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贾迎春自救指南 作者：灵舞飞飞 简介： 向来憎恨渣男的李沫儿一朝穿入红楼，竟然变成了要嫁给绝世渣男的贾迎春，她如何步步为营摆脱中山狼，和对的人相爱相守？且听我慢慢说来。 第一章 八卦女穿越进红楼 下决心努力改命运 “唉~” 八九岁的女童托着下巴坐在窗前，圆圆的眼睛满是困惑，她长得玉雪可爱，连叹气都像一幅画儿。 梳着双环髻的小丫鬟端着茶水进来，飞快的瞟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茶就出去了。 “我的好姑娘，你别叹气了，赶紧起来参谋参谋，听袭人说，林姑娘明天就到了，宝二爷那边一早就把礼物准备好了。” 浓眉大眼，高大丰满的丫鬟这会儿也急了，端起茶递到女童手里，又催促了一句，姑娘哪儿都好，就是性子太软，做什么都不着急。1 “宝二爷？宝玉？” 李沫儿试探的问出了声。 “是啊，姑娘这会儿子还不着急，明个儿要是丢了面子可不要又自己个儿流泪。” 自家姑娘总算是站起来了，司棋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侍书，入画都来过了，几个姑娘都怕撞了礼物，失了礼数，偏自家姑娘不着急。 林家姑娘！宝玉！ 这就没错了，肯定是那本神书啊，李沫儿没想到自己竟然穿越到红楼里了。她想再给自己一个耳光，可是抬了抬手还是放下了，这疼的可是自己。 “那你说我是谁？” “我的好姑娘，你可别吓司棋。” 身边这个高大健美的丫鬟，指定就是有红楼侠女之称的司棋了。 “你是司棋？” “是啊，姑娘。” 大丫鬟傻愣愣的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女童白嫩嫩的小脸儿上。 “姑娘你的脸，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执墨，赶紧去厨房要些冰来。” 司棋这会儿可吓坏了，也顾不上收拾刚刚弄乱的衣服箱子，脚步匆匆凑到李沫儿眼前，只见女童脸上一个巴掌印，红的吓人。 巴掌是那会儿李沫儿自己打的，任谁一睁眼竟然从现代穿到古代也得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二货李沫儿就给了自己一耳光。 李沫儿并没有特别用力，但是这迎春是娇养的小姐，这会儿脸上的巴掌印简直触目惊心。 “不是不是，你先出去，我有点头疼，再躺上一会儿。” 原身的丫鬟是司棋，那原身的身份并不难猜，李沫儿脸色都变了，也顾不上司棋疑惑不疑惑了，挥开司棋的手，示意司棋赶紧出去。 这会子她都要哭了，自己好不好的穿越到红楼，穿就穿了，竟然穿越成了贾迎春。 自己不就是八卦去看了看传说中的镇魂井吗？林某某，你是不是好人我都不管了行不行？你生的是不是二胎我都不想知道了行不行？我只想回去啊。 这红楼里女孩可都没啥好下场，这个贾迎春就是里面最倒霉的一个，和新闻里那个被烧死的可怜女人不相上下了。 贾迎春据说是是贾赦的姬妾所生，也有一说是继室，不过因为生了迎春就死了所以没上族谱。 不管谁生的吧，反正她自幼丧母，懦弱怕事，有“二木头”的诨名。她不但作诗猜谜不如姐妹们，在处世为人上，也只知退让，任人欺侮。甚至屋里的丫鬟奶嬷嬷都敢欺负她，最后更是嫁人才一年就被中山狼欺侮致死。 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 说的就是这个贾迎春，李沫儿抚了抚额头，有点郁闷，早知道就不跟琳琅那个妮子去看什么“镇魂井”了，她不就是八卦了点，毛手毛脚了点，怎么就这样了。 李沫儿更难受了，现在怎么办，真要嫁给中山狼？呸！早知道自己可是最讨厌渣男的，这中山狼可以说是渣中之渣。 不行不行！得想办法自救，不知不觉中，李沫儿已经适应了自己“迎春”的身份，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自救，这就不得不归功于现代人最优秀的品质：来都来了~ 再说自己也不是很倒霉的，别管以后如何，现在的李沫儿大小也是一个小姐，哪怕是个庶女，也是统治阶层啊，真要是穿成一个丫鬟嬷嬷不是更惨？ 你想想晴雯，湘湘香菱…… 迎春以后是有可能很惨，但是现在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嘛，自己是李沫儿，又不是贾迎春，想在古代发家致富成为大地主，有可能不容易。不过积极自救，逃出生天应该不难，对吧对吧？李沫儿自我安慰了一会儿，慢慢的冷静下来。 “姑娘，你怎么了？” “你的脸是怎么弄的？” “姑娘，开门啊是绣橘伺候的不经心？” “还是嬷嬷又找你要钱了？姑娘可不能心软，嬷嬷是个无底洞……” 司棋在门口不敢出去，自家姑娘性子软，脾气好，但是要是倔强起来也是劝不了的，不过这样的情况好久没发生过了，上一次姑娘把自己锁在房里不见人还是姨娘没了。 拿定了主意的李沫儿，不，贾迎春打开房门，门外的司棋早就急坏了，又不敢惊动其他人，已经在门口转了数十个来回了，看见迎春出来，赶忙走上前，拉着迎春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 “没事儿，可能是刚才起的猛了，有点头晕，躺了一会儿好多了，你别担心了。” 安抚了司棋几句，迎春就开始了套话，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当然要多多了解自己现在的情况了。 从司棋口中得知，贾家现在都在忙，因为明天姑太太家的姐儿也就是林家姑娘要来，贾母那里传下话来，明天姐儿们都穿戴好，不用去学里上学，早早过去和林家姐儿见面。 林家姐儿？林黛玉！ ฅ(̳•◡•̳)ฅ 想到有可能马上就要见到传说中的人，刚才还萎靡不振的迎春也兴奋起来，林黛玉啊，多少人的女神，自己可以看见了？ 还有贾宝玉，还有王熙凤。这些人以后可都是大大的有名，有些人甚至靠着研究他们就能生活一辈子。 对了，还不知道自己长的什么模样呢！ 匆匆打发了司棋去里面找礼物，迎春赶紧坐到了镜子旁。 镜子里的女孩大概八九岁，弯弯的柳叶眉看起来很是温柔，白皙的鹅蛋脸，大大的眼睛好像盛满了星辰，樱桃小口一点点，抿了抿小嘴旁边还有若隐若现的酒窝，虽然满是稚气，但是真的是一个小美人。 (*╹▽╹*) 赚翻了赚翻了，迎春感觉自己真的是赚翻了，不相信的摸了摸镜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就这样的脸是二木头？ 去她的二木头吧，我李沫儿来了，才不是任人揉搓的贾迎春，这木头谁愿意当谁当吧！ (๑❛ᴗ❛๑) 的 第二章 小豆丁初进荣国府 假粉丝喜见王熙凤 迎春昨天夜里就一夜未眠，毕竟是林黛玉啊，说起来有点像后世里那些粉丝等着看爱豆的心情。想起来就睡不着，折腾到大半夜才想迷糊一会，这才发现天都快亮了。 还想赖一会儿的迎春被司棋从床上拽起来，洗脸穿衣，又在司棋和绣橘捯饬下穿上了复杂的裙袄，前前后后折腾了小半个时辰。 出了门才发现探春和惜春都等在门外，三人皆是一样的妆饰。这让迎春很无语，探春也就罢了，这惜春不是嫡女吗？还是长房嫡女，为什么衣服也一样？ “姐姐今日好慢，林姐姐都来了，平时也没见到姐姐这样备懒，是昨日睡不好不成。”傲娇小萝莉惜春瞟了一眼迎春才道。 “昨日下午吹了风，有点头疼，早上起来就有点难受，劳妹妹久等了”。 迎春不太习惯这样说话，不过为了不被当中邪，还是文绉绉的回道，别的不说，第一时间认错总没错吧？ “惜春妹妹，还是少说两句吧，祖母已经催了大半天了，迎春姐姐快点。” 姐妹三人穿着一样的衣服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向正厅。 这边说林黛玉下了轿子，扶着候在一旁的婆子的手，进了垂花门，转过插屏，迈过小小的门厅，走进了一间雕梁画栋的穿山游廊厢房，在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引领下见到了鬓发如银的贾母。 祖孙二人说起贾敏不禁抱头痛哭。在众人劝慰之下好不容易止住了。 当下贾母一一指与黛玉：“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你二舅母，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黛玉一一拜见过。 贾母又说：“请姑娘们来。今日远客才来，可以不必上学去了。”众人答应了一声，便去了两个。 不一时，只见三个奶嬷嬷并五六个丫鬟，簇拥着三个姐妹进来了。 黛玉忙起身迎上来见礼，互相厮认过，大家归了座。丫鬟们斟上茶来。 黛玉和贾母又就着贾敏如何得病如何病去，如何出殡如何收丧等说了起来，说到痛处两人又开始哭个不止。 其他人也配合似的掏出帕子小声啜泣起来，除了一个人，那就是我们的主角迎春。 其实这也不怪她，她这会儿不光不能感同身受，反而深受打击。 林仙子唉，红楼第一美女唉，她本以为会看见一个飘飘若仙，白衣胜雪的瘦弱美人，谁知道竟然是一个小豆丁。 ๑乛◡乛๑ 小豆丁大概有一米一左右，看起来也就六七岁，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衬得原本就白皙的脸更小了。她穿着白底绿萼梅刺绣斗篷，内搭浅紫绣折枝梅花无袖上襦，白色交领袄子，下身着白底绣绿萼梅百褶裙，看起来很是素雅。 这会子因为哭哭啼啼的，看起来……嗯，反正和仙子没啥联系。虽然林仙子哭起来也很可爱，也很萝莉，但是……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喂！曹大大，你怎么看出来的，这小豆丁和西子有什么关系？ (￣3￣) 迎春正在心里默默吐槽，就听后院中有人的笑声，声音高昂但是并不尖利，只听她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 黛玉还在纳罕，迎春已经想到是谁了，原本还有点失望的她一下子精神了。 只见一群媳妇丫鬟围拥着一个人从后房门进来。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 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起笑先闻。 王熙凤！ 活的王熙凤！ 总算有个货对版的，这才是王熙凤！ ヾ(≧O≦)〃嗷~ 还没等林黛玉起身行礼，满眼放光的迎春就挤了过去。虽然不敢拉住凤姐的手，但是兴奋的又是抓自己脸又是拽自己的衣服，估计要是手机在手里朋友圈都发了百八十个了。 虽然前世自己粉的不是王熙凤，但是面对货不对板的小豆丁，贾迎春还是毫不犹豫的对王熙凤路转粉了，也算是一个假粉丝吧！ 黛玉被迎春挤到一旁，有点手足无措，不过还是连忙起身接见。 “林妹妹从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以后和迎春妹妹，其他妹妹好好相处”。 虽然不知道迎春今天怎么如此兴奋，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小姑子，哪怕不是一个娘生的，但是总不能不给她脸，凤姐拉住迎春的手，笑盈盈的说道。 “你不认得他，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儿，南省俗谓作‘辣子’，你只叫他‘凤辣子’就是了。”看着林黛玉有点好奇的眼神，贾母笑道。 “这是链嫂子，我亲嫂子！” (●'◡'●)ﾉ♥ 黛玉正不知以何称呼，迎春已经兴奋的告诉她了，语气还有点小骄傲是怎么回事？ 这熙凤这边携着黛玉的手，另外的手拍了拍迎春，示意她坐回去。 随后假意上下细细打量了一回林黛玉，仍将其送至贾母身边坐下，又是唱念做打的又是夸又是怨，又是哭又是笑的说了半天，弄的所有人又都拿出了小手绢。 迎春这会子佩服极了，看！这才是演员呢，这要是上了《演员的诞生》，不拿个年度冠军都是观众眼睛瞎。 这边林黛玉痛哭一场，之后在丫鬟婆子的引领下去拜见了贾赦贾政，当然毫不意外的没见着，接着又被王氏拉住反复交代了不要招惹“混世魔王”“孽根祸胎”。 等林黛玉拜见完了回了花厅，刚想在贾母身边坐下，林黛玉就被迎春拉倒了旁边的座位上，惜春虽然不高兴，但是这里毕竟不是她自己家，再加上二姐姐迎春很少提出要求，所以还是在丫鬟搬来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妹妹，你好漂亮啊。” “迎春姐姐谬赞，黛玉谢谢姐姐了。” 第一次被如此直白夸赞的黛玉也有点懵。不过还是礼貌的回道。 “妹妹读的什么书？” “只刚念了四书” 知道林黛玉性子敏感，可能会按照贾家的规矩来回答，迎春可不想这样，爱读书怎么了，好好的读书因为家里姑娘不读书，人家小豆丁都不敢说了。 “妹妹好厉害，我最喜欢读书了，四书也想读，有好多不懂的，妹妹以后了要好好教教我”。 多和林仙子相处，兴许我也能沾点仙气儿，变成迎春仙子ฅ(⌯͒•ɪ•⌯͒)ฅ ！ 刚说完林黛玉就被贾母叫过去了。又问了黛玉读什么书，黛玉因之前和迎春的对话，这会子也没多想，照实回答了。 贾母听说黛玉读了四书，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黛玉的手，又问起了她的习惯饮食。 “宝玉来了”。 祖孙俩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丫鬟回道。赶忙相携从榻上站起，往门口望去。 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穿的有点红火啊，大哥，你真的不是一个红包吗？迎春看见这穿戴，心里疯狂刷起弹幕。 不过虽说红火，但是贾宝玉的颜还是撑得住的。就是脸盘子有点大，看起来稚气未脱，还是一个孩子。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 好吧，星眉剑目倒是看出来了，但是最多也就七八岁的孩子，迎春也是没看出来“含情目”！ 这边黛玉一见，便吃一大惊，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倒像在那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 迎春一见黛玉有点吃惊的样子，突然想起来了，下面是不是经典的对话了？可不能这样，据说这是林黛玉悲剧的开始。 “妹妹，你看，宝玉是不是和祖母很像，我们几个就他和祖母最像了，听说他不止像祖母，最像的是姑妈呢！是不是真的？”迎春假装好奇的问林黛玉。 对啊，自己肯定是太想娘了才会感觉宝玉面善，都说外甥随舅，侄子像姑妈。林黛玉这边想着，也没有很震惊了？ 第三章 假迎春扯谎诳宝玉 真姐妹明语劝示人 等到宝玉换了衣服回来，看见多了一个姐妹，知道定是自己姑妈家的表妹，忙上来作揖。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宝玉摇头晃脑，一脸憨态可掬的模样。 来了来了，打卡名场面。 迎春星星眼期待。 贾母笑道：“可又是胡说，你又何曾见过他？” “林姐姐长的像林姑母，宝玉看着眼熟也是有的。” 看着一边脸色已经变了的王氏，迎春赶忙说道。不能只顾着打卡，这都有火药味了。 虽然有些奇怪平时话都没说过的迎春怎么搭话了，但是王氏脸色也好看了起来。 宝玉笑道：“虽然未曾见过他，然我看着面善，心里……” “心里总是想着肯定是像林姑母！” 迎春赶忙又接了一句，然后顺手把林黛玉拉了回来。 宝玉倒是没多想，还以为迎春想和黛玉玩。他摸了摸头发，想走近黛玉身边坐下，但是左边是迎春，右边是惜春，也就只好作罢。 贾母听到迎春说黛玉像贾敏，不禁又想起了自己苦命的女儿，又开始了小声哭泣，周围人无奈，只好掏出小手绢继续上班。 这一大家子也不容易，不管有没有感情，这眼泪是说来就来，迎春这边都有点佩服了。正在犹豫自己是不是也要加班，就被贾宝玉的一句话拉回了神。 “妹妹可有字？” 字你****的，你是不是不知道啥叫“待字闺中”，你又不是人家爹，又不是人家老公，你给人家取字？ “宝玉，那会子叔父派人来说说待会让你去书房。” 知道下面贾宝玉要摔玉了，迎春一时着急，嘴比脑子快的撒了个慌。 贾宝玉别的不怕就怕他爹，这会子听见贾政要他去书房，哪里还管林黛玉有字没字，唱了个诺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贾母这会儿只顾着擦眼泪，也没顾得说什么，挥挥手就让宝玉出去了。 贾宝玉这一走，这也算警报解除了，迎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满脸好奇的探春说这话。 迎春看书时就喜欢林黛玉，虽然她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想要拯救世界，但是在不碍着自己的情况下，帮点小忙还是可以的。 “一会儿宝玉来混说，你可千万别理他，女孩子没订婚哪儿来的字”，迎春扭头小声对黛玉说。 林黛玉一惊，爹爹可没有教过这个，感受到迎春的好意，黛玉暖暖的一笑，这个姐姐挺好的。 迎春可没想到自己被发了好人卡，正琢磨着下面的剧情呢，下面是什么来着？突然听见贾母说话了。 “今将宝玉挪出来，同我在套间暖阁儿里，把你林姑娘暂安置碧纱橱里。等过了残冬，春天再与他们收拾房屋，另做一番安置罢。” 迎春赶忙道：“好祖宗，宝玉在碧纱橱外的床上很妥当，何必又出来闹的老祖宗不得安静。再说他也大了，林妹妹远道而来，我可想着多和她相处，不如祖母安排她和我一处吧。” 贾母倒是想让黛玉和宝玉相处，她要就想好了，她跟王氏处不了，如果宝玉娶的是外孙女，肯定会和自己亲近，但是被迎春点出来宝玉大了，深觉迎春没有眼色的她也没说别的，脸上淡淡的冲迎春摆了摆手。 不过深知迎春木讷，就算是住到了迎春处，贾宝玉也是可以上门看林黛玉的，贾母想了一想还是答应了：“也罢了。就让你林妹妹和你住吧。” 黛玉只带了两个人来：一个是自幼奶娘王嬷嬷，一个是十岁的小丫头，亦是自幼随身的，名唤作雪雁。贾母又将自己身边的一个二等丫头，名唤鹦哥者与了黛玉。 接着王熙凤和王氏两个人又开始了各种炫富，又是自家闲着的布要给黛玉做帐子，又是要给林黛玉按照迎春三姐妹发月钱，反正就是各种炫。 好像根本没顾及林黛玉还没母孝，以后的饭菜也是满满的荤腥，黛玉刚进府，也不好说什么，还是迎春注意到了，看见黛玉基本没吃，就挑了几碟子素菜悄悄拨给了黛玉。这才不至于饿了肚子。 吃完饭，拿着王熙凤给准备的衣服被卷，黛玉就随迎春出了门口。 “二姐姐，你可害惨了我，刚才我被老爷大骂了一顿，光大字就被罚了好几张。” 行至花园，远远的看见假山旁有人探头探脑，原来是宝玉身边的茗烟出来，这小厮在这儿，贾宝玉肯定也在，做了亏心事的迎春刚想绕路，就被贾宝玉从假山旁跳出来堵住了。 “刚才叔父派人来说的，难道是我听错了？二姐姐给你赔不是了。要不我替你写上几张？”迎春知道自己的原因，是自己坑了着大胖小子，所以还是很有耐心的说。 “不用了，二姐姐，你先忙吧，林妹妹，你是要跟二姐姐住吗？那真是太好了。” 这下轮到贾宝玉不好意思了，他到了贾政书房，就被贾政问起了最近的学业，因为这几天一直到处跑，家里的老祖宗又在忙林妹妹进府，所以一直没有静下心做，这也怪不得迎春。 打发走了贾宝玉，迎春带着黛玉来到了自己住的厢房。却说迎春住的厢房不算是很大，但是整理整理还是够林黛玉住下的，这晚黛玉就在迎春处住下了。 迎春对于黛玉很是好奇，而黛玉又对白天迎春的提点很是感激，两人越说越高兴，竟然说到了半夜，这才在鹦哥和司棋的催促下各自睡下。 一个是心思灵慧，多情敏感。一个是大大咧咧，有啥说啥。几日相处下来，黛玉和迎春更是亲如姐妹。 “妹妹，姐姐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这日，迎春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大事，赶忙拉着正在看书的黛玉说道。 “噗嗤”黛玉用手绢捂住小嘴，娇俏一笑。 “姐姐还有话不敢说？” 黛玉一副谁不知道你啥都敢说的样子。狡黠的小样子让人恨不得上去揉上几揉，迎春忍了又忍。 “去去去，我说的是要紧话。” ““姐姐说着，妹妹听着就是了。” “妹妹这次来，林姑父有没有给你带银子？”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黛玉脸色一变，要不是平日里和迎春相处多了，知道迎春的性子，心思敏感的林仙子几乎要翻脸。 “妹妹不要多心，我是知道林姑父办事周到，这次来指定是给了我们府里银钱的，我只是想问问这钱是怎么给的？” “我来京之前父亲给了我一些花用，说是让我到了府里，私下交给外祖母，前几日我告诉了外祖母房里的鸳鸯姐姐，鸳鸯姐姐说过些日子有空闲了来取。” 就说吗？堂堂朝廷重臣，三品大员，送女儿进京怎么会不送花用，这年代可不是后世串亲戚，一个人吃吃花花吃不了多少，现在女眷出门都是浩浩荡荡十几个丫鬟婆子，你不给银子你好意思住吗？ “妹妹还没有给鸳鸯姐姐是吗？” “没有。”黛玉摇头。 “没有的话，听姐姐一句话，我们府里和你们家不一样，你这个钱不要私下给鸳鸯姐姐，等改天，人多的时候直接交给凤姐姐。” 黛玉点点头，她心思灵敏，听了就明白什么意思了，这几日在贾府，她也有点明白贾府仆从是如何的了。 因为迎春不受宠，她这个寄住在迎春房里的表小姐也被认为不受宠，平时虽然不至于慢待，也是很受了一番窝囊气，要不是贾母时不时的过来送点东西，说不定发生一些什么呢。 迎春姐姐也是为了自己好。 第四章 贾探春柠檬微酸 王熙凤携女回府 第二日，刚好赶上休沐，黛玉趁着贾家各色人齐全，拿出了林如海准备的银钱。贾母几番推辞，终是让王熙凤收起。 许是多心，自这一日起，迎春房里的丫鬟婆子对待黛玉更是客气不少。连雪雁去大厨房要些什么，也比以往快上许多。黛玉看在眼里，又在心里跟迎春亲近几分。 这一日，迎春同姐妹们以及黛玉至王夫人处，刚好听见王夫人与兄嫂处的来使计议家务，迎春见王夫人事情冗杂，遂带姐妹们出来。 姐妹们又在一起玩耍半天，等到累了迎春正打算和黛玉回去就被探春拉住了。黛玉于是携鹦哥先走，迎春对上了满脸意味的贾探春。 “姐姐这些天怪怪的。”贾探春试探道。 “这话怎么说？” “姐姐一向少言寡语，对不重要的事情一向不操心，这会子不仅拉了林妹妹去姐姐那里住，还提醒林妹妹……” 看见迎春不答反问，探春又说了一句，她可不觉得清高的林妹妹会想起这些“俗事”。 “林妹妹远道而来，老祖宗那里住不开，当然是跟我住啊。” “姐姐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这府里的情况我不说姐姐也明白，这林妹妹的事情，可不是姐姐说了算。姐姐还是顾好自身为好。” 疑心这番作为是刑氏示意的，是打算让大房贾琮娶林黛玉，探春说话也开始刺耳起来。 她是二房的，又在王氏手下讨生活，当然要看王氏的脸色行事，王氏虽然不愿意让黛玉和贾宝玉多接触，但是更不想林黛玉嫁到大房。 贾母平日里虽然偏疼贾政，但是对于爱女贾敏也是十分疼爱的，林黛玉是贾敏的独女，贾母又是可怜又是心疼。 要是林妹妹真的嫁了贾琮。说不定以后二房真的会分出去，自己要是没了荣国府的名头，五品小官的庶女，能有什么好人家来求娶呢？ “虽然现在是二太太当家，但袭爵的是大老爷，说到底这贾府以后是大老爷的，大老爷就我一个女儿，就算是尽地主之谊，我也改邀请林妹妹和我同住啊。” 迎春理直气壮的回道。 说完也不管探春难看的脸色，扭头就回去了。 探春跺跺脚，想跟上去说什么，终究还是停下了，想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王氏。 “地主之谊？呵呵，狐狸总算是露出尾巴了，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这可真是……。” 王氏听到也不意外，在她心里，荣国府就应该是贾政的，或者说，就应该是宝玉的。任何人想要改变都是她的敌人。 贾迎春不过小小庶女，爹不疼娘不爱的玩意儿，竟然还真以为自己是啥大家小姐，竟然敢插手大房和二房之间的事情。 几句话打发走了探春，就让金钏喊了周瑞家的来。周瑞家的得了吩咐又来到了王熙凤处。 王熙凤正在挺下面的管事回事儿，就打发了平儿过来，得知是二太太要拿捏迎春，平儿也有点诧异，不过她没说什么，应了一声就让丰儿送了周瑞家的出去。 “迎春那丫头一向木讷，平时用针扎都不会喊疼的性子，是怎么得罪我的好姑妈了？” 等到王熙凤处理完事情，听了平儿的回话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兴许是看迎春和林家姐儿走的太近了？” “这算什么事儿，姐儿愿意和谁玩就随她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的那个好姑妈可是防着林家姐儿呢”。 “那是不是二小姐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周瑞家的，这才假托二太太的名？” 王熙凤也有点拿不准，有心按照王氏的吩咐给迎春使点绊子，又有点心里不落忍。 迎春毕竟是自己的小姑子，就算不是一个娘，但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总是嫡嫡亲的一家人。再加上迎春平时对自己很是尊重。 近一段时间，迎春跟自己更是亲近，有点吃的喝的就送来，抱着巧姐儿就不撒手。自家巧姐对这个姑姑也很是喜欢。 想了半天，王熙凤决定还是亲自去迎春房里走一趟。 到了迎春房里，黛玉刚好出去去找惜春了，迎春自己一个人歪在床上，司棋在旁边打络子。 “嫂子来了。” 嫂子？之前迎春一直都是喊自己凤姐姐的。 上次林妹妹来她就觉得迎春称呼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多想，这会儿这种怪异的感觉又出来了。 其实迎春这也是故意的，她是在提醒王熙凤：你现在不是二房表小姐，更不是她贾迎春的表姐，你是贾家大房的大少奶奶，是我嫡亲的大嫂。 “妹妹做什么呢？” “也没做什么，这几日身体不太舒服，发会呆。” 迎春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总不能说自己穿越了，啥都不会了吧！ “妹妹这几天可有什么不如意的？嫂子见天的忙，也没注意过你这里，好在咱们是一家子骨肉至亲，总是比别人亲近些，你也别挑我的理就是了。” “没啥不如意的，林妹妹在我这里住着，我们见天的绣花，看书，没啥不高兴的，前几天我还把我跟林妹妹学的络子送了嫂子和琮哥儿，嫂子喜不喜欢。”迎春装作无意的说道。 林妹妹，琮哥儿，电光火石间，王熙凤就明白了，这是自家姑妈看不惯迎春和林黛玉走得近了，担心林黛玉会嫁到大房。 弄明白了王氏想法的王熙凤正打算走就被迎春拦下了。 “嫂子别忙着走，妹妹跟你说两句。” “妹妹你说。” “前几日我去了大老爷那里，大老爷说是好些天没有看见大姐儿，很是想她呢，该说什么扇子，说要送给大姐儿。” 迎春这会子想提醒王熙凤多回去看看贾赦，这阵子她不断的去贾赦那里，或是拜见贾赦，或是送吃的给刑氏，算是明白了贾赦还是很希望贾琏夫妻多去看看的。 说起来王熙凤进门口没多久就怀孕了，可是自己的正经婆婆没了，刑氏又是小门小户出身，就被王氏以照顾为由叫到了二房。 本来打算生了孩子就搬回去，可是谁知道大姐儿是个丫头。大老爷有点不太高兴，说了几句，王熙凤一气之下就怂恿着贾琏搬了出来。 贾琏从小在王氏膝下长大，后来等到刑氏进了门，贾琏早就搬出了二门，和她见不了几面，另外觉得刑氏有点小家子气，很是上不了台面，跟贾赦也不亲近，自己的亲亲老婆一直念叨，又见自己闺女不受待见，干脆也跟着搬了出来。 现在听见小姑子说大老爷想大姐儿了，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王熙凤总是感觉出了一口气似的，心情也变好了许多。 在答应了迎春，过几天带着大姐儿一块过去看贾赦之后，王熙凤也开开心心的回去了。 至于拿捏迎春？王熙凤才没那么傻呢？自己虽然搬了出来，但是总是大房的人，大房的人再不好，也比其他人亲近。 至于周瑞家的，不过是姑妈身边的哈巴狗儿，等她再来问，随便说点什么打发了她也就是了。 第五章 入东院大姐见祖父 进女学迎春迷外物 过了几天，迎春果然拉着王熙凤和大姐儿来到了东院。贾赦看见了孙女，很是高兴，也顾不得身边的姬妾。从房里拿出了很多小玩意儿给大姐儿，逗得大姑娘咯咯直笑。 本来还有点担心的王熙凤也放下心来，觉得日子好像顺心起来。原来公公并不是不喜欢大姑娘，时不时带着大姐儿回来看祖父。贾琏知道了，父子感情也融洽了不少。 人人都挺高兴的，除了王氏，等了几天，不仅没看到王熙凤针对迎春，王熙凤还带着大姐时不时的去看贾赦。王氏恨得牙根痒痒，但是迎春毕竟是大房庶女，她一个隔房的婶子真的不好说什么。 反倒是贾赦，在听到下人的回话后，对自己久未关心的庶女能说出这番话来欣慰不已。觉得儿媳妇和儿子总算是明白自己才是荣国府的主人了。 转眼黛玉已经来了贾府一年多了，自在荣府以来，贾母万般怜爱，寝食起居，一如宝玉，迎春，探春，惜春三个亲孙女倒且靠后。吃穿精致，偶尔有不顺心的小事，身边还有迎春开解。生活很是如意。 迎春每日和姐姐妹妹玩耍，偶尔客串一下知心姐姐安慰安慰林妹妹，还时不时的去刑氏和贾赦那里扮演孝顺女儿，小日子又充足又紧张，她顺便还收买了几个丫鬟婆子，都是刑氏身边的，毕竟以后的婚嫁还在他们手里，她可不想被莫名其妙的嫁给中山狼。 这一年多以来，母女俩相处的时间多了不少，刑氏对于迎春也多了几分疼爱，毕竟自己以后不太可能有亲生的儿女，爱笑且听话的迎春还是很招人喜欢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迎春也越来越焦虑，脱身的办法一直没有，她也想过像很多穿越小说里一样女扮男装出府跑了，可是这小说毕竟是小说，根本没有参考价值。 别的不说，每个小姐身边大丫鬟和婆子，粗使丫头就十几个，怎么瞒着她们出去？别说大门口，就是走到二门就被这帮子劝了回来。那起子嘴碎的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呢。 再说就算出去了，路引呢？她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大家小姐，出了门除了一点红唇万人尝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可是不出去也不行，这贾府抄家就像是架在脖子上的刀。 思来想去，迎春决定在贾赦身上多下下心思，希望能在这个便宜爹身上找找突破口。几次下来，出去的事没有着落，但是从贾赦那里弄来了不少好东西，钗子啊，手串啊，还有几把据说是名家的扇子。 这天迎春又从便宜爹那里哄来了一个翠玉镯，对着阳光看过去，绿莹莹的，让人心神荡漾，暗自盘算这镯子能卖多少钱，迎春根本没注意女夫子看向她的眼神。 “二姐姐，二姐姐，夫子叫你呢。” 黛玉推了推迎春，小声叫道。迎春慌忙把镯子收起来，因为不小心把毛笔带了下来，早上才换上的元细滚白纱百褶裙滴上了墨水，看起来显眼极了，暗道一句“可惜了”，迎春这才抬起头来。 这段时间最让她接受不了的就是女学，她还以为古代闺秀就是绣绣花儿，弹弹琴，谁想到竟然还要上学，前世她也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学霸，但是在这里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废物，也就下棋还比较拿手，也有可能是原主的本能残留。 “锦绣华丽，不如布帛之温也；竒羞美味，不若粝粢之饱也。且五色坏目，五味昬智；饮清茹淡，祛疾延龄。得失损益，判然悬绝矣。二小姐，这句话何解？” 女夫子捏着手中的书，面朝迎春一字一顿的问道，别以为她没看到，那小手都偷摸了好几次了。 “这个，这个……锦绣的衣服再华丽，也不如棉布或者粗布保暖，再好的美食，也比不上粗糙的粮食经的住饿，而且……而且……” 迎春穿越前到底是大学毕业。虽然没听课，但是自己推断一部分也是可以的。不过遇到难得就…… “而且五彩颜色会损坏眼睛，五味……” “黛玉，你来回答。”受不了两人公然“作弊”，女夫子干脆让黛玉来回答。 “锦绣华丽的衣服，不如粗布衣服保暖；珍贵美味的佳肴，不如粗粮管饱。而且五彩颜色会损坏眼睛，五味佳肴会损人心智；饮食清淡，反而能祛病延年。好坏得失，显然相差很远。” 女夫子颔首表示满意，看了看迎春，说了一句“钱财乃身外之物。” 迎春连忙点头表示受教了，女夫子也懒得继续理她，接着《女四书》又讲了起来。 “二姐姐，快些收拾，昨天的棋还没有下完。” “林妹妹，等等我。” 好不容易下了学，迎春和黛玉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小豆丁林黛玉现在已经八岁了。相比较在其他人，她更喜欢和迎春在一起玩儿。她比之前高了很多，身子依旧单薄，小脸莹白，走路如弱柳扶风，已经初见“仙子” 气质。 这阵子黛玉正在换牙，说话有点漏风，所以大部分情况下是很少张口说话的，今天为了不让迎春挨骂，竟然主动开口了，这让迎春很是欣慰。 “最近姐姐老是精神恍惚，仿若有什么心事，可以说给妹妹听听，妹妹虽不才，却能帮姐姐开解一二。” 这段时间，凭着贾赦房里弄来的财物，迎春的小日子还不错，打赏起下人来也很是大方，府里的丫鬟小厮都愿意为贾二小姐跑腿办事，探春和惜春都退出一射之地，俨然成了贾府主子里的第二梯队。 第六章 湘云遇宝玉使小性 绛珠出巧计扩交际 “林妹妹，你说我要是让忠靖候家的妹妹给我下个帖子，能不能出府去？” 这是迎春今儿个才想到的，她一个千金大小姐，自己出门的可能性非常小，除非是嫡母或者祖母带自己出门，可是贾母岁数大了，除了每年必须出行的宫宴，几乎很少出门。 嫡母刑氏虽然疼爱迎春，但是她出身小官人家，娘家又离京都太远，再加上性子执拗，贾赦名声不好，所以也很少出门交际。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史家和王家两门亲戚可以走动，可惜的是王家女儿只有凤姐一个，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史家了。 “二姐姐想出去？如果忠靖候家大妹妹下帖子，老祖宗应该会答应。”黛玉凝眉，斟酌了一会儿说道。 “那就好，那就得想办法让史二妹妹给我下帖子。”迎春碎碎念。 “噗嗤。” 黛玉看见迎春皱着眉头的样子，感觉有趣极了，不由轻笑出声。 “二姐姐和史二妹妹很熟？” 呃，那倒不是，相比较经常来贾府小住的史大妹妹史湘云，贾迎春和史二妹妹史凌云却来往甚少。迎春倒是想让史湘云约她，不过她本身就是寄居，又谈什么下帖子。 史凌云是史湘云的堂妹，三叔史鼎的嫡长女，她性子冷谈，和她的名字一样很是清高，不过她也有清高的本钱，不仅精通诗词歌赋，一手绣活儿更是让人称叹。 “妹妹有什么好办法？快些说吧，要是事情成了，姐姐必不负妹妹大恩。” 听到黛玉这么说，知道她早就有办法，迎春也不害臊，拉着黛玉的手苦苦哀求。 虽然黛玉也好奇迎春非得从贾府出去做什么，但是却并没有多问，这一年多的相处，她也知道迎春是个嘴巴紧的，她要是想说早就说了，她要是不想说，一个字也不会透露。 “昔日听史大妹妹说，史二妹妹最喜欢王维王摩诘的诗，我这里有爹爹寻来的《王摩诘全集》。“ 说到这里，黛玉卖起了关子，一脸狡黠的眨眨眼，像一个可爱的小狐狸。 “妹妹是说，用诗集请史大妹妹过来？不过我跟史二妹妹来往不多，这样会不会有点唐突。” 迎春有点纠结，她虽然在红楼生活了一年多，但是现代人的思维已经定型了，现代人生活节奏很快，她理解不了古代人对诗集的热爱。 “姐姐最是不懂“见猎心喜”四字。” 黛玉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迎春一眼，这迎春姐姐哪儿都好，性子体贴，性格开朗，唯独偏爱金银之物，对诗词歌赋最是不屑，说了多少次都改不过来。 “二姐姐，你且过来瞧瞧，爹爹找来的这本乃是前朝孤本，这几首最是精妙，传唱度却并不高，你誊抄几句，托史大妹妹给史二妹妹带回去，她肯定会下帖子约你过府。” 迎春将信将疑，不过还是按照林妹妹所说，拿出纸墨誊抄了起来，经过这一年多女夫子的指导，林妹妹的监督，迎春的簪花小楷虽然不算出彩，也算是初窥门径了。 等到史湘云再来的时候，端午节已经过了，三春姐妹以及黛玉湘云等人，或是赏花，或是扑蝶，玩的不亦乐乎。 “几位妹妹安好。” 身着簇新藕合纱衫的宝玉这会儿子已经下了学，见过王夫人正打算回房，路过小花园，看见家里的姐姐妹妹，这下可好了，根本走不动路，他向来认为亲近女孩儿，站了半天发现没人理他，只好扬声问好。 “爱哥哥安好。” 几人听见，三春姐妹还没动，史湘云就如乳燕投怀，飞奔到宝玉身旁。 这段日子她被二叔二婶拘在家里做针线，早就不耐烦了，她性子热闹，一向沉不下心来，偏家里二叔二婶拿她跟凌云相比，说她琴棋书画都一般，针线再比不过，别人会说他们捧杀。 别以为她不懂，她就一个女孩儿，又不能继承爵位，要名声那劳什子有什么用，好在自己聪明，上次离开贾府就跟爱哥哥说好了，端午一过就把自己接过来，贾府好啊，姐姐妹妹们还得上女学，自己是亲戚，连学都不用上，只要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哄老祖宗开心就好。 “云儿，上回子说过了端午节就把你接过来。二哥哥没有食言吧。” 贾宝玉含笑对史湘云说道。 “也只有爱哥哥记得云儿了，二叔二婶每天都让云儿做针线，连睡觉都不得安生。” 贾宝玉一边和史湘云说话，一边分出身来看林黛玉，觉得几日不见，林妹妹风采更甚，这倒不是说假的。 黛玉已经八岁，和性格开朗的迎春相处多了，性子也很平和，她又爱读诗书，浑身的书卷气，即使她不说话，也让人很难忽视。 “林妹妹，你身子弱，玩了好一会儿子了，小心汗湿了衣裳，着了凉可就了不得了。” 见黛玉只是含笑看他并不说话，贾宝玉关心道。 “爱哥哥果然心里只有林妹妹，这会儿看到了林妹妹哪儿还有我们。“ 这贾宝玉果然是惹祸精，刚才几姐妹在一起热热闹闹，偏他一来就引起了战火，迎春无奈扶额，她小心翼翼的哄了湘云半天，就打算让湘云带信呢，这会儿眼看情况要糟，只得站了出来。 “云妹妹眼里还只有你二哥哥呢？这会儿看到你二哥哥，又哪儿有我们姐妹，唉~” 她促狭的样子引得众人一笑，湘云满脸通红，赶紧跑过来，扭轱糖一样的撒娇。 史湘云但不是喜欢贾宝玉，至少现在不是，她只是觉得小伙伴眼里更亲近其他小伙伴罢了，这会儿被迎春一打趣儿也觉得不好意思。 等袭人寻来，把宝玉带回荣庆堂梳洗，众姐妹又开始玩乐，迎春明里暗里捧着史湘云。 果然等到湘云回家，如迎春所愿带上了那几首诗，并且还豪迈的拍着胸脯子表示，这事就包在她身上了。 如此，迎春就开始了夜晚盼白日，白日盼天黑的日常。 第七章 少交际贾府太奇葩 应邀约黛玉遇知音 红楼世界所在的朝代是陈朝，明之前的历史和李沫儿前世一样，不同的是当时明朝并不是被满清打开国门，而是被一个姓周的将军以“诛昏君”为名攻打了下来，后来更是在众将军推举下黄袍加身，建立了大陈朝，定都京都。 周将军称帝，后被称为圣祖。到如今已是四代，时间相当于清朝，今上是太上皇四子周坚，年号清风。因为是武将开国，大陈朝风气相对于清朝来说，还是比较开放的，年轻小姐们也可以下帖子互相往来，贾家这种极少出门交际的人家算是其中的另类。 又过了两日，史二姑娘果然给荣国府下了帖子，邀请迎春过门赏花品诗，只是这帖子却不是只请了迎春一人，还有林黛玉。 “要我看啊，指定是史家二小姐知道姑娘素来只爱金银之物，做不得此等文雅之事。所以才邀请了林姑娘。” 司棋放下手里的络子，笑嘻嘻的说道。 “你这丫头，姑娘我纵的你，竟敢编排你家姑娘我了。” 迎春凑过去呵她的痒，她向来眼馋司棋身材健美，自己却长的不高，这会儿可逮着机会，可劲儿的胡闹起来。司棋今年也才12，这身高差不多都有168了，可怜迎春都十岁了，才将将155，这让她如何不怨念。 至于司棋说的，她才不在意呢，黛玉跟着去才更好，她本就不喜欢吟诗，只是找借口出门罢了。 “老太太答应了吗？” “答应了，老太太已经回了帖子，日子定在后日。” 贾母接到帖子时尚且有点诧异，她上了岁数之后几乎很少出门，邢夫人出身寒鄙，王夫人一心念佛，已经很长时间没人给府里下过帖子了。 等到看了帖子才知道，原来是侄子史鼎的嫡长女，自家亲戚，多来往才能更亲厚，贾母对于贾家和史家多来往倒是乐见其成。 知道终于能出府了，不光迎春，就连黛玉也高兴起来，鹦哥和司棋也都忙活起来，翻箱倒柜把新做的衣服倒腾出来，务必使自家小姐不要失礼于人。 三春住所本就离得不远，这边热闹起来，很快惜春和探春也得到了消息。 惜春只是觉得有点惊讶，倒是没什么感觉，她年龄还小，再加上性子本就清冷，对出门也没什么欲望。 探春心里就不舒服了，她今年也已经八岁了，只比林黛玉小几个月，这会儿看林黛玉都有机会出门，自己却不能出去，心里暗恨史凌云看菜下碟，不过她向来精明，倒也没说什么。 到了出门那日，贾母吩咐门房备了马车，迎春黛玉并鹦哥司棋，以及黛玉的奶嬷嬷坐在前面马车之上，雪雁执墨和众婆子坐在后面的马车之上，一行人前往忠靖候府。 这还是迎春穿越之后，第一次出贾府，她也不是什么安静的性子，马车驶出贾府没多远她就掀开了车帘，偷偷往外瞧去，黛玉的奶嬷嬷有些不赞同，不过看迎春也就是掀起一个小角，自家姑娘又算是客居，干脆闭上双眼假寐起来。迎春看王嬷嬷闭了双眼，给黛玉使了个眼色，黛玉心领神会，也凑到车窗处往外望去。 京都地处大陈北部，和金陵风景大为不同，马路比金陵要宽上不少，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可是街上还是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送货的，看起来热闹极了。 “咳咳，嬷嬷我怎么睡着了，司棋，快到了吗？”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王嬷嬷才仿若睡醒的样子，黛玉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迎春也顺手把帘子放下了。 “嬷嬷，车夫大哥说过了这条街再一转弯就到了。” 司棋用手挑开门帘问了车夫，这才回了王嬷嬷，林姑娘的奶嬷嬷可比自家王嬷嬷好多了，自家那个老奶奶狡猾贪婪，这位老奶奶可就好伺候多了。 说话间，忠靖侯府已经到了，因为提前已经递了帖子，门房很快就卸了门槛，马车直接驶到了二门外，两人下了马车，史凌云史湘云已经携了丫鬟婆子已经在等着了。 几人又赶忙“姐姐妹妹”的见了礼，这才一起向内院走去。忠靖候并不在府里，凌云带着黛玉迎春去拜见了史夫人，史夫人问了贾母的身体，这才挥手让她们姐妹各自去玩，忠靖侯府倒是和其他府邸来往不少，符合大陈的主流。 “云妹妹也在，还以为你这会儿在保龄侯府呢？” “哼，我就知道你们让我捎东西是假，是想出来玩，要不是我告诉凌云妹妹邀请你们过府，这会儿凌云妹妹指定去了你们府上，看你们找什么借口出来顽。” 史湘云倒是聪明，不过也太贪玩了，看到信她就想到了，不过她也明白，自己是孤女，确实也没办法请姐姐妹妹们过来，这才答应了送信，今儿个一大早，她就跟三婶说要来请教凌云妹妹绣活儿，这才一大早赶了过来。 “好妹妹，这你可是说错了，你二姐姐我确实是想出来玩，你黛玉姐姐可是真心爱那些诗啊词啊的，这会儿早就不耐烦了，想和凌云妹妹切磋一下呢。” “我当然知道林姐姐喜欢诗啦，你当凌云妹妹为什么特特加上林妹妹了吧，这可是我的功劳，二姐姐，你也别在这儿啦，咱们去花园顽吧。” 迎春看了一眼黛玉，黛玉小脸通红，和史凌云对视一眼，两人相视笑了，凌云上前挽住黛玉，黛玉已经命鹦哥把诗集拿了出来，两人一见如故，根本不理湘云和迎春二人，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颇有几分相见恨晚。 迎春和湘云到了花园，毕竟是侯府，亭台楼阁无一不精，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花园固然美，但是迎春好不容易出来可不是为了逛园子，又逛了一会儿，迎春借口累了，就和湘云在亭子下坐了下来，几个丫鬟或去准备茶水，或去厨房要糕点，只剩下湘云的大丫鬟翠缕以及迎春的大丫鬟司棋。 第八章 袭人欺主子太圆滑 凌云遇知音好幸运 “云儿，你二叔二婶真的逼你整日做针线？” 迎春似笑非笑，今儿来了这半天，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保龄侯府暂且不说，只看着忠靖侯府就可以看得出来，不能说是金碧辉煌，也说的上美轮美奂，哪儿用得上一个孤女做针线操持。 “二姐姐，快看，那边的桂花可真香啊，我们过去看看吧。” “……” 湘云眨眨眼，有点心虚的转移话题，不过看到迎春动都不动的坐在石凳上，也泄了气。 “好吧好吧，二叔二婶也没有整日，就是每天要跟着绣娘学上大半天，还时不时的拿云儿跟凌云比，云儿又不想当绣娘，哼！” 这就对了，保龄侯就算是看着湘云之父早亡的份上，也不会这样做，更何况人言可畏，单看后面湘云的夫婿卫若兰，能被称之为“才貌仙郎”，足以说明湘云的叔叔婶婶不曾苛待于她。 至于针线，忠靖候嫡女都做，她又有什么例外呢？只能说家风使然。 “这倒是怪了？云儿从哪里得来做针线就是绣娘的说法？” 湘云是孤女，但是身边的丫鬟婆子还是有的，只是很少跟去贾府罢了。这些丫鬟婆子都是史府的奴才，嚼这样的舌根子不怕被打杀了？ “这还用人说？袭人姐姐说，云儿这样的大家小姐，针线能拿得出手也就是了，以后……自有丫鬟绣娘操持，云儿动不得手的。” 没想到湘云的事上还有“贤人”花袭人的手脚，这会儿她才14岁吧？挑拨湘云只会更早，应该是前年湘云刚去贾府时归她照顾时吧？那会儿她12？要是搁到现代，这丫才上小学五年级。 迎春心里不住感叹，面上却做不解状：“云妹妹怎么会这样想？难道凌云妹妹以后出阁没有丫鬟绣娘？难道云妹妹不知道女红也是评判大家闺秀的标准？难道以后云妹婿以后的小衣也要让绣娘开操持？” 湘云毕竟还是闺阁女子，这会儿听到迎春一口一个“妹婿”，一口一个“出阁”，羞得小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小声的啐了一口。 “再说云妹妹对外说保龄侯夫妇逼迫于你，妹妹有没有想过，这对令叔令婶而言，可是大把柄，这要是被政敌参一个“虐待侄女”的过错，令叔的前程……” 湘云听到这话，脸上的羞恼如红霞褪尽，变得苍白起来。这叔叔婶婶可是自己的靠山，以后婚嫁都得婶婶操持，就算出了阁，自己一介孤女，保龄侯府和忠靖侯府都是自己的靠山。湘云不敢往下想下去。 “袭人……袭人那贱婢，她说云儿说的可怜点，姑祖母就能常接云儿过去，云儿就能，就能多跟爱哥哥玩儿，云儿，云儿只是不想做针线罢了，二叔二婶也根本没有苛待于云儿。” 果然是花袭人的作风，估计她是觉得湘云单纯好掌控，想着让湘云多去贾府，多和破石头相处，最好嫁到宝玉房里，这样她不仅在宝玉面前得脸，又在“未来二奶奶”面前挂了号，真是好心思，等到湘云定了亲，她在“准二奶奶”宝钗那儿也是这样做的。 “湘云妹妹……以后这事莫要提起了，袭人这人可不简单。” “什么不简单？待云儿再见了那贱婢，必要扒了她的皮子，不过二姐姐，她一个丫鬟，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湘云这会儿倒是不怀疑迎春忽悠她，实在是这些话句句在理，而且不是真的亲近，别人也根本不会提点。不过她很是疑惑，不知道袭人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云儿妹妹，她有什么想法我也不知道，不过她这些话都不怀好意，这是错不了的，她又不是家生子，长得又不够出挑，能凭着自己的心思让祖母将她给了宝玉，这个人就不简单，你呀，少招惹她，小心惹的一身……对了，云妹妹一口一个“云儿”是？” 迎春忍了好半天，这又不是言情剧，有几个自称可以理解，这一口一个云儿真是……真是太矫情了！ “云儿……我以后不会了，都是那贱婢，说姑祖母最喜欢林妹妹娇柔，让我说话温柔点，云儿……我这性子你还不知道，这都练了两三天了。” 湘云拽了拽衣袖，不自在的说，才短短半个时辰，她的世界观都被刷新了一遍，没想到姑祖母让服侍自己的袭人竟然这么不靠谱，自己也是眼睛瞎，竟然还觉得她是个善解人意的，真是气死人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几个丫鬟捧着茶水糕点进来了，玩了大半天，两人也都累了，在各自大丫鬟的服侍下用了不说。 却说凌云和黛玉，两人都是才女，黛玉一开始来忠靖侯府还有点忐忑，但是两人相处了一会儿就觉得投缘极了，谈起诗来更是如此，一个说了上句，另外一个就能接出下句，再说下去，发现两人观点，爱好，喜爱的风格等等竟然无一不契合，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来，等到两人回过神来，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 迎春和黛玉正坐在两人下首，目光炯炯的看着她们呢，两人脸色一红，对视一眼轻笑起来。 迎春正要打趣几句，就被黛玉用眼神警告了，迎春只得闭上嘴装大家闺秀。时间不早了，第一次拜访总不好用膳，所以就算凌云和湘云再三挽留，迎春黛玉还是决定回去，众人又前往内院跟忠靖候夫人拜别。 等到了二门，众人正在依依惜别，偏迎春摆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捏着手绢擦着眼角道："云儿，便是凌云妹妹想不起我来，你时常提着打发人接我去。" 凌云一脸茫然，湘云羞得满脸通红，这些话都是她每次从贾府出来，都必要叮嘱一遍的，黛玉更是被逗得”噗嗤”笑出声来，拽着凌云给她科普起来。湘云见状，又羞又气，拉住迎春就呵起痒来。凌云知道原因打趣儿的瞧了一眼堂姐，捏着帕子笑了起来。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约定了下次再拜访这才上了马车。 第九章 探春闹厨房铩羽 迎春见贾赦撒娇 回来的路上迎春倒是没闹什么幺蛾子，只是在路过糕点店的时候，让司棋和鹦哥挑着精致可口的买些回来。 等回了贾府，两人又去见了贾母，送上回来路上买的糕点，贾母这会儿子午睡刚起来，也没胃口吃，在鸳鸯的服侍下坐了起来，打起精神用了几句，得知忠靖候夫人问了她的身子，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毕竟是娘家侄媳妇关心自己。 “迎丫头，玉儿，既然史家丫头愿意和你们来往，也不要小家子气，小姑娘们走动起来也不是坏事。” 这些日子以来贾母也觉得，家里女孩儿大了，应该多跟别的世家来往，奈何贾政官职太低，王氏身份不够，贾赦沉迷古玩，刑氏身份倒是够了，奈何出身太低，为人处事不够大方。 正在思索着让凤姐儿带丫头们出去见见世面，就接到了凌云丫头的帖子，也算是正中下怀。 祖孙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迎春和黛玉才回到房里，司棋早就被打发回来了，早就吩咐绣橘拿了几个大钱，去厨房里要了饭菜，这会儿看姑娘和玉姐儿回来了，赶紧招呼丫鬟婆子摆饭，两人吃了歇了不谈。 且说探春，本就对迎春黛玉出门没有自己意见很大，又听到厨房送来饭菜，心里愈加不忿，自己每次过了饭时，让丫鬟去取饭菜都被推诿，好不容易取了饭菜不是凉的就是剩的。 偏这次侍书回来看见，说绣橘取回的饭菜都是新做的，只是黛玉也就罢了，黛玉是客，迎春明明就是和自己一样的庶女，这让她如何能忍？一气之下她就带着丫鬟婆子去了厨房。 这会儿还没有大观园，也就更没有大小厨房一说，总管贾家厨房的是朱柳氏，赖嬷嬷的远方侄女，她为人圆滑，可是最喜金银之物，在姑妈推荐下掌了这油水足的地方，正是志得意满之时，这会儿正指挥着丫鬟婆子打整食材，远远的看见探春带着丫鬟婆子来了，她赶忙迎了出来。 朱柳氏可不是柳家的，也知道探春的性子，她是敢吃拿卡要，但是前提是不惹事，这会儿见探春在火头上，低眉顺眼的听训，又明里暗里捧着探春，一再表示探春收的刁难都是“底下的丫鬟婆子不懂眉眼高低”，这才把探春哄走了，等探春走远了，她才嗤了一声，让小丫头把这事儿告诉了表哥赖大不提。 探春又如何不知朱柳氏敷衍，但是她本就是庶女，嫡母王夫人又是个面慈心硬的，本就不易，她连生母亲弟都不敢太过于亲近，又怎么敢招惹有背景的朱柳氏，不过是年纪小，冲动行事罢了. 这会儿朱柳氏给了台阶，她也就顺坡下驴带着丫鬟婆子回去了，虽然没丢面子，但是她还是在心里记了侍书一笔，觉得都是她的挑拨，险些害自己丢了面子。 迎春不过歇了半个时辰就起来了，提着司棋买的糕点来到了东府。 “迎儿来了，赶紧坐下，听丫鬟们说你今天去忠靖侯府了？” 刑氏也是午睡刚起，这会儿秋桐正与她挽发，秋桐手轻，挽出来的发髻又新颖又好看，深受刑氏喜欢。 “母亲，女儿刚从忠靖候府回来，这是我让司棋从糕点铺买的点心，虽然比不上咱们府里的精致，但是却别有一番风味，母亲尝尝。” 迎春葱白的手指捏起一枚花瓣状的点心，娇声道，这一年多她每天在刑氏这里撒娇卖痴，早就把节操二字丢没了，她本就白净可爱，刑氏哪儿有不喜欢的，所以在东府他反而比在贾母处自在许多。 “我儿有心了，甚是可口。” “母亲，我在路上看见……” 刑氏被哄的内心一片柔软，又看迎春说起出府高兴的样子，女孩儿脸上神采飞扬，一件小事也被她说的天花乱坠，就连路边女子鬓上的花儿都能让她赞叹不已，心里也开始琢磨着带她多出去看看。 “你这丫头，说累了吧，以往你也不曾说起，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惫懒，懒得交际呢，过些日子你外祖母生日，你如果愿意出去，就跟我一起去吧。” “真的吗？女儿太高兴了！” 迎春真是太高兴了，她只是顺手给刑氏买了糕点，又想着买都买了，干脆来讨刑氏欢心，谁想到随心之举还有意外之喜。 “你这猴儿，去了外祖母家里可不准乱来，要是丢了咱们府上的人，看你爹爹说不说你！” 托着迎春的福，贾赦和刑氏相处也比之前和缓了许多，偶尔还会舍了姬妾来刑氏房里过夜，即使不做什么，也让刑氏在东府腰杆子直了很多，说起话来丫鬟婆子也得掂量掂量。 “母亲又取笑我，我才不是猴儿呢。”迎春作委屈状，逗得刑氏又乐了一回。 “你们母女倒是有时间歪缠，老爷我都来了大半天了，也没丫鬟端茶倒水是何道理？” 母女俩正在歪缠，突然贾赦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俩人被唬了一跳，这才发现贾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屋了，秋桐这会儿也才看到，嗔了门口打帘子的小姑娘一眼，连忙上前侍候贾赦脱了大衣裳，又照顾小丫头赶紧上茶。 “爹爹，上回儿你给迎儿的镯子可把林妹妹羡慕坏了，直道我是……” 刑氏那会儿还和迎春有说有笑，这会儿看见贾赦进门反而不敢说话了，看见秋桐侍候，也想上去帮忙，可是胆子太小，都有点同手同脚了，迎春见状，赶忙凑趣儿道。 “黛玉见了？说你是什么？是个猴儿？”看着刑氏的样子，贾赦简直不忍直视，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小妻子为什么每次见到自己都战战兢兢，自己明明是个中年美男子……好吧，中年美大叔，向来也就是说话直接了点，可是刑氏每次看着他都像是看见洪水猛兽，几次下来他也就不愿意来刑氏房里，宁愿跟姬妾厮混。 “爹爹……”迎春娇嗔，“林妹妹看着镯子直说我是牛嚼牡丹，说我是糟蹋了。”迎春垂头丧气的样子，夫妻俩看了又是一阵笑，刑氏感觉贾赦也没那么可怕了。 第十章 有私心贾母留黛玉 无嫌隙姐妹齐祝寿 迎春彩衣娱亲了一会儿，又一家子亲亲热热的吃了饭，这才回了房，当然也没忘为自己的小表妹争取福利，不仅刑氏答应出门会带黛玉一起去刑府，就连贾赦都拿出一串玛瑙手串让给黛玉。 说起来贾赦对于嫡妹的惟一骨血是很看重的，奈何他从小没在母亲身边长大，也不知道如何说话，外甥女娇娇弱弱的，大点声音也怕吓到了她，这一年来黛玉也会时不时跟着迎春到东府来，所以舅甥关系也亲近了些。 迎春拿着手串兴高采烈的回房，还没进门就被探春拦住了。 “二姐姐这么高兴，可还记得谁是姐姐的妹妹？”探春语带讥诮。 “三妹妹何出此言？”迎春有些奇怪，她早就发现探春最近老是找自己的茬。 “你现在每日和林妹妹同进同出，连我和四妹妹都不理了，前儿忠靖侯府下帖子，也是邀请了林妹妹，姐姐可知道你我才是骨肉至亲我们才是贾府同胞。”探春步步紧逼。 “三妹妹，前儿忠靖侯府下帖子，是凌云妹妹得知林妹妹才名，主动邀约，这与我何干？我与三妹妹四妹妹每日都要上女学三个时辰，十天才一休沐，又谈何我不理两位妹妹？再说黛玉，她是我们嫡嫡亲的姑母之女，说起关系来，比四妹妹还要亲近些，更何况姑母早丧，我平日多照顾几分也是应该的，妹妹还是好好想想吧。”迎春可不惯着她的臭毛病，一句一句怼了回去。袖子一甩径直进房。 “二姐姐……”身后传来探春气急败坏的喊声，迎春只当自己没听见。 进了房发现黛玉不在房里，叫了绣橘来问才知道原来又被贾母叫走了，这贾母贼心不死，总是想撮合黛玉个那块破石头，每天不是留了吃饭，就是叫去抄写经书，变着法儿的让两人相处。迎春烦不胜烦，不过谁让老太太有特权，这会儿已经快黑了，还是去荣庆堂把黛玉接回来吧，要不老太太非得找理由让黛玉留宿不可，那破石头可还在贾母处住着。 “外祖母，玉儿可以回去，有鹦哥还有小丫鬟，玉儿也住的不远，再说迎春姐姐指定等着我回去呢。” 这边说，贾母果然想让黛玉留宿，偏黛玉惦念着昨天跟迎春的棋局执意不肯，正在歪缠。 “玉儿，这天太晚了，你自己回去胖外祖母如何放心？今儿你不如就睡在碧纱橱里，与外祖母作伴可好？” “……” 黛玉正在犹豫，突然见一个聘聘婷婷的少女，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进了荣庆堂。如今已经入了秋，只见那少女内着一浅蓝湖水镶紫长裙，外衬一月牙白锦织琵琶襟大褂，腰间轻束一淡粉嵌钻坠流苏腰带。 如漆的乌发梳成一个反绾髻，髻边插一只牡丹花步摇，额上贴一朵镶金花钿，远远看上去恍若仙子。 “祖母安好，玉儿，我来接你回房，昨儿我们的棋下了一半，今儿一大早又去了忠靖侯府，这下不完我可睡不着。”仙子盈盈拜倒，突然风格大变，说话带着几分娇蛮偏又不惹人讨厌，只觉得仿若温水流过，连声音都降低了。 见迎春来接黛玉，贾母也不好多留，略略嘱咐几句就放了两人回房。 “二丫头长大了。”贾母看着姐妹二人相携离开，不由感叹。 “就是呢，这二小姐今年都十岁了，奴婢记得，二小姐从东院抱过来，才猫儿般大小，这会儿都是大人了，也是时候开始相看了。” “二丫头像她娘，是个出挑的。” “可不是，奴婢还以为是哪儿的仙子下凡了，不过奴婢可觉得这二小姐不像她生母，倒是和小姐年轻时一模一样，真真是个美人儿呢。” 李嬷嬷凑趣儿道，她是贾母的陪嫁丫鬟，和贾母最是亲近。 “你这老货，又拿我开涮。不过这二丫头，之前不觉得，现在看来真真是出挑儿的，这元春进了宫多久没消息了？”贾母闭着双眼问道。 “上次大小姐从宫中传出消息还是半年前。”李嬷嬷心中一凛，躬身回答。 “这小姑娘还是鲜鲜嫩嫩的才好看，二丫头这婚事……不着急。” 迎春边走边说，黛玉知道可以跟着大舅母前往刑府贺寿也是雀跃不已，又拿了舅舅贾赦的玛瑙手串更是开心，等两人回房把棋局下完，还是睡不着，干脆让鹦哥把被子搬到迎春处秉烛夜谈。这俩人一个爱清雅，一个爱金银，偏偏又最是契合，说到底不过各自尊重而已。 又过了几天，刑家老夫人的寿诞到了，刑氏果然携了黛玉和迎春前往。 因为要出门见客，贾母吩咐给两人都做了新衣裳，迎春着浅绿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看起来很是清雅，司棋会的头都不够清雅，还是刑氏让秋桐给梳了发髻，最简单的桃心髻，偏看着就精巧，又插了支翡翠簪子，翡翠是贾赦的收藏，水头儿很足，所以即使打扮素淡也不会给人敷衍的感觉。 黛玉的打扮也很清爽，一袭透着淡淡绿色的素罗衣裙，长及曳地，只袖口用淡粉丝线绣了几朵精致的小荷，鹅黄丝带束腰，益发显得她的身材纤如柔柳，大有飞燕临风的娇怯之姿。发式亦简单，只是将前鬓秀发中分，再用白玉梳子随意挽于脑后，插上两枝碎珠发簪，却有一种清新而淡雅的自然之美。黛玉本就气质独特，这会儿看上去只让人一刻也不想远离。 两个小辈打扮的好也是给自己面子，刑氏也十分得意，等到了刑府，众客人更是惊为天人，不少人来打听姐妹二人可否定亲，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外孙女迎春，给外祖母祝寿，祝外祖母长命百岁。” “外孙女黛玉，给外祖母祝寿，祝外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刑老太太看见女儿跟继女相处的好，也放下心来，她本来不愿意让刑氏嫁进侯府，那个刑老太爷竟然没经过她同意就给女儿定了亲事，还是和继室，真真气死个人。 第十一章 过寿诞迎春忙寿礼 慧识珠刑忠起心思 “琏儿媳妇本来也要来，大姐儿还小，昨个儿有点着凉，我就让她在家照看大姐儿，这是琏儿媳妇孝敬母亲的。”刑氏又让身边的嬷嬷递上礼品，笑着说道。 “应当的，姐儿身子重要，自家亲戚不必在乎这个，迎儿，来，让外祖母瞧瞧。” 刑老夫人也是给迎春做脸，迎春虽是一等将军之女，但是毕竟是庶女，嫡母的母亲越过众多子孙先对她释放善意，也是想让女儿在婆家过得好。 “外祖母，这是迎儿的寿礼，外祖母看看可喜欢。” 迎春上前，盈盈拜倒，恭声说道。司棋低头双手捧着寿礼向前一步，刑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风红接了过来，呈给刑老夫人。 “迎儿，这是……手捂？不错不错。”刑老夫人看了看，挥挥手让风红把寿礼收了，她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不过是新奇些的羊毛手捂罢了，她们这些官家女眷出入都有人侍候，屋里都有火龙，其实对这种东西并不稀罕。 不过毕竟是女儿的继女，她总是要给面子的，不过脸上较之之前要淡上许多，又问了几句读书休息就让迎春回去了。 黛玉的寿礼是跟刑氏一起的，这会儿并不需要单独拜见，看见迎春一脸挫败，觉得十分好笑，又看不得迎春难过，只得小声安慰道： “二姐姐，刑老夫人可能没有明白你的用意，不过这刑府之中，总有慧眼识珠之人，姐姐不用着急。” 黛玉说这话也是有原因的，迎春为了这寿礼忙了好多时日，光是羊毛就用了七八天，这会儿刑老夫人不过看了看，连摸都没摸一下，又让迎春怎么能不灰心。 “迎儿，玉儿，过来见过你大舅舅。” 刑氏招呼黛玉和迎春过去，指着一个中年男子介绍道，男子看起来有三十多岁，五官跟刑氏并不相像，不过也说得上眉清目秀四个字，他看起来比一般人要胖，可能是这个原因，看起来很是和善，这会儿满脸笑容的看向二人。 “迎儿，黛玉见过舅舅。” 二人上前行礼，迎春面上十分恭敬，心里却在有几分看不上，这就是刑大舅？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人长得人五人六，竟然吃妹妹的软饭。时不时就去贾府，刑氏帮衬了还落不下好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贤侄女请起，来的时候你岫烟妹妹水土不服，这会儿正在难受，你舅妈在房里，待会儿你们就见到了，初次见面，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这些拿去玩吧。” 中年男子面带笑容，一脸慈爱的看着迎春和黛玉，让身边丫鬟递上见面礼。 母亲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妹妹幼时被姨娘所害，终身不能有子嗣，也是因此父亲才将嫡妹嫁给贾赦为继室。 头几年嫡妹夫妻不睦，父亲好生自责，好在近一年来，嫡妹与继女相处和睦，夫妻之间也有缓和，父亲才觉得安慰了一些。 岫烟？刑岫烟？那这是刑忠？对啊，现在这刑忠还没死。这刑忠倒是和刑大舅不一样，只看他的独女刑岫烟就看得出来，迎春收起心里的轻视，笑容也真诚了几分。 等刑岫烟和母亲刑李氏出来，几人又互相见了礼，刑李氏看起来很是温婉，刑岫烟比黛玉小一岁，样子十足十像了刑忠，虽称不上绝世美人，但也算是清秀佳人了。 让人注意的是她的气度，如果说黛玉的美是凌霄花，清冷但是却脆弱，那刑岫烟的美确实像橡树，美得很……从容。 等用过了宴席，刑老夫人岁数大了，在众丫鬟侍候下休息了，刑老太爷的几个庶子庶女也都各自回房了。刑李氏招呼刑氏迎春进小花厅饮茶。 “舅妈，你们同母亲一样叫我迎儿就好。”迎春道。 “迎儿，那舅妈就这么叫了，你舅舅说刚才你给你外祖母的寿礼……很是稀奇。” 刑李氏斟酌了一下，委婉的道。 “舅舅也发现了，它是不是很新奇，很方便，我送外祖母的手捂用的是羊绒毛纺的线，非常柔软保暖。” 迎春很兴奋，果然如黛玉所说，总有慧眼识珠之人。 “迎儿用心了，这手捂……”刑李氏也不知道这形容对不对，说话间有些犹豫。 “舅妈，我给它起了名字叫手套。”迎春快速扑捉到刑李氏的犹豫，赶紧道，毛毛躁躁的样子让刑氏都有点无语。 “手套？这名字倒是贴切，不过这羊绒应该不好找吧？” 这是看上了？要不然也不会考虑这个问题是吧？迎春星星眼，仿佛大把金银朝她飘过来，她是真心不想做手套，这个梗在后世穿越文里都用烂了，但是她现在只能说：真香！ 毕竟是古代，物资匮乏，你就算说的天花乱坠，什么东西都没有也是枉然，思来想去这手套真的是最方便最新奇了。现在已经是八月初，现在开始加工，正好可以赶上冬季旺季。 其实真实的古代是有手套的，古代还有丝绢菱罗缝制的手套，长沙马王堆汉墓就有出土。墓中随葬的一件九子漆奁里，就装着三幅手套。但是据叶焕英观察，大陈是没有手套的，至少非常少见，羊毛手套就更没有了。 “是啊，还是我的大丫鬟托了亲友找了好久才凑齐了。” “那这成本可就……”刑忠在房内听到这话有些失望，东西是不错，但是成本太高也不行啊。他刚才晃了一眼就觉得这手套很不错，自己是男丁，所以才让妻子帮忙打听打听。 “舅舅是想做这生意？那不一定非得用羊毛啊，棉布，麻布，细葛都是可以的，羊皮猪皮鞣制了都可以。”迎春赶忙提出解决办法。 “那这个档次就下去了，不过迎儿说的也不错，各种材质都可以试试，哪种可以用就用哪种。”刑李氏对生意并不了解，顺口说道。 “舅妈，其实可以很多种一起做，成本高的可以卖给达官贵人，结实耐用的可以卖给平民百姓，迎儿觉得这并不冲突，可惜的是……” “是什么？迎儿但说无妨。”刑李氏看迎春侃侃而谈，也起了兴致。 “可惜的是这手套没啥技术含量，任谁一看便知，所以也只能赚个快钱罢了，实际上给外祖母的寿礼是那毛线。” 第十二章 献手套刑忠起心思 去拜佛刑氏顺女心 “毛线？” 刑李氏有点诧异，她只是觉得手套的款式很奇怪罢了，根本没注意面料有什么不同。顿了一下，让丫鬟去刑老夫人处取手套。 “我让丫鬟将羊毛纺成线，然后用特殊的手法将他们做成手套，而且这种毛线不仅仅可以用来做手套，还可以做衣服，帽子，大氅等等。”迎春面带得意，说起来很是兴奋。 “这个想法不错，但是如果成本太高，也不可行，不对，如果不是做这么精细，找一些仆妇或者对纺织熟悉的妇女……” 刑李氏斟酌了一会儿，恍若惊醒。 “舅妈，北边的蒙古人那里羊毛多的是，根本不愁货源。” 不光是刑李氏，就是刑氏也被迎春的话吸引了，那副手套两人刚才命丫鬟奉上来看过，很是柔软，而且很暖和，如果用来做衣服帽子…… 刑李氏又多问了几句，迎春耐心给了回答。 估摸着刑李氏和刑氏可能要跟当家人商议，迎春又说了几句，就回房了，司棋已经从秋桐那里打听了消息。怪不得自己以前看红楼梦的时候，一直觉得刑氏怪怪的。 一等将军之妻怎么会是小门小户，原来这是根本就是错误的认知，贾家人自视甚高，迎春觉得她们有点像是00年左右的上海人，看谁都是乡巴佬，这刑氏其实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刑氏的祖父乃正四品奉天府丞，奈何家道中落。 刑氏祖父为儿子刑茂青求娶了刑老夫人，刑老夫人多年未育，从宗族里过继一子，也就是刑忠，后妾又生了一个庶子刑大舅，与两名庶女。刑茂青醉心诗词歌赋，仅当了从五品的员外郎。 刑忠一直在刑老夫人膝下，老夫人对他很是疼爱，本以为天意如此，谁想要老夫人竟然老蚌怀珠生了刑氏，刑忠娶妻以后，又操办着在姑苏捐了个小官。 奈何刑忠并不喜欢当官，只喜欢经商，官员考核也屡屡差强人意，庶子刑德全倒是喜欢，但是为人刻薄不得老夫人喜欢。这次老夫人寿诞，刑忠携妻女进京都拜寿。 贾母老是说刑家出身寒微其实也算不上错，刑氏之父是白身没错，但是刑氏祖父可是正四品，真真算不上“上不得台面”，想想也知道，如果刑氏真的是蓬门小户又如何嫁给贾赦，就算是继室也不可能，堂堂荣国公后人，又岂是平民百姓攀附的。 可惜的是刑氏的祖父早就去世了，后面刑老夫人病死，刑忠也会病死，刑家家道败落，刑大舅会靠着刑氏帮衬才能勉强度日，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剧了，就连刑忠独女刑岫烟都会投奔刑氏……最后嫁给薛科。 不过这会儿刑老夫人还没死，虽然有人走茶凉之势，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刑忠毕竟还有官职，家中的情形也算是不错。 这手套生意也算迎春投石问路，看看刑家有没有可用之人。 黛玉很少出贾府，本来迎春还担心她和别的小姐会相处不来，但是玲珑心就是玲珑心，知道迎春带自己出来是为了自己好，黛玉和其他小姐相处的都很不错，尤其是刑岫烟。 刑李氏回房将迎春所说告诉刑忠，刑忠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感叹：迎儿这是给咱们送财啊。 第二天一早，刑忠就命小厮长随召集短工开始加工手套。即使迎春说这东西只能赚快钱也不以为意，毕竟现在刑家已经是日薄西山，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 祖父死后家业一蹶不振，自己和父亲一个爱闲云野鹤，一个爱商贾之事，这刑府的日子更是捉襟见肘，就连刑老夫人的寿诞都马马虎虎，哪儿有自己儿时的风光景色，如此下去不仅嫡妹在夫家难做，就连自家嚼用都是问题。 且说迎春黛玉和刑岫烟，不过三两日相处，竟然也处的极好，刑家已大不如前，刑岫烟吃喝穿戴虽然不至于寒鄙，但是较迎春黛玉而言，也算是上不得台面，偏刑岫烟不以为杵，说话办事大方得体，不卑不亢，黛玉迎春爱她品格，三人遂成手帕交。 洛阳花，梁园月，好花须买，皓月须赊。 花倚栏干看烂熳开，月曾把酒问团圆夜。 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离别。 花谢了三春近也，月缺了中秋到也，人去了何日来也？ “刑妹妹，舅妈舅舅去姑苏上任，你不需要留在府里侍奉外祖母吗？”这是迎春的声音。 “不必，之前父亲去赴任，母亲本来是要留在府中侍奉祖母的，奈何祖母道“世上最苦之事莫若夫妻分离”，硬是让母亲随父亲赴任，我当时年纪小，祖母觉得我跟着母亲对我更好，也让我跟了去。” “外祖母高义，其实子女跟着父母才是最好的。” “二姐姐，林姐姐，你们别不高兴啊，是岫烟说错话了……” 迎春声音有些低沉，黛玉更是小声抽泣起来，接着传来刑岫烟小声讨饶劝慰的声音。 刑氏刑李氏对视一眼，没进花厅，朝花园走去。 “妹妹，别怪嫂子说你，这几日相处下来，迎丫头是个什么性子我也看明白了，想来你已经决定把迎丫头养在膝下，要不这回也不会带了她来，既然如此，你最好跟妹夫透了话儿，把迎丫头接回东院。” “嫂子也是为了我好，我哪儿能不知道呢？是我想岔了，之前得知我终身不能有自己的孩儿就……，唉，这迎丫头真是乖顺的让人心疼。罢了，我回去就跟老爷提提，依我看来，大老爷不是没想过让迎儿回来的意思，只是顾忌他在西院长大，这才搁置了下来。” 刑老太爷死后，刑府搬离奉天，回到京都老宅，这里离贾府说不上太远，但是也有数十公里，奔袭不易，所以刑氏打算在刑府住些日子，又因为得知迎春性子，最是喜热闹的，遂决定和刑李氏携姐妹三人去白马寺拜佛。 前世迎春很是好奇，这古代女眷每次出门不是串亲戚就是拜佛，这到底有什么意思，但是直到自己身在其中才明白，不是女眷不愿意出去游玩，实在是没地方去。 第十三章 白马寺众人齐祈福 小萝莉数语戏弄人 白马寺是京都近郊的名寺。逢初一十五来上香的人络绎不绝，这次刑家拜佛是一时兴起，倒是因为日子不对，少了几分拥挤，翌日一大早，众人已经到了半山腰，再往上都是山路，马车倒是有几分不方便了。 白马寺之所以为名寺，是因为寺庙里的神佛很是灵验，而且寺庙主持清风道长，据说是不世出的奇人，不过因为他鲜少见客，所以见过他的人并不多，但也不妨碍信徒上山祈福。 等众人到了寺庙门口，刑李氏已经吩咐下人去搬东西，是给寺庙捐的一些粮食棉被。这些僧人平日里最缺的就是这些，其他的倒不必了。 一个五六岁的小和尚过来，将众人领进寺庙大堂，但见中央供着菩萨的金身法相，庄严华美。 刑氏刑李氏在蒲团上跪下来，迎春等人也顺势跪下，相比较刑氏等人的虔诚，迎春心理颇有几分不以为然。 她直视着那中央菩萨的眼睛。她不信佛，菩萨不是说万事都有因果吗？自己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人为何就到了这里呢？ 黛玉倒是有几分相信，她弯下腰深深一拜，头抵在蒲团的时候闭上双眼，在心中默默念叨：“菩萨菩萨，信女黛玉，诚心祈求菩萨保佑爹爹身体安康，早日将黛玉接回去。”然后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这边刑岫烟已经拜完佛祖，在旁边求姻缘签了，迎春不由心里一笑，小丫头才几岁，竟然求姻缘签。也是，小丫头现在父母安康，家中也没有其他事，当然有心思玩了。在迎春看来，刑岫烟并不在意什么姻缘，不过是好玩罢了。 等众人起身，开始领路的小和尚过来，请她们留在寺里用饭。 刑府此次给寺庙里带来许多物资，虽然并不贵重，但是胜在实用，秋桐招呼外头的仆人侍从，上去帮忙。 寺里的斋饭极是简单，不过清粥小菜，迎春几人，倒也是别有滋味。用过斋饭之后，自然而然的跟寺里的僧人们道别，上了自己的马车。 和来的时候一样，刑氏刑李氏在前面马车，迎春以及丫鬟司棋在第二辆马车上，黛玉和刑岫烟和她们的丫鬟在后面马车，最后面的马车是小丫鬟和婆子们，数十侍卫骑马在马车附近，上了车迎春就靠着软被开始打盹，黛玉和刑岫烟小声谈论着白马寺的见闻。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厢被整个朝前一倾，迎春差点被甩了出去，一双眼睛猛地睁开，黛玉和刑岫烟也被用力一晃，幸好被丫鬟们扶住才没有跌下马车。 “怎么回事？” 司棋到底胆子大，这会儿定下神来掀开帘子，探出头去问车夫。迎春的马车驾车的是贾府的车夫马六，他岁数大，性子稳，从来没有出过这种差错。也正是因为这个，刑氏才领了他来拜寿。这会儿他也一脸无措。 “司棋姑娘，小的正驾着车，这对男女突然冲出来，小的这就去问。” 司棋是姑娘房里的大丫鬟，现在迎春受大老爷看中，在府里地位也水涨船高，可不是他一个车夫能得罪的，只见他下了马车，朝那对男女走去。 过了一会儿，马六回来回道：“司棋姑娘，那对男女说他们是附近村子的村民，是一对兄妹，父亲得病死了，家里贫困，想要卖身进府。” 山路百转千回，刑氏的马车已经走远看不到了。好在刑氏谨慎，每辆马车都有侍卫拥护，这安全倒是不用担心。黛玉刑岫烟也使了小丫鬟过来问情况。 “卖身？”迎春眼里闪过一丝兴味，这荒郊野岭的，不知道这人是为何而来，吩咐小丫鬟过去告诉黛玉刑岫烟，让她们先别下来，迎春镇定，周围又有侍卫，黛玉和岫烟这会儿也定下神来。 “你告诉二姐姐，就说我和刑妹妹安好，另外这府里的丫鬟婆子要不是家生子，要不是固定的牙婆调教好送来，哪儿能在这荒郊野外自己采买呢？让二姐姐小心行事。” 听了小丫头回话，迎春都笑了，就连不是人间烟火的黛玉小姑娘，都看出来这里面有猫腻了，她很是欣慰，自己这一年来辛苦没白费。 故意舍了刑氏的车马没拦，估计是那对男女故意的，知道山路曲折，看刑氏的车驶远了这才跳了出来，可能想着小姑娘心肠软，这才做了局，就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但是事到临头总不能装没发生，要是这男女还有后招，示意司棋把帘子掀开，迎春带上面纱，慢慢从马车上下去。 只见那男子大概十四五岁，皮肤很白，一身布衣，少女约莫十一二年纪，穿一身翠绿衣衫，皮肤亦是雪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 “你们要卖身？”迎春柔声问。 “贵人安好，我兄妹要卖身？”男子没有说话，少女看了一眼男子，侧身行了一个礼，这才回道。 “缘何？” 少女一阵无语，这女童看起来不过才十岁左右，说话办事怎么像个老太太，还缘何，不是应该觉得自己可怜，直接让自己跟着回去吗？ “家中困苦，无以为生。”少女回道。 “你呢？”迎春转过头问一直没说话的男孩儿？不是她说，这真的称不上男子，这要是放后世，连初中都没上完呢。男孩儿顿了一下，抬头瞟了一眼女童。 “亦是。” 可能是变声期，男孩儿话并不多，看起来倒是坦然，不过在迎春看来，只觉得他装，也不在意，顺着女童的话问了起来： “是不是你们爹死了？” “你们娘改嫁了？” “你们族人把你们赶出来了？” “你们连饭都吃不上了？” 一句接着一句，一句比一句恶略，迎春一边说一边往马车走去，司棋紧随其后，侍卫虽然不解平时温婉可爱的小姐怎么这么说话，不过也不妨碍他护着小姐。 “不收！”迎春嘴里吐出两个字，笑嘻嘻的冲两人下巴微抬，神色很是倨傲，左腿一用力，右腿顺着就上了马车，司棋有点傻眼，被迎春一瞪，也赶紧跟着上了马车。 “两兄妹”简直惊呆了，好半天没反应，等反应过来发现迎春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上了车垣，不由有些傻眼。 “贵人何出此言，我们兄妹是真的落难，也是真的想要卖身为奴。”少女急道。 “那就说实话，别说那些哄小孩子的傻话。你当姑娘我是小孩儿不成。” 迎春不紧不慢。她一开始还不敢确定，刚才下车近距离看了那对男女才确定了。 不是我军太聪明，实在是敌军太愚蠢，这男子虽然身着布衣，但却是细棉布，女子的绿衣倒是没有破绽，但是头上的簪子水头很足，再加上二人都皮肤白皙，手上没有茧子，哪儿像是贫苦人家，真是太傻了，迎春在心里暗暗吐槽。 “贵人，小女说的是实话。”少女还不死心，自己明明已经把值钱的东西都收起来了，这小女娃是看出了什么？ 第十四章 黛玉妙手显真容 刑氏耐心说缘由 “小姐姐，你手上的蔻丹我就不说了，你身上用的是品唐斋的茉莉香吧？” 迎春笑嘻嘻的说道,这茉莉香是京都夫人小姐最常用的香粉，分上中下三个级别，最便宜的一盒也要二两银子，都够买一个小丫头了，这姑娘身上用的，香味纯正，最起码是中等，又哪儿是一个吃不起饭的小姑娘用的起的。这小姑娘要不就是根本不知道价格，要不就是把她当傻子。 “这……” 少女哽了一下，咬着嘴唇，脸上多了几分懊恼，扭头看了看男子，男子这会儿脸色也不好看，略带谴责的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小哥哥，你也不用怪她，不只是她，您这脚上的靴子也不便宜吧。” 男子被说的脸上一晒，看似镇定的脸也出现了裂纹，露出几分窘迫来。 “小姐姐小哥哥，如果你们确实想卖身为婢，也行，不过我这儿有纸笔，你们先拿出路引，写下卖身契，我让侍卫先去办手续。” 迎春再接再厉，她这会儿玩心大起，想看看这两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承认。 “你……哥哥，你看她！一点儿侯门闺秀的样子都没有，又哪儿配得上当我嫂嫂。”女孩儿跺跺脚，冲男子撒娇道。 “彩儿，我们走。”男子并不多话，拉着女孩儿的手拐进旁边的小路，不一会儿就不见了。 “嫂嫂？” 女孩儿是走了，迎春可是被吓坏了，这中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原身不过是荣国府庶女罢了，一直藏在深闺，都没出过几次门，这话从何说起？ 一时迎春颇有几分惊疑不定，司棋看小姐脸色不对，以为迎春是不舒服，赶紧掀开帘子让迎春进马车。马六松了一口气，鞭子一甩，开始追赶前面的马车，后面的马车紧紧追上，生怕再走慢了，发生什么事儿。 等一行人走远了，从旁边的树上跳下一名黑衣男子，朝男女消失的小路轻哧了一声，转身很快不见了。 迎春等人的车又走了一会儿，发现刑氏刑李氏的车停在路旁，秋桐站在车旁往这边张望，知道是刑氏二人不放心，连忙让身旁的小丫头过去回了，一行人继续往刑府驶去。 “迎儿，怎么回事？” 回到刑府没来得及收拾，迎春就被刑氏唤去了，小丫头说的颠三倒四，刚才要不是顾忌在路上，刑氏早把迎春叫过去询问了。 “迎儿也不知道，只是母亲的马车走后不久，突然从路边冲出来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说什么买身为婢，真是笑死人了，那女孩子儿用的香粉都够买一个小丫鬟了，还说自己穷的连饭都吃不上了。” 迎春一脸天真的回道，一点儿也没遮掩，她也是存了打听消息的想法，女孩儿的话到底给她留下了阴影，她也十分担心贾家什么时候把她卖了，毕竟这书里可是有前科的。 “这倒是奇怪了，是不是谁家小公子戏耍于你？不过在这儿咱们也不认识几个人啊，你与我再说说那人的形容？” 刑氏又是后怕又是疑惑。迎春详详细细的把那对男女的外貌形容了一下，奈何她词汇匮乏，说了好半天刑氏都云里雾里的，不仅把刑氏说懵了，自己也说的一头汗。 “总之，就是那男孩有点臭屁，感觉自己很厉害的样子，女孩儿有点胡闹，对了，她还喊我早早，说我不配什么的，母亲，早早是什么？”迎春故意歪解，暗暗给刑氏提示。 奈何刑氏根本没放在心上，满脑子都是迎春乱七八糟的形容，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捋不出头绪。母女俩正在大眼瞪小眼，就听见门口小丫鬟说黛玉来了，两人连忙迎了出去。 “你身子弱，怎么不多歇一会儿。”刑氏绝代埋怨，黛玉却是心里一暖，大舅母也是关心自己。 平时吃的用的迎春有的，总是不忘让刑氏给黛玉送上一份，所以黛玉对刑氏很是孺慕。 “大舅母，玉儿不累，玉儿知道今日之事很是蹊跷，舅母肯定是要问的，这才赶了过来，这是玉儿根据那两人的样貌画的画儿，画的不好，舅母不要笑玉儿。” 黛玉一边说，一边让雪雁把画儿拿过来，迎春不是第一次看到黛玉的画儿，但是每一次都感觉自己是来世间充数的，怎么会有人学什么精什么？原先看书的时候都说惜春善画，在迎春看来，不过是黛玉藏拙罢了。 刑氏倒是第一次看到黛玉的画儿，从来没有想到才八岁的黛玉会画的如此好，仿佛下一秒，画中的人儿就要破画而出。只是这人……好生眼熟。 “这是甄家大房的二公子……”刑氏顿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二人。 迎春和黛玉都一脸疑惑的看着刑氏，仿佛等她继续说下去，不同的是黛玉是真的不知道，迎春却有几分猜测。 “甄家？金陵甄家？” “迎儿竟然知道？也是，你在老太太处，可能是见过甄家来送年礼。” 见迎春一下点出甄家身份，刑氏也有几分惊奇，不过旋即想到，迎春一直在荣庆堂，甄家跟贾家是老亲，每年的年节都有往来，就释然了。 “甄家的人为什么要戏耍于我，迎儿都不认得他们。”迎春想继续套话，故作委屈，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刑氏，刑氏爱怜的摸摸她的头。 “这甄家是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家，和咱们府上是老亲，他们府上的太老夫人是咱们府上的老姑奶奶，奶过当今太上皇，被当今奉为“奉圣夫人”。 刑氏说到此处顿了顿，有点犹豫是不是继续说下去，不过看两人认真的样子，又想到早晚二人都会知道，也就没有遮掩继续说了下去。 “这甄家和咱们家都是开国时立过功的，从那时起就有联姻的传统，比如说奉圣夫人，你祖父那时本来也是要与甄家联姻，奈何……后来你祖母进了门，你祖父就打算把玉儿的娘嫁到甄家，谁想到敏妹妹偏偏又看上了新科探花，后来更是被太上皇赐婚。” 第十五章 调气氛美人如斯 听回禀公子如玉 “母亲和爹爹是太上皇赐婚？” 黛玉也没想到竟然从大舅母这里知道父母婚姻的来由，也感觉有几分新奇。 “倒也不单单是赐婚，听说是你父亲求婚，太上皇是玉成好事。当年你母亲才名远播，又容貌绝美，你父亲对你母亲一向仰慕，两人可谓是神仙伴侣。” 刑氏当时尚在闺中，林如海是探花，风流俊美，一举一动都牵动京都众贵女的芳心，她当然有所耳闻。 当时林如海和贾敏的婚事，不仅对于众贵女，对于京都的好儿郎都是噩耗，真真是一双玉人，羡煞旁人，谁想到如今天人永隔，也是造化弄人。 黛玉想到母亲，心中难过，又听舅母说起父母二人是神仙伴侣，不仅对当时很是向往，想了一会儿，人竟然有点痴了。 “到了你们这一辈，按理说也是会联姻的，只是不知道落在谁身上。” 想到了贾敏和林如海，刑氏心中一叹，不由多少了两句。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刑氏略带提点的眼神还是让迎春分分钟get到了。 想想就知道了，元春入了宫，自己是长房的，虽说是庶女，但却是独女，况且惜春妹妹太小，探春妹妹身份太低，这如果没意外就是自己了。 不过迎春才不相信没意外，原身不就是意外吗？原身后来嫁给了孙绍祖。就是不知道这个意外到底是什么了。 之前那女孩儿说迎春不配当嫂子，估计也是甄家的女儿，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了。 “这男儿是甄家长房的二公子甄宝林，今年十五岁，去年来府里送年礼去东院见过，女孩儿应该是长房的嫡次女。” 甄家来人当然会去东院拜访，毕竟自家便宜爹才是荣国府名义上的掌事人，便宜叔叔再住正院也不过是六品小官，比不得便宜爹的一等将军。 “那他们戏耍我是什么意思？” 迎春又问，样子别提多乖巧了，黛玉被她故意搞怪的样子逗得一笑，刚才的伤心早就没了，这会儿就想上去取笑她几句，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这甄家两兄妹指定是知道二姐姐有可能嫁到甄家，提前来看看，一时兴起逗着玩儿罢了，这在陈朝也不是没发生过，不过一般是女子设局试探男子居多，有些风雅的还被写成话本儿，被很多人追捧呢。 刑氏白了她一眼，也看出来她是为了逗自己和黛玉开心，用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才继续说道：“迎儿，按理说你也是要参加大选的，不过你大姐姐小选入宫，长幼有序，你应该是可以递牌子免了大选，所以这夫婿……” 刑氏的话如晴天霹雳，这身份也要大选？红楼没写啊，曹大大害我，迎春内心一片哀嚎。 不过不得不说，是李沫儿天真了，迎春是一等将军之女，身份够，年龄正好，又没身体残缺，就连皇商之女薛宝钗都能参加公主侍读，她这身份大选选妃没问题。 就是不知道原身是怎么躲了大选，一种可能是原身木讷，贾家递了牌子，不过贾府靠女人的作风，这种可能性非常小。 另一种可能是原身出了什么事。毕竟当今才二十出头，虽说三宫六院，但是也不失为一个良人。 “算了，这大老爷都要递牌子了，你祖母偏拦了下来。这事到底如何也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能左右的。” 刑氏的话让迎春警铃大作，她可不认为贾母不让递牌子是为了自己好，自己不过是她不宠爱儿子的庶女，猫儿狗儿一样的玩意儿，这老太太是有什么打算，这可不是好事。 “母亲，迎儿一直陪着你和爹爹，才不去什么大选小选呢。” 