一边和凌齐轩说话,一边呛锅,去鱼腥味,边说边做,小溪边不知不觉热闹起来。 不远处,三和等人为夏宗泽加油的声音传过来。“王爷,你刚才差一点点就抓到了,一点点!” 站在水中,夏宗泽已经一脸是水了,见鱼儿滑走了,转头朝蹲在溪边的儿子无奈的笑了一下,“儿子,下次,父亲准能抓到。” 小白咧嘴一笑,“是,小白相信。” 夏宗泽是谁啊,能征善战、所向披靡的大将军,抓条鱼还能难住咱,是不是? 第一次,毫无经验,乱抓一气;第二次,盯着鱼儿,看准机会下手,不过鱼儿……呃……还是逃了,难道瞄的准头不对? 第三次,等了一会,小鱼又慢慢聚过来,夏宗泽轻轻弯下腰,慢慢瞄准目标。 等汤锅烧开的林怡然正站在小溪过,见夏宗泽直直的下手,连忙轻声提醒:“光线在水中发生弯折,你要偏一些才能抓到鱼。” 夏宗泽俯身在水面,听到这话,稍移下水的手,一个猛扎,哗一下,一条大鲫鱼被逮到了。 “大鱼……大鱼……”小白高兴的站起来拍水,“父亲好厉害。” 林怡然转身去看汤锅时,朝夏宗泽竖了竖大拇指,“王爷威武。” 满管事笑道:“我们小时候练习抓鱼,要练很久,没想到,王爷才抓两次,第三次就抓到了,真是英威。” “哈哈……”夏宗泽大笑,说道:“刚才要不是然儿提醒我,估计也抓不到,竟要偏离一些才能抓到?” 满管事回道:“是这样,王爷,我们练很久才懂,没想到……” 林怡然打断满管事的话,“我小时候,也练了很久。” “哈哈……”满管事先一愣,大笑。 夏宗泽知道,这是林怡然在千年之后学到的知识,没想到,抓个鱼也有讲究,真有意思。 四喜抢在三和前头,拿了王爷手中的大鲫鱼,送到灶台边给大妮,递鱼时,那小眼神跟小太阳似的能把大妮晒化。 大妮暗暗踩了他一脚,暗暗哼了声,这么人呢,什么德性,拿刀就朝溪边去杀鱼。 差点没叫出声,四喜忍住疼,暗暗龇牙,这小女人,看着娇娇弱弱,这力气怎么这么大,朝周围张了一眼,发现几个小丫头正看着自己,正想瞪她们一眼,发现王妃走到灶台边,不自在的摸了一下鼻子。 林怡然看了眼大妮的背影,又看了眼不自在的四喜,眉眼俱动,有情况啊,难道身边人又有一对要成? 哦,哦……我的鱼汤面又糊了,林怡然赶紧揭锅开始捞面,边捞边叫:“子韬、小白,凌大哥,明和,过来吃鱼汤面。” “母亲……”小白叫道:“父亲的鱼……” “知道,下一锅,煮他抓的鱼,母亲给你煮个鲫鱼豆腐汤。” 夏宗泽抱着小白到了锅台边,笑道:“又是汤?” “那弄什么?”林怡然说道:“做鱼丸子?” “也行啊!” 林怡然说道:“太耗时间了。” 行了半天路,终于有汤面垫肚子了,暖暖的一碗下肚,所有疲惫一扫而光。 远处,漫山遍野翠色盈盈,风景如画。 近处,如绿毯一般铺开的嫩草,在五月阳光下透出无限生机,总让人忍不住想要趴下去躺一躺,去摸一摸,或是在上面打几个滚,闻一闻泥土清新的香,真是惬意极了。 “香兰,小玉,把布毡铺在地上,我们要在上面体息一下。” “是,夫人!” “阳光慢慢强了,把布毡铺到有树的地方,遮一遮阳光。” “好,夫人!” 下人们有的正在准备午餐,有的正在打点行礼,有的正在跟上官庄子上的人说着安防事情,不一而足。 夏宗泽夫妇和凌齐轩夫妇随意走到小溪边,小溪那一边,麦田里的麦子已经由绿慢慢变黄了,远远望去,黄、绿相间,恍如一片海洋。 风儿一来,便如波澜起伏,层层叠叠的全都是麦浪!一眼看过去,那种心旷神怡的感觉瞬间透彻心间,情不自禁的觉着恬静与安详! 看了一眼明和,林怡然微微笑道:“我在很久之前就见过你。” 明和正在看风景,听到她的话,惊讶的看向她。 “也是这样的天气里,也是差不多的郊外,我看到你被……” 明和转头看了眼背面的山林,前面的小河、麦田,“夫人是不是说明和第一次被人绑出王宫的那次?” 边上,夏宗泽瞬间明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看了眼林怡然,他记得她躲在深沟里的那双眼,暗暗一笑,那时的自己,绝没有想到,自己会娶了她吧,抬望眼,绚烂的景致,浅淡恬静。 凌齐轩想了想,问道:“小然,是不是你被苍邱山人抓的那次?” 林怡然点头,“是啊,明和被其他人掳走了,我被当成公主,被苍邱山的人抓到了土匪窝。” “我们竟有这样的渊源?”明和惊讶极了。 “是啊,想不到吧!”林怡然笑道:“他们是凭一颗痣抓人。” “痣?” “对,我手臂上有一颗红痣。” 明和说道:“我手臂上有一颗黑痣。” “我在这个地方,”林怡然边说边捋出袖管,一颗鲜红的痣出现在几人眼里。 明和见林怡然大大方方捋出袖管,迟疑了一下,也捋起袖管,相同的地方,有一颗黑痣,还真是…… 凌齐轩微笑道:“原来运命早已把我们联系到了一起。” 夏宗泽微微眯眼,山真道人曾经的预言出现在他的脑际,而小妻子奇异的境遇,让他在突然之间恍悟到了什么,没想到,曾经人人要争夺的对象,岂实应当是自己的小妻子才对,没想到自己竟……暗暗之间,他得意极了,原来命运早就安排好了,真好! “是啊!”林怡然笑道:“在见到被绑的明和时,我正在和小弟,小兰兄妹,还有方大哥吃鱼汤面,汤面还没有吃完,就见到被绑的明和,吓得连忙躲到了深沟里。” “我那时慌乱不堪,什么都没有记住。”明和歉意的笑笑。 “如果是我,我也记不住。”林怡然笑道。 “哈哈……”众人被林怡然的话逗乐了。 五月的风景透出悠远宁静,寄情于山水间,心灵与自然和谐交流,涤荡的人生有一种“偷得浮生半自闲”的惬意与欢畅。 百越西瞿 已经找了一个月多妹妹,前陵太子一点头绪也没有,可是他却不能离开这个刚打下的西瞿,他已经够烦的了,郑氏还整天在他耳边唠叨,让他烦不胜烦。 就在这时,一封没有署名的信扔在院子里,被外出要舂米的嘉莲发现了,她拿着转身回屋。 ☆、第293章 伙伴 不生 屋内 郑氏抹着眼泪,“天儿,你不能不管你妹妹,她是个娇弱的公主,被坏人抓去,如果再不去救,怕是……” 陵太子端着酒杯,一人喝闷酒,好像没听到郑氏喋喋不休。 “天儿,你有没有听到为娘的话……” “你……”陵太子刚想发火,嘉莲进来,他收敛起戾气,“什么事?” 嘉莲看了眼神色阴沉的陵太子,陪着小心,伸出手中的信:“在院子里发现的,好像是你们汉人写的字……” 陵太子看向信,信封上写着:郑昊天亲启,过了好一会儿后才伸手接信,慢腾腾揭开信,刚看到第一行,神情骤变,连忙完全抖开信,信上写道:请哥哥安,明和…… “明和,是明和……”陵子激动的叫道。 “你妹妹的?” “嗯!” 郑氏激动的连忙走到陵太子边上,伸手要抢信,“让娘看看,明和在哪里?” 陵太子避开了,“娘,我看一样。” “哦,哦……”郑氏不再跟儿子抢信,“她说什么?” 陵太子快速看信,看着看着神情呆滞,看信的手垂了下来,喃喃自语,“她竟嫁给了凌飞扬的嫡幼孙?” “凌……难道是大将军凌飞扬。”郑氏欣喜万分,向陵太子确认,可陵太子如同呆住了一样,好像没听到她的话。 “竟已嫁人了……”陵太子嘴里似乎只有这一句。 “嫁人好啊,嫁人好啊,又是嫁给大将军的孙子,他们本身就婚约,真是太好了!”郑氏没有注意到儿了的异样,仿佛卸下沉重心事,轻松了许多,对于在宫中一直受苦的她,她觉得人生满足了,高兴的双手合起,自言自语道:“我去谢谢神灵。” 嘉莲避开身,让婆婆离开了正厅,她不解的看向男人,为何妹妹嫁人,哥哥不高兴,难道所嫁非人?她不解,说句:“我去舂米了。”说完,抬脚出了正厅。 空荡荡的正堂里,陵太子的脸更阴沉了,难道将来的皇帝是陵齐轩?不……不可能……要是我去凌齐轩,他会不会帮我复国,如果他帮了,那是不是…… 老太平寨 清风多了一个玩伴,整个人活泼了不少,带着他的小伙伴不是上山采蘑菇,就是下河捞鱼,小日子过得惬意极了。 “陶淘,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好极了。” “我也觉得是。”清风得意极了,问道:“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陶大人告诉我们的。”陶淘回道。 “陶仁泉陶大人?” “嗯,是的。” 清风好奇的问道:“你姓陶,难道跟他有关。” 陶淘笑道:“是,我是个孤儿,陶大人见我没有姓,就让我跟他姓了。” “原来是这样。”清风笑道。 “你了是孤儿吗?” 清风点头,“是,我父亲是个小校尉,战死在沙场,我母亲带着我流浪,为了省下口中的吃食给我,就……” 陶淘见清风很伤心难过,伸手拉住他的手,“你至少知道自己的根,我连根都不知道。” 清风不好意思的挠一下头,“我们不说这些难过的事了,我们去挖野菜。” “好。” 两个小伙伴手拉手一起去挖野菜了。 站在小山头,山真道人看向山脚:“两个小僮倒是可爱。” 看不见的白眉道人连忙说道:“你离开了,这舒服的小窝可就归我了,我不客气的。” “哈哈……”山真道人笑道:“归你就归你,等我回来时,再让太平寨的人帮我建一个就是。” “还没走,你就想着回来,难道这次出行,时间不久?” 山真道人捋须看向天际,“这个说不准,但我肯定要回来的。” “回来好,回来好,咱们作个伴,一起下棋,一起爬山、散步,多美!” “嘢,两个老头,我怎么感觉浑身发冷。” “哈哈……”白眉道长大笑。 笑声飘荡在山间,五月的槐花,开满了漫山遍野,白茫茫一片,随风起伏,任芳香四溢,让阳光都显得那么飘然超脱。 宁国国都阳城 宁太子去打平国快两个月了,宁王这次没有闭关清修,虽然按时早朝,也能坐坐御书房,却没有处理多少实质性的政事,朝中的事,都按部就班的走着,一些处理不了的事都以飞鸽传书的方式传给了宁太子。 太子府 夏宝怡又收到了林怡然的来信,这次信中说出了具体回来的日期,她高兴的拿到太子妃回事房,“母妃,来信了,三婶来信了,小白要回来了。” “有说日子了吗?” “有,母妃,三婶说,五月初八从宣城出发,大概是六月初回到阳城。”夏宝怡回道。 太子妃放下手中账薄,微微一笑,“这下你高兴了。” “是,母妃,你不高兴吗?” “当然也高兴。” 夏宝怡问道:“母妃,你现在习惯羊奶吗?” “你三婶都说了,这个有助我的身体,母妃不习惯也得习惯啊。” 夏宝怡仔细看了看母亲的气色,“母亲,我发现你的脸色变得红润了,有一种白里透红的感觉。” “真的吗?”太子妃也是个女人,听到女儿夸自己气色好,连忙伸手摸脸。 夏宝怡点头,“是的,母妃,不像以前那样腊黄了。” 太子妃笑道:“其实母妃已经感觉到了,现在处理一天事情,不像以前一样气喘虚虚了,就算中间不休息,也不感觉到累。” “母亲,我现在走很久的路,也不感觉累了。”夏宝怡得意的跟着说道。 “看来你三婶说的慢跑加食补,真得很有效果。” “我以后一直这样坚持做下去。” “母妃也是。”太子妃现在几乎都断了人参这些进补的药,只跟女儿慢跑,喝羊奶,还有食补。 太子妃带着女儿一起吃了晚餐,晚餐后,娘俩又在一起乐了一会,见时辰差不多了,太子妃轻轻说道:“宝儿,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 “不嘛,我要跟母妃一起睡。”夏宝怡赖着不走。 “昨天已经睡过一次,不能这样。”太子妃唬声说道。 “不行,小白一直跟三叔三婶一起睡。” “你……小白还小……” 夏宝怡生气的说道:“我像小白这么大时,我可没有跟你和父王睡一张床。” “谁跟你讲的?” “我自己问嬷嬷的。” 太子妃摇了摇头,“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孩子是不能跟父母同床睡的。” “母亲,那小白为何能?” “……”太子妃差点说出,那是因为你三婶不是出生在我们这样的人家,话到嘴边还是噎下去了,想想老三媳妇对自己的帮助,她觉自己如果这样说,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母亲——”夏宝怡站到太子妃跟前,摇着她人胳膊,粘着她,让她答应自己。 太子妃被女儿摇得心软,破了规矩,“那行吧,不过,只能睡今天一晚。” “是,母亲!”夏宝怡嘴上虽然答应,可心里却想,明天晚上的事明天晚上再说嘛。 哈哈…… 文襄候府 黄世子要回来的书信已经到了文襄候手中,候夫人听说儿子回来,高兴的眼不见缝,“这孩子定是受了很多苦。” 文襄候哼了一声,“不吃苦,能保住我们黄家的荣盛不衰?” 候夫人别了一眼自家男人,高兴的脸色变得不高兴,说道:“那个贱人怎么处理?” “遂了她的意思。” “前一段时间,你不是还不同意?”候夫人不解的问道。 文襄候冷冷说道:“文国公府的荣盛可不一定及咱们家。” “老爷,你的意思是,文国公府没像咱们这样建功立业的儿子?” 文襄候回道:“也可以这样说。” 候夫人摇了摇头,“我可听说了,文国公府变着花样在捞银子,他们竟插手王宫采办之事,连少府(掌山海地泽收入和皇室手工业制造,为皇帝的私府)都对他们有意见,是不是真的?” “嗯!” “可文国公府是国舅爷,插手这些事也不为过吧。” 文襄候冷嗤一声,“为不为过,也得看他侄子愿不愿意让捞这些银子。” 候夫人摇了摇头,“这有油水的事,那家不想,我们家琪儿以前是光禄寺少卿,那红眼的人还少啊。” 文襄候深深叹了气,“你还是担心你儿子怎么为黄家传宗接代吧。” 刚有些得意的候夫人,瞬间瘪了,狠声道,“琪儿这次回来,怎么得我也得让他为黄家开枝散叶。” 文襄候看了眼候夫人,“他要是不生,我立老二为世子。” “老爷——” 文襄候站起来,冷冷说道:“我说到做到。” “老爷……”候夫人惊恐,想叫住人,可惜文襄候理也不理,甩着袖子出去了。 宣城郊外 午餐过后,阳光正好,夏、凌两家除了下河捉鱼,还到小山上抓野兔子,玩得非常尽兴。 未时末,相当于现代三点钟的样子,小白累得睡着了,林怡然抱着他坐在一块石头上,等进林子的夏宗泽出来,结果在林子口看到了凌齐轩。 “咦,凌大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凌齐轩笑笑:“我没往林子深处去。” “哦。” 凌齐轩转头看了看,问道:“看到明和了吗?” “她被太阳晒得头有点晕,进马车休息了。” 凌齐轩朝不远处的马车看了眼,跳下马,把弓箭等特递给了贴身侍卫高悦,“我跟夫人聊会。” “是,将军!”高悦连忙退了下去。 凌齐轩伸手摸了摸小白的小手,“不知再见到他时,他有多高?” 听到这话,林怡然也有些伤感,“坐吧,林大哥——” 凌齐轩在边上一块石头上坐下来,看了四周景色,“有没有舍不得这里?” 林怡然嫣然一笑,“相比北方,我当然更喜欢湿润的南方,可你知道的,我们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鸡。” 凌齐轩黯然,“如果不离开太平寨,我们是不是永远做邻居呢?” 林怡然微微笑道:“不一定!” “呃……”凌齐轩有些惊讶她的回答。 “年轻的生命不会停止脚步,小小太平寨困不住你我的脚步。” 凌齐轩淡然一笑,“果然是这样,我的想法天真了。” 林怡然说道:“凌大哥,你现在可是三十岁还没到,真是热血青春之时,可不能有了六十岁老人才有的想法。” “感慨一下。” 林怡然提醒道:“凌大哥,你也别伤感,你应当每年都会去阳城述职。” “哦,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这么说,我们每年都会见面了?”凌齐轩高兴的反问。 “是,凌大哥!”林怡然笑道:“不仅如此,到老了,我会回太平寨。” “那我也回太平寨,这样我们就可以做邻居了,天天都可以见面了。” “是啊,凌大哥!” 对未来有了期许,凌齐轩失落的情绪似乎好多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守好南宁。” “那我替南宁的百姓谢谢你,凌大哥!”林怡然说道:“对我来说,谁做帝王无所谓,只要这天下百姓能有一世安稳就好。” “小然——”凌齐轩不妨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知何意? 林怡然解释:“凌大哥,说这话,并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希望天下能像太平寨一样,天下太平,万物安宁。” 凌齐轩深吸一口气,“这是我为山寨取的名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对,凌大哥,纷争了近两百年的大周朝,希望在我们手中终结。” “小然……” “凌大哥——” 凌齐轩郑重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对于性格强势一点的男人来说,林怡然今天的提醒,会让人很反感,可凌齐轩不同,他温润良善,如果不是为了振兴家道,按他自己意愿选择,绝对是一个郎中。 林怡然的提醒完全是善良的,因为她把凌齐轩当成了哥哥,才会有今天的提醒。 那么她为何要有这样的提醒呢?源于流亡在外的前陵太子,凌齐轩娶了前陵公主,如果凌齐轩的意志有一点点不坚定,很容易被前凌太子策反。 不得不说,林怡然是有先见之明的,等他们离开宣城后,前陵太子曾多次策反凌齐轩,但都没有成,他坚定守着南宁,给了南宁一片太平的净土。 两人聊天的头顶,天空一片湛蓝,白云悠游,阳光明媚,平和安详。 夏宗泽终于从林子里出来,马背上挂了好几只兔子,林怡然见到,轻轻皱眉,“现在正是小动物们繁衍的季节,你少抓点。” “我知道!”夏宗泽咧嘴一笑,“我没抓小的,都是抓的老的不能生的。” “噗……”林怡然忍不住笑起来,“你生过几个孩子,都能分辨小动物能不能再生了?” “反正我已经克制不杀生了。”夏宗泽有些委屈。 “好吧,我相信你,赶紧来抱小白,我的手都酸了。” 四喜和三和连忙拿了王爷手中的东西,让王爷抱小白。 “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夏宗泽问道。 林怡然看向凌齐轩,“凌大哥,你觉得呢?” “时辰差不多了,回去吧。” “好,那我们回去。” 不一会儿,两家马车在渐落的夕阳中回了宣城。 不管如何不舍,也不管如何依恋,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散席后,每个人都独立走着属于自己的人生。 夏宗泽的归程已经提上各大衙门公文头条,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整个宣城官员一片忙碌。 在离开之前,夏宗泽开始面见各式官员,当然,这得有品极,得有资格,否则根本见不了。 按品极一拔一拔,或是表扬鼓励式,或是敲打暗示式,或是直接升官、捋职,不一而足,有人喜欢有人愁。 最后一拔见的是上官明才和凌齐轩。 林怡然准备了一顿家宴,请了二位边吃边聊。没有一个官员有这殊荣,可以坐到王爷的私人餐桌上吃饭,除了他们。 “王爷,应当老夫请你才对!”上官明才端着酒杯说道。 夏宗泽说道:“上官大人不必客气,我也是有私心的,希望上官大人能明白夏某人的私心。” 上官明才连忙从餐桌上站起来,“卑职定不负王爷的知遇之恩。” “我也不要你谢,能让南宁太平安稳,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上官明才表态:“是,王爷,卑职一定尽心尽力让南宁太平安稳,如有不妥,尽请王爷惩罪。” “好,这态度表得好,我相信上官大人一定会让南宁太平。”夏宗泽微微一笑:“上官大人,还请归位入坐。” “谢王爷!” 至于凌齐轩,林怡然已经提醒过了,酒桌上,夏宗泽并未多说什么,一顿便餐,在平静详和的氛围中结束了。 饭后,林怡然对上官淑兰说道:“淑兰,和你爷爷一起回去,和家人道个别吧,我们后天早上准时出发。” “多谢王妃体谅。” “去吧。” “是,王妃。” 上官祖孙二人披着月光回到了上官府。 上官夫人一直担心女儿,见女儿跟着老太爷回来,非常欣喜,“见过父亲!” “嗯!” “父亲,怎么样?”上官老爷问向老父。 “什么怎么样?” “王爷是如何敲打你的?”上官老爷问道。 上官老爷意味深长一笑,转头问向长孙,“乐儿,你觉得呢?” 上官乐驹略加思索:“将离宣城,夏王爷动作频繁,或表扬或杀鸡敬猴,到爷爷这里,应当以平等的身份嘱托爷爷管理好南宁。” 上官明才点了点着,“老大听到了了吗?” 上官老爷既尴尬又欣慰,“父亲……” 上官明才说道:“夏王爷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扬长避短,无往不利,宣城,至少在近三十年不会易主。” “父亲……” “爷爷……” “除非……” “除非什么?”上官老爷看向老父,等待答案。 上官乐驹回道:“我明白爷爷的意思。” 上官明才点点头,“知遇之思,爷爷会报,上官家族,却只能以民生为根本,不偏不倚,方是立族之根本,乐儿你懂吗?” “孙儿懂了。” “说给你父亲听听。” “是,爷爷。”上官乐驹对上官老爷说道:“父亲,无论谁执政,我们只为与民安息的王爷将相服务;无论谁想来拉拢我们,我们只以民为根本,不参与任何派系,只有这样,才能让上官家族永保平安。” 上官老爷颔首,“为父明白了。” 上官明才朝长孙女看过去。 上官淑兰马上行礼,“孙女也明白了。” “只有不偏不倚,方能立于不败之地。”上官明才重复了长孙的话。 “孙女谨遵教诲。” 上官明才严肃说道:“远离家乡,远离亲人,没有任何根基,但我希望,十年后,你能在你所在地方,拥有自己的根基。” “孙女定当用心经营,为自己打下一片天。” “这就对了,你虽然是女儿身,可爷爷从不觉得上官家的女儿会比男儿差。” “孙女定不负爷爷期望。” “爷爷能给你的就这些了。”上官明才感慨说道。 “爷爷……”上官淑兰抬起眼,眸中含泪。 上官明才亦同样含泪颔首,“人生路漫漫,望我上官子孙能一生安稳。” “是!”上官家人齐齐回道。 临别在急,上官夫把为女儿准备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乐儿,安排马车,把这些东西送到将军府。” “母亲,不要,你们留着自己用。” “孩子,别推迟,这是我们的心意。” “母亲……”上官淑兰抱起母亲,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宣城某处深深的胡同里,一群黑衣人聚在一起,低声耳语。 “姓夏的终于离开宣城了。” “这次我们应当有机会了。” “这个要问老三,你打听的怎么样,我们有没有机会下手?” “我打听了,先头大军已经先出发了。” “多少人?” “五万。” “听说有十万大军随他回阳城,还有五万呢?” “听说滞后三天出发。” “他自己不带兵?” “据说只有三千人跟随。”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有人说道:“这三千怕是精锐吧。” “那肯定的。” “老四,你打听到他们走什么路线了吗?” “具体没有,但听人说,他们必经佑福,要在太平寨停留。” “老幺,把路线图拿过来。” “是,老大。” 被称作老大的人仔细看了路线图,摸着浓密的胡子咂了咂嘴,“这次我们一定要成,这样不仅有银子拿,还能为自己血耻。” “老大,这天下眼看就要姓夏了,我们这样……” “小瘪三的,赶紧给我滚……” “是,是……” “咱们这些人,管他江山姓谁,还不是照样做营生,否则怎么活下去。” “是,是,老大。” 夜渐渐夜了,盛硕亲自去上官府接回了小妻子,马车上,一直拥着小妻子,安慰双眼已经红肿的妻子。 “别哭了,淑兰,眼睛都肿了。” 上官淑兰还是低声啜泣。 哭声让大老粗盛硕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安慰。 慌乱无措的样子,倒是逗乐了上官淑兰,她娇嗔的捶了盛硕的胸脯,“你干嘛呢?” “我……,你别哭了,哭得我心疼。” “甜言蜜语。” “没,是真的,你摸摸……”盛硕拉起妻子的小手放到心口,“你看看是不是?” 上官淑兰又锤了一下,“隔着衣服,隔着肉,我看不到。”说完不满的撇了他一眼。 妻子眼波横流,温婉可人,盛硕傻笑一声,“兰,我会对你好的。” 上官淑兰仰起娇嫩的小脸,轻轻回道,“我也会对你好的。” 呃…… 盛硕觉得这回答好像跟自己想的不一样,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妻子钻到他怀里,他没空去想,享受妻子的温存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盛硕小两口带着上官家为女儿准备的东西回到了将军府。 盛硕以为老娘睡了,居然还坐在正厅里等着。 “娘,你还没有睡?” “怎么睡?”盛氏刮了一眼娇弱弱靠在儿子身边的媳妇。 ☆、第294章 离开 恶战 盛硕温存的面色渐渐严肃起来,“是不是高悦他们收拾东西打扰到你了?” “这些事不应当是你媳妇做嘛,竟然让男人来做,你是怎么想的?”盛氏说话作派不仅显得刻薄,还透出浅薄。 盛硕眼角狠狠的跳了一下,媳妇是王妃女官,相当于跟自己一样在外面当差,而且这差比自己还重要,竟然想让媳妇回来收拾东西,真是…… 上官淑兰稍稍离开丈夫两步,温温婉婉、平平静静的站在他身边,等待他摆平自己老娘。 “娘……”盛硕抿嘴叫道。 “儿子,难道娘说得不对?”盛氏见儿媳妇在自己面前低眉垂眼的样子,得意极了,大官的女儿怎么样,还不是任由婆婆搓来差去。 盛硕回道:“娘,你说得没错,按常理,这些事是应当儿媳妇来做……” 盛硕的话还没有说完,盛氏就打断了,连连尖叫:“你看……你看……连你自己也觉得我说得对,那你现在就教训她一顿,让她知道知道妇道是什么?” 上官淑兰眉角直跳,要不是修养足,她现在就能暴走,余光瞧了眼自己男人,发现他眉角青筋直跳,心下突然安静下来。 盛硕耐心的叫道:“娘,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你还有啥要说的?” “娘,兰儿跟我一样在外面当差。” 盛氏没反应过来,直勾勾的看着儿子,那目光还真渗人。 盛硕硬着头皮说道:“娘,在家里,一般都是男人赚银养家,是不是?” “那当然。” “女人不能赚银养家,所以只能在家里做家务,是不是?” “男人养家,女人做家务,不是天经地义的嘛。”盛氏一幅你连这个也不懂的样子,不屑的撇了一眼。 盛硕说道:“娘,问题是,你媳妇跟儿子一样赚银子,那这家务活,儿子就得跟她一样做,我让高悦过来,没错吧,娘。” “啊,你媳妇跟你一样赚银?”盛氏没注意到平等,只关注银子。 “是,娘!” “一个月多少?”盛氏好奇的问道。 “娘,你问这个做什么?”结过上次婚事准备事件,盛硕越发知道,不能让老娘知道自己有多少银子,不能让她知道家底。 “难道娘不能知道吗?”盛氏尖酸反问。 盛硕坚持自己的原则:“娘,我和兰儿不少你吃、不少你穿,其余的事,你年纪大了,还是少操心吧。” “硕儿,你居然不告诉娘赚了多少银子?”盛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是!”盛硕斩铁截铁的回道。 “你……”盛氏伸手指向儿子,手直发抖,“我……” “夜深了,月儿带娘带房休息。” 盛硕看向盛月的目光显得非常严厉,吓得她连忙去搀扶盛氏的胳膊,可盛氏甩了她的胳膊,一股屁坐到地上,呼天抢地,嚎啕大哭,“死鬼啊,你这个死鬼,在世时,对我不好,养了个儿子,又是这个德性,竟然对我不孝……” 盛月不知所措的看向大哥,眼角有些幸灾乐祸。 这细节没逃过盛硕的眼,他感觉心头发凉,这就是嫡亲亲的妹妹啊,居然…… 压下心头怒火,冷冷对盛月说道:“老娘什么时候睡觉,你也什么时候睡,她不睡,你也别睡了!” “大哥……”盛月马上可怜的叫道。 盛硕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上官淑兰站着没动。 盛硕转头,“还不走,想站到天亮?” “不,夫君。”上官淑兰朝坐在地上大哭的盛氏行了一礼,急匆匆跟上了夫君的脚步。 渐走渐远中,盛硕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家,谁像我一样赚银养家,谁就跟我一样平起平坐,懂不懂?” “是,夫君!”上官淑兰明白,这句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这是说老夫人和小姑子听的,意思是告戒盛氏母女,既然依靠儿子、儿媳妇生活,就要有被人赡养的自觉,不要什么都指手划脚。 上官淑兰一直担心男人不站在自己这边,没想到,这男人还挺拎得清的,那自己以后的人生就平顺的多。 儿子根本不搭理自己,这戏没办法唱下去了,干嚎的盛氏只好自己下台了,原本想给儿媳妇一个下马威,结果让儿媳妇看了笑话,盛氏觉得脸面丢尽了。 临行前一天 宣城王府 眼看着临时王府马上又要恢复到往目状态,林怡然想了想问道:“子韬,我都忘了问你,这座府是赏赐给别人呢,还是继续留着?” 夏宗泽回道:“继续留着。” “空在这里?” 夏宗泽回道:“留几个仆人在这里看护、打理。” “难道我们还会来这里?”林怡然惊讶的反问。 “南宁是税收重地,估计以后来的次数只多不少。”夏宗泽回道。 “哦,原来如此。”林怡然笑道:“自己住过的地方,我真舍不得让出去呢,结果还在,真是高兴。” “你呀……”夏宗泽宠溺笑笑,“一个王爷多几样家产,算什么。” “是,王爷大人,我忘了你是王爷了。” “调皮找揍。” “哈哈!” 夏宗泽说道:“你再看看,有没有漏掉的东西,我去书院一趟。” “好!”林怡然点点头。 没过一会儿,夏宗泽到了书房,问道:“还有什么急件要处理?” 三和连忙回道:“我去问范先生。” “嗯!” 三和小跑着去了范先生的公务房,没一会功夫,范先生跟着三和一起进了王爷书房,“王爷,你找我?” “有没有什么急件公文?” 范先生点头,“有!” “什么事?” “我们的人查到凌大将送了一封给前陵太子。” 夏宗泽看向范先生,“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大半个月前。” 夏宗泽手指敲了敲桌子,“你觉他这信的内容是什么?” “以卑职看来,大概是替妻子转告娘家,自己已嫁人了。”范先生回道。 王爷眯眼,“我想应当是这样。” “王爷——”范先生到是有些意外,王爷竟是这样信任的态度。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王爷说得是。”范先生深以为是。 “其他有没有事?” “其他就是关于太子殿下的。” 夏宗泽问道:“哥哥怎么样?” “太子殿下一切还好,不过有个消息不太好。” “什么不太好。” 范先生说道:“听说支持三小王爷的平郡王离开了平国首都,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 “是,王爷!” 夏宗泽摸了摸下巴,“看来大哥要不了多久就能平定平国了。” “卑职也是这样想的。” “嗯,还有没有?” “没有了。” 夏宗泽点点头,“让大家赶紧备起来了,明天准时出发。” “是,王爷!” 五月初八,对于宣城大部分官员来说,他们仿佛觉得头顶少了一座大山,对于大多数平民来说,这日子没什么变化,他们该干什么依然干什么,最多聚在街道边看看热闹。 可是对于有见解的政客来说,能聚在街边看热闹,这本身就是民众生活太平、安乐的一种表现。 对于夏宗泽和林怡然来说,既有些不舍,伤感,可这些跟要回去的兴奋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旌旗开道,官员恭送,民众立于大街两边,看着阵仗颇大的王爷离开仪式,热热闹闹说个不停,仿佛比要回家的人更兴奋。 半个时辰之后,送行的队伍停在了城外离别亭。 各式官员全部跪在夏宗泽夫妇面前,场面显得特别严肃,连调皮的小白都跟着父亲一样严肃着一张小脸,小小公子的派头十足。 夏宗泽穿着王爷正服,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英俊无双的五官仿佛用大理石雕刻出来一般,棱角分明线条,目光深邃锐利,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众官员齐齐呼道:“王爷——” 夏宗泽轻踱几步,走到上官明才身前,虚扶一把,“上官大人请起,众官员请起——” “谢王爷——”众人行礼后,按官职大人依次起言。 夏宗泽一手背后,一手自然垂在侧边,如标杆般笔直的修长身材,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群雄的威严,震慑的人群哑雀无声。 众人恭敬垂首而立。 夏宗泽轻启朱唇,“某今天离开宣城,以后,这宣城就要靠众位出力了,还望各位不负某所托,让宣城长治久安、国富民强。”他的语话轩昂,拥有凌云之气,如君临天下。 “谨尊王爷教诲!”众人齐齐回道。 “上官大人,凌将军,宣城就交给你们了。” “是,王爷,我们定将不负王爷所托。” 夏宗泽轻轻颔首,“某在此别过各位了!”说完,朝众人抬了抬手。 众人再次行跪礼:“恭送王爷、王妃,祝王爷、王妃一路顺风。” 抱着小白的林怡然跟着夏宗泽一起,频频朝众官行颔首礼,终于在太阳初上时登上了马车。 五月美景仿佛在眼前穿梭而过,马车疾驰在官道上,奔向远方。 五月,天空没有一丝尘埃,蔚蓝一片,瘦红肥绿的山川,缓溪急流的河流,每一处都是景,每一处都芳香飘荡,每一处都绚丽多姿。 俏丽的风景无论是朝暮透出悠远宁静,还是在艳阳下闪亮水花里飞溅出激情,都是那么令人飘然而超脱。 “天啊,这风景太美了。”林怡然揭着帘子,手都舍不得放下,每看到一处风景,都要感叹几声,开始时,小白跟着她一起惊叹,到现在,见他母亲感叹,他就要翻一次白眼。 “跟谁学的?”林怡然皱起眉头。 闭目养神的夏宗泽轻哼一声,“你说呢?” “啊……” “身边多少人都跟你学上翻白眼了,你还不自知。” “呃……”林怡然反应也极快,“包括你?” 正说道,夏宗泽睁开眼,给了她一记白眼。 林怡然急叫,“你看,你看,小白肯定是跟你学的……” “信不信我打你屁股?” 听到打屁股,小白来劲了,从夏宗泽怀里探出身子,伸出小手就拍林怡然的屁股,正侧边看窗外风景的林怡然有半边屁股没坐在凳子上,还真被小白打到了。 小手虽没有力道,跟挠痒似的,可林怡然的面子挂不住啊,竟被儿子打了。 连忙放下窗帘,转身要还回来。 小白早就猴精钻到夏宗泽厚实的胳膊圈成的安全地带了,得意的朝母亲龇牙咧嘴。 “臭小子,你以为躲在你老子怀里就没事了,我照打不误……” 手还没伸出来,男人一个威严的目光扫过来,“以后还白不白眼了?” “可你也……” “我那是白眼吗?” “呃……”林怡然眨了一眼,“王爷要独裁?” 夏宗泽又一记眼神递过去。 林怡然撇嘴,“好吧,以后不翻白眼了。”一边说话,歪头却又想翻…… 一记给你自己体会的眼神又飘过来了。 “啊……啊……反对独裁……” “嘻嘻……”小白看着抓狂的母亲,乐得真拍小手。 “臭小子,我睡觉,不跟你玩了,看你还怎么得意。”林怡然说完后,双手抱上夏宗泽的胳膊,脸歪在上面,没一会儿传来均匀的喘气声,她竟真得睡着了。 小白仰头,“母亲生气了?” “她没心没肺,才不会生气呢,她睡着了。”夏宗泽低头,慈爱的对小白说道。 “哦……”小白揉了一下眼,“那我也睡。”说完打了个哈欠,窝到老子怀里,竟也真得睡着了。 夏宗泽轻轻自语,“疯了大半天了,终于安静了。”说完,微笑着闭上了眼。 晓行夜宿,行路快十天了,眼看着就要到达佑福。 夏宗泽伸手揭帘,“三和,到那里了?” “回公子,到佑福前面的山岭地段。”三和回道。 “盛将军呢?”夏宗泽凝眉问道。 “回王爷,盛将军亲自去探路了。” 夏宗泽点点头,山岭地段,路况最复杂,小心紧慎为上策。 另一辆马车上,上官淑兰看了眼身边的苏小兰,“和夫人,你不要紧吧?” 上路后,苏小兰一直呕吐,开始时,以为是晕车,没想到给太医把了下脉,竟是怀孕了,林怡然心想到太平寨,将她留在太平寨,等胎气稳定了,再回阳城待产。 苏小兰抬起腊黄的脸,“还行!”刚想低头,又说道:“盛夫人,王妃那边你多尽心,我实在……” 上官微笑道:“你放心,我会的。” 苏小兰点头,“多谢了!” “别客气。”上官淑兰问道:“我要不要让马姑娘煮点清茶给王妃?” “可以。” “好,那我下去安排一下。” 苏小兰点点头,身体不适,她又半趴在凳子上。 准备过山道,马车已经停好,夏宗泽等人停下来,顺便歇口气。 林怡然伸了伸懒腰,“过了这段山岭,就能乘船回太平寨了。” “外婆、外公……”小白听到太平寨,马上叫道。 “我们小白是不是还记得外婆、外公?”林怡然笑问。 小孩子那有什么记忆,小白实诚的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们马上就可以见到了。”林怡然显得有些兴奋的回道。 突然,站在山脚边吃草的马鸣声刺耳,声音还没有停,一群黑衣人从远处的林子里蹿出来,竟是一场暗杀。 林怡然下意识就抱起小白避到了马车边上。 “子韬——” “别慌!” “好……” 夏宗泽问了句,“盛将军呢?” “还没有回来。” 夏宗泽眉头紧锁,“有多少人?” 四喜回道:“盛将军没带几人出去。” 夏宗泽边向四喜了解情况,战斗边拉开了,三千精锐,分作两部人,呈半圆围护状,马上进入了战斗。 一些女眷没见过这阵仗,惊慌逃蹿,发出尖叫。 林怡然吼道,“捂嘴!” 上官淑兰虽然也叫了,可她的声音不算大,听到王妃让也们捂嘴,她赶紧听从命令捂了嘴。 还有一些丫头婆子没有捂嘴,林怡然一个眼神瞪过去,她们不敢了叫了。 林怡然带着女眷避到男人后方,一方面安全,另一方面不打扰男人战斗。 刀枪撞击的声音很脆,很响。 夏宗泽扫了眼黑衣人,竟有三千之众,看来是打听过自己有多少护卫了。 这三千之众里面的人,有些人不堪不击,可有些人却似身经百战,一看就是沙场老将,而且这些人的身量也比那些不能打的人高、壮很多。 夏宗泽若有所思。 小半个时辰后,战斗以夏宗泽这一方获胜而结束。 四喜问道:“爷,要不要追?” “不需要。”夏宗泽看了看战场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回道。 “是,那属下安排人打扫战场。” 就在这时,盛硕骑马回来了,身上还有血迹。 “怎么回事?” 盛硕赶紧跳下马,单膝跪下,抱拳道:“属下被一群黑衣人引到山内了,他们围攻了属下。” “以你看,这些人是什么人?”夏宗泽问道。 盛硕回道:“回王爷,属下认为,这些身量高大的人可能是平国人,而这些身量矮一些的可能是南方月华山山匪。” “山匪、平国人?” “是,王爷!” 夏宗泽叫道:“四喜——” “王爷,属下在——” 夏宗泽说道:“去信给黄世子,让他剿平月华山。” “黄世子正在江城附近,跟回江城聂麦将军交接。”范先生说道。 “让他带五大军剿平月华山。” “是,王爷。” 夏宗泽阴沉着面孔。 盛硕连忙请罪,“属下失职,还请王爷责罚。” “下不为例。” “是,王爷!” 由于战斗,马车队没能按时到达预先订的打尖店,晚上,夏宗泽让将士们就地扎营。 三和不仅要忙王爷,还要照顾怀孕的婆娘,才几天功夫,他就瘦了几斤。 林怡然不解的问道:“不是拔了婆子照顾小兰姐吗,你咋瘦这么多呢?” 营地扎好后,一行人正在进行准备晚餐,林怡然发现瘦了几斤的三和。 夏宗泽瞄了他一眼,“德性——” 三和连忙弓身,“是……是……” 林怡然看了看夏宗泽,又看了看三和,突然明白了,“和侍卫,你这是担心小兰姐肚中的孩子经不住颠簸之苦,那个了……”她没敢说流产,怕不吉利。 三和咧嘴一笑,“也不全是,小兰她几天没吃了,都瘦得脱相了。” “这倒是问题。”林怡然走到小兰身边,“小兰姐,还有两天就到太平寨了,我跟王爷商量了,让你留在太平寨养胎,要是五、六个月时,胎气稳了,我再让和侍卫来接你,到阳城生产。 苏小兰点点头,“好是好,可我怕是不能照……” “别说了,你先照顾好自己,你不要担心我。” 苏小兰一点精神也没,脸色腊黄腊黄的,也不怪三和跟着瘦了,这两小口的感情真不错,小兰姐也算没有所托非人。 四喜拄着刀站在外围,夜色中,火光照得他英俊挺拔,目光从三和两口子身上不知不觉就移到了四喜身上,当马大妮意识到这点时,突然脸红了。 马秃三并没有注意到女儿的变化,他习惯性抄手蹲在人群中,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儿子,嘴早就咧开了,倒是林怡然注意到马大妮的变化,心想,等小白周岁过后,把他们两人的亲事办了。 上官淑兰正在安排晚饭事宜,趁空隙时,到自家夫君跟前,帮他绑了绷带。 “现在还疼不疼了?”她从没有直面过战争,今天这一场厮杀,真是吓到她了,此刻眼中有泪。 女人的眼泪是为自己而流,顶地立地的男儿柔情万丈,“没事,你别哭了。” “我没有哭。”上官淑兰悄悄抹去眼泪,她的身份可不允许她轻易流泪,实在是今天的场面太震撼了,男人受的伤在她眼中太重了。 “赶紧去照顾王妃她们,别像我一样失职。”盛硕提醒。 “我知道了,”上官淑兰已经包扎完,迅速跟没事人一样安排王爷王妃的衣食住行了。 这是他们两口子的职责所在。 战斗过后,大家并未吃好、喝好,当然更未睡好。 怕有敌人偷袭,这一夜,男人们几乎没有睡。 果然,到半夜时分,又有一小群黑衣人来袭,不过他们似乎不是来打的,而是来烧火的,打算用火攻解决夏宗泽等人,结果当然没有成。 除了小儿人小白,一众人一直熬到了天亮。 盛硕再次探了路,这次回来很快,“王爷,没有发现敌情。” 夏宗泽点头。 盛硕再次说道:“王爷,为了以防万一,属下认为,先放几匹马过去探路。” “好!” 盛硕让人找了几匹老马,马背上驮了些东西,让它们通过山道,测其不备。 一柱香过去,果然山道两侧有山棱处,石头纷纷落下,有人伏击。 “盛将军——” “末将在——” “带人去解决。” “是,王爷!” 盛硕去了山梁子偷袭,范先生说道:“王爷,佑福的援军怕是也要到了。” “周绍良走后,现在谁是守备将军?” “回王爷,是周将军的手下曾秀山。” 林怡然问道:“县令是那个懂法的赵传明?” “是,王妃。” 林怡然说道:“那这次要去问问,他的法典撰得怎么样了。” 范先生笑道:“这个属下倒是没有问过。” 夏宗泽已经走到将士们面前,进行整兵备战,果然不多时,又一群人蜂拥而至,这次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的衣着是平国军队的衣着。 林怡然跟范先生站在马车边上,“难道是平国平郡王?” 范先生点头,“我明白了,肯定是太子殿下打得他们无力招架了,他想劫道王爷,想威胁太子殿下。” “是不是太想当然了?”林怡然嗤笑一声。 范先生摇了遥头,“是想当然,看来在佑福有一场恶战。” “能成气候?”林怡然不相信。 范先生失笑:“可总得麻烦。” “也对!” ☆、第295章 躲藏 娘家 战斗越来越激烈,夏宗泽等人竟有被包围之趋势。 “对方有多少人马?” “回王爷,超过五千人了。” “想不到秦由忌还真有一手。”夏宗泽冷冷笑了声。 说曹操,曹操到了,平郡王出现在阵营中,阔步坐在马上,手执大刀,看向夏宗泽,响亮大笑,“夏三,你可真够傲的啊,竟只带三千精锐就出发了,不怕被人截杀?” “除了你,还有谁敢?” “哈哈……”平郡王再次大笑。 夏宗泽的话其实就是讽剌了,意思是除了平国没被灭以外,吴、陵两个已经是囊中物,至于南越等国,只等宁国拿下平国,他们就会休书称臣,根本连打都不要打。 “平郡王,如果我是你,是绝对不会离开平国京都,平三王那么有实力,只等扳掉平五王,你不去帮忙,跑出来挠这个痒,是不是本末倒置了?”夏宗泽轻屑说道。 “姓夏的,你别说风凉话了,咱们马上见功夫。” 战马小白已经来到夏宗泽身边,他拉马一跃而上,冷哼一声,“那咱们就来见见真章。” 四喜把银枪抛给了马上的夏宗泽。 夏宗泽一接一转手,耍了个漂亮的花枪,“来吧,平郡王!” “老子可是主动来的。”平郡王挥着大刀就上,冲劲十足。 四喜交待五福,“你看着点,我去先生那边办点事。” “我知道了!” 四喜又看了眼领军的先锋营将军,他心领神会,紧紧围在王爷身边。 战场不远处 四喜找到和王妃站在一起的范先生,“先生——” “四喜,你怎么来了?” “先生,你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形。”四喜问道。 范先生回道:“以现在来看,盛将军被平郡王用山匪调开了,勿庸置疑。” 四喜问道:“那估福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当被平郡王带来的军队牵制住了。”范先生回道。 “平郡王带军队过来?” 四喜和林怡然同时惊讶的问道。 范先生点头,“平郡王手下至少有二万两人。” 四喜转头看向不远处,“在现场至少有五千人,也就是说,他还有一万五千人?” 范先生点头。 “他会带这么多兵?” “这是他的嫡系军队,不可能留在平国境内。” 四喜说道:“可……前面的消息不是说他只带小部分人嘛。” “我们被迷惑了。” 四喜问道:“先生,后面的大军离我们两天路程,前面大军离我们四天路程,现在该怎么办?” 范先生捋须说道:“平郡王求速战速决,我们要拖延时间。” 四喜点点头离开了,把先生的意思转达给其他将领。 林怡然问道:“先生觉得平郡王用一万五千人拖住了佑福守备军?” “佑福的大部分军队都被周将军带到宁国南部了,现在还在宁国南部没回来,这里的驻军最多两万。”范先生回道:“可能连两万都不到。” 林怡然说道:“这么说来,我们路过太平寨,真不是明智之举。” “王妃也无需自责,平郡王狗急跳墙,就算不在佑福,也会在其他地方。” “可是佑福似乎更薄弱。” “都一样!”范先生说道。 林怡然叹了口气,“先生,我想我们应当找个地方避开了,让子韬专心对付平郡王。” “王妃的意思是找个村庄,或是能躲避的地方?” 林怡然点点头。 两人说话之间,夏宗泽和平郡王已经过了上百招。 夏宗泽说道:“平郡王,我劝你知趣,赶紧投降。” “哈哈,让老子投降,那是不可能的。” 夏宗泽冷笑,“你以为山上那些山匪,能耗住我手下将军多时?” 秦由忌毫不在意的说道:“老子才不管这些,能打到你就是。”说完后,也不跟夏宗泽对招,直接挥手,“小的们,给我上,要是谁能抓到姓夏的婆娘和儿子,老子赏千两黄金。” 听到千两黄金,那些军卒两眼发光,一鼓作气,横冲真撞,想突破夏宗泽围起的阵势。 无论是刺杀,还是偷袭,对夏宗泽来说都不是问题,正如秦由忌所说,妻子、儿子才是缚住他手脚的致命弱点。 夏宗泽调转马头,本能的就朝后面看过来,这一看不要紧,吓得魂就差掉了,妻子儿子不见了。 “三和、四喜……” 三和跟四喜马上回道:“王爷——” “人呢?” 三和跟四喜明白,这是问王妃,可他们一直呆在他身边,也不知道啊,叫他们如何回答。 秦由忌先是一愣,见夏宗泽这样,他怀疑自己的人得手了,高兴的仰天大笑。 四喜叫道:“我看到先生了。” 果然,范先生从宿营留着方便的小梁垛子里出来了。 “先生——”四喜骑马护了过来。 范先生身边的护卫齐齐为范先生挡箭,有一个竟中箭身忙。 “先生小心,趴下!” 夏宗泽也从刀枪丛林中冲向范先生,他迫切想知道,妻儿去了哪里。 老天仿佛要考验夏宗泽似的,秦由忌手下人包围了范先生,齐声喝道:“把人交出来,把人交出来……”这边围堵,那边已经有军队绕到了小山梁子后面,发现后面除了一条小河,其他什么都没有。 “人呢?” “难道躲在水里?” “不会被闷死?” “不知道,要不我们用枪去戳。” “对,用枪去戳河道边。” 瞬间,小河边挤满了平国军卒,他们的枪头纷纷朝水中刺去,可惜除了鱼儿,他们竟什么也没有找到。 有人说道:“难道在山梁子里?” “找找看……”他们几乎把山梁子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人。 山梁子另一边,夏宗泽带人已经突破平国人封锁,救出了范先生,可是付出的代价也是大的,死了不少先锋营的军卒。 秦由忌见士卒们竟没找到夏宗泽的妻儿,眉头深锁:“怎么回事?” “回郡王,除了马车边上的丫头婆子,没发现夏王爷的妻儿。” 秦由忌阴蛰的鹰眼看了眼夏宗泽,“没有他们,我照样打的你一败涂地。” 夏宗泽见众人中没有妻儿,平国人也没有抓到他们,心一下就松了,“那咱们就走着瞧。” 一场战斗,随即打开了序幕。 那么林怡然母子到那里去了呢? 说来,大家可能不信,林怡然真是天生的好运。 像林怡然这样的王妃,无论大小便,都有专门的马桶,根本不需要什么方便的地方,可是她不需要,不代表其他人不需要啊,他们停靠在三面开阔,一面有一个小小山梁子的地段扎营休息。 既然林怡然不会到山梁子背后撒尿,那么她是如何知道山梁子有逃生的地方呢? 昨天晚饭后,带小白散步,小白要爬山梁子,林怡然只好带他去爬山梁子,结查有点会走路的小白淘气,走着走着竟躲起来。 什么地方能躲人呢? 一条上下错开的岩石,从表面上看过去,都是石头,可是转过错开的岩石,里面竟是一个风化蚀掉的小溶洞,小白躲在里面。 林怡然看着小白不见的,魂差点没丢掉,等她找到时,发现了一个成年人能站立的溶洞,而站立的肚子前方,有个突起的空芯,竟能放一个孩子,真是……仿佛老天特意为林怡然准备似的。 此刻,林怡然和小白就藏在里面,头顶山梁子最高处,几个平国人已经找了几圈了,骂骂咧咧道,“真是活见鬼了,一柱香之前,我还看到夏宗泽身后,有个抱孩子的女人呢,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是啊,真是活见鬼了!” 躲在马车边上的上官淑兰,觉得自己仿佛死过几回了,一直默默念道,夫君,夫君,你快回救我们! 慢慢的,竟到了中午,平、宁两国的王爷还在酣战,不过远道而来的平郡王似乎急了,如果白天不能解决他,晚上就更不可能了。 秦由忌越打越厉害,可是同时也越来越没有章法。 仿佛听到了上官淑兰不停的念叨声,追上山梁子的盛硕回来了,原本就要落败的秦由忌找到台阶下了,连忙调转马头,吹了一声口哨,那些活着的平国人如一阵风一般逃了。 “王爷——” “山梁子上的情形怎么样?” “全都解决了。” “赶紧带人过山道。” “是,王爷!” 夏宗泽骑马到范先生跟前,“然儿、小白呢?” “我们在这里……”已经翻身出来的林怡然朝夏宗泽招了一下手。 “小然,儿子……”夏宗泽欣喜叫道,他弯腰探身,把他们母子二人捞上了马,“我们走——” “就这样走?” “嗯!”夏宗泽说道:“姓秦的暂时不会再次攻击,我们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去佑福。” “好!” 夏宗泽一家三口连马车都不坐了,连忙打马回佑福。 盛硕对范先生拱手道,“我去护王爷。” 范先生点头,“我让先锋营大将带着五百人断后。” “好,多谢先生。” “去吧。” 一天一夜后,夏宗泽等人到了佑福县城,城门打开,周绍良手下小将曾秀山,佑福县令赵传明带着众人迎了上来。 “王爷,末将……” 夏宗泽挥了下手,“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王爷,我们东郊的小麦,被敌人踩了不少。” 夏宗泽皱眉,“麦子将熟不熟。” “是!” “我知道了!” 赵传明连忙上来行礼,“王爷,属下已安排好住宿,旅途劳累,还请先行休息一下。” 夏宗泽转头对林怡然说道:“你跟赵大人去,我留在城门楼。” “你准备去打平郡王?” “嗯,我要活捉了他。” 林怡然有些担心的看向他。 “我们在佑福一年多时间,这里我比他熟。”夏宗泽说道。 林怡然点点头,“那你当心。” 夏宗泽跟着点了一下头,“曾将军,跟我来。” “是,王爷!” 夏宗泽带着曾将军很快走远了。 赵传明伸手作请,“王妃,请跟属下来。” “麻烦赵大人了。” “王妃客气了。” 结果没等他们走多远,林家人、苏家人、马家人全都迎了上来。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林氏高兴的说道:“我们在这里等了几天了,估摸着你这几天会到。” “我没告诉你们,就是怕你们在这里等。” 