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 《穿越成小哥儿种田记》作者:雪耶【完结】   叶青知醒来发现自己穿越成一个男妾,还是快要被人赶出家门的男妾。   还没回过神,又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只有男人的世界,而他竟然成了会生孩子的哥儿。   前世在病魔中死去的叶青知,这世只想幸福开心的度过一生……   本文后天,也就是7号入V,明天照例不更存稿,后天三更,希望亲们能继续支持,爱尼们,么么哒(づ ̄3 ̄)づ╭?~PS:小白文,天雷文,不喜勿拍!   主受,生子,不喜勿看!   种田温馨文,不会有太多的极品,也不会有要多的斗争……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种田文 布衣生活 生子搜索关键字:主角:叶青知 ┃ 配角: ┃ 其它:   ==================   ☆、叶青知   “对不起,我刚刚没听清楚,您能再说一遍么?”叶青知强笑的再问了一遍。   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穿着白大褂的的中年女医生,无奈的扶了下眼镜,很是同情的说道:“你得了胃癌,晚期。”   强撑着的笑僵在脸上,叶青知有些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眼睛涩涩的,眼前蒙上一层雾气,用力闭了闭眼,强壮镇定的问道:“我还可以活多久?”   中年女医生的双眸闪过一抹可惜,淡淡的道:“你最好现在就去办理住院手续,然后我们安排医生给你进行手术。要知道,胃癌是所有的癌症当中最有希望救治成功的一种。如果手术成功,术后再进一步治疗,是有恢复的可能的。”   垂下头,叶青知嘴角含着讥讽的笑意。   不说癌症晚期救治的几率有多少,光住院还有手术的治疗费就该是天文数字。像他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人,有谁能帮他。   抓起化验单和片子,起身对着中年女医生点了下头,“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安排好时间过来住院治疗的。那么,我就先走了。谢谢您了,白医生。”又是一欠身,叶青知才转身离开。   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小窝,叶青知看到床边的相框,双手捂住脸,眼泪终于抑制不住的流出来。   那是一张三人照,中间是一个留着蘑菇头,笑的非常灿烂的七八岁小男孩。左右两只手被一男一女所搂着,很明显,这是一张全家福。   抱着相片,叶青知很伤心。他有多久没看到父母了?此刻,叶青知觉得他真的很想见到他们。然后妈妈会像以前一样抱着他哄着,爸爸会像以前一样搞鬼逗他开心,会夸赞他。   颤抖的摸出手机,按下那一串她熟悉无比却很久没按的数字。   “嘟……嘟……”过了很久那边都一直没接,等到叶青知再去按第二遍的时候,传来的是已关机的声音。   怔了怔,他去按第二串数字,同样传来嘟嘟声。就在他觉得没有人接听的时候,耳边响起一个浑厚的男音。   “喂,哪位?”   “爸,是我,青知。”   男人听到对面传来的沙哑声,沉默少许,问道:“我现在正在上班,有什么事吗?”   “我……”叶青知刚要说的时候,突然隐约听到对面传来一个稚嫩的哭叫声,还有一个女人喝骂的声音。随即,她又听到男人吼道:“好了,孩子不就是想买件新衣服么,你给她买上不就完了。”   “喂,青知啊!我现在有事要忙,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先挂了吧。”说完,等上几秒,还没听见叶青说话,男人‘喀’一声就扣上了电话。   “呵呵……”猛地砸了手机,叶青知趴到床上,瞪着眼,目光很是迷茫。   第二天,叶青知把奶奶留给她的小套间低价卖给了邻居。拉着少许衣物独自去了医院,他还年轻,他还没有遇到爱的人,更没有看够这蓝天白云,他真的不想这么早就死去。   所以他无法像电视、像小说里面的一些人那样洒脱,还有那个心情去看山水。   在经历过三场手术之后,叶青知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看到来查房的白医生,叶青知问道:“白医生,癌细胞控制住了吗?”   “抱歉。”白医生看着病床上已经瘦成皮包骨的人,歉意说道。   “没事。”在第三次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是这结果了,再说他卡上也没钱了。   说完这句话的叶青知,病情突然加剧,而这次,他却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   睁开双眼,叶青知勾起嘴角,“我还活着?真好。”他还以为这次一定出不了手术室呢!   “叶公子醒了?小河,公子醒了,快去请大夫来。”叶青知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抬头看去,是一个大约十五六岁,长相普通的少年。这倒也罢了,可问题是这个少年穿着古装,还是裙子。   接着脑中一痛,叶青知便又晕了过去。   原来他并不是没有死,而是死后穿越了。   这个身体也叫叶青知,是晋朝的一个乡下哥儿,因为长得颇为俊俏,就被后母给卖了。   说是大户人家买人,其实是有人专门挑一些长相好的哥儿买了,培养成专门伺候男人的小伺,不过是因为送到高官人家,所以并不会像青楼让你接客,其实就像是中国古代的扬州瘦马。   原身就是一个商户买来送给一个本地官老爷的小哥儿,倒是得宠一段时间,可惜现在主人家要升迁离开,像他这样的哥儿肯定不能带走,所以要打发了走,原身倒是真有些喜欢官老爷,所以绝食要跟着一道走,这不,真的绝食走了,去阎王那报道了,所以让现代的叶青知钻了空,占了身子。   这时,小河拉了一个有着花白胡子的老头匆匆进来。   “李大夫,你快瞧瞧我们公子,刚还睁过眼,怎么又昏过去了。”另一个小厮道。   摸着花白的胡子给叶青知诊了脉,又抬手翻看了叶青知的眼睛,才点头起身,对着边上两位担忧不已的人说道:“身子已没多大碍,就是久不进食脱力而已,你们赶紧煮了清粥给喂上一碗,休息几日就好了。”   “那就好,多谢李大夫了。”   “叶公子何苦如此,老爷也说了,若是您愿意,便在这置办一所宅子养着您,他若是回来便来看您。”另一位小厮边喂着叶青知喝粥,边说道。   叶青知抬了抬眼皮子,“我不会再糊涂了,一会你去请老爷来,就说我想见他最后一次,道个别。”   其实他现在很想死一死,因为从记忆中得知,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女人,只有小子和哥儿两种,外形看着都是男人,只哥儿各位娇小漂亮,且要承担生孩子的任务,而他现在的身体,就是哥儿。   叶青知本来就是个同,喜欢男人,但是,他喜欢生孩子啊!   不过好容易活一次,知道生命可贵的叶青知,实在不想了解这得来不易的生命。   好在他现在跟着的这个老爷挺有钱,会给他一笔遣散费,如此,他就拿了钱找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过上一辈子。   ☆、新的人生   喝了粥,休息了一会,叶青知也撑起身子坐起来。   左右打量着他所在的屋子,布置还算雅致,掀开被子下床,还有些酸软的身子差点摔倒在地,但是也比他原来已经不能走动的身子要好的太多了。   蹒跚的走到一张类似梳妆台前,上面摆着的像是一面镜子,不是古时的铜镜,而是水银镜面,能清楚的照出人影。   小心的凑到那,“啊!”小声的惊呼一声,这人的长相,长得有几分像他前世,或者说,比他前世要漂亮很多,眉宇间有股弱不禁风的味道,如果长在女儿家身上,很能唤起男人的保护欲,但是长在男人身上?   叶青知怎么看怎么别扭,不过他现在的身份是小哥儿,其实和女人相差不多了,叶青知再次郁闷。   摸摸眉心处的红莲,这是哥儿的标志,颜色越深,说明哥儿受孕的几率越高,他的艳红色,也是当初被人挑为上乘货的一个原因。   梳妆台上摆着不少的首饰,都是女儿家用的,应该是原身的,反正叶青知是说什么都不会戴。   不过,也不妨碍他将这些东西带走,在外面哪样不需要花钱,将这些东西卖了估计也能值不少钱。   很小就独自生活的叶青知深知钱的重要,所以他看了看梳妆台上的首饰,决定全部带走。   正在这时,有人进到房间,叶青知从镜子的反光看到来人,知道这就是那位官老爷,虽然有原身的记忆,但他并没有继承原身的感情。   抿了抿唇,叶青知含着苦涩的笑,道:“你来了。”   “听小河说,你想通了。”来人摇着一把扇子,挑眉说道。   叫是叫老爷,但是其实他人并不大,今年不过二十五岁,因当了官,故而被人尊称为老爷,长得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不然原身又怎么会喜欢上这老爷。   “是,奴已经想通,所以……想最后见上老爷一面,明儿就离开府里。”叶青知低着头,学着原身的语气说道。   见叶青知这副模样,那老爷心下一软,这么个可人儿为自己要死要活的,他心里自是得意,无奈家中有只母老虎,偏他还要靠着他母家,不然早休了那母老虎,如何会让可人儿如此伤心。   “诶!我也想带着你回京城,可惜路途遥远,实在不便带太多的人,再者你身子不好,万一途中生病可如何是好?”走近叶青知,摸了摸他的小脸,果然摸到一脸湿意,心中更加得意。   叶青知咧了咧牙,妈蛋,大腿好痛,肯定青了,然后抿唇抬头,展颜笑道:“我知道老爷是为我好,知儿明日出府,只是离了老爷,知儿真的无处可去。”说到这里,叶青知是真的有些迷茫,想想前世,竟然真的掉下泪来。   老爷想了想,搂住叶青知,激的他一下忘了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记得你老家是清河镇的乡下,要不要我替你寻一寻家人,我再给你一笔银子,如此,你日后日子也不会难过。”到底跟了他一场,伺候他也尽心,他自然不会亏了他。   叶青知听了下一条,连忙摇头,“老爷又不是不知,我是被我后阿么给卖了的,回去不定再被卖一次。”   “倒也是,那你……”他竟也不知如何说好了。   其实找户人家将叶青知嫁了是最好的,但是男人都有劣根性,觉得小伺就是自己的所有物,就算自个不要了,也不想给别人,这个办法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做的。   “老爷在这当了三年的大官,想来也在这置办了些产业。”见老爷眼底闪过精光,叶青知忙道:“能否请老爷给我几亩田,届时我在那附近买一间屋子或是自个起一座,田租出去,每年收的租子够我吃的,如此,倒也清清静静。”   听到后边,老爷满脸笑容,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   “也好,不过其余地方的产业我都处理的差不多,只剩下清河镇。”虽然愿意给他些好处,但是让他特地去买,不说时间来不及,就是他也不会花那么多心思。   说到底,在他心中,叶青知也不过是一个比较得他心的玩物。   这点叶青知心里也有数,想着清河镇也不算小,他总不会遇到那后阿么才对,咬了咬牙,红着眼眶道:“那便清河镇吧,我一个小哥儿,平日也不出门,该是不会有事的。”   叶青知能够这么懂事,老爷心里舒服了不少,怜惜之心也多了不少。   “清河镇的产业并不是我自个置办的,还是上回林家给的,等我回去瞧瞧,定不会亏了你。”他在这当了知府,算是此处官最大的,平日送他东西的多了,一个镇上的老么子产业,他还真不会去关心,但是既然能送到他手上,也不会太差,等会回去瞧瞧。   林家?叶青知脑子动了动,不就是买了他送给老爷的林家吗?听说林家是青州府的首富,送给老爷的东西一定不会差。   又聊了几句,老爷便起身离开,他要尽快处理完此处的事回京城,可是忙的很。   饷午,叶青知便收到一个小匣子,送匣子的人是老爷的贴身小厮。   “这地契,可转到我名下了?”这可是头等大事,不然还是老爷的名字,日后是谁的都说不清。   那小厮小心的瞥了下嘴,到底是个妾,眼皮子就是浅,面上却恭敬道:“我已经将地契连同房契都转到您名下,公子可还有别的吩咐。”老爷也是大方,这么个哥儿,随便给上些银子就打发了,竟给了这么些好处。   “没了,多谢这位小爷了。”叶青知笑着点了下头,等人走了,才打开匣子看起来。   嘶!竟然有百亩良田,这可都是上等的良田,镇上还有一座院子,既然是送给知府老爷的,定然是不会差的。   有了这一百亩的良田和院子,他未来倒不会吃苦了。   白得一世,他想舒舒服服的享受人生,别是像前世那样,辛辛苦苦的工作攒钱,结果全都送到医院去了。   既然答应了明日出府,叶青知也开始收拾东西。   原身进府的时候,林家老爷肯定让人给他打扮过,当时头上戴的饰品都算是精品,额外还给了两个金元宝。   之后到了府上,原身还算得老爷的宠,给了他不少东西,叶青知将这些东西全都翻出来放到床上,看了看,还真不少。   商户老爷给他带进来的一套金头面,三只莲花发梳,一对步摇,一对钗,并一对镯子,虽没有镶嵌什么珍珠宝石,但这都是纯金做的,工艺也好,光是金子的重量就有四五十两重,加上工艺,卖个六十两金子绝对不难。   再有老爷赏给原身的,其中一套玉头面,一只金凤含珠的步摇,另一只玉镯子最是值钱,还有就是零零碎碎的首饰,或是一钗,或是一簪,或是一戒,或是一挂件,足有三四十件之多。   除了两套头面单独放了盒子,其余的首饰全都放入一只梳妆盒里,这些东西暂时不动,等以后实在没钱再卖了不迟。   再来看他的银钱,他虽然是别人送的,但是府里是按照妾的月钱给的,一月二两银子,原身进府快一年,共二十两银子,这些原身用了十两,还余下十两碎银子。   老爷随手给了几个银元宝,有六十两,那就是七十两,加上商户给的两个金元宝一个有十两重,一两金可换十两银,那就是两百两,如此一来,他现在有两百七十两的现银。   想了想,他拿出四十两银子,招来小河还有小溪两位小厮,“我明天就要离开了,你们伺候我一场,也没什么能给你们的,这点银两,你们二人分了,一人二十两,也别嫌少。”   要不是他们两个,说不定没等他穿越,原身就已经彻底僵了,所以他要离开了,给他们一点银子,权当谢意。   “我们如何能要公子的银钱。”两人摇头,都不肯收下。   “若是不嫌弃,就拿着吧,若是嫌弃,就算了。”这话一出,小河小溪互视一眼,便都接了去。   ☆、出府   第二天一早,叶青知带着首饰衣物,几只大箱子到了后门,那里早有马车在等候。   在马车旁站了片刻,老爷并没有出现,叶青知抿了下唇,本来还想着当面道个谢,既然见不到就算了。   刚想登上马车,就见昨儿见过的小厮抱着一只小箱子出来,约莫一个鞋盒子大小,气喘吁吁的说:“叶公子且等等,这是老爷吩咐小的给您的,老爷现下有事,便不来送行了,叶公子一路走好。”   接过小箱子,感觉手上一沉,叶青知点点头,“自是老爷的大事要紧,替我谢过老爷,告辞。”   转身上了马车,叶青知忍不住打开箱子,这么沉,难道是金银一类?不然不会这么重,估计是遣散费。   结果还真是,里面放着五锭十两重的金子,十锭十两重的银子,另外还有一匣子银锞子,一匣子珍珠宝石。   翻了翻那匣子银锞子,发现上头三分之二是银的,下面还有一层是金叶子,估计是老爷平时放着赏人的。   还有那匣子珍珠宝石,珍珠不大不小,虽算不上精品,但是在这青州府也算上等了,里面的珍珠足够做一套头面还有小余,宝石不算很多,数了数,一共七个,有大有小,最大的是一块拇指大的红宝石,估计值不少钱。   反正叶青知是不会将这些东西做成首饰戴在身上,但是这都是钱啊,就比如那个小块的蓝宝石,找了老的匠人融了金子打上一只钗,绝对能值几十两的银子,更别提那块拇指大的红宝石了,单卖都值百两银子。   这些东西在知府老爷看来不值什么,但是能这么给一个出府的妾,算是有心了。   将这些东西放回小匣子,放到装有首饰盒的大箱子,这可是他日后安身立命的东西。   足足赶了两天,他们才到了清江县,在这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起身前往清河镇。   清江县到清河镇并不远,当天下午就赶到了,找到房契上的地址,离镇中心稍微有些偏,不过本来也是别院,图的就是清净,自然选风景好些,偏些才好。   院子的外头瞧着很是不错,结果里头很是萧索,过了垂花门,东厢房西厢房还有正院,瞧着都有些破败,根本不能住人。   想来这院子送给老爷一定很久了,不然也不会成这副模样,这里是不能住人了,只得让车夫掉头回到镇上。   找了历史最久最好的客栈住下,车夫却是要离开了,叶青知包了二两银子给他,也算是报答他这一路相送。   镇上最好的客栈也比不得城里的,自然没有带院子的,只得要了一间上房。   叹口气,本以为到了地方就有的住,结果院子成了这样,他连住的地方都得重新找。   他现在的身份毕竟是小哥儿,出外不是很方便,只得找了客栈里小二打听情况,清河镇虽没到夜不闭户的地步,但是治安也算的上不错的,像他一个单身的小哥儿,最好在富户边上找座院子,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   问题在于买房需要户籍,而他出府样样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户籍这回事。   他的奴籍自然已经被老爷给消了,但是并没有落户,想要落户,必须要有当地的里朕担保,不然衙门很难批下来。   这下,可让叶青知有些犯愁了。   那小二也是机灵的,见叶青知出手大方,便出主意道:“哥儿既然想落户清河镇,和不在这买上几亩地,如此在买地的村子,找了那处的里正做担保,不就结了。”   叶青知一拍自己的脑袋,他怎么就忘了这个,给了小二一钱银子,打发他离开,他不是在这还有一百亩的地吗?不正好可以落户。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雇了车前往岭南村,说起来,原身的老家就在岭西村,和岭南村就隔了两座小山,但是岭南村地处平原,比岭西要富庶的多,两个村都姓叶,故而岭南村的人平日见着岭西村的人,多少都会带些轻视,这些都是叶青知从原身的记忆中得知。   到达岭南村时,刚到午饭时间,叶青知给了一半的钱让车夫在村外等他,告诉他等回镇上的时候给双倍,不然他跑了,他怎么会镇上。   找人打听了里正家,叶青知便朝那走去,一路上却引来不少的关注。   村里少有外人来,何况是一个小哥儿,叶青知的外貌气质都是上佳,加上他眉心那朵艳红色的红莲,可不是将村里的人都给看值了。   “请问是里正家吗?”叶青知敲了敲外头的木门,问道。   “是,您哪位?”开门的是一位年老的哥儿,估计是里正的阿么或是夫郎。   “我从镇上来,找里正有些事。”叶青知挂起如沐春风的笑,柔声说道。   里正夫郎见来人如此气质模样,又拿着礼品,忙让他进门,唤了里正出来,凑近他耳旁小声嘀咕,“是一位长得极漂亮极高贵的哥儿找你。”   “见过里正。”叶青知点了下头,礼貌问候。   “便是你找我罢?快进屋谈。”里正一扬手,几人进了屋。   叶青知前世也是在社会摸爬打滚过的,深知人情礼仪这一点,总之礼多人不怪,像里正这样的人家,他也问过小二,便买了一匹棉布,一块肉,在乡下来说,是极重的礼了。   里正看也不看叶青知随手放在桌上的布匹和肉,问道:“不知这位哥儿找我何事?”   里正的夫郎在一侧却是很心急,这可是整匹棉布,好几两银子呢!   “里正先看了这个不急。”叶青知取出地契,递给里正。   里正接过一看,竟是他们村里的良田,猛地抬头看了眼叶青知,随即像是想到什么。   村里的良田被林老爷送给知府这件事,他是知道的,每年他都会收上来的粮食变折成银子送到城里一家林家的铺子,再让他送到知府府里,如今却到了这位小哥儿手里,所以他才惊讶。   “来的是贵客,快去泡壶茶来。”里正侧头对他夫郎说道。   他夫郎和他生活这么多年,自是知道什么能听什么不能听,见他这样,就知道他接下来是不想让他听了,忙到厨房避开。   叶青知笑了笑,顿时如百花绽放,晃得人眼花,“我原是伺候老爷的,老爷如今任满回京,我却是不想跟着去,故而求了老爷放我出来,老爷仁慈,知道我是清河镇人,故而将这里的地赏给我了。”   一个哥儿伺候老爷,能是什么里正立马就知道,瞧眼前人的模样,确实不像是被赶出来的,何况被赶出来的哥儿怎么可能得到这百亩上等的良田,如此,叶青知的话里正倒是信了大半。   “那不知哥儿是何意?”里正突然有些紧张,虽说知府老爷回京了,但是这样伺候过老爷又得心的自还有几分香火情在,他也是不能得罪了。   可是村里的田地他都已经佃出去了,这小哥儿想要重新佃出去或是自己种,可就麻烦了。   里正的心思叶青知多少知道一些,笑道:“我一个小哥儿,自是不会种田的,再说如今我想落户此处,也不想太招人眼,所以今儿来找里正,就是想请里正保守田地易主的事儿,每年还是折成现银给我。”   这话让里正心下一松,立马点头答应。   “还有一事,我原先的户籍是在青州府,如今回了清河镇,自然想迁回来,我是个命苦的,阿爹阿么死的早,原来的村子是不想回去了,既然田地都在这,便打算落户在这了,还请里正帮忙担保一番,我自不会忘了里正的恩情。”   里正点点头,“也好,下午正好没事,我同你一块到镇上帮你落户,拿了户籍也好早点定下来。”   叶青知起身福身,“多谢里正。”想了想,又问道:“不知村里可有人要卖房?好的宅基地也成。”   他现在手上的银钱虽然够在镇上买一座宅子,但是他看了这岭南村后,觉得这里依山傍水的,倒是住人的好地方。   “哦,哥儿想搬来村里住?这外人落户村里,可不容易。”古时重视宗亲家族的力量,故而外姓人落户村里,总会被人欺负。   叶青知笑了一声,“好叫里正知晓,我姓叶,说起来,祖上和岭南村还算有些渊源,真要算,我还是岭南村的人。”   他这话不假,原身的爷爷就是岭南村的人,后来不知为何落户到岭西村,算起来他可不就是岭南村的人。   里正一怔,笑道:“竟还是同村人,如此,我倒是知道一户人家要卖房子,宅子刚起没两年,和新的没两样,因为儿子发了财接了二老到城里去了,所以想将村里的宅子卖了,就是有些贵。”   这时候没有人会拿祖上开玩笑,何况出生在哪里,哪里就是他的根,所以里正完全不认为叶青知会在这方面撒谎,何况他姓叶,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关键。   叶青知闻言一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一个村里的房子能贵到哪去,笑了笑,“还请里正带我去瞧瞧,若是合意,我便买下定居于此了。”   里正饭也没吃,就带着叶青知去看了那户人家的宅子,是青砖瓦房,在村里出了里正家也算是独一户了,院子里搭了个葡萄架,边上就有井,如此用水也方便,正院除了客厅厨房还有三间房子,后院起了一个单间做仓库,旁边是畜生棚子,留了一块菜地,边上还种了不少的果树。   叶青知看完之后,觉得再没有更合他心意的,当场就拍板要买下。   接下两人赶往镇上,有了田地和里正的担保,户籍很快就办了下来,而后里正便带着叶青知找到那宅子的卖主,叶大根家。   ☆、落户   “这位就是那位想要买房的叶哥儿,你们自己谈吧。”里正将叶青知带到叶大根在镇上的家,直接说道。   叶大根是一个年近六十的汉子,这在古代来说,也是知天命的年龄,说起来,他和他哥夫并不想离开村里,只是儿子孝顺,他们也不好挡着。   “快请坐,哥儿可去看了我们家的宅子?”叶大根一辈子是农民,弄不来那些虚的,也是直来直往的问。   叶青知上辈子见得人多了,如今见叶大根如此,善意的笑笑,“看了,宅子我很中意,不知这价格?”他也干脆不拐弯抹角。   叶大根搓了搓手,道:“这宅子才建成没两年,我们也不坑你,五十两银子连带屋里的一些家具都拿走。”   这价格倒是合理,叶青知听了,点点头,也没还价,便拍板买了下来,然后三人一道去衙门过户。   宅子过户完,叶大根问道:“不知叶小哥可否还要买地?”   里正皱了下眉,正想怎么帮叶青知回绝的时候,叶青知饶有兴趣的问道:“是岭南村的地吗?”   岭南村算是一个大村,有几百口人,所以占地也广,最好的那片上等良田农民们是不想了,但是其余小块的良田也有不少,像叶大根这样的富农,要说没好的田地,肯定是不可能的。   左右钱留着也是留着,何不买几亩佃出去,每年收上来的粮食也不卖,留着自己吃,岂不是更好。   “是,我家有五亩上等良田,十亩中等良田,另外还有二十亩山地,如果你要,我给你算便宜些。”房子已经卖了,自然是不回去了,刚好他儿子想在镇子边上买几亩田,还差些银子,正好将岭南村的卖了填上。   叶青知想了想,随即点头,“不过,那山地我就不要了。”他都是买来出租,山地产量不高,要真买,还不如买一座小山,则二十亩山地就算了。   叶大根点点头,表示理解,山地他等下回回村问问,总有人买的,倒是良田因为太贵,很多人买不起。   五亩上等良田十八两一亩,十亩中等良田八两银子一亩,所有田地一共是一百七十两银子,加上宅子的五十两,共计二百二十两银子。   叶青知心下暗暗咋舌,没想到这算下来竟要这么多银子,那老爷送给他的那百亩良田,岂不是要几千两银子,他还以为只需几百两就能买到了。   他还不知道,像老爷给他这样的连片的上等良田,一般的商户有钱也是买不到的,所以里正才会觉得叶青知是得知府老爷的心,不然无论如何都不能得到这么些良田。   付了二百二十两的银子,他带出府的二百三十两银子便一分不剩了,看来他省着点才行,不然照这花法,没几日便破产了,叶青知摸了摸怀里的房契和地契,不过这也是特殊原因,之后就很少需要花大钱的时候了。   回到客栈,叶青知先点了一桌子的菜招呼里正吃饭,总不能人家跟着他忙了一下午,让人饿着肚子回去,就算要省钱,也不是省在这里头。   一餐饭,又用了一两多银子,里正看他这花钱的水准,都有些胆战心惊,私下拉着他让他节省着些花。   知道他是为着自己好,叶青知笑笑点头,便雇了马车送他回去,只说他还需买些东西,明儿一早回村里。   府里带来的东西都是一箱箱归置好的,不过搬进新家也还要买上不少东西,像是锅碗瓢盆,被褥之类的,全都要置办。   他前世初中后就自己一个人住,家里需要什么都知道,置办起这些熟门熟路,很是得心应手。   翌日,他找了三辆牛车和一辆马车,他自己当然是坐在马车上,东西则全都放在牛车上。   本来怕他一个小哥儿带这么多东西太招摇,随即想着他又是买下那么一座宅子,又是置办田地,何不更招摇些,也震慑一些人不敢乱来。   如此想着,他便带着东西浩浩荡荡的进了村。   乡下八卦传的快,谁家吵了几句,整村的人都能知道,何况叶青知昨儿又是拜访里正,又是去看宅子这么大的事。   今儿这么几大牛车的东西进来,聪明些的人立马就猜到这位小哥儿是买下叶大根家宅子了,笨些的问了聪明人也都随即恍然大悟。   马车上的自然是贵重物品,都是叶青知自己搬进正房,后头三牛车上,足有七八只大箱子还有他自个买的被褥和锅碗瓢盆之类的物件。   叶青知长得好,穿的更好,若是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目下无尘的清高感,若是微微勾唇,又给人一种温和亲切的感觉。   现下,叶青知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生生的如一浊世贵公子,让人高不可攀,扫了看热闹的乡亲一眼,转头拿出不少糖果和糕点出来分给大家,尤其那些小孩子,他每人给抓了一大把的糖果放到他们手里让他们捧着回去吃,如此,又给人一种人不坏的感觉。   叶青知是故意这样的,太过温和,会让别人以为你好欺负,遇到那些爱占人便宜的,最是麻烦,太过凌厉,又会被人孤立,也是不好,像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正好。   搬完东西,叶青知将所有箱子打开准备摆放好,见了青州带来的东西,叶青知不禁有些脸红,他只想着要离开府里,到时生计艰难就多带些东西,但是他没想到带了这么多。   过去的衣服因为太过阴柔,他选了料子好款式偏中性的带来,饶是这样,也装了一箱子,还有布匹,他身为宠妾,绫罗绸缎又怎么少的了。   除每季两匹布外,老爷额外赏了不少给他,都是京城正哥夫送来的,除掉已经裁了做衣裳的,还有四匹,每匹都是银子都买不到的好东西,更别提其他上等绸缎,每匹没有几十两根本买不来。   然后就是两大箱子的书,原身因为是受高等训练,所以自小也学了琴棋书画,其中棋和书算是比较好,他进入府里之后,这些自然也都置办了。   一箱子是普通的书,从三字经到大学,全都齐了,反正他知道古代书很贵,所以他就给带出来了,另一箱子是话本游记,其中还有一些是外头没有的,都是老爷送给原身解闷用的。   还有一只箱子放了一把琴,反正他也不知道好坏就给带出来了,还有一副用黑白玉做的棋子,紫檀木做的棋盘,看着就值钱,当然不能放过。   这些也罢了,叶青知将他房里的茶具,小件的摆件,笔墨纸砚,只要他觉得值钱的,全都带了出来了。   当时没觉得,这会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叶青知自己都忍不住汗颜,也不知道那老爷知道他将屋子搬空了是什么心情。   简单的将东西归置一下,铺好床,叶青知扑到床上不动,这几天又是赶路,又是安家的,不单人累,心也累。   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经是半夜,叶青知迷迷糊糊的抬手打算看一下手表,才发现自己来到古代,哪还有什么手表。   蹭了蹭枕头,留恋一会就起了床,睡不着,干脆起来打扫卫生。   昨天太累,只将睡觉的正屋打扫了,其余地方都没动,要在天亮前将客厅、厨房都给打扫出来。   ☆、正式安家   东西都归置好,才发现他屋里连粒米都没,叶青知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升起。   回屋打开老爷后来给他的小匣子,取出一块银锞子出去,带出来的二百三十两银子全都用完了,只能启用这个,不过等秋收后他就能得一笔银子,倒是不愁花用。   村里的人除了里正,他一个都不熟,买生不如买熟,干脆去了里正家。   “春婶么,刚才那过去的是新搬来的哥儿吧?长得可真标致。”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哥儿问一旁的老太太。   “是他,瞧这方向,是往里正那处去。”春婶么还没回答,另一个名叫溪哥儿的中年哥儿抢先回答道。   “应该是了,我听说他不但买了大根家的宅子,还买了他们家的十五亩良田呢!”春婶么放下鞋子,神色羡慕,“桃哥儿,你家阿山不是到年纪说亲了吗?我见那小哥儿不错,不如去说说。”   桃哥儿也就是那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哥儿,听了一笑,“快别开玩笑了,人家又是买宅子,又是买地的,如何会看上我家阿山。”桃哥儿可有自知之明,就算那哥儿身价没那么富裕,可那人品身段放那,也不是一般人能配得上的。   春婶么自然也知道,不过是开句玩笑罢了,那样的人物,官老爷都配的,如何会看上乡下小子。   只是一侧的溪哥儿却将春婶么的话听进耳里,桃哥儿家的阿山配不上,那他家的小子呢,他家小子可读过书,中了童生的,来年考上秀才,那可是要当官的,不行,他要找里正夫郎好好打听打听。   这边叶青知还不知道被人惦记上了,此时他正和里正夫郎来回推着银钱,“婶么,这银子无论如何您一定要收下,不然这米和菜我也不要了。”   “诶呀!你这哥儿,怎么就那么犟呢,不过是一点米菜,能值得多少银钱。”他手上这块花生样式的银锞子少说有半两重,且做工这么精致。   叶青知只笑笑,执意将钱给他,最后里正夫郎实在推脱不过,给收了下来,“这十斤米还有几颗菜实在值不了那么多钱,我给你找开。”   眼见里正夫郎往屋内走,叶青知也只是点点头,买卖归买卖,人情归人情,所以他不会和里正夫郎太过客气。   十斤的米加上一大篮子的菜,里正夫郎也只收了他两百文,找回三百文,叶青知也不知道米多少银子一斤,总之里正夫郎肯定是吃亏了。   左右已经来了,叶青知干脆同里正夫郎了解一下田地的一些知识,总算知道一亩上等田一季可出产四五石左右的稻谷,一年两季,中等良田一季可出二三石左右的稻谷,也是一年两季。   一石=十斗=一百斤,也就是说他那一百亩的上等良田,一季可出产四百石,一年就是八百石或者说是八万斤稻谷。   “婶么,那一石谷子可卖多少银钱?”随即想到他是托里正卖的,这是后来里正夫郎也是知道的,忙解释道:“我并无其他意思,就是好奇。”   “没事,这本来就是你一去打听就知道的事,现今国泰民安,米价不如以往,去年是一千七百二十文一石,今年还要看。”里正夫郎爽朗的摆摆手,笑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青哥儿并不如表面看来的那般难相处,只是有些不知如何同村里的人说话交往罢了。   叶青知浅笑着点头,去年一石一千七百二十文,那他就保守估计一千五百文好了,现今朝廷明文规定,一千文可换一两银子,十两银子换一两金子,一千五百文也就是一点五两,乘以个八百石,那就是一千二百两。   “嘶!那一百亩一年不就一千多两银子了?”叶青知小小的吸了口气,光是这样他一年就可收入一千多两。   里正夫郎一见叶青知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哪有像你这么算的,这地不还得要租子和税收?”   可不是,他将这两株大头给忘了,叶青知颇为不好意思的笑到。   “原来的老爷仁厚,只收五成租子。”说到这个,里正夫郎看了看叶青知,见他只是点头,没有别的神色,又道:“粮税三成,两家平摊。”   叶青知凝了下眉,“粮税三成?”也就是一百斤税收就要三十斤,这也太多了吧。   “青哥儿不知道,这三成还是少了,想我小的时候,恰逢乱年,上头收五成六成的都有,听说有些地方,还收七成八成的呢!”里正夫郎心里咯噔一下,原先的大老爷自然不会在乎那一点税钱,可青哥儿却靠着这百亩良田吃饭,会愿意平摊粮税吗?   其实粮税本身就该佃户交,隔壁村的林财主家,不但粮税佃户交,还收六成租子,可下头的人想活命就得租。   说来他们村会这么富裕,除了田地多之外,就是摊上了好雇主,三成五的粮食,佃上十亩二十亩的,能让全家吃饱还有盈余。   本来打算等今年这季收了,青哥儿在村里也同乡亲熟了,届时说说好话,能让青哥儿以同样的价格佃给租户,可今儿青哥儿既然问了,也是不能再瞒,若是他直接收回去,那才得不偿失。   叶青知想了想,分了租户,再有交了税,他少说还有三百多两银子,虽然和一千多两银子的比较起来落差很大,但是他一个小哥儿,一年有这么多银钱,也尽够用了。   “如此和我想的倒是差不多,对了,婶么,我今儿来是还有一件事想求您帮忙?”叶青知并没有发现里正夫郎的懊恼,径自说道。   里正夫郎愣了愣,什么叫和他想的差不多,是这样的租子差不多还是银钱差不多?随即听到他后边的问话,忙回答:“青哥儿这么客气做什么,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说。”   “我在大根叔那买的十五亩地,能否请婶么帮忙找人给佃出去?租子就同那百亩地一样就成。”这样除了杂七杂八的,他至少能留下一千多斤的谷子,就算磨成精米,也有五百多斤,这么多,他一个人哪里吃的完。   “青哥儿的意思是,那百亩地的租子也不变?”里正夫郎小心问道。   “就照着原来那样吧,另外这十五亩地,劳烦婶么了。”叶青知笑了笑,微微扬起的眼角,愣是带出一丝妩媚,看的里正夫郎都不禁老脸一红。   “成,这么便宜的事,我只需往外一说,有的是人来租。”里正夫郎这话说的可没错,村里的人每年为了租那百亩良田,不都跑来他家送礼求助,饶是这样,也是不够村里人分的。   青哥儿这十五亩地买的是叶大根家的,叶大根老两口是出了名的会种地,那地可养的肥肥的,只要一说佃出去,谁不跑来佃。   ☆、邻居   回到家财发现,原身根本就不会烧火,至于叶青知自己,别忘了他是从哪里来的,他懂事烧饭那会,都已经用煤气了。   对着灶台发了会呆,想着要不要买个下人回来,随后就将这个念头给扔了,他从十三岁开始独立,就一直一个人住,导致后来他也不喜欢和人一起住。   总之,现在先解决烧饭的问题。   叶青知在隔壁的院子前踌躇不已,抿了抿唇,便打算敲门,不想里头先有人出来见着他。   “您找谁?可有什么事?”来年约有二十多岁,做已成婚的夫郎打扮,想来是这户人家的媳么。   见来人和善,叶青知顿时放松许多,浅笑道:“我是昨天才搬来的,就住在你家隔壁,那个,我想请教一下,火怎么生?”   那人愣了愣,而后笑道:“是不会烧火吧,走,我去你家教你。”   “那真是感激不尽,不知这位哥么如何称呼?”叶青知带着他到自己屋里,边走边问。   “我姓陈,你叫我陈夫郎或是陈哥么都行。”陈夫郎的性格很爽朗,几下就和叶青知聊开了。   进入厨房,陈夫郎手脚麻利的将火生上,边生火边边教叶青知怎么放干枯了、的绒草才能让柴着火。   连着试了四五次,叶青知点着了的绒草放到柴下边,可是那些柴就只着了一下就灭了,郁闷的看着灶孔,看着这么简单,怎么就这么难学。   陈夫郎在一旁拼命忍住笑,实在是叶青知此时的花猫脸太好笑了,“你再试试,多练练就会了。”   终于在绒草快要没了的时候,叶青知生起了火,这还是运气好,他敢肯定,等下回生火,肯定还是不能做到一次就成。   光生火就用了快半个小时,耽误了人家这么久,叶青知有些不好意思,便进屋那块棉布出来,这是他做棉被剩下的,足够做两身衣服有余。   不是他小气不送好的,在乡下这棉布就算不错,尤其叶青知买的还是上等的棉布,很是柔软。   “多谢陈哥么,不然我还真不知如何是好,一点心意,千万别嫌弃。”叶青知将用纸包好的棉布递给陈夫郎。   谁知陈夫郎眉毛一竖,气道:“不过是教你怎么生火,送什么东西,你叫我一声哥么,如果再不收回去,可就打我的脸了。”   正不知如何说话的时候,外头有个小男童蹦进来,见着陈夫郎喊道:“阿么,阿嬷找你回家吃饭哩!”   叶青知仔细看了一下,见他面上额角有一朵粉色不知名的小花,就知是个哥儿,笑着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他怀里让他抱着。   “陈哥么,这回是我送给小哥儿的见面礼,你可不能再推了。”叶青知摸摸这白白胖胖的小哥儿,心里很喜欢。   其实他很喜欢孩子,前世的时候,就想着等年纪大了,就去收养一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好,没想到连喜欢的人没找到就得癌症死了。   也许,如果能找到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也不是不能要个孩子,叶青知猛地抖了一下,他竟然会出现这么可怕的念头,赶紧退散。   见陈夫郎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笑了笑,转身到厨房拿出一包点心,一并给了小哥儿。   “给哥儿吃的,可千万别嫌弃。”   “青哥儿,你这……”顿了一下,见懵懂无知的儿子抱着东西,笑道:“那我就厚脸收下了,圆哥儿,还不快谢谢青阿么。”   被这个青阿么的称呼给击的又是一抖,饶是有原身的记忆,他还是对这个世界的称呼有些敬谢不敏。   陈夫郎还想邀请叶青知到他家去吃饭,他推托了许久,才让他带着圆哥儿离开。   “这大中午的你去哪了?”陈夫郎的汉子光着膀子,问道。   “是隔壁那新来的小哥儿,不会生火让我去教他一下。”解下围裙打了打身上的灰,抱过自家汉子怀里的小子,“我瞧着那小哥儿手嫩的,怕是从来没做过活的,连生火都会,也不知会不会做饭。”   这时,圆哥儿的阿嬷出来,正好听到陈夫郎的话,正是上午聊八卦的那个春婶么,“人家有房有田的,还需你担心?圆哥儿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是青哥儿要给我的谢礼,我推说不要,他正好见着圆哥儿,就说是给圆哥儿的见面礼,我实在推不过,就给收下来了。”陈夫郎道。   春婶么一听,便拿了圆哥儿怀里的包裹并那包点心,点心直接打开让圆哥儿吃,再打开大的包裹一看,竟是一大块上好的棉布,这棉布他上回送绣花去镇上卖的时候瞧过,要二两银子一匹,一匹布是一百尺,这里少说有三十尺,这快值一两银子,实在是太贵重了。   一旁的陈夫郎见了,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便想将布还给青哥儿。   “别忙活了,既然说是给圆哥儿的见面礼,就收着吧。”春婶么拦住儿么,让他将布收起来。   “可这也太贵重了。”虽然他心里也很想要,有了这块棉布,就能给孩子他爹裁一身衣服,还能给两个小的也裁几身。   “青哥儿刚搬到村里来,估摸着对乡下生活是半点不会的,以后多关照些,也就是了。”其实春婶么心里还想着,收了这布他们才好多联系,兴许还能问问他家的田租不租出去。   没等春婶么问,那头里正家的就传出青哥儿买下叶大根家的田地要租出去,当即,乡里没田地的或是人口多的,全都提了东西到里正家。   其中春婶么、桃哥儿还有溪哥儿也都在这些人家当中。   春婶么和桃哥儿两人在途中遇到,便结伴一道去里正家,相互打探去里正家的缘由。   想要佃田的足有二十多户,这下里正也为难了,想着叶青知为人不错,又是个小哥儿,便选了几户老实的人家,让自家夫郎去告诉叶青知情况,让他选上一户。   里正夫郎来的时候,叶青知正在做晚饭,他自己本身就会做菜,原身也是专门训练过的做菜的,故而味道自然不差,几下就抄了三个菜出来。   正想吃饭呢,就听到敲门声,打开一瞧,来人正是里正夫郎,叶青知忙将他迎进门,“婶么怎有空来?我饭正做好,不嫌弃的话,一起用点。”说着,就转身拿了碗筷出来。   “青哥儿快别忙了,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里正夫郎扫了眼桌上的菜色,一个青菜,一个肉菜还有一道蔬菜炒肉,就算岭南村富裕,也少有人平日这么吃的,这青哥儿还真是有钱。   “上回不是说要把天租出去吗?这才放出消息,就来了二十多户人家想要租你那十五亩田,我家当家的让我来和你说一下人家,看你选哪户?”   叶青知倒了杯茶给里正夫郎,而后笑道:“婶么又不是知道我才来村里,这会就认识您一家,也不知道哪家人老实恳苦?”   接过那乳白色的茶杯,里正夫郎真的不知从哪里下口才好,这么精致的茶具,便是邻村的林财主家都找不出来,这青哥儿竟然就这么拿出来随随便便招待人。   小心的喝了口茶,“我当家的也说了,让我同你说说那几乎人家,二十几户人家,我给你选出三户种田好的人家,一户是叶春和家,他和他家夫郎桃哥儿都是种田的一把好手,下头两个小子也都能下地帮忙。”   “第二户是叶三伯家,就住在你隔壁,他夫郎春婶么为人不错,你们住的近,可以都走动走动,他下头也是两个儿子,大儿子取了邻村的哥儿,姓陈,小儿子也能下地种田,都是老实恳苦的。”   “第三户是叶大树家,说起来,他家和叶大根还是兄弟,不过早年发生了点事,就再没联络了,不过人还是不错的,就是他家夫郎嘴多些。”这三户人家种田都是好手,如果租了田,也肯定会尽心种好,所以里正才会选出这三户。   叶青知听完三户人家的信息,先排除了第三户,叶大根和他家夫郎他都见过,为人老实和气,不像是抓尖要强的,且里正夫郎又说叶大树家的夫郎嘴多,所以他更加决定排除叶大树家。   “叶三伯和叶春和这两家倒是不错。”叶青知浅笑道。   一听叶青知将他讨厌的叶大树给排出去,里正夫郎顿时眉开眼笑,随后道:“那是,这两家都是和气人,那青哥儿想要租给谁?”   “这样吧,我将田分开来租,五亩上等良田佃给叶三伯家,十亩中等良田佃给叶春和家,每期两年,两家倒换一次,若是谁家种的不好,我便收回给别人,婶么觉得如何?”   “诶呀,这办法好,就这么办。”说完,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惊闻   叶青知在岭南村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同左邻右舍也有了初步交涉,关系最好的自然是春阿么和桃阿么。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陈哥么和桃阿么经常会来他家做绣活。   说起绣活,原身虽然会,但是叶青知并不太喜欢做这些,不过当初在知府府里出来的时候,那些花样和秀篓都被他带出来了,也是因为看到他的花样,陈哥么才到他家做绣活。   “这花样可真精致,不愧是城里头来的。”桃阿么选了一张花样,摸了摸,说道。   “桃阿么要是喜欢,尽可以拿去。”叶青知无所谓道。   桃阿么立马摇头,“过些天就要农忙了,等有时间了我再找你借。”这花样这么精致,怕是值不少钱,哪能拿走。   这青哥儿也不知是什么出身,家里的物件样样精致,还会读书写字,可惜他家大山是配不上。   叶青知只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这些绣样放着也是放着,送了人也没什么,不过人不要他也不会上赶着送。   “对了,我还一直没问过,青哥儿你今年多大?”陈夫郎边绣着一朵花边问道。   “十九,怎么了?”见陈夫郎一副惊讶的模样,笑问道。   乡下人要劳作,整天风吹日晒的,皮肤都好不到哪去,一般外貌比实际年龄要大,叶青知这具身体可是被人专门调养伺候人的,皮肤当然是从小保养,这白白嫩嫩又细腻光滑的皮肤,模样又精致,在村里人看来,顶多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听他说自己十九岁,当然惊讶。   “十九?那青哥儿可婚配了?”一旁的桃阿么先回过神,问道。   “还不曾。”叶青知笑了笑,乡下人比城里结婚要晚,但是哥儿少有超过十七结亲的,这些他都知道,不过他的情况特殊,并不着急。   “那怎么成,哥儿过了二十可是要被官府婚配的,到时还不知道将你配给谁呢,青哥儿可赶紧找个人定下婚约。”这下陈夫郎也是坐不住了,他也是十九岁,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阿么的,青哥儿同他年龄相当,竟然还没婚配。   叶青知听了陈夫郎的话一愣,“哥儿过了二十,要被强制婚配?”这个原身怎么没记忆?   随即他想到原身的出身,哪会有人教他这些。   见叶青知有些愣神,桃阿么和陈夫郎都不敢吭声,难不成青哥儿不知道?不太可能?那是有别的原因?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起来同他告辞。   叶青知哪里坐得住,等两人走了,也起身前往里正家,里正夫夫对他的事最是了解,他想要打探清楚。   “这我还真不清楚,”里正夫郎一听叶青知的问题,也傻眼了。   如果是嫁过后又和离的哥儿,自然不算未婚配的哥儿,过了二十官府也不会强制婚配,可叶青知确实没成过婚,但是他又给人当过妾,算是为人夫郎了,这怎么算,他还真不知道。   等到里正回家,他夫郎一说,里正也是一愣,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当初落户的时候,写的是未婚配,想着日后青哥儿能好说亲一些,只是我还真将这事给忘了。”   “那现在怎么办?”里正夫郎也急,被强制婚配的哥儿,能有什么好人家,不是娶不起哥儿的穷困人家,就是鳏夫。   “户口那是改不了了,为今之计,就是尽快给青哥儿找户人家定下,你同青哥儿商量商量。”里正叹气道。   既然叶青知落户岭南村,自然也属于他村里的人,自己村的人,他当然得管。   第二天一早,里正夫郎就来找了叶青知,可惜没遇着人,问了陈夫郎,才知叶青知一早出门了,好像是朝岭南山方向走去的。   叶青知在哪?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早上只是想出来散散心来着,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进了山,这会有些迷路,还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不过这里的风景还真不错,岭南山不算大,总会走出去的。   沿着小径往上走,竟然看到一个小茅屋,在茅屋的后头就有一条小溪流,只有半米宽,叶青知走到小溪流旁,见那水清澈见底,不禁用手捧起来喝了几口,有种淡淡的甘甜,比前世什么农妇X师傅不知道好了多少。   突然,水里窜出一条蛇来,叶青知猛地往后一坐,刚想拿了石头扔过去,就听见嗖的一声,一支木箭将那条蛇钉在石缝里,蛇还在不断的扭动。   叶青知并不算怕蛇,只是因为它突然窜出来才会吓了一跳,现在看了一下,只是一条没有毒的水蛇,觉得自己的反应很丢脸,讪讪的起了身,这才回头看自己的救命恩人。   是一个在南方少见的高大汉子,五官端正,不帅但是也不难看,皮肤很黑,但是是那种很匀称的黑,穿着一身短打,手里拿着弓箭,给人一种硬汉的感觉。   “谢谢你。”叶青知点点头,感谢道。   “不用谢。”那人过去取回自己的箭,问道:“你一个哥儿,怎么到这深山来?”   “我出来散散心,有些迷路,看到这边有个茅屋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人,碰碰运气。”叶青知又笑了笑,发现这人说话有点生硬,但是心不坏。   “恩,我送你下山。”那人背好箭,送叶青知下山。   他们下山的时候,正好看到里正夫郎找过来,叶青知见了,便道:“我见着熟人了,今天真的谢谢你,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程晖没想到这个哥儿这么大胆,竟然直接问一个陌生汉子的名字,盯着他看了一眼,“程晖。”这个哥儿长得真精致,怕是富人家里出来的哥儿。   “青哥儿,你怎么在这,快过来。”里正夫郎离叶青知百米远的时候,叫道。   叶青知应了一声,回头笑道:“我叫叶青知,是村里新搬来的住户,日后若有我能帮的,一定帮。”说完转身小跑到里正夫郎处。   “叶青知?好名字!”人也好!   只是他不怕自己,是因为还没听过他的传闻吧,一会别人告诉他,定然也会怕他,程晖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转身回到山上。   “青哥儿,你刚才怎么会和那个汉子在一起?”里正夫郎皱眉问道。   “哦,我在山上眯了路,好在遇到他,不然这会还下不来。”叶青知笑道。   里正夫郎拉过叶青知,一边走,一边小说的说道:“你才来村里,怕是不知道,那个汉子可是个煞星。”   叶青知疑惑:“恩?”   “他阿爹阿么全都是他克死的,他阿爹死前给他订了门亲,那哥儿是个好的,过门半年就怀上了,只可惜难产去了,后来这汉子的哥么找了道士,说是他命太硬,克父克母克妻呢!”说到后面,里正夫郎故意压低声音。   叶青知听得满头黑线,程晖既然有哥么,自然就有大哥,那阿爹阿么死了,怎么不说是他大哥克的,还有这年代生孩子本来就危险,村里难产没了的也要好几个,只是程晖比较倒霉罢了,全都摊在他身上。   至于那个道士,叶青知敢肯定,是他哥么捣的鬼。   “那道士走后,他哥哥和哥么是不是赶他出家门,也没分多少家产给他?”叶青知打算里正夫郎的八卦,问道。   “你之前听别人说过?”里正夫郎一脸惊疑。   果然,叶青知摇头笑笑,“没有,婶么今儿找我,是有什么急事?”   里正夫郎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我昨晚同我家汉子说了,他说最好的法子,就是找个人定亲。”   其实叶青知自己想了一晚,也只有这个办法最稳妥。   他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竟然会为了不被人拉住嫁人,而要自己找个人把自己嫁了!   ☆、相看人家   岭南村的人都还算好相处,至少叶青知还没遇着胡搅蛮缠的人。   这日,陈夫郎照常在他家做绣活,叶青知则在那炼字。   “陈哥么有话就说吧!”叶青知笑道,这陈哥么一上午都欲言又止了七八回,看的他都累。   陈夫郎闻言,干脆放下绣活,犹犹豫豫的问道:“里正婶么是不是在给你相看人家?”   叶青知写字的手一顿,随即继续写着,“不错,怎么了?”这也没什么好藏着掩着的,本来就是在给他相看人家。   他自己没什么认识的人,又没个长辈,自然只能由里正夫郎帮忙相看,不过他也告诉了里正夫郎,岭西村的就不相看了,至于别的,会赌好吃懒做的不要,其余倒是没有太多的要求。   只是他的情况特殊,里正夫郎一时半会还真难找合适的人选,太差的,他觉得配不上叶青知,太好的,叶青知又做过别人的妾,已不是完璧之身,中等的年纪又相当的,不是结了亲就是订了亲。   “我认识一个人,实在不错,青哥儿要不要听听?”陈夫郎终于开口问道。   “哦?说来听听。”叶青知放下笔,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听着。   他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叶哥儿,而是现代来的叶青知,前世就算喜欢男人,他也是个男人,所以还真不知道什么是害羞。   关于定亲,最开始叶青知心中自然有些抵触,等想开了,倒觉得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共度一生也是不错。   像前世,生病了也没个人照顾,临死前身边都空落落的,死后估计也没人记得他。   陈夫郎认识叶青知一段时间,也是知道他不同一般的哥儿,有着汉子的爽朗性格,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我要和你说的是我母家的一个汉子,他叫程晖,你……听过没?”   程晖?想起那个汉子的样子,叶青知愣了一下,“听人说过一点,怎么了?”   “青哥儿,你可别信旁人胡说八道,他阿么身体一直不算好,死的时候程晖都八岁了,后来他阿爹去世,也根本不是因为程晖,还有他夫郎,要不是被他哥么给弄得,怎么可能会难产去了。”陈夫郎颇为生气的道。   “哦?里头还有很多隐情不成?”叶青知多少能猜到一些,“说起来,哥么你和那个叫程晖的汉子是什么关系?”   陈夫郎叹口气,“我母家那村有陈、程两大姓氏,我阿么姓程,算是程晖的堂姑么,多少知道他家一些事。程晖为人稳重,会种田又会打猎,是个难得的汉子,可惜碰上了那么个大哥和大哥么,至于那什么天煞孤星之说,根本就是他大哥么编的,要他真不是个好的,我是决计不会同你提的。”   其实陈夫郎根本就没想过替程晖说亲,青哥儿是什么样的人物,他认识这么久还能不知道,长得标致且不说,还会读书写字,家里又好,就是城里的小爷都配的,哪是程晖一个死过夫郎带着孩子的鳏夫能配上的。   要不是前几日他阿么找他说起,又同他说了不少程晖的好话,他是绝对不会和青哥儿提程晖的。   “青哥儿,那汉子虽然带着个孩子,但是就是个小哥儿,等长大了就嫁出去,日后还能给你的孩子做个帮手,他早和他大哥分家,你一嫁过去就自己当家做主,且也能让他到你家来。”陈夫郎接着说道。   叶青知只点点头,并没有回应什么,也没多问关于程晖的事。   当晚,陈夫郎的阿么去了程晖家中,才进院门,就见他家才三岁的哥儿端着碗在吃饭,笑道:“小哥儿,你家阿爹呢?”   “程阿么,我阿爹在屋里呢!”   程阿么笑着摸了摸他脏兮兮的头,心下叹气,这家里没个哥儿怎么成。   进门就见程晖在那擦着弓箭,程阿么也不客套,直接坐下说了他的来意,然后看着程晖,等着他的回话。   “姑么说的是那新搬来的青哥儿?”脑中不自觉回想起那日见到的小哥儿,音容样貌竟似刻在他脑中一般,很是清晰,随即苦笑,“姑么别寻我开心了,那样的哥儿怎么会看上我?”心里却忍不住心动。   “你现今家里买了田,又会打猎,怎么就配不上那小哥儿了,叫我说,十九岁还没定亲嫁出去,指不定有什么不知道的因由,不行,我得打探打探。”程阿么突然站起来,风风火火的走了。   那哥儿竟然有十九了?程晖有些惊讶,心中又忍不住想起那人的明朗笑容,然后摇头苦笑,这般人才样貌的哥儿,不是他能肖想的。   又过了几日,里正夫郎过来找叶青知,给了几个人选,简单的说了身家条件,叶青知开始一个个比对。   第一个家中人口太多,他自小独来独往,根本不知道怎么打理关系,这个不行。   第二个是家中独子,父母溺爱,听着性格是个好高骛远的,肯定不行。   第三个父母老实,汉子自己也老实肯做,倒是不错,可惜他上头有两个厉害的哥么,不行不行。   第四个家中只有一个老阿么,一个汉子,那老阿么青年守寡,独自一人带大汉子,汉子也挺不错,可惜,那汉子愚孝,也就是恋母,绝对不行。   如此一番分析下来,几个在里正夫郎眼中不错的人选竟然都被刷了下来,这下里正夫郎面色也不好看了。   “青哥儿,我知道你很好,可乡下人家,都是这样,照你这么挑,哪还有人家能嫁的。”照他说,哪个哥儿嫁人后不需要孝敬公婆的,和妯娌处好关系的。   叶青知垂头想了想,“你觉得程晖如何?”   “你说谁?”里正夫郎高声问道。   “程晖,就是上回那个带我下山的汉子。”   他想了好些天,觉得越看程晖越满意,首先程晖长得是他喜欢的类型,按照现代相亲的说法,就是合眼缘,其次程晖家中没有个长辈压着,两人在一起的话,他还能如现在这样自在生活,照陈夫郎说的,他还能到这村里来,虽说带着个小哥儿,他正好喜欢孩子。   本来前世他就想着找个伴然后领养一个孩子的,现在连孩子都齐全了,他日后生不生孩子,压力也轻些。   “青哥儿,你可想好,那可是天煞孤星,还是个带着孩子的鳏夫。”里正夫郎皱眉。   叶青知笑了笑,“我真觉得他不错,他家中没有长辈压着,我结亲就能当家做主,至于孩子,他只有一个小哥儿,等大了也就是一副嫁妆的事,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找个鳏夫最好,谁也不嫌弃谁。”   听到叶青知的话,里正夫郎冷静下来,青哥儿说的没错,他千好万好,前头也做过别人的妾,找个鳏夫是最好的,日后知道了也不能嫌弃他,只是程晖那命格?   “婶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后阿么,当初就是用命格不好将我卖了的,如今不也好好的,所以我最不信这个了。”和里正夫郎深交之后,叶青知多少和他说过原身家中一些事。   里正夫郎叹口气,“好吧,我去问一声那汉子是个什么意思。”   “等等,婶么,你将我先前的事,透一些给他知道,若是他有不对,就算了。”叶青知想找一个共度一生的伴侣,而不是凑合过日子的,所以有些事,他并不打算隐瞒。   里正夫郎看了叶青知一眼,最终点头应下。   程晖见到里正夫郎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等听了他的来意,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后来见里正夫郎面色不好,才回过神,连连点头。   “我也是听了陈家夫郎说你不错,才来瞧瞧的,哥儿什么样的品貌你也是知道的。”里正夫郎正色道。   程晖又是点头,然后就听里正夫郎说了一些叶青知的来历,同里正一样,程晖立马才到了伺候是哪种伺候,没有犹豫,程晖立马说道:“婶么,您是知道我的情况,青哥儿不嫌弃我,我高兴都来不及,哪会在意那些。”   里正夫郎听了心下一喜,看着程晖刚毅的五官也有些满意起来,青哥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那成,等我回去问过青哥儿,他同意了,你便选了日子找媒婆去提亲。”里正夫郎笑道。   “一定一定,那就劳烦婶么多帮我美言几句。”程晖站起身,一鞠到地,心蹦蹦跳着,他真的能娶到那人?   ☆、有人提亲   这些天,叶青知的心情明显很好,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只是突然觉得,要是有一个家,就像有了根,不会像之前那么漂。   陈夫郎是最开心的,这门亲可算是他先牵的线,现今能成,他如何不高兴。   叶青知摇摇头,笑着拿出早上做的点心给圆哥儿吃,想起程晖,心下微微泛暖,昨儿陈夫郎的阿么传过话来,程晖愿意带着孩子到岭南村来,这对于一个有能力养活家的汉子来说,算是做了很大的牺牲。   不过对于程晖来说,他的名声已经在那,再添了一个吃软饭之类的,也不痛不痒,再说他也不想青哥儿到他们村去,到时遇着他哥么,又是一场是非。   这些天,程晖还常让程阿么带一些野物过来,有时是两只野鸡,有时候是一对兔子,昨儿还让程阿么带了一只活的小兔子来。   虽然对小兔子这类的小动物,没有和女孩子一样那么喜欢,但是对着小小白白的一团,心还是会不自觉的放柔。   叶青知和程晖私下说好日子,就定在下月初九,不过并没有公开,知道的也就春阿么程阿么还有里正一家子。   没几日,桃阿么也知道了这事,最先是不相信,而后就是恭喜叶青知,只是他心底却有些后悔,早知道程晖都成,他怎么就不替自家阿山提一提?几句话的事,青哥儿不答应也不会少块肉,兴许就同意了呢!   这日天气晴朗,叶青知正坐在外面做着衣服,说起来他自己都不信,有一天会为一个只见了一面的人拿起针线做衣服。   “请问这是青哥儿家吗?”   正好缝了最后一针,叶青知侧头看看陈夫郎,见他也是一副迷糊的样子,就知他也不知来人是谁。   叶青知过去开了门,见是一个打扮的花里花俏的哥儿,皱眉问道:“您是哪位?”   跟着出来的陈夫郎见着来人,先是一愣,随后面色大变,“这不是岭东村的林媒婆,您来找青哥儿做什么?”   “我来找哥儿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好事。”林媒婆挤进院门,上下打量着叶青知,“真是恭喜青哥儿了,你们村的溪哥儿托我替他家小子来说亲呢!”   叶青知闻言,面色一变,“我并不认识什么溪哥儿,定是你认错了。”   “诶呦!这位哥儿不知道溪哥儿,总知道他家的小子,叶秀才吧?那可是顶顶有才华的人,才十七就中了秀才,现今才二十有一,下半年就要下场,若是你这会过了门,年底您就是举人夫郎了。”林媒婆天花乱坠的说着。   “那还真是可惜了。”陈夫郎终于忍不住说道,“我们家青哥儿已经订了人家。”   林媒婆脸色立马一变,虎着脸,道:“订亲了?溪哥儿不是说小哥儿还没订下婚约?”   “确实订下了,就在下月。”   叶青知听到陌生的声音一愣,随即觉得有些耳熟,抬眼一看,竟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程晖,也是即将和他结亲的人。   “你怎么在这?”叶青知看了他一眼,笑着问道。   “进了一趟山,正好路过就来看看。”程晖见到叶青知的笑脸,不禁面上发热,还好他肤色黑,也看不出来。   将手里的两只野鸡递给叶青知,“你已经知道青哥儿定亲,还要站在这多久?”   林媒婆终于回过神,不敢置信的看着程晖,然后指着他道:“我说小哥儿,你不要秀才公,反倒选他,别是傻……”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晖一把抓起给甩出去了。   程晖:“滚!”   叶青知盯着程晖笑了一下,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半响,才吞吞吐吐的说道:“我……那个叶秀才不是好人,你,别选他。”   横了他一眼,叶青知转身进门,程晖更加不知所措,他从知道叶青知答应下婚约后,整个人就仿佛活过来般,每每想起叶青知的模样,觉得饭都比以前香,就想着娶他过门,对他好一辈子,这些天他一直上山找猎物,就怕聘礼差了寒酸了叶青知。   没想到正好让他听到有媒婆来说亲,说的还是青哥儿本村的秀才,那秀才他知道,在城里常同一些书生一起去花柳之地,绝对不是好人,可是对比起他来,秀才公可是正经的读书人,哪是他一个名声不好,又带着孩子的鳏夫能比的,万一青哥儿选秀才公怎么办?   “昨儿下了雨,就少往山上走,摔着了下月还怎么结亲?”将手中的包裹塞到程晖的怀里,叶青知突然笑道:“小哥儿怕是等急了,赶紧回去吧!”   程晖抱着包裹,依然一副傻愣愣的模样,陈夫郎终于看不下去了,推了一下程晖,小声骂道:“人家哥儿意思这么明显,还不明白啊!”   低头看看包裹,又想到叶青知说的话,立马咧嘴傻笑,“我一定不会摔着。”说完,抱着包裹回去,走的虎虎生威。   叶青知摇头,“真是傻子。”嘴角却不自觉的翘起。   两人接着绣东西,一旁的陈夫郎还是有些担心,“青哥儿,你真的不选那秀才公?”   “秀才算什么,就算考上举人,还得中了进士才能做官,要贪图名利,我当初就不会在岭南村落户,直接在城里多好。”叶青知笑了笑,低头继续做着针线。   陈夫郎一想,还真是,青哥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真要想嫁,找个举人老爷都成,何必找一个还不知能不能中举的秀才。   不过,他还是决定彻底切断叶秀才的路,“方才程晖说的没错,那秀才确实算不得好,平日见着人就爱掉书呆子,最是看不起村里人,尤其他那阿么,很是管闲事,只觉得自己的话才是对的,旁人的都是错的。”   叶青知放下绣篓,笑道:“他家如何,关我什么事。”   陈夫郎听了一笑,“可不是,这是青哥儿你做的衣服,这上头的青松绣的可真好,先前怎么都不见你动针线……”   程家,程晖小心的打开包裹,只见里头放着两身衣服,一大一小,抖开一看,尺寸正好是他和小哥儿的。   程晖再次裂开嘴傻笑,竟然是给他和小哥儿做的衣服,摸摸面料,他和小哥儿的不一样,他的是那种比较厚实比较耐穿的面料,而小哥儿的是那种上好的棉布,很是柔软。   小心的给重新包好,打算等明天给自己和小哥儿洗了澡才穿上,免得弄脏了衣服。   翌日一早,他先给小哥儿洗了澡,然后给他穿上新衣服,小哥儿高兴的连坐都不敢坐,就怕弄脏了新衣服,这小模样看的程晖心酸酸的,这孩子刚出生他阿么就没了,他一个汉子又不懂照顾孩子,先前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新衣服了。   “阿爹,这是新阿么给我做的衣服吗?”小哥儿跑到程晖身边,小声的问道。   “恩!喜欢新阿么吗?”程晖问道。   “喜欢。”小哥儿用力点头,“能让新阿么快点到咱们家来吗?”   “恩!快了!”程晖眸光闪了闪,想到叶青知的笑脸,心里发烫,真希望明天就是初九!   ☆、10成婚   叶青知定下婚约,还是邻村的程晖的消息,一下子在岭南村消散开来,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叶青知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看着陈夫郎在那气愤的说着,叶青知只温和的笑了笑,“这事别人早晚都会知道,不过是早一天或晚一天罢了。”   重活一次,他不想用旁人的眼光来束缚自己,前世不就是因为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才不敢找寻爱情,才会一个人冷清清的离开世界吗?   其实不用想,就知道散播流言的肯定是请了媒婆来提亲的溪哥儿,只是叶青知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说出去,难道就因为他拒绝了他家小子的提亲?   很快,叶青知就没空在管这些问题了,他必须在初九前准备好自己的嫁妆,虽然他并不打算大办,但是该做的准备还是必须得做,不然无媒无聘的,成了什么样子。   他搬来岭南村的时候,就做了不少的被褥,用做嫁妆也差不多了,就是颜色素点,需要再做几个红色的被套,还有他自己成婚当天穿的吉服,也没有制作,这些都必须提上日程,另外还有不少东西需要置办,他没个长辈,又不知道怎么弄,就请了里正夫郎帮忙。   乡下结婚其实没那么讲究,有些人家甚至就一身红衣服,一只箱子就完了。   叶青知也不想准备太多,他嫁到陈家村只走个过场,等住上几日,就搬回岭南村,东西太多搬来搬去也麻烦。   只是里正夫郎却不这么想,他觉着成婚是人生大事,一辈子就这么一回,既然有能力操办,就该大办。   他回头就去程晖那说了,程晖也不想亏待了青哥儿,二话不说,从屋里取出十两银子给里正夫郎,让他带给青哥儿置办些首饰东西。   叶青知见着这十两银子,笑了一下,在乡下,二两银子够一家四口一年嚼用的,这十两可不少了。   “我屋里还有不少首饰呢,只是我实在不爱戴这些东西。”到底将银子收下,左右等他进门,财政大权肯定要在他手上,叶青知想着。   和里正夫郎一起到了镇上,该买什么东西都已经用单子列好,照着这上头买就行。   只是路过一家首饰店的时候,叶青知停下了脚步,一侧的里正夫郎见了,笑道:“我就说小哥儿就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青哥儿赶紧进去选几件吧。”   叶青知笑了笑,随着里正夫郎进了首饰店,却没有看里正夫郎指的首饰,而是让店员将小孩戴的银锁和银镯子给拿来。   里正夫郎见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叹道:“你倒是有心,晖小子家的小哥儿能遇着你,是他前辈子修来的福分。”   “哪有婶么说的这么好。”叶青知笑笑,选了一只一两重的银锁,然后又选了一对银镯子,下头挂着两只小巧的银铃铛,非常漂亮。   至于他自己的首饰,他对这些真的敬谢不敏,还是算了。   买齐了东西,已经不早,他们便带着一牛车的东西回村庄,刚进村的时候,正好遇上溪哥儿,叶青知不认识他,只点头笑笑,溪哥儿却高傲的哼了一声,别过脸去,眼角余光却不断的大量着牛车上的东西,见只这么些东西,又是一声轻哼,转身离开。   “这是哪位?”叶青知有些莫名其妙。   “是咱们村的溪哥儿,别理他,他这人就这样。”里正夫郎面色也有些不好,说到底,他哥夫是里正,他是里正夫郎,在村里谁不给几分薄面,结果溪哥儿就当着他的面给青哥儿难看,不就是给他难看。   原来是他,难怪会这样了。叶青知得知是谁后,就不再理会,有些人,你不理他就是对他最大的轻视了。   回到家中,叶青知将东西都整理好,接下来就是绣他自己成亲当日的吉服了。   叶青知听到流言,程晖自然也听到了,他握了握拳,转身进了山,他定不会让青哥儿委屈。   时间很快,转眼就是初五,这日一早,媒婆带着聘礼过来下聘,打头的就是一堆活雁,后头跟着的是一块完整的虎皮,还有狐狸皮和其他的一些皮子,不说其他,光是那张虎皮,卖到大城市里就自几十两银子,可能都不止。   路上看的人均是大叹程晖闷不吭声的就赚了这么多的钱,青哥儿有福气之类的,跟着聘礼到青哥儿家中,媒婆打开后头的一只箱子,里头放着一对简单的银簪子,还有两锭银子,一个十两重,这下,看热闹的人更加惊讶了。   那银簪子一看就是纯银的,一只少说二两重,瞧着工艺,一对少说七八两银子,还有那两个银元宝,村里不少人还是头次见着。   原先不少说程晖吃软饭的人,全都闭上了嘴,甚至还有不少人开始羡慕青哥儿,还有一些家中小哥儿到年纪的哥儿,各个心中后悔,早知道程晖这么能干,短短时日挣这么多钱,就算是个鳏夫,家中还有孩子,也不过是个小哥儿,长大就出嫁了,家中的小哥儿要是嫁过去,生了小子,全都是他的了。   无论如何,人家都已经和青哥儿订了亲,再想这些也没用了,只是人群当中,有一个哥儿目光有些闪烁,左右看了看,悄悄退出去离开。   叶青知见了东西,笑了笑,这些东西对程晖来说,可能是大办家舍了,他能如此,也说明了他对自己的看重。   初九,天公作美,艳阳高照,叶青知一早就被里正夫郎给叫了起来,然后让村里的长辈给开了脸,再上妆,只叶青知无论如何都不肯上妆,只在头上插了程晖送的那两支银簪。   虽是如此,叶青知还是清丽脱俗,额头那头艳红色的花朵,又凭添了几分妩媚,虽然他不想这样,但是这副身体的容貌长成这样,他也没办法。   虽然这个世界的小哥儿代替了女人,但是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就比如,小哥儿穿的吉服和汉子的相差不多,只多了几份精致,再比如,这里无需盖盖头。   这让叶青知松了口气,如果真让他盖个盖头,他可能真的会很别扭。   他将程晖给的聘礼全都放到嫁妆当中去,然后将自己准备的也全都加上,满满当当,也凑足了二十四台。   嫁妆一出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本来以为之前见了程晖的聘礼就算多了,这会见着青哥儿嫁妆,众人才发觉,程晖这是娶了个金娃娃回去了,随即众人似才想到一般,青哥儿独身一人,程晖给再多的聘礼,肯定都是带回去的。   随即,众人见着穿着一身吉服的青哥儿出门,更是倒吸一口气,都知道刚搬到村里来的哥儿长得好,却不知长得这么好。   也是,青哥儿几乎不出门,就算出了,也都是低着头,很少让见着真正的样貌,今儿是他的大喜日子,头自然不能太低,一下子就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样子。   许多汉子看着不禁咽口水,妈呀,这么漂亮的小哥儿,就算没有嫁妆,他们也会要,何况还有这么多的嫁妆,那个程晖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了。   过来接叶青知的程晖见那些汉子的眼神,立马露出凶气瞪回去,那些人忙收回放肆的眼神,程晖这才满意的回头看向叶青知,脸上不禁发烫,心跳越跳越厉害,然后咧嘴傻笑。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扶新娘子上车,免得误了吉时。”里正夫郎说道。   程晖赶紧扶着叶青知上了牛车,自己也跟着跳上去,驾着牛车慢悠悠的朝陈家村赶去。   岭南村和陈家村相邻,只需要十几分钟就到了,嫁妆先到的程晖家门,所有等在外头的人见到一台一台的嫁妆,和岭南村的村民一样,都瞪大了双眼。   而后,媒婆将嫁妆箱子打开,这是晒嫁妆,众人又是倒吸一口气,一块瓦,就代表着一座房子,十五六块泥土代表着十五亩田地,再有上等绸缎做的被褥,还有见都没见过的布料做的四季衣裳,等到了最后一个箱子时,就见里头放着四个银锭子,其中两个是程晖给的聘礼。   一下子,吵闹的院子安静下来,不知谁喊了一声新夫郎来了,所有人才回过神,转身看新夫郎,又是一阵抽气声,几乎所有的心声都是,‘这哥儿,是天仙下凡吧?’   程阿么也跟着回过神,赶紧让人将箱子合上,免得招人眼,听见新夫郎来了,忙让人将嫁妆抬进屋子,让自家的小哥儿看着,这才放心的出门。   程晖又是一通瞪眼,才将那些差点流口水的汉子给瞪回去,心里暗暗发愁,夫郎太漂亮也愁,赶明儿一定要看好才行。   ☆、第二天   人生四大喜事,洞房花烛夜占其一个,不是没道理的。   至少程晖此刻觉得,成仙也不过如此。   “你……你快起开。”叶青知满脸潮红,额前细碎的头发全被汗水打湿黏在一起,最让他难受的还是身后那难以启齿的地方,黏滋滋的实在不舒服。   “什么起开?”程晖趴在叶青知的耳边,轻声问道,身下还故意动了动。   叶青知的脸更红了,所以说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到了床上就会变得不一样,别过头,推了推,发现上面的人纹丝不动,小哥儿虽然是男子外形,到底没有汉子的力气。   