迎春爱娇，贾赦刑氏虽然不当家，不过她的事情总得让他们点头才能继续，好感刷满是很有必要的。 “你呀，不过这甄家小姐年岁相当，肯定是要大选的，奉圣夫人的面子大，不出意外她肯定会入宫，而且位份不会太低，玉儿与你以后见了她可千万不要得罪了她，知道了吗？” 刑氏没有继续说下去，想了想又叮嘱道。 白马寺，厢房内内，一男子斜倚在书桌前，穿着一件薄薄竹叶青色的银丝滚边长袍，露出白皙如玉的琐骨。看了看眼前跪着的黑衣男子，他伸出手指叩了叩茶杯， 道：“你是说甄宝林来这里不是为了私会四皇子？是是来戏耍一个小姑娘？” “回公子，正是如此！” “详细说。” 男子坐直身子来，挥手让黑衣男子起来。 “是，公子。” 黑五站起身来，抬头看了男子一眼。 男子约二十出头，斜眉入鬓，鼻梁笔挺，一双凤眸墨色无波，如同一汪深沉的潭水，平静而含着无限涟漪，偏又带了几分风流清媚。薄薄的唇瓣紧抿，五官如刀削斧凿般深刻。 一头如墨的青丝垂至半腰，只用玉簪梳起。真真是仿若仙君临世，不管看多少次都让人沉迷。 公子真是……俊美，黑五晃了一下神，不由心中一凛，赶紧定了定神，又躬身回道： “属下一直跟着二公子，之前他一直在京郊甄府的别院，极少出来，连端午节都没有出来看龙舟，这次甄家小姐不知如何得知贾二小姐来白马寺祈福，怂恿甄二公子装扮成贫苦人家，说是要“卖身为奴”，想要附弄风雅。” “继续” “被贾二小姐一眼看穿，这贾二小姐看见甄家兄妹，把她们的香粉，衣服，装饰一一点名，甄家小姐还想狡辩，贾家姑娘直接让他们写卖身契。” 黑五把看见的详细的说与男子，说到迎春逗弄甄家兄妹，不由笑出声来。男子倒是面无表情，还露出几分沉思。 “这甄宝林跟他的堂弟但是如出一辙，都是爱美人的文雅人，可惜这甄家祖宗在天有灵，看到子孙堕落如此，又会做何感想。” 黑五把所见详细说完，不由又多说了两句。他觉得自家公子就是太小心了，听说甄宝林从金陵出来就让自己跟着，可是这甄宝林太废物，纯粹是小题大做。 “这甄家二公子比我想的有意思，黑五，甄宝林身边的人不要撤。” “公子……” 第十六章 装纯情宝林巧遮掩 作黄雀黑五惨打脸 黑五还要继续再说，男子却没有继续听下去的样子，挥挥手，黑五就下去了。男子重新坐下，拿起茶杯仔细端详，好像茶杯上有什么绝世名画。 到底已经是出嫁了的姑奶奶，刑太夫人寿诞已过，刑氏也不好多待，过了两日就携了黛玉迎春两姐妹回了贾家。 “姑娘回来了，赶紧进来，奴婢已经让莲花儿去厨房要了冰碗，先歇上一会儿子就能用了。” 刚进院子，执墨就迎了上来，一边招呼小丫鬟出去拿东西，一边接过司棋递过来的斗篷。这次她没有跟着姑娘出门，跟几个小丫鬟守着门户。 本来是不愿来回奔波，才跟姑娘求的恩典，谁想到在家待了这几天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看迎春回来，想着不让姑娘生气，也不敢多说，但是面上还是带出几分。 司棋服侍迎春卸了钗环，又脱了外面的大衣裳，又扶着迎春在榻上歇下，放下床帷才轻手轻脚的出来了。 “说吧，怎么回事？也是姑娘纵的你们，这姑娘才从外祖家回来，你们就摆出这幅样子。” 因为迎春在屋里歇着，司棋小声训斥道。 “司棋姐姐，这会可真怪不得执墨，实在是王嬷嬷太过分了。” 执墨也十分委屈，自家姑娘受大老爷看重，她作为二等丫鬟，在府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其他院里的丫鬟婆子都给几分面子，偏偏是自家院里的闹出事来，偏偏她还管不得，真真是憋的难受。 “王嬷嬷？她又怎么了？” 司棋也不胜其烦，这王嬷嬷仗着是姑娘的奶嬷嬷，在这房里作威作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王嬷嬷这几天看着姑娘不在，把份例菜里的肉菜都拿走了，这也就算了，前个儿还过来翻姑娘的妆匣，偏执玉看见了，执玉不过说了她一句。她又是哭又是闹，还打了执玉一巴掌。” 执墨跟执玉都是迎春房里的二等丫鬟，司棋主要管迎春房里的大小丫鬟，人情来往，算是主管。绣橘是管妆匣财物，说得上是财务人员，执墨管洒扫清洁，属于保洁，执白管衣服绣活儿算是后勤部，也算是各司其职。 “后来呢？” “王嬷嬷毕竟是……我没办法，就让王嬷嬷先回去，执白也在房里休息，就等着姐姐回来处理呢，司棋姐姐，那老货忒气人，看我拿她没办法，临走时还把姑娘平时赏人的大子抓了一把，说是要回去逗姑娘的侄子玩。” 执墨更委屈了，一边说一边小声哭，完了还不忘告王嬷嬷一状。 “姑娘的侄子？凭她孙子也配！就连后面大街上的芸哥儿，都不敢说是咱们姑娘的侄子，你也是，你当时就该一巴掌打过去，让那老货也清醒清醒。” 司棋眉毛都要竖起来了，厉声说道。 话虽如此，不过司棋也知道，这事还真不能这么处理，这王嬷嬷再不好，也奶过姑娘一场，别说执墨和自己说不得骂不得，自家姑娘也是如此，就算是别人骂上几句，迎春都要不依不饶，替她讨个公道才是。 “唉，等姑娘醒了，我会回过去的，你先下去吧，拿一吊钱给执玉送去，就说姑娘知道她委屈，让她先在房里养几天，等好些了再来当值。” 思来想去，司棋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让执墨下去了，想着待会儿姑娘醒了怎么回。 又想到自家姑娘这一年多来的作风，司棋反而心情好了点，这王嬷嬷一回二回的，这回可能真的踢到了铁板上。 却说甄宝林兄妹，这会儿也正说起迎春，甄宝彩，也就是那天的绿衣女子，这会儿正拽着兄长甄宝林的袖子讨饶呢。 “二哥，你就别生气了，我是真没想到那贾家小姐能看出来我们是假扮的，只是想耍耍她罢了。” “都说了，让你不要胡闹，这下子可丢了人了，贾家小姐说不定怎么想呢，我们这样的人家又不需要什么风流轶事，你真是……” 甄宝林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只见他长身玉立，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 一条白丝线束着一半以上的头发高高的遂在脑后，端的是风流倜傥。即使这会儿面带谴责也不能遮掩他的好颜色。 甄宝彩看见哥哥生气，小手又轻晃了晃，袖子拉的更紧了。 甄宝林脸色并不见和缓，看起来像是气的狠了，窗外的鸟儿可能都被房里的气氛吓坏了，好半天才传来一声清脆的鸣叫。 “好了好了，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甄宝林冷声说道，甄宝彩也不敢再说话，委委屈屈的跟着丫鬟梦竹下去了。 等她们走远了，甄宝林面前出现了一个身着蓝色劲装的蒙面男子，他低着头，双手抱拳，态度很是恭敬。 “二少爷，跟着我们的人已经撤了，这会儿要不要去见四王爷。” 甄宝林低头，看了看被甄宝彩弄皱的衣袖，皱了皱眉，他这次名义上是陪妹妹彩儿来京都待选，实际上是奉了家主之命，来见四王爷商议大事，不过不知道是哪里有漏了风声，才出了金陵没多久就发现后面跟了尾巴，一路上想了很多办法，总是躲开了没多久就又被追了上来，这也让他很是懊恼。 这次好不容易躲开眼线联系上了四王爷，也约好了在白马寺附近议事，结果还没见到四王爷就又被发现了，刚好彩儿得知贾家二小姐来给外祖祝寿来了京郊，刚好又随母亲来了白马寺，非要闹着试妻。 自己顺势跟着作戏，好让尾巴以为自己是为了贾二小姐才来的京都，才来的白马寺。费了半天劲，总算是让幕后的人放了心，也不枉自己被贾家小丫头戏耍一回。 没想到这装纯情男子还真是挺难的，装傻而不自知更难，好在总算是骗过了，现在对方的人也撤了，也是时候办正事了，用力的一挥袖子，低声说道：“前面带路。” 如果黑五这会儿在这里站着肯定会看傻眼，他刚才还认为是只顾着谈情说爱试探未婚妻的傻子，竟然会有这种凌厉的神色。 第十七章 乳母掌掴小丫鬟 贾赦欲接自家女 “公子真是神了，这回黑五可是打了脸了。” 等甄宝林跟着蓝色劲装男子没入了竹林，好一会儿，一个瘦小矫健的身影才从灌木丛中跳了出来。 他看起来十三四岁，一身黑衣，胸口的地方还有一个“柒”字。只见他一边拍打衣服，一边嘟囔着。 小心得朝甄宝林没去的地方张望了一下，这才把手放在嘴里，只听见一声口哨不久，天空就飞来一只信鸽。 男子从怀中掏出纸笔，飞快地写了几个字，放进鸽子脚上的竹筒里，双手一送，鸽子就飞了出去，男子这才放了心，朝小路追了上去。 迎春可不知道这一切，她这会儿已经醒了，听见司棋的回话也有点气不打一处来，她从小透明升级到二等主子之后，房里的事根本不需要怎么管，小丫鬟们都是乖觉的，也很知道看风向，她也懒得费心思，倒是让她忘了王嬷嬷这一出。 王嬷嬷也是个看眼色的，她知道迎春现在受宠，也不敢太过于得罪迎春，这会儿子是看迎春跟着去了外祖家，才进了房里顺手牵羊。 不过即使王嬷嬷听话，既然迎春把她想起来就不能放了她，她可是一直收着迎春的月钱，好吧，现在迎春手头宽泛了，贾赦随手就是三两五两的哄她开心，她也没把那二两银子当回事。 但是她没有当回事是一回事，这并不能改变王嬷嬷的这事的恶略性质。 原身可是没什么收入，除了月例并无其它进账，王嬷嬷把她贪污了，原身除了份例衣服份例饭菜一无所有，甚至都比不上拿半吊钱的二等丫鬟。 这二两银子也不是小钱，这一年多迎春也搞明白了，红楼世界里的一文钱，购买力相当于后世的一元钱，一两银子比一吊钱更值钱，约等于我们现在的一千二百人民币，这二两银子就是两千四百人民币。 这老婆子每月不干活，白拿两千四也就算了，后来甚至偷了迎春的首饰去卖，肯本不顾迎春的死活。 要知道这大陈朝虽然相比清朝开放，但是也只是相对，男女大妨还是有的。 这累丝金凤对王嬷嬷来说不过是值钱首饰，卖了可以当做赌资，但是对迎春来说这可是要命的。 姑娘的首饰何等重要，往小了说，这被发现了，迎春得落下一个御下不严，京都大半的夫人娶媳都得把她剔出去。 这要是往大了说，一个陌生男子拿了它来贾府说是和迎春有私，迎春只有嫁给他还有青灯古佛两种可能。 可是这王嬷嬷也不是想处理就处理的，单看贾琏的奶母赵嬷嬷和宝玉的奶嬷嬷就能看出来。这奶嬷嬷身份特殊，打不得骂不得。 一向威风张扬的琏二奶奶，左一个妈妈右一个妈妈，给酒给菜，一口一个奶哥哥的称呼赵嬷嬷的两个儿子，何等亲切。哪有一点贾家当家奶奶的威风. 赵嬷嬷求她给儿子安排工作，也能随口调侃贾琏，王熙凤不仅不能翻脸，还得捧着夸着,最后更是现场办公，把人塞到江南办差的队伍里，那可是一等一大肥差。 风气如此，迎春要是不顾情面，非要发落了王嬷嬷，好不容易和刑氏修复的母女情暂且不说，也得落下一个苛待乳母，忘恩负义的名声。可要是不处理…… “把冰碗给执玉送去，告诉她我知道她受了委屈，让她好生歇着，等好了再来当值。” “噗嗤”，司棋用帕子挡住小嘴，不有笑出声来：“姑娘，我早就吩咐下去了，执玉刚才还说要来给您磕头，被我给拦了，姑娘是不知道，执玉的小脸，这都第三天了，还红彤彤的呢。” “你让莲花儿把母亲前些天赏我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拿来，给奶嫂子送去，就说我赏她的，让她劝劝奶嬷嬷别生气了，说我已经处罚了执玉，今儿我累了，过些天去看嬷嬷，对了，去大厨房给嬷嬷要一盘枣泥馅山药糕，那个好克化，岁数大了也能吃。“ “另外嬷嬷喜欢喝凤梨春的琥珀酒，你给莲花儿一吊钱，让门房给买上几坛子送到嬷嬷家。” 这王嬷嬷的事也不是一下子能解决的，打蛇不死反被咬，想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另外给我打听一下，奶哥哥在哪儿当差，奶嬷嬷何时值夜，在哪儿值夜，让小莲花儿去问，她机灵，岁数又小。” 迎春想了一会儿吩咐道。司棋也不多问，掀着帘子出去了。 迎春坐在榻上又想了一会儿，虽然她来了红楼世界也一年多了，但是还是改不了直来直往的性子，可这事偏偏不能直来直往，这让她很是焦虑。想了一会儿，又吩咐绣橘给她把头发重新梳好,聘聘婷婷的去东院看便宜爹娘了。 这边刑氏也起来了，正跟贾赦说起把迎春接回来的事儿。 “老爷，迎儿也不小了，之前她年龄小，在母亲那儿还使得，现在她也大了，这外面跟其他府里的小姐来往，家里管家年节礼物都应该熟悉起来，虽说还需要大选，但想也知道，元姐儿还在宫里，咱们迎儿留牌子的几率不大。” 刑氏把沏好的茶提给贾赦，贾赦躺在椅子上，也不睁眼，伸手把茶接了过来，坐直身子抿了一口，这才睁开眼睛。 “你说的也有道理，之前母亲也说过迎儿性子不适合待在宫里，等到大选就提前跟内务府打个招呼，在初选就把名字撤下来，找个相配的人家嫁了，可是这阵子……母亲的主意好像又改了，上次我说去内务府打点一下，被母亲拦了下来，只说不急。” 贾赦说到这里，也很有几分疑惑。 “老爷，这是为何，难道母亲想让迎儿入宫？迎儿的性子太跳脱了，再说元姐这些年也没什么消息，我是着实不想让迎儿也进宫。”刑氏连忙道。 贾赦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贾母这是唱的哪出：“女儿是咱们的，先把迎儿接回来再商议吧，待会儿我就去见母亲，只说要教导迎儿针线礼仪，相信母亲不会拒绝。” “对了老爷，这次我带迎儿回府，遇到了甄家大房的二少爷甄宝林，他……” 第十八章 一家人其乐融融 姐妹俩整整齐齐 看着迎春使人送来的衣服吃食，王嬷嬷很是得意，这些东西可是代表她的脸面，代表着姑娘把她放在心上，看着儿媳妇谄媚的脸，她感觉自己气都比往常顺了许多。 这一年多以来迎春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王嬷嬷不是没有感觉，相反她感受最深，姑娘是她奶大的，什么性子她最是清楚。 她敢拿姑娘东西，敢吞姑娘月银都是吃准了姑娘不敢反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姑娘突然变了，虽然还是和之前一样什么都不懂，但是却开始对事情开始关心起来，处理事情也开始从青涩变得熟练，甚至有点游刃有余的意思。 她不知道原因，但是却能看明白局势，所以很有眼色的躲了，轻易不往姑娘眼前蹦，这次也是看姑娘出去了，想着趁姑娘不在捞一把。 谁想到就被执玉那个小蹄子给发现了，她也是被逼急了，这才给了执玉一巴掌，走的时候想着反正也这样了，这才又抓了一把大子，回到家她回想起来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巴子。 本来还在害怕姑娘责罚，没想到姑娘不仅没使人教训，还送了东西过来讨自己欢心，王嬷嬷不仅有点怀疑自己之前的决定了。 王嬷嬷还在房里自我怀疑，迎春却已经进了东院的大门。 到了东院，刑氏和贾赦的商讨已经告一段落了，这会儿两人正在花厅下棋，刑氏并不善棋，这会儿已经左支右绌，溃不成军了。 她抬头看见女儿进来，赶紧把她拉过去，让她给支招，原身为了讨父亲喜欢其实是下过心思的，她知道贾赦喜欢下棋，练的一手好棋，现在刚好便宜了李沫儿，虽然刚开始不解其意，只能照葫芦画瓢，经过一年多的沉淀练习，也能和贾赦下上一阵子。一家人其乐融融，气氛很是温馨。 不一会儿，凤姐也带着大姐儿来到了东院，这些日子因为刑氏携迎春出门，她为了避嫌倒是有日子没来了，今儿个听周瑞家的说刑氏回来了，就带着大姐儿来请安了。 “可是我来的不巧，太太的好东西都分完了不成？可怜我带着大姐儿巴巴的过来见母亲。” 王熙凤这人，能说会道，要是她肯花心思讨好一个人，分分钟手拿把掐，这不，刑氏已经被她逗笑了。 “大姐儿，快点见过太太。好好儿哄哄太太，免得太太的好东西都便宜了你迎姑姑。”王熙凤边推大姐儿行礼，边打趣迎春。 “大姐儿见过祖父，见过太太，见过迎姑姑。”大姐儿人不大，口齿倒是清晰，虽然有几天没来了，但是知道贾赦宠她，一点儿也不害怕。 “太太你看。” “去去去，要不老太太说你是“辣子”，这会儿编排起你婆婆来了，我能忘了你，还能忘了我们大姐儿。” 刑氏早被大姐儿乖巧的样子打败了，挥挥手，秋桐把早准备好的东西用托盘奉上来了。 “这是我来时你舅舅让我带来的，粉红色的是给大姐儿的，白色带暗纹的是给你的，另外还有一些吃的用的，待会儿让平儿使人拿过去。” 托盘上是一大一小两副手套，是刑忠使人先加工出来的，用的都是羊绒，摸起来很是柔软，比迎春使人加工的精致多了，小的那副指节上还很有心思的绣了一个小兔子，别提多可爱了。 “嗷，舅舅偏心！” 迎春被萌坏了，也顾不得再下棋了，从杌子上下来就要去抓。 王熙凤坏心思的捧着托盘一挪，平儿就接过去了，气的迎春脸蛋儿一鼓一鼓的，把大姐儿逗得咯咯直笑，拍着小手一个劲的嚷：“迎姑姑羞羞，迎姑姑羞羞”。 “你舅舅说你既然送给你外祖母，肯定自己也有了，这东西加工困难，这次就不给你了，不过你的主意好，这两日京都的铺子回馈都不错，他给了你这个。” 迎春接过刑氏递过来的信封，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家胭脂铺子的契书，位置虽然不是特别冲要，但也得值几百两银子。这可真的是一份大礼了。 王熙凤虽然不至于眼馋，也被自家便宜舅舅的手笔震了一下，她一直听老太太说刑家小门小户，看来可不是如此啊，这几百两的银子说送就送，自己是小瞧了太太。 又好奇迎春到底出了什么主意，这会儿心里跟猫抓似的，不过她经得住，这会儿脸上也看不出什么东西。 “你舅舅说铺子里的人也给你了，卖身契在这儿，现在有人打理，让你好生收着，以后留着当嫁妆。” “爹爹，母亲，我太高兴了，迎儿也有铺子了，我能时常出去看看吗？” 迎春一脸希翼的看着贾赦，眼睛里都要冒小星星了。 对于刑忠的回报，迎春很是满意，钱倒是其次的，铺子和人手才更重要，有了铺子就能出门，有了人手才好办事。这会儿看贾赦刑氏开心，王熙凤也在，赶紧提出出门要求。 “每月只准出门两次，带着丫鬟婆子，让你嫂子再给你派几个侍卫。” 贾赦最终没能抵住女儿的星星眼，轻咳了一声说道。 迎春看贾赦答应了，连忙转过头用狗狗的一样的眼光盯着王熙凤，眼里都是乞求。 “大姐儿，还不赶紧巴着你迎姑姑，她可是个小富婆，你啊，想吃什么让你迎姑姑给你买回来。” 王熙凤当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跟自家公公对着干，这会儿对小姑子的受宠程度也有了了解，答应的很是痛快。 她是贾府的当家奶奶，这事儿对她来说就是小事一桩。 “迎姑姑，迎姑姑。” 大姐儿很是精灵，围着迎春就转起圈来。迎春本来是奔着先给王嬷嬷挖个坑来的，没想到有这么大的惊喜，这会儿简直要高兴懵了。 “那我能带林妹妹作伴吗？我保证绝对不乱来，一个头发丝儿都不让林妹妹掉，就是让她跟我做个伴。”迎春作发誓状。 “安全得保证，你林妹妹如果乐意，也可以跟着去，她身子弱，你可得多注意。” 便宜爹今天心情不错，竟然连带黛玉出去都答应了。 “爹爹，大姐儿都一岁半了，还没有大名儿，要不您给起一个？” 第十九章 大老爷暖心赐名 小侍卫惨被打脸 “嗯？” 贾赦挑眉，先看了一眼凤姐儿，又看了一眼迎春。意思不言而喻，这贾赦一直没给大姐儿起名字也是担心凤姐儿多想，毕竟大姐儿刚生下来自己不过多说了几句，凤姐儿就撺掇儿子搬到了西院，虽然因为大姐儿，贾赦和凤姐儿的关系改善了许多，但是贾赦心里还是有点埋怨王熙凤的，所以看凤姐儿不说，自己想了一肚子名字也要装的不放在心上。 “大老爷，媳妇儿年轻不懂事，往常也是因为心思浅，想的不对，才想着跟二爷搬了出去，这会儿也知道错了，你看，要不我跟二爷搬回东院来住？” 王熙凤是什么人，贾赦不过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什么意思，更可况她本身就是大房的人，早晚都是要回来的，只不过贾赦不开口，她也不好意思开口，这会儿迎姐儿把脓疮挑破，虽然自己有点难堪，到底是开口说了出来。 “这到不必，这荣国府以后到底还是得咱们大房支撑，你现在掌管着咱们府里的吃穿用度，倒也是应当的，这样的话住在西院方便一些，只是再不可说是替你二婶掌家那样的蠢话，有空多带大姐儿来看看我与你母亲也就罢了。” 贾赦想了一会儿说道，他倒是想让贾琏二人搬回来，一家人共享天伦，但是这东院到底只是花园，着实是小了一些。 再加上他已经袭爵，这荣国府也算是他的府邸，不过是碍于孝道让母亲住在东院，自家儿媳妇本就是荣国府正正当当的当家奶奶，管家主事也是应当应分的。 王熙凤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她跟贾赦夫妻关系缓和，但是她跟二爷在西院住着，王氏毕竟只是婶娘，只要府里不出什么大事，基本不会管他们房里的事儿，要是搬了回来，这正经公公婆婆压在头上，也不舒服不是。 好在听公公的意思，倒是支持她在西院继续掌家，以后多带大姐儿来东院儿住着也就是了。 “至于大姐儿的名字，雨薇你觉得如何？薇是随了排行，也是应了她出生那天的情形，我记得那天是七夕，下着小雨，门口的紫薇花一片一片的。” 贾赦摸着胡子回忆道。 “就听大老爷的，就叫雨薇，贾雨薇，可真好听！” 王熙凤喜得可有可无的，心里还泛起一股子愧疚，自家公公对于大姐儿的出生印象深刻，怎么自己就信了他厌恶大姐儿是女孩儿的傻话了。 老人嘛，总是想要传宗接代，但是也没说就不喜欢大姐儿了，自己真是的，怎么就生了混账心思，都是周瑞家的，乱嚼什么舌根子。 “嫂嫂，爹爹名字起的好，我这个作姑姑的能不能也送雨薇一个小名儿，大姐儿大姐儿的也不好听。” “妹妹请讲，我们雨薇喜欢着呢。” “人家都说，这孩子越是金贵，取得名字越是平常最好，大姐儿是七月初七生的，不如小名儿就叫巧姐儿，嫂嫂以为如何？” 倒不是迎春非得给大姐儿起名字，实在是后世看过红学家研究，说这巧姐的名字寓意非常好，有遇难成祥的意味。 圆鼓鼓的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瑶鼻樱唇，乌黑的长发梳了两个冲天辫，小丫头这会儿正好奇的瞪着大眼睛到处看呢。 小包子这么可爱，她作为姑姑也是非常希望她遇难成祥的。 “巧姐儿！” 王熙凤越琢磨觉得越如意，可不就是巧儿吗？大姐儿，不，巧姐儿这会儿也笑嘻嘻的，用手指头戳着自己的脸蛋儿，眼睛瞪得大大的，萌极了。 “我之前不觉得，这会儿看着巧姐儿长的可跟她二姑姑像的很呢！” 王熙凤也不是乱说的，两个女孩儿都是大大的眼睛本圆圆的脸盘，瞪大眼睛的时候水汪汪的，像是一只可爱的狗狗，两人本来就是姑侄，姑亲娘姨随三辈儿，这也不是随便说说的。 “那可不，我跟我们巧姐儿可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儿！” 迎春也不害臊，大言不惭的说，一边说一边抱着巧姐亲了一口，又转了两圈，吓得丫鬟婆子赶忙上前护着，好在迎春如今也不算柔弱，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都多大人了，小心摔到巧姐儿！” 贾赦和刑氏白了迎春一眼，小丫头倒是没有吓到，这会儿一副嫌弃的样子，一个劲儿的让平儿给她用帕子擦脸，逗得大家又笑做一团。 京都城郊，竹林深处的一座宅子里，黑五正坐在树上吃果子，就看见一个黑影飞了过来，他把手里的果子一丢，手一伸就把黑影抓住了，是信鸽！把鸽子腿上的竹筒拿下来，手从胸口一摸抓住一把粮食来，鸽子吃饱了，翅膀一拍走了。 “小东西，吃完就走，真是无情！” 黑五一边念叨，一边纵身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他刚才看了，竹筒是蓝色的，不着急，想是这么想，不过他腿脚可不满，几步走进房里，屈膝行礼，把竹筒里的纸条双手捧起。 “有意思……你自己瞧瞧。” 男子正在画画，看见黑五进来，顿了一下，这才放下画笔，用旁边的帕子擦了擦手，接过纸条展开瞟了一眼，看清楚纸条里的内容，他嘴角微翘，笑意却没有深达眼底。把纸条甩还给黑五，男子冷冽的道。 黑五站起身子，把纸条从胸前拿起，不过看了半息时间，就脸色通红的低下了头。 “公子料事如神，属下……属下愿意认罚。” 黑五还有点不服气，觉得自己只是一时判断失误。男子脸色己经变了。 “你还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属下……” “你错在自以为是，做事流于表面。” “这甄宝林虽是大房的嫡次子，但他兄长体弱，家里是把他当下一代当家人培养的，如果他只有儿女私情，这贾家会看重与他？” “单看他几次有意无意的甩掉眼线就能看出此人不凡。你回去，每天加练一小时。” 黑五心服口服，知道公子愿意提点他就是还看重他，也不敢再说，低头出去了。 第二十章 因贾府父子有安排 为迎春母子起争执 "二丫头的事，你不必再管，我自有主张。她不需要学什么管家刺绣。至于你说的写在刑氏名下……" 对于贾赦提出让迎春回东院这件事，贾母的态度很是坚决，之前她对迎春木讷的性子深恶痛绝，加上对元春还抱有希望，所以也对迎春不是特别在意，不过当和猫儿狗儿的养着，庶女嘛，以后嫁个年轻举子也好，给官员当继室也罢，不过是个家族联姻的玩意儿。 现在她可不这么想了，元春当初大选因为患病错过了，本来她的想法是让她在等三年，或者干脆嫁到甄家。贾珠已经中了秀才，贾家门户有人支撑，这些孙女嫁到官宦之家给珠儿铺路最是妥当。 但是王氏不知道怎么说动了王子腾，走了关系让元春小选入宫，虽然说起点低，但是元春是在她跟前长大的，心性手段都得她真传，相信假以时日总会熬出头来，她也就装作不知，任元春进宫了。 没想到她寄予众望的珠儿竟然去了，宝玉不喜仕途，贾琏又被彻底养废了，眼看着家里无以为继，她就又把希望放在了元春身上。 奈何元春入宫已经六年了，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眼看着元春花期已过，她心里本就十分着急，待见到含苞待放的迎春不由又动了心思。 她想着迎春性子温和，但是模样着实出挑，不如让她大选入宫，待到得了宠爱，就把元春要过去. 若是元春也能得宠固然好，如果不行，让元春留在宫中给她出谋划策也未为不可。 这会儿正挖空心思想拉拢迎春，栽培迎春，听到贾赦要把她接回东院又如何愿意。 贾赦听到贾母如此说，心中也是一惊，什么府邸才不需要懂管家？不需要会刺绣？恐怕只有入宫。 “母亲的意思是？” “赦儿，元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消息，府里有没有出色的子嗣支撑，我们贾府已经今非昔比，让迎儿入宫也是情非得已。” 贾母一脸高深莫测，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这种笃定的神情，之前贾赦在父亲荣国公身上见过很多次。 依稀记得父亲去世之前曾经把他叫进房中，告诉他他会为二弟贾政求一个闲职，若他去世，就召集族老将二房分出去。这样才能保荣国府长久富贵。 父亲的打算非常完美，奈何他少算了自己的夫人，自己的亲娘。父亲去世后自家母亲就以患病为由，依旧住在荣庆堂。 这也就罢了，后来也不知道如何想的，竟然以侍疾为由拒绝让二弟搬出荣国府，后来更是让二弟一家都搬到本属于自己的正院。 碍于孝道，他没有说什么，后来干脆搬到了花园去住，现在母亲竟然还想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入宫，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情非得已？我不同意，迎儿不会入宫，我们贾家也不需要出色的子嗣。”贾赦沉声说道。 “你！”贾母被气得柳眉倒竖，唬的鸳鸯上前一个劲儿的给她拍胸口。 贾赦不为所动，身子挺直，看着贾母继续道：“我什么？母亲难道是忘了当初祖父的教诲？忘了当初父亲的教诲。我们贾府只要安安生生的，一个富贵荣华是跑不了的，母亲又何必去挣那水中望月的富贵。” 贾赦从小被老国公教育要懂得藏拙，知道当今并不乐于看见他们这些勋贵过于出挑，所以这些年只在府里高乐，做出一副纸醉金迷的样子。 “你这孽障，你当我愿意管，我们贾府当年何等风光，甄家有奉圣夫人又如何，当初看到你祖父还不是小意奉承，现在呢？甄家有一个太妃，将来她们还会有一个皇妃，甚至有一个皇子！” 贾母眼中露出几分憧憬，好像元春迎春两姐妹已经产下皇子，贾府辉煌可期。 贾赦又如何会任她胡作非为，他为了藏拙平时里只是玩玩古玩，养上几个姬妾，几乎从不结交大臣武将。甚至对嫡子贾琏也不做要求，任他做一个花花公子。 也正是如此，今上也算是对他放了心，终是让他顺利承爵，爵位也只是略略降了一等，袭了一等将军的爵位。 宁国府还想挣扎，却不知天恩难测，敬大哥虽说是中了举，到底是引起了今上的戒心，一直没得到重用，后来死了心想着让儿子承爵，结果怎么样，只是堪堪得了三等将军罢了，足足降了好几等。 “母亲，你只看得眼前的风光，甄家靠着太妃妃子虽然看起来风光，你又如何知道不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我的爵位，珍哥儿的爵位，母亲还看不出来吗？” 担心家里有今上的探子，贾赦也不好说的太明白。可是他太高估了贾母，只见贾母眼睛一瞪：“什么是鲜花什么烈火？我只知道如果再没人入仕我们贾家就会泯然众人，贾家就再也比不得甄家。” “我们家根本不需要和甄家相比，我们家和他们家本来走的路就不同。”贾赦无力辩解。 ”二丫头的事我管定了，你要是想把她带走，就从老婆子的身上压过去吧！”奈何贾母主意已定，根本听不进去。 “母亲……” 贾赦还待再劝，可是贾母并不愿意再听：“鸳鸯，扶我回房！” 没有说动贾母，贾赦只能无功而返，刑氏看见贾赦没有带迎春回来，脸色也很难看，也不好多问，只是小意侍候。 贾母虽说不让贾赦接迎春回去，但是却对把迎春写在刑氏名下很是赞同，刑氏是贾赦正妻，写在刑氏名下就是嫡女，迎春的庶女身份还是太低了。 却说迎春，她这会儿已经带着黛玉出府了，凤姐儿也很是痛快，不光给姐妹俩准备了马车，安排了侍卫，还很大方的给了五两银子，让姐妹俩自己挑着喜欢的买回来。 黛玉和迎春虽然上次也去过忠靖侯府，但是并没有在街上多转，这次也算是有了机会，于是特特的让车夫驶的慢些，这次跟出来的还是马六，他也了解姑娘的性子，专挑热闹有趣的路走。 第二十一章 姐妹结伴去店铺 路遇落儿欲卖身 “吁~” 今儿王嬷嬷不舒服，在房里歇着，没有跟出来，迎春和黛玉也不怕大丫鬟们，所以把帘子揭开一小块，这会儿看的正起劲，突然马车就停住了。不过好在马车本来就走的不快，两人也没什么损伤，鹦哥和绣橘忙过来帮两人整理形容。司棋挑了帘子问马六： “怎么回事？” “回司棋姑娘，前面有一对姐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冲了出来。”马六十分恭敬的回道。 “你过去问问怎么回事，是不是年纪太小被吓住不敢动了，要是没别的事，让她们自去吧。” 司棋小声说。这种事也听说过，有的贫苦人家的孩子，看到马车吓得不知道怎么躲避也是有的。 马六跳下马车，朝两姐弟走去，小姐弟这会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看起来分外可怜。司棋看了，又小声叮嘱了一句：“你文雅一些，莫要吓到他们。” 马六顿了一下，微苦着脸捏着嗓子开始询问两姐弟。很快他就折返，将情况回禀了回来。 迎春和黛玉并没有下车，这回可不是上回，上回是在半山腰，本就人烟稀少，迎春身边又有好几个侍卫，这才蒙了面纱下去，这是在大街上，虽说大陈相对开放，但是贵族女子一般都是很少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的。 “这回是卖身救母？这到底是又有人戏耍于我，还是我体质特殊，老是遇见这种事。” 迎春听了司棋的话面色古怪，黛玉早就拿着帕子笑了起来。 “二姐姐，这甄家二公子真有意思，是上次没玩够吗？” “你这小妮子，就会取笑你姐姐我，这甄家跟我可没关系，他是这里……有问题。” 迎春一边呵黛玉的痒一边小声说，最后还用手指指了指头，表示甄宝林脑子有问题。黛玉笑的更欢了：“是是是，二姐姐说的是。” 鹦哥现在黛玉旁边也面带笑容：“二姑娘，这事儿都发生了，有没有后招，咱们不能在这等着吧，要不……把他们带到铺子里回话。” 迎春挥挥手，司棋又下了马车，让侍卫将小姐弟带到后面婆子的马车上，一行人向铺子走去。 “奴婢见过小姐。小姐里面请。” 马车驶入夕水街，又走了一小会儿就到了，因为之前让小厮来打过招呼，所以掌柜的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因为是胭脂铺子，掌柜的是个女人，年龄大概三十岁左右，她柳眉樱唇，长的很是秀美。身穿一件蓝色棉绸长裙，下摆绣着朵朵白色花朵，看起来好像是海棠，梳着个流云髻，发间插着几只做工讲究的蝶翅金钗。 “奴婢晴云，见过小姐，奴婢是这云容斋的管事的。” 之前刑氏说过，这晴云原来也是官宦女子，后来家中获罪，被刑老夫人买了下来，本来是打算给刑忠做妾，但是刑忠和妻子夫妻情深，不愿只为绵延子嗣纳妾，晴云也不想被人当做妾室玩物，宁愿自梳，后来刑忠看她很是干练，就让她在胭脂铺子管事。 “起来吧，今儿我就是来看看，舅舅既然把这铺子把你们给了我，就是相信你们。” “小姐，这是青柠，这是青橙，外面都是李山在招呼，这是这几个月的账本。” 迎春让晴云起来，又看了看青柠和青橙，温声说道。 她心里很是满意，这些人的卖身契在自己手里，就等于生死荣辱都跟自己绑着，也算是心腹了，自己得好好观察一下，如果确实可用以后有事可以让她们去办。 说起这个来，司棋和绣橘的卖身契都没在自己手里，得想想办法，倒不是不相信她们，主要是不放心身边人的命运由别人操控。 想到这里，迎春心里一阵感叹，自己明明是一个社会主义的大学生，现在好好的穿到红楼世界，这才几年，吃饭穿衣就已经习惯让人伺候了，竟然手里还有好些人的命运，真是蛮不可思议的。 一个铺子，当然不可能只有三个人，晴云让她们来拜见说明这铺子是她们三个主管，前几天刑氏给卖身契的时候，可是有八个人的。 不过作为一个大家小姐，也不可能见过每个下人，迎春拿过晴云奉上来的人事档案，简单的看了看，又递给黛玉，两人也没什么经验，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就让她们各自去忙了。 等二人坐定，青柠和青橙把茶也端上来，两人一边喝茶，一边等司棋把小姐弟带上来，如果能忽略黛玉眼中的戏谑，迎春应该感觉还好。 “你们……是想卖身救母？” 刚才在马车里，迎春和黛玉并没有看的很清楚，这会儿离得近，两人忽然有点怀疑刚才的猜测了，实在是这小姐弟看起来准时不像是装的。 “小的见过小姐，是小的……想买身，小的的弟弟不卖身。” “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是想戏耍我们吗？”司棋道。 “你们叫什么？是哪儿人？” “小的叫常落儿，这是落儿的弟弟，叫常宁，我们不敢戏耍小姐，实在是……” 女孩儿看起来七八岁，瘦瘦小小的，衣服倒是宽大，大大的眼睛，脸看起来有点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她小小的身子挡在滴滴身前，看起来很害怕，但是鼓足勇气道。 男孩儿看起来有三四岁，这会儿还有点迷糊，拽着长姐的衣服，低着头不敢说话。 原来，常落儿和弟弟常宁是常家村人，去年她们的爹帮人家押送货物去外地，结果遇到山匪，别人都回来了，她们的爹却没回来。 常王氏一人带着两个孩子，日子过的甚是艰难，前不久一场风寒，卧病在床已经一个多月了，家里的钱也用的差不多了。 常家小叔趁机将他们赶了出来，娘三个现在寄居破庙，落儿就想着卖身为奴，求一条活路。 “落儿求小姐买了落儿，落儿能干活。” 看迎春不说话，落儿有点拿不准，磕头继续求道，她今天在路边看了半天了，那些马车都驾的很快，她不敢去拦，好不容易等到有些马车比较慢，她鼓足勇气上去拦，还没靠近就被打了一鞭子。 第二十二章 有善心姐妹救助 太惊悚黛玉有房 迎春把司棋叫上前，交代了几句，司棋就出去了，不一会儿，跟来的贾府侍卫就带了一个头发须白的老者。老者看迎春衣着不凡，也没有多说，行过礼就和小姐弟跟着侍卫下去了。 “二姐姐，我看着这对姐弟但不像是骗人的，你看呢？” 黛玉用右手托着下巴，一脸沉思。迎春也没有反驳，显然深以为然。 女孩衣服尚算可以，但是鞋子却已经露出了脚趾，男孩的衣服明显是改小的，针脚甚是粗糙，再加上女孩手指上的针眼，如果做戏做到这个份上，这甄家二公子也算是个人才。 迎春想到可能得等上一会儿，于是又把晴云交上来，听她说了一会儿铺子的情况。 这铺子位于夕水街，虽说不是京都最繁华的街道，但是却位于进内城的必经之路，平时人来人往，生意也很是不错，想来也是刑忠手里的好铺子了。 按照晴云的说法，这家铺子每个月的利润在六十两左右，刨除几个人的月钱，大概净利润在五十两左右。 以前李沫儿看电视的时候，那些大侠公子，往酒馆随便一丢就是几百两银子，现在想想都想笑，按迎春的估算，这古代一两等于30多克，100两银子相当于现在的7斤多。要是五百两银子就有35斤，哪个神经病会背着它到处玩，这不是二吗？ 迎春一边听一边胡思乱想，简直不要太忙，黛玉之前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是在迎春的熏陶和教导下也知道这些是管家必须知道的，这会儿倒是听的津津有味。 两人一壶茶喝完，又下了一局棋，侍卫才带着小姐弟回来复命了。 小姐弟说的果然都是真的，这会儿她们的娘已经被从破庙带了回来，现在还在马车上躺着呢，大夫说确实是风寒，不过是耽误的时间太久了，需要慢慢调理，估计完全痊愈得两三个月。 这下迎春犯了难！把她们带回贾府，显然很不实际，这贾府怎么说也是国公府，公侯伯子男，这在大陈可是响当当的贵族，自己只是个庶女，还不是住在自己家里。 要是留在铺子里也不太实际，这铺子本身不大，八个人住都勉勉强强。再加上这对母女，这可怎么住，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二姐姐是想如何安置她们吗？”黛玉很聪明，看迎春大半天都不说话，猜到了她的心思，于是问道。 “是啊，救了人才知道，这事有点麻烦，贾府……”迎春如此这般一说，黛玉都笑了：“二姐姐，你要是为难，不如让她们住在林府？” “林妹妹你就喜欢开玩笑，这离扬州可远着呢！” “二姐姐可不是糊涂了，我爹爹虽然本贯姑苏，但是到底是前科探花，我林家在京都当然是有府邸的。” 黛玉一手捏着手帕一手轻戳迎春脑袋，作取笑状。 迎春简直是惊悚，这林家在京都有房子？有府邸？这书里没说啊，不过想想也是，这林如海是天子近臣，前科探花，家里又是五代列候，这京都要是没房才奇怪吧？ 别的不说，皇上心腹就这生活水平，谁还给皇上卖命，贾敏这嫁妆里的笨重东西都拉到扬州？ “那林妹妹……”迎春有点疑惑，脸上就带出几分，聪明如黛玉早就看出来了。 “那我怎么还住在你家？” “……什么我家我家的，我家到底是谁家，妹妹不清楚？”迎春害怕黛玉多想，赶忙说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父亲担心我无人教养吧？不过，二姐姐，我们家虽然在京都有府邸，但是毕竟我父亲母亲都离京数年，虽然留了老仆打理房产，到底是破败了。”黛玉有些黯然，旋即解释道。 “那你们家老仆认识你吗？” 迎春有点揣揣然，这黛玉一直跟着自己住，自己可是知道，他根本没出过贾府，仅有的几次也是自己跟着，这林府她都没去过吧？ “二姐姐想什么呢？我第一次来京都就在老师的陪同下去过我们林府啊，要不然我远道而来，去哪里整理形容？后来府里的老仆也来府里请过安，后来我嫌烦就不让他们去了。” 黛玉都要被迎春笑死了，自己怎么会连自己家的府邸都不认识。 “可是……可是你也没说过啊？”迎春有点崩溃，这跟曹大大的书根本不一样好吧。 “没人问我难道要自己喊吗？再说这不是很正常吗？我需要告诉别人吗？二姐姐你好奇怪啊。”黛玉都笑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林家在京都有铺子吗？”迎春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崩塌了，颤颤巍巍的问黛玉。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觉得应该是有的，得写信问问爹爹，哎，先别说这个了，让落儿母女三人去林府行不行？” 黛玉对家中琐事并不了解，这会儿也有点不确定，干脆也不管了，直接问迎春。迎春当然是同意了。好在这次雪雁也跟着来了，雪雁是从扬州跟来的，是家生子，后来拿着老仆来拜见，也都见过她，于是由着她带着侍卫送小姐弟过去。小姐弟很是感激，跪谢了二人，跟着下去不说。 等雪雁回来，已经快中午了，总不好第一次出来留在外面吃饭，所以两人也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回府了。 第二十三章 迎春忆前世闺蜜 司棋募带痣病人 却说迎春回府后就和黛玉去见过凤姐儿，把在路上让司棋给巧姐儿买的糕点和小玩意儿送了去，巧姐儿吃完饭已经睡了，两人看凤姐儿也很是疲惫，一副想要午歇的样子，报了平安也没多多说就回到了房里。 等到了房里，迎春让黛玉先回西厢房歇着，等会让小丫鬟们取了饭菜再喊她用饭，黛玉也确实累了，于是先去休息暂且不说。 这一年多她在迎春的照管下，身体康健了些，加上迎春房里人事简单，只除了奶嬷嬷王氏，几个大丫鬟都是省事的，在迎春的影响之下，说话办事都对她很是体贴，虽然天性敏感脆弱，但是这一年来她已经是很少落泪了。 迎春让司棋拿了纸笔过来，刚才她去铺子之后就有了想法，做一款水晶膏。 她前世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不过她从小成绩优异，后来在国家政策的扶持下，考上了大学，学的更是医学美容技术，也就是后世很吃香的医美，本来都入职了，可是助学贷款都没还完，突然就到了红楼世界。 迎春想到这里不由对前世的国家政策说了一声抱歉，她确实也不想来这里，只想老老实实的上班，把贷款还了。 迎春学的医美在后世机械的加持下很是神奇，但是在红楼世界根本没可能，这也是她这一年来一直狗着，不敢拿东西出来的原因，实在是让她拿着刀子给别人割双眼皮，人家不告她一个谋财害命才怪。 今儿也是听晴云说起，才想到了前世自己看过的一本书，想来可以在胭脂铺里试试看，书上写的是古代的点痣方。 她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同宿舍的闺蜜琳琅学的是中医，因为材料相对简单，两人还把这个水晶膏做了出来，并且还用大腿和胳膊上的几颗痣做过实验。效果很是神奇。 那本书相传是一个清朝人写的，红楼世界应该是没有的。迎春用起来心理负担也小很多。 黑痣生面霉点斑， 小如黍粒豆形圆， 孙络之血阳束结， 挑破水晶膏点痊。 琳琅当时念叨过很多次，每次念叨都说中医神奇，还说两人都吃不上饭了，就去街边帮人点痣，一颗收费二十。 桑柴灰（四升，以汤淋取汁，入砂盆内，煎如饧入） 附子（二枚，去皮脐，生用） 砂（一分，研入） 糯米（五十粒）上件药捣，罗为末，入煎内调令匀。每取少许点目上即自落。（方子出于《圣惠》） 迎春一边想一边拿笔写，很快玉版宣纸上就落满了清秀的簪花小楷，迎春放下笔，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错误才收了起来，又取了纸笔，把需要的东西写了出来。 这方子用的东西很简单，只需要桑柴灰，附子，砂和糯米，这些东西药铺都有，制作起来也很简单。 不过按照迎春的一年多的经历，红楼里是没有出现过的，想着有点不放心，又让司棋把丫鬟婆子叫来问过才松了一口气。 这水晶膏效果不错，不过有一点，它本身就是烧灼，所以刚点上会有点痛，而且只能点黍子大小的黑痣，再大了就有些困难。 刚让众人退下，去取饭的小丫鬟就回来了。迎春让绣橘去唤黛玉，两人一起用饭不说，饭后迎春把写好的胆子拿给司棋，让她去准备一下，就也歇了午睡。 “少爷，四王爷的意思是？” 甄忠并没有跟着甄宝林去见四王爷，所以对一切并不知情。 “吏部侍郎母亲去了，他需要回乡丁忧，这个位置四王爷想拿下，安**们自己的人，但是右相那个老匹夫，不见兔子不撒鹰，四王爷让我们尽快筹措银两。” 甄忠是父亲给自己的人手，平时甄宝林也颇为倚重，这会儿他虽然又几分焦躁，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四表哥这次银子要得急，数量也不小，恐怕得写信回府里，让他们尽快筹办。” “四王爷这次要了多少？咱们这次带进京城的银两不够吗？” 刑忠略显惊诧，这次他们是借着送甄家大小姐待选来京都的，借着需要打点的名义，府里可是足足给了二十万两，这历来皇子出宫开府也就这个数。 “表哥说除了上下打点，他手下还需要一些银两……表哥到底是有些心急。” 甄宝林将手中的黑子一掷，接过小厮手里的帕子擦了擦手，淡声道。 “这也怪不得四王爷心急，当初要不是义忠亲王眼看岁数见长，竟然妄图逼宫造反，把太上皇他老人家气的昏迷数日，恰逢咱们王爷远在江南收取盐税，就凭清风帝，他且坐不上这陈家江山。” “慎言，这当今到底是皇太后嫡子。” “嫡子又如何？这谁不知道当今太后自从二十几年前生下当今之后伤了身子，从此失宠，太上皇除了初一十五根本就没去过坤宁宫。哪儿比得上咱们太妃，太上皇当时十天里可是有七天要去的……” 刑忠性子憨直，但胜在忠心，这会儿听甄宝林这样说，不由辩解道。 “刑忠你逾越了”甄宝林抬眼看了一眼刑忠，刑忠到底知道轻重，闭嘴不再说话了。 迎春这边却很是热闹，迎春让司棋把材料配齐，又用了几日，终是将水晶膏制了出来，只是却不敢直接让人拿到铺子卖，还是要试上一试的。 她让司棋在贾府中找脸上有痣的丫鬟婆子，这贾府之中要说有疤痕残疾的人，那是真不好找，毕竟这可是国公府，不过要说脸上或者身上有痣的也算比比皆是了，所以人并不难找。 况且迎春还让人放话如果有人愿意试药，每人赏一吊钱，丫鬟也就罢了，都是小姑娘，很怕这试药不成反而留了疤痕，所以并不积极。 这婆子们可没这顾虑，这抹点药膏就给一吊钱，还有可能把痣去掉，自己反正都是老太婆了，有的连孙子都有了，哪儿怕这些，报名的人很多，就连脸上光滑没痣的人都心中略有遗憾，只恨自己怎么没有长。 第二十四章 我闺蜜拿的才是女主剧本呢 司棋也并没有多选，痣大点的，痣小点的，痣多的，一样选了两三个，吩咐莲花儿再有人来问也不要了，就带着这些丫鬟婆子往迎春房里去了。 迎春的房间并不大，正房不过五六间，黛玉住西厢房，迎春住东厢房，丫鬟婆子住在配房和倒座，院子也是小小的，按照迎春的估摸，大概也就二三十平米，想也知道，这姑娘是在祖母房里住着，又不是跟着父母，有这小院就不错了。 这会儿人来了，司棋也没让她们进屋，都站在院子里，看着倒是满满当当的，迎春袅袅婷婷的走出来。她已经快要11岁了，看起来已经是大姑娘了，照后世计算也差不多又160了。 要说这房子，她前世也跟琳琅试过，效果还是很不错的，这次制了出来，本来是要自己试过的，奈何这迎春不知道是遗传还是养的好，这浑身上下都找不出一个痣来。 司棋见她对着镜子左顾右盼，唬了一大跳，非要自己来试，给司棋点了一颗不显眼的，几天过去确实没了，不过她那颗本来就小，当不得数的。 “我这方子也是买来的，药效很不错，让你们来试，也不过是求个心安，要个宣传，你们愿意呢，可以试试脸上的痣，要是胆子小，身上胳膊上也是可以的。” 丫鬟婆子又是一喜，本来还以为必须要上脸，也是看奖励丰厚才来的，这会儿知道只要是身上都行，这会儿已经开始自己到处翻看了，在身上找到黑痣的固然欢天喜地，实在找不到的也不由暗恨这痣长的不是地方。 之前迎春已经教过众人用法，司棋绣橘执黑执玉都出来，开始给每个人试药，来的婆子有七个，丫鬟有三个，本来只有俩丫鬟，不过司棋刚好遇到贾母院里的傻大姐，看她可怜，就让她也参与进来了。 婆子厨房的三个，浆洗的两个，门房的一个，另外一个是惜春房里的。 厨房的马婆子指着胳膊上的一个黑痣，司棋用竹签慢慢的把药水点了上去。 “略微有点疼，你别害怕。” 这法子其实就是用药水把脸上带有痣的那一小块“烧掉”，等长出新的皮肤之后自然就没有痣了，一直到后世，这种办法都很流行。 “没啥感觉啊，不疼，像是蚊子叮了，老婆子我皮糙肉厚的，都没感觉到。” 马婆子是个聪明的，说话也讨喜。 接下来厨房的几个婆子或伸出胳膊，或伸出脖子，几个人都轻轻给上了药水。 “你这个不行，你看看还有别的地方有吗？”绣橘看到一个婆子伸出手来，皱眉说道。 婆子又在身上找了一会儿，摇摇头，她身上也有点怪，脸上深深浅浅的有十多个，偏偏浑身上下却一个都没有，手上这个还不行。 “如果实在没有，只能给你点脸上了，你别害怕，司棋姐姐之前就用过，不会留疤的。” 绣橘不安慰还好，越安慰婆子越害怕。这婆子姓赵，是负责迎春房里浆洗的。 “我的好姑娘，我害怕，你要不试试手上。” “不是不给你试，你是咱们房里管浆洗的，这个药膏用了之后不能沾水，否则容易发炎。” 绣橘耐心的解释，她性子温和，和司棋一点儿也不一样，也最是细心，平时虽然不声不响，但是也很得迎春倚重。 “老婆子一定注意，不让手沾上水。” 绣橘有点为难的看了看迎春，迎春走过去拿起赵婆子的手看了看：“不行，只能点脸上，你手上这颗是红痣，不好点的。” 犹豫了一会儿，赵婆子咬咬牙，仰着脸让绣橘给用水晶膏。 “你们回去要注意，点痣的地方不要碰水，平时少吃辛辣，另外，司棋刚发下去的药膏记得每天早晚涂抹，大概两三天，这个痣的地方会结痂，看起来像是痣又大了，不用担心，那是结痂了，记得不要用手扣，大概一星期就掉了，明白了吗？” 挨个点完，迎春又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大部分婆子都选择了胳膊和不显眼的地方，每个人点了三个或者四个。每个人的情况看起来都不错，她点点头，表示很满意。 惜春房里的丫鬟细描和赵婆子点了脸，细描是主动要求点脸上的，她长的眉清目秀，可以的是唇上有一个黑痣，看起来有几分像是媒婆，让她很是苦恼。这次还是看了司棋之前点掉了，这才主动请缨。 “对了。细描还有赵婆子，你们俩记得这段时间不要涂粉。七天以后再用。” 给丫鬟婆子的药膏是前世琳琅配置的，采用的都是中草药，有消炎抑菌的效果，是避免伤口感染的，当时这个药膏还得了导师的夸奖，申请了一个小专利，整的琳琅很是傲娇。 “唉，要是琳琅也在就好了，她学的中医，虽然后世中医没落，但是她家传渊源，而且从小背各种药方，放到大陈不能说医术最好也能说的上方子最多了。” 让丫鬟婆子们下去，迎春又跟黛玉下了一会儿棋，才又在司棋的服侍下，歇了一会儿，这古代小姐每天真是无聊，除了女学就是绣花，要不就是跟着丫鬟逛花园，感觉离下次出门还有好几天，不仅有点失望。 迎春有点惋惜，心里不断吐槽，明明自己是跟琳琅一起的，怎么自己来了，却没有琳琅？这也不是因为别的，迎春真是觉得这琳琅如果穿越过来，她拿的才是女主剧本，长得漂亮，会医术，性子温柔，这不是妥妥的“穿越之绝美医仙”嘛。 现在自己过来，这一看就是当炮灰的，长的倒是还行，但是自己努力了这么久才争取到出门自由而已，这自己都来了一年多了，要是其他妹子来这会儿都抱得美人归了。 好吧，她才十岁！确实有点早，迎春的脑子里仿佛有一个小剧场，一个小人自导自演，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抱捶叹息，很是欢脱。 她是不知道，她的好闺蜜不但来了红楼世界，处境也比她上不了多少，这会儿也正在想她呢！ 第二十五章 酷爱寻隙滋事的探春 琳琅醒来的时候可不如迎春醒来的时候温馨，她当时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上的衣服也浸湿了，脸上火辣辣的疼。 不过她比迎春接受能力快，托前世爱看穿越小说的福，她只用了几个小时就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而且带着一种闯关的乐趣积极主动的升级自救。 又通过来送饭的宫女口中得知，她是皇后宫里的女史，意图勾引皇上，这才被打了十几个耳光，然后被掌事姑姑送到了浣衣局。 后来她不想老死宫中，就想办法讨好掌事姑姑，这会儿正在一个不受宠的美人宫里当洒扫，虽说依旧苦不堪言，但是到底不用从早到晚的洗衣服了。 她没有元身的记忆，这些天以来，她也拐弯抹角的询问过自己的身份，可是深宫内院，活着的人嘴巴都很紧，为人谨慎，为了避免引人怀疑，她也十分小心，到现在为止，她也只是知道自己叫春儿，其他身份一概不知。 不止迎春在哀叹，她这会儿也再哀叹，觉得闺蜜才应该穿越过来，毕竟迎春手脚灵活，还会做很多漂亮的衣服，而且拿起手术刀面不改色。 如此这般又过了几天，到了验证效果的时候了，到了之前说好的时间，几个试药的丫鬟婆子来到了迎春房里，她们的脸上都很兴奋。几个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好不热闹，迎春的小院满是欢声笑语。 尤其是细描，这会儿她正让另外一个小丫鬟瞧她的脸，前天就发现自己那颗恼人的黑痣真的掉了，不仅如此，脸上的两颗不显眼的黄斑也没了。 现在虽然还有点儿白印儿，不过她私下问过了司棋，知道这是长出了新的皮肤，再用几天药膏，这白印儿就不见了，她今天来的时候特地照过镜子，满意的不得了。 另外一个丫鬟是赵姨娘房里的，叫小鹊儿，这会儿正在后悔，她当时听到可以点在看不到的地方上，就在胳膊上找了一个，脖子上找了一个，最后实在找不到才让绣橘给在脸上点了一颗，她胳膊上的痣掉的早，当时她就后悔了，后来求过几次绣橘，绣橘都没有接她的话茬，昨天脖子和脸上的黑痣一掉，她就更后悔了。 等人来的差不多了，迎春也出来了，挨个看了她们的情况，发现大部分人的痣都掉了，除了门房的一个婆子痣太大，这会儿还有一个浅浅的黑印，需要再点上一回，别的都已经长出了新的肉皮儿。 让绣橘告诉那婆子，如果还想点掉过几天再来一次，就让司棋发了赏钱让她们回去了。 婆子们更高兴了，她们之前可是想着留疤就留疤才来的，这会儿不仅痣没了，还有赏银，这会儿拿着赏钱一个劲儿的说着好话，这才下去了。 小鹊儿和傻大姐却没走，小鹊儿是想求求二姑娘，说这赏银不想要了，想让迎春再给她点上试试，她倒是聪明，知道这些赏银可买不到秘方，更买不到这水晶膏。 司棋伸出小葱一样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让绣橘给她点了，只说了句“切不可告诉她人”。当然这也是迎春交代的。 这探春摆明不是好惹的，能在她姨娘手下拉拢一个人也是极好的，司棋拉着小鹊儿说了好半天话，才让她有事多过来，放她去了，小鹊儿这会儿到底岁数不大，对司棋很是感激。 傻大姐确实被迎春留下的，迎春对这傻大姐可是很是好奇，让人把她留下，不仅让人给她把刮坏的衣服补了，还让人给了她两盘糕点，喜得傻大姐可有可无的。 贾府里面哪儿有什么秘密可言，不过一天功夫，府里丫鬟婆子，小厮管事都知道二小姐买来一个秘方，去痣的效果特别好，不过原材料极其昂贵，据说要用到冰山雪莲，而且据说要五两银子才能点一颗黑痣。 这中间当然少不了迎春的推波助澜，她知道这事根本瞒不住，与其让别人瞎传，不如自己传，还能让人知道水晶膏的珍惜，让丫鬟婆子不好动不动就求上门来。 好在之前让司棋采购的时候买的多，还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药材混淆视听，以后的几天迎春又制出来两瓶，就停了手，这东西她并没打算售卖出去。 她想的是放在店里当镇店之宝。如果谁需要，就得去店里用，一是显得高端不逢迎，二也是这东西操作不好还真容易出问题。 她这几天在房里折腾，连女学都托了病没有去，这会儿心事放下了，也有心情出去了，出了房门发现黛玉也在。便约着黛玉一起往东院去，黛玉这会儿也是刚从贾母处回来，想着也好几天没有去见过大舅舅和舅母，于是两人相携除了院子。 “这不是二姐姐和林姐姐吗？二姐姐不是不舒服吗？怎么不好好歇着，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是探春，和她一起前来的还有惜春，这会儿已经进了七月，天气渐渐转凉，只见两人穿着一样的蜜合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看起来很是清雅。 “两位妹妹这是下了学？这几天一直身子不爽，这不是今天刚好了些，想着好多天没去见过母亲，就让林妹妹陪我去东院瞧瞧。” 这不知道这惜春是什么想法，明明是嫡女，父亲是进士出身，哥哥是三等将军，却硬要跟着一个六品小官之女穿一样的衣服。 迎春心里暗暗吐槽，不过面上却不显，也没瞒着，一边说一边浅笑。 “这倒是巧了，我跟惜春妹妹还说要去看看二姐姐，二姐姐就好了，林妹妹也是，时不时就听说你去东院看望伯父伯母，倒是很少去我们二房，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跟我们二房不亲近呢。也是，大伯毕竟是承了爵的……” 探春脸带笑容，说出来的话却一点儿也不中听，这既说了迎春装病不想上学，又讽刺了林黛玉只和大房亲近，跟二房关系一般。惜春好像也听懂了，皱了皱眉，一脸的不赞同。 第二十六章 去东院路遇贾宝玉 “探春妹妹倒是从来没有去给我母亲请过安的，妹妹也不用多想，我母亲对嫡庶不是十分看中，我也是庶女。至于林妹妹，如果我没记错，林妹妹几天前才见过婶娘，婶娘说自己每日礼佛，让妹妹不需要去请安吗？” 迎春也不惯着她，这小姑娘不过七岁，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被王氏养歪了，说话办事偷着一股子阴谋诡计的味道。而且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明明自己有姨娘却极少当着众人和姨娘亲近，对一母同胞的弟弟贾环更是不管不问。 王氏正害怕黛玉会嫁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只恨不得让黛玉永远不去二房，又哪儿会关心黛玉去不去请安。 “是妹妹惫懒了，惜春妹妹，不如我们跟着二姐姐林姐姐一起去东院，给大伯母请安吧。” 探春到底是心眼多，连声告罪，顺便邀请惜春跟着一起去拜见刑氏。 “三姐姐跟着去吧，再过些时日我侄儿蓉儿就要娶妻，珍嫂子让我我下午回府里，我身子弱，实在是担心身子受不住，就先下去歇着了。” 惜春却并不领情，她本身就是个性子冷的，再加上心性通透，最是看不得勾心斗角，这会儿也懒得继续和探春纠缠，借口自己累了，让入画扶她回去了。 探春看惜春被入画扶着进了旁边的院子，不仅一阵暗恨，她本就嫉恨惜春嫡女的身份，这会儿看惜春端着小脸说话，觉得惜春是冲她摆嫡女的威风，哪儿还顾得上跟迎春和黛玉去东院，道了个恼也让侍书扶她下去了。 “蓉哥儿要娶妻了？不知道是哪户人家？”迎春吃了一惊，她之前看红楼不过是抱着看小说的态度，只是知道大概剧情，这秦可卿进了门是不是说红楼剧情开始了？ “这我倒是不知道，你也知道我，最是喜爱读书的，除了写诗品画儿，对那些子琐事一向是不注意的。” 黛玉摇摇头，看了看身边的鹦哥，鹦哥之前是贾母身边的二等丫鬟，消息来源那是杠杠滴，今生黛玉住到了迎春处，本来也是打算给她改名字，但是因为迎春说杜鹃啼血，不吉利，也不如鹦哥讨喜。所以一直也没改，一直还叫鹦哥。 “蓉大爷确实要娶亲了，听说人选是珍老爷头些年给定的，好像是是营缮郎秦业的女儿，只有一个弟弟，据说生得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平和。” 鹦哥是个机灵的，看二姑娘和自家姑娘都看着她，忙低头回道。 “营缮郎是几品？”这话确实迎春问黛玉的，黛玉毕竟从小跟着林如海在任上，对于官职品级还是很明白的。 “营缮郎？这个官职好像没听说过，咱们大陈好像没有营缮郎这个官，但郎肯定是个低级官，这秦业可能是营缮郎中手底下一个低级官员。” 黛玉想了想，略带些不确定的回答，对于黛玉的话，迎春是很相信的，林妹妹冰雪聪明，更加不是信口开河的性子，她这会儿这么说说明已经有了七八分确定。 黛玉也有几分疑惑，这秦氏是长的如何花容月貌，才能被珍大哥聘给自己的独子，要知道这蓉儿虽然只是个监生，但是父亲到底是三等将军，更是贾家族长。 “这里面肯定有事，林妹妹，咱们以后还是离着东府远着点。” 迎春看过书，对于这个秦可卿倒是有几分了解，后世红学家对于这个美人可是众说纷谈，迎春看电视的时候，对于扮演秦可卿的演员也是非常喜欢，但是电视是电视，身边要是出现一个和公公通奸的，真是让人接受不了。 “二姐姐，我们家和他们家亲戚可远着呢。”黛玉娇俏的眨眨眼，对于迎春的关心很是欢喜。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东院走，这走了没一会儿又遇见人了，这回是大红包贾宝玉。 “二姐姐，林妹妹，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贾宝玉身着红色箭袖，围着同色攒珠腰带，头发输在头顶，看起来很是喜庆，这孩子历来打扮的耀眼，也幸亏他长相不俗，这普通人穿成这样挺怀疑的。 “见过二哥哥。” 迎春比宝玉大，倒是不用行礼，点点头也就是了，林黛玉却是工工整整的行了礼，她母丧已过，也能穿红着绿，但是她向来高洁，却是极少穿的如此……显眼。 “妹妹好生客气，祖母不是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你直接唤我宝玉就是。” 贾宝玉目标很是明确，没有跟迎春寒暄，他历来喜欢黛玉，觉得她玉为骨,雪为肤,芙蓉为面,杨柳为姿，是明珠是璞玉，对她很是亲近。 黛玉在贾母处也经常遇见他，两人相处融洽，但是却并不亲近。 第二十七章 厌恶贾宝玉的原因 其实这不难理解，这原本的红楼世界里，黛玉对于宝玉的情感一开始只有发小之情，只有兄妹情谊，后来才慢慢转化成为男女之情。 在迎春看来，这一开始的情感多是因为黛玉孤身一人来到贾府，表姐表妹又不大亲近，她和宝玉在贾母的有意撮合下出现的情谊。 现在情况从根本上不同，黛玉没有住进碧纱橱，而是和迎春在一起住，就算贾母时不时让黛玉去荣庆堂陪伴。 但是到底时间有限，再加上她现在也得和迎春一起上女学，两人几乎同进同出，迎春性子跳脱，有了现代思想的迎春开解，就算是宝玉一心亲近，到底是剃头担子一头热罢了。 “宝玉，你这话就不对了，古话说得好，男女七岁不同席，这林妹妹如今都八岁了，到底是男女有别，你又年长，她怎么能直接唤你的名字呢？” 迎春实在受不了他直勾勾看着黛玉的样子，这会儿也不等黛玉说话，直接端着姐姐的态度教导宝玉。 宝玉倒也不生气，他历来对于貌美的女子态度都很好，迎春虽然是庶女，但是到底是堂姐，况且长的白净秀美，他的态度就更好了： “二姐姐说的是，是我想左了，不知你这是要跟林妹妹去哪儿？” “前几天二姐姐有些不舒服，今儿好不容易起了身，想到好些天没有见过大舅舅和舅母，我二人就说结伴去请个安。” 黛玉到底是心善，不想让宝玉尴尬，忙接过话说道，她可是知道，要说迎春在这府里最讨厌谁，除了年前这位没有别人。 “不如我跟姐姐妹妹一起去吧，我也好些日子没有给伯父请安了。” 宝玉感激的看了黛玉一眼，看到表妹玉貌仙姿，心中更是倾慕，打蛇随棍道。 其实他哪里去过东院给贾赦请过安，这贾政看起来一副正直有礼的样子，平时说起话来好像是为兄长是瞻，其实心里恐怕是看不上贾赦的。 不止贾宝玉，就算是贾珠当年活着，也没见他去东院请过安，反而是贾赦的几个孩子，比如说贾琏，贾迎春都住在贾母处，几乎每天都要给王氏请安的。 就连贾琮一旦从书院回来，也是要来给贾政请安的。贾母一向自诩是规矩人，但是也从来没提过让两人请安的事情。 黛玉小心的看了迎春一眼，见迎春不知可否，正要答应，偏迎春开口了：“你这会儿是下了学？功课可做完了？你这历来都没去过东院，这会儿怎么想到跟我们去了？茗烟呢？” “是弟弟疏忽了，茗烟是回去拿我忘了的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姐姐妹妹自去吧。” 宝玉可能也没想到迎春说话这么直接，羞得满脸通红，也不再提去东院请安的事情了。 迎春也不跟他客气，带着黛玉和丫鬟们继续往前走去。 “二姐姐，这表哥是哪儿惹着你了？你每次看到他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黛玉确实有几分困惑，这二姐姐好像极其不喜欢表哥宝玉，更不喜欢自己和他相处，每次外祖母叫自己去荣庆堂，她都要一再嘱咐，非让自己答应离表哥远点才肯放行。 “妹妹你不知道，这事听了真真是脏了耳朵，年前执墨被拉去帮忙发放年节的份例，刚好轮到她去送宝玉哪儿，谁知道一去就被宝玉缠住，非要尝尝她的口脂，执墨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回来就大哭了一场，好几天都没吃下去饭。” 迎春很是气愤，她一向憎恨渣男，更讨厌中央空调，这贾宝玉的行为两样都占了，让她对于看书还有三分喜欢的贾宝玉厌恶至极。这看书的时候这种行为可以理解为性子纯真，这真实存在的身边人，只能让她无语。 “这……表哥或许只是喜欢和女孩儿相处罢了，他性子淳朴……” 黛玉斟酌着劝道，看红楼就知道，这黛玉使小性子，吃飞醋对象都是宝钗，湘云这种同样身为贵族小姐的，对于袭人，晴雯还有怡红院大大小小的丫鬟。她并不看在眼里，或许这些人在黛玉等人的眼里就是一个玩物，这要亲狗儿猫儿或许有点怪，但是到底算不上私德问题。 “这淳朴可不是这样的，他喜欢和女孩相处执得看女孩儿愿意不愿意，且不说别的，执墨是我房里的，不是宝玉房里的那些哈巴狗儿。” 迎春看出黛玉没说完的话，也不等她说完，直接就说了回去，这黛玉以后得让她少去荣庆堂，这贾母都不知道给灌输的什么。迎春暗暗警惕。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东院，秋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两人进来，忙掀了帘子让两人进去。 刑氏正歪在床上，手里拿着绣绷子，有一针没一针的绣着，看见迎春和黛玉进来，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可是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又淡了下来。 “女儿迎春拜见母亲。” “侄女黛玉见过舅母” 这大陈的礼仪不是清朝的福礼，倒是有几分明朝礼仪的样子，却又有细微的区别，女子行礼时,两手并不需要抱拳,自然举起就可以，臂的前部上举,略微摆动。 姐两个按照规矩对着刑氏行了礼，这才在刑氏的招呼下坐在了塌上。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刑氏才让秋桐把黛玉带出去看看外面贾赦刚买回来的鹦鹉，黛玉知道刑氏可能有话要说，跟着秋桐去了。 “母亲，这是怎么了？身子可是哪儿不舒服。” 迎春敏感的感觉出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绕弯子，直接问了出来。 “哎，前些日子，我跟你父亲商量，说是你岁数大了，让你回家里住来，刚好玉姐儿也来咱们这里住住，咱们娘几个也好亲香亲香。” “那……”迎春两眼放光，这要是回了东院，自己可是正正经经的大小姐，就算办事也能方便点。 “你祖母好像不大同意，你父亲这几天也因为这个事心情不太好，再加上宁府那边，这秦氏到底是身份太低了，你父亲心里很是不满意。” 第二十八章 出门，和黛玉去京都林府 迎春听了心中一凛，这贾母为什么不让自己搬回来，自己对她有什么用，她可不认为贾母是因为喜欢她才不让她搬回来，这从贾母的眼神里就看的出来，之前她看自己有点像是看自己养的小狗。 最近确实有些奇怪，有几分……打量货物的感觉，对，刑氏没说之前她还没感觉，现在她明白了，怪不得她老觉得怪怪的。这自己能利用的…… “算了，跟你小孩子家家的也说不明白，你跟玉姐儿出去看鹦鹉吧，你父亲特地给你们买的。”刑氏心里烦躁，干脆也撵了迎春出去。 迎春小心的扶刑氏躺下，又把床纬放下，这才去了廊下，黛玉正拿着鸟食喂鹦鹉呢，看见迎春滚开，笑的眉眼弯弯。 “二姐姐，大舅母没事吧，看着脸色不太好。” “母亲想让我和你来东院住些时日，祖母给推了，她有点……” “有时候我真的羡慕姐姐，姐姐虽然生母早逝，但是大舅母为人简单，大舅舅也是心疼儿女的，一家子亲亲热热的，不像我，孤家寡人一个，爹爹还远在江南。” 黛玉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原来还笑着的脸现在也满是落寞。 “妹妹，你不知道，我奶嬷嬷之前告诉我，我姨娘是贵妾，生前很得父亲宠爱，要不是命薄，后来被抬成正妻也不是不可能，让我去争，让我去抢。” 迎春好像陷入了回忆，一边说，一边无意识的用手抚着手下的花草，黛玉也没说话，静静的听着。 “可是后来我长大了，也知道了，姨娘在母亲之前就去了，母亲甚至没有见过她。我从小被抱到祖母跟前抚养，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是母亲亲自挑选的，吃的穿的用的，没有一处不妥帖的。而且我还记得，有一次我生病了，母亲在我房里陪了我一天一夜，直到我烧退了才回了东院。” “后来我就想着，母亲指定是喜欢我的，要不也不能为我费那么多心思，想着要不要试试亲近亲近母亲，果然，我到底就是惹人喜欢，父亲母亲都喜欢我。” 黛玉本来听着心里很是触动，这会儿也被迎春的口气给逗笑了，把手里的帕子轻轻一甩，嗔来一句：“作怪！” 迎春摇摇头，认真的说：“妹妹，我不是作怪，只是相信人心换人心，母亲对我好，我也对她好如此罢了，妹妹以后有了母亲就明白了。” “我以后也会有母亲吗？”黛玉一怔，显然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着，你们家五代列侯，如果没有子嗣承继，那林家不就败落了？姑母和姑父百年之后都没人拜祭。” 黛玉低下头半天没有说话，姐妹俩又喂了一会儿鹦鹉，看刑氏还没起来，跟门口的小丫鬟说了一声，两个人才领着丫鬟婆子回了迎春院里。 “迎儿真的是这么说的？” 刑氏听到秋桐的回话也有几分感慨，倒不是她故意让秋桐去偷听，实在也是凑巧了，不过迎春的话让她很是欣慰，毕竟她也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子嗣了，继女有良心总是好的，不枉她疼她一场。 迎春这边心情却不是十分美妙，她也没想到，这贾母竟然把算盘打到了自己身上，不过这孝道大如天，贾母是她的亲祖母，她要是非要这样做，连父亲贾赦都没什么好办法，更别说她了。 好在她如今才10岁，这大选要求是13岁，还有三年，说不定到时候贾母的想法就变了，退一步说就算是到时候贾母想法不变，她也能利用三年的时间想想办法。 更何况贾母之所以把目标转移到她身上，估计也有元春一直没消息的关系，她可是知道，这元春后期会闯出名堂，她等着也就是了。 又想了一会儿，就到了用饭的时间了，迎春也没让迎春拿到房里，而是到了黛玉房里和她一起用饭，她今天也发现了，这黛玉想法太危险了，好吧，她也承认，这黛玉的想法才是这时代的主流。不过她还是接受不了。 两姐妹吃完饭，让丫鬟婆子们把碗盘都撤了下去，又商量了一会儿明天去巡视铺子的事情，这才各自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去找了凤姐儿，带着丫鬟婆子们坐上马车。今天跟着去的侍卫还是之前那几个，领头的是青羽，他祖上是荣国公的贴身侍卫，后来受了伤就被安排在府里，在荣国公的安排下娶妻生子，所以青羽虽然不是奴籍，但是也深受贾府信任。 到了铺子，晴云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迎春让绣橘在这里教青柠和青橙水晶膏的用法和禁忌。自己带着黛玉从后门乘车一起去了林府，实在是因为这青羽太过小心，刚才说了半天都不肯通融。 黛玉也只来过林府一次，这次回来心里很有几分感慨，依旧是雪雁上前连门，门房可能想到她们会再来，看到了雪雁门房就已经出来了几个小厮，有条不紊的把门槛卸了，马车就驶了进去。 林府并不太大，看起来也就三进，听说林如海祖籍姑苏，这京都林府极有可能是当年中探花，太上皇赏赐的。 几个老仆仆妇隔着屏风给黛玉行了礼，又简单介绍了林府如今的情况，这府邸果然是太上皇赏赐的，林如海虽然每年都让人修缮，不过房子看着还是有几分萧条。 小姐弟很快被人带了上来，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妇人也跟着一起来的，看来这就是小姐弟的母亲了。 “见过恩人，小妇人谢恩人救命之恩。” 妇人显然之前已经听儿女说过，看到迎春和黛玉尚且年幼也没有什么一样，礼数也十分周到。 “恢复的怎么样了？” 因为是在林府，迎春也没有说话，黛玉伸手示意女子起身，柔声问道。 “小妇人已经无事了，恩人，小妇人的儿女年幼，根本不知道卖身为奴是什么意思，小妇人……” 妇人好像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地道，脸色一红，也说不下去了。 第二十九章 冷香丸 这意思是之前小姐弟说的不算数，打算反悔了？迎春心里明白，但是却依旧没有接话茬，这话妇人说出来她能答应都是仁慈了，这妇人吞吞吐吐的，难道还要她主动提出不成？ “小妇人夫君曾经从奇人处得到过一副药方，看起来很是珍贵，不如小姐看看可否抵了药钱。” 妇人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药方来，她之前一直没有拿出来，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这药方用的药材都十分奇特，偏偏又没有写清楚到底有什么用途。 迎春让司棋把药方接了过来，展开一看，心里不由惊诧，只见这药方正中有三个大字：冷香丸，仔细看下去，这方子上写的是： 白牡丹花、白荷花、白芙蓉花、白梅花花蕊各十二两研末，并用同年雨水节令的雨、白露节令的露、霜降节令的霜、小雪节令的雪各十二钱加蜂蜜、白糖等调和，制作成龙眼大丸药，放入器皿中埋于花树根下。 发病时，用黄柏十二分煎汤送服一丸即可。 还真是冷香丸！ “你这方子从何得来？” 迎春沉吟一下，把方子收了起来，这才问年前的小妇人。 “这房子是小妇人夫君从一个山洞里得来的，当时放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匣子里，小妇人夫君觉得这药方奇特，一直让小妇人守着，这回被二叔从家里赶了出来，落儿只来得及把这匣子抱了出来，前些时日，小妇人患病，这匣子就被落儿抵押给了当铺，只剩下这药方。” 迎春又问：“据我所知，你夫君去年就失踪了，就算这药方抵了药费，你们又打算去哪儿呢？” “小妇人打算暂且和两个孩子在破庙住着，小妇人接一些浆洗的工作，总得让落儿和宁儿活下去才行。” 夫人有些手足无措，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向来是听夫君的，现在夫君突然失踪了，也只是想着不让孩子为奴为婢，但是具体如何生活，确实想不出来的。 现在被迎春点醒，脸上一片茫然，竟然哭了起来。迎春被她都弄得无语了，自己丈夫失踪了，连家产都守不住，想着带孩子住破庙，结果孩子没事她反而病了，再林家好些时日，不但没有想到办法，还把压箱底的东西拿了出来，这也就是今上登基之后严查拐子，要不然不一定被卖到什么地方了。 这说起来她都不如她女儿落儿，之前落儿说话有条有理，而且胆子也大，不像这妇人，动不动就发抖，哭泣，别说自己现在不想用人，真想要买人也绝对看不上这样的。 “你叫什么名字？”迎春压了压被妇人勾起来的烦躁。 “小妇人春娘，江南人士，我夫君是京都人士。” 妇人看迎春脸色难看，也不敢再哭了，抽抽泣泣的回答。迎春歪着脑袋看向了黛玉，意思是问黛玉这母女能不能暂住在林府。 黛玉点点头，她对妇人的情况反而很理解，又可怜她无处可去，林府只有一些老仆，闲置房间多的是。她们母女暂住也没有什么问题。 “这药方我留下了，你们母女要是没有地方可去，可以先住在这儿，不过也不是白住的，你如果会做绣活儿，可以做好让门房帮你去卖，你要是不会做，我手底下有一间胭脂铺子，你可以去做做零活儿。不管你做什么，每个月交一百五十文钱。至于饭菜，府里的下人吃什么你吃什么。需得每个月再交一百文钱。” 迎春想了想，对春娘说道。黛玉欲言又止，不过到底是没有说出什么。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春娘听了很是感激，一个劲儿的磕头。黛玉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她住在林府，两个孩子和她的安全都有了保障，每个月做绣活儿，能赚上差不多800文。这府里吃住只收她们二百五十文钱，自家除去嚼用还能剩下不少，这些钱攒起来，她们的日子也会慢慢好起来。 黛玉让雪雁把老管家叫来，把迎春刚才的决定说了，老管家点头称是，把春娘带下去不说。 “二姐姐，这春娘好生凄惨，你我二人又不缺钱，为什么非要让她吃住都花钱呢？那百来文又能做些什么？” 黛玉虽然聪明，但是到底才八岁，她进京都林如海除了给贾府的日常花用之外。还给带了不少花费，再加上贾母时不时的赏赐，她手里不缺钱，不过是性子孤高，不屑于管理钱财罢了，这会儿看迎春满口黄铜之物，颇有几分不解。 “古语说得好，升斗恩,斗米仇,非圣贤之人所为。林妹妹没听过吗？” 迎春刚才就知道黛玉虽然没制止，但是却并不赞同自己的做法，这会儿看她问起，当然得给她上上课。 黛玉水晶心肠，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点点头称是。 这春娘母女，和迎春黛玉等人非亲非故，两人要是真的什么都不要，刚开始春娘等人会满怀感激，但是谁能天长日久白白养着她们，等到那时候，这感激很有可能变成怨恨，倒不如一开始就说明。春娘交了钱，住在林府心里也安稳，等落儿宁儿大了，也有积蓄另立门户。 “其实我还挺可惜的，这落儿真的不错，培养培养，以后让她当我的管事。” 迎春长吁短叹，逗得黛玉捧腹不止。眼看着时间不早了，迎春和黛玉就准备坐马车会胭脂铺，走到二门处，正准备上马车，就看见落儿站在垂花门旁边，小丫头倒是个机灵的，看见两人过来趴在地上磕了两个头，就退下了。 等两人回到颜值铺已经是中午了，两人过于兴奋，竟然忘了嘱咐马六把车驶到后门。青羽略带谴责的看了迎春一眼，迎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仰头看天，假装不知。 别看铺子不大，后面却有两进，不过也都很是狭小，进了里院，晴云已经让青城带了人从酒楼里要了饭菜，今儿迎春出来的时候和凤姐儿打过了招呼，又有侍卫跟着，晚些回去也没事。 黛玉和迎春也没让丫鬟们服侍，让她们下去用饭，两人自己动起手来，折腾了一上午两人也都有些饿了。 第三十章 贾母的算盘 饭后，迎春又听晴云说了铺子最近的情况，又问了绣橘水晶膏的教学成果，又补充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带着众人回了贾府。 “你们两个丫头，这是往外跑了几次胆子大了不成，居然这会儿才回来。” 按照惯例，两人还是需要到了凤姐儿这儿报个平安，这不刚进门就被凤姐儿教训了。 “好嫂子，我这不是出去的少嘛，你看这是我给巧姐儿买的头花，人家都说了，这可是京都最流行的花样儿。” 迎春嬉皮笑脸的说，一边说一边让司棋把刚才让晴云买回来的头花拿了出来。 “去，你个猴儿，你竟然……敢在外面买东西，小心老祖宗知道了说你。” 话虽这么说，但是凤姐儿脸上可板不住了，用手戳了戳迎春的眉头取消道。她也是听青羽说起两个丫头竟然敢甩了他们这些个侍卫自己出去，这才多说了几句，毕竟这要是出了事可不是玩的。 “凤姐姐，都是玉儿，玉儿想起好久没去我们府里看看了，这回刚好出去，就让二姐姐陪我去看了看。” 黛玉一看情形不对，赶忙认错，凤姐儿倒是对林府在京都有府邸一点儿也不奇怪，这要是没有才奇怪呢。 “你别给你二姐姐找补，你是看府邸没错，你二姐姐啊，满脑子都是玩儿，下次可不许这样了，要去看府邸带上侍卫，明白了吗？” 凤姐儿又教训了两句，就放两人回去了。 之前几天迎春都托病没去上女学，现在门都可以出了，再不去上学是真的说不过去了，第二天一早，迎春黛玉惜春探春一起给贾母请了安，这才一起去了女学。 要说这女学真的算得上是因材施教，比如说迎春善棋，女夫子就会着重给她讲棋，探春喜爱读书，惜春喜爱画画，都是有对应的老师的，可是这李沫儿虽说不讨厌下棋，却也说不上喜欢，所以近一年多来，在棋艺上也表现平平，让女夫子很是头疼。 她也知道这贵族女子不见得样样精通，但是总有一种得拿得起来，自己这教着教着把人家小姐原来擅长的给教没了，她心里也很是崩溃，逼的也紧了些，谁知道这二小姐竟然就病了，好些天不来女学，这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真真是逼死个人儿。 好在现在也不用女夫子着急了，这荣国公夫人前次二小姐的功课之后，竟然表示不需要逼二小姐学棋了，只要过得去就可以，听说是从金陵老家请了一位舞蹈大家想让二小姐转学舞蹈。 如果是学舞蹈其实二小姐相对偏大了一些，但是女夫子会说吗？她好不容易才把迎春甩脱了，这会儿庆幸还来不及，看见几人进来让众人坐好认真听课也就罢了。 “二小姐，你先留一下。” 上完课，众姐妹正在收拾书本，女夫子就点了迎春的名字。迎春略微有点吃惊，她也知道，这女夫子经常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自己，猛地这么温和，她还有点不习惯，用一般话来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在女学等了一会儿，远远的看到鸳鸯引了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前来。 只见女子身材窈窕，面容娇美，身上一件淡蓝色窄袖罗衫，下半身同色撒花百褶裙，看起来很是出尘，这会儿笑吟吟的看着她。 迎春正在怀疑这是不是十二钗之一，到也不说话，鸳鸯向前走了两步引荐，迎春这才知道，这女子是贾母让人从金陵老家请回来的舞蹈大家，被人称为施大家。 施大家也算的上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奇女子了，她是罪臣之后，被一个官员买作侍妾，可是后来官员惊叹于她的才气，觉得她在后宅真真是委屈了，竟然让夫人认作义妹，等官员离京述职，她选择了进大户人家教授才艺为生。 迎春脸上神色不变，脑子里却已经有一个小人儿连蹦带骂，这贾老太太是想干吗？这是打算把自己培养成媚主的妖姬吗？谁家的贵族小姐学这玩意儿。 施大家简单的介绍了几句，又告诉了迎春授课时间和要求，就让迎春回去了。鸳鸯正要走，却被迎春留住了。 “鸳鸯姐姐，为什么只有我自己学舞蹈，姐姐妹妹都不用学？我……我身子不够灵便，估计学不来。” 迎春作天真无邪状，一脸疑惑的看着鸳鸯。 “老太太说了，二小姐年岁渐长，应该有一技之长。大小姐善琴，二小姐学舞也算是相得益彰。” 鸳鸯比迎春大，又常在贾母身边侍候，当然明白贾母的打算，对这位以后有可能也是贵主子的二小姐很是恭敬。 “是吗？” 迎春有点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平时表现的太蠢了，贾母就弄出这么一套哄小孩子的话就打算哄了她，不过她也不打算难为鸳鸯，顺从的回了房。 这舞蹈虽然贾母安排了，但是学不学的会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这李沫儿其实是会跳舞的，她的专业是医美，这行的人普遍长相和身材都不错，毕竟你要是长的太丑，要给人家手术人家也不相信不是，为了保持身材她也跟着视频，学了不少舞蹈，比如说肚皮舞，比如说钢管舞。虽然说不上专业，也算是很不错的。 再说这装着会舞蹈不容易，这要是装学不会可是太简单了，迎春还不信了，这要是自己怎么学都学不会，这贾母能有什么办法。 “小姐，奴婢让人打探清楚了，王嬷嬷今晚在东北角的小门值夜，晚上酉时到子时的班。” 回到房里刚想躺下歇上一会儿，就看见司棋进来了，听到司棋的话，迎春也不困了，坐直了身子问道： “安排好了吗？” 自从上次迎春给王嬷嬷做了脸之后，这老婆子又抖了起来，有事没事就来迎春房里指手画脚，不是说这个就是说那个，动不动就端起迎春奶嬷嬷的身份耀武扬威。 迎春这边面上对她更为恭敬，实际上却时不时给她下蛆，比如昨天去东院，别以为她没看见秋桐水红色的罗裙，秋桐是刑氏的心腹，自己说了什么刑氏肯定知道，就不信刑氏听了那话心里没疙瘩。 第三十一章 王柱儿媳妇的打算 “风儿，你这次去京都，打听到你外祖母一家的消息了吗？。” 坐在窗边的夫人转过身，满怀希望的看着身后的男子，娇美的脸上满是希翼，她看起来三十岁上下。 她虽然花信已过，但是仍然称得上是一位美人，身上一件淡绿色的布裙，青丝梳成一个流云髻，斜斜插着一支桃木簪，。 “娘，按照你提供的名字籍贯，我亲自去找了一趟，外祖母一家人已经全都……听说是舅父得罪了什么人，一家子被发配黑河，还没到就死在了半路上，舅妈和表弟表妹不知去向，现在我还在找。” 男子看了看夫人，虽然有些不忍心，到底还是如实回答了。 夫人看起来很难过，但是并不以为，她拿着手里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那甄宝林呢？他最近有什么动静？” “娘，这次儿子跟着甄宝林去了京都，他果然不止是送甄宝彩去待选，这次他去京都，还跟四王爷见了面，行踪很是鬼祟。不过手下离得太远，没有弄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说话的男子二十一二岁，长身玉立，如雕刻一般的脸俊美异常。 “四王爷？” 夫人沉吟不语，表情看起来很是凝重。 “娘，你跟孩儿走吧，离开这甄家，跟儿子去湖广。” “风儿，我不甘心，甄夫人当初险些害了你，现在你外祖父一家也惨遭毒手，你让我如何甘心，我要……我要这甄家给我……给你外祖父一家陪葬，要甄莫氏那个贱人付出代价。” 对于男子提出的建议，夫人明显很心动，但是也只是恍惚了一下，她就下了决心，咬牙切齿的说道。 “娘……” "风儿，你会帮我的是吧？你帮娘报仇好不好，当初那甄莫氏就不放过你，要不是你奶娘……你早就死了，我们母子又如何能再见。" 夫人从窗前站起走到男子身旁，双手紧紧的抓着男子手持折扇的手，一脸的恳切。 男子看着夫人抓着自己的手，那双手看起来纤细柔弱，但是这会儿却青筋暴起，显然女子很是激动。 男子点点头，又叮嘱了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几句，这才一转身离开了这里。 “夫人，老奴……老奴觉得，你应该跟着少爷走，不要越陷越深。” 男子离开不久，一个四五十岁的嬷嬷走了进来，把手里的杯子递给夫人，一脸慈爱的看着夫人。 女子低喃：“哪儿还有什么少爷？我不甘心，嬷嬷，嬷嬷，你说凭什么，凭什么？风儿会为我报仇的。” 嬷嬷叹了一口气，扶着女子上了榻上，又侍候她喝了安神茶，这才下去了。 贾府 “莲花儿，你去吧，不要害怕，就按我之前交给你的。” 司棋小声给莲花儿打气儿，让她去东院请刑氏，看她走远了，也不等着，提着手里的佳酿就去了王嬷嬷家。 王嬷嬷现在还没去上夜，一家子亲亲热热正在家里吃饭，王柱儿媳妇这会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殷勤的给王嬷嬷夹菜，嘴里还不断劝着：“娘，你就多吃一口，一会儿还得去上夜，咱们家可都指望着你呢！”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你赶紧喂孩子。“ 王嬷嬷对儿媳妇的恭维很是妥帖，自从上次姑娘给她做脸，这儿媳妇脸色都比之前好多了。 “娘，你别管她，你赶紧吃吧，一会儿到时间了。” 王柱儿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头也不抬的劝着王嬷嬷，他待会儿得去东院当值，这也是一家子吃饭如此之早的原因。 “到就到呗，谁还能怎么我不成，你别着急。“ 王嬷嬷吃着儿媳妇夹的菜，想着要不一会儿去姑娘房里找些小玩意儿给孙子，她肯定喜欢。 “我的娘啊，我怎么你不急，我在大老爷那里当差，又不是二姑娘房里。” 王柱儿这会已经放下了饭碗，正在戴帽子，他是贾赦东院的门房，也是需要去当值的，这会儿时间也快到了，看着自家老娘不紧不慢的吃着饭菜，很有几分羡慕，这会儿舔着脸看着王嬷嬷：“娘啊，要不你给二姑娘说一声，让我也去二姑娘那里当差吧。” “去你的娘吧，二姑娘在老太太旁边住着，那可是二门里，哪儿有你当差的职位。” 王嬷嬷这会儿也放下了碗筷，笑骂了一句，手一伸从桌子上拿出几个红枣逗孙子。 “老奶奶，老奶奶在吗？” 司棋走的不慢，这会儿已经提着佳酿站在王柱儿家门口，她敲了敲门，喊了几声。 “谁啊？” 王柱儿媳妇正在收拾碗筷，这会儿听见声音出了屋子，心里不断吐槽婆婆吃完饭啥都不做。 “王嫂子，老奶奶不在吗？今儿姑娘出门查看铺子，掌柜的拿出了一壶佳酿，姑娘想着老奶奶喜欢，就让我给送来。” “劳烦司棋妹妹了，我们家老奶奶正收拾着呢，一会儿得去当值。” 王柱儿媳妇接过佳酿，说起话来很是骄矜，司棋尊称王嬷嬷为老奶奶是为了尊重，她自称就有点不知分寸了，司棋是迎春房里的大丫鬟，本身职务就比她高。 “那嫂子忙吧，对了，你可得嘱咐老奶奶当值可不能喝，这要是被查住了可不是好玩的。” 司棋说完转身回去了，王柱儿媳妇看着司棋的背影很是嫉妒，刚才她就看见了，司棋手上的镯子可是碧玺，指定是姑娘赏的，自己可是二姑娘的奶嫂子，以后这姑娘出了门子，自己肯定是要跟了去的，到时候…… 王柱儿媳妇越想越美，提着佳酿就回了屋子，王嬷嬷这会儿已经穿戴好了，手里拿着一个灯笼马上就要出门的样子，看到儿媳妇手里拿着的美酒眼睛一亮。 喝酒打牌，这可是她的平生最爱，这会儿干脆从王柱儿媳妇手里接了过来，打算拿着去值夜，长夜漫漫，喝点酒也是好的。 “娘，司棋姑娘刚才可嘱咐了，说是不要当值的时候喝酒。” 王柱儿媳妇看见王嬷嬷把酒拿过去连忙劝道，她倒不是关心婆婆，实在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也是好这一口的。这会儿子看到自己一口也捞不着当然有点着急。 第三十二章 处理王嬷嬷vs贾母要过生日了 “没事，到了子时我就回来了，回来的路上喝，驱驱寒气，你在家看好孩子，早点睡吧。” 王嬷嬷哪里不知道王柱儿媳妇的打算，不过她只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媳妇又给她生了孙子，所以笑眯眯的回了一句就推开门走出去这可是了。 “老家伙，一口都不给我留。”王柱儿媳妇把孩子抱过来一边哄睡一边小声骂。 等王嬷嬷到了二门，几个一起值夜的婆子已经到了，她们看到王嬷嬷过来，手里还拿着东西，表现的很是热情，几人从角门旁的小房子里拿出杯子，几个人开始推杯换盏了起来。 很快一壶佳酿就见了底，胡婆子把酒坛子往旁边一推，嘴里念叨：“王嫂子可真不够意思，既然拿酒过来怎么不多拿一些，这还没喝就没了，真真是小气。”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婆子小气？你们知道你们喝的什么酒吗？这可是桃花酒，二小姐也心疼老婆子值夜腿疼，这才赏了老婆子，这会儿你们还嫌少。 王嬷嬷酒量浅，这会儿已经喝多了，听见胡婆子说她小气有点忍不住。 “是我不会说话，老姐姐你可别生气，谁不知道这二姑娘心疼你，吃的喝的用的，变着法儿的给你寻摸。” 胡婆子拿起酒坛子一看，果然是桃花酒，这酒可不便宜，怪不得刚才喝就觉得香气扑鼻，入口绵醇，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牛饮，糟践了美酒，胡婆子赶忙拉着王嬷嬷的手恭维。 “那倒是，二姑娘可是我奶大的，从小到大最听我的话。”王嬷嬷自吹自擂。 “是啊，我听说老姐姐在二姑娘房里说一不二，想吃什么吃什么，看哪个丫鬟不顺眼就说哪个，就连执墨那小蹄子都给了一个大耳光。”另外一个孙婆子也恭维道。 孙婆子等人今儿晚上也值夜，不过不是在这个门，她们值夜的角门离这里不远，又偏僻，去的人不多，所以这会儿是来找胡婆子和王嬷嬷打牌的。 几个婆子看见人也够了，这酒也喝了，七手八脚把东西一收，拿出一副牌来，正打算开始，突然胡婆子跟见了鬼似的，“啪嗒”跪在了地上。 王嬷嬷以为胡婆子喝多了正要取笑于她，忽然发现气氛不太对，几个婆子抖的跟筛糠一样，顺着胡婆子的视线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太太正满脸怒气的看着她们。 几个婆子噼里啪啦的都跪在了地上，刑氏看了看她们，扭头对王保善家的吩咐：“当值的时候喝酒打牌，你管的好家，告诉琏儿媳妇，这几个婆子都撵出去。” 王保善家的有几分委屈，这几个婆子可并不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不过也知道刑氏是嫌王嬷嬷丢了面子，王嬷嬷当初可是她挑的，这会儿也不敢顶撞，挥挥手，跟来的几个人就把这些婆子押了下去。 刑氏处理了几个人，继续往迎春院里走去，刚进了院门，就看见迎春和黛玉迎了上来。 “迎儿见过母亲。” “黛玉见过大舅母。“ 两女分别给刑氏行了礼，这才引着刑氏到了屋里，又服侍她坐下，这才让丫鬟婆子熄了蜡烛，绣橘从里屋出来，手里竟然捧出一个圆圆的会发光的东西出来。 “夜明珠？！” 刑氏激动的差点摔了，迎春连忙命丫鬟把蜡烛点着，刑氏顾不得蜡烛，赶紧凑到绣橘跟前仔细观察。 不是夜明珠，这东西很是粗糙，看起来有点像是什么石头，刑氏有些失望，不过又感到很惊奇。 “迎儿，这是什么？” “回母亲，这是林姑父前些时候让人送来的，当时混在一堆东西里面，林妹妹和我都没发现，被鹦哥那丫头丢在窗户下面，昨天夜里突然发了光，把鹦哥那丫头吓坏了，林妹妹说这好像叫什么莹石。” 东西确实是林如海弄来的，不过过程不是这样就罢了，这东西迎春也没想到会在红楼世界看到，前世也有这种石头，好像是湖南产的比较多。 刑氏把萤石拿过来看了看：“确实很少见。不过质地一般，不如玉石通透。” “母亲，这萤石虽然不如玉石通透，但是林妹妹看书上说这东西可以清除情绪上不好的东西，再过些日子就是祖母生日了，你说要是用它雕一个手串是不是很别致。” “这倒也是，玉姐儿，你打算雕成什么？” “玉儿也说不好，不知道祖母喜欢什么，这才让人请了大舅母过来。” 黛玉摇摇头，无奈的配合迎春演戏，她性子高洁，本来没兴趣配合迎春，不过拗不过迎春，只得勉强配合。 这会儿天色说不上晚，要是放在后世也就七八点钟的样子，想着回去也没什么事，刑氏也起了兴致帮黛玉规划起来，黛玉本来只是配合，后来看刑氏如此认真，感念刑氏慈爱，也开始随着设计起来。 “嗯，就这样吧，挺好的，你外祖母肯定喜欢。对了迎姐儿，你林妹妹的礼物已经有了眉目，你的呢？小心你祖母到时候恼了你。” 恼就恼嘛，迎春才不在乎呢，最好贾老太君彻底看不上她，把她忘了才好呢。 “母亲，女儿打算绣一副百寿图给祖母祝寿。母亲觉的如何？” 才怪，迎春才坐不住，她的绣工也马马虎虎，不过是这次去铺子让晴云去绣庄定了一件，下次出去去拿刚刚好。 以前迎春看小说，那些穿越女们动不动就绣百寿图惊艳全场，都是异想天开，到了红楼世界才知道，这古代女子大多擅长绣活儿，这百寿图多用来祝寿，根本就有现成的绣样子，这东西比山水比牡丹花朵可好绣多了，差不多就是个入门级，谈什么惊艳全场？ “差强人意。” 果然，听了迎春的寿礼，刑氏也只觉得勉强，不过到底也能应付过去，对于迎春的性子来说，也算是很有诚意的礼物了。 “母亲，我最近从奇人处得了一个方子，觉得特别有意思，想着让丫鬟婆子们帮忙给收集。” 第三十三章 贾母过生日 “真的？” 刑氏这会儿也认真了，她把萤石又拿了起来，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东西确实不如玉质细腻，但是色彩却更好看，这要是做成首饰什么的，这可是一场大富贵。 “玉姐儿，这是姑老爷让你告诉我们的？” 黛玉点点头，父亲之前确实在信里提过，当时自己跟外祖母提起过，不过当时宝玉因为读书的问题被大舅舅打了好几板子，荣庆堂里乱糟糟的，外祖母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没放在心上，总之后来就没后信儿了。 刑氏这下也坐不住了，跟黛玉和迎春说了几句，领这几个丫鬟婆子匆匆离去了，她得和老爷商量商量。 “怎么样了？查出来是谁没有？我还不信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院子里的昙花搬走？” 等刑氏一走，迎春就把司棋喊了出来，今儿这场戏差点就穿帮了，她本来是让人准备了一盆快要开放的昙花，想着用昙花引了刑氏前来，谁知道这花儿放在院里突然就没了，要不是黛玉看她着急，给她想了个办法，她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现在虽然这王嬷嬷的事解决了，可是昙花这事要查不出来，也挺不痛快的。 “回二姑娘，刚才咱们院里管洒扫的赵婆子说，那会儿好像看见三姑娘房里的侍书，脚步匆匆的搬了什么名字出去。” 司棋口中说的含糊，但是意思到底说清楚了，这回的事是探春捣的鬼，就是不知道探春为什么把花儿搬走了，总不能是为了好看吧？ “姑娘，咱们把这昙花儿搬过来有什么用啊？” 这会儿侍书也一头雾水，刚才探春领着她从二太太房里回来，走到二小姐院子外顿了一下，回了自己院子就让自己回去把那盆昙花“偷”过来。 “没什么用，就是有几分不痛快。” 昙花已经慢慢绽开了，雪白的花瓣从花托中间轻轻地探了出来，一片，两片，三片……眼看就要全部开放了，却被探春一把拽了下来。 侍书一惊，也不敢再问，站在一旁不说话了，探春看了看残留在手里的花汁，心情也不太好，祖母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听说单独给二姐姐请了大家，刚才她就被嫡母叫去数落了一番，只说她不争气，让贾迎春爬到了她头上。 回来的路上看到迎春院里的昙花，想到她还有心情赏花就心里不痛快，鬼使神差的指挥侍书把它搬过来了。 却说刑氏，她这会儿正跟贾赦说起萤石这件事情。 “老爷，你说姑老爷让玉姐儿告诉我们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刑氏内心有几分忐忑，虽然她也问清楚了，这萤石矿并不大，不过胜在颜色好，纯度高，还是很有开采的前途的。 “萤石矿，就算是不大，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妹婿是怎么说的？” 这贾赦倒是知道萤石的，这萤石在前朝就有开采的先例，不过像刑氏拿来的这种夜晚会发光的萤石并不多见，他也有几分搞不清楚林如海的意思。 “玉姐儿说，姑老爷发现的这萤石矿属于比较小的，没到需要上报的级别，想问问看两位兄长有没有兴趣。玉姐儿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估计没听进去。” 说到这里，刑氏也有点无语了，这贾老太太这真是…… “那就是了，妹婿这是给我们好处呢，他怎么也不会坑了老太太的。” 贾赦又揣度了半天，总算下了结论。 “老爷说的是，这妹婿是天子近臣，又是兰台寺大夫出身，不可能直接沾染这等金银俗事，可能也是卖咱们一个好，想让咱们照顾玉姐儿精心点吧？” 刑氏也附和道。 “那老爷……” “明天就让人把琏儿喊回来，让他去办这个事。” “那这事就让琏儿用用心……” 贾赦既然有了决定，也不拖延，和刑氏又商量了一会儿，两人才回房休息去了，从头到尾两人都没提到二房，也算是很有默契了，这夫妻俩对于二房借着老太太的名义住在正院还是很不满的。 八月初三转眼就到了，因着不是什么整生日，所以贾母下令只是一家人好好乐呵乐呵就好，亲戚朋友一概不许请。 虽然这样说，到底是上了岁数的老夫人，来祝寿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这天一大早，忠靖侯府和保龄侯府的人就来了，两位侯爷被贾赦贾政迎进前院饮酒。两位侯夫人带着几位小姐坐着马车来到了二门。 王氏和刑氏带着众人在二门等候，又让凤姐儿带着一行人去给老太太请安。 又过了一会儿，王子腾带着妻女也来了。王子腾现在还没有外任，在京城做京营节度使。正是风光之时，保龄侯和忠靖侯也不敢托大，跟着贾赦兄弟将人迎了进去。 且不说前院众位老爷如何饮宴，只说后院这些姑娘小姐们就是热热闹闹的一场大戏。 那边几位夫人坐在一桌，在丫鬟婆子的服侍下倒是自得其乐，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很是开怀，即使有哪两个有龌龊，到底是有了阅历，面上却是看不出来的。 又有一桌儿是几个年轻的妇人，坐在上首的是凤姐儿，她是贾府的当家奶奶，这会儿招待着几位少夫人，王仁的夫人，史凌云的嫂子，还有东院的尤氏秦氏等人，这还是秦氏新婚后第一次露面，这秦氏着实是美人，一双美目顾盼生辉，樱桃小嘴一点点，身材窈窕，雪肤乌发，真真是让人惊艳。 小姐们又是一桌，上首坐的是王家小姐，她自持身份，不屑于挨着庶女，本来是想挨着史湘云和史凌云姐妹，但是这姐妹俩好些日子没有看见迎春黛玉，竟然往下错了一个座儿，这会儿倒是和迎春黛玉坐在一起倒是亲亲热热。 探春倒是想坐过去，但是到底身份不够，只得坐在最下首，这会儿心情正不愉快，最后还是保龄侯的嫡次女史飞云坐了过去。王家小姐这边坐的是惜春，她是正经的嫡女，惜春旁边坐的是李家的两位位小姐。 第三十四章 众人齐给贾母拜寿 等到人来的差不多了，寿宴也快开始了，先是几位夫人老爷给贾母拜寿。 贾赦这些日子出去瞎混的时间少了，他一向爱好金石古玩，前些日子迎春去东院看他，觉得他有兴趣又懂的多，倒不如把这些经验都写下来，做一本书。 他想想也是，他无法在仕途上大展拳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算写了书没人看，也能就给自家子孙不是，所以一直在东院书房，倒是出去的少了。 “儿子贾赦，儿媳刑氏给母亲拜寿，祝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贾赦跟刑氏双双拜下，又让王保善家的把寿礼呈上，他今儿送的是一座白玉观音，玲珑透光，质独一品。 鸳鸯向前一步把放了观音的托盘接了过来，很有眼色的递到了贾母年前，贾母用手托起来看了一眼，道：“起来吧。” 接着是大房贾琏带着贾琮，贾琮是昨天晚上才赶回来的，他是庶子，记在刑氏名下，本来到了岁数也是应当到家学读书的。 奈何他入学才一天，大红包贾宝玉就发烧了，贾母怕他冲到宝玉，让贾赦把他送到了白鹿书院，一年也难得回来几次。 这会儿他跟贾琏一起上前给贾母贺寿，贾琏的寿礼是一座珊瑚树，看起来很是华美。。贾琮的礼物是一串手串，并不名贵，甚至有些粗糙，想来是他亲手所做。贾母依旧含笑唤起。 接下来是凤姐儿带着迎春和巧姐儿，巧姐儿小小的人儿看起来很是有规矩，举手抬足都萌态十足，惹得众人一阵笑，几个亲戚家的小姐都很喜欢她，才刚拜完寿下去就被小姐们唤过去了。 再往下是二房众人，先是贾政王氏，两人中规中矩，送的是一座屏风，紫檀底座，绣工逼真灵秀，贾母连赞雅致，直唤鸳鸯把她屋子里的替换了。 李纨虽然孀居，但是毕竟是长媳，这会儿倒是在大红包前面，探春跟在后面，她们的寿礼是亲手做的抹额荷包。 “老祖宗，这是宝玉送您老人家的，祝您老人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大红包贾宝玉果然不辜负他的绰号，今儿又是一身大红，看起来很是耀眼，他的礼物是一柄玉如意，贾母笑的眼睛都快看不到了，一个劲儿的唤他上前，对着他就一阵揉搓。 迎春简直要看呆了，这贾宝玉如今也十岁了，这要是现代也就是一小学生，但是现在是红楼世界，大陈啊，相当于前世的清朝，贾宝玉这岁数都能算半个大人了，这贾珠不过十六岁就有了兰哥儿。 再说兰哥儿，按照安排他是跟在宝玉身后的。这会儿小包子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叔叔的样子，简直手足无措。 宝玉被贾母揉搓了半天，想着这是老人家爱护，正觉得得意，却瞟到贾政的脸都黑了，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整理发冠站了起来。 众位亲戚也觉得有点尴尬，干脆就装作没看见，互相寒暄，点头示意。 黛玉作为外孙女是在二房之后的，不过她虽然一人拜寿，但却让人不敢小瞧，因着今儿是贾母生日，她母孝也过了许久了，所以她打扮的也很是喜庆。 粉红立领偏襟袄子，粉橙绣梅花对襟褙子，朱砂绣花马面裙，坠马髻，斜插精致烧蓝点翠小偏凤。看起来很是娇俏。 “外孙女黛玉，给外祖母祝寿，祝外祖母寿比松龄，寿富康宁。这是玉儿父亲和玉儿的寿礼。” 黛玉盈盈一拜，雪雁也恭敬的奉上寿礼，一座山水摆件，却又不是简简单单的摆件，下方别出心裁的做了一个鱼缸，里面还有几条非常灵动的小鱼儿，鱼之动与石之静相衬托，恍惚是观音菩萨仙阁中的锦鲤，怡然自得。 人们羡慕神仙，现在有一幅仙景就在眼前，静静欣赏，可以消除多少人间的喧嚣之气！贾母这会儿也不让人扶了，凑近看了又看，很是欣喜的样子。 前些时候，林如海已经派人送来了寿礼，贾母也没想到，这黛玉又给了她一个惊喜，也就是这摆件不大，要是再大上一些，就是送到宫里也是使得的。 众亲戚渍渍称奇，看向黛玉的眼神也与之前有所不同了，之前只以为这黛玉母亲新丧，就被林探花送到了外祖母家，是一个不受宠爱的，哪儿知道这林家小姐可是林探花的心尖尖。 贾家的亲戚们倒是不需要每个人都分开拜寿，只是按家为单位，作揖祝寿就行了。 先是宁国府，贾珍虽然是族长，到底是小辈儿，贾敬一心求仙，这会儿也没回来，只让人捎回来一本手抄的佛经。 保龄侯和忠靖侯的礼物都不算轻，这也算是给贾母撑腰的意思，毕竟贾母可是史家的姑奶奶，另外，几个小辈儿也送上了自己的针线活儿，聊表心意也就罢了。 王家，刑家，和李家的礼物都中规中矩，不算过分贵重，也算不上失礼。 众大人拜完寿就被贾赦兄弟引到了前院，这里我们要且不说，只说我们迎春，这会儿她看着眼前的王小姐有点头疼，自己这是什么造化，怎么就不小心把茶水洒到了她的身上。 “王家姐姐，实在是对不住了，妹妹确实不是故意的，要不让司棋带姐姐下去换一身。” “别姐姐妹妹的，我们可算不上什么正经亲戚，带我下去换，你有这样的衣服吗？” 王嫣然说这话无异于直接打脸了，按理说这迎春是凤姐儿的小姑子，她又是凤姐儿的堂妹，两人确实算得上亲戚，叫一声姐姐妹妹，这也是应该的，只是坏就坏在这迎春是庶出，而这王嫣然又是最看不上庶出的。 “王家小姐，这把水洒到你身上确实是二姐姐不对，但是她都已经道歉了，我们何妨各退一步，你说呢？” 迎春刚才正在和黛玉小声说话，也没怎么注意，袖子一带就把茶杯带到了王嫣然的身上，本来让丫鬟带着下去换衣服也就是了，奈何王嫣然不依不饶，黛玉也是忍不住才插了话。她这会儿也不喊姐姐妹妹，只是恭敬的成“王家小姐”，也是针对这王嫣然刚才说迎春不配和她互称姐妹的事 第三十五章 贾母寿宴，爱挖坑的探春 “你……” 王嫣然也没想到，这林家小姐会跟国公府的一个庶女如此要好，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怎么了这是？平儿，赶紧把嫣然带下去，把衣服换了。” 凤姐儿安排完众位少夫人，有点不放心就带着平儿来到了小姐们所在的花厅，还没进门就听见嫣然和迎姐儿吵了起来。 这一边是小姑子，一边是堂妹，得罪了谁都是麻烦事，干脆也不分辨谁对谁错，让平儿把嫣然带着离开也就是了。 “迎姐儿，你是主人，这边小姐们可都归你招呼，小心别出了差错。” 看平儿把人带下去了，凤姐儿也走过来对迎春嘱咐了一句。 这小姐们按说是应该嫡出小姐来招呼，才更显得主家尊重，但是荣国府唯一的嫡出小姐已经入了宫，迎春虽然是庶女，到底是年岁最大，她来招呼小姐们也是理所当然的。 刚才才惹了祸，迎春也不敢再躲懒，再说自家嫂子刚才别看说的严厉，可是做的事却是向着自己的，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这会儿也只好认命的招呼起了小姐们。 想了半天，好像也没什么好玩的，好在小姐们除了王嫣然，也都算好相处的，干脆聚在一起玩起了投壶。 接近晌午的时候，平儿过来传了话，迎春便领着一干小姐们去花厅用膳。 花厅被布设得很是清幽雅致，一进门，就闻到淡淡的桂花香，既浓郁又富贵，取的就是“富贵”，香味萦绕鼻间，经久不散。 花厅里开了三桌席面，贾母和刑氏以及她同辈的老夫人是一桌；凤姐儿、尤氏等当家夫人们又是一桌；而小辈的姑娘们又自行坐了一桌。 迎春作为荣国府最大的小姐，招呼同龄的姑娘们的工作自然落到了她身上。迎春到底也在职场混过一段时间，做起这些场面事来，也算得心应手，把小姐们照顾得周周到到。 这表现在众人看来可圈可点，可在一个人看来却很是扎眼，探春心中十分不愤，都是庶出的，这二姐姐偏能招呼小姐们，她到底长大了些，眼珠儿一转，就想出一个主意来。 “二姐姐，”探春殷勤地坐在了迎春的右手边，“你今天打扮得很真漂亮。” 探春的有意亲近让迎春一阵警惕，就连黛玉也有几分诧异，自从黛玉和东院亲近之后，这探春每次看到迎春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今儿这是唱的哪一出？ 不过探春的话也不算恭维，迎春刚穿来时不知道情况，害怕别人看出端倪，表现的很是木讷，也不是很显眼，近半年来逐渐露出本性的她看起来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今儿她穿着淡绿色镶联珠纹的褙子，坠马髻上几朵米粒大小的珠花，插着一支玉兰花造型的玉簪子，耳朵上是明月珰，裙旁系着宝石流苏禁步。 这打扮虽说有些素了，但是配着她明媚的笑脸和精致的五官，却让她看起来很是落落大方。 不过她这话现在说可不像有什么好心思。迎春正待要说些什么，探春一脸天真地又道：“二姐姐，难怪我听说祖母为了你特地请了施大家教授舞蹈，期盼着你在下次大选脱颖而出呢。” 众位小姐听到探春这样说，一时间目光都看向了迎春。 迎春被探春说得一愣，旋即不好意思地说道：“三妹妹，你从哪儿听说的？就我这笨手笨脚的，现在我都快十一岁了，就算学舞蹈也晚了吧，更谈什么脱颖而出？祖母只是说我身子弱，让我跟着夫子学些健身的动作，我倒不知道女夫子是大家，实在是太无知了。” 迎春一脸懊恼的道。 这探春真是太没脑子了，她把这事儿说出来，想着就是让她当靶子的想法，这屋里除了刑家和李家因为身份原因不参加大选之外，其他小姐可都在名单上呢。 虽说不是所有小姐都有入宫的打算，但是就算有一个半个，这迎春是庶出的，偏还出挑，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客人们一一落座，凤姐儿看时间差不多了，让平儿吩咐厨房上菜， 宴席总算是开始了。 各种山珍海味、美酒佳肴被丫鬟婆子们端上了桌，浓郁的菜香、酒香传遍了整个花厅。 席面之后，贾母岁数大了，精神有些不济，在王夫人的陪同下回荣庆堂休憩，刑氏也借口累了，回东院去了，其他几位夫人也在丫鬟的服侍下在客房休息去了。 年轻的小姐们却并不累，迎春哪怕有点乏了，作为主人也不好吱声，只得认命的在凤姐儿的安排下带着小姐们去花园中闲逛消食…… 待夕阳西下，便请夫人小姐们都去前面的戏楼听堂会。 今儿荣国公府请了京都有名的戏班子来唱戏，小姐们也很是有兴趣。 荣国公府的戏楼位于荣国府东北角，离贾赦的东院不太远，有前后两座厅堂，中间有穿堂相连。前面的厅堂，正对着一个小院，院子对面建有戏台。 “听说国公府的戏台还是国公当年立了功，太上皇让内务府督建的呢，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李家小姐惊叹道。 听到这个，探春殷勤地接过话，笑着给各位小姐夫人详细的介绍了又介绍。 迎春干脆跟黛玉走在最后，让她一个人说去，两姐妹跟在众人后头，进了戏楼的厅堂。 厅堂里的案子上摆满了时令果蔬，又过了一小会儿，王氏扶着贾母，被众丫鬟婆子簇拥着进来了。 直到刑氏王氏以及其他几个夫人落座了，迎春才和黛玉在姑娘们中间，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了下来。 探春坐在王嫣然后面，这会儿正满脸殷勤的给她介绍戏班子呢，王嫣然可能也是给姑姑面子，倒是没对她冷脸，不过是态度不热络罢了。 这时，凤姐儿亲自把戏单子呈上，让贾母点戏，贾母接过单子，象征性的点了一折，又把单子给了其他几位夫人，夫人们也挑了热闹有趣的点了几折。 戏很快就开演了，唱的是《八仙贺寿》，迎春看惯了后世的电视电影，对于慢悠悠的戏曲真的接受无能，听得漫不经心。 第三十六章 甄府来人了！ “什么事？” “回老太太，甄家来人了！” 刚才赖大管家使了一个婆子来找鸳鸯，等婆子下去了，贾母问道。 听到是甄家来人了，贾母的神色有点微妙，甄家和贾家是老亲了，祖上也有联姻的传统，但是现在甄家外有甄大老爷，宫里还有老太妃。和贾家相比，可是要显耀很多，所以今天上午各家送寿礼的时候，没有甄家的，贾母虽然有点失望，但是也没有什么意外。 本来觉得甄家很有可能就不来了，谁知道这会儿都已经这个时候了，甄家又来了。 “来的是谁？” “听赖管家说，来的是甄家大房的二公子，甄宝林，送来的寿礼大老爷说一会儿让人送过来。 “有女眷吗？” “那倒是没有，甄家二公子说本来早就到了谁知道路上突然出了意外，这甄家小姐惊了马，所以就让她先回去了，这才来晚了，大老爷说，过一会儿甄二少爷会过来亲自给您老人家拜寿。” 贾母含笑点点头，又问：“甄家小姐没事吧？” “听说是无碍，只是受了惊，已经让大夫看过了？” “那就好，怪心疼人儿的，小姑娘指定吓坏了，把我那摆在佛堂上的手串取来，一会儿让甄二公子给她捎回去，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了。” 甄家大小姐是来参加今年的大选的，如果不出意外，很有可能就是娘娘，哪怕是刚开始位分不高，甄家太妃和太上皇还在，以后也会升位分的。甄家既然来了，就是还想和贾家交好，自己当然是要示好的。 迎春这会儿可不知道甄家二少爷会来，她听了一会儿，实在是有点昏昏欲睡，于是干脆起了身，打算去外面吹吹风也醒醒神。 戏台子上正唱到高潮，今天跟着迎春的是司棋，司棋捏着手绢看的小脸通红，迎春也没叫她，这就是自家园子，也没必要非得让人陪着。 从庭院出来，迎春也不走大路了，免得被丫鬟婆子看到了乱嚼舌根，想着这会儿花园人少，转身向那边走去了。 今儿实在是热闹，连守园子的婆子都不知道去哪儿了，进了花园迎春也没往里去，她是躲清静的，又不是傻，里面黑漆隆冬的有什么好看的。 找了一个石凳坐下，迎春有点无聊的看着天空，可惜今儿也不是中秋，也幸亏天气晴朗，要不她连个星星都看不到。 又坐了一会儿，迎春打算回去了，她毕竟是贾家最年长的小姐，总不能把客人丢下不管了。正在要动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 迎春不但没过去看，反而疾步朝花园门口走去，开玩笑，这历来背着人干的都没好事，自己看见了能有什么好处？要不就是得罪人，那不就是撞破什么，最惨的就是被杀人灭口。 等她走后不久，花园的假山上跳下一个黑衣男子，玩味的看了她离去的地方一眼，纵身一跃又不见了。 “谁？谁在外面？” 黑衣男子刚走，贾琏就衣冠不整的从花园里走了出来，今儿他喝多了酒，本来是兴儿扶他出来醒醒酒，结果看见王熙凤的陪嫁丫鬟乐儿。 贾琏平时就对她觊觎，奈何凤姐儿看的严实，现在这丫头主动勾引，他哪儿有不上钩的，两人也不敢回房，便用酒骗开了守花园的婆子，来这里云雨一番。 两人也是倒霉，前戏做足，正待入巷，这迎春就进来了，后来看没什么声音，还以为是猫儿，也不敢说话，又是一阵厮磨，这才把迎春惊走了。 “二爷，二爷，有人吗？奴家好怕……” 这乐儿也是个风流的，在里面看贾琏还不进来，有点着急，于是也把衣服披上，摇曳着走了过来。 这会儿表情很是荡漾，用柔的都要出水的语气小声说道，又香又软的身子超向贾琏歪了过去。 刚才两人虽然还没入巷，但是该亲的都亲了，该摸的也都摸了，衣服也都揉搓的不是样子了。 这乐儿身子一歪，一对酥胸要露不露，贾琏哪儿还有心思查看有没有人，一把抱过乐儿回去了，不一会儿，就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羞人的声音。 这迎春要是这会儿还在，指定要被乐儿的大胆爬床的行为点一根蜡烛。 凤姐儿有四个陪嫁丫鬟，平儿，安儿，喜儿，乐儿。现在也就还有乐儿和平儿，安儿勾引贾琏未遂，被凤姐儿当场抓住，一张脸被挠的稀巴烂，后来被卖到花楼。 喜儿倒是不勾引贾琏，她有一个表哥，想着岁数够了就求个恩典出府嫁人，结果偏偏被贾琏看上了，趁着凤姐儿出门给强要了，偏偏还有了身孕。 当时巧姐儿还小，凤姐儿就给了喜儿一个选择，要不给贾琏当妾，生了孩子养在凤姐名下，要不就喝了堕胎药，出府嫁人，喜儿喝了药，也成功出去嫁了人，可是所嫁非人，表哥婚后时常拿子嗣说事，喜儿一杯毒药自尽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乐儿还敢爬床……不对，是爬假山，真的是一个勇士。 又过了半个时辰，贾琏和乐儿云收雨歇，乐儿伸出食指，在贾琏胸前画圈儿：“二爷，你什打算什么时间收了人家？” “这事儿急不得，过些日子我跟你们奶奶商量商量。” 贾琏舒坦了，脑子也清楚了，他哪儿敢答应乐儿，这自家母老虎可不是吃素的，惹了她能有自己好果子吃？ 不过这丫头确实是个尤物，他刚得了趣味，还没玩够，也不能一下子拒绝，只得打马虎眼。 “二爷不是怕二奶奶吧？” 乐儿也不傻，知道贾琏这是想吃饱了不认，于是用起了激将法。 “爷会怕她？不过是不屑于和她计较罢了。” 贾琏就是怕也不能说不是，这会儿硬着嘴回答。 “二爷，乐儿不管，乐儿现在已经是二爷的人了，二爷要是不要乐儿，乐儿可就没活路了。” 乐儿趴在贾琏身上，娇媚的脸上满是乞求，一只小手抓在贾琏的衣襟，一只小手往下摸去。 第三十七章 甄宝林拜寿 “好了好了，爷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小心被她看见……” 贾琏嘴上说着不怕不怕，到底有几分心虚，刚才他也是精虫上脑，现在被乐儿这么一说，心里也有点着慌，想着这自己都出来大半天了，于是用话安抚了乐儿，整理好衣服走了。 乐儿跺跺脚，到底是没有办法，身子又酸又疼，只得也把衣服穿好回了倒座房里。 “二爷怎么样了？有没有吃酒？” 平儿见她回来，随口问了一句，她是回来给凤姐儿拿衣服的，这八月的时节，白天还热的要命，太阳下去了却是有几分冷的。 “我如何得知，你要是关心二爷，你就去前面看看，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乐儿想来看不上平儿，觉得她只会巴着凤姐儿，是个没脑子的，这会儿心中正暗恨贾琏穿上裤子就不认账，听她问话哪儿有什么好气。 “好好好，是我的不是，你是不是不舒服，好好躺一会儿吧。” 平儿倒是也没生气，她们四个之前都是凤姐儿的贴身丫鬟，现在死的死，嫁人的嫁人，也就只有她和乐儿，她对别人都很周全，就更别说乐儿了。 一边说一边走过来用手试了试乐儿的额头，结果被乐儿一下子甩开了，可是也就是这一瞬间，她就发现了不对劲，乐儿的胸前红紫的瘀痕，不是吻痕又是什么？ “你这是？” 平儿惊疑不定，手都有几分颤抖，强自镇定了一下，把刚给凤姐儿找出来的衣服放下，坐到了乐儿身边。 “是二爷？” 平儿虽然是疑问，但是却是确定的口气，她用手狠狠的推了一把乐儿。 “是又怎样？这二爷只有她碰的，我们碰不得？” 乐儿本来还想糊弄过去，但是看平儿已经猜出来了，还这般态度，不觉也有几分赌气，干脆就承认了。 “真的是二爷？乐儿，你是不是傻？你不是不知道她是个爱醋的。这要是被她知道了……你忘了安儿和喜儿了？” 平儿又是生气又是担心，想到之前其他两个姐妹还有几分害怕。 “当初府里让我们跟了来，就是想着她不方便的时候，让我们拢着二爷，结果呢？结果她就连怀了姐儿，照样霸着二爷，喜儿也就罢了，这安儿被她……我就偏不信，她能拦得住咱们，还能拦得住别的女人？” 乐儿被激起了性子，不管不顾继续说道：“再说了，我们都多大了，她早干什么去了？前儿菩萨一样问我，说让我嫁到王保善家的二儿子当续弦，凭什么？” 乐儿一边说一边哭，好想受了极大的委屈。 “祖宗哎，你可小点声音，你也不怕被她知道了。” 平儿被她陡然加大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走到窗边，看了又看确认确实没人，才把窗子关上了。 凤姐儿现在却没想到自己房里已经着了火，这会儿正在贾母跟前逗趣儿，正在热闹之时，就听见下人禀报：甄家二公子甄宝林来给老祖宗拜寿。 很快，几个丫鬟婆子抬了一架屏风，几个未出阁的小姐都避到了后面。 又过了一小会儿，才看见贾赦引着一名锦衣男子前来，身后是贾政贾琏宝玉等人。 “小子宝林给老太太祝寿，祝老太太鹤寿延年，身体康健，小子有事来迟，还请老太太海涵。” 甄宝林又摆摆手，让下人们呈上寿礼，他眉清目秀，身材高挑，身穿一件暗花的蛋清色锦袍，举手抬足看起来落落大方，就算知道屏风后有人，他也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很有君子之风。 果然是之前“卖身为奴”的男子，不过男子今儿的仪态和风姿看起来让迎春很是怀疑，当初男子几乎没说话，现在看看，这哪里像是一个怀春的少男？是自己忽略了什么吗？ 有看了看其他几家小姐，黛玉一脸促狭，探春满脸通红，李家小姐不愧是书香世家，看起来脸色很是平静，不过捏了帕子的指尖有点泛白，看得出来很是紧张的样子，王家小姐…… 迎春简直不能理解，这些姑娘们才多大，最大的李家姑娘也才十三四岁，看到一个不错的男孩子就红脸，这在后世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在这古代，女子未出阁之前，除了父兄还有亲戚家的男孩儿，几乎就见不到身份相等的贵族男儿，这也就不难理解了。 贾母脸上满是笑容，慈爱的让鸳鸯把准备好的佛珠拿上来，又问候了甄家的几位长辈，甄宝林才带人退下了。 人走了，小姐们也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大家笑语晏晏，好像比之前更热闹了。 “二姐姐，我们好像被人骗了，就是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到底是黛玉，冰雪聪明，才八岁的小姑娘就能从甄宝林的行为中看出异常。 “或许只是被他妹妹骗了，当时他可是一句话都没说，都是甄家那个姑娘。” “或许吧。” 两个小姐妹凑近说着悄悄话，她们早就感觉无聊了，好不容易遇到有意思的事，当然要交流交流心得，这就叫“吃瓜”。 等到两人吃瓜完毕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府邸离得近的亲戚们都驾着马车回府了，远一些得则是在凤姐儿的安排下，让下人带着去了客院。 收拾清理自有丫鬟婆子操持，对于这点迎春是很满意的，前世她吃完饭就最讨厌刷碗收拾，觉得油腻腻的心情太不好了，可是奈何助学贷款还没还完，她又哪儿有余钱买什么洗碗机，作为“统治阶级”的红利，可真是舒服啊。 黛玉身子虽然不像原身一样虚弱，但是她毕竟是早产儿，身子还是较平常女子柔弱，尤其是春秋天，还是免不了咳嗽几声，这会儿玩了一整天，也是有点累了，跟迎春打完招呼就回房休息去了。 迎春却有点睡不着，她上次送了水晶膏给胭脂铺，虽然店里的生意比之前好了一些，但是这水晶膏毕竟属于特殊用品，只能针对有痣的客户，而且用过一次，或者几次，就再也不会来了，她想了好些天也没想到有什么简单易做，材料又好找的东西，今儿刚好看到猪油糕，突然就想起了前世的一个事儿来。 第三十八章 凤姐儿发现端倪 前世她跟琳琅为了勤工俭学，是做过很多小生意的，她们在学校附近的夜市摆摊，记得当时隔壁摊摊主是一个做手工皂的妹子，妹子的生意很不错，不过有点懒，也可能是因为不缺钱，不急着赚钱，每次只做一点点，很快卖完后就走人，后来干脆不来了。 琳琅两人看中了妹子的生意火爆，也曾经尝试过手工皂，不过两人耐心不够，做出来的不够精美，买的人并不多，不过现在可不同，红楼世界的人应该没有见过手工皂。 别以为古代没有香皂，她们虽然没有香皂，但是有澡豆，制作工艺更复杂，也更好用，靠着一块香皂搞风搞雨，那都是后世臆想的。 古代人活的可比我们精致，她们生活节奏慢，尤其是贵族小姐，也有更多的时间来研究如何变美，很多化妆品效果可比后世好多了，尤其是原材料，可都是草本，根本不是后世那些人能想象到的。 比如说澡豆， “丁香、沉香、青木香、桃花、钟乳粉、真珠、玉屑、蜀水花、木瓜花各三两，奈花、梨花、红莲花、李花、樱桃花、白蜀葵花、旋复花各四两，麝香一铢。上一十七味，捣诸花，别捣诸香，真珠、玉屑别研作粉，合和大豆末七合，研之千遍，密贮勿泄。常用洗手面作妆，一百日其面如玉，光净润泽……” 当然，你要硬说这东西不如肥皂好用，估计迎春也不会跟你犟，可能有朋友要说了，肥皂是用的猪胰，是动物油脂，是新开创的，有跨时代意义的，那就错了，这猪胰在澡豆里是属于比较低端的。 唐代孙思邈所著《千金翼方》就提到以白豆粉为主料，加入青木香、甘松香、白檀香、麝香、丁香五种香料，加入白僵蚕、白术等多种中草药，最后添加了鸡蛋清和猪胰。类似于后世的美白皂。 又考虑了一会儿，司棋都催了好几次了，迎春才拿起笔飞快的写了一些需要用材料，这才去洗漱，歇下了。 探春从看到甄宝林之后就开始魂不守舍了，她是听说过甄家和贾家有联姻的传统的，但是生在京都长在京都，她从来没想过要远嫁，所以一直也没放在心上。 甚至之前听到甄宝林戏耍迎春还很是高兴，觉得迎春嫁到甄家也很不错，可是今儿见到甄宝林之后，这想法就变了，不只是甄宝林玉树临风，眉目如画，还有他送来的寿礼，这些寿礼可不是一般人家拿的出来的，偏偏甄二公子拿的云淡风轻。 探春翻来覆去睡不着，疯狂的想要“替代”迎春嫁到甄府，却不想想看，她不过是一个六品小官的庶女，又说什么嫁到甄家，真真是可笑。 却说平儿，对着乐儿劝了又劝，这才让乐儿平静下来，顺从的托病回房歇着了。 凤姐儿指挥下人把东西收拾整齐，又转到巧姐儿房里看了看女儿，这才回了房，看到贾琏连外衣都没脱，一个人歪歪的躺在床上，又气又无奈，推了半天没推动： “我的二爷，我不都让兴儿跟着你了，你怎么……这饮酒伤身，你老是当做耳旁风……” 贾琏回到酒宴又被灌了不少酒，这会儿酒意上来了，看见凤姐儿娇嗔，也不说话，用手一拉，就把凤姐儿拉倒怀里。 “哎呦，我的爷，兴儿，兴儿，快来扶你们爷去洗漱。” 凤姐儿被贾琏的酒味晕的几乎要撅过去，好不容易才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这才喊了兴儿，让他把贾琏带去洗漱。 “兴儿见过奶奶，不知奶奶有何吩咐。” 兴儿平时对凤姐儿颇有怨言，觉得凤姐儿把二爷管的太严，不过也只是心里念叨，当着凤姐儿的面可是一丝儿也不敢露的，这会儿满脸谄媚的扶了贾琏就要去带他沐浴，却被王熙凤又喊住了。 “带你们爷去沐浴……停下，这是什么？” 凤姐儿往前走了两步，指着贾琏胸前的指痕和吻痕，恨恨的问兴儿。 “奶奶饶命，奶奶饶命，是二爷，二爷……” 兴儿顺着凤姐儿的手指看去，脸色一白，也顾不得放开贾琏“啪嗒”就跪在了地上，一个劲的向凤姐儿求饶。 贾琏被兴儿一摔，迷迷糊糊的竟然又醒了，他用手揉了揉头，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发现自己的心腹兴儿就在旁边，一脚踹了过去：“死奴才，让你二爷在地上……”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凤姐儿脸色铁青的站在一旁，又看到兴儿额头一片青紫，一下子冷汗就下来了。 “凤儿，我头有点疼，我们早些安置了吧。”贾琏还想挣扎，一边假装头疼，一边向凤姐儿身上靠去。 “头疼啊，那其他地方舒服不舒服？说吧，这回又是谁？” 凤姐儿简直要气疯了，往旁边一躲，贾琏差点摔了，扶住了床架子这才稳住了。 凤姐儿更生气了，她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帮他周全，又是操办宴席，又是插科打诨的逗老太太开心，这贾琏就连出去陪客都能给她来这么一出。 “你说什么？” 贾琏假装听不明白，嬉皮笑脸的又缠到凤姐儿前面，伸着嘴想要亲凤姐儿，凤姐儿气急了，手仰了又仰，最后一巴掌扇到了兴儿脸上。 “王熙凤！” 这奴才就是主人的脸面，贾琏看心腹被打，脸上也不好看，冲着凤姐儿就瞪起了眼睛。 “二爷，这是奶奶给你煮了醒酒茶，赶紧喝了吧，奶奶可是出去之前就让人备着了，就怕你今儿喝多了明儿头疼。奶奶也赶紧坐，知道你最近胃口不好，今儿二爷可是让人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点心呢。” 平儿在外面，眼看两人要闹僵，也顾不得别的，赶紧掀了帘子进来，把手里的醒酒茶递给贾琏，又把凤姐儿扶到床上柔声劝道。 贾琏和凤姐儿也不想闹的人尽皆知，所以也顺着平儿的台阶下来了，贾琏坐在桌前，凤姐儿坐在床上，不再针尖对麦芒了。 “还不赶紧扶着爷去沐浴，愣着干什么！” 第三十九章 甄宝林的烦恼 要想做和现代一样的手工皂，这在红楼世界根本是不可能的。别说别的，就说那些鸸鹋油、甜杏仁油、乳木果脂、原香椰子油、棕榈油等等的，这在红楼世界根本无处可寻，倒是春娘给的冷香丸给了迎春灵感。 这薛宝钗用了冷香丸身上香气久久不散，就连闻惯了女儿香的大红包贾宝玉都觉得好闻，想来味道应该是很不错的。 那些雨水露水的不好找，要是想找四种白色的花或者干花，这就非常容易了，又让人去街上，挑卖的最好的几款澡豆买回来。 对比着后世的香皂，用现在可以找到用到的草木灰，猪脂，花粉等等，或提纯或加工，忙活了四五天，做出了四种味道的手工皂。 并且利用颜色的浅淡做出了好几种不同的花色，最让人惊艳的是黛玉研究出来的一种芙蓉皂，切出来竟然是月中仙娥的模样。 司棋绣橘简直爱不释手，连用都舍不得用了，最后硬是留下两块品相最好的用匣子装了起来。 黛玉和迎春又花了大半天时间，把方子和步骤一点一点的写下来，这也是因为贾母生日刚过。这中秋节眼看在即，府里才停了女学。要不然她俩可没时间，光是迎春和施大家斗智斗勇都耗尽了心力。 又命绣橘带着方子去了胭脂铺，让晴云找刑忠去大批量的定制，争取在八月初十之前赶出一批来。倒不是不相信刑氏，实在是刑氏懒得掺和，又有晴云这条线，所以直接让她去了。 还有四五天才能出门，又不用上学，两人着实有点无聊，于是就着林家在京都的铺子做起了讨论。 黛玉上次跟迎春回林府的时候问了老管家，原来这林府在京都也是有铺子的，大多是托给荣国府照应，只有一家酒楼还有一家绸缎庄是林家下人在打理，收益都不太好。 这黛玉平日里是最讨厌商贾之事的，觉得商人逐利，但是在迎春潜移默化的洗脑后，竟然也对管理铺子有了兴趣，当然，她比迎春要高洁，想着铺子经营的好，才能帮助更多像落儿一样的可怜孩子。 看着黛玉用簪花小楷认真的写铺子的计划，迎春一阵欣慰，这黛玉可真是个好女娃儿。别管她为了什么，她至少开始懂得人间疾苦。 说起冷香丸就不得说到薛宝钗，算算日子，再过一年多，这薛宝钗应该就要来待选了，也算是和黛玉妹妹同等咖位的金钗了。 其实按照迎春的推断，冷香丸的方子对宝钗的热症其实效果不大，要不然她也不会一吃就是好多年，反而对于黛玉的咳症有些效果。 “冷香丸”四味花卉中药取意于色白入肺，清宣华盖，疏肝清热，理气化痰；并以黄柏煎汤送服，以清虚热、燥湿化痰，诸药契合病机，配方颇为精巧。 前些日子她得了药方就让司棋那些去问了大夫，大夫看了方子连叹，称这方子必是高人大家所开，听了黛玉的症状倒是觉得可以一试，但是到底没有看到病人，需要病人前去才能确定。 迎春想好了，这对黛玉管用固然好，如果不对症，做出来也未尝不可，至少也能给宝钗添添赌，你不是神仙儿方吗？我们一抓一大把。这些日子也让绣橘带着莲花儿收集着，她可不是收集一点半点。 带着“瞻仰”的想法，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一样的想法，光是白荷和白芙蓉就每样让人收集了一大瓮，怎么也有上百斤，反正也不用她亲自动手不是，没办法，就是有钱就是玩儿！ 京都甄府 “二少爷，属下把荣庆堂里找遍了，并没有发现什么暗格，看来这东西并没有在贾老太君手里。” 蓝色劲装男子跪在地上，对站在窗前的甄宝林禀报。上次他趁二少爷给贾母拜寿，潜入了贾府查找，这几天都把荣庆堂上上下下翻了好几遍了，到底是什么也没找出来。 “你先起来吧，这贾老太太房里没有，一等将军房里呢？” 甄宝林整理了一下有些乱了的袖口，皱着眉头问男子，语气颇有几分不耐。 “回二公子，步行没有能进到贾赦院中。” 蓝色劲装男子是甄宝林的手下，因为轻功了得，所以被甄大将军赐名步行。 “额？怎么回事？” “二公子不知，这贾府和其他府邸一点儿也不一样，承爵的不住在正院儿，偏偏住在后花园改造的偏院儿，那是个独立的院落。又另辟了一处建了一个小花园。” 甄宝林听了也不由有些奇怪，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啊： “那是谁住在正院。” “是荣国公府的二老爷，现任一等将军贾赦一奶同胞的弟弟，属下在他房里也找过了，玲珑匣没找到，倒是他夫人房里找到一叠这个。” 甄宝林从步行手里把东西接过来，展开一看，竟然是一张利子钱的借据。 “属下怕被人发现，只拿了一张数额最小的，后来属下想去东偏院看看，不过东院巡查的比较严，没能混过去。” 甄宝林又看了看手里的借据：一百两银子，这可算不上小钱了，这都还是最小的，这位二太太不简单呢。甄宝林一边用手指敲着窗子，一边陷入了沉思。 贾母生日他本来是不打算去的，这贾家虽然是国公府，但却后继无人。一等将军不过一个虚职，这贾政也不过是六品小官。 不过却突然接到父亲的吩咐，让他想法子让人潜入贾府，去贾府里找一个宝贝，据说这东西对四王爷的大事非常重要，就装在一个玲珑箱里。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从父亲慎重的交代和玲珑宝箱就能看出来。这东西肯定关系重大。 玲珑宝箱据说是前朝一个能工巧匠做出来的，上面有九道密码锁，错了哪一道，里面的东西也取不出来，在这世上所存不超过三个。 可是谁想到，竟然进错了山门，猜错了菩萨，甄宝林有几分烦躁，这贾赦，自己应该如何才能和他亲近呢？ 第四十章 贾琮是个芝麻包 “给贾赦的东院下帖子，说我明天会过去拜访。” 考虑了一会儿，甄宝林决定还是直接以子侄的身份前去拜会就好，他之前试探过贾赦，这一等将军好像对于什么玲珑匣并不知情，甚至对仕途都没什么兴趣，满嘴的金石古玩，自己当时不是很愿意搭理他，谁想到是深藏不露啊。 “是，属下这就让人去办。” 甄宝林的帖子是直接下到东院的，又自称子侄，贾赦当然不用亲自迎出门，让人去找了贾琏和凤姐儿明天过来接待甄宝林。 第二天一早，甄宝林就到了荣国府的东院，因为快到中秋了，贾琮也没回书院，这会儿也跟在贾琏后面。 “宝林兄弟大驾光临，未曾远迎，失礼失礼，请进请进。” 贾琏虽然有些风流，到底也是大家公子，礼数却也是很好的，虽然不知道这甄家二公子突然来府里拜见有什么事，但是一点也不妨碍他热情。 毕竟这甄宝林可是甄太妃的子侄，甄大将军的公子，他妹妹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大选也会入宫当贵人。 “琏世兄客气了，我也是来求世叔帮忙的。” 甄宝林另有所图，又偏爱用翩翩公子的面目示人，当然态度更好。 “宝林兄弟说说看。” 贾琏想破脑袋都不明白，就自家老爹那不学无术的样子，能帮这甄宝林什么？ 说话间，几个人也已经到了贾赦的书房，贾赦这会儿拿着笔写着什么，看几人进来，把笔放下招呼甄宝林，几人又寒暄几句，分主次坐下，这才转入正题。 “贤侄这次来……” “宝林这次来可是要求世叔帮忙的，您老人家怜惜我，可千万不要推辞。” “贤侄请讲。” “世叔请看。” 甄宝林一边说一边把一幅画从下人手里接了过来，慢慢展开，竟然是李公麟的《饮中八仙图》。 贾赦也不禁站了起来，这可是李公麟啊，就连唐伯虎都临摹过他的画， “世叔也知道，我妹妹下个月大选，这我们肯定是要见到姑母的，想着好久没见过姑母，就托人寻了这画，只是真假却有点拿不准，上次老太太寿宴我可就听出来了，世叔对这金石古玩可是了解颇多，万望不吝赐教才是。” 甄宝林这话说的客气，去并不是出于真心，这事是真的，但他却不相信不学无术的贾赦能看的出来。 “贤侄，这画确实有点不对。” 贾赦伏低了身子，看了得有大半个时辰，这才用慎重的口气开了口。 “世叔但说无妨。” 甄宝林心中暗笑贾赦信口开河，面上却很是恭敬。这画儿可是花了大价钱让人从安徽找来的，多少人都看过了，他也是想演戏演全套才带了来，没想到这贾赦竟然说是假的。 “那我就直说了，贤侄你看这里。” 贾赦用手指着八仙图中李适中德帽子，甄宝林顺着手指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很是完美，看不出来什么东西，他讥诮更深，只是做不解状。 “李公这张画到现在也有几百年了，它的画作传下来的不多，大多磨损很严重。赏玩的时候也必定会对它表面墨有影响，也就是我们说的破墨现象。你看这幅图人物的头上帽子部分，是一堂色，这就是破绽。” 甄宝林凑近一看，果然如此，不由脸色有些难看，不过还是抱着希望。 “你再看这里，李公的人物线条是线描，完全是按铁线描的形式，这里笔触很是不同。” 贾赦又看了看，摇摇头，继续道：“不过这字画可以说是仿的十分逼真了，无论是墨还是纸张，或者人物构图都和真品一般无二。就算是赝品，也是赝品中的珍品，送人赏玩也是很可以的。” 贾赦一边说一边贪恋的看了又看，对这幅画很是喜爱的样子。不过他是说痛快了，这甄宝林可不痛快，又寒暄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贤侄，有时间再来，我们一起切磋切磋。” 甄宝林连连称是，等他走远了，贾赦还一脸的意犹未尽，又好像突然有了什么灵感，疾步向书房走去。 “这甄二少爷倒是个不错的，彬彬有礼，低调谦和，也就是咱们府里……要不和迎姐儿也不错。” 贾琏见到甄宝林有几分可惜，甄家和贾家是老亲，这要在以往，联姻也是很有可能的。 “弟弟却不这样看，二哥可别走了眼，这迎姐姐也不见得想嫁到甄家。” “三弟怎么这么说？” 贾琮的母亲是贾琏母亲的大丫鬟，两人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情同姐妹，贾琏母亲死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她在照顾，后来当了贾赦的妾也是为了能照顾贾琏，后来不小心怀了孕，本来是要把孩子偷偷打掉的，还是小贾琏哭着喊着才留了下来，所以哥俩感情还不错，不过贾琮常年不在家，就算在家话也非常少，所以这一开口，贾琏也很是新鲜。 “这甄家二少爷看起来文质彬彬，不过咱们父亲刚才看字画的的时候，他的态度明明是不屑的，你跟父亲一抬头，他脸上表情就变得恭谨。” 贾琮岁数小，存在感又不强，很容易被人忽视，这才看出了端倪。 对于这个弟弟的话，贾琏还是相信的，他向来小心谨慎，而且很有谋划，别人都说他倒霉，一上家学就冲撞了宝玉，又怎么知道这是他知道贾家家学的情况，想了很多办法才谋划而来的。 要是自己当初有这个心眼，现在也不至于这样了。 “哎，就算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你二姐姐估计也没这个命。” “二哥怎么如此说？” 贾琮对二姐姐迎春其实并不太了解，迎春在西院，他又要去书院，不过他们兄弟姐妹并不多，这迎春说得上是他唯一的姐姐，总是多了几分关注的。 再说最近一年多，每次刑氏送东西都有迎春的，或者是扇坠子，或者是书签，或者是衣服，他也是在心里很认可这个二姐的。 贾琏住在荣庆堂前面的倒座房，得到的消息自然比别人多，他知道前一阵子贾赦和贾母大吵一架，据说就是为了这个二妹妹：“祖母有送二妹妹入宫的打算。” “……” “老太太的态度很坚决，哪怕迎姐儿大选进不了宫，小选也想把人塞进去，就像元姐儿。” “那我们得想想办法，一入宫门深似海，我们兄弟又没什么大志向，还是不要耽误了二姐姐。” 贾琮沉默了一会儿，到底是不忍心迎春入宫受磋磨。 第四十一章 她想讨好玉筝公主 晴云也是个谨慎的，先是找了手下比较灵巧的青柠和青橙，把各种手工皂按步骤重新做了一遍，证实确实可行，这才用礼盒包好送到了刑府。 因为快要中秋了，岫烟又有些不舒服，所以刑忠又请了些时日的假，还没有回江南去，反正他也就是个芝麻小官。 到底是个生意人，看到手工皂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这是一个大商机。之前的手套就让他赚了一笔，不过那东西到底不到时节，他当时又委实缺钱，最后是和人合作生意才做成了。 钱是赚了，不过拿的是小头罢了，除了给迎春的铺子，手里也就多了两千多两，这些日子又是中秋，钱早就快没了。 刑忠现在可是在刑家，手里可用的人也不少，所以等到八月十二，迎春到胭脂铺的时候，这大批量的货品已经备下了。 “二姑娘，舅老爷说了，除去送去其他铺子里的，这月宫仙子的，给了我们五百块，这白荷花的，给了我们一千块，白牡丹和白梅花的各有八百块块，具体要怎么操作，就按姑娘之前说的，先造势，销量发卖。” 迎春把晴云拿过来的样品拿起来看了看，手工皂做的很是精美，除了月宫仙子的比不上林妹妹做的精细，其他的都很不错，比她做的好多了，这做手工果然是需要天赋的。 “做手工皂的娘子们呢？” “舅姥爷说了，这些娘子们都是签了死契的，绝对不可能把这些泄露出去。” 这就好，其实这手工皂要是把配方还有过程说出去，并没有什么难的，可是它就巧在做出来之后，你要是不说别人也根本想不出来有什么原料，这样下来保密就很重要了。 之前迎春实验的时候就很注意保密，除了黛玉司棋也就几个二等丫鬟略知一二。这也让黛玉和她的关系又亲近了几分。 今儿黛玉本来想去林家的绸缎庄看看，结果临出门被贾母叫走了，没能跟着出来，迎春也没什么意思就决定要回去了。 “让你们掌柜的出来，我们出得起钱，你们的水晶膏凭什么不卖？” 正在这时候，前面的铺子突然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娇喝声。晴云赶紧掀了帘子从屋里出去，去前面铺子了。 这是有人来找事？迎春也有了兴趣，带着司棋和绣橘也跟了进去，不过却没有露面，只是在屏风后往外看。 这一看迎春乐了，原来这来的也不是什么生人，粉红色的文锦长裙，腰肢处用白色绣花腰带缠了一圈，更显得盈盈一握，外搭一件几近透明的白色娟衣，头上带着全套的宝石头面，端的是富贵华美。 这人虽然带着面纱，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自己的容貌甚是自信，这面纱根本就是一个装饰，赫然是之前“卖身为奴”的甄家大小姐甄宝彩。 “这位娘子，我就是管事的，您有什么事直管说。” 晴云出去，先行了个礼，然后不卑不亢的说道。 “我们家小姐想买你们店里的水晶膏，这都来了两次了，你们都说只能在店里用，不能带走这是怎么一回事。” 甄宝彩身后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丫鬟质问晴云，听声音刚才开口的也是这个丫鬟，只见她个子不高，脸上却甚是倨傲，下巴抬得高高的，眼睛更是斜乜着晴云。 “这位姑娘有所不知，这水晶膏的方子是我们主子从高人处所得，效果端的是神奇无比，不过也有一定的危险性，如果操作不当，说不定脸上的痣没点掉，还有可能毁了容貌，故此才只允许在店里使用，望姑娘海涵。” “……确有此事？” 丫鬟听了也有些犹豫，又回到甄宝彩身边请示，甄宝彩听罢又跟她低语几句，她才又走了回来： “既然操作不当才有这个问题，那操作的的当不就没这问题了，我听说你们店里负责点痣的是两个丫鬟，这样吧，她们也可以跟我们走。” 这话说的，简直娇纵无比，且不说这水晶膏店里已经明确说明了不往外卖，就只说这让丫鬟跟着他们走就说的跟施舍一样。 “姑娘玩笑了，这不合规矩，姑娘还是请吧。” “什么规矩不规矩，我们小姐要你们家的水晶膏是给你们面子，你们可知道我们小姐的身份……” “这……晴云看你家主人好像用不到这水晶膏。” 这倒不是晴云乱扯，这甄宝彩皮肤白皙，面容娇美，脸上别说是痣了，就连浅浅的蝴蝶斑都没有一个。 “这不关你的事，你们只说卖不卖就好。” 甄宝彩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她的皮肤向来好，从小家里就对她寄予厚望，别说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就是调理皮肤的娘子都有两个。这样养护下来，她的脸就像一块白玉，一点瑕疵都看不到。 她之所以来这云容斋，却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玉筝公主，这玉筝公主是甄太妃的女儿，四王爷的亲妹妹，也算是甄宝彩的表姐。 她比甄宝彩只大几个月，颇受太上皇喜爱，今上也对她很不错，既然甄宝彩要入宫，交好她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玉筝公主性子骄纵，也不是容易亲近的，甄宝彩几次接触都不得要领，不得不想起了其他办法。 这玉筝公主最近就有一些小烦恼，她的脸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长出了四五个斑，虽然不明显，但是该是让本就爱美的她心里很是着急。太医去了一波又一波，药也开了不少，但是效果都非常一般。 刚才那个丫鬟是甄宝彩的贴身丫鬟，叫水晶。她的姐姐脸上原来有一颗黑痣，后来听别人介绍，来月容斋用了水晶膏，又用了修复，现在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水晶看甄宝彩烦躁，就把这个事告诉了甄宝彩，之前水晶已经带人来过一次月容斋，被拒绝了，这次也是有找回场子的意思，想仗着甄宝彩给月容斋一点颜色看看。 第四十二章 甄宝彩的的牛13 “姑娘，你实在太难为人了，这水晶膏请恕鄙店不卖。” 晴云摇摇头，一副不想再说的样子让青柠送客，这番举动却惹怒了水晶，她正要再说，却被一只纤纤玉手按住了。 “水晶，退下吧，这位……掌柜，我是金陵甄家的女儿，诚心来贵店来买水晶膏的，这样，掌柜请说一个价格，我们绝不还价。” 甄宝彩本来是不想说话的，但是刚才被晴云暗捧也有几分开心，再加上她确实需要水晶膏，这京都的店铺后面大多是有人的，担心把事情弄僵，所以主动报名号，又说了绝不还价，算得上是很有诚意了。 晴云听了这话，有几分犹豫，这甄家可不是她们惹得起的，就算是自家姑娘所在的国公府恐怕都不行，正打算让青柠去请示迎春，就听到里面屏风传出了轻咳的声音。 “这位小姐请稍等，我去去就来。” 晴云又行了礼，转身进了屏风以后，水晶正待要喊，却被甄宝彩止住了，甄宝彩也知道这晴云得和真正管事的人商量，她不急。 迎春其实并不怕甄宝彩，虽然这甄家势大，但是毕竟和贾家是老亲，怎么也不会因为一盒膏药就翻了脸。 不过她看甄宝彩的样子，这需要水晶膏的另有其人，想来身份颇高，这大陈需要甄宝彩巴结的还真没几个，想来想去也只有宫里的什么人。 这水晶膏容易出事不好推荐，这手工皂却可以试试，这里面添加了不少美白养颜的成分，颜值又高，要是宫里的贵人也用了，感觉还不错的话，那这生意可就真的火了。 她本想出去亲自招待，但是又怕这甄宝彩面子薄，坏了这事，所以就交代了晴云，让她说明利害，有可能的话，推荐这手工皂给甄宝彩。 “甄小姐，如果您确实需要水晶膏，我们月容斋可以破例卖给您一盒，不过这药膏确实很容易操作失误，而且很多情况都是不能用的，如果用了轻则无效，重则留疤，您且请看。” 晴云很快从屏风后出来了，指着跟着她出来的一个婆子让甄宝彩看。 婆子的脸上有一块疤痕，不太大，不过想想要是一个青春年少的女子有的话，心情也不是很愉快。 “这……” “这是我月容斋洒扫的王妈妈，前些时日她看见水晶膏效果好，就求了我们主子，主子看了她的痣，说是水晶膏恐怕不行，这婆子硬是不信，后来偷偷用了客人剩下的膏药，这疤痕就是当时留下的。” 甄宝彩有些迟疑，她刚才听晴云说了半天，还以为是这店家担心方子外泄的托词，这会儿见了婆子才有几分信了。 晴云又让人从后院喊来一位老仆，将手里的水晶膏给他涂了一点，老仆的脸上瞬间就红了？ “我们主子说了，这水晶膏的原理就是烧掉皮肤有瑕疵的那一小块，很有几分风险，如果小姐确实需要，这盒就送您了，您现在就可以拿走，不过得请您签了契约，保证这膏药出了任何问题都和我们月容斋无关。” 晴云一边说着，一边把契约拿了出来，脸上很是平静。 这下甄宝彩更犹豫了，那可是玉筝公主，治好了还好说，真要是留了疤，恐怕就是自己进了宫也没好果子吃。 “那……贵店没有更安全的膏药吗？” “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听到晴云说没有，甄宝彩很是失望，但是听到转折不仅又带着希望看向了晴云。 “不过咱们店里最近新推出了一种月宫皂，虽然不能和水晶膏一样去痣，但是比它安全很多，对于色斑，黄斑堆积都有淡化的效果，不知道……” 晴云趁机推荐月宫皂，她这几天也用了，效果确实不错，颜值高，味道好闻，还有美白淡斑的效果。 当然这手工皂效果这么好，也是迎春一开始没想到的，其实也好理解，古代炮制中草药的手法更高明，药效更好，经过改良的手工皂效果也就更好。 “甄大小姐，您请看。” 甄宝彩正待拒绝，结果就被晴云捧上来的月宫皂吸引住了眼光。 只见黑色的衬布之上，放着一块淡白色的圆形物体，上面深深浅浅的白色竟然勾勒出一位仙娥，仙娥的神态眉眼都清清楚楚，远远看去真的像是一轮明月，里面的仙娥简直想要从里面走出来一样。 甄宝彩不由自主的走上前用手拿了起来，凑近一闻，还有非常好闻的芙蓉香。 “这就是月宫皂？” “是的甄大小姐，这里面不仅有茯苓，白芷等十几种中药，还特别添加了白芙蓉，不仅能美白皮肤，淡斑效果好，就是香味也是顶顶上乘的，只是……” “只是这价格很贵，是吗？” “甄家大小姐冰雪聪明，实在是用料太过珍贵，这样吧，如果甄大小姐……” “不必，水晶，去结账。” 犹豫了一会儿，甄宝彩还是签了字把水晶膏拿走了，晴云也按照之前说的，并没有收钱，只当是送给她的。 …… 等甄宝彩出了月容斋，迎春才从屏风后出来，看着她留下的一百两银子简直要惊呆了，这价格她只是随便说说，是要打折的。这甄宝彩都没听人把话说完就让水晶付了帐，真是有钱任性，枉她让丫鬟婆子收集点花蕊花瓣就觉得自己牛13的不得了。 晴云也有几分吃惊，这月容斋有了水晶膏以后确实有了几分名声，但是也就是名气大了些，每个月也就比之前多个十几两银子，现在一块月宫皂就卖了一百两银子。 她可是知道月宫皂的成本的，这都跟去大街上抢钱没什么区别了。 甄宝彩却不这么认为，或者说很多贵族小姐都不会这样认为，这一百两银子听起来不少，其实也就是贵族小姐们一件头面的价格。就连贾府为三位小姐们添置的头面，也要几十两银子。 这就形成了一件怪事，贾家小姐们带着昂贵的首饰，却连去小厨房要个鸡蛋羹手里都没钱打赏。迎春又嘱咐了几句，晴云表示明白，这才上了马车回贾府了。 第四十三章 去找草药的闺蜜琳琅 这月宫皂别说效果如何，只说颜值就可以秒杀很多闺阁少女，玉筝公主收到后简直爱不释手，后来用了之后就更满意了。 这芙蓉花香味极淡，但是添加了许多中药以后竟然变得浓郁起来，而且用了几次之后，明显看得出来，脸上的黄斑淡了很多，虽然没有彻底消失，但是也很让玉筝公主开心了。 玉筝公主开心了，也没忘赏赐甄宝彩，等到了中秋宫宴，她更是把月宫皂当成宝贝送给了皇后和甄太妃。 这下月宫皂可是名声大噪，月容斋简直要被贵人把门槛踏破了，鉴于这甄宝彩把物价抬得过高，白芙蓉的月宫仙子只供应贵人：20两。白荷花白牡丹还有白梅花都是5两。 这可就不便宜了，之前迎春的月钱才二两，最主要的是这手工皂成本低啊。 本来这月宫皂和其他三种肥皂成本差不多，售价却差了几倍，晴云还担心没人买，可是没想到这月宫皂却是卖的最好的，很多贵族小姐都只要它，后来还是迎春担心卖的太多，拉低了档次，才开始限量供应。 与此同时，其他城市的月宫皂也开始销售，引起了众多女子的抢购。迎春在高兴之余，又叮嘱刑忠一定要注意保密。 刑忠当然会更小心，他还指望这月宫皂赚了银子，趁着老爹的茶还没凉透，花点钱在京都买个小官呢。 “你是说这月宫皂是玉筝公主送来的？” 琳琅的语气有些古怪，这些天她都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尤其是她知道自己是贾元春之后，这种荒诞的感觉就一直挥之不去，现在又见到了根本不应该在红楼世界出现的手工皂，这种荒诞的感觉就更严重了。 她到底是资深穿文爱好者，在她的策划下，不受宠的才人虽然还是不受宠，却得了太后的喜爱，甚至还升了位份，现在是贵人了。这块月宫皂就是玉筝公主献给太后，太后看她喜欢，赏了她的。 “是啊，听说玉筝公主用了效果特别好，太后看我多看了两眼才赏了我。” 这会儿看琳琅脸色古怪，贵人也有点不明所以，她姓白，是太后赐给清风帝的，不过性子沉闷，不太讨喜。这会儿确定的点点头，她得琳琅帮助，对她还是很信任的。 琳琅脸色更古怪了，如果她没看错，这手工皂的做法用料还有手法都有她的影子，虽然更精巧一些，但是就是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甚至冒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这个月宫皂很有可能是李沫儿弄出来的！ 不过按照她现在的身份，她如果不想当清风帝的妃子，就得等二十五岁出宫才能去见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要是当清风帝的妃子……额，还是算了吧，这贾元春最后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等她从白贵人寝宫里出来，才又招了一位小宫女，让她去玉筝公主那里打听打听，看看到底这月宫皂是哪儿来的？ 小宫女领命而去，她才回了自己的屋子，清风帝今年才二十多岁，后宫也没几个人，新人没有到来之前，几乎是一个宫殿只有一位妃子，得益于此，她这个贵人的掌事宫女，也是有自己独立的房间的，不过很小就是了。 进了屋子，地上有不少小的碗碟瓶罐，药草更是比比皆是，不过仔细看就能看得出来，几乎没有什么名贵药材。 元春甩了甩头，坐到桌子前开始炮制药材，这些药草都是她趁着不当值的时候，去皇宫西南角的荒废宫殿采集的。虽然都不值钱，但是还是很有用途的，很多在后世已经灭绝了。 她现在做的是一款针对风湿的外用药物，是让白贵人讨好太后的，太后年岁虽然不大，但是却有风湿的毛病，白贵人几次献上掺了药物的护腰才好了些。 哎，透骨草还差上一些。 元春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实还少了一些，看来还得去找找看。其实这种草药太医那里都有，但是元春却并不敢用，担心被人动了手脚，再说也挺麻烦的，得审批，再加上她也担心会把所学的东西会忘掉。所以除非是特别不容易得到的，能动手的还是自己动手。 “大姑娘，你要去干什么？有什么需要的，还是让我去吧。” 这是抱琴，她本来也是在皇后娘娘那里当值，后来也是受了迎春连累去了御花园，后来元春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才托了白贵人把她完了过来。 “不用，我只是出去转转，你去看看贵人吧，如果醒了，让她把从御膳房要的炖雪梨吃了。” 这阵子白贵人有些上火，这炖雪梨是元春特地让人去御膳房取得。 “知道了，姑娘。” “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姑娘，叫我元春就行。” 元春很无语，也不知道这元身是如何对抱琴的，这抱琴来白贵人的平吉宫看到自己的时候脸色都白了，满脸的惊惧。 “是，抱琴知道了。” 抱琴嘴上说着知道了，行动却甚是拘谨，甚至有点害怕，好像下一秒元春就会扑过去给她两巴掌一样，元春也懒得再看她，扭头去了废弃的宫殿。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还以为这冷宫就是一个专门的宫殿，直到到了红楼世界，元春才闹明白，这不是冷宫住了失宠的妃子，而是住了失宠妃子的宫殿都是冷宫。 这大陈皇宫冷宫是有好几个的，以前住的都是太上皇不受宠的妃子，后来太上皇退位，这些妃子有了子嗣的，除了一些受宠的，其他的就跟着儿子去了宫外，没有子嗣的就被送去了寺庙，这些宫殿也就变得冷冷清清，长满了野草，看起来影影绰绰的，很有点可怕。 元春虽然是个无神论者，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孩，所以她去的并不是住了妃子的宫殿，而是瑶华宫。 这瑶华宫以前是太后娘娘的宫殿，自从二十多年前太上皇的皇二子夭折，太后就从这里搬了出来，这里之前肯定是种过草药的，不过后来没有人打理，有不少草药就死了，也有一些就长疯了。 元春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她经常趁着没人发现来这里打理草药，后来也靠着这些草药让太后又想起了白贵人。 第四十四章 看起来有点不好使 “吱呀” 虽然琳琅时常过来，但是毕竟是荒废了的宫殿，这大门还是很难推开的。 元春左右看看无人，一闪身进了瑶华宫，瑶华宫久无人住，无论是主殿还是偏殿，门窗都已经有了破损，院子到处荒草丛生，砖缝、台阶甚至是房顶都长了许多杂草。 元春并没有在这里停留，而是穿过偏殿旁边的道路，往里面走去，走了大概七八分钟，又穿过一些高大的枯草，她才到了药田，经过一年多的打理，这里已经看起来井井有条了。 迷迭香，透骨草，防风，半夏，桔梗……一些比较容易种植的药草这里都有，不过有些可能是时节不对，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之所以选在这里不仅是因为这里人少，还因为这里有一个水井，元春看了看有些不精神的草药，走到井边开始打水，细心的把草药浇了一遍，她叹了一口气，已经秋天了，很多草药都快死了，看来她得抓紧时间采摘炮制。 又转到前面的宫殿里找了找，想试试看能不能支一个棚子，可是这宫殿都闲置了二十多年了，东西都已经破破烂烂，找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几个杆子，元春正打算搬着回药田，突然听到瑶华宫的门响了。 元春吓了一大跳，连忙小心的把杆子放下，轻手轻脚的走到窗户前往外看，这瑶华宫虽然太上皇和皇上都没下旨封门，但是宫里的人向来知道看风向，知道主子们对这宫殿有忌讳，除非有必要，几乎是约定俗成的不进来。 透过破了的窗纸，元春看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男子长的很是俊秀，狭长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嘴唇殷红，这会儿紧紧的抿着，看着心情不是很愉悦的样子，男子一身白衣，身后并没有跟着其他人，手里还拿着一篮子祭品。 就算这男子衣着平常，元春也不敢小看，这可是大陈皇宫，能进这里面的男人，除了公公这个特殊身份，最次也得是大内侍卫，身份再高就是王爷皇上，一般无名小卒烧几辈子高香都进不来。 看男子的样子，首先排除太监，侍卫也不太像，你想想看，这皇宫里可能是贵人，这侍卫要是整天抿着嘴，不可一世，这也不科学不是，剩下的也就是王爷和皇上了，就是不知道这是皇上还是哪位王爷。 元春在这里想着，男子已经迈开步子朝偏殿走了过来，元春一惊，正打算藏起来，就发现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出四个蒙面杀手，这些杀手也不废话，看到男子拔了手里的剑就刺了过去。 白衣男子手里拿着篮子，动作却很利索，左躲一下右避一下，竟然躲过去了。 “你们是什么人？” 迎春都要翻白眼了：人家是杀手，杀手知道吗？你有问这个问题的功夫，还不如攒着点劲赶紧跑，要不你扯着嗓子喊几声救命都行啊。 “杀你的人！” 领头的蒙面人低声说。你看人家！元春心里给杀手点了个赞。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又是一句废话，这要是不知道你是谁，他们干什么来了？逗你玩？ 杀手估计也懒得跟他废话，一剑又刺了过去，男子躲闪不及，竟然被削下来一片衣角，男人也不废话了，可能也觉得自己不用武器有点吃亏，手不知道从哪儿一摸，竟然也摸出来一把剑。 这男子脑子不好使，身手倒是不错，虽说还是打不过蒙面杀手，但是且战且逃，竟然到了瑶华宫的门口。 几个蒙面男子看见了也有点着急，攻势更猛了些，男子左支右绌，情况很是危急，眼看就要不敌，元春也顾不得再趴着看戏，从地上拿起一根杆子，大喝一声就冲了过去。 她倒不是别的什么想法，实在是这男子明显身份不俗，自己平时偷偷来着瑶华宫是没人管，可是要是这皇上或者王爷出了事，总会查到她身上，再说就算她不出去，也保不准活不了了，刚才那个领头的，可是往偏殿看了好几次。 几个蒙面人正在围攻白衣男子，没留神偏殿冲出来一个女子，都有点发懵，元春可不管他们什么想法，抡着杆子就上去了，领头的蒙面杀手一伸手，竟然就把杆子抓住了。 元春哀嚎一声，手一松向后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啊，杀人了，赶紧来人啊。” 领头人简直被她弄的傻了，竟然抛下白衣男子朝他追了过来，眼看就要抓住她了，突然脚下一软，竟然动弹不得了。 剩下的几个蒙面人简直被这番变故惊呆了，一个眼神，又过来两个人朝元春追了过来，白衣男子身边的压力一下骤减，虽然还是逃不出去，到底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 元春一边喊救命，一边围着院子里的石桌打转，两个蒙面人身手都不错，也就是对元春心有顾忌，这才有些畏手畏脚。 正在这时，瑶华宫外穿来一阵脚步声，很快宫门被打开，一队大内侍卫冲了进来，众蒙面人要看大势已去，把软在地上不能动弹的领头人背上，从偏殿旁的墙上离开了，几个侍卫追了上去。 看着刚才还围着自己要杀人的蒙面人都撤走了，元春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会儿后怕的肝儿都要打颤了。 “你是谁？看起来好像有几分眼熟。” 白衣男子这会儿看起来倒是风度翩翩，一点也没刚才傻乎乎的样子。 “回主子，奴婢是白贵人身边的大宫女，我叫元春。” 也不知道男子是什么身份，不过叫主子总是没错的。 “元春？你之前不是在皇后宫里当差吗？怎么到了这瑶华宫？” 不用猜了，敢直称皇后的肯定是清风帝啊，这原身可是勾引清风帝未遂，被皇后赶出去的，这清风帝有印象也不奇怪，元春心一横，干脆娇滴滴的拉住了清风帝的衣服： “元春之前是在皇后娘娘宫中做女史，后来犯了错，辗转就进了白贵人的宫殿，今儿是来这里寻断了线的纸鸢。” 这话说的，现在可不是放纸鸢的季节，不过元春也不是真让清风帝以为她放纸鸢，只是误导清风帝：她是为了勾引清风帝才来的瑶华宫。 第四十五章 薛姨妈快来了 “纸鸢？还真想的出来。” 清风帝被她眼里明晃晃的“我在说谎，我就是勾引你”的态度弄得一愣，旋即醒了神，手指微动，一群侍卫就围着瑶华宫开始搜查起来。 “皇上，您吓死奴才了，你想来这瑶华宫，可也得等等奴才啊，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是好......” 身着红衣的年轻太监心有余悸，他陪着皇上来瑶华宫，就是让底下小太监去取衣服的间隙，皇上就不见了。 等他带着人赶到这瑶华宫，还没进门就听见女子的尖叫声，简直是如坠冰窟，幸好这皇上没有事，要不然真的是....... 元春却没想这些，她是觉得自己身份没问题，就是勾引皇上，不过这皇宫里的女人都是皇上的，这算不上什么错，充其量就是再贬进浣衣局罢了。 自己这些日子也攒了一些钱，大不了给管事姑姑点，自己兴许比现在当掌事宫女的事件还多。 多研究点好药，等自己出了宫也能靠着行医养活自己，再说闺蜜能研究出来手工皂，说明她的情况不差，自己和李沫儿双剑合璧，兴许就是这大陈的女首富了。 侍卫们很快把瑶华宫里里外外搜了一遍，药田当然被查了出来，清风帝听到汇报眉头一皱，但是也没说什么。 却说清风帝，他对元春是有印象的，这个女孩儿美貌有才情，是个吸引人的， 当时在皇宫宫里，自己虽然是故意借着她给皇后没脸，但是也不能说自己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不过是觉得她是皇后宫里的，心里有点膈应罢了。 现在她被皇后赶了出来，又进了白贵人的宫里做了掌事宫女，应该是和皇后没有什么牵扯才是。 不过她来这瑶华宫不是为了见自己，而是种一些烂大街的草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元春这会儿根本不知道药田已经被发现了，还在琢磨等清风帝走后，就想办法把棚子搭起来呢。 这边看清风帝面带疑惑的看着她，连忙讨好的冲清风帝笑了笑，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她那会还在偷偷吐槽清风帝是个傻子。 元春已经十八岁了，这年纪在大陈已经不算小了，不过她身材纤细，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看起来给人一种很幼齿的感觉。 这会儿她为了保命还有点讨巧卖乖，笑的就更是甜美，看起来竟然像是豆蔻年华的少女，清风帝又看了她一眼，挥挥手，示意侍卫把她带了出去。 因为清风帝并没有下命令要惩罚元春，侍卫们也并没有难为她，出了瑶华宫没多远就让她自行离去了。 元春逃过一劫，也不敢再在宫里乱逛，径自回了白贵人的宫殿暂且不提。 “贵全，你去再备一份祭品吧，今儿是他的死祭。” “是，奴才这就让人去准备，” 只说清风帝，他这会儿并没有离开瑶华宫，而是吩咐身边的红衣太监又准备了一篮子祭品，这才迈开步子朝偏殿走去。 祭品并不算丰盛，只是一些孩子喜欢吃的糕点糖果，清风帝也没有跪拜，只是让贵全点了香火和纸钱，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又是一年。 迎春已经快十二岁了，她店铺的生意一直很不错，甚至又在刑忠的帮衬下又开了几家分店，刑忠也如愿以偿的托了贵人，带着一家老小进京都任职了，就连贾赦贾琏都因为萤石矿手里宽松了许多。 这天，女学散学早，在探春的建议之下，几姐妹想起好些时日没有去过王夫人处了，于是决定一起去王夫人那里坐坐。 迎春倒也没意见，前阵子她被贾母请来的施大家一顿折腾，险些没有累瘫过去，还是王夫人说了话，这课程才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虽然知道王夫人可能也不是什么好心，不过至少面上，她是十分慈爱的，迎春也乐得装一个孝顺侄女，到王夫人处尽尽孝。 可是众姐妹走到了王夫人处，却被金钏儿拦了下来，说是王夫人正在跟王子腾夫妇那里的来使商讨事情。 几姐妹见王夫人事情冗杂，也就退了出来，探春还有几分不高兴，她今儿带了众姐妹来给嫡母请安，也是存了讨好嫡母的心思。 小姐妹几个从王夫人处出来，也没有去其他地方，倒是顺着环廊到了李纨处。 这李纨是贾珠的妻子，贾珠在迎春穿来的前一年就已经死了，留下一个儿子，也就是后来的贾兰，据后世红学家研究，这贾兰可是贾家的希望，所以迎春虽然对于二房观感一般，但是对于李纨和贾兰，还是颇有几分重视的。 “迎姑姑，探姑姑，惜姑姑，黛玉姑姑好，兰儿给姑姑们请安。” 这贾兰今年才五岁，但是口齿伶俐，长得也是粉雕玉砌，可爱极了，这会儿看到几位姑姑前来，把手里的书一丢，就冲了出来，像一个小鸽子一样咕咕喊了没完。 “兰哥儿，赶紧回来。” 李纨看着贾兰丢下的书微微皱眉，她父亲曾是国子监祭酒，她虽然从小没有读过太多书，但是对书本一向爱护。 看到贾兰如此行事，心中很是不满，对于前来的几姐妹也有几分不欢迎，几姐妹也是会看脸色的，只逗了贾兰几句，就又告辞出来去了小花园。 “大嫂子心情看起来不太好。” 惜春人小，性子也直接，这会儿也不是后来的清冷性子，这会儿倒是有什么说什么。 “兴许是为了薛姨妈的事为难呢。” 被寡嫂冷淡对待，就算是精明如探春也有几分不痛快，又不想失了面子，只得把事情说出来，也给自己找找面子。 “薛姨妈，这是？” 黛玉带着一丝疑惑，自从前年开始，她就和迎春跟着刑氏偷偷学一些管家账目的东西。 后来月宫皂卖得好，迎春铺子越干越大，她也起了不服输的性子，布料她是研究不了，但是她审美在线，画工又出众，在迎春的提点下，设计出不少风靡一时的衣服，每日忙的昏天暗地的，对于二房的一些亲戚就不是很认识了。 不过她不知道，这迎春可是知道了，薛姨妈，算算日子，她也确实该来了，红楼世界待得长了，八卦因子好像都消亡了，这薛宝钗的到来竟然不是那么期待了呢。 第四十六章 来京都待选的宝钗姑娘 “林姑娘不知，这薛姨妈是我们太太的妹妹，有一子一女，也就是我们姑娘的表哥表姐，这前些时候.......” 探春可能是觉得自己直接说嫡母的事情有些不妥帖，想说又有点纠结，还是身边的侍书了解自家姑娘的难处，都说丫鬟随主子。 这侍书也是个口齿伶俐的，不过一小会儿就把薛蟠因为和人争抢丫鬟闹出了人命的事说了个清楚。 “这倒也怪不得大嫂子，遇到这样的事心里是有些不痛快。”惜春很是理解的样子。 这边黛玉却皱了眉头，经过这一年多和迎春刑氏的相处，她可不觉得这只是争风吃醋。 虽然侍书说起这件事用了春秋笔法，但是也掩盖不了薛蟠仗势打死人的事情，又可怜被二卖的丫头，正待要说些什么，却被迎春拦了下来。 迎春知道她心思善良，眼里又揉不得沙子，但是这事不是说说就能解决的，这前脚黛玉说出一些什么来，连一个时辰也到不了，就会被探春那丫头告诉王夫人。 王夫人可不是探春，她手段老辣，本就厌恶贾敏，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给黛玉挖一个大坑。 “二姐姐，你刚才何苦拉着我，就算是得罪了三妹妹，我也是要说的。” 黛玉到底是藏不住话，才从花园出来就跟迎春道。 “你是不怕得罪了你三妹妹，你怕不怕得罪了你二舅母，怕不怕让你外祖母不高兴？” “自然是怕的，但是这事却不能不说，这薛表哥虽然是失手，但是毕竟打死了人，是理应好好安抚冯家之人的。而且这事看着是了了，却留下了祸患，以后要是被翻了出来，只怕薛家姨妈得不了什么好处。” 不愧是绛珠仙子，就是冰雪聪明，后来这薛蟠可不就是被翻出来了？ 不过话虽这么说，迎春却不想让黛玉去得罪人，这薛家对于黛玉可没有什么好心思，甚至还动过让她嫁到薛家的念头。 这黛玉怎么也是天子近臣的嫡女，哪里就落得到嫁给商贾做妻子的地步了。 “林妹妹，你这样说非但帮不了那被二卖的英莲，还有可能得罪了二婶。” 黛玉知道迎春不是危言纵听，她在贾府待了差不多两年了，人又玲珑剔透，哪里看不出来这王夫人对她的防备。 “二姐姐是有什么好办法？” 黛玉知道迎春不是信口开河之人，既然说出来，心里肯定是有了想法。 “照我说，你要是真的想管这个事，还是写信给姑父为好。我是听说这经办薛表哥这事的可是妹妹的老师。” “我的老师？二姐姐说的是我幼师的老师贾先生？” 黛玉对贾雨村的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这位先生颇为严厉，父亲对他很是看中。 “上次我听大舅舅说起，这贾先生可是被二舅舅推荐当了金陵的知府，薛表哥这事，估计得经过他的手。” “二姐姐是说.....” “妹妹不妨写信给林姑父，让他出面，贾先生想来会秉公处理，薛表哥是无意为之，想来破财免灾是少不了的，不过到底了了隐患。妹妹以为如何？” “如果是贾先生的话，想来是会秉公处理的，还需要爹爹出面吗？” 黛玉还是天真了，这看起来正直严厉，也有可能是伪装，这贾雨村可说不上是什么好人，如果林如海不干涉，他是肯定会置英莲于不顾的。什么提携之恩，在贾先生眼里都抵不上他的一顶乌纱。 “贾先生是林姑父和二叔共同举荐，遇到这事只怕会头疼万分，不帮又对不起林姑父和二叔的举荐。” “这倒也是。” 黛玉听了迎春的话也颇以为然，她接触的人多了一些之后，也觉得人情交往最是可怕，还是写了一封信给林如海，免了贾先生为难。 大陈清风帝登基之初，因为太上皇病重，并没有大肆采选秀女，所以这元春才小选做了女史。现在太上皇病愈。清风帝又后宫空虚，今年的大选是怎么也少不了的。 除了聘选妃嫔以外，玉筝公主，胧月公主，丽晶郡主等等也需要选入学陪侍，所以近来京都很是热闹。 “姨太太带了哥儿姐儿，合家进京，正在门外下车。” 这天王夫人正在小佛堂念经书，周瑞家的突然掀了帘子进来，她正待不悦，就听见周瑞家的报喜。 王夫人当下也高兴了起来，连忙让人唤了李纨和探春，带着丫鬟婆子们迎了出去。 看见探春被周瑞家的唤了出去，女先生知道府里有事，干脆放了一天假。迎春黛玉也没有什么事，于是也跟着惜春去了贾母房里。 王夫人闺中和这个妹妹其实感情并不是太好，但是现在姊妹们岁数都大了，又多年不见。这好不容易见到了，哪儿有不亲近的，抱在一起又是哭又是笑，等简单的说了别后的各自情况之后。王夫人又引着薛姨妈去拜见了贾母，将人情土物各种酬献了。 脸若银盆，眼同水杏，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 这话说到当真不假，这薛宝钗长得确实很漂亮，但是又跟林妹妹是截然不同的漂亮。 这薛宝钗看起来更像是一朵牡丹，如果确实要说的话，有点像是后世的一个明星：温碧霞。 她跟在薛姨妈身后，举止娴雅，看起来很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低着头，雪白的脖子看起来就像是白天鹅一样，又高贵又漂亮。 “这薛表姐可真是漂亮。” 就连岁数最小的惜春都忍不住感叹，这林姐姐也漂亮，但是总给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不像薛表姐，看起来就是容易亲近的。 薛蟠已拜见过贾政，贾琏又引着拜见了贾赦、贾珍等。 贾政便使人上来对王夫人说：“姨太太已有了春秋，外甥年轻不知世路，在外住着，恐有人生事。咱们东北角上梨香院一所十来间房，白空闲着，赶着打扫了，请姨太太和哥儿姐儿住了甚好。” 王夫人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贾母也就遣人来说： “请姨太太就在这里住下，大家亲密些。” 这正合了薛姨妈的想法，刚才来的路上薛蟠还有几分并不愿意，说是住下一起不方便，还是薛姨妈劝说了半天，才答应道了贾府看看姨夫姨妈如何安排。 第四十七章 葫芦案不葫芦 却说这贾雨村，他经由贾政推荐，补授了应天府府尹，到如今已经一年有余，治下也算得上风调雨顺，正是意得志满之时，这日他处理完案牍之事，正坐在后院和几个幕僚饮茶赏花，府衙外突然传来击鼓声，他略微不悦，不过还是整理了官服上了堂。 堂下跪的正是冯家的老仆，老仆痛哭流涕，将皇商之子薛蟠因为抢夺丫鬟将冯家公子殴打致死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大老爷，求求大老爷为我家公子伸冤，薛家主仆已皆逃走,如今已经不知去处，小人告了一年多的状，但是竟然无人做主，只盼着大老爷能把凶手抓住，让我家公子瞑目啊。” 贾雨村听完大怒："简直是岂有此理，哪有这等放屁之事，打死了人竟然白白走了，有名有姓的哪里就抓不了来的。” 一边说一边拿着签子差遣衙役将薛蟠带到府衙进行审问，这时候案边站着的一个门子冲他使了眼色，示意他暂且不要下签抓人。 贾雨村虽然不解，但是停了手，又找了一个理由退了堂，坐在花厅等门子前来，让丫鬟小厮退下之后，才问起了门子缘由。 