林氏说道:“也不算在这里特意等,我们在佑福都有房子、有铺子。” 林怡然拍拍脑袋,“脑子变轴了。”说完,转身对赵大人说道:“我回娘家住。” 赵传明连忙拱手,“那下官送王妃一程。” “不用了,赵大人,你忙你的吧。” “这……” “无防。” “好,那下官就回衙门了。” 苏大易看着脸色腊黄的妹妹,一直想问话,等赵传明走了后,才到她身边问道:“小妹,你这是怎么啦?” 他婆娘袁玉莲看明白了,微笑说道:“妹妹是不是怀孕了?” “苏大嫂说得没错,小兰姐是怀孕了。”林怡然说道。 苏大易脸色一喜,随即发愁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笑回:“我对小兰姐说了,这次让她留下,等到胎稳后,再让和侍卫过来接她。” “王妃想得周到。” 林怡然说道:“小兰姐,你就不要跟着我了,直接跟你嫂子回娘家吧。” “多谢夫人!” 林怡然转头吩咐:“周嬷嬷,听芹你们两个,以后几个月,就专门服侍兰管事。” “是,王妃!”一个嬷嬷,一个小丫头齐齐出列行礼。 “跟苏夫人去吧。” “是,王妃!” 苏大易说道:“我把你送回去。” 林怡然摇头,“不要了,你先送小兰姐,赶紧带她回去,太医开了进补的药,现在安顿下来,终于可以吃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 林怡然随即说道:“明天,我们一起吃顿饭,聚聚。” “好!”听到明天又可见面,苏大易显得很高兴。 袁玉莲瞄了眼比平时显得高兴的丈夫,咧嘴跟着笑了一下。 马秃三见林怡然跟苏家说完了,他笑道:“林小哥跟爹娘相聚,一定有很多话,那我也不送了,我也先回去。” “马叔真是客气了,让你在外面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这有啥,男人嘛,总要在外面的。” 林怡然对马大妮说道:“大妮,你也跟你爹回去,和家人聚聚。” “多谢夫人!” “去吧!” 林家人终于回到佑福县城的家里,终于有空热络了。 院子里养了几只鸡,两边靠围墙地方,划了菜畦子,里面长了不少蔬菜,边上用栅栏围着,几只鸡把头钻到栅栏里偷菜吃,被小白看到了,他感兴趣的很。 林父看着白白嫩嫩的大外孙,就想伸手抱,可又不好意思,怕孩子嫌弃自己老头老脸。 林氏看出来了,爽朗的对女儿说:“小然,小白要看鸡,让你爹抱着,我们娘俩进去说说知心话。” 林怡然点头,对小白说道:“小白,你叫外公、外婆了没有?” “叫了!”小白笑眯眯的回道。 “想不想看大公鸡?” 小白点点头,“想……” 林氏看着乖巧的小白,连忙夸道:“这孩子多乖巧,真是喜人。” 林父笑咧着嘴,嘴就没合上过。 “外公抱你看大公鸡,要不要?” 小白朝腰有点驼的林父看看,突然咧嘴一笑,伸出自己的双手。 这是要林父了。 哎哟喂,未来的小王爷啊,林父那高兴的劲头子,别提了,连忙伸出双手抱过乖巧的大外孙,抱着他逗大公鸡了。 “大红,过来……过来……,让我们家小白摸摸大红冠。” 听到林父叫大公鸡为大红,林怡然的嘴角狠狠抽了抽,这名字取的,大红、小白……娘呀,不能想,不能想…… 林怡然正不要想,突然,小黄又出现在她眼中,她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娘,这是我的小黄?” 林氏点头,“这次我们回来,你朱大叔让我们把它带过来了的,他已经七、八岁了,也算一条有点年纪的狗了。” “我家小黄一直看着密秘粮仓吧。” 林氏点头,“可尽职了。” 林怡然连忙上前,伸手抚了抚小黄的头。 林小河说道:“我一直抽空去给小黄洗澡,给它打理小窝,他早就做父亲了,生了几窝小狗了,这些小狗都送给太平寨各家各户了。” “天啊,那现在不能叫你小黄了,要叫你老黄了,是不是小黄?”林怡然笑眯眯的说道。 林怡然没什么变化,小黄早就认出她了,等她抚摸过自己后,亲昵的绕在她身边。 “这次跟我去我家,好不好,老黄?” 小黄看了看林小河,仿佛舍不得林小河。 林怡然笑道:“小河也跟我去,他要在那里学习,生活,为官。” 这是为林小河安排了未来。 抱着小白的林父,林氏等人都看向林怡然,“小然……” 林怡然笑道:“天下眼看就要太平了,我们可能不再出来了,也算稳定了,我想让他在京城谋事。” 林小河看向父母。 林怡然继续说道:“我们林家在阳城有房有产,大哥,你愿意带着爹娘到阳城吗?” 林大力思索了下,说道:“还是一家人呆在一起好。” 林怡然高兴的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太好了,谢谢大哥!” “谢什么,我们要谢你才对。” “不,我要谢你们,让你们跟着一个女儿,这不合规,可是你们知道的,你妹夫他是一个王爷,我们只能……” “妹妹,别说了我们懂。” 林怡然欣慰的笑笑,“老黄,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小黄欢快的摇了摇尾巴。 小白对大公鸡不感兴趣了,喜欢上了老黄,蹬着小脚下地了,摇摇晃晃走到了老黄身边,清澈见底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研究老黄。 老黄也一动不动,研究还没自己高的小人儿。 一狗,一小人,大眼对小眼,那画面真是有意思极了。 “小黄,我的儿子哟!”林怡然笑道。 已经做过N次父亲的老黄大概懂儿子是什么意思,终于伸出自己的鼻子嗅了嗅,开始认同小主人。 见狗儿朝自己身上轻触过来,小白感觉到了痒,咯咯笑个不停,忍不住伸出自己的小手拉住了他的毛。 大公鸡也凑热闹,也跑过来歪头看,不时还叫两声,啯……啯…… 小白有伴了。 林怡然对林家人说道:“让他们玩,我们进屋。” 林父说道:“我留在这看着小白。” 林怡然没反对,一行人进了正堂,院子里除了林父,还有一个专门照顾小白的李嬷嬷和丫头小玉。 见小玉留下来,林怡然才想到,香兰、小玉她们家也在佑福镇,也得让这两个孩子见见父母。 “小河——” “二姐——” 林怡然说道:“把香兰和小兰送回去,让她们跟父母聚聚。” “吕叔出去行商了,不在家。” “吕婶总在吧!” “哦!” “还有小玉,要是她父母不在佑福,那就等两天,等我们去太平寨,跟我们一起回去。”林怡然说道。 “焦大叔在县城有房子,但不住在这里。” “哦,那你送香兰,小玉跟我们一起回去。” “好!” 香兰刚才就想回去了,但没好意思说,现在见王妃主动说了,高兴的很,连忙给王妃行了礼,带着自己买的礼物跟着林小河回去了。 小顺主动说道:“我驾车送你们。” “好啊,小顺哥。”香兰脆生生的回道。 看着女儿一会儿处理一件,一会儿要惦记一个人,笑道,“你也累!” 林怡然笑道:“人家这些孩子这么小就离开父母,跟着我,不想着,也说不过去,你说是不是,娘。” “也对,不管什么时候,人啊还是以心换心。” “娘这话说得对,哪怕就是王爷,位再高,权再重,也得讲究个人心。” …… 娘俩边说边进了正堂。 院子里,小白如放风的小狗,撒欢的直跑,摇摇晃晃也不在乎,不是撵鸡,就是追狗,玩得不亦乐乎。 上了点年纪的林父跟着他跑,都喘粗气了。 小玉见林父跑不动了,连忙顶上,跟着调皮捣蛋的小白。 大公鸡从开始凑热闹,到现在看到小白就逃,最后竟飞上了墙头休息。 “嘿嘿……”小白得意极了,仰着小脸笑。 老黄上了年纪,能忍,不过小白大概是怕没人跟他玩,亦或者尊老,对老黄还算客气,两个狗同娃语讲上一通,乐得小玉直不起腰。 林父看着精力充沛的大孙子,扶着老腰说道:“真是……老了,老了……不服老不行。” 隔壁邻居被侍卫挡在门口,听到林老头说这话,接了一句:“可不是老了。” 林父对侍卫说道:“放老哥进来坐一会儿。” 门口侍卫点了一下头,但也只放了说话的老头进来,其余人还是没能进来。 林父对大家歉意的笑笑。 门口众人笑道,“林老哥,没事,我们就是看看你的大外孙子。” “哈哈……”林父得意的笑笑,“我家大外孙子怎么样?” “简直就是小仙童下凡,咋长得恁标致、漂亮呢!” “哈哈……”林父更高兴了,“人家老子长得跟就仙人似的,你说我这大外孙好不好看!” “林老哥啊,你家祖坟绝对冒青烟了。” 林父说道:“你还别说,上次我回家祭祖,那坟头的烟真是跟平时不一样,真是祖宗显灵了。” 门口围观的众人大笑,“那看来是真的了。” 李嬷嬷见众人热情,招手叫了小丫头,低声耳语了几句,小丫头连忙进去,找到了上官淑兰,把李嬷嬷的意思说了。 上官淑兰点点头,“我明白了!” 午饭过后,林家宅子附近两三条胡同,全都收到了林家王妃女儿的礼物,有吃食,有绢丝等各式小礼品。 几个小胡同都沸腾了,都高兴的不得了,纷纷夸赞林家王妃女儿平易近人,富贵而不忘本。 ☆、第296章 请客 归来 林怡然在家享受和家人相聚的美好时光,夏宗泽在外驱逐外敌来范。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竟过去两天了,林怡然见夏宗泽还没有回来,有些担心,频频问小顺,“王爷有差人送信回来吗?” 小顺摇头:“回夫人,没有。” “三和,四喜也不见回来,难道他们追得很远?”林怡然仿佛自言自语,语气中充满担心。 小顺再次摇头,“小的不知道。” 林怡然叹口气,“知道了!” 林氏安慰女儿,“王爷肯定没事,你别担心。” “我没担心,就是问问。”林怡然淡然一笑,“娘,你们赶紧收拾东西,等子韬一回来,我们就去太平寨道别,道别后,就直接出发了。” 林大力说道:“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各式铺子呢?” “铺子还按以前经营,袁掌柜会安排妥当。” 林怡然点头,“我要留一封信给吕家,让吕大哥回来后,举家搬到阳城。” 林氏说道:“他是你大管家,是要举家搬到阳城。” “这样,香兰以后,也能常和家人相聚。” 林氏点头,“是这么回事。” 五月初的傍晚,霞光满天,美极了,小白跟在大黄身后,出了院子,竟往胡同口去,侍卫们暗暗跟了过去。 林父不放心,连忙出门跟了出去。 林氏说道:“要不,我们也去街上散散步?” 林怡然微笑道:“好。” 乘着美丽的夕阳,一行人转过胡同,上了大街,霞光普洒在大街上,行人稀少,大黄和小白,一狗一娃,慢悠悠的晃在夕阳里,极有意境,可爱极了。 大街铺子里的掌柜或是店小二,看到一狗一娃,都觉得有意思极了,再细看小人儿,好像从年画上走下来的小仙童,都啧啧称奇。 “这是谁家娃儿,这么乖巧伶俐讨人喜欢。” 有人道,“听说林家王妃女儿回来了,莫不是他家的大外孙?” 又有人看了看胡同口,“还真有可能,可是大人怎么让孩子出来……”话还没有说完,胡同里的大人转到了大街上。 “小白,等等外公……”林父叫道。 “果然是林家大外孙。”说话的人笑道:“林老爹,你带大外孙子出来玩呢?” “是啊,这孩子好奇,要出来玩。” “出来玩好啊!” 林父咧嘴笑笑,“是啊,这不人小,我要去看着点了。” “去吧,林老爹。” 小白跟着大黄大概意识到自己走得有些远了,转了一下头,见林父追上来,朝他笑一下,继续朝前走。 就在大家以为大黄继续朝前走时,大黄在一个包子店门口停住了,摆了几下尾巴。 包子店老板笑呵呵的迎上来,“大黄,你又想吃包子了?” 大黄摇了摇尾巴,蹲坐在包子铺前,那样子既深沉又可爱,惹人喜的不得了。 包子店老板明白了,赶紧到蒸笼里拿出两个热乎乎的包子,伸手送到大黄嘴边,大黄竟不吃,转头看向小白。 包子店老板乐了,“大黄,你的意思是请这小娃儿吃?” 大黄咧开嘴伸了伸舌头。竟请小白吃包子,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 “哎呀,大黄好啊!”包子店老板连忙把包子送到小白跟前,“小娃儿,吃吧,黄叔家的包子肉可是顶顶好的五花肉,童叟无欺。” 小白听不懂童叟无欺,但是懂老板的意思,这是好吃的意思,抬头朝包子店老板甜甜一笑。 “小仙童,拿着吧。”店老板被这孩子笑得心都融了。 小白看着包子热气,挠了一下头,仰起小脸,“烫……” “怪不得不拿呢,原来怕烫,得了,黄叔给你拿个小碟放着,保管你不烫。” 这一会儿功夫,街道周围的铺子,大家都来看热闹,都来看如小仙童的小白,也都认识林老爹,个个赞叹道:“林老爹,好福气,这娃儿生得跟小仙童似的。” 林父也不谦虚,大家的夸赞都笑纳了,谁让咱家的大外孙子确实长得贼好看呢。 包子店老板拿了最小的碟子,也就小孩手掌大,把热包子放在上面,“小娃子,已经凉了些,赶紧吃,可好着呢。” 林父已经走到包子店跟前,站在后面,也不上前打扰孩子的乐趣,幸福的看着。 小玉要跑过去,阻上小白吃外面的东西,被林怡然叫住了,“无防。” “夫人,可外面的东西……” “无防。” “哦。”小玉停住脚步,站在街对面看着。 小白高兴的伸手接过来,乐呵呵的笑了,转头看向街对面,“母亲……吃……” “哇,真是孝顺的娃啊,竟叫他娘先吃,你说人家怎么教得这么好,这么小就知道想着大人……” “是啊,我家的娃有个东西,都是躲起来吃……” “天啊,太让人羡慕了……” …… 在众人的称赞声中,作为母亲,林怡然是得意的,儿子还不到周岁,就知道想着娘,不能不说她内心是自豪的。 她正准备横过街道,街道尽头,尘土飞扬,街道似乎都轻微震动起来。 林怡然伸头看过去,那熟悉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她的眼帘里。 “子韬……”她欣喜叫道。 果然,不一会儿,夏宗泽连人带马到了林怡然跟前,一路风尘,两天未修面,胡子茬都出现了,虽疲惫,但精神不错,盔甲上还有血迹,这是擦试后余留下来的,要不然还要多。 他有些惊讶,看向三和。 三和连忙说道:“没送信回来,夫人应当不知道爷回来。” 林怡然连忙说道:“我们跟着你儿子出来的,巧了!” “儿子——”夏宗泽早就看到小小的儿子站在包子铺前,那笑容叫一个灿烂。 街道上,人们看到穿甲带盔的王爷将军,本能害怕的连忙行礼,夏宗泽挥了一下手。众人连忙后退了,悄悄散了。 小白见父亲回来了,捧着小碟子,连忙飞奔到战马小白跟前,“父亲,吃……包子……” 夏宗泽正饥肠辘辘呢,连忙跳下马,一伸手就抱起了儿子,小白伸手就把包子塞到他嘴里,他高兴的腾出一只手捏着包子。 “父亲还真是饿了,谢了,儿子!”说完含着包子的嘴亲了一下小白。 林怡然已经走到包子店跟前,对黄叔说道:“叔,蒸了多少包子?” 黄老板知道,大生意来了,连忙说道:“不多,两百个。” “都送到我家。” “好了!”黄老家高兴极了,连忙让儿子婆娘准备送货。 林怡然说道:“先放一笼在这里。” “好咧,林家姑子!” 林怡然见夏宗泽吃完,又拿了两个过来递给他,“跟儿子一人一个。” 小白笑兮兮的要林怡然喂。 林怡然唬了他一眼,他仍旧笑兮兮,让人生气不起来。 林怡然一边喂他,一边转头,“三和,把一笼分给跟着回来的护卫,让他们先垫一下。” “好咧,夫人!”三和高兴的去拿包子。 “我们回去吧,我娘还炖了老母鸡汤,回家包子就鸡汤去。” 夏宗泽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之后,吃饱喝足并洗漱好,坐到了床边,“我先睡一觉。” 林怡然点头,在他睡着之前问了一句,“那平国郡王……” “已被我俘了。” 林怡然深深松了口气。 夏宗泽闭眼前说道:“我已派人把他押送到平国,送给太子殿下处置。” “哦,知……!”林怡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夏宗泽的呼噜声已经出来了,她叹了口气,帮他盖好薄毯,抱起坐在他身边的小白。 “嘘……” 想留下来的小白乖巧的没有闹,跟着母亲出了房间。 房间外,林氏轻轻问道:“睡着了。”林怡然点点头,领着他们离开了客院。 夏宗泽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早上,睡饱觉的他,睁开眼并未急着起床,而是在床上想了想事情,直到早起尿急的小白叫唤,他才在想事情中醒过神,一个鲤鱼打挺,发现妻子并不在床上,抱着儿子就往洗漱房。 解决了撒尿问题,小白从困意中醒过来,糯儒抱着父亲脖子,“父亲,你不理小白。” “父亲累了,睡着了。” “可小白想说话。” 夏宗泽用头挤了挤儿子的小头,“儿子,那你要对父亲说什么,现在也可以。” “父亲,我们去看老黄!” 小白说话越来越利索,都能说句子了,他还有一个月才到周岁,他儿子就是厉害,夏宗泽得意的想到,抱着儿子出了房间,去了院子。 值夜到天亮,大黄累了,刚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躺下来准备睡觉,见小白和男主人来了,直起身子朝这一对父子看过去。 “小黄……”夏宗泽不确定是不是那条狗。 林怡然从厨房出来,笑道,“由小黄变成了大黄,不过也许,老黄更适合它。” “哈哈……”夏宗泽爽朗的笑笑,“没想到岁月如梭,小黄竟如此之大了。” “是啊……”林怡然跟着感慨一声“小白,大黄放了一夜的哨,要睡觉,我们去吃餐。” “放哨是什么?” “就是夜里不睡觉。” “为何不睡呢?” “帮我们看门啊,防止坏人来。” “就是那些跟父亲打架的人么?” 夏宗泽和林怡然都愣了一下,没想到和平郡王人战斗,还是给孩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对,”林怡然不准备美化战争,实事求事的点了点头。 小白微笑的小脸突然变得严肃,伸手抚了抚大黄的头,“辛苦了,你睡吧!”一幅小大人的模样。 夏宗泽夫妇二人相视一笑,他们的小白已经有长子的模样了。 行程被平郡王耽误了几日,必须加快行程了,早饭后,他们就安排去太平寨,送行的县令赵传明被他们一起带到了太平寨,在去太平寨的船上,林怡然问了律典的事。 “赵大人,我依稀记得你曾经的豪言壮语,如今做的如何了?” 赵明传有备而来,从衣袖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双手捧上,“这是卑职的初稿,还请王爷、王妃过目,提出不足之处,卑职好重新改过。” 三和把小册子递给了王妃,林怡然伸手接过,大致翻了一下,她只能看着大概,整体上该涉及的都涉及了,但她曾听法律系的同学说过,法律不仅要全面,更要严谨,每个字都要推敲,不能发生歧义,她想了一下,说道“和侍卫,范先生和梁先生呢?” “他们在后舱。” “赵大人——” “卑职在,王爷身边有一个吏治高手,你找他帮你挑挑刺。”林怡然说道。 “挑……刺……”这说法新鲜极了。 林怡然回道:“律法是一件极其严谨之事,任何语言都得经得住推敲。” “卑职明白了。” 林怡然说道:“至于你上面所列的目录、篇数、卷次、条数等有待商椎待枕,王爷会再找几位懂律法的专业人士出来,让他们一起修增律法,到时和你的汇总到一起,你们一起到京都面对面当面敲订,你觉得意下如何?” 赵传明一听,这是懂行人说的话了,确实需要这样的过程,连忙单膝跪下,“多谢王爷、王妃厚重,卑职定当重新修整,以期完整、完美。” “好!”夏宗泽点点头,“现下,就去隔壁,让梁先生挑挑刺。” “是,王爷。” 赵传明退了下去,由小厮领到了隔壁。 梁其道不愧为老于世故的老胥吏,真能挑刺,也真会挑刺,挑得赵传明大人差点想跳湖。 “哈哈……”范先生在一旁忍不住放声大笑,“梁大人,厉害,真是厉害,没想到小小民间,竟深藏这样高深的学问。” 梁其道眯眼朝范先生假笑道:“老范,我不信,你的上流阶层,会比下流阶层简单?” 范先生笑笑,笑中全是大家都懂的意思,“梁大人,大同社会还没有到来,社稷、江山、政事,你我都懂的。” “是,我都懂,这江山想得到永固,还不是治理民众?” “哈哈,梁大人除了治还要让民众吃饱穿暖,让他们一世安稳。” 梁其道哼哼不置可否。 到晚餐时间,行船停靠在太平寨码头,朱大叔领着寨子里的人候在码头,跟往常一样,他们一起吃了顿公共晚餐。 整个太平寨沉浸在快乐当中。 晚餐过后,已是月上中天了,朱大叔送夏宗泽等人回林家院子。 “林小哥,这怕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朱大叔,看你说的,我和子韬以后还要到南宁视察,还会路过此地,我们还会来看你。” “真得吗?” “那是自然。” 朱大叔花白的头发、胡子,在月光下显得非常慈祥,给人心灵以平静之感,只听他说道:“我还以为天下太平了,你们回了京都就不会再出来了,能出来就好,就好……” “会出来的。”林怡然笑道:“治天下,可比打天下更难,一个不小心,就会有民怨,岂不是又要陷入混乱当中。” “治天下比打天下更难,小林哥说得是啊。”朱大叔感慨万千。 林怡然微笑:“所以朱大叔你老别担心,只要我们往南来,定会来太平寨。” “好啊,好啊!”朱大叔高兴的连连叹道。 田大娘别了一眼自家老头子,对林怡然说道:“小然,别理这个老头子,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 “不,大娘,大叔是个宝。” “听听,还是林小哥的话,我爱听……” “哈哈……” …… 众人愉快的笑声飘荡在天际,清澈透明的天空,月亮是那么皎洁。月光洒下来照在树上,像给树叶涂上了银色;照在地上,给大地镀上了一层银辉,月亮、蝉鸣、蛙啼、虫叫……一切都美妙极了。 朱大叔问道:“王爷,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夏宗泽回道。 朱大叔笑道:“好,好,那明天,老头子我还能打扰你们一天。” 林怡然无奈笑道:“朱大叔,看你说的。” “哈哈……”朱大叔说道:“你们赶紧休息吧,我们回去了。” “多谢大叔盛情款待。” 朱大叔挥了挥手,意思是自己的招待不值不提,“赶紧睡吧。” “是,大叔。” 夜真是深了,一家人很快收拾一下睡了。 睡着之前,林怡然问道:“你是不是要去见山真道人?” “嗯!” “我猜就是。”林怡然得意一笑。 闭眼的夏宗泽伸出手,在夜色中准确摸到她的鼻子,“就你猴精。” “嘻嘻!” “睡吧。” “哦!”林怡然钻到夏宗泽的怀里,安心睡去了。 窗外星空醉人,明月高挂,清风徐来,清新凉爽,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老太平寨 门前的藤架下,清风拄着手,打了个盹了,差点摔倒,惊醒过来,抬眼看向两位师傅,他们仍站在小山顶,还没有回来的意思。 陶淘已经横在凳子上睡着了。 清风如小大人般叹了口气,进了院子,拿了薄毯给他盖上,继续坐在桌边边等边打瞌睡。 小山之巅 “当年,我说你算错了,你现在服了吗?”白眉道人得意的问道。 山真道人回道:“早就服了。” “那你为何不找我?” “哈哈……”山真道人笑道:“我为何要找你?” “你……真是气死我了。” 山真道人安抚道:“老道,不必气了,天下马上就要太平了,你我二人,也算了了心事,也能畅游天下了。” 白眉道长摇头,“不了,一双眼看不到东西,我就在祥瑞升起之地沾点福气,到终老了。” 山真道人微微叹气,“我去解决一件事,也会在这里终老。” “你说这世道会有多少年的太平日子?” 山真道人摇头,“不管有多少,我们去逝时,它至少是繁荣昌盛的。那就足够了。” “对,那就足够了。”白眉道长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 “我等的人,明天就到。” “夏王爷?” “你知道了?” 白眉道长回道:“不是,是新太平寨之人对小童说的,我听到了。” “我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了。”山真道人说道:“你一个人安静的呆一段时间吧。” “哈哈,我可以独占此院了。” 山真道人淡然一笑,“走吧,我们俩个老不死的不睡,那俩个小的也睡不安心。” 白眉道长轻轻颔首,伸手拉住山真道人送过来的拂尘,跟着他下山了。 第二天,果然,要到中午时,夏宗泽夫妇带着小白到了。 两个小僮年在院子外小径上挖野菜,看到被抱在怀里的小白,两人觉得可爱好玩极了。 “王爷、王妃——”清风认识夏宗泽夫妇,行礼。 陶淘虽不认识他们,却也跟着他有样学样,“王爷、王妃——” 林怡然笑道:“小师傅客气了,请问你们师傅在吗?” “回王妃,两位师傅正在下棋。” 大概是听到门口的声音,山真道人叫道:“夏子韬,赶紧过来,我跟你下盘,不跟这白胡子下了。” 夏宗泽把小白放到地上,迈着方正的步子轻跨进小院,“道长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位朋友。” “还不是你手下人做的好事。” “呃……这……” 白眉道长从桌子边站起来说道:“陶仁泉陶大人——” “原来是他!”夏宗汉略一思索,问道:“难道陶大人在前陵国做事得到了道长相帮?” 白眉道长微微点头。 “原来如此。”夏宗泽抬手,“夏某人在这里谢过道长了。” “王爷不必客气。”白眉道长慈眉目善回道。 “王爷请坐。”山真道长笑道。 夏宗泽坐下,“那某就跟道长来一局。” “就等着你了。” “道长知道我来了?” “那是自然。” “哈哈……”夏宗泽大笑。 院子门口,小白跟两个小哥哥已经玩上了,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歪歪扭扭挖野菜去了。 今天来,几乎没有带什么仆人,只有小玉、还有三和、四喜。 林怡然吩吩咐道:“你们把食材放到道长厨房,今天,我来为他们煮饭。” “是,夫人!” 院子里,山真道长听说林怡然亲自上灶台,高兴的眉毛都飞起来,“王妃亲自下厨?” “道长,怎以样,够意思吧。” “哈哈……”山真道人大笑,“以后一段时间,我怕会经常吃到你做的菜了。” 夏宗泽夫妇齐齐看向道长,“道长的意思是……” “到你们家作客,会不会嫌老头子烦?” “道长说哪里话,欢迎还来不及!”林怡然连忙高兴的说道。 “哈哈……”山真道人又是一场大笑。 “这位是……”林怡然问道。 “贫道号白眉。” 林怡然笑道:“白眉道长一起去,我们都欢迎。” 白眉道长摇头,“多谢王妃盛请,老道就不去了,我要独占他的小窝了。” “呃……”林怡然没想到白眉道长不去是这个理由,可真是……“可以给你再建一座啊!” “哈哈……谢谢王妃,老道就是觉得这里好!” 林怡然微微一笑,“那你们下棋,我去做饭。” “劳烦王妃了。” “道长客气了。” 院子外面,山道不好走,小白走路跌跌撞撞,陶淘不再挖野菜,伸手去搀小白,非常有耐心,透过厨房的开阔窗子,林怡然看到外面的情形,这小家伙没像清风一样穿道士服,难道不是道家子弟,如果不是,可不可以做小白的伴童? 午饭后,夏宗泽夫妇带着小白辞行了。 “白眉道长,这院子里现下就余你一人,不如跟着我们一起去吧。”林怡然劝道。 白眉道长挥了挥手,“一双老眼早已瞎了,早已看不到风景,又何必去麻烦人,我就在这里悠然自得,度过余生了。” “可你一个人……” 白眉道长说道:“如果王妃能让太平寨的人照顾一下,对老道来说,已经足够了。” “道长……” “还请王妃不要劝了,老道心意已决。” 林怡然点点头,“那好,道长以后的吃食,就由太平寨供奉,你的院子,让太平寨的人隔几日便来打扫一次,你觉得如何?” “衣食无忧,还有人打扫,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白眉道长微笑回道。 “那道长,我们就离开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第297章 平定 姐弟 宁国都城——阳城,太子府 夏宝怡手拿着信提着裙裾小跑着来到太子妃院子,边跑边叫:“母亲,母亲,小白还有两天就到了!” 太子妃正坐在主位处理家事,听到女儿声音,无奈抚额,都十一岁了,都快成大姑娘了,怎么还如此毛毛燥燥,成何成统。 太子妃挥了下手,站在她面前回事的管事、婆子都屏气退了下去。 夏宝怡兴奋的进了回事厅,“母妃,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太子妃微微笑道:“几里地之外怕都是听到了,你说我听到没有?”说完,唬了眼没有仪态的女儿。 夏宝怡粘到母妃身边,娇气的摇着她母亲的胳膊,“母亲,连三婶都说了,她要是有女儿肯定娇养,你干嘛对我要求这么高?” 太子妃摇头,“你不同,你是太子长女,是大宁国长郡主,要是你父王有一天登基,你就是长公主,就是一国典范,怎么能随意?” “那我在你身边随意还不行嘛!”夏宝怡怏怏说道。 “这一次随意一下,下次随意一下,你还能记得规矩吗?”太子妃反问。 “记得,肯定记得,母妃。” “才怪!” 夏宝怡插科打诨:“嘻嘻,母妃,那我们到哪里去迎接小白?” 太子妃回道:“你父亲不在家,我是妇道人家不便出去,怕是不能出门迎接了。” “啊……母妃,那谁去啊?” 宁王宫 鸿胪寺卿正站在宁王面前,宁王对他说道:“我儿要回来了,你接到函文没有?” “回王上,已接到。” “不可怠慢了我儿,知不知道?”宁王板着一张脸严肃说道。 “是,王上。” “让文武百官都去。” “是,王上!” 宁王说得一本正经,威严俨然是天子,鸿胪寺卿正这样想时,龙案后的宁王却捂嘴打了个哈欠,“我儿回来,老子兴奋了一夜,觉都没有睡好。” 鸿胪寺卿抽了抽嘴角,明明在修道,说是因为儿子,真是…… 宁王从龙案后面站起来,甩着袖子竟不管大臣退不退去,穿过偏门就离开了。 幸好,大臣们已经习惯了,内侍大总管扬了一下手中的拂尘,“许大人,赶紧安排迎接王爷吧!” “是,大总管。” 大总官说道:“三王爷战功赫赫,许大人,你可不要怠慢,否则……” “下官懂,懂……” “许大人懂就好!”说完后,大总管轻轻一笑,跟上宁王走了。 许大人暗暗叹了口气,君不君,臣不臣的,居然也夺了这天下,真是……他暗暗摇了摇头,出了御书房,事情已经张罗的差不多了,他再去看看,有没有漏的,这尊大神可不能得罪。 宁太子带着自己的大舅爷横扫平国东西,在三王争权中,他趁虚而入,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扫平了平国,此时,他正在平国都城——原城。 三个内斗王爷,最有实力的平太子已经出走,据说去了草原以西,宁太子让他大舅子追了过去,不过他知道结果,肯定是追不到了,只能通过追赶的方式,把他赶得再远些,不妨碍他收了平国。 被立王的五王爷,没要自己开口,就主动联合自己,杀了最有实力的三王爷,他已经俯首称臣。 站在高高的秋台上,宁太子睥睨对方,“平王爷——” 国之平王被宁太子封为属国平王爷。 “臣在——”平王爷躬身回礼。 “你觉得寡人该怎么处置前平国郡王?” 平王爷顺着宁太子的目光看过去,秋台下,囚笼里,前平国叱咤风云的平郡王秦由忌,已经成为阶下囚,衣褛烂衫,被困在木笼里。 平王爷略作思索,回道:“全凭殿下发落。” 宁太子倨傲一笑,“斩无赦!” “是,殿下!” 秋台下 听到太子命令的人,走到囚笼边,打开囚笼,几个合力架着他往秋台上行刑。 秦由忌没想到,宁太子会这么快斩了自己,用力挣扎,破口大骂,一路骂到了秋台之上。 五王爷看到被拖上秋台的平郡王,心虚的退了几步,腰弯得更厉害了。 护卫用力按住秦由忌,把他绑到了秋台行刑架上。 看到俯首称臣的老五破口大骂:“忘宗灭祖的狗东西,你不得好死,非得万箭穿心,五马分尸……” 宁太子微微眯眼。 行刑人问道:“殿下,是不是可以行刑?” 宁太子点点头,“嗯!” “夏宗诚,老子咒你断子绝孙,永世不得超生……”秦由忌没有败将风度。 宁太子浑身冷凛,挥手。 行刑人起刀、用力、刀落,头滚! “不得超……”未说完的话,随着血溅而随风飘逝。 宁太子仿佛没有看到鲜血飞溅,也没有注意到平王爷被吓破的胆,大胜之后,随即而来的竟然是巨大的空落。 宁太子微微垂首,双手微微撇后,慢悠悠下了秋台。 五月的天空,明媚多姿,他却像历尽千帆,对一切美景都提不起兴趣,走到秋台底层,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碧如洗的天空。 “给子韬去信,让他推荐平国守备将领。” “是,殿下!”长史赵先生回道:“那其他文官呢?” “我再斟酌一下。” “是,殿下!” 平太子平静说道:“按排好,搬师回朝。” “是,殿下!” 平国阳城外 历经一个月长途跋涉,终于到达阳城,众人都感到了轻松,在长亭内休息,夏宗泽一杯茶水还没有喝完,前方驿邮来报。 “报——”驿邮飞马而至,“回王爷,太子来信。” “快快递上来。” 三和连忙把信递给了夏宗泽,他迅速打开看完不长的信,看完后,转头看向范先生。 “王爷,殿下是……” 夏宗泽回道:“问我,平国守备留谁?” “那王爷觉得谁比较合适?”范先生并没有回答。 夏宗泽看了眼坐在身边的林怡然。 林怡然摇头:“别看我,我不知道。” 夏宗泽笑了一下,“给个意见又无防。” 林怡然略想了一下,“我觉得黄世子挺好。” 夏宗泽和范先生相视一眼,都纷纷点头,“甚好。” 为何甚好,可能林怡然只注意到了黄世子的能力——文武兼备,而且他的家族在宁国都城,有利于夏家兄弟掌控。 可她没想到,夏宗泽和范先生想到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呢?黄世子断袖之事,如果不出意外,黄世子有子嗣的可能性并不大,就算有子嗣,也不会太尽心,适合他外放守备。 范先生马上说道:“王爷,甚至可以封黄世子为英国公。” 夏宗泽点点头,“黄家已经是二等候爵,再往上封,确实为公,好,我给太子去信。” “好,卑职备墨。” 下了马车,小白撒欢的跑,小玉跟陶淘两个都差点没追上他。 林怡然摇头,叫道:“小白,小白……” 结果,彼小白没来,此小白来了。 夏宗泽的战马嘚嘚凑到了林怡然身边。 “呃……”林怡然惊讶的看着战马小白,叫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你现在叫老白,老白懂不懂?” 战马小白不满的打了个响鼻,半仰天朝天鸣了两声。 “你还不满?”林怡然呼气,儿子都管不过来了,这马儿又来添乱。 三和在边上偷偷笑了笑,想着说了句,“夫人,你忘了,我们第一次遇到你时,周将军想杀你,可是小白救了你。” 林怡然瘪了,“好吧,本夫人可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香兰,拿糖过来。” 专职司马的护卫连忙过来,“夫人,可不能再给它吃糖了,一口牙要……” 战马小白朝司马护卫瞪眼。 “哈哈……”林怡然仰头大笑。 “夫人……”司马护卫可怜巴巴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想了想,“这样吧,小白年纪也不小了,它想吃就给它吃一块,吃完了,你给他刷牙,行不?” “是……夫人……” “给你加月银。” “啊……谢夫人!”司马护卫高兴的叫道:“我天天给小白刷牙。” 林怡然把糖寨到了小白嘴里,再次强调,“你以后叫老白,知不知道?” 吃到糖,那还管小白、老白,战马小白满足的眯眯眼。 “成精了,你都!”林怡然笑骂了一句,转头又叫道“小白,小白,赶紧过来整装,我们要在下站见各式官员了,可不能穿得这么随意。” 小玉和陶淘两个听到王妃这样说,连忙拉住了还要淘气的小白,把他送到了王妃跟前。 那边,夏宗泽和范先生处理了一些急件,也正在整装,准备跟迎接的官员会见,正式进城。 阳城太子府 夏宝怡不停打听夏宗泽进城的时辰,“还没进吗?” “回大郡主,还没有。” “哎呀,真是急死人。”夏宝怡跺脚。 丫头劝道:“郡主,你不要急,等吃好午餐,我们直接在王爷府等不就行了?” “这样行吗?” “奴婢是这样想的。” 夏宝怡觉得这样可以,“好,就这么办,我去跟母妃说一下。” 太子府王妃院 太子妃正在看宁太子给的信,脸上露出了微笑。 “母妃你笑什么呢?”进门就看见母妃笑,夏宝怡问道。 太子妃回道:“你父王要赶回来,参加小白生辰。” “哇,太好了!” 太子妃轻轻叹了句,“天下终于太平了。” 夏宝怡问道:“母妃,天下太平,是不是父王跟三叔就不要出去打仗了呢?” 太子妃轻轻点头,“差不多。” 夏宝怡高兴说道:“太好了,我以后可以随时随地见到小白了。” 太子妃看着女儿,一脸笑意,可是内心却有些荒凉,要是自己能给宝儿生一个弟弟就好了,摸摸红润的脸,子诚这次回来,能让自己怀孕吗? 阳城外 迎接官员长达数里,几乎所有在京的官员都来了,都来迎接宁国战神——夏宗泽,阵仗之大,甚至超过了过年时百官朝拜。 宁王嘴巴上说要隆重迎接儿子,行动上并没有多少特别,宁太子又不在朝,宁国朝庭几乎就是真空状态,那么为何这些官员都来迎接呢? 难道真是慎怕战神之名? 对于朝中很多官来说,骁勇善战的王爷固然厉害,可是他们更惧怕他手中的军权;其二,夏宗泽跟其他武将不同,不仅手握军权,还在他所横扫过的地方,培养了数位文官,这些官员政绩斐然,官运亨通,不仅让他们眼红,更让他们无隙可插,竟没有机会,于是他们都想紧紧抱住这棵大树,以期获得自己想要的利益。 在这种情况下,专管朝廷庆贺礼赞之事的鸿胪寺卿许大人,根本没费什么周折就聚齐了迎接队伍,而且队伍之壮观超过所料。 现在用‘权倾朝野’来形容夏宗泽也不为过。 文国公站在人群中,内心滋味跟别人还不同,昔日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两个侄子,权势越大越巩固,他发现自己的日子越难过,倒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情形的呢?他一直在想。 位置站在靠前,文国公还看到了生在外面的宁王室长孙——夏蕴和,果然是夏家的种,都生的雌雄莫辨。 不知为何,他仿佛看到了这孩子被两个侄子抢夺的画面,那场景…… “文公国……” “呃……”文国公惊醒过来。 “文公国礼毕了。”许大人低声耳语道。 失态的文国公很快恢复如常,笑呵呵的对侄子说道:“子韬啊,这些年辛苦你了,不容易啊,终于回来可以安定了。” 夏宗泽轻轻一笑,并未接他的话。 文国公仿若不觉,继续说道:“这是我的侄孙?” 夏宗泽轻轻点头,“是,舅舅。” “哈哈……”文国公高兴的从袖袋中掏出一个上等羊脂玉牌,伸手要给小白挂上,李嬷嬷连忙上前,平举起双手,要接过来。 文国公顿住手,“子韬,舅舅想亲自给小侄孙带上。” 夏宗泽微微笑道:“舅舅,小白还小,怕是压不住这么贵重的礼物,侄儿还是先带为收下,等他大一些再戴。” “好吧。”文国公脸色青了一下后,又恢复如常。 夏宗泽对许大人说道:“大人,时辰不早了,还请打典进城。” “是,王爷,下官这就去。” 不一会儿,夏宗泽的队伍浩浩荡荡进城了,到了城内,又是一阵热闹,主街道上,站满了迎接的平民百姓,他们既兴奋又好奇。 兴奋,这天下竟被我们宁国夺下了,而夺天下的就是俊美无双的三王爷啊,功臣,大大的功臣啊! 好奇的是,听说王爷带着儿子进城,他们都想看看小王爷是不是跟王爷一样举双无关。 “来了,来了……”忽然人群中有人兴奋的叫道。 “你们看,穿着战袍的王爷,手里抱着个娃娃,多亲和啊!” “是啊,听说这小娃子陪着他父亲东征南战,好生厉害呢。” “天啊,那我们应当叫他叫小将军才对!” “哈哈……对,叫他小将军……” “真是上阵父子兵啊,果然厉害……” 坐在马车里,林怡然听到这些话,嘴角抽了又抽,亏得这些人能说得出来,是不是再来两句,小白左手拿刀,右手拿枪,一双手杀一对,妈呀,想想都觉得恐怖。 小白可听不懂这些,老子坐在威风凛凛的老白身上,他坐在威风凛凛的父亲怀里,一样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哇,你们瞧,这小娃儿将军多威风。” “是啊,我看到了,太威风了。” …… 原本准备中午到王府吃午饭,结果在大街上被热情的民众围观,一直到未时末,相当于现代下午三点才到家。 林怡然倒也罢了,马车内能偷偷拿两个小点心垫垫肚子,可是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父子俩可就惨了,而且为了保持仪态,一直端着身子,饿得连肚子都不能摸。 夏宗泽是大人,而且是常年打突袭战的将军,能耐饿,可怜的小白没有饿过呀,真是…… 等到王府时,可怜的小白,已经吮自己的手指头了。 李嬷嬷赶紧让人热羊奶,连厨房都没有到,就在王府正门门房里,用小泥炉热好了,赶紧喂他喝了两小碗。 还要喝,被林怡然阻止了,“不能再喝了,小心撑着,等一下喝粥。” “不要,我要吃肉肉。” 夏宝怡进了王府未见小白,先闻其声。 夏宗泽站在门口等儿子,见侄女来了,惊喜的叫道:“宝怡……” “三叔——”夏宝怡规规矩矩给夏宗泽行了一礼。 “莫要多礼。”夏宗泽扶起侄女,“快过来见见你弟弟小白。” “我就是来见小白的,他在哪里?”夏宝怡兴奋的叫道。 “饿了,真在喝奶。” 夏宝怡问道:“你们是不是才从大街上回来?” 夏宗泽点头。 夏宝怡笑道:“我就知道,要不是大街被三叔堵住了,我早就到了。” “有心了,宝怡。”夏宗泽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这动作让夏宝怡感觉特别温暖。 “小白……小白……” 随和让夏宝怡一下子没有了拘紧,提着裙子进了门房。 林怡然正在劝小白,见夏宝怡来了,连忙叫道:“小白,姐姐来了!” “姐姐……”小白心想,姐姐是什么生物。 “小白,我是你姐姐哟!” 小白也不盯着林怡然要肉吃了,眨着漂亮的丹凤眼,轻轻走到夏宝怡跟前,好奇打量着面前的姐姐。 夏宝怡却对三婶说道:“小白跟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又白又嫩,又漂亮,还萌萌的。” 萌这个字,是跟三婶学的的,三婶在信中经常提到这个词,她现在也会用了。 “叫姐姐啊,小白!”林怡然提醒小白。 “姐姐……”虽不知道姐姐是什么,小白还是听母亲的话,乖巧的叫了一声。 一声姐姐,叫得夏宝怡心花怒放,连忙转身,让丫头拿礼物,亲自打开礼盒,拿了一套小面人出来,“小白,这可是姐姐偷偷上街请人做的哟,好不好玩?” 看到好玩的,小白双眼亮,“姐姐……姐姐……”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姐姐了,就是给好玩东西的人,太好了。 夏宝怡要知道小白这样想,不知道面前要飞过多少鸟。 姐弟俩人很快热络上了,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 对于小白来说,他还小,没有时间、空间距离。 可是对于夏宝怡来说,常时间通信,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让他们一见面就能很快熟悉起来。 林怡然挥了下手:“赶紧准备点心,点心过后,准备晚餐,今天晚上,什么活动都免了,我们要休息。” 上官淑兰连忙领命,和留守在王府的管事嬷嬷对接去了。 许大人正准备晚上的宫宴,被告之明天晚上,有些惊讶,“可是……” “许大人,我们家王爷一路除了舟车劳顿,还打了几场硬仗,抓了平国郡王,难道宫宴不能延后?”三和简直比大人们还大人,牛气冲天。 “是,是,王爷辛苦了,那下官就按排在明天。”许大人只好让步。 三和点头,“那就劳烦许大人了,小的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和将军请——” 三和大摇大摆的走了。 许大人除了干瞪眼,别无他法,赶紧让人通知御膳房,宫宴推后。 王府 夏宝怡把小白霸占了,连小白如厕都要跟,小白挥了挥手,“你不要进来。”小白嘘嘘知道害羞了,不让女孩子跟着,除了亲娘。 “你要干什么?”夏宝如并不知道小白要嘘嘘。 “我要小解。” “呃……”夏宝怡觉得窘极了。 林怡然转过头偷偷笑了笑。 上官淑兰进来,启禀到:“王妃,晚饭要上吗?”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上官淑兰回道:“回王妃,小的刚才听小顺说,王爷马上就回来了。” “好,那就上吧,吃好后,赶紧休息,我的骨头架快散了。” “好,王妃。” 夏宝怡问道:“天色都这么晚了吗?” “是啊,宝怡,你今天就留在这里吧。”林怡然笑回。 夏宝怡很纠结:“那母妃……” 林怡然回道:“我已经派人通知你母妃了。” “那有跟母妃说,我在这里多留几天吗?”夏宝怡兴奋的问道。 林怡然感觉面前有鸟飞过,“没说。” “嘻嘻……”夏宝怡笑笑,“没关系,我让人去说。” 面对如此小侄女,林怡然想说,大侄女,你三婶这几天应酬可能会很多,可能照顾不过来。 可孩子的一片赤诚之心,她没办汉开口,能怎么办呢,把她带着呗。 果然,没过一会儿,夏宗泽回来了,见小侄女还在,倒是意外了一下,不过他没吭声,笑问:“小白呢!” “如厕!” “这孩子……”夏宗泽宠溺的笑笑。 正说着,陶淘带着小白出来了。 “父亲,你回来了!”小白咧嘴笑笑。 “是啊,小白,我们吃晚饭了。” “父亲,我和姐姐一道吃。”小白伸手过来拉夏宝怡。 夏宝怡撅起小嘴,“你刚才都不告诉我你要干嘛。” “嘻嘻,我忘了!” 夏宝怡提醒小白:“那你下次可得提醒我,省得我出糗。” “知道,姐姐!” “那我们吃饭。” 陶淘要抱小白到圈凳里,夏宝怡不让,非要自己抱,结果,她又不会,抱着小白,跟要勒人似的,自己的脸因费力变得通红。 夏宗泽和林怡然相视一笑,儿子要被别人霸占了。 小白被姐姐抱得极不舒服,可这小不点懂得照顾别人的情绪,没叫出声来,求救般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暗暗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轻轻托了一下小白的屁股,夏宝怡好像很轻松的把小白放到了圈椅里。 放完之后,轻轻喘了口气,又把自己的椅子往小白的椅子边上靠了靠,“这样,我们就可以坐在一起啦。” 看着既折腾又友爱的两个孩子,夏宗泽觉得,林怡然跟宝怡的通信没有白废,这俩孩子的姐弟情比他们想象的要浓,挺好! ☆、第298章 不松 和离 回到阳城,夏宗泽夫妇真是忙得脚不沾地,一方面是对十万士卒的安排,另一方面,是对品级较低将士们封赏,以及接见他们的家属。 为何只见低等级将领,因为高等级要等太子回来。 夏宗泽在自己权限范围内,妥当的安排好各项事务。 文国公府 陆云妍一直等黄世子回来拿和离书,可是刚剿完月华山山匪的黄世子,根本没时间回阳城,绕道月华山直接去了平国。 陆云妍过来找文国公商量此事,结果出乎她的意料,“父亲,和离这件事,是经过你同意的,为何现在又不同意了,难道你真要女儿跟个断袖活活守寡一辈子?” 文国公夫人见女儿的眼珠都要爆出来,“妍儿,好好跟你父亲商量?”她也不忍女儿受寡。 陆云妍面目显得狰狞,“母亲,能怪女儿这样失态吗,这可是女儿一辈子的事。” 文国公夫人看向一直沉默不说话的男人,“你倒是说句话呀,老爷!” 文国公提起耷拉的双眼,“今时不同往日,情形变了,你不能和离了。” “父亲……”陆云妍尖叫,“为何?” “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 陆云妍冷冷哼道:“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我一个女人又有什么用。” 文国公冷笑道:“上次,要不是你公公周旋,我的事不一定有台阶下。” “父亲,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不和离,你就一次次请文襄候,然后一次次有台阶下?” 文国公回道:“当然不仅仅于此,你夫君现在功大官大,我听人说,子韬有意请封他为英国公,如果是这样,你以后就是国公夫人了,跟你娘一样,有正二品诰命,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事,你还和离做什么!” “不,我不要这样的虚名。”陆云妍嚯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绝绝说道,她受够了没有男人知冷知热的日子,她不要夫婿觅封候,她只想有个疼爱自己的男人。 “由不得你。” “如果我执意呢?” 文国公眯眼说道:“只要我不松口,黄家也绝不会松口,他们需要门当户对,只有你能撑得起他们黄家的门楣。” “哈哈……”陆云妍大声嗤笑,“你怎么不说,黄家娶谁都生不出种,倒不如就把我这样放着。” 即便被女儿说中,文国公也丝毫不觉得难堪,悠悠哉哉伸手拿杯子喝口茶水。 陆云妍冷冷说道:“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同意我和离?” “以后娘家少回。”文国公低头喝茶水。 陆云妍阴蛰的盯着文国看了许久,看得旁边文国公夫人都发毛,“妍儿,妍儿……” 陆云妍看着头抬也不抬的父亲,甩袖而走,走到门口,转头看了眼父母,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女儿走后,文国公夫人担心问道:“老爷,你这样对女儿……” “住口……” “你……” 文国公站起来,同样冷冷说道:“女儿家生出来,就是为父族牺牲的,要不然家族花这么大代价培养赔钱货干嘛!” “你……”文国公夫人感觉一口老血塞在喉咙口。 文国公甩袖出了房门。 文国公夫人呼出一口气,“老不死的,亲女儿都不怜,你还怜谁?” 出了文国公府,陆云妍在大街上晃荡了很久才回了黄家。 三王府,夏宗泽书房 范先生正在跟夏宗泽说京都之事,“王爷,我回来才几天,已经多少拔人借着请客吃饭,有意无意透露京城的事给我听。” “都有那些事?” 范先生叹了口气,“各种事都有。” “挑紧要的说。” 范先生手捋了一把眉头,“卑职以为文国公插手少府之事,让很多人都有微辞。” “父王那边……” “王爷,你知道的,王上向来不管事,而且,文国公是先王后的哥哥,是国舅爷,王上在很多地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夏宗泽眯眼道,“我不耐烦此事,这事等哥哥回来再办。” 范先生想想说道:“王爷,太子殿下已经警告过文国公一次,文国公还是这样,太子殿下怕也是为难。” “你的意思是让我出手?” “王爷出手怕也是不好。”范先生有些矛盾。 夏宗泽冷哼道:“舅舅的事还等哥哥拿捏处置。” 范先生点点头。 “还有什么其他事?” 范先生回道:“卑职回来,跟一些人吃饭,发现京都的风气很不好。” “什么风气?” “奢靡之气,醉生梦死之气。” 夏宗泽眉角俱动,“不是说京官连俸银都发不了吗?” 范先生摇头,“这更让他们名正言顺贪赃枉法。” 夏宗泽感觉头疼,“我情愿打仗,也不搞这些事情,烦人。” “王爷——” “别理他们,这些事情都等太子殿下回来办。” 范先生点了点头,“卑职知道了。” 四王府 叶少正没敢在白天来找外孙,一直等到天黑才来,结果在正厅里等了半天,才等到大外孙。 四王爷夏宗琦懒懒散散出来见外公:“叶大人,深夜至此,难道有什么重大的事找我?” “琦儿……” “外公,啥事?” 叶大人问道:“琦儿,三王爷回来,你有没有到府上去看看他,叙叙兄弟之情。” “哈哈……”夏宗琦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叶大人,你来就是为这事?” 叶大人说道:“是啊,天下马上就要太平了,要按功论赏封疆封地了,你不跟战功赫赫的三王爷打打交道,博你父王好感,封个好地方?” “哈哈……”夏宗琦再次大笑,“我急什么,他们没娘,我有娘,让我娘吹吹枕头风不就行了。” “你……”叶大人没想到大外孙竟这样想,“你……”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叶大人,还有事吗?没事赶紧回去吧,年纪大了,走夜路不好。” 