程晖最后还是没有出去,一直到叶青知声音都有些沙哑了,才放过他。   搂着睡过去的叶青知,程晖低头温柔的看着他,然后额头抵住他的额头,“你是我的夫郎了。”   翌日一早,叶青知茫然的睁开眼,动了动,只觉得全身酸痛,随即昨晚的记忆如洪水一般袭来,脸噌的一下红了。   原身确实是经过专门训练,又伺候过知府老爷一年,但是来自新世纪的叶青知,确确实实没有过经历,会害羞实属正常。   “醒了,先喝点粥吧。”程晖端了碗小米粥给叶青知。   “谢谢。”粥不烫不冷,正好入口,感叹程晖的心细,叶青知几口就喝完。   摇头拒绝再喝一碗的提问,叶青知换上新衣,和他一起出了屋门。   程晖阿爹阿么都已经去世,唯一的哥哥也早就断了往来,加之程晖的名声,连叔叔婶婶都不待见,所以叶青知也不需要如同新嫁哥儿一样认亲见长辈,只需认识他的小哥儿即可。   小哥儿才三岁的年纪,看着却同两岁一样,脸小小的,显得眼睛特别的大,见着叶青知也不露怯,反倒露出八颗小米牙,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   叶青知忙拉过小哥儿,将他抱起坐到自己的大腿上,小孩反射性的抱住他的脖子,然后眨着大眼问道:“你是我新阿么吗?”   “是啊!”叶青知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抬头望向程晖。   “以后他就是阿么了,要乖乖听阿么的话,知道吗?”程晖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哥儿的头,温和的说道。   小哥儿忙点头,然后抬头望着叶青知,叫道:“阿么。”阿么长得很好看,身上还香香的。   叶青知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只荷包,取出一只银锁和一对小镯子,然后给小哥儿戴上,笑道:“喜欢吗?”   “喜欢。”小哥儿先是一愣,而后高兴的点头。   这个世界的小哥儿在出生的时候,家中的长辈必须给准备一只银锁,有条件的则是金锁,里面放着小哥儿的生辰八字和一小戳胎毛,如果长辈都不在了,就由阿么来做。   像程晖这样的情况,家中肯定是没人给准备银锁了,如今他成了这小哥儿的阿么,自然得给备上。   程晖在一旁见了银锁,神色明显变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他是粗枝大叶的汉子,行事自然没有小哥儿仔细,不过这也能看出,青哥儿对小哥儿的用心。   小哥儿摸着胸前的银锁,小嘴就没合上过,他之前出去的时候,见到好多小哥儿脖子上都有这个,只有他没有,后来他问了程阿么,可是他只摸着他的头叹气,现在他也有了,还比别人多了两个很漂亮的镯子,摇了摇手,听着上面的小铃铛发出的叮当响,小哥儿的小嘴裂的更开。   摸摸小哥儿的头,叶青知凝眉问道:“小哥儿可取了名字?总不好一直就小哥儿,小哥儿的叫着吧?”   程晖身子又是一僵,“姑么给取了个‘草’字做小名,说是好养活,只是大哥家的小哥儿也给娶了个草字,这小名就重了,你现在是小哥儿的阿么,不如你给取一个。”他听陈哥么说过青哥儿识字,且字写的很好,名字一定取的也很好。   叶青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他现在是小哥儿的阿么,给取个名字也无妨。   “瑾,是美玉的意思,不如就叫瑾哥儿吧。”叶青知抱着瑾哥儿,笑道。   “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我也不知道这字是什么意思,但是听着就好,就叫瑾哥儿。”程晖拍板决定下来。   叶青知点了点头,放下瑾哥儿,拿出陪嫁的纸笔将瑾哥儿的生辰八字写上,而后在他头顶剪下一小戳头发,装进他脖子上的银锁里,然后将银锁的钥匙收好。   中午的时候,叶青知拦住程晖,自己进了厨房,昨天办喜酒的饭菜还剩下不少,他只需热一热就能吃。   现在天还没凉,这里又没冰箱,家中这么多菜可放不住,叶青知将其中一些好的给挑出来,分成几份放到篮子当中,拉着瑾哥儿同程晖一道出门。   乡下人家,平常很少见荤腥,程晖会打猎,昨天办酒席的肉菜就多了,现在他拿这剩的肉菜去送人,绝不会有人嫌弃。   其实要去的也没几家,程晖的名声在那,加之常年打猎,沾了血腥,大多人都不敢同他多接触,当然,也有心善照顾他的。   除了程阿么,就是离他家不远的李阿么家和林阿么家,程晖去打猎的时候,都是这两位阿么帮着照看瑾哥儿的,故而他结亲,理应去看看他们。   除了肉菜,叶青知还拿出一匹布裁成三块,要是按照城里头,一人送两匹布都是少的,若是放在乡下,有三十多尺布,绝对不少了,而且他给的都是上等的棉布。   拎着篮子和三只布包,一家三口往最近的李阿么家走去,路上遇到不少的人,大多好奇的看着叶青知。   叶青知全都笑着点头,让那些人不好意思的收回眼神。   去到程家,敲了敲门,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是个十三岁左右的小哥儿,长得还算清秀,见着程晖三人,很是高兴的叫他们进去。   “这就是晖小子的哥儿吧,长得可真标致。”李阿么听到声音出来,上下打量着叶青知。   “李阿嬷,这是我阿么。”瑾哥儿先蹦着说道,手里的银铃铛被撞的叮当响。   李阿么顺着视线望过去,又见到他脖子上的银锁,眼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好,好,是咱们小哥儿的阿么。”   “阿么,我有名字了,我叫瑾哥儿。”扭头望向叶青知,“是不是,阿么?”   “是。”摸摸瑾哥儿的小脑袋,让程晖将篮子里的菜拿出来,又将布包放到桌上,“程晖没个长辈,平日里多亏了您照顾,一点子东西,也是程晖同我的一点心意,还望李阿么别嫌弃,一定收下。”放下东西,又客气了几句,便带着瑾哥儿离开了。   等人走远,李阿么家的小哥儿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块肉放进嘴里,一边又伸手想要打开那只布包,只还没摸到,就被李阿么给拍开了手。   “手上都是油,摸脏了洗都洗不掉。”骂了一句,李阿么打开布包,拿起一看,竟然是一块三十多尺的蓝色棉布,摸了摸,还是上等料子。   “好漂亮,阿么,给我做件袍子吧?”小哥儿围着布转了几下,开心的说道。   李阿么横了他一眼,而后收起来,想着这块布给小哥儿做了袍子,还能给家里两个小子一人做上一身。   “晖小子的夫郎长得标致,嫁妆丰厚不说,还很会说话做事,对瑾哥儿也好,晖小子倒是好福气。”李阿么感叹。   接下来将东西送了林阿么家和程阿么家,东西都是相同的,只程阿么家多了一只整鸡。   等三人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实在是程阿么太热情,硬是要留着他们吃点心,直到他们三人每人吃了一碗面,才让他们回来,热情的叶青知现在想起来都不禁抖一抖身子。   叶青知提着空了的篮子和盘子,让程晖抱着瑾哥儿,一家三口,很是和谐,路上的人见了,全都顿足看几眼。   还没到家门,叶青知和程晖远远就瞧见自家的大门前站了不少的人,走近后,就听到一个哥儿在那‘啪啪啪’的敲门。   “程晖,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开门。   站在叶青知旁边的程晖,面色黑沉。   ☆、搬家   三人刚走近人群,边上的人就发现了他们,本来不少看热闹的想要起哄几下,见到程晖乌黑的神色,周身散发着煞气,全都不自觉退开,就连刚才气势汹汹敲门的哥儿,也停下手。   咽了口口水,中年哥儿挺挺胸,说道:“怎么,大婚第二天不去见哥嫂,还有理了?”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说话更加大声。   “各位乡亲们评评理,我公爹在晖小子十五岁就没了,那时候他还没成亲,还是我们给你操办的婚事,如今你有能耐了,能赚钱,竟然连成亲这么大的事都不知会我们,今儿可是新哥儿拜见长辈的日子,也不见你们来,这到了天边都说不过去。”   叶青知皱了皱眉,刚想要说话,就被程晖给拦住了,跟这种不要面皮的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这是我前哥么。”这话说的大声,盖过骂骂咧咧的刘夫郎,尤其加重了那个‘前’字,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到。   随即,刚才所有想要指责程晖的人全都闭嘴了,‘前’这个字意味深长啊!难道他们分家还另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在场的各个竖着耳朵听程晖要说什么。   刘夫郎也闭上了嘴,半响,才道:“什么叫前哥么?难不成还真同别人说的那样,入赘到哥儿家中。”   程晖往前走了几步,目露凶狠,“刘夫郎,当初分家的时候,我就同大哥写了断绝书,从此生老病死,各不相干,怎么?你今儿是想来同我再算一下当初分家的事吗?”   顿时,在场的人哗然,竟然写了断绝书,那可就真的连亲戚都不是了,怪不得当初程晖带着小哥儿出来的时候,连件衣服都没,真没想到,程亮心这么狠。   在这年代,断绝书相当于两家彻底断绝,从此再不相干,就是一方犯了抄家灭族的大罪,也同他再无干系,也就是说,连朝廷都承认这分文书。   一般会写断绝书,都是因为某个族人或是血亲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或是大不孝,父母兄弟才会写,经由族长或是里正公正,一式三份,以此来彻底断绝关系。   而程晖显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更不会大不孝,结果程光写下断绝书,那就是想要程晖净身出户,一个汉子带着一个才出生没几月的小哥儿,要不是程晖会打猎,又有程阿么帮衬着,不是饿死就已经冻死,由此可想,程光夫夫二人,当初做的到底有多绝。   叶青知显然想到这一点,拉着瑾哥儿的小手走近程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侧头对刘夫郎道:“我家哥夫同你们家已经写下断绝书,那你我两家就再也没有关系,还是你想要我们带着断绝书到衙门找县太爷评理去。”   这话还真吓到了刘夫郎,在古代,一般的百姓对衙门可是非常的敬畏,除非是杀人这样的大事,一般都是找村长里正解决的,而叶青知直接说了衙门,可不是让刘夫郎害怕。   这时,刘夫郎的哥夫程光,也就是程晖的大哥来了,扔了锄头,冲过来就是一巴掌,将刘夫郎打倒在地。   “程光你竟然敢打我,我跟你拼命。”刘夫郎站起来就冲过去,不想程光又是一巴掌,不仅将刘夫郎打懵了,就连在场的人也给弄懵了,其中包括叶青知。   “赶紧跟我回家,少在外面丢人现眼。”程光对这个害死阿么的弟弟,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总之现在他们写下了断绝书,就生死各不相干。   见程光拉着脸颊红肿的刘夫郎离开,程晖说道:“只此一次,要是刘夫郎再敢到我家门前说三道四,我绝不会轻易放过的。”   程光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拉着刘夫郎继续走。   “成了,成了,各位都散了吧。”李阿么离这里最近,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正好见着程光打刘夫郎的时候,这会见他们走了,忙叫其他人散开。   叶青知冲李阿么笑了笑,道了谢,便抱起乖巧的瑾哥儿同程晖进了门。   “没事吧?”不等叶青知安慰,程晖先关心他道。   叶青知摇头,“没事,倒是你,没事?”   “没事,只是这里是住不了了,咱们明天就搬到岭南村吧。”断绝书这件事他本来是不打算说的,只是不说任由刘夫郎抹黑他们,到时会被全村唾沫淹死。   先前可以不管,如今他娶了青哥儿进门,却不能不做打算。   只是说出了断绝书这件事,也许有很多人会说大哥,但是同样会有很多人来说他们,届时怕是连门都出不去,左右都要搬到岭南村,还不如明天就搬了。   程晖先前就做过一些准备,比如家里大件的东西都不搬,只将那些小件的搬走,照叶青知说,这些东西其实都别搬算了,他那边都有,只是怕伤了程晖的汉子尊严,一句都没说。   这年头田地金贵,程晖打猎这么多年,也就攒下了五亩良田和十亩旱田,位置正好和岭南村交界,从叶青知的房子过去,不过七八分钟的样子,所以干脆留着自家种。   搬家的时候,程晖特地去借了一辆牛车,将东西都放到车上,让叶青知抱着瑾哥儿坐在右边,自家则坐在左边赶车的位置上。   到了岭南村,不过五分钟,不少人见到他们都有些惊讶,不过岭南村没有被刘夫郎说什么程晖的坏话,对他还算和善。   陈夫郎见到叶青知一家子回来,惊讶道:“怎么就回来了?”随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忙说道:“回来就好,我来帮你们搬东西。”   “东西不多,哪需要哥么帮忙。”叶青知笑了一下,将东西往里搬去。   程晖虽然来过几回,却从没进屋看过,头次进来,觉得这地方布置的很舒服,也很好看,挠挠头,没读过书,实在找不到字来形容。   瑾哥儿很喜欢这里,尤其听到阿么说他一个人就有一个房间的时候,开心的直蹦哒。   叶青知直接将自己的嫁妆被子拿出来用了,这些东西都属于消耗品,不用放着坏更加可惜。   只程晖不这么觉得,“这是你的嫁妆,该自己放好才对。”   “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你的我的,东西就是拿来用的,不然放着养老鼠吗?”叶青知又是一笑,“你要真的觉得不好,就多赚银子,日后再给我买了新的就是了。”   “好。”程晖被叶青知的一家人给说的心里暖洋洋的,勾起唇猛点头,“我一定会让你和瑾哥儿过上好日子的。”   叶青知笑了笑,其实他现在不愁吃穿,又有了家庭和孩子,真的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他有上进心,他总不能打击他吧。   东西收拾好,已经傍晚,叶青知简单炒了两个菜,饭毕,叶青知给瑾哥儿洗了澡,让他睡觉。   瑾哥儿真的很乖,你说什么他都乖乖听话,乖的让人心疼,叶青知打算明天将他的头发给剃了,让他重新留头,再教他读书写字。   回到房间,叶青知看着窗子上大红色的囍字,嘴角不自觉上翘,就见程晖一身水汽的回来,估计是去井边冲了澡。   “怎么就去洗冷水澡,受凉了怎么办?”叶青知拿了布给他的擦着头发,一边皱眉说道。   “没事。”程晖坐在前边,感觉到叶青知在他身后擦着他的头发,不禁咧嘴傻笑。   上回成亲,小哥儿年纪不大,见着他就往后缩,好像他是洪水猛兽一般,他真的没感到半点结亲的幸福。   等头发擦得半干,程晖突然站起来,从一个箱子里取出一个小罐子,然后递给叶青知。   “我现在的家当都在这,现在交给你管着。”这是将家里的财政交给叶青知,让他管家。   叶青知笑了笑,没有推拒,直接接过罐子,就见里面只有三个一两的小元宝,和五六个一钱两钱的碎银子,再来就是两大串铜板和一堆铜板。   算了算,也就六两多,不过算是他让程阿么带给他的十两,再有提亲时聘礼中的二十两,也有三是多两了,在乡下,能有这么多银子,已经算是富农,绝对不差。   为了这次成亲,叶青知将那匣子的银锞子和两只银镯子全都融了弄成银锭子,嫁妆里才有着二十两银子,现在他将这些都取出来,七七八八一算,竟然有五十六两多,在乡下,绝对不少了。   叶青知想了想,将那四十两收起来,这算是他的私房,所以不必拿出来,将程晖之前给的那十两放入罐子当中,当做功用。   这样,十六两,又有田有地,可以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了。   ☆、人心   他们成亲后没多久,就进了农忙阶段,叶青知从没做过农活,程晖更不会让他下地,只让他中午送饭就好。   叶青知想了想,不再推迟,他对农活确实不在行,硬要去反倒会帮倒忙,就在吃食上功夫。   每日都煮一罐子的绿豆汤让程晖带上,中午的时候,会做上两荤两素,带着瑾哥儿一起到田里吃。   这日,叶青知照旧往田里走去,田里到处是人在那忙活,不少家里年岁小的汉子和哥儿都在帮忙,见着叶青知挎着篮子,牵着小哥儿走过,大多夫郎都会笑着打声招呼。   再往前一些,那里就是他从叶大根家买的田地,原本他想着收回自己种的,程晖不让,家里就三个人,叶青知和瑾哥儿都不能劳作,只他一个人,他原本那几亩地就够他忙活的了。   为这,桃阿么都上门问过,叶青知笑着告诉他,让他放心,倒是陈夫郎,并没有直接问,旁敲侧击,让叶青知心里有些不舒服。   田里,桃阿么和陈夫郎都在割稻子,见着叶青知,都直起身打了声招呼,桃阿么的公婆都已经不在,如今他在家中当家做主,故而扔下镰刀过来同叶青知说上几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陈夫郎就不行,毕竟他上头还有公婆,还有弟弟和弟媳么,就不好偷懒。   “青哥儿,你上回说要养条小狗,还要吗?”上回是叶青知没成亲前说的,那时候他一人住一座宅子,养条狗也能帮着看家,现在程晖住到宅子当中,要不要就不无所谓了。   “要的。”叶青知闻言一喜,养条狗看家护院不错。   “成,我阿么家养了条狗,刚下了崽子没几天,等断奶了我就给你抱来。”桃阿么笑道。   “那就多谢桃阿么了。”叶青知笑回道,有跟桃阿么告辞,去了程晖那。   到的时候,程晖刚将那行稻子割完,边上有不少陈家村的人,见着叶青知,都冲程晖笑道:“晖小子,你家夫郎送饭来了。”   人有时候很奇怪,像程晖原先在陈家村的时候,许多人都怕他客到自己,不敢同他说话,如今他搬到岭南村,陈家村的人反倒不害怕,然后开始理智思考,发现程晖并没有克了谁,加上程阿么帮忙解释,很快,程晖变成了命不好的人。   所以这些天,程晖在田里干活,以往见到他就躲的陈家人,反倒同他开始打招呼,发现他人并不如面上看着的凶悍,还同他开起玩笑。   闻言,叶青知只抿嘴一笑,而后牵着瑾哥儿到了树荫底下,程晖见着他们,已经朝他们走过来。   便带着打猎的行当上山,本来叶青知想要跟着一块去的,可惜程晖不让,说是太过危险。   一如既往的两荤两素,边上不少汉子闻到香味,再看看自己的碗,都有些食不知味,要不是和程晖关系没好到份上,估计他们会过来要些菜去吃。   程晖的地不算多,一个人五天也弄完了,这天一早,叶青知睁开眼,揉了揉发酸的腰肢,就见程晖在那穿衣洗脸,凝眉问道:“地里活不是都完了,怎么这么早起来?”   “天快冷了,趁着这会打些皮子给你和瑾哥儿做衣服。”程晖背好弓箭,笑道:“你再睡会。”   叶青知前世是夜猫子,到了这里一时半会也改不回来,先前晚上实在无聊,常那些游记看或是练练字,早上一般会赖床到八点多才起来,在乡下,这就相当于现代的十二点多了。   现在嫁给程晖,每晚倒是没看游记或是练字了,改做和谐运动了,这比看电视打游戏都累,早上就更晚起来了。   好在家里每个长辈,叶青知这样,也没人会说什么,而程晖,巴不得他多休息一会,好养点肉出来。   “阿么,我这个字写完了。”瑾哥儿拿出一张大字跑进来,对才起床的叶青知说道。   上头是一个‘瑾’字,是叶青知教瑾哥儿的第一个字,瑾哥儿很聪明,手把手教了一遍就会写,所以叶青知打算今天教他三字经。   “瑾哥儿可真聪明。”见瑾哥儿有些得意的小脸,叶青知捏捏他终于有点肉的脸,从书架上找到三字经,叶青知再次在心中夸了自己一句,要不是当初将书本带出来,现在要花多少银子买啊!   才教了两句,就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瞧,是陈夫郎和圆哥儿,叶青知忙让他进来。   “今儿怎么有空来?”陈夫郎家地多,所以没有忙完。   “还有两块田的稻子没割,今天歇上一天,明儿再割。”陈夫郎笑笑,让圆哥儿去找瑾哥儿玩。   看着叶青知白嫩的脸庞,陈夫郎心里有些羡慕,他原本的皮肤就一般,这几天下地干活,更晒黑了几分,只能感叹同人不同命。   叶青知侧头将抱着自己小腿的瑾哥儿抱起来放到一边的椅子上,去到厨房端出糕点,笑着捏起一块递给陈夫郎,“我昨晚做的,尝尝看。”   “谢谢。”陈夫郎见着叶青知又白又嫩的双手,低头见了自己满是老茧的手,双眸又是一暗。   “你我何必如此客气。”叶青知只觉得陈夫郎今天不对,却没有别的感触。   就算他现在的身体是哥儿,但是主导着这具身体的灵魂是来自二十一世界的男人,他绝对不能理解前世女人之间的嫉妒,就像不能理解这个世界的哥儿之间的嫉妒一样。   又拿了一块点心给圆哥儿,就见他开心的拿着小口小口吃着,很是可爱,叶青知笑了笑,将点心放在桌上,让他自己拿着吃。   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叶青知过去一瞧,是桃阿么。   “桃阿么今儿也休息?”叶青知让他进门,给他倒了茶。   “不是,我们家今儿还在割稻子呢!上回不是说给你抱只小狗来,瞧,刚断奶的狗崽子,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换一只来。”桃阿么将手中篮子上的布拉开,露出一只小小的乳白色小狗。   叶青知忙接过篮子放到桌上,小心的捧出小狗,摸了摸,“我就随口一说,等你闲了再拿来也不迟,何必特意送来。”   “没事,就这一点时间,耽误不了多少功夫。”桃阿么笑着摆摆手,让叶青知不要介意。   “那这狗要多少银子,我给取来。”说着,便打算进屋去取钱。   桃阿么忙拦下叶青知,故作生气道:“一个狗崽子哪要什么钱,你这不是瞧不起我。”   “那也该给,听陈哥么说,不给银子表示狗命贱,你多少收点。”说着,取出五十文给桃阿么,却被桃阿么推回来,只取了十文钱。   “这些很够了。”桃阿么笑道,拿回篮子就要走,被叶青知拉住,从厨房包了一包点心,放到桃阿么的篮子当中。   “昨晚做的一些点心,拿去给你家小孙子尝尝。”都是一些简单的点心,只是里面的糖贵,乡下人少有舍得用,所以很少能吃到。   桃阿么推不过,笑道:“那我就替我家小孙子谢过青哥儿了。”   见他收下,叶青知才点头笑到,后边的陈夫郎见了,面色难看,他之前也是同桃阿么这样讨好青哥儿的吗?   人有时候心开始出现一丝不满,就会全都往坏去想,陈夫郎如今就有些这样。   等陈夫郎回家之时,叶青知也包了一包让他带着回去,可是这次陈夫郎却死都不要,只抱着圆哥儿回家。   他不打算要青哥儿的东西,彷佛是打发叫花子,陈夫郎走出门,见着圆哥儿手里捏着块糕点,直接夺过去扔了。   看着他的背影,叶青知有些不明所以,听见屋内瑾哥儿在叫他,便不再理会。   抱起瑾哥儿,“叫阿么什么事?”抱着到厨房,打算做午饭给他吃。   饭是早上做好,喂在炭火上,到现在还是烫烫的,程晖早上走的时候说不回来吃,他和瑾哥儿吃不了多少,就炒了一荤一素两个菜,其实在乡下已经很不错了。   像陈夫郎家,在村里条件算是不错的,但是他们只有农忙的时候吃的上干饭,平时大多只放一点糙米,再加红薯或是各种菜煮着吃。   太阳快要落山,程晖才带着不少猎物回家,没让叶青知帮忙,自己在院子里就将东西给清理干净了拿进来,有一只狐狸,几只野鸡,还有一串野兔,真的是一串,叶青知见了,觉得程晖直接将兔子一家给全带回来了。   肉没拿去镇上卖,叶青知都给腌起来,皮子留着做衣服,听说这边冬天极冷,是该为冬天做准备了。   ☆、入冬   这日一早,迎来了晋朝乾元二十三年的第一场雪,叶青知艰难的从温暖的被窝里起来,赶紧穿上衣服,总算暖和了一些。   他算是明白了这里的冬天到底有多冷,绝对零下十度还要往下。   注意,他所在的地方属于江南地带,照说这些地方,应该都不会下雪才对,竟然比东北西北都要冷,绝对不正常。   不过这也肯定了他心中的猜测,他一定是到了异世界,另一个星球,不然天气不会差别这么大。   好在他没将收上来的租子给卖了,不然按照程晖的食量,估计撑不过冬天,这么一想,那些没有那么多粮食的人家,能撑过冬天吗?   程晖端着热水进屋,见着叶青知在那皱眉,放下脸盆,抬手抚平他眉间的隆起,“怎么了?”   “冬天里,那些穷苦人家怎么度过的?”叶青知侧头问道。   像是想起什么,程晖的眸光暗了暗,语气平淡的说道:“若是食物和柴火不够,就会冻死或是饿死,岭山附近的村子还算好的,别的村里,每年都会冻死几个或是饿死几个。”   叶青知倒吸了一口气,不敢置信的望着程晖,“每年都会冻死或是饿死,朝廷都不管吗?”   “晋朝那么大,朝廷哪管得过来。”有些较为贫穷的地方,哪只几个,十几个的都有,甚至还有一些小村子整村就剩下几个的,只是朝廷哪会管穷苦百姓的死活。   当初要不是有程阿么相助,他和瑾哥儿估计也会冻死饿死在那个冬天,饶是有程阿么和李阿么他们的帮助,瑾哥儿都差点熬不过去,只是这些,没必要同叶青知说罢了。   叶青知点点头,在这个年代,朝廷也确实没办法,无声的叹了口气,随即自嘲一笑,他又不是大人物,何必在这悲天悯人,又不能帮上那些人。   收拾利落,往瑾哥儿房间走去,瞧着他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蛋,叶青知给他拉了拉被子,轻声出去。   小孩子还是多睡会好,等到了七岁的时候,再让他学着早起。   程晖对此不可置否,主要是因为瑾哥儿是小哥儿,自然要宠着些,这要是小子,他决计不同意叶青知的观点。   锅里已经煮了米,叶青知打开锅的时候,米已经三分之二熟,米捞出来放到另一只锅里,然后让程晖将锅放到满是炭火的炉子上头慢慢喂,等这边菜炒好,那边米饭也喂好了,这样烧出来的米饭,特别的香。   锅里还剩一锅粥,用大陶碗装上端到桌上的里端盖好,然后开始烧菜。   程晖有十亩旱田,其中五亩种了萝卜和青菜,这两种作物好养活,长得也快,附近的村庄大多种的这些,这样一来,冬天能熬过去的人也多。   这些菜叶青知没有卖掉,一部分做了咸菜,还有一部分做了干菜,再有一些萝卜就放在仓库里吃新鲜的,至于青菜,长在地里也不会冻坏,反而会在霜降之后,菜变得特别的甘甜,更加好吃。   昨晚炖了萝卜肉,还有之前炒的咸菜没吃完,再炒个青菜就够了,把咸菜热过后,叶青知让程晖把瑾哥儿叫起来,自己则捞出一条腌萝卜给切了,刚摆上桌没一会,满脸红润的瑾哥儿眨着大眼出来了。   “阿么,我饿了。”最开始的时候,瑾哥儿还会感叹菜好多,现在渐渐习惯之后,也觉得没什么稀奇了。   程晖也没有说什么,更不会觉得叶青知不会过日子,反正只要他开心就好,再说那肉大部分进了他的肚子。   “先喝粥。”叶青知给瑾哥儿盛了一小碗粥,让他先喝了,才给他盛饭,瑾哥儿乖巧的咕咚咕咚的喝完,然后开始吃饭。   见瑾哥儿吃的喷喷香,叶青知有些高兴,又有些心酸,现代三岁的孩子,哪个不是让父母追着喂的,这里的孩子却吃不饱。   才放下碗筷,就听到敲门声,叶青知正打算去开门,却被程晖给拦了下来,“外头冷,我去开。”   虽然只是一个小动作,但是叶青知心中不自觉流过一股暖意。   “呦!在吃饭呢?”来人是里正夫郎,见着桌上摆着的饭菜,心里感叹青哥儿的奢侈。   就算他家里的汉子是里正,也没有在早饭吃干饭吃肉的,何况是这时节,又不需要干活,许多人都只喝点米汤就给应付过去,等到晚上再吃点干的,就是干的,也没有吃这种精米的,这些可都留着卖银子,哪里舍得吃了,全都是一小把粗米加红薯或是萝卜就对付过去了。   说到这里,里正夫郎再次感叹,他可知道青哥儿一日是吃三顿的,不像别人家,只吃早晚两顿。   “是啊,婶么要是不嫌弃,一起用点。”叶青知笑道。   里正夫郎别开眼,笑道:“我吃过来的,我今儿过来就是告诉你一声,我们家打算在明天杀猪,你要的半头,到时候过来取。”   “知道,到时一定过来取。”叶青知笑道,随即问道:“这才十一月底,怎么就杀猪了?”   “青哥儿怕是不知道,猪都是这时候杀的。”里正夫郎想到叶青知从小就被卖到城里,不知道这些也难怪。   叶青知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原因,猪是要吃东西的,春夏秋这三季都有猪草可以吃,只到了冬季,吃完了番薯藤和糠,就没得吃了,没有东西吃,只会越养越瘦,自然是马上杀了才好。   送走里正夫郎,叶青知回到屋里,抱起元宝,就是那只小狗,轻轻摸着,说道:“要不,咱们明年也养一头猪?”   “养几只鸡到是可行,猪就算了。”程晖看了叶青知一眼,养猪可不是看着那么简单,一天三顿,必须给煮熟了喂,且又臭的很,哪能让青哥儿养。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养几只小鸡的话,等大了就能吃到鸡蛋,不必再从外边买,还能吃到鸡肉,多划算。   或许还可以养几只鸭子,叶青知才将这个想法告诉程晖,又被否决了。   “鸭子不比鸡,鸡每晚会自己回窝,鸭还要去赶,且鸭蛋生的到处都是,找起来麻烦,就养几只鸡就行。”总之,程晖不想叶青知太过劳累。   叶青知靠在程晖的肩上,嘴角眼角微微扬起。   第二天一早,程晖就悄悄的起来,被折腾了一晚的叶青知没能醒来,等他睁眼的时候,程晖已经挑着肉回来了。   里正夫郎家的猪肥,足有四百斤,半边算上猪头,那就是两百三十斤,亏得程晖力气大,不然还真得累坏了。   叶青知快速的起床,厨房已经煮好饭,咸菜都是现成的,只需再炒个菜就行。   正好程晖带回猪肉,叶青知便割了肉抄了菜,又将里正夫郎送的猪下水给用面粉和盐加水泡起来。   说起这个,叶青知想起前世看过有数的几本小说,每个穿越到古代都说古人不吃猪下水,还以为是真的,结果到了这才知道,他们平日连油腥味都少见,怎么可能会放过猪下水。   像酒楼里,都有爆炒猪肝这道菜,并不比肥肉便宜到哪去,再有那猪肠子,古人连鸡肠子和鸭肠子都不舍的扔,何况那么多的猪肠。   这次他们买了这么多的肉,足足的六两银子,里正夫郎就送了不少的猪下水,一页猪肺,一半猪肝,一个猪腰子和几块猪血,还有几根小肠和大肠,都已经给杀干净,小宝再洗几次就能吃了。   叶青知做完饭,程晖正好冲完澡去腥味,叶青知让他先去吃,自己则进了瑾哥儿的屋,就见小小的哥儿已经在那穿着衣服,动作虽有些慢,却很有条理。   “怎么醒了也不叫阿么?”过去帮着他一起穿上衣服,抱着他下床。   “瑾哥儿会自己穿的。”程晖进门,见着叶青知抱着瑾哥儿,道。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娶叶青知之前,瑾哥儿不但自己穿衣洗脸,还能帮着生火做饭了,虽说做的都是糊糊。   叶青知听了他的话,只笑了笑,三岁的孩子,又是小哥儿,自当宠着些。   ☆、有个度   这里的冬季不但冷,还很长,从十月中旬开始一直到来年的二月中旬才会结束,最少四个月的时间。   这期间,少有人再会养猪,故而鲜猪肉就少了,所以叶青知才会买下半扇猪肉,加上程晖在入冬前打猎得来的不少猎物,也算够了。   这几天有太阳,正好可以晒肉,大部分全都做成咸肉,还有一些五花肉让他做成了酱油肉。   就是用酱油糖再加酒给泡了,再拿出去晒上几天,就能吃了。   做出来的酱油肉很好吃,只是这样很费酱油,这在乡下来说,不知道得多奢侈了,至少现在陈夫郎的眼神就透露出叶青知的败家。   叶青知只笑笑,毕竟人的价值观不同,想法也不同,再说,他不算缺钱,今年那一百亩田的租子知府老爷并没有收走,留给了他,今年收成好,折算成银子,足有四百两。   加之程晖也不是个没用的,光是他成婚后打猎就赚了二十几两银子,在乡下这些钱够他们一家三口舒舒服服花上一年了。   当然,照着叶青知这样的花法,还是有些不够的,尤其入冬后,他闲着没事就写字画画,家里的纸都快用完了,纸笔在这年代,绝对算的上奢侈品,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想了想,他是不是该想点法子赚钱,不然照这花法,连存款都没有,家有余粮心不慌,总要存一些钱。   “青哥儿的酱油肉瞧着就不错,我竟是第一次见着还有这做法。”陈夫郎在一旁帮忙一条条的挂上去,一边笑道。   叶青知浅笑了一下,“还行吧。”   他知道陈夫郎的话里意思,无非就是想让他说送他一些,这种话他之前会说,但是现在却不会。   起因是前些日子,他做了糕点,因为这种糕点费工夫,他就只做了他自己和瑾哥儿的份,程晖因为不爱吃甜就没做了,正好陈夫郎带着圆哥儿过来串门子。   当时只剩下两个,是他留着给瑾哥儿当点心的,不想那圆哥儿进门就望着陈夫郎说要吃那糕点,而陈夫郎也顺嘴就说了句,“这是给瑾哥儿做的,哪是你能吃的。”然后叶青知清晰的看到圆哥儿眼底的委屈和嫉妒。   他真的被这种眼神给吓了一跳,这种眼神他一点都不陌生,小的时候,每次回乡下玩时,他穿着新衣服新鞋子,有几个小玩伴就用这种眼神看他,等到后来父母离婚,他落魄的回到乡下,那几个有着这样眼神的小伙伴就开始经常欺负他,嘲笑他。   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在圆哥儿的眼中看到这个,接下来,他开始仔细观察陈夫郎,果然从他言行举止中看出一点半点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夫郎竟然从那个热心的小哥儿变成心有不满的嫉妒之人。   也是从那时起,叶青知不再客气大方,他不缺这点子东西,但是也没道理喂白眼狼,虽然这么想有点偏激,陈夫郎现在并没有真的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来。   但是前世他见到过这样的例子还少吗?经常给人东西,反倒让人觉得理所当然,陈夫郎此时不正有些这样的心态了。   陈夫郎见叶青知只笑笑,半点不如从前那般大方,心里一时有些生气,不过很快就转过性子来,又笑道:“青哥儿家做的腌肉,全是用精盐腌的,定然比熏肉好吃吧。”   “我也不清楚,不如到时候咱们换一些尝尝。”叶青知笑笑,道。   “真的,那成,我一会回去同阿么说上一声,你可一定要同我换。”陈夫郎高兴的不行,熏肉费的不过是稻草,而他那腌肉,他是帮着一块做的,全用的白花花的盐,那可是精盐,平常他炒菜都舍不得放多了。   这里的烟熏肉叶青知其实是吃过的,是桃阿么送的,说实话,和现代的烟熏肉完全不一样,没什么咸味不说,一股子的烟味,呛鼻的很。   “自然。”不等陈夫郎高兴,叶青知又道:“不过我家腌的也不错,就同你换上两斤尝尝味,要是好吃,下回我也做熏肉。”就知道又想占便宜,叶青知心下叹口气,不能助长这种问题。   陈夫郎面上的笑僵了一下,应了声,低头继续帮忙做酱油肉,做完之后,叶青知进屋拿了两株白菜和两个萝卜,装了篮子递给陈夫郎。   “今儿真是谢过陈哥么了,不然我一人也不知要做到什么时候。”叶青知笑容恬淡,一片温和。   要是以前,他一定会给一包点心或是糖,甚至给一块给瑾哥儿做衣服剩下的布,绝对够给圆哥儿也做一身,如今他却是再也不会给了。   既然到了乡下,就要适应乡下的风俗,有些东西,过犹不及。   陈夫郎再次僵硬了一下,他不知道怎么回事,青哥儿好端端的就变的小气了,笑着接过篮子,拉着圆哥儿回了自己家。   正好见着春阿么出来,陈夫郎就将这同他说了。   “你这傻子。”春阿么指着陈夫郎,气的不行。   这时,春阿么的汉子叶三伯,长子叶来发,次子叶来财都从屋里出来,见春阿么大声斥责陈夫郎,叶来发便问道:“阿么,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问问你家哥儿,这都什么事。”春阿么显然气的不行,“本来乡里乡亲的,相互帮上一把都是应该,哪里就能求回报,再则说,咱们家租借青哥儿的地来种,租子要的少,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事,不说捧着些青哥儿,你倒好,竟是埋怨起青哥儿小气了。”   见春阿么这阵仗,陈夫郎真有些吓着了,叶三伯家和善,他自嫁入叶家后,长辈从未对他大声过,便是头胎是个小哥儿,家里人也没有半句难听的,今儿这可是头一遭。   “我倒要问你,你埋怨青哥儿小气,那你常带回来的糕点,糖果,还有布匹,难不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你还真以为帮一下就有这么些好东西,还是你以为你是程汉子的表哥么就可以这样,就是亲哥么也没朝弟弟这样的。”春婶么想了想,叹气道:“我也有错,早知道你这样的想法,就该同你说了的。”   见着后面那篮子菜,春阿么又叹了口气,“青哥儿不是说想尝尝熏肉,去屋里拿一块送去,是送,不是换,知道吗?”   半响,“算了,我还是同你一起去吧。”   ☆、遇见   叶青知开了门的时候,有些惊讶春阿么会带着陈夫郎过来,陈夫郎不是才回去吗?   只楞了一下,便笑着引他们进屋里。   正好路过院子,春阿么见着那一溜溜的酱油肉,便笑道:“不愧是大城里得来的方子,这肉一瞧就是好的。”   叶青知只笑笑,并未接话。   说实话,他的性格真的不太合适交际,要不是陈夫郎还有桃阿么为人热情,又常来找他,不然他到现在也结交不了他们。   显然,他的为人性子以春阿么的年纪,早看出来了,所以并不介意,接着笑道:“圆哥儿阿么说你没尝过烟熏的,这不,我给你拿一点子过来吃吃看,若是好吃,再同他说就是。”   叶青知笑了笑,原来是换肉来了,便说道:“春阿么这多少斤,我好去取腌肉来。”   春阿么虎下脸,“说的什么话,都是乡里乡亲的,何况哥儿还这么照顾我,们家,一点子烟熏肉,哥儿爱吃就是我们的福气。”   叶青知摇摇头,“谁家都不容易,哪能白拿了肉。”   乡下人家一年到头少有沾腥的,就是养的猪到了冬季也是卖掉,自己只留下猪头和一些没肉的地方,家里若是稍微过得去,就会留下十来斤的肉,这些是留着招待客人或是办红白事时才会吃的。   