门子将英莲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又提到了“护官符”，本以为贾雨村会对他十分感激，按照他提供的法子来做。 却不想贾雨村竟然冷了脸：“放肆，这贾公为人正直，林探花秉性高洁，又岂是尔等口中之人。这事儿本官自有打算，你下去吧。” 门子有些摸不到头脑，按照他这段时间对于贾雨村的了解，他可算不得什么秉公办案的青天大老爷，之所以到现在治下风平浪静，不过是他有些手段罢了，不过这四大家族可不是他有些手段就能压服的，他还待再劝，却见贾雨村心意已决，只得退下。 “王老爷来拜。” 门子走到花厅门口，正好遇上锦衣玉服的王家老爷，行了行礼，王老爷趾高气昂的迈着方步走了进去。 “什么东西。” 门子心中十分不屑，这些大老爷除了投胎投的好，又比自己能强上几分，摇了摇头，沿着台阶下去了。 这句话确实说错了，因为今日前来的也不是什么无名小卒，这应天府尹官职可不低，能作为他座上宾的又怎么会简单的了，这位正是凤姐儿的叔父王子胜王老爷。 “拜见府尹大人。” “王兄客气了，快请座。” 两人互相行了礼，这才分主客坐下。 “王世兄可是贵客，今日前来不知道王兄所为何事？” 王子胜苦笑一声：“府尹大人又何苦取笑于我，我这次前来还不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外甥。” “哦，这话从何说起，不知道......”贾雨村这回倒是拿腔拿调，故作不知。 等到王子胜如此这般将薛蟠的事情一说，贾雨村适当的沉默了，只一会儿，他抬手摸了摸胸前的胡须，淡声说道： “按说王世兄前来，这事我怎么也要面子，只是这证据齐全，事实也很清楚.......不知王世兄的意思是想？” “府尹大人，我的意思很清楚，蟠儿虽然不懂事，到底是我姐姐唯一的嫡子，还是希望大人网开一面。” 王子胜听出贾雨村有推脱的意思，说话也不好听了，四大家族，同气连枝，难道还怕他一个小小的应天府府尹。 “王世兄误会了，这事是这样的，前不久我接到巡盐御史林大人的来信，他在信中将此事说了个清清楚楚，按照他的意思，是想将薛公子暂时关押几天，再按照律法赔偿就是。” “关上几天？这林大人是不是糊涂了，我姐姐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这不是挖心挖肺吗？”王子胜有几分不耐的说。 “王世兄又错了。”贾雨村抚了抚胡须再道。 “这话怎么说？” “林大人的办法虽然可能让薛公子受点罪，但是确实最妥帖的办法，这样这个案子就算是消了，因为薛公子已经受了惩罚。反之虽然现在这事是了了，但是如果被人翻起了旧账，这.....” “翻旧账？谁敢翻我王家的旧账？”王子胜听了非但没有释然，反而怒火中烧。 他向来自负，这贾家和史家都在京都，这金陵可是把控在他们薛家和王家手里。 这次屈尊降贵的来见这应天府尹，明面上是来处理薛蟠之事，实际上也有收拢了贾雨村，为自己而用的想法。 这会儿看贾雨村一口一个林大人，心里哪里有服气的，又听这林如海虽是好意，但是到底是打了薛家的脸，又如何会遵从。 “.......”贾雨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他本来对王家颇为看重，抛出这个想法也是卖王家一个好，帮助薛王两家彻彻底底的绝了后患，谁到这王子胜眼光如此短浅，王家如果都如这王子胜，他可不想往上靠。 “世兄不要生气，这事具体如何操作，贾某人还在等世兄的示下。” 贾雨村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不想上王家的船，但是却也不想得罪了王家，干脆捧着王子胜，让他自己来拿这个主意。 “如此府尹大人明日坐堂,只管虚张声势,动文书发签拿人。我那外甥现在已经去了京都，自然是拿不来的，不过舍弃几个奴仆顶罪罢了，至于钱财，我那外甥倒是不差那个，那冯家不过是一个破落户儿，无甚要紧的人,不过为的是钱,见有了这个银子,想来也就无话了。 不得不说，这跟门子提出的建议也有几分相似了，贾雨村沉吟片刻，答应了，等王子胜走后不久，他提笔将发生的事情写的清清楚楚，让人把信送去了巡盐御史的府邸。 迎春让黛玉把这事告诉了林如海，虽然没有改变英莲的命运，却在不知不觉中将贾雨村的命运改变了，他到底没有上了王家的船，此是后话，不提。 只说这薛家，这来京都也不只是为了宝钗待选，更多的是为了薛家的生意，自薛蟠父亲死后,各省中所有的买卖承局,总管,伙计人等,见薛蟠年轻不谙世事,便起了心思，对很多事情糊弄了事，,京都中的很多生意，竟然不如之前收益的四分之一。 薛蟠虽然性子骄纵，但却不是一个傻的，这京都乃是大陈第一繁华之地，这里的生意又如何会如此难做，加上正好有游玩陪姨妈探亲的想法，这才打点了行装细软,以及馈送亲友各色土物人情等进了京都。 第四十八章 真把自己当姐姐的薛姑娘 因着贾政和贾母的邀请，薛姨妈携了儿女，住进了梨香园，这梨香园,小小巧巧,约有十余间房屋,前厅后舍俱全。另有一门通街,薛蟠家人就走此门出入。西南有一角门,通一夹道,出夹道便是王夫人正房的东边了。 每日或饭后,或晚间,薛姨妈便过来,或与贾母闲谈,或与王夫人相叙。宝钗每日与黛玉迎春姊妹等一处,或看书下棋,或作针黹,倒也十分乐业。 迎春的地位可比刚穿来的时候好多了，这贾赦刑氏对她这个招财童子很是疼爱，甚至因为她，贾赦还几次和贾母起了争端。 随着东院送来的吃食，衣服，迎春的待遇水涨船高，住在她房子的表小姐黛玉当然也就少被苛待，再加上当时黛玉来到贾家可是真金白银交了钱的，平时打赏花用有十分大方，丫鬟婆子就更是高看一眼。 因为宝钗和黛玉都是表小姐，又都长得貌美可人，底下的丫鬟婆子难免把她们相提并论，黛玉听到了，不过一笑罢了，并不十分在意。 薛宝钗今年已经十四，长得美貌，行为又十分豁达，又是王夫人的嫡亲侄女，探春倒是时常跟在她的身后，把惜春丢在了一旁，两人亲亲热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嫡嫡亲的两表姐妹。 这日又到了去月容斋的日子，迎春和黛玉禀了凤姐儿，带着丫鬟婆子正准备上马车，却看见探春和薛宝钗远远的过来了。 “两位妹妹这是要出去？” 薛宝钗进荣国府时间不长，并不知道迎春是得了贾赦的允许的，这会儿看见两人一身出行的打扮，很有几分疑惑。 “宝姐姐不知，这二姐姐和林姐姐是时不时就要出去的，听说是外面有铺子，好好的大家闺秀，偏偏要做商贾之事，简直是自甘.....” 两女还没有回答，探春就摇头晃脑的从宝钗后面站出来道，当然如果她的语气不那么酸溜溜，应该效果会好一些。 “时不时就出去？三妹妹怎么忘性如此之大，我跟林妹妹可是得了父亲的允许，学着打点铺子罢了，一个月才有两次，不知道三妹妹这个时不时是指多久？另外商贾又如何？没有了商贾，你能穿得上南边的纱，用得上西北的皮毛？” 迎春对于探春时不时想找自己茬的心理倒是有几分了解，无他，嫉妒而已。 探春说完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这薛表姐家就是皇商，称得上是大陈最大的商人了，自己这么说，不是指着和尚骂秃子？这会儿懊恼还来不及，哪里听得进去迎春说了什么。 “二妹妹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们终究是女子，还是少出门为妙，万一被人冲撞了，这......” 没想到这宝钗不但没有生探春的气，反而接着她的话说了起来。不过这语气真是太烦人了，你以为喊你一声姐姐，就真的是姐姐了？ “宝姐姐你从金陵一路走过来就不怕人冲撞了？再说了，我是一等将军之女，林妹妹是三品大员嫡女，哪个不长眼睛的敢冲撞了我们，乱棍打了出去，时间不早了，妹妹就不跟姐姐多说了，林妹妹，我们走。” 迎春说完也不看薛宝钗，挽着林黛玉的胳膊就上了马车。她的嘴巴也不是省事的，平时看起来笑嘻嘻的，但是怼起人来也能扎的胸口火辣辣的疼。 林黛玉憋笑都快要憋不住了，她这几天也看出来了，这个薛表姐不知道是不是自卑，动不动就拿起姐姐的架势教训人，真的是太让人讨厌了。 再说她本来就是商贾之女，却总是自己标榜自己不爱金银，就是屋子都收拾的跟一个雪洞一样，更是说自己不爱什么金银花粉儿，好像别人都是庸脂俗粉一样。 “二姐姐，你太过分了.......”探春听到迎春说话夹枪带棒，担心她惹怒了宝钗害自己跟着吃瓜落儿，赶紧出声，迎春黛玉却已经走远了， “三妹妹，姨妈在等我们了，还是赶紧走吧。” 本应该最生气的薛宝钗脸上却颇无奈，好像对不听话的妹妹很是头疼的样子，这会儿看探春气急了，甚至还劝了她一句，笑着挽了她一起去王夫人房里了。 第四十九章 夕水街偶遇薛蟠 这是怎么回事？ 夕水街被看热闹的老老小小堵得严严实实，薛蟠和几位贾家旁支的少爷也真的是过不去，干脆就站在路旁看起了热闹。 原来这出了事情的正是月容斋，经过一年多的发展，月容斋可不是几年前小小胭脂铺子，宽敞的四大间门面，门前挂着红彤彤的洒金大灯笼，雕梁画栋，月容斋的三个大字更是金光闪闪，在京都也是数得上名号的大铺子了，寻常人家手里不宽松都不敢进来。 “晴云姑娘，你可是跟我们少爷有婚约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怎么能......” 婆子的话引得围观的人群一片哗然，这大陈虽然说相对开放，但是这女子既然有了婚约，还这样对待夫家的人，委实有些过分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妈妈，那周济与我的婚书在哪儿？” 身着绿衣的晴云冷笑一声，从月容斋里缓缓的走了出来，她花信已过，但是却另有一番成熟女子的韵味。她的话也引起了很多人的赞同，这既然有婚约，总得有婚书才是。 “这....婚书丢了。” 李婆子眼神游移，看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回道。 她是周济的奶娘，这晴云和周济从小就有婚约，她倒是被周夫人派遣着去过晴云家里几次，和晴云也有些情分，这才被周济拍过来劝服晴云。 “丢了？该不会是被人......撕了吧？” 围观的人群都炸了，这婚书何等重要，竟然撕了？这女掌柜可看起来不像是撒谎。 “晴云姑娘，你和我们公子可是打小定亲。你们.......” “当初我家出事，父亲去求周济，说让他赶紧娶了我，我就可以脱罪免于被卖，周济可是当场撕毁了什么东西。” 晴云柳眉倒竖，没想到这李妈妈睁着眼说瞎话，既然如此，她也不像给她留什么面子，将内里缘由说了出来。 “晴云姑娘，你现在花信已过，不过是在人家手下当一个掌柜罢了，要是进了我们周家，可就是当家奶奶了。” 婆子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这会儿语气也不好听起来。 “这周济还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贾蔷把扇子一收，捏着扇柄发表起了自己的看法。 “不过这女子还是回家相夫教子的好，这女掌柜花信已过，之前又有婚约，现在回去也未尝不可。” “这女掌柜长得还真是不错，可惜了可惜了，这岁数大了些.......” 薛蟠等人这会儿也了解了个大概，虽然不耻于周济的薄情寡义，但是也觉得老婆子说的有些道理，倒是议论开了，周围的人群也议论纷纷。 “当家奶奶？我看是当家姨奶奶吧，据我所知，这周济前年就已经娶了亲，才不到两年，难道这周夫人就......” 一个宛若黄鹂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旋即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女子身着淡紫色玉茭纱的长裙，梳着斜云髻，头上发饰虽然不多，但是也看得出来价值不菲，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丫鬟婆子，俨然是一位名门闺秀，不过这话却是真不好听。 “这位小姐，老身是与晴云姑娘商讨，至于是当家奶奶，还是当家姨奶奶，这与小姐无关。” 婆子看来人衣着不凡，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到底忍不住，还是暗中刺了一下来人多管闲事，她是周济的奶娘，自来在院子里就是管事的，这番被晴云如此打脸，早就心中不忿了，对这个不知道为何跳出来的紫衣女子就更没有好气。 “哦？原来这位妈妈不知道我是谁？那你凭什么就觉得可以来我的月容斋来挖人。” 紫衣女子正是迎春，她跟黛玉乘车来了这夕水街，也被拥挤的人群堵住了，嘱咐了黛玉在车上别动，她就带着司琪和几个婆子下来了，刚好听见李婆子胡言乱语。 “月容斋？挖人？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刑家的什么人？” 李婆子既然被周济派来，对里面的事情倒也是了解的，于是接着问迎春。 当初这晴云家里犯了事，周济既害怕这事牵扯到自己，又觉得未来妻子没有了家族扶持，没有什么大用途，干脆就撕毁了婚书，这晴云一家是犯官，想来也没什么办法，又往官衙塞了些银子，这事也就过去了。 后来听说这晴云被卖到了刑家，也没怎么当回事，这刑忠不过是微末小官，可谁知道前些时日，周家老太太来这月容斋买月宫皂，就看到了这晴云。晴云怎么样，这周济不怎么关注，不过四王爷可是说了，这月宫皂的生意，不止是京都的达官贵人喜欢，就连金陵，应天，福建等等地方的老爷们也是喜欢的很，更何况还有水晶膏。 这刑家不足为惧，可是偏偏刑家的嫡女嫁到了荣国公府，这家世已经中落的刑忠竟然也筹了银子，走了贾家的门路，进了京都，周济思来想去，想要拿下这月宫皂和水晶膏讨好四王爷，还非得从这晴云下手，只要把她娶回去，不愁撬不开她的嘴。 这紫衣小姐看起来年岁不大，不过这说话可是很不客气，想来是刑家的女孩儿。 “二姑姑，侄儿给二姑姑请安。” 薛蟠正在跟贾理两个讨论着月容斋，就看见贾蔷把手里的扇子往小厮手里一塞，竟然也挤出人群走上前去。 “你是......蔷儿？”迎春对着贾蔷印象到是不深刻，她平时出门只是去月容斋，倒是很少在街上闲逛。 “正是小侄，侄儿早就听说二姑姑如今生意做的兴隆，却没想到这月容斋就是二姑姑的。” 贾蔷这话摆明是恭维，这迎春是月容斋主人的事情贾家除了贾赦一家和黛玉之外，再无他人，就连探春也只是知道迎春得了一个铺子，具体是做什么的也是一无所知。这贾家人连大丫鬟都是自视甚高的，又如何会在乎这商贾之事。 第五十章 春心涌动的薛蟠 “滑头，月容斋是我大舅舅与我的，咱们家又有谁知道？今儿不用去家学吗？” 虽然知道这贾蔷在红楼世界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贾蔷不过十四五岁，一个美少年笑嘻嘻的，真的很难让人板着脸，所以迎春口气也缓和了些，甚至问出话来有几分像是问小孩。 贾蔷对迎春的语气很是郁闷，他只是看到这迎春是月容斋的主人，过来讨好几句，谁知道就真的被当大侄子教训了，这迎春好像还比他小上几岁呢。 “侄儿是散了家学和薛表叔等人一起出来的，诺，这是薛表叔，这是理哥儿。” 再说这薛蟠，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迎春，他属于外男，当时进贾府根本就没能进二门。 薛姨妈，薛宝钗，香菱.......他身边的女子都是柔情似水，为人处世很圆滑的女子，哪里见过这样鲜活灵动，偏又一点也不粗俗的女子。 这贾理虽然是自家子侄，但是到底是远了一些，也是没有见过迎春的，这会儿听了贾蔷介绍，赶忙上来见礼。 “见过薛表哥。” “侄儿贾理拜见二姑姑。” “表妹客气。” 几个人相互见过礼，又寒暄了几句，一扭身都看向了李婆子。 李婆子虽然不认识薛蟠和贾理，但是对于贾蔷这个宁府的正派玄孙还是有几分面熟的，这下不用想，这紫衣姑娘制定是国公府的人，这下不仅有点头大。 自家少爷不过是个五品小官，这晴云要真是国公府的人，她这不是找事吗？ “老奴也不知道晴云姑娘是小姐的人，老奴给您赔罪。” 李婆子倒是个能屈能伸的，眼看着一帮子贵人都看向自己，也不顾地上乱七八糟的礼品，连声告罪。 “李妈妈，这晴云是我国公府的人，这月容斋也是我贾二姑娘的，既然这周大人已经成婚，就不要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借口来这里，你听懂了吗？” “老奴知道了，老奴回去就告知我家主人，以后绝不再犯。” 迎春并不觉得这李婆子连连道歉就是知道了错，说到底就是觉得这周济扛不住国公府罢了，她挥挥手示意李婆子退下。 “另外，这月宫皂和水晶膏可不仅是我贾府的生意，你家主子想打它们的主意也不大听清楚了，真是.....” 李婆子更害怕了，带着几个婆子慌慌张张的走了。 迎春这话也没有吓唬人，当初这月宫皂大卖，她就知道以后会有人打它的主意。 当时就让刑忠把一半的份子送到了大王爷府。这大王爷是太上皇的长子，生母已经亡故，他出生之后腿就有残疾，天生没有继承皇位的可能。 也可能是这个原因，太上皇对他甚是怜惜，早早就封了王爷，封地也是最富庶的。当今即位之后对他也很是尊敬，让他掌管户部，是大陈的实权王爷。 这水晶膏和月宫皂之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其他权贵敢打主意，原因也正在于此。迎春的话也是在敲打贾蔷，让他不敢乱说话，她可不想被贾家的人知道黏了上来。 贾蔷也不是糊涂人，哪里有听不明白的，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把迎春打上了“有本事，莫得罪”的标签。 “蔷哥儿，你们来这夕水街是要做什么？赶紧去吧，我去店里了。” 毕竟是在大街上，迎春虽然带着面纱，但是到底并不太方便，在加上黛玉小姑娘可是还在马车上，于是想尽快打发了他们。 至于让黛玉下来见礼？别搞笑了，迎春知道薛蟠在这里，都恨不得把黛玉塞回贾府去，免得被这登徒子看中。不过他去没想到，这薛蟠是没有看上林黛玉，倒是对她颇有好感。 看这群公子哥儿走远了，迎春才带着司琪去将黛玉扶了下来。 “二姐姐，他们走远了？”黛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迎春不让她下来，但是这两年的相处还是往她知道，这迎春对她是真心的好，既然不让她下来肯定是有理由的。 “走了走了，这先头的是蔷哥儿，那个高高胖胖的是薛表哥，那个瘦小的是理哥儿，都是一群混账不懂事的，我跟他们是自家人，他们好歹收敛点。” “混账不懂事，二姐姐，你就不怕宝姐姐知道了不依？” 黛玉笑的娇俏，眼神又灵动，看起来像一只可爱的小狐狸。迎春没忍住，手伸过去往黛玉小脸一掐： “怕什么，不过是二婶家的亲戚罢了，动不动就当自己是大小姐给别人说教，我还不忍了呢。” 黛玉被她的样子逗得“噗呲”一笑，两人这才挽着手进了月容斋后院的花厅。 晴云看见两位主子去了花厅，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也跟了上去。 ‘都是晴云的错，晴云对不起二姑娘。’ “哦？你错在什么地方了？”迎春牵了黛玉在花厅的桌前坐下，用手拿起桌上的一块点心，淡笑着问晴云。 “晴云.....晴云.....” “不知道？”迎春挑眉，黛玉拉了拉她的衣袖，好像觉得她这样逼问晴云有些过分。 “晴云不该见到这周老夫人前去拜见，晴云不该给周济希望......” 晴云也很是后悔，她之前和周济定亲之时，这周夫人对她非常好，所以看到周老夫人来了月容斋，她不仅前去拜见，还给打了折扣，更是亲自送出门去，可是.....可是她真心是没想过再和周济成婚的意思啊....... “你是不是觉得你没有回周家的意思，只是尊敬周老夫人的意思？” “.........”晴云低头不语。 “晴云，你也不是一个糊涂人，你是不是觉得你被撕毁婚书只是周济的一人所为？那我问问你，这周老夫人要是不同意，她有没有来看过你？你被发卖的时候她又没有尝试赎人？” 一连串的发问让晴云也白了脸，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只是给自己一个奢望罢了。 第五十一章 去宁国公府赏梅花 “你下去吧，好好想想，等想清楚了再来见我，让青柠进来。” 这一年多，青柠也算是锻炼出来了，无论是做生意还是招待客人，甚至就连手工皂都开发出来了很多新产品。 迎春也重用她，不仅又给她买了些小丫头让她调教，这月容斋她也能管上一部分，现在这样说，也是暂时不让晴云继续管事，好好想想的意思。 “薛表叔，薛表叔，我们还去不去知春院了？” 贾蔷等人和迎春告了辞，一行人继续朝前走去，薛蟠满脑子都是佳人，根本忘了自己的目的，突然听到贾蔷这话，赶紧跳起来捂住贾蔷的嘴，又左右看了看，看旁边没人注意才又松了手。 “不去了不去了，下午还有课呢，赶紧回去吧。” 说完也不等贾蔷等人，甩开步子急急朝贾家走去。贾理等人摸不到头脑，不过看他走远了，这没人会钞，知春院他们可消费不起，只得悻悻的跟着回了家学。 又过了些时日，东边宁国府的梅花开了，梅花的香气隐隐约约的传过来，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老祖宗，这次您可得赏脸，这都多少日子您没过去宁府坐坐了，这知道是说您惫懒，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老人家是恼了我们。” “你呀你，都说这凤姐儿会说话，这是没有看见你，这见了你啊.......”贾母被秦可卿说的一笑，抬着手对秦可卿道。 “这见了蓉儿媳妇，我可就是烤糊的卷子了。”凤姐儿不愧是活跃气氛的小能手，也不等价目说出来，就笑嘻嘻的自己说了出来。 “我就知道，这平日里还好，这要是遇到了好的，老祖宗哪里想得起我来。” 众人都笑了起来，黛玉用帕子遮着脸，笑的娇娇怯怯，迎春则是端着茶杯，笑得十分佩服，探春弯起嘴角浅笑，这薛宝钗倒是和王夫人笑的如同一对亲母女。 大家笑了一回，去东府赏花这事也定了下来，贾母命众人下去准备准备，吃完了早饭就浩浩荡荡的去了东府。 这宁国公府的梅花大多在会芳园中，东边一大片都是红梅，开的是如火如荼，远远的看去就想是一团一团的红云，凑近了看又像一个个娇俏的美人儿。西边则是数十棵白梅，虽然白梅不多，但是比起红梅来丝毫不逊色，一朵朵一串串，就像是玉石雕琢的一样，美不胜收，引得众人看了赞叹不已。 贾母走在最前面，今日来的是东府，左手扶着她的是东府女主子尤氏，右手则是王夫人。刑氏也不争抢，跟在贾母身后，和秦可卿有说有笑。 迎春和黛玉走在一起，探春和宝钗也离得很近，倒显得惜春一个人有些孤单了。 “四妹妹，听说你现在画画儿越发好了，有时间去找我和二姐姐玩，我们在一处画画儿。” 黛玉是个心软的，这会儿倒是有点不忍心了，惜春今年不过七岁，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性子分外冷淡，就算是示好她都不见得领情。 “二姐姐如今和林姐姐玩在一起，妹妹还是不要前去打扰了，这儿也没什么好看的，姐姐先逛着，我就先回去了。” 看吧，小姑娘不领情。黛玉看了一眼迎春，迎春耸耸肩，什么都没说。 这里明明是惜春小姑娘的家，但是她这两年却一点儿也不想回来，就是今儿早上，要不是贾母下令，她还不肯过来呢。 黛玉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这迎春却是知道：小丫头长大了，又听说了宁府的一些阿堵物觉得脏，不愿意沾染了自己。 但是这有什么用呢，就算是她躲到了天边，也逃不出她是宁国府姑娘这个事实，又何必为了这些耽误了观赏美景呢。 这会芳园的梅花着实醉人，迎春和黛玉兜兜转转，简直要看迷了眼，幸好这贾珍出了京都办差，要不迎春指定就托病不让林妹妹来了，实在是这贾珍荤素不忌，着实让人恶心。 尤氏带着又逛了一会儿，就招呼着去饭厅用茶饭了，这女眷们平时出门都是马车轿子，哪儿有多大的运动量，这会儿也感觉有些乏了。 到了以往小憩的时间，在贾母身旁歪缠了许久的宝玉打了个哈欠： “祖母，昨儿温书温得晚了，这会儿竟然有些乏了。” “哦，没想到我的宝玉现在也知道用功了，不过用功归用功，可别因为这个伤了身子。” “老祖宗说的是，宝玉，我们这等人家又不靠这些个，蓉儿媳妇，赶紧让丫鬟婆子扶着你宝二叔下去歇会儿。” 迎春心里都要笑吐了，这大红包会温书？昨个儿还让麝月送过来两盒口脂，说是新调的，让黛玉和她试试看呢，这会儿倒是真不脸红。 探春姐妹毕竟是大家小姐，可是都没有大红包的脸皮厚的，虽然疲乏，还是强撑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再说这黛玉，她毕竟是早产儿，虽说这几年下来也养的七七八八，但是还是较一般小姐身子弱一些，刚才在会芳园还好好的，这会儿脸色却不好看起来。 “林妹妹，你没事吧？”迎春吐槽完大红包，扭头看见黛玉的脸色，被唬了一跳，声音也不由大了一点。 贾母与尤氏正说到开坏处，听见迎春的声音，贾母有几分不悦，但转过头来一看，黛玉果然脸色雪白，额头还有汗珠儿。 “二丫头，你既然身子不舒服，就让玉儿陪你下去吧。” 虽说这贾母有意让迎春进宫，不过这现在不是还说不准吗？这黛玉可是自己的外孙女，又是自己心目中的金孙媳妇儿，贾母哪里舍得让她落下身子弱的口舌。 迎春也不在乎，行了礼，就带着黛玉匆匆离开了宁国府，黛玉还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过因为确实难受的紧，只简单跟迎春说了几句就进了自己的房间歇下了。 迎春正打算也歇上一会儿，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关系，眼皮跳的厉害，心也慌乱的狠，好像自己遗忘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心中十分烦躁，不由在屋子里面转起圈来。 “二姑娘，你既从这宁国府回来了，赶紧躺下也就是了，怎么还转起圈来，莫不是还舍不得，想回宁国府不是？” 司琪被她转的眼晕，这会儿也不打络子了，站起来想要扶着她去榻上坐一会儿。 宁国府？！警幻仙子！太虚幻境！ 福至心灵，迎春一下子知道自己遗忘了什么。这不是贾家祖宗走了后门给宝玉开的外挂吗？ 第五十二章 被发放回来的幻境旅行名额 这贾家老祖宗不地道，为了自己子孙的前途命运，硬是走了警幻仙子的后门，想要点化大红包，让他走正途。 不过迎春可不觉得警幻仙子可以点化得了大红包，这小子就是一块破石头，就算是再点化恐怕也就是一草包，根本就是补不了天的。 这想要点化自家儿孙也没什么错，但是挤掉了黛玉的公费旅游名额就不对了，迎春记得之前看书的时候，里面的仙子可等的都是绛珠仙子，根本不是什么通灵宝玉。 不行，得想办法给他搅和了，别的不说，只说这大红包，现在可才十岁而已，这袭人的所作所为在后世可是猥亵儿童，刑法上可是十年起步的。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偏偏自己现在又回来了，总不能再回去吧，迎春的步子越来越快，看起来十分焦躁，司琪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也知道迎春的性子，给她倒了一杯茶，就又悄默声的打络子去了。 “好姐姐，今儿我想吃炸糕。” 一个十四五岁，看起来傻里傻气的姑娘摇着绣橘的袖子撒娇，司琪正打算开窗让两人走远点，谁知道迎春眼睛一亮，竟然推门把她叫了进来。 你道这人是谁？可不就是傻大姐，这傻大姐现在在贾母院里，因为她力气颇大，说话又逗人，因此在贾母院子做一个粗使丫鬟。 因为之前点痣的关系，她倒是和绣橘很熟悉，时不时来迎春房里要吃的，迎春对她也十分大方，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总会让绣橘给她一点儿，今儿贾母带众人一起去了宁国公府，显然是没饭了，这就又来了。 “哪儿有什么猫儿狗儿？大奶奶真是奇怪，宝二爷倒是睡得香，我们可倒了霉了，宝珠姐姐也不劝劝。” 这边几个小丫头百无聊赖的守在秦氏门口。因为大中午的困劲上来都有点不情愿，不敢骂主子秦可卿，不仅埋怨起秦可卿的大丫鬟宝珠来。 宁国公府 “老祖宗，老祖宗，傻大姐儿給您送蟋蟀来了”。 小丫鬟担心扰了宝玉睡觉，又不知道这傻大姐什么来历，如何跑到秦氏门口来的，所以就催傻大姐快走，傻大姐只是不依，撒泼打赖的不肯走，几人在窗外推搡起来。 “罢了罢了，虽是有人所托，但绛珠妹子日后得知定不饶我。” 那警幻仙子正携了宝玉入席，正命小丫鬟来调桌安椅，设摆酒馔。突然听见外面吵闹，长叹一声，知道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办法，只得推了宝玉出门。 不等宝玉反应过来，他已经浑身冷汗的从秦氏床上掉了下来，唬得袭人一跳，赶忙上前扶住宝玉。麝月也赶紧凑上前来拿手帕给宝玉擦脸。 傻大姐听到里面的声音，知道宝玉已经醒了，也不再歪缠，装着担心挨骂的样子拿着蟋蟀笼子跑了回去。 “我才不傻呢！这不，只是嚎了几声，司棋姐姐就答应下次给我玫瑰露喝，那劳什子听说只有宝玉房里才有呢！” 傻大姐边跑边得意的想道。其实贾府哪有什么真傻的人呢，不过都是为了生活装疯卖傻罢了，比如傻大姐儿，比如现在正想到荣国府打秋风的刘姥姥。 宝玉醒来有点迷茫，等到众人帮他穿戴好在好了些，见他醒了，贾母也觉得尽了兴，干脆辞别了尤氏秦可卿，一群人回到了荣国公府。 说回黛玉，估计是累的很了，在床上躺了没一会儿就迷糊着了，恍恍惚惚间看见前面飘过来一个白衣仙子，仙子花容月貌，看见黛玉也不多说什么，招招手示意黛玉跟着，黛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迷迷糊糊的跟了上去。 两个人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一座云掩雾遮的房子，只见房中又走出几个仙子来，皆是荷袂蹁跹，羽衣飘舞，姣若春花，媚如秋月。 这些仙子见了黛玉，仿若很熟的拉着黛玉道：“今日警幻姐姐说可带绛珠妹子的生魂前来游玩，故我等久待。谁知她竟然带了一浊物前来，徒扰了这清净女儿之境，万幸被人破了，妹妹才得以过来，灌溉之恩可了了？” 说罢看黛玉不答，这才想起这黛玉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几位仙子对视一眼，也不再问，拉着黛玉在幻境中畅游起来，没一会儿竟然也进入二层门内，至两边配殿。 黛玉感觉这些仙子忽远忽近，她们的话自己好似明白又好似糊涂，唱的曲子好像很远有好像很近，刚好了一些的头又疼了起来，正在问，突然一阵大力涌来，她竟然醒了过来。 身边的鹦哥脸色不太好。她只是出去倒个茶，姑娘竟然发烧了，万幸不是特别厉害，和雪雁一起给姑娘灌了药没多久，姑娘就醒过来了，真是菩萨保佑。 醒来后黛玉虚弱了好几天，因为身体不好就告知了贾母，每日也不用去请安，只是在房里静养。 因为这次的梦境，黛玉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更糊涂了，她知道自己这个梦不寻常，梦里那些宛若仙乐的也不是什么好话。更别说什么“痴情司”，“结怨司”，“朝啼司”，“夜怨司”，“春感司”，“秋悲司”了。 她有心和迎春说，又怕惊吓到了迎春，几番纠结还是被迎春看了出来。在迎春的追问下黛玉将梦境一一道来。 要不就说黛玉是才女，人家仅仅是惊鸿一瞥，各种卷册内容就记得七七八八。虽然不能全部都想明白，对比大红包简直强的也不是一星半点。 迎春听了黛玉所说，一时瞠目结舌，她是真的一点也没想到，她只是因为看不顺眼贾家老祖的所作所为，觉得他们不地道，为了大红包竟然生生挤了黛玉的幻境旅游名额，所以给大红包使了个绊子，谁知道这名额竟然发了回来，这也说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妹妹，姐姐年幼时曾听说过一个故事，你可以信可以不信，不信就当个笑话听听”迎春道。 第五十三章 狗屁的浇灌之恩 “姐姐但说无妨，也算是给妹妹逍遥解闷儿了。” 黛玉淡淡一笑，把梦中情形告诉迎春之后，她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梦里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传说在西方灵河岸边，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时有赤霞宫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始得久延岁月。后因此草受天地之精华，又加雨露滋润。脱却草胎本质，却只修成个女儿身。” “姐姐说的甚是有趣，只是这个说法我却不依，什么只修成个女儿身，女儿又如何，我听其他姐姐妹妹说起宝二哥，他平时最是顽皮，但有句话我却觉得他说的对极了，女儿是水做的，集天下灵秀于一身。这绛珠仙子脱身成女儿身却最是应当，用不得“却只”二字。” 林黛玉双手托腮听的正起劲，连叫雪雁过来替她挽头发都忘记了，可是听到迎春说到此处却开始不依了。 迎春微微一愣，她这只是按照前世书籍的记载照本宣科罢了，没想到林妹妹竟然有几分“女权”的架势，不过这样的林妹妹为什么会钻牛角尖，非得看上那个大红包呢。 林黛玉等了一会儿，发现迎春竟然呆住了，纤长的手指捏住迎春比甲的衣角晃了又晃。 “好姐姐，妹妹知道错了，再不打断你了，且继续讲下去吧。” 迎春无奈的晃了晃头，捋了捋思绪，继续讲了下去： “这绛珠仙草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海水为汤。只因未酬报灌溉之德，故其五内便郁结着一段缠绵不断之意。恰神瑛侍者凡心偶炽，意欲下凡。” “这神瑛侍者不是神仙吗？也会下凡吗？他是下来干什么？历劫吗？” “兴许吧。” 迎春以前看书一直觉得林黛玉是个忧郁的文青，几年接触下来，发现黛玉不是什么文青，她更像是一个心灵剔透的孩童，她知世情却不世故，是一个顶顶好的女孩子。 许是迎春时不时的劝导，许是她今生和贾宝玉接触不多没有碍着王夫人的眼，所以并没有被额外的针对，她的性子十分平和，一点儿不尖刻，和迎春相处也甚是和睦。 “那绛珠仙子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水还他，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唤给他。” 黛玉听完这句话，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脸上竟然流下泪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从心底蔓延开来，竟然几欲哽咽，她抬头看向迎春，偏迎春丝毫不躲闪，乌黑明亮的眸子仿佛一汪深潭。 “姐姐……” “妹妹觉得这绛珠仙子所做可对？”迎春也不多话，直截了当问道。 “这绛珠仙子既得了神瑛侍者的浇灌，自是应该还了他的，她小小一株仙草，想来除了眼泪也别无长物，既然如此，也是应当。” 黛玉犹豫了一下，拿起手帕擦掉腮边的泪水，默默思索，她总觉得这故事意有所指，却又不得要领。 “林妹妹此言差矣，应当？根本没有什么应当，我且问你，绛珠仙草报的什么恩？” 迎春把黛玉扶到梳妆台前，一手拿起木梳，一手托起林黛玉如云的鬓发，双手灵活的翻了几番，一个如云髻就好了，她又从妆匣里取出一朵绢花并一对耳环，边给林妹妹装扮，边温声问道。 “如姐姐所说，是浇灌之恩。” 黛玉一脸疑惑，莹白的小脸配上满是疑惑的表情，好像不明白为什么迎春说过了还会忘记，可爱娇软的模样让迎春爪子一痒，双手捏着黛玉的小脸。 “什么浇灌之恩呢？傻妹妹，这绛珠仙草本就生在西方灵河河畔，她何须这神瑛侍者多此一举。” “姐姐不是说绛珠仙草久延岁月是得益于神瑛侍者的浇灌吗？” “那是绛珠仙草觉得，我只是说出她的想法罢了，这古来就有“山间无岁月，世上已千年”的说法，这绛珠仙草本就生在灵河河畔，她既没有杀生，又苦苦修炼，早晚会托得人形，这浇灌只是将日子提前罢了。” “那……这也算是恩德吧？” “是啊，也算恩德，但是它值得这仙草把一生所有的眼泪还给他吗？” 林黛玉听到此处，突然觉得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本就有副水晶心肝，明白迎春并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之前她梦中的经历，各种仙子唤她“绛珠妹子”，她虽是身在其中，但是也多少有些头绪。 “这救命之恩当涌泉当报，但是这锦上添花的恩德，这仙草只需要在神瑛侍者需要的时候伸一把手就好了，妹妹以为呢？” “二姐姐说的有道理。” 黛玉想了想，觉得迎春确实说得对，这神瑛侍者浇灌并不是绛珠仙草求他的，这绛珠仙草也不是没了这浇灌就修不得人身，这大恩情有大恩情的报恩方式，小恩情当然有小恩情的报恩方式。 “既如此，妹妹也不要多想，刚才姐姐听你说的诗词清新隽秀，不放我们用纸笔下了下来，一起参详参详。” 黛玉点点头，两姐妹让丫鬟们取来纸笔，你说我记，不一会儿就把几首诗词写了下来。 两人写完正在细细端详，拆解，结果誊写在宣纸上的诗词竟然慢慢不见了，眼看着字迹越来越浅，黛玉慌忙把它丢在一旁，几乎要被吓哭了。迎春也有几分诧异，拿起纸笔又写了一遍，竟然又不见了。 “二姐姐，你说这是是不是.......？”黛玉想到梦里的一切，又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幸好刚才想要和迎春探讨诗词，让丫鬟们都下去了，要不然还指不定传出什么风波来。 “林妹妹，好像是有什么人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些诗词，你这个梦还真是不简单。不过也不用担心，按照你说的，这些仙子好像对你没有什么恶意才对。” 迎春又安抚了黛玉几句，两人也不在提起这件事情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起去了女学。 第五十四章 不怀好意的袭人 被傻大姐这一打断，贾宝玉被警幻仙子提前推了出来，所以并没有原剧情中的和兼美的春风一度，也就没有了后来和袭人的“初试云雨情”。 我们这里不说宝玉，只说这袭人，她如今已经十二岁了，这岁数在大陈也是可以相看起来的，可是这贾府待得时间长了，哪里还想回到家中，眼看着宝玉越长越大，不由动起了歪心思。 这想要留在贾府只有两个办法，嫁给管家管事或者是小厮，再就是.....当姨娘。 这嫁给小厮首先被她排除了，相比较嫁给能当她父亲的管事们，显然当姨娘是更好的选择，再说她伺候了宝玉好几年了，对宝玉总是有几分感情的。 袭人在宝玉房里也算不上出挑，中等身材，容长脸，甚至说的上是有一些普通了，这宝玉的房里美人可是多的很，想要留在宝玉房里总得想点什么办法才好。 这一日，贾宝玉从学堂回来，照例又和几个丫鬟玩闹起来，一会儿要吃碧痕嘴上的口脂，一会儿又要跟麝月一起做胭脂。 袭人既然已经把宝玉看成了所有物，见他如此和其他人亲近，心里不禁又酸又涩，干脆眼不见为净，兀自从房里出来。 “袭人姐姐，可是宝二爷有什么事要交代？” 小厮茗烟看见袭人从房里出来，还以为是宝玉有事吩咐，赶忙凑了过来。 “没事，我是觉得屋里人太多，出来躲清静来了，你可不要笑我。咦，这包里是什么？” 袭人笑语晏晏，正要越过茗烟去找平儿闲聊，突然看见茗烟衣襟处有什么东西漏出来了，她个子高，手一伸就把东西从茗烟那儿拿了出来。 茗烟一时没留意，回过神来发现东西竟然在袭人手里，脸都白了，把袭人拽到一旁，一个劲的作揖： “好姐姐，你快还了我吧，要是让宝二爷知道我就死定了。” “你急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当姐姐我看看。” 袭人把东西拿过来一看，竟然是一本话本子，她平时侍候宝玉笔墨，还是识得些字的，伸手翻了起来。 “妇人向箱中取出与西门庆上寿的物事，用盘盛着，摆在面前，与西门庆观看。却是一双玄色段子鞋；一双挑线香草边阑、松竹梅花岁寒三友酱色段子护膝；一条纱绿潞绸、水光绢里儿紫线带儿，里面装着排草玫瑰花兜肚；一根并头莲瓣簪儿。簪儿上［钅及］着五言四句诗一首，云：“奴有并头莲，赠与君关髻。凡事同头上，切勿轻相弃。” “这是什么劳什子？你胆子可真大！” 袭人看得脸上一红，用手一抛就将话本子抛给了茗烟，只见书封上明晃晃的三个大字：《金瓶梅》。 “姐姐小心点，这可是好东西。” 茗烟慌忙用手接住，看见袭人虽然脸色通红，但是却没有其他表示，也放下心来，用手抚了抚刚被袭人弄皱了的书页，唌着脸说道。 袭人啐了他一口：“什么好东西，还不赶紧收起来，你可小心着别让太太知道了，要不然把你的腿打断。” 要说别的袭人可能真不知道，不过刚刚翻看的话本子，袭人可是在哥哥花自芳那里看见过。 “姐姐不懂，这东西可好看的很，那天不如我教姐姐看看......” 茗烟比宝玉大上几岁，又时常跟着宝玉进这二门，不少丫鬟都被他的了手，之前觉得袭人端庄稳重，又是宝玉身边的大丫鬟，倒是不敢打她的主意，可刚看见她对这话本子的反应，倒不见得得不了手，心里也火热起来。 这袭人在宝玉房里不算出挑，但是放在大多数女子来说，也算是很不错了。 “去你娘的屁，我现在就去告诉太太，看看太太能不能把你的狗腿打折。” 袭人柳眉倒竖，都端不住平时的“贤惠人”形象，她没想到这茗烟竟然敢打起她的主意来。 “好姐姐，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求求姐姐饶了我吧，我嘴臭，我该打。” 看见袭人真的要去找王夫人，茗烟可被吓坏了，他娘虽然在老太太面前颇有几分颜面，但是要是被太太知道了他竟然看这种带颜色的话本子，恐怕也不会让他再跟在宝二爷身后了。 “饶了你？饶了你，让你胡吣，凭你也敢轻薄于我。”袭人作势欲转身，唬的茗烟慌忙上前把她拉住。 “好姐姐好姐姐，算我对不起姐姐，姐姐有什么想让我办的，姐姐只管说，赴汤蹈火绝无二话。” 茗烟这会儿也看出来了，这袭人虽然作势要走，好半天却根本没动多大地方，摆明是有什么事情要拿捏于他，不过自己到底是被拿了把柄，只得继续苦苦哀求。 “这书....不知道宝二爷看过没有？”袭人扭过头，并不看他。 “没有，没有，我哪里敢让宝二爷看，只是一个人偷偷看罢了。” 茗烟吓得一个劲的摆手，这话也是真的，他在外面弄来的话本子，自己还没看够，再说了，他也确实没胆子给宝玉看这种东西。 “哦，这话本子可......不能给宝玉看，你明白了吗？” 袭人说的极慢，说完也不再多留，推开茗烟走了出去，也没再去找平儿，反而会宝玉房里去了。 “小蹄子，怪不得看不上大爷我，原来是个心大的。” 好半天茗烟才明白了过来，把书往怀里一塞，气呼呼的想到。原来这袭人竟然是让他把这书给宝二爷看，这能是什么意思，宝二爷如今也十岁了。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五年，啊啊啊啊啊，还有五年，我要疯了。” 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姑娘，一边絮叨一边用手开始一片片的拽花瓣，只见她身着水红色红装，眉心一个雪花状的花钿，看起来分外的客人，不过看着心情却是非常一般，烦躁的把手擦了擦，她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此人正是元春，这一年多她也搞清楚了手工皂的主人，看来李沫儿就在大王爷府或者是刑府，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家，可是不管是哪一家，她都还得再待上五年才能出去，叹了一口气，她转身进了小厨房。 第五十五章 被元春迷住了的清风帝 再出来的时候，她的手里端了一碗燕窝，燕窝很是粘稠，看起来熬的时间不短了，等到她袅袅婷婷走远了，一个穿灰色太监服的小太监看着她的背影也转身离去了。 “今儿她又算日子了？”明黄色衣服的男子捏着手里的茶杯笑着问。 “回主子，今儿元春姑娘又皱着眉头算了好半天，奴才还听见她说什么水晶糕什么的。不过奴才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兴许是想念家里的吃食了。”小太监躬身答道。 “今儿是不是又折腾小厨房了？” “主子英明，这元春姑娘今儿又折腾出来一种软软的东西，说叫面包，不过除了给白贵人的，她自己都吃光了。” “哦，还有呢？” “今儿元春姑娘.........” 小太监将元春今日做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这才下去了，明黄色衣服的男子放下茶杯，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他正是清风帝。 自从上次在瑶华宫遇险之后，他就让暗卫跟上了她。刚开始发现她折腾药草，清风帝还以为是她要害什么人，想着让暗卫抓她一个现行，可是后来让人把药偷来查验了一下，才发现这些药发不是用来害人的，小半部分是为了自保，更多的是美容养颜。 这女子天生爱美，注重容颜也没什么问题，再加上这元春的身世清白，清风帝以为她不过是个爱美胆子又大一些的女子，倒是对她放了心，她身边的暗卫也被撤了下来。 去年冬日的一天，他带着贵全去御花园赏梅，这才又遇上了她，当时她手里捧着杯盏，正在小心翼翼的收集着腊梅上的雪水，面容娇美，红衣红梅，端的是一副雪地美人图。 在这皇宫待得时间长了，这种时不时的遇见美人的桥段并不少见，但是这次仿佛格外的吸引人，没有惊动佳人，他带着贵全悄悄的走上前去。 “一千九百八十一，一千九百八十，一千九百七十九........” 红衣女子一边小心的用杯盏接着从红梅上摇下来的雪，一边皱着眉头小声嘟囔。 清风帝不解其意，后来想了想，还以为这是采集的雪水数，他也不说话，慢慢的跟着女子挨着树的采集雪水，女子可能是入了神，根本没注意他的存在，这倒是让清风帝很是意外，难道这元春不是为了自己而来。 “一千六百四十九，一千六百四十八......啊，老天爷啊，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啊。”元春或许是累了，或许是烦了。 清风帝被女子突如其来的惨叫吓了一跳，险些踩了跟在身后的贵全脚上，脚底下洒落的枯树枝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女子扭头也看见了他。 “奴婢拜见皇上。” 元春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行礼，她看起来很是恭谨， “起来吧。”清风帝挥手示意她起来。 “是，奴婢告退。”元春赶忙告退。 “朕说让你下去了吗？”清风帝袖子一甩，带着贵全往前走去，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留下元春，他之前是对元春又一些心思，但是这皇宫内院妃嫔众多，他有心思的何止一个元春。 “奴婢遵命。”手里的杯盏也被贵全拿下去了，有点可惜已经收集了不少的雪水，元春也没有再说什么，低着头跟在清风帝身后。 “你来宫里几年了？”往前又走了很远，远到元春以为清风帝不会开口的时候，他竟然说话了。 “回皇上，奴婢是您登基的第二年入的宫。”元春对原身之前的情况知道的并不多，只是按照原来看过的书进行推断。 “入宫久了，你会想念自己的亲人吗？” 清风帝这是....想自己的亲人了？可是清风帝的生母是当朝太后，就在他身边待着呢，难道是关心下属？元春一脑子问号，不过并不耽误她的回话。 “奴婢会。奴婢时常回想起祖父，会想起儿时的一些事情。” 清风帝点点头，他知道元春的祖父是荣国公，她从小被祖母抱过去养着，跟祖父感情好也是正常的，但是元春回答的却不是荣国公，而是她前世的祖父，她的祖父是一个中医，医术称得上是十分高明。 “你有兄弟姐妹吗？你们感情如何？” 这清风帝是吃错药了吧？怎么突然就变成知心姐姐了？ “额，还好吧。奴婢倒是有一个哥哥，可惜的是我入宫后不久，他就死了。”毕竟是看过书，她还是知道原身的基本情况的，两个嫡亲的兄弟，一个庶妹，一个庶弟。 “死了？那你会伤心吗？” “额，还好吧，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有点伤心，不过时间长了就不伤心了。” 元春想了想回答，她现在生活在红楼世界，也不知道自己原来的身体是不是就死了，那爷爷是不是会很伤心，唉，元春的心情也开始低落下来。 “呵，你倒是想得开。” “是啊，奴婢是觉得，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可舍不得我身边的人为我难过，他们只要好好的，我就会很高兴。” “只要是他们好好的，你就高兴？” 清风帝听了元春的话，一阵沉默，抬头看了看书上的红梅。 迎春点点头，后知后觉的知道清风帝根本没看她，又小声回答了一句： “是啊，就是这样，我会希望他们活的更灿烂，把属于我的那一份也活出来，这样才够本。” 够本吗？清风帝心中一笑，竟然也轻松了许多，每次想到那个人是因为自己而死的，他就会很难过，但是如果他也是这样想的，也是希望自己活的更灿烂呢。 清风帝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竟然又派了人去元春身边，时不时的听暗卫的回复还挺有意思的。 这个丫头有许多奇奇怪怪的爱好，比如说用一个绳子跳来跳去，动不动就身子扭曲像是在跳舞，不过怪怪的，暗卫说有点像是触电，想到这里清风帝又笑了起来，丝毫没有想到他好像对于元春太过关注了。 不说这宫里，只说荣国公府，茗烟这会儿就十分的犹豫，又是担心袭人去告状，又是担心给宝玉《金瓶梅》会被打出去，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第五十六章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 这茗烟到底是胆子小，不敢拿什么《金瓶梅》给宝玉看，不过《西厢记》《鸳鸯锁》之类的才子佳人还是偷偷给了一些与宝，也算是在袭人处交了差。 却说这天清晨，袭人侍候宝玉起床，伸手与他系裤带时,不觉伸手至大腿处,只觉冰凉一片沾湿,，袭人心中一喜，脸上却并不表现出来，另取出一件中衣来与他换上。 宝玉羞的满脸通红，这些日子他看了不少话本子，里面才子佳人，耳鬓厮磨，白天看得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竟然就........真是羞煞人也。 "好姐姐,千万别告诉人。" "你梦见什么故事了?是那里流出来的那些脏东西?" 宝玉只是不语，低下头，脸红的连脖子看起来都红了起来，袭人心中更是欢喜，奈何才是早上，总是不能拉住他就开始行事的。 “赶紧去上学吧，回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好姐姐，是什么好物什，你且拿出来与我看上一看。”宝玉看见袭人没有取笑于他也放下心来。 “喏，就是这个。”袭人含羞带燥的丢给宝玉一个东西，扭着身子出去了。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等宝玉带着茗烟去了家学，袭人才满脸通红的从她房里回来，伸手朝宝玉枕下摸去，果然那东西被叠的整整齐齐的压在下面，袭人嘴角微弯，简直要笑出来。 “袭人，你怎么还在这里，金钏儿已经过来喊过你两次了。”麝月看见她刚刚出去才没多久又进来，感觉十分的奇怪。 “哎，我这就去。”袭人一边答应着，一边往王夫人房里去了，她是宝玉房里的大丫鬟，这王夫人时不时就会把她叫过去问问宝玉的情况，这次也一样，对于她的回答，王夫人显然很满意，又赏了她几件旧衣裳，就让她回去了。 看着几件明显和自己年龄不符的旧衣服，袭人简直要把牙根咬碎了，她不如晴雯长得好，当初是被老太太当成搭头送到了宝玉房里的，所以也做不到晴雯那样清高，这些年宝玉房里事无巨细都是要向王夫人报告的，每次王夫人都会“赏赐”。 等到以后自己跟了宝玉，等到自己以后有了儿子，等到.......就再也不用穿这些款式老旧，颜色难看的旧衣服了，袭人心里暗暗发誓。 想到早上的事情，袭人心里更有底了，干脆把王夫人赏赐的几件旧衣服包起来，翻找开自己的衣服箱子来，可是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几件像样的。 她没有什么后台，又不是家生子，为了在这房里站稳脚跟，可是没有少巴结麝月秋纹，月钱还得送回家去，这些府里发的份例和衣服就被她当成礼物拉拢其他丫鬟了，反正她平时也是穿王夫人给的旧衣服的。 她待会儿还想着和宝玉.....总不能穿着王夫人的旧衣和宝玉那样吧，袭人有些发愁。 眼看着就要中午了，宝玉很快就会放学回来，自己想了这么些办法，宝玉好歹是开了窍，这要是第一次不能让他记住自己，这不是白白折腾了吗？ 倒不如先找二奶奶，找个借口先去家里，让哥哥花自芳给自己找上几件好看些的衣服，亵衣，这样晚上回来再.....袭人打定主意，施施然走出房间，去前面的倒座房找王熙凤请假去了。 王熙凤倒也没有难为她，这会儿她正在招待刘姥姥呢，平儿顺手给了她牌子，她就带着牌子出了门。 刘姥姥是今儿早上来的荣国府，她的女婿狗儿祖上是和王熙凤之父连了宗的，这次也是因为秋尽冬初，家里只有两亩薄田，一切冬事未办，实在过不下去了，这才来求了。 这会儿她坐在凤姐儿屋里晕晕乎乎,她刚才进门就闻到一阵香气，只觉得自己好像身在云端，这会儿还有点缓不过来，又拉紧了身旁的板儿，生怕他把什么东西碰坏了，只觉得满屋中之物都耀眼争光的,使人头悬目眩。 "这就是我才回的那姥姥了。"周瑞家的道。刘姥姥已在炕沿上坐了。板儿便躲在背后,百般的哄他出来作揖,他死也不肯。 "亲戚们不大走动,都疏远了。知道的呢,说你们弃厌我们,不肯常来,不知道的那起小人,还只当我们眼里没人似的。" "我们家道艰难,走不起,来了这里,没的给姑奶奶打嘴,就是管家爷们看着也不象。"刘姥姥倒是会说话。 凤姐儿笑道:"这话没的叫人恶心。不过借赖着祖父虚名,作了穷官儿,谁家有什么,不过是个旧日的空架子。俗语说,`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戚'呢,何况你我。" 说到这里，凤姐儿倒是一顿，不由想起迎春平时说起的话来，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自己平时只这样说，倒是却没真正想进去过。 这王狗儿之前家里既然能和自己父亲连宗，想来家里应该很是富足，这才短短几十年，竟然就落魄如此，真是让人唏嘘，这样想着，语气也真诚了起来，坐起身来，把板儿拉过来递给他几块糕点。 周瑞家的又出去请示了王夫人，只说让王熙凤陪着也是一样的，并没有过来。 要是按照往日里的做法，王熙凤不过是让平儿拿些银子吃食，打发出去 也就罢了，偏今儿她被触动了，当下也不放刘姥姥离去，又让周瑞家的去招呼下人准备饭菜。 周瑞家的有些惊讶，不过既然凤姐儿发话了，也不能不听，赶紧出门催促厨房里的人赶快准备。 凤姐儿和刘姥姥又闲聊了几句，问了家里和地里的收成，可能是态度很是真诚，刘姥姥也放下心来，倒是说的野活有趣，逗得凤姐儿哈哈直笑。 两人说的正开心，就听见二门上小厮们回说:"东府里的小大爷进来了。" 刘姥姥连忙下炕，打算退了下去，凤姐儿只是不让，只是问道："你蓉大爷在那里呢?"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靴子脚响,进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目清秀,身材俊俏,轻裘宝带,美服华冠。 刘姥姥此时坐不是,立不是,藏没处藏，扭扭捏捏在炕沿上坐了。 "我父亲打发我来求婶子,说上回老舅太太给婶子的那架玻璃炕屏,明日请一个要紧的客,借了略摆一摆就送过来。" “说迟了一日,昨儿已经给了人了。" 第五十七章 和刘姥姥一起吃饭 贾蓉听着,嘻嘻的笑着,在炕沿上半跪道:'婶子若不借,又说我不会说话了,又挨一顿好打呢。婶子只当可怜侄儿罢。" 凤姐笑道:"若是往日，这话是假的，偏偏今儿就是真的，我们家大老爷最近在写什么东西，前儿使人取了过去，这会儿还没有还回来呢。" 贾赦的书已经接近尾声了，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幼年时也是一个爱书的，因着皇家对家里的态度，所以他并不敢在书本上太过用功。 现在岁数大了，再把之前的爱好拿起来，简直有些着迷，担心书里有什么纰漏，以后子孙们看到了笑话，这些天开始做起了核对工作。 因着凤姐儿嫁妆里有不少金石古玩，便使了王柱儿过来取了不少。凤姐儿对于他在家写书不出去惹祸很是满意，再说也只是借用，用完了就还回来的，所以很是大方。 贾蓉笑道:"好婶婶，你这一会儿往日，一会儿今儿，一会儿又前儿的，不是耍弄侄儿吧？" 他来之前贾珍可是说了，这四王爷很有可能要亲自来府里，家里这些年衰败的厉害，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四王爷赏识，总是要表现出来一些底子，以为这是凤姐儿推脱，不由又说了几句，想要磨磨凤姐儿。 凤姐道:"放你娘的屁，我什么时候耍弄过你，你还是去老太太那里看看，她那儿好像有一个类似的。” 贾蓉心中有些屈辱，他是贾珍的嫡子，可是这父亲性子荒唐，不知道如何得罪了皇家，只袭了三等奖军，比这儿凤姐儿的公爹可是要品级低多了。 这贾琏又何德何能，居然娶到了凤姐儿，她虽然是只胭脂虎，但是人长得美艳，嫁妆又足够丰厚，自家那个，唉，人是极美的，也有嫁妆，可偏偏…… 想到这里，他愁眉苦脸,说:"也只能如此" 简简单单给凤姐儿行了礼就匆匆去了贾母处了。 可能是刚才凤姐儿的国骂让刘姥姥很是亲切，她这会儿竟然心神安定下来，又朝凤姐儿诉了一会儿苦，凤姐儿因为刚才的想法，这会儿很是又耐心，又陪着说了大半天的话。 “二奶奶，厨房里的饭已经做好了。” “去把迎姐儿叫过来，林妹妹也在，把她们一起喊过来吧。” 凤姐儿让人引了她先去饭厅，担心刘姥姥拘束，想了想让平儿把黛玉和迎春一起喊过来，就当是陪自家亲戚吃饭了。 周瑞家的道:"太太说,他们家原不是一家子,不过因出一姓,当年又与太老爷在一处作官,偶然连了宗的。这几年来也不大走动。奶奶何苦亲自作陪，还让人叫了二姑娘和林姑娘，也实在是拿她太当了些。" 凤姐听了说道:"毕竟是老人家，又是远道而来。" 迎春和黛玉这会儿正在房里描花样子，今儿黛玉灵感爆发，设计出一个非常大方的款式，奈何没有合适的绣花相配，这会儿两个小姐妹一个人设想，一个人动手，正在画的不亦乐乎。 “二姑娘，平儿姐姐过来了。”司琪掀了帘子进来，平儿一身绿衣跟在身后。 “呦，我道是谁？原来是平儿小嫂子。”迎春取笑道。 “对呀对呀，妹妹给小嫂子行礼了。”黛玉也满脸戏谑。 平儿哪里能受她们的礼，慌忙侧身让开了。 乐儿之前和贾琏春风一度，竟然珠胎暗结，后来被凤姐儿发现，跟贾琏大闹了一场。因为乐儿和别的人很是不同 ，是凤姐儿从王府带回来的，因着怕人笑话，倒是没有往外面说，只得一个人在房里生闷气。 偏巧迎春和黛玉那天刚好出门，看见凤姐儿脸色不好，硬是压着让喊了大夫，结果竟然发现凤姐也有了身子，因为生了大气，这会儿胎儿不太稳当，这幸好发现的早，要不然好好的孩子可就没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贾琏知道凤姐儿怀了身子，哪里还记得什么乐儿不乐儿的，他是个风流的，但是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两人结婚几年膝下只有巧姐儿一人，这会儿对凤姐儿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迎春又去贾赦处告了贾琏一状，贾赦把贾琏叫过去狠狠的骂了一通，让人给乐儿灌了药发卖出去了，这大户人家，没有嫡子，这哪儿有庶子的说法，这不是让人嚼舌根子嘛。 凤姐儿有了身子，这身边也不能没人侍候，于是干脆就给平儿开了脸，让她在贾琏房里当了姨娘，正正经经的姨娘，敬了茶的，不过这平儿倒是还如之前一样，平日里只和凤姐儿在一处。 平儿刚抬成姨娘不久，这会儿被取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含羞带怯的把刘姥姥的事情说了个清楚，就回去找凤姐儿复命去了，生怕走的慢了，再被迎春和黛玉取笑。 这会儿迎春哪儿还有心情取笑她，满脑子都是刘姥姥，这可是书中有情有义第一人，后来更是救了巧姐儿的刘姥姥。 “林妹妹快些啊。” “二姐姐怎么如此着急？” “妹妹不是正愁画不出好看的花样子吗？这刘姥姥是乡野之人，这么远道而来，又让嫂子如何款待，想必见多识广，咱们请教请教她，肯定会有新的灵感的。” 迎春急着去见刘姥姥，随口诌了一个理由，不想却说动了林黛玉，这“大隐隐于市”，兴许还真能有什么好的灵感，因此也急切了一些。 “二姑娘和林姑娘来了。” 小丫鬟们看见两位姑娘前来，连忙掀开帘子让两人进去，众人又分别行了礼，这才一起落了座。 刘姥姥果然风趣幽默，不过说了几句话，大家就笑开了怀，黛玉又趁机问了刘姥姥一些问题，感觉确实略有所得，众人这才开始用饭。 “吃啊，快点吃啊。” 可刘姥姥却发现自家的孙儿竟然傻乎乎的看着对面，连平时最喜欢吃的肉都不动手了。 “这个姐姐好像仙子。” 黛玉被说的满脸通红，低下头只不说话，迎春被笑的前仰后合，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凤姐儿更是笑的爽朗。 “板儿真是会说话，你林姐姐可不就是仙子一样的人品。” 黛玉看着板儿黑亮亮的大眼睛，也抿嘴笑了，又让鹦哥夹了几筷子鸽子肉到板儿的碗里，板儿才愣愣的吃起了饭，逗得众人又笑了一回。 第五十八章 用来熏屋子的冷香丸 等众人用了饭，凤姐儿和迎春又留刘姥姥住下，刘姥姥受宠若惊，但是毕竟是第一次上门，哪里就好意思住下了，凤姐儿也不吝啬。 不仅让平儿给了刘姥姥五十两银子，又给了一些吃的用的，唬的刘姥姥连声道够了够了，一行人把刘姥姥送到了二门外，看着她上了车，这才一起回了房。 且说周瑞家的送了刘姥姥去后，便上来回王夫人话。 “夫人呢？”周瑞家的进门并没有见到王夫人，又到小佛堂，依旧没有看见王夫人的身影。 “去姨妈那里了。” 周瑞家的听说，便转东角门出至东院，往梨香院来。 刚至院门前，只见王夫人的丫鬟名金钏儿者，和一个才留了头的小女孩儿站在台矶上玩。见周瑞家的来了，便知有话回，因向内努嘴儿。 周瑞家的轻轻掀帘进去，之间王夫人正坐在上首和薛姨妈说一些家务人情的话，她也不敢惊动，只得先去里间，想等着两人说完了再进去回禀。 见她进来，宝钗便放下笔，转过身来，满面堆笑让：“周姐姐坐。” 周瑞家的也忙陪笑问：“姑娘好”一面炕沿上坐了。 “这有两三天也没见姑娘到那边逛逛去，只怕是你宝兄弟冲撞了你不成？” 宝钗笑道：“那里的话！只因我那种病又发了两天，所以静养两日。” 宝钗这话简直好笑，周瑞家的进屋时，宝钗明明坐在炕里边，伏在小炕桌上同丫鬟莺儿正描花样子呢。一个千金大小姐，如若真病了，还会干活儿？ 再说了这宝钗之前可是一天不落的去宝玉那里的，就算是不去找姐妹们玩儿，也会到贾母、王夫人前晨昏定省，否则岂不被人耻笑少了礼数。 这宝钗之所以几日没去，是因为进宫待选，结果不知道是身份卑微还是什么其他原因，竟然落选了，心中好强的宝钗，落选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毕竟对于逐渐走向没落的薛家，待选是最好的重整基业，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机会。结果合格梦竟然破灭了，她简直有些无法忍受。 不过这事别人不知道，周瑞家的却是知道几分的，刚才的话纯属闲聊，根本没有想要得到宝钗回答的意思， 落选就落选了呗，这京都里落了选的姑娘可是多的是，又不是她薛宝钗一个，对于宝钗的答案，周瑞家的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是有几分不屑的。 “正是呢，姑娘到底有什么病根儿，也该趁早儿请了大夫来，好生开个方子，认真吃几剂药，一势儿除了根才好。小小的年纪倒作下个病根也不是玩的。” “再不要提吃药。为这病请大夫、吃药，也不知白花了多少银子钱呢。凭你什么名医仙药，从不见一点儿效。” “这可如何是好？”周瑞家的假意附和。 “后来还亏了一个秃头和尚，说他专治这无名之症，家里人请他看了。他说我这是从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幸而我先天壮，还不相干；若吃寻常药，是不中用的。他就说了一个海上方，又给了一包末药作引，异香异气的，不知是那里弄了来的。他说发了时吃一丸就好。倒也奇怪，这倒效验些。” 周瑞家的简直要被宝钗的说法给逗笑了，这是什么意思？这还挺神异的，也不知道这套话是她自己想的，还是这薛姨妈给她想的。 这薛宝钗毕竟是太太的亲外甥女儿，她就算心中再如何嘲笑，面上也只能附和： “不知是个什么海上方儿？姑娘说了，我们也记着，说与人知道，倘遇见这样的病，也是行好的事。” 宝钗见问，于是笑着把冷香丸的配方又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嗳哟！这样说来，这就得一二年的工夫。倘或这日雨水竟不下雨水，又怎处呢？”唱戏唱全套，这周瑞家的做戏可是专业的。 宝钗笑道：“所以了，那里有这样可巧的雨，便没雨也只好再等罢了。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把这四样水调匀，和了药，再加蜂蜜十二钱，白糖十二钱，丸了龙眼大的丸子，盛在旧磁罐内，埋在花根底下。若发了病时，拿出来吃一丸，用十二分黄柏煎汤送下。” 周瑞家的暗暗咂舌，心中对宝钗的编剧能力更是感叹，怪不得薛家姑娘敢去选秀，这样的人精子，走到哪里都是混得开的，只是这宝姑娘说的药方子，依稀仿佛好像听说过。 周瑞家的又笑着捧着薛宝钗把戏唱完，正准备再拍上几句之时，突然想起来从哪里听说过了，这好像是二姑娘房里熏香用的香方子，这会儿心里憋笑，简直快要忍不住了。 原来这迎春经过这两年的积攒，这冷香丸竟然也制出不少来，不过大部分是用花瓣来制作的就是了，但是总体的味道还是闻起来差不多的。 不过迎春知道，这些药丸子虽然对黛玉的身体有效果，但是更重要的是那团药引子，不过这冷香丸已经制了出来，就算是用来打击薛宝钗也不错，再说香喷喷的，确实味道不错，干脆让院里的丫鬟婆子用来熏屋子。 这宝钗每日只往王夫人和贾母处，倒是不知道迎春院里的情况。 周瑞家的犹豫了一下，正打算提醒一下薛宝钗，结果突然听到王夫人在外面问了起来“谁在里头？” 周瑞家的忙出去答应了，走得急，这件事也没来得及告诉宝钗，她跟王夫人回了刘姥姥之事。 又稍微等了一会，见王夫人没有什么其他吩咐正打算退出去。就听见薛姨妈笑着说“你且站住，我有一宗东西，你带了去罢。” 说着便叫香菱把匣子里的花儿拿来。香菱答应了，向那边捧了个小锦匣来，小锦匣子看起来很是华美，打开之后竟然是几支惟妙惟肖的宫花。 “这是宫里头作的新鲜样法，堆纱花儿十二支。昨儿我想起来，白放着可惜旧了的，何不给他们姊妹们戴去。昨儿要送去，偏又忘了。” 薛姨妈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表示自己的健忘，周瑞家的又是一阵佩服，怪不得这宝姑娘说话办事很是“有意思”，原来是家学渊源深厚。 “你今儿来得巧，就带了去罢。你家的三位姑娘，每人两枝，下剩六枝，送林姑娘两枝，那四枝给了凤哥罢。” 对于薛姨妈的叮嘱，周瑞家的都不忍吐槽了，她是王夫人的配房，和薛姨妈也算是从小就相识的，还看不出她有拿着个压林姑娘的意思？ “留着给宝丫头戴罢了，又想着她们！” 薛姨妈道：“姨娘不知道，宝丫头古怪着呢，她从来不爱这些花儿粉儿的。” 第五十九章 十二支宫花引发的事情 周瑞家的用手捧着匣子正要出门，听到薛姨妈的话，嘴角抽搐了几下，这你闺女确实不爱花儿粉啊的，你闺女都给吃了，对了，还是吃了我们二姑娘熏屋子的香料。 等她走出房门，正看见王夫人身边的金钏儿正坐在廊下晒太阳，看表情很是慵懒，有点像是太阳下的一只猫咪。 周瑞家的问她道：“那个叫香菱的，是不是就是薛家大爷上京之前买的？为她打人命官司的那个？” 金钏道：“可不就是她。” 正说着，香菱就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周瑞家的倒是是岁数大了，没有一点被抓包的自觉，反而走上前去拉着她的手，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扭头对金钏儿“倒好个模样儿！看起来就向宁府那边的蓉大奶奶，真真是个出挑儿的。” 金钏儿笑道：“我也是这么说呢。”香菱被说的脸上一红，低着头不说话了。 周瑞家的又问香菱：“你几岁投身到这里？”又问：“你父母今在何处？今年十几岁了？老家是哪里人？” 香菱听问，都摇头说：“不记得了。”周瑞家听了又为她唏嘘一回，好生的劝慰了半天，丝毫没有觉得是自己挑起了香菱的这件伤心事。 迎春惜春探春姐妹如今住在离贾母不远的三件小院子里，之前贾母说嫌弃姐妹几个闹腾，只留下宝玉一人住在身旁。 本来是想让她们姐儿几个住到王夫人房后三间小抱厦内居住，但是被贾赦借口太挤了，贾母想想也觉得是，就让丫鬟婆子们整理了三个紧挨着的小院子，令李纨陪伴照管。 周瑞家想了想，既然看出了薛姨妈的意思，总得想办法把这林姑娘的面子下了，这薛姑娘说不准以后就是自家二爷的夫人，总得要讨好的，这林姑娘，老太太再如何看中，这太太执意反对，想来也难。 想了又想，决定先把花儿给探春，惜春，然后再是凤姐，至于迎春，不好意思，算是被黛玉给带累了，且等着吧。 进了探春的院子，只见几个小丫头子都在抱厦内听呼唤默坐。探春的丫鬟待书正掀帘子从屋里出来，手里都捧着茶钟茶盘。 进了门，发现探春正在看出，周瑞家的将花送上，说明原故。探春欠身道谢，命丫鬟们收了，举止做派颇有几分王夫人的意思，周瑞不由心中暗暗惋惜，可惜了，这要是在夫人肚子了，可就……。 又去了惜春院中，却见惜春正同水月庵的小姑子智能儿两个一处玩翻花绳，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周瑞家的不由暗笑：果然还是小孩子。 “什么事？” 惜春看周瑞家的进来，放下手中的花绳，周瑞家的忙行了礼，又将花匣打开，将薛姨妈的意思说了个明白。 惜春笑道：“我这里正和智能儿说，我明儿也剃了头，同她作姑子去呢，可巧又送了花儿来；若剃了头，可把这花儿戴在哪里呢？” 惜春命丫鬟入画来收了，这话说的，听着是笑话，怎么就如此的苍凉，周瑞家的跟着笑了半天，心里却觉得惜春很是可怜。 那周瑞家的又和智能儿唠叨了一会，便往凤姐儿处来。 走至堂屋，只见小丫头丰儿坐在凤姐房门槛上，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周瑞家的会意，慌得蹑手蹑足跑到了巧姐儿房里，巧姐如今已经五岁了，看见她进来有些好奇，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手里的匣子。 “巧姑娘安好。”因着姑娘还小，在家里极少用大名，可是姑娘小姐的称呼，凤姐又很是担心会折了她的寿，所以吩咐下人们都叫“巧姑娘。” “周嬷嬷，你怎么过来了。”巧姐儿歪着头问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也有几分尴尬，将薛姨妈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巧姐儿打开匣子瞄了一眼，她虽然人小，但是确实极聪明的，抬头又问：“不是姑姑们一人两支吗？都已经给了谁？” 周瑞家的忙躬身答了，巧姐儿似笑非笑。 “周嬷嬷好有意思，这三位姑姑的住处本就极近，你送了两位姑姑，偏偏跳过我迎姑姑和林姑姑，绕着路也要送到我母亲这里，不知道是看得上的东院，还是看不上我们东院？” 巧姐儿时不时跟着凤姐儿或者迎春去东院，跟贾赦祖孙关系极好，平日里又得刑氏管教，小小年纪已经说话有条有理，让人反驳无能。 周瑞家的被说的一人冷汗，自己怎么就忘了如今二姑娘和哥哥嫂子可是处的极好的，本来是想给林姑娘没脸，现在竟然得罪了二姑娘和二奶奶。 二姑娘还好，一向是不注重小节的，这二奶奶可就不一定了，但看巧姐儿只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就知道她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周瑞家的好半天都没答上话，心中暗恨薛姨妈给的好差事。 “您老人家怎么过来了。”这边儿平儿扶着凤姐儿从房里出来了，看见周瑞家的，笑着问她。 周瑞家的一脸愕然，旋即明白了过来，这二奶奶都有孕好几个月了，又哪里会和贾琏XXOO呢？ “我们家二爷前几天出去办差，今儿早上刚回来，还困着呢，劳烦妈妈在此等候了。”凤姐儿人精一样的人物，哪里看不出周瑞家的的意思，心中又羞又恼。 贾琏如今每年都要去江南待上一阵子，他倒是想厮混，但是一是现在凤姐有了身子，二来这萤石矿的事情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每天忙得头晕脑胀，每每回来都要歇上好一阵子。 周瑞家的忙起身谢罪，又把匣子拿出来，说了薛姨妈送宫花的事情，凤姐儿看了匣子也似笑非笑，她的好姑妈们，看来这是对宝玉的婚事有了默契。 不过这自家的婶婶姑妈蠢，这家这个薛姨妈又是怎么想的呢？ 这林表姑娘是丧母不假，但是父亲可是巡盐御史，天子近臣，膝下又没有儿子，这唯一的女儿，如何不是千娇百宠，这以后…… 不过算了，她看不上也罢，之前去东院，见到刑氏，听那意思对林姑娘很是喜爱，再加上自家的琮哥儿，刚好自己还不用犹豫了呢。 这黛玉要是嫁给了琮哥儿，和自己也算是嫡嫡亲的妯娌，处理好关系也是很有必要的，想到这里凤姐儿干脆让平儿把匣子收了下来，待会儿亲自送到迎春房里，让两个人先挑。 周瑞家的被凤姐儿母女两人极为相似的表情看得冷汗直冒，把宫花当成烫手山药一样送了出去，等到出了凤姐儿的门，不由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第六十章 起了坏心的王夫人 凤姐儿看周瑞家的走远了，把平儿叫过来，如此这般的交待了一回，平儿才又去了迎春房里，平儿巧嘴，再加上黛玉如今性子平和，倒是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迎春倒是对着变化瞠目结舌，没想到现在送宫花的竟然是平儿，而且明显这宫花还有八枝，对于这场风波消失于无痕，迎春很是又几分感慨。 却说周瑞家的，这会儿遇到了自家女儿，听到她说自己女婿冷子兴因卖古董和人打官司，特地进来王夫人这里讨情分，想让王夫人帮忙说说话。 周瑞家的安抚了女儿几句，让她先回家了，自己确实又几分犹豫。 本来这事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如今这凤姐儿因着又了身子的缘故，对于很多事情都不愿意沾手，更何况自己刚才才得罪了她，这可如何是好，周瑞家的踌躇了好一会儿，到底是去求了王夫人。 “姨妈嘱咐的事情办好了吗？”王夫人正在小佛堂烧香，看见周瑞家的进来，微微抬眼。 周瑞家的忙低头称是，接着又把自己女婿的事情说与了王夫人，王夫人只犹豫了片刻，就点头答应了，周瑞家的心中十分欢喜。 到了快要掌灯的时候，平儿到王夫人处，先是代凤姐儿告了罪，说是天色渐晚，不能亲自过来了，又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一进行了禀告。 王夫人面上不显，心中暗恨这个侄女仗着身子拿乔，脑子里又泛出许多别的想法。 这荣国公府，她和贾政虽然住着，但是她也知道，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老太太一死，很有可能她和贾政就要被贾赦分出去。 贾赦又何德何能，不过是比自家老爷早出生几年，这偌大的贾府就成了他的，本来让贾琏娶了凤姐儿就是打算拉拢于他，谁知道这两年不仅是贾琏没有拉拢过来，就连这侄女凤姐儿都有向东院倒过去的趋势。 现在老太太还活着，凤姐儿不过仗着有了身子，就让平儿过来回事，以后也不知道这贾府还有没有自己的存身之地，既然如此，也不要怪她这个当姑姑的心狠手辣。 王夫人跪在小佛堂，心里的想法却跟大慈大悲的菩萨没有一毛钱关系，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讽刺了。 这边再说凤姐儿，她如今已经七八个月，真心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本来只是看着天黑，担心怕摔了才使了平儿过去，没想到竟然惹了姑妈对她起了杀心。 “二奶奶，明儿我们还去不去宁府？”这是丰儿，她本是二等丫鬟，现在乐儿走了，她也有了出头的机会，如今很是爱看凤姐儿的脸色。 尤氏今天过来过，说是请凤姐儿过去逛逛，消遣消遣，她这些日子因为怀了身子，倒是少了很多交际。 这宁府离得近，又是自家亲戚，倒是可以一去，于是吩咐丰儿准备下去。又担心自己身子重不方便，干脆让平儿唤了自己的小姑迎春，打算姑嫂俩一起前往。 次日，凤姐在平儿侍候下梳洗了，又等了一小会儿，迎春也到了，这才又和王夫人贾母辞行，姑嫂俩正要上车，偏偏被贾宝玉看见了。 宝玉于是也闹着跟着要去，凤姐只得答应着，姑嫂俩又等了宝玉一会儿，这才上了马车，迎春对此很是无语，不过到底也不好说些什么。 一时进入宁府，尤氏与秦氏已经带着贾珍的姬妾和丫鬟们在仪门等着了，因着迎春在身边，尤氏和秦可卿倒是很收敛，并没有和凤姐儿开一些过分的玩笑，又看见后面马车的宝玉，更是欢天喜地的迎进了上房。 “大哥哥今日不在家？”宝玉在上房看了看，并没有贾珍的身影。 尤氏道：“出城请老爷安去了。”又道：“可是你怪闷的，坐在这里作什么？何不去逛逛？” “宝二叔之前不是还问起我兄弟，今儿他刚好在府里，让丫鬟婆子侍候着，你过去找他玩如何？” 秦可卿听了觉得也是，这宝玉一个大小伙子，在这里待着也挺不自在的，又想到自家兄弟刚好也在府里，于是就让宝玉去找秦钟玩去。 因着迎春跟着，这秦钟虽说年纪小，但是毕竟不是自家人，也已经十一二岁了，倒是不好招呼他进来。 迎春其实对于秦钟很是好奇，这书里可是说了，这小后生长得“清眉秀目，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似在宝玉之上，只是怯怯羞羞，有女儿之态”，但是这世情如此，也只好罢了。 且不说这秦钟和宝玉如何交好，只说这凤姐儿尤氏，娘们儿几个不过说说笑笑，逛逛花园子，又在一起玩了一会儿牌。 凤姐儿到底是怀了身子，不一会儿就累了，尤氏和秦氏也不敢多留，送上马车也就是了，宝玉还不想走，就跟秦钟又待了一会儿。 等到宝玉走的时候，刚巧遇见这焦大在宁府门口骂人，凤姐儿不在身边，他只得把疑问憋在肚子里，等回到了荣国公府，趁着没人的时候问了贾母，倒是惹得贾母脸色大变，破天荒的把贾珍叫过来大骂了一顿，这是后话，暂且不说。 薛宝钗是落了选，这甄宝彩却是靠着甄太妃的面子入了宫，也被封了五品的贵人，这会儿正是春风得意，甚至开怀。 这一日，甄宝彩正带着身边的大宫女百合提着食盒打算去给清风帝“送爱心”，刚走到清风帝所在的乾清宫就看见贵全拿了什么东西出来了。 “贵公公，您这是？” 这甄宝彩经过这一年多的培训，看起来比之前聪明多了，虽然心里十分看不上阉人，但是嘴上却是十分客气。 只不过她毕竟道行还浅，难免流露出一丝痕迹，贵全看在眼里只是不说，这是看她手提食盒，哪里不知道她的来意，不过这会儿清风帝可能没什么心情理她。 “甄贵人，老奴正要去传理藩院的张侍郎进宫，皇上这会儿忙于政事，只怕……” 虽然也有点看不上她，但是这甄太妃和四王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贵全很是恭敬，一边说，一边扫了一眼百合手里的食盒，表示清风帝这会儿可能没有什么心思享受这个“爱心餐”，也算是给甄宝彩示了好。 不过这甄宝彩并不领情，甚至还觉得自己的心思白费了，心中暗恨不已，不过也只得带着百合悻悻的离去了。 贵全看着她走了，不禁摇摇头，觉得这个甄宝彩可是比她的姑姑差远了，又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急匆匆的朝外面走去了， 第六十一章 暗卫从大金皇宫盗来的传记 等到理藩院的张侍郎进了宫，见到的就是皱着眉头的清风帝，他小心的告了罪，又在清风帝的示意下，屁股挨着椅子慢慢的坐下了。 “今儿让爱卿前来是因为何事，相信爱卿已经了解了，可有什么办法？” “卑职无能，愧对皇上的看重。” 张侍郎头上“蹭”的一下就冒出了冷汗，战战兢兢的又站了起来。嘴嚅动了半天，也只能回道。 之前大陈和大金因为边境问题起过几次争执，大部分时候是平分秋色，但是最近这大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寻得了一个宝物，然后竟然造出了一种火枪，离人数十米都快要一击即中。 大陈也是牺牲了许多暗卫，才从大金皇宫中得到了一本传记，据说就是大金得到的宝物，不过这书上的字体很是奇怪，竟然不是大金文字，反而扭扭曲曲的，看不出是什么文字。 清风帝研究了半天，只得手抄了十几个字，让贵全拿着去传了张侍郎，可是现在看来这张侍郎好像也不是很认识。 “皇上，卑职确实看不懂。不过咱们理藩院能人很多，其他的同僚们或许认识。”张侍郎提出建议。 “也好，爱卿拿着这些下去吧。”清风帝又提起笔，从之前看过的传记中又选了几个字写下来，递给了张侍郎。 张侍郎不敢耽误，取了字就急匆匆的下去了。 “唉，这到底是什么文字，这可是关乎大陈社稷的大事。” “皇上，您都忙了好几天了，还是歇歇吧。”贵全看见清风帝坐直了身子，连忙上前殷勤的劝道。 清风帝也明白这事除了依靠理藩院，他也没什么办法，也只能站起身来，打算走出宫殿。 “那会儿甄贵人过来了，被老奴打发走了，现在皇上有了空闲，要不要去见见她。”贵全道。 “不去不去，忒没意思了。”清风帝表示很无语，这甄贵人长得倒是漂漂亮亮的，就是脑子不太好使，明知道自己和她们甄家有隔阂，还口口声声姑姑哥哥的说，是个极没有眼色的。 “那皇上是想……？”贵全提出的意见被否决了，干脆直接请示清风帝。 清风帝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儿，不过是心情烦闷，信步走走，他一边走一边思索，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到了白贵人的宫里，担心扰了清风帝的沉思，贵全挥了挥手，宫门口的太监和宫女赶忙下去了。 “嫦娥跟后羿吵架，后羿生气道：“瞧给你厉害的，你咋不上天呢！”。。。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刚进去没多远，就听见元春清脆的声音，讲的这个是……好像是后羿射日，又好像不太是？贵全听得一头雾水，谁知道皱了好半天眉的清风帝竟然“噗嗤”笑出声来。 屋里，元春看了一眼白贵人，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人，看她们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也有些无语了，这古代人都听不懂冷笑话吗？多好笑啊。 “贵人，你听我说，这嫦娥是不是后来上天了？” 白贵人萌萌哒点头，她虽然是清风帝潜邸的老人了，但是也不过才二十几岁，正是一生中最好的年华。 “这后羿就生气，他们吵架啊，就说，你厉害你咋不上天？上天明白不？这里是讽刺这嫦娥心比天高，然后她也没想到，这嫦娥吃了飞天药直接就上天，明白了吗？哈哈哈哈哈。” “……”好像是明白了，但是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白贵人。 “……”不知道是明白，还是不明白的贵全等人。 “哈哈哈哈哈”清风帝指定是明白了，这会儿笑的前仰后合的。 “臣妾见过皇上。” “奴婢见过皇上” 看见清风帝进来，白贵人赶忙上前拜见，元春也退了几步，和其他宫人一起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梅儿在听故事？”清风帝用手扶着白贵人起身，又挥手示意其他宫人起身，顺便还瞟了一眼元春。 元春今儿是一身桃红宫装，皮肤白皙，杏仁大眼，水汪汪的。 “回皇上，梅儿实在是无聊，就让元春讲几个故事，不过你看她的故事……” 许久没有见到清风帝的白贵人有些激动，听到清风帝的问话，勉强压下心情，娇声回道。 “朕到是觉得很有意思。”清风帝想到之前的笑话，嘴角微扬。 “谢皇上。”好不容易有人听懂了这个冷笑话，元春简直要喜极而泣，也顾不得尊严不尊严的，连忙行礼谢道。 这下不止是清风帝，就连白贵人和周围的宫人都被她如释重负的样子逗得也笑了起来。 “听母后说，梅儿最近书画有所进益，拿出来让朕看看。” 眼看天色已晚，清风帝现在提出写字作画，看来是留宿的意思了，贵全心领神会，赶忙让手底下人忙活起来，说起来这还是新秀女进宫之后，第一个得宠的老人儿。 白贵人也有几分受宠若惊，忙命元春和几个宫人下去取这几天闲时作的字画。 她闺中就擅长字画，更是因为这个才被太上皇指给了当今，但是皇上登基之后，因为无宠，竟是连这纸笔都分不得，还是后来得了太后的青眼后才又拾了起来。 “皇上，请看，这是前几日月满之时，臣妾作的月下青竹，虽然一般但是臣妾还算喜爱，还望皇上不要笑话梅儿。” 白贵人取出前些日子画的一副青竹图，果然是美轮美奂，很有意境，清风帝看了之后也是十分赞赏，兴之所至竟然命贵全拿出纸笔，在上面题了自己写的一手小诗。 白贵人更是欣喜若狂，连忙换元春过来，让她亲自拿了找人装裱了，说是要挂在这寝宫之中。 “且慢。” 元春被这小两口喂的一脸的狗粮，接过字画真要退下，却被清风帝止住了。 “皇上何事？” 白贵人满脸疑惑的看向清风帝，只见他脸色较之前已经大变，脸上笑容不见，反而有几分郑重。 “这字画上面的是什么？” 原来是字画的留白处，不知道是被谁用毛笔写了几个小字，看起来歪歪扭扭的，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什么人乱画的。 “这是谁画的？” 白贵人脸色一变，扭头看向周围的宫人，这可是自己和清风帝第一幅联手的字画，这小字虽然不影响整体，但是到底又几分碍眼，更何况已经被清风帝注意到了。 第六十二章 只知道大概的元春 清风帝脸上郑重却并不是不高兴，他甚至又几分欣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几个小字竟然和之前那本传记上的字很是相似，虽然不完全一样，但是却能让人一眼看出是出自同一种文字。 “请主子原谅，这是贵人之前吩咐元春装裱的，元春担心忘了，就做了个标志标注上了。” 元春被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请罪。这月下青竹图是几天前白贵人趁夜所画，当时得了就十分喜爱，说是让自己记得把这幅画装裱了，自己担心忘了，就用纸笔在上面做了个记号，当时为了简单，写的是法文。 前世李沫儿学的是医美，因为对于技术的精益求精，曾经起过要去法国留学的念头，有一段时间每天都在宿舍学习法语，而琳琅出于对法国这个浪漫之都的喜爱，跟着学了很长一段时间，宿舍里，书上，还有许多东西上都被她标注了一些法文字符，这次也是鬼使神差，不知道怎么就用了法语标注。 “其实……其实离字画还有很大一段距离的。”元春看清风帝脸色好像还是很严肃，忍不住又解释了一句。 