噗,叶大人一口老血没吐出来,耐住性子,缓缓心情,继续说:“难道你不觉得,你父王在论功行赏上没半分话语权吗?” “父王没有,那谁有?” “琦儿……”叶大人急都急死了,“你动脑子想想。” “我想什么?” 叶大人急得想跳脚:“琦儿啊,京都现在的公文都打包送到太子殿下所在的地方处理,你说谁有论功行赏的话语权?” “那你让我讨好三哥干什么?” “呃……”叶大人感觉自己想捶胸,“罢了,罢了,你玩去吧,我找你娘去。” “外公,我就说你走了冤枉路,直接找我母妃得了。” “你……好,好,我走了!”叶大人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急急匆匆走了。 见叶大人走了,贴身小厮半张嘴说道:“王爷,叶大人估计气得想死的心都有。” “那我有什么办法。”夏宗琦歪坐在椅子上,“我可不想去讨好谁。” “王爷,叶大人其实……” “给我住嘴!” “是,是……小的住嘴。” 夏宗琦冷哼了声,“别给老子整事,让老子不痛快。” “是,王爷!”小厮吓得缩起头。 “老大、老三不想给我封地,我头上还有父王、母妃呢,看他们敢不给。” “是,是,……” 夏宗琦叫道:“赶紧给爷备马车,我要去会头牌。” “是,王爷!” 太子府 太子妃再一次问道:“宝怡还不肯回来?” “回太子妃,是!” “这孩子,难道要我亲自去接?”太子妃皱眉。 “太子妃,要不给三王爷去封信,让他把大郡主送回来了。” 太子妃长叹口气,“这孩子被我们夫妻二人宠坏了,那里一个女孩子这样疯在外面。” “太子妃,这也算不得,这是自家人。”老嬷嬷笑眯眯说道。 太子妃说道:“罢了,再过几天,他父王就回来了,让他父王管她,看她还怎么敢胡闹。” “说得也是,大郡主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殿下。” 太子妃微微笑了笑。 这时,门口有丫头要进来回话。 “进来吧。” “谢太子妃。” “什么事?” “回太子妃,门房收到谢……” “混仗,不是不让提的吗?”边上的老嬷嬷喝道。 小丫头吓得缩起头。 太子妃见小丫头这样,问道:“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让你不得不报了?” “太子妃英明,不是……”小丫头跳过那三个字,说道:“是谢府当家的谢夫人。” “她来找我做什么?”太子妃感到纳闷。 小丫头回道:“小的不知,看样子,一副急切的样子,太子妃您是见还是不见?” 太子妃脑海中不知不觉出现了上次的情景,也曾是金枝玉叶的妹妹,竟落魄如厮,心中虽恨,倒底是一母同胞的妹妹,想想也不忍,不过她到底没去问过一句,现下谢府的人过来…… 沉思了好一会儿,太子妃才回道:“让谢夫人进来回话。” “是,太子妃。” 不一会儿,谢府的夫人,谢夫人来了,带着极为不自然的神色,站在太子妃面前行过礼后,一直没有主动开口说事情。 太子妃皱眉,“要进来,却不说话,这是为那般?” “太子妃,妇人我……” 太子妃再次皱眉,“要是不想说,现在就可以出去。” “不……不……妇人我说,我说……”谢夫人用帕子抹了抹也不知道存不存的汗,“我们家那位已经不在家很久了。” “不在家?” 谢夫人点点头。 太子妃不安的就差抬起屁股吩咐人去找人,可是躺在床上八年的苦痛让她生生忍住了,暗暗吸口气,不动声色,看了看自己的美甲,“这不是你们谢家的事吗,跑过来跟我说什么?” 太子妃这话,很快让谢夫人摸到了她的态度,既然是铁了心不管,她下面的话也就好说了,遂不再装腔作势,说道:“前几天,有人看到那位了。” 太子妃抬起眼皮,不愧为太子之妃,那眼神凌厉,吓得谢夫人小腿打了个颤,连忙不敢卖关子了,直接说道:“那女人好像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被人看到了。” “不要说废话。” “是,太子妃!”谢夫人连忙说道:“我们谢家不能容忍这样的女人。” “所以呢?” “我们要休了她。” “这事怎么也轮不到到我这里说吧,谢夫人!” “这……这……你是太子之妃,是众妇表率,妇人觉得就算……不是那个亲戚啥的,也应当跟太子妃说一声。”谢夫人也是个场面上混惯的人,这话被她绉得贼好听。 “别来拍我马屁,也别来试探我态度,懂了吗?”太子妃端坐在主位,冷冷回道。 “是,是……”谢夫人马上跪下行礼,“妇人马上就去找大将军夫人,跟她说休书之事。” “来人,送客!” “是,太子妃。” 阳城某小胡同,胡同某家院子,院子某房间内,奢华的绡账中,青天白日,两具身子如蛇一般缠绕在一起。 绡账中,男人不时发出感叹,“多鲜嫩的一朵花啊,竟便宜了我。” 女人风情万种捶了男人胸口一拳,“死鬼,你说什么呢?” “这世上有我这么俊的鬼吗?” “没见过自已夸……”女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被身上男人狠狠‘撞击’起来,那飘飘欲仙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发出媚声,“花郎……花郎……你轻点……” “沁儿,我的小心肝,这下知道哥哥的‘俊’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女人连求连饶,那表情都享受到了极点。 男人低低的声音中尽是诱人的媚惑:“你求饶,哥哥就饶了你……” “好哥哥……” …… 太阳从正头到傍晚落山,这场巫山云雨才结束,女人如水般贴在男人怀里,软娇娇说道:“花郎,你带我远走高飞吧,我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男人的下额抵在女人头顶,女人看不到男人面上什么神色,只听到他悠悠说道:“又有什么地方能比京城好呢!” 女人却担心说道:“可是这里,随时随地,都有熟人,我想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去,我们厮守在一起,到天荒地老。” “你不……报仇?” “如何不想,可你知道的,那男人和他弟弟竟轻而易举的夺了天下。” 男人在女人看不到的地方垂下眼皮:“你恨那个男人么?” “谁……”胡若沁对男人情意正浓,根本不想承认喜欢过太子之事,怕男人不要她。 男人勾嘴一笑,尽是嘲弄,嘴中出来的话却情意绵绵,“沁儿,你又何必这样呢,你的处子之身让我魂消三魄,我还有什么不信你呢?” 听到男人这样说,胡若沁连忙仰起小脸看向他,一脸情痴,“花郎,你不介意我心里曾有过别人的男人吗?” “如果我比他早认识你,你的心里一定都是我,是不是?”男人媚惑说道。 “对,对,花郎,你说得没错。”胡若沁连忙温柔小意回道:“你虽然是个商人,可你比那些人好太多了,你懂我,知我,怜我,疼我,遇到了你,死过的我竟又活过来了。” 这一刻,胡若沁仿佛忘了,曾经眼中都是权势滔天,商人,狗屁,在自己眼中不过是低贱之人,根本不可能入她眼,可现在……啧啧…… 男人伸手抚摸女人滑嫩的肩头,悠悠说道:“那你怎么感谢我救活你?” “花郎,你想要我怎么感谢你?” “你愿意听吗?” “我……” 男人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说道:“放心,我舍不得让你再死一次。” “花郎,你真好!” “哥哥当然好,让哥哥再好好疼疼你。” 风华俊美男人一个翻身,再次坐到了女人身上,这具软弱无骨的身子,真让人着迷,真是便宜了自己,俯下身子时,他如是这样想到。 大将军府 大将军夫人正在为夫君不能跟太子殿下一起回来,而心情不好:“你问过太子妃了,大将军这个月肯定不回来?” “是,夫人,太子妃是这样说的。”老嬷嬷回道:“太子妃说,大将军可能要到下个月回来,他要跟前去的黄世子交接军中事务。” 胡夫人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夫人!” 胡夫人感到头疼,一方面希望夫君留在平国守备,这样也算得到太子重用;可太子却没有让夫君留下,那她只能希望夫君早点回来,因为她听到风声,听说太子一回来,就要对有战功的人进行封赏,他怕夫君没赶上,没封赏到。 唉,真是愁死了,明明是太子的岳家,可却没有得到任何关照之处,这府中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 “夫人……”门口回事嬷嬷叫道。 “叫什么……”胡夫人烦燥的叫道。 “夫人,谢夫人求见。” “不见……不见……” “夫人,她说她从太子妃那边过来。” 听说太子妃,胡夫人不得不收起脾气,“让她进来。” “是,夫人!” 看看,这就是高门大户生存的学问,谢夫人其实在太子妃那里讨了一鼻子灰,可这灰在这里全抖了,她得意洋洋的进了大将军府,暗道,老娘就知道你不想见我,所以才腆着老脸走了趟太子府。 哎呀,还是太子府的名头好用啊,不过,听自家男人说,胡大将军在战功上怕是讨不到什么好,她不屑的勾了勾嘴角,一路到了将军府内院正厅。 “你说什么,休了若沁?” “对,她不贞谢家,我们也没必要让她为老四守房了。”谢夫人不屑的说道。 胡夫人冷笑一声,“谢夫人,不瞒你说,我头上有还个婆婆,小姑子的事,还真不是我能做主的。” “那麻烦胡夫人引我去见见老夫人,我来跟她讲。” “行!” 对于小姑子的事,胡夫人向来是有多远甩多远,她才不会接手这么晦气的事。 果然,老夫人听说谢家要休了小女儿,那就一个闹腾啊,那叫一个寻死觅活啊。 谢夫人简直不敢相信,一个正四品诰命夫人泼成这样,讥笑一声,“老夫人,你这样作天作地为女儿,你女儿她能领情嘛!” “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夫人拐棍敲地气呼呼说道。 谢谢扭头不屑说道:“老夫人,你女儿已经两三个月没回谢府了,有人看到她跟一个外地来的俏商人搭在一起,早就没能为我们谢家老四守节了。” “你胡说。” 谢夫人叫道:“老夫人,我谢家都不怕要脸面了,我还要胡说什么,你要是不信,把你女儿找回来,你亲口去问问,看看我说得是不是真的。” “我才不信,我不跟你讲,想休了我们家若沁,那也得看看他哥哥答不答,看看他姐夫答不答应?”老太太底气十足的吼道。 胡夫人感觉自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谢家、太子府、胡家,这三家人心知肚名,老太太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 不过,为了谢家名声,她少不得开口:“谢夫人,休人,是万万不可能的。” 谢夫人真是个人精,马上接嘴道:“胡夫人的言下之意是,休人不可以,和离可以?” 胡夫人抿嘴,沉默等默认了。 老夫人叫道:“你放屁,不管是休人还是和离都不可能。” 谢夫人尖笑一声,“要不是不了解老夫人爱女,还以为老夫人你是后母,宁愿女儿守寡,也不让女儿重嫁,可……” “你给我住嘴。”一直梗在这里的老夫人突然意识到,让女儿重嫁人,好像也不错,眼神看到老大媳妇那里去,示意她让小女儿和离,休书多难听。 胡夫人能怎么办?就算不喜这个小姑子,为了家族的面子,她只能跟谢家周旋了,讨个和离书回来。 风华俊俏的商人从小胡同里出来,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任由胡同周围各式人等偷窥、探究。 嘉奖过中等品级以下将卒后,京都官员以为三王爷会帮太子处理一些政务,没想到,他竟什么事也不插手,做了一名闲散王爷。 这是有意为之,还是真无意权力?还是说,那个流言是真的,难道他真要把自己的长子过继给太子,既然长子是未来皇帝,他还要费个什么劲呢? “我觉得不太可吧?” “什么不可能?” “过继之事。” “你没听说吗,三王爷长子的生辰全程都由太子妃在打典。” “可没听说这宴席办在太子府啊。” “你傻啊,过继仪式都没举行,那能就去太子府里,这可是皇家。” “也对。” “再说了,大郡主呆在三王爷府都多少天了,听说天天跟她弟弟在一起,这不是联络姐弟之情嘛。” “老天啊,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怎么不是,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也是……” …… 无聊的京都贵族们整天就八卦这些,也不想想,太子殿下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们的差当好了没有,小心挨削。 三王爷府 傍晚时分,夏宗泽准时从公务房出来,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 三和问道:“王爷,是落了什么事吗?” 夏宗泽摇头,“我感觉我忽略了一件事。” 三和连忙跟自家主子一起想,“会是什么事?” 夏宗泽摇了摇,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了脚步,“我知道是什么事了。” “王爷……” “山真道人那儿去了?” 三和好笑的松了口气,“王爷,山真道人可不是我们能管住的客人。” “他去了哪里?”夏宗泽好奇问道。 三和回道:“说要把阳城周围山灵水秀的地方都闲逛一遍。” 夏宗泽觉得不对劲,但说不上来那里不对劲,一回到后院,就问林怡然,“你说,山真道人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林怡然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 “会是谁?” 林怡然摇摇头。 “难道是哥哥?”夏宗泽猜测。 林怡然想想回道:“还真有可能。” 夏宗泽摸着下巴说道:“难道他是过来看看哥哥有没有子嗣命?” ☆、第299章 床边 玄机 林怡然心虚道:“我只是个意外。” 夏宗泽才不跟她争这些,他反正是信神灵的,哥哥就要回来了,想了想问道:“你不是说不让小白过继的嘛,是不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林怡然回道:“我听宝怡说,太子妃的身子基本上好了,还说她面色白里透红,只要太子回来,两人同房,估计差不多就能授孕,就怕太……” “停……停……”夏宗泽连忙叫停,“我怎么听着渗得慌。” 林怡然瞪了眼夏宗泽,“那个地方渗了?” “你一个弟媳妇,说起来男人的哥哥来,咋就……”夏宗泽的话还没有说话,林怡然上前就来了个膝顶。 夏宗泽本能弯腰躲避,“臭女人,你想干嘛……” “你说呢,夫君大人……”林怡然挑眉。 “臭女人,还真敢上房揭瓦,看我怎么对付你。”说完,连忙转身,伸头到外面看了一眼,见儿子不在,对门口的婆子说道:“别让人靠近。” “是,王爷!” 夏宗泽又瞄了一眼,连忙关了门。 门口婆子偷偷后捂嘴笑了,王爷这是想坏了! 门内 林怡然抱着双臂,“大白天,你想干嘛?” “那是什么大白天了,现在都是傍晚了。”夏宗泽边说边抱起了林怡然。 “喂,小白肯定要找进来的。” “找什么,这臭小子,我还没揍他呢,坏了老子多少好事。” “出息,你!”林怡然还是担心,“小白真要进来的。” “没事,刚才回来时,我在路口遇到他了,他请陶淘和宝怡去兵器房了,有一阵子呢。” “可是,马上就要吃晚了。” “不吃。” “夏子韬……” “我等不急了,都多少天了,这两个怂孩子,天天粘在我们身边,搞得我都急死了。” “你……” 林怡然到底没拗过猴急的男人,跟偷情似的做了夫妻之事,还真不要说,这偷情得来的乐趣,比平时好像有意思多了。 “怪不得人家说偷……”事后,夏宗泽砸了砸嘴回味道。 林怡然的声音出来了:“嗯(第二声),说什么呢?咱们可有家规的,亲!” 夏宗泽低低嘟囔:“知道了,我这偷偷的对象除了你就是你,这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林怡然说道,“赶紧起床吃晚饭。” “不想起。” “那我端给你吃。”林怡然以为讲传统规矩的夏宗泽不会同意,那曾想竟同意了。 “好!” “啊……”林怡然惊讶了。 夏宗泽得意的挑眉,“就许你不讲规矩,不许我破例一次。” “那好吧,亲,我起来伺候你这个王爷公子。” “哈哈……”夏宗泽乐得哈哈大笑。 林怡然起床安排晚饭,夏宗泽看似随意躺在床上,脑子里却都是家国天下,想想都觉得累得慌,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比起战场上来诡谲多少了,就算是王爷那又怎么样,那些家伙明上一套,暗地里一套,阴奉阳违,真是…… 上官淑兰见王妃一个人出来,连忙上前行礼,“夫人,晚餐什么时候用?” 林怡然笑道,“今天我和王爷在卧室内用。” 已经见怪不怪,上官淑兰淡定接受了王爷家的随意,只是今天的对象怎么变了,以前不都是王爷端给王妃嘛,怎么今天…… 压下好奇,上官淑兰还是去张罗了,没一会,身边跟了个提食盒的小丫头,她们一起到了卧室外的厢间。 “夫人,晚餐到了。” “放在这里!”林怡然闻声从卧室内出来。 上官淑兰和小丫头行礼过后退了出去。 林怡然拎着食盒进了房间,迅速从床边不远处拿了折叠小桌,放到床边,三个小菜,一个汤,三分之二是男人的。 夏宗泽盘坐在床边,悠哉悠哉看着妻子为他摆饭碗,放筷子,“以前都是我放,今天轮到你,这感觉还真是不一样啊!” 林怡然别了一眼自家男人,“我从没人伺候的新时代过来,你从出生开始身边都是人伺候,何以生出这样的感慨?” “不一样,那感觉不一样。”夏宗泽摇头晃脑道。 “吃吧,韬公子!” “不要,你喂我!” 男人突然撒娇。这画风着实吓了林怡然一跳,“我让你喂,你都嫌气的不得了,怎么……” “咳,咳……双手不知怎么搞的,突然有点麻。” 林怡然刚想翻白眼,想起这动作不能再做了,改成撇嘴,并且一脸嫌弃,“一个大男人要一个女人喂,像话嘛,自己来。” 夏宗泽胳膊拄在桌子上,双手托着下巴,“唉,感觉好累!” “都不打仗了,你累什么?”林怡然瞪眼。 夏宗泽叹气:“我现在总算知道大哥为何整天板着一张脸了,真是太累了,没表情了。” “呃……”林怡然问道:“你不是说,很多事要等太子回来处理的吗?” “事情多得跟牛毛一样,我不得不去为哥哥分担一些。” 林怡然叹了口气,“怪不得你累得连规矩都不要了。” “还真不如在外面打仗痛快。” 林怡然轻笑一声,“你有哥哥依赖,那太子依赖谁呢?” 夏宗泽无奈说道:“那也没办法,谁让他是哥哥。” 林怡然摇摇头,拿了瓷勺,舀了勺给他,“喝口汤,赶紧吃饭,你儿子要回来了。” 夏宗泽伸头喝了林怡然舀过来的汤。 小两口你侬我侬开如吃晚餐,竟把儿子撇在了一边,哈哈…… 小白带着他的两个新朋友从兵器房回来了,到了卧室房门口,对他的两个朋友嘘了一下,轻轻推开卧室的门缝,探头探脑朝卧室里面看过去。 陶淘这段时间,被三和带着,教了些规矩,知道王爷的卧室不好随意看,退了两步,笔直的站到边上去了,好像小厮守值。 一直童心未泯的夏宝怡真不像十一岁的小淑女,倒跟七、八岁的小男孩一样,皮实的很。 明面上看,太子夫妇对她要求很严格,可实际上因为只有一个孩子的缘故,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宝贝的很,所以才养成了如此大大咧咧的性格。 小白偷看,她居然也伸头去偷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失礼的推门进去了。 “三叔,你病了?” “呃……” 夏宗泽夫妇刚相互喂饭,不妨夏宝怡进来说了这样一句。 “三叔,刚才不是还见你好好的嘛,怎么就病了?”夏宝怡关切的眼神已经超过了她的年龄。 大概是太子妃久病的缘故吧,这孩子显得特别紧张。 真是……乌龙真是搞大了。 夏宗泽连忙下了床,汲起拖鞋,走到夏宝怡身边,伸手抚了一下她的头,“三叔没病!” “那……那你为何在床上吃饭,我母妃生病时,就一直在床上吃饭,有时,我父王还给母妃喂药,可是母妃一点也不想吃。” 林怡然尴尬的摸了摸前额,真是尴尬啊。 小白笑兮兮的走进来,奶声奶语说道:“不是生病,就是喂饭。” “喂饭?” “是啊,父亲喂母亲,母亲喂我,我们一起吃。” 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夏宝怡难以想象这样吃饭的场景。 小白饿了,也不管姐姐的纠结了,伸手要夏宗泽抱,“吃饭,吃饭。” 林怡然笑道:“等一下,等母亲让小玉姐姐把桌子上的饭撤到厢房。” 小白连忙摇头,“不要,就要在这里吃。” “这里地方太小了。” “可我就想在这里吃。”小白固执的说道。 跟所有孩子一样,小白也有好奇心理,他也喜欢不守规矩,喜欢不做常规之事,比如不在饭桌上吃饭,而是在其他地方。 难得逮到父母不守规矩,他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硬是不让拆桌子。 好吧,大人没守规矩,又怎么能强求一个孩子,连着夏宝怡也跟他们在卧室床边吃了一顿不一样的饭。 吃好后,小白窝在夏宗泽的怀里,听他父亲讲三只小猪的故事,即使这个故事,他父亲已经重复讲过十次了,他依然跟第一次听一样,津津有味,不时还提出问题。 就算夏宝怡在这里也听过第三遍了,嘴上虽说烦,不好听,可依然坐在床边的小兀子上,双手托腮,胳膊肘抻在腿上,听得入迷了。 只有林怡然最懂,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其实喜欢的是这种温馨的感觉。 没多久,两个孩子都开始打盹了,小白一个哈欠一打,就歪在他父亲怀里睡着了。 “又想赖我的床。”夏宗泽低声朝林怡然唬道。 林怡然嫣然一笑,“抱走呗。” “哼,肯定的。” 夏宗泽抱着小白下了床,带他去洗漱,白天玩了一天,此刻像小猪一样,软在自己怀里,他真揍这小子,连澡都不好洗。 另一边,林怡然轻轻唤道,“宝怡,我们去洗漱睡觉去。” “哦!”夏宝怡迷迷乎乎被林怡然牵去洗漱睡觉了,在三叔家,自己每天怎么上床的都不知道。 林怡然捶捶自己的老腰,“没想到看起来瘦瘦的,却这么重!” 桂姑姑说道:“小的说让我来了,王妃你还是自己来。” “你看看这小手。”林怡然放下夏宝怡,指了指还不肯松的小手说道。 桂姑姑笑道:“还是王妃你好呗,连小的也喜欢坐在你门外做事。” 林怡然咧嘴一笑,“人品好。” 桂姑姑轻轻一笑:“王妃人品本来就好,可不像我以前的主家,那一幅盛气凌人的样子,真是比王府的人还嚣张。” 林怡然笑了笑,“安生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是啊,王妃说得对。” 第二天,太子妃觉得自己不能再放任女儿在外面了,派了管事老嬷嬷亲自去接大郡主。 老嬷嬷担心问道:“要是大郡主……” “你就说他父王还有两天路程就到家了。” “是,太子妃。” 老嬷嬷领命而去。 王府 夏宗泽也收到了太子回城的确定时间,早就着手安排迎接自己大哥回来。 正在道观中的宁王听说长子回来,高兴的连胡子都翘起来,“子诚真的要回来了?” “回,王上,是。” 宁王仰头大笑,“大周朝终于结束了。” 内侍大总管不解问道:“王上,大周朝皇室早就散了,早就不存在了,结不结束又有何关系?” 宁王说道,“你不懂,不管大周朝皇室存不存室,但一直没有人能统一天下,就没有那个小国能称皇,现在我大宁国终于统一天下了,终于可以启用皇字了。” “圣上……”大总管觉得此刻宁王头脑清楚,思维清晰,一点也不像平时迷迷乎乎的王上,难道他其实坐等天下一统? 可是……难道他就这样确定,这天下是他两个嫡子所夺?可是这如散养般长大的嫡子,他又是从那里看出,他们有如此作为的,难道……他其实真的得道了? 大总管感觉自己浑身寒毛直竖。 清风陪着师傅逛了阳城周围所有的风景名胜之地,只要遇到道观,就会进去小坐一天,然后再出发到下一站。 走在路上,有行人纷纷议论,“你们听说了没有,太子殿下搬师回朝了。” “不知道的,你听谁说的?” “我有亲戚在前面一百里地之外,太子殿下的兵在那里驻扎过。” “原来如此,那看来是真的。” “听人说,平国被太子打下了。” “真的,这么说天下太平了?” “嗯,” “太好了,天下太平后,我要到南方做生意,听说南方的生意好做的很。” “真的嘛,兄台,我也很感兴趣,能不能对说说……” “……” 山真道人和清风找了个路边茶寮坐了下来,要了两杯白开水。 清风问道:“店家,有干粮卖吗?” “有,你要多少?” “按五十钱铜子拿。” “好咧,小道长,你请稍等。” 店家去买干粮,清风问道:“师傅,你等的人是他吗?”指刚才大家说的太子。 山真道人摇头。 “那是谁?”清风感到非常不解。 山真道人眯眯一笑,“不可说,不可说……” 清风盯着山真道人看了又看,问道:“师傅,既然不是等他,你来阳城做什么?” 山真道人就是不开口,淡然的喝着茶水。 清风感到奇怪极了。 正说着,不远处,仿佛有万马奔腾而来,扬起阵阵烟尘,惹得行人、官道边的村人们都驻足观看。 没过一会,蔚为壮观的长长队伍出现在众人眼中,众星拱月中,一辆黑色马车停了下来。 停下之后,穿甲戴盔的侍卫连忙去揭帘,一个年轻的贵族公子出现在众人眼中,那是一个极美的男子,长眉若柳,鼻梁高挺,身如芝兰玉树,临风清潇,一身玄色锦袍,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脚上一双黑色靴子,温文尔雅,却散发出令人生畏的王者气息。 清风不知觉的朝师傅看过去,可是师傅目光却落在贵公子身上。 仿佛习惯了众生膜拜的目光,年轻贵公子旁若无人,径直朝小茶寮而来。 开道的武将,威风凛凛,刀未出鞘,但扬在手里,“贵人在此,让道、让道……” 清风从小凳上站起来,转到师傅身边,茶寮里的人见开道的人这样提醒了,连忙起身行礼回避,整个茶寮除了店家就余山真道人未动了。 普通的官道,偏僻的小村子,若不是五月繁花绿树,不可畏不荒凉,漫漫村野里,突然行来如清风朗月般的贵公子,真像一幅雅致到极至的水墨画。 所有人都行礼回避,只有一须白老道没有,宁太子也不动声色,微微一笑,坐到了上位。 像他这样的人,到哪里当然都是上座,勿庸置疑。 见老道没有开口的意思,宁太子接过侍从端的茶水轻嗓一口后,主动开口了,“不知道长可是从太平寨而来?” 山真道人白眉高抬,“夏子韬告诉你了?” “是,他写信时告诉我了。” 山真道人爽朗一笑,抬手道:“久仰宁太子盛名,今天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多谢道长赞言,当不得,谬赞了。” 山真道人笑笑,“太子殿下一身清风朗月,倒一点也不像长途跋涉之人,真让老道感慨。” 宁太子淡然一笑,“道长这是……” “听闻这周围景致不错,随意逛逛。” “我要进城,道长要一起进吗?”夏宗泽邀请道。 山真道人摇摇头,“多谢太子殿下美意,老道还有些景点没有看完。” “原来是这样!”宁太子微笑道,“那就不打扰道长游兴了。” 山真道人拱手道:“多谢殿下体谅。” 说完话后,两人沉默一下来,一时之间,整个茶寮寂静无声,只听得茶寮草棚子周围树上蝉鸣、鸟叫,一派幽然风光。 山真道人随口叹道:“这大道外的农田,小麦似乎要收了?” 茶店老板见道长看向自己,对别刀扛枪的护卫小心的陪了个笑,然后才回道:“不错,六月底收。” “看收成好像并不如太平寨。” “太平寨?”茶寮老板似乎没听过这个寨名,“恕小的见识浅,没听过。”一幅歉意的样子。 山真道人哈哈大笑:“不知为不知,没什么丢人的。” “是,是……道长。” 宁太子轻悠说道:“宁国地贫,并不如南方。” 山真道人轻摇头,“太平寨可没有什么平地,都是依山而筑的梯田,难道北方的地还比不上山石田。” “啥,梯田,我咋从没有听说过?”茶店老板激动的忘了有贵人在,叫道。 山真道人捋须说道:“崇云寺去过吧。” “当然去过,初一十五都要去进香的。”茶店老板说道。 “崇云寺步行上山的台阶看过吗?” 茶店老板点点头,惊讶的反问:“那样的台阶上能种粮?” “就是台阶那样,但是台阶是土垒的,太平寨人在上面种粮食,不仅丰衣足食,还能让小日子红火起来。” “哇,竟有这么好的地方。” 山真道人笑道:“我现在也住在那里。” “老天啊,道长选的地方肯定是风水宝地、祥瑞之地。”茶店老板说道。 山道真人淡然一笑,没有否认,就等于是默认了。 这个时代的人非常讲究风水、命学,听说有风水宝地,一个小小的茶店老都暗暗心动了,要不要带着全家过去,好沾沾宝地气运,改一下命,眼珠转了转,仿佛就要赶人,收拾起茶店现在就去。 “哈哈……”山真道人仿佛洞悉了茶店老板的心思,举头大笑。 宁太子低眉垂眼风轻云淡的喝茶水,余光中,他的手下人已经接到查山真道人的信息。 一个老道士,子韬大婚时,都没有请动他,现在天下基本上被宁国打下来了,他跟着子韬来了,来了,不在京都城内,而且在这样的乡村偏野之处,和自己偶遇了,有何玄机? 可是老道士没能让他参透玄机,他身告辞了,“太子殿下,稍老道无礼,先行一步了。” “道长请随意!”宁太子微微一笑。 山真道人带着小童偏然而去,竟没有跟宁太子多说几句话。 宁太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直到看不见。 走了很远,清风从问道:“师傅,你确定不是来见他?” “确定” “可我们却在这里相遇了,难道真是巧合。” “是巧合。” 清风撅了一下小嘴,“徒儿不信。” “哈哈……”山真道人大笑,“为师这次没撒谎。” “呃……”清风小眉毛揪起,“难道师傅以前撒谎?” “啊……哈哈……”山真道人再次大笑,说了句,“不过,这也算是有缘,我见他命相有变,倒是从七分天贵转到九分……” 清风等师傅继续说,结果他不说了,只好问道:“师傅,天贵还分几分?” “那是自然!”山真道人捋须看天,“天贵之命,十分有之,水到渠成。” 清风转头看向远方的茶寮,“那宁太子水到渠成了吗?” “天机不可泄漏也。” “师傅——” “哈哈……” 远方茶寮 宁太子将茶杯放在唇边,一直坐着未动。 可是行路的时辰已经不早了,侍卫官不得不小心上前轻轻唤道:“殿下——” 宁太子放下茶杯,“去崇云寺。” “殿下——” 宁太子站起来,看向远方淡然一笑,“这道人提醒吾去。” “啊,殿下……” 太子周围的人侍从们都吃了一惊,“可……小的没听出来呀。” “哈哈……”风清云淡的太子竟仰头大笑,笑声回荡在天际。 宁国京都阳城某小胡同 胡若沁被谢、胡两家人同时找到了,不,也不叫同时找到,只能说两家人约好了过来见她,把他们商量好的和离书递给了她。 谢夫人轻屑一笑,说道:“初嫁从亲,再嫁从身,胡家二娘,你自由了。” 胡若沁皮着眼,根本不搭理谢夫人。 谢夫人也不计较,抬眉对胡夫人说道,“我也不打扰你们亲人见面了,告辞了。” 何谓初嫁从亲,再嫁从身呢?所谓初嫁从亲,即是三从里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就人们所说的父母之命,好媒灼之言,出嫁后丧夫未有子嗣或者被休者,如再嫁时便不用他人做主,只要自己中意就行了。 胡夫人见谢夫人走了,也跟着抬脚出门,走了两步说道:“老太太想你,有空回去见见她老人家。”说完,也没别的话,出了这个小院子。 站门口回看小院子,明明可以过锦衣玉食的日子,却非要嫁给一个病夫,却非要有非份之想,竟走到这肯田地,不知…… 胡夫人叹口气,走了。 命啊,有时不信还真不行。 胡夫人走到胡同口刚想上马车,看到了一个长像极其俊朗的公子从边上一辆马车上下来,她胡同里看了眼,心里有数了,这就是小姑子的野男人,暗暗叹息了声,等夫君回来再说这些糟心事吧,挥了一下手,上马车走了。 风华俏公子同样看了一眼胡同的方向,又看了眼马车行走的方向,勾嘴一笑。 ☆、第300章 求问 亲迎 宁国京城某私人宅院 这是一座外表在京城胡同里并不惹人眼的宅子,内里却别有洞天,进了正门,穿过宽大的天井,转过影壁,进了正堂,门口的守侍马上就引荐来人去了正堂后院各式院子,如果不是熟人,不仅连大门都进不来,更不说到正堂这里了。 在此宅的某一间精致厢房里,精美的地毯上盘坐了几位达官贵人,他们每人怀里都坐了一位娇滴滴的小娘子,正前方,有几个舞娘正在跳异域风情舞,扭动的扶柳腰肢,勾得贵人们双眼迷离,双手不知不觉就伸到怀里小娘子身上。 靡靡之间,纸醉金迷! 突然,房间门被推开了一点点,有家小厮探头朝里面看过来,被惊吓住的权贵们松了口气,却也没有骂门口扰人美事的小厮。 难道这些贵人脾气好?非也,那是因为看主人打狗,这条小狗他们还不敢打。 文国公坐在主位,一个妓人正在喂他酒水,见小厮要见来回话,推了妓人酒杯,“何事?” “国公爷……” 小厮只叫不说,文国公明白了,这是要私下里对自己说,招了一下手,门口守门的连忙推开门让小厮进了房间。 小厮走到文国公身边,靠近他耳朵说道:“文襄候府的人说,二郡主带着丫头婆子要了一队护卫去了平国。” 文国公皱眉,“有说什么事?” “说是去那个……”边上人多,小厮不敢说。 文国公皱眉更紧了,“我知道了!” 小厮又说道:“夫人让小的提醒你,太子……” “知道了!” “是,国公爷,那小的先下去了。” 小厮出去后,文国公想了想也站起来。 其他人见他要走,赶紧挥了一下手,丝竹声、跳舞的伶人们都停了下来。 “国公爷,你这是……” “家里有些事,你们玩你们的,我先回去处理一下。” 众贵人面面相觑,就是陪你玩的,结果你说不玩了,还让大家怎么玩,众人齐齐站起来恭送文国公。 等他走后,有人问道:“你说他还能像以前一样权势熏天吗?” 有人说道:“那肯定不能了。” “不能了,你来做什么?” “他再不济也是太子舅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 “说得也是,那我们是继续玩,还是……” “还玩什么,赶紧走吧,呆在这里,银子可耗不起。” …… 众贵人随着文国公的散去而散去。 崇云寺 云持大师坐在蒲团上,慈目垂目,双手合拾,“殿下亲临,老纳失礼了!” 宁太子微微一笑:“突然造访,没给大师造成不便就好,何来让大师失礼的话。” “殿下客气了。” 这时,小童拎来一壶茶,给他斟了一杯,“殿下,请喝茶。” 宁太子接过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好茶!” 云持大师轻轻一笑,“殿下喜欢就好。” 宁太子抬眼问道:“难道大师不想问我为何而来?” 云持大师笑道:“殿下是不是还没有回城,直接到老纳这里了?” 宁太子微笑颔首。 “太子殿下现在所求不过三件事。” “哦,大师知道?”宁太子感兴趣的问道。 云持大师说道:“放在第一位的,当然是天下苍生……” 宁太子点头:“大师说得对,天下虽被我宁国夺下了,可是万千民生却依然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孤希望太平带来大治。” “殿下能这样想,真是天下苍生的福泽。”云持大师继续说道:“至于第二件,老纳不说也罢。” 宁太子听了这话也没有强求,微笑看向他,等他说第三件事。 云持大师却不说了,而是慈眉善目的看了一会儿宁太子。 宁太子静静的等待云持开口,可是他却一直不开口,风动云淡的脸庞有些微变,不懂人心的人根本看不出来,但云持大师看出来,不过他仍然不开口,真是…… 宁太子无奈抚额,“大师你实话实说,孤绝对不会怪罪于你。” 云持大师轻轻笑道,“命中有时终须有……” “命中无时,终须无……”宁太子接过话,轻叹,“大师,我知道了,我不强求。” 云持大师说道:“殿下能这样想就对了。” 宁太子从蒲团上站起来,轻笑一声,“我算是知道了,无论是道长,还是大师,你们这不想说结果的方法如出一辙。” 云持大师抬眼看向站立的宁太子,“殿下口中的道长是……” “山真道人——” 云持惊讶的问道:“难道殿下绕道而来,是因为他?” “真是!”宁太子苦笑一声,“他不想说,还把我推到大师这里,结果……” 云持大师从蒲团上站起来,却笑出了声音:“这老道士……” 见云持笑出声,宁太子呃然,“大师……” 大师摇头:“天下太平,万物安宁,太平寨仍祥瑞之地,他从那而来,本身就是缘份,再说……” 宁太子急切的想知道下面他要说什么,可是云持又停住了,“大师,再说什么?” “老纳去会会他,也沾一沾太平寨的瑞气。”云持哈哈大笑,竟出了崇云寺。 宁太子看着追随山真道人而去的云持大师,一头雾水,“他们说得到底是什么意思?” “殿下,天色已晚,要不,我们就在崇云寺住一宿?” 宁太子看向侍卫官,“嗯,那就在这里住一晚。” “是,殿下,那小的马上去打点。” 往西的官道上,一行护卫队,两三辆马车,急速前行。 马车内,丫头朝一直不苟言笑的主人看过去,嘴巴张了又张,始终没说出话来,倒是她主人说话了,“问他们前面什么时候有打尖店?” “是,郡主!”丫头连忙伸出头问向外面,“武大人,郡主问前面什么时候有打尖店?” 护卫队长打马过来回话,“回世子妃,还要三十里。” 马车内,陆云妍问道:“也就是说晚上能停下有地方住?” “是,世子妃。” “行,我知道了。” 后面一辆马车上,坐着陆云妍的嬷嬷和另外几个丫头,听说要停下休息,她们都感觉有盼头似的,捶了捶快要散架的身体,“真是作孽哟,有好日子不过,到这路上受颠簸之苦。” 另一个婆子哼道:“我们家郡主还有好日子嘛。” 刚才说话的嬷嬷尴尬的笑了笑。 “白嬷嬷,你也不要觉得苦,等郡主出了头,后面的好日子咱们都跟着沾光。” 白嬷嬷舔了一下嘴,抖胆说道:“张嬷嬷,那你说郡主跑过去能和离成吗?” “郡主想要做的事,都会成的。” 白嬷嬷被这话噻住了,暗暗撇了撇嘴,她想成的事多了,可到最后,大事、重要的事都没成过,能成的还不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再次捶了捶要散的腰,这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阳城三王府 夜色降临,夏宗泽一家吃好晚饭后,带着小白去洗漱,准备睡觉了。 小白撅着小嘴说道:“姐姐呢?” “姐姐回去了呀!” “可我想姐姐。” 林怡然笑眯眯的说道:“明天我们就可以见面了呀。” “真的?” “当然!” “太好了!” 终于哄好了小白,哄他睡好后,洗漱了一番,回到了自己床上,林怡然一边用布擦湿发,一边问道:“看什么呢?” “小白生辰的宴客名单。”夏宗泽回道。 “哦!”林怡然对这些不感兴趣,“帮我擦头发。” 夏宗泽放下名单,伸手接过干布帮妻子擦头发,边擦边说,“没有那家父母像我们这样省心吧,孩子的生辰宴竟什么都没有问,名单拟好了,只看一看。” 林怡然凑了一下肩膀,“我听淑兰说,太子府专门管小白生辰的管事,已经找到范先生和她,他们正在安排最后的事宜。” 夏宗泽咧嘴一笑,“有个哥哥和嫂子,事情有人顶的感觉好像真不错。” 林怡然扁了扁嘴,“我不相信,你没听到外面的流言?” “管那些做什么。”夏宗泽心虚的回道。 “唉……”林怡然长长叹了口气。 夏宗泽停下擦头发的手,好一会没说话,“我说……我说……万一……” “停,不许说万一……” 夏宗泽无奈的继续抬手帮妻子擦头发。 房间内,许久没有声音,直到林怡然的头发干了,夏宗泽才开口,“好了,头发干了。” 林怡然伸手摸了一下,“谢谢夫君大人!” “就你嘴甜。” 林怡然说道:“那当然,让人家做了事,再不说谢谢,下次谁还帮我做呀,夫君你说是不是?” 夏宗泽伸手捏林怡然的鼻子,突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你那个这个月来了没有?” “什么那个……” “就是……就是你们女人每个月都来的那个……”夏宗泽结巴了半天终于把话结出来了。 林怡然回道:“来了呀!” “什么时候?”夏宗泽脸上有明显的失望痕迹。 林怡然回道:“前几天,你跟范先生处理事情没回来的那几天。” “这么巧?” “什么这么巧,我那个很准的,每个月都是那几天。”林怡然哼道:“我当时还纳闷呢,这臭男人非不是知道我不方便,干脆不回来,老实说,你是不是在外面……” “乱说话,我出去不都是跟你报备了。”夏宗泽打断林怡然的话回道。 “哼……” 夏宗泽却不管林怡然哼声,手摸着下巴,“难道是我不够努力,这老二怎么还不来?” “呃……”林怡然这才知道夏宗泽问话的目的,连忙直起身子,挪到他身边,伸手就掐了他一把,“小白周岁还没有过,你乱想什么呢,我可不想两个孩子生得这么近,累人。” “不生得这么近,怎么能多生几个。”夏宗泽边说边扑倒了林怡然,“夏夜凉风习习,真是我们造小人的好时机,小娘子,来吧!” “王八蛋,还化身花花公……”话还没有说完,红唇小嘴已经被男人的薄唇覆盖上了。 夏宝怡回去了,这小两口终于解放了,终于可以在床上肆无忌惮的想干嘛干嘛了。 夏宝怡要是知道自己影响三叔三婶造小人,不知会作何感想。 哈哈…… 林怡然都说了不想这么急造小人,为何夏宗泽还这么急呢? 当然是有私心,他想,现在只有一个孩子妻子舍不得,如果再生一个呢,或者多生几个呢,是不是她就舍得了? 他是这样想了,可事实会是这样吗?一个爱孩子的父母,无论自己生了多少个,从不会嫌多,当然也不会给别人,虽然这个‘给’是过继。 那这个问题倒底要如何解决呢?宁太子想从大师、道长身上得到答案,可这两个老头,在这一件事情上,竟出奇的一致,竟一个也不肯吐半个字。 第二日,是迎接宁太子回朝的日子,盛况当然空前,当然比夏宗泽上次回来,迎接仪式更盛大,更隆重。 更重要的是,宁王亲迎了出来。 这让众大臣们吃惊,他们暗暗嘀咕,一直修道的宁王竟亲自出城迎儿子,真是让人想象不到。 不要说众大臣,就是宁太子本人也没想到。他叩拜在宁王脚下,“多谢父王体恤儿臣,谢父王隆恩。” 宁王双手扶起长子,大笑道:“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宁太子笑回:“是,父王!” 宁王得意大笑,“我没让少府寺的人说,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多谢父王,儿子确实感到了惊喜。” “哈哈……”宁王捋了捋发黄的长须,高兴的问道:“什么时候举行皇位登基大典?” 宁太子不妨宁王问出这样的话,惊呃的竟一时没回答上话。 难道天下太平了,宁太子没有想过这事? 这怎么可能,他当然想过,可是每每想到不作为的父王登上皇位,他就会自动停止不考虑这件事,却没有想到,一向不问世事的父王,竟亲迎出来急吼吼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宁王这个问题不仅让宁太子说不出话来,夏宗泽夫妇同样如此,他们一直不想面对这样的事实,没想到事情竟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面前。 一时之间,整个十里长亭,哑雀无声,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 宁王却像个没心无肺的老顽童,眨眼等长子回答。 等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众人都沉默了,不解的反问,“难道这天下还不是我夏家的?” “……当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 宁太子抚额,说道:“回父王,儿子回来之前,特意绕道崇云寺,去求吉日……” “求到了没有?”宁王急切的问道。 宁太子回道:“回父王,求到了。” “什么时候?” “三月个月后。” “为何这么久?” 宁太子回道:“云持大师说,九月初九,双九,含九九归一之意,喻意这天下归于大宁国是天意。” “哈哈……”宁王捋着黄须大乐,“太好了,太好了,从此就可以以皇帝称天下了。” 林怡然站在侧边,什么都没入眼,宁王那一小撮细黄胡子却不时在她余光里晃动,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胡子,她想到了身体不健康和老谋深算这两个不搭嘎的问题。 在现代时,她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听人家说过,男人胡须发黄是不健康的标志,也有人说,有黄毛胡子的男人,又奸又滑,难道宁王表面无心无肺,实际是个城府很深的老男人,深到连两个儿子都不知? 在百官迎接的当下,宁太子除了表现出风轻云淡,还能做什么呢,微微一笑,“父王说得及是,这国号仍用宁,不知父王意下如何?” “宁好啊,天下太平,万事物宁,多好的寓意!”宁王突然叫道,“万物安宁……安宁……宁啊,儿子,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啊!” 宁太子一本正径的回道,“是,父王!” “哈哈……” 宁王不停的大笑,大臣们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宁王,低头垂目之间,他们相互看了看,又不动声色的各自收回在目光。 对于有的大臣来说,不知为何,听到宁王这样的话,他们内心五味杂阵,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可对有些人来说,真想捂嘴偷乐,宁王做皇帝好呀,他们仍然可以过逍遥日子。 少府许大人感觉氛围不对,轻轻拱手提醒说道:“王上、殿下,吉时已到,还请移驾回宫。” “对,回宫,回宫……”宁王边说边转身。 小白一直站在夏宗泽的左侧边,他有意识用胳膊挡了一下,小儿子被他这样一挡,不留意细看,还真注意不到这个小人儿。 兴奋的宁王不知道是真没有注意到,还是假没有注意到,反正全程没有问过一次,就算夏宗泽他们回来,他也没有单独召见过小白一次,皇宫宴会上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仿佛有个长孙,没什么了不起的。 林怡然倒是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细节,可是太子妃注意到了,宁王没有注意到,真合她意,她不希望三叔的儿子过继,至少现在,她觉得她和太子还年轻,肯定有机会生个儿子,不希望宁王插手孩子之事。见宁王大摇大摆走了,暗暗松了口气。 松口气的人,除了太子妃,还有夏宗泽,虽然他知道这件事迟早要面对,可是能拖一天是一天,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 天监司的人看了看头上的日头,大叫一声,“吉时已到,请王上、太子殿下回宫——” “起驾回宫——” “起驾回宫——” 引赞仪官等人纷纷叫道。 太子回朝,让整个京都忙碌起来,至于各人忙得是什么内容了,就不得而知了。 京都阳城某胡同,这是一个极为安谧的胡同,大白天,整个胡同里,除了狗叫,就是鸟鸣,环境格外幽静,安静的某个院子里,花藤架下,摆着一个躺椅,躺椅上睡着一个年轻公子,只见他脸被一卷书遮着,边上站着两个黑衣仆人。 “公子,宁太子已经回朝了。” “嗯,我知道了!” 黑衣仆人问道:“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呢?” “现在还不是机会。” “公子,那什么时候有机会?” “我正在制造最佳机会。”年轻公子轻启朱唇。 “公子……”黑衣人惊呃看向躺在椅子上的年轻公子。 “我要以最少的人,最小的代价干成这事。” “公子……” 年轻公子拿下脸上的书,直起身子:“你们不必担心,我们的人已经不多了,能少牺牲一个,我就会保全你们一个。” “公子——”两个黑衣人感激的连忙跪下,“能为公子做事,我们死而无憾。” “能不死,当然是活下去更好。” “多谢公子为我们着想。” “不必,作为你们的主子,这是我应当做的。”两个黑衣人被年轻公子扶起来,“你们现下去,小心别让人看到。” “是,公子。” 年轻公子抬头看天,夏日天空,光芒刺眼,让他下意识眯起来,看似平静的身躯里,却有一股仇恨在升腾,亡国之仇,此生不报,此生不休。 太子回朝的庆功宴,王宫里特意办了两次,一次是文武百官同乐,一次是夏家宗室的人同乐,以后又是太子府,一直忙了五天,五天后才消停一会儿。 可是小白的生辰也要到了。 太子妃累得连话都不想讲,微微倚在椅背上,趁着账房的人在对账,她偷偷修憩一下。 宁太子终于从前院书房有空回到内院,还没有跨进太子妃的内室厢房,女儿宝怡站在门口,如小淑女一般迎接自己。 “父王,辛苦了!” 宁太子一直严肃的脸,在看到女儿时,微微绽开笑意,“我家宝怡成大姑娘了!” “多谢父王夸赞!”夏宝怡又再次行了个小礼,一直等父亲进到厢。 “殿下——”太子妃等女儿行完礼后跟着给太子见礼。 “若华——” 还没等太子和太子妃的目光缠绵,夏宝怡从小淑女变成了活泼小子,只见她挥手对仆人说道:“你们都出去,都出去……” “是,郡主……” 仆人陆陆续续退了出去。 夏宝怡嫌退出去的速度太慢,嘟囔道:“怎么一点眼头见识都没有,人家一家三口要大团圆,你们怎么还杵在这里煞风景!” 太子和太子妃惊讶的看向女儿。 丫头嬷嬷们见郡主嫌慢了,赶紧加快动作出了厢房,最后一个老嬷嬷第二只脚刚跨出门,衣袍后襟还在房间内时,夏宝怡已经伸手关房门了,夹住了那片后襟。 “郡主……郡主……老奴的衣服……” 夏宝怡只好又打开门,“涂嬷嬷,我说你动作不能快点吗,没见我想父王想得饭都吃不下?” “呃……”老嬷嬷扯出衣服后襟惊呃的不知要说什么,见自己失礼,连忙要行礼。 “走吧,走吧,涂嬷嬷赦你无罪。”说完,夏宝怡又把门关上了。 太子和太子妃看到这样的女儿,连眼都忘了眨。 夏宝怡却不管,连忙从边上的榻上,拿出布拖,小跑着到了太子跟前,“父王,你坐啊……” “哦!”宁太子被女儿小手连拉带扶坐到了边上的太师椅上。 刚一落座,夏宝怡就蹲下身子,小手伸到他的脚上。 “宝怡你要干嘛?”宁太子惊讶极了,这是自己顶顶宝贝的女儿,怎么能做仆人做的事? “父王,你为国、为家,一路操持,辛苦了,让女儿亲手为你换双舒服的拖鞋!”夏宝怡抬起小脸,甜甜的笑道。 “宝怡……”宁太子被女儿的话感动的哽住了。 太子妃却无奈的笑了笑,这孩子,从三叔家一回来,就给自己换拖鞋,现在……坐到次位,看着她折腾他父王。 “父王,怎么样?舒不舒服,我亲手做的。”夏宝怡给太子换好鞋后,伸手把靴子整齐的放到了门边。 “很好!”宁太子不动声色的看着女儿。 “父王,站起来走几步,才知道舒不舒服!”夏宝怡撅着小嘴说道。 “哦!”贵为太子,即便是女儿,也不能让自己说站就站,就坐就坐的,但宁太子还是听了女儿的话,配合她站起来走了几步。 “嗯,真是舒服!” ☆、第301章 太子一家(加更) 夏宝怡高兴叫道:“父王,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说舒服。” 宁太子笑笑,“听说你在三叔家呆了不少天,是不是?” “母妃——”夏宝怡不满的看向太子妃。 “可不是我告诉你父王的,我们都没时间单独说一句话。” “啊……”夏宝怡皱眉,“三叔不管多忙都会抽时间回后院抱一下小白,陪三婶说说话。” 太子妃余光看了眼太子,朝女儿笑笑,“你三叔有心了!” “三叔还陪我们下棋,还和我们一起跳格子。”想起在三叔家的时光,夏玉怡觉得一切都有意思极了。 宁太子面露淡淡笑意,“这就是你乐不思蜀的原因?” “嘻嘻……”夏宝怡走到父王身边,笑嘻嘻说道:“父王,你得学三叔偷偷懒,把事情给下面的人做,这样就有时间陪我跟母妃啦!” “偷懒,给下面的人?” “是啊,三叔每天回来,三婶都会问一句,公务办完了?不要加班?三叔就会回道,让下面的人去办,什么事都让我来,那还要他们做什么。”夏宝怡学夏宗泽说话的样子,不要说,还真有几分像。 “哈哈……”宁太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父王,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夏宝怡瞪着可爱的杏眼问道。 