春阿么手里的篮子中装着的这块,少说有五六斤重,怕是他们家的一大半了,说什么叶青知都不会要的。   “瞧青哥儿说的,不过一点子熏肉,青哥儿别是瞧不上才好。”春阿么笑着说道。   “哪里会瞧不上。”瞧着春阿么黑黝黝的皮肤,嘴角眼角全都有了皱纹,要是没记错,他才四十出头吧,竟然就老成这样。   春阿么这次来怕不是送熏肉那么简单,应该是陈夫郎回去抱怨叫他知道了,他才会提着肉过来道歉。   果然,春阿么又道:“这次来也是同青哥儿道声不是,我这儿么,年纪还不大,不经事,乡里乡亲的帮忙,哪有要东西的。”   “哪里就要东西了,是我给陈哥么的,可不是什么报酬,还想着陈哥么,春阿么别嫌弃才好呢!”叶青知笑道。   “到底是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春阿么夸道,“即如此,这熏肉是我们的回礼,往日拿了哥儿那么些好东西,只拿这么点肉当回礼我自个都要脸红,还请哥儿一定不要嫌弃才是。”   叶青知接过篮子,“拿就谢过春阿么了。”心下叹气,春阿么会道歉,固然有交好邻居的意思,其中他租地给他们是占大部分的,不过到底春阿么自己是个明白人,才会想的深远,所以他接过肉,才算原谅他们,春阿么一家子才会放心。   等他们走了,叶青知将熏肉收起来,正好程辉回来,手里提着一大篮子已经清理干净的鸡鸭。   这些是用来做酱油鸭和酱油鸡的,反正已经泡了酱油肉,剩下的酱油还很多,不泡也浪费不是。   “怎么就杀了?”鸡鸭是去村里一户人家买的,难怪去那么久,原来是清理干净了。   “不是,我同四伯说了不要肠子,他想要,这才帮着一起杀的。”而且这么多的鸡鸭,回到家弄得一股子腥气,青哥儿也不喜欢。   足足晒了五天,才算晒得差不多,古代空气很好,更没有什么灰尘,叶青知就将这些肉都挂在了屋檐下在风干,会更入味。   这日的天气难得不冷,叶青知便想着去一趟镇上,他打算再买上一些棉花,给家里的人再做上一身棉衣,等着过年穿新衣,还有盐和调料也快没了,都需要备上。   这日去镇上的人不少,他们是坐里正家的牛车,谨哥儿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镇上,今天的天气也不冻人,叶青知干脆抱着他一块去了。   里正夫郎见着叶青知抱着谨哥儿,笑道:“怎么还带着小哥儿?”这青哥儿对小哥儿可真好,怕是亲阿么都差不离了。   “买的东西也不多,就带上小哥儿去镇上瞧瞧。”叶青知笑笑,他一直很喜欢小孩子,尤其谨哥儿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怎能叫人不疼。   去了镇上,谨哥儿只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看了,左右都瞧不过来,搂着叶青知的脖子,声音软软的问道:“阿么,那是什么?”   一向乖巧的谨哥儿简直化身十万个为什么,不少问题问的叶青知都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他也高兴谨哥儿总算有些孩子该有的活泼。   路上见到叫卖的糖葫芦,谨哥儿尽然奇异的没问那是什么,只用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   叶青知看了他一眼,捏捏总算有点肉的小脸蛋,过去掏钱买了五串,将其中一串递给谨哥儿,另外四串则让程辉放到背篓当中,这些带回家,慢慢给谨哥儿吃。   “阿么吃。”谨哥儿弯着眼,将糖葫芦放到叶青知嘴前。   叶青知轻轻碰了一下,“嗯,真好吃,阿么吃了,谨哥儿吃吧。”   小哥儿眨眨眼,疑惑了一会,就决定相信阿么的话,又将糖葫芦递到程辉嘴前,喊着让阿爹吃,程辉学着叶青知的样子,只碰了碰,就说好吃,让他自己吃。   谨哥儿开心的举着糖葫芦舔着外面的糖衣,甜甜的,原来糖葫芦就是个味道,果然很好吃。   “真是土包子,一串糖葫芦要还这样让来让去的。”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叶青知他们的身后,语气尽是嘲讽。   叶青知皱眉回身,就见一个汉子带着一个颇为懦弱的小哥儿站在他们身后,说话的正是那个汉子。   程辉眯了下眼,放出丝丝杀气。   对面的汉子见着程辉,显然楞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故作镇定的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敢当街打人?”   程辉的凶名可是传遍十里八乡的,对面这人显然认识他,故而才会这么紧张。   叶青知拉住程辉的手,冲他摇摇头,侧头深看了那汉子一眼,拉着程辉离开。   如果他没记错,或者说原主的记忆没错的话,这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就是他这具身体的那继阿么的儿子。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镇上遇到,对于叶青知来说,还是不要和他争论的好,不然叫他阿爹和继阿么知道他在岭南村,他往后绝对没安宁日子。   “那是我同父弟弟。”叶青知在程辉耳畔轻声说了一句,程辉便放下一些火气了。   和叶青知认识那么久,也只偶尔听他说起过阿爹和阿么,倒是没听他说起过弟弟,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吃火锅   毕竟不是真的叶青知,遇着故人,于他半点影响都没。   上辈子的时候,叶青知就深刻体会到,有些人,越是理他蹦跶的越高,自己反倒不舒服了,还不如当不认识,左右你自己过的好了,就是对那种人最大的惩罚。   到了布庄,叶青知买了几斤上好的棉花,又买了一匹棉布,足够三人都做上一身新衣,见着一些绸缎,想着自己带出府的好料子还有不少,回去裁一块给小哥儿做件褂子,一定很好看。   “这位夫郎,这些都是新到的上等绸缎,快要过年了,不买上一块回去做一声新衣服吗?”伙计见叶青知出手大方,便出声道。   叶青知只笑着摇头,“家中还有好些没用的上等绸缎,倒是不必买了。”   伙计有些失望,这些布匹确实好,可惜镇上能买得起不多,所以他要是能推销出去,就会有赏钱,可惜这位夫郎家中已经有了。   程晖看了几眼绸缎,道:“不若买一匹吧。”虽然要十几两一匹,但是咬咬牙还是能买得起。   只见伙计一亮,就要开口推销,叶青知赶忙摆手,笑道:“你又不是不知家中还有那么些上等的料子没用,何必花钱买了用不着的东西,走吧,咱们还要买好些东西呢。”   走出布庄,边上就是首饰店,程晖就想给叶青知买一件,又让他给拦着了,开什么玩笑,家里首饰多的不行,再说他又不爱戴这种东西,何必浪费钱。   只是程晖看了眼首饰铺子,又见叶青知素净的衣裳和头发,就想着等下回自己一人来时再买。   拉着程晖到粮油店,买年货还早,却也能备上一些了,所以这次要的东西还不少,南方种的还是以稻子为主,豆子之类的也有,却少有种小麦的,故而要上一些面粉。   面粉又有白面黑面之分,叶青知自然买的白面,比黑面贵了足有四五倍,一般人家还真吃不起,除了白面,又买了一壶素油,打算用来炸东西,再来就是调料。   说到这,叶青知又不得不感叹一句,谁说古代是没有大蒜的?生姜是用来当药的?酱油醋都是最原始的?   他很想带一些到现代让说这些话的人尝尝,古代没有添加剂,色素,更别提什么防腐剂和乱七八糟的原材料了,是真正的纯手工,纯天然,这样做出来的东西,味道都是又怎么会不好。   这时候全凭手艺和口碑吃饭,若是你家做的东西不好,下次再不会有人来买,且一传十,十传百,店铺都别想开了。   原材料更是分了等次,出来的东西自然也就分好与坏,价格也有高低,全看你自己想买贵的还是便宜的。   叶青知让掌柜的给灌了一壶酱油和酒,还有一壶醋,再称了几斤白糖和盐,生姜和大蒜这些他自己后院就有种,就不需要买了。   最后便是干货铺,冬日里蔬菜少,蔬菜干就显得尤为重要的,其实大多乡下人家里还不错的话,就不会将菜卖了,都会晒成干,等冬天吃。   叶青知来时,蔬果都快过季了,自然也没有种,更没有晒,而程晖一个带着哥儿的汉子,菜都是从别家买的吃,哪会费工夫种或者去晒。   索性这干活也不算贵,至少和前世比,不算贵。   买了一斤香菇干,一斤木耳干,再有就是豆角干,笋干之类的东西,每样看着不多,等回家用水一泡,就多的不得了了。   将东西放好,程晖挑着,叶青知还是抱着瑾哥儿。   也许到了古代,最大的好处,就是吃的东西是真的纯天然,叶青知自娱自乐想到。   东西买全了,就该回去了,到了城门楼,就见里正已经在那等着。   见着叶青知一家子,便笑道:“哟!这就办上年货了?”   “还没呢,见着该买的就先买上了,到时还要再办上一些的。”叶青知笑着将瑾哥儿放到板车上,想着等开春了,也去买头牛,这样一来,无论是种地还是到出门,都要方便很多。   里正夫郎见着叶青知买了这么些东西,忍不住念叨:“青哥儿,你这买的东西都是上等的,该是花了不少银子吧?这样可不行,现在只一个瑾哥儿还好说,你这要是有了小子,到时候花费可大着呢!不为自个想想,也该为以后的孩子想想。”   坐在先前赶车的里正见自家夫郎越说也不像,赶紧咳了几声。   “你咳什么,我说也是为青哥儿好。”里正夫郎明显不想给他面子。   叶青知闻言一愣,生孩子?里正夫郎不说,他都快要忘了他是会生孩子的,侧头见程晖的眼睛果然闪亮亮的,心下一阵别扭,倒不是矫情,只是他前世一大男人,虽然喜欢的也是男人,但是对于生孩子这件事,心里多少有些茫然和对未知的恐惧。   摸了摸还在那舔糖葫芦的瑾哥儿,叶青知道:“知道阿么是为我好,只是瑾哥儿还小,家中就我一人,等哥儿再大些再说吧。”对,就让他顺其自然。   程晖听了这话,眼神惹不住一黯,不过见着瑾哥儿甜甜的笑,又恢复原样,他们才成婚不就,不需着急。   叶青知自然不知道程晖那严肃脸下面想的是什么,他只知道,有些东西,该来自然会来,不该来的强求也没用。   回到家,将东西全都放下,本来想着第二天要是天气还这么好的话,就再去一趟镇上的,不想这天说变就变,一下子飘起雪来,比之前都冷。   把挂在屋檐下的肉收起来放好,又将之前就准备好的棉衣拿出来,他在领子和袖口都加了狐狸毛,很是漂亮,尤其瑾哥儿,他还给做了一定兔子毛的帽子,戴上后,更是显得玉雪可爱。   南方没有坑,只有火炉,叶青知前世去过一回东北,突然有些想念那种坑了,冬天一定很暖和。   实在太冷,就算裹成球,叶青知还是觉得从骨子里发出冷寒,干脆在卧房架了一个炉子,将早准备好的炭升上,又在上面放一只锅,吃起麻辣烫来。   南方这边少有吃辣椒的,但是也不是没有,就是少的很,叶青知将调料店里的东西都给买完也没一斤。   放两三个辣椒,会有味道一点,再多就不成了,除了大白菜萝卜和豆腐,就是叶青知自己炸的丸子,红薯面,泡好的香菇和木耳,这些东西在乡下来说,也很是不少了。   水刚沸开,屋里也暖起来了,将煮好的大白菜放到程晖和瑾哥儿的碗里,里面有他调的酱料,味道很是不错,瑾哥儿鼓着腮帮子猛吃就是最好的证明。   “没想到这辣椒还不错。”他是吃过辣椒的,那辣的,实在是要人命,没想到做的好也很好吃。   “这才多少辣椒,你是没见过真正吃辣椒的,整个锅里头都是辣椒,看着就辣人。”叶青知笑笑,将煮好的一只丸子放到瑾哥儿碗里。   这丸子是用豆腐和肉做的,程晖和瑾哥儿都爱吃,所以这次他做了一大篮子,够吃到过年的了。   “阿么,我要吃蛋。”瑾哥儿吞下嘴里的肉丸子,这才说道。   “阿么给你敲。”从边上的碗里取出一只,敲一下,放到锅里,火烧的很旺,一下子一只荷包蛋就好了。   因为汤水有一点点的辣味,荷包蛋自然也沾染上,瑾哥儿吃的满头大汗,小嘴不时嘶哈一下,瞧得叶青知乐的不行。   外头下着雪,屋里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吃着火锅,这时候,叶青知觉得这次穿越,是上天对他前世短暂且不顺的一生的补偿。   有这么一个人陪着你相扶到老,无论是富是穷,他都知足了。   ☆、一家人   这场雪足足下了三天才停,外面积起厚厚的雪,单纯就风景而言,很美,但是叶青知宁愿不要见到这种美。   这么大的雪,若是家中是茅草屋,好不得被压塌。   果然,第二天一早,就听陈夫郎说陈家村一户人家的房子被压坏了,这会正不知道如何是好。   说这话的时候,陈夫郎的眼睛不时扫向程晖,叶青知有些不明所以,侧头望向程晖,这是怎么了?   可惜程晖闷头扫雪,而陈夫郎也语焉不详的,竟让一向不太爱动心思的叶青知起了好奇心,主要是这事一看就有关程晖,他才会想知道。   等雪扫的差不多,陈夫郎也起身告辞,叶青知这才问道:“陈家村塌了房子的那户人家,与你有些渊源?”程晖出自陈家村,不是不可能。   程晖看了叶青知一眼,半响才说道:“是我二伯家。”   都说长子地位最高,老幺最受宠,夹在中间的老二没人疼,这话放到程二伯身上,绝对是至理名言。   程晖嘴里的二伯是他的亲二伯,而程晖的阿爹则是幼子,自小程二伯就不得父母喜爱,等娶了媳妇就更甚了,等了程晖阿爹也娶亲之后,程爷爷就分了家,明面上三家都差不多,但是老大分到祖宅,老幺有阿么的帮忙,也建了新房,唯独程二伯,那点子东西,哪里能建了房子。   都说日子越穷越生,越生越穷,程二伯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分家前他夫郎就给他生了一个小子,等分家后,更是下猪仔似的,连着五年生了三个小子,直到三年后,才又生了一个哥儿。   四个小子一个哥儿,哥儿还好说,找了人家聘礼要少点,立马就能嫁出去,可家中四个小子,个个人高马大,饭量不小,哪个说亲不需要银子。   家中分的地本来就不多,仅够温饱,又哪来的银子说亲。   家中的老大,还是等小哥儿大了换亲才有的夫郎,老二倒是自己娶了个夫郎,可惜那夫郎是死过哥夫的,老三至今没娶亲,更别提下面的老四了。   本来就拮据的日子,这次他们家的房子塌了,更是雪上加霜,程阿么既然是程晖的姑么,自然也是程二伯家孩子的姑么,哪有不担心的,想着程晖还有个房子空在那,就让自家小子往岭南村跑一趟,问问程晖的意思,让他能帮就帮上一把,毕竟写下断绝书的是程晖的大哥,而不是程二伯。   更重要的是,当初程晖被赶出来的时候,还是程二伯收留了他一晚,给了他们两根红薯和一碗米汤,不然那晚不说程晖,瑾哥儿定然熬不过。   知道了这些缘由,叶青知沉思少许,才道:“那便将房子借他们住上一阵子,等开春了,再让他们搬出去,就当还一晚加一饭之恩。”   程晖突然抬起头,道:“你同意?”毕竟他哥么在他二人新婚第二天就过来大闹,二伯也从没见人影,还以为他定然不待见那边亲戚。   “我是这么是非不分的人?”叶青知横了他一眼,“你那大哥我是不承认的,至于你二伯,为人如何我是不知,但是那一晚收留和一碗米汤,确实你和瑾哥儿的命,所以这恩情自然是要报的。”   “自然,自然。”程晖点头,勾唇笑道。   其实程阿么私下找过他,二伯虽对他算不上好,但是那晚的恩情他确实记得,反正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没什么不能答应的,结果程阿么又说怕青哥儿不答应。   程晖当时就觉得叶青知不会不同意,程阿么却说:“你想,你二人成婚之时,你那边连个长辈都没,成婚后你二伯找你们了,连托人带句吉祥话都没,你家夫郎就能没半点想法?”   所以程晖才会小心的问着叶青知,把叶青知弄的哭笑不得。   “往后你要做什么,只管去做便是了,我又不是非要管着你。”说着,叶青知又白了他一眼,心里半点没有程晖不相信他什么的,反倒觉得是因为他重视他,才会这么紧张他的想法。   “没事,我还是喜欢同你商量着。”程晖握住叶青知白嫩的手,稳声说道。   惹得叶青知又横了他一眼,也不抽回手,“哪时候学的好话?”   “什么?”程晖一脸疑惑的问道。   让叶青知心里更是高兴,也不管他是真是假,左右他当是真的就行。   “行了,想必你那二伯也等的久了,快去吧。”抽回手,从床头柜子下取出一串钥匙,这是程晖在陈家村的屋子钥匙。   临走前,程晖凑近叶青知额头亲了一口,快速离开。   “二伯。”没有面对叶青知时,程晖永远没有表情,一副僵尸脸,这也是为什么不少人觉着道士说的没错的道理。   程二伯见着程晖,面色有些尴尬,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这个最不亲近的侄子帮他。   后边的二伯么见着程晖,忙笑道:“晖小子,这次可真是要谢谢你,也不知做了什么孽,那房子说塌就塌了,你二堂哥么肚子里还怀着你小侄子,这要是出什么事,我也是活不下去了。”   程晖站在那如雕像一般,不接半句话,让二伯么也有尴尬,最后讪讪闭嘴,后面的两个哥么减持更是不敢开口了。   程晖将门打开,道:“这屋子有阵子没住人,就劳二伯么自己打扫了。”   “说的哪话,谢谢你帮忙都来不及呢!”二伯么是真心实意的。   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是他早就知道的道理,所以此时程晖能将房子给他们住,已是大恩德了。   程晖点点头,又从牛车上搬下两只大箩筐,一直装的是白菜,一只装的红薯,另外还有一小篮子咸菜,一袋白米。   程二伯还有二伯么见到这些东西,很是讶然,程晖显然不可能这么细心,会想到这些,也只能是那素未谋面的程晖的夫郎。   一时间,两位老人更显得不好意思,他们身后的两位儿么倒是高兴的很,白菜红薯也就罢了,那袋白米和咸菜,可是看的他们口水都流出来了。   白米就不说了,几乎很少吃到,而咸菜也是,乡下做的大多是干菜,因为做咸菜要很多盐,盐太贵,少有人家愿意用那么些盐来腌咸菜。   看着还在滴水的咸菜,程二伯家的大儿么已经惹不住想要拿碗将他接住,那些可都是咸水,炒菜的时候放些下去,又能咸又香。   煮糊糊的时候更是可以不放盐了,这么一篮子咸菜,少说能吃上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也无需买盐了。   程晖自然不会理会他们在想什么,只说道:“二伯家可有篮子,将这些倒去,篮子和框子我还得带回家。”   “有的,有的。”二伯么连忙让二儿么去将盆子和框子拿来,这些东西,可是他们这个冬天的活命东西。   虽是千恩万谢,但是因为要搬东西,竟谁都没问一声程晖吃过没。   饷午,叶青知抱着瑾哥儿窝在床上,一边给他念三字经,一边绣着东西。   见着程晖回来,叶青知扬起笑容,温和的问道:“可是吃过了?我在厨房的锅里给你留了面,灶里的炭火没去,还是热的。”   温馨的画面,撞入程晖的眼底,一句简单的问话,进入程晖的耳,流到心里,一瞬间,什么大伯二伯,大哥大堂哥的,只有他们,才是他的家人。   ☆、遇故人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十二月二十,再有十天便过年了,村子里难得的热闹起来。   里正夫郎早早来找叶青知,好在他今儿起的也早,里正夫郎找他的时候,他正在吃早饭。   不出意外的,里正夫郎见到桌上三人身前放着一碗稠稠的米粥,再有三个菜和一大盘饼子,青哥儿家的吃食,一直这么讲究。   叶青知招呼里正夫郎再吃些,手里直接舀了一碗粥,放到他面前,看到青哥儿已经舀好,里正夫郎也不客气,呼噜噜喝了几口,感觉全身都热乎了不少。   “我去叫阿伯进来。”程晖几口喝完粥,拿着个饼子就出门。   里正知道叶青知家不缺这口吃的,也不客气,喝了两大碗粥并一个饼子,惹得里正夫郎瞪了他好几次,他们出来前明明吃过的,在别人家哪能如此不客气。   殊不知他自己也喝了一大碗粥,一个饼子,主要还是叶青知熬得粥好喝,再则他做的饼子可不是单纯的白面,里面可是加了鸡蛋的,哪里能不香。   临出门时,瑾哥儿抱住叶青知的小腿,仰着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阿么,瑾哥儿也要去。”   “今儿集市,人多的很,你留在家里。”叶青知摸摸小哥儿的头发,经过这小半年的调养,头发黑了也多了不少。   “瑾哥儿会乖乖跟在阿么身边。”瑾哥儿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说道。   叶青知忍不住捏了捏他有些嘟出来的腮巴子,笑道:“不可以,瑾哥儿要乖乖在家等阿爹和阿么回来,下回带你去知道吗?”这孩子越来越活泼,他很高兴。   “好了,阿爹和阿么一会就回来,乖乖在家等着。”程晖穿换好衣服出来,将瑾哥儿抱到里屋,今儿村里的人都去镇上赶集,置办年货,好在春阿么因为要照顾家中的小孙子所以不去,瑾哥儿就放到他那,让他帮忙照顾一会。   镇上的人真的很多,几乎人挤人,要不是程晖一直拉着叶青知,两人都要被冲散了,反正里正夫郎已经不见人影了。   其实像程晖和叶青知这样都没亲人的,也无需办太多的年货,过年需要的之前就买了大部分,今儿就是来看看,有什么遗漏的。   两人还算是新婚,鞭炮一定得买,再有就是鲜肉,他要买回去做包子,菜的话,叶青知看了下,这时候又没大棚,自然没有新鲜的蔬菜,所以只能买了鱼和鸡鸭。   再就是年糕和麻糍,这两样都用早米和糯米做的,价钱可不便宜,叶青知一样买了十斤,便不多买了,见着糖的时候,又买了一些,过年可要多备着些。   说是不买不买,这一圈转下来,程晖背后的背篓一下子就给装满了,叶青知看了下,觉得没什么要买的,便打算去到城门口等里正夫郎他们。   “等会,对联还没买。”程晖说道。   叶青知一拍脑袋,可不是,“那个不用买,去买些红纸,回家我自己写。”   “知哥儿?”才进到书店,就听到一个小哥儿轻声叫道。   叶青知低头继续选着红纸,他从穿越到这里起,便从来没听过这种称呼,故而听到这个名字,一点反应都没。   还是程晖见那小哥儿不断的打量自家夫郎,才在叶青知的耳畔道:“那哥儿你认识?”   听到程晖的话,叶青知侧头看了眼,先是摇头,随即一愣,这人好像有点印象,低头想了想,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那人见叶青知望过来,便笑着走过来,“没想到还真是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一走近,剥去那浓艳的妆容,和满头金钗,叶青知总算有些印象了,这不是和他一起卖去楼里的叶草儿,哦,到了楼里之后,改名叫叶青柳,比原身早一年卖出去,两人关系一般,故而印象不多,没想到会在这遇到。   条件反射的回头看了程晖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叶青知才心下一惊,什么时候,他顾虑起这些来了?   “是柳哥儿啊?果然有缘,你在这是?”他要是没记错,当初买走叶青柳的好像是一位还没成婚的举人老爷,楼里不少哥儿还羡慕,现在怎么会在这小镇上。   叶青柳笑了一下,眼角眉梢尽是风情,“我们正君仁慈,准我回母家探望,明儿就要回去了。”   正君?叶青知扫了叶青柳一眼,那他如今已经被提为正式的妾了?   像是知道叶青知的疑惑,叶青柳笑道:“此处不是谈话的地方,咱们去对面的酒楼叙叙旧。”目光扫过程晖,点头一笑。   叶青知也看了程晖一眼,道:“这是我家夫君,姓程。”   叶青柳福了下身,“见过哥夫。”   程晖面色不变,只点了下头,护着叶青知到对面的酒楼,而后只坐在楼下,并未听叶青知同那陌生哥儿谈的什么。   “他对你真好。”叶青柳透过窗户望着楼下的程晖,眼底闪过一抹羡慕。   “可给不了你荣华富贵。”叶青知笑道,一眼就能看出对面的人,更爱富贵。   这话果然让叶青柳收回思绪,可不是,那人一看就是个庄户人家,一年攒下来的银子还不够他买一身衣裳。   目光流转到叶青知身上,一件青色夹棉长袍,不过是棉布面料,头上只一根檀木簪子,再无半点饰品,唯一值点钱的,便是挂在一旁的斗篷,还是半新不旧的。   “你怎么会嫁给他?”楼里的哥儿全都是精心调教的,价格自然不便宜,最少得五千两银子,而像叶青知这样的,绝对不可能少于一万两,故而绝不是叶青知现在的夫君能够买的起的。   叶青知闻言一笑,反问道:“辗转反侧才嫁给现在的夫君,说起来,你家老爷如今可是入朝为官了?”   “不错,我们家老爷如今是县令老爷,知哥儿若是有何难事,只管来找我。”叶青柳眼带傲色。   叶青知不知道他,也却牢记叶青知,当初他们出自一个地方,一起被卖到楼里。   楼里是分等级的,而叶青知被分到了甲等,他却在乙等,他早早就被拉出去接客陪酒,叶青知却能在后院安心的写字画画。   今儿见着叶青知,见他过成如今这样,一瞬间,叶青柳心中闪过一抹得意。   叶青知看了叶青柳一眼,心下一笑,“方才听到你说正君,你家老爷成婚了?”   说到这里,叶青柳面色变了一下,不过很快笑道:“不错,老爷成婚后,我也被抬为侍君。”   叶青知点点头,喝了口茶,才道:“我想摆脱你一件事,还望柳哥儿答应?”   叶青柳心下更加得意了,抬了抬下巴,道:“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帮忙。”叶青知竟然求到他头上,真是风水轮流转。   “还请柳哥儿千万别将我在本镇的事告知家里,最好是谁人都不说。”叶青柳和他一个村,若是告诉了他阿爹阿么,那么叶青知的阿爹和继阿么也很快就会知道了。   叶青柳看了他一眼,立马知道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心下想着叶青知一定是觉得自己嫁了个庄稼汉,没脸回去。   按理说,他是应该将叶青知在这的事说出来,这样才更能对比,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左右叶青知和他也没有真的仇,且如今过的这般落魄,就无需他在做什么了。   叶青知谢过他之后,便起身离去了,程晖还在楼下等着呢,还有瑾哥儿,也不知在家里有没有等急了。   出了酒楼,叶青知见叶青柳左拥右护,风光无限的走着,笑了笑,人哪有事事如意的,为人妾者,回个娘家都得正君恩准,哪里就好了。   他只需一知冷知热的人,一可爱伶俐的孩子,便也够了。   ☆、20生病   回到家,已经下午,就见瑾哥儿正坐在家门口等着他们,叶青知忙下了牛车过去,抱起瑾哥儿,“瑾哥儿,你怎么坐在这?”   “我在等阿爹和阿么回来。”瑾哥儿的小脸冻的红扑扑的,身上的衣服冰冷的不行,在外面一定呆了很久。   叶青知侧头见陈夫郎家门紧闭,难得出现一丝怒气,声音劲量平和道:“你陈阿么和圆哥哥呢?”   瑾哥儿歪了歪头,笑道:“陈阿么去一个阿么家,我想留在这等阿爹阿么回家,就没跟着去。”   叶青知深吸一口气,“怎么不在陈阿么家里等着?阿么回来会去找你。”   “不要,我要在自己家里等着。”瑾哥儿摇头,环着叶青知的脖子,将头埋进去,“阿么,你以后去镇上也带着瑾哥儿好不好,瑾哥儿会乖乖的。”   “好。”叶青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就算瑾哥儿说自己要在家门口等着,但是他才多大点,且他一向乖的很,陈夫郎要是说让他呆在家里不许出来,他决计会乖乖听话。   难不成瑾哥儿一个小人儿,说要出来门口等着,你就同意了?   抱着瑾哥儿回屋,让程晖先将炭生上,自己则去煮了一碗生姜水,瑾哥儿小,在外面冻了这么会,不定受风了。   结果,晚上的时候,瑾哥儿还是发了烧,好在一会就退下来了,饶是如此,叶青知也心疼的不行。   好容易养的面色红润些,一下子就给白回来,能不心疼。   第二天一早,叶青知就让程晖去请郎中,正好遇到陈夫郎,他笑着问道:“青哥儿,你家汉子这是去做什么?”   “去请郎中。”叶青知扫了陈夫郎一眼,转身进去,拿了一块布,出来时见陈夫郎已经不在,直接去了春阿么家。   “陈哥么呢?”叶青知见着春阿么,笑问道。   “他才进屋,你找他有事?”说着,春阿么就扬声叫他出来。   等见着陈夫郎,叶青知笑道:“昨儿多谢陈哥么照顾我家瑾哥儿,一点子心意,千万别嫌弃。”   “左右邻居的,照顾一下都是应该,哪里需要谢了。”陈夫郎还没开口,春阿么推辞道。   “可不敢,陈哥么一人带着三个孩子,也是辛苦,再说瑾哥儿还在你家吃午饭了,谢礼是一定要给的。”叶青知还是笑眯眯的说道。   只是春阿么却笑不出来了,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头,什么叫还吃他们家午饭了,瑾哥儿那么丁点大的人,能吃得了多少东西,倒是一旁的陈夫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面色有些泛红,昨儿他走的急,竟然忘了瑾哥儿还没吃饭。   这会见着笑眯眯的叶青知,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方才听青哥儿说去请郎中,是谁不舒服吗?”   叶青知笑容更甚,如百花绽放,“没什么,瑾哥儿这孩子不懂事,硬要在门口等我们回去,这不,受了点风寒,昨儿晚上有些烧,好在退了,我还是不太放心,就让他阿爹去请了郎中来瞧瞧。”   这下,春阿么要是再看不出来有问题,就白活那么多年了,回头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陈夫郎,就焦急问道:“那哥儿可没事吧?不行,我要同你去瞧瞧。”   “不必了。”叶青知直接拒绝,“哥儿这会才睡着,人太多会吵醒。”   将布放下,“谢礼就放这,多谢陈哥么的照看之情,青知感激不尽。”一番话羞得陈夫郎头都抬不起来。   等叶青知一离开,春阿么立马变了脸色,问道:“你老实说,昨儿到底怎么回事?”   这下,陈夫郎有些委屈了,道:“昨儿不是我哥么来找我,说我大哥哥回来,叫我回去一道用中饭,本想带着瑾哥儿一起,可是他不肯走,我又说让他在家等着,可是他又不肯,说要在自家等着,哥么催的急,我又磨不过瑾哥儿,就……就让他在门口等青哥儿他们。”   春阿么恨不得一巴掌挥过去,指着他气的不行,“磨不过瑾哥儿,瑾哥儿平时多乖巧,你真让他呆屋里,他怎么会不听你的话?这大冷天的,你就让小哥儿一人在外面挨冷受饿?”   陈夫郎急的不行,“阿么,我也是太久没见大哥哥了,所以急了,想着青哥儿一会就回来,这才将瑾哥儿放在他家门口。”   春阿么现在已经气的不想说话了,“你说说,这事要是放在你身上,你心不心疼?”   孩子都是自家的好,如果圆哥儿被这样对待,陈夫郎当然心疼,只是瑾哥儿又不是青哥儿的孩子,他那么大反应做什么,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出来,只敢在心里嘀咕。   当天,春阿么又提了东西到青哥儿家赔礼道歉,毕竟孩子病了是事实。   郎中已经开过药,说是没大碍,叶青知才算放下心来,这时候可不比现代,一个小风寒可能就要了孩子的命,所以他才会这么着急。   听到孩子没事,心里的火气也降了不少,见着春阿么,叶青知说话也不那么刺人,但是也算不上好听,“婶么说的什么话,原本哥么本身就带着圆哥儿他们,如今好意帮忙,哪里还能怪哥么。”   自家的孩子自家疼,瑾哥儿生病了,叶青知心中当然有些生气,不过人家也是好心帮忙照看,又不是他家下人,他气太过就显得他没道理了。   经过这次的事,叶青知考虑是否要买了下人,想了想,还是作罢,家中就三个人,也没多少事,平日烧火洗碗程晖都包揽了,买个下人没得惹人闲话,还不如攒点钱在镇上买个院子,到时再买下人就没事了。   才吃过午饭,昨晚还焉了吧唧的瑾哥儿又精神满满,叶青知摸摸他的小脸,道:“以后不能不听话,外面这么冷,要是冻坏了,阿爹阿么都会心疼,知道吗?”   “知道了。”瑾哥儿乖巧的点头。   叶青知笑笑,抱起他开始读三字经,只是,总觉得今天肚子涨涨的,有些不舒服,叶青知只当昨晚没睡好的原因。   ☆、有喜   那日发生的事,两家关系多少有些生分了,原本陈夫郎每天都会过来窜下门子,如今已经三天没来。   前世一直是单身一人,到不觉着有什么,搬到村里开之后,陈夫郎一直过来窜门子,同他说些村里的八卦,加之圆哥儿同瑾哥儿在院子里玩,屋里也挺热闹,冷不丁人一不来,叶青知还有些不习惯。   好在临近过年,家里忙的很,又有程晖瑾哥儿在边上,没两天就习惯了。   二十四这日,家里准备蒸馒头和包子,面昨晚就揉好发着,凌晨起来正好。   今儿瑾哥儿起得也早,叶青知摸了下他的小脸,笑道:“一会帮阿么一起做馒头,阿么教你做花。”   “好,我要做很多花。”瑾哥儿昨天帮忙揉了面粉,乖的不得了。   程晖揉面,叶青知一个个切好,然后和瑾哥儿一起搓成馒头,余下一些面团子,叶青知用来教瑾哥儿做花,最后剩下一个拳头大小的面团,叶青知的本意是留着给瑾哥儿做着玩的,不想瑾哥儿蹦着小脸,像模像样的搓成一个个小馒头。   这会粮食金贵,尤其像白面,一般人家少有吃的起的,瑾哥儿自然不会拿来浪费,摸摸可人疼的瑾哥儿,叶青知将他做的小馒头和小花卷放在一起。   至于包子就只有叶青知做了,除了猪肉馅,还有韭菜馅,白菜馅,豆腐馅的,因为瑾哥儿爱吃甜,还弄了豆沙馅的,这个之前做过,瑾哥儿听到又要做,高兴的不行。   家里就三口人,也没什么亲戚,不需要做的太多,一上午就做好了。   下午也没闲着,叶青知要顾着火,程晖则挑着豆子去做豆腐,村里有户人家专门做豆腐,自己带着豆子去,给上几文钱就好。   等馒头好了,程晖也挑着豆腐回来了,他做了两桌豆腐,其中一桌要做成豆泡,这个放的久,也好吃,另外的一半做成豆腐乳,一半用油煎一下放着平时吃。   这么忙碌到二十九,三人将屋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便开始准备明晚要吃的菜,尤其鸡鸭,都要在今天杀好放着,这边的风俗,三十和初一不能杀生。   接过程晖杀好的鱼的时候,叶青知觉得腥的不行,倒还能忍住,只是在做鱼的时候,再也忍不住恶心感,忙跑出厨房作呕起来。   “怎么了?”在院子里杀鸭的程晖见叶青知在那干呕,忙走过去。   “你别过来。”程晖身上全是鸡鸭还有鱼的腥味,叶青知只觉得更难受了。   程晖站在原地,靠近一点叶青知便越发难受,不敢靠近,急的不行。   “你先忍忍,我这就去找郎中来。”程晖匆匆脱了围裙,擦了下手,扔下就跑出门去,差点将端着东西的春阿么给撞到。   “诶呦!这急急忙忙的是做什么呢?”春阿么手里端着一碗刚做好的鸭肉,做好就亲自端了一碗过来给青哥儿。   “青哥儿不舒服,我去找郎中。”程晖匆匆回了句,便跑走了。   春阿么疑惑的进了门,就见叶青知还在那时不时干呕一下,赶紧走过去,问道:“这是哪不舒服了?”   “婶么……呕……”叶青知抬头刚叫了声,就闻到他碗里的鸭汤味,立马又有种反胃的感觉。   春阿么看了眼叶青知,又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鸭肉,忙进屋放下,果然见青哥儿好了许多,他是过来人,哪还有不知道的。   拉着叶青知的手,笑眯眯道:“诶呦!我就说哥儿是个有福,瞧瞧,这才多久,就有喜事了。”   “喜事?”好容易压下作呕的感觉,叶青知就被春阿么不明不白的话给弄晕乎了,什么福气?什么喜事?   “不急,一会晖小子带郎中过来,一看就知道了。”春阿么拍着叶青知的手,笑容满面。   叶青知更加疑惑,瞧着春阿么的样子,该是喜事,只是能是什么喜事?   才坐下,就见程晖拉着郎中气喘吁吁的跑进来,那老郎中甩开程晖的手,没好气的道:“你是想跑死我老头子吗?”   好一会,才喘匀气,老郎中踱步至叶青知跟前,示意他伸出左手,闭着眼晃了下头,又让他伸出另一只手来,瞧得程晖急的不成。   叶青知心下咯噔一下,想着春阿么的话,还有老郎中这做派,隐隐有些猜测,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果然,老郎中放下叶青知的手,起身冲程晖哼了一声,道:“恭喜,你要当阿爹了。”   夫夫两同时大脑一片空白,程晖是喜的,叶青知则是被惊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怀孕了,怀孕了。   手不自觉的摸向小腹,一直想着顺其自然,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他还一点准备都没有。   程晖被这突然的好消息炸的晕头转向,不知道改怎么好,还是一旁的春阿么,掏出钱付了诊费和红包。   夫夫两这才回过神,程晖狂喜的三两步来到叶青知身前,抱住他欣喜的叫道:“我要当阿爹了,我要当阿爹了。”   叶青知横了他一眼,“又不是头一回,这么激动做什么?”要激动的是他好吗?当了二十多年的男人,突然能怀孕,并且真的怀孕了的人,心情实在很纠结。   一直到第二天,叶青知才算真正缓过神来,他的肚子里,真的和女人一样,揣了个娃娃,如果说之前是茫然,那么现在是忐忑不安,他实在想象不了,自己大着肚子的样子。   “怎么就出来了?外边天冷的很。”程晖端着鸭汤,就是春阿么昨儿送来的,特地留着叶青知补身子用的。   “躺不住,怎么给我端来了,瑾哥儿呢?”一只水鸭统共一斤多重,能有三碗肉就不错了,春阿么端了一碗来,已很是难得,他是打算给瑾哥儿吃的。   程晖放下碗,扶着叶青知坐下,“你现在有身子,需要多补,晚上还要做,瑾哥儿晚上吃也一样。”   叶青知刚想说什么,就见瑾哥儿靠在门框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们,忙招手让他过来,“起来了怎么不到阿么这里来?”   “陈阿么说阿么有小弟弟了,我不能靠近。”瑾哥儿有些委屈的说道。   叶青知闻言一愣,皱了下眉,笑道:“怎会,阿么最喜欢和瑾哥儿在一起了。”拉过瑾哥儿到怀里,抓着他的小手放到自己小腹上,“这里有小弟弟,日后出来会陪着瑾哥儿一块吃饭读书,还能一块玩,叫你哥哥。”   瑾哥儿的眼睛慢慢亮起来,“就像圆弟弟一样吗?”   “对啊。”叶青知笑着摸摸瑾哥儿的头。   “要,那弟弟什么时候才能出来?”瑾哥儿歪着小脑袋,不明的问道。   叶青知笑了笑,“明年就能出来了。”又哄着瑾哥儿喝了些鸭汤,这才让他去书房写大字。   看来要同陈夫郎说一声才是,小孩子虽然不懂事,但是最敏感,还有程晖,也该同他说说教孩子的问题了。   ☆、走亲戚   大年初一,天才亮,叶青知就让程晖出去放了鞭炮,噼里啪啦响了很久。   瑾哥儿穿着一身大红袄子站在叶青知旁边,捂着耳朵,高兴的不行。   以往李阿嬷家的哥哥都有新衣服穿,就他没有,当时别提多羡慕,如今他也有了新衣服,且比他们更好看,到时候一定要穿给他们看。   程晖见鞭炮放的差不多,让两人赶紧进去,“这外头冷的很,赶紧进屋里去。”一手抱住瑾哥儿,一手扶住青哥儿,程晖自从瑾哥儿阿么死后,从未想过,他还能有这么一天。   “这是怎了?”叶青知感受到搂着他的手突然加了不少力气,问道。   “没弄疼你把?”程晖赶紧放开手,焦急的问道。   叶青知摇摇头,“没事。”他昨晚想了一宿,嫁人时,他就知道早晚会有那么一天,左右都要生,不如早死早超生,估计怀着怀着便习惯了。   天色还早,叶青知让瑾哥儿再去眯一会,他们家就三个人,大年初一也没人来拜年,无需熬着。   趁着瑾哥儿睡回笼觉,叶青知拉着程晖,说道:“程晖,我想同你说说瑾哥儿。”   程晖一愣,“说什么?”   叶青知是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自顾自的道:“自打嫁给你,我便一直当瑾哥儿是我自个亲生的来疼,也不独是为你,瑾哥儿本就是个可人疼的孩子,我自己也喜欢,如今我怀了孩子,无论是小子还是哥儿,都是瑾哥儿的亲弟弟,我一样疼,外人说什么我不管,但是你得一碗水端平,知道吗?”   “自然,难不成你还怕我对瑾哥儿不好不成?”程晖笑道,心里满是欢喜,就知道青哥儿最好,果不其然。   “我自然知道你不会对瑾哥儿不好,只是小孩子敏感的很,别让瑾哥儿觉得你不重视他。”先前没有孩子还好,现在自己怀孕了,叶青知才多少发现一些难处来。   程晖想了想,道:“放心吧,我会一碗水端平,还有你,之前怎么待瑾哥儿的,之后也一样,瑾哥儿就是你的孩子,无需顾忌。”   叶青知皱了下眉,点头应下,好在瑾哥儿听话,不然换个调皮的来,不打不骂吧?外人会说果然不是亲生的,孩子都不管教,若是打了骂了?外人又会说还真不是自己生的,这么点小事,就又打又骂的。   直到现在,叶青知才多少有些体会继阿么难做,好在瑾哥儿听话,能让人疼的下去,只是像陈夫郎这样类似挑拨的话,也是一种隐患,等他再大些,再同他好好说吧,叶青知心下叹口气。   “成了,我去将馒头包子蒸上。”叶青知叹口气,起身去忙活。   “我同你一起。”烧火这方面,还是程晖把控的好一些。   昨儿是除夕夜,菜自然丰盛的很,那些菜早上热一热,就能吃了。   “小懒猪,赶紧起来吃早饭了。”叶青知捏了捏瑾哥儿的小鼻子,将他弄醒。   “咯咯!阿么。”瑾哥儿年纪虽小,却懂事的很,想起昨儿陈阿么说的话,不敢靠的叶青知太近,才伸出手又缩了回来,“阿么肚子里有小弟弟,不能让阿么抱。”   叶青知一把捞起瑾哥儿,“瑾哥儿小,这么轻,阿么抱着没事。”想起陈夫郎的话,叶青知又一皱眉。   带着瑾哥儿簌了口,才让坐到椅子上吃早饭,昨晚的菜自然是好菜,鸡鸭鱼肉不算,他还蒸了一只酱油鸭和酱油鸡,这些蒸过后,直接切了吃就成,瑾哥儿很是喜欢啃,只是他那小米牙每次都啃不了多少。   闲着没事,天气又冷,三人干脆都回到被窝去,瑾哥儿坐在最中间,叶青知教他们玩石头剪刀布,输了的人就要被赢的人点鼻子。   就是一只手被赢的人捏住指尖,另一只手点在自己的鼻子上,对方拍一下你的手掌,喊‘眼睛’,你就要快速的点到眼睛上,没有点到就重来,一直到点到为止。   这个游戏是叶青知前世在乡下学的,小时候经常玩,现在拿出来正好。   第一盘是叶青知赢了,点程晖的鼻子,说了声耳朵,结果他点到嘴巴上,叫叶青知和瑾哥儿笑的不行。   仅仅这样简单的游戏,三人玩到中午饿了才作罢,瑾哥儿还闹着下午接着玩。   “好好好,下午咱们接着玩。”叶青知闹不过,答应下来。   大年初二,一般是出嫁哥儿回母家的日子,叶青知这身体的母家,还不如没有,自然不可能回去,至于他的舅舅,记忆中,叶青知的亲阿么死的那天出现过一回,之后再没出现过,早没了这门亲戚。   倒是程晖那边,程阿么和李阿么他们,还是要去走走的。   无论怎么说,这些人都在程晖最困难的时候帮过他们。   只是程二伯那边,叶青知有些拿捏不准。   “往年我一人带着瑾哥儿,从没走过亲戚,程阿么那自然是要去的,至于二伯那,就不去了。”既然说断亲,干脆断的彻底些,当初他们对他的收留之恩和一饭之恩,也都报完了。   叶青知点了下头,毕竟是程晖的亲戚,自然是听他的。   初三一早,叶青知开始准备年礼,每家东西都是一样,一包点心和一斤红糖,这些东西在乡下可是很不错了,挎着篮子,让程晖抱上瑾哥儿便往陈家村走去。   三人穿的都是叶青知为新年准备的新衣服,程晖是藏青色,叶青知是淡青色,而瑾哥儿,则是一身的大红色,布料都是上乘,一家子过去,说是城里人也有人信。   有些嘴碎的就在那念叨:“这青哥儿也不知什么来头,那么有钱,那姓程的汉子也是好命,娶到这么个哥儿。”   “程晖也不差,当初提亲时,聘礼可不少。”又有一人说道。   “虽说不差,可能同青哥儿比?你瞧瞧青哥儿那嫁妆,怕是镇上的有钱人家哥儿也做不到。”又一人羡慕道。   一旁的桃哥儿听了,心肝揪着疼,当初如果这青哥儿嫁给自家儿子,那些嫁妆还不都是他的,还有他们身上穿的那衣服,他这会也穿上了。   跟在桃哥儿身后的小哥儿,一脸娇羞的看着程晖的背影,“阿么,那人是谁?”   桃哥儿回头就见自家哥儿那满面桃花的样子,不禁来气,“那是别人家的汉子,你管他是谁,赶紧走吧,还要给你外公拜年。”   小哥儿撅了撅嘴,最后有些不情愿的跟着过去,外公家有什么好的,阿么每次拿许多东西回去,外阿嬷却一点都给他们家,真不知道阿么怎么想的。   叶青知自然不知道外人如何评价他,他也不想知道,因为他怀有身孕,程晖怕牛车太颠簸,便走路去的陈家村,好在近的很,十来分钟就到了,其中还被程晖拉着歇了好几回,弄的叶青知都不好意思了。   程阿么家就在村头,先去他家,叶青知一家子进门时,正好碰到陈夫郎,有些嫁的远的哥儿初三回母家也是有的,只是少没想到陈夫郎离母家这么近,也会在初三回。   虽有些疑惑,叶青知还是将年礼送上,坐着喝了碗糖水,便同程晖离开了。   “阿么,你瞧青哥儿,如今见着我只打声招呼。”陈夫郎有些委屈道。   程阿么横了他一眼,“能同你打声招呼就不错了,谁家孩子不是宝贝疙瘩,你害得瑾哥儿生病,别人自然生气。”程阿么还不知道陈夫郎昨儿说的什么。   “我已经赔礼道歉了。”陈夫郎嘟囔了一句,紧接着便说到旁的去。   叶青知是不打算搭理陈夫郎了,这样一个拎不清的人,不需要太过理会。   去完林阿么家,三人又去了李阿么家,瑾哥儿如愿以偿的得到两个小哥儿的羡慕,走路的昂着头,那傲娇的小模样,让叶青知稀罕的紧。   搂着他笑了会,让程晖抱上,便打算回家了,不想路上遇上了二伯么,叶青知不认识,直到程晖叫了才知道是二伯家的夫郎。   虽说断了程家这门亲,但是同程二伯到底有些渊源,这大过年的,遇着还真是尴尬。   二伯么见着叶青知手里空了的篮子,心里也有些别扭,只是也知道两家早不来往,如今他还住着人家的宅子,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便笑道:“这是晖小子的夫郎吧?长得可真俊。”这话可是真心实意,十里八村也找不出一个像叶青知这么俊的哥儿。   “见过二伯么。”叶青知点了下头,既然是长辈,该有的面子情还是要做,不然就是你的不是了。   “诶呀,快别客气了。”二伯么还想说什么,程晖直接打断道:“我们还有些事,就不陪二伯么多聊了。”   叶青知瞪了程晖一眼,“是啊!家里还要些事,要先回去,还请二伯么别见怪。”   “没事,没事,你们赶紧去忙吧。”二伯么笑容满面的道。   等人走远了,才道:“程晖倒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个漂亮有能说话的哥儿。”摇摇头,往家里走。   ☆、叶二伯   过年走亲戚自然是有来有往,叶青知去了他们家,他们自然也会回礼。   第二天一早,程阿么就拎着东西来了,五对掺了玉米面的馒头,一斤猪肉,在乡下,也算是厚礼。   “姑么来就是了,怎么还带了东西?”本来是想着程阿么之前对程晖的照顾,这才去拜年,程阿么只需叫个儿么过来来一下便是,竟然亲自过来,还回了厚礼。   “知道哥儿家不缺这些东西,一点子心意,可别嫌弃。”程阿么将东西放下,笑道。   叶青知一直觉得,千万别小瞧了乡下哥儿,有时候他们比城里的哥儿都会说话。   “哪里会嫌弃。”叶青知笑了笑,将泡好的糖水放到程阿么跟前,又将放了花生瓜子的盘子往他那边推了推,“姑么且坐会,我去烧点心。”   程阿么闻言,忙拉住叶青知,“我昨儿才从秀哥儿那得知你怀了孩子,这怀孩子,头三月最紧要,可不能累着。”   上下打量一下叶青知,程阿么暗叹,这晖小子是有福气的,娶了哥儿才多久,就有了孩子。   “我今儿来,还为的另一件事。”程阿么面上透出些不好意思,“秀哥儿是我最小的孩子,又是哥儿,难免宠着些,说话又直,这要是平日做了什么不对的,或是说错什么,我在这替他道个歉,青哥儿千万别往心里去,日后他再有什么错,你只管说就是。”   说了半天,叶青知总算知道程阿么的来意,忙道:“姑么这不是折我的寿吗?陈哥么是个什么性子,我自是知道,上回那事本就是哥么好心,哪有怪他的理,只是……”叶青知顿了一下,道:“说话确实直了些。”   程阿么一愣,秀哥儿显然还有什么没告诉他,难不成真说了什么不对的话?   “秀哥儿说话一向不经脑子,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程阿么心里气的要死,青哥儿一看就是有来头的,交好还来不及,怎的他家哥儿尽得罪人家。   “不是什么大事,只希望姑么回去能同哥么说说,往后别和瑾哥儿说些他听不懂的话,这回来问我,都不知道怎么答了。”其实叶青知也知道陈夫郎对瑾哥儿说那些话没恶意,只是有时候无心比有心更伤人。   两家又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回说的是小事,那下回呢?   这下,程阿么总算知道叶青知气什么了,定是青哥儿怀孕后,秀哥儿同瑾哥儿说了什么,继阿么本就不好做,有了自己的孩子更甚,再有人说些有的没的,确实让人生气。   “我定会同秀哥儿说的。”程阿么讪讪的笑了两声。   他家秀哥儿以前在家也好好的,怎么到了婆家,连话都不会说了,程阿么心下叹气,笑着起身告辞,出了门便转身往陈夫郎家去。   程阿么走了才没多久,李阿么和林阿么家的儿么一起来拜年了。   都是同辈,两人也会说话,一时间,气氛倒是不错。   正好快到中午,叶青知留了他们吃午饭,乡下人家,没那么多规矩,程晖也不需要避开,同桌吃饭也没事。   过年的菜本就丰盛些,只一般人家多一两个肉菜便是最好了,结果叶青知光是鸡就有两种,一个是炖的蘑菇,一个是酱油鸡,再有一条鱼,葱炒酱油肉,红烧肉,一盆大肥肉,切得厚厚的,油滋滋的往外冒,另外还有两个蔬菜。   这些好菜平日都是难得一见的,即便是过年,他们家那肉菜也没有这么大块大块让你吃。   林家儿么和李家儿么对视一眼,心里均是高兴,开始听阿么说要到程晖家拜年,还都不愿意,怕大过年的沾了晦气,最后他二人给推了过来,没想到能吃这么一顿的好的回去。   叶青知见他们这样,特地将那盆煮的肥肉放到他们面前,这肉也就程晖爱吃,他和瑾哥儿都偏爱酱油肉或是瘦肉。   果然,两个夫郎几乎都夹那盆肥肉,显然,葱炒酱油肉不如都是油的肥肉来的有吸引力。   送两个夫郎回去,进门时,程晖已经将碗筷收拾干净,叶青知笑了下,道:“怎的不等我来?”   “没事。”程晖想着要不是他做饭不好吃,都想自己做饭,不让青哥儿动手。   摸了摸青哥儿有些冰的手,“外面冷,赶紧进里屋暖暖。”   “阿么,我困了。”瑾哥儿见到叶青知,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仰着小脑袋说道。   “好,阿么带你去睡觉。”刚想抱起瑾哥儿,就见瑾哥儿已经腾空,是程晖从后头抱住他,虽没说话,但是表现的很明显,不让叶青知抱。   主要还是程阿么今儿在这说的话,前三月有危险,所以程晖才会这么紧张。   叶青知摇摇头,跟着一道进里屋,这些天越来越冷,家中的炭没那么多,干脆将瑾哥儿抱到他们屋里睡,省了炭火,三人睡一起还暖和。   瑾哥儿是最兴奋的,他早想和阿么睡一起,只是先前阿爹都不同意,如今终于可以了,只是每次早上醒来,他都不在阿么身边,多少有些烦恼,明明晚上睡觉前,都在阿么身边的。   瑾哥儿睡午觉的习惯还是叶青知养出来的,他自己也有,才躺下,就听到外头有狗叫声,估摸着是有人来。   只是程阿么他们都已经来了,这时候还有谁来?叶青知疑惑的起身,被程晖给按住了,让他接着睡,自个出去开门。   来人是二伯么,程晖见他拎着东西,忙侧身让他进屋。   “二伯么怎么来了?”程晖说话有些硬邦邦的,好像他不应该来似的。   二伯么笑了一下,显然知道程晖的性格,并未放在心上。   进了大厅,没见叶青知人影,便问道:“青哥儿人呢?”   “他和小哥儿在里屋歇中觉,二伯么有事?”好在程晖还知道倒茶,那是叶青知泡好的糖水。   二伯么有些不好意思的喝了口茶,“那什么,主要还是过来看看你们,见你们过得好,我们也放心。”见程晖皱眉,二伯么忙说出此行目的,“晖小子,你也知道,我们家年前被大雪给压塌了,你二哥么又要生孩子,家里一时拿不出太多钱,所以就想着,能不能再住一段时日。”   程晖扫了二伯么一眼,当初说的是住到开春,这才过年,并不急,怎么就过来说了?   一看程晖这样子,二伯么就知道不直白些说是不行了,道:“是这样,开春我们要播种,银钱也不够,想着等攒些银子,等夏日农闲时再建房子,所以你那屋,能不能让我们再住一段时间。”   程晖看着二伯么,等着他接着说,结果他也在等着他的答案。   眼眸暗了暗,竟然半句不提房租之类的话吗?倒不是真会要这个钱,只是提不提,可是差很大。   见程晖许久不说话,二伯么有些尴尬,呐呐道:“你放心,我们一建好房子立马就搬。”   内屋的叶青知听了半天,多少明白程二伯么的意思了,程晖在想什么他多少也能明白,轻叹口气,所谓升米恩斗米仇,这话一点不假。   就怕到时一拖再拖,这个他之前就想到了,只是程晖那房子也算不得太好,他们又不过去住,才同意借程二伯住的。   瞧瞧,现在果然出问题了。   ☆、卖房   将外套穿上,简单洗漱一番,叶青知打开门出去。   假意才知道二伯么来一般,道:“二伯么怎么来了?”   “哦,我是来说房子的事,当初真是谢谢你们,不然这大冷天的,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二伯么见着叶青知,忙笑道。   叶青知坐到程晖身旁,道:“是吗?房子怎么了?”   “是这样,我们家那房子年久失修,才会被雪给压塌了,所以打算重新建一个,只是开春家里人都要下地,怕是没功夫,就想着……能不能再借住一段时日。”二伯么有些歉意的说道。   来之前,他同几个儿么也商量过,程晖如今都搬到岭南村来了,住着一座大院子,还是青砖瓦房,陈家村的屋子又不回去住,他们住着,还能帮忙收拾,该是没问题才是。   叶青知笑了下,将二伯么碗里的水添满,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既没时间造房子,不如买一座现成的。”   二伯么眼底闪过一抹喜色,“这自然好,只是谁家会卖房子。”   “二伯么觉着我们那房子如何?”不等他说,叶青知接着道:“那房子才是前年新建的,阿晖和瑾哥儿两人满打满算也没住满一年,占地也大,二伯么家都能住开。”   程晖那房子当然好,虽说不是什么青砖瓦房,但在乡下也是顶不错的,院子也大,当初少说花了二十几两银子。   二伯么压下喜意,道:“自然好,只是银子……”   叶青知笑了下,“都是自家亲戚,说银子多俗气。”眼见二伯么眼底喜色又不自觉冒出来,叶青知故作为难道:“只是不收吧,又怕有人说二伯做长辈的贪墨小辈的东西,阿晖那屋,我成婚那会住过几日,至少九成新,如今么?就算八成好了,也不多说废话,十八两银子。”   不等二伯么说话,叶青知接着说道:“二伯么也别觉得不好意思,这价钱是低了些,不过也算是我们做小辈的一点子心意吧。”   二伯么面上的笑容有些僵,好一会,才道:“青哥儿说的都对,这房子算不错,只是建一座新的院子也不过二十几两银子,最主要的是,我们如今手头上没……”   叶青知又打断二伯么的话,“二伯么说的也对,再则你家该也不差几个钱,新房子自然是比老房子好,只是我们正打算卖房子,若是二伯么不要,我就到村长那去,让他帮忙问问谁要,好像上回是李阿么还是林阿么说的,村里也有个人房子被雪压了,正想买房子,不过您放心,既然我们当初答应你们住到开春,自然不会食言。”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我倒是忘了二伯么刚才的话,您要再借住段时间也使得,是春种之后?”叶青知笑问道。   二伯么面色有些难看,扯了扯嘴角,道:“原先是打算春种之后的,不过没想到青哥儿要卖了房子,我回去同你二伯商量商量,看是买了房子还是自个建。”   “也成,二伯么可快些给答复,若是不要,我好去村长那说一声。”叶青知笑道。   “好,今儿真是打扰你们了。”二伯么起身告辞,叶青知也不留他,送他到门口,至于他拿来的东西,叶青知收的毫无压力。   年前的时候,他可是送了不少吃的东西给他,足以抵消当初那两根红薯和一碗米汤了,如今他要多住一段时间,半点不提租金,他收这么点东西还是少了的。   回了客厅,叶青知横了程晖一眼,“我要是不出来,你是不是打算说不好听的话了?”   “怎么?”程晖还有些生气,叶青知要是不出来,他真的要开口说难听话,或是将房子收回来了。   叶青知摇摇头,“就算你不在陈家村住了,到底还是陈家村的人,你同你大哥断绝关系,可没和整个程家断绝,说到底,你还在程家族谱上,二伯还是你长辈,你今儿要是这么直接赶人出去,别人不会管二伯么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只会觉得你不好,毕竟陈家村那边的房子空着是事实。”   程晖皱了下眉,“我早没什么名声可言,再被人说便说了。”   他在陈家村的名声,那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现在想想,估计二伯一家子当初实在没办法还不会住进他们家,就算住进去,还觉得给他面子吧。   叶青知横了他一眼,他是呆过农村的,最知道乡下和城里的区别了,谁家有一点小事,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咋咋呼呼的,好像发生了天大的事一样。   “你是不在乎了,可你想过瑾哥儿没?想过我肚子里的孩子没?”别说古代,就是现代,名声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瑾哥儿是小哥儿,长大后总要嫁人,如果阿爹阿么的名声不好,好人家谁会要,还有他肚子里的孩子,虽说还不知道是哥儿还是小子,就算是小子,好人家的哥儿也不敢嫁入名声不好的人家,更何况如若是小子,日后读书科举,若是家里没个好名声,连前程都没有。   显然,程晖也意识到这一点,不再说话。   他们毕竟要在这生活下去,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们想想。   “我知道了,往后那边再有人遇上什么事,只当不知道了。”程晖垂着头,有些难过。   叶青知摇摇头,“也不是让你不管,只做到无愧于心便罢了,也不能为了名声自己生闷气,我的意思是,能在不损名声的情况下将事情解决最好,再有当初咱们会借房给二伯家,程阿么也是开了口的,过几日,你去程阿么家一趟,透些这方面的意思给他。”   名声是重要,但是为了名声自己憋气,那就没意思了,但是能在不损坏名声的前提下解决事情,为什么要坏了名字。   刚出了元宵,二伯么又来了,同行的还有二伯,叶青知还是头次见到。   这二伯也挺有意思,见着叶青知,竟然给了红包,说是长辈给小辈的见面礼,侧头看了眼程晖,见他点头,叶青知才接过收下。   二伯这人话不多,性子说好听些是老实巴交,说不好听的就是软弱,当家做主的明显是二伯么。   想想也是,程二伯在家行二,家中父母自小不太疼他,性子自然软些,而能在分家后养活这么几个孩子,二伯么再不厉害点肯定不行,自然要强硬起来。   支吾了半天,叶青知总结出来,他们就是想买那房子,但是又嫌贵。   “我们也知道二伯家不易,可谁家又容易了,我们家没个父母长辈,如今我又有了身孕,一家子担子全压在程晖身上,这才想着卖了房子减轻些担子。”叶青知有些为难的说道。   二伯么笑着点头,“知道你们也难,只是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家里还要两个小子没成亲,手头上这点银子还是给他们存的娶亲钱,买了房子,怕是又娶不起夫郎了,这会东凑西借的也才十三两银子,所以……”   十三两银子?叶青知扫了二伯和二伯么一眼,他们还真敢想,就是光买材料都不够这些银子吧?   叶青知倒不是真缺了这点银子,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两家根本没什么往来,该便宜他自会便宜,但是该收的他也要收。   “二伯么,我们当你们是长辈,才给的那价钱,您要是觉着贵了,不要也成,别好好的亲戚成了仇人。”叶青知浅笑道。   说实话,叶青知不算是小气的人,只是上回二伯么过来,无意间漏出一种‘住你家房子是给你面子’的那种味道,所以他才会这样。   多说自家的孩子自家疼,自家的丈夫同样自家疼,程晖是没有父母长辈了,但是他还要他,还要瑾哥儿,还要他肚子里的孩子。   别以为他不知道,上回程晖大冷天送钥匙吃食过去,连留饭都没有,不然程晖回家会沉闷了一天?   前世懂事起,叶青知就奉行一个道理,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对我好,我自然也对你好,你都看不上我,对我不好了,我还对你好,那不是有病是什么。   总之,叶青知只有一句话,买就买,不买就不买,只给你们住到春种结束。   ☆、打猎   房子最终还是卖给了程二伯,是程阿么做的见证人,以十八两银子的价钱将房子卖给程二伯他们家,至于屋里的家具,叶青知让程晖去挑出一些来,剩下的就送给他们了。   按理那些家具也可以送给他们,只是叶青知笑道:“那些都是阿晖用过的,想来二伯么也不会要。”既然觉得沾染上程晖会惹上霉运,那东西自然不会要,对吧?   这话把二伯么气的不行,那些可都是实木打得家具,用的时间不算久,当初他们住进去的时候,确实怕沾上不好晦气,并没有用,但是如今在那屋住了这么久,也没半点事,哪里舍得不要。   可惜叶青知已经将话说出来了,他再厚脸皮,也不好伸手要,程阿么还在边上看着呢!   一个大衣柜,正好放到瑾哥儿屋里,两只装了旧衣服的箱子,箱子拿来放杂物,旧衣服还能做抹布用,再有就是两张床了,虽然算不上顶好,也不算差了,叶青知全都放到客房去,来个人也能睡人。   至于那些桌子啊,橱柜什么的,全都放到杂物间去,这么一看,竟然没什么东西留给二伯家了,叶青知侧头望着程晖,“怎么都给搬回来了?”   “不是说用过的都给搬回来,这些都是用过的。”程晖洗了把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叶青知不禁勾起唇,他竟然都不知道程晖还有这焉坏的一面。   房子卖了,程晖同陈家村的关联就更少了,叶青知倒希望如此,程晖在临近几村虽有些凶名,但是不会太让人厌恶,只是他在陈家村的名声,简直就好像真克死过谁一般,故而留在岭南村反倒更好。   当初他来岭南村的时候,也曾有不少村名害怕他克了本村的人,后来见村里人都没事,叶青知还怀了孩子,渐渐风言风语便少了。   天气慢慢的回温,昭示着春天快要来临,村里的人开始走出家门忙活起来。   深冬之际,叶青知同另一边的邻居慢慢有了来往,发现也是一户不错的人家,尤其他家的贵哥儿,很是活泼,时常跑到叶青知家来玩。   贵哥儿今年已经十六,去年才定的人家,因为是家中唯一的哥儿,很得父母喜爱,故而想多留一年,等明年才出嫁。   “青哥么,你绣的小猫真可爱,能教我吗?”贵哥儿趴在桌上,探头看着叶青知手上那只绣的活灵活现的小猫,闪着星星眼问道。   “当然可以。”叶青知抬眼笑了一下,从秀篓子下取出一张图样,递给贵哥儿,“这是图样。”   这衣服是给小宝绣的,一共三只小猫,或躺或趴或抬起一直前肢,很是可爱,并排绣在衣摆上,想着瑾哥儿穿上,走路的时候随着衣摆动,定然更加可爱。   “谢谢青哥么。”贵哥儿接过图样,开心的不行。   心里哼了一声,青哥么最大方,什么图样只要问他讨要,他都会给你看,不像溪阿么家的瑶哥儿,半点不让别让瞧见他秀才哥哥给画的图样,好像什么宝贝一样。   “没什么。”叶青知笑了一下,这些图样他随手就能画一张,实在没必要小气。   等快到中午,贵哥儿很自觉的起身告辞,叶青知头几次还会客气几句,如今也不会拉着人家了,毕竟有陈夫郎这个前车之鉴,明确告诉叶青知,人该有的客气要有,但是不能太过客气。   饭是早上煮好的,菜也还剩下两个,热一下,再炒个蔬菜就行,左右程晖不在家,他和瑾哥儿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阿么,阿爹什么时候回来?”瑾哥儿捧着小碗,眨巴着眼睛问道。   以往冬天的时候,程晖也要时常上山打猎,所以都是留瑾哥儿一人在屋里或是送到程阿么还有李阿么那去,今年算是程晖留在家里最久的一次,今天一不见程晖,瑾哥儿就有些不习惯了。   “你阿爹上山了。”叶青知挑出肉放到瑾哥儿碗里。   这两天出了太阳,山上也没那么滑,程晖说去山上看看他早前设下的陷阱,叶青知这才同意的。   出门时就说过中午不回来吃,免得叶青知担心。   “那阿爹什么时候回来。”瑾哥儿歪了歪小脑袋,像是想起之前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瘪了瘪嘴,然后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阿么,有阿么真好。   “阿么也不知道,我们一会睡过午觉,就去门口等阿爹好不好?”外头太阳不错,正好带着瑾哥儿去晒晒太阳。   “好。”瑾哥儿高兴的应了一声,然后吃饭的动作都快了不少。   叶青知和瑾哥儿先去睡了个午觉,醒来后,洗漱一番,一人搬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让人懒洋洋的想睡觉,叶青知搂着瑾哥儿,让他趴在自己腿上,温声问道:“还记得阿么教你的三字经吗?”   “记得。”瑾哥儿一下精神了不少,嫩嫩的声音,一句一句背着三字经,叶青知不时问其中意思,听瑾哥儿又解释其中意思,嘴角微微勾起。   远远的,程晖就听到瑾哥儿稚嫩的声音在那背诵三字经,眼底流露出暖意,脚步轻快了许多。   “阿爹。”瑾哥儿先见到扛着猎物的程晖,小跑过去。   叶青知站起身,柔声道:“慢着点,别摔了。”侧头看了眼程晖,一阵惊讶,一头小野猪,一头鹿,还有四张狼皮,剩下的还有两只有点瘦的野鸡和两只野兔。   忙让程晖放下东西,只是不靠近,他现在虽然好多了,但是闻到太重的血腥味还是会吐。   这里头有中了程晖设下的陷阱的,也有冻死的,其中那几头狼就是冻死的,小野猪和鹿则是中了陷阱的,如果是冻死的,早被别的食肉动物给吃了。   家里的腊肉不少,也不缺鲜肉吃,除了两只野鸡,其余的,叶青知全都让程晖拿去卖了。   现在这个季节,野物能卖个好价钱,何必吃了,他们也是存钱的时候。   “若是喜欢吃,就留着,我会养活你和孩子。”程晖并不太想将这些野物卖了,他还想留着给叶青知补身子用的。   “不必,我如今和瑾哥儿一起,一日一只鸡蛋,时不时还吃着鸡,再补估计就得留鼻血了。”叶青知笑了一下,道:“你要真想给我补,去卖野物的时间就瞧瞧街上可有水果,有的话,给我带一点回来。”   要说在这什么最让叶青知不适应,那就是水果和蔬菜,现代冬天,蔬菜和水果都照旧,顶多贵一点,这里则是完全没有。   之前还好说,如今有了身孕,嘴也馋了不少,如今分外想念苹果和香蕉这种大众水果。   ☆、继阿么   天气渐暖,衣服被子都要换掉,叶青知找了同村的一位阿嬷帮忙洗被套和衣服,给二十五文一天,两天就洗好了。   见老阿嬷千恩万谢的离开,叶青知感叹,这时候几乎没什么工厂,故而少有找到工作的,能帮忙洗两天衣服就赚五十个大钱,确实不算少了。   冬天因为闲着,叶青知给程晖还有瑾哥儿做了不少衣服,他自己也做了几身,用的都是从府里带出的料子,很是好看。   只是这些料子做的衣服,看是好看,对于干活的人来说,却不耐穿,像绸缎料子这些耐穿的,肯定也不舍得穿到山上去,勾了划了岂不心疼。   说起来,他从府里出来之后,除了棉布,就没买过别的布,那些带出来的料子,有做了窗帘的,有做了被套的,也有做了床帐的,再有就是他们三人的衣服,竟然没剩下多少了。   果然是奢侈品,往后就用不起这些东西了。   叶青知也不是那种吃不了苦的人,只是见剩下那两匹缎子,有些感概罢了。   穿上新的衣服,瑾哥儿高兴的不行,转眼跑到隔壁邻居家给小伙伴看了,叶青知笑笑,将做好的菜放进篮子中装好,程晖正在翻地,他要将午饭给送过去。   本来程晖是不愿意叶青知过去的,他正怀着身孕,他哪里舍得。   不过叶青知执意要去,村里哪家儿么怀孕不下地干活的,有些哥儿更是干活到快要生为止,当然,叶青知不会委屈自己,但是送个饭完全没有问题。   牵着瑾哥儿的小手,叶青知提着篮子往程晖那边走去。   路上遇到不少同村的人,一一点头打过招呼,那些人见着叶青知,也都笑着招呼一声,不过是简单的‘去送饭啊?’‘这么早用中饭?’之类的问话,却比之前热情不少。   叶青知知道,这是村里的人在慢慢的接受他们。   到田里的时候,程晖已经翻了一小半的地,见着叶青知和瑾哥儿,忙放下锄头过来,“怎么把瑾哥儿也带来了?”   叶青知笑笑,自出了上回的事,他哪敢再将孩子托给别人,别人再好,都不如自己的父母,还是带在自己身边安心。   “瑾哥儿乖的很,一路上还帮了我不少忙。”让程晖去洗手,将篮子里的饭菜拿出来。   春耕之际,在地里干活的人都是有吃中饭的,只是像叶青知这样直接弄干的白米饭,再配一荤两素的菜却是没有的。   他的手艺本就不错,加上肉的香味,远远飘到四周的田里,那些人咽了口口水,知道接下来又有一段时间难熬了。   闻着这样的味道,就是吃着平时家中难以吃到的干饭都会没胃口,程晖家的真的不是和他们有仇?   程晖家的地不算少,一人的话肯定没那么快干完,怕他累着,也怕赶不上播种,叶青知就让他找个熟人帮忙,中午管饭,一天给三十个铜板。   想了好一会,程晖说情程阿么家的小子过来,叶青知没什么意见,左右银货两讫的事情。   翌日中午,叶青知特意蒸了馒头,菜的分量也多了不少,才放心到田里,见着程家小子,年纪比程晖小一点,人不算高,却黑黑壮壮的,听说去年才娶得哥儿。   程家小子果然能吃,叶青知带了六个大馒头,他自己和瑾哥儿加一起才吃一个,程晖吃了两个,他一人就吃了三个外加两碗饭。   有了他的加入,翻地果然快了很多,程晖和他早出晚归,三天就弄完了,叶青知是知道那些地的,三天翻那么多地,绝对卖力了,便拿了一小串铜钱,正好一百个。   “哥么这是做什么?”程家小子直接将铜钱扔到桌上,坚决不肯收下,“当初来帮忙的时候就说了,给顿饭吃就成,哪里需要什么银钱?”   叶青知怀着孩子,可不敢和他推脱,直接将钱递给程晖,让他送他回去的时候,再塞给他。   地翻完了,程晖又给散上草木灰,等养上几日,就能够种东西了。   “这两天天气好,我打算上山看看。”程晖如今上山,都会征求过叶青知的意见。   “也好,你自己要小心些。”叶青知跟着起身,洗过脸,便开始淘米煮饭。   其实叶青知心里还是有些不愿的,上山打猎哪那么容易,这年头又没有猎枪之类的,万一遇上大的猛兽,可就说不准是你猎它,还是它猎你了。   只是家里这些日子只出不进,没半点进项,他倒是想用自己的银钱,可是程晖绝不同意。   说哪家的汉子用自己夫郎的银钱,对于这种心态,前世同为男人的叶青知很理解,所以他并没有反对,有些家境富裕的女人可能觉得说这话的男人不知好歹,但是叶青知反倒觉得,这样的人才有担当。   他自然不会打击他,但是也想着是不是自己太会花钱了。   叶青知望着程晖的背影,叹口气,成婚前和成婚后是两个世界,婚前想做什么都无所谓,婚后是两个人的生活,不能只想自己,必须考虑到对方。   不想程晖再去打猎,光是省钱肯定是不行的,他还想着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小子,就送去上学的,到时候哪样不花钱。   看来做生意的事情必须提上日程了,不然他整日上山打猎,他整日在家担心,也不是个头。   隔壁家的贵哥儿来找叶青知,高兴的问道:“我们要出去采野菜,青哥么去不去?”   采野菜?前世自从奶奶去世后,他再没吃过野菜了,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连忙应道:“去啊!”   “我就知道青哥么肯定会同意去的。”贵哥儿高兴的原地蹦了一下。   他刚才说要来找青哥么一起去采野菜的时候,他阿么还说像青哥儿这样的人家,定然不会去,他却不这么认为,青哥么从城里来,估计都没吃过野菜,肯定好奇。   提了个小篮子和一把小剪刀,叶青知带着瑾哥儿跟着贵哥儿的阿么出发了。   这会才初春,许多地方还枯黄一片,野菜肯定不多,只是采野菜的人意外的多。   叶青知犹豫了会,这里不少人家都是家中粮食不多才来采的,他若是采了,那旁人就少一份,他也不缺这点东西,真的没必要和他们抢。   这么一想,叶青知采野菜的积极性少了不少,有一株没一株的采着,打算等回去的时候,煮面条吃。   他现在肚子已经慢慢起来了,不好蹲的太久,正打算带瑾哥儿到一旁的树荫下歇息,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他怀着孩子,那些争吵地方是决计不会过去的,再好奇也没有肚里孩子重要。   只是远远的,他看那中年夫郎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见过,又觉得没有。   “这可是叫大岭山,是属于附近所有村子的,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岭南村的了?”那人说话泼辣,挽着袖子,一手撑腰,一手来回比划着。   “你睁大眼瞧瞧,这是属于大岭山的范围吗?你踩着的这地界,可就是我们岭南村的,这野菜自然也是我们岭南村的。”同他对骂的是岭南村一个颇为小气又泼辣的中年哥儿,此时也激动的比手画脚。   叶青知皱了下眉,牵起瑾哥儿的小手,打算离开。   转身之际,他突然想起,这人不就是原身的继阿么吗?他怎么会在这?   ☆、第27章 当不认识   匆匆回了家,叶青知并没打算与他们相认。   傍晚,程晖打猎归来,这次打的东西并不多,他让叶青知留着自家吃。   “这会山上许多动物都怀了崽子,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打猎。”程晖洗过脸,解释道。   这是猎人们之间的规矩,初春可以进山捡一些野物,但是不能特意去打猎,毕竟这时候正是禽兽下崽子的时候,都打了,山上的动物就给灭绝了,明年还打不打。   叶青知点点头,家里正好要播种,也没时间打猎。   犹豫半响,叶青知还是将今天遇到继阿么的事情告诉程晖。   早在成婚没多久,他就将原身的身世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程晖,什么事情该瞒着什么事情该说,叶青知很清楚。   岭西村就在大岭山那边,总有一天会遇到,还不如早早的和他说了。   “那他见着你没?”程晖皱了下眉,他自己有那样的哥么,当然能理解有糟心亲戚的感觉,何况还是阿爹阿么。   “我也不知道。”叶青知摇头,他倒不是怕他们,只是觉得要真是相认,太糟心,这样平稳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第二天一早,程晖开门就见到一对年老的夫夫,老汉倒是老实,只是那年年老的哥儿,一脸的精明相,一看就不好相与。   “你就是程晖吧?我是你家夫郎的阿么。”老哥儿直接开口说道。   程晖眯了下眼,侧头扫了一眼,见不远处不少人望向这边,便让人进门,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叶青知被人卖过,给人当过妾。   两人坐下,老汉明显有些不自在,倒是那老哥儿稳坐泰山,好意思的很。   从听到动静起,叶青知就知道有人来了,让瑾哥儿继续睡下,披上衣服就从里屋出来。   “怎么不多睡会?”程晖过去扶着叶青知坐下,凝眉说道。   “左右也要起来了。”侧头望向那两位老人,叶青知笑道:“这二位是?”   老汉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激动,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才颤抖道:“大哥儿,我是你阿爹。”   一旁的老哥儿却坐着半点不动,只拿眼睛在屋里梭巡,也不知在想什么。   叶青知挑了挑眉,笑道:“笑话,你说是我阿爹就是我阿爹了?我可听养我的人说,我阿爹早死了。”   “青哥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吧?”老哥儿拉了拉老汉的衣摆,让他坐下,“我昨儿见到你眉心那朵花,就知你是我们家大哥儿,当初也是家里实在艰难,吃不上饭,没办法才将你卖了的,可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要是在乡下长大,哪能这么娇嫩。”   “有话直说。”程晖眸光一厉,将哥儿卖到那种地界,是为哥儿好?要不是怕损了青哥儿的名声,他真想直接抓了那不要脸的老哥儿扔出去。   已经坐回去的老汉有些坐立不安,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被一旁的老哥儿抢先出声道:“你放心,我们今儿来,只是见一见你罢了,知道你过得好,我同你阿爹才能放心,不会打搅你们。”   这话,别说叶青知,便是他身边的老汉都不信,自家夫郎是什么性子他还不知道,精明又小气,如今青哥儿日子过得好,他能不打秋风,说出去没几个人能信。   不过他能这么说,老汉显得有些高兴,连连点头,“不错,我们今儿来就是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没想到这才一晃眼,你都嫁人了。”   叶青知扫了他一眼,眼底闪过讥讽,这时候感慨有什么用,真正的叶青知早死了,就算没死,见到你这副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德性,估计也得气死。   当初继夫郎要卖哥儿的时候,怎么不慈悲,拦着不让,根据原身的记忆,叶青知非常确定,他宁愿在家苦点,也不愿去那种楼里锦衣玉食。   老哥儿笑着点头,而后却道:“我今儿来,还有一点,就是想请你不要透露身份,就当没我们这门亲。”   “你疯了?你也说这是我们家大哥儿,怎么能不认?”老汉大声问道。   他这人耳根子软,最经不得旁人念叨,所以当初娶了新夫郎之后,家里也确实难捱,就同意叶青知给卖了。   只是如今家里好过了,小儿子能有出息,靠的还是卖大哥儿的银子,自然要对这个哥哥好。   老哥儿瞪了老汉一眼,不为所动,接着道:“我今儿来就为的这事,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反正你说出去,我们也不会承认。”   能不认这门亲,对叶青知来说,可是求之不得,既然如此,他自然答应,立马点头,并且让程晖拿来笔墨,写下断绝书。   这点是老哥儿都没想到的,没想到叶青知这么干脆利落,并且还写下切结书。   “大哥儿,你这是做什么?”老汉站起身,想要拦住叶青知动笔,可惜被程晖给拦住了。   程晖可是能独自一人打虎的人,力气那是老汉能比,一手就将他给挡住,不让近叶青知的身边。   “如此最好。”老哥儿眼底闪过一抹高兴,这样就算是彻底断绝了关系。   叶青知写好断绝书,道:“当初你们卖了我,共得三十两白银,那些银两,就当我还了你养育我七年的恩情,至于生恩,我只认阿么,日后自会给他烧香扫墓,不会让他坟头冷清。”   老汉被叶青知说的满脸通红,最后叹口气,被老哥儿拉着走了,等出了门,才道:“来时说好的事,怎么到这见着哥儿就开始咋咋呼呼的?”   “当初要不是大哥儿,哪有我们今日,你这人怎么……”老汉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夫郎。   “我怎么了,我还不是为老叶家着想。”老哥儿横了他一眼,“咱们家三小子可是童生,要是被人知道他有个被卖过的大哥哥,哪还有前程?再说,我瞧青哥儿巴不得不认咱们呢!”   还有一点他没说的就是,当初叶青柳回村的时候,他就去打听了,并且知道的远比叶青柳家人还多,知道叶青柳是从楼里出来的,叶青知长相比那叶青柳好多了,肯定也会被选走,被买走做什么可想而知。   这种事情,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出来,他们家小子日后若考上秀才,被人知道有这么个哥儿大哥,那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想到叶青知的态度,老汉不得不面对现实,他那大哥儿确实不想认他们,从他进门那么久,一直没叫过他就可见一斑。   等那两人走了,叶青知盯着断绝书久久不能回神,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的解决。   想了一下,还是有些不放心,程晖见他这样,便道:“你放心,我去打听打听。”说完,饭也不吃就出门了。   “阿么?”自己穿好衣服的瑾哥儿噔噔噔小跑出来,见叶青知不理他,抱住他的膝盖摇了摇。   被瑾哥儿晃回神,叶青知一把将他抱起来坐到自己大腿上,“怎么起来了?”   “醒了。”瑾哥儿的意思很简单,醒了就起来了。   有了瑾哥儿,叶青知心情明显好了很多,饭早在那两个老者敲门前就煮上了,再抄几个菜就能吃。   才刚炒好菜,就听到开门声,探头一看,是程晖。   程晖的面色如常,也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叶青知也不急着问,三人如常吃完早饭,程晖让叶青知带着瑾哥儿去书房,自己收拾碗筷。   “瑾哥儿自己在这描红,阿么先出去一会。”叶青知低头和瑾哥儿说了一声。   轻轻关上书房的门,叶青知才问道:“可打听出什么?”   程晖点了下头,简单的叙述了一下原身家里的情况。   原身被卖之前,继阿么就已经生了一个小子,就是上回叶青知在镇上遇到的那个,在他走后,又生了一个哥儿一个小子。   卖叶青知的钱有不少,继阿么就打算让两个小子去上学,只是大的那个贪玩,去了两天便打死不去了,没成想小的那个倒是伶俐的,今年不过十五,就已经过了童生试,只要再过了府试,如果中了,那便是秀才。   就算在城里头,十五岁的秀才也很了不得,何况是这乡下,若是能中了,一家子地位都不一样,故而他可是全家人的希望。   听完,叶青知总算明白继阿么会同他这么说话了,原来是怕他损了他们家的名声,从而损了他儿子的前程。   其实说起来,他也有和那老哥儿一样的想法,原身的身份,于名声确实有碍,不说乡下,便是城里,若是被人知道,也难以久居,更别说送孩子上学堂。   “这样也好,有了他的帮忙,也不会有人认出我便是当初那大哥儿。”叶青知侧头笑笑,并无半点难过,本来他就不是真的叶青知,对那家子的回忆就如看电影一般,怎么可能有感情,只是心里难免替原身难过,遇到这样的阿爹,也是不幸。   这模样在程晖看来,确实因为被家人给伤心到,小心的搂过叶青知,稳声道:“放心,你有我和瑾哥儿,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是一家人。”   叶青知一愣,侧头望向他,眼神越来越暖,对的,他有他们,何必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第28章 受伤   见过原身父母之后,叶青知反而轻松很多。   要不是因为怀着孩子,他都打算去祭拜原身阿么,这话他并没有骗那老汉,早在回村初,他就想要祭拜原身阿么的。   无论如何,那都是生了原身之人,且在原身记忆当中,一直很温柔,可惜好人不长命,年轻轻的就去了。   他之前一直没敢去,如今原身阿爹已经知道他在这,倒也不必躲躲藏藏,等他生完孩子,一定要带上程晖还有孩子们一起去给他扫墓磕头,也让他在地下不那么荒凉。   揭过此事,田里要开始播种,这个要赶时间,越早种下去越好,叶青知不能帮忙,只有程晖一人忙活,显然有些来不及,一些家里没多少地的人,就会在这时出来帮工,程晖便找了一个。   这次不包饭,程晖也不让叶青知再去送饭,就怕他给累着。   叶青知闲着没事做,便同贵哥儿一起做秀活,这东西也能换几个钱过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当然,他并不常做,毕竟他如今怀着孩子,太累不好,就当打发时间,顺道赚点零花钱。   贵哥儿倒是努力的很,他明年就要出嫁了,他阿么也不让他下地,在家好好养养皮肤,趁着这时间,做点绣活卖钱,让他自己存起来,等到时候带过去,在婆家底气也足一些。   “还真是谢谢青哥么,自打用了你的图样之后,卖的钱都比以往多一些。”贵哥儿咬断线,重新拿出一块布坐起荷包。   闻言,叶青知笑笑,“是你自己绣活好,哪里就因为我的图样了。”揉了揉脖子,做这个久了,脖子就会酸,干脆放下针线,拿过一本书翻看起来。   贵哥儿抬眼见叶青知在那看书,眼底闪过一抹羡慕,“哥么,这字难学吗?”   叶青知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不算难学,怎么?贵哥儿想学?”读书识字其实算不得难,像瑾哥儿,他只偶尔教教,如今都认识一百个字,能默写五十个左右。   这还是叶青知怕他贪多嚼不烂,给压着了,不然一天认识三五个字不算难。   “可以吗?”贵哥儿小心的问道。   乡下的汉子都没几个识字的,更何况哥儿,大多连自己名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像溪阿么家的瑶哥儿,也就能看懂几个字,在村里却高傲的不行。   他可是见过青哥么写的字,怕是瑶哥儿那秀才哥哥都比不上,若是能跟青哥么学上一星半点,到时嫁到夫家,说话都能大声不少。   “自然可以。”叶青知将书放下,郑重说道。   其实早在教瑾哥儿识字的时候,他就想着也教程晖,可惜程晖总是忙里忙外的,一刻不得闲。   冬日里,程晖倒是跟着背了三字经和百家姓,字也能写上几个,只是到底年纪大了,记忆力不如瑾哥儿好。   这段时间肚子慢慢起来,他就想起前世好像不少妈妈都会给孩子做胎教,正好闲着,干脆也给孩子做胎教,顺道再让程晖温习一遍。   如此,多贵哥儿一个旁听生,一点问题也没有。   叶青知吩咐贵哥儿回去做个沙盘,用来写字用,毕竟全用纸笔,是很费钱,贵哥儿家里怕是不会愿意。   第二天一早,叶青知将程晖中午的饭菜装好,才送他出门,就见贵哥儿阿么拎着一篮子鸡蛋过来,后头除了贵哥儿,还有他们家最大的孙子,好像才五岁。   “婶么怎么有空来?”这时候农忙,哥儿也是要下田帮忙的。   “这不是听贵哥儿说青哥儿愿意教他识字,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无论如何,都要过来谢谢青哥儿。”贵哥儿阿么笑着将鸡蛋放到桌上,“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几个鸡蛋,拿来给青哥儿补身子用,可千万别嫌弃。”   叶青知忙将东西还给他,“不过教几个字,婶么太客气了,这鸡蛋无论如何不能要,还请婶么收回。”本来就是顺带的,哪能收人东西。   只是贵哥儿阿么不肯收回鸡蛋,硬要叶青知收下,怕鸡蛋打碎了,叶青知只得将篮子接下放到桌上,等程晖回来,再让他帮忙送回去就是了。   见他收下鸡蛋,贵哥儿一家才松口气,贵哥儿阿么拉着大孙子离开,吩咐贵哥儿在这好好学。   见阿么和外甥走了,贵哥儿有些扭捏的问道:“哥么,我学了字之后,能不能回家教我外甥?”   叶青知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桌上的鸡蛋,这才算知道他阿么为何会送鸡蛋过来。   古时最是尊师重道,贵哥儿既然跟着叶青知学字,也算是半个老师,若是随意将他教的东西转教给别人,可是大不敬,就算乡下没那么多规矩,于他的名声也有很大的损坏。   像一般的私塾,若是偷听夫子讲课,被抓到的话,打一顿都是轻的,那可是属于偷。   “无妨。”叶青知真的不太在意这些,左右不过几个字罢了,又是他自己在教。   春耕还未结束,故而程晖还有一阵子忙,叶青知就让瑾哥儿教贵哥儿读三字经。   一开始,贵哥儿知道是瑾哥儿教他,还有些不愿,只是等贵哥儿晃着小脑袋,一本正经的教他念三字经的时候,才发现,这么丁点大的小哥儿,竟然讲的头头是道,立马更加努力学习,免得连三岁稚童都比不上。   叶青知在一旁听着瑾哥儿教贵哥儿读书,见瑾哥儿板着小脸故作严肃,尤其当贵哥儿背错了的时候,抿着小嘴,皱着眉的样子,让叶青知忍不住笑出声来。   “阿么?”见两人都朝他这望来,叶青知忙摆手让他们继续。   农忙结束,程晖终于能在家歇上几日,叶青知就让读三字经给肚子里的孩子胎教。   虽不能理解何为胎教,但是程晖自打叶青知懂得多,既然这么说,总是对孩子好的。   果然,久没拿书本,程晖当初学的东西大办还给叶青知,尴尬少许,拿起三字经磕磕碰碰的默读,直到自己觉得顺溜之后,才开始胎教。   贵哥儿之前也已经能背诵三字经,只还有些磕绊,如今算是在温习,顺道听听程晖的解释。   在讲完千字文之后,天气已经彻底回暖,正是打猎的好季节,程晖自然不会错过。   程晖打猎的能力果然不是吹的,每日上山都会带东西回来,或几只野鸡,或几只野兔,偶尔还会带上鹿或是野猪这种大的猎物。   家里还要不少腊肉,再说野物吃多了,也就不那么想吃,叶青知全都让程晖拿去卖掉,只留下兔皮,留着给瑾哥儿还要他肚里孩子做衣服用。   这日,叶青知正在做晚饭,总觉得有些心慌,刚拿了碟子盛菜,手一滑,碟子应声而碎,正想蹲下去捡呢,就听到外头一阵喧闹,声音越来越近,叶青知有些的不安的站起身。   就听到门外啪啪啪的敲着大门,赶忙过去打开,“春阿么?”   “青哥儿,赶紧去找大夫来,你家汉子被老虎咬伤了。”春阿么满脸焦急道。   叶青知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好一会,才回过神,冷静的让瑾哥儿回自己房间不许出来,又叫了贵哥儿帮忙去找大夫,自己跟着春阿么往喧闹之处走去。   “快让让,青哥儿过来了。”春阿么抬手让人让开,都知道叶青知怀着孩子,那些汉子自觉往两边退,免得伤到他。   叶青知面色苍白,等见到满身是血的程晖,更白了几分,手微微颤抖的探过去,感受到温热的鼻息,总算安心一些。   闭眼深吸一口气,侧头道:“麻烦哪位帮忙将我夫君抬回屋里。”扫了眼不远处的老虎,让才刚来的里正夫郎帮忙招呼一并抬进屋里,那是程晖拼命打来的,自然不能丢了。   村里的一个老猎人忙阻止众人,先过去摸了摸程晖的关节,道:“还好没有骨折,没事了,抬吧。”   叶青知这才明白他的用意,他竟然忘了,若是骨折,被人随意移动,可是雪上加霜,忙让人小心抬进去,里正夫郎则找了熟人帮忙将老虎抬进后院。   去拿了剪刀给程晖将带血的衣服剪下来,里正夫郎在一旁看了,忙给夺走,“孕夫可不能拿剪刀。”说完,自己帮忙剪。   他年纪大了,如今大孙子都快十岁,并没有什么汉子哥儿大防之类的说法,故而倒是没事。   叶青知强忍着闻到血腥味的难受,不肯离开,面色一直没有半点血色,只是也没同一般的哥儿那样哭出来,因为他觉得哭是最不能解决问题的东西。   只是当他见到程晖胸前和背上那深可见骨的爪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听说程晖受伤之后,还自己将猎物背下山,一直到方才那地方,失血果多晕过去才被人发现他自己受了伤。   约莫过了十分钟左右,贵哥儿拉着老郎中气喘吁吁的回来,“青……青哥么,大夫来了。”   ☆、第29章 一巴掌   叶青知死死盯着老郎中,就怕他说出不好的消息了。   还好,老郎中诊脉之后告诉叶青知,程晖并没有内伤,受的都是皮外伤,养上一段时间就好了,只是失血过多,要多补一补。   叶青知总算放下心来,“这伤口这么深,真的没事?”   老郎中一瞪眼,“我说没事自然就没事。”从医箱里拿出药,又让叶青知去烧来热水,用细棉布一点点擦拭着伤口,散上药,又让叶青知将细棉布剪成一条条的,给包扎上,索性如今天气不算冷,就不穿衣服,直接盖上被子就好。   “这药是外稃,三天换一次,另外我再给开山药方,你去镇上抓药,只需十副药就好。”老郎中虽说是赤脚医生,但是他的医术,在这十里八村都是有名的。   就是之前他怀孕都是他给看的,叶青知也相信他,接过药方,忙拿了诊金给老郎中,又谢过诸位帮过忙的乡亲,婉言送客,毕竟院子里那么多人吵吵闹闹的,不利于程晖养伤。   当然,春阿么还有里正夫郎两人都留下来帮忙,至于贵哥儿,因为还未出嫁,故而叶青知让他先回家去。   面带倦意的谢过两位夫郎,想着等程晖好了之后再送礼上去,毕竟人家今儿帮了不少忙。   只是现在,他实在没心思想那些,显然,里正夫郎和春阿么也都知道叶青知现在没多少心情,见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便起身告辞离开。   将人送到门口,叶青知拿着药方,让贵哥儿的哥哥帮忙去镇上抓药,额外给了跑路钱,这才回去好好坐下看着程晖。   程晖双眸紧闭,平时严肃的面孔如今平和不少,可能是因为伤口疼痛,眉心微微隆起,黝黑的皮肤少了几分光泽,带着少许青白之色,泛白的嘴唇,有些干裂。   想起葡萄糖可以治贫血,叶青知忙拿出糖泡了水,小心的喂着他喝下,一碗糖水足喂了近半个小时,叶青知这才放下碗,靠着床头休息了一会。   隐约感觉到抽泣声,顿时一惊,连忙站起身往瑾哥儿的房间走去。   果然见他蹲在门口在那哭,叶青知忙心疼的过去抱起他,“瑾哥儿不哭,这是怎么了?”   “阿爹,好多血,呜呜……阿么说不许出去,瑾哥儿害怕。”瑾哥儿搂着叶青知,哽咽着道。   闻言,叶青知更加心疼,瑾哥儿到底才是四岁的孩子,听到阿爹被老虎咬了本就害怕,随后叶青知让他在屋里不许出去,他也不敢不听话,一直呆在里面,只是透过门缝见到阿爹满身是血的抬回来,当然吓得不行。   “没事,你阿爹他没事,身上那些都是老虎的血,不是阿爹的。”叶青知抱紧瑾哥儿,当时见程晖那样,满心想着他有没有事,竟然忘了屋里的瑾哥儿,真是该死。   摸了摸瑾哥儿满头的汗,怕是在屋里哭了很久,不敢就这么将他抱出去,怕见了风受寒,给他换了衣服,才抱去看程晖。   “瑾哥儿就看看阿爹,不要叫他,他上山打猎很累,睡着了。”叶青知努力笑着说道。   家里已经有人倒下,瑾哥儿又这么小,他若是再不坚强,可就完了。   程晖当天晚上就醒来了,睁眼的时候,眼底迷茫了一会,见到床边的叶青知时,不禁勾唇浅笑,他还以为这次要交待在山上,没想到让他给熬过来了。   叶青知也冲他笑了下,道:“你现在怎么样?伤口还痛吗?”   “不痛了。”程晖摇摇头,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便见叶青知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估计青哥儿是将全身力气都是处来了。   见叶青知又要打过来,程晖忙握住他的手,翻过来看他的掌心,摩挲了一下,道:“手疼不疼?若是想打我,用棍子什么都使得,别用自己的手,免得伤到。”   叶青知抿着唇,抽回手,别过脸,“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程晖,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真的受了重伤,或是……”顿了一下,接着道:“留下我和瑾哥儿还有这未出世的孩子会怎么样?”   程晖握紧拳头,默不作声。   “你就算自己不爱惜性命,也该为我们想想,说是山猫,可那是老虎,你真当他是猫吗?你当自己是不死之身,可以随意折腾。”叶青知越说越气,恨不能再打他一顿。   程晖急的撑起身子,想要抱住叶青知安抚,他现在可是双身子,不能太激动。   叶青知见他这样,更生气,“怎么,好容易捡回一条命,还想继续折腾不是?”   程晖只得躺回去,眼睛盯着叶青知,眨也不敢眨,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恨自己不会说话,不然也不会让青哥儿那么生气。   发泄一通,心里好受不少,叶青知也不是不知分寸之人,他是在自己承受范围之内闹腾,感觉有些累了,便去了瑾哥儿屋里睡觉。   当晚,三人睡得都不安稳,程晖是怕叶青知气坏了身子,叶青知和瑾哥儿两人则做了噩梦。   第二天起来,三人的气色都算不上好,叶青知只熬了粥,就着咸菜吃了,给瑾哥儿炖了个鸡蛋,另外又炖了只鸡,一会三人再喝些。   程晖这几日心里急的不行,他夫郎已经好几天没理他了,能不急吗?   他宁愿青哥儿和他刚醒来那会打他一顿,也好过这样不声不响的,这样冷着他,比杀了他还难受。   吃过饭,程晖又努力咧嘴冲着叶青知笑,连瑾哥儿见到阿爹这模样都忍不住笑出声,叶青知扫了他一眼,终于开口说道:“以后别去打猎了。”   程晖立马点头,现在叶青知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些为难,如果不去打猎,家里就靠那几亩田地,日子可就没现在充裕了。   “等你伤好了,咱们就去镇上转转,看有什么生意可以做。”赚钱还是靠做生意,打猎虽然也来钱,却太过风险,反正叶青知是不敢再让程晖上山了。   程晖愣了一点,再次点头,“成,都听你的。”   他知道自己这次受伤,一定吓到叶青知,不敢再提打猎之事,其实去镇上做点生意也好,如此青哥儿总能安下心来,程晖受的伤不算重,在家里养了大半个月便好的差不多,只是上头结的痂没脱落干净,不好做大的动作。   今儿天气不错,叶青知便同程晖带着瑾哥儿到镇上去,一来是看看程晖的伤势,二来则是也检查一下叶青知的身体,顺带也看看镇上有什么生意可做。   第30章 做生意   “你的伤口愈合的很好,再喝上几一副药就行。”老大夫把完脉,开了张药方,程晖站起身换叶青知做到那位置。   老大夫看了他一眼,而后开始诊脉,“胎很稳,无需喝药。”   这话叫叶青知松了口气,程晖受伤回来那会,因为太过害怕和紧张,第二天他的肚子还有点隐隐痛,虽说叫老郎中瞧过,但他还是不放心。   就算心里对自己怀孕这件事还是有些恍惚,但是对于肚子里这个血脉相连的孩子,他也是重视无比,绝没有半点不要的心思。   清河镇在这附近一带,算是大镇,故而这边的商业还算发达,各种酒楼店铺不少,也正因为如此,这里该有的店铺都有了,叶青知想要在这做生意,怕是没那么容易。   心里过了一遍能做的生意,这时候做小本生意,无非衣食住行,住和行投资太大,排除,衣食倒是可行,食这一块,他只会家常菜,糕点这类还是原身的记忆,像现在的蛋糕小吃之类的东西,半点不会。   唔!或者可以尝试一下酱油,在穿越来之前,他看过一期美食节目,其中就有讲,并不算难,问题是,现在的酱油并不算差,他又没什么秘方,哪里比得过那些祖传了上百年的秘方。   至于衣这块?叶青知突然眼睛一亮,贵哥儿不是说他用他的图样绣的帕子,钱都比平常的多一些,何不开一家成衣定制店。   直接走高档路线,最开始每月只出一件衣服,也只做一件。   这样一来,必须认识上等人士才行,叶青知在脑中过了一遍,突然想起叶青柳,他现在认识还算有点地位的,就只有他了,也不知他会不会帮忙。   如果是做这个,那么店铺开在哪就不重要了,左右一月做个一两件,并不算忙,就算在家做都行。   只是这个计划的前提,需要叶青柳的帮忙,在没确定之前,叶青知还是和程晖转了一圈繁华地带,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自然要多选几条路,而后选最好的那条来走。   “阿么,我饿了。”被程晖抱着的瑾哥儿扯了扯叶青知的袖子,眨着大眼睛说道。   叶青知一拍脑袋,真是,转的忘了时间,确实已经午饭时间,左右看了一下,见前边不远就有个面摊。   “老板,来三碗肉丝面。”叶青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南方人,相对来说,不太爱吃面食,但是相对古代来说,白面和白米都是金贵之物,一般人少有吃的起的。   如果像现代一样开个面馆,装修的高档一些,不知道可不可行?   叶青知胃口一般,将碗里大半的面划到程晖的碗里,至于瑾哥儿,看他吃的了多少,剩下的再给程晖就是了。   吃过饭,几人恢复不少体力,叶青知却不打算再转,找了上回他在酒楼认识的那位小二哥,打听一些情况。   要说谁的消息最灵通,莫过于青楼里的哥儿和酒楼里的小二了。   镇上倒是有几家铺子要转,其中有一家就在这条街上,地段很好,另外有几家则在后边的街上,地段也不能算不好,相较这条街上的铺子,却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具体价格小二却是不知,但是给叶青知说了找谁便能知道。   打听到他想要的情况,叶青知给了赏钱,当然不可能和刚到这里那样大方,只给了几个铜板,但是在这镇上,也算不少了。   小二给介绍的那人就是类似现代的中介人,叶青知才一问,他便开始滔滔不绝介绍起这几家铺子。   店铺这种东西,从古至今都是一个道理,越繁华的租金越高,同理,这里也是这样,和酒楼一条街的那间铺子,一月要十两租金,一年至少一百两银子,至于后边的铺子,一年也要五十多两银子。   这还只是租金,真要是将店盘下来,还要装修,进货,对,尤其是货源,如果他真的打算做的高档服装,那么他进的布就必须好,不然拿粗布做的再漂亮,那些人都不会穿。   叶青知在那想了很久,同中介人笑谈几句,而后和程晖回到家中去。   程晖才是一家之主,像这些事请,自然要同他好好商量。   其实要真是开饭馆也成,就弄家面店,虽说辛苦点,也比打猎好的多。   他们的牛车是从里正夫郎那借的,上面铺着两层厚被子,就怕叶青知给震到了,一家三口晃悠悠的往村里赶去。   才出了镇子,就听路边有个叫喊声,一开始叶青知还有程晖还不在意,只是后来,却发现那人好像在叫他们。   回头一看,是一个较为清秀的哥儿,叶青知扫了他一眼,问道:“有事?”   “我们本来是同村里的人一同到镇上的,不想办完事,时间有些晚了,赶不上牛车,可否请你们帮忙顺带一程?”那小哥儿见叶青知不答,忙又道:“我们会付钱。”   叶青知转头望向程晖,眼神问他同不同意。   牛车不算小,他们这次也没什么东西,故而带上两个人也不算什么,只是他也不知这两个是什么人,所以还是问一问程晖比较好。   “你们是什么村的?”程晖直接问道。   “我们就是不远的岭西村。”小哥儿听他问话,知道有戏,双眸不禁亮了亮。   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书生打扮的小子移步过来,负着双手,微微皱眉,“可是问好了?”   “就快了。”小哥儿回头小声的回了声,语气带点讨好。   叶青知皱了下眉,扭头望向程晖,就听他说道:“可以,不过只能带你们到岭北村。”   小哥儿不等书生小子说话,连忙点头,“到那已经很好了,多谢大哥还有哥么帮忙。”   叶青知抱着瑾哥儿挪了下位置,空出位置,那小哥儿看了书生一眼,小声说了句什么,而后自己先上车,坐在叶青知边上,那书生才不情不愿的上车。   如此,叶青知同那书生中间便隔着那个小哥儿,叶青知暗暗点头,还算知礼。   那书生一直没拿正眼瞧过程晖和叶青知,直到上了马车,视线扫过,才看到了低声同瑾哥儿说话的叶青知,目光顿时凝结住。   第31章 所谓书生   岭北村最靠近镇上,也算富裕,程晖将牛车停下,便让那两人下去。   只是,原本闷不吭声的书生明显有些不对劲,目光不断往叶青知那里飘,就算叶青知怀里的瑾哥儿都觉得他奇怪,更何况程晖还有作为被看者的叶青知。   皱了皱眉,叶青知板着脸道:“还请这位公子下车,我们赶着回家。”   上回便说过,叶青知的长相极为精致,不笑的时候,会带着些许清高,彷佛致人于千里之外,他这样本意是表示自己心情不好,识相的赶紧下车,却不想一个面容精致,眼露清华,身带书香之气的哥儿,于一个书生有多大的杀伤力。   “抱歉,我们这便下去。”小哥儿面色有些发红,本来就是别人带他们一程,如今自家弟弟这么没有礼数,却是不对。   “这是十个铜板,还请哥么点点。”小哥儿取出一只荷包,到出几个铜子。   叶青知扫了他一眼,“不必。”扯着程晖的袖子,让他赶车离去。   书生痴痴的望着远去的牛车,嘴里呢喃,“也不知这是哪的佳人?”   “你在说什么?”小哥儿仔细收好钱,并未听清自家弟弟的话。   “无甚。”书生一摇头,转身离开。   从岭北村一直到家,程晖没说半句话,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何时变得小气了?”叶青知给倒了水,笑道。   “刚刚为何拦着我。”他真的想把那窥觑自己夫郎的人揍一顿,还是读书人呢。   叶青知笑了一下,“不过萍水相逢,下回就不会见到了。”   才说了这话不到两天,他就再次见到那书生。   “青哥么,那人认识你?”贵哥儿抱着瑾哥儿跟在叶青知身后,好奇问道。   实在是那书生的目光太过明显,时不时看向叶青知,想不让人发现都困难。   叶青知扫了书生一眼,摇头,“不认识,”说话并未如贵哥儿一样降低音量,故而站在不远的书生也能听到。   只见他疾步而来,“我们前日便见过,你怎能说不认识?”   叶青知皱眉,这条路走得人多,如今也不是农忙,出来晃荡的人多的很,万一这话被有心人听到,瞎传的话,不利的就是他了。   “不过是我家夫君心好,顺路带了你和一个哥儿一程,哪里就算认识了。”说完,果然看不到一边有几个哥儿收起八卦神情。   横了书生一眼,见他又要开口说话,冷声先道:“原是我家夫君好心,公子无需道谢。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这个怕是读书读傻了的书生,不然怎么会说出那样能引人误会的话,再者说了,他边上的瑾哥儿,还有微微隆起的肚子,难道他都看不见吗?   书生愣在原地,夫君?那日的汉子竟然是这哥儿的夫君?这怎么可能?目光来到贵哥儿怀里的瑾哥儿,眼睛一亮,定是这哥儿故意骗他的,不然他自己怎么不抱着小哥儿,反倒让别人抱着。   就道:“小生今日是特地来道谢的,还未请教这位哥儿贵姓?”   这下,便是贵哥儿都觉得奇怪了,这人是怎么回事,青哥么都说不用谢了,竟然还说些废话。   叶青知本来是打算去里正家的,这会转了路线,直接回家,道:“夫家姓程,要谢便谢我夫君便是。”   书生执拗的坚信叶青知在骗他,一直跟在他身后走着。   走到半路之时,他便见到程晖,虽有些奇怪他怎么在这,但是叶青知还是松了口气,有他在便放心许多,且旁人也不会多嘴多舌了。   果然,见到程晖过来,不少好奇的哥儿都不在关注他们,转而去做自己的事情。   带着书生回家,叶青知只给倒了白开水,这样的人他才不打算费心泡茶。   程晖拳头握的咯嘣响,可是那个书生却看着大厅正中挂着的画看的入神,半点没发现,还道:“不知这画是谁人画的?”   “在城里买的。”叶青知扫了一眼随手画的画,随意说道。   那书生眼底闪过一丝亮光,他虽说欠缺人情世故,却不是笨人,右上角写着一行小小的岭山行三字,他可没错过。   这话绝不是从城里买的,肯定是这哥儿之间画的,没想到他竟有这样的画技,还有那一笔字,他比之也不如。   叶青知才不管他猜没猜到,直接下了逐客令,“我夫夫二人接受公子的谢意,便不多留公子了。”   那书生没想到叶青知会这么直接,扭头看了眼程晖,心下有些动摇,而后红着脸问道:“还未请教你贵姓?”   程晖终于忍不住了,抓起他的领子就提起来,“不论他姓什么,如今都跟我姓程,且他肚里还怀着我的孩子,你的谢意我收到了,好走不送。”说完,拖着他直接到大门口,然后开门,往外一人,完事。   叶青知微张着嘴,他还是头次见到程晖这样子,实在有些愣神,“你……”   “我怎么,对付这种人就需这办法。”程晖粗声粗气的道。   他在陈家村的名声会那么坏,其中就有他将自己的亲哥么抓起来扔出去有关系,虽说最先错的是他哥么,只是到底是他长辈,你赶人出去便是了,直接抓起来扔到大门口,在一般人来看,便觉得程晖太过粗暴。   可是,叶青知侧头看了眼程晖,他喜欢。   这事在他们家还有村里掀不起半点风浪,在那书生心里却掀起了风浪,在他家也掀起了风浪、因为那书生,回到之后就病了,那日听到程晖说叶青知怀了孩子,他临走时看过一眼,肚子确实有些隆起,而后又找了人打听,才知道是真的,那个叫叶青知的哥儿是那姓程的夫郎。   梅哥儿此时正熬着给弟弟的药,心下却惊慌不已,阿爹阿么不知弟弟为何突然这样,他却知道,因为他去喂药的时候,听到弟弟嘴里呢喃着什么青哥儿,这个青哥儿他也知道,就是上回好心栽了他们一程的哥儿,若是没打听错,那哥儿已经嫁人为夫郎,驾车的便是他夫君,还抱着个小哥儿,他自己也是哥儿,心思细腻很多,在牛车经过有些抖的地方之时,个青哥儿都会摸着肚子,怕是有了身孕。   结果,他那被人人夸聪慧的弟弟,竟然看上了已经嫁人,且怀了孩子的哥儿。   如果让阿爹阿么知道,弟弟没事,怕会觉得是因为他才遇到那哥儿,然后先将他打的半死吧。   不敢在想下去,梅哥儿小心的将煎好的药倒进碗里。回到房间的时候,果然又听弟弟在无痛呻吟。   心下又庆幸,好在他弟弟是读书人,顶多在家悲伤几日,不会做出糊涂事来。   自然,他这边发生什么事,都和叶青知没有关系,他此时正在想着如何做生意,“不如咱们什么时候再去县城一趟吧?”   叶青知总要见上叶青柳一面,这样一来,才能确定服装这条路是否可行,再来也看看县城,在那边经商会如何?   “自然可以,只是我想等你孩子生了之后再去。”程晖不舍得叶青知怀着孩子奔波。   叶青知自己也知道,只是等生了孩子,他便要开始带着孩子,到时候就更难找了。   正在纠结,便听人说岭西村一个哥儿回来,是县尊大人的侍君,很的县尊大人的宠,叶青知顿时眼睛一亮,这可是好机会,他让程晖带封信过去给叶青柳问上一问,总比跑县城一趟好。   做下决定,叶青知想了想措词,便写了一封信,让程晖带过去。   不想,程晖到了岭西村,又引出一些事来。   第32章 合作   程晖打猎的时候,曾路过过岭西村,却从未进去过,今儿还是第一次进来,岭西村比岭南村小了不是一星半点,而且这边大体也要别岭南村穷,青砖瓦房的几乎没有。   叶青柳的阿么家很好找,最热闹,门口停着马车的便是。   程晖过去,正好见到上回见过的一个小侍,是贴身伺候叶青柳的小哥儿,道:“这位哥儿可还记得我?”   那哥儿侧头一看,眨了眨圆滚滚的眼睛,而后笑道:“记得呢,你是我们家侍君朋友的夫君,可对?”当下人的,最紧要的便是一个记性,尤其记人。   好比跟着正君出门见客,那些人不用心记上,哪回得罪了都不知道,还有不少正君自己记不上的人,他们还要在一旁提醒,不然就是他们的失职。   而像叶青知长得那般美,又是侍君朋友,却嫁给一个庄稼汉子的人,无论是谁都会有印象。   程晖松了口气,记得就好,他取出信,道:“这是我家夫郎写给你们侍君的信,烦请这位哥儿帮忙递交一下。”   哥儿欣然同意,不过一封信,没多少大碍。   “你是说,这是叶青知的夫君让你帮忙递交的?”叶青柳有些不敢确定,他实在想象不出叶青知会写信给他。   拆开看过,叶青柳的神色变了变,随后若有所思。   叶青柳信中说的很简单,让他帮忙介绍客人,卖出去所得的银两,会分他三成,这绝对不算少了,须知本钱全是叶青知出的,他只拿干股,估计得的比叶青知都要多上几分。   叶青知信里还隐晦提了几句他现今的处境,其实不需要叶青知说,叶青柳自己就明白。   他只比叶青知小了几个月,跟了县尊三年,却没个孩子,家中正君当家,很是有些手段,渐渐笼络了老爷,再有新人入门,他没有孩子,又渐渐不得老爷的宠,若是想要为日后做打算,唯有存下够他后半辈子花用的银子。   这也是他为什么如今会时常回家的原因,不然这样的家,他是决计不打算回来的,相对而言,家里总比外人可信些。   没想到这会叶青知直接送上一条路来,叶青知这人,他接触的虽不多,却知道这人才气很高,故而有些清高,如果是他写信来找他做生意,那便有八成的把握不会亏本,且他绝对不会吞了属于他的那份。   想着屋外的两个哥哥和哥么,相对而言,他又更信任叶青知,本打算让哥哥帮忙置办田产的主意,顿时歇了下来。   叶青柳想了许久,最后叫人拿来纸笔,又让人出外叫程晖等着,写上一封信,便让他带回去给叶青知。   程晖将信收好,转身离去。   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正好见着叶青知的继阿么,便知这是他家。   “你怎么在这?”说话的不是那老哥儿,而是有过两面之缘的书生,扶着他的那个哥儿,程晖也见过,就是上回过来求助的人。   “过来有点事。”程晖愣了一下,瞧这模样,这书生是这家的小子,如此一来,那他岂不就是自家夫郎的同父弟弟。   程晖眼眸暗了暗,点下头,便打算离开。   结果没等他走,老哥儿便出声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不都已经说好的事儿,你们打算反悔不成?”   不怪老哥儿怀疑,叶青知离村那会,才多大的儿,便是有同伴也早忘了,再则叶青知的阿么葬在村外山上,无需经过村里就能到,故而就算是祭拜,也不会到这来。   这下换成书生和梅哥儿惊讶了,瞧这模样,阿么认识这汉子,且达成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交易。   程晖扫了他一眼,道:“青哥儿同柳哥儿关系要好,让我送点东西来。”他不想让这老哥儿知道他的童生儿子肖想青哥儿。   这种人,从不认为自家会错,只会在别人身上找原因,要是被他知道,他肯定会过来闹叶青知,他这会怀着孕,可不能乱想。   书生还想说什么,被边上的梅哥儿拉住了,凑近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书生便乖乖的不说话,回到屋里。   程晖转身离开,没走多远,就见梅哥儿气喘吁吁的朝他追来,道:“这位大哥且等等。”喘匀了气,才刚想说话,便被程晖给打断了。   “我知你要问什么,青哥儿是你的同父哥哥,不过已写下断绝书。”程晖之所以会告诉这个哥儿,是知道他也懂得严重性。   果然,梅哥儿听到这消息,只觉得五雷轰顶,同父哥哥,这个他当然知道,阿爹常在家里叹气,言道若是当初不将大哥儿卖了,如今该是多大之类的。