白贵人一听是元春为了装裱做的记号，也有几分为难，这元春为了没少帮自己，而且这装裱字画，确实是自己吩咐的。 “皇上，这字画确实是梅儿让元春装裱的……” “你这字画上用的记号是一种文字吗？” 白贵人正想替元春解释，却被清风帝打断了，清风帝把字画上的文字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确实是和之前看到的传记差不多，这才看向面前跪着的元春。 “是。”元春不知道清风帝是什么意思，只得言简意赅的回道。 “起来吧，这是什么文字？”清风帝脸色缓和，挥手示意元春起来。 “这是元春儿时跟着府里的一个老嬷嬷学的。”元春倒是想说和高人学的，但是贾府的作风一查便知，一年都出不去几次，跟什么地方的高人都接触不到。 “荣国公府的嬷嬷？”清风帝的语气有些奇怪。 “正是。”谎话已经说了，元春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 “……”清风帝沉默了好一会儿，白贵人和元春都不敢在说话，屋里安静的仿佛没有什么人一样，连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明天早上，朝食之后，来乾清宫见我。” 说罢清风帝挽着白梅儿的手进了内账，元春满头问号，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得赶紧跟在后面侍候着。 这该死的封建社会，这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让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守着，元春内心的小人咬着小手绢哭的很是凄惨。 本来以为会听见里面妖精打架的声音，结果竟然什么都没有，清风帝竟然只和白贵人又说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盖着被子纯聊天？”元春守了大半个晚上，竟然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她简直有些惊了，这白梅儿虽然人性子沉闷，但是真真是一个大美人，和这清风帝共处一室，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难道这清风帝除了脑子不行，那里也不行……” 元春困的都要迷瞪眼了，脑子里却还在胡思乱想，终于到了下半夜，换了其他人来守，她才得以回去睡觉。 本来她知道清风帝让她去乾清宫还很忐忑，但是这大半夜熬下来，早就困得要死了，哪儿还有心情去担心。死就死吧，临睡之前的元春心中恨恨的想到。 第二天朝食过后，元春到了乾清宫，却发现这宫里不止又清风帝，还有一个白胡子老头，这老头脸上很是挫败，好像遇到了什么不解的事情，看到她进来也没说什么，只低下头看手里的东西。 元春行过礼，也不敢说话，只是站在中央等着清风帝训话。 “还不过来，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清风帝看见她进来之后，只瞟了她一眼，就继续和张侍郎继续讨论了理藩院的一些设想，好半天也不见她上来也有点不耐烦了。 “是，元春遵命。”元春吓得心里一颤，赶忙上前，结过了清风帝手里的一张宣纸。 Fab icatio d'a mes à feu 元春吓得一下子把手里的纸给丢了，脸色苍白，这不是红楼世界吗？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清风帝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明白她确实是看得懂这些文字，而且甚至知道上面写的什么意思，不过想了想当初的贾家先人，倒也很是理解元春为什么会认识这些文字。 “把这些用我们的文字写下来，就在这里。”想明白之后的清风帝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元春可以开始工作了。 “元春知道了。” 元春心中大赅，又不明白这清风帝对于自己会法语竟然不奇怪，这也太奇怪了，不过也好，他不追问，自己就不说了，元春放下心中大石，也坐到了案子前。 “这……”等到元春看清楚了下面的文字，也有了几分为难。 “怎么？”清风帝和张侍郎本来都在兴致勃勃的围观，可是看到元春不过提笔写了几个字，就没有继续写了，甚至还为难的看着自己。 “元春当时学是时候还太小，对于一些简单的，日用的，记得还比较清楚，这上面好多专业名词，元春根本看不懂。” 这也说的是事实，当初她纯粹是跟着李沫儿混，一些“Je t’aime,Je t’ado e”“est-ce que tu m'aimes?”她还是会说，还有一些简单的日常用语认识，这些“poud e à ca o ”“méca ique”确实是它认识元春，元春不认识她。 非常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的元春很是羞愧，怪不得说知识就是力量，看了这个开头就知道这个东西对大陈有多重要，但是自己却不认识，真是太可惜了。 清风帝也非常失望，但是也没有办法，自己不是也不认识。 “你把你明白，认识的先写出来，不知道的就空出来。”张侍郎这会儿倒是会提意见了。 “是。”元春看了一眼清风帝，清风帝点点头，她也只能认命的开始翻译。 枪支——需要——钢铁—— 等到一页纸翻译完了，一张纸超过五分之四都是空白。 元春的脸都羞红了：琳琅，你还自负是学霸，现在用到了，你的东西都不行吧？你太失败了！ 第六十三章 王夫人陷害凤姐儿 话说这宝玉将宁府所见告诉了贾母，又问贾母何为“扒灰”，贾母当时就脸色大变，宝玉看见贾母脸色不好，知道到底不是什么好事情，也不敢再提什么秦钟进贾家家学的事情，只声称自己要去温书，跟着袭人下去了。 袭人心中暗暗欢喜，昨天她晚上回来，宝玉已经歇下了，她倒是也没有什么动作。 今儿早上本来已经撩拨的宝玉起了兴致，谁知道又被贾母派去的鸳鸯打断了，宝玉更是跟着去了宁府，自己在房里这是等了又等，盼了又盼，这宝玉终于是回来了。 “二爷，您这是怎么了？” 等到两人回了房，发现房里只有一个麝月，袭人又指使她去凤姐儿处取这个月的月钱，这才安心的坐到了宝玉对面。 “唉，不说也罢，我是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话，老太太的脸色很是难看。” 宝玉今年也不过十岁，身边倒是没有什么混账的敢教他这些，这会儿虽然知道贾母生气，却并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二爷说了什么？”袭人用手拢了拢耳畔的碎发，又把椅子朝宝玉处挪了挪，半个身子偎了上去。 “今儿我跟凤姐姐二姐姐去了宁府，后来凤姐姐累了就和二姐姐先回来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刚好遇见东府那个叫焦大的，在大门口骂什么“扒灰”我哪儿知道那你什么，不过是问了老太太一句，她就恼了，脸色很是难看呢……” 宝玉本就喜爱袭人柔美娇俏，被袭人用身子蹭来蹭去，早就有点心神荡漾，干脆把自己肚子里的话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袭人。 “噗嗤” “你笑什么？”宝玉疑惑道。 “二爷果然不知道“扒灰”是什么？”袭人脸色一片通红，抿着嘴笑道。 “总归不是什么好词，算了算了，我们不说那个了，昨儿你给我的那个物什儿，我们不妨……” 美人眉目如画，因为害羞，本来白皙的脸和脖子看起来粉红一片，宝玉被袭人含羞带燥的样子激的脑子一热，哪里还管的上“扒灰”不“扒灰”的。只是拉了袭人往帐子里面走。 袭人心中暗喜，面上虽有几分抗拒，脚下的脚步却并没有一丝停滞，很快就被宝玉带到了帐里。 等到两人坦诚相见，宝玉因为没有什么经验，倒是不知如何下手，只得浑身滚烫的软语恳求袭人，袭人担心夜长梦多，说不定其他几人很快就回来了，只得含羞带燥的帮助他成了事。 “袭人，你是不是知道“扒灰”是什么意思？”宝玉躺在床上，脸上的表情很是餍足。 两人云雨之后，袭人担心其他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倒是很快的清洗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但是到底是第一次，她一时还是舍不得离开宝玉身旁的。 “不就是公公和儿媳妇……”袭人脸色刚刚平静下来，这会儿听见问话，又是一片血红。 “公公和儿媳妇怎么样？”宝玉一脸好奇。 “就和我们刚才那样……”袭人匆匆留下了一句话，丢下一床薄被，盖住宝玉的身子，转身离去了。 袭人娇俏柔媚的样子让宝玉心中一荡，旋即脸色大变，这焦大说宁府扒灰，看蓉哥儿的样子极有可能是真的，怪不得祖母大怒，这敬伯父在山上，难道是珍哥儿和秦氏？ 宝玉想到这里，也爬起来赶紧穿好衣服，匆匆去了王夫人处，这事儿可是自己漏给贾母的，珍大哥可不是得恨死自己了。 王夫人听到宝玉的话，也顾不得上问到底是谁教他明白的这等混账话，赶紧拍了金钏儿赶紧去贾母处打听打听，又恨铁不成钢的数落了几句，到底只有这一个儿子了，她也只能帮着擦屁股。 宁府那起子事又如何瞒得住人，外面的人不过是因着权势不敢当着面指指点点罢了，现如今这宝玉不知深浅的把这件事抖落了出来，只怕是要闹起大风波的。 “你凤姐姐呢？你今儿不是和她还有你二姐姐一起去的吗？”王夫人问道。 “凤姐姐怀了身子，甚是乏累，下午就回来了。”宝玉低着头回道。 “那你怎么不跟着回来？现在惹出这样的事情来，怪不得你父亲老是骂你孽障。”王夫人被气得心肝儿疼。 “秦氏引了她弟弟来，我跟他玩的极好，本来还打算让他也来家学，没来得及提。”宝玉看见王夫人气急了，跟小媳妇一样蔫头耷拉脑的。 “以后这件事不准再提，听到没有，另外，你给我离东府远远的，记住了没有，你听见焦大骂人这事还有谁知道？” “蓉哥儿当时也在……” “气死我了，你可真是，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不会过来问过我吗？这下可怎么办，老太太是个要面子的，岁数大了，又糊涂，要是告诉了珍哥儿这事是你透给她的，看 你以后怎么有脸。” 正数落着，金钏儿已经回来了，走到王夫人身旁，跟她耳语几句，王夫人脸色更差，恨恨的瞪了宝玉一眼，带着周瑞家的去了贾母处。 贾母将贾珍一顿大骂，贾珍虽是族长，到底是辈分小，而且这贾赦的官位远远高于自己，倒也只能低头听着。 骂了一会儿，贾母毕竟岁数大了，觉得身上极不舒服，就命他在这里反省反省，他这会儿正在这里琢磨到底是谁讲这件事透露给了贾母。 正想着，就看见王夫人带着周瑞家的进来了。 “珍哥儿，你怎么在这里？”王夫人明知故问。 “许久没有见过老祖宗，从外面回来，先来给老祖宗请个安。”贾珍倒是还要几分脸面，并没有将实情告诉王夫人。 “应该的，这上了岁数的人就愿意让人惦念着。”王夫人附和了一句，扭头就要进里屋，又扭过身冲贾赦道：“昨儿凤丫头去你们宁府没有出什么事情吧，我看她脸色很不好，回来之后脸色都白了，只和老太太见了面，都没去和我请安。” “凤丫头去了我们府里？”贾珍刚刚从外面回来，在府里还没来得及和尤氏说话就被喊了过来，倒是不知道凤姐儿上门的事情。 “是啊，不是尤氏请去的吗？说是赏花儿玩牌，馋的宝玉也受不了了，非要闹着跟着去，他回来说呢，凤姐脸色不太好，我正说要去你们府里问问看。” 王夫人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话里却是将凤姐儿去了宁府说在了前头，误导这贾珍和秦氏之事，是凤姐儿告诉贾母的。 第六十四章 贾宝玉看望薛宝钗 王夫人说完话就撩着帘子进去了，贾珍脸色变了又变，终究是低下头继续悔过了，不过心里是把凤姐儿恨得要死。 他是没想到这王熙凤不仅是对贾琏管得严，对于自己这个隔房的大伯哥竟然还管了起来，既然如此，可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贾占垂下眸子，心中的毒计一个个涌上心头，恶毒的冒了几个泡泡。 且说第二天尤氏和秦氏又来荣国公府，说是后日请贾母王夫人和凤姐儿等人过去看戏，贾母这会儿心情正不好，看见尤氏和秦可卿就不顺眼，哪儿还有什么心情去看戏，就算两人阿谀奉承了半天，也只能悻悻离去。 宝玉因着把贾珍的事情说漏了，这会儿也不敢冒头，只是在秦可卿上来拜见的时候偷偷多瞟了几眼，很是不理解，这如花美眷，怎么就沾染上了“扒灰”这样的丑事。 昨日贾珍回去，哪儿里会将这等事告诉尤氏和秦氏等人，两人却是都是不知情的，要不然恐怕秦可卿是再也不好意思等荣国府的大门的，这会儿看见贾宝玉脸色有异，倒是回去思量颇多，不过也没想到是奸情被戳破的缘故。 因着迎春几次的插手，贾宝玉和林黛玉的接触并不多，当然，林妹妹玉貌仙姿，贾宝玉心中还是极想亲近的，奈何林妹妹被迎春影响的颇多，倒是对他只有表兄妹的情谊。 贾宝玉不想再去宁府，也根本去不得宁府，只得在自己院子里开始打转，他现在还在贾母处居住，离迎春三姐妹和黛玉很是有一段距离，倒是离薛宝钗的梨香园不远，又想起来周瑞家的说前些天表姐不太舒服，所以就想过去看望宝钗。 可是要从上房的后角门进去，又有点担心会遇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更倒霉的是要是遇见父亲贾政，再被骂上一通就得不偿失了，想了又想，干脆决定绕远路，这样就算是累点，到底是安全了些。 袭人和晴雯等人见他回来，正打算侍候他换衣服，谁想到他竟然没有换，只是对着镜子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仪容，就又出二门了，几人以为宝玉又有什么事情想起来没做完，只得赶紧招呼茗烟，赶紧跟了上去。 茗烟小跑着跟了上去，之间宝玉并没有出门，只是走到穿堂，便向东向北绕厅后而去。竟是朝梨香园走去的，茗烟也不敢多言，只是暗暗记在心上，跟了上去。 到了梨香园中，先去拜见薛姨妈，只看见薛姨妈正在打点针黹与丫鬟们呢。宝玉连忙上前请了安，薛姨妈连忙一把拉住他，将他抱进怀里，一个劲的嘘寒问暖。 宝玉已经通了人事，又和袭人试过几次，这会儿倒是颇不自在，但是薛姨妈到底是嫡亲姨娘，也只能按捺住。 “这么冷天，我的儿，难为你想着我，快上炕来坐着罢！还不赶紧给二爷上茶，沏得滚滚的，给二爷消消寒气。” 揉搓了一会儿，薛姨妈到底是放开了宝玉，将他让到榻上，一去喝点茶水暖和暖和。 “哥哥不在家？”宝玉被松开，心里也轻松了许多，于是问起了薛蟠。 薛姨妈叹道：“他是没笼头的马，天天逛不了，那里肯在家一日！” 薛蟠这一阵子确实不在家，不过倒是没有像薛姨妈说的到处乱逛，上次他见到迎春一面，倒是对她念念不忘，后来听说京都很出名的月容斋竟然是迎春手里的，甚至产生了一些自卑。 枉自己还以皇商自居，这迎春妹妹经营月容斋不过两年，每个月也只是盘查两到三次，这月容斋现在已经发展的如此之好，甚至听说不少州县都有了这月容斋的分号，这后面固然有大王爷和刑家的支持，但是迎春妹妹的经商才能真的是太让人佩服了。 这么一番刺激下来，他哪里还有心情到处乱逛，就连之前爱去的酒馆青楼也是好久不见他的身影，倒是之前一年也见不了几次的掌柜们时不时的见他了。 暂且不说薛蟠，只说宝玉，宝玉这次来可是来看宝钗的，对薛蟠不过是简单的问候，因此听到薛姨妈的诉苦倒是没有继续追问，反而问起了宝钗“姊姊可大安了？” 薛姨妈道：“可是呢，你前儿又想着打发人来瞧她。她在里间不是，你去瞧她！里间比这里暖和，那里坐着，我收拾收拾就进去和你说话儿。” 如果之前薛姨妈对于宝钗进宫还有奢望，对宝玉亲近却不是很热情，现在这入宫的事情吹了，又和王夫人说定了两个小人儿的婚事，正是热情的时候，这会儿也顾不上男女大防，只把他让进了宝钗的闺房。 宝玉到时不以为意，他向来对于这种封建教条不甚在意，听到薛姨妈如此说，赶忙下炕，来到了里间的门前，只见吊着半旧的红紬软帘。 小丫鬟们在里间早就听到了宝玉的声音，可是还没等掀帘子，宝玉已经进来了，于是干脆小声嬉笑着掀了帘子出去了。 宝玉扭头看了一下她们，抬脚走了进去，却看见宝钗这会儿正坐在炕上做针线，听见她进来，也没有什么动作。 只见她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簪儿，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一色半新不旧，看去不觉奢华。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俨然是一副贤妻良母的居家打扮，却是出奇的动人。 宝玉一面看，一面吶问：“姐姐可大愈了？” 宝钗这才抬起头，嫁妆刚刚发现宝玉进来，连忙把手里的针线活放下，起身含笑回答：、“已经大好了，倒多谢记挂着！赶紧进来吧，天儿怪冷的。” 一边说着一边让他在炕沿上坐了，又命莺儿斟茶来。一面又非常周到的问老太太、姨娘安，别的姊妹们都好。 宝玉知道她大病初愈，连忙招呼她赶紧也坐下，屋里的丫鬟们都出去了，两人倒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脸有些微微的红了。 “成日家说你的这玉，究竟未曾细细的赏鉴，我今儿倒要瞧瞧。” 两人沉默了一小会儿，宝钗到底是岁数大些，又有意亲近，于是指着宝玉身前的宝玉笑道。 第六十五章 打了薛宝钗的脸 因为宝玉担心遇见贾政，是从二门绕过来的，身上也是出门的打扮，头上戴着累丝嵌宝紫金冠，额上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身上穿著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系着五彩蝴蝶鸾绦，项上挂着长命锁、记名符，宝玉更是明晃晃的挂在胸前。 这会儿看到凑上前来要看，连忙凑了上去，小心的从脖子里摘了下来，殷勤的递到了宝钗的手里。 通灵宝玉正面图式通灵宝玉 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通灵宝玉反面图式 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 宝钗看了又看，口内念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念了两遍，倒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转过头发现莺儿回来了，这会儿还站在身旁，笑着瞟了她一眼，嘴上只是催道：“你到倒得茶呢？也在这里发呆作什么？” “我听这两句话，倒像和姑娘的项圈上的两句话是一对儿。”莺儿哪里不明白宝钗的意思，知道这是到了自己上场的时候了，这会儿也不急着解释为什么没倒茶，笑嘻嘻的说起话来。 宝玉听了，忙笑说道：“我倒是不知道姐姐也有八个字，不如拿出来也鉴赏鉴赏。” 宝钗道：“你别听莺儿瞎说，哪儿有什么字，小蹄子，还不赶紧下去倒茶。”莺儿知道自己任务完成了，指了指桌子旁已经倒好的茶水，掀了帘子出去了。 宝玉笑着央求宝钗：“好姐姐，你怎么瞧我的了呢！” 宝钗假作被他缠不过，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个人给了几句吉祥的话儿，说是让带着，沉甸甸的有什么趣儿！” 话虽这样说，一面说，一面解了排扣，从里面大红袄上将那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掏将出来。 宝玉连忙用双手托住，小心的接了过来，果然看见上面的字： 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宝玉看了，也念了两遍，又念自己的两遍，果然觉得甚是相配，不由笑嘻嘻的转头对薛宝钗道： “好姐姐，这八个字倒真与我的是一对。”宝钗被说的脸上一红，低头看向衣襟，不再说话了。 宝玉本就已知人事，这会儿看到宝钗含羞带燥，心中一动，又离得近了些，只闻一阵阵凉森森、甜丝丝的幽香，竟不知系何香气。 “姐姐熏的是什么香？我闻着甚是好闻。”脸上的表情似单纯又似迷醉，雾蒙蒙的眼睛瞟了宝钗一眼又一眼。 宝钗脸上红的更厉害了，略想了一想，笑道：“是了，是我早起吃了丸药的香气。” 宝玉笑道：“什么丸药这么好闻？好姐姐，给我一丸尝尝！” 宝钗笑道：“又混闹了，一个药也是混吃的？” 房内的气氛好像比之前更怪异了，薛姨妈一直没有前来，这会儿宝玉也顾不上薛姨妈，只觉得自己头上晕晕的，心里热乎乎的。 “二姑娘来了，林姑娘来了。” 正有些意乱情迷，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话犹未了，迎春和黛玉已经掀了帘子走了进来。 “宝姐姐，听说你最近身子有恙，我就和林妹妹一起看你来了，姐姐身子如何了？” 迎春看宝玉也在，这才有点想起这个剧情来了，好像是两人互相交换贴身之物“观赏”，怪不得之前屋里一个丫鬟婆子都不在，气氛还这么怪异。 “是啊，宝姐姐都好些天没有出去了，前几天三妹妹四妹妹还说要一起过来看你。”黛玉看见宝玉在这里也有些惊讶，不过也只是行了礼，问候宝钗道。 “劳烦各位妹妹们惦念了，前几日不过是偶感风风寒，老毛病犯了，如今我身子已经大好了。” 看见两姐妹进来，薛宝钗倒是很快的恢复了平静，脸色如常的笑道。 “宝姐姐，这次来看你，也没有什么好送的，想到这整日里待着屋子里，总是乏闷的，就和林妹妹送了些我们日常用熏屋子的香丸子过来，虽不是什么好的，倒是味道新奇，姐姐可不要嫌弃。” 迎春这次来本来就是想拿冷香丸打打宝钗的脸，结果没想到正好宝玉也在，想来效果更好，一边说，一边不由的弯了弯嘴角。 “哦，那就多谢妹妹了，不过我想来不喜欢什么花儿，粉儿的，倒是不见得会用得上。”迎春嘴角的笑意让宝钗心里不太舒服，于是婉拒道。 “那就有点遗憾了，这香丸子我可是做了好长时间呢。”迎春脸上略带惋惜。 “既然宝姐姐不用，不如二姐姐赏了我吧，我倒是很喜欢研究这种东西。”宝玉想来是怜香惜玉的，再加上自己确实喜欢这种东西，干脆把话茬接了过来。 “真是的，宝二哥怎么又开始琢磨这种女孩儿的东西，也不怕二舅母罚你~”黛玉看了宝玉猴急的样子，不仅捏着手绢取笑于他。 “还请林妹妹保守秘密才好。” 娇娇怯怯的样子甚是养眼，宝玉本就对黛玉很是不同，这下几乎有点转不开眼了，柔声讨饶。 “既如此，不如我们打开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香丸子可好？”宝钗看见宝玉的眼神不由心中一急，干脆伸手接过司琪手中的小匣子，打起岔来。 宝玉听了也赶紧收回自己的眼神，望向小匣子，之间宝钗伸出葱白的玉手将小匣子打开，接着脸色大变，竟然把匣子往宝玉手里一塞，扭头出去了。 除了迎春，屋里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宝钗到底是因为什么，平时沉稳大家闺秀的模样竟然都维持不住了。 宝玉傻愣愣的打开了小匣子，里面很有几分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倒是让他也有几分愣住了，这是……宝姐姐吃的药丸子？ “宝姐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我们送的香丸子她不喜欢？” 迎春明知故问道，心中憋笑简直要憋出内伤，觉得这打脸简直是太爽了，怪不得后世爽文这么受人欢迎。 黛玉的脸上也满是疑惑，这冷香丸是两年前救下的春娘母女给的，当时迎春就吩咐人制着试试，这弄了差不多两年。 别说冷香丸了，就算是衍生出去的月宫皂和其他三种皂都在京都大受欢迎，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再说了，就算是不喜欢怎么可以如此怠慢，怎么说自己也是客人。 宝玉知道这是表姐脸上下不来，但是素来知道她的性子，最是一个要脸面的，只是将小匣子揣在袖子里，倒是也没有说什么。 第六十六章 袭人吃起了晴雯的醋 “下雪了么？”宝玉正不知道该如何缓解尴尬，就看见黛玉外面罩着的浅绿羽缎对衿褂子，薄薄的一层雪花，倒是让这淡绿看起来很是清新。 “下了这半日雪珠儿了。迎春回答。 “宝二哥来了许久了？”黛玉歪着头，斜乜了宝玉一眼，好像很是奇怪他竟然不知道下雪了。 宝玉本就是挑起话题，这会儿听到黛玉问他，也很有几分尴尬，不由的抬起手摸了摸鼻子。 “来了一会儿了。”一边说，一边使唤茗烟取斗篷过来。 “宝玉要走？”迎春可是记得这后面还有一段很长的剧情的，难道是被自己蝴蝶了？ 三人边走边说，竟然也已经到了屋子之外，看着满天的雪花三个人都有点痴了，贾府毕竟是国公府，这府里也是雕梁画栋的，这会儿在灯光下倒是很有几分意境。 “我多早晚说要去了？不过是拿来预备着。”宝玉傻愣愣的回了一句。 宝玉的奶嬷嬷知道薛姨妈正在准备吃食，倒是也不想走，低声劝了宝玉几句，就让跟来的几个小厮各自散去了。 “宝玉，迎姐儿，林姑娘，赶紧进来吧，外面冷着呢。” 这里薛姨妈已摆了几样细巧茶果，留他们吃茶，宝钗也已经收拾了心情，坐在榻上浅浅笑着，好像刚才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秉着不吃白不吃的想法，迎春也拉着黛玉坐了下来。 “唉，前几日珍大嫂子做的鹅掌和鸭信倒是可口的很。”宝玉说完才想起自己可是狠狠的得罪了珍大哥一家，倒是咽下去不再提起了。 “我当是什么，我也糟了许多，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薛姨妈听了忙令人把自己糟的取了些来，这宝玉以后说不定就是自己闺女女婿，不过是些吃食，哪儿还有不赶快送上的道理。 “这个须得就酒才好。” 薛姨妈听了忙又命人去灌了些上等的酒来。 “姨妈也太宠着他了，我这儿可都有些羡慕了。” 迎春看到薛姨妈殷勤的样子，简直要把牙根子都酸掉了，这还八字都没一撇呢，您老人家就用看女婿的眼神看个不停，真的好吗？ 薛姨妈听了，脸上先是一红，随即就反应过来了，自己也是太高兴了，忘了大房的姐儿和林姑娘也在，这连忙又让起二人，二人也不拘着，给了就拿着吃也就是了。 “再来一盅！” 估计是酒不错，宝玉已经喝了一盅，竟然还要继续再喝，他的奶嬷嬷不干了，连忙上前制止，又是老太太，又是王夫人的说了一通。 “老货，你只放心吃你的去。我也不许他吃多了。便是老太太问，有我呢。” 薛姨妈笑道，又一面命小丫鬟带了李嬷嬷下去喝点酒搪搪雪气。那李嬷嬷听如此说，只得和众人且去吃些酒水。 这里宝玉看见李嬷嬷下去了，又说：“不必烫热了，我只爱吃冷的。 ”宝兄弟，亏你每日家杂学旁收的，难道就不知道酒性最热，若热吃下去，发散得就快；若冷吃下去，便凝结在内，以五脏去暖他，岂不受害？从此还不快不要吃那冷的呢！“ 迎春和黛玉在一旁吃着瓜子看得津津有味，倒是也不说什么，反而是薛姨妈到底顾忌二人都在，又说了几句就不再说了。 宝玉这边已是三杯过去。李嬷嬷又上来拦阻。宝玉被迎春和黛玉看着，也有几分不自在，倒是干脆也停了手里的酒不再吃了。 李嬷嬷对此还算满意，又吩咐小丫头子们几句，就回去换衣服了，等到众人用完饭食，宝玉本有心和黛玉说说话，奈何迎春在身边，只得嘱咐了又嘱咐，到底是自己走了。 等到回到贾母处，见贾母还未用晚饭，边走了过去一起又吃了些，祖孙俩倒是其乐融融。 “在你姨妈家没有吃好，怎么回来还能吃这些子？”贾母一边示意鸳鸯给宝玉夹菜，一边问宝玉。 “吃的好着呢，姨妈给做了糟鸭掌，糟鸭信，不过是天黑路滑，倒是是不敢多吃。”宝玉也没抬头，随口回道。 “这就好，这就好，我的宝玉长大了，知道家里有人等着呢。”贾母大受安慰，不由赞道。 宝玉被说的脸都有点红了，又用了些，便回房休息了。 “宝玉的奶嬷嬷呢？让她早些回去吧，这天黑路滑的，她岁数也大了。”可能是因为感觉宝玉比之前又长进了些，贾母对李嬷嬷倒是宽容了很多。 众人不敢直说已经走了，只是答应了一声也就下去了。 却说宝玉，这还没进门，就看见晴雯迎了出来，晴雯可是贾母特地给宝玉的，长得是清丽十足，身材样貌可都是一等一的，这有道是灯下看美人，这会儿宝玉吃了喝了，看到晴雯迎了过来，只觉得心里很是温馨，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你怎么出来了，这天冷着呢，赶紧的，别冻坏了你。” 一边说，一边握着晴雯的手，引她进了房里，也舍不得松手，只觉得晴雯的小手柔弱无骨，摸着舒服极了。 “好，好！要我研了那些墨，早起高兴，只写了三个字，丢下笔就走了，哄得我们等了一日。快来与我写完这些墨才罢！” 晴雯被宝玉拉着进了屋，这会儿看宝玉把之前的事情忘得都差不多了，笑着提醒于他。 宝玉这才想起早起的事情来，自己正在写字就被喊了出去，这会儿也起了兴致，又想起自己嘱咐过让贴到门斗上，这会儿有出了门，看门斗上新贴上去的几个字。 “我生怕别人贴坏了，我亲自爬高上梯的贴上，这会子还冻的手僵冷的呢。” 晴雯看见宝玉没有松开的手，脸红红的邀功，宝玉被这美人嗔怪了几句，倒是没有不开心，反而觉得贴心极了。 “那会儿我去薛姨妈那里，吃的糟鸭掌鸭信很是不错，让茗烟送回来些，你吃了没？”宝玉道。 “没有，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吃那些，偏巧李嬷嬷过来，我就让她拿回家给小孙子了。”晴雯倒是实话实说，她向来喜欢吃一些素食，对于鸭掌鸭信倒是不如何爱吃。 “也好，下次让厨房里送点豆腐皮包子来，我记得你愿意吃的。”宝玉也贴心的劝道。 袭人在里面榻上躺着，等了好半晌这宝玉都没有进来，只拉着晴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心里也有几分不舒服，她身子都给了宝玉，偏偏这宝玉对自己不是很在意，于是干脆也不躺着装睡了，起身侍候宝玉不说。 宝玉被袭人等扶至炕上，脱换了衣服，不一会儿也就睡着了。袭人伸手从他项上摘下那通灵玉来，用自己的手帕包好，塞在褥下，次日带时，便冰不着脖子，很是一番贤妻良母的样子。 第六十七章 常落儿提取的梅花精油 这秦钟得了宝玉的应允，在家里等了又等，偏宝玉根本就没敢给贾母开口，几日过去，他心急如焚，只得又去找姐姐秦可卿。 秦可卿听了弟弟的话，又想起之前去荣国府宝玉的眼神，感觉更不对了，本来还想去找贾珍商量商量，结果贾珍竟然避而不见。 她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贾珍不再纠缠，还是应该难过自己弟弟这事无人求助。思来想去，只好让弟弟去找父亲，想着贾母可能会给几分面子，让秦钟入贾家家学。 却说第二天宝玉起来前往贾母处，正吃了早饭陪贾母说话，就听见外面人的声音：“宁府的小蓉大爷带了秦相公来拜。” 贾母脸色难看，偏偏又不能不见，只得示意宝玉上前去接，宝玉连忙出去，看到秦钟，却是很有几分欢喜，他甚爱秦钟形容标致，举止温柔，此刻只拉着秦钟的手不放，一起去拜见了贾母。 贾母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到底是答应了，又留个贾蓉和秦钟的茶饭，这才让他们下去了，只是暗中叮嘱茗烟，一定多多注意宝玉的情况，千万不要被秦钟给带坏了。 宝玉又带着秦钟去见了王夫人以及其他等人，那秦业五旬之上方得了秦钟，对他很是钟爱，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他的学业求到贾府上来。 秦钟之前是有老师的，无奈去年这个老师因病亡故，一时半会也找不到高明一些的老师，刚好遇见秦可卿和秦钟提及此事，又得知这贾家塾中现今司塾的是贾代儒，乃当今之老儒，对此十分满意，所以十分欢喜。 现下得知贾母已经同意了秦钟入学，心中十分欢喜，东拼西凑的恭恭敬敬封了二十四两贽见礼，亲自带了秦钟，来代儒家拜见了。然后听宝玉上学之日，好一同入塾。 “打听清楚了吗？” 男子的声音很是清冽，这会儿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头紧皱，看起来很是忧愁，也不怪他，姨娘的情况看起来愈加不好，这些天更是连人都认不清楚了，躺在榻上，每每看见他都是哭，用手拉着他的衣袖不放。 “公子，属下等无能，甄大小姐已经顺利入宫了，甄二公子最近好像发现了黑七，和四王爷谈论事情的地方更隐蔽了。” 黒五低下头，看样子很是羞愧。 “算了，这甄家势大 ，也不是我们一时半会能解决的，我让黑二她们寻得神医找到了吗？” 男子听了黒五的话，并没有生气，这件事自己也策划了很多年了，确实不是轻易能完成的，只是……姨娘的情况好像不能拖得太久了。 “公子，黑二他们查找了不少州县，前不久在梧州打听到了神医的行踪，想来近日就会带神医前来。” “姨娘的情况可不能再拖了……他们现在都了何处？” “黑二之前传过消息，说是已经倒了赣州附近。” “赣州么？黒五，备马，我们去接一下。” 男子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前往赣州，看能不能把神医尽快接来。 又过了几日，到了迎春出门巡视店铺的时间了，照例是她和黛玉一起出门，先是去了月容斋，又去了林家的绸缎庄，最后去了林家的府邸转了转，正打算坐马车回家的时候，下面的人来报。 “姑娘，二姑娘，落儿姑娘求见。” 不止是迎春，黛玉也很是吃惊，这落儿来到贾家有两年多了，除了每次她们来，会送上一些手工做的一些小玩意儿，倒是很少求见的。 “让她上来吧。” 黛玉瞧了迎春一眼，吩咐上来禀告的婆子，这里是林府，理所应当是她来说的。 婆子听了之后很快恭敬的下去了，这一年多，听说这林府的铺子在小姐的操持下可是很兴隆，姑娘小小年纪就这般聪慧，真是让人欣喜。 “落儿见过林姑娘，见过二姑娘。”一年多没见，这落儿倒是出落的更漂亮了。 “起来吧，是你想见我和二姑娘？是在府里有什么不顺心吗？”黛玉道。 “不是，府里人对我们母女更是十分友善，我们在这里待得极好。”落儿诚惶诚恐的回道。 “那你是？” “姑娘上次不是说过一种可以用来制作香水的精油吗?不知是不是这样的？”落儿一边说一边的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司琪，这是她之前听婆子们无意间说迎春提起的东西，根据自己的想法提取的。 “这是你提取的？” 迎春接过来打开一闻，竟然是满满的梅花香，再仔细看一下，这仿佛是梅花味道的精油。 她简直大吃一惊，去年她来的时候，林府的梅花开的正好，她不过是和黛玉说起过梅花的香味独特，如果能制成精油就好了。 黛玉当时好奇，就多问了几句，自己多少对于提取精油有些印象，就略略说了一下，实在是这法子自己也没试验过，说过也就忘了，更别说自己提取了，这落儿倒是不知道怎么竟然提取出来了。 迎春晃了晃手里的小瓶子，有小半瓶子，恐怕得用数百斤的梅花提取了，和林府的梅花都用上恐怕也不太够呢。 “是落儿和弟弟一起做的，蒙两位小姐大恩，帮助了我们娘三个，落儿还有娘亲和弟弟要照顾，不能跟在两位姑娘身边，只能尽自己所能了，姑娘看看可否能用。” 黛玉也接过小瓶子嗅了一下，也对这种香味喜爱万分，近一段时间，月宫皂的销量比之前低了一些。 虽然还是遥遥领先其他店铺，但是低了就是低了，一个店铺老是啃老本维持下去就太难了，虽然青柠和青橙也带着手下开始了不少关于手工皂的开发，但是远远不如这款精油给的惊喜大。 “可以用，落儿是用什么提取的，我能看看吗？” 对于落儿母女，当时不过是迎春和黛玉一时心善，倒从来没有想过让她们回报的，没想到这两姐弟是个心里通透的，这平时不仅要和春娘一起操持家用，还抽了时间弄来这些个来。 落儿很快带着迎春和黛玉去了自己房里，迎春看到歪歪扭扭不是太过光滑的“挥发油提取器”，嘴不由的抽了几抽，这应该是按照瓷器的步骤来的，看得出来造型已经算是很圆滑了，不过还是有些怪模怪样，看起来有点丑丑的。 第六十八章 秦钟入家学 “这是落儿弟弟和落儿一起琢磨着做的，有点不好看，不过确实是能用的。” 落儿估计也知道这东西实在是不太好看，赶忙解释道，这一年多常宁也大了些，这制作东西却是跟着林家的一个老仆学的，看得出来是用了心。 “梅花哪儿来的这么多？得有几百斤吧？” “前前后后用了二三百斤，大部分是林府的梅花，还有一部分是落儿和弟弟去了前面山上的寺庙后面采的。” 落儿也有些不好意思，这虽说是为了研究梅花精油，但是这毕竟是用了林府的梅花，万一要是失败了…… 迎春也偷偷看了看黛玉，这之前自己做冷香丸的时候，黛玉就对自己糟践花瓣花朵的事情很是不满，说是这花儿应该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去，让自己何苦糟践它们。 “二姐姐看我做什么？”黛玉见迎春偷眼看她，有点不明所以，旋即想明白了，不仅用帕子挡着脸娇笑起来。 “我知道了，二姐姐还在因为我嫌弃你用花瓣做这些东西不高兴，玉儿只不过是一些痴念头罢了，姐姐不是也说了，“落红本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吗？之前是妹妹错了。” “妹妹能想明白真是再好不过了，这花啊，朵儿的，想必也是想让人欣赏它们的。” “去，它们想让人欣赏不假，不过姐姐倒不是独独让人欣赏，而是拿去换了金银之物。”知道落儿还在，黛玉只是凑近了迎春小声取笑。 “可不，你二姐姐我就是个爱金爱银的，不过二姐姐对金银可是取之有道，用之有道。”迎春看到娇俏的黛玉，也小小声回了一句，又惹得黛玉一阵子笑。 迎春的月宫皂出了名之后，确实是资助了不少贫苦人家，每年都拿出收益中的一部分捐到到底的安乐堂，收容所。 大王爷对此很是支持，甚至派了门人在京郊建了一所学院，专门招收一些贫苦人家的儿女，虽说只是教授一些生存所需的手艺，倒也是十分受百姓尊敬。 当然，这也是担心开的是书院的话，会引起上面的怀疑，好好的善事倒是变成了拉拢民心。 黛玉是个聪明的，这些看在眼里，哪里还会对迎春糟践花朵不满意，这花儿朵儿固然重要，但是和人的生命相比，当然是生命更为重要了。 “落儿，能否把你和弟弟一起做的器皿一起拿去让人去研究一下。”迎春也只是简单的知道原理，并没有做过，要不也不会只是说说而已了。 看见落儿答应了，就让几个小厮们进来将东西搬到马车上，送去了月容斋的后面。 “落儿，这东西对我们店里很是有用，就是不知道你想要些什么？” 做好了事情要赏罚分明，这是迎春上辈子就知道的事情，不过她不知道落儿想要一些什么，所以干脆提了出来。 “落儿……落儿想求姑娘送弟弟去读书。”常落儿犹豫了好半天，到底是说了出来。 “这……”其实这倒是不难，不过多花费几个银子的关系，不过迎春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 “二姑娘？” “不过这周围好像没有什么好的私塾，你弟弟自己一个人外出，不知道春娘是否同意。” 这倒也是，如果是在这周围上学，常宁大可以继续待在林府，让春娘母女照顾，但是常落儿明显是想把弟弟往更好的书院送，这春娘和她如果跟着去，怕是连安全的落脚地都找不到。 “这……落儿会回去和娘亲商量商量，看看学院周围有没有什么寺庙，去接住一段时间。”常落儿虽然说聪明肯下手，但是到底是年纪还小，只想到了让常宁读书，倒是没有想到她和娘亲如何跟随的事情，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这出名的书院周围到是有临近寺院的，不过你就能保证这寺院安全不成。” “……二姑娘的意思是？” “我有一个弟弟，在白鹿书院读书，身边正好缺一个伴读的小厮。” “娘亲是不会让我和宁儿当奴作婢的。”常落儿很是心动，但是想到春娘，终究是摇了摇头。 “倒是不需要常宁入了这奴籍，只是一个名头罢了。”白鹿书院并不好进，常落儿听到不需要入奴籍也非常高兴，根本没有回去问过春娘，就一个人答应了。 却说宝玉，听到这边贾母答应了让秦钟入学的消息，真真是喜不自胜，每天在家里想着盼着这秦钟快些到家学里来。 终于到了秦钟去家学上学的那日，宝玉一大早就起来了，听着袭人苦口婆心的劝了好半天，宝玉终于是出了放慢，等到见过贾母，正准备去的时候，偏偏贾政回来了。 “你如果再提‘上学’两字，连我也羞死了。依我的话，你竟玩你的去是正理。仔细站脏了我这地，靠脏了我这门！” 贾政最是看不惯宝玉素日里的懒散样子，不过碍于老娘宠溺，倒是也不好多说什么，看见宝玉来请安，语气却是不怎好听。 几位清客相公面面相觑，到底是有些坐不住了，有的拉有的劝，有的一个劲的捧宝玉，终究是将父子两个分开了，贾政尤不解恨，又把茗烟和宝玉奶嬷嬷的儿子李贵叫进来训斥了半天。 宝玉在院子里站了好半天，又不敢进去催贾政，只是屏住呼吸听贾政在里面训话，等好不容易两个随从出来了，便急急忙忙带着他们出了门。 这贾家家学离荣国府并不太远，不过一里地的样子，等到宝玉到了家学，发现秦钟带着小夭儿在家学门口等着他呢，宝玉出门时虽然得了叮嘱，让他离着秦钟远着点，但是这会儿见了秦钟哪里还想得起这些。 赶紧下车挽住秦钟的手，又带他到家学中与人一一引荐，两人在学校二人同来同往，同坐同起，愈加亲密。 这宝玉和秦钟都生得花朵一般模样，又见秦钟腼腆温柔，未语面先红，怯怯羞羞，有女儿之风；宝玉又是天生成惯能作小服低，赔身下气，性情体贴，话语绵缠。两人形影不离的样子更是引得书院之中闲话不少。 再说这薛蟠，这段时间因忙着外面店铺的事情，倒是极少去学校的，连续几次被薛姨妈抓住之后，辩解也不听，只得也带着书本去到了家学，刚好看到和宝玉和秦钟一起入学。 薛蟠是知道薛姨妈和王夫人的打算的，知道这宝玉有可能是自己的妹夫，看到宝玉和秦钟二人在一起黏黏糊糊，倒是有点不高兴了。 第六十九章 从秦钟书包里翻出了荤本子 薛蟠心中对迎春念念不忘，倒是没了在家学搞东搞西的想法，他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想要将迎春娶回去也是极不容易的。 毕竟这迎春可是一等奖军的女儿，即使是庶女，也不是他能肖想的，如果想要抱得美人归，最起码有一个功名，再让自己的好姨妈吹吹风，倒是还有一丝丝可能。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最近的学习倒是很认真的，奈何他底子太差，贾瑞自己本身水平不高，讲的更是云里雾里的，心情正不好的时候看到准妹夫贾宝玉和秦钟黏黏糊糊，心里的火气就压不住了。 这薛姨妈和王夫人的打算他是知道的，他虽然混账，但是对自己妹妹宝钗却是十分疼惜，宝玉他暂且要看着面子不得罪，于是就琢磨开到底要怎么折腾秦钟了。 只说这一日，贾代儒借口家中有事，又让这个的孙子贾瑞来代课，刚上课不久，这宝玉和秦钟就借口出恭离了这课堂，结果一直到了下学两个人还是不见回来。 薛蟠一见哪里不知道这二人有猫腻，于是将香怜，玉爱两个人唤了过来，这两个人平时在他手里可是没有少捞好处，再加上也看秦钟不太顺眼，便点点头答应了。 等到下午上学的时候，贾瑞刚刚讲到开头几句，香怜就闹了起来，说是书包里丢了什么物什，哭哭啼啼的让人很是无语，玉爱则是在一旁煽风点火，说是家学里处了贼偷，非要挨个翻翻书包，把香怜少了的东西找出来。 偏贾瑞问他们少了什么，他们又说不出来，只是一味的要求挨个翻找，贾瑞本不欲再管，奈何薛蟠在一旁虎视眈眈。 贾瑞也是个贪婪的，知道薛蟠家里条件好，之前也不是没有拿过好处，现在薛蟠这样一看，他哪里看不出这香怜玉爱是受了他的指使，便也配合起来。 学生的书袋都是由小厮收拾好放在书桌之上的，倒是也很好翻找，贾瑞于是安排金荣和贾理开始查找，等到一个一个查找过去，倒是什么东西也没有找到，贾瑞不想闹出事来，正要松一口气就看见两人翻到了秦钟的书袋。 秦钟的书袋是秦业让丫鬟婆子们精心做的，知道他喜欢精致秀美，这书袋做的就十分婉约，不仅配色看起来粉粉嫩嫩，就连绣花都十分的秀美，金荣本来就看不惯他，看到这样的书袋冷嗤一声，提起底部就哗啦啦倒了出来。 秦钟带来的书本不多，洋洋洒洒倒在地上倒是很容易看清楚里面有什么东西，看里面只是书，众人正打算继续查找下一个人的书袋之时，玉爱指着其中一本书惊叫了起来。 众人定睛望去，那些书本当中竟然掺杂着几本话本子，《河间传》三个字更是明晃晃的在众人眼前晃荡。 贾家家学的学生八九岁的有之，十一二岁的有之，十四五岁的也有之，这些人中通人事的不在少数，更有些人更是收用了身边的丫鬟，对于这等书籍哪里会不知晓。 金荣迈过地上的书袋，把那几本话本子用手拿了起来，不过翻了几翻，就对秦钟阴阳怪气道：“秦钟你来家学倒是学到了不少东西，比如说这个周公之礼就学的不错。” 秦钟脸色一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书袋里是有基本话本子不错，但是都是《西厢记》《白蛇传》之类的素本子，哪里会有这些黄暴的荤本子，张口结舌的大半天硬是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 宝玉见秦钟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更加怜爱，他连绣春囊都是见过的，虽没看过《河间传》但是想来也就是一类的东西，倒是不是很在意，于是走到金荣手边把几本话本子夺了过来，示意秦钟赶紧收起来。 贾瑞不欲得罪宝玉，干脆打起了马虎眼，就当自己没有看到，命令金荣和贾理继续往下搜。 结果金荣不愿意了，这秦钟长得风流袅婷，来到贾家家学的时候，金荣可是几次搭讪，秦钟都是耐打不理，他早就看秦钟不顺眼了，不过是碍着宝玉的面子不好下手罢了，现在这抓住了秦钟的把柄，他要是轻易放开那才怪了。 “这可真是家学渊源。”但是到底不敢把秦钟得罪死了，只是小声嘟囔道。 这句话被人没听清楚，金荣身后的人却是听到了耳里，这人正是贾蔷，这贾蔷听到金荣小声吐槽脸色一变，知道他是映射秦可卿的事情。 贾蔷平日里和贾蓉最是交好，两人又很有些暧昧，现在看到金荣竟然将宁府里的事情拿出来说嘴，很担心会把自己也扯了出来，哪里还能忍得，但是又知道金荣和贾瑞是和薛蟠有几分交情的，倒是不好直接戳穿，思来想去他就接着出恭的名头去找了茗烟。 他人也精明，并不说明书是从秦钟书包里翻出来的，只说是不知道是从何处找了出来，被金荣发现了，连累了秦钟宝玉等等的。 这茗烟听到什么话本子，简直要吓得跪了，他平时可是拿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话本子给过宝玉的，虽说有荤有素，但是这要是让府里知道了，恐怕也不会轻饶了他。 旋即又想到金荣不过是远方旁支，倒是平日里见不得主家人面的，想来想去，决定还是教训他一顿，让他管好自己的口舌不要胡言乱语才好。 贾蔷看到茗烟听到心里，知道他必不会让金荣好过的，整整衣冠也进去上课了。 到了家学散学，茗烟和几个小厮随从将宝玉送回了荣国府，又转了回来，将金荣套了个麻袋一通的教训，又粗着嗓子恶声恶气的叮嘱他不要胡言乱语，知道金荣被打得一个劲的点头这才作罢。 金荣踉踉跄跄的回到家中，他母亲胡氏吓了一大跳，因问道：“你这是和什么人发生了争执？好容易你才去了家学，不好好念书识字怎么惹得这般大祸？” 金荣到底是胡氏独子，虽然恼他不懂事，胡氏还是赶紧拿出药物给他上药包扎，又追问了几句，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她既恨金荣不体谅家中艰难，在家学得罪了人，又恼恨那些人不过是因为一句话就这般殴打儿子，只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是暗暗生气罢了。 第七十章 林黛玉又入太虚幻境 却说这金荣，被人套住麻袋打了个半死，回来又被寡母数落了半天，心里又如何舒服，只是因着这事是映射宁府才闹出来的，倒是也不敢告诉别人，只是心里却将这宝玉和秦钟给记恨上了。 “二姐姐，你是说让我吃这个药丸子？” 黛玉看着迎春当宝贝拿来的小瓶子一脸诧异，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个瓶子她之前是见过的，小小的瓷白瓶儿，上面有一朵大大的芙蓉花，看起来很是精美。 “是啊，你不是每次天气变化就会气喘难受吗？我问过大夫了，这个药丸子可能对你的病是有效果的，你赶紧服一丸子试试看。”迎春很是殷切的样子。 “二姐姐是说……让我吃宝姐姐的药，这药对我的身体有好处？”黛玉又重复了一句，把“宝姐姐”三个字咬的重了些。 “……林妹妹，你知道这药丸子是宝姐姐的？” 被黛玉戳穿了，迎春有几分尴尬，不过还是讪笑着把药丸子递给了黛玉，黛玉伸出葱白一样的小手把瓷瓶儿接了过去。 “哪里能不知道，宝姐姐的药丸子，这府里知道的人可是不老少，不都是说仙家的方子么，这个药瓶我之前也在莺儿手里看见过。” 这薛宝钗既然把这冷香丸拿出来告诉了周瑞家的，自然是希望周瑞家的把这事传出去，越离奇才越好，毕竟宝玉的玉也是这一个路数，她既然现在对宝玉有心，总得先掀起舆论来。 周瑞家的回到薛宝钗的意思，但是要是把这药方子也一起传出去，害怕被别人知道了取笑薛宝钗，又害怕自己什么都不说，让这个未来的二奶奶当成了没用的，所以只是模模糊糊的传出了仙家方子的事情，倒是没有什么详细的东西传出来。 “冷香丸？不对，这个好像和咱们的冷香丸是有区别的，还有一种很怪异的香气……”黛玉打开瓷白瓶子，取出一粒圆溜溜的药丸子，只是放在鼻下轻轻一闻就说出了结果。 “林妹妹好灵的鼻子！” 迎春也没想到这林黛玉只是略微这一闻就得出了结果，前些天她跟黛玉去梨香园，可不是为了看望薛宝钗，也不是仅仅是为了打薛宝钗的脸，更多的是为了这冷香丸。 她之前看书的时候就知道，这冷香丸除了这四时雨水雪水，四时花朵花蕊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那一团异香，当时她觉得挺好奇的，还特地查过不少红学家的书。 有一个很出名的红学家在书中大胆的揣测，其实这团异香就是绛珠仙子的本身草木精华，它或许对于宝钗并没有什么用途，反而对于林黛玉的病大有好处。 进了红楼世界之后，她本来早就把这件纯属揣测的事情给忘了，但是这林黛玉一直在她身旁住着，两个人同吃同住，她也时不时带黛玉去看医生诊脉案，结果这林妹妹硬是还有咳嗽和气喘的毛病，这才有了几分相信。、 上次得了冷香丸的方子，她也尝试制了不少，后来也问过大夫，大夫对冷香丸的药效还是持肯定态度的，花白胡子的大夫当时捏着制成的药丸子是这样说的： “这方子奇特，对姑娘所说的症状也是有效果的，但是就是有些奇怪，好像不太完整一样，不过老夫才疏学浅，倒是也想不出应该补上一些什么东西才好。” 迎春听到这些话才有些想起前世的事情，倒是对宝钗手里掺了药引子的冷香丸虎视眈眈，想了几日，才决定带着黛玉去梨香园看望宝钗，顺便送她点香丸子熏屋子。 果然，按照她对薛大小姐的了解，这熏屋子的香丸子和她的神仙方儿一样，指不定是多大的打击，自己不过是让司琪在梨香园处理杂物的地方等了两天，就看见一小盒子冷香丸被丢了出来。 看得出来，这薛宝钗并不是真的认为这个冷香丸对于她的病有什么好处，不过是借着这个神仙方子抬高身价罢了。 不过这加了药引子的冷香丸得来的太容易，迎春担心有什么问题，还是又让刑忠求了大王爷，让太医帮忙又检验了一下才放了心，这才拿出来给了林黛玉。 “这冷香丸确实是宝姐姐的，也和我之前制成的不太一样，宝姐姐这个是加了药引子的，妹妹……” 迎春说到这里倒是有几分犹豫了，这个应该怎么说呢，自己让司琪去捡薛宝钗丢下的冷香丸本来就匪夷所思，现在还想让一向爱洁的林妹妹把这劳什子吃下去。 “……” 迎春这边还在纠结应该怎么给林黛玉解释这个加了药引子的冷香丸，结果发现林黛玉竟然让鹦哥拿来一杯水，把手里的冷香丸咽了下去。 “妹妹……” 黛玉这般相信自己，迎春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林黛玉也没解释，她之前迷迷糊糊的梦，还有醒来都不见了的字迹，让她明白自己遇到的一切好像都和别人不太一样。 她心思敏感，迎春对于她的关心又不作假，现在看到迎春这般为难，倒是也不害怕迎春害她，再说了，不过是一些药丸子，自己不是一直也在吃。 本来还打算和迎春再多说几句，谁知道这冷香丸吃下去没多久，她就觉得晕晕乎乎的，迎春也吓坏了，因为这冷香丸是不是对林妹妹的症状一直只是猜想。 也不敢让鹦哥把林黛玉扶回去，赶紧让司琪把榻上收拾了一下，亲自被黛玉扶了上去，正打算让绣橘去喊大夫，却被黛玉拦了下来。 “二姐姐，我感觉好像是比之前舒服了，你不用管我，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迎春又看了看黛玉的脸色，仿佛是比之前好了一些，不过到底是不放心，只让几个大丫鬟都各自退去，她则趴在黛玉的身前守着了。 黛玉只觉得冷香丸进了嗓子，突然变成了一股子清凉的气体，顺着身子往下走，不过一小会儿，这身上竟然轻松起来，只是头晕晕的，恍恍惚惚中，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去过的烟雾飘渺的地方。 “绛珠妹妹，你回来啦？” 几个身着浅蓝纱裙的仙子正坐在一起说着什么，其中一个扭头看见黛玉，竟然放下众人，朝这边走了过来，这个仙子依稀就是上次见过的，好像是叫什么荷月的。 “荷月姐姐？” 黛玉好像是一场大梦醒来，朦朦胧胧的竟然将前世的事情想起来了一些，这荷月俨然就是自己在这太虚幻境的小姐妹，她原身是一株仙荷，因着两人千年来一直相伴，倒是感情极好的。 第七十一章 搅和进了这因果 “绛珠妹妹想起我来了？” 听到黛玉喊她姐姐，荷月仙子看起来很是惊喜，她刚才是看见黛玉偷偷过来的，这会儿又扭身看了一眼身后，就拉着黛玉走到了一旁。 这里应该是太虚幻境的边缘，面前是一片似青又似蓝，偏偏看起来又清澈万分的池水，上面歪歪斜斜的几株仙荷，荷月仙子素手一挥，这周围一片就出现了好似迷雾的东西，倒是不害怕周围有什么人能看到她二人。 “荷月姐姐，这是……” 黛玉对于之前在太虚幻境的日子倒是有了些印象，但是可能是冷香丸服用并不太多的缘故，对于一些事情还是懵懵懂懂的。 “这是我原身的栖息之地，我若不拨散迷雾，想来警幻一时半会儿倒是发现不了你。” “荷月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警幻仙子……” “看你的样子还是有些事情没有想起来的，你只记得一定要小心，不要傻乎乎的念什么灌溉之恩了，不过是……” 荷月看了看林黛玉，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是绛珠仙子的挚友，又如何不知道眼前这位的痴性子，之前也不是没有劝过她，但是她却像是喝这愁海水喝多了，一门子心思想着报恩。 “我看绛珠妹妹现在还没有很清醒，总是要回去的，妹妹既能来得了这太虚幻境，想来也是有人相助才行，妹妹记得，这红楼一梦，本与你无关，是那警幻仙子之妹兼美的大劫，你只管顾着你自己就好，千千万万不要沉迷进去，这样你才能早日回归这情景女儿之境……” “荷月……荷月……” 荷月仙子本来还想和黛玉说声几句，却突然听见刚才和她一起谈笑的几个仙子已经朝这边找了过来，用力一推，黛玉就被推了下去。 “荷月……” 黛玉一边喊着，一边从榻上醒了过来，多亏迎春及时醒来，一把扶住了她，又赶忙唤着鹦哥还有司琪赶紧给黛玉端一杯茶水过来。 “都是二姐姐得不是，不应该让黛玉妹妹瞎吃什么药丸子。是姐姐的错，以后咱们不吃了。” 迎春看见黛玉吃完药丸就躺下睡了，对此情况也颇为不知所措，这会儿看黛玉醒了，忍不住自责道，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把放在桌子上的一盒子小瓷瓶抱了起来，想要找地方丢了出去。 “二姐姐不要！” 黛玉醒来之后反而清楚了一些，照那荷月仙子刚才所说，这冷香丸对自己是极其有益的，而且自己才醒来一小会儿，但是和之前身子老是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相比，现在的身子可是轻省多了，于是赶忙阻止迎春。 “妹妹……”迎春满脸愧疚。 “二姐姐，这冷香丸确实对我的身子有好处，你看我现在脸色是不是好看了许多。” 看见迎春一脸愧疚，黛玉连忙站了起来，拉住迎春的手说道。 迎春一脸诧异，这样看起来黛玉的脸色确实比之前好看了许多，想来有些过分苍白的脸蛋儿上也有了一些红晕，看起来也精神了些。 “这冷香丸确实对我的症状，我这会儿感觉身子轻省多了，想着今儿就是陪着姐姐画上一夜的画儿也是不会累的。” 黛玉晃了晃迎春的袖子，俏皮的笑道。 “妹妹果然舒服了些？那真是太好了，你赶紧坐下，告诉姐姐都有什么感觉。司琪，你把府里的大夫喊过来一起来听听……” 迎春高兴坏了，这是自己蒙对了？这东西果然是属于黛玉的，只是不知道这怎么就被一憎一道给了宝钗，又想起刚才黛玉醒来口中喊的荷月还是荷叶的，那这是…… “不用了，司琪，你和鹦哥下去玩吧，我有事要和二姐姐说说。”黛玉看见迎春高兴的样子，也忍不住开心起来，但是还是止住了她让司琪叫大夫的事情。 “妹妹这是……” “二姐姐，妹妹……妹妹好像迷迷糊糊又回到了之前告诉过你的那个地方。” “哪个地方？” “就是之前告诉过姐姐的那个有许多莫名其妙词曲的地方……” 黛玉小心翼翼的说，一边说一边偷眼看了看迎春，上次的自己莫名消失，可是实在是诡异的很，她很害怕二姐姐对这件事有什么别的想法。 “太虚幻境！”迎春被黛玉的话弄的一愣，这林妹妹怎么又去了太虚幻境，这原书里没有啊，难道这公费旅游还能去几次？这又去了一次，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这样想着，倒是脸上的神色变了数变。 “二姐姐可是……害怕了？” 黛玉心思敏感，虽然知道这事确实有些难以接受，但是看到迎春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心中有些难过，小声问了一句。 “你想什么呢！我害怕什么，我是担心对你有没有什么不好的。” 迎春看见黛玉小心翼翼的样子，却也是明白了她心里的想法，无非是觉得自己好像和别人不同，担心自己另眼看待与她罢了。 “二姐姐不害怕就好。姐姐可是相信了我的话？” 迎春的脸上不似作伪，黛玉心中一暖，刚才她尝试说给迎春，不过是抱着一丝希望罢了，毕竟这事很有几分诡异，一般人听了说不定得躲得远远的，这二姐姐对自己真是好，只顾着自己的身子，倒是一点惧怕都没有的。 “你说呢。”迎春白了她一眼。 “谢谢二姐姐。”黛玉吐了吐舌头，她身子比之前轻松了一些，心情也好了很多，拉着迎春的手把之前在太虚幻境和荷月仙子的对话细细的讲了一遍。 “林妹妹，荷月仙子说是兼美的大劫？” “是啊，那荷月仙子想来是和我极好的，即使我什么都想不起来，还是对她十分亲近。” 这黛玉不知道兼美是谁，迎春确实知道的，这兼美不就是宁府蓉哥儿媳妇秦可卿吗？按照黛玉的话，她应该是被这警幻仙子用了什么法子给诓了下来，不过自己可是记得，这书上秦可卿也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就是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变故才导致的。 姐妹俩在屋里窝着说着知心话，却不知道这元春已经便衣打扮出了京都皇宫，身后跟着几个黑衣侍卫，正在四处琢磨着想要找到李沫儿。 第七十二章 原来是迎春啊 之前的传记，元春只能翻译大概的内容，里面很多东西她都是一知半解，这让清风帝很是无奈，后来又从元春处得知那位老嬷嬷也已经去世了，家中兄弟姐妹也都没有学过，却是更无奈了几分。 至于贾政贾赦……别开玩笑了，那两个废物要是会的话，早就进了理藩院了，思来想去也没办法，倒是元春说起老嬷嬷还收过另外一个小徒弟，只是不知道现在在哪儿，才让他重新拾起了信心。 又禁不住元春的一再恳求，这才让她带了人拿了腰牌去宫外寻找。 “姑娘，咱们是要回国公府吗？” 说话的是抱琴，这次出来她本身是不想带抱琴的，但是又想到自己万一要是遇见原身的亲戚，却不认识，很有可能就露馅了，所以还是请示了清风帝，把她带了出来。 “暂时应该不去，我们得先办正事！” 元春摇了摇头，她这次出来可不是玩的，她是来找李沫儿的，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敢肯定这李沫儿到底是不是来了红楼世界。 自从大约两年前京都有了这月宫皂之后，她也让自己拉拢的小太监小宫女打听过，但是他们毕竟都在宫里，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 而京都这两年，除了月宫皂，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新鲜东西，这让元春的心情很忐忑，既希望李沫儿也来了红楼世界，又因为自己的希望而唾弃自己，心里很是纠结。 据说这月宫皂背后是大王爷还有刑家，她这次出来就是想要从这两家中找到李沫儿。 “什么正事？我们这次出来不和老爷和太太见面吗？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和她们联系过了，再说了，就算是办事情老爷或者太太会有办法吧？” 抱琴咬了咬嘴唇，小声的建议元春，当初元春小选进宫，她本来并不想跟着的，奈何王夫人亲自点了她的名字，后来在宫里……唉，谁又能真把她一个小丫鬟当回事呢。 元春想过联系原身的父母，但是又想到王夫人和贾政，实在是对他们没有什么信心，还不如自己去打听看看。 “这次的事情很重要，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所以我们现在暂时先不回去，先把嬷嬷的小徒弟找到才对。”元春把车帘子放下 ，扭头对抱琴说道。 “那小姐知道嬷嬷的小徒弟姓什么叫什么吗？” “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她除了会多种语言之外，还会做这月宫皂，所以我们现在要去找月宫皂的制造者。” 元春的话并没有让抱琴放下心来，反而更紧张了，当时元春在宫里可不是这样跟清风帝说的，要不然清风帝恐怕也不会就这样把她放出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抱琴把车窗上的帘子掀起一个小角，往外看了一眼，几个大内侍卫身着黑色侍卫服，现在正在外面等吩咐。 “我们先去刑府！ 到底是千里骏马，不到下午，一行人就到了刑府外，就在元春犹豫着如何进去询问关于月宫皂的事情的时候，抱琴已经下了马车。 “抱琴？” “小姐，不下车吗？我们不是要去刑府吗？我先去拍门，小姐等着。” 抱琴的态度让元春一愣，随即明白了，对啊，这刑家是自己的大伯母家，自己直接拜见就可以啊，自己可很是急昏了头了。 抱琴不知道跟门房说了些什么，不过一会儿，几个小厮过来拆了门槛，马车直直的驶入了刑府，进了二门，刑老夫人带着邢蚰烟还有几个丫鬟婆子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第七十三章 秦钟撞破了奸情 元春看见一位气质雍容的老妇人站在二门，就知道这是刑家的老人了，她没有见过刑氏，但是从书里还有刚才从抱琴嘴里，对这个刑氏都是有一些了解的。 刑氏贪财，刑氏眼皮子薄，刑氏为人做事小气又抠门，刑氏胆小懦弱只会对贾赦唯唯诺诺，但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老妇人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元春见过刑老夫人。” 不管怎么说，这人都来了，现在也不是发呆的时候，元春赶忙掩下自己的诧异，下了车给刑老夫人行礼。 “贾大姑娘请起，多年不见，姑娘要是不说，老身都认不出来了，里边请吧。” 刑老夫人接到下人禀报，还以为是下人说错了，这贾家的亲戚谁人不知，这贾家大小姐元春是个命里带富贵的，几年前进了大陈皇宫当了女史，怎么突然就来了刑府？ 还是叫了之前见过抱琴的下人这才确信了，现在下了马车的果然是元春，说起来自己还是几年前刑氏嫁人的时候见过她，当时她还是个小丫头，现在虽然比之前高了，比之前出落的更丽质了，但是大体上是没有太大变化的。 既然确认了人，她总是要招待的，就是不知道这元春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刑老夫人一边将元春小心扶起，一边心中暗自揣摩元春的来意。 一个婆子赶紧在前面引着，众人很快就到了花厅，分主客坐下，几个侍卫因为身份特殊，也跟着进来，刑老夫人只当做没有看到。 “贾大姑娘，如果老身没有记错的话，几年前……” “刑老夫人还是叫我元春吧，元春确实是在几年前进了皇宫，这次也是因为奉了皇命，非是私自出宫，老夫人还请放心，这次……，也是想要问老夫人一些事情。” 元春赶忙解释，要是让人家以为自己是偷跑出宫就麻烦了。 “也好，元春姑娘，老身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到是奉了皇命而来，刑老夫人心中一阵紧张，不知道自己家到底是怎么引了天家的主意。 “刑老夫人不用还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老夫人这月宫皂是谁人所创？”元春看出刑老夫人的紧张，连忙安慰道。 “月宫皂？” 刑老夫人听到元春的话，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 “元春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能说元春对她没有什么恶意，她一见到我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元春斟酌了一下，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刑老夫人说起，总不能说我怀疑你这制出月宫皂的有可能是我的闺蜜死党吧。 “这……”刑老夫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更奇怪了。 “刑老夫人请放心，元春对于这个月宫皂一点兴趣都没有，更不会想要抢夺它的方子，元春只是想直到这个制出月宫皂的人是不是我的小师妹。”元春继续解释。 “元春姑娘，其实不是老身不说，实在是这人就是你大伯的长女，也就是我儿的女儿迎春。” 刑老夫人简直要被元春打败了，自己根本就没说不说好不好，这事就算不说，你们可是堂姐妹，早晚也会知道的呀。 “迎春？你是说贾迎春？” 元春简直要惊呆了，这下根本不用怀疑，肯定是李沫儿啊，这贾迎春，二木头，原书中针扎都不疼的人物能做出月宫皂？ “是啊，元春姑娘是好久没有和家里联系了吧？” “……” 从刑府出来，元春的心情也变好了，这李沫儿竟然是迎春，自己终于是找到她了，真是太让人高兴了，揣着这样的好心情，元春高高兴兴的上了马车。 “小姐，我们现在是……” 抱琴现在都糊涂了，不是说要来找嬷嬷的小徒弟吗？怎么就变成了二小姐，如果二小姐是小徒弟，大小姐为什么不知道？ “我们现在回府。” 几个侍卫出宫的时候是得了清风帝的命令的，只需要跟着元春就好，她去哪儿做什么都不需要干涉，所以很快一行人就从刑府离开朝着荣国公府驶去。 …… “皇上，元春姑娘带着人去了刑府，现在朝着国公府去了，需要让人把她带回来吗？” 听到贵全的回禀，清风帝皱了皱眉头，这元春不是说自己去找人吗？怎么会回国公府了，传记这件事可大可小，这元春也太自作主张了。 “把人带回来。” 元春这边可不知道清风帝要把她带回去，她现在坐在马车上，心里很是激动，自己这是不是要和李沫儿见面了，看来这李沫儿比自己还命运多舛，竟然是迎春。 这迎春可是堪称倒霉之最的，想到这里，元春竟然感觉心里安慰了一些，闺蜜嘛，有苦还是一起吃的好！ “下来吧。” 就在元春正美滋滋的想着见到迎春之后应该如何损她的时候，发现马车竟然停了，一道威严的声音从车窗外传了进来，她赶忙掀开车帘子，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又回了皇宫，清风帝现在正站在马车前看着她。 “拜见皇上，元春怎么会突然回来了，不是正要去……” 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回来了，但是BOSS在前面站着，元春还是狗腿的赶紧下来，向清风帝行了礼，这才躬身回答道。 “去什么地方?去荣国公府？”清风帝语气淡淡的说。 “皇上怎么知道的？元春正是要去荣国公府。” 元春奇怪的问了一句，清风帝被堵的一滞，被她理所当然的语气气的差点上不了气，自己派她出去是为了什么她是不是忘了，不过看到元春娇美的小脸，清风帝还是控制了一下自己，又问了一句：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元春正要禀告皇上，元春已经找到了嬷嬷的小徒弟，原来这个小徒弟竟然是元春的堂妹，真是想不到。”已经确认了李沫儿就在贾府，元春感觉自己的心情也轻松了。 “堂妹？你不是说你的弟弟妹妹都没有学过吗？” 清风帝现在十分怀疑这元春借口自己看不懂就是想要回贾府，自己可是知道，这个丫头每天都要数日子的，早就想要出宫回家了。 “元春也不知道嘛，我只是听老嬷嬷说起过一次。” 元春根本不知道清风帝的想法，想要找补一下，不过也确实不知道如何进行找补，只得含含糊糊的说道。 “皇上，要不要现在把元春的妹妹宣进来，她应该比我知道的多一些。”元春眼睛亮亮的问清风帝，如果迎春在这里，肯定会非常“感激”元春的。 第七十四章 秦可卿下厨房 清风帝最后还是相信了元春的话，下了旨意让迎春进宫，至于借口，就是元春侍候白贵人有功，她多时没有见过家人，请求让从小一起长得的妹妹见上一面。 且不说这贾府接到旨意又什么想法，我们只说秦钟，自从被人从书袋里翻出了荤本子，他在贾家家学的处境开始变得艰难起来。 如果宝玉在还好，如果宝玉不在，总会有奇奇怪怪的人找上门来，不是摸胸就是袭臀，让秦钟很是不自在，就连香怜和玉爱都和往日很是不同，对他的态度变得轻佻起来。 这一日贾家家学不用上课，他想起好些时日没有见到姐姐秦可卿，于是禀了秦业，带着两个小厮，又拿着几样子秦氏爱吃的点心去了宁府。 他这次来宁府，也是打着让秦可卿给他撑腰的意思，可是等到了秦可卿房里，却发现姐姐并没有在房里，又问了瑞珠，只说姐姐朝着天香楼的方向去了。 秦钟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看见秦可卿回来，干脆命小厮在这里等候，自己一个人向着天香楼寻了过去，他时常来宁府，也是知道天香楼的，干脆也没让丫鬟引着，自己孤身一人找了过去。 “老爷，你慢点……奴家……奴家……” 秦钟刚上天香楼，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见里面的娇笑声，然后就是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不由的脸色一变，他虽然现在还是童子，但是话本子还是看了不少的，哪里会想不到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 这是秦可卿的声音！ 秦钟简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要被吓晕过去了，他也不敢有什么其他举动，蹑手蹑脚的挪着下了楼梯，才敢开始喘气，这姐姐喊的可是老爷，根本不是蓉姐夫。 秦钟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人注意这里，收拾了一下因为紧张被抓乱的衣襟，又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慢悠悠的朝花厅走去，如果他的手脚不哆哆嗦嗦的话，倒是看不出什么来。 秦钟又在花厅喝了一壶菊花茶，才装作实在是等不及的样子离开了宁府。 等到回到家换下了因为惊吓浸湿了的衣服，秦钟才好像活过来一样，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平日里看起来端庄秀美的姐姐，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怪不得，怪不得金荣说是什么家学渊源。 之前金荣说到时候他就觉得奇怪了，自己虽然看一些话本子，但是都是比较素的素本子，向往的也是才子佳人，那天出现的荤本子本身就是意外。 至于自己的父亲就更是如此，非常老实谨慎，自己娘亲去世几年，身边连一个姨娘婆子都是没有的，又是哪里来的家学渊源，这分明是……这分明是讽刺自己的姐姐秦氏。 姐姐的事情，姐夫知道不知道？ 这金荣是从何处知道了姐姐的事情？ 如果这金荣都发现了姐姐的事情，还有什么人知道？ 这件事要是被发现了，自己一家会有什么后果？ 秦钟越想越害怕，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他现在万分的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去贾家家学，如果自己一直不知道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害怕了？ 第七十五章 秦可卿恨上了王熙凤 这边凤姐儿让尤氏去催促秦可卿，免得她累着，却不知道这秦可卿可是对她没有什么好心思。 秦可卿和贾珍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更甚至她还没有来到宁府之前，两人就是有一些勾结的，秦可卿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就算是…… 就算是真的有了那一天，她也是一个见不得人的，更何况……更何况她的身世肮脏，就连生她那人都不愿意照看于她，或许，她甚至希望自己死了吧？ 要不然也不会把她抱给一个区区营缮郎，更不会这么多年不管不问，直到她进了宁府才又有了联系，说到底，不过是她现在有了利用价值罢了。 但是她就是不死心，看着镜子里面的如花美眷，秦可卿眼泪不由的流了下来，就算是再美再动人，又能如何呢？现在她见不得人，以后也是见不得人的。 贾蓉和自己相敬如宾，贾珍看起来像是对她真心一片，但是他毕竟是有妻室的人，而且再怎么说，自己在名义上也是他的儿媳妇！ 秦可卿心里难受，她想要和贾珍在一起，但是又不甘心只是和贾珍在一起，凭什么呢?自己怎么也算是……要一直和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甚至二十岁的男人在一起吗？ 秦可卿想到贾珍，下意识的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小腹，她也是几天前知道的，她有了，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但是她知道，这孩子根本不可能生下来。 昨天她强忍着不舒服和他欢好，贾珍呢，贾珍竟然想要和她断绝了关系，贾珍告诉她，他们的关系被人透了出去，虽然没有闹大，但是他还是要顾忌的，让她忍耐一时，再图其他。 呵~这就是男人，枉她以为贾珍真的对她好，其实不过是看她美貌，又看她得四王爷看中罢了，若是他知道，若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会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吧？ 秦可卿拿起手边的红宝石头面，用力的朝着镜子砸了过去。 “砰” 原本平整的铜镜瞬间出现了一个大坑，看起来难看极了，秦可卿略带可惜的看了一眼已经不能用的铜镜，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嘴角一弯竟然笑了起来。 “少夫人，夫人说让你赶紧过去呢。” 宝珠进门的时候看见少奶奶一个人对着镜子，还以为是打扮梳妆准备出门见客，谁知道还没走近，就看见一向宽和待人，文静秀美的少夫人竟然用红宝石头面狠狠的掷了镜子。 她下意识的就放轻了脚步，又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才进去小声的唤了少夫人，本以为这会儿少夫人心情不好，可能会撅了她出去，谁知道她下一秒就看见笑颜如花的美人袅袅婷婷的站了起来。 “走吧，宝珠。” 宝珠看到和平日里一样的秦可卿，心里不但没有放松，反而害怕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倒是不像平日里一样叽叽喳喳。 秦可卿满腹心事，也没有注意身后的小丫鬟，一主一仆悄无声息的往外走去。 “少夫人，刚才荣府的琏二奶奶问起您，夫人说您去盯着厨房了……”眼看就要进门了，宝珠连忙提醒秦可卿，只是不自知的说了敬语。 “知道了，走吧。” 秦可卿听到凤姐儿的名字，心里一颤，忍不住用力抓了抓手心，保养的十分好的指甲竟然差点把手心扎破了，她稳了稳心神，简单的吩咐了一句，就带着小丫鬟进了花厅。 “琏二婶子，刚才我可是盯了好半天了，你待会儿可是要赏脸多吃一些。” 秦可卿进了花厅，脸上扬起笑脸，根本看不出一丝丝刚才那种阴霾，宝珠心中更害怕了，跟在秦可卿身后，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小丫鬟的异样并没有被太多人发现，就连迎春也只顾着照看凤姐儿，没有留心，反而是黛玉，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宝珠，又瞟了一眼秦可卿的手，如果刚才没看错，秦氏的手好像受伤了。 虽然说是盯着厨房，但是毕竟是贵族宗妇，哪里就需要亲自下手了的，不过是站在一旁叮嘱几句，这秦氏怎么就伤得了手，黛玉心中一阵疑惑。 “好好好，赶紧来坐吧，你也知道我身子笨，扶不得你。” 凤姐倒是很喜欢秦氏，高高兴兴的回答，还一个劲的让秦可卿坐下歇着。 这番作态在秦可卿看来就更可恨了，贾珍可是说了，自己和他的事情是被琏二奶奶透给了贾老太君，这会儿她还装了起来。 秦可卿心中冷笑，面上反而笑的更开怀了，娘几个又是吃茶，又是看戏，倒是热闹了起来，又玩闹了一会儿，就看见贾蓉进来，给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前都请了安。 “母亲，方才我去给祖父送吃食过去，并回说我父亲在家中伺候老爷们，款待一家子的爷们，遵太爷的话并未敢来。太爷听了甚喜欢，说：‘这才是’。叫告诉父亲、母亲好生伺候太爷、太太们，叫我好生伺候叔叔、婶子们并哥哥们。还说那《阴骘文》，叫急急的刻出来，印一万张散人。我将此话都回了我父亲了。我这会子得快出去打发太爷们并合家爷们吃饭。” 贾蓉辈分儿小，倒是可以见过众人的，他人长的俊俏，回话又是有条有理，倒是让屋里的众女眷爱的不行了。 “蓉哥儿，别急着下去啊，你媳妇儿可是盯着厨房，做了不少好东西，就等着你了。”凤姐儿嘴快，又是个爱逗趣的，这会儿早就笑嘻嘻的开口了。 “婶子又逗我，婶子可是知道我是个傻的，什么话偏偏就作了真了。” 他对于父亲和秦可卿的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的，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这秦可卿刚嫁到宁国府的时候，他虽然不满秦可卿身份低微，但是对娇柔可人的秦氏还是极其喜爱的，两个人也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直到他发现了父亲和她的事情。 贾蓉身子一僵，到底是转过身来，假作害羞的拱了拱手，又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秦可卿，看到她脸色通红，不由心中冷笑。 害羞吗？这样的女人也会害羞吗？她在父亲身下婉转哀鸣的时候为什么不会害羞？贾蓉又玩笑了几句，还是匆匆下去了，他心中满是讽刺。 第七十六章 想要做坏事的秦氏 秦可卿却不是因为害羞脸红，她之所以脸红，更多的是因为气愤，她气凤姐儿把她和贾珍的事情告诉贾老太君，她更恨这凤姐儿明知道这件事，竟然还要取笑她和贾蓉。 凤姐儿是什么意思？在笑话她和父子两人都有那种关系吗？秦可卿心中又气又恨，简直要忍不住了，但是她知道，她必须要忍住，这样强忍着，让她的脸更红了。 “蓉哥儿媳妇这都结婚一年多了，还是这么容易害羞，等什么时候当了娘啊，这才能……” 刑氏根本不知道其中的事情，她现在和王熙凤婆媳关系好的很，不过是跟着逗趣罢了，王夫人心里知道秦可卿是将两人恨上了，手里的佛珠转的更快了。 “太太也笑话我。”秦可卿好不容易忍住了，故作羞涩的回道。 这时候饭菜也准备好了，尤氏带着婆子过来问刑氏和王夫人，看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用饭，王夫人和刑氏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决定就在花厅用饭，等到用完了再去园子里看戏。 “快送饭来！” 得了两个人的主意，尤氏赶紧招呼下面人送饭，秦可卿也适时的挨着凤姐儿坐下了。 门外的下人们，听到里面的声音，一齐答应了一声，都各人端各人的去了。不多一时，花厅的几个八仙桌上就摆满了饭食。 尤氏让邢夫人、王夫人并她母亲都上了坐，她与凤姐儿、宝玉侧席坐了。迎春则挽着黛玉，和探春惜春等人做了次席。 刑氏连忙推拒：“我们来原为给大老爷拜寿，这不竟是我们来过生日来了么？” 尤氏连忙劝，不过劝了好半天，刑氏仍不愿意坐下，王夫人心中不耐，不过还得装作和刑氏一样的谦让。 “大老爷原是好养静的，已经修炼成了，也算得是神仙了。太太们这么一说，这就叫作‘心到神知’了。” 凤姐儿一句话说得满屋里的人都笑起来了，不过哪些是真笑了，哪些是跟着笑或者是面笑心不笑就真的不一定了。 等上了菜，迎春也顾不得再观察其他人了，昨儿她看话本子睡得晚，今儿早上又急着来宁府，连饭都没来及吃，司琪也知道迎春饿坏了，赶忙上前布菜。 等到迎春吃到七八分饱，才有心情看向主桌，主桌这会儿也吃的差不多了，尤氏的母亲并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儿都吃毕饭，漱了口，净了手，才说要往园子里去。 贾蓉就进来催促众人去园子里一起看戏了，凤姐儿看贾蓉进来，促狭的看了一眼秦可卿，才在平儿的搀扶下往园子里走去。 秦可卿缓了好半天，才跟在凤姐儿等人的身后慢慢朝园子过去了，凤姐儿如今已经八九个月了，再过些时日就要瓜熟蒂落。 因着贾琏十分的看重，平儿和周瑞家的更是连眼睛都不敢离开凤姐儿，倒是没注意一直喜欢和凤姐儿亲亲热热的秦氏，这一次竟然落在了后面。 凭什么她能嫁给情投意合的贾琏，凭什么她可以堂堂正正的生孩子，凭什么她都这样幸福了，还要把自己和贾珍的事情说出去…… 秦可卿看着凤姐儿扶着笨重的身子，心里的毒汁一股子一股子的往外冒，银牙也是咬了又咬，宝珠在一旁心惊胆战，几乎要颤抖起来了。 撞上去，用力撞上去，这样她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秦可卿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身子慢慢的朝着凤姐儿挪了过去，撞上去太傻了，她完全可以做成意外的样子，如果有可能的话，肚子里的那个也能一起…… 迎春这边吃的太急，刚才还好些，这会儿有点不舒服起来，黛玉为了照顾她，也落在了最后，倒是将秦可卿刻意靠近凤姐儿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迎春正在奇怪秦可卿是想做什么，就看见秦可卿犹豫了一下，将脚踩上一个石子，朝着凤姐儿摔了过去，虽然不知道秦可卿的想法，但是这凤姐儿可是怀了身子的，迎春也顾不得身子还难受，赶紧冲过去将秦可卿扶住。 秦可卿虽然被扶住了，但是脸色十分苍白，她刚才好不容易下了决心，谁知道竟然被迎春给扶住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想法，也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迎春到底知道不知道，只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尤氏看见她的脸色不好，连忙让她的大丫鬟宝珠和瑞珠把她扶了下去，还不放心，又把跟在身旁的陪房指了过去。 “迎儿，你没事吧？” 众人愣了一下，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刑氏赶紧凑过来拽住迎春看了又看，等到确实没有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因着园子里已经打理好了，王夫人带着探春和惜春先行过去了。 “迎丫头，刚才幸好是你，要不然这蓉哥儿媳妇可就……”尤氏一个劲的感激着迎春，这贾蓉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是毕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母子感情还是有一些的。 “迎儿你脸色不太好，赶紧坐下吧。” 凤姐儿刚才也被吓了一跳，秦可卿要是真的摔倒了，她离得近，就算是平儿和周瑞家的扶着她，但是她月份大了，恐怕也是落不了好的，这会儿看向迎春的目光就更感激了。 “还好还好，母亲嫂子，你们不用管我，去看戏吧，我这儿坐一会儿就好了。” 婆媳两人哪里会走，又陪着坐了一会儿这才跟着迎春一起去了园子，王夫人已经坐了一会儿了，这会儿看见母女婆媳三人过来，嘴角一撇，心里颇为不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嫡嫡亲的亲母女，亲姑嫂呢。 她心中厌烦，脸上却不显，虽然十分看不上长嫂刑氏，还是起身让了长嫂坐下，众人又是一番谦让，正打算吃饭的时候，尤氏刚才派去送秦可卿的陪房过来了。 只见她凑近尤氏耳语几句，尤氏的面上就露出了喜色。 “嫂子这是？” 凤姐儿不亏是看脸色的行家，看到尤氏脸色好看，知道是好事，这才长嘴打听了起来。 “可真得感谢二姑娘了，这秦氏她有喜了，大夫刚才过来看了，说是都一个多月了，我们宁府要添丁啦！” 尤氏看来并不知道贾珍和秦可卿的事情，迎春看见尤氏高兴的样子，颇有几分同情，这要是知道了，啧啧~ 第七十七章 清风帝的旨意 秦可卿怀孕的消息把迎春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原书里秦可卿倒是有些像是害喜的症状，但是却没有怀孕的，而且现在她应该就已经病了，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这秦氏看起来不但没有病，好像还有心情去害别人，是的，这会儿迎春也反应过来了，这秦可卿刚才其实是想要害人，要不然刚才那个角度，根本是不可能倒向凤姐儿的。 “真是幸亏了二姑娘，拿着，这是大嫂子给你，你可一定要收下。” “嫂子客气了，迎春也是举手之劳。” 尤氏拉住迎春的手，又是一番感谢，还把手上的白玉镯给了迎春，迎春又是一番推辞，后来还是在刑氏和王夫人的示意下收下了。 “好孩子，拿着吧，等你侄儿媳妇好些了，让她亲自来谢你。” 尤氏的态度很和蔼，又谢了迎春一回，这秦可卿肚子里可是这宁国府的长孙，迎春一边笑的温婉，一边在心中吐槽：你确定这秦可卿真的会谢谢自己？ 这秦可卿不是和凤姐儿感情非常好吗？怎么突然就起了害人的心思，而且还是拿着自己的肚子去害同样大着肚子的凤姐儿，迎春心里很是疑惑。 