宁太子心想,我能说你三叔都把事情推给我了嘛,不过面上却说道:“好,我也学你三叔偷懒,多陪陪你!” “还有母妃!”夏宝怡连忙接口说道。 宁太子点头,“好!” 太子妃笑意盈盈的垂下眼。 夏宝怡好像完成了什么大事似的,松了口气,“既然父王答应了,那就从现在开始,我们来下棋,谁输谁下,父王你觉得怎么样?” 宁太子点点头,“好!” 夏宝怡连忙对太子妃说道:“母妃,赶紧拿棋,我叫小橙、小桔准备夜宵点心。”说完提着裙子到门口,开了门缝,叫道:“小橙,等一会送那道酒酿丸子过来。” “是,郡主。” 等夏宝怡回过头来,太子妃已经拿好棋了。 “母妃,让我跟父王先来。” “好啊!”太子妃微笑回道。 宁太子以为是下围棋,结果不是,“这是什么棋?” “五子棋!”夏宝笑道:“就是把五个棋子摆成一条直线,谁先摆成了,谁赢。” 宁太子抚额,这也太简单了吧,不过见女儿兴致高,也不扫她的兴,准备陪他玩几局。 第一局,居然是宁太子输了,“怎么可能?” “哈哈……”夏宝怡大笑,“父王,知道你为何输了吗?” “为何?”没想到女儿还能问出个一二三出来,宁太子感兴趣的反问。 “轻敌。” 可不就是这样的原因,宁太子连连点头,“有长进,不错。” “父王,你应当说‘士别三日,当刮日相看’!” “对,对……”宁太子的笑意从心底透出来。 太子妃感受到了这种笑意,紧绷的身体,也在不知不觉中松了下来,整个房间,气氛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微妙变化。 宁太子伸手拿棋子,准备下一局,夏宝怡小手抢过棋子,得意笑道:“父王,我刚才说什么?” “哦,父王知道了!”宁太子笑着放下棋子。 夏宝怡见父王屁股还坐在凳子上没动,催道,“那你让坐啊!” “啊,坐也要让?” “是啊,要不然,我怎么跟母妃对奕?” 都上升到对奕的高度了,宁太子笑着站起来,“好,好,让,我倒要看看,下一局,我坐谁的位置。” 夏宝怡叫道:“肯定是我赢!” 宁太子挑眉看向太子妃,“若华,把这嚣张的小丫头赶下座。” 太子妃手轻轻抵唇一笑,“跟孩子较什么真!” “母妃,你这话不对,棋局上无大小,你得认真下,才能体现我真实的水平。” 爱女的太子妃没想到女儿说出这样的话,惊讶的失笑,“那母妃手下可不留情了!” “不需要,我相信我自己。” “行啊,宝儿!”太子夫妇齐齐赞道。 太子妃坐到宁太子让出的坐,宁太子就站在她身边,津津有味的观战,结果第二局,又是夏宝怡胜。 “不会吧,小小的五子棋竟让我们两个都折了?” “怎么样,你们女儿厉害吧!” 宁太子拍拍妻子的肩膀,“你起来,让我来!”说完,还有模有样的捋了捋袖子,这动作还是他年少时跟友人们打赌比赛才有的动作,自从十三岁以后,几乎没有过了。 太子妃和宁太子青梅竹马,当然感觉到了这个微妙变化,这不仅仅是个微妙的小动作,还是对年少、对青春、对生命热情的回归。 这种回归的热情也感染了太子妃,看着父女俩下棋,她竟不知不觉的挤到了太子坐的椅子上,一只胳膊不知不觉就搭到了太子的肩头,一种亲昵在不知不觉中流淌、延伸。 宁太子认真了,小丫头当然不是父亲的对手,可是她有她的优势,什么优势呢? ☆、第302章 良辰 称臣 宁太子认真了,小丫头当然不是父亲的对手,可她有她的优势,什么优势呢? 悔棋子,耍赖! 站门外的丫头婆子们,觉得太子妃厢房跟以前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不在威严、寂静无声,显得热闹、随意。 大郡主大呼小叫的声音不时从房间内传出来,“父王,等一下,这步棋我不这样走……” “父王,慢着,我要把棋放那……” …… 开始时,还听不到太子和太子妃的声音,可是没过一会儿之后,太子和太子妃的声音轮流流了出来。 房间内 宁太子捂着棋局说道:“丫头,父王都让你三招了,你还耍赖,说不过去吧?” “我年纪小!”夏宝怡伸手试图穿过父王手捂着的棋局。 “刚才谁说棋局上无大小?” “我有说过这话吗?母妃,你听过吗?”夏宝怡转头龇牙问道。 一会看看太子,这是自己男人;一会儿又看看女儿,这是自己的骨肉,倒底帮谁呢?太子妃准备遁走。 父女俩人同时拽住太子妃。 “不说不准走!”父女俩同时说道。 “呃……我去看看夜宵有没有来?”太子妃笑兮兮回道。 夏宝怡摸了一下肚子,“好像真饿了!” “是啊,我去看看夜宵!”太子妃成功逃走。 宁太子失笑,“等见到你三叔,我要问问你的棋品难道一直是这样?” “父王,你别问,三婶比我还能耍……”夏宝怡捂嘴,“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宁太子摇摇头,放下手中棋子,“好了,今天就到这里。” “是,父王,我来收棋子。”夏宝怡一边说一边动作迅速的收好棋子,等太子妃拿来夜宵时,她已收好棋盘了。 动作这么熟练、麻利,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经常做这事,宁太子再次轻笑一声,心想,也罢,高兴就好,从座位上站起来,“下下棋,居然下出一身汗。” 夏宝怡回道:“这本来就是一项竟技比赛,父王当然要出汗啊!” 宁太子不敢苟同,对他来说,下棋是用来修身养性的,可不是拿来做什么比赛。 夏宝怡也不管她父王怎么想了,“母妃,我只吃一小碗。” 太子妃问道:“你不是饿了吗?” “我要像三婶一样保持好看的身形。” 太子妃觉得眼前有一群鸟儿飞过,这三弟媳妇对女儿的影响可真大,无奈的给女儿盛了一小碗。 吃完后,夏宝怡满足的叹了口气,“母妃,我把父王还给你啦!” “臭丫头,你说什么呢?”太子妃不妨女儿说出这样的话,红了脸。 夏宝怡见母妃神色不自然,连忙凑到太子妃跟前说道:“三婶经常对我和小白说,让我们把三叔还给她,难道母妃不需要我把父王还给你?” “……” 太子和太子妃齐齐失笑,这……让他们说什么好呢,他们确实需要……可是……这种事能摆到明面上说?两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夏宝怡嘻嘻一笑,“好啦,不逗你们了,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不逗…… 太子夫妇再次感到面前有一群鸟儿飞过…… 等夏宝怡走后,热闹的房间突然沉寂下来。太子和太子妃相对一时之间竟无语。 太子妃被太子看得不自在,低头,伸手捋了一下耳边落下的发丝,还没等她捋到耳后,宁太子伸手把落捋到了耳后。 “殿下——” “若华,你的气色真好!”耳畔传来宁太子的声音,有点低哑,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真的?”太子妃仰起脸庞,高兴的问道。 宁太子点点头,“嗯。” “子韬媳妇的方法真管用。” “什么方法?” “喝羊奶,慢跑!” 宁太子轻轻笑道,“今天一个晚上,宝怡的嘴里除了她三婶,还是她三婶。” “是啊,在老三家都不肯回来。” 太子妃都没有发现,她不再板板正正,话语中竟带了女人的妩媚、娇嗔,这些落在太子眼中,让他心猿意马,蠢蠢欲动。 “搞得我也想去瞧瞧老三媳妇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我刁蛮的女儿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早就想见见了,可惜你不在家,我不方便去。” “要不,趁着小白生辰的机会,我们去瞧瞧?” “好!” 一种无声的默契,无形的柔情,在房间内悄悄流淌。 宁太子微微仰头,轻轻说道,“不过,今夜月色正浓,正是良辰美景醉人时。” “子诚……”太子妃的脸红了。 宁太子低一笑,突然一个公主抱,抱起了太子妃。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太子妃本能的双手勾住了太子脖子。 宁太子享受女人如小鹿般的惊吓,低醇说道:“今夜,夜美,人也美。” “太子哥哥!” 几句对话,太子妃三变其称呼,亲昵、浓情时刻,女人的柔美,犹如催化剂,更激发了雄性阳刚、力度之美。 以下省略N字!亲们自行YY。哈哈…… 第二天,小白生辰前,夏家兄弟终于约了时间,碰了一下头。 太子书房 宁太子和夏宗泽二人见礼依次坐下后,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不过这沉默不是尴尬,也不是情淡,而是各自在非凡人生经历之后风轻云淡的人生态度,让他们在一笑之间,都能懂得彼此。 “还好吗?”宁太子作为哥哥,先出了声。 夏宗泽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灿烂真诚,“一切都非常好。” “哈哈……”宁太子被弟弟的回答逗笑了,“你还是这样实诚。” 夏宗泽说道,“本来就是!” 宁太子笑意不减,轻声问道:“因为有妻有子,人生圆满了?” “对,哥哥,是这样!” 宁太子的笑意淡下去,“父王让你把小白过继给我,你是怎么想的?” 夏宗泽抿了抿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然儿说,你们肯定会有自己的儿子,大哥,你还年轻,不需要这么急,真的。” “我懂你的意思了。” 夏宗泽急切的说道:“大哥,真的,等你老到掉牙的那一天,如果还没儿子,我们把孙子过继给你。” 宁太子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先是一愣,后是仰天大笑:“哈哈……” 夏宗泽沮丧的坐在太子对面,微微凝神,仿佛在发呆,根本没有听到大笑的宁太子。 宁太子一直笑到眼泪都出来才停下来,掏出自己的手绢擦了擦溢出的眼泪。 “大哥——” 宁太子深叹了口气:“当别家兄弟为王位,为权力争破脑袋的时候,我们兄弟却在谦让。” “大哥,我真不适合做帝皇。” “这就是你一直不沾事,把事情推给我的原因?”宁太子看向弟弟的目光带着犀利。 “大哥,我真……真不适合。”夏宗泽本能躲避了宁太子的目光。 宁太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轻轻踱到一张山水挂画跟前,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对夏宗泽说:“其实,你一直都很聪明,就算是在治国御人、平衡官场方面,你绝对不逊色于我,可是你从小到大,一直藏拙……” “大哥,我没有……”夏宗泽没想以哥哥会说出这样的话。 宁太子伸手制止,“这是一种你没想过,但确实已经这样做的行为。” “大哥……”夏宗泽非常不解的看向宁太子。 如果林怡然在这里,一定会为宁太子的话做个总结,并用更精准的专业术语来描述,那就是——下意识行为。 夏宗泽的下意识行为中,抛开能摆上台面的说辞,其实还有人性自私、自我保护的一面,怕惹在权力巅峰的宁太子猜忌,他下意识推去了很多事。 这种现象,在权力角逐时犹为明显,就像此刻的宁太子和夏宗泽,他们虽是亲密无间的亲兄弟,但是彼此都是聪明到极至的人物,他们守着各自的底线,努力经营着兄弟之情,让兄弟之情达到了最和谐状态,这就是宁国能夺天下的原因。 而对于普通人来说,下意识行为,其实也无所不在,有时候,在同一件事上,不同的人会出现不同的结果,这其实就是不同的人处理事情时下意识做出的判断,决断,让事情呈现了不同的结果。 而左右、决定下意识行为的就是个体的综合素质,综合素质包括人品、学识、社会阅历等等一切个体涉猎过的方方面面。 所以别去羡慕同一件事,为何别人做的比我好,那肯定是别人有过人之处,哈哈…… 楼歪了,言归正传。 夏宗泽苦涩的站在宁太子身边,此刻对他来说,什么帝王将相,什么权柄天下,都不及儿子小白的一根手指头,小白,我的儿子,为父不能没有你。 宁太子轻轻歪头,看了眼弟弟,“怎么不说话?” “大哥,真的,我说得是认真的,你君临天下,直到老去的那天,我一定把孙子过继给你。” “哈哈……”宁太子再次大笑。 “大哥……” 宁太子收住笑声,再次深吸一口气,再次仰头看画,看着看着,突然转头,“有个神奇的妻子,感觉怎么样?” “啊……”夏宗泽吓得退了一步,“大……大哥你……” 宁太子见弟弟反应这么大,觉得自己吓到他了,连忙笑道:“宝怡口中,整天都是三婶,都是她那些希奇古怪的生活方式,难道平民都是这样生活?” “那个……然儿比其他人能闹腾一些。”真是吓死宝宝了,夏宗泽暗暗呼了口气,他还以为太子哥哥知道了什么,原来是宝怡多说了几次,幸好,幸好! “敢闹腾,那也是你宠出来的吧!”宁太子意味深长的笑笑。 “这个……也没多宠。”夏宗泽不好意思的回道。 “哈哈……”看着窘迫的弟弟,宁太子再次放声大笑,他觉得自己今天的笑声加起来,能赶上一年的了。 夏宗泽没精打彩的叹了口气。 宁太子转身,伸手拍弟弟的肩膀,“托你妻子的福,你嫂子的气色不错,而我……” 夏宗泽倏一下看向宁太子,期盼的眼神直直看过去,“大哥,你身体好了?” 宁太子吐了口气,“有时还行。” 虽然宁太子说得不是那么肯定,可夏宗泽仍然看到了希望,激动的说道:“太好了……然儿她是福星,真的,云持大师、山真道人都这样说,这福气肯定也会传给你的,大哥!” 宁太子点点头,“我感觉到了,她那些稀奇古怪的方式,虽然不成体统,但确实行之有效,替我谢谢她。” “好,好……”想到儿子有可能不要过继,夏宗泽咧开的嘴就没有合过。 事情仿佛说开了,夏家兄弟好像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再次落坐时,气氛很快不一样了。 夏宗泽直接开口问道:“大哥,云持大师说九月九日的日子适合登基?” 宁太子点头,“是这样。” 夏宗泽顿了一下,“也好,三个月时间,足够父王准备的了。” 宁太子回道:“我已经让许大人为父王登基做准备了,并且准备再调一些人手,一起着手准备登基之事,这是大事、要事,来不得半点马虎。” “嗯。” 宁太子眯眼想了一下,说道:“子韬,在父王登基之前,我可能要大动京都官场了。” “大哥,是要动一动了,整个京都官场,一片乌烟章气,萎靡不堪。” “可是子韬,动了以后,人呢,这才是我最忧思的地方。” 夏宗泽回道:“大哥,这两年,先攻下的属地,几位得力干将都在陪养人才,我想到时能顶上一批。” “太好了!”宁太子高兴的说道。 “我会让范先生把几个府城培养的人才整理一份资料给你。” “好”宁太子问道:“主要是陵国的江城、应城、吴国的通城、苏城是不是?” “对,这几个城池是我最先打下的,发展比其他地方要早一些,民众生活安稳,有财力和物力培养人才。” 宁太子点点头,“这样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想了想,夏宗泽问道:“舅舅那边,你准备怎么处理?” 宁太子抚额,“如果让你处理,你会怎么处理?” 夏宗泽摇了摇头“可能不是那么好动的。” “这个我知道,自从母妃去逝后,父王就一撅不振,不过问朝政,舅舅在朝堂经营数十载,不能说根深蒂固,但也绝对不简单。” 夏宗泽说道:“还有,天下刚太平就处置自己的亲舅舅,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这真是我顾虑的地方,所以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既能让他体面的下了台,又能顾全……” 宁太子的言下之意,夏宗泽懂,“要不找两位先生商量商量!” “行!”宁太子回道。 太子妃卧室门口 都快巳时正了(大概上午十点钟),太子妃还没有起床,双荷急得在卧室门口转了几圈,再次低声询问值守的小丫头,“你确定太子妃没有叫人?” 小丫头摇头,“没有,我警醒着呢。” 双荷叹口气,“好吧,那就再等等!” 卧室门内 太子妃刚刚从床上坐起来,拍了拍还有些昏沉的头,轻移双腿,准备下床,“咝……”感觉双腿之间一阵刺痛,太子妃咬牙屏住出声的小嘴。 昨天晚上真是太疯狂了,竟然跟殿下纠缠了一整夜,想想都感到面红耳赤,都是一个孩子的娘了,这样做是不是太…… 抬头看了看沙漏,发现时辰都快到正午,居然睡到这时辰了,真是……真是……太失体统了。 作为太子府的当家主母,除了生病,平时,都要在卯时正(相当于现代早上6点)准时起床,吃早餐,然后当家理事。 太子妃既感到幸福又有些负罪感,连忙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坐到铜镜前理云鬓时,发现自己脸色红润,气色竟是出奇的好,好像回到了二八芳华之时。一切都真好!总算否极泰来,太子妃面露笑意! 开公国府 文国公夫人非常担心二女儿云妍,想让长子带人去追回女儿,可是却看不到人,到了儿子的院子,“世子爷呢?” 守门小厮回道:“回夫人,小的职低位卑,世子去哪,还真不知道。” 文国公夫人阴了眼贫嘴的小厮,小厮吓得连忙缩头蜷下身子。 文国公夫人又找了几个打听,结果都不知道世子爷去哪了,气得叫道,“来人……” 世子管事回道:“夫人……” “把人给我找回来。” “是,夫人!” 儿子靠不住,文国公夫人只好让仆人去文襄候府打听,老嬷嬷回来启禀道:“回夫人,文襄候府的人说,护卫队送回消息说世子妃一切都挺好,快要到平国原城了。” “平平安安就好!”文国公夫人双手合起,听说女儿平安,一颗心总算安了一些。 “行,你下去吧。” “是,夫人!” 不一会儿,别一个回事嬷嬷到了文国公夫人跟前。 文国公夫人连忙问道:“雷家什么态度?” 回事嬷嬷吞吞吐吐回不出话。 文国公夫人怒骂一句,“哑巴了?” “回……回夫人,雷家人不同意。” “为何不同意?” “他们……他们说高攀不起小郡主。” “高……”文国公夫人气得肝疼,捶了锤心口,“行了,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 文国公夫人疲惫的捋了一把脸,想给小女儿找个像样的婆家,结果,能看上眼的,人家竟嫌弃自已,难道文国公府已经到这步田地了,竟让这些清贵之家看不上眼了? 遥远的北方,燕国 卫国小王爷带着金银珠宝、锦缎珍玩到燕国隐世大族——方家提亲。 方家家主亲自面见了卫小王爷。 “晚辈给方伯伯见礼了。” “卫小王爷快请起。” “谢谢方伯伯。” 方家家主方简箴笑眯眯的捋着不长的美髯,仔细看了看玉树临风的未来女婿,真是越看越喜欢,不错,不错,诗儿的目光还真是不错。 哈哈,方老爷,不是你女儿眼光不错,而是人家卫小王爷眼光不错,盯上你家女儿了,你是不是搞反了? 方简箴笑道:“坐吧,小王爷!” “多谢伯父。” 招呼客人坐下了,方简箴也坐下,笑着开口道:“听说小王爷前些年一直在外面游学?” 褚凤章心虚回道:“是,方伯伯。” “好啊,我最欣赏这样的年轻人,我家咏言也被我赶出去了,听说现在混得不错。”儿子有出息,方简箴感到自豪。 褚凤章感觉自己后背开始冒汗,面上堆满了笑。 方简箴问道:“我听诗儿说,夏三王爷愿做你们的媒人?” “回方伯伯,是的。” 方简箴再次捋起美髯,“如果我没猜错,我们燕王的称臣书已经要到宁国阳城了。” 褚凤章拱手回道:“我这次出来,有两件事,其一,是向令媛提亲,其二,提完亲后,带着父王的称臣书前往宁国阳城。” 方简箴点头,“一个月前,宁太子扫平平国原城时,这天下趋势已经明朗了,是到称臣的时候了。” “是,我父王也是这样说的。” 方简箴说道:“不知道,宁国正式登基的日子有没有定下来?” “我听人说,已经定下来了,宁太子正在拟召书,通告天下。” “好,好,这天下终于要太平了!”方简箴叹道,也是他们方家出世之时了。 宁国阳城 四月二十五日这一天,阳城三王爷府,已经进入最繁忙状态,寅时初(凌晨三点钟)王府内的大小管事已经全部起床,各就各位。 王府里里外外,角角落落,都是护卫值班,王府后门口、角门,在凌晨时分,达到了最忙状态,所有喜宴要用的食材都要今天早上之前,全部到位。 整个胡同排满了前来送食材的大小商家。林怡然穿着王妃家居服,站在门口朝外面看了一眼,问道,“都验过了吗?” “回王妃都验过了,没有问题。” 林怡然微颔首,“南先生,辛苦你了!” 这是夏宗泽身边幕僚当中的一个,经过商,走过关口,做过大掌柜,在这方面有经验,让他管喜宴食材之事,再好不过了。 “为王爷做事应当的。” “那你忙,我到厨房内部看看。” “是,王妃!” 王府厨房有三、四个,有大、小,正、私之分,此时,所有厨房内外都挂满了大红灯笼,人来人往,忙碌成一片。 厨房大管事正在和宫里来的御厨说什么,见王妃来了,连忙带着宫里来的御厨过来行礼。御厨显得有些傲慢,行礼时手里居然拿着片鱼的刀。 上官淑兰马上皱眉,看了眼林怡然。 林怡然明白了这是不尊重自己,抬眼就对大管事边上的一位中年男人说道:“冯管事,换掉此人!” 太子府来的冯管事微微惊讶了下,不过他马上听从了林怡然的意见,挥了一下手,“换掉茅御厨。” 来时,太子妃和太子就关照过自己,唯三妃命是从。 御厨嚷道:“你们敢,我是王宫御厨……” 林怡然冷冷看过去。 冯管事挥手对身边人说道:“还不动手!” “是!”站在大管事身边的护卫,马上上前夺了此人手中的片鱼刀,夺完后,拖着他出了厨房重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林怡然威严的抬起眼,看向众人,“认真做事,守好本分,该你们的一分都不会少,但倘若有人想在这里出幺蛾子,我劝你们还是好知为之。” “是……”众人齐齐跪下,行了大礼。 “免礼。” “谢王妃!” “好好做事!” “是,王妃。” 林怡然带着上官淑兰转身闻开了正厨,去了大厨房。 太子府冯管事暗暗咋舌,这是平民王妃? 是不是搞错了,通过这段时间接触,他发现三王妃做事不仅比一般当家主母来得更谙熟,甚至显得比一般贵妇更干练、决断。 就算是比太子妃也毫不逊色,甚至隐隐比太子妃还有章程、条理,好像是经过多年培养一样,真是奇也,怪也。 ☆、第303章 吃牛(加更) 人嘛这种生物,从来只信服比自己能干、比自己强大的人,连太子府来的冯管事都俯首贴耳了,那还有谁敢怠慢的呢?除非不想混了。 厨房、宴席区,就这两个地方走下来,等林怡然回到自己厢房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左右,妈呀,从凌晨三点到九点,整整六个小时,连一口水都没时间喝,苦死宝宝了。 “香兰,小玉,赶紧上早饭!” “已经来了,马上就到。” “真是饿得能吞下一头牛。”林怡然拍着饿扁的肚子叫道。 小白听说母亲回来了,刚巧从外面进来,听说母亲要吃牛,连忙叫道:“母亲,我也要吃牛。” “哈哈……” “小心牛吃了你。”林怡然乐不可吱的说道。 小白半仰头,想了想产道:“可是母亲,你不是说牛不吃人的吗?” “呃……哈哈……”自己挖的坑把自己人埋了,林怡然弯腰抱起儿子,在他小脸上亲了又亲,“我的宝贝儿了……为了你生辰,你母亲可三个时辰没吃饭了,都饿扁了。” 小白的牙已经有八颗了,最近不太流口水了,自己不流了,倒是嫌弃他老娘的口水了,老娘亲完后,他伸出小手抹了抹脸颊。 林怡然瞪眼,又亲了亲他,亲完后,按着他小手,不让他擦掉,“你要是敢擦掉,今天晚上不让你睡我的床。” 听到这话,小白小手停止挣脱,不仅不抹脸了,还伸出双手搂住林怡然的脖子,“母亲,母亲……”叫着就亲了两口。 林怡然得意的挑挑眉,小屁孩,老娘还治不住你! 亲完后,她问:“小白,饿不饿?” 小白摸摸小肚,摇摇头,“不饿。” 林怡然转头问道,“他吃过点心了?” 桂姑姑点头笑回:“是的,王妃,小白喝了碗豆浆,吃了一块糕点,又吃了点水果。” “难怪。”林怡然叫道:“不管了,我要吃了,臭小子,下地玩去。”她放下儿子,让他自己玩去了。 小白也不闹,院子里来了几个道贺的将军夫人,他们带了孩子,几个孩子正在一起玩,他转到房间拿了自己的玩具夹在腋下,小腿拔拔的又跑了出去。 桂姑姑朝林怡然行了礼,连忙跟了出去。 这时,桌子上的饭菜都已经摆好了,林怡然对上官淑兰说道:“一块吃!” “是,王妃!” 和林怡然生活了一段时间,上官淑兰也不客气了,坐到桌子上,和林怡然一起吃饭,吃完这顿,估计要到天黑才能吃上一口。 其他跟着办事的丫头、婆子在专门的饭厅里吃了饭,饭碗还没放稳,外面管事们就找过来了,新一轮忙碌又开始了。 此时,林怡然主要是接见家眷,各式人等都有。 林怡然抬脚就要往内院正厅去。 上官淑兰连忙叫道:“王妃,正服!” 林怡然怡停住脚,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看早就在边上候着的丫头们,“要多久?” “回王妃,很快。” “好” 六月底的天气,其实已经很热了,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真让人觉得王妃这职业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林怡然穿王妃正服,上官淑兰把她下面的行程,大略的说了遍,“王妃,你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见等将军夫人们,有几个已经等在客厅了,她们的孩子正在跟小公子玩耍。” “嗯,我知道了!” “第二件事是,见完将军夫人们,就是京城正五品官员……” …… 上官淑兰回事的速度几乎跟林怡然穿衣的速度是同步,等她衣服穿好了,她的事也汇报完了,不急不徐,干干好。 如果把她放在现代,绝对是最顶极的公关经理。 王妃林怡然被女官、嬷嬷丫头们簇拥着去向内院正厅,只见她身穿是正红色宫装,宽大裙幅逶迤身后,雍容华贵,墨玉般青丝,云鬓高挽成高椎髻,端庄高雅气自华,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因儿子小白生辰,平民王妃林怡然这算是正式进入宁国京都贵族名流圈了,她将以宁国最尊贵的王妃面对众生。 第一拔登门送贺仪的基本都是夏宗泽手下有品极的将军们,他们带着家眷进了王府,将军们在外院面见王爷,女眷们由王府专门的丫头婆子带到了王妃跟前,有一些将军夫人们已经跟林怡然打过交道了,算是熟人了,不过以前都是在营地,不讲多少规矩,可今天她们步入的是王府,一进门,就被庄严肃穆的氛围唬住了,吓得连忙拘紧了身子,只管跟在仆人后面,连眼珠子都不敢乱动。 幸好,王妃还是她们的王妃,即便穿着正式的王妃宫服,她的笑容仍然那么亲切。 “各位,不必拘束,请随意!” “多谢王妃!”众将军夫人齐齐回礼。 ☆、第304章 操心 一起 王宫太后殿 老嬷嬷正在问太后,“启禀太后,不知王长孙生辰的礼物……” 王太后老眼抬都没有抬,茶杯刚离开嘴唇,宫女连忙抬手接过来,放到边上的茶几上,另一个宫女立即上前用帕子拭去太后嘴角的茶渍。 老嬷嬷弯腰躬身恭恭敬敬的站在边上,头都不敢抬。 六月天气,盛夏炎炎,外面火热火热的,可是大殿里却凉爽宜人,几个铜柱里放了不少冰块,不时有宫人察看,如果有冰化了,马上就放掉水,重新放入冰块,保证殿内凉爽宜人。 老嬷嬷心想,明天就是王长孙的生辰了,太后还不让我们把礼单传到少府寺,好像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 终于,太后开口了,却是说道:“让王上来见我。” “是,太后。” 太后身后的宫女马上出了殿门到门口吩咐专门的宫人去叫王上。 御书房 宁王和自己长子一坐一站,大眼瞪小眼已经很久了,内侍大总管憋在角落,一动也不敢动,见门口有太后宫的跑腿小太监,那叫一个高兴呀,老娘哎,终于有借口打断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了。 大总管酝酿了一下情绪,开了口,声音不高不低,“王上,太后殿来人!” 宁王黄稀胡子翘了翘,“你说不过继,就算我能饶过你,你王祖母都不会饶过你。” 宁太子弯腰行礼,“父王,王祖母那里,儿子亲自跟你去一趟,儿子亲自来说。” “你……”宁王见拿太后都没能逼儿子松口,黄稀胡子又翘了翘。 “还望父王成全。” 宁王冷哼:“要是三年后你生不出儿子怎么办?” “回父王,那我就过继。” “可到那时,小……” “小白——” “小白都大了、都懂事了,你还怎么养熟?” 宁太子眯眯一笑,“回父王,我可以过继子韬的小儿子。” “啥,子韬媳妇又有了?” 宁太子想找块豆腐撞撞,自己不过说上句,没想到父王这么快接上下句了:“这……我还没有问。” “你……搞了半天,原来子韬小儿子跟你儿子一样,连影都没有。” “父王,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有儿子的。” 宁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挥了挥手,“得了,我也懒得管你们了,随你们去。” “父王……” “不想听废话,赶紧去太后那边,早说早了事。”宁王一边说一边从龙椅上出来。 宁太子跟着宁王去了太后宫殿。 太后看到父子两人一起来,对儿子不冷不热,可是看到长孙,那一脸的褶子都开了,满脸都是笑意,“子诚,过来,坐到祖母身边来,让祖母瞧瞧,是不是瘦了,黑了!” 宁太子感到自己一头黑线,“祖母,孙儿从平国一回来,就给你看过了。” “哦,哦……是,祖母年纪大了,早忘了。” 这话倒是让宁太子听得动容,微微一笑,挨着王太后坐了下来,“祖母,你不要操劳,静心照顾自己才对。” “唉……”王太后叹了口气,“那能不操心呢,就拿你的事来说吧,胡氏到现在还没能给你生出一个儿子,你说我急不急?” 宁太子垂下眼皮。 王太后说道:“子诚啊,你别嫌祖母唠叨,既然胡氏生不出,那我们娶良娣(太子妾的称号,太子妾中品级较高者,地位仅次于太子妃)” “祖母,我答应过母妃,此生绝不娶良娣。”宁太子从凳子上站起来,躬身行礼。 王太后不满的看了眼孙子,又瞄了眼自己儿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吧,子诚。” “祖母……” “既然你都答应了,我总不能跟一个……坐吧,坐吧……” “谢祖母体谅。” 王太后说:“既然这个方法不行,那你总得纳几个小妾为你开枝散叶吧,你怎么连小妾都不纳?” “祖母,府里有小妾。” “就那几个,算什么,赶紧再纳,一直纳到生出来为止。” “是祖母。” 宁太子见太后这样说了,还以为她不会提过继之事,没想到…… “子诚啊……” “祖母……” 太后身子微微前倾:“你是老大,按道理,这长子长孙应当是你生才对,可现在老三家先生了,不如把老三家的过继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祖母……”宁太子头疼,开口道:“祖母,我对父王说过了,如果三年后,我还没有儿子,我愿过继子韬的儿子。” “还要三年这么久?”太后不满。 宁太子回道:“祖母,孙儿现在三十岁还不到,将来有的是机会。” 太后说道:“子诚啊,我们皇家跟平民百姓不同,现在生不了,等将来再生,子嗣……” 宁太子打断她的话说道:“祖母,我知道,我只要三年,三年后,如果没有儿子,我一定过继。” “你……”看着固执的长孙,王太后想发火,可是孙子已经大了,已经不是自己发火就能制住的,没精打彩的说道:“行,我记着呢,三年。” “对,祖母,三年。” 正在王府处理事情的林怡然没想到,也没根本想不到,自己儿子小白差点不是自己儿子了,她的一个喷嚏没忍住,转头打了出来。 上官淑兰连忙问道:“王妃,你怎么啦?” 林怡然低声回道:“身上里面的衣服全湿了,冰放在后面,大概浸了凉气。” “那小的赶紧让人把冰盆拿走。” “不要,这样热的天,大家都吃不消。” 上官淑兰感激的看了一眼王妃,“小的知道了。” 一直到天黑,林怡然才结束她作为王妃的一天。 还没有到卧室房门口,林怡然就叫道:“先别开饭,我要先洗澡。” “是,太子妃!” 林怡然连忙钻到洗漱房洗头洗澡,一把澡过后,才觉得自己活过来。汲着拖鞋,擦着湿发,林怡然出了洗漱房,开口便问:“小白呢?” “回王妃,已经睡了。”桂嬷嬷回道。 “这么早?” 桂嬷嬷笑回:“今天可能皮实了些,累得困了。” “是不是跟将军的孩子们?” “是,王妃!” 林怡然说道:“我们小白需要玩伴了。” 上官淑兰回道:“听说范先生已经开始物色了。” “先生动作这么快?”林怡然惊讶说道。 上官淑兰笑道:“不是先生动作快,而是有意者已经找上范先生了。” 林怡然皱眉,“这么就被盯了?” 上官淑兰笑道:“王妃,难道没有发现,今天来的将军夫人,或是低品级官员的夫人都带了三到五岁的孩子过来。” “我还以为小白生辰,大家应景!” 上官淑兰摇摇头,“没那么简单,王妃。” 林怡然叹气,“我出生草根,这些事情还真不懂,以后,你多提醒我一下。” “是,王妃。” 儿子睡了,林怡然既觉得轻松,又觉得空落落的,浑身不得劲,“王爷呢?” “小顺刚才来回过了,王爷还有小半个时辰。”门口小丫头回道。 林怡然叹道:“哦,那我就等他一起回来吃。” “还在卧室吗?”上官淑兰问道。 “嗯,我现到床上躺一会,实在太累了。” 几个小丫头听了林怡然的话自去忙了。 上官淑兰准备把明天的事情再跟王妃说一下,跟着她到了床边,林怡然问道:“是不是要说明天的事?” “是,王妃!” “别说了,那张表我已经记到心里了,明天早上起床后再看一遍。” “辛苦王妃了。”上官淑兰准备退下去。 林怡然打了个哈欠,伸手拍了两下,“别走,眼我说说话,我怕等王爷回来睡着了。” 上官淑兰哑然失笑,“可小的不知道王妃想听什么。” 林怡然一个吹欠未打完,瞄了一眼上官淑兰的肚子,“比如,你有没有怀孕?” 上官淑兰连忙回道:“回王妃,这两年,我不准备怀孕。” “啊,为何?” 上官淑兰回道:“王妃,你身边最得力的小兰姐已经有孕了,我再生孩子,你怕是不方便。” “这……”林怡然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你……是怎么想到的?” 上官淑兰微笑回道:“这些事,我母亲都有交待过。”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这么通透。”林怡然赞赏的点点头。 “王妃谬赞了。” 林怡然随口问道:“那你婆婆会不会催你?” “婆婆被夫君送回老家了。”上官淑兰有此不好意思的回道。 林怡然问道:“怎么没听你说过?” “这是夫君一早就决定的事,走到半道上时,他手下有一个百卒长想回家,刚好顺路,夫君就让他帮忙一起把老夫人和小姑子带回家乡。” “哦”林怡然心想,肯定不是顺路,盛硕已经是正五品武官,是个将军,叫个把人送自己老娘回家的权力还是有的。 不过这样也好,一个糊涂的老娘带到形势复杂的京都来,就那对会作的母女,最后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回去好,乡村小镇上总是简单,能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上官淑兰觉得有些难堪,“王妃,不是夫君不……” 林怡然伸手制止,“没事,一家有一家日子,无可厚非。” “多谢王妃体谅。” 林怡然摇头,“我不迂腐,不会用孝道压人,一家人总要心往一处想,脾性相投才能把日子过好。” “是,王妃,就是这个理儿。”上官淑兰突然觉得郁结于心的结打开了。 说实在话,于私心,她当然希望夫君把难相处的婆婆和小姑子送回老家,可是从孝道上来说,他们夫妻二人做的极为不妥,先不要说婆婆和小姑子是亲人,就算是外人,他们也不应当把一个老人和一个未婚姑娘单独送回老家,这太自私了。 不过为了婆婆和小姑子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再好些,男人让护送她们回老家的百卒长娶了小姑子,并举荐他到地方衙门里做捕头,方便帮忙照顾婆婆,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但他们其实做的是不对、不好,现在听到王妃的话,突然想明白了,是啊,儿子在这边努力上进,可婆婆却一直做南辕北辙的事,怎么能行呢? 这时,夏宗泽从外院回来,跟林怡然一样,带着一身疲惫,林怡然也不跟他多话,“赶紧先进去洗漱。” 上官淑兰行礼道:“王妃,小的先退了。” “行,赶紧去休息。” “多谢王妃。” 等夏宗泽洗漱出来时,林怡然差点睡着了。 “要是困了,你先睡,不要等我。” “没事,不等你,我更睡不着。”林怡然边说边下了床,“我刚才让人摆了饭,赶紧过来吃吧,吃完赶紧睡,明天更忙。” “嗯,我知道!”夏宗泽点头说道,“宫来刚才来人了,父王和太后明天都会过来。” 林怡然抬头,宁王来,她倒不意外,可是太后过后,她有些惊讶,一般人上了年纪,不会轻易走动,在古代犹为如此。 能让太后动身,除了小白是王长孙后,他们特别看重外,难道还有自己不知的事? 夏宗泽见林怡然一直看向自己,“吃饭啊!” “太后也来?” “嗯,她老人家一直惦记着长孙,早就想看了。” “可……我们回来进宫时,也没……” “吃饭……”夏宗泽打断了林怡然的话,那时,太后不瞧长孙,是因为想把长孙过继给大哥,自己不听话,跟自己拗着劲呢,现在能过来,应当是大哥说了什么。 “哦……”林怡然见男人不想说,但脸上也没有特别的神色,心想,小白是安全的吧。 太子府 太子从王宫回到府里,一家三口吃了晚饭,和女儿闹腾了一会,女儿去睡了,情浓意切的太子夫妇做了夫妻之事,又是一场酣畅淋漓。 直到子夜,这对夫妻才抱在一起,有空把话家长。 太子妃钻在太子怀里,咧着嘴角说道:“子诚,不知为何,我感觉我们儿子已经到我肚子里了。” “是嘛!”宁太子的语气显得很兴奋。 “嗯!” 宁太子微微叹气。 “子诚,你怎么啦?”难道是自己的话说得过头了,太子妃担心的问道。 宁太子说道:“今天在宫里,父王、太后,都逼我过继小白。” 太子妃紧张问道:“那现在呢?” “我对他们说给我三年时间。”宁太子回道。 “子诚——” “别担心,你不是说儿子已经到你肚里了吗?” “子诚……”太子妃苦笑一声。 宁太子安慰:“我们得相信子韬媳妇是个福星。” “好,相信三弟媳。” 六月夜晚,星空灿烂,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淡淡的光像轻薄的纱,飘飘洒洒的,映在长亭边上的河面上,像撒上了一层碎银,迷幻朦胧。 清风阵阵,带来惬意凉意,长亭外,树叶随着清风发出轻轻的“沙沙沙”声,悦耳怡人。 山真道人和云持大师坐在小亭里,就着月光,听着清风下棋,平和、安然,飘然物处。 无聊的清风,一会看看棋盘,一会儿托腮,看向长亭外,仰望星空,静谧而美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清风不知不觉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你小徒睡着了,还要下吗?”云持大师问道。 山真道人微微一笑,“下啊,怎么不下,咱们一直下到城门开。”说完,打开行李包,拿了一个小毯给清风披上。 云持大师轻轻一笑,“好,那咱们两个下到城门开,到三王府讨杯喜酒喝。” “这就对了。” 云持突然抬起眼皮,看了眼天空,“今夜的星空似乎与往常不一样。” “哦,有什么不一样?”山真道人笑问。 云持大师感慨道:“夏夜星空,令人眷恋、敬畏。星空给我们的不只是辽远、开阔,更是心胸的一种博大,心灵的一种豁达。” “大师说得没错。”山真道人的脸上充满淡然笑意,“纷争了两百年的大周朝终于要被太平取代了,生灵涂态的杀戮终于结束了。” “是啊,终于于结束了。” 云持和山真道人相视一笑,那笑中都是你我都懂的了然。 “哈哈……” “哈哈……” 二位窥破天机的一道一僧放声大笑。 笑声在静谧夏夜,透过月光从林,一直达到天际,突然之间,天空仿佛突然更明亮起来,星月争相辉映,倾洒大地,抚尽万事万物。 阳城某个普通小院里 有一对男女在床上运动,不过他们的运动不能叫夫妻之事,也不能唤人伦之乐,而是叫行苟且之事。 苟且之后,男女相拥。 女人开口问道:“花郎,你什么时候娶我?” “等我回老家。”男人在胡若沁的头顶低低回道。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问男人的家世,胡若沁继续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老家,你的老家又在那里?”她以为男人又会敷衍她,没想到,男人这次很爽朗,竟回答了她的问话。 花郎回道:“我在这边生意还没有做完,我老家,上说不是对你说过了吗,在扬城。” “就是那个富甲天下的扬城?” “对。” 胡若沁笑道:“怪不得你这么会做生意,原来你是那里人。” “沁儿,最近,你回娘家了吗?”花郎突然问道。 胡若沁摇头,“没有。” “为何不回?” “没脸回。” 花郎怜惜般说道:“让你给一个死人守节,这本身就是一种残忍,你又何必自责?” 胡若泌窝在男人怀里,没接男人话,她不敢说,是自己死活要嫁给病秧子,是自己死活不在乎未来……想着想着,她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花郎在女人头顶亲了一下,低低哄道:“乖,听我的话,不管孩子做错什么,爹娘永远都会选择原谅。” 胡若沁伤心道:“我父亲已经过逝了,只有一个老娘。” “那就更要回家看看老娘。”花郎说道。 胡若沁担心问道:“我娘会见我吗?”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爹娘永远会选择原谅自己的孩子。” 胡若沁沉默了。 就在花郎想继续劝说时,她开了口:“好,我听花郎的。” 俊俏花郎在胡若沁看不到地方勾嘴一笑,回家好啊! 渐渐的,远方无边的黑暗,渐渐消退,启明星慢慢升起,宁静而祥和的一夜过去了。 六月二十六日,是夏三王爷长子生辰,这一天估计是除了登基大典外最热闹、最盛大之事了。 阳城四方大门缓缓而开,开启了新的一天。 城外长亭 山真道人和云持大师两人最后一子也落定了,相视一笑,“城门开了!” “那咱们的棋局也平了。” “哈哈……” “哈哈……” “那咱们一起。” “一起!” 两位仙风道骨的大师一起出现在城门口时,虽然很多人并不认识他们,可是仙气、道骨、慈眉,让人们很快猜出了他们是谁。 “天啊,这道长莫不是传言的山真道人?” “这须白眉长的大师莫不是云持大师?” “哇……” “老天……” “两位大师竟一同出现在阳城……” ☆、第305章 赶上(加更) 城门不远处,十多辆马车疾驰而来,甩马鞭的车夫不时叫道:“让道了,让道了,麻烦大家让让道!” “这是谁家的马车啊,这么横,看来权位不低。” “咦,我看这马车样式,不似我们大宁国权贵的马车。” “那是谁的马车?” “好像是燕国……不对,也好像是卫国……” “倒底是那国的?” “哎呀,我们大宁国北边,除了燕,就是卫,还能有谁,肯定是他们家当中的一个。” “去你的,这个谁不知道啊……” …… 人群低低的议论声不时从窗口飘进来,卫小王爷褚凤章咧嘴一笑,“看来我还不够招摇,竟然有人不认识我的马车……哎呀……”他胳膊上的肉被人拧了一圈。 “你刚才说什么?”方咏诗威胁问道。 “没……没说什么呀!”卫小王爷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扳开未婚妻方咏诗的小手。 “哼,你要敢再向花孔雀一样招摇,信不信我让人把你变成太监?” “信,信……” “哼!”方咏诗转身挑起骄窗帘布朝外面看过去,“太好了,我们终于赶上小白的生辰了。” 卫小王爷在方咏诗的背后做了个鬼脸,臭丫头,等大婚后,看我怎么整你。 方咏诗突然转头,“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啊……” “可我怎么感觉你说了?”方咏诗不相信的问道。 “没……绝对没……” 卫小王爷你都耸成这样了,你确定,大婚后能振夫威? 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如此好玩又混不吝的卫小王爷竟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厉害婆娘,你说这能怪谁呢? 哈哈…… 三王府 和昨天一样,凌晨三点,整个三王爷灯火通明,但人群显然没昨天忙了,因为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现在只要做最后的检查,只等天亮后,迎接各方客人的到来。 夏宗泽夫妇没像昨天凌晨三点起床,今天直到凌晨五点才起床,起床后,两人各自看了自己的行程以及注意事项。 林怡然遇到不懂的还问了几句,夏宗泽一一作答,微微笑道,“别担心,要是有什么拿不准的,端着脸就行了。” 听了夏宗泽的话,林怡然故意做了个板正脸的动作,“是不是这样?” 夏宗泽乐得龇牙,“对,差不多!” “要是这样,那王妃岂不是很好做,肯定有人嘀咕,这妃位我也能做。” “哈哈……那让她试试,看看好不好做?” 林怡然唬了一眼,“你敢!” 上官淑兰已经候在卧室门口了,等他们两口子的俏皮话说得差不多了,挥了一下手,守门丫头轻轻推开了房门,等在门口的各式丫头婆子们列队鱼贯进了房间,打扫的打扫,帮王爷、王妃上妆的上妆,更衣的更衣,一切忙而不乱,显得井井有条。 今天的主角夏蕴和小朋友还在呼呼大睡,桂姑姑叫了两次都没有醒,无奈的站在边上等着。 夏宗泽和林怡然已经收拾齐整,准备吃早餐,“小白呢?” 香兰回道:“桂姑姑叫了两次没醒。” “没醒?” “是,王妃!” 林怡然觉得有些奇怪,“不应该啊,这小子昨天还说今天要早早起床,居然睡到现在还没有醒,我去看看。” “我也去。” 夏宗泽夫妇一起去了小白卧室。 桂姑姑见王爷夫妇来了,连忙行礼,“王爷,王妃——” “还没醒?” “是。” 林怡然走到小白床边,看到儿子面向里面睡,弯腰探头朝床里边看了看,这一看忍不住要大笑,不过生生憋住了。 “小……”夏宗泽刚想叫,林怡然伸手制止,“嘘……”然后勾了勾手,意思让他过来看。 夏宗泽的好奇心被妻子吊上来了,轻手轻脚走到床边站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臭小子,多大的人,居然学会装睡了。” “装睡?”桂姑姑倒是没想到。 “可不是!”林怡然笑兮兮的说道,“不仅眼捷毛动,眼皮下的眼珠子也在动。” “啊……”桂姑姑拿着小白的衣服连忙过来,“我来给他穿衣。” “等一下。”林怡然制止。 “王妃——” “我们说话都说成这样了,这臭小子还一动不动装睡……”林怡然思索了一下,把小白从头看到脚,突然……她明白儿子今天早上为何不起床了。 “怎么啦?” 见林怡然神色变了,夏宗泽紧张的伸手抱了小白,结果小白居然赖在床上不动,“我不要起床。”睁开眼一边叫一边在他父亲手中挣扎。 “小白这是怎么啦!”夏宗泽紧张的脸色都变了。 林怡然翻了个白眼,呶了呶嘴,示意夏宗泽看他小屁屁附近的床席、小单被。 “呃……原来尿床了。” “我没尿——”小白呼一下坐起来,朝父母瞪眼。 林怡然真想大笑,可她知道小孩子也有自尊,并且这自尊比大人强烈的多,连忙弯下腰伸手抱他,“是啊,我们小白怎么会尿床,他一直是个乖孩子,都会主动叫人,是不是?” 小白依然挣扎,不让母亲抱,可母亲的怀抱实在太有吸引力,他撅着小嘴半推半就进了母亲的怀抱。 夏宗泽看到床席上的水渍,这臭小子,尿个床怕什么,竟装睡不起来了,真是…… 桂姑姑连忙让小丫头拿衣服的拿衣服,换床席的换床席。 林怡然自亲上阵哄着小白,给他脱湿了的睡衣,又帮他洗了小屁屁。 直到衣服都换上了,小白还在念叨,“母亲,我没尿床。” “可是母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尿过床,怎么办?”林怡然笑眯眯的对儿子说道。 “……母亲……”小白漂亮的丹凤眼感觉不可思议的看向母亲。 “没关系啊,小孩子都有尿床的权利,我们大人是不会看不起尿床的小孩的。” 小白小手放到嘴里,在辨别他母亲说的话,“真的吗?” “当然……” “可我一直会叫的……” 林怡然微笑说道:“母亲知道你昨天晚上为何不叫了?” “为何,母亲?”小白觉得母亲好厉害,连这个知道。 林怡然回道:“因为昨天白天你跟小伙伴们玩得太累了,睡着了。” “太累了,就不叫吗?”小白觉得不解。 “当然了!” “哦!”小白撅嘴,双手搂着母亲的脖子,“母亲,母亲……” “怎么啦,宝贝?” “你可不能告诉别人。”今天刚到周岁,尿床的小白竟懂害羞了。 林怡然笑着亲了一口儿子,“母亲谁也不告诉。” 小白像是放下了什么心头大事,转头对父亲说道:“父亲,你也不许说。” “好,好,知道了,父亲肯定也不会说。” 等多年以后,夏宗泽夫妇想起小白周岁生辰这一天的事,头一件就是尿床装睡,这小子太可爱了,有没有! 尿床风波终于过去了,一家三口终于整好装,吃好早餐,开始正式迎接客人们的到来。 六月,盛夏炎炎,艳阳高照之下,整个三王府,庄严肃穆,富丽堂皇,热闹非凡。 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精美的亭台楼榭散落在王府内美化美奂。 整座王府内,花园、小径、甬道……满眼都是绿,或墨,或清,葱葱茏茏,葳葳蕤葳,尽情展现着生命的繁盛。 走到甬道通往外院的月亮门,夏宗泽弯腰抱起儿子,对林怡然说道:“小白,我带到前院了。” “要注意多给他喝水,不要贪凉。”林怡然叮咛道。 “嗯,我知道了。” “小白,跟着父亲要乖,知道吗?” 小白乖巧的点点头,“是,母亲!” “好吧,赶紧去吧。” 夏宗泽抱着儿子依然走着方正的官步,丝毫不减他的偏偏风度,俊美端仪。 林怡然转身朝内院正院而去,雍容华贵的宫装在走动之间,尽显威仪。 三王府正门前立着两尊威风凛凛的大石狮子,守门士兵穿着崭新的军服,手执红樱枪,头戴银灰色的头盔,庄严肃穆。 正门此刻已经大开,接待宾客的引赞、官员、幕僚已经全部各就各位,准备各式客人的到来。 ☆、第306章 蹲下 媳妇 太子府 夏宝怡已经催父王、母亲多少次了,“母妃,你们快点呀,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小白了,怪想他的。” 太子妃无奈摇头:“你这孩子,都跟你说了,平时早点晚点没事,可小白生辰这么大的事,咱们得按规矩来,不能提早,也不能推后。” “母妃……”夏宝怡撅嘴。 见女儿生气,太子妃只好安慰:“别急,还有一会功夫,我们就出发了。” “哇,太好了,太好了!” 宁太子一直坐在边上,微微闭目,任由女儿闹腾,他现在已经习惯闹腾的女儿了,她要是安静了,反而不习惯了,真是……他面带笑意幸福的享受着生活的乐趣。 文国公府 陆云瑶也一直催着文国公夫人:“母亲,你怎么还不出发?” 文国公夫人说道:“你以为我不急吗?可你哥哥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你问嫂子呀。”陆云瑶不屑的叫道。 世子妃抬眼看了眼刁蛮的小姑子,继续垂下眼皮。 文国公夫人听了女儿的话,看了眼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媳妇:“要是问她能有用,我还在这里急?” 陆云瑶嗤声说道:“嫂子,你也管管哥哥!” 世子妃轻声回道:“嫂子无能,管不住你哥哥。” “你……你真是无能,连个男人都管不住,要是我,肯定把男人管得服服贴贴的。”陆云瑶不知所谓的说道。 世子妃低下头,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冷冷笑道,追着男人跑,男人也不要你,还敢放这样的撅词,真是怎么蠢死的都不知道,还把男人管得服服贴贴的,真是不要笑掉我的大牙。 