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人会是叶青知,尤其他的亲弟弟,还看上了人家。   晃了晃身子,再抬头想问什么的时候,程晖人早已经消失不见。   回到家,程晖将信给叶青知,至于书生的事,也同他简单说了几句。   “这缘分?”叶青知笑着摇摇头,知道那人是原身的同父弟弟,他心内半点波澜不起,无论他是什么人,只要不打搅他的生活,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看过叶青柳的回信,叶青知勾唇一笑,能够被举人买走,又在正君进门后成为侍君的人,又怎么会是笨人,他只简单提点两句,他便全都想好了。   看到最后叶青柳说要用钱参股的时候,叶青知笑了笑,果然是个明白人。   又写了封信,让程晖明天再跑一趟。   第三天,叶青知早早起来,将瑾哥儿托付给贵哥儿的阿么照看,顺带让贵哥儿带带他家大孙子读书,喜的贵哥儿阿么都不知说什么好,恨不得青哥儿他们去镇上晚点回来。   农忙结束,镇上比以往热闹了不少,叶青知目不斜视,同程晖直接到了上回和叶青柳一起吃过饭的酒楼。   这回同上次不一样,故而程晖跟了上去,坐在叶青知的旁边。   简单点了几个菜,几人便进入正题。   “我的信你也看了,如何?”叶青柳开门见山道。   叶青知点头,“有人投钱,我自然没有意见。”顿了一下,“只是,分子却要重新计算一番。”   叶青柳回给他的信上说,要六成分子,叶青知自然不会答应的,他辛苦半天,结果给别人做嫁衣,何苦来哉,还不如在镇上开个面店来的舒服。   “那依你之见?”叶青柳当然知道叶青知不会这么同意,不过做生意嘛,不就是坐地起价,漫天要价。   “三七,我七你三。”叶青知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皱了下眉,放下茶碗。   他如今虽然在乡下,但是当初出府的时候,带了不少茶叶出来,喝惯了好茶,再喝这茶叶,简直涩的不行。   闻言,叶青柳摇头,“先前帮忙介绍都有三成,如今我自己投银子,怎的还是三成,最少五五。”   叶青知笑了一下,“这便是你不懂了,先前那三成是干股,也就是说我不开这铺子了,转了店你便没银子分,如今这个,日后你若是要退分子或是不开了,都会折现还给你,怎能一样?”   “那便四六。”随即叶青柳一皱眉,道:“不对,这要是亏了,我不是同你一起亏?”   脑筋转的倒快,叶青知心想,笑道:“你投的多的自然亏得多,投的少了亏得也少,不是吗?”   叶青柳抿着嘴,瞥了眼叶青知,心下在天人交战,当初跟着县老爷的时候,他正在科举,手头上的银钱不算宽裕,等做了官娶了正君,家里便让正君管家了,所以他攒了这么些年,手头上也不过两百多两银子,这要真亏了,那可就真的没了。   当然,这生意也不一定亏,尤其前期主要是布料投资,主要卖的还是叶青知的设计和叶青柳的人脉。   两人讨价还价,最终定下三七,叶青知七,叶青柳三,因为叶青知让叶青柳留下一点钱用。   谈完话,两人瞬间变成温和,开始谈笑风生,看的一旁的程晖一愣一愣的,他都不知道哥儿这么多变。   等回去的时候,叶青知坐了叶青柳的马车,比牛车不知稳多少,叶青柳的目光不时扫向叶青知的肚子,眼底带着一抹羡慕。   叶青知见了,也不说话,孩子这种事情,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别人安慰再多都没有用。   等到了岭北村,两人定下日子,各自离开。   第33章 生子   同孩子比起来,生意也就不那么重要,所以对开店的事情,叶青知夫夫二人还没叶青柳来的用心。   才半月光景,叶青柳便派人来说找好了铺面,让程晖去看,若是满意便着手装修。   “效率还真高。”叶青知嘟囔一句。   等程晖从城里回来,才知道叶青柳为何这么紧迫,他家正君怀有身孕,将自己陪嫁的两个小哥儿开了脸,叶青柳的年纪,在现代才是刚上大学的年纪,在古代却属大龄了,又没个孩子傍身,难怪想要有自己的资产。   “他也是个命苦的。”程晖感叹一句,突然想起自家哥儿是同叶青柳一个地方出来,有些不知所措。   彷佛没看到程晖的窘境,叶青知笑道:“各人有各命,同更苦的比,他却是好的。”再者说,真让叶青柳回乡下过清贫日子,估计他还不乐意。   肚子渐渐大起来,程晖连菜都不让他做,弄得叶青知也跟着小心翼翼,就怕真有出问题。   正好里正夫郎路过他们这,来看看叶青知,见他们这一家子草木皆兵的样儿,给笑的不行。   “青哥儿没生过孩子也就罢了,你都有了瑾哥儿,竟还这幅模样。”里正夫郎拉了叶青知起来,“你现在月份大了,得多走动才行,老这么躺着,到时候可不好生。”   就算已经接受自己怀孕的事实,但是叶青知每次听到生孩子这几个字,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一旁的程晖抬了抬手,想过来扶着叶青知,只是里正夫郎站在那,他不好靠太近。   里正夫郎说的没错,他已经成过婚,还有了孩子,该是有经验才对,可程晖恰恰是因为成过婚才会这么担惊受怕,瑾哥儿的阿么,不就是难产而死。   叶青知不知道他每晚都做噩梦,随着他肚子渐渐变大,与日俱增。   “他一个汉子,便是有了孩子,也不懂这些,我没经验,又没个长辈,有什么不对,还望婶么多提醒。”叶青知笑着给程晖解围。   里正夫郎也不是怪程晖,不过随口那么一说,这会听叶青知这么说,便笑道:“还以为你同春阿么讨教过,没成想竟然什么都不懂,正好我今天没事,就多几句嘴。”   有经验和没经验真的不一样,尤其对叶青知这种原本是男人的男人来说,受益匪浅。   怀孕将近九个月的时候,叶青知突然要生了,进产房的时候,叶青知没有害怕,反而在思索怎么生的孩子。   很快,他就没心思在想这个问题,因为实在太痛了,那种肉被生生撕裂开来的感觉,尤其是那种敏感的地带,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   叶青知张着嘴,像离水的鱼,又一阵致命的疼痛传来,一旁的里正夫郎拿一条干净的帕子塞到叶青知嘴里,怕他咬伤自己。   从下午进去产房,等到孩子出生,已经是第二天早晨,饶是如此,里正夫郎还有春阿么他们都说他算是生的快。   叶青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孩子呢?”声音略带沙哑。   “醒了?”程晖听到声音,立马站起身,端过鸡汤,“一定饿了吧?这是春阿么帮忙熬得鸡汤,还热着,你赶紧喝一些。”   里正夫郎他们都说叶青知没事,只是累狠了在休息,程晖却不敢离开他一步。   “恩。”叶青知嘴里吃着程晖喂过的鸡汤,眼睛却在屋里不断打转。   “孩子睡着了,贵哥儿帮忙看着,你喝完鸡汤,我就给抱过来。”程晖一眼就看出叶青知在想什么,“是个七斤重的大胖小子,春阿么说长得像你。”   叶青知扫了眼傻乐的程晖,垂眸接着喝鸡汤,手不自觉的抚上已经扁平的肚子,真神奇,昨天还是圆滚滚的肚子,转眼不见了,却多出个会哭会闹的孩子,还是他生的。   几口喝完鸡汤,程晖守信的去抱过孩子。   看着红彤彤,皱巴巴的孩子,叶青知皱起眉,“怎么这么难看?”倒不是嫌弃自己生的孩子,实在是太难看了。   还有,谁说这小猴子长得像他?那眼睛肿的跟小灯泡一样,还有那皱巴巴的小脸,哪里看的出五官来。   “胡说,咱们孩子最俊了,里正阿么还有春阿么都这么说。孩子刚出生都这样,过几天就好。”程晖好笑说道。   还是头次见到嫌弃自己孩子长得丑的阿么。   叶青知小心的抱过孩子,“我就这么一说。”   细细看着孩子,如果之前还会想着孩子怎么长成这样,等到孩子抱到怀里,看着他睡觉的小模样,就再也想不到那些,只觉得心软的不行,都要化了。   果然,洗三过后,小宝宝一点点长开,再没之前那皱巴巴的模样,越来越白嫩可爱,叶青知也总算能在他脸上看出一点五官。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这孩子果然长得比较像他,只是脸型和嘴像了程晖,五官也不如叶青知精致,这样反倒让叶青知松口气。   这可不是哥儿,而是汉子,要真长得和他一个样,日后估计连哥儿都找不到。   满月这日,程晖请了程阿么帮忙操办,毕竟两人算是比较亲的亲戚,也就他了。   “这孩子倒是会挑,竟挑你们好的长,长大后还不得把十里八村的小哥儿给迷晕。”程阿么抱着孩子,笑呵呵道。   “才多大的孩子,哪能看出什么。”叶青知谦虚道,但是心地还是忍不住小小的得意。   他算是知道做父母的滋味了,听着别人夸自己孩子好,无论是不是真的,心里都高兴。   乡下人家,办酒吃酒都没那么多讲究,一群人侃侃大山,酒饱饭足,就算完了。   照叶青知来说,是不打算请太多人的,只是里正夫郎说他之前办婚事时,请的人就不多,如今满月自然要补上。   “阿么,我想看小弟弟。”瑾哥儿洗完脚,等叶青知给他擦干,就开始提条件。   “好啊!”叶青知摸摸他的小脑袋。   他并没有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对瑾哥儿不上心,感情都是处出来,瑾哥儿他带了有一年多,又乖巧懂事,叶青知早将他当做自己孩子来疼。   “阿么,小树弟弟好像小猪,整天都在睡觉。”瑾哥儿趴在床边上,轻声说道。   小树就是叶青知给孩子取得小名,按着乡下的说法,就是贱名好养活,只是真让叶青知给取个狗蛋,狗剩什么的,他还真做不到,干脆给取了个小树的小名,希望孩子能同树一样茁壮成长。   “他现在还小,等再大些,就不会整天睡觉,到时候也能陪咱们瑾哥儿玩了。”叶青知抱起瑾哥儿,“时间不早了,瑾哥儿赶紧睡觉,知道吗?”   搂着叶青知的脖子,瑾哥儿扭着小身体,“我要和阿么还有弟弟一起睡觉。”   叶青知在坐月子的时候,有几次瑾哥儿钻进被窝不肯离开,就和他还要小树一起睡觉,尤其到后来,干脆每晚都在叶青知这睡觉。   只是这待遇从叶青知出月子后,就没了,想也知道,是因为程晖不同意导致的。   叶青知眼珠子一转,“可是阿么说了不管用,要你阿爹同意才行。”   才洗完澡进门的程晖身子一僵,在心里打了几下叶青知的屁股,道:“不行,你在这吵醒小弟弟怎么办?”   “才不会,瑾哥儿最乖了。”瑾哥儿抱住叶青知的脖子不撒手,瞪着程晖抗议。   “还说乖,那现在怎么不听话?”程晖过去想要抱过瑾哥儿,只是瑾哥儿巴着叶青知太紧,他又怕弄疼他,竟然抱不开,“瑾哥儿,听话。”   瑾哥儿嘟着小嘴松开手,让程晖抱到怀里,小眼神不断飘向叶青知。   只是不等叶青知开口,程晖就快速转身,让后将瑾哥儿塞到他自己被窝里,又快速回来,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叶青知横了他一眼,转身坐到床沿,轻拍着小树的背,刚刚的动静,让小树有些要醒来的迹象。   “青知,是不是将小树抱到小床去,免得晚上我给压到。”程晖坐到叶青知的旁边,轻声说道。   怀孕期间,叶青知就让程晖改了称呼,青哥儿这称呼,还是让他有些别扭,不如直接叫青知好。   “既然怕压到小树,那你打地铺好了。”叶青知皱皱眉,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个程晖当然不能同意,也不敢再说将小树抱到小床去,立马说道:“怎么会,我也就是担心,不过我会小心的。”   憋了快一年的男人真的能忍住吗?当然是不可能。   所以半夜里,叶青知睡得正香,就感觉身上老有蚊子咬他,这会天气慢慢转凉,不该有蚊子才对,终于在蚊子动作越来越大之后,叶青知疑惑醒来,终于知道为什么老觉得有蚊子。   “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做什么呢?”一低头,好家伙,从头到脚,就没半点遮肉的布料。   “青知,帮帮我。”硬物磨了磨叶青知的大腿根,声音很是委屈。   想想他这半年憋得也是辛苦,再者说,叶青知自己多少也有些想,半推半就的应了。   叶青知:“只能一次。”   程晖:“好。”   可是,床上的男人是能相信的吗?   第34章 买人   就器官而言,哥儿和小子是一个样,但那性格,三个月大的小树告诉你,完全不一样。   瑾哥儿有多乖巧,就对比出小树有多调皮。   现在把他放在床上都不敢,就怕他翻着翻着就翻到地上去。   家里有了孩子,叶青知才发现带孩子真的累,也不知道这么小小的身体里,到底哪来那么多精力,不是说孩子大部分都在睡觉,不需要怎么管的吗?   “不若请个人来?”程晖瞧着叶青知好容易圆润一点的脸又瘦下去,很是心疼。   “我想要不要直接找个老阿嬷。”叶青知怀孕期间就想过要不要买个人。   程晖道:“可以,不然我去城里留你一人在乡下,我也不放心。”   叶青知点点头,他们二人都没长辈,老麻烦春阿么他们也不好,不如买个人回来,他能轻便许多。   两人商量过后,打算第二天去镇上瞧瞧。   把孩子托付给里正夫郎,程晖驾着车带叶青知进了镇。   “感觉好久没来镇上。”叶青知感叹,自他怀孕之后,程晖就紧张的不成样子,就是在院子里转悠都担心,更别说带他来镇上逛街。   今天不是集日,人不算多,到比前几次来时冷清不少。   到了这才发现二人都不知道找谁才能买下人,叶青知想了一下,又去上回那家酒楼找到那位小二,他一定知道一些。   没成想小二不但知道,还热情的领他们去找人,想来是有提成,不然哪会如此热情。   还真有专门卖人的老阿嬷,听小二说,都是一些家里穷的吃不上饭,自愿卖身的。   既然是穷的吃不上饭的,那就可以想象卖身的人会如何,只是还是出乎了叶青知的意料,统共十来个人,全都瘦的跟皮包骨一样,皮肤黑不溜秋,竟看不太出原来的模样。   一边的老阿嬷见叶青知皱眉,忙挥手让人带这些人下去,道:“谁带的人上来,去换一批人来。”   闻言,叶青知一愣,难不成还分好坏?   正想着,那十几个人中的一个冲到叶青知跟前,吓得他往后退了一步,边上的程晖快速闪到叶青知前面,拦住那人。   “知哥儿,是我,我是青梅,你买了我吧,买了我。”   不多时,就有两个高壮的汉子拉着那人的手,想要将他拖回去。   “且等等。”叶青知听到自称青梅的人话,先是一愣,随后让那两个汉子放开他,走近,“你方才说,你叫青梅?”   飞快的在脑中搜索了一下记忆,还真找到一个叫青梅的哥儿,同他还要叶青柳一个楼里,虽比不上叶青知等人,却也算的上清秀可人,如何都不该是如今这副模样。   青梅同原身的关系一般,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到底相熟一场,叶青知不可能冷眼旁观,让人将他带到一边,表明要了。   第二批人上来,同先前那十几人相比,可谓天差地别,穿的衣裳料子算不上好,却干干净净,十分整洁。   问了几句,好几人都是要求一家子在一起,不要求的,年纪不是小了就是大了,叶青知有些为难,一家子最少都是三口人,钱好说,只是往后开销可也大。   “不若就买上一家吧?”程晖在一旁见叶青知为难,开口说道,“等我去了县城,家里的地也需要人调理。”   “也好。”叶青知想了想,道。   程晖要到城里做生意,他不会种田,家里的田地怕就要荒废了,有个人调理也好,就是日后他跟着去了城里,也是需要几个帮手。   这样一想,挑人就简单多了。   选了一户瞧着老实本分的,一共三个,夫夫的年纪不算大,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子,也是能出力的年纪。   付了钱,让小二回去开了一个中等房,备上水,叶青知自己则带着他们去买衣服,回去酒楼的时候,正好能洗澡。   四个人足足洗了十来桶水,主要是青梅,他一人就洗了四桶水。   四人出来,叶青知见了又是一愣,不是因为那一家子,而是因为青梅,刚才脸上黑呼呼的,有披头散发,这会头发梳上去,他才看清,青梅原本清秀的脸上,竟然纵横着三四道狰狞的疤痕。   按下疑惑,让他们先去吃饭。   “小的怎么敢坐桌上。”年长的汉子拉住自家小子,低声说道。   “没事,你们吃饱再说。”叶青知挥手。   他本来是想雇个村里人算了的,只是想起陈夫郎,这才会买人。   饭后,叶青知问了几人的名字,知道老汉叫赵五,村里人都叫他赵老头,他的夫郎自然跟着叫赵夫郎,小子叫赵平,而青梅,叶青知一时还真不知该如何问话。   正当他为难之时,青梅跪倒在地,“知哥儿,不,主君,您瞧在咱们认识的份上,收留我吧,你放心,我不会吃白食的,洗衣做饭扫地,我都会。”   叶青知上下打量着他,有些怀疑。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楼里的哥儿,像他这种的,还会教几道菜或点心,像青梅这种,只会教如何取悦人心,顶多再教几个字和跳舞,绝不会再培养其他。   “我真的会,我在楼里的时候,就在厨房帮过忙。”见叶青知露出怀疑的神色,青梅立马解释道。   叶青知自然不会扔下青梅,他一个哥儿,又是那地儿长大,如今连脸都毁了,不带上他,还能让他在这自生自灭不成。   叶青知叹道:“我也没说不带上你,走吧。”   出来的时候,只有他和程晖两人,回去时多了四人,车就有些不好坐了。   结果青梅和赵小子道:“我们跟着车走就成。”   “不必,挤挤倒也没事。”叶青知靠近程晖,让他们上车。   他不是真正的叶青知,而是长在红旗下的现代青年,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让人跟着车跑的行为来。   车进到村里的时候,正是相亲回家吃晚饭的时候,见到叶青知一行人,都很好奇,叶青知和程晖不是多嘴之人,点头打过招呼,直接朝里正家行去。   快到之时,叶青知隐隐听到自家小子的哭声,心一下揪起来,连忙跳下车,跑到里正家里。   虽说离开一天都不到,但是叶青知却觉着有一年没见到自家孩子,这会见到小树哭的满脸通红,更是心疼的不行。   “阿么在这,怎么哭了?”叶青知不自觉放柔声音,小声的哄着。   “怎么去那么久?”里正夫郎端着米粥出来,“孩子没事,就是有些饿了。”   “哦,那我带他回去吃。”叶青知晃着身子,许是闻到熟悉的味道,孩子竟慢慢安静下来。   里正夫郎拦住叶青知,“我这粥都熬好了,先喝了再回去。”   叶青知见着小树红红的小鼻子,心疼的点头,为了孩子,也没什么客气之说。   哥儿到底和女人有区别,最大之处就是母乳,所以这个世界的孩子,从出生起,都是喝一种从树上摘来的乳果。   这种乳果有一个神奇之处,只能是快生的哥儿或是生下孩子一年内的哥儿才能摘下,否则摘下来就会硬化,和石头一样。   叶青知本来以为自己下午就能回来,只留了三个乳果,没成想会这么久,倒让这小不点饿着了。   点点小树的小鼻子,也是这小子能吃,一般的孩子,三个乳果就够一天的了。   等他喝完一小碗粥,就开始吐着小舌头,这是小树吃饱后的动作,这时你再喂东西进去,他也会用舌头将东西顶出来,特别好玩。   “婶么,真是麻烦你了。”见孩子吃饱,叶青知才算放下心,满面笑容的道。   “哪就麻烦了,我想多留小树一会还来不及呢。”里正夫郎笑道,叶青知点点头,没有说要送东西,如今这么做,不但不显得客气,反倒会伤了和气,等下回里正家的小孙子过生辰,他多送些东西也就是了。   里正夫郎见着院子里的人,问道:“这些是什么人,快让他们进来坐坐。”   “阿晖过几日要进城里,家里就留我和两个孩子,他不放心,再者现在有了小树,我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就买了几个人。”叶青知笑道。   里正夫郎再看了院子里的几人一眼,了然点头,叶青知在这十里八村,算是富户,买上一户下人,也算不得什么惊奇的事。   回到自家,小树已经被他阿么哄睡,瑾哥儿则在程晖怀里。   赵老头一家倒好安排,只青梅,叶青知想了想,将客房给了他,平时帮着赵夫郎打打下手。   没几日,叶青柳果然遣人来找程晖,让他进城。   叶青知将之前就画好的图样装好让程晖带上,又给装足干粮,才让他出门。   “真羡慕你。”青梅不知何时站在叶青知身旁,出声说道。   “羡慕我?”叶青知笑了一下,“我不过找了个乡野汉子,过的粗茶淡饭的日子,有何好羡慕的?”这话倒不是叶青知试探他,就事论事而已。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种生活,尤其在那楼里呆过的,哪个不想着麻雀变凤凰。   青梅微微垂下眼眸,摸了摸自己的脸,含泪道:“我便是想嫁个乡野汉子,怕是都没人要了。”   叶青知扫了他一眼,“说来,你这脸?”   “是不小心划了。”青梅忙说道。   叶青知点头,他不是特别八卦的人,既然不想说,他也就不多问了,“你做的一手好菜,刺绣也不错,若是不嫌弃乡野村夫,定能嫁人。”   这话不是安慰青梅,他是真的这么想的,当然,青梅想要嫁的多好也难。   青梅抬头看了叶青知一眼,垂下头,“怕是乡野村夫也嫁不得了。”说完,转身进了厨房,再不多说一句。   第35章 进城   县衙后院,叶青柳放下信,侧头问道:“楼里有一个叫青梅的人?”   一旁的小伺想了想,“是有一个叫青梅的哥儿,同您一样般大,好像十五岁就被人买走,之后就再没见过。”   这个小伺是叶青柳从楼里带出来,对楼里的事,知道的比叶青柳都多。   “可知道是被谁买走的。”叶青柳摊开信纸,提笔边写边问道。   “好像是城里的石员外。”小伺小声道。   闻言,叶青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石员外,那个变态?   只要是楼里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石员外的事,因为石员外这人,是个十足的变态。   每次来楼里,都能折腾楼里的哥儿十天半月下不了床,更有一次,将一个过气的哥儿给折磨致死,只石员外家财破丰,花了不少银子,这才没闹大。   “青梅怎么会被石员外买走?”就算青梅长得不如叶青知还有他,清秀可人绝对算得上,嬷嬷怎么会就这么卖给石员外这种人。   小伺顿了顿,低声道:“听说,梅哥儿同楼里的一个琴师好上,想要私奔,被嬷嬷发现给抓回来,再之后,就听人说梅哥儿被石员外给买走。”   叶青柳顿了下笔,将桌上快要写好的信肉作一团扔了,重新写起来,半响,才将写好的信纸折好放入信封,“让人将信送给知哥哥。”如今他二人关系密切,称呼自然也跟着改变。   身在乡下的叶青知收到叶青柳的信的时候,已经是半月后。   见到信中内容,他没有太多惊讶,青梅的样子一看就受过什么,脸上的疤痕也是被利器刻上去,绝非如他说的那般只是被划破。   关于石员外,叶青知比叶青柳知道的还多一些。   他没被人买了送知府老爷前,石员外曾想花钱买下叶青知,不过他是楼里的王牌,怎会轻易被卖给一个商人。   也是那时,他曾听贴身伺候他的小伺说,石员外之所以有如此示好,是因为不举。   如果是这样,那青梅应该还是完璧之身?   收好信,叶青知让赵阿嬷将做好的饭菜摆出来,让洗好澡的程晖能立马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可有什么事?”程晖扒了几口饭,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一些问候之言。”叶青知浅笑着给小树喂奶果,“城里的店如何了?”   “你画的图样,怎么可能会不好。”程晖没说的是,叶青知设计的衣服,简直风靡全城。   开业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先前投入的钱就已经全都回本。   看过账本,叶青知笑了一下,店铺步入正轨,他一下松了口气。有了赚钱的营生,总觉得压力少了许多。   云雨过后,程晖搂着叶青知,“这次回来前,我去看过宅子,已经选定几户,要不你同我一起进城,看过后就买下来。”   叶青知愣了一下,他知道早晚都是要入城,只没想到这么快。   “现在进城,会不会太早?”于他来说,自然喜欢乡下一些,只为了孩子,还是进城好些。   “没事,咱们早晚都要入城,不如早点。”程晖吃下最后一口饭,“家里的田地全都租出去,至于房子,不如留了青梅在这。”   叶青知又是一愣,“将青梅一人留下来?”村里虽没什么地痞流氓,但是就留一个哥儿在家,也太危险了。   “不是,我有个表弟,会帮忙看房子。”程晖顿了顿,说出他思虑很久的事。   “我表弟同我一样,父母早亡,在城里一家药铺中当学徒,前些日子因为被人诬陷,被掌柜的给赶出药铺,他今年刚满二十,因为守孝并未成婚,人品不错,我瞧着梅哥儿也不错,所以……”   “你想帮你表弟和梅哥儿牵线?”叶青知心下有些犹豫。   不是不想让梅哥儿有个好归宿,只是他没见过程晖的表弟,再则梅哥儿有过那般经历,会想再嫁一个人?   程晖笑道:“不是让他们立马就程晖,先让他们相处一段时日,若是可以再说,我表弟为人,真的不错,”   叶青知点点头,算是同意程晖的意见。   他不知道程晖表弟人品如何,但是他相信程晖的人品,如果梅哥儿真能有一个好归宿,他也算做了件好事。   突然,叶青知又想了一个问题,“他们一个未婚,一个未嫁,很就这样共处一室,怕是不好吧?”   “梅哥儿算是咱们家下人,所以没事。”程晖当然不会不去考虑这个问题。   “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这么定吧。”折腾半宿,叶青知累的不行,这会眼皮困的睁不开。   程晖表弟要来,叶青知让赵阿嬷收拾出一间客房,至于他们进城要带的东西,除了贵重物品和衣服,还有那一箱子书,其余就不带了。   他们进城的前一日,程晖的表弟终于来了,就外貌而言,还算不错,穿着一件青色长袍,皮肤白净,气质温和,许是在药房呆的久,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更贴了几分和善。   用过一顿饭,叶青知能瞧出这人算是知礼,只到底如何,还要多相处才行。   “日后就劳烦表弟了。”除了他和瑾哥儿的房间,宅子所有的钥匙都交给了程晖表弟,张牧。   当初买的铺面连着后宅,他们可以先对付几日,找房子不算急。   房子是程晖之前就看好的,叶青知只要去挑一所他自己喜欢的就行。   不过三天,叶青知便选中了一座院子,离铺面不远,走路也就七八分钟光景,院子也算大,只是建的时间有些久了,显得有些老旧。   毕竟是要常住的家,叶青知让程晖找人翻修,结果这一修就是一个多月,工程几乎快赶上将屋子拆了重建。   “你说谁送来的?”叶青柳接过一张红色的帖子,拆开一看,笑道:“是知哥哥家入新房,问我要不要去。”   随即将手中的帖子收起来,“正君怀孕,将我们这些人都看得死死的,怕是出不了院子了,你去告诉来人,就说我去不了了。”说完,不等小伺出门,又道:“回来,我差点忘了给知哥哥准备的礼物,你将东西拿去让人带回去吧。”   “是。”   叶青知见到赵阿嬷带着礼物回来,就知道叶青柳不会过来,给人做小哪能自由,希望青柳早日有个自己的孩子,日后才不会难过。   ☆、第36章 做媒   小树能爬的很利落的时候,已经是年底,他们的店铺也是最忙的时候,如今县城里的夫人小姐,哪个不是以定制到锦绣阁的衣裳为荣。   “一共多少?”叶青知抱着终于玩累了睡着的小树,轻声问道。   将算盘挪到叶青知面前,程晖笑道:“你自个看看。”   “这么多?”叶青知吃惊不已。   锦绣阁是小树满月后才正式开业,这一年都不到,竟然就能挣到一千多两银子,绝对是叶青知先前想象不到的。   “别忘了,这其中还有柳哥儿的三成。”程晖轻轻将算盘收好,在账簿上写下最后金额。   “就算给了他三成,余下的也不少了。”给叶青柳这些银子,叶青知心甘情愿,要是没有他帮忙,他们能不能在县城开店且不说,后期销售问题也没有如今这么容易。   刨去成本,余下一千三百两的银子,按分成,该给叶青柳三百九十两,叶青知想了想,让程晖直接给他五百两,叶青柳出力不比他们少,该给的还是要给。   趁着小树睡着,叶青知直接来到县衙,先去拜见过县令正君,才能到叶青柳这来。   说起来,县老爷的正君还算不错,很有贤良淑德典范,所以叶青知才能偶尔来看看叶青柳,不然,一个侧室哪能轻易见外人。   “知哥哥。”叶青柳站在门口,迎叶青知进屋。   “又不是外人,站在外面冻着可就是我的错了。”叶青知调笑一句,自然的坐到另一边,“瞧着气色不错,遇着什么好事了?”   闻言,叶青柳面色更加红润,抿着嘴笑道:“你猜。”   叶青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定格在他肚子上,“有喜了?”能让叶青柳这么高兴的事情,目前他只想到这个。   “果然瞒不住你。”叶青柳欣喜的拉住叶青知,满面红光,“昨儿夜里有些不舒服,就让人请了郎中,没成想竟然有了。”说着,眼眶一红,竟是快要哭出来。   “怀孕可是大喜事,哭什么?”叶青知心中明白他这是喜极而泣。   无论是地球还是这个世界,无论是女人还是哥儿,以古代的不平等制度,男方都不是最好的依靠,只有子嗣,才是他们下半生可以真正依托的。   叶青柳如今有了孩子,不管是小子还是哥儿,日后在这府里,日子都会好过很多。   “我这不是高兴,原本还以为自个这辈子都难有……”叶青柳顿了一下,挥手让伺候的人都下去,又道:“如今总算苦尽甘来,知哥哥,你生过孩子,还要多教教我才是。”   聊了许久的怀孕经和育儿经,叶青柳总算平缓下心情,这才问道:“知哥哥今儿来是做什么?”   “这不到年底了,店铺昨儿算完账,给你送分红来。”屋里只有他两人,叶青知说话没什么顾忌。   “哦?咱们今年赚了多少银子?”叶青柳笑问。   叶青知边将账册给他,边回答他的问题,而后将银票给他,犹豫半响,“我和我家里汉子商量过,想在下边镇上置办几亩田地,你要不要一起。”   叶青知一直不是有野心的人,尤其死过一次后,追求的更是平淡安康的生活,根本没想着要做大生意,程晖也不是什么做生意的料子,如此,还不如置办地产来的稳妥。   “我正有这想法,只是你也知道,我轻易出不得府,家里的兄弟长辈又是那样子,遇着你,也是我的福气。”叶青柳说的是真心话,并非因为客气,如果没遇到叶青知,能不能开店做生意还两说,将银子给了家里,不定还给昧下,如今叶青知说能帮忙买,那自然是最好不过,“这些银子我留着也没用,你帮忙全都买了地。”   看了眼银票,叶青柳最终没说给多了的话,既然叶青知拿出这些银两给他,自然已经考虑好,如果他在这推脱来推脱去,倒有些扭捏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午饭的时候,叶青柳想要留他在府里吃饭,只是叶青知记挂家中两个孩子,哪有心思,婉拒之后,直接回了家里。   刚进门,就见程晖正在喂小树吃蛋羹,瑾哥儿已经能自己吃饭,叶青知过去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接过程晖手里的蛋羹。   “柳哥儿说随我们一起买地。”叶青知去之前,就知道叶青柳会和他们一起买地,毕竟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钱存着不如置办田地生小钱。   “恩,那等过完年,我就将吴山镇那边的地买了。”程晖想着屋里的银子,放着不安全,不如买了地实在。   程晖有着正常平民都有的小民思想,赚了点钱就置办田地,倒是和叶青知想到一处。   过年在这个世界也是最大的节日,他和程晖都没有父母长辈,干脆就留在城里,程晖的表弟还有青梅也在前几日也进了城。   许是两人相处久了,平日生活中,竟很是默契,叶青知趁着做饭的功夫,拉着青梅打探。   叶青知不太会旁敲侧击的问话,没说几句就被青梅猜到他想要问的话。   “您是想帮我做媒?”青梅手里利落的切着菜,半点没停。   “呃!”叶青知被他的直白弄得愣了一下,“张牧还不错,你和他……”   “我配不上他。”青梅低着头,让叶青知看不清他的表情。   皱眉,正想反驳之际,一个温润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   “什么配不配的上,我们认识这么久,难道你还认为我是那种看出身的人?”张牧无视叶青知,直奔青梅身边。   叶青知看的目瞪口呆,没想到这温温润润的汉子,竟也是猛人。   “咱们走,让他们好好说说。”程晖不知何时也进来了,拉着叶青知出去,婚姻之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商谈比较好。   ☆、第37章 清苑   张牧和青梅说了什么,叶青知也不清楚,左右最后青梅点头答应嫁给张牧,就是最好的结果,他这做表哥么的,说什么都得帮忙操办。   虽说张牧和青梅都没长辈,但是该有的还是要有,不然无媒无聘的,成了什么样子。   张牧自己存了些银子,聘礼自然他自己置办,不过青梅的嫁妆,叶青知却不让他出。   “梅哥儿也算是我家的人,也要从我家门出去,哪能没有嫁妆。”叶青知浅笑道。   一套银头面,约莫三十多两银子,再去买了两匹棉布,做了两套衣裳和两床被子,叶青知想了想,又让人做了一个柜子和一张床,这在乡下来说,绝对是少见的。   见到这么些东西,青梅不禁红了眼眶,没想到只算的认识的人,给他置办了这么一份嫁妆。   东西买的都是现成的,不过七天时间就准备好,赶在年底办了婚礼。   张牧手里头还有些银子,但是离在县城买房,可就差了好大一段距离,不过在乡下倒是可以。   叶青知想了想,就将程晖在陈家村的房子卖给了他,只象征性的收了五两银子,屋里的东西一并给了他。   张牧回岭南村前,找到程晖,想要买下他在陈家村的田地,照市价买,只是他们这次成亲还有买房花了些银子,一下拿不出全款,打算先付一部分。   “你们回去后有什么打算吗?”叶青知将青梅的卖身契还给他,笑问道。   “张牧学过医,打算在乡下帮人看看小病,闲暇时上山采药补贴家用,还有那几亩田地,怎么都饿不死。”才成婚没几天的青梅,面色红润,半点不见之前的阴郁,不难看出他现在过得不错。   叶青知点头,日子是人过出来的,他们能帮到这已经是极限,其余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等天气回暖,小树已经周岁,叶青知扶着他走路,心里感慨万千,谁能想到他竟然会有自己的孩子,还是他自己生的。   “青知,你看着这几个名字如何?”程晖从外头跑进来,高兴的问道。   不管是什么时候,取名都是大事,毕竟一辈子的事情,一般是长辈取,如果没有长辈,那就父亲取,可惜程晖取名水平实在太差,叶青知自己也选了几个字,发现也都不太好,便一直拖到现在。   “程景桉?程景柏?程景松?这都谁帮忙取的?”不是叶青知瞧不起程晖,他之前取了十来个名字,没一个好听的,今儿这几个可都不错。   “我找了城里有个专门取名的人,他测过,说小树命中缺木,所以要在名字中带木,这不,我选了几个,你看看哪个好?”程晖问道。   “景柏不错。”叶青知看了名字,选了一个。   程晖没有半点犹豫就点头同意,“好,那就景柏。”如此,在周岁之际,小树终于有了大名,只等下回回村,请族长将景柏的名字添上族谱。   相对的,瑾哥儿也长了一岁,这世界的小哥儿代替了女人,但是他们比女人又多了点自由,大多城里都设有专门教导哥儿的学院。   像瑾哥儿这年纪,去上学正好。   清河城中有两个哥儿学院,叶青知特地打探过,城北那家,会教导读书识字和刺绣,一年五两银子,学生所需用品,皆自带。   城东的那个清苑,不但教读书识字,还教导琴棋书画、礼仪、刺绣并厨艺,好像等到了年纪,还会教一些管家理财的知识,学生所需之物,学院都会帮忙准备好,无需家中长辈麻烦,当然,学费自不会低,一年便要五十两,足足是城北那家学院的十倍。   经过深度了解,叶青知直接选定清苑,瑾哥儿身为哥儿,多学点东西在身上总是好的。   “选清苑?”程晖见到报名单子,不无惊讶。   他不是怀疑叶青知对瑾哥儿不好,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大方,一年五十两,十年便是五百两,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按说瑾哥儿不是叶青知亲生,又是小哥儿,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能去上学院就不错了,何况是清苑那样的学院。   “恩,这家学院我打探过,除了教导才艺之外,还叫做人,很是不错。”叶青知扫了一眼程晖,“都说穷养小子富养哥儿,这话也不是没道理。”   瑾哥儿知道要去上学,开心的不行,第二天早早起床,穿上叶青知做的新衣裳还有他做的新书包就蹦到叶青知门前。   “呦,这是谁家俊俏小哥儿?”叶青知也早早起床,刚梳好头,就见瑾哥儿进屋,逗了一句。   “阿么。”年纪渐长的瑾哥儿已经懂事了不少,被叶青知故意捉弄,已经会害羞。   送哥儿去上学,自然还是他这做阿么的比较好,到学院之时,还没有多少人,他们算是最早的几人之一,叶青知提着拜师礼,牵瑾哥儿进门,就见屋内也有一个哥儿带着小哥儿在那。   两人闲谈几句,那人是举人家的正君,一听叶青知不过是一个小商户家的夫郎,便没了交谈的心思。   叶青知浅笑不语,心里却想着这学院好不好,万一里头有身份的小哥儿也同这人一样,带有有色眼镜,那他家瑾哥儿岂不是要被欺负?   等了片刻,一位花白头发的老阿嬷进门来,见到叶青知等人,浅笑道:“院长正在接待一位故友,请二位夫郎稍等片刻。”   “无妨。”举人夫郎很是得体的回到,叶青知便跟着他说了一句。   一直快要中午,老阿嬷嘴里的院长才匆匆到来,见到两个孩子,笑的很是和蔼,听到他和那举人夫郎的身份,对他们的表现还是别无二致,一视同仁,这让叶青知稍稍放些心。   叶青知蹲下身子,同瑾哥儿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不知道别的父母是怎么样?