见媳妇低头装死,文国公夫人也觉得女儿这话说得不妥当,低斥道:“一个未嫁小娘子乱说什么呢?” “母亲,本来就是这样。” “你……行了,少说两句。”文国公夫人不耐烦的朝外面看了看,正准备叫人再去看看国公爷和世子爷有没有回来。 外院传话进来,“夫人,国公爷和世子爷已经直接去王府了,让你现在就过去。” 文国公夫人气得鼻子能冒烟,可是在媳妇和女儿跟前,她只能忍着脾气,说道:“行,我知道了。” 文国公夫人带着媳妇、女儿只好自己去了王府。 大将军府 大将军夫人胡氏到老夫人处请安,顺便告知婆婆要去王府贺喜。 老夫人看了昨天刚回来的女儿,对老大媳妇说道:“老大媳妇,老大不在家,要不让若沁跟你一起去,好作个伴。” “娘……”胡夫人差点没叫出声,可她真不想跟婆婆多说什么,冷下脸,“娘,不是我不带小姑子,王府的喜贴上没她的名字,我不想让人看笑话,要是小姑子不怕笑话,你让她自己去。” “老大媳妇,你怎么说话呢?”老夫人阴沉下脸。 胡氏冷冷回道:“娘,我一直不会说话,你也是知道的,实在对不住了,鸿涛不在家,去王府,我还得为鸿涛请个礼去,就不陪你了,我先走了。” 胡氏给婆婆行了个礼,看都没看小姑子一眼,就离开了老夫人院子。 “你给我站住……站住……”老夫人敲了敲自己拐仗,可是媳妇头也不回的走了。 “母亲——”胡若沁双眼含泪,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模样。 老夫人哭道:“苦啊,儿子不在家,媳妇拿我不当人啊……” 胡若沁挽着伤心的老娘,“母亲,不要伤心了,我听人说,大哥要回来了。” 老夫人停止干嚎:“你啥知道的?” “我……”胡若沁不自在的笑笑,“昨天回来,在花园里,听下人们说的。” “哦,我还以为你有门道。” “母亲,去不去三王府不打紧,女儿只想在家陪陪你。”胡若沁伏在老夫人腿上说道。 “我的儿啊,真是苦了你,嫁人竟……”老夫人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母亲,不怪你,怪我不听你话,太任性了,造成如今的结果。” “沁儿,我的儿……” 听到女儿忏悔的话,老夫人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你这个死丫头,但凡听我一句,何苦落到今天和离这步田地。” “母亲,女儿错了……” 果然无论孩子怎么样,父母都会选择无条件的原谅,胡若沁用‘诚心’的态度让母亲原谅了自己‘年少无知’,博取了一个母亲爱女的眼泪,使老母更偏向她这个可怜的女儿了。 三王府 巳时正(相当于现代十点钟,)几乎所有道贺的官员、亲朋好友都到了,就差大人物压轴了。 大家都知道大人物是谁,都拥在正门口没敢进去,一直等着。 文国公到时,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从马车下来时,受到众人观瞻,文国公仿佛又回到了权倾朝野最辉煌的时候。 众人见三王爷的舅舅文国公到了,于情于理都应当上前见礼。 “文国公——”大家齐齐拱手行礼。 文国公边走边抬手回礼,“大家客气了。”踱着官步走在众人之间,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真好啊,可惜……他想想就恨,这两孩子怎么这么快就长大了,居然孩了都有孩子了。 文公国世子跟在他父亲身后,跟着抬抬手,一路混到了正门,行完礼后,站在他父亲身后,偷偷打了个哈欠,真是太困了,要不是王府有事,他觉得自己一定要睡到太阳落山才够过瘾,等太阳落山后,再去找乐子,夜夜笙箫的滋味太消魂了。 不一会儿,太子一家马车也到了,当大家看到太子携太子妃出现在众人眼中时,都惊诧不已,躺在床上的太子妃已经绝迹京城名流圈子了。 八年了,大家几乎都忘了太子妃的存在,虽然从去年下半年起,听说太子妃身子转好,但她几乎很少出现在哪家宴请、花会当中。 今天见到她,脸色红润,气色绝佳,才真实的感觉到,传闻是真的,太子妃的病痊愈了。 “臣等恭迎太子——” “恭迎太子妃——” 众人连忙上前按等级高依次排列,齐齐行礼。 “各位不必多礼。” “各位不必多礼。” “谢殿下,” “谢太子妃。 听说太子妃来了,林怡然已经亲迎上来,笑意盎然:”弟媳给太子妃请安!“ 太子妃连忙弯腰上前,实打实扶起这个神交很久,却几乎没见过面的三弟媳妇,林怡然给她的第一感觉是:爽朗、大气,端庄的笑意藏不住随性、率真,果然见信如见人。 ”三弟媳——“太子妃双手握住林怡然的手,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紧握当中,”谢谢你!“ 林怡然知道,太子妃谢的是那些信,嫣然一笑,”不,我要谢谢你,让你操劳了。“ 太子妃明白,三弟媳妇这是谢自己为小白生辰所作的准备,”客气了,三弟媳。“ 一对妯娌,两个宁国身份尊贵到第二、第三的女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外面天热,咱们进去坐。“林怡然热情邀请道。 夏宝怡站在边上不高兴了,”三婶,这是不是你所说的喜欢厌旧?“ ”呃……“林怡然失笑,”没有啊!“ ”还说没有,一直握着我母妃的手不放,都不理我。“ 林怡然眨了一下眼,心想,小姑娘,你那只眼睛看到是我握住你娘不放的,明明是你娘抓着我不放嘛。 太子妃内心尴尬,面上却不动声色,悄悄松了三弟媳妇的手,转头朝女儿笑了一下,心想,真是亲生的,关键时刻站在母妃这边,好样的,闺女! 夏宝怡倒不是有意袒护母妃,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确实是林怡然紧握太子妃的感觉,哈哈,要是让太子妃知道,不知作何感想。 太子妃轻轻提醒道:”王上、太后还没有到,我们就在这里等。“ ”好!“林怡然从善如流。 夏宗泽抱着小白正在跟宁太子见礼。 宁太子回到京都后一直忙于各种政事、应酬,还真没有见过小白,当他第一眼看到小白,那感觉……滋味……真是酸甜苦辣一言难尽。 可是不管那般滋味,当他看到弟弟面上幸福的骄傲时,他为之动容了,微微笑道,”大名……“ ”夏蕴和,小名小白。“夏宗泽骄傲的回道。 ”我记得你……“ ”我的战马也叫小白。“夏宗泽不好意思:”我和小然第一次相遇,是战马小白结的缘,所以……“ ”哦……“宁太子意味深长的笑笑。 哦,众人内心都这样想道,怪不得叫了个这么奇怪的名字,原来竟是这样呀! ”殿下,请里面坐。“ 宁太子摇头,”不了,父王、太后差不多要到了。“ ”哦,那等父王、祖母到了一起进去。“ 夏宝怡对林怡然和太子妃说道:”我不进去,我找小白去。“说完,转身就到夏宗泽身边,”三叔,你放小白下来呀。“ ”姐姐,姐姐……“小白看到夏宝怡高兴的双眼发亮,蹬着小脚就要下来。 看到姐弟有爱,宁太子微颔首。 众人看到此景,内心早就八卦上了,不知道传言是不是真的,太子什么时候提过继之事呢? 儿子在自己怀里呆不住,夏宗泽只好放下儿子,放下后,双手还扶了一小会儿,等儿子适应站立才松手。 等蹲着的弟弟从地上站起来时,宁太子内心不是不震惊的,对于一个贵族,还是像他们这样的王族来说,他们从不随意蹲下,犹其像今天这样正式而隆重的场合。 宁太子感受到了弟弟对儿子宠爱的程度,如果万一……想要过继弟弟的孩子,怕是……他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地,幸好自己现在好了,真好! 夏宗泽一个蹲着扶儿子的动作,不仅宁太子会有想法,其余人等也都非常惊讶,他们都感觉到了三王爷对儿子的宠爱。 文国公的老眼眯了又眯,从宁太子扫到夏宗泽,又从夏宗泽扫到宁太子,要不是人多,他能仰头大笑,太有意思了,太好玩了,好啊,这样好呀,我倒要看看你们兄弟俩人怎么抢儿子…… 咦,一个蹲的动作会引发人这么多想法吗? 不知大家有没有留意到,前一段时间很火的‘*州蹲’,据说某知名人士蹲下抱孩子,被当地媒介大肆吐嘈,说到当地都这么久了,仍然改不了这个土动作,国外人士亦对这个动作充满了鄙视,认为这是低等人才干的事,他们*州人就不会干这个事。 这其实是个误区,不过是个动作而以,跟高低贵贱没关系,只跟生活习惯有关,但在古代,有威仪的王候贵族确实是不会随意下蹲的,这真是身份的表现,但夏宗泽不仅做了,而且做得非常自然,关切,除了溺爱儿子,他们想不出别的解释。 小白见到姐姐,高兴的要去搀姐姐的手,可夏宝怡一直逗他玩,让他碰到,却马上又迅速拿开,跑开几步,又停下让他碰到,反反复复,小白笑呵呵的追逐着。 姐弟二人你追我赶,竟到了王府门前台阶下的开阔地上皮闹了。 林怡然肯定是不会阻止孩子玩乐的,夏宗泽见儿子这么开心,也忘了阻止。 太子夫妇就夏宝怡一个孩子,虽然是女孩,但也宠得不得了,嘴上说规矩,实际上看到孩子开心,他们也忘了规矩。 看着两个孩子嬉闹,到让等待王上、王太后的无聊人们有了消遣,大家都乐呵呵的看向那两个孩子,而将军们的孩子当中,有几个跟小白熟的,也忍不住跑了下去,混在一道玩了。 整个王府前因孩子们的嬉闹,那热闹中多了数不清的真诚、喜悦。 在这样的氛围当中,爱热闹的褚凤章到了,看到马车外孩子们闹腾的玩着,他提着袍角跳下了马车,连过来候仪的引赞都没有理,直接叫道:”小白……小白……“ 玩闹的小白停住了,不过他似乎记不得面前的漂亮哥哥是谁了? 呃……褚凤章要是知道小白把他当哥哥,不知作何感想,不过他不管,咧着一口白牙,那充满亲切感的笑容感染了每个在玩闹的孩子,他们都感到了善意,都拥到他身边。 大一些的孩子问道:”你是小白公子什么人?“ ”我是小白的叔叔。“ ”叔叔?“ ”是啊,小白,凤叔叔啊!“褚凤章边说边弯腰伸手去抱他,他转头看向父母,见父母满脸笑意,好像并不阻止来人,潜意识里,那本能的警觉没了,任由褚凤章抱起他。 ”哇,小白,几月不见,你都这么重了,我都快抱不动你了。“褚凤章大叫。 小白咧嘴笑笑。 边上的小孩叫唤道,”真羞羞,连个孩子都抱不住,真羞羞……“ 褚凤章那里真抱不动,不过是见面跟小白热络的话,这些皮孩子,转头朝他们做鬼脸,唬得孩子们笑着闹着在他身边转圈。 褚凤章觉得自己的头能被这些皮孩子转晕。 台阶上,很多人都认识卫小王爷,也都知道他的脾性,”卫小王爷还是这样活泼、爱闹。“ ”是啊!“ …… 方咏诗没管闹腾的未婚夫,在引赞的带领下,上了台阶,和林怡然见了礼,”给夏王妃见礼了!“ ”客气了,方小姐!“ 方咏诗说道:”路途太远,父母没能来,还望王妃见谅,他们让我代问王爷、王妃安!“ ”谢谢伯父伯母,也代王爷和我问伯父伯母安。“ ”好,多谢王妃!“ …… 站在女眷人群当中,陆云瑶见姓方的女人还跟褚凤章混在一到,竟然一起来王府贺喜,这脸还要不要了,气鼓鼓的站着,要不是门前都是王公大臣,估计就要上前骂几句,喝几声了。 褚凤章正要抱小白上台阶跟夏宗泽见礼时,被突然安静的人群弄得发蒙,怎么回事?顺着人群的目光,他转过身,哦,我当怎么回事了,原来是山真道人和云持大师到了。 夏宗泽兄弟愣了一下,他们没想到,一僧一道,两位得道高人会亲自登门,这得多大的福气,相视一眼,连忙迎了下去。 太子兄弟动了,其他人当然也跟着动了,都下了台阶。 林怡然也看到二位大师了,见太子妃好像不认识,笑道:”山真道人,云持大师。“ ”竟是他们二位?“太子妃惊讶极了,内心第一反应,能同时见到他们二位,是莫大的福份吧。 女眷们也下了台阶。 山真道人和云持二人已站在褚凤章身边,正乐呵呵的逗着小白。 ”小娃子,张开嘴,让爷爷看看你的牙有几颗了。“山真道人笑眼眯眯,花白的胡子在说话之间一动一动,有趣极了。 小白听了他的话,不仅不张嘴,还用小手捂嘴,”我为什么要给你看?“ ”呃……“从没有被人拒绝过的山真道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仰头哈哈大笑。 小白见他仰头笑,那花白的胡子也跟着翘起来,好有意思,忍不住伸手一把抓住,还拽了几下。 ”咝……呀……疼……“山真道人本能把头往前送。 ”哈哈……“见老道士疼的样子好玩,小白笑了。 这下到好,头往前送,看到了张嘴大笑的小白,一口小牙全被他看到了,”哈哈……果然已经长了十颗。“ 大笑的小白倏一下松了胡子,双手捂嘴,一脸懊脑,一副我不应该上当的样子。 ”哈哈……“山真道人得意的挑眉,”小屁孩,想跟我斗,你还嫩着呢。“ 众人都看着一老一小闹腾,简直不敢相信,仙风道骨、神秘莫测的山真道人竟如孩童一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老仙童? 林怡然没翻白眼,微撇一眼,”我说道长,我家儿子本来就嫩着呢,你好意嘛?“ ”哈哈……“山真道人再次哈哈大笑,”我跟云持打赌,说你儿子口中肯定长了十颗牙,他不信,这下你总该信了吧,云持——“ ”阿弥陀佛,老纳信了!“ ”老和尚,我赢你一局哟!“ 云持淡然一笑,”是!“ 宁太子轻轻一笑,”二位大师今天能来,真让子诚感到意外。“ ”难道三王府没酒?“山真道人仿佛惊讶的反问。 ”有,当然有。“宁太子笑道,”欢迎二位大师,这酒想喝多少有多少。“ 山真道人眯眯笑:”我说太子殿下,今天的主人应当是你弟弟吧。“ 夏宗泽连忙说道:”哥哥帮我办的。“ ”友兄悌弟,好!“山真道人咧嘴朝小白笑笑,”小白你说是不是?“ 小白小头直摇,”听不懂!“ 抱着小白的褚凤章,见小白又让老道士吃瘪,不厚道的笑了。 山真道人哼道:”你别得意,要不了几年,几个小子闹得你想爬墙头。“ ”呃……“反应过来的褚凤章叫道:”我不生儿子,我生女儿。“ ”哈哈……“山真道人大笑,”老天叫你生儿子,你就生不出女儿。“ ”啊……那我有没有女儿?“褚凤章一脸紧张的问道。 山真道人挑着眉,一脸你求我啊,求我我就说。 还没等褚凤章思考要不要求老道时,小白开口了,”肯定有,就是我媳妇。“ ”呃……“褚凤章惊叹着下意识就看了眼脸已经红成猴屁股的未婚妻,这女儿还没生呢,就被别人订了? ”呃……“夏宗泽夫妇心想,我们什么时候对这小子说过媳妇之事了,周岁就懂娶媳妇,难道知道将来男多女少,媳妇不好娶,先订一个? ”呃……“山真道人和云持两个老头,不是相视一眼,而是几眼,这娃怎么这么有意思,竟知道对方肯定会有女儿? ”呃……“ 众人叹,不会吧,我们家的女儿怎么办?我们都等着公子小白长大啊,等着他做女婿啊!这……这……竟被卫国人捷足先登? 太……太……不上道上了,还让他们怎么活? 只有太子夫妇没有惊呃,他们内心是失落的,犹其是太子,遇过山真道人,亲求过云持,可这两位嘴紧得跟葫芦似的,锯都锯不开。 看着能生几个儿子的卫小王爷,宁太子内心一片苦涩。 众人围在两位大师身边,看着山真道人逗小白,就连外面值当的侍卫也伸头瞧过来,一时之间,竟忘了还有两个最大的人物没出场。 快要到宁王府门前了,前面开道的侍卫官跑过来说道:”王上,王上……“ ”何事?“ ”宁王府竟没有人迎过来?“ ”啊……“宁王嚯一下揭起帘子,”竟有这等事?“ ”是,王上……“ 宁王拧眉,”去打探一下,出了何事?“ ”是,王上。“ 不一会儿,侍卫官回禀,”回王上,众人围在两位大师跟前,竟不来行礼,要不要治他们大不敬的罪?“ ”大师,什么样的大师?“宁王好奇问道。 ”听说,一位是山真……“侍卫官的话还没有说完,皇撵前的侍人还没有伸手扶人,宁王已经自己跳下撵了,刚跑了几步,发现什么不对劲,连忙转了回来,干嘛呢?原来是找太后了,只见宁王朝太后凤撵跟前跑过去,”母后,不要让人打扰前面,你自个儿到老三家门前。“说完又跑了。 ”自个……“太后能被儿子的话气得冒烟,”怎么回事?“ 侍人马上回道:”回太后了,两位得道大师正在王府眼前,王公大臣们都围在那里,想请大师给我们算上一卦。“ ”真是胡……“太后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停住了,”算卦?“ ”是,太后!“ ”快扶我下去,我要为子诚算卦,看看我的大曾孙子什么时候有!“ ”是,太后!“ 王太后忘了礼仪规矩,让宫人扶着,快速凑热闹去了,都忘了,让人把这两位大师叫到跟前,可怜的老太太,也是求曾孙急切吧,都忘了摆谱。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威仪的三王爷跟前,一时之时,竟跟市坊街集差不多,热闹中竟透出令人捧腹的随性。 山真道人和云持大师被众人围着,因为随意说了卫小王爷有几个儿子,结果有些大胆的王公大臣,也不管太子在不在场了,当场帮家里还没生儿子的婆娘、儿媳妇求子。 ”大师……帮我算算,我命中有子吗? “大师,也帮我算一卦,我家有儿子吗?” …… 当然,没人敢求官运亨通,只求了最安全的子嗣。 ☆、第307章 暗示(加更) 人群外,守值的士兵见有人要往人群中挤,刚想问是那个府的,有没有拜贴,跟着宁王后的御林军掏出自己的腰牌。 守值士兵吓得啪就跪下来,“恭……恭迎圣上!” 站在最外围的是官职较低人员,有些人可能还没见过皇上,宁王伸手扒他们时,他们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别挤,别挤……”忽然听到士兵下跪的声音,惊得转身,居然听到士兵叫圣上…… 是啊,这时辰,圣上该到了啊,再仔细一看,可不就穿着明皇的龙袍。 此刻,如果有航拍的话,三王府门前的景像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从外到内,人群依次落跪,就是牌倒掉一样,齐整整,一圈圈,跟训练过一样有序。 最后,只余两个人没有下跪。 宁王哈哈大笑,迎了上来,“山真道人、云持大师咱们终于见上面了。” “圣上——” “圣上——” 两位大师转身面朝宁王,各自行礼。 宁王大叫:“老三——” “父王,儿臣在……”夏宗泽上前一步回道。 “你怎么不早说?” 夏宗泽连忙回道“回父王,儿臣并不知道两位大师会过来参加小白的生辰礼。” 宁王不相信的看向夏宗泽。 山真道人捻着胡须说道:“圣上,确实是我不让子韬说的。” 宁王不满:“道长,你可知道,寡人想见你很久了,如果不是这身份,寡人早就去找你问道了。” “圣上,贫道道行浅薄,当不得圣上亲临问道!” “不,不……当得,当得……” 宁王刚想跟山真道人细说问道之事时,太后拄着拐仗过来了,“两位大师,快快帮我算一下,我家大孙子什么时候有儿子?” 娘呀,太后的话犹如平静的湖面投了一块大石……不,是巨石,砸得湖面波涛汹涌,暗流涌动。 两位大师齐齐给太后请安,“太后——” 太后笑眯眯说道:“二位大师,哀家早闻你们大名,可惜一直无缘得见,没想到今天能有幸见到了二位,真是太好了!” “太后言重了,我们也只是方外之人罢了,当不得什么大名。”云持大师谦虚回道。 山真道人也说道:“是啊,太后言重了!” 可能真是太想大孙子有子嗣了,太后竟等不得,竟在如此场合,再次开口问道:“请问二位大师我大孙子他子孙运如何?”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唰唰的看向二位大师,都凝气屏神等待答案。 不知为何,在此刻,宁太子特别不想提这个话题,虽然他也很急切,特别想知道答案,可他知道答案有两种可能,如果答案…… 他希望那个不能承受的答案,让他一个人知道就好,让他一个人默默承受即可,不要让世人来笑话自己,笑话他夏宗诚连个儿子都生不出,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 太后这样急切,不顾场合,让原本有了信心的太子妃,压力突然一下变得非常大起来,她感觉自己好像喘不过气了,悄悄把手放到了心口处,不知为何,她特别想逃。 夏宗泽先是跟众人的反应一样,特别想知道哥哥有没有儿子,可是转念之后,他觉得现在来说这事极为不妥,抿嘴,一时之间,竟不知怎么阻上祖母的问话。 对于古人,犹其是王公贵族,子嗣之事根本不是一个女人的事,也不是夫妻二人之事,而是一个家族大事。 宁太子生儿子,还真不是他个人之事,还真不可能像他想得那样,让他自己承受就好。 林怡然就站在太子夫妇身边,当然感觉到了两人的变化,可她不是古人啊,她是现代人,她觉得要不要生孩子,生几个孩子是人家小两口的事,凭什么要别人掺合,要是二位大师是求财的神棍,她一点也不担心,神棍一定会说得金主心花怒放,子孙满堂。 可山真道人和云持大师连自己是小鬼都知道,大概是知道宁太子究竟有无子嗣的,她看向二位大师,发现他二人相视一笑,同时转头,朝太后只笑不语。 “大师这是何意?” 知道大师不会回话的林怡然连忙上前,笑道:“回祖母,他们二人笑了,这就是这个意思。” “笑了就这个意思是啥意思?” “祖母,一般笑意代表什么?” “好事啊!” “那祖母,你懂了吧?” “啊……”太后被林怡然成功的饶懵了。 林林怡然一边懵太后,一边朝褚凤章看过去,暗暗使了个颜色,让他把小白抱过来。 褚凤章是何人啊,马上领会意思,把小白抱了过来,开口就道:“太后,章儿给你请安了!”说完要放下小白行礼。 小白却不肯下,跟着叫了句,“给太后请安——”小孩子一本正径学大人,那样子要多可爱有多可爱,终于把沉在等答案中的太后拉了回来。 “大重孙子,你叫我什么?”太后好笑的问道。 “给太后请安!”小白萌萌的学着褚凤章的腔调。 “哈哈……”太后忍不住笑了,“哎哟喂,我的大重孙子,你可真有乐子。” 小白咧嘴一笑,极讨人欢心。 没听到答案,太后的心情还是失落的,笑过之后,伸手摸了一下重长孙的头,“多几个这样的你该多好。” “我有很多弟弟。”小白得意的咧嘴说道。 “很多……”太后高兴的转头问向大师,“人家都说小孩子的嘴很灵光,是不是真的?” 云持大师笑道:“回太后,你老人家福寿延年、子孙满堂。” “哦,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听说自己有很多重孙子,太后被云持说得心花怒放。 既然云持都开口了,山真道人也说道:“心意、念想、世事——得失无意,宠辱不惊,凡事只要自然就好,顺其自然,一切方能水到渠成。” 听完山真道人的话,林怡然眉角一动,暗示啊,赤裸裸的暗示啊,这臭道士,干嘛遮遮掩掩的,害得大家都坠在云雾里,搞得太子好像生不出来似的,搞什么玄机? 呃…… 山真道人说了什么,让林怡然觉得是暗示呢? ☆、第308章 大结局(一) 是不是有人已经猜出来了呢?哈哈…… 不过其他众人有没有猜到呢?林怡然的目光悄悄扫了一圈,发现大家好像并没有猜出来,犹其太子夫妇,虽然他们好像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但她仍然能感觉到他们情绪的低落。 林怡然偷偷动了动眉,也许他们没玩过藏头字的游戏,哈哈,那就慢慢得惊喜吧!好像也不错哟! 不管怎么样,两位大师把太后给哄住了,而我们今天的主角——小白,也把他太祖母哄住了。 夏宗泽见儿子这样调皮,摇头失笑,“小白,该叫什么?” 老子要发飙,小白咧开十颗小米牙甜甜一笑,老老实实叫道:“太祖母——” 太祖母这个三个字,林怡然大半个月前就开始教了,聪明如小白,小脑袋转了几下,马上知道了,这个银白老婆婆就是自己最尊贵的太祖母了。 “乖,大重孙子乖……”此刻,享受天伦之乐的太后早就忘了其他事,只管当下,这心情一高兴,马上甩手,“嬷嬷,赶紧把那个上好的玉牌拿过来,我要亲自为大孙子带上。” “是,太后!” 被两位大师这么一搞,王府中午的正宴一直到未时初(相当于现代下午一点)多才开席,这时,大家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原本想在宴席上搞人情、打交道的各式人等,实在没力气搞了,一时之间,酒桌上到是少了很多虚伪的客套,大家只管填饱肚子。 宴席之后,今天的小主角——夏蕴和小朋友就正式登场了,开始抓周。 什么叫抓周,大家应当都知道,陈设的大案上摆上各式各样有寓意的吉祥物件,或是跟职业有关的东西,一般有印章、笔、墨、纸、砚,这此东西,喻义不是做官就是做有学问的人; 也会放一些如算盘、钱币、吃食、玩具,还有玉佩等东西。 但是,小白的父亲是谁啊,除了王爷身份,还是赫赫有名的战神,陈设的大案上又怎么能少了刀、枪、剑、矢呢! 还没等主持抓周的福气夫人把他抱上桌,我们小白已经急着叫了,“弓箭……弓箭……” 大家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把通身如翠的玉雕小弓箭,和几样兵器放在一起,玲珑透剔,华贵精美。 太后先笑了,“好,好啊,跟他父亲一样,将来做个大将军!” 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前来参加宴席的王公大臣们暗道,难道真不过继,可二位大师刚才不言不语,难道说,并不是太子没有子嗣?他们搞不明白了。 众人相视一眼后,连忙附合太后,笑道:“是啊,跟王爷一样,做个名动天下的战神。”这是叶妃的父亲叶大人之言。 文国公挤兑了一句,“天下都太平了,我觉得战神之名大概是越不过他父亲了。” 叶大人假笑一句,心里暗骂,你个老匹夫,我不过说个应景的话而以,心里不服气,问向二位大师,“二位大师怎么看呢!” 云持笑而不语。 山真道人捋须说道:“小孩子对什么都好奇,大家莫急,再往下看。” 果然,站在案桌上,小白玩了一会玉弓后,又对一个象牙制九连环感上兴趣了,解来解去,怎么也弄不开,索性一屁股坐在桌子上,聚精会神玩这东西了。 众人惊讶,难道小公子将来是个纨绔子弟? 呃…… 要是林怡然知道众人这样想,非跳脚不可,你们才纨绔呢,你们全家都纨绔! 宁王一直缠着山真道人问修道之事,和二人大师低低耳语,心思全然不在小白身上,才不管众人如何想呢! 被夏宗泽请来主持小白生辰的雷夫人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引导小白抓其他,“小公子,小公子……” 小白被慈祥的声音唤得抬起头。 “这个好不好玩?”雷夫人拿起一副仙童采玉图,问向小白。 小白咧嘴一笑,“好玩!” 雷夫人还以为小家伙不理她呢,没想到竟非常配合,高兴的脸上褶子都笑开了。 众人纷纷被一老一少乐到了,纷纷赞美,“小公子脾气温和,将来定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是啊,肯定的……” 小白出生就是王候贵胄,大家没法再往高处说了,要往高处说,就是太子,就是未来皇帝了,可这能说吗,当然不能,所以只能说脾气了。 林怡然听到众人赞美之词,作为人母必然是骄傲的,可她知道,这些话只能听听,然后一笑而过,不会较真放到心里,这些赞美都是场面赞美,不是什么真心赞美。 站在她身边的太子妃情绪一直不高,大概是受二位大师的影响,要不要告诉她,可要是自己猜错了呢? 林怡然有些纠结,习惯性用手指划下巴。 “弟妹,小白他真可爱!” “哦,是……” 太子妃以为林怡然会谦虚,那曾想……内心苦涩一笑,“真希望我也……”她到底没敢说出口。 “大嫂肯定会有的。” 一直盯着可爱小白的太子妃倏一下转过头,盯向林怡然,把她吓了一跳。 见林怡然被自己吓到了,太子妃有些不好意思,低低说道:“对不起!” 太子妃失落的情绪如此明显,林怡然忍不住开口了:“大嫂,真的,我看你气色这么好,说不定孩子已经在你肚子里了。” 太子妃也是这样以为的,可二位大师就是不开口,她已经不自信了,“可是大师……” “山真道长已经说了呀!”林怡然靠近太子妃,压低声音提醒道。 “啊……”太子妃差点失态,可她到底是太子妃,应对紧急事件的能力还是顶呱呱的,压住了兴奋之心,连忙确认:“你……是怎么听出来的?” 林怡然余光扫了眼周围,发现上官淑兰已经有意无意把人群隔开了,低语道:“藏头字!” “藏头?什么意思?” “还记得山真道人说的那句话吗?” “心意、念想、世事——得失无意,宠辱不惊,凡事只要自然就好,顺其自然,一切方能水到渠成?” “对!” “心是第一字,想和事都是第二个字,最后一个成,心想事成?” 林怡然朝兴奋转过头来的太子妃肯定的点了点眉毛。 哦……大家都说弟妹是个有福之人,果然如此,果真如此……太好了! 太子和夏宗泽站在靠近小白的地方,一直看着淘气可爱的小白,看他嫩乎乎就想让人亲一口的小脸颊,看他乱动的小手,忍不住想去咬一口,看他在案桌上不听子韬话到处乱窜的样子,真想上前一把抱住他,轻轻拍他的小屁股,真想…… 失落的收回目光,余光中居然发现妻子和弟媳交头接耳,不仅如此,妻子还显得很兴奋。 兴奋,为何? 宁太子压不住好奇,朝自家女儿看过去。 聪慧而敏锐的夏宝怡早就感觉到父母不高兴了,连小白皮闹,她都没精神跟着闹,恹恹的站在一边。 她先是发现母妃和三婶低声耳语后变得高兴起来,然后又发现父王叫自己,小小的好奇之心马上起来了,在人群中连忙目询他何事? 宁太子轻抬眼瞧了一下太子妃的方向。 夏宝怡轻移双眼看向太子妃,马上明白了,悄悄移步到三婶身边,微仰小头,“三婶,你们在讨论什么,是不是小白调皮的事?” 林怡然刚想说不是,突然发现夏宝怡看向宁太子,眨了一下眼,明白了,略想一下,低头在宝怡耳边说道:“藏头字!”说完后,马上抬起头,看向皮闹的小白。 夏宝怡和林怡然玩过藏头字的游戏,可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话藏头了,好奇怪啊!不过她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宜多问多说的。 宁太子觉得自己等女儿挪到自己身边,真是等了很久的感觉。 “小白,当心!”在桌子上乱跑的小白差点落下地,夏宗泽如飞人般接住了他,“臭小子……” 眼看巴掌要落到小白屁股上,太后伸手制止了,“你才臭小子,你小时候比你儿子还淘气,抓周钻到桌子底下不出来。” 呃…… 众人惊叹! 有些年纪大的王公大臣想起来了,大笑道:“可不是嘛,三王爷小时候……” …… 小白听着众人的话,搂着夏宗泽脖子嘿嘿真笑,那坏小子的样子,气得老子牙痒。 夏宗泽朝太后苦笑道:“祖母,你不能这样揭孙儿的短。” “哈哈……”太后被大孙子小重孙子逗乐了。 宁太子跟着笑,却在不动声色中低问女儿,“你母妃和你三婶在说什么?” “三婶说藏头字。” 藏头字……藏头字……突然,宁太子心头一亮,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宁太子微微转身看了眼正在跟父王讨论修道的山真道人,他感觉自己的牙在磨,臭老道,特意在茶寮等孤,不跟孤说,拐弯抹角让孤去找云持,现在在老三府里,又不直接说,又来拐弯抹角这一套。 臭老道……臭老道…… 让宁太子咬牙切齿的臭老道才不怕呢?他要大摇大摆跟着宁王进王宫了,眯眼笑道:“老云,你真不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 “呃……”山真道人哈哈大笑,“也是啊,你是僧,我是道,咱们是不同啊!” 云持淡然一笑,“老纳出来游玩已久,也该回寺了,老山,咱们后会有期!” “好,好,咱们会后有期!” 宁太子领着众人亲自把云持大师送到了城门口。 “多谢大师亲临参加小白的生辰礼,子韬铭感五内,感激不尽。” 云持大师笑道:“一切皆是缘分。”说完,双手合拾,朝众人颔首行礼,“各位,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 云持如风般偏然而去! “大师走好!”宁太子兄弟齐齐说道。 宁太子兄弟转身刚想恭送父王、太后回宫,可是人……哪…… 太后生气的说道:“别看了,他拉着老道士回宫了。” “呃……可是撵还在……” 太后更生气了,“竟步行回宫,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拐棍敲得邦邦响。 宁太子连忙上前扶着太后,“祖母,小心动怒伤身!” “我能不气嘛,有了老道士,竟不顾老母了,要这儿子何用!” “祖母,你忘了,刚才大师说你子孙满堂,你带他们都还来不及,那有空管上了年纪的儿子,你说是不是?” “对,对,我带重孙子,我不跟这一把年纪的糊涂儿子一般见识!” “这就对了,来,孙儿扶你上撵!” 宁家兄弟亲自把太后送回了宫中。 小白的生辰,怎么说呢?好像成也大师,那个……也大师!哈哈,还真不好说! 闹腾了一天的小白已经进入了梦乡,林怡然帮儿子盖上了小毯子,对桂姑姑说道:“今夜别等他叫了,到了时辰你叫他。” “是,王妃!”桂姑姑行礼道。 忙了一天,林怡然也累了,“我去睡了,你也赶紧趁这小子睡的时候睡一会儿。” “多谢王妃体恤。” 林怡然打着哈欠,挥了挥手,出了儿子的房间,快速洗漱了一下,到了床上,本来准备等进宫夏宗泽,结果没一会就呼呼大睡了。 ☆、第309章 大结局(二) 夏宗泽从宫中回来时,发现妻子和衣躺在床,这是在等自己了,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既觉得温馨又觉得心疼,坐到床边,想轻轻叫醒她,又不忍心,最后自己动手帮她换了睡衣。 太子府 和又困又累的林怡然不同,太子妃显得很兴奋,夏宝怡超过时辰没去睡,她也没有提醒,一直到她自己感觉累了,揉着眼说道:“母妃,你今天怎么不催我回去休息?” 不知道是在想怎么走下一步棋,还是在发呆,听到女儿声音后,过了一会儿,太子妃才抬起头,“宝儿,你刚才说什么?” “母妃你在想什么?” “我……我在下棋!” “你都输了十局了。” 太子妃难为情了,她脑子里都是藏头字,都是心想事成,根本思考不了其他事情。 见母妃心不在焉,夏宝怡也没兴趣再下棋了,打了个哈欠:“母妃,我去睡了。” “嗯,小心点。” “知道了!” 女儿走后,太子妃把丫头嬷嬷们都赶了出去,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呆着,有时傻笑,有时突然捂脸,有时又发愣。 宁太子回到府里进到房间时,太子妃托腮在灯下一个人呆呆的笑着。 “还不睡?”宁太子轻轻问道。 “呃,你回来了?” 宁太子点点头,笑道:“连丫头们推门的声音,你都没有听到?” 太子妃不好意思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为宁太子更衣,帮他脱了外袍,“累不累?” “不知为何,今天一点也不觉得累。” 太子妃笑了。 脱了外袍,宁太子双手微竖转动了几下,中衣袖全都滑到胳膊肘上,踱步坐到椅子上,那姿态、那神情透出从未没有过的惬意与自在。 太子妃感觉到了,男人放松了,她也跟着放松了,伸手拎壶,为男人倒了杯白开水,“解解乏。” “白开水?” “对,三弟媳说过,要想孕育健康的宝宝,不能喝酒,不能喝浓茶,还要早休息。”太子妃笑道。 宁太子微歪头,“我怎么觉得老三媳妇无孔不入呢?” 太子妃撇眼,“那你觉得她的话有道理吗?如果没道理,你可以不听啊,殿下……” “哈哈……”宁太子仰头大笑。 叶府 叶少正回到府,哀声叹气,连上床睡觉都辗转反侧,到半夜时分时,索性干脆坐起来。 “老爷,你干嘛呢?”叶夫人不解的问道。 “睡不着。” 叶夫人说道:“有什么睡不着的,不就是人家有了长孙,人家出了风头?” “你懂什么?” “我有什么不懂的,不就是人家姓陆的起来嘛,我们叶家分不到羹了嘛。” “姓陆的起来个屁,不懂不要乱说。”叶大人唬道。 “既然陆家起不来,那你叹什么气?”叶夫人又不解了。 “我气琦儿不懂事。” “咋不懂事了,今天早上不是去他三哥府上庆贺了嘛?” 叶大人说道:“人是来了,可是跟他父王见了个面后又走了,连饭都没有吃。” “人来了,礼也送了,不就行了。” “谁家贺仪这样,这是不尊重他三哥。” 叶夫人不耐烦的说道:“得了,人家兄弟之间,要你操什么心。” “我能不操心嘛,这关系到我们叶家荣宠。” 听到这话,叶夫人叹气了,“能怎么办?文治武功都不行,我们只能干瞪眼。” “是啊,马上太子就要登基了,我们叶家该怎么办?”叶大人愁死了。 “老爷你说啥……太子……登基?”叶夫人非常惊讶的说道。 叶大人点点头。 “不会吧,宁王可活得好好的,难道太子要撰位?”叶夫人说完后紧紧捂上了嘴。 叶大人叹气,“要是撰位就好了,说不定琦儿还有机会。” “老爷,那你什么意思?” “唉……”叶大人的叹的气就没断过:“我算是看出来……” “老爷,你看出什么来了?”叶夫人也惊得坐起来。 叶大人双眼迷离,喃喃自语:“我就是看出来了……” “你到是说你看出什么来了?”叶夫人焦急的问道。 “跟你妇道人家说不清……” “你……”叶夫人感觉自己一口老血能气得吐出来。 开国公府 陆云瑶房间里能摔的几乎都摔完了,丫头婆子跪的跪,伤得伤,开公国夫人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瑶儿,你干什么?” “母亲……”正在拧丫头手臂,听到母亲的声音,陆云瑶惊得停住了动作,突然转身投到国公夫人怀里,“母亲,母亲……凤哥哥他不要我了,他要娶别人。” 陆云瑶哭得伤心欲绝,让准备训斥的文国公夫人不忍心,住了要骂她的嘴,长叹道:“瑶儿,那姓褚的不过是个小国王爷,你稀罕他什么?” “母亲,你不懂,你不懂,女儿就是喜欢他……” “这小子正事不做,一天到晚混迹在各国之间,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文国公夫人训道。 “母亲,他长得好看,还笑得坏坏的,特别吸引人……”听到这里文国公夫人一把推开女儿,“怪不得给你说了几个清贵公子,你都明里暗里搞破坏,原来心思在这里,瑶儿啊,母亲不是说过了嘛,你爹亲自去信给卫王,可是人家不搭理,你怎么还执迷不悔呢?” “母亲,母亲,可我就是喜欢,你让爹再去求求卫王嘛。” 文国公夫人气得肺就差炸了,“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姓褚的都订婚了,你还乱想什么,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 “母亲……母亲……”陆云瑶紧紧抱着文国公夫人一直哭闹着要嫁给褚凤章。 文国公夫人头疼不已,这孩子怎么还长不大呢,这种事能像一块糖一样,说不放手就不放手嘛! 小白生辰过后,整个阳城似乎又恢复了往常模样,可是嗅觉灵敏的人都知道,阳城正在慢慢不一样了! 夏宗泽兄弟两人经常忙得通宵达旦,夜不归宿。 通州府 太守蒋远霖正在和府丞楚玉恒商量去京都阳城之事。 “楚大人,我离开后,通州地界上的事都拜托你了。” 楚玉恒拱手回道:“大人客气了,只是我从常县调上来才半年,怕辜负大人所托。” “楚大人不要不相信自己,你一定行的。” 楚玉恒立起身,朝蒋远霖拱手:“多谢大人鼓励,下官一定竭尽所能,不负大人所托。” 蒋远霖面露笑意:“这就对了,天下太平,眼看吏事要大治,大变革就是大机会,楚大人你可要抓住机会才是。” “是,大人,下官明白了。” 蒋远霖点点头,“明白就好,我们一起努力。” “好,大人!” 夜幕降临,终于办完了一天公务,蒋远霖回到后院,妹妹蒋静秋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 “哥哥,你回来了!” 蒋远霖点点头,“都收拾好了吗?” 蒋静秋点头,“都好了,就等哥哥说出发了。” 蒋远霖叹气,“这次辛苦你了,要你跟我一起长途跋涉。” “哥哥,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成个家了。”蒋静秋以为哥哥让自己一道跟过去,是为了方便照顾他,可自己再怎么照顾总是不及妻子来得方便,提醒说道。 蒋远霖苦笑一声:“哥哥何偿不知道,可你看哥哥有时间吗?” “哥哥……”蒋静秋不满说道:“娶个妻子的时间总有吧。” 蒋远霖笑笑,“等这次送完这些人才回来后,哥哥找个合适的就把婚结了。” 蒋静秋想了想道,“要是宁王爷把你留在京都怎么办?” “那就在京都找个把婚结了。” 见哥哥把娶妻说得这么随意,忍不住提醒:“哥哥,你可得擦亮眼睛,要不然受罪的可是你自己。” “我知道,哥哥也不求别的,找个像你一样明事理,能当家主母的女子即可。” “那也行吧!”蒋静秋叹道:“哥哥你看着办就好。” 蒋远霖把通州城的事情交代一番后,带着妹妹和为夏家兄弟挑选的人才北上京都——阳城了。 暗地里,他是有私心的,为何把妹妹带着,其实是希望能遇到方咏言,把妹妹嫁了,不要一个不留神,这么好的男子被别人抢了。 那么方咏言会去京都阳城吗? 原平国京都原城,远离京都的黄世子,一没有父母族人在耳边唠叨传宗接代,二上头没人压制,在这个地界上,他就是土皇帝,说一没人敢说二,活得如鱼得水。 不过,他深深知道,想要夏家兄弟放心把原平国让他管辖,他得拿出真本事,他得把这地方治理的跟佑福、通州城一样国富民安,否则,他有可能会被夏家兄弟调离此地,再次回到京城。 太子大舅爷离开后,他出手一系列有利于国计民生的举措,大肆启用寒门子弟,削减税赋,把没收来的王公贵族封邑分给没有土地的农人,一时之间,黄靖琪声名鹊起,名动西宁(宁太子把原平国改为西宁)。 原城太守府公务房 和众幕僚商量完一天事务后,黄靖琪终于有空喝茶水了,端起杯子,明朗一笑,“谢谢你,慕华!” 简慕华摇摇头,“子琪,你又客气了!” “坐啊,别站着。” “你劳累一天了,我给你捶捶背。”简慕华转黄世子身后帮他捶背。 “如果就这样到老,多好!”黄靖琪微微一笑。 “宁太子不会让你久居一处的。”简慕华说道。 ☆、第310章 大结局(三) 黄世子说道:“就算不在西宁,转到南宁也好,只要不回京都阳城。” “这样一直在外漂泊……” “不,这不是漂泊。” 简慕华轻轻一笑:“好吧,你说不是那就不是,不过无论怎么样,珍惜当下就是。” “对,珍惜当下。”黄世子非常赞同这样的话,人生苦短,不问前生,不想来世,只活在当下。也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难得清闲时间,还没等两人温存,这时,公务房门口有人禀事。 “什么事?”黄世子问道。 一会儿,黄世子的贴身小厮进来回道:“回世子爷,世子妃到了。” “世子妃?” 黄世子和简慕华二人相视一眼,刚刚稳定的生活,还没来得及享受,竟来这样的事? 黄世子抿唇一想,说道:“也许,她是来和离的。” “可候爷不是说文国公府现在不和离吗?”简慕华疑惑问道。 黄世子冷笑道:“那是文国公的想法,并不代表是这个女人的想法。” “那你……” “既然她想,我就成全她。” 简慕华点点头,“既然不能给她什么,不如放手,成全她,也成全我们自己。” “说得好,慕华,成全她,也成全我们自己。”黄世子点头,“让她等在待客室,我马上过去。” “是,将军!” 原府府衙大门口 陆云妍此刻一肚子火,找了一圈,结果人还在衙门,忍着旅途劳累又找到了衙门口,结果还要通报才能进,她真是想杀人的心都有。 护卫从门口转过来,说道:“世子妃,可以进去了。” 陆云妍瞪了眼护卫,“磨磨噌噌,搞了半天才回话,要你何用,你怎么不去死?”说完要下马车,丫头婆子累得散架了,没及时上前,“一个个都想死是不是,好,明天就一个个发卖了你们,让你们死去。” 丫头婆子吓得连忙上前,可谁也不敢第一个伸手,怕被她打。 陆云妍的肺就差气炸了,只好点名让人来扶自己,由于长时间坐马车,脚落地时酸麻得站不住,没有仪态,又出了一回糗。 真是……真是…… 京都以端庄、礼仪、贤淑出名的开公国府二郡主,此刻,在天黑的原府府衙门口,形象尽失,沦为尖酸刻妇。 是什么让她沦落至此呢? 陆云妍跟着引路的仆人进了府衙待客处,她以为进去就能见到姓黄的,结果等了半天才见到。 就在她准备闯公务房时,黄世子出现了,不仅如此,还带着他的相好的。 陆云妍想破口大骂,可看到两个男人玉树临风的站在自己跟前,再看看自己因为旅途颠簸而倦色疲惫的样子,突然之间,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直要强的她,竟忍不住双眼含泪。 本就出生高贵的黄世子,此刻又功成名就,人生不可谓不得意,对于自己喜欢男人,把男人带在身边,毫不在意旁人感受,更不在意世俗眼光。 可陆云妍这隐忍的泪光倒是让他有了歉意,只是这歉意也仅仅片刻,片刻过后随着陆云妍的开口而烟消云散。 “我的房间在哪?” 黄世子惊问:“你说什么?” “你没听懂吗,我的房间在哪里?” 不仅黄世子和简慕华大吃一惊,就连陆云妍身边的仆人也大吃一惊,世子妃(郡主)想干什么? “你……不是来和离的?”黄世子试着问道。 “谁……谁说我来和离的。” 还没等黄世子再次问话,陆云妍的奶娘张嬷嬷大惊,“郡主,就在下车的前一刻,你……” “我改变主意了!”陆云妍微避开众人的目光,昂头回道。 “为什么?”张嬷嬷苦味问道,她还指望郡主再嫁,嫁个好人家,自己跟着水涨船高呢。 是啊,为什么?这句话不仅仆人想问,黄、简二人也想问。 可陆云瑶只简单回道:“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改变主意了。” 黄世子勾唇一笑,他无所谓啊,行,你不和离也没关系,“来人……带夫人回府,入住主母院子。” “……” “还不去。” “是,将军!” 陆云妍的头又高昂了一些,对黄世子说道:“不要看着是主母,没有主母的待遇。” 黄世子再次勾唇一笑,“你放心,一年四季,一日三餐,锦衣玉食,不少你一样。” “我要当家!” 黄世子眯眼看向陆云妍。 陆云妍毫不妥协的盯回去。 黄世子说道:“来人,把将军府的账薄给夫人。” “是,将军!” “还有吗?”黄世子问道。 “还有你能给吗?” “不能!” “那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陆云妍冷哼一声。 黄世子幽眸紧束,“送夫人回将军府。” “是,将军!” 护送陆云妍的侍卫官正想把候爷的意思带给世子爷,没想到世子和世子妃倒没让自己开口,竟不和离过上日子了,难道世子妃整天挂在嘴边的和离其实是女人的口是心非? 陆云妍被黄世子的人护送着回将军府了。 那么她真是女人的‘口是心非’吗? 不,绝对不是,那为何一路气冲冲要来和离的人,此刻竟又不和离了?到底为什么? 是啊,究竟为什么? 马车上,张嬷嬷疑惑问道:“郡主,难道是因为黄世子在西宁的地位让你改变主意了?” “我爹还是国公爷呢?” “那是为何?” “我不甘心。” “不甘心?”张嬷嬷特想问一句,你不甘什么,到底是主子,她不敢问,只能等她回答,可陆云妍却头抵厢壁,闭眼养神了。 看看,一个不甘心,陆云妍再次把自己的人生置于绝境,明明可以从绝境中爬出来的,可以开始新的人生,可她就是这样和自己较着劲,把自己推入无边的深渊。 不过,她可不认为是跟自己较着劲,她有了报复的快感,你们不是要双宿双飞嘛,我偏不让你们得逞,看你们怎么办? 而让她产生这种不让别人幸福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刚刚三人见面时的情景,她长途跋涉、灰头土脸,仪态不整,站在人前,落了下风,产生了自卑感。 而对方,颜如冠玉,五官秀挺,眉目如画、风流儒雅,立在自己面前卓尔不凡,贵胄天成,这样的人明明应当属于自己的,可却不是,她高傲的心怎么受得了。 看了一眼站在黄世子身边的男人,他再俊逸再文雅,可那也是男人啊,可是此刻,他那神采飞扬的眼神刺得她完无体肤,更刺她心的是,他们互视的眼神是那样温柔绮缱,显得她是多么可怜而多余。 是啊,她是多么可怜! 可这可怜值得人同情吗?一点也不,知道自己长途跋涉、灰头土脸,仪态不整,那你就应当找个客栈休整一下,把自己搞得漂漂亮亮再出现嘛,又不是底子不好,你也是大美人啊! 再说,人家黄世子在认识你之前,这种性格、为人、喜欢男人的事就客观存在了,你又别扭什么呢?难道你有能耐由弯扳直?可你连最起码的付出都没有过,又何来扳直?你跟自己较什么劲?真是…… 一切悲剧的根源不过是从小到大,生活在文国公府这样的一等公爵府,想得到的东西随手拈来惯了,在童年、少年之前,没有得不到过的东西,可是童年、少年的世界再大,也就是在府里。 在府里,你是郡主你是老大,当然什么都能得到了,可是成年后,你面对的是更广阔的世界,此刻,又怎么会什么事都如你所愿呢?还这么贪心,还学不会放过自己,那就……唉……只能这样越来越糟糕。 入住将军府的主院是真的,锦衣玉食也是真的,但……当家做主那是不可能的,刚刚才收拾好的将军府,其实是个空壳子,准备入住的黄世子把这座府让给了陆云妍,自己和简慕华又置了一个新的府邸,两人惬意的生活一起。 “啊……”看着空空如也的若大庭院,陆云妍如发疯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她已经是原城最大的笑话,这笑话是自己送上门给人家笑的,能怪得了谁呢? 气别人,让别人过不了好日子?能被气到的除了爱你的父母,就是爱你的人。可是黄世子对陆云妍来说什么都不是,又怎以会被她左右呢? 别人的日子依然是日子,可陆云妍的日子已经不是日子了。 京城阳城 以前还进御书房坐坐的宁王,现在连御书房也不坐了,整天缠着山真道人谈天说地,趁他一个不留神套几句讲道的话。 清风坐在边上,终于明白师傅说不是来见宁太子的话是真的了,原来他是来忽悠宁王的。 等在门口的大内主管实在等不了,抖胆轻轻唤了一句,“王上,宫庭来人说,让你试一下登基的龙袍。” “我不是说了嘛,让老大去试!”宁王头都不转,直接说道。 大主管眉角狠狠跳了几下,“王上,怕是不妥吧!” “老子这会正忙,别来烦我。” “是,是……”大主管退了出去,到门口对内庭的人说,“王上让太子殿下代试龙袍。” 内庭的人嘴角抽了抽,龙袍还能代试吗? 宁王什么事都不管不问,宁太子忙得就差连水都没空喝一口,听到试龙袍,惊讶的就差失态,屏住怒气,抚了抚额,“我知道了!” 内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赵先生一直等太子的心情平复了才敢开口,“殿下,胡大将军回来了。” “嗯,我知道了!” “要不要给他接风洗尘?” 宁太子顿了一下,点头,“按以往的规格办。” “是,王爷!” 胡大将军府 胡夫人听到夫君回来了,那心情别提多高兴了,赶紧让孩子们整装待发去迎老爹。 老夫人在胡若沁的搀扶下也出了院子要去亲迎儿子。 “母亲,你老的年纪大了,腿脚又不便,我相信鸿涛也不忍心,你说是不是!” “那让沁儿带我去迎一迎他大哥。” 胡夫人看了眼小姑子,老夫人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不情愿的点了一下头,“行,那小姑就跟我们一道去。” 胡若沁微微垂下头,高兴的咧嘴笑了。 京城某胡同某小院 有个小叫化子轻敲了一下门,扔了一个小纸团到院子里,院子里的仆人连忙捡起来送给在树荫下乘凉的公子,“公子,信到了!” “看看是什么?” “是,公子!”仆人快速打开看了眼,说道:“那女人说她已经出城迎接她大哥了。” 年轻公子从躺椅上坐起来,叹道:“可惜太子或是三王爷不会亲迎,若不然多好的机会啊。” “是啊,公子!”仆人问道:“公子,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机会呢?” “他们是亲戚,只要我们有耐心寻找,一定会找到的。”年轻公子说道。 “可是这时间……” 年轻公子打断道:“想报仇,而且是大仇,没耐心、没耐力怎么行?” “是,公子!” 阳城外 胡鸿涛回城的接待规格一般,并没有引起多大轰动,街道上也有人围观,但没有挤得人山人海,胡家人见此,内心是失落的,他们一路沮丧的回到了胡府。 一年多未见到儿子,老夫人是伤心的,抱着儿子痛哭,“儿啊,我的儿啊,你受苦了!” “娘,男儿出门在外打仗肯定这样,你别难过了。” “儿啊,这次回来不出去了吧?”老夫人问道。 “嗯!”提起自己的事,胡鸿涛心情并不好,十多年战场生涯,他一直和平国人打交道,并没有占多少便宜,没打胜仗也就没多少资本,只能求着稳了。 老夫人叹道:“好啊,好啊,终于可以过点安生日子了。” 胡鸿涛看了眼八仙桌,上面堆满了贺礼,“这是……” “这是你妹妹让人送的贺礼。” “太子妃?” “你大妹、小妹都送了。”老夫人高兴的说道。 站在一边的胡若沁尴尬的笑笑,桌子上也有她送的礼,可跟大姐送过来的根本不能比,早就被大姐的礼给淹没了。 一股滔天的妒意瞬间涌起,低下头的瞬间,让她面目狰狞,只是转瞬间,这狰狞又消失不见了,抬起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胡鸿涛微皱眉头,他想听到的是太子送的礼,可是……他很失落,打起精神说道:“母亲,听说大妹的身体全完好了。” 胡老夫人点点头,却叹气道,“要是能生个儿子,母凭子贵,也好让我们娘家沾光硬气点,可惜到现在肚子也没有动静,真是……” 胡鸿涛眉头又皱了皱,“太医说什么?” “太子府的事那是我们能插手的。” “行,我知道了!”胡大将军说道:“娘,我有些累了,想进房歇歇!” “去吧,去吧,孩子!” 全程,胡鸿涛都没有问站在老娘身边的小妹一句,是无意呢,还是有意呢,谁也说不上。 天气越来越热,林怡然是越来越不想动,可会跑会跳的小白却越来越好动,甚至喜欢在午后泡在澡桶里,在澡桶里嬉戏。 看着自己有点变胖的身材,再看看在澡桶里嬉戏的儿子,林怡然让人砌了一个露天的游泳池,也没搞多复杂,就在花园假山附近,就地整了一个简单实用的泳池,不深,水清见底,周围用两人高的竹篱挡住,一点也看不到里面。 傍晚时分,太阳落山,林怡然带着自己制的泳衣到了泳池,丫头婆子,谁都没让进,就带了儿子,到了假山旁边临时做的更衣室里换上泳身,教儿子学游泳,把小家伙乐得都不肯从水里上来。 天有些黑了,林怡然急了,“臭小子,信不信,再不上去,明天我就让人把这里填了,不让你玩。” “不要,母亲,不要……” “那你上不上去?” 小白顿了一回才回道:“母亲,再一会儿……” “不行!” 眼看着天黑了,林怡然伸手夹起儿子就上了岸,小白双腿蹬来蹬去,就是不愿上,林怡然另一只手抄起来就打他屁股。 夏宗泽回来找到泳池外边时,就是这般情形,儿子鬼哭狼嚎,妻子听起来火冒三仗。 门口,兰香见王爷要进假山小洞,连忙说道:“王爷,王妃说了,不让任何人进去。” 夏宗泽笑道:“这任何人肯定不包括我。”说完弯腰伸手推门,进了假山小门,进了泳池。 小白见老子来了,那鬼吼的声音更大了,“父亲,救命啊……,救命……” “臭小子,连‘救命’都出来,看我不揍得你满地找牙。”林怡然气道。 夏宗泽摇头,“干嘛呢,火气这么大?” “都玩了半天了,还不上来,不打他打谁?” 夏宗泽朝泳池看了看,“想不到你折腾了十多天,还挺有意思的嘛!”说完衣服都没脱,就要下水。 “等等……”林怡然放下儿子,还没来得及跟夏宗泽说话,小白穿着三角衩赤溜下水了,又在水里淘起来。 “臭……”林怡然真是又气又好笑,回头跟夏宗泽说话,可是灯笼光下,他那张大的嘴,吓了她一跳,“你干嘛哪!” 夏宗泽用力收回张大的嘴,“我说你干嘛?” “我游泳啊!”林怡然感觉奇怪的说道。 夏宗泽拍脑门,他想起来了,她媳妇来自未来,未来是可以这样穿的,三片布挡着三个关键位置,更让人浮想连篇了。 见夏宗泽拍脑门,林怡然才意识到他为何张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泳衣,靠近夏宗泽,眉毛双挑,“喂,有没有喷血的感觉?” 夏宗泽伸手就拧林怡然的胳膊,“臭女人……” “啊……”林怡然马上鬼叫一声跳开了:“疼死我了。” “哼,还知道疼。” 林怡然捋了捋被拧的地方,瞪了男人一肯,马上伸手拉他。 “干什么?” “来呀!” “喂……喂……儿子还在水里呢!”夏宗泽惊得瞪大双眼,这臭女人想干什么。 林怡然伸脚踢了男人一脚,把他踢进了更衣室,“别瞎想八想的,换了衣服跟儿子一起游泳。” “换……换什么?” “换了不就知道了。” 等夏宗泽在林怡然面前剥光穿上三角钗时,他下意识就蹲在地上,用手捂身体。 “喂,公子大人,我熟悉你身体的每个部分,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你……”夏宗泽想想也对啊,可……做夫妻之时,好像在账里吧,灯光朦胧,这更衣室的油灯也太亮了,一览无余啊! 林怡然捂嘴笑道,“别啦,公子赶紧去啊,我先换衣服了!” “你不游了?” “累了,你去陪精力旺盛的儿子。” “哦!” 夏宗泽见林怡然只管自己换衣服不理自己了,好像也没那么难为情了,挪到了外面,儿子小白正在水里游得欢呢,他惊讶叫道:“小白都会游泳了?” “是啊,半个时辰没到,你儿子就学会了游泳,简直是天才。”更衣室内,林怡然回道。 “哈哈……”儿子被夸,夏宗泽得意极了,连忙跳下了水,可惜,他只能站,不会游。 “哈哈……”这是小白得意的笑声。 林怡然换好衣服出来,惊讶的问道:“你竟不会游泳?” “是啊!” 林怡然突然想到,这里是偏北方,不会游泳的居多,耸一下肩,“真有你的,小白,教教你老子,听到没?” “知道了,母亲!”小白得意极了,居然有父亲不会的事,那是怎样一种体验,太不可思议了有没有。 不知不觉七月竟要过去了,天有越来越热的趋势,而且有近半个月没有下雨了。 下了朝,宁太子兄弟二人一起乘马车回家,在马上车就天热没雨讨论了一番。 “如果再这样下去,刚有起色的农事怕受到影响。” 夏宗泽点头,“嗯,是这样!” “你有什么好的提议?”宁太子问道。 夏宗泽回道:“你和胡大将军回来,都带了军队回来,如果可以,让这些人到干旱的地方通水渠,把大河里的水往地高没水的地方引,保证粮作物不缺水干死。” “这倒是个好主意。” 夏宗泽回道:“在佑福等地,我们经常用军队排涝解旱。”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拟旨下去,让他们动起来。”宁太子点点说道。 马车继续前行,出了皇城,夏宗泽要下太子马车回到自己的坐驾。 “别下去了,我去你们府。”宁太子说道。 夏宗泽高兴的说道:“太好了,哥哥,我们小酌两杯。” “别了!” “啊,为何?” 宁太子挑眉:“你妻子没对你说,生娃要戒酒?” “呃……”夏宗泽笑笑,“哥哥来了,喝一小杯无妨。” “我不是去喝酒的,宝儿让我今天出宫路过你家把她带回来了。”宁太子说道。 “原来是这样。” 回到三王府时,太阳快要落山了。夏宗泽让人去后院叫宝儿,结果人没叫出来。 还没等侍从回话,他就知道为什么了,无奈的笑笑,“大哥,要不今天就让宝儿住我家。” “这孩子……”太子一脸宠溺的问道:“你家到低有什么稀罕物,能留住她?” 宁太子只是随口这么一说,那曾想夏宗泽真回答了,“然儿弄了个泳池,宝儿大概没偿够新鲜。” “泳池?” 夏宗泽回道:“天太热,然儿弄了个小水塘给小白纳凉玩,没想到这小子竟学会了泅水。” “竟有这样的事?”太子惊讶的问道。 “是,哥哥!” “那要到去看看稀奇了。”宁太了微微笑道。 花园假山里泳池内,夏宝怡被林怡然吓死了,“三婶,三婶,你怎么啦?” 林怡然趴在泳池边上吐得一踏糊涂。 小白也被吓哭了,“母亲,母亲……”小手紧紧的抱着母亲的大腿站在水里。 ☆、第311章 大结局(四) 泳池外,为了不让人打扰,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林怡然和儿子进泳池时不让其他人入内,所以外面听到大郡主的话,丫头婆子光着急,不敢进来。 上官淑兰正在想要不要闯进来时,夏宗泽兄弟到了。 “殿下……” “王爷……” 众人齐齐给太子和王爷行礼。 夏宗泽刚想问问里面什么情况,听到了夏宝怡的叫喊,本能想跑进去,猛一想,不对,侄女还在里面呢,自己可不能进去,连忙对上官淑兰说:“你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可是王妃……” “我让你进……”夏宗泽的样子能吃人。 “是,王爷!”上官淑兰顶着发麻的头皮推门进了泳池,一路急切的寻着声音到了水塘边,“王妃,王妃……你怎么啦?” “我可能怀孕了!”如果未婚,林怡然可能会说我吃坏肚子了,可现在,她跟老公公夜夜笙歌,就不作它想了。 “什……什么?”上官淑兰又惊又喜,高兴问道。 “先扶我去更衣!” “哦,哦……”上官淑兰神经一直处在紧张中,都没有注意到林怡然身上的衣服,等她从水中爬出来时,我的娘呀,王妃穿得是什么?怪不得不让人进来,竟……她双手捂眼。 林怡然也感觉难为情,不好意思:“淑兰,脚底打滑,扶我一把!”她呕吐的浑身泛力。 “哦……好……好……”上官淑兰也不管好不好意思了,连忙扶起她。 夏宝怡也过来帮忙,小白也过来扶,他们被吓住了。 “三婶,怀孕是不是有宝宝了?”夏宝怡扶着林怡然的手问道。 林怡然点点头。 “太医还没来,你怎么知道的?”夏宝怡感到奇怪。 林怡然打起精神回道:“一般有身孕的女子会有孕吐症状,所以三婶猜自己怀孕了。” “原来是这样!”夏宝怡脑子迅速转到母妃身上,母妃没吐过,是不是就没有怀孕呢,是不是就没有小宝宝呢。 上官淑兰一直没给外面消息,夏宗泽急得想叫,可太子大哥在这里,他不好意思叫。 王爷不好意思做的事,只好属下带劳了,三和大叫道:“盛夫人,王妃怎么样了?” 林怡然等人已到更衣室,坐到了凳子上,歇了口气,听到外面叫声,“是不是王爷回来了” “是,还有太子殿下。” “我父王来了?”夏宝怡高兴的问道。 “是,大郡主!” 林怡然赶紧说道:“你出去对王爷说,我没事,让他别担心。” “是,那小的先下去了。” 林怡然带着两个小的换衣服。 外面,夏宗泽见到上官淑兰出来,连忙问道:“然儿怎么样?” “夫人没事!” “没事,你怎么在里面这么久?”夏宗泽担心问道。 上官淑兰微微一笑,“王爷,真没事,不过可能要让太医过来确认一下。” “太医过来确认什么?”夏宗泽有些蒙的问道。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宁太子马上想到怀孕之事,弟弟竟然又要做父亲了?羡慕……嫉……不……不能嫉妒,他是我亲弟弟,我该高兴才对。 上官淑兰心想,我都笑得这么明显了,王爷怎么还不懂,只好明说:“王妃可能有身孕了。” “身孕……啊……,我又要做父亲啦!”夏宗泽就差翻个跟头,可是余光中,太子大哥的神色,让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尴尬的笑笑,“哥哥,宝怡她马上就出来了。” “子韬……”林怡然领着两个小孩出来了。 刚刚呕吐过的林怡然面色不太好,显得很疲惫。 夏宗泽连忙走到她身边,“好点了没有?” “嗯,好点了。”林怡然给太子行了一礼,“殿下——” “免礼!” “父王——” “宝怡。” 夏宝怡咧嘴一笑:“父王,三婶说她又有小宝宝了。” “父王知道了,咱们恭喜三叔。”宁太子面带微笑。 “好!” 夏宝怡说道:“恭喜三叔,恭喜小白——” 夏宗泽不好意思的笑笑:“谢谢宝怡。” “三叔,我们要回去了。” “好,三叔送你!” 明明很高兴的事,可大家都感觉到了气氛低沉,恭恭敬敬送太子出了府。 等太子走后,林怡然私下对夏宗泽说:“我们这个孩子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别瞎说!” “可今天……” “没事,别乱想。”夏宗泽一只胳膊把林怡然拥到怀里,“别想多了,太医马上到了,等太医确认后再说。” “哦!” 让林怡然别多想的夏宗泽,其实比她想得更多,看到太子那失落的神色,他既希望然儿没有怀孕,又希望怀孕,心情复杂的很。 宁太子和女儿一路几乎都没有说话,父女两人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府里。 在进太子妃院子前,夏宝怡对他父王说道:“父王,小白有了弟弟,为何我却没那么高兴呢?” “宝怡……”宁太子伸手摸了把女儿的头,“回去吧,别对你母妃说你三婶有孕之事。” “哦,父王!”十一岁的夏宝怡恍忽懂了些事。 父女俩个带着满身心事回到了太子妃院子。 太子妃已经准备好晚餐,见父女俩终于回来了,高兴说道:“快过来吃吧。” “是,母妃。”夏宝怡咧嘴一笑。 “子诚……” “嗯!”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吃了顿晚餐,吃完后太子妃才有空问女儿,“三婶家又有什么新奇的玩意?” “三婶砌了个泳池。”夏宝怡回道。 “泳池?” “就是游水用的。” 太子妃惊呃:“你也去游了?” 夏宝怡点点头,“嗯” “可你一个女孩子……” “母妃,可能今天游得累了,我想去睡了。”夏宝怡今天没兴致说话。 “哦,哦……”太子妃也发现女儿没兴致,“那你去睡吧。” 夏宝怡走后,太子妃问道:“出了什么事嘛,宝怡好像不高兴?” “没什么事,大概是天气热,提不起神。”宁太子回道。 太子妃温柔说道:“你是不是也累了,那也早点睡。” 太子点点头,“我不去前面书房了,马上就休息。” 太子妃有些惊讶,心想,竟不办公务了,大概是真累了。 洗洗漱漱之后,太子两口子终于睡到了床上,太子妃以为太子今天这么早睡,会和自己……结果等了半天,太子一点动静也没有,心想真累了?那就睡吧,动了动身体,整个人完全松懈下来,准备睡觉了。 “最近有没有叫太医过来把脉?”宁太子突然问道。 太子妃愣了一下:“没,我的病早就好了,从过年到现在,我都没让太医把过脉,怎么啦?”她转了个身朝宁太子看过去,发现宁太子正躺着,双手放在肚子上,双目闭着。 “没什么!” “哦!”太子妃虽疑惑但没多问。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宁太子直坐起来。 已经快要入睡的太子妃吓了一跳,跟着坐起来:“子诚,你怎么啦?” 宁太子却没回答太子妃,而是朝外面叫道:“来人——” “殿下,小的在——” “宣太医——” “是,殿下!” 太子妃惊讶极了,“你怎么啦,子诚?” “没事!” “没事,你叫什么太医?”太子妃感这一个晚上他都怪怪的。 “我……”宁太子顿了一下:“我不放心你,让太医过来检查一下。” “不需要啊,我现在很好。” “没事,就把个脉而以。” “哦!”直到此时,太子妃都没把宁太子怪异的行为同怀孕联系上。 深更半夜叫自己,太医觉得有些奇怪,难道太子妃的病又犯了,不应当啊,年前自己检查时,发现她已经完全好了呀,那是为什么呢? 太医到时,太子夫妇已经穿戴好,坐在厢房里。 “卑职叩见殿下,太子妃!” “起来吧。” “谢殿下!”太医起了身,微抬眼目询太子。 “给太子妃把把脉。” “是,殿下!”太医连忙拿出自己的把脉垫,让太子妃手臂放上去,两个指头轻轻的搭了上去,闭眼静静的感觉手指下的脉动。 太子妃心想,我没病,很坦然的让太医把脉。 宁太子坐在太师椅上,微微靠着椅背,双手搭到椅子扶手上,闭目养神,好一派悠然惬意的样子,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紧张,背心的汗已经快要浸湿中衣。 太医见太子妃面色红润,把上脉,那脉也是健状有力,没生病啊,要老夫把什么……不对,不对……脉向有异,竟……” 太医兴奋的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觉得太医看向自己的神色好奇怪,有些不安,“太医,有……有什么不妥吗……” 太医转头,“殿下,太子妃有喜了。” 闭眼养神的太子倏一下睁开眼,问向太子妃,“你最近有吐过吗?” 太子妃摸不着头脑,“没有啊!” “没吐?你肯定?” 太子妃坚定的摇摇头,“没有!” 宁太子不敢相信,连忙问向太医:“太医,她真怀孕了?” “回太子殿下,这喜脉小的断断不会把错。”太医回道。 “那太子妃为何不吐?” 太医无奈的笑了,“殿下,孕吐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而且就算是同一个人,怀不同的胎也不定都有孕吐。” “原来竟是这样!”恍然大悟般的宁太子蓦得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太子妃的脑子也从自己生病转到怀孕上来,“我……我……怀孕了?” “是,太子妃。” “我怀孕了……我怀孕了……” “是,太子妃。”太医回道。 “我怀孕了……我怀孕了……” 回答过两遍的太医,算是明白了,太子妃这是自言自语上了,无奈的摇摇头。 对同样兴奋的太子说道:“殿下,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另宣两位太医一起把脉,以保万无一失。” “不需要,孤相信你。”宁太子一脸笃定的回道。 “这……怕是不合规矩……”太医提醒道。 宁太子严肃回道:“孤说合规矩就合规矩。” “是,是……” 唉,可怜的太子怕另外来的太医把出来不是喜脉,怕自己失望,竟不叫其他太医过来,就是相信妻子怀孕了。 “这事先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太医明白,皇家的事不到铁板一般事实,是不会轻易透露的,拱手道:“是,殿下!” “你先下去吧!” 太医心想,我还没对你说怀孕注意事项呢,这么急赶我走干嘛,耐心说道:“殿下,有喜脉后要注意的事情,卑职还没有对你讲。” “请讲——” “是,殿下!” 太医把孕期事项事无巨细、能想到的都对太子说了。 “行了,我知道了。”太子听得不烦了,心想,搞得我没生过似的,生个孩子有这么烦人吗? 咦,皇家生孩子不是越烦越好的嘛,为何一直想儿子的宁太子竟嫌烦。 不是宁太子嫌怀孕要注意的事烦,而是烦太医,心想,你这老头就这么没眼头见识吗,本太子现在只想在无人的地方纵声大笑,你竟然还杵在这里妨碍孤。 哈哈……老太医要是知道太子是怎么想的,肯定会夹着尾巴逃了。 兴奋的太子妃夫妇,几乎一夜未睡,一直到五更天才睡着了,这一睡一直睡到下午太阳落山。 “什么,现在已是第二日傍晚?”神清气爽起床的太子都不敢相信自己今天睡了一天。 “是,殿下!”前来侍候更衣的老嬷嬷回道。 太子妃也拍头,“竟睡得这么晚了。” 宁太子朝她看了一眼,“没事,要是想睡,我陪你。” 太子妃失笑,“别乱来,眼看八月到了,离父王登基的日子只有一个月了。” 兴奋的太子冷却了下来,脸色恢复如常,点了点头,“那你注意休息。” “我知道了!” 太子妃有孕的消息,除了太子夫妇和把脉的太医知道外,没第四个人知道,他们低调的孕育着未来的皇帝。 太子公务房边 幕僚、长史、参军们手中都有公务要太子拍板,他们从早上等到晚上,才见到姗姗来迟的宁太子。 “殿下……” “殿下……” …… 长长的走廊,向宁太子回禀事情的一个接一个,一直等他坐到文案后面,都没有消停。 宁太子看了眼众人,“第五个回禀的人站出来,把刚才的事再复述一遍。” “是,殿下!”众人都看向某幕僚,他惊讶而兴奋的连忙上前,“小的刚才说的是,郎井坊有六品京官要告文国公府世子爷,说他抢杀良家子。” “怎么样一个抢杀?”宁太子垂着眼皮边看文案上的公文,边问事情,一人同时处理两件事。 幕僚回道:“回殿下,六品京官李家儿媳妇万氏,因婆婆生恶疾去大街药铺请大夫,被路过的文国公府世子爷看上眼,结果万氏不从,被陆世子失手掐死。” “这事怎么到你这里的?” “……” 宁太子抬了一下眼皮,威严冷冽的神色马上露在众人眼中,“说实话。” “是,是……殿下。”幕僚吓得连忙回道:“李大人和小的是同窗之谊。” “所以,他走了你的门路?” “是,殿下。” 宁太子眯了眯眼,“王法迢迢,让他走阳城太守府。” 幕僚先是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殿下这是愿意帮了李大人了,连忙跪下致谢,“多谢殿下,小的替李大人先给你磕个头。” “让他按衙门程序走。” “是,殿下,小的这就去告诉他。”幕僚极度兴奋准备到同窗跟前显摆自己的面子跟能耐了。 “嗯。” 站在最前面的赵先生明白,太子殿下这是出手治理官场了。 等所有人都退下去时,赵先生确认道,“殿下想用这一件事打倒陆家?” “先生觉得如何?”宁太子问道。 赵先生回道:“这件事有两个可用点。” “说说看?” “一是,出事人有官品,二是出事女人是为了孝道。” “先生说得没错。”宁太子略思索一下,“孤为了积德,让舅舅回老家即可。” 赵先生惊讶看了眼太子,“殿下不……” 宁太子轻哼一声:“舅舅都没什么作为了,更不要说他的下一代了,就算留着他们,对我来说,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我明白了,殿下,那卑职去安排!” 宁太子伸手制止:“等等——” “殿下,何事?” 宁太子沉思说道:“可我总觉得这事好像还缺点什么,好像不足以让舅舅就范。” 赵先生说道:“殿下,说白了,像文世子犯的事,京里其他家族的公子们也犯,可他们都是豪门贵胄,都是用银子摆平的,属下也怕收效不大。” 太了抿唇。 文国公府 大白天,文国公夫人没想到竟然能看到儿子,“沛儿,你今天怎么会在家?” 陆沛心情不爽的说道:“母亲,儿子失手掐死了个女人,给点银子,我把这事给抹了。” “你……你怎么这么胡闹?”文国公夫人生气的问道。 陆沛理直气状的回道:“母亲,那个世家的公子不胡闹。” “你呀你呀……”文国公夫人气得头疼,“行了,要多少?” “五千两。” 文国公夫人大叫:“一个女人,怎么要赔这么多?” 陆沛回道:“母亲,那家是六品京官。” “不是跟你说了嘛,到楼子、馆子都行,不要动良家子,要惹麻烦的。”文国公夫人到底是正二品诰命,这种事还是挺懂的。 陆沛毫不在意的回道:“母亲,不是有你和父亲嘛。” 文国公夫人听到男人就生气:“不要跟我说你父亲,跟你一个德性,都多少天没回来了。” “母亲,给银子啊,!”陆沛才不管老子回不回来,叫道。 “你……真是气死我了,没有五千两。” “那三千两。” “没有!” “二千两,不能再少了,人家大小是个官,没这个数摆不平。”陆沛跟做生意一样与他母亲讨价还价。 “知道了,嬷嬷——”果然儿女都是债,文国公夫人只好拿银子。 “夫人,老奴在——” “支二千两给世子爷。” “是,夫人。” 文世子拿着两千两高兴的走了。 三王府书房 宁太子正坐在夏宗泽跟前,跟他说舅家一事,“子韬,你会不会觉得哥哥做得太绝情了。” 夏宗泽摇了摇头,“不,大哥,你做得没错,吏事如果不治,这天下太平不了。” 宁太子叹气:“可你知道的,舅舅毕竟在母妃走后的一段时间内扶持过我们,于情于理,我都要……可如果不办了舅舅,官场上其他人也不好动,就没法换了这批醉生梦死的蛀虫。” 夏宗泽问道:“哥哥想不动声色的让舅舅自动辞官故里?” “嗯!” 夏宗泽问道:“可是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自动辞官故里?” “有一事件被我抓住了,但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你帮我想想看看那里还有不妥?” “什么事?” 宁太子把自己想利用的事说给出了夏宗泽。 夏宗泽说道:“哥哥你想得很周全,有官职,用孝道,很好。” 宁太子说道:“可我总觉得那里还不够。” “这样吗?”夏宗泽说道:“让我想想,跟先生们商议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宁太子点点头,“好,我等你答复。” 宁太子走后,夏宗泽把事情跟范先生说了,他直接说道:“王爷,卑职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总觉得这事的力度不足以让文国公辞官故里。” “那你有什么办法?” 范先生想了想,“卑职暂且还没有。” “我和道了!”夏宗泽叹了口气。 下了公务房后,夏宗泽回到了后院,见林怡然兰躺在榻上,小白乖巧的坐在母亲身边,自己玩自己的,一点也不闹人。 见父亲回来,连忙伸出手,“父亲,抱抱!” 夏宗泽伸手抱起儿子,“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饿了,可母亲说要等父亲一起回来吃。” 夏宗泽对躺着的林怡然说道:“可以让孩子先吃。” 林怡然笑笑,“我怕他吃了零食不好好吃饭,真管着呢,别听他装可怜。” “臭小子,装可怜都用上了。” “嘻嘻……”小白被母亲揭穿了也不回嘴,咧嘴一笑,搂上父亲的脖子,小头在他脖子噌啊噌,跟一条小狗似的,可爱极了。 夏宗泽的心早就化了,对林怡然说道:“赶紧生个弟弟给小白玩。” “对,母亲生弟弟给小白玩。”小白听到这话高兴的叫道。 林怡然翻白眼,“真想得出,孩子能玩吗?” “哈哈……”夏宗泽大笑,“我扶你起来,咱们吃晚饭。” 小白见父亲要扶母亲,也从他怀里下来,站到榻上,帮着一起扶林怡然。 “我们小白好乖。” 小白听到母亲夸他,更有劲扶母亲了。 晚餐桌子上,林怡然没吃什么东西,喝了点稀饭。 “这怎么行,你和孩子都要瘦下去。”夏宗泽担心的说道。 林怡然说道:“没事,等过了孕吐期就好了。” “可孕吐期不是三个月吗?” “快的,别担心,平时我也会多吃点不易吐的食物。” “唉……儿子也不是那么好生啊。” “哼,那是当然!” 天气热,人倦,吃完饭后,洗洗漱漱就睡了。 睡觉之前,夏宗泽把宁太子的事跟林怡然提了一下,希望她能出点主意。果然,林怡然给他出了点主意。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既然明白了,明天慢慢去整吧,我要睡了。”林怡然最近非常嗜睡。 夏宗泽高兴的帮她盖毯子,高兴的跟着她安然而睡。 文国公父子还在醉生梦生时,阳城的天空已经开始发生巨变。 六品小官李大人正苦无门告文国公世子时,在大街上撞到了一个书生,没想到吵了一架后,他们竟成了知已,在听到自己的遭遇后,竟出手帮自己。 “这样行吗?” “当然行,我就不信,太子殿下迫于这样的压力能包办他的表兄弟?” “这……怕是不行吧,他们可是亲舅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就算不行,也要搞他们一下,你说是不是?”书生悄悄观察着李大人的神色。 “这……” ☆、第312章 大结局(五) 李大人还是有些犹豫,举棋不定。 书生又说道:“刚才你说,你的同窗在太子那里做事,帮你走了门道?” “我怕他吹牛。” 书生偷乐,不过没敢表现出来了:“试试吧,天变了也说不定。” 李大人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李大人年纪不大,二十六七,家中小有资产,父亲在衙门做事,虽是不入流小吏,但总算衣食无忧。 自己勤奋好学,再加上父亲托人找关系,总算做了个入流的小京官,混了几年,没想到竟官至正六品,也算祖坟冒青烟了。 不曾想,从年初起,老娘身体不好,一直吃药看郎中,家里的一点家底竟都没了,不得已疏散了仆人,妻子亲自到药铺抓药,竟被那贼人……真是…… 想到这里,李大人悲从心来,失神的走在大街上,又仔细想了想书生的话,咬紧牙关,豁出去了。 等文国公听到文人墨客到太守府衙门前闹事时,事情已经不可收拾了。 太守府府丞被文国公叫到了府里,责问道:“怎以会这样?” “国公爷,前两天姓李的递状纸,我就让人通知你了。”府丞委屈说道。 文国公不自在的回道:“这事我知道,我不是让人回你了,把事情压下,找受害人给点银子,这事就算了了。” 府丞回道:“国公爷,小的是这样做了,可那姓李的不收银子。” “给了多少不收?” 府丞回道:“世子给了小的二百两,小的可一两都没贪,都给姓李的送过去了,那曾想他不收,他说要讨个公道。” “公道?老子就是公道。”文国公冷冷的哼道。 府丞连忙拍马屁:“谁说不是呢,国公爷,他不收就不收呗,小的把他的状纸压下去,可不知怎么的到了太守手中,你知道的,太守是太子一手……”府丞言下之意大家都懂的。 前半句,文国公没当回事,可是听到后半句,他的双眼倏一下收紧,“你刚才说什么?” 府丞被突然凌厉的文国公吓了一跳,缩了缩头回道:“不知怎么的被太守知道了!” 风流随意的文国公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久居官场的老沉狠厉,“那文人墨客闹事又怎么回事?” 府丞回道:“李大人带着他平时交往的文人墨客到衙门里闹事,要太守还他们一个公道。” “公道?”文国公是何人,他久居官场,什么样的事没有见过,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我知道了!” “国公爷,我们该怎么办?”府丞问道。 “在你职能范围内给我压着。” “国公爷,那太守那里……” “你先给我拖着。” “是,国公爷。” 府丞走了以后,文公国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书房,沉默了很久,突然叫道:“把世子爷找回来了。” “是,国公爷。” 文国公等儿子一直等到五更天,天要亮才等到。 醉熏熏的陆沛摇晃着身子到了文国公书房,“咦,父亲,你这么早就回来啦,是不是楼子里的娘们不带劲?” 文国公板正着脸问道:“你在鸿胪寺里做的怎么样?” “怎以样?”陆沛气呼呼的叫道:“我就是个小知事,能怎么样?”他不满的坐到老子对面。 文国公捋了一把老脸,“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那鸿胪寺少卿年纪大了,这两年就会退下去,我会把你送上少卿的位置。” “父亲,鸿胪寺有什么意思,我想去少府寺,那里油水才多。”陆沛叫道。 “你以为老父没想过吗,可事情那有那么简单。” 陆沛无心无肺的笑道:“父亲,你是搞不过大表哥吧。” “他是太子,我就算是舅舅也得让他几分。”文国公对儿子哼道。 陆沛不屑的说道:“得了吧,父亲,你就是弄不过他。” “放肆,胡说什么呢?”文国公被儿子说得挂不住了。 陆沛根本不怕他老子一张阴沉的脸,“我早就对你说过了,大表哥阴狠、小表弟明狠,这两个小子都是狠角色,你就不该扶持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咱们来把扶朝政,你说多好,你不听。” “你懂什么,在这里胡说八道。” 陆沛叫道:“我咋就不懂了,趁他们小时,把他们当傀儡,我们家早发了。” “你……”文国公能被儿子轻描淡写的话气死,“我问你,李家的事,一开始,人家要多少银子才肯罢手?” 陆沛回道:“那迂腐的书生没要银子,就要告我,我没理他。” “什么,没要银子,那你母亲给你的银子呢?”文国公叫道。 陆沛回道:“给了太守府里认识的人五百两,其他都被我出去花了。” 文国公狠狠盯了一眼儿子,“当时那人不要银子时,你怎么不找我?” “找了呀,你不正在快活吗,我就没让小厮再去烦你了。” 文国公双眼凌厉的看向儿子,“我是怎么对你说的,要银子的事都不是事,不要银子的事才是事,你怎么不听?” 陆沛被老子说得有些纳闷:“父亲,这种事又不是我一人遇到过,他翻不起水花。” 文国公拍拍自己的老脸,“怪我,怪我……” “父亲……” 如果文国公骂儿子,估计陆沛还不以为意,可现在这样自责,让他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父亲,怎么啦?” “怪我啊?”文国公叹道,是怪没教育好儿子,还是怪自己声色犬马,就不得而知了。 陆沛见他一直不开口,催道:“父亲,你倒是说话啊!” “唉……”文国公长叹一声,“你表哥怕是让我下马了。” “凭什么,你下马了,我们家还怎么在京城混。”陆沛叫嚣道。 “是啊,也许,你表哥就是不让我们在京城混。”其实文国公心里知道,这已经不仅仅是不让混的事了,这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想不到有一天,他们舅侄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陆沛紧张了:“不会吧,父亲,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天亮后,我看看情形再说。”文国公眯眼说道:“呆在家里不要出去。” “红玉还……” “闭嘴!”文国公狠辣的阻止道。 “是,父亲。”陆沛被吓得不敢回嘴了。 天亮后 文国公派人去打听,那些文人墨客继续在衙门口闹事,他眯了眯眼,“来人——” “国公爷——” “让太守府衙门口再热闹些。” “是,国公爷!” 宁国阳城城门口 蒋远霖和方咏言看着城门口上方,石刻着虬曲苍劲的‘阳城府’三个大字,感慨道:“北方果然不同于南方,连字都显得苍劲而有力的多。” 方咏言灿烂一笑,“蒋兄是南方,看北方什么都有力。” “哈哈……”蒋远霖大笑,“我忘了你是北方人。” 方咏言笑道:“是不是我长得太清秀,像南方人?” 被蒋、方二人带过来的才子们笑道:“方大人何止是清秀,简直是清新隽永、洒脱不羁!” “这是形容我?” “当然,方大人!” 方咏言啧嘴道:“我怎么感觉你在形容一副字画呢?” “哈哈……”众人大笑,有人说道,“方大人,你就像一副字画,越品越有味。” “哈哈……”方咏言仰头大笑,“你要是女人,我马上娶了你。” “哈哈……”众人再次跟着大笑。 蒋远霖站在边上,看着意气风发的方咏言,心想带妹妹来,真是带对了,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他,他们带着各自选拔的人才,一起结伴而行,真好! 才子们都觉得大名鼎鼎的方咏言方大人原来这么平易近人,能见到真是太幸了。 坐在马车里未下车的蒋静秋也被这个隽永、洒脱的贵公子吸引住了,挑了帘缝痴痴的看着。 人群后面,一个年轻人听到‘方大人’,忽然紧走几步,绕到人群前面,拱手朝方咏言道:“请问可是苏城太府方咏言方大人?” “正是在下,你是……” 年轻人回道:“在下佑福县令赵传明。” 自己的部下,蒋远霖没想到他也被招到京城了,想想也对,贪污贪得升官的也只有他一个吧,微笑看着他。 方咏言笑道:“赵大人,我听说过你的大名。” “听说过我……”赵传明有些惊讶? 方咏言笑道:“是呀,宁王爷给我们传达的函文中有你的律法提案。” “原来如此,真是献丑了。”赵传明谦虚一笑。 “哇,今天什么日子,大家都从四面八方都来到了阳城。” 蒋远霖听到学子们的话,微微一笑,“天下太平,王爷、殿下求贤若渴,各位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多谢蒋大人、方大人提携。” “还是要看各位自己了。”方咏言笑道。 赵明传说道:“我曾听王爷说过,他要招天下有识之士,一起到京都修改制定律法,不知那些人是否已经到了。” “估计差不多了。”方咏言回道。 蒋远霖说道:“那各位,我们赶紧进城吧。” “好!”众人一起进了阳城。 太子府 赵先生夹着公文快速进了太子书房,把夹着的公文放到了太子面前,让他朱批。 赵先生一边等太子批文,一边回事:“殿下,三王爷让人出手了。” “怎么个出手法?”太子感兴趣的问道。 赵先生回道:“让姓李的找了文人朋友到衙门口请衙门禀公办案。” “声势大不大?”宁太子驻笔问道。 赵先生回道:“昨天人不多,不过今天的人似多了,而且还有一些其他家公子哥巧取豪夺的事在里面。” 宁太子抬头,眯了眯眼:“去查查,到底是真有其事,还是有人胡乱搅混水。” “是,殿下!” 三王府 范先生也收到了太守衙门口闹事之事,连忙进王爷公务房,门口守卫说道:“王爷不在公务房。” “刚才人不是还在的嘛?” “好像想起王妃喜欢吃什么东西,去后院了。” 范先生想了一下,转身出了公务房,小厮问道:“先生,你去那里?” “我到后院门口等王爷两口子。”范先生回道。 “王爷带王妃出去吃东西,你去干什么?”小厮嘟囊。 “我不能噌吃一顿啊!” “先生威武。” 三王府后院 林怡然刚刚吐了一次,正在漱口。 “怎么又吐了?”夏宗泽连忙站到林怡然身后,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吐过之后,林怡然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起你喜欢吃凉皮,带你去娘那儿吃凉皮。” “哎呀,经你这么一说,我都好久没有回娘家了。” 夏宗泽咧嘴一笑,“都怪我,回来后太忙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原来没精神的林怡然瞬间有了精神。 夏宗泽点点头,“嗯,我们马上就去。” 小白和陶淘正在树根下掏蚂蚁窝玩,听说要出去,高兴的叫道:“太好了,太好了,去玩罗。” 陶淘带他离开院前的大树,带他去洗手、换衣。 “陶淘,在家里,小白自己能做的事尽量不要帮他,让他自己洗手。” “是,王妃!”陶淘正想帮小白洗手,被王妃一提醒,只好站在边上不敢动了。 小白小手伸在水盆里就要淘气,林怡然一眼看过去,瞪了一下,他马上老实的洗手了,洗完后,拿布巾擦了擦。 擦过手跑到夏宗泽跟前,抱着他老子的大腿问道:“父亲,我们现在就出去吗?” 夏宗泽点点头,“嗯,去你外婆家吃凉皮。” “太好了。”小白高兴的叫道。 三和已经安排好马车,站在门口说道:“爷,已经好了。” 上官淑兰这边也说道:“王爷,王妃的东西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夏宗泽点点头,“那就出去吧。” 几个贴身的丫头嬷嬷一起跟了出去。 太子府 夏宝怡这几天没要去三叔家,一直在家陪太子妃,跟太子妃学掌家,倒是学得有模有样。 太子妃一边欣慰,一边又有些不忍,“宝儿,要不,你休息一下?” “母亲,你不休息吗?” “我也休息。”太子轻轻笑道。 “哦!” 双荷听太子妃要休息,连忙上了茶点。 说是茶点,其实就是白开水,还有一些清淡的白粥、小菜。 夏宝怡问道:“母亲,你怎么跟三婶一样,吃这些寡而无味的东西了。” “夏天嘛,图个清淡爽口。” “百合羹、莲子羹、燕窝……你都不吃了?” “我觉得粗茶淡饭挺好!” 夏宝怡笑笑,“母妃倒是越来越信三婶说过的话了。” “不跟你学的?”太子妃笑笑。 可能是妹妹给自己的阴影太深,太子妃现在不太相信什么药补、进补之事了,她特喜欢一些一眼就能明了的食材,不仅吃得放心,又清淡可口。 夏宝怡手托腮,看了看母亲,差点说出三婶怀孕之事,想想到底是忍住了,怕母妃伤心。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还其他什么原因,林怡然出了王府的门,一直到娘家吃了几样东西,都没有吐。 “怎么回事?”夏宗泽皱眉,朝上官淑兰看了眼。 上官淑兰马上说道:“小的回去就查。” “嗯!” 林怡然没当回事,她记得前世时,有一个同事怀孕一在家里就吐,一出来工作就不吐,后来问医生怎么回事?医生说可能跟转移注意力有关,在家没事干,吐过一次,老是记得,可是在公司里,这里忙两下、那里晃两下,早就忘了吐了,就不会引起连吐的事了。 自己也可能需要转移注意力。 林氏高兴的对林怡然说道:“你嫂子也有了。” “真的?” 林氏高兴的点头。 林怡然说道:“太好了,到时,我们一起生出来,孩子们年纪相仿在一起肯定玩得来。” “是啊,我总感觉今年生孩子的挺多。”林氏笑眯眯的说道。 林怡然说道:“这两年仗少打了很多,人们的生活安稳了许多,当然生孩子的也很多。” “是这个理。”林父在边上笑道。 夏宗泽听了这话,虽四平八稳的坐着,可内心还是很高兴的,这意味着战争中损耗的人口,将在不久的将来会慢慢回升上来。 午饭过后,夏宗泽正准备和林怡然小憩一会,可是侍卫进来禀事。 “王爷,太守府门口闹起来了。” 夏宗泽问道:“谁跟谁闹?” “受害的家属” 夏宗泽疑惑:“不是李大人家?” “现在有十多家。”回禀的说道。 夏宗泽双眸一紧,不怒自威:“怎么回事?” “那些受害的家属说,他们听说有人在衙门闹事,也跟着过来了,也想讨好公道。” 夏宗泽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说道:“有事你就去啊,我今天住在娘家。” 夏宗泽摇头,“我不放心,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这……”林怡然想呆在娘家。 林氏也想女儿留在家里几天,可看女婿一刻也离不开女儿的样子,罢了,罢了,人家小两口好,自己凑什么热闹,站起来身,“我去给你们准备点东西,让你们带回去吃。” 林怡然看了眼不松口的男人,微微歉意的说道:“好吧,娘!” 阳城大街上 一群年轻人从一个中等食肆出来,笑道:“果然是北方,吃食都跟我们那里不一样。” “能适应这里生活吗?”方咏言问道。 年轻顿了一下,马上明白方咏言的问话,笑道:“男儿志在四方,又岂能被这小小的不习惯而打败。” 方咏言点点头,“就这对了,是我们适应环境,不是环境适应我们。” “多谢大人提点。” “好好努力,成就自己的人生。” “是,大人。” 蒋远霖刚想让小厮去王府送门贴,街面上的人群突然涌动起来。 “怎么回事?”方咏言拉住一个行人问道。 “衙门口闹事的打起来了。”行人说远后马上就跑来了。 蒋远霖和方咏言相视一眼,“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好!” 一行年轻人跟着人流到了阳城太守府。 文国公府 文国公坐在书房里,听说衙门口的人闹起来了,眯眯笑道:“既然要闹,那就大家一起闹,我倒要看看,有几个官员不落马!” 幕僚轻轻说道:“公国爷,要是事情不好收拾……” “不好收拾更好!” 幕僚不吭声了。 太子府 赵先生对太子说道:“殿下,已经打听到了,这些受害人都是……” “文国公——” “是,殿下。” 太子手揪了揪眉心。 “殿下,还是让他辞官故里吗?” 太子仰子头,嘴抿了抿,“嗯!” “卑职明白了。” 太守衙门口 徒手的受害家属和有兵器的衙役已经打起来了,已经有人死在了地上。 围在外面看热闹的人,都吓得大叫:“杀人了……” “天理何在,衙门的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 “我跟你们拼了……” …… 被衙役拘在几个官员跟前的李大人吓得直打哆索,上下牙直打颤,“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府丞冷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不,不……不是这样的,下官只想衙门替我妻子讨好公道,讨回公道……”面前打斗的人群声音就差盖过了李大人的话。 府丞嗤笑:“李大人,你大小也是个六品京官,你不会告诉我,你还不知道权贵就是王法吧。” “我……” 李大人虽然出生小吏世家,可他喜文弄墨,总觉得人间浩浩自有一股正气,天真的忽略了父亲的警告,没想到一切竟都是真的。 权贵即是王法。 府丞见李大人似乎开了些窍,说道:“让你的人赶紧停止闹事。” 扭打中有人听到了府丞的话,大叫道:“除非还我们公道,否则不可能……”说完不顾一切的抓住衙役挥过来的大刀。 “噗……”说者,被衙役砍得摔倒在地,吐完一口鲜血,就这样死掉了。 “啊……”人群更激奋了,开始有人上前,“没王法,也不能没有道义,兄弟们,我们帮这些受害人一把。” “对,对……帮一把……” 围观之中,有正义之人围了上去。 不停有人涌到衙门,他们开始看热闹,可看到竟有受害者被衙役杀死在地上,他们也加入到了和衙役的对杀当中。 府丞、府尉、主薄等人见形势竟控制不住了,一边吓得连忙朝衙门里逃,一边挥手调出大量衙役,捕差。 一时之间,衙门口的打斗绵延到几里之地,竟杀到了大街上啊。 “啊……” “杀人啦……” 还没赶到衙门口看热闹的方咏言和蒋远霖觉得情情不对劲,相视一眼,“怎么会这样?” “先不管这些,赶紧阻止激动的人群往这边来。” “我们分开,赶紧去各个路口阻止。” “好!” 大街某一酒楼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左顾右盼,急匆匆上了二楼。 坐在窗口的年轻公子问道:“下边怎么样了?” “回公子,我们跟着文国公搀和了一脚,人群已经失控,已经打到大街上了。” 年轻人阴笑一声,“姓夏的在哪?” “回公子,正在去衙门的路上。”管事回道。 年轻公子说道:“让人跟上去。” 管事突然说道:“回公子,我们这次得手的机会可能很大。” 不经意的年轻公子身子绷直了,“为何?” “他带了妻儿。” 年轻公子愣了一下,突然手抵低头,“我……亲自出马。” “不,公子,你要留下来,只有你在,以后还有机会,你不在了,以后连机会都没有了。” 年轻公子看向来人。 管事模样的人朝他点了点头。 年轻公子抬起的上半身又沉了下去,“我知道了!” “公子,那小的下去了。” “一切小心。” “是,公子。” 另一条大街上 四喜的打探事情已经回来,骑着以在夏宗泽的马车边上说道:“王爷,局面失控了。” “怎么回事?” 四喜还没来得及回话,一场暗杀扑地盖地而来,如雨的箭矢扑面而来。 马车里,夏宗泽瞬间把妻儿搂抱着趴在厢底。 ☆、第313章 大结局(六) “有没有吓到?”夏宗泽低低问道。 林怡然摇头,双手本能朝肚子上护过去,发现男人早以用自己的肚子和另一只手护好自己的肚子了,温暖在一瞬间直达心底深处。 马车外,夏宗泽的护卫已经全部上阵,掩在铺子两侧或是房顶的刺客,已经全部进入他们的视线,血腥的杀戮让大街上的行人惊叫一团。 避在某个铺子的中年人,看着自己的队友一个个被宁国人干掉,抓着柜台的手青筋直冒,恨不出冲出去,进入那辆黑色的马车,吃了里面的人。为什么敌人这么强大,他们这么不堪一击。 马车里,夏宗泽怀里护着妻儿,双耳听着外面的动静,不时,挥剑挡去流箭。 小白刚过周岁,还不懂什么叫危险,偎在父亲怀里,还觉得挺好玩,要不是母亲不让他说话,他都能兴奋的尖叫出来。 太子府 回事的侍者小跑着进了太子书房门口,“有急事?” “什么急事?”守门侍人问道。 “三王爷遇袭。” 门侍什么话也不说,伸手揭帘,侍者进了太子公务房,“参见殿下,三王爷遇袭。” 宁太子大惊,“情形怎么样?” “还在大街口。” 宁太子从书案后走出来,“孤马上过去。” 赵先生刚想才门口进来,见太子出来急切的回道:“太守府衙门口已经打起来,形势已经失控。” 宁太子凤眼紧眯,“传我手谕,调军队。” “是,太子殿下。”赵先生连忙着人去安排。 通往衙门口的各个街道上,都有年轻人阻拦,不让闲杂人等挤进去看热闹,有些蛮横的非要进去,跟年轻人们起冲突,竟也打起来。 “怎么会这样?”蒋远霖发现事情越来越控制不住了,转到另一个街口找方咏言,“方兄,怎么办?” “看来,这里不止一拔人在闹事。” “我也觉得。”蒋远霖说道:“要不我们去找宁王爷。” “我估计他已经来了。” “那为何现在还不到?” “估计被耽误了。” 蒋远霖和方咏言准备回头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夏宗泽。 阳城大街口 小半个时辰,外面的杀手死得死,伤的伤,逃的逃。 四喜要派人手追过去,夏宗泽跳下马车,看了眼地上的死尸,“不要追了。” “王爷——” “先去衙门口。” “是!” 林怡然抱着儿子坐在马车里,伸手挑帘看向外面,突然,斜对面有一支暗箭直向她过来。 夏大个一个回旋转身,扬手准备接射过来的暗箭,却让箭射到了胳膊上。 “大个——” 三和、四喜、五福三人同时跃起,杀刺客的杀刺客,迎救的迎救,马上控制了场面。 夏宗泽气得双眼发沉,“四喜——” “卑职在——” “调出暗卫,彻底给我查查,是谁?” “是,王爷!” 林怡然要抱着小白下马车看夏大个,夏宗泽阻止,“五福会安排,我们赶紧去衙门。” “哦……”林怡然朝夏大个叫道:“夏大哥,谢谢!” 夏大个用一只手按着另一个胳膊上的箭,转头朝林怡然淡然一笑,“王妃客气了。” 林怡然含泪朝他笑笑,一切心意尽在她心里。 “去太守衙门……” “是,王爷!” 太守府衙门 阳城太守有意让事情发酵,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竟控制不了,背上的汗直往下流,这如何跟太子殿下交待。 李大人瘫在衙门口门槛边,已近似疯颠,他的几个友人,已经死在衙役的刀枪之下,这如何向他们的家人交待,为了妻子,竟让他人枉顾性命,这不是他的本意,不是他的本意啊…… 宁太子和夏宗泽都飞奔朝太守府衙门而来,整个阳城街道,在瞬间禁严。 文国公府 打探消息的人好不容易从禁严的大街上跑回来,气喘吁吁的回禀道:“回公爷,事情超过了我们的预想。” “超过?”文国公阴着眉头。 打探的人回道:“死了不少人。” “大概多少?” “小的不知道,但地上躺了不少。”打探的人回道。 文国公捋须,“难道我们身后有黄雀?” “国公爷,小的觉得是。” “会是谁?”文国公问道。 “小的猜不出。” 文国公叫道:“来人——” “国公爷——” “去查查,谁敢来搅我的混水。” “是,国公爷!” 阳城某街道小胡同某小院 胡若沁回到小院,发现小院里并没有男人,问向守在院子里的婆子,“花公子呢?” “公子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过。” 胡若沁皱了皱,“有什么应酬,要到现在还不回来?” “回夫人,小的不知。” “行了,我知道了。”胡若沁没能跟哥哥说上话,心情不好,口气不善,“我累了,进去休息了,要是公子回来,赶紧叫我。” “是,夫人!” 阳城某酒肆二楼窗口,看着大街上禁严,年轻的公子面色越来越沉,这时,店里的小二进来添茶水,他仿佛不经意般轻声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小二回道:“听说外面有刺客行刺三王爷。”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店小二提醒道:“客官,大街禁严,你可能要呆在我们店里到解禁了。” “无防!” “等一下可能有官府的人过来搜查刺客,你小心回话就是。”店小二说道。 “多谢小哥提醒。” “你既然在我们店里,这些都是应当的。”店小二说道。 年轻公子轻轻问道:“那外面那些刺客……” 店小二回道:“听说几乎都死了,只溜了一、二个弓箭手。” “哦……”年轻公子伸手接过店小二倒的茶水,“那……” “公子是不是想知道三王爷有没有事?” 年轻公子轻轻一笑,算是默认了。 小二回道:“王爷当然没事了!” 年轻公子面露微笑,细看过去,却不达眼底。 “公子你慢用,小的出去了。” 年轻公子轻轻点一下头,一直等店小二出去,随手关上门,他微笑的表情才彻底冷下来,原来竟失败了,他转头看向窗外,炎炎盛夏,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方咏言和蒋远霖看到大量的军卒涌过来,知道有人物出现了,但没有想到,出现的竟是宁国太子,他出手,很快制止住了打斗场面。 人群看到太子来了,个个都跪了下来,领头的阳城太守先呼道:“殿下千岁千千岁——” 后面的人群跟着唤道:“殿下千岁千千岁——”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宁太子,从马上跳下来,踱步到衙门口,边走边看向地上死去的人。 扫完一遍后,目光幽深,看向跪在衙门口前的所有官吏,许久都没有开口,双手背在身后,在这些人面前转了两圈,到第三圈时,突然叫道:“左侧后方所跪所人?” 蒋远霖微微抬头,“难道指我们?” 方咏言目光已经扫过一圈,确定的说道:“是我们……” 蒋、方二人相视一看,朝后面的人说道:“跟上我们。” “是,”后面人回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顺着宁太子的目光看向左侧后方,只见左侧后方起来一群年轻人,他们躬身谦卑的朝宁太子面前而来。 “参见殿下——” “参见殿下——” “看你们的衣物,不似宁国人?” 蒋、方二人相视一眼后,抬头看向宁太子,“殿下好生厉害,我等确实不是宁国人。” 宁太子微微一笑,“我不仅知道你们不是宁国人,我还知道你们两个,一个姓蒋,一个姓方……” “殿下……” 宁太子说道:“子韬已经跟我说过你们的事,说你们这几天就会到,看着年纪,我估摸着是你们二位。” “是,殿下,正是我们,但殿下如此精准判断出是我们,真让人好生佩服。”方咏言微笑拍了一记无伤大雅的马屁,迅速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宁太子笑道:“要怪就怪你们经常出现在子韬口中,我不想知道都难。” 蒋、方二人再次拜礼,“小的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请起。” “谢殿下。” “各位公子们都请起。” “谢殿下。” 宁太子让蒋、方二来带过来的才子都站起来后,踱步到已经吓得魂不附身的李大人身边,微微弯腰,“你可是状告文公国世子的李延展?” 李延展缩在太守府衙门口门槛边上,已经有些迷糊了,连太子问话都不清楚了。 宁太子直起身子,垂下眼皮,静静立着。 蒋远霖看了眼身后的赵传明,略思一下,上前一步,拱手道,“殿下,有人能让他神智清醒。” 宁太子眉头几不可见的展开,刚想开口,夏宗泽的马车到了,只见他带着妻儿急匆匆的下来,走到他跟前。 “殿下——” “殿下——” “免礼。”宁太子看了看弟弟一家三口,“没事就好!” “让哥哥担心了!” “你来的正好,你的老部下们到了。” 方、蒋等人连忙齐齐向夏宗泽和林怡然行礼,“王爷、王妃……” “各位免礼,千里迢迢,辛苦各位了。”夏宗泽朝众人拱了拱手。 方、蒋二人也不多言,毕竟衙门口地上死了不少人,这事正等着处理。 夏宗泽看向太子,目询这事怎么解决。 宁太子淡然说道:“刚才蒋大人说有人可以让他清醒过来,蒋大人——” “是,殿下——” “让人出来吧” “是,殿下!”蒋远霖转身轻叫一声,“赵大人!” 赵传明连忙上前几步,拱手道:“殿下,王爷、蒋大人……” “我见你处理过类似案件。” “是,大人,”赵明传说道:“卑职马上试试让他醒过来。”说完,捋起袖口,走到李延展身前,伸手就是两个巴掌,声音在寂静的衙门口显得特别清脆。迷窍的李延展真被这两巴掌打得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他手脚并用爬到那些死人跟前,抖抖颤颤的伸手要去摸那些人,可又不敢,张了半天的嘴,终于嚎啕大哭出来,“仁兄、贤弟……说好跟我一起在太平盛世大展鸿图的,你们……你们……我不该啊,该死的人是我啊……是我啊……明知权贵惹不了,我还痴心妄想,我不该啊……” 那从心底散发出来的绝望,让人动容。 这个主意是林怡然想出来的,站在这些死人面前,她感到了罪恶,轻轻靠到夏宗泽身上,身上流露出悲意,被夏宗泽发觉了,他轻轻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宁太子接话,“而且是两只黄雀。” “殿下……” 宁太子竖了一下手,“我们都有责任。” “那现在……” 宁太子仰天看天,“我想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直接干脆。” 夏宗泽不解的看向宁太子。 林怡然听完宁太子话后,看了眼方咏言和蒋远霖等人,明白宁太子敢干脆的底气从何而来了,可她觉得不妥,太过急燥了,可此刻,她又不便开口,双手轻握起夏宗泽的胳膊,在他手心划了几个字——事缓则圆。 夏宗泽接到林怡然的暗示后想了一下,说道:“殿下,既然状告之人已经清醒过来,不如开堂审案,一步一步来,你觉得呢?” “一步一步来?”宁太子看向三弟,可他觉得自己的耐心似乎耗完了,不想再跟舅舅这么猫捉老鼠了。 夏宗泽的心情何偿不事,今天的刺杀让他现在就想提剑杀到文国公府上,可是通过佑福、通州之事,他明白了吏治不比其它,一步错,满盘皆输,他听妻子的话耐着性子,让事情益于民生大众。 宁太子看向夏宗泽,“如何一步一步来?” 听到太子说这话,赵明传已经接到林怡然的暗示,鼓起勇气说道:“启禀殿下,卑职擅刑律,这件案子可否让小的来主审。” 宁太子看向夏宗泽。 夏宗泽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行!”宁太子看向衙门前跪着的官吏,说道:“等这件案子结了,孤再定你们的罪。” “多谢殿下开恩。” 宁太子冷笑一声,“这次没恩可开。” “是,是……殿下……”太守府的官吏都吓得浑身冒冷汗,不知迎接他们的将是什么。 林怡然看到这些官吏,还有地上无故死去的平民百姓,眉头紧锁,示意方、蒋二人开口。 方、蒋二人目光顺着林怡然目光走了一圈后,相视一眼后,判断林怡然的用意,不一会儿,方咏言上前一步,开口道:“小的抖胆问一下,不知殿下如何处理此事?” 宁太子眯眼回道:“让赵大人主审。” “主审,放在何时?” “明天!” “那现在呢?” “现在?宁太子问道:“方大人何意?” “殿下,您是不是让人收拾衙门,处理这些死去的人,然后各自散去?” 宁太子看向方咏言虽没有开口,但也是默认了。 “殿下,卑职有不同意见。” “说……” 方咏言朗声说道:“如果可以,我们现在就进衙门处理此事,通宵达旦,并且,让明天的主审,成为公审。” 宁太子眸光幽幽,看了一眼方咏言,又看了夏宗泽。 此刻夏宗泽已经被妻子暗示过了,马上拱手回道:“殿下,我觉得可行,特事特办,还公道于民众,让民众知道,这天下还有公道所在。” 宁太子看向外围跪着的民众,马上答道:“好,特事特办,还公道于民众。” 跪在靠近衙门口的人群,几乎都听到了宁太子话,都欣喜的悄悄抬头,太子殿下要给大家公道,太好了,太好了! 跪在同伴跟前的李延展突然仰天大笑,“佳儿、仁兄、贤弟……你们听到了,这天下竟还有公道,还有公道………公道……” 原本松一口气的太守府官吏又提起心,他们跪在衙门口,一直没被人叫起,看着衙门口的人进进出出,开始处理这起文国公世子抢人妻致死案。 整个太守府衙门一夜灯火通明,通宵达旦。 太子坐在太守公务房,他手下的幕僚不停的进出。 为何要进去呢,因为他们不停的在向宁太子汇报案件办理的进展,在这进展过程中,更多的是对从南边而来的人才的考察。 幕僚回道:“回殿下,方、蒋、赵等人已经分好工。” “分工?” “是。” “说说看。” 幕僚回道:“是,殿下,主审官是赵明传,这个没变,主审以下的两个佐官,分别是方大人和蒋大人,还有一些年轻公子们主动承担记录、整理、查资料,还动用了夏王府的侍卫去实地调查。” “现在?” “是,殿下!” 宁太子抬头,“现在已是辰时正(相当于现代晚上8点),怕是铺子都打佯了。” “是的,殿下。” “嗯,你再去看看,有什么事过来回禀我。” “是!” 这时,赵先生溜了一圈回来了。 “先生……”看着有些兴意阑珊的赵先生,宁太子问道。 赵先生开口道:“殿下,我们的人已经打听到了,除了开国公教唆的那些受害家属,还有相当一部分煽风点火的人,这些人已经被王爷抓了,目前还没有审出来谁是主使。” 宁太子倚在椅背上没有言语。 赵先生继续说道:“那几个在打斗中死去的书生,他们正在商议怎么定论。” 宁太子眯眼仍然静静的听着赵先生说。 赵先生却不说了。 宁太子抬眼。 赵先生见宁太子看过来,笑笑。 宁太了轻凝眉头:“为何只笑不语?” 赵先生失笑反问:“知道卑职为何回到你这边来嘛?” “为何?” 赵先生回道:“因为他们不希望卑职在旁边看他们办案。” 宁太子惊讶的抬眉,“何意?” 赵先生回道:“卑职也想知道,于是就说到你这边来,突然又回头,说是东西忘了,结果,殿下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什么?”宁太子好奇的问道。 “赵传明大人正在跟三王妃说案子。”赵先生脑子里现在都是三王妃对众人轻语的样子。 “三王妃?” “是!” 宁太子深深的看向赵先生。 赵先生轻轻一笑,“卑职想,王爷这么快平定南方,三王妃的功劳怕是不小。” “可是老三从未……”宁太子抿唇。 “王爷他……” 赵先生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侍人禀道:“王爷到——” 赵先生摇头失笑,“殿下卑职先退了。” 夏宗泽进来,迎面看了眼赵先生,赵先生朝他拱手行礼,“王爷——” 夏宗泽抬了一下手,已经从他微笑中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赵先生出去后,夏宗泽朝宁太子笑道:“大哥,夜深了,你要不要回府休息?” “你今晚回去吗?”宁太子深深的看向弟弟。 夏宗泽回道:“我等到子夜回去。” 宁太子笑意渐渐变大,“不对哥哥说些什么吗?” 夏宗泽不自在的坐到太子跟前,“那个……那个,然儿有些小聪明,你知道,我有些宠她,所以……经常让她胡闹……” “胡闹?”宁太子挑眉。 “是啊!”夏宗泽没底气的回道。 宁太子摇头,“得了,你就是那重色轻兄的主。” “大哥……”夏宗泽失措的看向宁太子。 宁太子微笑道:“胡闹可以,只要胡闹的好。” 感觉大哥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夏宗泽暗暗松了口气:“谢谢大哥。” 宁太子笑而不语,轻松的看向自己的弟弟,也许人长大了,都这样吧,有时另一半比兄弟之情更重要,自己得学会慢慢接受啊! “准备怎么办这个案子?” 夏宗泽回道:“大哥,如果以你、我,这件案子可能已经定论了,但案子的性质,更多的是政治性,权衡性,可是然儿的想法加进来,就兼顾民意了。” “兼顾民意?” “是,大哥,整个案子会以‘以民为重’而结案。” “以民为重” “是,大哥,水可载舟,亦可覆舟”①出自《荀子·王制》, 宁太子深吸一口气,“圣人之书,我的看的比你多,但到此时,我仿佛不及你。” “大哥你别这样说,然儿她出生平民,为平民考虑的多一些,也是正常的。” “大哥明白了,得民心者得天下!” “对,大哥!” 阳城太守府衙门整夜未眠,阳城不少权贵之府同样整夜未眼。文国公府当然是其中之一。 快要到天亮了,开国公文挥手退了最后一批打探消息的仆人。 文国府世子歪坐在太师椅上,满不在意的说道:“父亲,你担心什么,现在又不是我一个抢女人死了,好几个呢” 文国公老眼皮耷拉着,除了阴沉,就是戾气:“宁王还有一个月就要登基,为了他老子能更好的治天下,这对儿子到是殚尽心机了。” “父亲,把我们父子拉下来,宁王就能把顺利治天下了?” “至少他们感觉心安。” “哈哈……”文国公世子大笑,“心安……笑死我了……” 文国公世子没能笑多久,因为天刚亮,御林军敲开了文公府大门。 守门的见到这么多御林军又要把大门合上,准备回禀主人,可是御林军根本没有给他时间,径直冲进了府里。 “你们干什么……”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双手反按,堵上了嘴。 御林军径直往里面走,一路横冲直撞,清晨寂静的文国公府惊闹成一团。 文国公书房 听到仆人来禀,文国公倏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 “太子让人来抓世子爷来了!”仆人颤颤兢兢的回道。 “他敢!”文国公面目狰狞。 文国公世子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样子,听说太子真让人来抓他,吓得从太师椅上跳到他父亲身后,“父亲,你赶紧找大表哥啊!” 正在这时,御林军到了,领头的拿出太子手谕,“对不住了,文国公,我们也是禀公办事,让世子爷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314章 大结局(七) 文国公冷哼,“走……好得很,我要看看,让我走成什么样,沛儿,我们走。” “父亲……”文世子赖着不肯走。 “给我走——”文国公阴沉道:“我就不信了,谁还敢把我们怎么样?” “父亲,大表哥不好惹。” “你老子就好惹了?”文国公直接吼道。 御林军首领眉毛动了又动,“文世子请吧。” 陆家父子在陆家众人的注视下,跟着御林军走了。 文国公夫人看着父子俩人的背影,又看了看御林军,突然转身向后院而走。 “夫人……” 文国公夫人只管快步走,头也不回,几个贴身的仆人感到奇怪,她们相视一眼,赶紧跟上了她。 等到内院内时,文国公夫人对自己最贴心、最心腹的仆人说道:“我怕事情不好了。” “夫人,不会吧,太子再怎么着,也叫国公爷一声舅舅,不会……” “你不懂,亲情跟权力比较起来,连狗屎都不是。”文国公夫人叹道。 “夫人,那你想干什么?” “把我的私房银子赶紧运出去。” “夫人……”仆人大惊。 文国公夫人说道:“其他的,我也管不到了,只管我自己了,你赶紧跟你儿子、男人帮我运出去。” “是,夫人。” 宁国京都阳城此刻如炸开的锅,大街小巷、花楼酒肆……到处都在议论文公国世子抢女公审案。 “我的老天爷啊,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官府已经派各坊的坊正告知大家了,想听案的,可以到太守府衙门口听案子。” “官府审案能让人看?” “是啊,以前不是没有过吗,我们老百姓都不知道这罪是怎么定的?” “要不,去看看,也去涨涨见识。” “走,走……去看看……” 叶府 要不是叶大人年纪大,他一脚能揣死叶尚勋父子,“格娘老子的,你怎么不去死。” 叶尚勋缩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他儿子叶达年纪轻,不懂轻重,开口说道:“大伯父,这事又不是我们干的,是四王爷……” “你给我住嘴。” “大伯……” “闭嘴。”叶少正怒喝,“这事不是你干的,你也是干的,懂吗?” “四王爷是王爷,谁能敢把他怎么样?” 叶大人上前又是一脚,“居然还敢顶嘴!” 叶尚勋赶紧讨好笑道:“哥,你说这事是我们干的,就是我们干的,我们认了。” “你给我拎拎清,太子这是办案吗?他这是在整人,在肃清官场,你们懂不懂,要是你们不认女人是你们玩死的,四王爷就要被太子打压,你们懂不懂?” “懂了,大哥,这事我们认,可是大哥,你不能让我们白认这事啊。” 叶大人见叶尚勋还算上道,说道:“你放心,你们为四王爷担了多少,我就让叶妃报答你们多少。” “大哥,你可得说话算数。” “那是自然。”叶大人说道:“这几天什么地方都不要去,小心呆在家里,我估计搞完陆家,就是我们叶家了。” “大哥……” “大伯……” 叶大人长叹道:“先保命再说吧。” 阳城某胡同小院 胡若沁见花朗回来,娇弱弱的迎上来,“花郎你去那里了,害得人家担心了一夜。” 阴沉沉的花郎微微眯眼看向女人,“你大哥回来了?” “是,花郎。”胡若沁心虚回道。 花郎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径直回到房间。 胡若沁觉得此刻的花郎好像有什么心事,难道生意失败了? 京城太守府衙门 说子夜要回去的夏宗泽并没有回去,他和一众官员一直在整理案件,整理了一夜,一直到五更天时,才趴在书案上眯了一会儿。 三和拎着早餐进来,对夏宗泽说道:“王爷,跪在衙门品的官员,已经有几个昏过去了。” 夏宗泽冷冷的说道,“等开堂了,让他们进来。” 站在边上的主审官赵传明回道:“是,王爷。” 三和继续说道:“衙门口已经人山人海了,大家都来看热闹了。” 夏宗泽问道:“那些涉案世家的公子们都带过来了吗?” “回王爷,正在带来的路上。”作为佐官,方咏言回道。 夏宗泽点头,“那大家赶紧吃早餐,早餐后开堂。” “是,王爷!” 夏宗泽捋了一把脸,“你们吃!” “是,王爷!” 夏宗泽到隔壁待客室,林怡然已经醒来,“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林怡然摇头,“睡不着。” “小白呢?” “还没醒。” “让他睡,我们先吃早餐,等一会儿要要打一场硬仗。” 听到夏宗泽这样说,林怡然笑了,“人生处处是战场。” “可不是!”夏宗泽边说边做到小桌边,伸手盛粥,“赶紧过来吃。” 林怡然点点头,坐到他身边,伸手端起他盛的稀饭,“不要叫太子殿下来吃吗?” 夏宗泽摇头:“我已经派人叫过,他不过来,让我们自己吃。” “哦,方大人他们呢?” “在隔壁,快吃吧,马上就要开堂了。” “知道了。” 文国公一身戾气,那模样恨不得能吃人,可是一路而来遇到的情景,让他吃人的贼脸在不知不觉中冷却下来。 “父亲,怎么有这么多人,他们想干什么呀?” 是啊,他们想干什么? 坐在马车上,文国公仔细听着外面胡言乱语。 “听说太子殿下要为李大人主持公道,要把文世子绳之以法。” “我怎么听着觉得不可信呢?” “我开头也觉得不可信,可太子殿下说要公审,还让我们这些民众听审,这应当不会假吧。” “说得也是,朗朗乾坤,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我也觉得,那怕就是做样子也会把文世子办了。” “对,对,我听说除了文世子还有其他家公子!” “那今天可有热闹瞧了。” “是啊,以前都是权贵瞧我们穷人的热闹,今天我们穷人可以瞧有钱人的热闹了。” “谁说不是呢……” …… 马车里,文世子害怕的问道:“父亲,大表哥这次难道玩真的,不会真的砍了我的头吧。” “别胡说,他敢……” “父亲,可大表哥是太子,他有什么不敢的。” “太子怎么了,他头上还有王上呢。” “可王上他管事嘛?” 文国公说不出话来了。 宁国王宫 宫外宁太子公审文世子的事情已经传到宫里了,侍人正在回话,“王上,太子殿下和三王爷告了假,今天就不进宫给你请安了。” “要请什么安,我和山真道长正聊得欢,可没时间见他们。”宁王说道。 侍人回道:“是,那小的就去回话了。” “慢着……”山真道人眯眯笑道。 “咦,理他们做什么,我们下我们的棋。”宁王不高兴的说道。 山真道人捋须笑道:“我就是好奇,想再问两句宫人,宁王不介意吧。” “不……不介意,不介意,道长想问什么就问吧。” 山真道人捻须问道:“刚才你说太子和三王爷整夜未回府,一直在太守府办理案子?” “回道长,是!”侍人说道:“听说太守府原来的官吏都跪在门口,案子是江南来的才子们办理的。” “竟是这样。” “是,道长。” 山真道人捋须说道:“要是能去听听就好了。” “这个有什么好听的,随他们怎么折腾。”宁王不耐烦的挥手:“赶紧下去,别打扰我跟道长下棋。” “是,圣上。” 侍人退了出去。 山真道人捋须笑眯眯的看向宁王,“有这样出息的儿子,你一直沾沾自喜吧?”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宁王抬眉笑道。 山真道人以为他会谦虚两句,想不到竟如此直白,仰头大笑,“哈哈,想不到,你跟你媳妇一样有趣。” “我有两个媳妇,你说那个?”宁王故作不解的问道。 “你说呢,夏禹禾?” 宁王慢慢抬眼,“道长,你不下棋?” “夏禹禾,重活一世的感觉怎以样?”山真道人突然问道。 “哈哈……”这下轮到宁王大笑了,“你终于开口了,你说呢道长?” “无为而作,你似乎成功了。” “哈哈……”宁王夏禹禾说道:“前世寡人殚尽竭滤,精精兢兢为国为民,却仍然被农民起义军杀死在乱世,。” 山真道人接话道:“所以,这世,你远离纷乱,只管享受?” “臭老道,你那只眼看我只管享受了?”宁王不满的说道。 山真道人反问:“你是坐朝处理政事了,还是上战场杀敌了?” 宁王仰头大笑,“重活一世,我只做一件事。” 山真道人眯眼道:“呆在宁王的位置上迷惑人?” 宁王停止大笑,悠悠说道:“看似无所为,实则一直为儿子铺路,要不然,他们能一路顺畅走到现在,就那些世家、那些外戚能让他们安然长大?” 山真道人捏起一粒白子,“你知道我会来?” “不知道!” “那你的前世有什么?”山真道人悠悠问道。 宁王回道:“不是跟你说了,无尽的战乱,天天打打杀杀,我累了,所以这一世,我不要理朝政,不要上战场,我要做个修道的闲人,要寿终正寝走完这一生。” “你做到了。” “是,寡人做到了。”宁王感慨说道。 山真道人把棋子放到棋局中,随口问道:“一个月后登基?” 宁王摇头。 山真道人仿佛了然般抬起头,“你一早就想好了?” 宁王点头,“对,我在等,等儿子自己扫平道路,我就可以宣布做个自由自在的太上皇了,就可以跟你云游四海了。” “想得可真美。”山真道人咂嘴。 宁王得意极了:“那是当然,谁让我有两个有用的儿子呢?” 山真道人哼道:“你怎么不说那两个没用的儿子?” 宁王神色一收,正襟说道:“作为人父,他们能平安活到老,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两个大儿子有仁慈之心,能让他们的弟弟终老,我又担心什么呢?” “哈哈……”山真道人感慨大笑,“你果然就是人生赢家啊!” “那是自然,都重活一世了,还不把握,那得多亏。” “哈哈……” 太守府衙门 从人山人海中挤进衙门,这一挤,把文公国所有的希望、想法都挤完了,在踏进衙门的那一刻,后悔自己为何不奋力一博呢,他突然明白大侄子为何连夜办案了,原来是不给任何人机会,原来是…… 就差被挤扁的文国公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已经斗不过年轻人了,这天下真是……跨过衙门的那一刻,他转头看了天空,艳阳高照,在他眼中,却是黑云压城。 太守府衙门的公堂已经开始准备了,衙门内的衙役都被抓了,现下的衙差都是太子的御林军充当的,威严更足。 小吏们该放茶水的地方放茶水,该放笔墨的地方放笔墨,该置凳的地方放凳。 外面围观之人都兴奋的叫道:“是不是要升堂了?” “八层是……” “老天啊,等了一个早上,终于要开堂了。” “咦,不是说太守府衙门的官吏都被抓了吗,谁来审案啊?” “是啊,谁啊?” “你们这些人问得可笑,难道没了这些官吏,就没别的官吏吗?” “说得也是啊!” …… 大堂后面 赵传明有些紧张,他一个县令,突然做到本应属于太守位置的地方,还真有些胆怯,方咏言和蒋远霖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把它当作一个县府。” “对,相信自己。” 赵明传点点头:“谢谢二位大人的鼓励和支持。”说完后,扶了一下官帽,又理了一下官袍,端正着步子,在小吏的带领下,转过堂口,步入正堂。 外面的人群看到官员终于进堂,都叫道:“快看,快看,有官员进堂了,马上就要开始了。” 衙门后院 林怡然催道:“前面马上就要开堂了,你不去?” “开头走程序,不急。” 林怡然龇牙一笑,“果然是大人物,都是用来压轴的。”说完之后,发现夏宗泽没有回自己的调贶,而是看向走廊的另一端,她顺着看过去,原来是文国公到了,那个方向,真是宁太子所在的地方。 太守公务房 门口侍人回道:“殿下,文国公到了。” 宁太子放下手中公文,背倚到后面,缓缓说道:“让他进来。” “是,殿下!” 赵先生连忙把书案上的公文整理了一下,站到书案一边。 文国公放慢脚步,看向主坐的宁太子,一边走一边看,那目光在空气中与宁太子短兵交接,可是想战的他却无从使力,因为对方在一动不动中已经赢了。 “参见太子殿下!”文国公双手拱到了额前,这是一个大礼。 宁太子却没有让礼成,静静的注视着这个年近半百的男人,曾经,他如父亲般存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越走越远了呢? “参见太子殿下——”文国公见宁太子不声不吭,又行了一次礼。 “文国公免礼!” 文国公刚想开口说话,门口侍人问话,“殿下,三王爷问您什么时候去听堂会审?” “告诉他,孤马上就去。” “是,殿下!” 宁太子从书案后站起来,缓步而出。 文国公发现宁太子竟不想和自己说儿子的事,心底一沉,连忙说道:“殿下,你真要这么绝情而置舅侄情份于不顾吗?” 宁太子停下脚步,眸光幽深,看向文国公,“那你顾过舅侄情份吗?” “我当然有!” 宁太子眸光骤冷:“是嘛,文国公……” 侄子凌厉的目光看得文国公失去了风度,“夏子诚,你别忘了,是谁在你们最需要的时候帮了你们,是谁领着你们一步步读懂官场、明白制衡之术……” “舅舅——”宁太子打断文公国的话,“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夏子诚你非要把我们晾于天下人眼前?” 宁太子双眼倏一下眯起,“那要看看舅舅怎么想的了。”说完,淡然的眼中尽是势在必得的决断。 文国公老眼紧紧的盯着侄子,可眼光就像一头已经老去的猎食雄狮,于对手已经没有半分威力了。 颓然而败的文国公,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低低说道:“给你舅舅留几分面子吧!” 宁太子轻轻笑道:“面子都是自己给的。” “何意?” 宁太子却没有回答文国公的话,作为获胜者,连转身的姿态都是那么优雅。 文公国看着帝王般姿态的侄子,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府衙正堂 没看过衙门办案的人群哑雀无声,他们都好奇而静静的听着公堂,看主审官如何办案。 对于主审赵传明来说,他办过不少案子不错,可是办权贵公子,这是第一次,幸好有太子和王爷撑腰,让他毫无顾忌。 开堂之初,照例询问一番,让听者明白案件大致的意思,以及案子是如何发生的。 原告李延展诉完事件后,深深的跪趴在地:“请大人为小人做主!” 赵传明抬眼,“来人,带文世子陆沛——” “带文世子陆沛——”传唤小吏大声叫道。 众人随着小吏的传唤,都顺着他的目光朝大堂侧边看过去,世子啊,就算是京城的百姓又怎么样,这样高贵的人物,他们也很难见到,想不到能在衙门公堂上见到,真是…… 可是……都这么久了,怎么没人? 李延展跟众人一样盯着过道看过去,可是这么久没见人带到,他直起的身子软瘫在地,暗暗念道,什么公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公道! 等在门口的平民百姓也觉得奇怪,难道公审就到这里了,不能继续了? 那么大家都在等的文世子呢? 文世子在候审室里,可是小官小吏根本叫不动他,见太子正在跟文国公说话,没敢打扰,叫了夏宗泽过来。 他一过来,文世子就跳到他跟前,大哭大闹,“二表哥,我错了还不行吗,真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不要让我上堂了,真的,太丢人了,我丢不起那个脸……” 跟在夏宗泽身后的林怡然没想到看到的竟是这样一幕,竟是个玩物丧志的无赖公子哥。 夏宗泽眉头紧锁,“抢人时,你怎么没想到不敢了?” “我不知道表哥你们这么认真啊,要知道,我那敢啊!” 林怡然呼了口气,竟全然不把律法当回事,也对,如果都讲律法,这天下还要纷争二百年吗,早就不乱了,早就太平了。 夏宗泽扫了一眼边上几个同样犯事的权贵子弟,刚想开口说话,宁太子到了。 陆沛故技重演,把对二表哥的一套,又拿来对大表哥耍一通,“大表哥,我错了……”下面的话被宁太子眼神给制止了,不敢吼了,害怕的退了一步,给宁太子行了一礼,“殿下——” 众人纷纷给宁太子行礼,“殿下——” 宁太子问向过道门口小吏,“为何站在这里?” “回……回殿下,赵大人等着提堂!” 宁太子看向文世子,文世子倏一下缩到角落,“我不去,我不去……” 宁太子抬眼看向过道另一头,文国公拖着老态笼钟的步子到了。 众世家子弟看到文国公都齐齐呼道,“公国爷求求你,帮我们向太子求情,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文国公长长叹了口气,抬眼,“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沛儿?” 未等到文世子上堂,赵传明亲自来到过道口,刚好听到文国公的话,拱手道:“国公爷,如果谁一句话就能放过去,那还要律法做什么?” 宁太子搞不过,你这小喽喽算什么东西,文国公刚想借着这个机会破口大骂,宁太子一个眼神扫过去,“说得好!” 文国公明白了,太子这是铁了心要办自己了,对着门口的小吏挥了挥手,意思是,带人吧! “父亲……父亲……” 看着儿子却没能力救,文国公终于知道,属于自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转身而背,不想看儿子被人拖走。 衙门口 人郡激动起来,“你们看,人被带出来了……” “是啊,被带出来了……” “老天啊,难道真有公道……” “杀人偿命……杀了他……” “对,杀了他,杀了他……” 文世子听到人群的蜂拥声,挣脱着身子大叫道:“谁敢,谁敢……”两个衙差死死的拉住激动的文国公世子。 人群却被他的话激得骚动起来,拦在人群前面的士卒差点被人群冲散。 “杀了他……” “杀了他……” 宁太子兄弟相视一眼,纷纷出了通道,进了正堂,出现在衙门口,出现在众人跟前,身边的带刀侍卫,半拔的大刀,在阳光的照射下,精光闪闪。 纷闹的人群突然一下子安静了。 “还不见过太子殿下?” 人群哄一下齐齐下跪,齐齐呼道:“太子千岁千千岁!” 宁太子淡然看向人群,话却对赵传明,“赵大人,今天的公审,是你的公审。” 赵传明马上明白了,上前一步,朝激动的人群说道:“律法公正,公平,没有贵贱之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杀人不要偿命吗,那你们为何不杀了文世子让他偿命?”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不怕死的问道。 赵明传暗暗庆幸,昨天晚上他和王妃讨论过这个问题,没想到今天真得出现了,心中有底,他淡定的回道:“这位大哥,请稍安勿燥,杀人到底要不要偿命,待下官审下来,就见分晓了。” “这还要审,他杀了人,就该偿命!” “这位大哥,杀人不一定要偿命!” “啥,那这案子还审干什么?” 人群在大汉的挑动下,又有激动的趋势,宁太子一个眼神扫过去,所有禁卫军马上齐齐拦在了人群前头,制住了人群。 宁太子淡然说道:“孤和大家一起听审。” 听说太子和自己一起听审,驿动的人群又瞬间安静下来。 赵传明深吸一口气,坐上了大堂,开始审理案件。 ☆、第315章 大结局(八) 文世子情绪激动,一直安静不下来,不肯就范,“表哥……表哥……” 宁太子目光凌厉的扫过去,“难道你想直接‘杀人偿命’?” “不,不……表哥,我不是有意要杀她,真的,你要相信我……我只是让手下人把她拉上马车那个……谁知她竟不从,我一小心用力过度……她就……” 文世子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大人就爬起身来要扑向他,要跟他同归于尽,被衙差制住了,他悲奋的大骂:“畜生,简直就是畜生……” “肃静……肃静……”赵传明一声厉喝,主审官的气势瞬间而出,“李大人请肃静。” “大人,请为小人做主!”李大人泪流满面。 赵传明严肃说道:“太子殿下让本官坐到主审位,就是为你……为大家做主,主持公道。” 他的话于公于私,都非常在理,众人听后纷纷点头。 林怡然暗暗松了口气,赵传明的资质还不错,有为官之道,能Hold住场子。 赵传明对大堂上的人说道:“本官先说文世子,文世子抢夺良家妇人,这罪名可是事实?” 文世子闭嘴不回。 赵传明抬眼,“来人——” “大人——” “带文世子仆从,及那天药铺前围观之人。” “是,大人——” 除夏宗泽等人外,其余人等都暗暗吃惊,没想到一夜之间,他们竟为案子做了这么多事。 宁太子也连连点头。 夏宗泽朝方、蒋二人看了一眼,满眼都是称赞,这事是他们三人一起办的,漂亮。 不一会儿,所宣人员全部到堂,所有目击证人都开了口,由不得文世子闭嘴不回。 赵传明说道:“这是第一条,其二,强迫他人做不愿做的事,陆沛你可认?” 既然抢人的罪都铁板钉钉了,陆沛也无所谓了,回道:“是——” “其三,在他人不愿意的情况下,用强力迫使他人就范,在就范过程中,至他人死亡,你可认?”赵明传再次问道。 文世子叫道:“大人,我只想玩玩,没想把人弄死,谁知她这么镪,拼命挣扎,我一时手重,三两下,她竟断气了。” “放肆……” “畜生……” “杀人偿命……” 三拔声音同时响起。 赵传明见原告和衙门口的人群又开始激动,叫道:“肃静……肃静……” 站堂的衙役马上击棒,威武的声音终于让人群安静下来。 赵传明严厉说道:“要不要偿命,一切以事实说话,一切以律法说话,休得在堂上喧哗,有碍公正。” “大人……”原告李大人趴在地上大哭:“文世子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不好判的,为何不让他杀人偿命?” 赵传明说道,“休得在胡闹,陆沛对抢人、失手杀人供认不讳,本官定当按律裁判。” “大人,那你的裁判是什么?”李大人问道。 赵传明说道:“按大周朝律抢良家子及失手杀人案条例,分别判文世子杖一百,徒三年!” “什么,那他图谋不轨之罪呢?”原告李大人愤怒叫道。 这里的图谋不轨之罪就是指奸污,可据调查,文世子有动机却没有机会实施,律法条文里并没有明确规定怎么判,如果以道德论罪,平民当诛之,可陆沛是世子爷,只罚银若干。 这个时代的律法实际上根本做不到公平,这就是赵传明要修订律法的原因。 赵明传不知不觉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朝他轻轻颔首,公正就好! 是啊,也只能公正就好了! 由于这一项罪名暂且不能定论,赵传明等人和宁太子商议延后再审,接下来审衙门前流血事件之事。 文世子及诸家公子案件前前后后一共审了近半个月,赵传明等人在审案中的公正、严瑾,让很多不懂律法的平民百姓真正意义上,面对了一次什么叫律法。 甚至在律法不健全的情况下,让部分德高望重的坊正、有识之士参与旁听,让他们一起帮着定案。 愤怒激进的民众终于知道,不是杀人就要‘偿命’,每个案件都具有特殊性,都要以事实说话,不能枉顾人命。 一个不能‘枉顾人命’,让平民百姓感受到,人命开始值钱了,天下真得太平了! 半个月后,案件结果已经不需要公布,大家已经都知道了。 太守府衙门口流血事件中,阳城太守被撤职,并且终身不再授官,阳城官吏等一干涉案人员,被监的监、流放的流放,直接指使衙役杀人的府丞被判死刑。 而失手杀死良家子的文世子,被剥世子之位,监五年,罚银三万两,叶家公子同判,其余各家世子按律裁,都受到了律法的宣判。 而在这一次流血事件中被清空的阳城太守府,就地起用了南边而来的人才,通州太守蒋远霖直接被任命为阳城太守,而他原来的职务,将由通州代理太守楚玉恒接任。 方咏言直接被任命为大司徒,立即走马上任,而原来吴国苏城太守之职由他提拔的府尉接任。 赵传明被任命于大司寇,除了主持日常事务外,将和宁王爷召集的有识之士一起修订律法,让律法健全起来,不让天下成为权贵的天下。 而其他人才都在太子或是九卿的考核下走马上任,给阳城带来了一股新生力量,让吏治气象开始转变。 宁王宫 山道真人看向一直笃定的宁王,“还有半个月,就是登基仪式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口?” 宁王笑道:“急什么!” 山真道人哈哈大笑,“好,好,我不急!” 宁王笑道:“龙袍、仪式都是他试的,一句话而以。” “对,对,一句话而以。”山真道人眯眯笑道。 国公府,文国公夫人两眼已经器得红肿,贴身老嬷嬷劝道:“夫人,小心身子骨。” “沛儿被抓了,我还要什么身子骨,让我死了得了。” 老嬷嬷说道:“夫人,你要是去了,公子回来后指望谁啊?” 文国会夫人愣了一下,停止了哭声,“可……可现在日子还怎么过呀!” “夫人,公子好好活着,不比什么都好吗?” 文国公夫人边哭边叹:“可我儿的世子身分都没有了,以后还怎么在京城立足啊!” 老嬷嬷眨了一下眼,小心开口道:“我恍忽听我家那口子说国公爷准备回老家了。” “什么……”哭哭啼啼的文国公夫人倏的一下站起来,双眼发愣,“回老家?” 老嬷嬷被夫人的愣劲给吓住了,小心朝后面退了两步。 文国公夫人突然朝前院外书房跑去,小半刻钟后,她到了文国公书房,发现里面没人,问向守房小侍:“老爷呢?” “回夫人,去了太子府。” “太子府?” “是,夫人!” 文国公夫人抬头看向太子府方向,难道是去为儿子求情,但是…… 太子府 文国公站在太子书案前,双手高高抬起,“请殿下恩准!” 宁太子风轻云淡的端坐在书案后,朱唇轻启:“舅舅想清楚了?” “回殿下,臣想清楚了。” 宁太子点点头,“好,那孤就特批此事。” “多谢殿下成全。” 宁太子微微笑道:“舅舅爱子之心让子诚深为感动,为侄会到父王那里为舅舅求情,乞骨(乞骨:大臣年迈,上书皇帝乞骸骨。意思是想要退休!)可以,但是国公爵位仍可以保留,世袭递减,直到无爵。” 文公府跪下去,给太子磕了个实实在在的头,“多谢殿下体恤,臣铭感五内!” 宁太子从书案后走出来,亲自扶起舅舅,“舅舅请起!” 五味杂阵的文国公抖抖索索站起来,“多谢殿下!如果没什么事,臣回府准备回乡之事。” “舅舅莫急,等父王登基大典过后也不迟。” “好,臣知道了!”文国公说道:“为臣先告退了。” “子诚送送舅舅!” 文国公走后,赵先生来到太子书房,微微一笑,“现在这种情形对谁都好。” 宁太子轻轻颔首,“拿我的手谕,跟赵大人说一声,放了陆沛。” “是,殿下!”赵先生说道:“不知其他世家会不会效仿,以去官卸职换儿子不坐大牢?” 宁太子眯眼,“但愿他们跟舅舅一样聪明。” 赵先生点点头,“那卑职下去安排了。”走到书房门口遇到大郡主,“郡主来找殿下?” “是,我父王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 “那我可以进去了吗?” 赵先生还没有回答,宁太子已经到了书房门口,“宝儿又来找我回去吃晚饭?” “是啊,母妃不好意思做的事,我帮她做。”夏宝怡贼贼一笑。 宁太子伸手敲了一记女儿的额头,“别人小鬼大。” “嘻嘻,父王,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嗯!” 宁太子和女儿一起回到了内院,回到太子妃的厢房。 “你们回来了。”太子妃温和的笑道。 宁太子目光扫了眼微微隆子的小肚子,一身愉悦,“是啊,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太子妃回道:“八月天气渐渐转凉,做了些热汤热水,暖身子,快来吃吧。” “父王,都是我拟的食单,你觉得怎么样?” “甚好!” 夏宝怡得意极了。 太子一家三口一起吃了顿安静的晚餐,晚饭过后,夏宝怡赖在这里下棋不走,宁太子催了几遍都没用。 夏宝怡不高兴的问道:“父王,为何不可?” “你母妃要休息。” “你没回来之前,母妃都没有处理家事,都在休息,难道不能陪我玩吗?”夏宝怡撅着小嘴不满的说道。 宁太子头疼,女儿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母妃怀孕,见她满脸不高兴,心里不忍,抿了一下嘴说道:“你母妃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不能操劳,要早点休息。” “小……宝宝……”夏宝怡的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 宁太子唬道:“一个小女孩子成何体统。” 夏宝怡连忙转身摸太子妃的肚子,“母妃,是不是真的?” 太子妃幸福的笑笑,“是的。” “父王,母妃,宝宝多大了,跟三婶家的一样大吗?”夏宝怡好奇问道。 太子妃回道:“估计差不多大。” “母妃,那你为何没吐啊,三婶她……” “别乱说话!”宁太子说道:“孕吐因人而异。” 此刻,十一岁的夏宝怡并没有意识到,她父王回答这个问题多么自然、真切,等长大后,她才明白,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懂得一个女人孕期的事情,而那些不懂的男人,当然就是对妻子、对家庭不那么关心的男人了。 兴奋摸过母妃肚子后,夏宝怡很乖巧,“父王,母妃,女儿明天再来看你们。” “好,回院后,早点休息。” “是,父王,母妃。” 夏宝怡走后,宁太子夫妇倚偎在一起温存。 太子妃温柔的问道:“最近,你的心情不错。” “有吗?”宁太子问道。 太子妃点点头。 宁太子笑笑:“处理了一些棘手的事情,心情是不错。” 太子妃试着问道:“文国公夫人让人递信过来,说要拜访我,难道是……” “京城即将没有文国公。” “子诚……”太子妃大惊。 宁太子回道:“别担心,为了儿子,我没拿舅舅怎么样,就是让他去官卸职,回老家。” “哦,原来是这样。”太子妃微仰头看向宁太子,“我嫂子也到我这里几回了……” 宁太子目光沉了沉。 太子妃见他不高兴,连忙低下头。 宁太子手轻轻抚着太子妃的胳膊说道:“我知道了,他的职位我会考虑一下。” “子诚,要是不方便,你也别特意。” “说老实话,以功论赏,你哥哥……”宁太子摇了摇头,“胜在还算兢兢业业,就从镇国大将军(正二品) 升为辅国大将军(从一品)。” 太子妃连忙从太子的怀里站起来,替他哥哥道谢,“多谢殿下……” “免礼!”宁太子伸手又把太子妃拉到怀里,修长的手轻轻摸了摸太子妃的肚子。 一切再明了不过,这是看在胡大将军未出世的侄儿面上封的大将军。 林家酒肆 夏宗泽带着从南边过来的才子们在里面吃饭,一直吃到月上中天,直吃得酒气熏天,三和在他边上催了又催,“王爷,你再不回去,王妃怕是又要等睡着了。” 方咏言坐在边上听到了,垂眼一笑,马上转头,“多谢王爷今天盛情款带,天色不早,还请王爷早些回去歇歇。” 夏宗泽把面前的酒举起来,朝众人道:“那就干了这杯再走。”说完,仰起头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饮了自己杯中的酒,然后要送夏宗泽出来。 夏宗泽伸手制止,“大家随意,不必多礼!” 等夏宗泽出来时,方、蒋等人跟了出来。 “王爷……” “有事?” 方咏言笑道:“今天收到了最后一家投臣书。” “南越?” “是,王爷!” 夏宗泽笑笑,“一只老狐狸。” 赵传明拱手道:“殿下,律法修订可能赶不上在吾皇登基时一起公布了,卑职……” 夏宗泽伸手说道:“赵大人不必自责,我原以为律法这事很简单,等真正做了,才知道这是一个需要不断修订的漫长过程,我能理解。” “多谢王爷理解。” 夏宗泽道:“没关系,你跟众人先拉出总则,细则等以后慢慢完备。” “是,王爷!” 夏宗泽看向蒋远霖,“他们都说了,你有事吗?” “有?”蒋远霖哑然失笑。 夏宗泽唬道:“快说,别妨碍老子回家抱儿子、抱婆娘。” “哈哈……”方、蒋等哈哈大笑。 蒋远霖笑道:“我的事嘛,就是这……。” “就是这……你指娶婆娘?”夏宗泽如猜迷语般说道。 “是,王爷,我打算等皇上登基后再说,可你非问我,我不得不说了。” 夏宗泽仰头大笑,“行,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让太子妃帮你选个可心的名门闺秀。” “多谢王爷。” “你呢,方大人……”夏宗泽知道眼前的男人曾肖想过自己的婆娘,不过赢者不傲,他已淡定从容。 方咏方微微一笑,看向蒋远霖,“我准备叫蒋大人大舅子了。” “哦,是嘛!” 蒋远霖笑道:“我肖想这个妹夫很久了。” “哈哈……”夏宗泽大笑,“好啊,好啊……” “哈哈……”大家都被夏宗泽的笑声感染了,一起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透过街道,飘向远方。 夏宗泽到府里时,并没有直接去后院,而是去了书房。 范先生真等在那里。 “何事?” 范先生回道:“第一件事是,我们的人已经查到那煽风点火的人是什么人了。” “何人?” 范先生回道:“原吴国余孽。” “为首的抓到了吗?”夏宗泽问道。 范先生回道:“抓到一个中年人,但以在下来看,此人可能并不是那头目。” “那就再查。” “是,王爷。” 夏宗泽继续问道:“还有其他事吗?” “今天,府里来了个小客人。”范先生说道。 夏宗泽有些惊讶:“小客人,谁?” “清风小道士。” “哦,原来是他,有什么事吗?”夏宗泽微笑随口问道。 范先生看向夏宗泽却不说话。 夏宗泽不解,“先生何意?” 范先生沉思了一下回道:“王爷,登基之人,可能并不是你父王。” “不是我父王,那是……”话还没说完,夏宗泽就知道是谁了,“小道士开口说了?” 范先生摇头。 “那你是……” “卑职猜的,所以不敢开口讲。”范先生说道:“可卑职又忍不住,我望王爷不要怪罪。” 夏宗泽眉头凝起:“小道士说了什么让你这样猜?” “小道士跟陶淘来辞别,说他没几日就要回太平寨了。” “就这句?” 范先生回道:“陶淘问具体日期,要去送,清风小道士说他不知道,也许就是明天。陶淘又问不等新皇登基吗?清风摇了头,所以卑职……” 夏宗泽沉默着没有说话,想起父王让哥哥试了龙袍,让他代试登基仪式,所有的事情几乎都让哥哥代做,难道父王要做太上皇,可这种事情几乎百年都难得遇到一次,都是…… 夏宗泽有一刻想去皇宫找父王的冲动。 范先生见夏宗泽不说话,悄悄退了下去。 可是……夏宗泽在高兴的同时,突然想到过继问题,难道然儿肚中的孩子真要过继给哥哥,要是生下来是女孩怎么办?继续生还是…… 宁王要是知道小儿子这么纠结操心,不知道会不会干脆向天下宣布直接让长子接位的事? 王府后院 林怡然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她伸手揉了揉眼睛,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没做,伸手拍了拍脑门,真是一孕傻三年,什么事忘了呢? “一大早,你拍什么脑袋?” “哎呀,娘呀,你吓人啊。”林怡然转头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拍心口。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林怡然又一拍脑袋,“我知道什么事没做了。” “什么事?” 林怡然回道:“我要等你一起睡。” “噗……”夏宗泽双手压在脑勺后面,“我说什么事呢,就这事!” 林怡然不满说道:“是啊,昨天怎么又晚回来了,害得我都等睡着了。” “你问岳父去,昨天我在他酒肆里喝酒,一直到子夜才回来了。”夏宗泽回道。 “你敢喝酒?” 夏宗泽连忙回道:“这可是陪你的方大哥、蒋大哥喝。” 林怡然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起,你喜欢喝酒了?” “没啊,我一直是有事喝几杯,没事不喝酒。” “说不过你。” “胡搅蛮缠。” “嗯(第二声)” “我说我自己。” “哼……” 夏宗泽笑笑,“现在不孕吐了,赶紧起来吃早饭,可别饿着了。” “你还别说,真是饿了。” 夏宗泽翻身跟着林怡然一道起了床,洗漱准备吃早饭,刚进洗漱间,小白挤了进来,“母亲早,父亲早——” “小白早,昨天晚上做了好梦吗?”林怡然笑眯眯的问道。 “做了!” “什么好梦?” 小白回道:“梦见父亲带我骑马去。” 夏宗泽伸手就摸小白的头,“你这熊孩子,想让我带就直接说,还说什么美梦,信不信等下不带你,就让你成美梦。” “别嘛,父亲,谁让你天天这么忙。”小白赶紧抱父亲大腿,撒起娇来。 夏宗泽那经得住这糖衣炮弹,回道:“今天休沐。” 小白高兴的跳起来:“太好了,父亲,那我们就可以去骑马了,是不是?” “嗯!”夏宗泽边刷牙边回道。 “你休沐,什么时间属于我呀,亲!”林怡然不满了,瞪眼。 被妻儿需要,夏宗泽得意非凡,神彩飞扬的回道:“早上属于你,下午属于儿子,晚上还属于你,这样的安排怎么样?” “勉强觉得还行。”林怡然点点头。 “母亲,你都这么多了,还勉强,那我呢!”小白撅嘴。 林怡然说道:“明天早上你可以跟父亲一起去公务房,一天都霸占他,是不是比母亲多了。” “对啊,父亲,我明天跟你去书房,我要跟你呆一天。”小白笑兮兮的说道。 夏宗泽朝林怡然瞪眼,竟用这种方法,把儿子甩给自己带,可真有这个小女人的。 哈哈……可怜的小白,都不知道他母亲把他甩给老子了,要是知道不知作为感想。 知道自己母妃有宝宝了,夏宝怡迫不急待的想告诉三婶和小白,所以天一亮,她就起床让下人安排去了三王府。 太子妃正在吃早饭,下来过来回禀,她惊讶的说道:“怪不得让人过来说,今天早上不过来吃早饭,竟去了三弟家。” 宁太子也摇头,笑道:“倒是巧了,今天子韬休沐。” “新皇登基,有空休沐?”太子妃笑问。 宁太子又摇头,“他呀,可不管,说要陪婆娘孩子玩一天。” “婆娘都出来了?”太子妃感觉额前有黑线。 宁太子笑道:“出去打了这么多年仗,别的没学,粗俗学了不少。” 太子妃低头喝粥,也许粗俗的日子也不错。 ☆、第316章 大结局(九) 看着低头的太子妃,宁太子动了下眉头,“要不,我们今天也出去游玩一天?” 太子妃欣喜的抬起来,刚想说好,又摇了摇头:“都没有安排,等安排好出门,都不知什么时辰了。” 宁太子抿嘴说道:“那就当我出行公务,你跟着我一起去三弟府上。” “这……合适吗?” “三个月了,你的胎气也稳了,应当不要紧。” “好!”太子妃高兴的回道。 她太想出去了,这么多年一直躺在床上,稍好一点,太子又出去打仗,这回来又忙,还真没有时间一起出去过,能忙里偷闲出去一次也好。 阳城某胡同小院 见手下人死的死,抓的抓,楼月歌心情沉闷压抑到了极至,有一触即发之势。 胡若沁睡在他身边,感觉到了男人心情不好,见他闭着眼,轻悄悄起床,不敢弄出半分动静。 没等胡若沁下床,楼月歌睁开了眼,“你今天回娘家吗?” 胡若沁正小心翼翼准备下床,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转头挤笑道:“花郎,你醒啦!” “我问你话,没听以吗?” “我……我不回娘……” 看到男人骇人的目光,胡若沁鬼使神差的回道:“我……我去太子府找姐姐。” 阴沉渗人的花郎霍一下坐起来,“去太子府?” “是……是啊,太子妃是我姐姐。” 楼月歌似不屑的看向胡若沁,“她现在还认你这个妹妹吗?” 胡若沁冷笑:“她不认,我就不是了吗?” “哈哈……”楼月歌大笑,“对,不认,你也是她妹妹。” 见男人高兴了,胡若沁下意识就去讨好他,本能就说道:“花郎,我去找姐姐,你去不去?”说完后,一脸小意的看向男人。 楼月歌理了一下身上敞开的中衣,“反正无事,跟你去一趟也无妨,就怕你进不了太……” “不,肯定进得了。” 楼月歌轻笑道:“进不了也没关系,去看看恢宏气阔的太子府在哪里也算是一件美事。” “真的,花朗,你心情终于好了?” 楼月歌眼中暗波流动,面上却不显,伸出手别了别胡若沁耳边的碎发,“这几天遇到了点事,让你担心了。” “花朗……”胡若沁扑到楼月歌怀里,“你都不知道你阴沉着脸多吓人。” 楼月歌一手搂住胡若沁,一手拍了拍她后背,冷眼看向空空的前方,语气却温柔如水,“让你受惊了。” “花郎,有什么事,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能为你分担解忧。” “你……” “是啊!”胡若沁抬眼担心的看向男人。 楼月歌风华一笑,“也没什么,今天刚巧没事,跟你出去晃晃,也当散散心。” “好!”其实胡若沁心知道太子妃不会见她,可是为了讨男人欢心,她根本不管太子妃会不会见她,欣然下床收拾出门了。 王府 夏宝怡兴高采烈直接到了三叔三婶的主院,见他们都在,乐得小嘴就没合上过。 “宝怡,啥事这么高兴?” “三婶,我也有弟弟了。” 