叶青知从学院回到家,就不断想着瑾哥儿离开他们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被人欺负,会不会饿着之类的问题,直到傍晚,见到赵阿嬷领着瑾哥儿好端端的站在他跟前,提着的心才算放下。   “你就是太过操心,那清苑是清河城最好的学院,怎么会让瑾哥儿受了委屈。”程晖摇头笑道。   叶青知不理他,拉过瑾哥儿到身边来,问道:“在学院好不好?老师对你好不好?同学对你好不好?”   “阿么放心,老师和同学都好。”瑾哥儿将头埋进叶青知的怀里,笑道。   “那就好。”叶青知摸摸瑾哥儿的脑袋,放下心来。   瑾哥儿上学,景柏还小,一时间,叶青知清闲不少,空出的时间,都不知道做什么好。   主要是古代的娱乐项目实在太少,尤其是电脑,之前都已经渐渐忘记,结果现在一闲下来,就开始无限想念。   他算是知道,古代的女人还有这世界的哥儿为什么总是喜欢宅斗,都是闲的。   最后实在没事做,叶青知干脆绣起东西,挑一些好的送人,一般的就放在店里卖了,添个零花钱。   “要实在无聊,你回乡下住一段时间也成。”程晖说道。   他现在忙得很,没那么多时间陪叶青知,而叶青知在城里也没认识几个人,确实没人陪着聊聊天。   “无妨,这些天景柏会走路,我得时时盯着,已经不闲了。”叶青知说的是真话,景柏实在是太皮了,一眨眼功夫,就能消失在你眼皮子底下。   不过对于孩子,叶青知觉得皮些好,身体才健康。   这日,叶青知才起床,就听赵阿嬷道:“主君,外头有人说是岭南村来的,要见您?”   叶青知一愣,他住在这,可没告诉过别人,来人怎么知道他在这的?   让赵老头将人带进来,叶青知换了件外套便出去,见到来人,又是一愣。   “贵哥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目光扫了一下,见没有旁人,更是好奇,就贵哥儿这么个小哥儿,他家人肯定不会让他单独出来。   “我跟我家汉子过来的,正好遇着晖哥,才知道你住这。”贵哥儿高兴的上前,“青哥哥也真是的,搬到城里都不同我说一声,而且过年都不回去。”   “原本想告诉你的,只是那会走的急,你又在备嫁,就没说了,我拖你阿么给你的添妆可喜欢?”叶青知笑道。   听到这个,一向大咧咧的贵哥儿竟然一下扭捏起来,“喜欢,只是也太过贵重了。”一对金耳环,怕是要不少银子,他拿着到婆家后,可是让上头两个哥么羡慕不已,挣足了面子。   “那就好。”乡下人家,能有一两件银饰就已经很有面子,一对小小的金耳环,绝对上的上奢侈品。   叶青知也不是故意显摆,只是贵哥儿人不错,他怀孕坐月子那会,帮着忙里忙外的,他自然不会亏待他。   原先是想着给只银镯子,后来他要搬到城里,干脆给一对金耳环,左右他们在城里开店,就不必像之前那样藏拙。   本想让贵哥儿留下来吃午饭,不想他们要去买东西,赶着回乡下,叶青知就不好多留,只得让人取了点心和一只烧鸡,让他带回去。   ☆、第38章 出事   这日,阳光明媚,难得的好天气,瑾哥儿正好放假,叶青知就想着带上两个孩子去踏青,便让人给两个孩子换上外出的衣裳。   小树穿上嫩绿色的小袍子,显得生机勃勃,一片春意,“阿么,我不要穿这个。”才三岁的小树,竟然已经会挑三拣四。   “那你想穿什么?”叶青知扫了他一眼,这小子,这么丁点大知道什么好不好看。   “我要穿阿么身上一样的衣裳。”小树小手指着叶青知。   叶青知穿的也是袍子,只是他是青色,比较素,一把抱起小树,在他的小屁股拍了拍,“就穿这个,没得商量。”这才多大,就敢这样,可不能随了他的意愿。   小树嘟了嘟嘴,知道不能改变阿么的想法,转身噔噔噔的跑去找哥哥。   才准备妥当,带着两个孩子去到店铺,就见外面围着一群人。   “这是怎么了?”叶青知进不去,随便逮了个人问道。   “听说是有人定了锦绣阁的衣裳,回家就发现坏了。”那人瞅着热闹,嘴也不停的八卦着。   不可能?他们走的是精品路线,每日做的衣服少,却件件是精品,绝不会出现质量问题,除非是有人找事。   他带着两个孩子,一时进不去,只能站在外边干着急。   许久,店铺传来砰砰声,叶青知不禁皱眉,难不成打起来了?   正想着要不要挤进去,就见人群不自觉开了道,一个中年哥儿被人众星拱月般拥簇出来。   “不是说不要告诉主君。”程晖见到叶青知带着两个孩子站在外面,有些生气喝道。   “不是他们告诉我的,是我自个凑巧过来。”叶青知抱着景柏,牵着瑾哥儿走进店铺,只见里边已经被砸的差不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程晖见瞒不住,只得道:“方才来找事的是方家人。”   “方家人?”叶青知一愣,城里何时来了一户方家人了?   “瞧我,你甚少出门,所以不知道也正常,吴县令今年任期就满了,被调到别的地方,这方家就是新调来的县老爷的岳家,新县令到这,他们也跟着搬过来,来找事的就是方家大小子。”程晖挥手让人收拾东西,自个带着叶青知往后院走去。   叶青知一愣,这个青柳怎么没同他说?   “听说吴县令的上峰被人参了。”进到里屋,程晖立马小声说道。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在官场总会分派系,若是不站队,在这里头可就难混,清河县地处江南,田地肥沃,绝对算的上好地方,吴县令一个刚中进士的人能在这任职,肯定走过关系。   得到好处,自然也就坏处,现在他的上峰被参了,或者说已经出了问题,那么身为他这一派系的吴县令,处境自然好不到哪去。   “柳哥儿怎么都没同我说?”前儿柳哥儿家的小子生日,他还去吃过酒,他可是半点没提。   “他一个侧室,吴县令又怎么会同他说这些。”程晖叹口气,“至于咱们这店铺,要怪也只能怪咱们铺子太火,府城都知晓,方家又是那种狗仗人势的人家,才到县城,就找了我想要盘下这家店。”   “什么?”叶青知站起身,“他们出多少银子?”   “五百两。”程晖咬着牙说道。   “他们怎么不去抢?”叶青知是真的生气了。   程晖同样生气,道:“咱们家还算好的,就在这条街上的八宝楼,也被他们看上,同样给五百两银子。”   八宝楼算是他们县城里最老的酒楼,生意很好,如果真要盘出去,没有几万两白银下不来,结果方家倒好,竟然只出五百两。   许久,叶青知缓和下语气,道:“我先去找青柳商量商量这事,虽说民不与官斗,但是这么明抢,也不能够。”叶青知怕程晖犯倔脾气,到时候得罪新来的县老爷,到时候得不偿失,“你可先同他周旋,可别打起来。”   当晚,叶青知直接找了叶青柳,结果可想而知,他也没有半点办法,毕竟这店是他瞒着吴县令开的,现在吴县令自己都焦头烂额,哪还有功夫管你这店。   “看来这店是必须转了,只是五百两肯定不行。”叶青柳叹道。   “先别急,我再想想办法。”让他就这么将店转出去,他可不甘心。   叶青知想了一路,突然想到八宝楼,便叫上程晖,问他可还有其他店也被方家人恶意收购,没成想还真有几个。   他便让程晖去联系联系那几家店的老板,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大家一起集思广益,总比他们这样在家瞎转悠来的好。   程晖去了八宝楼,就见其余几家店的老板也在那,见到程晖,几位老板很是客气。   八宝楼的老板一拍桌子,“那方家欺人太甚,莫不是以为他家女婿当上县令,就可以无法无天不成。”   能在这开这么些年的酒楼,自然不是没有一点资本,八宝楼的老板有资格这么生气。   几人商谈一番,最后打算去府城,没成想还没行动,就见新县令带着夫郎匆匆赶来,后头还压着一个中年汉子,正是要买他们店的汉子。   “诸位老板,真是对不住,我这大舅子那几日昏了头,才会说那些话,还请诸位老板别同他一般见识。”新县令抱拳致歉,倒弄得一群掌柜的惊讶不已。   一餐饭后,几人才知道方家算不得新县令的正经岳家,不过是他宠侍的家人,他先前经不住宠侍的哀求,就带着方家一块过来了,没想到才到清河县,就给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新县令亲自赔礼道歉,几个掌柜里子面子都有了,自然就当这是没发生过。   不过新县令却不敢当没发生过,他还没当上县令,方家就敢狗仗人势,日后岂不是更要拖他后腿。   这次他可不管什么宠侍不宠侍,直接将方家人赶回老家,直言若是再乱来,直接将那宠侍给卖了,相较自身的官位来比,一个侍算的什么。   叶青知听到这结果,愣了一下,他就说,那县令怎么会任由岳家乱来,原来有这么一层原因。   吴县令到底被逼启程,叶青知私下找了叶青柳,“你还有不少田地在我手里,不若换了银票给你带上。”   不想叶青柳拒绝,“说实话,此行不知是凶是吉,还不如放在你这的好,再有一个事,我想拜托你?”   “你说。”叶青知点头,他也是这个想法,万一吴县令真出了点什么事,叶青柳还有他的孩子,也有点依靠。   “我想将枫儿寄养在你家。”叶青柳盯着叶青知的双眼,郑重的说道。   “你说什么?”叶青知声音提高了两度,而后立马降低,“这事是你家老爷说的,还是你自己决定的?”   “我自己决定的。”叶青柳同样压低了声音,“我这几日总有不好的预感,就当孩子在你家住几日,若是没事,我立马派人来接他,若真出了事……”叶青柳咬咬牙,“我那些田产只留二十亩给枫儿,其余都归你。”   叶青知皱眉,说实话,他也不看好吴县令此行,想到枫儿那白白胖胖招人疼的模样,“这里到京城可近千里路程,这么远……”   “无妨,只要孩子没事就好。”叶青柳盯着叶青知,眼睛眨也不眨,里面尽是期盼。   到底多年相交,叶青知心一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满腹心事的回到家,同程晖一说,果然他也是同意,这次吴县令去京城述职,他们都不看好,孩子先放在他们这也好。   叶青知不知道叶青柳如何告诉吴县令,或是骗过吴县令,总之枫儿寄养在他家,没出半点事,好在他家人口简单,突然多了个孩子,也没人多嘴什么。   枫儿刚到家里的时候,夜里还会哭着找阿么,到底还小,不过三五日,就已经黏着叶青知,不再找阿么。   日子就这么一日一日不咸不淡的过着,这天,叶青知想着是时候给景柏启蒙的时候,就见程晖匆匆进门来。   “怎么了?”叶青知将内屋的门关上,免得吵醒两个孩子。   “我刚得到消息,吴县令被收押大牢。”程晖面色倒没怎么变,他和吴县令本就没交集。   叶青知也只皱皱眉,“那柳哥儿呢?”问完便道:“我也是傻了,他一个侧室,哪会有他的消息。”   “他应该也跟着进了牢房,只是不知道吴县令会如何?”这刑也有大小,最大的自然是灭九族,再往下就是满门抄斩,但是程晖相信,吴县令到不了这程度。   叶青柳这样的侧室,大多是会被发卖。   程晖能想到的,叶青知自然也能想到,“咱们这离京城近千里,就是现在赶过去,怕是也来不去了?”这时候的交通还是马车或是船,一千里的路,至少得一两个月走。   诶,到底相交一场,叶青知还是让赵家小子赶去瞧瞧,没事最好,若是出了事,也能将叶青柳给赎回来。   第39章 十年   赵小子到底去晚了一步,经过打听,叶青柳被一个南边的富商给买走,具体就打探不出来了。   等叶青知得到消息,已经是三个月后,这天大地大的,哪里能找得到人。   看着在院子和景柏一起玩的枫儿,叶青知叹了口气,唯一算的上好消息的就是叶青柳是被南边富商给买走的,兴许能遇到也不一定。   这个不一定一直到十年后,景柏和枫儿都中了秀才,才成了肯定。   说来这事也巧,瑾哥儿这年纪快要订婚,叶青知就带着三个孩子一道去上香,结果在庙里竟然遇到了一直苦寻不见的叶青柳。   “知哥哥。”叶青柳一见到叶青知,泪水立马掉落。   “你怎么成了这样?”不怪叶青知惊讶,实在是叶青柳变换太大。   按说叶青柳比他好小两岁,结果看着比他大了十岁不止。   “说来话长。”叶青柳拉住叶青知,焦急问道:“枫儿呢?”   知道他记挂孩子,叶青知也不卖关子,将枫儿从小到大的点滴都告诉叶青柳,当听到枫儿已经中了秀才,明年还要去考举人,叶青柳便感觉人生一下圆满了。   受的什么苦如今都变成甜,也知道枫儿能有今日成就,肯定离不开叶青知,拉着叶青知的手紧紧握住,感激不已道:“我知道什么感谢的话都不顶用,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声谢谢。”   “这都是枫儿自个努力,怎么能说是因为我呢。”叶青知上下打量了眼叶青柳,一身半旧不新的衣裳,想来日子一定不是很好过,“你如今在哪,我想法子将你赎出来,日后你跟着枫儿,就能享福了。”   不想叶青柳断然摇头,“不行。”   “什么叫不行?”叶青知脑子一转,道:“你是不是怕你主家势力太大,那倒是要好好操作一番。”   “不是,我是个侧室,枫儿一出生就是庶子,若是再让人知道他犯官之后,还有一个给人做小的阿么,这会断了他的前程。”   可怜天下父母心,叶青知此时只想到这句话,“你可有问过枫儿的意思?同功名利禄相比,哪个重要,你只看到了前程,只是对枫儿来说,肯定是你这阿么重要,你也不想他一辈子带有遗憾吧?”   叶青柳直接打断叶青知的话,“就当我死了吧,反正绝对不能告诉枫儿。”   叶青知摇头,“柳哥儿,如果你换做是枫儿,你选哪个,不是我说,就算你出身不好,但是对他的前途影响也不会那么大,完全是你自个多心了。”叶青柳虽然会给枫儿带来一定声誉问题,但是也没他想的那么夸张。   人一旦有了自卑心理,就会越想越多,如果枫儿不那么优秀还好,如今听到他中了秀才,叶青柳自然更加看到自己的短处。   两人聊了几句,最终叶青知劝住叶青柳,让他同意认枫儿。   “这就是瑾哥儿,那么多年没见,竟都认不出来了?”叶青柳见到瑾哥儿,笑着说道,又从手上褪下一只玉镯子,递给瑾哥儿,当做见面礼。   见瑾哥儿望向自己,叶青知点点头,这时候若是不收,反倒落了叶青柳的面子回去的路上,叶青知再次问他这些年的经历,这次叶青柳倒没有推脱。   “我当年被一个富商买走,之后跟着他回了南边,先前还是好的,没成想他府里的正君是面慈心黑的假菩萨,可怜我才怀了三月不到的孩子,被生生给害得没了,也因为这损了身子,再不能怀孕,等又过了半年,府里进了新人,老爷就再也不进我屋里。”叶青柳说到那没出生的孩子,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再后来,我在府里的日子也就难熬了,毕竟我在府里的日子每况愈下,到如今,也不过是熬日子罢了。”叶青柳低声道。   “那你今儿怎么会在这上香?”一路下山来,叶青知也没见有旁人。   “我如今在府里吃斋念佛,就希望枫儿能好,老天保佑,他如今成了秀才,这次也是老正君八十大寿,我说到这来诵经祈福,他们也就让我来了,本来还有一个伺候我的小伺,不过去下山采买去了。”叶青柳低声道。   叶青知看了他一眼,“你既然能出府,怎么不来找我们?”   “我们在隔一个县的县城,邻县是老爷的老宅,这次老正君八十大寿,想要回祖宅办寿宴,也不会回来。”叶青柳看着叶青知,他何尝不想找他们,但是三个县,就好几百里路,哪是他一个连府门都出不来的哥儿能过来的。   叶青知点点头,算是明白他的话了,就说:“那要赎你出来,会不会很难?”   “那倒不会,老爷早不进我的房门,你只需当做家人见到我,想要我回家,趁着老正君八十大寿,兴许连银子都不要。”叶青柳道。   下了山,叶青柳却不能跟着叶青知一块回去,毕竟他现在还不是自由身,叶青知只得让他写下地址,等他登门将他赎出来。   当晚,叶青知将这事告诉枫儿,虽然这孩子的面色没怎么变,但是眼神却变了不少,哪有孩子不想自己亲身爹娘的,何况这些年来,叶青知也没想到欺瞒枫儿。   第二天,着枫儿便去了寺庙,却已经人去楼空,而后才回去,等着叶青知将他阿么带回来。   到了叶青柳给得地址处,就见下人们在那忙进忙出,叶青知找了门房,塞了点银子,问道:“这可是刘老爷府上?”   “是刘府,你是?”房门还算客气,并没有仗势欺人。   其实主要还是叶青知本人长的好,穿的也不算太差,不然房门的态度绝对上不上好。   “我前儿在寺庙见到一个人,同我家弟弟长的一般样,多发打听,才知是府上的,不知可否帮忙通报一声?”叶青知又给了一块碎银。   门房的语气更好,“不知您要打听的是谁?”   “姓叶,名叫青柳的一位哥儿,年纪同我差不多大。”叶青知笑道。   这人点点头,抬腿进门通报去了。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那人又回来,让叶青知和程晖进去。   见到的自然不是叶青柳,而是一个富态的老哥儿,估计是正君,见到叶青知还算客气,让他们坐下,才问道:“你是柳哥儿的哥哥?”   “正是,在下叶青知,比柳哥儿大两岁。”叶青知直接报上直接的名字。   那正君上下打量着他,而后笑道:“按说你是柳哥儿家人,现在就该让你见他,只是他这会正在为老正君斋戒,不好见外人。”   “无妨,知道是我弟弟在这就好,说起来,我们找了他十多年,没成想竟然就在邻县,真是……”叶青知故作伤心的模样。   又同正君闲聊几句,叶青知才进入正题,提出想要将叶青柳赎身,不成想正君一口回绝。   “毕竟是老爷的身边人,我也不好随意做主,等老爷回来,我再同他说说。”正君的话说的滴水不漏。   叶青知无法,只得留下礼物,等下次再来。   第二次来的时候,是老正君过寿那日,叶青知私下里找了正君,再次提到这个。   “按说这肯定是不行的,只是今儿老正君过八十大寿,见你们骨肉分离这么些年,我也实在不忍,只是……”正君顿下声,笑看着叶青知。   一看这模样,叶青知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从袖袋里舀出一张银票,道:“我们乡下人家,实在没什么钱,您看这些可够?”   正君一看只是五十两,眼底闪过一抹不屑,不过看叶青知那模样,也知道能这些已经不错,就点头同意了。   其实刘老爷对于能少了叶青柳还高兴的很,一个颜色不在的哥儿,又没给他生过一个孩子,留在家里还要浪费他的粮食。   带着叶青柳回到清河县,一路上,叶青柳不断的哭,但是叶青知知道,这是高兴的。   “阿么……”   叶青柳下了马车,就听到一个不用力听,几乎听不到的叫声,不禁颤抖着身子,抬头望去,身子晃了晃,而后冲到那人身前,“枫……枫儿……”   然后大声哭道:“我的儿啊!”   吴枫见他阿么这样,跟着流下泪来。   骨肉分离十载,终于相聚,任谁都会是这样。   叶青知在一旁,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后来见邻居家有人探头出来,他连忙让两人进屋。   次年,景柏和枫儿都中举,成了举人老爷,同样可以将家里田地面税,对此叶青知好高兴了好几天,尤其叶青柳,天天烧香拜佛,说是佛祖保佑。   中了举人和秀才可不一样,那是真正的改换门庭,从此,他们就再不是什么农户,而是书香之家,就是瑾哥儿,嫁人的人选档次也高了很多,这也是叶青知想着等景柏考中举人,再给瑾哥儿相看人家的原因所在。   第40章 嫁娶   景柏有一个同窗,比他大四岁,也就是比瑾哥儿大了一岁,同景柏来过家里几次,为人不迂腐,也不会过分自大,叶青知还挺喜欢这小孩。   不过现在,叶青知表示自己没那么喜欢一了。   因为这破小孩竟然想要求娶他家瑾哥儿。   现在在看着小孩,叶青知觉得怎么看怎么傻,怎么看怎么难看,也敢托媒来说瑾哥儿,哼,你想得美。   另一边的程晖对跟前之人同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要知道,叶青知是男人,就算他这辈子是哥儿,但是从小树立的观念,可不是后天成熟期能够轻易改变的,所以他不是岳母立场,而是岳父立场。   同是面对两位岳父的不满,给这小子点蜡。   不过等媒人离开,叶青知平心静气的想想,眼前这小子真的不错,要家世有家世,要才有才,要钱有钱,人长得也俊,最重要的是,他和他的家人对叶青知保证,这辈子绝不会纳小,只瑾哥儿一人。   别的还好说,最后那个条件,才是让叶青知真正心动的,稍微有点钱权的汉子,哪个不风流,除非乡下的汉子,连哥儿都娶不起,自然不会想着纳妾,可是叶青知和程晖会将瑾哥儿嫁给一个粗野汉子吗?   人都是两重标准的,叶青知自己可能觉得可以相知相守就好,但是到了孩子身上,标准就完全不一样了。   尤其嫁哥儿,嫁到别人家,日后他们看不到了,自然要选一户好人家,不让瑾哥儿吃苦,还能对他好,这估计是普天下所有父母亲的想法吧。   所以对于瑾哥儿的另一半,叶青知从很早就开始选,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对象。   “我觉得他不错。”夜里,叶青知突然出声道。   “哪里不错?”显然,程晖也没有睡着。   “他会承诺不纳妾,这点就不错。”叶青知坐起身道。   程晖不语,这个他也满意,但是想到瑾哥儿要嫁给那汉子,心里就不舒坦。   叶青知噗呲一声笑出来,“瑾哥儿早晚都要出嫁,还是早点给订下婚约为好,不然反倒害了他。”   本来哥儿十三四岁就开始相看人家,但是他和程晖舍不得他太早出嫁,硬是给拖到现在这个年纪。   “这点我自然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程晖感叹。   不错,叶青知也在心里叹道,没想到他在这个世界,一呆就是十多年,生的孩子都已经十几岁了,真是世事无常。   翌日一早,叶青知让人将瑾哥儿找来,见到他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不禁感叹,“才一眨眼功夫,没成想就成大哥儿了。”   “阿么。”瑾哥儿害羞的叫了一声,却没什么小女儿的姿态。   主要是因为叶青知自己不喜欢这样,连带的瑾哥儿也被教的比较利落。   “前儿有人上门提亲,你是知道的,阿么今天就是想问问你,你自个是怎么想的?”叶青知拉着他坐到身边,问道。   瑾哥儿想了想,抬头问道:“阿么觉得这人如何?”   “我觉得倒是可以,不过日后是你要同他过一辈子,所以最主要的还是你的心意。”在教孩子上,叶青知相对这个时代的家长,绝对是最开明,没有之一。   “我想着什么时候能同他单独见上一面。”瑾哥儿之前就认识那提亲的小子,只是没深谈,毕竟小子和哥儿还是有些区别。   “好。”叶青知一口答应下来。   本来么,这个世界已经不能谈恋爱了,还不让相亲见上一面吗?只要不传出去,完全没有问题。   让景柏去传话,就约在了城外的青山寺中,说实话,叶青知自己也想好好考察一番。   到了寺庙,叶青知先带着瑾哥儿去拜了佛,而后才带着他去到后院,不多会,就见景柏晃悠悠的进来,然后对叶青知使了个眼色。   叶青知让瑾哥儿跟着景柏过去,自己则在屋里坐着。   饷午,叶青知正想让人叫瑾哥儿回来吃饭之际,就见这孩子红着脸回来,见到叶青知只点点头,也不说话。   “真是儿大不中留,才这么会,就被那小子给忽悠走了。真是让阿么伤心。”叶青知抚着胸口,故作伤心,让瑾哥儿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回到家中,同程晖说了之后,两人便通知柳家,也就是那小子的家人商谈,而后请了媒人重新来说。   瑾哥儿十七岁了,叶青知就是想留他在家中再呆几年都不成,只能挑了黄道吉日成婚。   在瑾哥儿五岁那年,叶青知就给他断断续续的存着嫁妆。   其中他当初带来的宝石,被他拿去打成首饰,一套红宝石头面,一套蓝宝石头面,再有他直接带出来的一套玉头面和一套金头面,一整套的酸枝木家具,还有那把琴,除了这些,还有几本孤本,城里一套宅子,清河县不远一个镇上的一百亩良田,除了这些,他另给了瑾哥儿两千两银子做压箱底。   这份嫁妆,就是县令估计也拿不出来,毕竟那四套头面,除了金头面,都是少见的。   当然,要说叶青知没有私心也不可能,当初他留下来最好的几样东西,还是打算留着等景柏成婚之时,下聘用的,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   饶是这样,程晖见到这些东西,都已经吓得不轻。   他虽然知道叶青知有些首饰,但是他从来没见他戴过,以为也就几件金饰,没成想竟然是这么些东西。   “那几套头面,要不要留两套给景柏。”程晖说道。   “我已经给景柏留了,没事。”叶青知笑道,然后去找瑾哥儿,将嫁妆单子给他,“这嫁妆以后可就是你的私房,一定要捏在自己手里,毕竟有点钱,也有底气一些。”   “这,也太多了吧。”瑾哥儿同样被吓到了,这东西实在太多,那些红宝石和蓝宝石都不知值多少钱,还有那压箱底的银子,两千两,这也太多了。   叶青知笑笑,“你是我们家唯一的哥儿,东西不给你给谁。”   等到男方下聘,叶青知见了,也有四套头面,虽说成色比不上他的,但是也算不错了,看来男方条件果真不错,不然也置办不起这样的聘礼。   叶青知一点没动那聘礼,全部归入瑾哥儿的嫁妆当中,而后将自家铺子赶制出来的成衣拿出来,春夏秋冬各八套,还有二十床被子,也不知道瑾哥儿用到哪一年去。   除开这些,叶青知还给准备了其他一些东西,女人饰品衣服不嫌多,小哥儿也是一样。   等到瑾哥儿出嫁那天,满满当当的四十八台嫁妆,可把所有人都给震惊了,尤其柳家人。   当初他们会下那么重的聘礼,不无担心叶家根底太浅,想着那些聘礼放到瑾哥儿嫁妆里,看着不至于那么难看。   可看如今,瑾哥儿带来的嫁妆中,那些东西给比他们的好多了。   柳家是书香门第,其余还好说,那几本孤本,在他们眼中就是无价之宝,还有那把琴,绝对也是难得之物,至此,柳家人可不敢再小看瑾哥儿。   瑾哥儿嫁了人,家里渐渐恢复平静,再过段时间,景柏和枫儿就要进京科考,这两个孩子说起来算是大人,其实都还没成年,让他们就这么上京,叶青知实在不放心,就想着要不要全家都一起去,可惜被景柏可拦住了。   那边枫儿也劝着叶青柳,“阿么,我和景柏哥哥一起,还有其他同窗,绝度不会有事的。”   吴枫中了举人之后,叶青柳就坚持要搬出去,毕竟吴枫也算是大人了,再过一两年,景柏和他都要娶哥儿生子,再住在叶青知家,算什么样子。   叶青知没拦着他,将这些年属于他那份钱给他,一部分买了田地,余下还有不少现银,足足五千两银子和六百亩田,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起先叶青柳不肯要,最后还是叶青知说要为枫儿考虑,他才收下,只是他只说是借。   叶青知也不想着再劝,等日后再说就是。   正好县城有人要到京城经商,叶青知就给了钱,让他们一道去。   瑾哥儿出嫁了,两个孩子又上京科考,一时间,叶青知的生活重心都没了,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要不,咱们回村里吧?”叶青知突然很想念村里的生活。   “也好。”他们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银子,瑾哥儿嫁得好,景柏和枫儿自个都有出息,他们到了这年纪,再赚不赚钱也都无所谓,干脆将铺子给转出去,驾车回村。   对于岭南村,他们这些年每年都会回来一两次,只是这次回家是常住,自然是不一样。   足足十几车的东西,看的村里不少人惊叹不已。   “这是谁家的人,竟有这么多东西。”一个年轻哥儿惊叹不已。   “你才嫁到村里来,所以不知道,这是咱们村的程员外家。”另一个稍微大些的哥儿给年轻的哥儿解惑,“说起这程员外可了不得,他先前是陈家村的人,因为父母去得早,所以被兄嫂赶出家门,还散布谣言说他是天煞孤星,后来娶了咱们村的一个哥儿,没成想竟然成了如今这样,也不知他那兄嫂悔成什么样。”   “后来那哥儿给他生了个小子,好家伙,如今可是举人老爷,现在又去京城考状元,你说了得不了得?”   “哦,我听我家阿么说起过,没想到就是他们,只是他们运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会是搬回来住吧?”   “怎么可能,咱们想搬去城里都不能,他们还会回到这乡下住?”   对于外人怎么议论,叶青知不得而知,他这会只想着回家,这里才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家。   推开大门,就见院子清清爽爽的,他知道,这是青梅帮忙打扫的,这些年,他时常过来帮忙收拾,以免荒废了。   果然,他才进门,就碰到青梅在那整理东西,见到叶青知回来,显然有些惊讶,往年叶青知都是夏日回来避暑,这次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张牧人呢。”叶青知笑着接过扫把,自己扫起来。   “他在后院。”青梅一脸笑意答道。   叶青知点头,不等他问,就道:“瑾哥儿出嫁了,景柏和枫儿上京科考,城里就剩我二人,就想着不如回到乡下来住。”   “那好啊,这样咱们还能做个伴。”青梅这些年开朗利落不少。   正要说话,就听到外面有人叫道:“青哥儿,听说你回来了。”   来人是陈夫郎,如今已是快要做阿嬷的人,见到叶青知,笑盈盈的说道:“还真回来了,我见你外面十几车的东西,怎么,这次回来不走了?”   “恩,孩子大了,就想着回到乡下来住,毕竟这熟人多,热闹。”叶青知笑笑,不知何时,陈夫郎已经越来越圆滑老练,对于叶青知来说,这样也好。   被子都是城里带回来,铺上就好,其余东西,等有空补上就好,叶青知指挥着人将东西归置好,然后拿出不少小东西来送人。   左邻右舍还有程晖那边的一些亲戚,该送的还是要送。   说起来,他们家孩子中了秀才之后,村里的人再不对他们家说三道四,很是尊敬,包括程晖的大哥和大嫂,也提着礼物,腆着脸来找过他们好几次。   回到乡下后,程晖和叶青知也没闲着,两人收回几亩地,打算自己来种,后院还是种菜,闲暇时,还在山外围打打猎,深山却是不敢进了。   毕竟那么久没打猎,手生也人之常情。   路过那个茅草小屋的时候,叶青知突然笑道:“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   “怎么不记得。”程晖看着叶青知,而后将目光转到树林后的小溪,“那时候我见到你坐在溪边,就想着,莫不是林中仙子,不然怎么会有这般好看的人。”   叶青知闻言一愣,随即笑道:“什么时候学会说的这个话。”心里却染上一抹甜蜜。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程晖从来没有说过甜言蜜语,没想到两人的孩子都大了,竟然听到他说出这话。   “我说的是实话。”程晖看着叶青知,肯定的回答。   他确实说的实话,那时候他的心里,想着的就是仙子,后来得知自己可能要娶仙子般的人物后,不管他有任何事情,他都一口答应下来。   叶青知横了他一眼,突然道:“快看那有只野鸡。”   程晖立马侧身,嗖的一声,一支箭飞了出去,射中野鸡的腿,给钉在地上。   “手还没太生吗,不错。”叶青知笑着过去拿战利品,却不知道程晖心底的懊恼,他明明想射脖子来着,没想到射到脚,不过这个绝对不能告诉青知。   第41章 最后   这个世界的冬天较为漫长,因此春闱时间也比叶青知原来的世界要迟上一个多月,但还是叫春闱。   春闱过后不久便是殿试,他们离京城远,两个孩子考的如何也不知道。   四月中旬,这日风和日丽,春光明媚,叶青知同青梅一起去采野菜,这时节,正是野菜多发之际,不多时,二人便满载而归。   挎起篮子,“差不多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叶青知锤了下腰,感觉自己真是老了,这才蹲多久,腰都快不是自己的。   “也好。”看了眼自己的篮子,已经不少,青梅笑回道。   青梅家如今也过的不错,并不缺这点野菜,无需同别人争,会找叶青知过来挖野菜,不过是想尝个鲜。   刚到半路,就见赵家小子匆匆赶来,喘着粗气,“主君,您快回去吧,报喜的人来了。”   叶青知先是一愣,随即满脸喜意,虽说他对自家儿子能中会试有信心,但是当得到确切消息,还是让他舒了口气。   人就是那么奇怪,自己想要平静的生活,但是有了孩子之后,还是想要望子成龙,这点,叶青知也不能免俗。   得知官差来报喜,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回家中。   此时,他家院门外已经挤满了人,不等叶青知开口,便有一个见到他的老乡大喊道:“探花郎的阿么回来了,大家赶紧让让。”   人群哗啦一下让开一条道,让叶青知感慨不已。   稍稍整理一下因为急跑乱了的衣裳,缓步进入院子,外面热闹,院子当中却还好,那些乡亲这会不会进来,这点眼色他们还是有的。   进了家门,就见镇长和里正还有此任县太爷在,除此之外,还有几位城里颇有名望之人。   当然,也少不了村里的族长和陈家村的族长。   叶青知冲几人笑了笑,随后问程晖:“报喜的官差呢?”   “除来报喜的官差外,还有一位天使,他们正在里头休息,就等你回来好宣圣旨。”程晖面色平静,但是语气中不无骄傲和得意。   当初在县城,一个不是县太爷正当的小舅子,都能一句话要了他的立足之本,如今就是县太爷本人也得在这同他说好话。   叶青知非常理解他的心情,因为此时他的兴奋和骄傲一点都不比他少。   方才进门之时,外头那位老乡可是叫了探花郎的阿么,便是告诉他,景柏中的是探花,如何不叫他高兴。   他放下野菜,道:“我回屋换身衣裳再出来,免得冲撞了贵客。”主要还是怕他现在的穿着会玷污圣旨。   无论如何,现在儿子成了探花,日后会进入官场,他这个做阿么的,最好小心谨慎一些。   叶青知既喜既忧的接下圣旨,他原还在想报喜为何还要加个太监,原来是因为皇上赐婚。   郡主,王爷家的哥儿,身份地位仅此于皇上所出的公主,出身高贵,也不知能不能和景柏相处得当。   他现在比较庆幸的是,皇上没有将公主赐婚给景柏,不然景柏这辈子只能当个闲职爵爷,再无施展抱负的机会。   夜半时分,村里除了偶尔传出几声狗吠,再无别的声音。   程晖辗转许久,坐起身,“王爷家的哥儿怎么会看上景柏,咱们这样的人家,怎么攀的起?”   叶青知也没有睡着,随着程晖坐起身,“这个我也知道,不过咱们家景柏也不差,很有潜力,其实叫我说,娶这样的哥儿也好,咱们家虽说还算富足,却没半点权势,不能帮景柏一星半点,有了王爷岳父,景柏将来也会少走许多弯路。”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向来是有人好办事,何况王爷这么大的靠山,只要这个王爷自己不做死,相信景柏未来的前途绝对坏不了。   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那郡主的为人,就怕他太过傲气,景柏这孩子虽说出生在他们这样的人家,但是从小没吃过半点苦,又是年少有为,若是郡主太傲气,二人怕是不能琴瑟和谐。   这个担心在他们进到京城,见到郡主本人后,彻底消除。   郡主虽说出身高贵,却绝对是大家闺秀风范,很是知书达理,同景柏可说是郎才女貌,很是登对。   “见过叶阿么!”郡主并未因为叶青知从乡下而来就带有高傲,反倒恭恭敬敬的给他行了个礼。   叶青知忙免了礼,顺道将腕上的镯子褪下戴到他手上。   这个镯子是五年前,叶青知得的一块石头里解出来的,运气极好的开出极品羊脂玉,可惜玉不大,只能做出一只镯子,再有一块玉佩、两对耳环和几个戒指,余下的给磨成了一条手串。   其中一对耳环两个戒指并手串都给了瑾哥儿做陪嫁,玉佩给了景柏,两个戒指他和程晖一人一只,那只玉镯他一直藏着,打算留着给景柏娶媳之用。   这也是他最私心的一次,想要将这两样都留给景柏。   关于这一点,程晖半句话都没说,且不说这块玉是叶青知自己买到的,就算不是,他作为阿么,就是半点不给也是没错,何况叶青知给瑾哥儿的嫁妆,绝对算不得少。   这镯子算的上珍品,便是京城里也少见,王妃没想到叶青知这样的乡下哥儿,竟然能把拿出这样的见面礼来。   郡主同样如此想法,眼神不露痕迹的望向王妃那边。   微微颌首,王妃示意郡主收下,这样的东西想来是传家宝一类的东西,叶青知这翻做派,也是表明看中自家哥儿。   见他收下,叶青知微微勾起唇角,一下惊艳了王妃和郡主。   想着程景柏的模样,瞬间明白他是像了阿么,才会如此俊俏,被皇上一眼相中点为探花郎。   一般皇上赐婚后,都是选了良成吉日,最快完婚,只因程晖二人要从老家赶来,这才耽搁了。   如今叶青知见过郡主,回到家便请了冰人去说亲,然后选定最近的吉日,交换庚帖,定下婚事。   这是同皇家结亲,同一般人家肯定不一样,没办法,叶青知只得找了王妃,让他帮忙找人来办理,免得他给弄砸了。   对此,王妃高兴不已,他本来就怕程家会办不好,但是他作为哥儿那一方,又不好开口质疑,没成想叶青知会这么识趣,自己找上门来。   他哪里知道,叶青知巴不得当个甩手掌柜,对于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他真的是学一辈子也学不会。   别的事能推给别人,聘礼必须他自个亲力亲为。   和程晖商量了很久,叶青知想着他们家境一般,王府本就知道,也不必打肿脸充胖子,当然,也不能太差。   除了一万两聘金,叶青知还拿出这几日准备的首饰,再有他们自家做的衣裳,还有其余东西,也算不上难看。   相反,见到程家这些聘礼,王府还有些吃惊。   他们只以为景柏是出生富农之家,没成想家境还不错,这样一来也好,他们也不必担心哥儿嫁过去受委屈。   王妃拉住自家哥儿的手:“你那婆么你自个也见过,是个和善的,日后嫁入程家,万不可因为自己是郡主,就不将他们不放在眼里。”   “阿么~”郡主害羞的叫了一声。   他本就不是跋扈的人,加之见过景柏,便一见倾心,又怎会清高不理人。   这日天公作美,阳光明媚,叶青知早早坐在上首,等着儿子将哥儿接回来拜堂。   望着从远处慢慢走近的景柏和他身旁盖着红盖头的哥儿,叶青知心中感慨无限,谁能想到,他会穿越到这个世界,遇到一个一辈子携手到老的爱人,还有一个自己生的,让他骄傲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