夏宗泽正在和小白玩木剑,听到夏宝怡的话连忙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也看向夏宗泽,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看三叔三婶呆若木鸡的样子,夏宝怡大笑,“你们是不是惊呆了,我也是,昨天听到时,我也这样,哈哈……” 侄女的笑声把夏宗泽从惊呃中拉回来,“宝怡,谁告诉你,你母妃有了?” “父王啊?” “啊,大哥,那是真的了,太好了,太好了……”要不是侄女在这里,夏宗泽能抱起林怡然转几个圈。 林怡然手放到心口从上捋到下,“感谢苍天,感谢大地,太好了,太好了!” 小白也不懂,但他见父母和姐姐都高兴,他也跳动,“太好了,太好了……” 小白突如其来的萌萌跳动,让三个高兴的人齐齐愣了一下,然后同时齐齐哈哈大笑。 对于夏宗泽夫妇,真是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了,太子妃有了,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忽然觉得整个人生都轻松了。 夏宗泽突然意识到一问题,问道:“宝怡,这件事,你父王有上凑吗?” 夏宝怡蒙圈了,突然抬手捂自己的嘴,“我……我太高兴了,只想过来跟三叔和三婶分享,没想到……” 夏宗泽严肃的看了眼房间,发现最近的仆人,就是坐在门口做针线的桂姑姑,刚想开口,被林怡然伸手制止了,“桂姑姑从不多言多语。” 夏宗泽对夏宝怡说道:“放心,出了这里,没别人知道。” “哦!”夏宝怡拍着心口松了口气。 俗话说,二八月乱穿衣,天气转凉,早晚凉,中午秋老虎,夏宗泽陪着妻儿、侄女在厢房。 夏宗泽两口子坐在榻边,半靠在一起,一边看着小白和宝怡玩闹,一边不时闲聊几句他们共同认识的人。 “骆鸿煊没来吗?” “我去信了,应当来了吧!” “不知他来会带多少人才过来?”林怡然问道。 “这一次不少人效仿舅舅去官辞职,空了不少缺出来,来多少人都不够用。”夏宗泽回道。 “这么严重?” 夏宗泽点点头,“这些年,阳城就没有多少能官干吏,都是混吃等死的主,能捋掉一批是一批。” “还是紧慎一点,不要引起官场不必要的麻烦。” “大哥会有分寸。” 林怡然问道:“新皇登基后,会颁布不少新政新令吧。” “嗯,大哥一直在忙这些。” “啊……”林怡然叹了口气,“天下终于天平了。” 夏宗泽笑笑,“百废待举,我怎么觉得太平以后,我们更忙了。” “那当然!”林怡然笑道:“你以为太平日子好过的呀。” “我还想享清福呢,没想到……” “停,当然可以享清福,前提是,你得有济济的人才才能享清福,啊懂,王爷大人!” “懂了,新皇登基后,这第一条,我就要提议科举,选拔人才,争取五年之后,我们出去逍遥江湖。” “哇,真的呀,老公!” “三婶,三叔还没老呢,不能称老公。”正在跟小白玩搭积木的夏宝怡抬头提醒道。 “嘻嘻……老夫老妻,我叫他老公。” 夏宝怡又说道:“公字也不是用在这里啊,三婶,好像宫中监人一般用‘公’字。” 夏宗泽朝林怡然挑眉,看你还敢不敢用未来词? “嘻嘻……”林怡然除了干笑,没别的表情。 小玉站在门口问道:“王爷,王妃,点心好了,要不要拿过来?” “赶紧拿过来,真是小饿时,赶紧垫垫肚子。” “是,王妃。”小玉连忙到厨房回话。 听到吃点心,小白跟夏宝怡也不玩积木了,小白粘到夏宗泽腿边,小屁股坐在夏宗泽的双脚上,像荡秋千一样,乐呵呵的笑道:“父亲,再抬高一些。” “臭小子,再高要上天啊。” “是啊,父亲,小白就要上天。” “小心我揍你!” “嘻嘻,父亲舍不得揍!”小白嘻嘻哈哈回道。 “你……”夏宗泽被儿子成功的堵上了,看向林怡然。 “看我做什么!”林怡然刚想顺便翻个白眼,眼珠子还没来得及往上,目光无意中瞟到门口,“太子殿下!” 夏宗泽顺着林怡的目光看过去,连忙抱起脚上的儿子,“大哥,你怎么来了?。” 夏宝怡直接跑过去,“父王……” 夏宗泽和林怡然对视一眼,心想难道这么失礼的追进内院后宅,是为了太子妃怀孕之事?否则他们想不出,一个太子出行,没让人通报一声,直达弟弟的后院,怕是绝无仅有。 宁太子微微一笑,“大哥失礼了!” “大哥,你来,我高兴还来不及,何谈失礼。”夏宗泽连忙放下小白,带着小白上前行礼。 “大伯……”小白甜甜的叫道。 “小白……”宁太子弯腰抱起小白,“小白,你看谁来了?”说完,侧了一下身子,太子妃出现在众人眼里。 “大嫂……” “母妃……” 穿着常服的太子妃微笑着出现在众人眼里,“三弟,三弟妹,真是失礼了。” 太子夫妇今天的行为确实失礼,在注重礼仪的古代社会,不要说贵族之间的交往了,就算平民,要到谁家,都要事先打个招呼,让主人有时间准备待客; 在贵族之间,其一,拜访要事先送贴子,主人回了什么时辰可以拜访,客人才可以什么时辰去拜访; 其二,一般男性客人,不会到府宅后院; 其三,更不可能到了内宅厢房门口,还没有丫头通报,真是极为失礼。 而这失礼行为能发生成了,也只有贵为太子身份的夏子诚夫妇能办到这事了。 作为现代人,林怡然倒是没什么,赶紧上前招呼客人:“太子殿下,太子妃请进来坐!” “弟妹,我可是叫你‘弟妹’了!”太子妃爽朗的笑道。 “大嫂!”林怡然不好意思的笑道。 “这就对了!”太子妃笑着扫了一眼厢房,跟她见过的都不一样,简洁,一半左右,都放了孩子玩的玩具,榻边不远处,地上放了一张毯子,上面放了一些木块,估计是两个孩子刚刚玩过,还没来得收起来。 榻侧靠墙的位置放了不少可以随手拿到的书,估计是休息无聊时翻的书,真是舒适惬意的感觉。 林怡然无所谓,可作为古人,夏宗泽相当不习惯,倒不是怪太子大哥失礼,而是他从没见过带着太子妃一道出门的大哥,而且还以这样的方式到了自己家,难道自己大嫂其实没……他不自觉的想看向太子妃的肚子,可是礼仪制止了他的举动。 不能看怎么办,夏宗泽给了林怡然暗示,让她打探。 果然是默契夫妻,男人一个眼神过来,女人马上心领神会,特意伸手够坐垫,“大嫂,你等一下,椅子上我再放个垫子。” “弟妹,不必客气!” “大嫂不是那……”林怡然边说边指了指太子妃的肚子,这下大家都可以自然而然的看她肚子了。 太子妃温和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轻柔一笑,“为了他,那就劳烦弟妹了!” 这是承认自己有身孕了。 ☆、第317章 大结局(十) 夏宗泽兴奋的看向宁太子,“哥哥……” 宁太子轻轻点头。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哥哥……” 宁太子的情感很少外露,但今天,他的脸上都写满了幸福。 “哥哥,请坐!” 王府外不远处,胡同口 胡若沁感觉自己好像做贼一样,轻轻扯了扯花郎的衣服,“花郎,这就是三王府,我们回去吧。” 楼月亭收回目光,“太子妃居然也来三王府了。” 胡若沁何偿没看到,太子哥哥居然亲自抱着姐姐下了马车,就像当年,那个雨天,他们姐妹二人一同到某府参加花会,某府门口积了一个小塘,姐姐等仆人拿小凳时,被太子看到,他直接抱着姐姐下了马车,让京城多少名门闺秀梦碎。 “花郎,我们回去吧。”胡若沁感觉满身疲惫,她不想再看到别人恩爱的场景了,她要逃离这里。 楼月亭点点头,“好!”嘴上这样说,可他双眼不停的打探王府周围,带着胡若沁竟‘不知不觉’迷了路。 宁王宫 山真道人打坐已经两天了,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宁王皱眉,“小清风,你师傅这是……” 清风摇头,“我也不知道。” 宁王不满道:“臭道士,我儿还有七天就登基了,我真想跟你说云游之事呢,你居然闭关静修。” 清风说道:“王上,师傅这不是闭关静修。” “那他干嘛两天不吃不喝?” 清风看了看闭目且神情严肃的师傅,轻声念道:“也许将有什么特别之事要发生吧!” “特别之事?”宁王皱眉。 清风朝宁王微微一笑:“我道行浅,只是小道的猜测。” 宁王眉头皱得更深了。 京城某大酒楼 褚凤章正带着未婚妻宴请几个小国使节,酒桌上,各国使节推杯举盏,有人说道:“再有几天就是新皇登基的日子,等礼毕,我们就可以带着回函回国了。” “是啊,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 “我们是完成了,可有一国的使节还没有到呢?” “你说南越国?” “是啊,你说他们会不会不投臣?” “不可能,要说其他国家有可能,但是南越国绝没有可能。” “为何?” “多少代南越王都没有参加过战争,这一代同样不会。” “那你说,他们为何迟迟不来呢?” “肯定被其他事耽误了呗。” “是不是,看来只能等新皇登基那天公布投臣书了。” …… 一众人等正在谈笑风声,突然门口传来吵闹声,“你们给我滚开,要不然,不要怪本郡主不客气。” 听到外面的女声,方咏诗撇嘴,见褚凤章没动静,伸手推到,“赶紧去解决啊。” “有什么好解决,跟我就关系。”褚凤章眼皮都没有皮。 “这样闹着多难看。” 褚凤章回道:“她都不嫌难看,我嫌什么!” “好像也是……” 方咏诗的话还没有说完,陆云瑶带着仆人闯了进来,“凤哥哥……凤哥哥……” 方咏诗不耐烦的看了眼陆云瑶,还真没看过这样的女人,这脸皮也真够厚的,能跟城墙媲美了。 正在喝酒的众使者见一个娇小姐找褚凤章,这未婚妻还坐在身边呢,都有女人找上门来,个个一副嫌热闹不够的样子看着他们三人。 “凤哥哥,我想了想,要是你实在不能娶我为妻,那就娶我为平妻吧,这个我也能接受!”陆云瑶一本正径的说道。 褚凤章虽然一向玩世不恭,可他自有分寸,只往花楼,不招惹身家清白的小娘子,更不会随意搭讪名门贵族家的小姐,对于文国公家的二郡主陆云瑶,无论从夏宗泽角度,还是文国公的立场,他都不可能招惹,如果喜欢,早就主动找大人订下来了,可是他不喜欢啊,就算是花楼的小娘子也没她这般没羞没臊跟在自己身后,吃不消啊! 听到这话,褚凤章肺就差气出来,别以为是公国爷的女儿,本小王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他跳脚叫道:“陆云瑶,你那只眼看到本小王喜欢你了?” “凤哥哥我喜欢你就够了呀!”陆云瑶回道。 “你……”褚凤章鼓起的气瞬间瘪了,这还让他怎么说,可是不说不行,“我……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卫国不需要我联姻,我父王随我心意娶妻,我干嘛要娶平妻,自找麻烦?” “可是我喜欢你,我都不计较了,你干嘛不娶?”陆云瑶很委屈的说道。 方咏诗都想替她找块豆腐撞死,竟有这样的女人,可真…… “是啊,卫小王爷,你干嘛不娶,想齐人之福多好。” “去,去……要娶你娶,我不会以娶的。”褚凤章暗想,娶了她,能拆了我的家,我又不是有毛病。 “哈哈,我是想娶,可人家陆郡主喜欢的人是你,我们有什么办法。” “凤哥哥,方姑……” “停,别叫我,跟我没关系。”方咏诗赶紧打断她的话。 “凤哥哥……” 大家都在看笑话,可这个四六不分的二郡主竟一点差耻之心都没有,褚凤章心想,自已不能再看在三哥的面子上对她客气了,得说两句让她死心的话,抬起下额,冷脸道,“陆云瑶,难道这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你非得要嫁给我。” “我喜欢……” “我不喜欢下贱的女人。” “凤哥哥,你说……说什么?”陆云瑶瞪着惊恐的大眼。 “下贱到贴的女人,我从来不喜欢。” “你……你竟这样说我?” “是!” “凤……” “你叫得让我呕心。” “凤……” 褚凤章大喝一声:“住嘴,没听到吗,你叫得让我呕心,整天跟在我后面,让我觉得下贱,我说得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娇生惯养的陆云瑶那有人敢说这样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你……” 褚凤章朝陆云瑶边上的仆人瞪眼过去,“还不把你们郡主拉回去,在这里丢人现眼。” “是,是……” 丫头锦竹早就想把郡主拉回去了,可她不敢啊,郡主发起火来,能杀人,现在听褚凤章这样叫,连忙顺着台阶把她往外面拉。 “褚凤章,你给我等着,我让我父亲灭了你,让我父亲灭了你……” 陆云瑶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二楼过道处,一桌子使节都相互看了看,难道这个陆家二小姐不知道吗,文国公府已经被太子打压的要滚回老家了,她居然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在这里胡言乱语,大家都摇了摇头。 陆云瑶又气又恼的回到了家里,找父亲帮她报仇。 南宁宣城大将军府书房 凌齐轩刚刚收到南越国国王的求救信,竟是前陵太子侵犯到南越国边境了。放下信,他赶到头疼万分,为何给我写求救信? 参军轻轻说道:“将军,要不把这信给麦将军?” 凌齐轩点点头,“嗯,转给他吧。” “是,大将军!” 参军出去拟信了,凌齐轩深深的叹了口气,“对不住了,大舅子,道不同不相为谋!” 从书案后站起来,他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风轻云淡的回到后院陪妻子。 “轩哥哥,你这么早下书房?” “你有身孕了,我早点回来陪陪你,高不高兴?” 明和高兴的点点头,“谢谢轩哥哥,最近,我跟上官夫人学了不少掌家的本事,你听了是不是很高兴?” “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这些事,等生完孩子再说。” “没事,我不觉得累。” “好吧,那你少做点。” “我知道!”明和仰头一脸幸福的看向凌齐轩。 凌齐轩轻轻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只要无忧幸福就好,余下的事,让为夫来。 往宁国京都的官道上 几辆马车在渡口被滞,马车上下来不少年轻人,为首的年轻人看着渡船,“看来,今天晚上赶不到对面了。” “骆大人,我们现在……” “就地露宿。” “是,大人!” 一群年轻人开始张罗夜宿之事。 郁离赶到渡口时,发现渡船停靠在对面,无论怎么叫都不应。 骆鸿煊笑道,“这位公子,别让你的仆人叫了,船家已经回去了。” “可是日子真不多了!”郁离念了一句。 “我也急着赶路,没办法。”骆鸿煊说道。 郁离看了眼骆鸿煊,以他识人的本事,很快断定他是位官员,可能职位还不低,这么年轻,马上有结交的意思,问道:“这位大人,难道是去参加新皇登基典礼?” “正是,公子你是……”骆鸿煊问道。 “我也是!”郁离回道。 骆鸿煊问道:“恕在下眼拙,公子贵姓?” “在下姓郁,单名离!” “郁离?南越大商?” “谬赞了。” 骆鸿煊笑着抬手:“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大人贵姓?” “在下姓骆,名鸿煊。”骆鸿煊回道。 “可是江城太守骆大人?” “不才,正是在下。” 郁离看向骆鸿煊身后的青年才俊,“他们是宁王爷让你招幕的各式人才?” “正是。” 郁离笑着点头,“果然是人才济济。” 骆鸿煊抬手向天道:“太平盛世来临,大家都想大展拳脚,实现人生理想抱负。” “甚好。” “哈哈……”骆鸿煊仰天大笑。 西宁大将军府 门房小厮跑到内院门口,对守门的婆子说道:“原郡王又来了。” “不是对他说了吗,真正的将军府在东大街。” “原郡王说,可世人眼中的将军府是西大街,还请大将军夫人开门,让他在此等候大将军。” 守院门的婆子心想反正无聊,让我传话,我就去传呗。 门婆子到了内室,行礼道:“世子妃,那个原平国王爷又来了,他非说这里才是大将军府,他要在这里等大将军面见他。” “哐……”一个茶杯砸在了门框上,“我都说过多少遍了,让他去东大街。” 门婆眼珠子转了一下,笑道:“世子妃,他要来等,你就让他等呗,等他死心了,他自然而来就不会再来了。” “可我是内宅妇人,怎么能接待外男?”陆云瑶说道。 “世子妃,又不是你想接待,是他们逼你的……”门婆子低声小意的说完话,挑着老眼等陆云妍反应。 “他们逼我?” “是啊,人家一个王爷三翻五次来拜见,你总不能让人家等在外面吧,就算不合理,那也是他们逼出来的。” 陆云妍眯了眯眼。 半个时辰之后,大将军府正厅,陆云妍接见了原平国五王子,现原郡王——秦由拓。 “郡王三翻五次来这里求见黄将军是何意?” 秦由拓微躬身拱手眯眯笑道:“回将军夫人,由拓觉得任何事都得讲究一个礼字,讲究一个体统,夫人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内子,就应当站出来主持将军府内宅,就应当是原城百官内眷的表率,而不应当闭门不出,落人……” “你这些话是何意?” “原城名流世家、官宦之府,各式聚会,都应当由你的身影才对。” 尽管生于文国公府,受到了最顶级的名门闺秀教育,可是此刻的陆云妍大脑仿佛宕机一样,被一个皮相长得不错的男人王爷恭维了一番后,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竟在他的怂勇之下,答应出现在原城的贵圈花会。 消息到了黄世子那里,仆人问道:“爷,要不要把她拦回去?” “不,随她去。”黄世子眯眼说道。 “爷,秦由拓的心思……” 黄世子冷冷回道:“让他们一起作死。” “是,爷!” 仆人走后,简慕华说道:“会不会……” 黄世子冷冷一笑,“我收到京都来信,文国公已经去官卸职准备回老家了,若不是太子想给他体面,估计连爵位都捋了。” 简慕华深深叹了口气:“何至于要走到这一步?” “她要是拎得清,怎么可能会嫁于我。”黄世子嗤笑。 “靖琪,要是将来……让她体面一些吧。” “我知道!” 宁国京都文国公府 文国公冷着一张要吃人的脸,说道:“你是不是又去找卫小王爷了。” “是啊,父亲,他不娶我,你帮我灭了她。” 文国公伸手就是两巴掌,直打得陆云瑶退了几步,等她站定时,嘴角的血都出来,可她浑然不觉,整个人都懵了,呆若木鸡的看向父亲。 文国公狠狠瞪了一眼丢人现眼的小女儿,对身边的仆人说道:“禁足,不许再出门。” “是,老爷!” 文国公已经不让仆人叫他国公爷了,已经改为‘老爷’。 陆家姐妹无论是淑贤,还是蛮横,都以令人唏虚的方式离开了京都名流圈,从此以后,再无陆家姐妹的名头。 三王爷府 厢房外面,太子私服前来,并没有多少侍从,虽然出现了几个面生的侍从,小玉也没当回事,带着几个小丫头提着食盒直接到了厢房门口,“王爷,王妃,点心到了!” 林怡然对小玉说道:“就放在厢房隔壁小餐桌上。” “是,王妃!” 太子妃微笑问道:“弟妹这是吃早餐还是午餐?” “大嫂,既不是早饭,也不是午餐,而是小饿时垫饥的点心。”林怡然回道。 “那我们来得巧了,正好赶上!” “是,嫂子。” 长年征战,夏宗泽兄弟二人已经多少年没在一起吃过一顿饭食了,更不要说像今天这样悠闲的点心。 但今天意义又特别一些,兄弟二人拖家携口聚在一起,真是第一次。 对于夏家兄弟二人来说,吃了什么东西,多年以后,他们一点也不记得了,但是此刻的幸福、圆满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以至于他们老时,经常回忆到这一天,经常说起初秋这个上午,阳光灿烂,通过窗棂照过来,洒在小桌子上,桌子对面,坐着两对夫妇,而另一个对面站着两个孩子,姐姐伸手给弟弟拿糕点的样子,真是有爱极了,让人暖到心灵深处。 雪梨甜汤还没有喝完,夏宗泽开了口,“哥哥,午后,我带小白去骑马,你要不要去?” “好啊!”宁太子欣然答到。 “父王,三叔,我也要去。” “可以!” “父王,你也教我骑马。” 宁太子摇头,“女子不要骑马,太辛苦了!” 夏宝怡求救般看向太子妃,三婶。 太子妃轻轻一笑,低头喝汤。 林怡然笑道:“殿下,你可以不教,不过让宝怡跟着坐在马上漫步两圈过过瘾到是不错。” “父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宁太子点头,“好,那就带着你漫步两圈。” “谢谢父王!”夏宝怡转头,“母妃,三婶,你们一起去吗?” 原本,林怡然没打算去,夏宗泽说道:“就在王府后面的树林夹道,不远,你们可以出去散散心,顺便看我们骑马。” 林怡然看向太子妃,“大嫂,要不要去?” “那就走走。” “太好了!”夏宝怡高兴极了,终于等到父母和三叔一家一起出去游玩了。 为了下午骑马、游玩,今天的午餐很简单快捷,两家人温馨吃了一顿午餐后,就收拾去了王府后面的树林夹道。 午后,秋天的天空很高,很蓝,风轻云淡。阳光灿烂,秋风吹过,树叶一片一片飘落在地上,带着秋天独有的魅力,渲染着大地的金黄。 清凉的空气,让人心怡神旷。 “三叔,三婶,你们这里真美!”夏宝怡搀着小白小跑着看向周围黄绿相间的树林感叹叫道。 夏宗泽和林怡然相视一笑,也许吧! 树林里夹着一些果树,果香随风熏香四溢,沁人心脾,抬头望眼天空,白云朵朵,悠远、轻盈。 四喜把小白……呃,现在要叫大白了,把大白牵过来,“王爷,你的马!” 小白张嘴乐呵呵叫道:“骑马、骑马……” 太子侍从也把马牵了过来,“殿下,您的马!” 宁太子伸手接过缰绳,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马,“这家伙陪我快十年了。” “我的小白也是。” “父亲,大白。” “哈哈……” 儿子和马抢名字,没谁家了吧,夏宗泽仰头哈哈大笑。 树林灌木深处,一双眼睛透过灌木缝隙看过来,真是天赐良机啊,太好了,不杀了这一对狗贼兄弟,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父亲,如何对得起吴国,楼月歌显得很兴奋,腰中的软剑,已经蠢蠢欲欲,这把曾花了他万金的软剑,今天终于起到作用了。 宁国王宫 一直闭眼静修的山真道人突然甩了一下拂尘,从蒲团上站起来,径直就往外面走。 “喂,老道士,你想干嘛?”宁王叫道。 “出宫!”山真道人只回了两个字。 “啥,出宫?”宁王摸着自己黄稀胡子站在高高的御书房门口。 清风见师傅眼看着就走远了,对宁王行礼道:“王上,小道跟师傅去了。” 宁王点点头,“去吧!” “多谢王上。” 宁王挥了一下手,马上有禁卫军站出来,“王上——” “给道士方便之道。” “是,王上。” 山真道人一路畅通无阻出了王宫。 三王府后树林 两个男人带着两个孩子在不远处骑马,林怡然和太子妃沿着林荫道散步,午后,阳光虽强烈,光线却都被树荫遮了去,显得凉爽宜人。 林怡然笑问道:“大嫂,你几个月了?” 太子妃回道:“三个多月了。” 林怡然说道:“难道比我大几天?” “这个……我也不知道。”太子妃微笑回道。 “嘻嘻,等生了就知道了。” “可不是!”太子妃被林怡然的回答逗笑了。 林怡然吸了口树林中的清新空气,轻松的叹了口:“真好!” “是啊,一切真好。”太子妃跟着叹了口气。 “等生了后,两个孩子差不多大,有伴了。” “可不是!”太子妃高兴的说道,跟弟媳妇一起生孩子,她觉得很安心,不知为何,她竟有这种感觉。 林怡然看了眼周围的景色说道:“宝怡说这里美,其实这里跟太平寨根本不能比,那里才是真正的美。” “太平寨?” “是啊,我的第二故乡。” “第二?” 失口的林怡然连说道:“我的第一故乡是前吴国常县。” 不远处,灌木丛中,平民王妃竟是我吴国人,居然做了贼子的妃子,真是贪图荣华富贵的小人,真是该死。 灌木丛外 “哦……哦原来如此。”太子妃问道:“那里真得很美吗?” “是,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各有各的美,比如此刻,太平梯田上稻谷香气能飘出几里地,山阶上的桂花香那更是能飘出十几里地,醇香极了。” “听你这样说,我也想去看看。”太子妃羡慕说道。 林怡然说道:“真得值得你去看,除了山峦、梯田,太平寨周围都是湖泊,水色辚辚,波光潋滟,美极了。” 太子妃轻轻笑了笑,这么美的景色,她只能想象了。 林怡然没有意识到古代贵妇们不易出门,更不易出远门,可她来自现代,短假、长假都有出游的习惯,就算不回太平寨住,但是去渡个假总可以吧。 转头看周围景色时,林怡然的眼被反射的光照了一下,她本能的看向太子妃的头饰,以为是树隙漏下的阳光反照在她头上的金钗、点翠上,也没当回事。 两人边走边说,可大多数都在说路过的景色,或是说了一两句夏宝怡的事,什么贴心、深入的话,她们面对面单独相处才第一次,还没到那分上。 夏家兄弟的马从那头慢悠悠的骑到这头,林怡然和太子妃听到仆人提醒,准备站到路边,给他们让路,因为两人都是孕妇,身边各有两个贴身丫头照顾。 灌木丛中 胡若沁被两对夫妇悠闲的姿态给刺激到了,满眼通红的看向外面,心里默默念道,这一切本应当是我的,是我的…… 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男人已经不在边上了。 看到两匹马慢悠悠朝这边而来,楼月歌太激动了,竟让两个男人一起出现在自己眼中,他看了看四周,这周围几乎没什么护卫,老天真是开了眼,他终于可以给父亲报仇,给吴国报仇了。 软刀早已坚直,慢慢的晾了出来,他的身子轻轻的掩着刀身,不让树隙漏下的阳光反射,引起别人注意。 “小白,宝怡……”林怡然侧到路边,朝儿子、侄女挥了挥手。 “母亲,母亲……”小白坐在夏宗泽身前,扭动着小身子,兴奋的挥着小手。 “母妃,三婶……”夏宝怡坐在父王身后,也探出头来高兴的朝大家打招呼。 要问楼月歌最恨的人是谁?非夏宗泽莫属了,是他亲手催毁了吴国,是他让吴国成为宁国的一部分,可是他知道,夏宗泽不过是一介武夫,想要毁了宁国,只能杀宁太子——夏宗诚,只有杀了他,宁国才能乱,虽然他的剑一直想杀夏宗泽,他还是生生忍住了,先杀宁太子,再杀夏宗泽,他一直默默的告诉自己。 不远处,夏宗泽和太子的侍卫在不停的巡逻着,注意着周围,王爷和太子的安危,是他们重中之重的事。 四喜今天有点忙,他不仅要担任侍卫,还要兼三和的事。 咦,三和干嘛去了?苏小兰跟着吕振宗一家到了阳城,他去接婆娘了,所以他的事,他要暂代一天。 树林中,鸟儿惊觉了一段时间,发现路上的人群并没有冒犯之意,又自由自在的栖息枝头,呢喃鸣啾。 夏家兄弟的马停在了二位孕妇面前。 “咦,才一圈,你们不骑了吗?” “骑啊!”夏宗泽笑回。 “那赶紧去啊!”林怡然催道。 “好啊!”夏宗泽拉起缰绳准备继续朝前走。 太子马停在太子妃面前,“额前有汗,是不是累了?” 太子妃摇头,“可能这段时间疏于锻炼,才走了几步就觉得累了。” 夏宝怡说道:“母妃,这次回去你可要……” 林怡然感觉那耀眼的光又刺到她眼了,可这次太子妃离自己好几步远呢,不可能啊,她本能的朝光线看过去,竟和一双红眼对上了,她下意识边喊边跑向太子妃,“小心……” 悠闲的时光中,出现这样的事,真是太突然了,也真是太防不及猝了。 “然儿……”一手夹起儿子,一边跳下马,夏宗泽就是没有武器可拿,出来玩,谁还带兵器啊,再说这么多侍卫呢,又在自家门后,犯不着带兵器啊。 四喜和夏大个同时奔上来,可是动作再快,那也有时间差,而想干坏事的人就是冲着这点时差来的。 就是此刻……老天爷请你让我抱了大仇,让我杀了宁太子、杀了宁三王爷,楼月歌纵身挥剑,如果不是敌对立场,奔上去的林怡然能给这位风华绝代的刺客点个赞。 好快的剑,宁太子双眼被剑光晃到时,就是这样的第一感觉。 “子诚……”眼看剑光就要刺到太子,太子妃吓得尖叫。 “啊……”夏宝怡吓得抱紧了自己父王。 如果不是女儿坐在自己马后,这样的刺杀对宁太子而言没多大问题,不需要侍卫,他就能解决,可是宝贝女儿坐在后面,他得顾着女儿,这一晃神之间,瞬间处于被动。 处于第一时间,林怡然占得先机,可她手中没有兵器,只能用最笨的方法,用自己的身体当剑,她先一步蹿到了宁太子的马跟前,举起双手,准备挡刺过来的剑。 “不……然儿……”夏宗泽的吼叫真是撕心裂肺,地震山摇。 “弟妹……” “老三媳……” 几人惊叫的同时,四喜和夏大个,还有太子侍从几人同时飞跃而起。 哐…… 噗哧…… 嘭…… 不同的声音混杂过后,一瞬间,小道、树林如死般沉寂。 时间仿佛静止了,也仿佛在瞬间动了! “花郎……”一个女声响起,太子侍卫从刺客身上拔出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向了声音所在处。 噗哧声再次响起……鲜血喷向灌木丛,像是绿莹莹的灌木丛开出了花。 小道、树林再次陷入死般沉寂。 被吓到的小白,却第一个从愣神中醒过来,张嘴大哭,“母亲……母亲……” “然儿……然儿……”夏宗泽抱着小白跑到林怡然身边。 林怡然挤出笑,“我没事,扶我一把,让我起来。”躺在夏大个身上,她觉得不好意思。 小白大哭道:“母亲,你流血了。” “我没有伤到啊!” 夏宗泽和林怡然都顺着小白的目光看向她的下身,她脱口而出:“难道要流产?” 原本不懂流血是流产,听到妻子这样说,夏宗泽的脸吓得更白了,“怎么办,然儿,你疼不疼……” 惊吓过后,林怡然开始感觉小肚子疼了,也许这孩子保不住了吧。 宁太子一家三口走到夏宗泽夫妇身旁,太子说道:“我已经让暗卫找太医了,应当马上就到。” 夏大个一直垫在林怡然身底,没敢动弹,听到王妃要流产,他自责极了,“对不住,是属下无能,请王爷制小人的罪。” 林怡然摇头,“跟你没关系,是我跑得太快了,惊到了胎气。” “不,是属下无能。” “给我闭嘴。”林怡然感觉自己用力喝了一句,可是听在别人耳朵却如蚊子哼,他们害怕极了。 夏宗泽弯腰就要抱起林怡然,还没来得及,就有人叫道:“别动,让贫道来!” 众人齐齐转头,“山真道人——” “她该有这一劫。” “为什么?”夏宗泽急切的问道。 山真道人说道:“太守衙门前无顾枉死的人,你们忘了?” “是我要这样做的,所有罪让我来担。”夏宗泽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你……”山真道人冷笑一声,“一个需要别人来福泽的人,有什么资格承担。” “然儿……我的然儿……”夏宗泽头埋到林怡然胸前,泪水打湿了林怡然的衣服。 宁太子低头,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归根到底,衙门前流血也好,刺客也罢,都因他而起,是他……让弟媳妇有了这劫。 看着流血,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的林怡然,夏宝怡吓得躲到太子妃怀里。 “道长……道长……”林怡然感觉自己快要失去力气了。 “别说了,你福大命大死不了。”山真道人边说边拿出怀中瓷瓶,倒了几粒白色药丸塞到林怡然嘴里。 一下几粒,林怡然差点没被噎死,“咳……咳……” 夏宗泽偷偷的在妻子衣服上抹了眼泪,赶紧抬起头,伸手扶直起妻子,让她依在自己怀里,夏高个趁势起了身,自责的站到一边去了。 刚噎下药丸,林怡然就问:“我死不死无所谓,孩子呢,我肚中的孩子呢?” “你大的叫小白,下一个准备叫什么?” “小真——”林怡然马上反应过来,连忙叫道。 “为何不叫小山,不叫小道?”山真道人扬眉问道。 林怡然回道:“我脑子就是叫我这么回答的。” “哈哈……”山真道人仰天大笑。 一场突如其来的袭杀,在山真道人的佑护下,化险为夷了。 “好好回家休息吧。” “是,是,多谢道长!” “别嘴上谢,等我回太平寨了,你们带着小真来看我。” “是,道长。”此刻,夏宗泽口中出来的话,都是‘是……是……是……’没别的了。 太子夫妇暗暗松了一口气,心灵上不再有负罪感了。 宁太子转头,问道:“刺客是谁?” 太子侍从回道:“回殿下,刚刚查到,是前吴国大司马楼玉亭的二儿子——楼月歌,他化身扬城商人在阳城已经一年多了,半年前,勾搭上前谢氏,找机会接近太子殿下以行刺杀之机。” 宁太子看向灌木丛,“拖出来。” “是,殿下!” 已经没有体温的胡若沁被拖了出来,太子妃只看了一眼就甩开头,怎么会这样? 夏宝怡见是自己小姨,一面害怕,一面又忍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坏人!” 山真道人摇了摇头,“人心若是不足,便如镜花水月一场空!” “道长……”太子妃难过的哽住了。 “天色已黄昏,老道回去了。” “道长,我送……” “别了,你们随意。”山真道人说完后,又带着小清风走了,就像来时一样,轻轻然、飘飘然。 夏宗泽脱了外袍,裹住林怡然的身子,轻轻的托抱起她,对太子说道:“哥哥,对不住,都是我的疏忽,以为在自家门后,没想到……” “不怪你,追起责来,我才是第一位。” “哥哥……” “别说了,带弟妹回去吧。” “是,哥哥。” “我就不进你府了。” “哥哥……” “别讲究礼节了,赶紧回去。” “好!” 夏宗泽一路抱着林怡然回到了府里。 差点小产的林怡然在床上休息了近两个月,连新皇登基典礼都没有看到,她一直觉得遗憾。 为何呢?别急,现在就来说说新皇大典的事。 刺杀这样的事情,放在夏家兄弟生命旅程中,不过是多如牛毛事件当中的一件,根本不值一提,短暂的松懈后,紧张而忙碌的登基仪式就要开始了。 一切仪程事宜,几乎已经全部准备就绪,整个阳城在登基前的三天,开始全面戒严。 眼看城门就要关上,一群年轻才子边跑边叫,“请等一下!” “请等一下……” …… 城门守卒朝不远处看了一下,“难道又是一群前来当官的才子?” “看来是……” “不能得罪吧!” “是啊,谁知道这些当中会不会冒出个臣相出来,那可了不得。” “好,那就等一会,让他们进。” 郁离和骆鸿煊带过来的年轻才子们终于在戒严的最后一刻进了城门。 “老天啊,终于赶上了。” “是啊,终于赶上了。” 正在这时,一个骑马的年轻人到了城门口,快速跳下马,拱手问道:“那位是骆大人?” 骆鸿煊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便是!” “骆大人,这是你的上任任命书,请即刻到太府寺(掌钱谷金帛诸货币)官署衙门上任。” “下官还没有拜见……” “骆大人,登基大典在急,诸事纷杂繁多,请即刻上任。” “那……”骆鸿煊看向身后的才子们。 年轻人说道:“各位公子,我这里有一份需要临时帮忙的事务清单,请各位看一遍,择自己能胜任的做,等大典结束后,以各位的表现授官。” “天啊……”众才子差点就说出阳城遍地是官这样的话来。 见众人喜色忘形,年轻人微抬下额,“各位,现在是临时帮忙,至于各位想达到什么样的境界,全凭自己表现。” “多谢这位大人。”听到以表现援官,众才子终于冷静下来。 见大家理智了,年轻说道:“来看清单。” “是,大人!” 刚才还拥在面前的一群人,如一阵风似的席卷而去,郁离先是目呆口瞪,后是惊诧莫名,“难道这官职可以满大街捡?” 长随辰子惊叫道:“公子,你也去捡个官做做?” 郁离大笑,伸手敲了小厮一记,“你以为这真是随便捡哪?” “难道不是?” 郁离说道:“这些年轻人都被骆鸿煊过了一遍,这名单、履历应当早就递到宁王身边了,宁王身边的幕僚参事早就议定了,随便捡,怎么可能!” “哈哈……”辰子笑道:“都跟爷这么久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小的跟爷开个玩笑。” 郁离邪魅一笑:“不过,授官急成这样的倒真是绝无仅有,倒真是有不拘一格用人才的意味。” 辰子提醒道:“爷,你赶紧送投臣书吧,再不去,排不上登基官宣了。” “那倒是。”郁离连忙上了马车向鸿胪寺递投臣书,越王还等着夏家兄弟出兵解围呢! 大典前夜 夏宗泽急匆匆的从宫中回来,到了后院,林怡然正在吃晚餐,“咦,你不是不回来的吗?” 夏宗泽回道:“不放心你,跟哥哥说了一下,出来一个时辰,马上就回去。” “我没事啊,你别跑来跑去,多累!”林怡然说道。 “我都两天没见到你了,想看看你。” “别担心我,带好小白,哦,小白呢?”林怡然朝夏宗泽身后看过去。 夏宗泽回道:“跟太子妃和宝怡一起,我没带回来。” “哦,那过来吃点,歇口气。”林怡然帮夏宗泽盛了一碗饭递给他。 夏宗泽挨着林怡然坐下,吃了点晚饭。 “多吃点。” 夏宗泽回道:“别了,吃多了要如厕,大典时辰又长,到时瘪死去。” “哈哈……”林怡然仰头哈哈大笑,甚至想象到夏宗泽想去厕所没办法去的囧样。 夏宗泽吓得脸都白了,“你别笑了,小心动了胎气。” “哦……哦……”林怡然连忙收住笑意。 “你个不省心的,害得我担心受怕的。” 林怡然龇牙一笑,钻到男人温暖的怀里,“知道了,亲爱的,有你真好。” 夏宗泽双手搂住投到怀里的女人,“有你才真好!” “嘻嘻,你还是别酸人了,要掉牙。” “臭女人!” 夏宗泽和林怡然温存了一会儿,不得不又去皇宫,“这下要到明天晚上才能回来,你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了,男人婆。” “臭女人,要是让我知道你不听嬷嬷们的话,回来揍你屁股。” “赶紧去宫里,等一下赶不上仪式。” “嗯,那我去了。” “去吧!” 大典正日 三更天时,所有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沐浴殿里穿好皇袍出来的新皇,等他祭天祭地祭祖后,这天下就正式改朝换代,开始新的纪年了。 太史官、大祭司两人发现吉时马上就要到了,沐浴殿里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急得连忙来找太子。 太子正站在文武百官之前,见二位找过来,问道:“何事?” 沐浴殿一点动静都没有。 宁太子眉目一动,马上出了大殿,朝沐浴殿而去。 文武百官见太子走了,不知觉的小声议论出声来,站在最前面的夏宗泽转头凌厉的朝众人扫了一眼,众官不敢再吭声了,大殿又寂静得针落可闻。 宁太子到了沐浴殿前,对守殿门的侍人说道:“打开门。” “是!”两个侍人合力推门,可是大殿的门纹丝不动,“殿下,门从里面反插上了。” “叫门!” “是,殿下!” “皇上——” “皇上……” …… 越来越多的宫人内侍加入了叫喊和摇门的行动中。 大殿内的大臣们听到沐浴殿传出来的声响,不顾夏宗泽的威严,涌到了沐浴殿前。 夏宗泽深深吐了口气,自从范先生说过清风来王府见陶淘的事,再加上什么事都让大哥做,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他一直在等,他以为父王会当面直接说,没想到……他抚额无奈的跟着众大臣去了沐浴殿。 沐浴殿内,侍候更衣的小侍以及内侍大总在这样的吵闹声中,终于清醒过来。 “快,快给太子开门。”内侍大总管边爬边叫。 “是,大总管。” 沐浴殿的大门终于开了。 宁太子第一个踏了进去,目光威严、凌厉的扫了一遍,发现除了侍人、总管,没有父王的身影:“怎么回事?” 大总管叹了口气,“殿下,吉时马上就要到了,等登基后,小的慢慢跟你说,这是王上给你的承位昭书。” “承位昭书?”太史官、大祭司惊讶的齐齐叫道。 “是,二位大人,王上把皇位让给了太子殿下,他跟山真道人一起云游去了。”大总管拱手回道。 “怎么会这样?”众人齐齐叫道。 “各位大人,请看这里!”大总管伸手向挂龙袍的地方。 龙袍正前,放着传国玉玺,还有一封‘太子亲启’的书信。 “这……”众人面面相觑。 太子神情危襟,缓步走到龙袍前,慢慢伸手拿起那封信,心情复杂的启开了信:吾儿见信如见父,等你看到这封信时,为父已经离开王宫和山真道人一起云游四海、快意人生了。 宁太子轻垂眼帘,继续看信:请吾儿谅解为父这样一个自私不敢面对的男人,近三十年来,懦弱无能的父王一直躲在角落看你们艰难长大,让为父感到欣慰的是,吾儿没有被困境消磨,越长越成才,越长越优秀,成为了为父的骄傲。 不知为何,宁太子感觉自己的眼睛湿润了,暗暗哽了喉咙,继续看信:纷争天下,竟被我儿扫平,何等峥嵘,竟是我儿风流,为父胸生豪情,此生有子又何复矣!今天下初定,为父觉得是时候离开了,是时候让你们兄弟一展雄奇伟略之时了! 宁太子仰头,可是文武百官都看到了宁太子眼角的泪水,那信在他手中半垂,露出一角,站在前面的人都看到了信上的内容:孩子,看看皇袍,那是我夏家的骄傲,更是我的骄傲,孩子,穿上吧,你一定是那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开明圣帝。 为父会在你治下的山河快意畅游,乐渡余生,说不定那天,我会偷偷回来看看我的子孙们,到那时,我们父子再见! 为父夏禹禾笔上。 “咝……” “天啊……” “圣上竟这样禅让了皇位!” “是啊……” …… 阳城外十里亭 宁王夏禹禾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得意的问道:“老道士,你说我儿子看到我留下的信了吗?” 山真道人撇了一眼,“吉时都到了,怎么会看不到。” “你说他会不会感动的流下泪水?” “你的儿子你不了解,还来问我,我才不会回答你这个愚蠢的问题。” “臭道士,没劲。” “哈哈!”宁王生气,山真道人开心了,仰头哈哈大笑,头顶启明星慢慢下沉,“天要亮了!” “是啊,天要亮了,一个新纪元开始了。” “你心安了吧!” 宁王点点头,“心安了,咱们走吧。” “好!” 两个老头带着一个小僮在晨曦中飘然而去,越走越远,慢慢跃出地平线的太阳,仿佛是他们的背景,苍桑而又有活力。 九月初九,大周朝年号正式落幕,北方宁国开启了新的纪元,国号仍定为‘宁’,蕴意‘天下太平,万物安宁’之意,年号为嘉平元年,登基天子为前宁国太子夏子诚。 新皇登基后大赦天下,减赋轻徭,广招人才,兴教化,旺百业,短短的时间内,四海升平,万物兴盛。 三个月后,嘉平元年新年,嘉平帝颁布了一项对后世影响极深的制度——科举制,从嘉平二年开始,选拔官员将不再是纯粹的官员举荐制,而是以科考为主、举荐为辅的新制度,以真才实学为准则来选拔官员,紧接着颁布了《大宁律令》,修订了大周朝以前律法上存在的差异、不足,极大、极可能的体现了律法的公正、公平。 天下太平,封官封爵,夏宗泽排在第一位,当然封了最高亲王头衔——宁王,他的长子封了和郡王,至于他的妻子,那当然是超一品王妃啦,并且,林家因为生了这样贤淑的女儿,也授了子爵,虽然是民赐不是官赐,但对于平民林家来说,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其次加官进爵的当然是战争中建功立业的将领们,而当中犹为突出的当然是我们熟悉的几位大将了,比如左祯,被授了开国公,直接进爵为一等国公爷;还有那个在第一章出现要娶林怡然为妻的周绍良将军,被封为英国公,同样晋升为一等国公爷。南宁大司马凌齐轩被授为骁国公,也是一等一的国公爷。 其他将领,比如聂麦、杨明杰、盛硕等小将也都加官进爵,几乎都是二品以上。 文人嘛,可能爵位没有武官高,但从现在开始,天下是他们的天下啊,他们将在文治舞台上开展属于他们的时代,加官进爵那是早晚的事。 嘉平二年二底月,在遥远的西宁,有一个女人要生产了,只是她的肚子六个月都不到,不是真正的生产,她是丑事遮不住了,被抓包了,不得不打掉肚中的野种。 “如果我不打呢?”陆云妍尖叫道。 准备走人的黄世子,哦不,现在他是西宁郡王了,他被新皇援了郡王位,统领西宁(前平国),只见他不屑的看了眼陆云妍,“要么我休了你,你可以生下;想要继续占着西宁郡王妃的位子,那就得打掉,没得说。” “你……你好狠心啊!” “狠心?”西宁郡王勾嘴一笑,“如果我是你,知道不能生,就不会搭上野男人,让这个野种出现。” “你……我跟你拼了……”陆云妍还没有动身,就被奴仆们按住了身体。 西宁郡王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给过你很多机会,可你非要一条道走到黑,我也无能为力。” “黄靖琪,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你断子绝孙。” 西宁郡王再次勾嘴一笑,“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我的小妾怀孕了。” 陆云妍愣了一下后,大吼:“为什么……为什么……?” 西宁郡王倒是回答了陆云妍的话:“很简单,我要是有嫡子,就不会有西宁郡王的名号,有了这名号,要么不生,要么小妾生子,只有这样才能不让新皇猜忌,你懂吗?所以无论何种原因,我和你都是不可能的。” “不……不……不……”陆云妍歇斯里底。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休书,这孩子随你意。” 陆云妍如发了疯似的盯着男人。 西宁郡王眯眼,转身就走。陆云妍盯着男人健魄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渗人的目光。 西宁郡王走后,‘野男人’原郡王溜了进来,“妍妍,我们私奔吧,到我大哥那,过我们的小日子去。” 陆云妍冷笑一声,“难道你把我害得还不够惨吗?” “妍妍,我们是两情相悦,何来我害你?” 陆云妍皮了一眼,“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原郡王气得叫道:“我知道,你是贪图西宁郡王妃的位子,我好歹也是个郡……” “哈哈……哈哈……”陆云妍仰天大笑。 只有虚名没有实权的原郡王在陆云妍的笑声中离开了大将军府,长叹一口气,女人哪,真是海底针,猜不透。 一天后,陆云妍死于打胎难产中,不过二十三岁,真是花般年纪,在断气的那刻,她想,如果可以重来,她肯定不会去肖想太子、王子,也许,她的人生就不会走得这么糟糕,可惜,岁月从不回头。 死后,陆云妍被以郡王妃的规格葬于西宁王墓,可这些对于鲜活的生命来说,又有何意义呢? 大宁国的喜庆还没有完全褪去,嘉平二年三月中旬,正是草长莺飞,花红柳绿的季节,马上又要迎来一后一王妃的生产,新一波的喜庆又将拉开序幕。 宁王府 宁王妃没有得产前综合症,我们的宁王爷得了,只见他不安的在榻前走来走去,“这都过预产期几天了,这小子怎么还没有出来?” “我得直觉,是个女儿。” “不要以为你在家排行老二,你就觉得这个是女儿了。” “可是女人的直觉很准的。” 夏宗泽翻了个白眼,“我说儿子。” “随便你。”林怡然从榻边站起来,“我得走动走动,省得生的时候不好生。” 香兰见王爷没上前搀扶,连忙上前,小心的跟在林怡然身后护着她。 夏宗泽叹了口气,“小心的,我去一下书房,马上回来。” “知道了,你赶紧忙去。” “你走几步就好了,不要多走,要不然脚又要肿了。”夏宗泽转身时还不忘叮一句。 “知道了。” “香兰,扶着点。” “是,王爷!”香兰边说边把手放到林怡然的胳膊上,可是王妃嫌烦燥,不让她放,她只好悄悄的松了松,看似扶了,实则没扶,唉,做人丫头容易吗。 夏宗泽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哎呀,我刚才想起什么事的,这一说一岔又给忘了。” “去书房!” “哦,对,去书房。” 夏宗泽又碎碎念了几句才离开厢房。 林怡然捂着心口说道:“儿子啊,你赶紧出来,我可真受不了你爹了。” “咦,王妃,你刚才不是说女儿嘛?” “这么皮,肯定是男孩子。” “可……” 林怡然的神色冷了冷。 香兰不敢问了,站在边上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林怡然为何要说女孩,又为何冷脸呢? 当然是皇宫的那位了。 如果她们两人生的都是女孩,没问题,如果自己生了女孩也没问题,可如果自己生了男孩,而对方生了女孩,这事情…… 骨肉啊,她不想啊……为何要生在皇家啊! 在享受极至荣华富贵的同时,不得不承担相应的责任,林怡然默默的祈祷自己生女儿,可他奶奶的,直觉冒出来的都是儿子,真是见鬼了! 夏宗泽为何得产前综合症,其实说白了,跟林怡然一样的担心,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啊,要是大嫂不小心生个女儿,自己有义务为他生个儿子。 呃……事情要这么复杂?也许吧…… 皇宫 皇后感觉自己的肚子疼了,皇上马上紧张起来,赶紧让人把皇后送到产房,夏宝怡要跟进去,被皇上阻止了。 “父皇,我进去安慰母后。”夏宝怡要跟进去安慰母妃。 边上嬷嬷连忙说道:“大公主,这不妥,你不能进去。” “父皇!”夏宝怡看向皇上。 皇上摇头,“听嬷嬷的。” “哦。” 皇上见皇后进了产房,不知觉的朝外面门口看了看,一个小侍连忙进来,在皇上耳朵边低语道,“宁王府那位还没动静。” 皇上不知觉的抿了抿嘴。 小侍见皇上这样,悄悄的退了下去。 一天一夜后 皇后的肚子已经疼了一天一夜,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宫人们高兴的把消息传了出来。 皇上如新当父亲的毛头小子,一边兴奋,一边担心,再次不自觉的看向门口小侍。 小侍连忙上前,只说三个字,“没动静!” 皇上再次抿嘴,这时,产房里,皇后生娃疼痛的声音一声紧似一声,孩子似乎马上就要出来了。 突然,生产嬷嬷大叫:“皇上……皇上……皇后生了,生了……” 皇上激动的上前,刚想开口问是儿子还是……却紧抿起嘴,不敢问。 宁王府书房 夏宗泽焦燥不安,四喜打听的消息不停的传进来,“王爷,皇后已经进产房了。” …… “王爷,皇后已经疼了一夜了。” …… “王爷,皇后已经发动了,怕是马上就要生了。” 天色已经亮了,等了一夜的夏宗泽正在打瞌睡,听到要生,马上惊叫:“什么,马上就要生了?” “是,王爷!” 夏宗泽感觉自己脑子一片空片,他不知道要怎么表现,突然问道:“然儿是不是要生了?” 四喜刚想回还没有,小顺跑过来,叫道:“王爷,王妃要生了!” “这么快!” “是啊,王爷!” 一主一仆,一边说一边朝后院跑去。 夏宗泽连滚带爬到了产房跟前,“然儿生了?” “王爷,那有那么快。”李嬷嬷微笑道。 “那小顺……” 李嬷嬷回道:“王妃肚子疼了,我让小顺去叫王爷。” “赤小子……”夏宗泽站稳后要去踢小顺,被这小了躲开了。 产房内,林怡然问道:“疼死了我了,嬷嬷,什么时候生啊。” 李嬷嬷连忙对王爷说道:“王爷,老奴进去了,你稍安勿燥,王妃这是二胎,又生得近,宫口好开,应当很快的。” “那就好,那就好。” “疼啊,疼啊……”林怡然在产房内大叫。 夏宗泽刚想进去安慰妻子,四喜跟着跑过来,“王爷,王爷……皇后生了。” “是什么?”夏宗泽感觉自己的心骤然一紧,都不去思考了,为何四喜敢这样大叫,其实答案已出来了,可他大脑已经宕机,没办法思考了。 四喜喘了口气,高兴的回道:“是男娃!”他们当然也知道王爷在担心什么,听到男孩也跟着高兴。 “男孩,太好了,太好了!”夏宗泽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了,真好,不要折腾了,各家的孩子各家带,真是太好了。 产房内,林怡然听到四喜的叫声时,已经停止喊疼了,又听到‘男娃’,那高兴劲,一个激动,孩子居然出来了。 “啊……”李嬷嬷等人惊叫。 “啊……”林怡然自己的尖叫。 “哇……哇……”这是新生婴儿的哭声。 嘉平二年三月十六日,一后一王妃在同一天生产,皇后生了男孩,还没出产房,就被封为太子。 皇上高兴的在产房前跪下,双手向天,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我夏子诚有儿子啦,有儿子啦……”温润如玉的新帝竟有如此狂野的一面,还真是让人想不到哈! 至于宁王妃嘛…… 夏宗泽听到孩子的哭声,连忙大叫:“男孩……女孩……都一样!” 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呢,这已经不重要了,我们的故事到这里结束了,各位亲,有缘下本再见!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