又过了一会儿，贾蓉来了，他看见迎春也是长揖到底，脸上的表情非常感激，好像是把迎春当成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又是一连串的感谢。 如果迎春不知道秦可卿和贾珍的事情，说不定就当真了，不过她却是知道的，这会儿看见贾蓉的样子，心中简直要同情死了。 贾蓉心里也非常苦逼，刚才听到秦可卿有喜，他简直都要疯了，这自己可是自从半年前就没有碰过她了，她有喜了？这能是谁的？ 但是事情已经如此，他还是依着礼数来跟迎春道谢，心里只是气恨迎春多管闲事。 “蓉哥儿可是看过你媳妇了，你告诉她，我嫂子没事，让她别担心了。” “琏二婶婶怎么了？”贾蓉不知道其中还有凤姐儿的事情，连忙问道。 “没什么的，你媳妇儿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身子没站稳，差点碰到我嫂子，没有什么事情的。”迎春解释道。 虽然不知道这事为什么是现在这种情况，但是迎春知道贾蓉可是不想有这个“孩子”的，未免他气恨上自己，迎春还是选择了把事情说清楚。 “那小侄可得赶紧去看看婶婶，姑姑先坐。” 贾蓉听了心中暗恨，知道这事很有可能是秦可卿搞出来的，说不定就是这秦可卿知道怀了孽种，想要把孩子弄掉，才赖到了琏二奶奶的身上。 不得不说，贾蓉你真相了。 凤姐儿刚才吓了一跳，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这台子上的戏正是热闹的时候，她就看到了贾蓉过来道谢，她不知道秦可卿的事情，倒是好生的安慰了贾蓉。 再说这贾珍，知道了秦可卿有喜之后也是有喜有忧，喜的是自己宝刀未老，现在还能让青春年少的儿媳妇有喜，忧的是他和秦氏的事情，贾老太君已经知道了一些苗头。 上次贾母从宝玉那里听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人老成精，她略一思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把贾珍叫了过去，让他收敛几分。 想到这里，不仅又气恨起了王熙凤，如果王熙凤没有将此事告诉贾母，现在他大可以大肆庆祝，谅自己那个王八蛋儿子贾蓉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贾珍气恨之余竟然想起了一个事情，他用手捋了捋胡须，一挥手，一个蒙面男子突然出现，这还是之前四王爷给他的人，很是得用，贾珍小声吩咐了几句，蒙面男子点点头，很快不见了。 众女眷这会儿看的正起劲，眼看着之前点的戏都唱完了，邢夫人干脆把戏单给了凤姐儿，让她点一出她爱的来看。 “现在唱的这《双官诰》，唱完了，再唱这两出，也就是时候了。” 凤姐身子重，平儿扶着她立起身来，答应了一声，这才接了戏单，从头一看，点了一出《还魂》，一出《弹词》。 “可不是呢，也该趁早叫你哥哥、嫂子歇歇，他们又心里不静。” 刑氏心疼自己儿媳妇，这会儿听见凤姐儿说要走，赶忙接下了话茬，尤氏听了还要再劝，就听见外面热闹起来了。 众女眷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正在惊疑不定的时候，贾蓉带着个小厮已经进了二门。 “太太姑姑婶子们，赶紧预备一下，准备接旨了。” 众人唬了一大跳，赶忙开始收拾自己的着装，生怕被定了什么不敬的罪名，迎春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阵仗，又新奇又害怕，内心还有点小期待，拉着黛玉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在众人本来就是来赴宴，身上的衣着和装饰都是十分得体的，等到众人都收拾好，也就一小会儿，就看见一个身着红色太监服的太监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小黄门。 “荣国公府贾二姑娘听旨！” 众人都是一惊，齐齐朝着迎春望去，迎春自己也吓了一跳，简直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可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这清风帝下旨给自己是做什么？ 这红楼世界可不是后世，得罪了皇上可是有可能掉脑袋的，兴许没有什么事情呢，她一边自己安慰自己，一边勉强维持着仪态上前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荣国公府贾元春贾女史侍候有孕的白贵人有功，念其数年未曾见过家人，特允其妹贾氏迎春明日入宫探望，钦此。” 红衣太监拿了赏赐，很快带着几个小黄门离开了。 众人躬身送走了天使大人，方才撤下酒席，摆上饭来。吃毕，大家才出园子来，到上房坐下，吃了茶，方才叫预备车，向尤氏的母亲告了辞。 秦可卿刚被检查出来有喜，这会儿倒是不能送人了，尤氏带着贾珍的几个姬妾还有丫鬟婆子送别了众人，贾珍等进去后，李贵才拉过马来，宝玉骑上，随了王夫人去了。 王夫人的心理可不平静，这元春死傻了不成，如果是想念家人，为什么不让自己进宫？反而是见迎春，迎春自己也懵了，竟然是元春要见自己，这原书里迎春可是直到元春省亲才见到的这个堂姐，自己怎么突然就要进宫，还有见她了。 第七十八章 秦钟得知秦可卿有孕 贾敬的生日，按理说秦钟也是应该参加的，但是因为知道了贾珍和秦可卿的事情，秦钟心中十分恐慌，干脆也就托了病没有去，秦业心疼自己的儿子，只是让管家把贺礼送了过去。 等到秦可卿有喜的消息传了回来，秦业高兴坏了，他不知道秦可卿的身份，自从把秦可卿抱回来之后也算是十分疼爱，后来这秦可卿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宁国府的嫡长子前来求娶，他就更看重她了，现在知道她有喜了，简直是喜上眉梢，这说明秦可卿在宁府的地位十分稳固了。 “什么，你是说我姐姐有喜了？”秦钟正躺在床上让丫鬟喂药，听到秦业的话一挥手，丫鬟手里的药碗掉在了地上，连忙跪下一个劲的磕头。 “你看你这孩子，就算是高兴也得注意着身子，赶紧下去吧，再给少爷熬好了送上来。” 秦业还以为秦钟是高兴的，这会儿看着小丫鬟把药弄洒了，也没有生气，而是让她下去重新送一碗上来。 “是……儿子是太高兴了，不知道……不知道宁府里面怎么说的？” 秦钟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秦可卿和贾珍的事情说出来，自己的父亲胆子多小他是知道的，如果这件事被父亲不小心透露了出去，那秦家……秦钟不敢再想下去，躺在床上，原本看起来有起色的身体好像又开始不舒服起来。 秦业扶了儿子躺下，又命旁边的丫鬟小心服侍着，这才下去筹备贺礼去了，自家女儿有了身孕，他这个当父亲的还是要有所表示的，只不过家里现在每况愈下，钟儿又病了，真是捉襟见肘。 看见父亲皱着眉头走出了屋里，秦钟又慢慢的坐了起来，他知道父亲在忧愁什么，实在是家里入不敷出，之前自己因为去贾家学堂，就把家里的东西卖了一些，现在秦可卿有喜，家里很快就要再卖一些产业了。 “唉……” 之前秦钟就很奇怪，自己的姐姐虽然花容月貌，但是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营缮郎，也不知道这宁府是如何给自己的嫡长子娶妻的，不是他看不上姐姐秦可卿，实在是身份不太合适。 现在想想，或许就是秦可卿之前就和贾珍勾勾搭搭，贾珍之所以让姐夫秦蓉娶姐姐，是为了……呸，秦钟简直要恶心的吐了，连带着对于贾家，对于贾宝玉的印象都跌倒了谷底。 却说迎春得了旨意，第二天需要进宫见元春，她心中甚是忐忑，又在贾母，刑氏和王夫人的连番叮嘱之下，她就更忐忑了。 “二丫头，你记得，这次见了元姐儿，一定要叮嘱她，早做打算，听到没有，早做打算。”贾母的意思看起来很明确，她是看不上这元春几年来还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担心元春这颗棋子废了，逼着元春动作再大些。 “迎丫头，这次皇上既然能因为元姐想念家人就让你进宫，肯定是在宫里有了起色，你这次见到她，让她不用担心家里，尤其是她父亲和宝玉，都好好的。” 王夫人的表达就含蓄多了，这是说让元春别想着她这个隔房的堂妹，多想想她的父亲和弟弟，想想他们的仕途。 “二房的事情，照理我们是不该多掺和的，你这次进宫要谨言慎行，如果不确定的事情千万不要开口。” 刑氏看起来和贾赦的想法一样，并不想让迎春入宫的，不管是怕迎春惹祸连累贾赦也好，还是真的担心这个女儿也好，迎春都是领情的。 被这些人叮嘱到了大半晚上，迎春更紧张了，就算回到了自己房里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老是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保不住了，后来还是黛玉听见她折腾，披了衣服过来陪她说了半天话，她才轻松下来，迷迷糊糊躺了还没一会儿，鸡就叫了。 又躺了一小会儿，迎春就被身边的丫鬟婆子拽起来，开始梳妆打扮，可能是因为元春有了消息，这次贾母倒是没有插手迎春的打扮。 迎春想了想，决定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她今年才十二岁，脸上还有些许的婴儿肥，圆圆的眼睛看起来很是懵懂，按照自己的想法，让丫鬟们梳了双环髻，对着镜子看上去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挑了几件看起来十分贵重，但是丝毫也不衬托人的襦裙和大氅，毕竟是进宫，她要是打扮的太过轻简反而容易引起其他人的重视，她既然不想入宫，还是不惹人注意才是最好的。 等到收拾好了，宫里的马车也已经来了，她带着司琪前往荣庆堂，拜别了贾母，刑氏，王夫人等人，上了宫中的马车。 “踢踏踢踏……” 马车开始朝着大陈皇宫前行，昨儿没有休息好，迎春本来还以为自己会很累，说不定就在马车睡着了，可是上了马车她也没有轻松下来，依旧是睡不着，就连假寐都做不到。 看来自己还挺珍视自己这条小命的，迎春不由在心中苦笑，不过睡不着也罢了，迎春干脆又琢磨起贾元春宣自己进宫的意图起来。 迎春进入红楼世界后是没有见过元春的，她对元春的印象还来自于之前看的原书，书里的元春好像是个颇有手段的女人，要不然也不会再宫中那么多女史中脱颖而出，后来变成了清风帝的嫔妃。 她应该是和王夫人很是亲近，对于王夫人支持的宝钗和宝玉的恋情很是推崇。而且应该不是很喜欢原身，至少后来的赏赐什么的就可以看出来。 元春后来贵为妃子，完全可以给家里未婚的妹妹指一桩上好的婚事，但是别说惜春，就说迎春和探春，她也一个都没有管，连问都没有问起过，这迎春当时可是到了婚嫁的岁数的。 而且就拿现在看来，这元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侍候白贵人有功，白贵人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贵人，侍候她的功劳就可以让清风帝下旨让自己进宫，这根本一点都不简单好吗? 难道她也跟贾母一样，想着有让自己进宫帮她争宠的打算，可是她也没有什么办法，甚至没有什么办法拒绝。迎春越想心里越挫败，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堂姐也开始有些厌恶起来。 第七十九章 两姐妹见面 迎春在马车里越想越害怕，却不知道她的好闺蜜琳琅这会儿已经翘首以盼，对于她的进宫十分期待了，昨天元春知道清风帝会下旨让迎春和自己见面就十分激动，一大早就起床收拾好了，这都已经过了朝食，迎春怎么还没有进宫。 古代的宫女其实是不能见家人的，不过元春是女史，也算是比较低级的女官，再加上这次是清风帝特许，宫里倒是特地给她辟出了一个小房间，她让她和家里人团圆。 “谢谢公公，迎春想问问大姐姐就在这个院子是吗？” 又等了一会儿，外面的门响了，很快就听见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还自称迎春，小丫头自我认知很明确嘛，元春嘴角一翘，突然起了逗弄她的性子。 “是二妹妹来了吗？” 元春的声音和琳琅的不太像，琳琅的声音比较干练爽朗，元春的声音和迎春类似，还有一些似有似无的娇媚，琳琅也尝试过改正，不过最后也只能说是天赋异禀，改不了的。 “是迎春来了。” 迎春听到元春的声音，简直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再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看见后来榴花开尽的贾元春，简直都不敢迈步往前走了。 “二妹妹怎么还不进来，还要让姐姐出去迎接你吗？” “迎春拜见大姐姐。” 里面娇媚的声音又想起来了，迎春颤颤巍巍的往里走，心中有一百个念头，只是期盼着这元春别出什么幺蛾子，她是真心不想进皇宫替她争宠的，好容易看见了元春，连忙行礼道。 屋里的元春穿着一身浅蓝的宫装，头上也非常素净，是宫里大多数宫女的打扮，这会儿正斜靠在椅子上，表情慵懒的看着迎春。 “你好像不太愿意看见姐姐。” 看见了迎春的第一眼，元春就确定了李沫儿的身份，无他，实在是迎春的小动作和前世如出一辙，元春瞟了一眼迎春已经捏的变了颜色的小手指，笑的更欢了。 “大姐姐想错了，这些年没有见到大姐姐，妹妹一时有点不喜欢，这次来的时候祖母告诉我……” 元春似笑非笑的表情让迎春更害怕了，心里一直祈祷这元春不要打自己的主意，一边乌拉乌拉的说这贾母等人让她转告元春的事情，倒是不敢继续看元春了。 “是吗？这些都是家里人要告诉我的，几年没见，二妹妹不想大姐姐吗？要不要……”元春饶有兴致的问道。 “不要不要不要……大姐姐知道妹妹性子木，可能讨不得大姐姐欢心。” 好嘛，贾迎春简直要吓坏了，还没等元春说完就摇头拒绝，一边做出一副小孩子害怕的表情往后退，一边偷偷的看向贾元春，想看看她是什么表情。 贾元春在笑。 贾元春竟然在笑。 这是怎么回事，迎春的脑子突然冒出三个字：不对劲！ “你还要装下去吗？” 迎春正在往后退，听到元春的话一下子吓得蹲到了地上，装什么？元春知道自己是装的了？她怎么看出来的，迎春都要哭了。 “迎春不知道大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能承认，这要是被贾元春知道了自己的想法，说不定就真的说动贾母让自己进宫了，现在贾母好不容易态度有了缓和，自己可不能把这事再拱上去。 "潼*一生""6·22HZ小区纵火案……"时间还是比较紧张的，元春热闹也看过了，看见迎春的怂样子，忍住嘴角弯弯，蹲下来对迎春说了一句话。 迎春坐在地上本来还在琢磨如何让元春把念头打消，就听见从元春嘴里说出的话，眼睛立刻睁大了，她僵直了身子，缓缓的转过身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元春。 “你是……” “这都想不出来？还是赶紧起来吧，妹妹，地上可凉。”元春站起身来，无语的白了她一眼，不过也知道她可能是猜出来了，但是有点不敢确信罢了。 “你是琳……” “二妹妹赶紧坐吧，姐姐先跟你说说这次让你进宫的缘由。”元春并没有让迎春把话说完，虽然不见得有人会偷听一个小女史和家人的对话，但是在宫里待得久了，还是谨慎一些更好。 “……” 迎春这一时半会还真的消化不了，和元春早就怀疑迎春在红楼世界不一样，迎春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见琳琅。 她跟琳琅是多年的闺蜜同学，上学的时候在一个宿舍，两人一起打工，一起做小生意，一起看男生笑话，后来大学毕业，两个人甚至还租了同一家公寓，去了同一家公司，两个人几乎是公不离婆。 事情之所以发生还是因为一个八卦帖子，当时她看到帖子之后义愤填膺，硬是拽着在家休班的琳琅，驱车去了HZ的八卦井旁边，然后不顾琳琅的阻拦，硬是把盖在上面的井盖给搬开了，然后一不小心，两个人都掉进了井里。 “琳……姐姐，你说吧，妹妹听着。” 虽然不知道元春为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她了解好朋友的性子，最是谨慎稳重的，也没再追问琳琅来到红楼世界的事情，而是顺着元春的话问了起来。 “这次来，也是皇上知道我们姐妹之前都是金嬷嬷的徒弟，皇上的意思是让我们把他手上的一些东西翻译成我们大陈的文字，妹妹明白了吗？” 元春的话其实挺容易明白，把什么嬷嬷徒弟的没用的去掉，其实也就是清风帝有不认识的东西，刚巧元春和她应该是认识的，这才把自己宣进了宫。 迎春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元春身份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琳琅不会让自己也进宫，但是现在知道了来宫里的来意，还是让她更轻松了一些。 “姐姐放心，妹妹一定会尽力好好的为皇上办事。” “那就好。” 知道迎春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元春也笑了起来，把坐在地上的迎春扶起来。两人知道身边可能有别的人在一旁，也只能用比较隐晦的语言各自说了自己的情况，迎春这才知道，原来元春通过月宫皂，很早就怀疑她也来了红楼世界，只是一直在宫里，到底是联系不上，好在现在总算是接上了头。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宫女过来，引着元春迎春往里面走去，清风帝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 第八十章 凤姐儿要生孩子了 “这次的事情已经告诉你妹妹了？”清风帝看见两姐妹进来，又写了一小会儿，这才放下手里的笔看向元春。 元春已经和迎春行完礼，在一旁候着了，听到清风帝的文化，连忙恭敬地说道：“元春已经将妹妹需要做的事情告诉她了。” 清风帝拿起贵全奉上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直截了当地开口道：“那就带你妹妹过来看看吧。” 贵全连忙将清风帝刚才写的东西转向迎春元春两姐妹，元春知道自己会的之前已经翻译的差不多了，这会儿不过是担心迎春胆怯不敢看罢了在，这会儿看得倒不是很认真。 迎春则不同，她本身就会法语，对于清风帝写在纸上的东西倒是能看懂七七八八，但是她这会儿也觉得苦逼，她幽怨的看了一眼元春。 清风帝看到她的表情，知道她确实能看懂的，眉梢一挑，“贾二姑娘？” 迎春连忙收敛心思，眉宇微蹙道：“回皇上，臣女倒是能试试看，不过臣女也不能保证全部都翻译的明白。” 清风帝看到迎春果然能看得懂一部分，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淡淡地笑意，说道：“贾二姑娘尽力就好。” “请皇上放心。”迎春点点头，答应的很是痛快，不痛快也不行啊，这是天家之事，又是琳琅找的自己，也只能认命了。 清风帝满意地笑了，又道：“既如此，元春你就和你妹妹一起在这殿里……”元春连忙躬身答应下来。 迎春拿出雪白的宣纸，开始一页一页的整理清风帝刚才誊写的稿子，这些都只是文字，而且是一段一段根本连接不到一起的文字。 但是如果细心的写下去就能发现，这个应该是一种武器，整篇文字虽然被拆散了，但是就连只会一些皮毛的元春都能看得出来，更可况是迎春。 “You sc ewed me. Is this somethi g I ca see?（你可是把我害惨了，这东西是我能看的吗？）”因为不知道周围有没有人，迎春也不敢乱说话，而是拿起纸笔，用英文开始和元春交流。 “I do 't wa t to. What ca I do? You ca est assu ed I wo 't let a ythi g happe to you.” （我也不想的，我这不是没办法吗？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How ca I t ust you? It's a gu . How ca the e be a gu i he e? I'm goi g c azy （你让我怎么放心，这东西可是枪，这里怎么会出现枪？我要疯了） I do 't k ow, I thought we came to the d eam of ed ma sio s, ow how fa tasy （我也不知道，我还以为我们来的是红楼梦，现在怎么就玄幻了。） …… 生怕别人看得出来，两姐妹也不敢写的太多，又商量了一会儿日后的推测，才又开始慢慢的撰写起来。 清风帝给的纸张看起来很多，但是毛笔字本来占的篇幅就要大一些，而且只是一个机械构造，还没到下午，东西就整理的差不多了。 清风帝这会儿也等的有点不耐烦了，贵全小心翼翼地问：“皇上，要不然奴才过去看看？” “不用，朕亲自过去看吧。” 清风帝整理了一下衣袖，起身去了元春和迎春待的房间。之前两姐妹赏脸事情的纸张已经被烧掉了，暗卫们知道这里的东西不能透出去，倒是也没有阻拦。 “皇上，臣女已经翻译的差不多了，不过……” 清风帝看着一张张写满了蝇头小楷的纸张，心情比之前好多了，听到迎春犹豫的话，这会儿倒是也没有那么烦心了。 说起来要不是因为担心走漏了风声让四王爷知道，他完全不用如此偷偷摸摸，这事儿说不定早就解决了。 “不过臣女还是有一些不认识 比如说这里……这里……” 迎春指着的地方都留出了一行空白，她倒是都认识，但是如果说她都认识，她担心自己走不出这皇宫，所以干脆没有翻译出来。 “……” 等到迎春出了皇宫的时候，身上的汗已经几乎把里衣浸湿了，这也是她和元春商量出来的计策，好在还是有效果的，清风帝确实只认为她是一个只是认识字，什么都不太明白的小姑娘。 等到迎春坐着马车到了贾家，却没有几个人迎接这她，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凤姐儿要生了。 迎春被唬了一大跳，这前些天刑氏刚算完日子，说是要再过半月才能到日子，现在怎么就快要生了，迎春连忙回房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又换了一身轻便保暖的，就带着司琪绣橘去了凤姐儿的住处。 凤姐儿自从怀孕之后倒是没有在之前的倒座房里住着了，实在是担心住不下，刑氏这次也很强硬的让贾琏一家搬到了荣庆堂旁边原本就应该属于贾琏的院子。 为了安全起见，这个叫明月居的小院子里的下人都被换成了贾赦的人，贾琏这次也没有犯浑，很是乖巧的不敢再明月居乱来。 贾赦是一等将军，本来就应该在荣庆堂居住的，奈何这贾母看不上贾赦窝窝囊囊，硬是让嫡次子贾政住进了荣庆堂，这样下来，原本属于贾琏的明月居也成了贾珠和贾宝玉的。 现在刑氏让贾琏搬了进去，王夫人气的要死，不过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之前贾珠活着倒也罢了，自从他死了之后，李纨一个人带孩子住在明月居，王夫人有些不放心，就把她搬到了三个贾家姑娘附近的一处院子里，本来是等宝玉再大些就让宝玉搬进去的，谁知道还没来得及提起，这事就这样了。 等到迎春到了明月居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了，刑氏作为婆婆自然是要在的，哪怕她从来都没有生产过，王夫人就算是不服气贾琏夫妻搬到此处，但是凤姐儿毕竟是她嫡亲的侄女，她又是贾琏的二婶，怎么也是要来的，另外还有贾母身边的大丫鬟鸳鸯，凤姐儿身旁的平儿倒是不在，应该是在产房里面。 第八十一章 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我的儿，你怎么过来了，这是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该来的地方吗？”看见迎春过来，刑氏说道。 “女儿也是关心嫂嫂，母亲，嫂子怎么样了？” 迎春看了一眼明月居，确实没有探春和惜春，就连她们的大丫鬟也都不在，知道自己可能是来的唐突了，她只是听见丫鬟们说凤姐要生了，有点担心才过来的。 “没事，很快你就要再当姑姑了，对了，见到元姐了吗？” “是啊，你大姐姐怎么样了？” 刑氏拍了拍迎春挽着她的手，安慰她道，其实她也没有生育过，这会儿也有点害怕。王夫人听到说起元春，也往这里走了几步问道。 “见了，大姐姐说是很想家里人，还说她现在很好，在白贵人宫里现在是掌事女史，很是得贵人看重，我听大姐姐说，贵人已经怀了龙嗣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大姑娘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 “是啊，是啊，元姐儿没事我就放心了。” 听到元春的处境，刑氏连声说好，反而是王夫人，知道了元春的情况反而没有那么热切了。 迎春也明白王夫人的想法，她把千娇百媚的女儿送进宫，可不是为了侍候一个贵人的，就算是贵人有了子嗣也是贵人的家人高兴，她一个女史的母亲…… “你回来之后有没有见过你祖母？”刑氏道 “坏了，迎儿刚才只顾着嫂子，倒是忘了祖母还等着迎儿呢。”迎春吐了吐舌头，没有继续和两个人说话，而是带着司琪去跟贾母请安了。 “大丫头怎么样了？怎么一年多都没有给家里信儿？” 贾母半闭着眼睛问迎春，迎春刚回府的时候她就得到了消息，可是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她过来，可能是觉得迎春怠慢了她，语气倒是不怎么好。 “大姐姐一切都好，只是说想念祖母，还说等过些年出来了就能好好的孝顺祖母了。” 迎春的话让贾母心里更不快了，自己把元春送进去就指望她出来好好孝顺的？自己那么多孙子，用得着她一个孙女孝顺，真是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教养，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我让你告诉你大姐姐的话，你有没有转告与她？” “回祖母，迎儿告诉大姐姐了，大姐姐说知道祖母惦记她。” 迎春假装听不懂的回禀贾母，贾母更心烦了，这一个两个的，蠢笨如猪，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好样貌。 “这次进宫有没有遇见什么人？”贾母的语气怪怪的，好像很是期待的样子。 “没有，迎春跟在小太监身后，只见了大姐姐，还有几个宫女姐姐，没有看见其他人，祖母，你说的是谁？”迎春歪着脑袋看着贾母，好像很是好奇的样子。 “没有就算了，对了，你最近舞蹈练得如何了？”贾母也觉得自己异想天开了，这大丫头在皇宫都待了几年了，都没有混到皇上跟前，自己怎么就认为迎春一个半大小丫头片子，第一次进宫就能遇见皇亲国戚呢。 “迎儿太笨了，前几天还被施大家处罚了，祖母……迎儿能不能不学舞蹈，迎儿只喜欢下棋。” 看着贾母一脸厌烦的样子，迎春心里暗爽，让你打我的主意，这个老妖婆，动不动就想把这个送进宫，把那个送进宫的，根本就不管这些孙女们的死活。 “不行，二丫头，你要知道，名门淑女是应该有一技之长的，你现在已经比之前好些了，要更加坚持才是，另外，祖母给你找了一个宫里的老嬷嬷，喏，这是明嬷嬷，你好好跟她学着，免得以后出门失了礼数。” 果然，贾母断然拒绝了，并且又塞过来一个老嬷嬷，看来她是铁了心了要在贾家碰出一个妃嫔来。 “祖母……” “你刚才是明月居过来的？凤哥儿怎么样了？” 看见迎春还要哀求，贾母干脆转移了话题，这个孙女虽然不谙世事，又有点太过单纯，但是自己亲自教导的元春皇上不喜欢，兴许就是喜欢这种比较单纯的小女孩儿呢，自觉非常了解男人想法的贾母想到。 “母亲说现在情况都还不错，嫂子之前身子还算康健，这又不是头胎，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既如此，你先下去吧，明嬷嬷，二丫头就劳烦你了。” 迎春假作没有办法，带着明嬷嬷出了贾母的住处，正要回去明月居再看看的时候，被人拦住了。 “二姐姐，凤姐姐怎么样了？” 贾宝玉可能是刚刚放学回来，这会儿身上的大衣服还没有换，看见迎春从里面出来，火急火燎的问道，他刚才路上听小厮说了，凤姐儿发动了。 “……”迎春都懒得说话了，你表姐生孩子，你跟着着什么急。 “算了，还是我换了衣服过去看看吧。” 迎春没有说话，贾宝玉兴许是觉得迎春也不知道凤姐儿的情况，没有继续追问，急匆匆的进屋让袭人把他的衣服找出来。 “我的爷，那是大房的少奶奶，她生孩子，我们凑的什么热闹。” 袭人正在屋子里躺着，看见宝玉进来，有些懒懒的坐了起来，她这几天感觉身上不太对劲，小日子也不太准，心里害怕的不得了，听到宝玉要去看凤姐，语气也不好听起来。 “什么大房二房，那是我表姐。” 宝玉虽然话是这么说，动作却比之前慢了很多，看袭人坐着不动，也不继续翻找了，把刚才摘下的通灵宝玉慢慢的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 “袭人，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没什么……”袭人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说出自己的怀疑，当初想的太天真了，当时只想着成了宝玉的人，这以后就可以不用出贾府了，谁知道这宝玉要了自己的身子，却没有给自己名分。 袭人站起来把宝玉日常衣服找出来，侍候他换上。 宝玉到底是坐不住，干脆带着晴雯起身去了贾母处，他想着这凤姐儿要是有了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贾母的，他在那里也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琏二奶奶生啦，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果然，宝玉去了贾母处缠着贾母下了不过两局棋，明月居的消息就传过来了，因为不是头胎，这次还真的是十分顺利，七斤二两的大胖小子，这在古代就是十分了不得了。 第八十二章 濒死的林如海 且不说贾母，只说贾琏，得知凤姐儿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他的嘴巴简直都要笑歪了，又是傻笑，又是跺脚，简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还是刑氏提醒才想起来，急匆匆的拿着礼物去了王府给王熙凤的父亲和哥哥报喜。 这边凤姐儿生完孩子已经脱力了，只说了一句让照顾好孩子，就沉沉的睡去了，平儿抱着刚出生的大少爷往外走，心里也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现在二爷已经有了嫡子，是不是自己就可以求求二奶奶，让她放了自己，这样自己还是能和那个人…… 她之前是不想给贾琏当小妾的，实在是因为她和凤姐儿一起长大，最是了解凤姐儿的性子，那是个最爱吃醋的，自己跟了贾琏，她哪怕表面表现的再宽和，心中也是恼恨的，更何况自己根本就不喜欢贾琏。 刑氏在外面等了好半天，终于看到平儿抱着已经包裹好的嫡长孙，她赶忙凑过去，没想到她连儿子都没生过，现在就有了孙子了。 不过她如今和贾赦夫妻感情和睦，倒是没有不高兴，看着襁褓里白白嫩嫩的小婴儿还爱屋及乌的生出一股子怜惜。 “你们奶奶没事吧，之前找好的奶娘呢？” 刑氏伸过手想要把孩子抱过来，到底还是担心自己伤了孩子，没有接过来，之前她嫁到东府，就连最小的贾琮都已经三岁了，根本没有管小婴儿的经验。 “我们奶奶已经睡着了，太太不用担心，一切都好。奶娘已经给哥儿喂过了奶，这会儿在后面。” “那就好，好好伺候你们奶奶，有什么事及时到东院找我和老爷。” 刑氏又看了看孩子，这才带着王保善家的回了东院，贾赦还在房里等着消息呢，她还得赶紧过去，对于还得让老爷赶紧给孙子想一个名字。 “生了吗？” 贾赦听见刑氏进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有迎出门去，这会儿看见刑氏撩了帘子进来赶忙问道。 “生啦，一个七斤多的大胖小子。”刑氏满脸笑意道。 “赏，东院还有明月居的下人们，都赏一个月的月银，小心伺候着，哥儿照顾的好，以后赏金多着呢。” 贾赦兴奋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两年他儿女亲近，夫妻和睦，自己写的书又进展颇多，就连东院一直以为发愁的财政都因为有了萤石矿的收入而宽松很多，这会儿更是有了嫡长孙，真是感觉顺心极了。 “夫人也赶快坐下吧，以后咱们东院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咱们夫妻老来有靠啦。” 贾赦的意思也很清楚，他担心刑氏不高兴，这是许诺这不管以后谁当荣国府的家，她刑氏都是这家的老太太，给刑氏吃定心丸呢，刑氏心里清楚，这会儿更是满意极了，夫妻俩又高兴的说了一会儿，拿出纸笔商量起孩子的名字来了。 “皇上，人已经派到了贾二姑娘的身边，一旦出现什么异样，她会便宜行事……” 回话的人态度很是恭敬，他叫莫言，隶属于大陈圣祖皇帝留下的暗卫，只供皇上一人差遣，也是皇帝的私兵，杀手锏。 清风帝点点头，他身为帝王，又怎么会一点城府都没有，就这样放迎春离去呢，哪怕她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但是这传记事关重大，哪怕元春一再表示迎春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是在迎春的身边放了人。 至于杀了迎春这也不行，且不说迎春没有大错，就只说她是荣国公府的小姐，清风帝就不能直接随随便便找个理由把她杀了，更何况还有元春这里…… 现在这传记的事情是解决了，不过一个更大的问题出现了，毕竟这枪支也不可能是凭空制造出来的，枪支的制造需要大量的金钱，而大陈，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这古往今来，最能赚钱的不过是盐铁，铁矿的发现和开发都不是短时间的事情，看来有必要动一动江南了。 清风帝一阵厌烦，自己这个皇上当的真的是太窝囊了，之前不是没有想过要动江南，但是江南尤其是金陵，一直是在甄家的手里，而甄太妃……甄太妃最得太上皇宠爱，动了她的利益，这太上皇不知道会有什么动作。 “这林如海怎么样了？” “回皇上，林大人最近看起来不太好，听那边传过话来，好像是甄家已经对他下手了。”莫言回道。 “把莫非送过去，让她尽心医治，他现在还不能死。” “是，属下这就去。” 莫言很快领命下去了，清风帝站在窗前看了看天，心里比之前平静了一些，其实下定了决心，心就不容易乱了。 之前对于林如海的死活，他不是十分的看重，毕竟这整个江南都在甄家的手里，林如海就算是能力再强，也只是孤军深入，更何况这林如海其实算不得他的人，他是前科探花，太上皇的门生。 但是他需要用到江南，又正是用人的时候，倒是可以让他多活一段时间，等到江南的盐税收上来，再考虑是不是需要留下他。 林如海并不知道迎春和元春会间接的救他一命，他中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自己也不是不知道，也找过很多大夫，但是都没有什么效果，前几天已经给贾家写了书信，想要再见女儿林黛玉一面。 黛玉已经去了贾府几年了，这几年两父女一直没有见过面，他总是觉得女儿还小，担心她在江南，自己会连累了他，可是近来看到黛玉的书信，他却有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黛玉的书信言之有物，条条有理，早就不是当初离开的垂髫小儿了。 林如海又抚了抚身旁的匣子，里面都是自己和黛玉的书信，贾府应该快要收到书信了吧？黛玉知道自己生病是不是要急坏了？ 不知道黛玉回来之后，自己还能和她相处多长时间，小姑娘虽然长大了，但是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老父濒临死亡的打击，想起她在之前的书信里，小大人一样劝自己续娶，想起她叮嘱自己就算有了新的妻子也不能把她忘记，林如海的心理一片柔软。 她是自己和敏儿的孩子，自己怎么会把她忘了，敏儿，敏儿，我们的女儿长大了，如海也快要能见到你了，你再等等我。 第八十三章 贾珍的毒计 “林妹妹，你看你看，我小侄子真是太可爱了。” 迎春在女学里被折腾的够呛，好不容易等到散了学，就带着黛玉来到了明月居。 这会儿正趴在哥儿的小床前面，笑的像一个傻子。 对于这个孩子，她的感情可是很不一般的，要不是因为她，这个孩子原本都生不下来。 这四舍五入，这简直就是她的孩子，更何况这孩子长得实在是太好了。 其实一点也不奇怪，这王熙凤泼辣归泼辣，却实实在在是一个顶级美女，这贾琏也是风流俊美，生下来的孩子又怎么会差的了。 白眼珠鸭蛋清，黑眼珠棋子黑，定神时如清水，闪动时像星星。 浑身上下，头是头，脚是脚，简直让人挪不开眼睛。 “是是是，你小心一点儿，大哥儿刚睡着。” 如果要算起来，其实黛玉也还算一个小萝莉 ，现在用一种小大人的口气说话，真的是要萌死人了。 大哥儿还小，迎春自是不敢乱动，这会儿看到萌哒哒的林妹妹，她哪里还忍得住，忍不住将魔爪伸向了黛玉。 两姐妹每天在一起，黛玉哪里不知道她的性子，一闪身就躲开了，还俏皮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二奶奶醒了，快把哥儿抱过来让奶奶看看。” 这是留在屋里的丰儿。 迎春和黛玉都未出阁，按说是不能进产房的，但是这凤姐儿是迎春的亲嫂子，这黛玉和迎春关系又好，产房又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点儿血腥气也没有了，所以两人也没顾忌就跟在奶娘身后进去了。 “哥儿刚才吃了奶没有？” 凤姐儿不过是脱力了，睡了一觉已经有了力气，现在又看到了儿子，精神就更好了。 她头上带着紫红色的抹额，身上穿着同色的小袄，看起来很是喜庆。 “吃了，哥儿胃口好，吃了好半天呢。”奶娘躬身回答。 凤姐儿满意的点点头，看向了门口，看见两个人挑了帘子进来，脸上有些不赞同： “你们俩怎么进来了，产房晦气，赶紧出去。” “嫂子你怎么样了？” “凤姐姐，你没事了吧？” 两姐妹倒是都异口同声，根本没有接凤姐儿说产房晦气的茬。 迎春是现代人思想，觉得产房就是生孩子的地方，也没有什么晦气的。 而黛玉更是觉得母亲是最伟大的，更不会觉得产房晦气了。 “没事了，刚才看了哥儿了？” 看见两姐妹装傻充愣，凤姐儿哪里不知道她们是关心自己，她历来就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刚才那话虽然那样说，但是却也是个不在乎的。 这会儿看两姐妹也不在意，干脆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孩子。 “是啊，是啊，大哥儿长的可真好看，像我一样。”迎春插科打诨道。 “你知不知羞？大哥儿明明最像凤姐姐。” 黛玉撇了撇嘴，似乎对迎春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很是鄙视，逗得凤姐儿又笑了一回。 “嫂子，刚才我从东院过来，你都不知道，爹爹为了大哥儿，光是名字就列了整整一大张， 我看着得有好几十个名字呢，说是等哥哥回来，让你们俩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凤姐儿听了迎春的话，心中更是欢喜，这几个月她也看清楚了，自己这个公公虽然是个糊涂的，但是真心不是狠毒的。 对于几个孩子也还算是疼爱，之前对自己不顺眼，不过是觉得自己和二房走的太近了。 “等会儿你哥哥回来，让他去父亲那里取了过来，你们两个帮我参谋参谋怎么样？” “好啊，那真是太好了，对了，这个金锁，是琮哥儿前些天捎回来的，说是等了小侄子，让我给嫂子。” 迎春听到自己可以参与到孩子的起名字里，简直要乐坏了。 赶紧把琮哥儿前些天送过来的金锁递给丰儿，示意她收起来，黛玉的眼睛也是晶晶亮。 “琮哥儿真是细心，不过你们俩呢，你们当姑姑的都没有什么礼物吗？” 凤姐儿斜着眼睛，佯装不悦。 “哪儿能呢。这是我跟二姐姐送给哥儿的，凤姐姐你可不要贪了去。” 黛玉一边开玩笑，一边示意鹦哥儿把东西拿过来，是一条镶满了宝石的平安锁，看得出来，价值不菲。 “这也……” 凤姐儿有些咂舌，她是个有眼界的，这平安锁价值暂且不说，只说做工，这也是大师之作。 “嫂子就收着吧，林妹妹和我现在可是小财主，只有这一个宝贝侄子，哪里会舍不得。” 迎春劝道，这条平安锁是托京都最有名的首饰铺子老凤凰专门打造的。 现在月容斋，老凤凰，还有林妹妹的景逸绸缎铺正在“联合促销”，算得上是合作伙伴了。 又过了一会儿，贾母，刑氏，王夫人，李纨等人纷纷送来了补品或者吃食衣服，明月居里更是热闹起来，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都是喜气一片。 不过这宁国府可就气氛不太好了，尤其是秦可卿，知道凤姐儿产子的消息，简直银牙都要咬碎了。 她这会儿靠在美人榻上，哭的娇娇怯怯。 “可卿，你别哭了，这身子要紧。” 贾珍看到哀哀哭泣的美人儿，小心的劝道。 “老爷说的简单，这……这蓉哥儿都好几个月不曾碰过我了，这孩子……老爷，我可怎么见人啊。” 秦可卿一边用手绢擦着眼泪，一边小心的偷眼看贾珍。 “老爷我还以为是为了什么，这事儿也值当的你哭？那小畜生这个爹是当也当的，不当也得当，你就好生养着，不要胡思乱想。” 贾珍对秦可卿的话不以为意，他把秦可卿弄到宁府，后来又和她几次厮混，可是没有背着贾蓉的意思。 贾蓉想要这宁府的家业，也根本不敢把事情闹出来，现在看到娇娇的可人儿哭哭啼啼的，早就心疼坏了，连忙劝道。 “蓉哥儿是不用担心，奴家也不怕他说了出去，毕竟这事要是别人知道了，他的脸上也不好，怕就怕…… 怕就怕太太知道了，这可真是要了奴家的小命了……” 秦可卿的话让贾珍猛地一征，是啊，这贾蓉还想着要宁府的产业，倒是能忍耐一二。 这尤氏无儿无女，万一要是闹将出来可如何是好。 “无毒不丈夫，既如此，让她知道也说不出来才是……” 第八十四章 尤氏竟然死了 “老爷是说……” 秦可卿看向贾珍。 “老爷的意思是让你放心，乖乖的把老爷的“大孙子”生下来，老爷会好生照顾你们母子两个的，至于其他的事情…… 你就别管了。” 贾珍把斜靠在美人榻上的秦可卿一把抱起，一边揉搓着，一边淡声说道。 “老爷……” 秦可卿哪里会不知道贾珍的意思，这会儿只是装着情动的样子抱住贾珍的脖子亲了过去。 贾珍抱着娇软的身子，一挥手，旁边的纱帐落了下去，室内春意一片，想要送茶进来的宝珠浑身颤得更厉害了。 很快，荣国府就知道了尤氏病重的消息，贾母心中一惊，再想起前些日子的事情，气得几乎要厥过去。 这贾珍，也实在是太胡来了，但是她也知道，这宁府荣府，在外人看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不只是宁府的名声坏了，这荣府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贾珍想来也是破罐子破摔，甚至有些有恃无恐。 这种态度一拿出来，贾母也没有其他办法，甚至隐隐后悔之前把贾珍叫过来教训的行为。 再说迎春，知道尤氏病重的时候，吃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应该是秦可卿病重吗？ 怎么变成了尤氏，这尤氏前些天还好好的，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不过既然是尤氏病重，众人知道了还是要前去看望的。 因为凤姐儿还在坐月子，这次带头的是李纨，至于刑氏和王夫人，她们是长辈，倒是不太适合去看病人，免得病人还要穿穿戴戴起身更是劳累。 这一日，李纨就带着探春迎春等人去看了尤氏，进了房门，悄悄的走到里间房门口。 尤氏见了，就要站起来。李纨连忙上前扶住，定睛一看，心中不禁一凉。 原本还算是丰腴的尤氏，这才多长时间，竟然就形销骨立起来。 一双原本就大的眼睛，因为太过瘦弱看起来更是大的吓人，身上的衣服看着都宽松了，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子病人的味道。 于是李纨就紧走了两步，拉住尤氏的手，说道： “我的奶奶！怎么几日不见，就瘦得这么着了！” 迎春不知道剧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现在看到尤氏的样子，心里也挺难受的，不由跟着掉了几滴眼泪。 这个尤氏在红楼世界也算的上是很悲惨的女人之一了，家里莺莺燕燕一大堆，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也就算了，丈夫还和继儿媳妇搞在一起。 探春看到尤氏的样子也很是唏嘘，不过她向来性子坚强，倒是只跟着李纨劝说了几句让尤氏宽心也就下来了。 倒是惜春一脸平淡的样子，根本没过去和尤氏说些什么，只是低着头和入画嘀嘀咕咕，偶尔看向尤氏的眼神也很是平静。 尤氏拉着凤姐儿的手，强笑道： “这都是我没福。我和老爷夫妻和顺，现在蓉哥儿也娶了媳妇，我也马上就要当奶奶了，谁想到这突然就这样了。” 贾蓉道：“母亲这病也不用别的，只是吃得些饮食就不怕了。” 这里李纨又劝解了尤氏一番，又低低的说了许多衷肠话儿。 这才带着跟来的婆子、丫头并宁府的媳妇、婆子们，从里头绕进园子的便门回了荣府。 “大嫂子的情况看起来确实不太好。” 王夫人听着李纨回来的回答，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手里的佛珠转的更快了。 这秦可卿和贾珍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这秦可卿刚刚检查出来有喜了，这尤氏就病了，还病得这么突然，这里面要是没有什么猫腻就怪了。 不过她并没有帮助尤氏的意思，这尤氏家早就败落了，家里现在好像也只有一个后娶的老娘，还有老娘带来的两个拖油瓶。 这就算自己这次保住了她的性命也对自己没有丝毫好处，甚至还交恶了贾珍，得不偿失。 “唉，尤氏可真真是个好的，可惜了了，你有时间的话，去看看也好，看看她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只管去库房里支取也就是了。” 好半天，跪在佛堂的王夫人才又说话了，李纨答应一声，退下了。 这日夜间，李纨看着贾兰做完功课，倒是有了闲暇的时间，让丫鬟把之前打了一半络子拿出来。 她一边想着白天的事，一边低下头继续打了起来。 恍惚间好像看见尤氏在前面影影绰绰的走着，她惊异之下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只见尤氏慢悠悠的转过身来、笑说道：“弟妹这会儿还没睡。” 李纨傻愣愣的回道：“嫂子不是病重了么，这是要去哪儿？” 尤氏听到李纨说起她的病，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凉凉一声惨笑，七窍竟然开始往外汩汩出血，只是那些血都是黑色的，看起来极为可怖。 李纨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尖叫一声，从梦中醒了过来。 只听二门上传事云板连叩四下，正是丧音。 李纨身边的大丫鬟看见李纨惊醒，浑身是汗，赶忙上来服侍。 “怎么回事？” 李纨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这才问了身边的大丫鬟。 “东府尤奶奶没了！” 李纨不由脸色一变，又想起刚才的梦，只吓得身上又是一身冷汗。 她胆子小，这会儿早就心惊胆战，但是却又不得不起身。 几个丫鬟扶了又扶，这才好不容易穿了衣服下了床，一行人朝着王夫人处匆匆赶去。 这个时候荣国公府的人差不多已经知道了尤氏的死讯，贾母王夫人等人心中对于贾珍的疯逼样子有了一些惧怕。 这迎春是对这未知的变化有些无措。其他人心情各有不同，这里就不一一赘述。 只说众人纷纷换了衣服前往宁国府吊唁。 一直到了宁国府前，只见宁府的府门已经大开，府里灯火通明，两边都是雪白的灯笼。 一些丫鬟婆子身着白色孝服跪在一旁，里面的哭声一阵接着一阵，人来人往乱哄哄的。 众人先去前面行了礼，秦氏怀了身子，这会儿也不方便出来理事， 宝玉和贾琏等人又在外面帮着待客，贾珍看起来脸色倒是还好，这会儿倒是和来人哀哀的说起尤氏的情况。 “之前还好，昨日突然就难受起来，一粒米也是吃不下了，说是腹胀难受，脸色也很是昏黄。 到了晚间脸色更是惨败，媳妇儿和蓉哥儿都才跟前侍候着，到底是不行了，真是……” 第八十五章 众人来宁府吊唁 众人听到贾珍说起尤氏临死前的情形，倒是又跟着唏嘘了几句，几个平日里跟贾珍走的近的，也都红了眼圈。 “珍大老爷还是节哀顺变。” 正说着，只见秦业、秦钟还有尤氏的几个眷属、尤氏姊妹也都来了。 秦钟得知尤氏去世的消息，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这姐姐有了孩子，他很害怕她和贾珍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现在尤氏死了，贾珍这边倒是让人知道的可能性小了一些。 至于贾蓉，不是秦钟看不上他，实在是贾蓉在贾珍面前太过窝囊，说话难听一些，就算是他知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尤老娘带着两个女儿反而悲悲切切的，尤家已经败落了，大部分家产也已经都没了。 这尤氏活着还好，她们母女三个还可以在这宁府里面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 可是现在尤氏已经死了，这姐夫新寡，尤老娘还好，这尤二娘，尤三娘再待在贾府就有点招惹别人的口舌了。 贾珍看见众人前来吊唁，便命贾琼、贾琛、贾璘、贾蔷四个人去陪客。 一面吩咐去请钦天监阴阳司来择日，择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后开丧送讣闻。 又着人请了大明寺的憎人，说是要超度亡魂，以免亡者之罪。 尤氏毕竟是宁国府的掌家夫人，京都的达官贵人纷纷派人前来吊唁，宁国府里哀乐大起，纸钱更是飞满了天。 贾敬虽然知道尤氏死了，但是依旧没有回来，只是派小道士回来，说是自己不想再染了红尘，前功尽弃，只是让贾珍自己看着操办料理也就是了。 “他倒是看得开。” 贾珍心中冷嗤，知道这是父亲对他的作为有些看不上。 不过他也并不十分在意，就算父亲贾敬在看不上，这宁府现在不是还在他的手里。 众人又聚在一起讨论了尤氏丧事的进程，好在这些事情也有旧列可寻，只要各自遵旧制行事，也不怕出什么差错。 贾珍看府里虽然乱哄哄的，但是到底还算有序，正打算回去看一看秦可卿，就听见外面又来人了。 原来是忠靖侯史鼎的夫人来了。 贾家的女眷赶忙迎上去，刑氏和王夫人上前接待，史夫人上前上了香，也进了灵堂的后面。 “妹妹节哀顺变。” 是凌云和湘云。 “谢谢姐姐，姐姐这边来吧。” 迎春见两人过来，连忙站起身，拉着她们的手往后面专为女客休息的花厅去了。 黛玉和这边虽然也说得上是亲戚，不过也算不得亲近，只是代父亲上了一份丧仪，倒是不需要来灵台哭灵的， “听母亲说，这位大嫂子今年才三十岁，真的是太可惜了。” 凌云拉着迎春的手惋惜。 其实众人都知道是托词，这宁府和荣府，虽然同气连枝，但是这尤氏比几人都大多了。 平时来往也不多，说感情深厚也太无法让人相信了。 “是啊，真是太突然了，姐姐赶紧坐吧。” 自从和黛玉一见如故之后，凌云倒是和黛玉经常有书信来往的，两人经常约着一起赏花，谈诗，是很不错的手帕交。连带着和迎春也是不错的朋友。 “二姐姐，黛玉妹妹呢？今儿没来吗？” 湘云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她在外面守孝的人群里看了好半天，并没有看到黛玉的身影。 “妹妹傻了不成，忘了母亲平日里的教导。” 凌云瞪了她一眼，这湘云都被说过多少次了，每次说话都不动脑子。 这林妹妹身子弱，亲戚又不亲近，更不姓贾，她在这里待着做什么。 湘云被堂姐瞪了一眼，也有些明白了，吐了吐舌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湘云妹妹好些天没来府里了，想林妹妹也是应该的。” “她呀，是有事。”凌云无奈道。 史湘云听到凌云的话，难得的脸色一红，没有继续说话了。 迎春又陪着史家姐妹坐了一会儿，又照顾丫鬟婆子好生侍候，这才又出去跪着了。 又过了一会儿，灵台里陆陆续续又来了几家的女眷。 锦乡侯、川宁侯、寿山伯…… 如此亲朋你来我去，也不能胜数。 这尤氏的突然死亡，让迎春很有些措手不及，她现在也很是迷惘，根本不知道这红楼世界接下来的走向。 红楼梦她确实也看过，不过当时只是当故事书简单的看了一下，对里面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 她知道后来林如海病重，也知道秦可卿去世，但是对于尤氏去世真的一点点印象都没有。 这些天趁着守灵的时候也翻来覆去的想了好久，确定自己没有遗漏剧情。 这红楼世界真的变了！ 之前红楼世界当然也有变化，比如说林妹妹没有和宝玉两小无猜，比如说迎春不再木讷…… 但是大体上是没有变化的，这变化引起的死人更是第一次。 看着灵堂上的簇簇纸花，迎春第一次有了心慌慌的感觉。 会芳园的临街大门洞开，旋在两边起了鼓乐厅，两班青衣按时奏乐，一对对执事摆的刀斩斧齐。 对面高起着宣坛，僧道对坛榜文，四十九日消灾洗孽平安水陆道场等等，诸如等语，余者亦不消烦记。 “老爷，你怎么突然进来了？” 看见贾珍进来，秦可卿一惊。 这人怎么如此大胆，现在这宁府人来人往，要是被人装上了…… “过来看看可卿，也顺便来躲躲清静，这丧事办起来也太过繁琐。” 贾珍皱皱眉头，倒是也不怎么担心被人遇见，这宁府现在在他的手里。 尤氏现在死了，来祭拜的夫人小姐知道秦可卿怀孕，都只会在外面布置好的花厅坐着 她们不会进来，他自然也不怕人发现。 “可卿没事，老爷还是赶紧出去吧。” 秦可卿看见贾珍的样子更紧张了，她没有想到贾珍竟然朝着尤氏下了手，她以为最多就是让尤氏去庄子上养病。 这个人已经疯了，那可是他的妻子，他竟然也下得去手。 秦可卿脸色苍白的厉害，下意识的用手抚了抚小腹，这个孩子她是不想要的，她知道她最好不要生孩子。 但是看到贾珍的样子，要是这个孩子没了，贾珍……贾珍会不会对她也下手？ 想到这里，秦可卿更害怕了，整个身子开始颤抖起来，往日殷红的红唇也开始慢慢没了血色。 “可卿不用害怕，这丧事办得很顺利，对了，四王爷也让人送来了丧仪。” 贾珍像是没有看出来秦可卿的惧怕，走过来用手轻轻的揽住秦可卿的肩膀，语气很是温和。 第八十六章 王夫人答应了 贾珍的本意可能是安慰秦可卿，事情根本不会有什么意外，但是他根本没注意，秦可卿听到四王爷的时候，脸色更苍白了。 又宽慰了秦可卿几句，贾珍就出去了，秦可卿看着贾珍的背影，心里很是害怕，这样的人，要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自己还会有活路吗？ 都是王熙凤！ 如果王熙凤不把她和贾珍的事情说出去，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贾珍吩咐的事情怎么样了？” 秦可卿拍了拍手，从暗处跳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看起来很是清瘦，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 “回主子，贾珍已经让人偷了凤姐儿的贴身衣物送给了贾瑞，相信不久这事情就会闹出来。” “你去加一把火，让事情尽快的闹出来。” 虽然听到贾珍已经开始对付王熙凤了，秦可卿还是催促了一句。 少年点点头，很快消失不见了。 少年叫小黑，是四王爷给的，四王爷虽然厌恶她的出身，但是自己到底是…… 他担心自己成了把柄，又想借着自己和贾珍扯上关系，还是给了秦可卿几个人的。 只要是碍不着四王爷的大事，他们对于秦可卿提出的要求还是需要尽力满足的。 尤氏是宗妇，又是宁国府的掌家夫人，按照旧例是本来是需要停灵七七四十九天的，但是她没有亲生儿子撑腰，贾珍又急着把事情了了，最后定的是停灵三七，也就是二十一天。 这些天家里人来人往的，贾珍又不耐烦管这个，就想要找一个人来主事。 如果是原来还好说，可以让凤姐儿过来，但是现在凤姐儿在坐月子，倒是不方便过来了。 再说贾珍对于凤姐儿很是厌恶，就算是她能来，贾珍也是不屑于让她来的。 这日不是正经的日期，亲戚朋友过来祭拜的人也少了一些，里面不过几位近亲堂客。 尤老娘岁数大了，这会儿哭的累了，已经被人扶了下去，邢夫人、王夫人在灵堂里面的小厅坐着。 迎春还有探春是大家小姐，也没有一直跪着守灵的必要，这会儿也坐在花厅小声的说话。 尤氏是惜春的嫂子，按说应该是重孝，并且需要坐在棺木前的，但是她年纪小，这会儿也坐在花厅。 除了她们三姐妹之外，还有几个贾家旁支的小姐陪坐，再有就是坐在花厅角落里的两个如花的美人。 尤二姐还有尤三姐。 “姐姐不要哭了，大姐姐已经去了，你又哭哭啼啼的做给谁看？” 尤三姐不愧是泼辣美人，很是看不上的说自己哭的鼻尖微红的二姐。 “好妹妹，不要说了，姐姐心里难受。” 这老话说的好，要想俏一身孝，这尤二姐本就长得娇娇柔柔，这一身白衣白裙打扮起来，还真的是娇俏，再加上一脸我见犹怜，要是个男人看见了，怕是恨不得立刻拢进怀里。 “姐姐是怕大姐姐死了，我们就得出府，你就不得不嫁给你那个穷得叮当响的'"夫婿了吧？” 尤三姐手里拿着帕子，也是一身素服，一脸讽刺的看着尤二姐。 “你……” 尤二姐狠狠的瞪了一眼尤三姐，对她的口无遮拦很是恼怒。 她跟着尤老娘来到这宁府不过两月有余，本来是觉得自己花容月貌，接着宁府的权势，就能摆脱自己的穷酸未婚夫，奈何大姐姐竟然不同意。 还说什么嫁过去也不错，那她怎么不嫁过去，本来还打算找时间求求姐夫贾珍，谁知道大姐姐就去了。 这大姐姐也是傻，她是继室，不说赶紧给贾将军早点生下嫡子，还时时照看着原配的孩子。 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现在可怎么办，她可是一点儿也不像嫁给她的未婚夫的。 “我什么？这不是真可姐姐的意吗？这大姐姐死了，大姐夫可就变成了一个人。” 尤三姐也不是真的傻，这花厅里的人不少，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也只是两个姐妹听得见罢了。 “……” 尤二姐愣了一下，对啊，这大姐姐死了，自己想办法嫁到这宁府，不是就不用嫁给那个穷酸了？ 贾珍今年不过四十上下，长得也算是眉目端正，更何况他可是三等将军，有正经的官职的。 在这宁府住了差不多两个月了，这府里的开支花销，尤二姐也是心里有数的。 至于尤氏，她都已经死了，再说她又不是自己的亲姐姐，不过是继姐姐罢了，大不了自己嫁给了贾珍之后，多给她烧些纸钱也就是了。 贾珍这时候可没有想到这个漂亮的二姨看上了自己，他这会儿正在琢磨让谁过来帮忙理事。 出了王熙凤，这宁荣两府能理事的还真的没有几个人。 几个姑娘还小，再说也没有让姑娘操办婚事的道理，这刑氏一向不爱沾事，想来也是不会来的，想来想去，也只有王夫人。 不过别人不知道，这贾珍可是知道的，这王夫人可是很有些贪婪的。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进去一试，贾珍拿准了注意，就带着小厮向小厅走了过去。 王夫人和刑氏正和几位旁支的夫人坐在里面小声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报的声音，未出阁的姑娘们连忙躲了出去，只剩下一下已婚的夫人们。 “你怎么过来了，这阵子也够你忙的，有时间你就去歇一会儿。” 刑氏王夫人看见贾珍进来，连忙劝道。 “侄儿进来是有一件事要恳求二位婶婶。” 邢夫人等忙问：“什么事？” 贾珍忙笑道：“婶婶自然知道，如今侄子媳突然没了，蓉哥儿媳妇又有孕在身，我看里头着实不成个体统。想请两位婶婶在这里料理料理，我就放心了。” 贾珍这话好听，并没有指出非谁不可。 不过邢夫人现在和贾赦夫妻关系甚好，如果不是在这里吊唁，两个人一个写书，一个磨墨，端的是温馨无比，哪里会愿意凑这些个东西。 “原来为这个，我却不是个在行的，你还是求你二婶吧。” 王夫人忙道：“我有些日子没有操持过这种事情了，倘或料理不清，反叫人笑话。倒是再烦别人好。” 贾珍道：“婶子这是要看着侄子闹大笑话才肯帮忙吗？尤氏这一去可是挖了侄儿的心肝肺，婶子再不帮着料理一些，侄儿的脾胃肠恐怕也要跟着出问题了。” 王夫人见贾珍苦苦的说到这步田地，心中已活了几分，她知道这尤氏丧礼花用可不是小数，这多少漏点也是寻常人家几年几十年的花用。 又琢磨着确实也没有什么人可用，点点头答应了。 第八十七章 被吓坏了的宝珠 李纨被噩梦魇住了，虽然好不容易拖着身子去了宁国府，但是她的心里并不平静。 王夫人接了协管宁国府的事情，她这个长媳也不能只看着婆婆一个人操持，自然是要过来帮忙的。 王夫人虽然接了这个事，也有趁机捞一笔的打算，但是却并不愿意亲力亲为，除了一些要紧的对牌，其实剩下的都是给了她的。 她这会儿站在尤氏的棺木前面，看着人来人往，心里很是悲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七窍流血的尤氏，但是只看贾珍自尤氏时候的表现，她就知道，这尤氏确实死的不正常。 想想也知道，这尤氏今年不过三十多一些，比李纨也大不了几岁，身体又一向康健。 怎么病了也就月余，就这么去了，而且这宁府对于尤氏的死因是三缄其口。 也就是尤家败落，本家也没有什么人了，这才没有人闹将出来。 至于尤老娘还有尤氏的两个妹妹，那三个本来就跟她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更是不会为了尤氏讨什么公道。 “珠大奶奶，我们老爷吩咐我们收拾出了一个院落，说是您和二太太累了可以在这里歇息歇息。您要过去看看吗？” 一个身着水红丫鬟服的丫鬟走过来对李纨说道。 “不用了，兰哥儿还在家，他也离不得我，我有了时间还是回去的好。” 李纨连忙摇头拒绝，按照她的想法，她根本就不想来这个宁国府，奈何婆婆答应了。 她只恨不得赶紧把这里的事情都处理清楚，早早的离开回荣府去，免得自己被带进去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李纨到底是贾珠的遗孀，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情，王夫人来宁府之前可是告诉她了，一定要谨慎，别沾染了宁府的事情。 今儿她过来的早，大部分来吊唁的女眷还没有到来，她也不敢再宁府乱转悠，免得沾惹了是非，干脆走到一间抱厦内坐了。 却说宁府的仆人，之前知道王夫人要来府里帮着处理丧事，心里还是十分忐忑的， 虽然人人都知道这位夫人是个信佛的，但是更知道这王夫人，现在可算得上是荣国府的当家夫人。 她不过是嫡次子的正妻，这荣国府袭爵的还是嫡长子，就算是如此，这荣府还在她的手里，就说明这个人不简单。 “如今请了西府里王夫人管理内事，她向来是个慈和的，不过我这丑话说到前头，谁要是惹到了她手上，你们也别来求我，不管用的。” 赖升先是说王夫人慈和，又说惹了事别去找他，这分明就是说这王夫人是个面慈心苦的。 宁府的仆人们对于这种事向来脑子清楚。于是纷纷点头称是。 “另外，王夫人贵人事忙，可能过来的会少些，她的长媳，珠大奶奶肯定也是要过来的，你们要好生侍候着，知道了吗？” 赖升刚说完就看见来旺媳妇拿了对牌来领取呈文京榜纸札，票上批着数目。 众人连忙让坐倒茶，一面命人按数取纸来抱着，同来旺媳妇一路来至仪门口，方交与来旺媳妇自己抱进去了。 李纨坐在抱厦，正在和素云钉造簿册，打算先把人事整理一下，李纨到底是国子监祭酒家的小姐。 对于这些婚丧嫁娶还是有一定的处理能力的，要不然也不会被精明的王夫人为贾珠求娶了。 这边银蝶已经把赖升媳妇传了过来，又把宁府里的家人媳妇进来听差，大概点了一点数目单册，就将事情做了大概的分派。 人来客往、倒茶，亲戚的茶饭，灵前上香添油，挂幔守灵，供饭供茶，随起举哀，茶房收管杯碟茶器，监收祭礼，各处灯油、蜡烛、纸札，每日轮流各处上夜，照管门户，监察火烛，打扫地方…… 这些事情林林总总，李纨就算是有能力，等到处理完也已经打了傍晚。 “奶奶，我们回府吗？” 素云一边小心的帮助李纨揉了揉腰，一边将她慢慢的扶起来，李纨确实是累了，不过也不至于如此。 “今儿有没有派人知会蓉哥儿媳妇？” 李纨挥挥手，不用素云扶，自己站了起来，她也是刚刚想起来，这尤氏死了，秦氏也算是宁府的当家夫人，就算是她有喜不能处理这些事，有的事情也是需要知会一二的。 “奴婢昏了头了，现在就去。” 素云心里一惊，连忙回道。 她是李纨的陪嫁丫鬟，之前在府里的时候，对于人情礼往也是有培训的。 奈何这贾珠死的早，很多事情根本没用上过，加上这宁府人多事多，一时倒是把这事忘得一个干干净净。 这会儿听到李纨问起，连忙蹲下请罪。 “罢了，我也好些时日没有见过蓉哥儿媳妇了，我过去和她知会一下吧。” 李纨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见秦氏一面，这宁府以后早晚是贾蓉的，自己和贾蓉媳妇交好，对于兰哥儿以后也是有好处的。 李纨又让银蝶把对牌都收好放好，又让素云去厨房要了煎好的细粥，精致小菜，这才一起向着秦氏房里走去。 “奶奶，这是老爷派人送过来的安胎药，您赶紧趁热服下吧。” 宝珠端着一碗褐色的药汁进了房，小心翼翼的劝秦可卿。 “放下吧，我一会儿就喝，你下去吧。” 秦可卿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太好，只是斜乜了一眼，就挥了挥手示意宝珠放下。 “是，奴婢告退，奴婢去看看瑞珠。” 宝珠非但没有因为秦可卿的敷衍不高兴，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急匆匆的出了屋子。 自从上次她发下大奶奶并不像众人面前那样好脾气之后，就更小心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秘密。 这大奶奶和大老爷竟然是那种关系，怪不得自己总感觉两个人之间怪怪的。 宝珠想到之前还劝过大奶奶多逢迎一下大爷，就是一身冷汗，这要是被老爷知道了，自己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想到这里，宝珠的脚步更快了，自己还是早点回房吧，这要是被老爷知道自己发现了这样的事情，自己这条小命就没了。 躲懒虽然会收到处罚，但是却最多是被发卖，要不了命的！ 她一边想着，一边飞快的朝着自己住的丫鬟房走去，俨然是忘了身后的门并没有带上，这引发了后面的一些事情。 第八十八章 秦可卿的混乱情史 李纨这边却并不知道宝珠的想法，她手提着食盒，在素云的引路下，这会儿已经倒了秦可卿的院子外面。 “蓉大奶奶，蓉大奶奶你在吗？” 素云上前拍了拍门，小声的唤了两声，里面没有什么动静，李纨犹豫的一下，正打算带着素云离开，秦可卿的院门开了。 “这么晚了，谁呀？” 是秦氏，她应该是刚起来，这会儿看起来头发乱乱的，身上的衣服也都是褶皱，和她平时端庄秀丽的样子大相径庭。 “原来是珠大婶婶，您这是？” “蓉哥儿媳妇，没什么大事，昨儿珍大哥求了我们太太，说是让帮着处理一下宁府的事情，我也是忙糊涂了，刚才才想起来没有知会你一声。” 李纨看秦可卿没有让她进去的样子，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心里只觉得这秦可卿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自己这个当婶婶的亲自过来看她，竟然连门都不让她进。 “多谢婶子了，这太太一去，媳妇儿的心里空落落的，身子也有点顶不住，真是不知道如何感激了。” 秦可卿盈盈下拜，态度倒是十分诚恳的。 “一家子，客气什么，这是我让素云从厨房取来的饭菜，你记得多吃些，小心别熬坏了身子。” 看到秦可卿态度十分的好，李纨不满的情绪倒是下去了很多，正打算带着素云离开的时候，好像看到秦可卿的锁骨上有什么东西。 她心里一震，面上却不显，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带着素云向外走去。 看见她走的远了，秦可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转身小心的把门掩上，这才脚步匆匆的朝屋里走去。 “蔷哥儿，你赶紧走吧，刚才珠大婶婶过来，险些就发现你在这里了，算是我求求你了。” “嫂子何必这样说，弟弟我可是好心好意的来……看看嫂子。” 贾蔷看起来并不慌张，看见秦可卿进来，一把把她搂在怀里，语气轻佻的回道。 “蔷哥儿……赶紧走吧，你也知道，我这里随时有人来的。” “谁来？是我蓉大哥哥，还是我珍大叔叔？可儿，你告诉我？” 秦可卿的话非但没有劝服贾蔷，反而让他的脸上更是疯狂，搂在秦可卿腰上的手也紧了几分。 “你胡说什么？” 秦可卿被他的话吓得脸都白了，身子不自主的开始颤抖起来。 “我胡说？难道嫂子敢说你这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珍大叔叔的？” 贾蔷听到秦可卿的训斥，脸上的表情很是邪恶。 “我……” 秦可卿低着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宝珠出去的时候没有把院门带上，她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就被这小祖宗摸上了床，一阵上下其手，好不容易才挣脱了开来。 “嫂嫂是忘了与我往日的情谊了？” 贾蔷的语气很是危险。 秦可卿是秦业的女儿，她的父亲不过是区区营缮郎，又如何能攀得上这贾珍。 还是贾蔷出去眠花宿柳的时候，偶尔注意到了住在八大胡同不远的秦家有这样一个大美人儿。 贾蔷怎么说也是贾家的正牌嫡孙，长相很是拿得出手，再加上出手大方，很快就赢取了秦大美人的芳心。 一个是长相俊美的世家公子，一个是小家碧玉的官家小姐，倒也算得上是非常登对。 可是就在贾蔷跟贾珍提起要娶秦氏进门的时候，这秦氏突然就扒上了贾珍，后来更是莫名其妙的嫁给了贾蓉。 这贾蔷再是正牌嫡孙，到底是父母双亡，出手大方也不过是贾珍夺了他的家业，担心族里风言风语给他的补偿。 他争不过贾蓉，更夺不过这贾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可卿嫁到了宁府。 本来他都要对这件事死心了，谁知道他竟然发现这和秦可卿敦伦的竟然不只贾蓉，这贾珍更是“扒灰”扒的孩子都出来了。 自己心仪的美人儿，竟然就这样成了贾珍父子共用的玩物儿，这让他如何不恨。 他恨秦可卿的始乱终弃，更恨贾珍贾蓉的无耻荒淫。 “蔷哥儿，你又何苦这样说我，你也知道，我是不得已的。” 秦可卿用力的挣开贾蔷，从他的怀里挤了出来，不知道是羞恼还是伤心，莹白的脸上满是泪痕。 “不得已？你有什么不得已？” 贾蔷听到秦可卿的话，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伸手用力一拽，秦可卿又落入了他的怀里。 他闻着美人身上的香气，表情很是迷醉，手却慢慢的攀上了美人纤细的脖颈，表情也变得更加疯狂了。 “当初你带我去见珍大老爷，我心中甚是欢喜，他说是会代你像我家里提亲，可是……” 秦可卿的眼神闪了闪，声音更凄婉了一些。 “可是什么？” “可是当天晚上，他就借着你的名义把我约了出来，在后街的巷子里要了我。” 或许是有些吃惊，贾蔷的手一下松了下来，神情也有几分怔忪。 秦可卿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过了关，定了定神，继续说了下去。 “我一个弱女子，又没了贞洁，我能怎么办？当时太太还在，我父亲又不让我与人做妾，后来他就想了法子，让我嫁给蓉哥儿，这样达到长期霸占与我的目的。” “可儿……你怎么？” 贾蔷的手彻底离开了秦可卿的脖子，他有些怜惜的捧着秦可卿莹白的小脸。 “我怎么不与你说？蔷哥儿，和你说有用吗？你能为我做些什么？” 秦可卿推开他，从衣襟前抽出了一方帕子，捂住脸，小声的啜泣起来。 “我……我不知道。” 贾蔷一脸的无措，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秦可卿见他信了她的话，反而没有再哭了，又劝了几句，好不容易劝的他出了院门，这才小心的把门插上，慢慢的走回了房里。 她刚才的话半真半假，当初她确实是想要嫁给贾蔷，但是后来见了贾珍之后她就不甘心了。 她早慧，从那人给安排的老嬷嬷那里套出了自己的身份，哪里甘心嫁给了一个已经没落了，又没有家产的落魄子弟。 她从其他备胎那里知道了宁府嫡少爷贾蓉还未娶妻，又最是好美人的，怂恿着贾蔷把她带到了贾蓉面前，又用了法子嫁给了贾蓉。 她一直看准的就是贾蓉正妻的位子，可是没想到贾珍竟然对她也有了想法，她担心事情起了变化，不得不又委身了贾珍。 说到底这些男人都是她的踏脚石，她只是想过上原该属于她的富贵日子。 第八十九章 渣男中的战斗机贾琏 虽然贾蔷是贾家的正牌嫡孙，但是父母早亡，家里的家产又都在贾珍手里，根本满足不了秦可卿出人头地的想法。 她瞄上的也不是贾蔷，而是贾蓉或者贾琏。 贾琏已经娶妻，而且琏二奶奶是个不好惹的，所以她很快就把目标锁定成了贾蓉。 也正是因为这样，和贾蓉关系很好的贾蔷就得到了她的重点关照，几次若有似无的勾引，就让贾蔷迷上了她。 更是为了能够娶她带着他去见了贾蓉，结果没想到不止是贾蓉看上了她，就连贾家的族长，贾珍都看上了她。 后来她用了一些法子嫁给了贾蓉，可是没想到就算是成了贾珍的儿媳妇，贾珍对她还是有了别的想法，事情也变得让她不知所措起来。 说到底，这些男人都是她的踏脚石，她只是想过上原该属于她的富贵日子。 这边贾蔷被秦可卿忽悠着出了院子，猛地得知了“真相”，贾蔷很有些浑浑噩噩，根本没有注意到树丛的阴影里躲着两个人。 李纨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撞破了秦可卿和贾蔷的事情，她只是看到了秦可卿锁骨上的吻痕，直觉的觉得不对，这才藏了起来，打算看看是怎么回事。 结果就发现，这秦可卿身上的吻痕很有可能是和贾蔷有关的，发现了这种不可见人的事情，李纨的脸色一片苍白，有些后悔自己好奇心太盛。 素云看起来也被吓坏了，恭敬的走到李纨身后，一言不发。 “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谁也不要对谁提起。” “是，素云知道。” 就在主仆俩坐上回荣国府的马车，李纨才郑重其事的警告了素云。 再说迎春，除了丧礼刚开始的几天和最后几天，其实是不需要时时刻刻待在宁府的。 再加上她本身就疑心这尤氏的死另有隐情，能不去宁府的话尽量是不去的，免得惹了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贾珍毕竟是贾家的族长，自从尤氏死了之后，贾家的家学也是放了假的，就连荣国府的女学也是没有上课的。 这样下来，迎春和黛玉就有了时间，又因为到底是家里有事，月容斋也没什么事情，两人干脆就待在府里不出去了。 这一日，天气非常好，气温不冷不热，迎春就约了黛玉，一起去了明月居看望大哥儿。 现在大哥儿已经快要满月了，这小孩子几天不见就是一个样子。 原本的小豆丁脱去了胎毛，脸上也变得光滑起来，再加上奶娘的奶水好，看起来圆圆滚滚的，可爱极了。 “嫂子，你看大哥儿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我，真是太可爱了。” 迎春被小家伙的样子萌的受不了，只抱着不肯撒手，黛玉往前凑了几次都被迎春躲开了。 “二姐姐真是太霸道了，我也是他姑姑。” 黛玉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道，凤姐儿半靠在榻上，看两个小姑子逗着儿子，心情也十分的明媚。 自从怀了大哥儿之后，刑氏就让她把手里的事情还给了二房，又想办法让她搬到了这明月居。 她一开始还有些不愿意撒手，她可是知道，这荣府是一年不如一年。 她很担心自己把管家的事情交出去之后，这二房会想办法把公中给搬空了。、 所以硬是被逼着放了手里的权利之后，她的心里不是没有怨气的，可能大老爷也是知道了她的想法，转天就把贾琏管的一摊子事情的账本给送了过来。 看着账本子上让人咂舌的数字，凤姐儿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 突然间感觉这贾府公中的银子不算特别多了呢？ 还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这和林姑父合作的萤石矿可真的是没有少赚。 想到这里，又看到黛玉对大哥儿的喜爱，凤姐儿看向黛玉的眼神更柔和了。 要是黛玉成了自己的弟妹，那和林姑父的关系不是更亲密了？以后有了什么好处，林姑父相信也不会忘了东院的。 “黛玉妹妹这些天看着瘦了些，可要注意着些。” 黛玉也感觉到凤姐儿的好意，又见实在是凑不到大哥儿面前，干脆坐到凤姐儿身边和她说起话来。 黛玉是比之前瘦了些，倒并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因为长个儿，小小的少女已经开始蹿个儿了。 可能是因为想开了不想还什么眼泪了，也可能是吃了冷香丸，身体确实恢复了，黛玉看着虽然比之前瘦，但是却比之前更强壮了些。 凤姐儿有意撮合贾琮和黛玉，说起话来就不免多夸赞了贾琮几句，什么长得好，读书读的好，也就是黛玉情窦未开，听得懵懵懂懂，要是个正值青春年少的，早就羞的满脸通红了。 第四次听见凤姐儿拐弯抹角的夸贾琮长得好的时候，迎春终于忍不住了。 她起身拉住黛玉，借口大哥儿困了，让黛玉跟着奶娘送大哥儿下去睡觉了。 迎春这边正要和凤姐儿说起贾琮的事情，就看见平儿脸色难看的进屋来了。 “奶奶……”看起来平儿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说。 “什么事？” 迎春知道平儿这是有话要说，正打算退下找黛玉，却被凤姐儿拦住了。 “这……” 平儿又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事情说出来。 “刚才，我看见兴儿偷偷摸摸的进了房，等出来的时候衣襟处鼓鼓囊囊的，觉得不太对劲，就让他拿出来，结果他支支吾吾的死都不肯。” “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凤姐儿是个痛快脾气，从乐儿的事情就知道，这小姑子是和自己一帮的，倒也不瞒着什么。 “后来我急了，让两个婆子按住他，从他那里摸出了这个。” 平儿心一横，干脆把手里的东西拿了上来。 原来竟然是一整套猫眼的首饰，如果迎春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凤姐儿的嫁妆，价值不菲呢。 “咣当。” 凤姐气的柳眉倒竖，气的把手里的茶杯往墙角一丢，发出茶盅碎裂的声音。 “把那小子带上来。” 兴儿很快被几个婆子押了上来，凤姐儿挥挥手，示意婆子们下去，这才开始问起兴儿来。 这一问可真是要被凤姐儿气坏了，虽然她对于兴儿敢拿自己首饰这件事还是有一些想法的，但是这事情直接摆到台面上，还是让她恨的牙都痒痒了。 “二妹妹，你看看你的好哥哥。” 凤姐儿眼圈都红了，偏声音冷硬，一副只恨贾琏不争气的语气说道。 迎春都有些佩服贾琏了，这贾琏还真不对是渣男中的战斗机，竟然指使着兴儿来房里拿什么头面动人。 你要送什么头面你花钱买去，这拿着老婆的头面送小三，贾琏你真是好样的。 第九十章 竟然是尤三姐 “你说，你们二爷这拿了头面是要给谁？” 迎春有点不相信的又问了兴儿一遍。 “二爷说是要送给尤大奶奶的那个小妹子。” 尤三姐！竟然是尤三姐！迎春还是挺意外的，和贾琏后来偷取的不是尤二姐吗？怎么好端端的变成了尤三姐？ 这尤三姐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她长得漂亮，行事又泼辣大胆，最是一个不怕惹事的人。 “你是说尤三姑娘？” “二爷就是说的尤三姑娘，二小姐你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兴儿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他知道自己落在了凤姐儿手里不死也得扒层皮。 这二姑娘到底是自己少爷的亲妹子，又是个没出阁的，求了她，兴许自己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你先别忙着磕头，老实的回话，看看小姐我能不能找到帮你的理由。” 知道兴儿这是觉得自己好说话，迎春将气的一脸通红的凤姐儿扶着坐下，又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兴儿道。 “二爷怎么和尤三姑娘……认识的？” 这“勾搭”二字在迎春的嘴边转了又转，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二爷根本就不认识这尤三姑娘！” “不认识，那怎么想起把头面送给这“不认识”的尤三姑娘了？” 凤姐儿这会儿都要气炸了，看到兴儿还要胡言乱语什么不认识，气的又从凳子上站起来指着兴儿道。 “嫂子，不是让你先坐了吗，咱们慢慢问，别着急。” 迎春赶忙过去抚了抚凤姐儿的后背，示意她别生气，她看着这兴儿倒不像是在撒谎。 再说了这两年，贾琏荒诞的性子比之前好多了，就连林如海都在给黛玉的信里把他夸了又夸。 “那会儿天冷，二爷喝了一杯暖身子的酒，说是有些头晕，就去了宁府备好的客房休息，中间我被指使着搬了几次东西，等我再去的时候就发现二爷跟尤三姑娘在一张榻上，二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兴儿也很是委屈，他之前确实是很看不上这二奶奶把二爷看得太紧，不过那是因为二奶奶没给二爷生儿子的原因。 他也是想二爷早有子嗣，可是现在这二爷都有了嫡子了，他是吃饱了撑的，怂恿二爷去找什么尤三姑娘。 “哥哥说他只喝了一杯暖身子的酒？” “是啊，二爷说可能是遭了什么暗算，可是这尤三姑娘不依不饶。” 这下不止是迎春，凤姐儿也知道不对劲了，这暖身子的酒一般都是米酒或者果酒，根本就是不醉人的。 再说了，这毕竟是尤氏的葬礼，这贾琏再混账，也不能在筹办嫂子的丧礼的时候跟尤三姑娘有些什么。 “尤三姑娘说虽然她和二爷没有发生什么，但是毕竟被人发现躺在一张塌上，逼着二爷纳了她，要不就……” 兴儿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凤姐儿，不敢再说下去了。 “不然她要如何？”迎春倒是想知道这尤三姐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尤三姑娘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一把宝剑，说是二爷要是不肯纳了她，她就自尽以示清白。” 有意思，迎春当初看书的时候，对于尤三姐就说不上喜欢，有很多红学家对她都很推崇。 说她是难得的清醒，还说她自尊刚烈，可是迎春真想把他们的脑子掰开看看，这尤三姐哪里自尊刚烈了？ 是，她后来是因为柳湘莲的退婚自刎了，表现的像是不堪受辱，但是这只是表面罢了。 这之前她可是跟着自己的姐夫不清不楚，甚至是姐妹两个都跟着这贾珍不清不楚，那个时候自尊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事情。 就拿现在来说，这尤氏丧礼还没有办完，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贾琏的榻上，竟然还想贾琏纳了她。 这样的女子值得推崇？简直是可笑。 “当时都有谁看见了？” 得知了事情的缘由，凤姐儿的态度也缓和下来了，也有心情追问兴儿当时的细节。 “当时尤三姑娘大叫一声，不过小的关门比较快，倒也没几个人看见。”兴儿连忙表功道。 “那你这是？”迎春有点怀疑的看着他。 “二小姐，只是这尤三姑娘一直握着宝剑不放，二爷为了安抚她，就让我回来拿个之前的东西当做信物，先把她安抚下来。” 兴儿都快哭了，他也觉得自己很倒霉，自己也是按着二爷的吩咐来办事的。 “虽说如此，到底是你服侍的出了问题，平儿，把他带下去，罚他半年的月钱，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马虎大意了。” 迎春这也是看在兴儿现在跟在贾琏后面不敢再出幺蛾子了，要是他像书上写的，有事没事给贾琏拉皮条，迎春早就让人把他发卖了。 兴儿还待再求，看到迎春满含冷意的表情，到底是下去了。 “嫂子，你先躺会儿，你这还没出月子，可不能着急，这要是气出一个好歹，这两个孩子可怎么办？” 虽然知道贾琏是被陷害，凤姐儿到底还是气着了，迎春怕她气坏了身子，连忙劝说道。 “我哪里还能躺得下，这我再躺下去，兴许就能多出一个“好妹妹”来，平儿，给我拿衣服。” 凤姐儿也知道自己不该生气，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又哪里能不气，少不得是要去宁府那边的。 “嫂子，这事你别管了，你好生的管大哥儿就好了，这尤三姑娘想进咱们将军府，可是早得很呢。” 如果是别人，迎春兴许还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这尤三姐，她倒是有一些办法的。 “二妹妹，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不过这事……你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总是不好沾惹的。” 凤姐儿看见迎春的样子，心里很是软和，小姑娘才十二岁，说话办事都是一等一的，更难得的是对自己这个嫂子，可真的是没有说的了。 “嫂子放心，我是有把握不会沾到我自己身上才这样说的，说到底都是哥哥不够小心，等他回来了，我让爹爹好生罚他。” 好不容易安抚凤姐儿躺下，迎春又让司琪去告诉黛玉，自己就带着绣橘坐着马车去了宁国府。 这几天因为尤氏的丧事，这荣国府的马车时不时就会过去宁府，迎春带的人又不多，倒是没有什么人注意的。 迎春自是没有带什么头面，这贾琏都出去办了这么长时间事情了，还是这么不靠谱，这头面要是给了尤三姐，这事就算是定了性了，这尤三姐就非得进到这荣国府来。 第九十一章 想要嫁到荣府做小 这红楼世界真的是乱了，这死的不是秦可卿竟然是尤氏，这和贾琏暧昧不清的竟然也不是尤二姐反而是尤三姐。 这样的变化让迎春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也有了一些不安。 她刚才也是为了安抚还在坐月子的凤姐儿，这会儿坐上了马车，脸色也变得慎重起来，但是事情已然如此，她也只能暗自祈祷着其他的事情没有改变，要不然尤三娘真的不好处理。 “兴……二妹妹，你怎么过来了？”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贾琏连忙站起身来过来开门，看到迎春进来，惊讶的脸色都变了，生意也很是高昂， 迎春担心被别人发现端倪，只得赶忙把他推进去，又转什么关住了房门。 “妹妹怎么能不过来啊，这嫂子可是还在坐月子呢。”、 对于闹出这件事的贾琏，迎春可是一点好脸色也不想给的，这会儿看见贾琏一脸尴尬，她的语气很是嫌弃。 “这……妹妹，这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面对着自己的妹妹，贾琏还是很要几分面子的，连忙解释道。 “这府里是少了哥哥的暖身酒吗？要来这里喝的被人算计？” 迎春这也算得上是明晃晃的迁怒了，贾琏心里很是委屈，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喝了一杯酒而已。 “这位就是……尤三姑娘吧？” 迎春懒得再跟贾琏说什么，绕过他走到了尤三姐面前。 这边尤三姐见到来人竟然是一名女子，脸上的表情也很是警惕，手里的宝剑也握紧了几分。 她来了宁国府不过两三个月，其中还有一段时间水土不服，对荣府的人却也不是都认识的。 眼前这个女子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明眸皓齿，长相娇美，虽然是一身素服，却不难看出身份高贵。 “三娘见过小姐。” 虽然不知道对面小姐的身份，尤三娘却也不敢小觑了去，侧身行了一个平辈礼。 “尤三姑娘不用客气，我是荣府的二姑娘，这次来也是奉了嫂嫂之命，想来问问尤三姑娘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迎春对尤三娘有些看法，态度说不上热络，说话甚至还有一些不客气。 “三娘的打算？如果是说今日之事的话，三娘也没什么要求，只要贾郎纳了我便是。” 看出迎春的态度，尤三娘也懒得再说些什么，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二妹妹……” 贾琏知道凤姐儿的脾气，听到尤三娘的提议，很是着急，就怕这迎春一下子答应下来。 “尤三姑娘好手段，不过我想问尤三姑娘，你想要嫁到我们荣国府，不知道这珍大哥哥知道不知道？又不知道这蓉哥儿知道不知道？” 迎春没有看贾琏，却是一脸讥诮的看着尤三娘。 “贾二姑娘，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迎春的话让尤三姐脸色大变，自从她到了宁国府，她确实是打过贾珍以及贾蓉的主意，不过贾珍好像对她兴趣不大。 贾蓉对她倒像是有些兴趣，不过她跟贾蓉到底是差了辈分的，从尤氏这里说起，她是贾蓉的“小姨”。 这位贾二小姐的口气很是笃定，好像确实知道她之前用过手段“亲近”过这贾珍父子俩。 “不知道尤三姑娘听没听过一句话。” 尤三娘盯着迎春并没有说话，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迎春并不是让她回答。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迎春语气淡淡的，尚且稚嫩的脸上也很平静，但说出话来犀利无比。 “我尤三娘做过的事，当然是敢承认的，不过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跟今天一点关系都没有。” “二妹妹的意思是？” 贾琏近两年一直是京都和江南的来回跑，和贾珍贾蓉厮混的时间几乎都没有了，哪里又能听说尤三娘的事情，这会儿听得不是很明白。 尤三娘看了一脸贾琏，倒是没有遮掩，或者她知道，就算是遮掩这事也是瞒不住的。 她之所以看了一眼贾琏，也是告诉他，她以后会一心对贾琏的意思。 但是贾琏并不知道她的事情，所以对于她这一眼，倒是有几分莫名其妙。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那三年前的事情也过去了？” 迎春说完这句话，心中一阵紧张，面上却并不显。 “三年前？你都知道些什么！” 尤三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双美目看向迎春。 “三年前，尤夫人的寿诞……” “够了，我不知贾二姑娘是从何得出此事，不过你既然知道此事，相比也是知道我的想法的！” 当年尤老爹还活着，尤三娘是尤府上的三小姐，只不过是惊鸿一瞥，心里就有了那个人的身影，后来托人打听了他的事情，想着让尤老爹替她做主，谁知道尤老爹竟然就病了，缠绵病榻两年多，前些日子更是一命呜呼，她本来还以为今生和那个人无缘，想着随便找个家里富庶的嫁了就是，谁想到现在竟然突然知道了那个人的消息。 尤三娘的心里既喜且悲，喜的是知道了那个人的下落，悲的是自己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率直的少女了。 尤老爹刚开始病的时候，族里对她们母女还算照顾，后来随着尤老爹的病情加剧，她们母女的处境也开始越来越差。 再加上两姐妹长得花容月貌，打她们注意的人数不胜数。 要不是尤氏伸了把手，或许她们的处境比现在还要糟上一万倍，想到这里，尤三娘也觉得自己对不起尤氏，不该在尤氏的丧礼上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尤三姑娘，你的意思是？” 迎春的月容斋生意不错，因为做的大多是女人生意，除了和黛玉的绸缎庄，做首饰的老凤凰，和不少戏班还有青楼也是有联系的。 这冷面郎君柳湘莲，原先也是世家子弟，因为他性子豪爽，对小事又很不在乎，最是喜欢玩枪弄剑的，对于科举仕途却没有什么兴趣。 后来父母双亡之后，就开始整日在京都游荡。偏偏他又长得极美，不少青楼的姐儿宁愿倒贴也想和他春风一度，所以迎春是知道他的下落的。 “这件事……就算了，不管贾二姑娘信不信，这件事不是出自我的本意，我不知道怎么会突然一个人到了这里，也不知道是谁把这剑放在了这里，我只是守灵累了，在丫鬟的服侍下用了一碗姜茶。” 尤三姐的态度看起来很正常，不像是说假话。 第九十二章 其实还挺可怜的 “二哥哥，嫂子还在府里等你，你先回去吧，免得嫂子担心，我有话和尤三姑娘说。” 看见尤三娘不再提起要嫁给贾琏做小的事情，迎春也松了一口气，她刚才也是抱着试试的想法，没想到事情还算是顺利。 贾琏听到迎春的话，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两人。 刚才迎春和尤三娘的话说的虽然含蓄，不过贾琏到底是个聪明人，从里面也听出了一些事情。 看到尤三娘没有制止，迎春又确实十分笃定，这才起身走出了房间。 “尤三姑娘，请坐。” “贾二姑娘，你无语如此客气，有话直说就好。” 尤三娘不过是因为骤然得知那个人的情况，又觉得心里有几分愧对尤氏，这才不再追究了。 本以为小姑娘达到目的就会离开，谁知道她不但没有离开，还有一些促膝长谈的意思。 “尤三姑娘，我相信你的话，这件事原与你无关，你不过是池鱼之殃罢了。” “谢谢。” 尤三娘听到迎春的话，心里一震，她刚才说了这话，其实是没有认为对面的小姑娘会相信的，她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背了这个罪名而已。 “尤三姑娘在这宁府应该处境并不好，之前还好，有珍大嫂子维护一二，这之后还能在宁府待下去吗?如果待不下去，尤三姑娘又打算如何呢？” 迎春的问题很现实，这也是尤三娘醒来发现和贾琏躺在一起闹着让他纳了她的原因。 “我这样的人，不管走到哪里，总是能好好的活下去的。”尤三娘苦笑一声道。 “尤三姑娘既然心中有人，为什么不想办法嫁给他呢？” “贾二姑娘，你既然知道当初我娘寿诞上的事情，想必也是知道我们尤家现在的情况的，当年我跟我娘在尤府的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日子，奈何时间太短。” 或许是因为刚才迎春的相信，或许是因为真的憋的太久了，尤三娘竟然有了倾诉的想法。 “后来爹爹病了，刚开始还好，族里人到底是看着爹爹的面子，不敢对我们母女如何，可是后来爹爹的病越来越重，到后来几乎是人事不知，族里的牛鬼蛇神就出来了。” “他们拦住我和二姐，说是要把我们许人，看见我们不肯，甚至直接带着男人来我们府里，说是要让我们相看。” “那些男人要不就是岁数能当我们爹爹，要不就是肥头大耳，样貌不堪入目。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是商人。” “他们不敢让我们姐妹嫁到官宦之家，他们怕我们一朝得势会保护他们，呵呵。” 说到当初的遭遇，尤三姐一声苦笑。 “后来我们好不容易才联络上大姐姐，又舍了大半家产才进了这宁府，谁知道，谁知道大姐姐突然就没了。” 尤氏姐妹到宁府不过三两个月，秦可卿又还活着，她们应该还没有实质性的和贾珍有些什么。 所以对于宁府，对于尤氏这个把她们拉出苦海的人，她们还是感激的，说到尤氏去世，眼里也是真真切切的伤心。 “三姑娘节哀，不知道三姑娘以后是打算如何？” 迎春好半天没有说话，当初看书的时候她并不喜欢尤三姐，她觉得尤三姐泼辣，荒淫，对世俗毫无顾忌，甚至还有一些神经质，在得知柳湘莲退婚之后竟然自刎，对她很是看不上。 可是听了尤三娘的遭遇，再想想大陈对于女子的不公平，她反而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片面。 尤三姐有一个明知女儿订婚还要女儿勾引姐夫的糊涂老娘，有一个菟丝花一样缠着男人的姐姐，她要是再不泼辣，再对世俗有所顾忌，她只会活的更累。 至于荒淫，至少现在的尤三姐还算不上，刚才她手持宝剑从迎春眼前掠过的时候，迎春分明看到了一颗红艳艳的守宫砂，这足以说明，至少，到现在为止，尤三姐还是完璧。 “我是个命苦的，现在只想找个还过得去的人家嫁过去相夫教子就好。” 尤三娘的话让迎春很是吃惊，这个要求如果是尤二娘说出来就很顺理成章，她看起来就是宜家宜室的温婉性子，这尤三娘后来可是一朵带刺的玫瑰，现在的想法竟然如此简单。 “可是这柳公子的家势很是一般。” 尤三娘听到柳湘莲的名字，眼睛一亮，旋即又暗了下去。 “二小姐又何苦耍弄于我，你是知道我的意思的。” “我和尤三姑娘一见如故，又怎会耍弄姑娘，只是我觉得尤三姑娘要想嫁给柳湘莲也不是不可能，只是……” “只是什么，二姑娘尽管说。” 听到迎春的话，原本还很萎靡的尤三娘看起来精神了一些。 "只是我觉得这柳湘莲其实配不上姑娘。" 相比较迎春不喜欢尤三娘，其实她更讨厌柳湘莲。 这尤三娘虽然始于颜值，但是后来却并不是很在乎柳湘莲的家产和财富，知道他家道中落还是一心想要嫁他，他对于尤三娘来说，更像是绝望生活里的一道光，尤三娘拼了命的想要抓住。 如果一直没有抓住过，或许尤三娘还能继续苟活下去，到这柳湘莲错就错在轻轻松松的答应了婚事，又仅凭贾宝玉的几句话，甚至都没有见过这尤三娘，就又轻轻松松的退了婚。 这尤三姐那时候确实和贾珍有了首尾，但是你柳湘莲又算的上什么如玉公子？还不是眠花宿柳的浪荡儿，你又有什么资格评判这尤三娘？ “二姑娘，我心悦于他。” 对于迎春的话，尤三娘一开始并不相信，但是在她看到迎春的眼睛之后，她竟然相信了：眼前的小姐确实觉得柳湘莲配不上她。 尤三娘心里喜欢柳湘莲，哪里容得下迎春这样说，但是这迎春看起来又像是好意，她只能表明自己的想法。 是的，我心悦于他！ 尤三娘把这话说出来，心里一片透亮，怪不得她对贾珍贾蓉的态度并不在意，怪不得她能轻易的说出不给贾琏做小，那是因为她其实并不喜欢他们，所以才觉得无所谓。 “如果真是这样，或许我可以帮帮尤三姑娘。” 看着尤三娘一脸痴迷，迎春突然觉得，这女孩儿其实挺可怜的！ 第九十三章 达成协议 “二姑娘，有话请直说。” “我舅舅现在在京都的生意做的不错，和三教九流都是有一些联系的，之前他去洪一班谈生意的时候，倒是认识了那里的老板，尤三姑娘如果确实有意的话，我可以让我舅舅做这个媒人。” 迎春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尤三娘赶紧说出去的好，这姑娘其实算不上什么坏人。 “二姑娘有什么要求？” 虽然尤三娘确实从迎春的眼里看到一丝善意，但是却并不认为迎春过来只是为了帮自己说亲。 “其实也不算什么要求，尤三姑娘，你甘心被人就这么暗算了？” 迎春的话让尤三姐咬了咬牙，她当然不甘心，但是她有什么办法，她不过是客居的小姐，身边更是没有几个得力的下人，就算是想做什么，也没法下手。 “我是荣府的小姐，没有办法插手这宁府的事情，但尤三姑娘毕竟是宁府当家夫人的妹妹，想要查一些事情，想必比我简单的多。” 迎春意有所指的说。 “我……” “绣橘，把菱角儿喊过来。” 菱角儿是之前她让人去给大王爷府送分红的时候，大王爷赏的。、她虽然岁数不大，长得也很是瘦弱，但是身手很是利索，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小高手。 现在她在荣国府还算是安全，倒是可以让她过来帮尤三娘几天。 “见过二姑娘。” 菱角儿很快就进来了，进门并没有看其他的人，只是屈身朝着迎春行了个礼。 “你这些天先跟着尤三姑娘，听她的指挥，把这里的事情查一查，另外在尤三姑娘出阁之前，保证她的安全。” 迎春瞟了一眼菱角儿，其实她并不是很相信菱角儿。 前世她宫斗剧看多了，对于这位大王爷赏下的人还是有几分忌讳的。 现在把她给了尤三娘，又帮了尤三娘，也把她甩了出去。 反正大王爷的人也说了，这菱角儿就是大王爷看在她衷心，“赏”了她的，既然是她的人，让她办点事总不过分吧！ “奴婢遵命，二姑娘请放心。” 菱角儿并没有推拒，答应的很是恭敬，好像她真是只是迎春的人一样。 “尤三姑娘，这菱角儿伸手很不错，相信护住你的问题不大。” “二小姐？” “我会尽快的想办法让舅父帮你去说媒，我也希望在你出阁之前，能把尤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针对我们东院，调查的清楚，你说呢？” “二姑娘放心，三娘一定会尽心尽力。” 想到自己真的有希望能嫁给柳湘莲，尤三娘的脸上羞红一片，跟迎春的应对也恭敬了起来。 解决了尤三娘的事情，迎春带着绣橘回了荣府，把出门的衣服换下来，这才抬脚朝明月居走去。 明月居里的气氛并不十分好，凤姐儿侧身躺在里屋的床上，平稳坐在床前的小塌上小声的跟凤姐儿说着什么。 贾琏一脸的气闷，小步的在门口走来走去。 “二姑娘回来了。” 丰儿脆声喊道，她刚送完茶出来就看到了迎春，刚才还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松了下来。 二小姐来了就好，之前乐儿的事情也是因为二小姐才能那么快的解决，这次好像也是二小姐才把这事压了下来。 “二哥哥，嫂子。” 迎春先是朝着两个人行了礼，这才坐下了。 “二妹妹。” 凤姐儿看见她来了，也不好再躺在床上生气，也在平儿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二哥哥，怎么？还等着嫂子请哥哥坐下呢？” “哪能呢，这次真是多亏了妹妹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害得奶奶生气了。” 贾琏本就是个能说会道的，这会儿看见迎春给他铺台阶哪能不赶紧下，几步走了过来，挨着凤姐儿坐下了，看见凤姐儿没反对，又把凤姐儿的手握在了手里。 “你还知道我是气你不小心，都是当爹的人了，还出了这样的纰漏，害得妹妹一个大家小姐去帮你处理这样腌撒事。” 凤姐儿气还没有消，作势把手往外抽，却哪里还抽的出来，只得满脸通红的埋怨贾琏。 “都是我的错，是我让奶奶和妹妹生气了，且饶了我这一次，下次……” “下次？还有下次？” 凤姐儿知道事情解决了，现在贾琏有意讨好她，又是气又是笑。 “是我的不是，没有下次了，我以后……”贾琏赶忙表决心。 贾琏知道凤姐儿这是嘴硬，好话是一句接着一句，迎春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二哥哥，这次的事情我觉得不是什么意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总是觉得宁府是有意针对我们东院。” “妹妹说的是，这些日子府里确实不太对劲。” 不光是迎春，其实凤姐儿也有这个感觉。 “奶奶怎么说？”贾琏皱了皱眉头。 “前些时候，我的几双罗袜不见了，本来我也没有当一回事，还是平儿注意到了，竟然是在一个小丫鬟的包裹里找了出来。” 凤姐儿当时就觉得奇怪，不过小丫鬟一口咬定是看罗袜的布料好，想要那给家里的姐姐。 不过凤姐儿到底是担心出事，哪怕是没有查出什么，还是将那个小丫鬟发卖了。 这罗袜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可就不仅仅是一件小事了，甚至有可能上升到凤姐儿的个人操守问题。 “奶奶怎么不告诉我。” 贾琏不知道家中还出过这样的事情，这会儿脸上很是恼怒。 “奶奶也是心疼爷来回奔波，想着能自己处理的就自己处理么。” 凤姐儿眼睛闪了闪，没有说话。还是平儿开口，才把这事圆了过去。 其实原因很简单，不过是凤姐儿担心贾琏说她小题大做，动不动就是发卖人太过狠毒而已。 不过凤姐儿这话说出来，到底是让几人提高了警惕，看样子之前的不是错觉，确实是有人要针对贾琏夫妻。 “二哥哥是不是无意间得罪了宁府的珍大哥或者蓉哥儿？” 宁府其实没有几个主子，不过是贾珍贾蓉还有秦可卿尤氏，现在尤氏死了，尤氏和凤姐儿又都有了身孕，想来也只有贾琏得罪贾珍或者贾蓉的可能。 “你二哥我每年大半年时间都不在京都，这两年别说得罪珍大哥和蓉哥儿了，就连他们的面我都没见过几次。” 贾琏也很是困惑，他确实想不到自己被针对的原因。 第九十四章 死的早就挺好的 “二哥哥，你再想想，这珍大哥最近又没有什么不对劲？” “没有，这些天因为珍大嫂子的丧礼，你二哥哥我可是跑前跑后，虽说见珍大哥不多，不过我们应该是没什么龌龊才是。” 贾琏又仔细想了想，这才又说了话。 如果是以往，他跟着贾珍胡混的时候，倒是有可能因为争风吃醋的事情两个人有点嫌隙。 可是近两年他可是素的厉害，整日里忙着矿上的事情就够了，回来家里的事情也是一大堆，都已经多少时日没有和贾珍一起厮混了。 “不过……”说完贾琏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有些犹豫道。 “到底什么事，你快说。”凤姐儿以为他想起什么事情赶忙催促。 “不过这珍大嫂子死了之后，珍大哥一点儿难过的表情都没有，反而每天溜溜达达，时不时的就回内院，估计是躺着了。” “哦，不是说中年男人的三件喜事么，兴许珍大哥也是如此呢。” 凤姐儿很是讽刺的看了看贾琏，嘴里的话很是刻薄，中年男人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 “嫂子，我看哥哥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看到凤姐儿现在还只顾着刻薄贾琏，迎春忍不住插嘴了。 这凤姐儿长得好，又会说话会办事，就是有时候对着贾琏嘴巴太刻薄，动不动就刺几句。 “二妹妹也觉得珍大哥有什么不对劲吗？” 凤姐儿看着迎春，很奇怪一向看贾琏不顺眼的小姑子，怎么突然顺着他说话了。 “嫂子，你不觉得这珍大嫂子死的太奇怪了么？” “确实有些奇怪，珍大嫂子一向身体不错，现在正是当年的时候，按照珍大哥的话来说，不过是风寒，怎么好好的就……” 说到这个，凤姐儿也觉得不对劲了，她之前一直在坐月子，对于尤氏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 不过也知道，不过短短二十多天，尤氏就莫名其妙的被一场风寒夺去了生命，听说她死之前形销骨立，很是凄惨。 “这宁府里面，水深着呢，照我说，那边府里的事情我们能躲就躲，实在躲不开，只出工不出力也就是了，二哥哥以为呢？” 迎春不能直接把贾珍和秦可卿的事情说出来，只能拐弯抹角的提示贾琏夫妻对待东府的态度。 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没有办法解释她是如何得知的，还得等等，最好尤三姐那边能尽快把消息传过来。 这种就想是在考试，明明知道得数，但是就是过程不会，急的抓耳挠腮的。 凤姐儿和贾琏点点头，很以为然，迎春辞别了贾琏夫妻，又转身朝着贾赦的院里走去了。 她得把这件事情和贾赦说说，看看贾赦是个什么想法。 红楼梦原书中对于时间的描写很是笼统，她也只记得这个秦可卿和林如海是前后脚病倒的，具体的世间却是真的不清楚。 虽然贾琏去江南的时候，也会顺带着把黛玉的书信还有补品什么的送过去，但是在医疗条件极其差的红楼世界，迎春还是不能保证这林如海会不得病。 再说了，这后世不少红学家研究，说这林如海很有可能是被人害了，这补品对身体虚弱和疾病或许是管用的，但是对于毒药，应该是没有什么效果的。 如果林如海真的是被人下了毒，应该近期就会传来消息， 那么林妹妹可能就要去江南了。 这两年贾赦对于贾琏管教的严了，现在贾琏夫妻也知道谁近谁远，相信是做不出来原书上那样侵吞林家家产的事情了，不过她还是想跟着去江南。 之前和元春见面的时候，两个人用简单的法语交流过一些想法，元春的意思也是既然来了这红楼世界，不去这如画的江南实在是太亏了。 元春和迎春在后世就是坚定的不婚族，两个人对于婚姻也没什么憧憬，对于人生最好的设想就是吃饱穿暖，整日的游山玩水。 毕竟在后世，这夫妻结了婚，生了孩子都有可能被人莫名其妙的害了性命，就连无辜的孩子都有可能不被放过。 元春的意思是她在宫里安心的苟着，顺便研究一些赚钱的东西，如果有可能就想办法让人传给迎春。 迎春在外面好好的经营，最好多置办一些铺子，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是江南，那边富庶，离京都也远，比较稳定。 如果有可能就想个办法自梳，或者找一个短命的老公，湘云那个仙貌才郎就挺不错的，长得帅，关键死的早。 等到元春出了宫，那时候贾母肯定已经驾鹤西去，元春二十五岁，这迎春才十七八，两个人就想办法去江南，逍遥自在的日子还多着呢。 至于那些命运多舛的金钗们，元春给她的建议是能救就救，不能救还是不要勉强，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迎春对于元春的建议很是赞同，对她的部署也非常满意。 这林妹妹肯定是要救的，所以江南之行势在必行，本来她只需要想办法跟着林妹妹去江南就好，这个问题其实不是特别的大。 林妹妹这些年一直都是跟着她住的，贾母到底是心疼黛玉，只要黛玉求求，她还没到选秀的年龄，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现在，很有可能马上就要去江南了，这问题突然就冒出来了，这宁国府的贾珍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竟然开始对付贾琏夫妻。 贾琏要是没了或者出了事，贾琮还小，贾赦也得受打击，她没有父兄依靠的话，想在这千红一哭的红楼世界混得好，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了，说不定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所以想要安安心心的去江南，不仅要把京都的生意都打理好，这宁府的事情也要处理一下，至少得保证贾琏夫妻的安全。 她在这里愁眉不展，却不知道在京都定王府里，也有人正在说起她的情况。 “这贾家二小姐果然有意思，竟然果真把我给她的人给了别人，你对她倒是了解。” 大王爷周敏几年不过二十七八岁，浓眉大眼，长得很是端正，身穿一身四爪朱红蟒袍，这会儿正一脸兴味的看着对面正在弹着筝的男子。 男子一身青衣，衣服的布料看起来也并不华贵，甚至可以说十分普通，但是穿在男子的身上却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第九十五章 尤氏的棺椁 “……” 青衣男子并没有说话。 “快点说说，本王很是好奇，你好像都没有和那个小姑娘正面见过，你怎么就知道她会怎么做？” 大王爷又催了一句。 “乘风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小姑娘，但是按照黒五之前所说，贾二姑娘最喜欢抓话柄和破绽。” 青衣男子也不着急，直到把剩下的半首曲子弹完才淡淡开口，眉目如画，正是之前黒五口中的乘风公子。 “本王给她留什么话柄了？” 定王周敏又仔细想了想自己说过的话，好像没有什么破绽，这才一脸疑惑的看向乘风公子。 “王爷当时给人的时候是如何说的？” “这贾二姑娘，还真是不识好人心，净会抓字眼！” 周敏听了乘风公子说的抓字眼，又仔细想了想当时自己说的话，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 周敏生下来就有残疾，注定是和那个位子无缘的，不过七八岁就太上皇封了王爷。 他身份贵重，又得当今爱重，就算是表面上没有什么职务，身边的大小官员对他都是毕恭毕敬。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驳了面子，还是一个小姑娘抠着字眼给驳了。 “她可能也是怕良辰会将她的事情说出来，毕竟这一段时间看得出来，那小姑娘身上秘密不少。” “是啊，不说这水晶膏，月宫皂还有前些天月容斋推出了香水，就只说羊毛毛线就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的。” 刑忠虽然为人有些城府，但是也得看对象，这定王府要用他，肯定是查得清清楚楚的，所以当初投奔定王府这些事情，也都是详详细细的交待过的。 “按照贾二姑娘所说的师从高人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 乘风犹豫了一下说道。 “乘风不知，前些天这贾二姑娘甚至还进了宫，帮助当今把那本传记给翻译了。” 说到那本传记，刚才还有些儿戏的周敏也难得的正经起来。 “当今会好好的放她出来？” 乘风公子听到定王的话，脸色也变了，他是定王的幕僚，定王是当今指定的管理江湖中人的管理人，所以很多事情他也是知晓的。 那边传记他虽然只看过一鳞半爪，但是也知道那种文字很是怪异。 “贾家家世特殊，她会那种文字也不是不可能，她的堂姐现在还在宫中，当今又知道她在为我们办事，倒是不怕她闹出什么幺蛾子，不过她现在就算把良辰给了尤三姐，身边也应该还有人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也不怕她做出些什么。” 想到这里周敏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不说她了，乘风，你收拾收拾，近段时间去一趟江南。” 乘风对于定王的吩咐有些惊讶，但是并没有问其他什么事情，如果定王想让他知道的话，肯定会告诉他的。 “当今想要整顿江南，官面上的人已经派了过去，这一次让你过去也是协助，免得出什么纰漏。” “那边的人应该会从林如海的身上下手，他虽然是父皇的人，但是当今登基之后也算是忠心耿耿，而这一段时间，江南最主要的是财政，还需要他坐镇，所以他不能出事。” “乘风明白。” 乘风公子点点头，又向定王周敏行了礼，这才下去收拾行装了。 看着一身青衣的乘风领命下去，定王周敏眸色深了深。 这边说王夫人帮着宁府料理丧事，虽然一些事情都交给李纨打理，但是能捞好处的还在她的手里。 十几天过去，她倒是也弄到手里几千两银子，又着周瑞家的将这些银子放了出去，心里很是舒坦了几分。 就连贾政连着去了赵姨娘房里几天，也没有像以往一样在房里生闷气。 眼看就要到正日子了，她打着再捞最后一笔的想法到了宁府。 “婶婶来了，赶紧坐下。” 贾珍看见王夫人过来，倒是很是殷勤。 之前他让人买通了凤姐儿院里的小丫鬟，打算偷些凤姐儿的贴身衣物，弄脏她的名声，谁知道竟然被那边发现了。 后来虽然小丫鬟没有供出他来，到底是被发卖了，他不知道其中的事情，倒是不敢再动。 这会儿看着王夫人前来，倒是有着几分打探的意思，看看贾琏那边是不是发现这事情是他做的了。 “珍哥儿，我这次前来也是为了尤氏的棺椁，不知……？” 这上了岁数的人的棺椁，一般都是早早的备下的，但是这尤氏年轻，自然是没有准备的。 贾珍没有把尤氏的丧礼当一回事，对于这些几乎从不过问，王夫人想着坑他一笔，之前倒也也故意没有提起。 这眼下都快到正日子了，王夫人当然要把事情说出来。 “棺椁？” 贾珍听到王夫人的话，顿时傻眼了，他就算是再不在乎尤氏，也是不能让她没有棺椁的。 可是这作为贵族，这棺椁也是有说法的，只说木头，做工，还有一些风水讲究，都是不能糊弄的。 这眼看只有三两天就到正日子了，这可如何来得及。 “难道珍哥儿没有准备？” 虽然这是王夫人故意没有提醒贾珍，但是她也没想到，这贾珍真的没有把棺椁的事情放在心上。 看见贾珍现在傻眼的表情，她内心也为尤氏心寒不已。 听周瑞家的说，这些日子，蓉哥媳妇的吃喝还有补品都是这贾珍负责的。 有心情管小妖精嚼用，却一点儿心思也不肯花在尤氏身上，不过是看尤家败落了罢了，真真是让人齿寒。 “婶婶，这还是侄子第一次操办丧事，这……这可怎么办法啊？” 贾珍真的是头一阵一阵的大，只想把这事糊弄过去，哪里还能想得到别的什么东西。 “眼看就要到正日子了，珍哥儿，你可不要说笑。” 王夫人故作害怕的说道。 “婶婶，还求婶婶帮帮忙，帮侄儿把这事支应过去，这事儿过去了，侄儿肯定忘不了婶婶的好。” “既如此，婶婶就帮你想想办法，不过这事儿成与不成就不好说了，不过这丑话说在前头，珍哥儿，这棺椁可是人生大事，你用了人家的棺椁，这银子……” 王夫人就等着贾珍这话呢，又假装犹豫了又犹豫，这才答应了下来。 “婶子只管放心，侄儿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把这银子筹起来，只盼着婶子能帮我解决此事。” 第九十六章 兼美和贾石头的今生 “让周瑞家的把之前准备的棺椁让人抬了来，那人的嘴堵严实些，不要走了风声。” 王夫人又去了抱厦看李纨处理事情的情况，这才慢悠悠的上了马车，等马车驶离了宁府，这才迫不及待的吩咐金钏儿。 “知道了太太，回府之后，奴婢立刻去找周瑞家的。” 金钏儿点点头脆声答应了，她一直觊觎宝玉姨娘的位子，一点能讨好王夫人的机会也不放过。 这棺椁是王夫人之前往周瑞家找的，原来是忠顺王爷的一个门人为自己预备下的，后来忠顺王爷犯了事儿，这棺椁就被一个富商买了下来。 前些天王夫人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富商，后来让管放印子钱的手下使了个手段，这才把棺椁弄到了手，就连那富商的家产也弄到了一部分。 现在只需要让人把这棺椁搬到宁府，就可以再赚上一大笔，这怎么不让王夫人心花怒放。 东西预备好了，王夫人却不打算立刻送去，总得让贾珍预备好了银子，又最是迫切的时候才能拿出来。 不能让贾珍以为自己有什么好处，又能恰到好处的施恩于他，这才是做事的手段，想到这里，王夫人不由的弯了弯嘴角，旋即又跪在小佛堂念起了经。 却说宝玉，因着秦钟和贾蓉，倒是时不时过去宁府的，或是聊些神异怪谈，或是看小戏子们咿咿呀呀，倒是玩的不亦乐乎。 这一日因着天气有些寒冷，他又在贾蓉的怂恿下喝多了酒，喝的时候还没觉得，屋里的火盆子一熏，竟然感觉迷迷糊糊起来。 他借口要出恭，打算出去醒醒酒，谁知道酒眼惺忪竟然摸到了二门内的小花园。 爷们儿在屋里说话，小厮们都是等在门外的，是以这茗烟等人并不在他身旁。 因为有月亮，小花园里并不算黑暗，在月光下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极美，宝玉有些沉醉的看了看眼前的景色，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 “你……你怎么在这里？” 正当宝玉傻乎乎的站在小花园看月亮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着月白大氅的女子。 这却不是别人，而是为了躲避贾珍，一个人从房里出来的秦可卿。 贾宝玉作为贾府的凤凰蛋，秦可卿没少从其他人嘴里听说过他，他长相俊美，吟诗作赋也很是有灵气，最重要的是很疼惜女儿家，秦可卿对她印象十分好。 如果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官宦小姐，这贾宝玉应该就是自己梦想中的良人。 秦可卿看着贾宝玉有些愣怔的想到。 “神仙姐姐，那你不要伤心。” 贾宝玉虽然醉了，但是他爱好美女，怜香惜玉的性子不会因为喝醉酒改变的。 看着对面的美女一脸黯然，他忍不住拉住秦可卿的手温柔的说道。 “你喝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秦可卿看到对面一脸温柔的宝玉，心中猛的一颤，想要转身喊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神仙姐姐，宝玉没醉，你看天上的月亮，多美，你是从天上下来的吗？” 要说起样貌来，秦可卿刻意算的上是红楼世界的第一美人了，要不然贾珍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她弄到手了。 贾宝玉醉的厉害，这会儿眼里只有眼前如玉美人，根本想不起来秦可卿的身份。 秦可卿没有说话，由着他拉着，只是有意的引着他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亭子里。 醉了的宝玉看起来神采飞扬，一句接着一句的痴话从嘴里说出来，这些话要是让其他人听起来，很有可能是会觉得贾宝玉有病的，但是却奇怪的一句句砸在了秦可卿的心里。 秦可卿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哪怕知道自己貌美，却一直觉得自己肮脏。 后来她被贾珍许给了贾蓉，一开始不是没有期盼的，但是贾珍不肯放过她，贾蓉也不敢反抗。 那她要如何呢？也只能跟着沉沦，她的身边只有色欲，只有荒淫，只有让人作呕的所谓的感情。 她总是觉得自己渴望权势，渴望金钱，直到现在她才确定，她很贪心，她不但渴望权势，也渴望简单真挚的感情和爱慕。 眼前干净绝美的少年一句接着一句的赞美让她沉沦，她甚至有些期盼这时间能停在此刻。 宝玉到底是说的累了，青涩的脸上出现了倦容，秦可卿站起来将少年搂住，抬头看向了天空中皎洁的月亮。 “二爷，二爷！” 既然是美梦，总是有要醒来的时候，不过一会儿就听见小花园外面传来茗烟的声音。 秦可卿低下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少年，少年大大的眼睛紧闭着，像玫瑰花一样的小嘴还在小声的说着什么，秦可卿把他慢慢的放下，转身离开了。 茗烟很快找了过来，看到宝玉趴在小花园的石桌上，也松了一口气。 没出事就好，天色晚了，他进屋催宝玉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宝玉不见了。他一直站在门口，当然知道宝玉没有出门，担心宝玉进了二门冲撞了什么人，才偷偷的进来找，万幸没出什么事情。 “二爷，二爷，醒醒，咱们回府了。” “茗烟啊，你二爷我刚才看见花仙了……” 宝玉的话茗烟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侍候宝玉好几年了，知道他的痴性子。 “好二爷，咱们赶紧走吧，这天气这么冷，你也不怕着了凉，就在石桌上趴着。” 这里毕竟是二门以内，来之前贾母又特地嘱咐过让他看着宝玉，这会儿他也不敢喊人，只得用力扶着宝玉往外走去。 等到主仆二人走远了，秦可卿才从后面走了出来，又兀自站了一会儿，她才转身回了房。 “奶奶，你回来了。” 看见秦可卿回来，宝珠连忙过来帮她把大氅脱了下来。 这几天奶奶的脸色很差，每晚到了这个时间总要说胸口闷出去转转，又不带什么人。 她知道奶奶有秘密，所以她从来不问，当初教她规矩的老嬷嬷曾经说过，这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想到这里，宝珠不由打了个冷战。 “着凉了吗，你下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人了。” 刚才的梦境太美，秦可卿其实并不喜欢这个时候身边有其他的人，看到宝珠打冷战，她柔声说道。 第九十七章 可悲的贾珍 听到背后的声音，秦可卿正在解衣服的手顿了一下，心里泛出一丝不妙。 “老爷，你怎么在这里？” 她慢慢的转过身，从帷幔后面走出来的赫然是贾珍。 “怎么？可卿不想看到我吗？”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可卿，脸上的表情很是玩味。 “怎么会，可卿只是觉得有些意外罢了。” 秦可卿慢慢的走向朝着她走过来的贾珍，温顺的靠在了贾珍的怀里，贾珍用手摸着美人光洁的脸蛋儿：“是吗？” “老爷，可卿很害怕，可卿非常害怕。” 秦可卿咬了咬嘴唇，她知道贾珍可能已经想到她是在躲他了。 现在这样问出来明显是不想放过她的，既然如此，也只能让他怜惜，她才能好好的在这宁府生存下去。 想到死去的尤氏，秦可卿的心里一阵冰冷，和贾珍同床共枕好些年的继妻他都能放弃，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秦可卿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可卿不用怕，你知道的，我不会伤害你，不过……” 贾珍的语气很是温柔，他的手慢慢的从秦可卿的脸蛋儿上滑下来，滑到秦可卿纤细的脖子的时候停了下来，语气也更淡了一些。 “不过可卿要是想要离开我，我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贾珍的手并不粗糙，毕竟他虽然是承袭了大陈的三等将军，但是却从来没有上过战场。 就算是年少时学过弓马骑射，这些年也荒废的差不多了，每日饮酒赏花，听戏饮茶，他的手保养的非常好，甚至比穷苦人家的女子还要细腻。 “可卿不会离开老爷的，更何况……我们还有孩子。” 秦可卿声音有些嘶哑的回道。 她被贾珍话语中的威胁吓到了，哪怕知道，就是看着四王爷的面上，贾珍也不会轻易的要了她的命，但是她还是很害怕，甚至都不敢直接看向贾珍的脸。 “我们还有孩子，可卿，等将来四王爷成了事，你可以死遁，等那个时候，等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娶你过门。” 贾珍的话并没有让秦可卿感觉好起来，她反而刚害怕了。 “可卿明白，四王爷又派人找老爷了吗？说了什么事情？” 秦可卿强忍着没有挣脱开，她叹了一口气，软软的靠在贾珍的胸前，小声的问道。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贾珍手里应该有四王爷想要的东西，所以才会跟他透漏对自己的看重。 不过她毕竟早就把自己的身份套出来了，她知道，她的存在对于四王爷来说就是一个耻辱。 等到有朝一日四王爷真的登上皇位，第一个想让她死的恐怕就是这个四王爷。 贾珍还以为四王爷之所以看重他是因为自己，等有一天他得知了真相，恐怕只会…… 现在她看着尤氏可怜，兴许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这个“扒灰”的儿媳妇，连尤氏的死法都会羡慕呢。 “没什么事情，如果当今不反对的话，明年开春我可能就要去西北，祖父那边还是有不少手下的，四王爷希望我能帮他整合一下西北的人员。” 贾珍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四王爷这次派人过来的来意告诉了秦可卿，四王爷之前说过，这秦可卿是他故旧的孩子，他也是因为这个才看重他这个三等将军。 一个对皇位有企图的人怎么会为了一个区区女子耽误自己的霸业，说到底还是他贾珍有利用价值，他当然也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只是跟着装糊涂罢了。 更何况，他对秦可卿是用了几分真心的，这个女子长的绝美，性子温婉，最重要的是在床笫之间也很放得开。 一开始他是迷恋她的身子，可是这些时日过去，他甚至觉得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她，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了孩子，这……很有可能是他唯一的孩子。 至于贾蓉…… 真以为自己不知道当初薛氏和那个老东西的事情吗？ 老畜生，竟然连自己儿子的妻子也下得去手，还弄出了这么一个儿子不是儿子，孙子不是孙子的玩意儿。 偏偏还不敢承认，再加上朝堂上的一些事情，这老畜生就躲到了山上。 修仙？修的什么仙，他这样的人要是能成了神仙这世界还有天理吗？就算是到了山上又如何，这惜春是怎么来的？ 外面的人只知道他对嫡亲的妹妹不够疼爱，又哪里知道他的憎恨。 薛氏那个贱人还以为自己不知道，看到靠山上了山修了仙，整日里带着那个孽种来看他，说是蓉哥儿以后会孝顺他。 简直是可笑，这蓉哥儿是谁的儿子他心里能没数，终究还是没忍得住，一剂毒药要了薛氏的命， 老畜生到底是怕他们兄弟相残，终于还是上了折子，自己看在三等将军爵位的面子上放了那个孽种一命。 薛氏死后，他娶了尤氏，尤氏也算听话，对他也算不错，但是却一直无所出。 眼看自己年龄渐长，再看小孽种整日里自以为是的样子，贾珍真的是感觉自己的心里都要往外冒毒汁。 他恨贾蓉！ 当初明明可以直接纳秦氏为妾，但是他偏不，他想让贾蓉爱上秦氏，然后也让贾蓉感受感受被父亲“扒灰”的痛苦。 可是他现在后悔了，他自己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对这个温婉的美人动心了，而秦可卿竟然怀孕了。 抱着怀里怕的发抖的美人，贾珍多想告诉她别怕，多想告诉她，他根本不是小孽种的父亲，但是他说不出口。 秦氏躲他他是知道的，他不怕她躲他，但是她也别妄图想要离开他。 “老爷，今儿要歇在这里吗？” 感觉身后贾珍的身子缓和了，秦可卿的睫毛颤了颤，还是开口问起了贾珍的打算。 “可卿睡吧，我还有事。” 贾珍松开怀里的小人儿，用手拉住秦可卿的手，将她引到床前。 他沉默着帮她把头上的钗环取下来，又侍候她换下居家的衣服，温柔的给她盖上被子，这才转身离开了。 秦可卿看着贾珍离开的身影，一瞬间竟然感觉有点可怜，旋即又苦笑了起来：谁又能比得上她可怜？ 呆呆的看着头顶的床幔，秦可卿好像又看到了月光下的那个少年，那样纯粹，那样热烈，那样真诚的赞美着她的那个少年！ 第九十八章 袭人小产了 秦可卿躺在床上想到宝玉的时候，他也已经跟着茗烟坐马车回到了荣国府。 贾母看他醉醺醺的不成样子，心里堵得很，宝玉去之前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谁知道这宝玉就是不往心里去，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如何是好。 但是这人也已经喝醉了，她也只能让袭人先把人带回去 ，等酒醒了再跟他把事情说说。 再看到茗烟，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让鸳鸯罚了他两个月的月银，才让他下去了。 茗烟可以说是无妄之灾，这主子们在屋里守灵，他在外面冷呵呵的等着，根本就不能进屋的。 再说了，爷们儿喝酒，哪里有他一个下人置喙的份，但是贾母已经说了，他也只能耷拉着脑袋下去了。 只是心里暗暗下决心，下回这宝玉再去了宁府，他眼睛都不眨的跟着，再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再说袭人，她扶着喝醉了的宝玉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如何让宝玉怜惜的事情。 她到底是下了决心要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不说别的，只说这宝玉岁数还小，现在就不能把这孩子生下来。 袭人这些天也是气的直咬牙，对宝玉也是耐搭不理的，宝玉不知道她怀了身子，几次缠过来要这样那样，她都没有答应。 之前是她想错了，她想着肚子里有了孩子，可以让宝玉跟王夫人说要了她。 可是这几次试探下来，她发现这宝玉根本没有这个意思，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敢，也没想过去跟王夫人让自己当姨娘。 还不如平儿那个小蹄子，这琏二奶奶怀了身子之后就让贾琏给她抬了姨娘，现在在明月居也算是半个主子了。 就连这琏二爷，听说都要比之前长进多了，身边没有了乱七八糟的莺莺燕燕不说。 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发了财，对下人也是大方的紧，听说就连明月居最下等的洒扫，这每个月的月银都有半两银子。 琏二奶奶生了大哥儿之后，她也替宝玉这边去送过贺礼，平儿那小蹄子硬是打赏了一个银裸子。 虽然平儿说是因着和她亲近才打赏的多了，可是她知道，她还不是最多的。 黛玉表小姐的丫鬟鹦哥，听说是一个梅花的银裸子，那个可是比一般银裸子中上五六分呢。 “袭人，你不跟我生气啦，你有什么不如意，你告诉我好不好？” 颠簸了小半天，这宝玉其实醉的已经不是很厉害了，之所以在贾母处看起来醉醺醺的，不过是怕贾母责骂罢了。 现在回了自己的房里，身边又是这几天不知道什么原因耐搭不理的袭人，宝玉哪里还装的下去，只是哀哀的拉着袭人的袖子说着小话。 “我的爷，你快放开，我哪儿有什么不如意，您赶紧歇着吧。” 如果是之前，宝玉这样贴心贴肺的说好话，袭人早就喜上眉梢，娇柔的身子贴上去了。 可是想到明月居平儿的穿戴，再看看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王夫人赐给的旧衣，袭人也不耐烦和贾宝玉纠缠下去。 “袭人，是不是我哪句话说错了，你说出来，憋在心里可别气坏了身子。”、 宝玉看见袭人要走，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打算把袭人搂住。 袭人眼角已经看到宝玉的动作，想想宝玉的懦弱，再想想平儿，她牙一咬，装作被宝玉碰到的样子摔在了地上。 “袭人，你没事吧！” 宝玉被唬了一大跳，一下子从床上窜了下来， “爷，你别担心，袭人没事，你去给我倒一杯水，我缓缓就好了。” 宝玉被袭人惨白的脸色给吓了一跳， 不过看到袭人坚持的样子，贾宝玉只得走到桌子旁帮她倒了一杯水，这才转过身走了过来。 他酒还没有完全醒，走路有些跌跌撞撞，一点儿也没注意他倒茶的时候，袭人往自己的嘴里放了一些什么。 袭人接过宝玉的茶水，看看温度正好，干脆眼睛一闭喝了下去。 “袭人，你赶紧起来吧，地上凉。” 宝玉到底是怜花惜玉的性子，看到袭人还在地上，连忙上前打算把她扶起来，袭人顺从的站了起来，又把宝玉劝到了床上，这才轻轻的躺在了床的外侧。 “今儿我去了宁府，和秦钟……” 宝玉看她像之前一样躺在他旁边，没有赌气去外面耳房睡觉了，还以为她气消了，也放下心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白日里发生的事情来。 “哎呦~” 就在宝玉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了耳边袭人呼痛的声音，宝玉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鞋都没有穿就打算去外面喊人。 袭人哪里敢让他把人喊进来，不顾肚子疼的厉害，使劲把他拽住。 “我……” “你怎么样了袭人，你说啊。” 宝玉又是着急又是害怕，挣扎着想要出去喊人，不过在看到袭人裙子上浸出来的血迹之后，他突然就把嘴巴闭上了。 他到底是贵族家的子弟，虽然父亲官职不高，但是祖父是大陈国公，伯父又是一封将军，七八岁身边就有贾母给的嬷嬷。 这袭人的脸色，还有袭人的出血量，这明明就是小产了。 袭人是他的大丫鬟，平时又很少出二门，她要是有了孩子，其他人根本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果然！ 果然如此！ 袭人心中冷冷一笑，心底一片悲凉。 “袭人……袭人……” 贾宝玉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只是一遍一遍的喊着袭人的名字，却再也不说出去喊人的事情了。 袭人小声的“嘘”了一声，又抬起手，让宝玉把她扶了起来，小心的走到拔步床的后面，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贾宝玉愣愣的看着她换衣服，脸上苍白的厉害。 “我没事，兴许只是小日子来了，你别担心。” 袭人既想得到宝玉的怜惜，又不想把自己怀过孩子的事情让别人知道，所以她知道，现在这样挺好的。 宝玉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不会说出去，自己出去还是干干净净的黄花闺女，等到……也不是没有可能。 “袭人……袭人……是我对不住你……” 听到袭人的话，贾宝玉哭的更厉害了，但是心里却轻松了许多，刚才意识到袭人小产之后，他害怕极了，担心这事要是被父亲知道了，他肯定会被打死。 第九十九章 深明大义的贾赦 “别傻了，你才多大，你别害怕。” 袭人小腹疼的厉害，心里也十分厌烦，但是却还是耐着性子劝解了宝玉几句。 “别说了，都是我的不是，你快些躺下，明个儿我让碧痕帮你请几天假，你回家歇息几天吧。” 贾宝玉一边说，一边偷偷地看着袭人。 “好，我回家待上几天，你不用担心，我过几天就好了。” 袭人心中冷笑不止，这就是自己以为的良人，这就是自己以为的依靠，她淡淡的劝了宝玉几句，到底是身子抵不住，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贾宝玉呆呆的看着袭人依然娇美的脸，心里很是惊惧，又想到刚才的事情，又觉得很对不起袭人。 呆坐了一会儿，他到底还是披上衣服起来了，担心把袭人弄醒，又小心的放下床幔，这才点着了蜡烛。 “二爷，怎么还不睡觉呢，明日还得去宁府呢，袭人姐姐呢？” 碧痕那会就听到里屋宝玉和袭人小声说话的声音了，不过因为屋门关着，两个人的声音又刻意放低了，倒是没有听清楚到底说了什么。 好不容易听不到声音了，本来还以为两人都睡了，结果就看见里面的灯又点着了。 “没事儿，你去睡吧，你袭人姐姐睡着了，你小心别吵醒了她。” 宝玉挥挥手，示意碧痕下去。 “二爷这是要做什么？” 碧痕瞟了一眼拨步床，发现袭人果然睡着了，撇了撇嘴，却没有听贾宝玉的话下去，反而凑的宝玉近了些。 “不用管我，我找些东西，找到了就去睡了，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去睡，怪冷的。” 宝玉拉过碧痕的手，替她暖了暖，又把她往外推去。 “碧痕帮二爷一起找吧。” 碧痕心里暖呼呼的，娇声对宝玉说道。 这平日里袭人是不会让她和麝月亲近宝玉的，不知道今儿是什么原因，不过眼下确实只有宝玉一个人。 “好……算了，我自己找吧，赶紧去睡觉吧。” 如果是平日里，看到碧痕这样和他亲近，贾宝玉还不知道如何开心呢。 但是也就是刚刚不久，这袭人小产了，贾宝玉心里还是有几分难受的，所以还是拒绝了碧痕的陪伴。 “那碧痕去睡了，二爷把衣服披好，找到了早点睡吧。” 碧痕看见宝玉执意让她去睡，也不好再继续纠缠。 伸出葱白的玉手，把贾宝玉身上的衣服拉了拉好，这才不舍的出了屋子。 “这也太少了吧。” 宝玉把贾母平日里赏赐的一些小玩意儿，还有平时出门见客，别人给的一些之前的小东西都拢了拢。 因为怕被贾母发现，首饰玉佩，登记在册的玉坠子扇坠子什么的倒是不敢放在里面。 其实桌上林林总总的东西加起来，怎么也有个上百两了，真心算不上少。 但是宝玉想到刚才袭人身下的一片殷红，到底是觉得对不起她，这才觉得少了些。 又翻了翻，确实只有这些东西了，贾宝玉才取出一方帕子，把这些东西装了起来，放到了袭人的包裹里。 “碧痕，你去大嫂子那里说上一声，就说袭人病了，要回家休息几天。” 第二天天还没亮，贾宝玉也没有叫醒袭人，小心翼翼的绕过她吩咐碧痕。 其实这个时候让袭人回去是不太合适的，不过宝玉这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起了逃避的心思，只想赶紧把她送出去，倒是想不到别的。 袭人其实已经醒了，这会儿听到宝玉的话心里像是针扎一样，等到外面没有声音了，宝玉在碧痕和晴雯的时候下出了门，才慢慢的爬了起来。 看着桌子上包裹，袭人心中一片冰寒。 本来还以为宝玉知道自己小产，会小意温存，怎么也会给一些补偿，谁想到他竟然第一时间想让自己家去。 掩下眼中的愤恨，到底是拿着桌上的包裹出了门。 宝玉这边却已经坐着马车到了宁府，他一夜没睡，起的倒是比之前都早了些。 到了宁府，他就发现不远处，好像多了一个棺椁，而自家大伯父正站在棺椁之前和珍大哥说着什么。 “珍哥儿，你糊涂啊。” 贾赦站在这里却不是说别的什么，而是眼前的棺椁，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叔叔怎么说？” 贾珍被说的一愣，他虽然恨凤姐儿，但是对贾赦却没有什么意见。 “我只问你，你这棺椁从何而来？” “叔叔教训的是，都怪侄儿太糊涂了，之前忘了命人打制，这还是政二婶婶提醒我才想了起来，到底是晚了，还是婶婶帮忙找的。” 贾珍以为贾赦知道他把棺椁忘记的事情，连忙点头请罪。 “政二婶婶？你是说王氏？真是混账。” 贾赦听到贾珍的话，简直要被气死了，这贾珍竟然如此糊涂，连棺椁也能忘记，王氏更是胡闹，竟然真的把这要命的东西送了来。 简直是混账！ 迎儿说起的时候，他还有些不相信贾珍敢用这样的棺椁，现在看到这样，简直想一巴掌抽过去。 “是啊。” 贾珍不明所以。 “你是真不知道这东西是个要命的东西？” 贾赦强忍怒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叔叔怎么说，还请叔叔说清楚。” 贾珍被唬了一跳，一个劲的作揖。 “这是当初忠义亲王的棺椁，这忠义亲王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这……” “婶婶说是忠义亲王门人的棺椁，侄儿不知道这是亲王的啊。” 贾珍被说的一身冷汗。 “还不赶紧的扯下去，待会儿还不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人过来呢。” 贾赦急的手都抖了，幸好今儿迎儿特地去东院催促自己，自己这才来的早了些，要是等其他的人发现了，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名声来。 “可是……可是……如果不用这个，侄儿用什么让尤氏下葬啊。” 贾珍又气又急。 “就算用杉木，用柳木，哪怕你用槐木都不能用这个！” 贾珍看着贾赦铁青的脸，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忙让手下的人把棺椁抬了下去。 “叔叔，这……这……” “罢了，你叔叔我也为自己备下了板儿，先用我的吧。你叔叔我身子不好，不过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贾赦无力的说道。 “那……” “那什么！还不赶紧去，找你琏二兄弟，让他带你去。” 第一百章 尤氏出殡 到底是用了贾赦的棺椁，等到贾珍贾琏跟着人把棺椁抬到了宁府，达官贵人们也陆陆续续的开始来了。 到了朝食之后，李纨也过来了，王夫人该拿的都差不多了，今儿倒是不曾过来。 虽然明天才是正日子，但按照风俗，今儿这一晚也是很重要的，被称为伴宿之夕。 伴宿的人一般是家族还有亲友中比较年轻的子弟和女眷，李纨为他们安排了几出小戏，担心他们无聊，还安排了一些把戏，又命下面的人送去了一些素酒还有素菜，就转身回了女眷们待着的花厅。 李纨和凤姐儿的脾气不太一样，贾珠死的早，她又不得王氏喜爱，说话办事最是低调的。 但是毕竟是国子监祭酒的嫡女，安排事情很是稳妥，又不像凤姐儿张扬，所以女眷们倒是对她高看了一些。 看见她进来，也纷纷与她打起了招呼，贾兰如今也大了，李纨也有心和她们亲近，是以花厅的气氛很是融洽。 这一夜，宁府灯明火彩，客送官迎，那百般热闹，自不用说的。 眼看着天亮了，到了正日子，下人们恭敬的将竹塌上的尸身请到了棺椁里，等到了正时辰，又敲敲打打的送出门去。 秦可卿被人扶着站在女眷的最前头，到底是正经的婆婆，之前的时候能夺，现在却是非出来不可的。 扶着秦可卿的是贾家旁支比较能干的两位夫人，比秦可卿要年长上一些，又怜惜她到底怀了身子，对她还算十分照顾。 秦可卿看着前面的棺椁，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这尤氏的死有她的原因，她心里又哪能没有感觉。 浩浩汤汤的往前一路走，走了没多远，就看见路旁的彩棚，说是彩棚，其实都是比较素的颜色，一阵风刮过来，彩棚上的娟布呜呜咽咽的，像是也在哭泣一样。 李纨在秦可卿身后不远的地方，听着耳边的风声，蓦然间想起了尤氏去世那天晚上的噩梦。 她被吓得颤了颤，身边的素云赶忙扶住这才没出了丑。 这些菜棚都是京都的贵人们设的，第一座是东平王府祭棚，第二座是南安郡王祭棚，第三座是西宁郡王祭棚，第四座是北静郡王祭棚。 水溶还是出来见了宝玉一面，不过宝玉因为袭人小产的事情有些心神恍惚，得到水溶的鹡鸰香念珠也只是塞到了袖子里，没有表现出来特别的看重。 秦可卿站在女眷当中，看到宝玉 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顿时又高看了他几分。 那样纯澈的少年啊，是她不敢奢望的阳光。 宁府这边送殡，一路上十分热闹，因为是正日子，黛玉也身着素衣跟了来。 这会儿和迎春一起坐在马车上。 因为凤姐儿刚刚出了满月，身子还没好全，再加上知道这宁府有人针对与她，干脆就托了身子还没好，没有跟着来。 李纨带着探春坐在前头的马车上。 惜春就算不乐意亲近宁府，但是这秦可卿到底名义上是她嫂子，又怀了身子，她还是要随侍在一旁。 她们是主家，在女眷最前头的马车之上。 惜春看了一眼绝美的秦可卿，发现她就算是一身素服，也难掩绝色，再想想家里糟心的事情，对她很是同情。 但是她生来性子冷，倒是也没有和她说什么。 又能说什么呢？ 惜春的娘亲临死前把贾蓉的身世告诉了她，她只觉得肮脏无比，这些年宁愿客居荣府，也不想回来，不就是怕沾染了 那些腌撒事吗？、 一行人到了城门前，又有贾赦贾珍贾琏等人的同僚属下的祭棚，众人上前一一的谢过。 贾政是个心细的，只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以往家里有事，这自己和贾珍的同僚祭棚是最多的，如今看来，反而是大哥和琏儿的朋友故旧的祭棚多了些。 这贾赦也就罢了，到底是一等将军，这贾琏不过是捐的同知为知府的副职，虽说是正五品，但是只是因事而设，根本没有什么实权的，怎么好像也有不少人过来。 他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又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不一时，只见从那边两骑马压地飞来，离王夫人的车不远，一齐蹿下来，扶车回说： “这里有下处，太太可要下车歇歇，换换衣服。” 这也是以往的习俗，洗净衣服，也算是对亡人的尊重。 如果是以往的话，王夫人或许不会歇，早点完事早点回家才是，不过今日她发现这宝玉魂不守舍的。 到底是心疼儿子，还是命众人下车下马，歇息一二。 “钟哥儿！钟哥儿！” 秦钟这些时日几次要进内院见秦可卿，都被她托病拒绝了，这会儿好歹有机会，本来打算去和秦可卿说说话，结果就被宝玉喊住了。 秦钟知道他性子天真，想着以后总有机会见秦氏，干脆调转马头，和宝玉一起进了农庄休息、 下人们早就把庄里的庄稼汉门赶了出去，这农庄没有多少房间，小姐媳妇们占了几间，剩下的婆子们倒是没地方去了，只得站在院子里等着。 那些村姑、庄妇见了宝玉、秦钟的人品、衣服、礼数、款段，岂有不爱看的？ 倒是把两个人看得脸蛋儿红红的。 宝玉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对于这庄稼人事却是不明白的，虽然心情不好，但是到底还是提起了兴致。 在几个小厮的介绍下，倒是认识了不少东西。 “怪道古人诗上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正为此也。” 一边说，一边拉着秦钟的手往另外一间房走了过去。 他到底岁数小，出了这样的事情，哪里能安下心来，又把秦钟当成至交好友，少不得要和秦钟说上一二的。 “你们小心着点，别弄坏了。” 一个约有十七八岁的村庄丫头跑了来乱嚷，宝玉这才发现，他心神恍惚竟然把手扶到了一个纺车上。 “别大呼小叫的，小心吓着了人。” 几个小厮担心这丫头吓到宝玉，连忙上前阻拦，却被宝玉喝住了。 “宝玉无意，搅扰姑娘了。” “你们哪里会弄这个！站开了，我纺与你瞧。” 秦钟刚听见宝玉说了个开头，倒还不知道其中有什么事情，又见这小村姑如此露骨，倒是不由笑开了。 “此卿大有意趣。” 宝玉满腹心事，，哪里还有风花雪月的念头，一把把他推开。 第一百零一章 一起吃瓜的姐妹 “你这是怎么了？” 秦钟看见宝玉明显是真的恼了，也不胡闹了，让小厮们把那丫头赶了下去，凑到宝玉跟前说道。 “前些时日，袭人与我……后来我……，昨儿个突然……” 宝玉看小厮们去赶那丫头走的远了，这才拉着秦钟把最近的事情如此这般的说了，秦钟还当有什么大事。 待知道原因之后，冷嗤一声，指着宝玉说道：“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不过是一个丫头罢了。” “她到底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现在因了我，竟然……你要是再浑说，我就再也不理你！” 宝玉看见秦钟竟然还儿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本来就觉得对不起袭人，把这件事情告诉秦钟也不过是想要秦钟安慰，顺便想想应该如何补偿袭人，谁知道他竟然如此轻佻。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我这不是看你太紧张了么。” 秦钟看宝玉果然生气了，反而不敢再放肆的调笑了。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宝玉想到袭人煞白的脸色，心中更痛，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流下泪来。 “既然你祖母把她给了你，想来就是想让你收房的，你又怕些什么？” 看到宝玉流泪，秦钟更不解了，在他看来，这袭人不过是一个丫鬟，还是家中长辈给了大丫鬟，这在大家族中，几乎就是默认的姨娘人选，这既然已经要了她，干脆抬了姨娘不就好了。 “你说的那是别人，你不知道我们太太，那是最看不上和我亲近的女儿家的，她常说这些女儿都是些狐媚子，你都不知道，前年五儿不过是让我吃过几次胭脂，就被……” 宝玉一直是跟着贾母长大的，跟王氏算不上特别亲近，有时候就理解不了王氏的想法。 “……这就难办了。” “再说了，我日后总要说亲的，我父亲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到底是国公的嫡次子，太太又如何同意我的长子从袭人的肚子里爬出来。” 宝玉越想越难受，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流。 “宝玉，你还是别难过了，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好在你不是说那丫头已经小产了么，多给她一些银子封住她的嘴也就罢了，以后……以后你要是……做点措施也就罢了。” 秦钟平日里就和宝玉交好，对于宝玉的担忧十分的理解，这会儿看他泪流不止，担心被人看出来，赶忙上前安慰。 宝玉哭过一回，情绪反而好了一些，就像是秦钟说的，这袭人腹中的胎儿已经没了，以后自己忍不住再和她缠绵，注意措施也就罢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太太要了她的小命。 不得不说，这贾宝玉是被认宠坏了脑子，他这会儿虽然有对袭人的怜惜，但是更多的是对袭人小产的庆幸。 秦钟和宝玉又说了一会儿，就听见李纨那边喊他们，两个人也顾不上再说，一起朝着李纨处走了过去。 却说这秦钟和宝玉走了一会儿，从他们出来的矮房旁边走出来两名女子，俱是一身素服，却都算得上是绝色的。 这两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黛玉和迎春。 “呵，提上裤子不认人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做出这等痴情的样子，没得让人恶心。” 迎春满脸厌恶，因为王氏对她和黛玉说不上喜欢，李纨为了讨王氏的欢心，把她们安排在了最西边的屋子。 两人一路坐着马车，走到此处，倒是有几分乏累，屋子窄小，也没有坐下的地方，还是这农庄里的二丫头有眼色。 看二人虽然嘴上没说，脸上却并不十分满意，这才说了自己的房间没被征用，引了 二人过来歇着。 二丫头的屋子比较偏僻，不过她是这农庄夫妇最大的女儿，倒是有自己一间房子住的，屋里打扫的甚是干净。 可能也有让贾府征用的意思，奈何这屋子太过偏僻，倒是没被周瑞家的看上。 迎春和黛玉在屋里歇了一会儿，本来是没注意宝玉和秦钟的，谁知道这两个人竟然边走边说，到了屋子门口。 宝玉偏又碰了二丫头的纺车，刚好被她看到，这才惊动了正在说着话的两人。 “这宝玉表哥才多大，竟然……” 迎春只是感觉恶心，这黛玉却是很有些吃惊的，这宝玉就算是虚岁，也不过才十一而已，竟然就和袭人有了收尾，听他的意思竟然还闹出了孩子，真是让人想不到。 再想想平时他“林妹妹”长，“林妹妹”短的，林黛玉也觉得有些难堪起来。 这两年，黛玉住在迎春这里，时不时就能听到迎春对于一些事的看法，这些看法有些她同意，有些就和她从小得到的教育不一样了。 黛玉虽然年纪小，但是很有自己的看法，感觉迎春说的对的，就会认认真真的记下，比如说学管家，比如说学打理家里的铺子…… 但是对于觉得迎春说的不对的，她也不会一昧的盲从，比如说迎春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就和黛玉从小受到的教育是相悖的。 林如海和贾敏夫妻恩爱，但是两个人中间也不是没有其他人的，林老夫人就曾经给过一个姨娘，在黛玉眼里，这姨娘不过是家里比较特殊的仆人，根本不算夫妻双方中的第三者。 这就有点像是没有人会真心的把身边的猫猫狗狗当做第三者一样，哪怕这男女主人再喜欢宠物，说到底是一个玩物儿罢了。 所以当初迎春说起不喜欢宝玉，提到这点的时候，她就不太认同，甚至觉得这二姐姐是小题大做。 这两年她时不时的去贾母处，说话也好，写诗作画也好，都是和宝玉在一起的，她毕竟是少女心思，这宝玉表哥长得俊美非凡，又对她柔声细语，她哪能没有一若有若无的喜欢。 “你二姐姐我没说错吧，这宝玉别看表面风光霁月的，其实内里是个狠心懦弱的。” 迎春不知道黛玉这会儿心里的想法，但是丝毫不耽误她抹黑宝玉。 再说都不用抹黑，也不知道是不是蝴蝶的小翅膀扇得太过凶猛，这袭人竟然怀孕了，竟然还小产了，妈妈咪呀，这也太那个啥了！ “这王夫人就算是再看不上袭人，再心狠手辣，但是和袭人腹中到底是宝玉的孩子，宝玉只要一口咬定是他强迫的袭人，这事不见得没有其他办法。” 第一百零二章 躲不开的紫鹃 “二姐姐又卖关子。” 黛玉歪着头不满道。 “好了好了，我说就是了。” 这两年，黛玉出落的越发好了，吃得好住得好，生气少，小小的少女身条已经拔高，或许是心胸开阔的原因，她眉间若有似无的轻愁不见了，看起来很是明媚。 这会儿一脸嗔怪的表情，看起来可爱极了。 “前些天我过去看大哥儿，无意间听周瑞家说起的，就说这五儿，之前是婶婶院里的二等丫鬟，宝玉看她长得好，每次过去都是要和她说上几句话，闹上一会子的，后来有一天，宝玉新作了口脂，拿过去给了她一小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就亲上了，刚好被婶婶看见，第二天，这五儿就跳了井。” 迎春的话让黛玉脸上一白，这五儿她之前也是见过的，长得白白嫩嫩的，说话声音脆脆的，后来突然间就不见了，她还以为是家里赎了出去，谁知道竟然是没了。 “这五儿也太想不开了，宝玉表哥到底……” 黛玉本来还想说这宝玉毕竟岁数不大，不过想到袭人的事情，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哪里是五儿想不开。” 黛玉对于迎春的话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五儿想不开，那她怎么会跳井？ “这五儿你接触少，可能印象不怎么深刻，不过鹦哥应该是接触比较多的，你问问她，那丫头会想不开跳井？” 迎春看到黛玉被吓得脸都白了，有些不忍心，但是为了让黛玉彻底对贾宝玉死心，还是硬下心肠继续说道。 “你是说……” 黛玉也不傻，相反她还非常聪明，就连曹大大都说过，这林黛玉是“心较比干多一窍”，这迎春都说的如此明显了，她当然能明白，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我是说我的这个好婶婶，你的好舅妈，可不是一个省事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相比较而言，我觉得这事宝玉责任更大，婶婶就算是再过分，到底是为了他，他既然做不到对这些丫鬟负责，根本就不改撩拨她们，偏他一点儿也不在意，不光是五儿，袭人，就连婶婶身边的金钏儿，我都见过他过去撩拨，真是实打实的……实打实的……实打实的小太阳！” 迎春本来想说中央空调，这话都到了嘴边才想起来现在根本没这说法，好不容易才找出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词汇出来。 黛玉却一下子就明白迎春的意思了，再想想宝玉，觉得迎春说的很有道理。 却说这宝玉和秦钟，他们到了李纨处才知道，原来是王夫人喊他们用茶和小食，这宝玉和秦钟把心事说了，心里倒是轻松了一些，和秦钟一起用了些小点和茶。 王夫人很看不上秦可卿，对秦钟当然也有些看不上眼，不过到底是顾忌着宝玉，倒是也能端着笑容与他说话。 等一行人收拾完毕，这才开始准备起身上车，周瑞家的早就把赏钱赏了下去，农庄的主人和庄妇又上来叩谢，二丫头倒也在其中。 二丫头长得不错，眉清目秀的，大大的眼睛看起来也十分的水润，在这庄户人家也算是十分出挑了。 “母亲，我房里的袭人身子不太舒服，出去了，这个丫头倒是不错，能不能……” 宝玉拽着王夫人的衣袖小声求着，一个是因为这二丫头确实长得不错，二一个就是觉得这庄户人家侍候人指定好，能帮忙照顾一下袭人。 王夫人本来不想应，袭人是她放在宝玉房里的眼线，怎么会轻易的让人替了去。 但是耐不住这宝玉苦苦哀求，又看了二丫头一眼，发现她已经十七八了，比宝玉大上好几岁，倒是不怕她迷惑了宝玉，也点点头应了。 庄主人和庄妇对于二丫头进府的事情很是高兴，点头应了不说。 “这“二丫头”听起来也太有失斯文了，要不你就叫紫鹃吧？” 迎春听到二丫头被改名叫做紫鹃的时候，是有几分怪异的，她扭过头看了鹦哥一眼，黛玉看她看向鹦哥，很是理解不了她的脑回路，这鹦哥和紫鹃有什么关系，二姐姐为什么要好好的看鹦哥？ 这秦可卿没死，尤氏死了，他们照样还是来了这铁槛寺，这鹦哥没改名，二丫头进了府还是改名叫紫鹃。 众人上了马车，又跟上前面的大殡，又走了一会儿，就看见了铁槛寺的憎人们。 把棺椁迎进去安置在内殿偏室之内，开始做法事，设香坛。 秦可卿作为儿媳妇，是需要在里面陪着的，不过她怀着身子，却也没有人让她进去陪着。 贾珍和贾蓉两人在外面款待亲友，到河里丧事其实已经过了大半了，一些人连饭都没有吃，就起身告辞了。 又过了一会儿，除了一些亲近些的人之外，其他的人都已经散尽了。 今儿人来人往的，王夫人也是刚才才注意到棺椁并不是她卖给贾珍的，心里有几分嘀咕，不过她到底钱已经收了，这会儿事都差不多了，担心这贾珍要说些什么，只说自己要回去了。 袭人的事让宝玉很是不愿意回去，虽然他已经让袭人回家了，但是还是想要逃避，所以只是央着王夫人说和众人一起回去。 王夫人知道贾珍以为是他走漏了风声，哪里敢让他在这里待着，只说要是他现在不回去，就把紫鹃送回庄户。 宝玉到底是舍不得这紫鹃，还是跟着回了贾府。 因着是王夫人帮着贾珍筹办的丧事，这扫尾的事情就落到了刑氏身上，迎春作为女儿，凤姐儿又没跟来，自然也是要留下来的。 黛玉本来是要跟着王夫人一起回去的，不过刚才受的冲击太大，这会儿有点不想靠近王氏和宝玉，借口和迎春作伴，也跟着留了下来。 除了秦可卿，以及刑氏迎春母女，黛玉，尤二姐尤三姐，尤老娘，还有一些贾家旁支的女眷，林林总总的也算不上少。 因为女眷着实不少，担心住在铁槛寺被冲撞到了，刑氏干脆听了迎春的建议，住到了临近的馒头庵。 “邦邦邦……” 忙了一整天，众人都很是乏累，就当迎春洗漱完打算睡觉的时候，外面的门响了。 “姑娘，好像是尤大奶奶的妹子过来了！” 第一百零三章 尤三姐来访 “赶紧请尤三姑娘进来。” 迎春想到可能是之前让尤三姐查的事情有了结果，赶忙让司琪开门让尤三姐进来。 “见过贾家妹妹。” “见过尤家姐姐。” 尤三姐和柳湘莲的事情，迎春已经托了刑家舅舅去办，刑忠虽然官职依旧低微，但是因着大王爷的关系，在官场上还是很有几分薄面的。 柳湘莲父母早亡，族里又没有什么知近的亲戚，所以他的姑妈叶柳氏就将他接了过去。 刑忠使了银子调到京都为官，刚好与叶大人在一处办公，得到外甥女的嘱托，又不是什么坏事，他还是很上心的。 叶柳氏本来就对柳湘莲眠花宿柳的行为很是着急，听到丈夫同僚给说的亲事，也催着这柳湘莲去相看，也就是碍着尤氏的丧事，这才拖了下来。 不过到底是看好尤三姐，特地托人给尤老娘带了话，这尤三姐也是知道的，她心中感激迎春，称呼也比之前亲近了许多。 迎春也问弦歌知雅意，跟着亲亲热热的叫了姐姐。 “妹妹，这次……姐姐都不知道如何感激妹妹了。” 到底是自己的婚事，尤三姐没好意思说出口，只是脸蛋儿红红的谢过迎春。 一开始她还以为迎春是信口开河，后来尤老娘得到信的时候她才有了真实的感觉，想到以后真的能嫁到那个人，尤三姐心里甜滋滋的。 “姐姐客气了，也是你们二人有缘分。” 迎春心里着急，却也不能直剌剌的问尤三姐结果，只得浅笑着回答道。 “妹妹之前说过的事情，这几日我也让人去查了，这结果……” 尤三姐知道迎春等着这结果，不过她还真的不知道如何说这事情，她现在还没有和贾珍贾蓉搞在一起，其实内心还是很有底线的。 现在又有了意中人的下落，甚至有可能以后嫁给那人，不由对宁府里的腌撒事也觉得厌恶起来。 “姐姐但说无妨。” “这……还是让菱角儿来说吧。” 尤三姐到底是没有说出来，把身后的菱角儿让了出来。 这爱情的力量可真是伟大，迎春看到尤三姐现在的样子，心中忍不住感叹，这原书里，尤三姐可是一个泼辣带刺的姑娘，长得美艳，说话办事爱扎人的很。 贾琏贾珍，就是贾蓉都被她刺过几回。迎春一直以为这姑娘就是个火辣的性子，可是看到她现在对这些事情都羞于提起的样子，心中很有几分感慨。 也是，她们姐俩又不是尤氏的亲姐妹，又有那样一个老娘，她都那样泼辣了，还是逃不过贾珍。 她要是再温婉点，谁知道会不会遇到更腌撒的事情。 现在这秦可卿没死，她来宁府的时间又不太长，想来贾珍和贾蓉也注意不到她，她还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对于婚姻，对于爱情都很有幻想，这样也不奇怪。 “二姑娘，贾珍和秦氏有染，有人说是琏二奶奶把事情告诉了贾老太君，所以这贾珍就使了人想毁了琏二奶奶的贞洁。” 菱角儿倒是口齿利落，简单的几句话就把事情交待清楚了，利落的让迎春有些接受无能，我板凳都还没搬好，你就说完了？ “贾珍只做了这个？” 菱角儿说的事情，迎春之前听凤姐儿说过，贾珍派了小丫鬟去偷凤姐儿的罗袜，结果被平儿给发现了，不过她想问的是尤三姐和贾琏的事情啊，难道不是贾珍搞出来的吗？ “贾珍只做了这个， 贾蔷好像也和秦氏有些什么，尤三姑娘和二爷的事情，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他做的。” “贾蔷？！他也跟秦氏有关系？” 菱角儿说的很简洁，不过话虽然简洁，但是这内容实在是太劲爆了！ 这秦可卿也太牛逼了吧，曹大大的书很是隐晦，迎春看得也是迷迷糊糊的，她只知道这贾珍和秦可卿有事情，没想到还有贾蔷的事情。 “二妹妹，你小点儿声音。” 尤三姐听见迎春惊讶的声音，被唬了一大跳。 这馒头庵的墙可不厚，这二姑娘这么大声音，要是被别人听到了可如何是好，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嫁人，可不想出什么幺蛾子。 “不好意思，尤家姐姐，我也是在是太惊讶了。” 迎春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道歉。 “这次姐姐也是来求二妹妹帮忙的。” 尤三姐其实也没想到她会朝着比自己小几岁的迎春开口，或许是因为迎春之前说的事情都做到了吧，又或者是她也没有其他什么人可以求助。 “姐姐是想搬出来？” 其实迎春是能想到尤三姐的想法的，单看这尤三姐现在和原书中迥然不同的样子，就能明白如果有可能她是非常喜欢和宁府甩开联系的。 “妹妹懂我。” 尤三姐点点头，一脸希翼的看着迎春。 “这如果我没记错，姐姐还有一个姐妹和老娘，如果姐姐想要搬出去，她们会同意吗？” 如果只说把尤三姐搬出来，迎春倒是没意见，别说以后，就目前而言，这尤三姐还算是一个好姑娘，迎春虽然说不上喜欢她，但是能帮的话，倒也不是不能伸手。 不过对于尤三姐那个酷爱给亲闺女拉皮条的老娘，还有那个菟丝花一样的姐妹，她就敬谢不敏了。 “妹妹只管我一人就好。” 尤三姐咬咬牙，离开宁府的事情她不是没和尤老娘和尤二姐说过，但是这尤老娘在这宁府待了几个月，满脑子都是宁府奢靡的日子，哪里还想出去。 之前大姐姐还活着的时候，她就明里暗里怂恿着她们姐妹去引诱贾珍。 “你们看看你们大姐姐过的日子，再想想你们……” “老娘我也不图你们什么，只要你们自己甘心就好！” “一样都是尤家的女儿，一个这样，两个这样。” …… 如此这般的话她不知道听过多少，当时她被说的也有些昏头，甚至真的付出过行动，万幸没成功。 再说二姐姐，她看起来是个柔弱的，人人都说她性子好，但是她是她的亲妹妹，又哪里不知道她呢！ 她估计是动了接替大姐姐嫁到宁府的心思，这几日给大姐夫送吃送喝，媚眼抛的她都看不下去了。 偏尤老娘还一个劲儿的说好，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第一百零四章 净虚碰钉子 “如果是你自己的话，我倒是可以安排你住下，不过你母亲和姐姐会同意吗？” 迎春略想一下其实就明白了，这尤二姐有夫婿，可是宁愿和贾珍厮混，宁愿嫁给花花公子贾琏做二房，就能看得出来是一个重欲的。 这尤老娘就更不用说了，遇见有钱有势的，她都恨不得把自己闺女亲手帮了送上去。 “那就谢谢二妹妹了，等我姐姐过了三七，我就会跟大姐夫提出离开的事情，这菱角儿……” “既然把菱角儿给了姐姐，自然不会再要回去，这丫头的身契在府里，等回去了我就让司琪给姐姐送过去。” 宁府的事情查的这么顺利，相信少不了菱角儿的帮助，不过正因为如此，她反而更不想把菱角儿留下她身边。 这身契是她把菱角儿给了尤三姐之后，大王爷府送过来的，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大王爷知道她把人给了尤三姐，来人没问，她也就没说。 “那就谢谢二妹妹了。” 尤三姐心里很是感激，这几天她也算看到菱角儿的能耐，本来还以为迎春会把她要回去，现在迎春答应把身契送过来，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有些贪心了，但是她身边确实没有什么得用的，这菱角儿身手利落，办事也有分寸，她实在是不舍得把她还回去。 却说这尤三姐到迎春房里说话的时候，净虚也带着她的两个女弟子到了刑氏屋里。 “师傅怎么过来了。” 尤氏的丧事，这刑氏是不打算插手的，不过因着棺椁的事情，贾珍到底是厌了王夫人，又因为贾赦帮了他，他干脆求了贾赦，让刑氏管接下来的事情。 贾赦也担心出什么事情，这才答应了，刑氏作为管事的夫人，这些夫人媳妇吃食和住宿都是她安排的，这会儿早就累了，看到她进来有些恹恹的道。 “夫人辛苦了，老尼……老尼这里有一事，想请太太给一个示下。” 净虚平日里也会去荣府，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和王夫人和凤姐儿来往，后来凤姐儿怀了身子搬到了明月居，她就只和王夫人来往了。 本来以为这次来的肯定是王夫人，她才接了那件事，谁知道这王夫人竟然只待了很短的时间，就急匆匆的带着女儿媳妇走了。 “师傅有事说就是了。” “阿弥陀佛！老尼就直说了，之前我在长安县内善才庵内出家的时候，认识那县里的一个大财主，姓张，这张财主有一个女儿叫做金哥，那一年这金哥儿来我庙里进香……” 净虚把事情如此这般的一说，刑氏的脸色就有些古怪了。 这净虚该不会是以为自己是个傻的吧，这样的谎都说的出来，怪不得之前迎姐儿看不上这净虚，真真是个要钱不要良心的东西。 什么守备家不分青红皂白，作践辱骂，什么张家赌气偏要退定礼，都是些屁话罢了，说到底就是为了借自家的权势，帮长安府太爷的小舅子抢亲。 “净虚师傅，我乏了，你要是没事的话，还是退下吧。” 刑氏心里气这净虚糊弄她，对他很是看不上，懒得和她再说什么。 “夫人，这张府说了，如果能让这守备允了退婚，倾家孝顺也是愿意的。” 净虚已经答应了长安府太爷的小舅子，这会儿看刑氏不理，也有些着急了，只差没有把花钱摆平事的事情说明了。 “净虚师傅，我以为我的话已经很清楚了，这事到底是什么情况，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我的态度也表明了，你下去吧。” 刑氏的脸色冷了下来，她历来就是个不圆滑的，再加上这迎春时不时的就给她洗脑，她也觉得这事有损阴德。 不至于这净虚说的倾家孝顺，这东府现在不缺银子，她还真看不上那三瓜俩枣的。 “是，老尼逾越了，夫人歇着吧。” 净虚看到刑氏油盐不进，又着了急，也不敢继续再说了，只得又带着自己的两个徒弟下去了。 “师傅，这刑氏也太不给咱们面子了，不过是一封书信的事情，真是……” 智能去荣府比较多，因为她长相隽秀，很得贾母的喜欢，贾家的人也高看她三分，这会儿看到贾母最不喜欢的大儿媳妇，竟然因为一些小事就撅了师傅的面子，心里很是不忿。 “那又如何，这大夫人就算是家道中落了，但到底是一等将军的正妻，再过几年贾老太太去了，这整个荣府都是人家的，看不上这仨瓜俩枣的也正常。” 净虚知道王夫人的性子，本来都觉得这事手拿把抓，所以长安府送过来的银子，她已经花了一些了，现在这事儿办不成，说不得得把银子补上，心里也很是郁闷。 “照我说，这荣府以后或许是她的，但是这宁府现在就是秦大奶奶的，师傅有时间求着油盐不进的荣府“未来”的掌家夫人，还不如去求求宁府“现在”的掌家夫人。” “走，去秦大奶奶房里。” 净虚被智能说的眼前一亮，是啊，自己只想着这荣府，其实这事还真算不上大事，这荣府固然能办，这宁府的书信，却也能办成。 这宁府的大奶奶，她今儿也见了，最是温柔可亲的，而且人又年轻，她好好的说，不见得这事办不成。 这智能之所以说让自家师傅去走秦可卿的门路，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想法的，她之前去荣府的时候，见过这秦钟几次，对他很有几分意思。 想着跟着师傅去见秦可卿，兴许就能看见这秦钟，想到那个俊美的少年，她的脚步也快了一些。 到了秦可卿住的屋子，果然秦钟也在。 宝玉被王夫人带着回了府，他本来也想跟着走，但是他父亲秦业本来就因为身子不好没有过来，他姐姐又怀了身子，他再走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像话，所以还是留了下来。 他岁数小，身边虽说有小厮和小夭儿，但是秦可卿还是有点不放心，也请示了刑氏，把他安排到离秦可卿不远的外院。 “姐姐没事的话，弟弟先下去了。” 看见净虚带着女弟子过来，他知道想和秦可卿说的事情说不成了，干脆告罪一声往外走去。 “秦家公子，你慢些。” 智能看见看秦钟告辞出来，借口自己手串掉了，也跟了出来，这会儿看旁边没人了，这才招呼起秦钟。 第一百零五章 被刺痛的秦钟 “能儿，你出来了。” 看到智能出来他并不吃惊，之前在荣府他就看出来了，智能心悦与他。 “秦公子，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要不要能儿陪着你。” 智能看见他停住脚步看着她，心中更是欢喜，既然他肯等她，是不是说明他对她感觉也还不错？、 “好啊，跟着来吧。” 秦钟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跟秦可卿说些什么，这怎么说得出口？ 白天宝玉和他说了他的烦恼，他像往常一样安慰了几句，调笑的几句，但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把自己的心事告诉宝玉。 并不是他不把宝玉当知己，实在是不知道这话应该怎么说。 刚才他进了秦可卿房里，几次张口想要问她到底是什么想法，但是最后都没问的出来。 他又能问姐姐什么？问她为什么和贾珍在一起？要是贾珍非要，姐姐又有什么办法？ 他其实也知道，姐姐这些年过的并不容易，爹爹身子不好，虽说有一个营缮郎的小官，但是隔三差五的因病请假，每个月到手的差银并不多。 尤其是这两年，要是没有姐姐帮着，自己哪儿能活的这么痛快，衣服鞋袜都是顶好的，就连进贾家家学都是姐姐帮着才进得去。 那他还能说什么？说不让姐姐和贾珍继续来往？不说别的，这些话说出来姐姐就活不成了。 所以当姐姐问他来做什么的时候，他只是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等到看到净虚进门，才逃也似的出来了。 “秦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智能满脸通红的跟在秦钟身后，心里像有只小鹿一样，嘣嘣嘣的跳的快极了。 “莫说话，跟着吧。” 秦钟带着智能很快出了馒头庵，向着远处的山坡走去。 天色已经不早了，因为是月中的关系，虽然没有灯笼，但是并不黑，因为秦钟心里揣着事，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什么人。 这空荡荡的山坡上只有他和智能两个人。 智能的心调的更快了，她知道自己和秦钟都不算小了，孤男寡女在这里，要是被人遇见了，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但是她看着月光下沉静的少年，说什么也舍不得迈开步子离开。 “能儿，你过来。” 秦钟低声说道。 “秦公子……” 少年的声音太过诱惑，智能的脚根本不受控制，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站到了秦钟身前。 待到秦钟吻了上来，智能只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样，连思考都忘了，或者说她根本不想思考。 少女的顺从，让秦钟眸子更深了些，手也从脖子上滑倒了智能纤细的腰肢上，吻却更深了几分。 “秦公子，我们……” 智能到底是女子，担心被别人看到。 秦钟看着少女羞红的脸颊，却冷静下来了，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想仗着智能心悦于自己就要了她吗？如果这样做的话，自己和贾珍和宝玉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这智能还是出家人，要是被人知道了，她肯定是活不下去了。 下场比姐姐，比袭人会更凄惨一些。 “你走吧。” 秦钟把智能从身前扶起来，又帮她整了整衣服，沉声对她说道。 “公子是不是觉得我太轻佻了？” 智能简直被他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弄懵了，手脚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放了，一脸紧张的看着秦钟。 “能儿很好，只是我不想害了你。” 秦钟说的很平静。 “能儿不怕，只要能和公子在一起，能儿什么都能放弃。” 智能看着他，眼光更灼热了。 秦钟用手抚了抚智能已经乱了的头发，把她抱在胸前，没有在说什么了，这样满心都是自己的女孩儿，值得更好的珍重不是吗？ “能儿，你记不记得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如果你……我娶你。” 或许是月色太好，或许是怀里的女孩儿太美，秦钟竟然有了和她厮守的想法。 …… 第二天一早，刑氏看丧仪大事都办得差不多了，就带着迎春和贾琏等人回了荣府，因为尤氏的事情，琮哥儿已经耽误了好些时日，眼下便没有和众人一起回府，而是直接回了书院。 刑氏等人担心他只顾读书，熬坏了身子，倒是追着嘱咐了好半天，才放了人。 等到了明月居，迎春把尤三姐打听回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贾琏和凤姐儿，两人都懵了。 “珍大哥和秦氏的事情，我并不知晓，况且这事……” “况且这事，就算是你嫂子知道，也肯定是捂得严严实实的，哪里会到老太太那里说嘴。” 贾琏还是了解凤姐儿，这凤姐儿看起来是个嘴巴快的，但是心里还是很有分寸的，虽说有点掐尖要强，但是她长得好，嫁妆多，又能说会道，有这点缺点简直就太正常了。 “我听尤三姐的意思，好像是宁府的什么叫焦大的，这个人嫂子可记得？” “焦大？是之前救过老太爷的哪个？” 说起焦大，夫妻俩都有印象，实在是因为这个是个忠仆，当年把老太爷从死人堆里扒了出来，这才有了后面太上皇封的国公。 “据说就是这个焦大喝多了酒，然后把这事说了出来，刚好被嫂子听见。” 迎春说的有鼻有眼，贾琏也有些狐疑的看着凤姐儿。 “冤枉啊，这我都多少日子不去宁府了，之前又怀着大哥儿，身子重的要命，每次都还不到下午就回来了，迎姐儿，好几次都是你陪着呢。” 凤姐儿这么一说，迎春也有印象了，前几次她好像都陪在身边，这要是凤姐儿看见焦大骂人，她没理由听不见，再想想原书里的情节，恍然大悟了。 是贾宝玉！ 喵了个咪的，自己和凤姐儿先回来，这宝玉可是没玩够，在宁府待着呢。 宁府的人针对这焦大，指定是大晚上让他送贾宝玉，老犟头嘴里不干不净的，贾宝玉又不是能守秘密的，肯定是他告诉了贾母。 至于让贾珍误以为是凤姐儿是谁做的，用脚趾头猜也猜得出来，除了他那个心眼多的跟筛子一样的老娘王夫人，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第一百零六章 林如海的信到了 “真是我的好姑妈。” 迎春把自己的分析如此这般告诉了贾琏夫妻，贾琏和凤姐儿都是聪明的。 刚才就有些隐隐约约的猜测，这会儿恨得牙都痒痒了。 这王夫人为了自己的儿子，把这事盖过去也就罢了，偏偏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引到了凤姐儿身上。 莫名其妙的给两人引了一票子火力，她自己却去帮贾珍操持丧事，装好人，简直是太“好”了。 “二爷，这尤氏……” “闭嘴，你不要命了？” 贾琏被凤姐儿的话吓得脸都白了，一把捂住了凤姐儿的嘴，走到窗前看了又看。 贾珍只是疑心凤姐儿透露了这件事，就想使人毁了凤姐儿的贞洁，这要是知道凤姐儿怀疑尤氏的死因，说不定会下死手弄死她。 到底是和凤姐多年夫妻，两人又有俩孩子，他可舍不得。 还有那个疯逼贾蔷，竟然使手段把自己和尤三姐弄到一起，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真真是红颜祸水。 “二爷太紧张了，我们这个明月居都是老爷给的人，你怕些什么？” 凤姐儿好不容易掰开了贾琏的手，白了他一眼娇声说道。 “有句古话我之前还不信，现在想想还挺有道理的。” 贾琏似笑非笑的看着凤姐儿。 迎春刚才看着这夫妻俩看似争执其实撒狗粮的行为，又看到贾琏现在的表情，已经猜出来贾琏想说什么了，含笑看着凤姐儿。 “什么？” 偏凤姐儿还追问。 “一孕傻三年啊，嫂子。” 迎春忍不住，促狭的把话接了过来。 “你们兄妹真是……气死我了。” 凤姐儿满脸通红的道，不过想想自己的话，确实傻乎乎的，凤姐儿弯了弯嘴角，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之前被王夫人挑拨，觉得这贾赦夫妻之所以让贾琏娶她，是看上了她的嫁妆，等到生了孩子，又被洗脑说是贾赦看不上大姐儿，心里的恼恨简直没办法说了。 偏偏她又几年生不出儿子，只好抓着手里的权利不放，想着让自家公婆看看自己的能力。 谁想到反而多做多错，惹得贾赦更看不上她，好在后来在小姑子的劝说下，也及时明白了过来，这才和东院恢复了来往，要不哪儿有现在的好日子呢。 这丈夫有了正经差事，公婆和小姑子对自己又十分看重，哪怕是生的是女儿也是一家人手心里的掌中宝，她现在还有了儿子，她的心就更稳当了，这可是荣国府的长子长孙。 生活在处处顺心的环境，这人的性子真的会慢慢的变得平和，之前乐儿的事情，她也是看出来了，这老爷太太的心可都向着自己呢，所以对很多事情也能放下了，给平儿抬姨娘就能看得出来。 “这明月居虽然都是老爷子给的人，但是你忘了之前的小丫鬟了，她可是差一点就得手了。” 笑过一回儿之后，贾琏也正了脸色说道。 他现在办事也越来越有章法了。 之前他没有什么正经的差事，也赚不到什么钱，不过是跟在二房后面捡点残羹冷炙。对上大权在握又一副骄矜神态的二奶奶，免不了有点心慌气短。 宁愿在外面找小媳妇大闺女，也不愿意亲近自己如花似玉的亲亲老婆。 现在有了萤石矿的差事，每年大把大把的往回拿钱，自觉这腰杆子都挺直了，说起老婆也有了底气。 “知道了，我一定听二爷的话，好好的把好门户，二爷您啊，也不要放松警惕，这明月居有我和平儿两个烧糊的卷子就行了，我可不想再莫名其妙的多个妹妹。” 凤姐儿听到他说的对，也不恼，只是笑嘻嘻的答应道，末了还提了自己的要求。 “妹妹还在呢，你说的都是些什么……” 贾琏现在哪有那个心思，每天一睁眼事情就忙的不得了，也就是因为这几天家里有丧事才停了下来，要不早就乘船去江南了。 “没事，已经习惯了。” 迎春看见两人总算是想起了自己，也赶紧表示自己的态度，这两个人真是腻腻歪歪的，有正事也不好好说。 “二妹妹，这事既然嫂子知道了，你就放心吧，肯定会让珍哥儿明白到底是谁捣的鬼，我王熙凤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凤姐儿到底是个有手段的，知道迎春还在担心贾珍的这事，拍着胸脯表示道。 从明月居出来，迎春开始琢磨起刚才的事情，她刚得知自己身份的时，就开始琢磨自己的活路。 身为荣府真正主人一等将军之女的庶长女，她想要独善其身的可能性不大。 就算是嫁人，这娘家是否得力也是很重要的，再说了她根本就不想嫁人，没有夫家的依仗，她的靠山需要加倍给力才行。 所以她一直在致力于改善贾赦一家人的处境，赚钱找靠山，还得注意着家里众人的情况。 毕竟只有贾赦夫妻和两个兄弟过的好，她才能过得好。 便宜老爹现在沉迷写书著作，便宜娘忙着红袖添香。 最不靠谱的二哥有了正经事情做，二嫂子有儿万事足，印子钱的事情压根不想沾手，这事情现在已经很顺利了。 至于贾政和王夫人，本来她是想要想法子把他们踹出去的，结果发现琳琅是元春之后，这事反而不怎么好办了. 这元春到底是贾政夫妻的闺女，这贾政和王夫人出了事，元春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不过就王夫人狠毒的性子，让她不惹事很难，非常的难。 元春自己也很是头疼，当初也只说走一步看一步，说是实在不行，就假死脱身，不过这是不得已的做法，能不这样还是不这样最好。 迎春一边琢磨着这事，一边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林妹妹呢？” 迎春走到黛玉房里，发现她竟然不在房里，有些诧异的问鹦哥。 这从山上回来，林妹妹就说自己累了，她急着把事情说给贾琏和凤姐儿，就让鹦哥先把她送回来，怎么这会没在房里呢。 “老太太那边叫过去了，说是林家姑老爷来信了，让林姑娘赶紧过去。” 迎春心里一沉，是林如海那边出事了，尤氏丧礼办了差不多一个月，贾府一直也没有接到林府的信，她还以为事情已经发生改变了，谁想到这信还是来了。 看来这林如海的病确实有什么隐情，说不定真的像后世红学家研究的那样，是被下了毒。 知道黛玉现在肯定会很难过，迎春也来不及收拾了，抬脚又朝着贾母的荣庆堂赶了过去 第一百零七章 说动了贾母去江南 给浅浅的加更 “林妹妹，这是怎么了？” 等到迎春到了荣庆堂，果然看到林妹妹正被贾母搂着“心肝肉儿”的喊着，她虽然知道原因，但是少不得还得装作不知道。 “二姐姐……” 黛玉看着一脸关切的迎春，心里更难受了，从贾母的怀里勉强站了起来，搂住迎春哭了起来，旁边的鸳鸯把林如海来信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一边说一边拿着帕子陪着黛玉流泪。 迎春都有点佩服这些大丫鬟们，不知道她们是不是都是戏剧学院毕业的，主子有什么事她们都能感同身受，简直是太敬业了。 听到鸳鸯说起林如海的病情，黛玉哭的更厉害了，迎春都能感觉到肩膀上湿了一大块。 “林妹妹，你别哭，就算林姑父有什么事情，这儿也是你的家。” 黛玉哭的厉害，贾宝玉在一旁急的手脚慌乱，傻乎乎的劝道。 看到他们兄妹感情好，贾母在心里暗暗点头，宝玉说得对，这林姑爷要是有什么事情，这里就是黛玉的家。 “说什么呢？林姑父好着呢，妹妹不用担心，这林姑父还年轻，吉人自有天相。” 迎春搂着黛玉，简直要被这对脑子有毛病的祖孙给气笑了，这人家爹爹病了，你不说安慰人家或者帮忙寻医问药，竟然还说什么屁话，什么这儿也是你的家。 人家黛玉有爹，更不想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 “二丫头，宝玉不是那个意思。” 贾母本来还对宝玉说的话暗暗点头，听到迎春的话也反应过来了。 这姑爷活着，宝贝外孙女是官员嫡女，这要是林姑爷死了，这林黛玉就是孤女了，虽说嫁妆少不了，但是这肯定要被别人说克父克母的。 不过这宝玉是她一手带大的，就算说错了，哪里是迎春能指指点点的，所以她的语气也很是严厉。 “二姐姐，我只是想安慰林妹妹，是我不会说话，林姑父肯定会没事的。” 宝玉也觉得自己说错了，满脸通红的解释道。 “不会说话就少说，这叫藏拙。” 贾母在一旁，迎春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小声咕哝了一句。 “林妹妹，你别难过了，京都到底是都城，南边那边治不好的病，咱们这里不见得治不好。” 听着迎春的话，黛玉的泪也止住了，二姐姐说的对，哭也没什么用，还不抓紧时间替爹爹寻医问药。 “二姐姐，我想回南边儿，我想去爹爹身边侍奉。” “好，你好好的，别哭坏了身子，二姐姐陪着你一起回去，咱们明个儿就动身。” 迎春这话听着是在安慰黛玉，实际上却是想把去江南的事情敲定。 “我也跟着去，我也要去看林姑父。” 贾宝玉听到迎春要跟着黛玉去江南，眼睛一亮，也想跟着去，迎春简直想把他的嘴巴堵住。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你添什么乱！ “瞎说，这去江南怎么也得几个月，你小孩子家家的哪里能去的，乖乖的家学去，要不是你林姑父……你林妹妹我也是不让回去的。” 果然贾母听到迎春要跟着去江南还只是皱起了眉头，听到这宝玉也要跟着去，立马就呵斥道。 瞧吧，这就是口口声声“心肝儿肉”喊着的贾母，在孙子面前，这外孙女都是浮云。 “祖母，林妹妹……” “你琏二哥本来也要去江南的，他去过江南好几次，你林妹妹和他在一起安全着呢，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宝玉还待再说，就被贾母打断了，贾母担心他搅赖，催着鸳鸯把他送到了二门，让他去家学了。 柔声劝林妹妹先跟着司琪下去把肿得像核桃的眼睛敷一下，迎春又找贾母说起去江南的事情。 “祖母，迎儿也想跟着去。” “去什么去，你一个女孩儿，跟着裹什么乱，施大家可是说了，这段时间你学的马马虎虎，眼看着……你还是多学着吧。” 之前接到元春的信，贾母还以为大孙女有了出头之日，倒是打消了让迎春也进宫的打算。 可是这转眼又大半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得到元春晋封的消息，她心里又泛起了嘀咕，对迎春的舞蹈也又开始关心起来，这会儿听到迎春要跟着去江南，哪里会愿意。 “祖母，这二哥到底是林妹妹的表哥，虽说比林妹妹大上许多，但是这到底男女有别，再说了这林妹妹身子弱，我跟着也能叮嘱她按时吃饭，注意身子。” 这倒是，黛玉跟着迎春这两年，身子确实壮实了很多，之前一年还动不动就流泪，这一年来连性格都好像开朗了些。 这选秀每三年才一次，之前一次迎春岁数不够，再一次选秀也还有两年，倒也不是很着急，再加上迎春之前说的男女有别，也很有几分道理。 “这太远了，一路上就得几个月……” “祖母，说起来这金陵也是咱们的老家，我听说那里还有不少咱们的族人，是咱们贾家的根呢，既然是根，哪里说的上远？” “胡闹，这施大家……” 贾母心里已经愿意了几分，偏还是嘴上念道。 “我一路上肯定好好练习，等回来可以让施大家检查，如果没有达到要求，我一年不要月钱。” 看到贾母松了口，迎春赶忙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练习。 “那回来以后，我肯定会让施大家检查的，你知道她的要求可是高的很。” “谢谢祖母，林妹妹心情不好，我下去陪她，顺便准备一下行李。” 看见贾母已经答应了，迎春也懒得再装什么孝顺孙女，借口去陪黛玉，就急匆匆的下去了。 因为京都离江南有一段距离，接到信儿的时候也已经晚了，收拾行李，准备粮食，还要挑选跟着的丫鬟婆子，动身的时候就定在了后日。 好在之前尤氏死的时候，迎春就做了准备，店里的事情倒是不用担心，至于尤三姐的事情，本来她是打算让她先借住到林府，现在看来是顾不上了，她只能将这件事托付给了刑氏。 只说是尤氏死了，尤三姐马上就要说亲，住到宁府不太方便。 刑氏想想也是，不过就是借住一段日子，倒也不麻烦，让她去刑府和烟姐儿作伴也是可以的，点点头答应了。 第一百零八章 临别辞行 虽说已经入了冬，但是这定王府却还是花团锦簇，一丛丛的品种名贵的菊花就这么散漫的在地上开着，如果有爱花之人看到了，肯定会觉得可惜，甚至有赶紧把花儿捧到屋子里的冲动。 “把这几丸子药给了她吧。” 定王周敏把装有药丸的小瓷瓶递给小厮，让他把药送出去。 “是。” 小厮领了瓷瓶很快的下去了，站在周敏旁边的莫寒看了一眼： “主子仁慈，不过属下对这贾二小姐很是好奇。” “哦？” 周敏抬眼看他。 “这贾二小姐上门来讨药，应该是给扬州的那位林探花，但是她怎么就能确定林大人不是得病，而是中毒呢？” “贾二姑娘是个聪明的，这林如海一直和林姑娘有通信，突然间就病重，她心里有怀疑也是正常的。不说别的，就直说她这两年给我赚了不少银子，这药丸子我也得给。” “属下只是觉得这贾二姑娘太敢开口了，能解百毒的药丸子，也亏她说的出口。”、 “可能也是急坏了，对了，乘风到了扬州没有？” 周敏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知道今上已经派了莫非过去，莫非的医术高明，这林如海中毒不深，相信暂时是死不了的。 “前些日子传了信儿过来，说是已经到了应天，这两日应该已经到了。” “那就好。” 周敏点点头，慢慢的朝着正堂走了过去，莫寒跟在身后，并没有过去扶他。 周敏生下来就是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走的慢些还不是很明显，走的快了就会一坡一坡的，看起来很不雅观。 但是他从来不做轮椅，甚至宁愿走慢些，也不用人扶。 再说迎春，她本来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才来的定王府，没想到大王爷给力，竟然真的给了一瓶子药丸子。 虽然那小厮也说了，这药丸子虽说对大多数毒药都有效果，但是只能减轻毒性，是除不了根的，但是她还是很满意。 这些日子，元春也让人送了不少药丸子出来，杂七杂八的，都是她这两年在宫里研究出来的。 加上神医的这瓶，怎么也能让林如海多活几个月，最起码争取到一个过继子嗣的时间。 迎春谢过小厮，带着司琪高高兴兴的坐马车回了荣府。 家里有绣橘，执墨和执玉，黛玉那边也有王嬷嬷，雪雁和鹦哥儿，加上打下手的丫鬟婆子，行李其实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林妹妹，你看，这是二姐姐一早就定王府求回来的，神医的药丸子，肯定对林姑父的病有好处，你小心放好。” 黛玉其实并不相信迎春给的药丸子能有什么效果，但是毕竟是迎春的一片心意，还是递给鹦哥儿让她小心收好。 迎春又安慰了她几句，就去了明月居，贾琏的行李看起来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正抱着大哥儿跟凤姐儿说话呢。 前些日子，贾赦给大哥儿起了名字，叫贾蓼，随了草字头的排行，原因也和巧姐的类似，取的就是好活的意思。 红楼世界也有抱孙不抱儿的说法，所以贾琏平时也是不抱蓼哥儿的，眼下可能是离别在即，这才把儿子抱了起来。 “二妹妹过来了，都收拾好了？” 贾琏看到迎春进来，烫手一样把蓼哥儿递给了平儿，笑着招呼她。 “你怕什么，妹妹又不是什么外人，要不是妹妹，蓼哥儿恐怕还活不下来呢。” 凤姐儿瞟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幽怨，这一去又是好几个月，要是林姑父有个三长两短，大半年也是有可能的。 "呸呸呸，妹妹是蓼哥儿的亲姑姑，可不得照顾着，再说了蓼哥儿吉人自有天相……你啊，好好管好孩子，管好自己就行。" 这两年两个人一直两地分居，相聚的时间短，反而争执少了，也知道关心对方了。 “等蓼哥儿长大了，我就带着你们娘三个一起去，你不知道，南边的风水可是养人。” 看到亲亲老婆红着眼眶强装坚强的样子，贾琏声音也软了许多。 “我是想过来看一下蓼哥儿，顺便给嫂子辞行，林妹妹本来也要来，被我拦住了，她身子弱，哭的都不行了。” 虽然劝说了大半天，但是这亲父病重，心里难受和担心怎么也是劝不住的，虽然鹦哥时不时就给林妹妹敷一下，到底是肿的见不了人。 “可怜见的，林妹妹才多大一点，那会儿我过去看到她那样子，心尖尖都是疼的，这次你们兄妹可得好好照看她，也是这琮哥儿正在准备秀才的考试，要不然让他也跟了去我才放心。” 因着萤石矿，凤姐儿对林妹妹的好感突破天际，又爱她体贴灵秀，时时刻刻想把她跟贾琮凑到一起。 “嫂子，这林妹妹才几岁，你看你……” 看到她又提起琮哥儿，迎春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凤姐儿虽然有这心思，却是比贾母好多了，至少当着别人的面儿从没提起过，不像那个坑人的老太太，每次都是“两个玉儿”的说。 “几岁怎么了，迎姐儿，我跟你说，你可别犯傻，好姑娘可得先想着自家人，林妹妹家势好，长的又好，咱们又是知根知底的，琮哥和她岁数相当，真真是个合适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女人到了某一个程度，都有这保媒拉纤的爱好，这凤姐儿给迎春洗脑也是不遗余力。 不过迎春到底是现代人，优生优育的念头根深蒂固，只是笑笑，并不说什么。 这次迎春过来其实还有点不放心贾珍的那事，凤姐儿可能也想到了，反而是安慰了她几句，又让平儿把她刚才派人去买的京都特产拿过来。 “这些都是给林姑父的，咱们家老太太……我也不好说别的，你们远道而去，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你二哥那份我已经让兴儿给他打点好了，这些你让司棋收到。这次是司棋跟着你去吗？” 迎春还真没想到给林如海带什么特产，贾母更是连提都没提，凤姐儿不愧是社交高手，迎春让司棋把东西接过去，又和巧姐儿玩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刑氏却也在，这会儿正陪着黛玉掉金豆，迎春又是一顿劝，想着第二天就要启程，两人这才收了眼泪。 刑氏也带了一些给林如海的东西，大多是补药，光人参就有两三支，一看年头就不短了。 第一百零九章 满嘴的鬼话 “老太太昨儿听了林姑爷的事情就说心口疼，这会儿难受的可是起不了身，老太太也说了，她最见不得别离，让林姑娘自去，等回来再见她罢。” 鸳鸯对着来辞行的贾琏兄妹和黛玉道。 这贾老太太挺狠心啊，平时心肝肉儿的喊，眼下连辞行都不见，说什么心口疼，别以为她不知道，昨儿她可是让鸳鸯把贾琏叫了过去，交待了好半天呢。 “老太太还让我嘱咐琏二爷，说是一路上要小心，等到了扬州，一定要把“事儿”办好，林姑娘身子弱，可别累坏了她。” 迎春这边正在腹诽，那边鸳鸯又开口了猛地一听好像没什么毛病，细想起来可大有深意。 迎春不由的佩服这些古代人，这一语双关用的多好。 林黛玉只顾着伤心，这会儿倒是没有听清楚鸳鸯说的什么，三个人隔着帘子拜别了贾母。 这才出了门口，刑氏婆媳还有王夫人探春等人都在二门处等着，一家子又是“依依不舍”的道别，不过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就看个人的想法了。 贾琏从贾母处出来就皱着眉头，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只是嘱咐迎春照顾好黛玉，就命下人驾着马车去了码头。 他们需要从那里登小船，坐小船去临近的津沽，然后在那里换乘大船，如果顺利的话，大概一个多月就可以到扬州。 黛玉来贾府的时候才六岁，她虽说聪明，但是到底年级太小，时间又长了，倒是印象不深了。 反而是贾琏，这两年来来往往的去过江南好多次，这来往的路线和驿站都很熟悉了，船夫远远的看见了他都会老远的朝他行礼。 因为急着回去，所以迎春和黛玉也算是轻车简行，就连丫鬟带的也不多， 黛玉带了雪雁和鹦哥，还有她的奶嬷嬷王嬷嬷，迎春带了司琪还有执墨，把绣橘和执玉留在了家里看守门户。 绣橘跟着去过月容斋很多次，对那里的事情也很熟悉，迎春嘱咐她每个月照常过去查看，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刑舅舅。 晴云上次被点醒之后心里也没有什么奢望了，迎春就又让她在店里管事，有青柠青橙等人帮衬着，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 京都离津沽不远，等到中午的时候，小船就晃晃悠悠的到了津沽，迎春和黛玉也都带着帷帽被各自的丫鬟扶了下来。 贾琏吩咐底下人去搬运行李，带着姐妹俩去了码头不远的一间酒楼。 因为有女客，所以贾琏跟酒楼要了一间包间，又点了一些清淡的小菜让姐妹俩吃着，自己转身去看着底下的人搬运行李，里面有一些易碎的东西，可别毛手毛脚的弄坏了。 这里且不说迎春和黛玉等人，只说尤三姐。 这两日，因为准备去扬州的事情，荣府这边乱哄哄的，尤三姐也提着心，又听说是荣府的林姑老爷出了事情，心里很是灰败，觉得自己出宁府的事情恐怕要延后了。 她可是知道迎春和黛玉的感情的，两姐妹这两年一直只公不离婆婆不离公的，走到哪儿都是手挽手，感情好的不得了。 得知林黛玉的父亲病了，这林黛玉肯定是要回扬州去的，迎春应该一时半会想不到她，甚至有可能把这事儿给忘了。 她越想越灰心，就连菱角儿从厨房特地要的芙蓉糕都不想吃，把丫鬟们都赶了出去，一个人歪在床上发呆。 “三姑娘，荣府的刑大太太过来了，太太说让你过去见客。” 推门进来的是她从尤府带过来的丫鬟梦儿，梦儿跟着她来到宁府，是她在菱角儿之前最看重的丫鬟，消息最是个灵通的。 “快给我打扮，菱角儿呢？” 尤三姐心里一震，连忙从榻上坐起来，让梦儿给她梳妆打扮，一边还问起了菱角儿。 “菱角姑娘非说什么姑娘要离开宁府，把姑娘的衣服箱子和首饰盒子摊的到处都是，姑娘的一家人都在这里，府里又住不得了，怎么会离了这宁府。” 深感自己心腹丫鬟身份不保的梦儿语气有些酸酸的，尤三姐心里却宽敞了很多。 这菱角儿去收拾行李，说明她对自己离开宁府很有把握，她之前一直在贾二姑娘身边待着，肯定是了解那一位的性子的，倒是自己想窄了。 现在这荣府的刑大太太过来了，肯定就是说这个事情的。 “把菱角儿喊过来吧。” “是，三姑娘。” 看见梦儿噘着嘴出去了，尤三姐又对着镜子照了照，把头上进珊珊的华胜换了下来，挑了一个素雅一点儿的。 这迎春喜欢素雅的，刑氏是她的嫡母，应该也喜欢这样的才对。 想比较梦儿，其实她更信任菱角儿，虽然菱角儿到她身边也才十几天，但是她就是莫名其妙的信任菱角儿，或许是菱角儿不会时不时的怂恿她攀高枝儿吧。 “三姑娘。” “走吧。” 看见菱角儿过来，尤三姐也没说什么，带着她往会客的花厅走去。 之前她们母女是住在尤氏旁边的院子里，现在尤氏死了，她们住在内院反而不是太方便了。 尤老娘本来还想赖着不动地方，还是尤三姐强硬的要搬出来，才搬到了离二门不是太远的一个院子里。 院子不大，不过她们母女三人住着倒也够了。 “果然是个好孩子，之前迎儿说和你很是投契，与你结了金兰我还说她胡闹，现在见了三姐儿才知道她是个眼光毒的，真真是个可人儿。” 尤三姐长得好，身材又高挑，往日里打扮的插金戴银的，看着明晃晃的，反而盖住了她的颜色，今儿素净些的打扮反而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感觉 。 “太太谬赞了。” 尤三姐没想到迎春是这个理由帮她的，她之前行为说不上检点，虽说还是女儿家，但是到底名声上算不上好听。 “好孩子，过来，让太太看看你。” 刑氏如今过的舒心，整个人都柔和多了，看着竟然比之前年轻了许多。 “真真是个好的，尤家太太，我可不是要跟你抢女儿，实在是迎儿胡闹，本来她都答应了陪她外祖母住些日子， 偏黛玉那边出了事她跟着去了扬州，就把她的这个好姐姐给抵给她外祖母了。” 刑氏拉着尤三姐的手，一脸正经的说着谁也不相信的鬼话，迎春走之前求了她好久，怎么也得帮亲亲女儿把这事办好。 尤氏也知道这是借口，这哪儿有结拜金兰不通知双方家里的，不过她知道柳湘莲的事情，还以为是那边的意思，倒也只是跟着点头。 第一百一十章 花袭人回来了 因为尤老娘还在，这事倒是不需要和贾珍交待什么，毕竟这尤三姐只是贾珍的小姨子。 刑氏道：“三姑娘，多余的东西也不用带，你外祖母那里都有，少不了你什么吃穿？” 这是担心尤三姐还需要收拾什么行李，这段时间不止是闺女，就是儿子贾琏也是时不时的念叨，让她离宁府远一些。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孩子们肯定没有坏心眼，她也乐得听话。 再说了，有这时间她还不如回去多陪老爷写会儿书。 迎姐儿可是说了，很多文人老爷都喜欢这方面的书，等她回来了，就想法子帮老爷把书出了。 这老爷想到自己还能被更多人看到，这些日子可是积极的很，有时候半夜有灵感了，还会爬起来修改。 “大太太，三娘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可以动身。” 尤三姐看了一眼菱角儿，后者冲她点了点头，她的心里也踏实了，看来行李是收拾的差不多了。 “那我就不搅扰嫂子了，有时间嫂子去宁府找我。” 刑氏点点头，站起身跟尤氏客气。 等到尤三姐坐上了马车，还有点愣愣的，这就出来了？自己真的从宁府里面出来了！ 刑氏带着尤三姐也没回荣府，直接就去了京都郊外的刑府，刑忠现在在京都任职。 他官职虽然不高，但是手里的钱还算宽敞，也在京都城里置办了一个小宅子，虽说不如京郊的大，一家三口还是住的开的。 不过这刑老夫人知道他忙，担心他们夫妻没时间照看邢蚰烟，岁数又大了，想让小辈儿过来陪着，就把邢蚰烟接了过来。 到了刑府，尤三姐按照规矩先去给刑老夫人请安，刑老夫人见了她，心里又满意了几分。 她固然想让邢岫烟陪她，但是也知道这小姑娘还是多和同龄人相处才好，这会儿看到尤三姐，长得不错，说话办事也像是知进退的，陪陪烟姐儿也是很不错的。 “三姑娘，这是我娘家的侄女烟姐儿，这些日子也跟着她祖母住，她比你小一些，你就叫她妹妹也就是了。” “尤三姐姐好。” “刑大妹妹，搅扰了。” 尤三娘本来还有些担心这邢蚰烟不好相处，等到见到了真人反而轻松了，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不过很是落落大方，看起来就是个好相处的。 说起来迎春之所以救尤三姐，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月容斋的盈利确实不少，但是大头得交到定王府，剩下的钱吃花嚼用是够了，但是想要挥霍，还是有些不太够的。 她和元春又不打算成婚，嫁妆是不用想了，这想要吃遍美食，游遍美景就得再想其他法子赚钱。 两个人这些日子冥思苦想，总算是有一些眉目了。 有了法子，就需要人来负责，月容斋背后有大王爷撑腰，又有刑忠帮衬，晴云和青柠青橙勉强可以支撑。 新买卖她打算自己来，如果再靠这些奴仆就有点不够看了，怎么也得有个撑场面的才行。 尤三姐和柳湘莲就是迎春选定的经理人。 这也是迎春斟酌过的，柳湘莲和尤三姐都是大家族出身，虽说现在败落了，但是接人待物都很有一套。 这尤三姐长得好，能说会道，而且做事非常有决断，之前贾琏的事情，就能看出一二。 平常的女子看到身边躺着一个男子，早就哭的不行了，偏她能顺手拿起宝剑，逼迫着贾琏纳了她。 等到看见迎春过去，对她的老底知之甚详，她又能在第一时间放弃嫁给贾琏的念头。 再说菱角儿，她选择相信迎春，对菱角儿就很放心，还会尽心给菱角儿提供查事情的机会。 至于柳湘莲，那就更不用说了，常年混迹茶馆妓院，不止王孙公子，就是三教九流也都是他的朋友。 后来更是凭出色的人格魅力当了呆霸王薛蟠的大哥，简直是社交界的扛把子。 这样的人她又怎么会舍得放弃，这才有了出手帮尤三姐的举动。 刑氏把尤三姐送回娘家，看她和烟姐儿相处的极好，也放心了不少，也没有多待，跟刑老夫人说了几句就回了荣府。 “袭人姐姐，你也别难为咱们，赶紧回去吧。” “宝二爷他也是好心，你身子还没好全，还是回家多将养些日子吧。” 这话听着客气，但是这客气中透着一股子阴阳怪气，说话的正是宝玉房里的麝月。 “呵，才几天没回来，就轮到你这个小蹄子来跟我说三道四了，起开，我要见二爷。” 袭人看着身子真的不太好，十几岁的女孩儿，看起来竟然有一些枯萎的样子。 “袭人姐姐，二爷还没回来，你就先回去吧，等二爷回来了，我一准儿把这事告诉二爷。” 帮腔的是碧痕，这俩人都是宝玉房里的二等丫鬟，历来都是受袭人管辖的。 “没回来？我刚才可是看见茗烟了，二爷难道是一个人出去的。” 袭人已经来过一次了，当时也是被这套词给劝了回去，后来还是从茗烟那里才知道，原来宝玉当时在房里帮紫鹃调口脂，这次她可是打听好才过来的，才不会被哄了去。 想到茗烟油腻的手从她身上滑来滑去的感觉，袭人的脸色更难看了，一把推开麝月和碧痕，朝屋里走进去。 “二爷~” “袭人，你怎么来了？赶紧坐下，身子怎么样了？” 宝玉果然在房里，正伏在案子上写着什么，看见袭人进来，赶紧起身小心的扶着袭人坐下。 “身子好多了，刚才已经去找珠大奶奶销假了，珠大奶奶说二爷房里的事情，让我过来找二爷说一下就好。” 李纨知道，自从黛玉走后，这宝玉心情一直不太好，也就是这几日那个叫紫鹃的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哄了，这才好了些。 现在袭人想要回来，她不知道宝玉的意思，干脆就把袭人直接踢到宝玉这里，让他自己决定。 “麝月，你过去和珠大嫂子说一下。” 宝玉眼睛闪了闪，吩咐麝月去李纨处销假了。 看到宝玉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袭人也放下心来，也有心情打量房里的变化了。 和她离开的时候相比，房里的变化不大，要说细微的变化也有。 自从她被宝玉改了名字叫花袭人之后，为了讨宝玉欢心，房里总会放一个花瓶，插上时令的鲜花。 现在这些鲜花不见了，反而变成了几束金黄的麦穗，也不知道是如何存放的，麦穗已经干了，却并不掉，看起来很是雅致。 站在宝玉旁边的女子也很是陌生，想来就是茗烟说起的那个紫鹃，她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玲珑有致，这会儿一脸傲气的看着她。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小百花和绿茶女的对决 “紫鹃，还不见过你袭人姐姐。” 宝玉本就对袭人有愧，这会儿看到她满脸的憔悴，又直溜溜的看着紫鹃，心里更尴尬了几分。 “袭人姐姐？她看起来比我还小，应该她叫我紫娟姐姐才是。” 紫鹃一脸无辜的看了一眼宝玉。 袭人恨的牙都痒痒了，偏还不能说些什么。 这大家族里，历来称呼大丫鬟都不是按照岁数排的，这姐姐是尊称，是地位的一种表示。 要不然这鸳鸯比贾琏小很多，贾琏不是还要称呼她一句鸳鸯姐姐，还不是因为鸳鸯是贾母房里的大丫鬟。 “你不懂，这……反正你就称呼袭人姐姐就是了。” 宝玉被紫鹃逗的一笑，本来还想解释一下，到底还是放弃了，自己不就是喜欢她单纯的性子吗，罢了罢了，也没什么打紧的，慢慢教也就是了。 “二爷，紫鹃不想称呼我姐姐就算了，她都跟我小姨差不多大了， 称我为姐姐，我也有点怪怪的。” 到底是花袭人，这钉子扎的无知无觉的，偏偏又刺挠的厉害，这不是刺这紫鹃岁数大，还偏偏装单纯嘛。 紫鹃果然听得明白，她今年已经十七了，如果这次不是贾宝玉把她带了回来，说不得她明年或者后年就要许人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长的好，不想在农庄里磋磨下去，这几年也不是没人去家里说媒，都被她给想办法推了。 这次听了爹娘说有贵人借着农庄小憩，这才使了心思，把自己的房里打扫了有打扫，就是想巴上贵人。 本来她是瞄准了黛玉或者是迎春贴身丫鬟的位子，谁知道这两姐妹只顾着吃瓜，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 反而是无意间撩拨了几句的宝玉。死缠烂磨的把他弄进了府。 她爹娘知道她的性子，倒也是欢天喜地的应了，她心里很是欢喜，还以为到了出头之日。 可是等到了宝玉房里，她就傻眼了，这房里大大小小的丫鬟就十几个，个个长得好，岁数还都比她小一截。 本来都觉得没什么指望了，偏林家姑娘走了，宝玉心情不好，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她为了讨好宝玉，亲自下了厨房做了一些农家小食，又作了单纯知事少的样子，这才入了宝玉的眼。 不过这年龄，到底是她心里的大忌。 “紫鹃从小在庄户人家长大，对府里的事情不太明白，袭人姐姐不要笑话我。” 紫鹃一副怕羞的样子看向宝玉。 “放心吧，你袭人姐姐最是温柔体贴，不会跟你计较的。” 袭人看到紫鹃矫揉造作的样子就有点难受，还想再刺她几句，却被宝玉拦了下来。 “二爷说的对，紫鹃妹妹不用担心。” 袭人哪里看不出宝玉是替紫鹃说话，心里一堵，强笑着说道。 “我就说吧，赶紧磨墨吧。都要干了。” 宝玉一边调笑紫鹃，一边又朝着案子上走过去，紫鹃很自然的跟在身后。 “天儿也不早了，你们先侍候宝玉写字，我进去收拾一下，这些日子我在家养病，累着你们了吧，今儿就让我守夜。” “袭人……” 宝玉看见袭人走进房间，不知道自己心里慌什么，张嘴把她喊住了。 袭人却已经进了房里，进了里面之后，她就有些愣了。 刚才只看了外面的房间，看到没有什么变化，她还松了一口气，现在进来才知道，原来不是没变化，而是屋里变了。 最大的变化就是床，之前宝玉年纪小，贾母担心他夜里打滚摔了，就把当初陪嫁的拔步床给了他。 袭人守夜的时候也是睡在那张床上的，可是现在，那张床已经不见了，现在的床用料和做工看起来都很不错，但是明显不如之前的拔步床。 “我现在大了，也不怕摔了，就让大嫂子帮我换了。” 宝玉看见袭人看着床一言不发，有些心虚的解释道。 他也不想换，睡惯了之前的拔步床，这种小床他睡得甚是别扭，但是不换不行，他晚上一合眼就会看到袭人裙子上的血迹，还有她苍白的脸色。 折腾了几天，到底是换了。 “是啊，二爷都大了，还是这种床睡着舒服。” 袭人笑着说道，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是啊，袭人，你身子弱，还是过些日子再过来守夜吧。你脸色很不好，我心疼。” 看见紫鹃和碧痕麝月没有进来，贾宝玉拉着袭人的说，一脸疼惜的说道。 心疼？袭人都要忍不住冷笑了。 自己当时没了孩子，还以为宝玉会更加疼惜，谁想到就被宝玉找了个理由送了出去。 包裹都给收拾好了，她还以为怎么也有些银两，谁知道不过是太太的一些旧衣，自己哥哥嫂子本来看到她回去还很开心，等到看清楚包裹里的东西，脸色也不好看了。 这些天她在家里冷嘲热讽的可是没有少听，要不然也不会才这几日就回来销假。 也幸亏自己回来的早，碧痕和麝月的态度就很说明问题，她们之前可不是这样的，跟着她姐姐长姐姐短的喊，现在竟然不让她进门。 说什么长大了要换床，都是假话，说不定就是因为看了她小产，心里难受才找的理由。 （不得不说，袭人小姑娘，你很聪明啊，这宝玉就是这样想的） “袭人知道，二爷好好休息，我刚回来，还得收拾收拾。” 袭人心里恨得紧，脸上却更柔顺了。 她知道宝玉最爱的就是她娇柔可人，这些日子她过的不好，颜色都少了几分。 想要在宝玉房里过得好，得赶紧保养才是，琏二爷听说去送林姑娘去扬州了，等他回来，想来也不会喜欢一脸萎靡的自己。 “袭人……” 宝玉向来怜香惜玉惯了，虽说对袭人小产有些阴影，但是这会儿看到柔顺的袭人，保护欲又涌了上来，揽住她的纤腰，小声喊道。 “袭人就先下去了。” 花袭人勉强按下自己想把他推开的冲动，拿出自己奥斯卡影后的演技，作依依不舍状下去了。 “怎么，林妹妹还是不肯吃饭吗？” 迎春看着鹦哥刚从黛玉房里端出来的小食，皱着眉头问道。 “是啊，二姑娘，我们姑娘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鹦哥也有些无奈的说道，之前的小船都没事，谁知道换了大船之后，自己姑娘反而开始晕船了，她心情不好，加上晕船，已经两顿饭没有吃了。 “我看看。” 迎春接过紫鹃端出来的饭菜看了看，也有些发愁，这已经尽量的清淡了，这些都吃不下去，得准备什么才能让林妹妹吃饭。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下船透透气 “姑娘，我之前听我外祖说道，苏子叶加鱼肝对晕船有效果，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司琪的外祖是王保善，他是刑老夫人给刑氏的陪房，之前是跟着刑老太爷的，他说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在大船上鱼肝倒是好找，不过这苏子叶就有点麻烦，看到迎春点头，司琪出去了一会儿就空着手回来了，看来这船家也没有苏子叶。 “你过去问一下二哥，看他有没有靠岸的打算。” 现在已经是初冬了，新鲜的苏子叶应该不太好找，不过去年冬天的时候，迎春是吃过厨房特地做的粘耗子（一种满族小吃，主料是糯米和苏子叶。）的，想来应该是有储藏的方法的。 “二爷说了，前面有一个码头，我们的船会带那里停一下，补充粮食和水。让姑娘自己安排一下。” 司琪出去了一会儿，才回禀迎春道。 这次回扬州，贾琏是找了两艘船的。黛玉，迎春，丫鬟婆子还有行李什么的都在大船，另外一个小一些的则是贾琏，所以司琪要过去问话，就麻烦了一些。 “林妹妹，你怎么样了？” “二姐姐怎么过来了，玉儿没事。” 迎春掀了帘子进去，黛玉果然还在床上躺着，脸上恹恹的，看起来很没有精神的样子，看见迎春进来，她也起身坐了起来。 “还说没事，刚才鹦哥可是说了，你早饭和午饭什么都没吃。” 迎春怜惜的拍了拍黛玉的手，这小姑娘六岁就跟着自己，眼看都要九岁了，一直乖乖巧巧的，看到她憔悴的样子，她也甚是心疼。 “让二姐姐担心了。” “鹦哥，赶紧过来给你家姑娘梳洗，咱们前面下船去。” “是。” 听到迎春说前面能下船，鹦哥脸上一喜，欢欢喜喜的去给黛玉找出门的大衣服了。 “二姐姐，我……”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 “放心吧，我们的船要去前面补充粮食和水。” 听到迎春这样说，黛玉才放下心来。 黛玉和迎春收拾好，又等了一会儿，船就到了驿站，贾琏让兴儿和旺儿去补充物资，他先一步下了船。 “我和林妹妹就是在码头附近转转，二哥还是自去忙吧。” 迎春和黛玉下了船，看到这边贾琏已经在码头上了。 “妹妹说的什么胡话，这里又不是京都，人生地不熟的，你和林妹妹两个女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如何是好。” 贾琏斜乜了迎春一眼。 “那就劳烦二哥了。” “黛玉谢谢琏二哥。” 迎春有些讶异于贾琏的体贴，不过贾琏说的也有道理，她还是有些现代思维了。 这个码头不太大，不过因为是去扬州的必经之地，所以物资还算丰富，兄妹三人不过问了五六家商铺，就找到了苏子叶。 又买了一些据说是当地比较出名的小食之后，兄妹三人就打算回转了。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就在前面了，那小贱人跑不了。” …… 一阵乱哄哄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迎春拉着黛玉飞快的躲在一旁，贾琏一个愣怔，竟然被跑过来的女子抓住了。 “爷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会报答爷的……” 眼前的女子看起来十四五岁，长得倒是花容月貌，不过脸色不太好，这会儿躲在贾琏身后瑟瑟发抖。 如果是平日，贾琏身边四五个小厮，这女子是如何也近不得身的，偏今天他把兴儿和旺儿留在了码头补充物资。身边只有发儿和财儿，这俩平时近身侍候的少，这才被女子钻了空子。 “琏二哥……” “林妹妹，别着急，二哥有分寸。” 黛玉看见贾琏被缠住，有些着急，不过到底是被迎春劝下了。 “公子，我们是京都百花楼的人，云娘是我们楼里的姑娘，我们也是奉命办事，还请公子行个方便。” 说话间，后面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已经追了上来，可能是也看出贾琏穿戴不同于旁人，担心冲撞了什么贵人，拱着手对贾琏说道。 贾琏看了看拉着黛玉躲在一旁的迎春和黛玉，很有些无奈，别以为他没看到，刚才二妹妹可只拉了黛玉，根本没管他这个亲二哥。 就算是男女有别，但他们是亲兄妹，这就有点过分了。 感受到贾琏幽怨的目光，迎春也有点心虚了，指了指跪在贾琏面前的女子，示意他先处理这云娘的事情。 “这位姑娘，我也不明白你们之间的事情，你先把手放开。” 贾琏用力的把自己的手往外抽，不过这动作太大的话，又不太方便，只好有些无奈的对云娘说。 “是云娘的错，是云娘的错，不过云娘不能放手，求公子救救云娘。” 云娘也聪明，知道自己要是松了手，很快就会被抓回去，所以只是抓着贾琏的胳膊哀求，说什么也不松手。 “云娘，我劝你还是自己回来，李妈妈已经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肯定会给你银子给弟弟看病的。” “你们胡说，我弟弟早就不在船上了，求求公子，救救云娘……” 女子听了打手的话很是激动，虽说有些着急，到底说的还算有条理。 原来这云娘是江南人士，因着家里出了事情，就和母亲弟弟一起来京都寻亲，结果半路遭了贼，母亲郁结在心，竟然一病不起，就这么去了，只留下姐弟两个相依为命。 弟弟受了惊吓，加上丧母，也病的昏昏沉沉。为了给弟弟治病，云娘带着弟弟去了医馆，可是身上没有银钱，人家根本不收，后来一个上了岁数的妇人掏了钱付了药钱，云娘十分感激，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的签了卖身契，本来还以为是卖身为奴，结果上了船才知道，原来竟然是要把她送到京都的百花楼。 “求公子救救云娘，如果只是如此，也是云娘命不好，不过云娘也是听了船上的丫鬟说话才知道，我弟弟的病情反复，他们觉得花费多，竟然把他丢到了之前的码头上。云娘这才想办法逃了出来。” 云娘说完松开贾琏的胳膊，跪下去“砰砰”的磕起了头，看得出来很用力，不过几下，额头上就渗出了血丝。 “求公子救救云娘的弟弟，求求公子了。” “二姐姐……” 看到云娘头上的血丝，黛玉很是不忍，迎春也有些同情了。 刚才她还琢磨着这云娘是不是在做戏，不过看这架势好像也不太像，这要是演戏也太真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买回去侍候蓼哥儿 而且她说的很是详细，如果是谎言，很容易被戳穿的。 之前看书的时候，迎春还不明白为什么古代出门总会遇到卖身葬父或者逼良为娼，这两年在红楼世界总算是有些头绪了。 比如说这红楼世界，贾府的一顿饭就是刘姥姥家里几年的开销，貌美如花的香菱，身价甚至比不过凤姐儿头上的一个簪子。 贫富差距太大，人身安全又得不到保证，不出这样的事情才更奇怪。 “云娘姑娘，我对你的遭遇也很同情，不过我跟两位妹妹也是路过此地，实在是无能为力。” 贾琏这两年来往于京都和江南，对于这种事情也听说过不少，如果是他一人也就罢了，可能还有可能怜香惜玉，可是身边跟着表妹黛玉和亲妹迎春，他就不得不思量一下了。 他可是知道，之前乐儿的事情就是迎春告诉贾赦的，他要是救了这云娘，迎春回去告诉凤姐儿那个醋坛子，还不知道出什么事情呢！ 贾琏越想越觉得自己做的对，说完之后还一脸骄矜的看了看迎春姐妹，就差把“表现好别告状”写在脸上。 “公子……” 听清楚贾琏的话，云娘的脸上很是灰败，身上也好像什么力气都没了，眼神也没有了焦距。 “二姐姐……” 黛玉更着急了。 “那个……我要是把她买下来，得多少银子？” 到底是没做过这样的事，迎春很有些底气不足。 “二妹妹……” 刚才还觉得自己抵住了美色考验的贾琏猛地扭头看向迎春。 “买了回去侍候蓼哥儿，我看挺不错的！” 迎春随口胡诌，贾琏嘴角有些抽搐，蓼哥儿还没俩月，这理由也太扯了，云娘没开怀当不了奶娘，当贴身丫鬟又太大了些。 不过他知道迎春是个小财主，不用自己个儿花银子，他也不想管。 云娘刚才可能被打击了，也没什么反应。 “在下王五，不知道这位姑娘?” 为头的打手本来都要招呼手下的人把云娘抓回来了，听到迎春这样说又停下了。 云娘是长得不错，不过性子倔，现在又知道了她弟弟的情况，想来以后还会惹出事端。 最重要的是这几日李妈妈调教她，说她的行为举止不像是什么破落户儿，担心惹出什么事端，如果这位有钱的小姐出价合适的话，卖了也踏实些。 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得了主。 “小姐既然问你多少银子，你直说就是，怎么？还怕我们小姐出不起银子？” 看到贾琏没反对，司棋胆子也肥了，站在迎春旁边叉着腰，颇有些耀武扬威的意思。 满满的反派感是怎么回事？ 这么大喇喇的说你家姑娘我有银子，是不是担心对方要少了？ 迎春脸上一副认同的样子，心里却是忍不住的吐槽。 “三百两！姑娘如果给得起银子，我就让手下去取卖身契。” 你怎么不去抢？ 刚才司棋吹的牛皮太大，迎春强忍了忍才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这二十两就能够庄户人家一年的开销，三百两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蓼哥儿丫鬟也挺多的，我看也不需要再买了，我们走吧。” 迎春深吸了一口气，摆出大家小姐的样子，挽着黛玉就想上船。 她确实也同情云娘，但是也不像被人当凯子宰了。 刚才她就注意到了，王五的表情不太对，似乎对卖云娘很是积极，现在就看她和王五各自的底线在哪儿。 回去得给司棋上上课，这丫头，说话也太不过脑子了。 “二姐姐，玉儿还有银子。” 迎春只作听不到，硬拉着黛玉跟在贾琏身后，朝码头的方向走去。 “这位小姐，我刚才说错了，是二百两，二百两银子。” 看到迎春头也不回，王五也有些后悔了，实在是刚才那个丫鬟架势太足，他还以为真的捉住一个冤大头，这才喊了一个天价，没想到这个当小姐的比丫鬟要精明一些。 “一百两，行就行……” 看了看一脸希翼的黛玉，又转身看了看瘫坐在地上的云娘，迎春到底还是认命了，本来她还打算压压价的。 打手头目很快让人把云娘的卖身契从船上取了回来，迎春让人给云娘确认了，又让司棋取了银票交到了王五手里。 核对了一下手里的银票，王五笑的牙花子都呲出来了，打了个千儿，带着手下的人走了。 云娘被两个婆子扶着，傻愣愣的上了船。 “你弟弟被丢在哪儿了？” “……” “你不是说有个弟弟被丢了吗？丢在哪儿了？” 迎春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 “霆哥儿……霆哥儿在前面驿站旁边的破庙里，他们说去取东西，其实是骗我的，他们是觉得霆哥儿活不成了，这才把他丢了，云娘给姑娘磕头了，求姑娘救救霆哥儿。” 自从刚才贾琏拒绝救她以后，她就一直糊涂着，上了船也没有好一些，直到听到了“弟弟”，云娘才算是醒了过来。 “远吗？” 迎春其实也有试探的意思，现在看云娘的样子，她说的应该是真的，至于她弟弟，一个小孩儿，救了也就救了，琮哥儿身边好像小厮还少一个。 “不远不远，就在前面，顺着大运河往南，也就一个时辰，码头上有一个蓝色的旗子，叫什么林的驿站。” 云娘眼巴巴的看着，心里很是不安，也不知道这船是要北上还是南下，要是北上的话霆哥儿…… “你去问问二爷，看看是哪儿，顺路的话就停一下。” 贾琏有些不放心，刚才也跟着上了大船，就在外面的房间里。 "碑林镇，倒是顺路。" 这条水路贾琏走过好些次了，这附近的驿站多多少少都有印象，一听云娘的形容就知道事哪个了。 “谢谢姑娘。” 云娘听了司棋的回话也松了一口气，眼里也有了一丝活人的气息。 听到司棋和鹦哥都称呼自己主子叫姑娘，也很是乖觉的改了口。 “云娘姑娘，你刚才说你要去京都寻亲，我们倒是京都人，不过眼下却是要南下的，恐怕你得跟着去扬州了。” “那蓼哥儿……” 云娘迎春姑娘就是认她做主的意思，现在听到迎春的话反而有些回不过神。 刚才她虽然糊里糊涂，倒也听到迎春说把他买了给蓼哥儿做丫鬟的事，当时她心如死灰，也不想给什么反应。 “蓼哥儿？” 第一百一十四章 救霆哥儿 “那个……不用管他。” 迎春被云娘说的一愣，黛玉却是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小声的跟迎春说了。 迎春才想起来刚才跟贾琏胡诌了什么，心里很是懊恼，自己这个随口胡诌的毛病真是得改改。 “云娘姑娘，蓼哥儿是我们姑娘的侄儿，现在才一个月多点。” 鹦哥强忍着笑告诉云娘。 “云娘知道了，谢谢姑娘。” 云娘一脸羞红的行了礼。 之前她虽然糊里糊涂，到底还是听到姑娘是给蓼少爷买的丫鬟。 本来想姑娘救了自己的弟弟，自己也得信守承诺，现在得知当时不过是权宜之计，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云娘姑娘，你亲戚是在京都做什么的？” 迎春心里也有小九九，云娘她已经救了。 她也不打算靠着云娘赚什么钱，能把这一百两的卖身钱拿回来她就知足了。 “云娘也不知道大伯现在如何了……” 听到迎春问起京都的亲戚，云娘又忍不住开始流下泪来。 家中出了大事，她和弟弟跟着娘亲来京都寻亲，一路上餐风饮露，走得好不艰难。 好不容易都快到京都了，偏偏天不从人愿，出了这样的事情。 之前娘亲让下人先一步进京都查探过，虽然不知道京都里到底什么情况，但是之后她们的脚程就慢了下来。 有时候三两日都不动地方，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们被贼人盯上了。 钱丢了之后，娘亲整日的流泪，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京都大伯的事情更是连提都不让提了。 娘亲弥留之际紧紧抓着她的手，让她和弟弟找个地方好好活下去，不要再去京都了。 等到娘亲死了，下人们没有了辖制，拿着剩下的东西一哄而散。 她带着病弱的弟弟欲哭无泪，后来又上了李妈妈的当，被骗上了花船，要不是姑娘…… “算了，执墨，你先带云娘姑娘下去，给她找件衣服换上。” 云娘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像是百花楼的“工作服”，虽然说不上是暴露，到底是艳俗的很。 云娘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一脸羞红的跟着执墨下去换衣服了。 得知云娘京都的亲戚也不怎么靠谱之后，迎春感觉失望极了，仿佛看见一个一个的银锭子在眼前扑棱棱的飞走了。 “二姐姐，玉儿给你添麻烦了。” 迎春的失望的表情太过明显，黛玉很难装作没看出来。 她知道迎春视财如命的性子，自然明白她的想法。 但是黛玉也知道，她要是让鹦哥把钱送过来，这迎春十有八九不会收，还会恼了她，觉得两个人离了心。 “咱们姐妹，说这个做什么，再说了，这云娘一家也确实可怜。” 迎春拍拍手，安慰黛玉道。 “对了，这苏子叶已经找到了，待会收拾收拾，我让司琪给你送过去，你试试看，兴许就不难受了。” 迎春有些疼惜的摸了摸黛玉的脸，这才两日，小姑娘的脸看起来就不如之前水润了。 “谢谢二姐姐，你对玉儿真好。” 黛玉软软的说道。 她之所以这么想救云娘，除了同情云娘，也是想到了以前。 她曾经也有一个弟弟，不过三岁的时候夭折了，没多久母亲也跟着去了。 再往后父亲担心她没有女性长辈教养，就把她孤身一人送到了外祖母家。 不过想到自己要是没有被送到外祖母家，也遇不到二姐姐，她的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等到云娘换完衣服回来，船也快到碑林镇了，云娘看起来心神不定，恨不得冲出去的样子。 “咱们出去吧。” 迎春和黛玉知道她心焦弟弟，倒是也不觉得她势力，带着她出了船舱。 碑林镇的驿站看起来比刚才的驿站还要小，码头上的人也比刚才要少，看到大船驶过来，一些力工走过来问是不是要卸货。 “二妹妹，林妹妹，我们还是不要下去了，让兴儿和旺儿带着云娘下去。如果人还在破庙，让他们在附近找个大夫……” 啃着围上来的力工，贾琏皱了皱眉道。 “全凭二哥（琏二哥）安排。” 迎春和黛玉也没有非要跟着去，贾琏说得对，人生地不熟的，还是稳妥些更好。 至于看了大夫再带回来，也是很有必要的，毕竟古代的疫病多，贸然带上船太不理智了。 兴儿旺儿带着云娘和几个船工下了船，迎春和黛玉也跟着贾琏回到了船舱里。 一壶茶喝的都要没有颜色了，一行人总算是回来了。 兴儿怀里的孩子看起来五六岁，长得很是瘦弱，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也几天没有换过了。 想来这百花楼的人即使是将他丢下船之前，也压根没有好好的照顾过。 “二爷，两位姑娘，大夫说霆小哥儿是惊惧导致的高热，给施了针，又给开了几剂药，说是让小心照顾着，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贾琏点点头，不是什么疫病就好，折腾了大半天，贾琏也有些累了。 跟迎春黛玉打了招呼之后，他也就带着小厮回了之前的小船。 执墨已经命人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这会儿看见果然找了人回来，连忙招呼了几个强壮些的婆子过来，把还在昏睡中的霆哥儿抱了进去。 “云娘谢谢姑娘，谢谢林姑娘，云娘来世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也报答不尽。” “赶紧去照顾你弟弟去吧。” 云娘眼睛红红的， 又跪下给两人磕了头，才急急忙忙的下去了。 迎春让下面的婆子把小炉子和陶罐送了过去，身子弱的人肠胃不好，炉子送过去，熬粥熬药都方便些。 按照兴儿刚才说的，这个霆儿应该没什么大病，估计就是照顾的不精心，拖得久了，百花楼的人觉得费心思罢了。 黛玉虽然不喜鱼腥气，但是也知道迎春找苏子叶不容易，到底还是逼着自己吃了进去。 可能是这苏子叶包鱼肝真的有了效果，也可能是这几天船走下来黛玉适应了，从这天起，黛玉倒是可以多多少少吃下去一些了，虽然不如之前的食量，但是到底没有再继续憔悴下去了。 到底是小孩子，经过几日的精心照顾，霆哥儿就能下床走动了。 小小的孩子能起身的第一时间，就过来些了黛玉和迎春，看起来非常的有礼数。 再说凤姐儿这边，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被贾珍针对是王氏做的手脚，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 第一百一十五章 雷厉风行的凤辣子 不过她也知道这事不好办，她既不能让贾珍知道她知道了，也得让贾珍知道她不知道。 生了孩子之后，她到底是精神不济，事情想多了就有点头疼。 不过她向来精明，琢磨了几日，也有了一些头绪，这事的症结在贾蓉身上，要想解决，还得从他那儿下手。 迎姐儿之前说过，贾蓉是知道贾珍和秦可卿之间的事情的。 或许是为了名声，或许是为了爵位，总之他硬生生的把这事忍了下去。 不过他心里肯定是恨的，要不然也不会出现现在的事情。 贾蓉怎么也是宁府的正经继承人，就算是管不了醉酒的焦大，连别的下人也管不住了？他是主人，送宝玉指定要先一步出来。 如果他在听到焦大胡言乱语的第一时间让人把焦大堵了嘴拉下去，宝玉根本听不到，后面的事也不会发生。 说到底是打着自己在后面缩着，却借着焦大的嘴打贾珍的脸的主意。 让宝玉一个半大小子听到这事估计也不是什么巧合，说不准也是这一位的手笔，孩子不懂，肯定会问大人，宝玉跟着老太太住，估计是打着让老太太出手制止的主意。 不过他估计没想到老太太不愿意插手宁府事情的意思，就算是把贾珍训了一顿，也只是觉得他做事太不严密。 至于姑妈把这事嫁祸给自己，估计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以前他可能不知道，可是秦可卿那事之后，他肯定也看出来了。 二爷那事估计除了贾蔷，也少不了他的顺水推舟，要不然贾蔷再是正派嫡孙，到底父母双亡，又哪里能在宁府肆意妄为。 说不得就是贾蓉想挑拨东院和宁府的关系，最好能引的自家公公出手，狠狠的教训教训贾珍。 毕竟不把这事传出去，又能狠狠教训贾珍得，这京都也没有几个。 想清楚了罪魁祸首，凤姐起身让丰儿把周瑞家的叫了进来，如此这般的把事情一说，周瑞家的就领命出去了。 很快，贾蓉就发现自己在京都开始不顺利起来。 之前去的酒楼不能赊账了，还没到月末，绸缎庄就过来催账了。 就连他几个月之前得手的小娘子都突然冒出来，说是肚子大了闹着让他负责，要不然就要把他告到衙门里。 他本来并没有拿这事当回事，他怎么也是宁府的人，压根不怕这些升斗小民。 等到被衙门堵在了妓院里，他才有些怕了，好不容易才在小厮的掩护之下跑了出来。 他知道这件事不能告诉贾珍，甚至还得想办法再贾珍知道之前尽快解决。 这些年他也明白了贾珍对他的态度，别说亲昵，他甚至觉得前世和贾珍有仇，要不然为什么贾珍看他的眼神都像是淬了毒。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应该去找王熙凤求救。 凤姐儿生完孩子之后虽然不管家了，不过她是荣府未来的掌家太太，又是王子腾的侄女，对这事肯定有办法。 至于李纨，别说她性子淡漠，就算是她想管也没有凤姐儿的人脉。 像往常一样，他刚走进荣府，就被门房迎了进去，可是等他想进明月居的时候，却被人拦了下来。 “蓉大爷稍等一会儿，我们奶奶正在哄蓼哥儿睡觉。” 周瑞家的有些皮笑肉不笑。 贾蓉开始心中不安起来，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他来见琏二婶子，一向都不需要人禀报，向来都是推门就进的，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拦下来。 难道是……的事情被琏二婶子发现了？ “蓼哥儿还小，婶子先顾着他也是应该的，你去告诉婶子，我在这里等着。” 虽然疑心凤姐儿知道了什么事情，但是贾蓉却不敢就这么回去。 他要是真的被抓进衙门，家里的那人指定会趁机生事，虽说不至于让他陷在衙门里不出来，但是说不定会对以后的袭爵有影响。 秦氏和那人的事情他都忍了，要是因为这事功亏一篑，也太不值得了。 “他倒是乖觉。” 凤姐儿头上戴着抹额，正在和平儿在桌子上描花样子，听到贾蓉的回答不由一声冷笑。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贾蓉才见到了凤姐儿。 “侄儿求婶婶救救侄儿。” 贾蓉进门就拜。 “我可当不得你这个婶子。” 凤姐儿根本没有躲开的意思，偏嘴上刻薄道。 “求婶婶救救侄儿……” 要说这贾蓉，还真是能屈能伸，之前给凤姐儿下黑手眼睛都不眨，这会儿哭的像是见到了亲娘。 “你且说说，我为何要救你？” 凤姐儿语气很淡。 “侄儿求婶婶救救侄儿。” 贾蓉也不知道凤姐儿知道多少，只是继续哭求。 “蓉哥儿，平日里我对你可不错。” 凤姐儿也不再不言语，看着他又哭又求，好半天才道。 “婶婶对侄儿自然是千好万好，侄儿一刻也不敢忘。” 贾蓉跪着往前爬了几步，到底没敢抓凤姐儿的裙摆。 这几年凤姐儿确实对贾蓉不错，贾珍心里厌恶贾蓉。 宁府的下人虽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上行下效，他在宁府也很是艰难，处境甚至都比不上贾蔷。 还是凤姐儿看不下去，把这事告诉了贾母，贾珍才收敛了一些。 另外，贾珍那儿要用这荣府里的什么东西，每次都是逼着他过来求，凤姐儿也从来没有为难过他。 甚至在他想做生意的时候，还借给他一笔钱做本钱，后来他虽然又加了分红还了回去，但是这个情却得记。 “你真的不敢忘？如果你是这样报答我的，还是忘了吧。” 凤姐儿袖子狠狠的一甩，转身坐在椅子上。 “侄儿不知，还请婶婶明示。” 贾蓉眼神闪了闪，一副根本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的样子。 “你真的不知道？” 凤姐儿简直要冷笑出声了。 “侄儿……侄儿知道错了。” 贾蓉本来还想继续装下去，但是看到凤姐儿的样子，到底是心中有愧，不敢再继续装下去了。 “你来求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想让你做什么我想你也明白，你回去吧。” 凤姐儿说完就带着丰儿掀着帘子出去了。 贾蓉一个人又在屋里跪了一会儿，也起身回荣府去了。 这么轻松的放过贾蓉，根本就不是凤姐儿的作风，不过现在这事儿还需要他来处理，倒是也不太着急对付他。 再说了，还有她的好姑妈呢，总不能白白让人嫁祸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凤姐儿也有心软的时候 打蛇打七寸，想要姑妈得到教训，再不敢朝她们母子伸手，就得从她最在意的地方下手。 凤姐儿这些年对王夫人也很是了解，她的这个姑妈，平时看起来超脱世俗，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其实是个什么都放不下的。 心里在意的东西也好猜的很，不过是权势，银钱，还有宝玉。 “平儿，你去宝玉房里， 把他喊过来。” 平儿正在外间核账，听到凤姐儿吩咐，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平儿到宝玉房里的时候，宝玉刚从家学回来，得知平儿的来意之后，甚是欢喜。 他早就想去看蓼哥儿了，不过之前凤姐儿在坐月子，他也不太方便过去。 本来还以为蓼哥儿会办满月酒，结果林姑父那边出事了，琏二哥，黛玉和二姐姐都去了南边儿。 这事也拖了下来，现在见平儿来请，凤姐儿又出了月子，当下就要过去明月居。 “二爷，你怎么也得把外面的衣服换了，哥儿还小，沾染了什么就不好了。” 平儿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很有些无语。 宝玉想想也对，一边进屋把东西放下，一边招呼人过来给他梳洗。 袭人和紫鹃哪里会错过这个献殷勤的机会，一个给拿衣服，一个给梳头发，两个人牢牢的把宝玉把护住，开始给宝玉捯饬起来。 “晴雯姐姐，你就看着她们这样，袭人姐姐也就算了，紫鹃可是新来的。” 碧痕像是很是看不惯，把抱着膀子在一旁看着的晴雯拉到一旁小声说。 她跟麝月是二等丫鬟，这会儿一等的都在，她们也凑不上去。 说到这个她就生气，之前袭人得病出去了，她还以为自己有机会能成了一等的，谁知道偏偏就来了个紫鹃。 这也是个有手段的，看着傻乎乎的，心眼特别多，没几天就得了二爷的眼，竟然直接越过她被老太太提了一等。 简直能让她眼红死，不过也不是没好处，这紫鹃成了一等的，估计袭人就不会回来了，那件事也不会被人发现。 可是没想到刚放下心没几天，这袭人又杀回来了。 想着紫鹃已经提了一等，房里肯定没了袭人的位子，她就鼓动着麝月一起，把袭人堵了回去。 打的就是日子长了，二爷就把袭人忘了的打算，不过这花珍珠就是花珍珠，到底是有能耐。 竟然又进来了，这才几日，眼看着又把宝玉哄了回去。 “之前不是还紫鹃姐姐的喊么，这会儿看不顺眼了就变成紫鹃了？” 晴雯瞟了她一眼，并不上当。 “再说了，你在我这里闹什么鬼，不顺眼你倒是过去说啊！” 她是看不上袭人紫鹃，但是也不是傻的，碧痕的挑拨太明显了，她都懒得给什么其他反应。 碧痕被晴雯几句话堵回来，脸涨的通红，心里又嫉妒又愤恨，却也不敢和晴雯再说什么了。 晴雯长的出挑，人又灵秀，是老太太特特的给了宝玉的，甚至比袭人的地位还要稳当。 如果她是晴雯，也是不会趟这趟浑水的。 两个人一起动手就是快些，连半炷香的工夫都不到，宝玉就打整好了。 他对着铜镜又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抬脚就要往明月居去。 “二爷，这是你前几日去外面给蓼哥儿买的小玩意儿，我给你捧着吧。” 能光明正大的去明月居，别有心思的袭人哪里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还是袭人细心，走吧。” 紫鹃看到袭人捞到了跟着去明月居的机会，也有心想要跟着去。 但是宝玉根本没看她，带着袭人跟在平儿身后匆匆去了。 紫鹃跺跺脚，认命的开始收拾起刚才弄乱的衣服箱子什么的。 她虽然聪明有野心，但是到底是庄户人家出身，又不如这袭人能忍，不过几日，就在和袭人的争斗中处于了下风。 看了一眼涂着红蔻丹，在一旁逗鹦鹉玩儿的晴雯，她的心也累了起来。 感觉自己有些吃力之后，她就开始尝试拉拢晴雯，不过不过两日她就放弃了， 这晴雯简直就是草包美人，一点儿想要提前上位的意思也没有。 再说袭人，她对宝玉的寡性薄情了解了之后，就已经对宝玉死了心。 但是她也知道，她目前不能失了宝玉的欢心，至少她巴上贾琏之前是决定不能的。 袭人又抬头大量了平儿一眼，平儿头上的簪子看起来就值不少银子。 二奶奶性子也比之前好了，能抬平儿当姨娘，为什么不能抬她。 她敢发誓，如果成了琏二爷的姨娘，也一定会想平儿一样，尽心尽力的侍候主母。 思量间，三人就到了明月居。 “奶奶，宝二爷过来了” 平儿挥手让迎上来的丫鬟下去，亲手帮宝玉打起了帘子。 “凤姐姐大安。” “宝玉，你过来了。” 宝玉到底还是孩子心性，跟凤姐儿说了几句，就闹着让平儿把蓼哥儿抱出来瞧瞧。 一个多月过去，蓼哥儿的胎毛也退去了，白嫩嫩的脸蛋儿，乌溜溜的大眼睛，这会儿一脸懵懂的吐着泡泡，看着可爱极了。 贾宝玉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小孩子，别说抱了，连喘气都有些不敢了。 看到他对蓼哥儿真心喜爱的样子，再想想平日里表姐弟的感情，凤姐儿难得的也有了一丝不忍。 “宝玉，你是不是和宁府闹别扭了？” 犹豫了一下，凤姐儿还是决定给宝玉一个机会。 “没……没有啊，凤姐姐怎么这样问。” 宝玉听到凤姐儿猛地问起宁府的事情，心里一颤，有些结巴的回道。 凤姐儿眼中闪过了然的神色，看来宝玉对宁府危险并不是一无所知。 “没什么，昨天蓉哥儿过来，说是邀我和太太过门赏梅，我说喊上你，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说是不知道如何得罪了你，这几次唤你去东府喝酒你一直不肯，罢了，你要是不去，我跟太太也就不去了。” 凤姐儿缓缓说道，却是又给了宝玉一个机会，如果宝玉制止了她去宁府，这事她就暂停。 “蓉哥儿想多了，不过是家学里换了新夫子，我功课有些忙罢了，伯母和凤姐姐去就行了。” 自从尤氏丧礼之后，王夫人就警告了宝玉，让他没事不要再过去宁府那边了。 王夫人只说贾珍不知道是谁把这事透漏了出去，怀疑宝玉和凤姐儿，并没有说她嫁祸之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 把锅丢给宝玉 “不过是家学里新换了夫子，我功课有些忙，这才没过去，倒是让他多想了，伯母和凤姐姐自去就行了。” 家学里的夫子确实换了，虽然没了凤姐和贾瑞的那一遭，但是贾瑞性子风流，不知怎的竟然迷上了一个从良的窑姐儿，哭着闹着要娶进门。 贾代善被气的卧床不起，他家里的每天哭哭啼啼，贾瑞又想念那窑姐儿，又忧心祖父的病，根本没有心思继续代课。 看着家学里乱糟糟的，贾赦就做主找了一个落第的秀才来家学，新夫子性子有些迂腐，又颇为严厉，家学的风气也好了许多。 不过这宝玉不去东府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他……不敢。 之前王夫人嘱咐过他几次，不过他也去过宁府，都没有什么事情，几次下来就有些松懈。 为了让他把事情放在心上，王夫人就把秦可卿很有可能是故意推到凤姐儿的事情说了出来，宝玉当时脸就吓白了。 后来贾蓉几次邀约，他都没敢答应，不是说功课忙，就是说家里有事，总之能不凑就不凑，太太可是说了，贾珍还闹不太清楚把这事告诉老太太的到底是他还是凤姐儿。 见他如此回答，凤姐儿的一丝不忍也没有了，宝玉害怕她能接受，但是连提醒也做不到，也太冷心冷肺了。 “宝玉，我这回让你过来，也是因为有点儿事想告诉你。” 凤姐儿拿定了主意，也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凤姐姐，咱们姐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直说就是。” 宝玉这话说的多像是真的，也不知道他平日里这样说的时候，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前几天姑母过来看蓼哥儿，说是我如今也出了月子，要把手里的事情交给我一些，让我帮忙打理。” “我当时觉得自己身子也养好了一些，也就答应了下来，可是谁知道才两日，我就感觉身子有些支撑不住。” “你也知道，我是个要脸的，要让我再去回了姑母说我做不了……” …… 王夫人之前确实来过几次，交到凤姐儿手里的事情，也不是别的，正是她自己不愿意沾手的放印子钱。 凤姐儿本来心里还挺高兴，觉得自己这也算有了进账，结果和贾琏迎春一说，两个人就变了脸色。 “嫂子，你也太糊涂了，这印子钱是能碰的吗？” 迎春一副快不能呼吸的样子，她其实也没想到这东院都已经没有经济压力了，凤姐儿怎么还会想碰印子钱。 “二妹妹怎么如此激动？这不是两厢利好的事情么？” 凤姐儿有些疑惑，她一直觉得印子钱就是把钱给暂时没钱的人用，然后对方出点利息。 好吧，利息是高了些，但是借钱之前都是说明了的，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不算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怪不得妹妹说你糊涂，你还真是个糊涂的，我这么跟你说吧，江南有句话，这印子钱就没有不沾血的。” 迎春听到王熙凤的话，被憋得满脸通红，正在纠结怎么跟王熙凤解释，贾琏就插话了。 他到底是爷们，平日里交往应酬，这样的事情听到的比凤姐儿多多了，哪里不知道印子钱的血腥。 等到兄妹俩把印子钱的事情跟凤姐儿分析之后，凤姐儿气的眼珠子都红了。 怪不得姑妈放着正经的儿媳妇不用，偏偏找自己这个还没出月子的侄女。 说什么本钱不用自个儿出，分了钱之后二八分账，感情这事后面有这么一个大坑。 "嫂子，我知道你心气儿高，你要是实在想赚钱，过些日子我给你想个好的，保你赚的盆满钵满好不好。" 迎姐儿的话她还是信的，本来还琢磨着怎么把这事推了，尤三姐那边的真相也查出来了，再后来琏二和二妹妹林妹妹去江南，这事就被拖到了现在。 …… “凤姐姐的意思是让我……？” 宝玉知道凤姐儿的性子，知道她历来是个不服软的，这会儿看她向他求助，心里感觉甚是奇特。 “宝玉真是长大了，我一说就明白了了，我确实是想让你先帮忙打理着，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巧姐和蓼哥儿都大些了，我再接过来。” 凤姐儿一脸“你长大了”的欣慰。 “可是……要不我帮你去跟太太说吧，就说蓼哥儿还小……” 宝玉有些犹豫，他对仕途经济一向不感兴趣，想到要管上一年半载，心里也很是不愿。 “不行，姑妈是信任我，才把这事交给我我，我要是这样回了，姑妈得怎么看我……” 凤姐儿赶紧把事情否决了，做出一副强撑不服软的样子。 这要是让宝玉去和王夫人说，这出戏还怎么唱的下去。 “……我也是担心自己做不来……” 看到凤姐儿这样，宝玉有些为难的看着凤姐儿。 “这事也就是麻烦些，却并不难，你手下的茗烟，还有扫红、墨雨年岁都大了，应该是做得来的。” 凤姐儿把之前想好的拿出来堵宝玉。 “……” “罢了，我也是想着你年岁也大了，林妹妹一个几岁的女孩儿都能打理一个绸缎庄子……” 凤姐儿知道宝玉对林妹妹很是不同，为了让宝玉答应，把林妹妹经营绸缎庄的事情拿了出来。 “好吧，那……我试试看。” 听到凤姐儿这么说，宝玉犹豫了一下到底是答应了。 “这样，我也不让你白干，姑妈答应给我的分红都给你，估计用不了半年，就能把林妹妹绸缎庄隔壁的铺子买下来，到时候开一个茶楼，多多的邀请有才之士，你知道……” 凤姐儿到底是有手段，这又是示弱，又是针对喜好出发，还给贾宝玉画了一张圆圆的大病，总算是把宝玉给装进去了。 “这件事千万可别让姑妈知道。” “凤姐姐放心。” 宝玉现在满脑子都是和黛玉一起在茶楼吟诗作画的事情，哪里会把这事告诉王夫人。 “周瑞家的，把我放在床头的那个匣子拿过来。” 凤姐把王夫人送来的东西都给了宝玉，心里感觉痛快极了。 再说袭人，她来了之后就跟着平儿到了她的房间，这两年贾琏日子过得好，也舍得给平儿添置东西。 无论是衣服首饰，还是家具摆设，凤姐儿有的，也舍得给她添置一些，虽然说质量上可能次一等，但是还是看的袭人嫉妒的眼珠子疼。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偏偏给 “平儿，你这日子算是熬出来了。” 袭人好不容易才把眼珠子从那些东西上挪开，一脸羡慕的说道。 “不过是些无所谓的东西罢了。” 平儿看起来到还好，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样子。 “无所谓？就这镯子，可是比我之前在赵姨娘手上戴的好多了，她可是老爷的姨娘，，又添了三姑娘和环哥儿。” 袭人指着平儿手腕子上的金镯子道。 “唉，你知道的，我哪里看得上这些个，如果……” “别说什么傻话了，木已成舟，你还想什么。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你看我……” 凤姐儿是王夫人的内侄女，年幼的时候也是时常过来贾府的，贾母喜欢她，时不时就留她住下。 袭人当时还是贾母身边的二等丫鬟，和平儿也算是一起长大的。 两个人都是性子沉稳些的，倒是一直都交好，对于平儿的心事也是知道一二的。 看她如此说，赶忙把她劝住，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了。 “你是知道的，我从来没有跟着二爷的打算，只是拗不过我们奶奶……” 或许是说到伤心处，平儿竟然流下了眼泪。 “你就是个痴的，那人再好，他也只是一个奴仆，哪里比得上琏二爷，长得好，又是个知道疼惜人的。” 袭人简直想要掰开平儿的脑袋看看构造。 这老天爷实在是太作弄人了，你爱什么，它偏偏不给你什么。 就比如说平儿，她是凤姐儿四个陪嫁丫鬟里唯一一个不喜欢贾琏的，可是最后做了姨娘的偏偏只有她一个。 又说了一会儿，就听见宝玉在那边喊人了，袭人本来还有些不想走。 不过到底没什么借口亲近凤姐儿，贾琏又不在，也只好跟着回去了。 再说秦可卿，她这会儿心情确很不错，她实在是穷怕了。 当初那净虚求上门来她还有一些犹豫，现在看了手里一沓厚厚的银票，哪里还想得了那些。 她也没有想到，只不过是借着贾珍的名头写了几个字，竟然就捞到了这么多银子。 所以，当净虚委婉的问起再有这事能不能再找她的时候，她一点儿也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秦可卿数了又数，二十张，都是一百两的银票，足足有两千两。 “宝珠，把我那个檀木的匣子取过来，带锁的那个。” 她把匣子接过来，又让宝珠出去了，等到看她确实走开了，这才打开匣子，打算把银票放进去。 想了想，又从里面抽出五张出来，这才把剩下的放进去锁好。 又把匣子藏在了拔步床的暗格里，这才放心了。 “宝珠，钟哥儿是不是有些日子没有过来了？” 东西藏好了，秦可卿也有心情想起其他事情了，这些日子秦钟一直没有到府里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有些日子了，我听蔷大爷的小厮说，这些天家学换了新夫子，可能是太忙了些吧。” 宝珠低着头，很是恭敬的回答。 “你把这些给家里送过去，让钟哥儿别只顾着读书，也小心着身子。” 秦可卿把银票塞进荷包，递给宝玉，让她送去秦府。 “爹爹，算儿子求求你了，我会想办法让能儿还俗，绝对不让别人知晓她原来的身份。” 听了秦钟的话，秦业的脸更黑了。 “不行，绝无可能，为父还打算让你姐姐帮你找一个名门闺秀，如何能让你胡来。” 自从钟哥儿上次参加尤氏丧礼回来之后，就比之前懂事了很多。 功课也知道用功了，知道他身体不好也会嘘寒问暖，自己的病好的如此之快，也是因为他凡事都亲力亲为。 本来还以为是他长大了，谁知道他现在竟然提出这样的事情来，简直是气死人了。 娶尼姑！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多少良家女子黄花大闺女不要，要娶一个尼姑，他的仕途不要了？ “爹爹，这是儿子第一次求你，儿子不想要什么名门闺秀，儿子喜欢智能，不想始乱终弃。” 秦钟低着头跪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秦业刚才已经打了他一回了。 “板栗，你在外面做什么，还不把你主子扶下去。” “是。” 秦业知道他身子弱，担心再打下去会出问题。 板栗和竹青赶紧上来把秦钟扶起来，天知道他们刚才听到秦钟说这个的时候多想把耳朵堵上。 自家少爷之前是带着两人见过智能几次，不过他们一直以为公子是逢场作戏，怎么就要娶回家了？ “对了，明儿去给你家公子去家学告假，就说你家公子病了，过些日子再去。” “爹爹……” 秦钟听到秦业这样吩咐，也有些急了。 这些时日他和智能又见过几次，那个少女很信任他，对他的爱慕很是真挚。 他不想像宝玉和贾珍那样荒唐，既然喜欢智能，就想把她娶进家门。 智能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姨妈，家中贫困异常，实在是养不起她，这才把她送到了馒头寺。 他想先安排智能还俗，等过些日子事情平静了，就找媒人让她进门。 “还不赶紧下去，要是你们公子再出去做些什么，老爷我就把你们发卖了。” 秦业不想再听秦钟说胡话，只让板栗和竹青赶紧把人带下去。 “老爷，大小姐让人送东西回来了。” 宝珠来秦府送东西，自然不可能直送一个荷包，衣服料子，点心茶叶，知道秦业身子不好，还送来一些补药，林林总总的一大堆。 秦业知道女儿心疼他，心里本来十分熨帖。 可是等看到荷包里的银票之后就有点担心了。 这也太多了！ 当初他和老妻一直没有孩子，就抱养了一对儿女。 儿子没多久就死了，也就是这一个女儿，从小也是如珠似宝的养着，想着招一个女婿养老。 后来有了钟哥儿才放弃了这个想法，她也是个有良心的。 就算是嫁到了宁府，也是时不时的补贴家里的开支。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给这么多银子，女儿是从哪里弄来的？ “来的是谁？走了么？” 秦业担心女儿因为这个夫妻失和，连忙问把东西拿上来的小厮。 “回老爷，是宝珠姑娘，现在还没走。” 小厮恭敬的回答。 “把她带过来，我有些话儿要问她。” 宝珠和瑞珠都是秦业老妻特地给秦可卿的陪嫁丫鬟，秦业也是认得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气死秦父 “宝珠拜见老爷。” “你们奶奶如今身子怎么样了？” 秦可卿有喜已经有些日子了，秦业去看过一两次，心中很是惦记。 不过这秦可卿到底是养女，他老妻没了，倒是不好时常过去。 “奶奶一切都好，前儿刚把过平安脉，都说这胎怀的稳的很。” 贾珍中年得子，对秦可卿这一胎十分看重，隔几天就要请大夫给秦可卿请脉。 “这就好，你们大爷呢？” “大爷对奶奶也好，时不时的过去看奶奶。” 宝珠的眼睛眨了眨，低头恭顺的回道。 “那就好，那你就回去吧，告诉你们奶奶，家里一起都好，让你们奶奶别担心，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好生养着就是。” 秦业知道女儿和女婿没有因为这些银钱闹别扭，也放下心来，挥挥手让宝珠回去。 “宝珠……” 宝珠跪在地上半天都没有动。 “是可卿出什么事情了？” 秦业还以为是秦钟那边有什么事情，连忙让下人都下去了。 “奶奶没事，宝珠是想求老爷让我回府。” 宝珠牙一咬，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她在宁府实在是太过提心吊胆。 “为何？” 知道不是秦可卿出了事，秦业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没想到宝珠竟然是想要回府，这历来陪嫁丫鬟都是跟着小姐的。 除非是小姐丧夫或者是大归，陪嫁丫鬟才会跟着小姐回到娘家。 这宝珠也太过没分寸了，秦业心里有气，口气也不太好。 “不为什么。宝珠就是想回来。” 宝珠只是死咬着想回来，并不说是什么原因。 “你可知道这什么情况陪嫁丫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这话不可再说。” 秦业袖子一甩，就想要让婆子把宝珠送出去。 宝珠在宁府过得怕极了，本来还想求秦业让她回来，现在看到没了希望，整个人一点活气儿也没有了。 呆呆的坐在地上，脸色煞白，都不像是活人了。 “你到底为何要回来，你告诉我真实原因，我就让人把你要过来。” 秦业看着宝珠的样子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指着宝珠又道。 “……” 宝珠把嘴唇都咬破了，说还是不说。 “你到底说不说！” 秦业也看出来里面有事，声色俱厉的指着宝珠道。 “……” 宝珠的脸上更犹豫了，脑子里乱的像是要炸开一样。 说了吧，说了就可以回秦家，离宁府远远的。 不能说，这样的事，说出去就是一个死！ 不会的，老爷那么随和的人，就算奶奶是抱养的，也一直视如己出，为了给小姐陪嫁，家里都掏空了。 “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把你跟你们奶奶把你要过来……。” 宝珠听到秦业的话，满脸希翼的看着秦业。 “……然后让人把你发卖到百花楼。” 从来没有看过秦业说过这样恶毒的话，宝珠骇得浑身颤抖起来。 惊喜到绝望的落差，反而让她生出一种冲动。 凭什么！ 凭什么奶奶的出身甚至还比不上自己，却能嫁到公侯之家？ 凭什么明明是奶奶行差踏错，这事让人知道的，死的也要加上她？ 老爷不是想知道吗？ 那就告诉他，你告诉他啊！ 看看他疼爱了那么久的女儿是个什么货色！ “老爷，宝珠之所以想回来，是因为奴婢发现大奶奶和……” 听到宝珠的话，秦业的胸口一甜。 他并不怀疑宝珠会说假话，宝珠的卖身契还在他们父女手里，打死也不过是花几个银子的事儿，这事如果不是真的，宝珠也说不了这么详细。 “住嘴，你住嘴！” 秦业简直要冲上去把宝珠的嘴堵住。 “奶奶不仅和老爷有染，就连腹中的孩子……” 宝珠并没有停下，甚至有些报复的继续说了下去。 你不是想知道吗？ 你不是想把我卖到百花楼么？ 你如珠似宝的女儿甚至都不如一个妓子，至少她不会“趴灰”！ “噗！” 秦业到底受不住打击，口中喷出鲜血，要长袍前面都浸湿了。 他本来身子就不好，前些天大病一场。 好不容易才养的好了些，先是听到儿子要娶尼姑，后是得知女儿做下**的事情，能撑到现在才吐血已经很不容易了。 “老爷，老爷，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宝珠也有点清醒了。 自己这是做了什么？自己这是做了什么？ 门外的下人听到宝珠的声音，连忙冲了进来，看到秦业的样子也都吓坏了。 少爷被老爷关起来了，老爷又变成这样，这些人也懵了。 好不容易七手八脚的把秦业抬到房里，有的去喊大夫，有的去喊秦钟。 秦钟知道父亲出了事，也顾不得自己正在禁足，从床上爬起来就去了秦业房里。 “爹爹，爹爹，钟儿不娶了，钟儿不娶了。” 看到秦业前胸都是鲜血，秦钟后悔极了，爹爹一向古板，自己为什么不能慢慢说？ 明明知道爹爹身子不好，明明知道的，秦钟后悔的简直想要把自己杀了。 “不行了，府上还是早些准备吧。” 花白胡子的大夫摇了摇头，这救病不救命，秦老爷子不行了。 “不会的不会的，大夫，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爹爹！” 秦钟拉着大夫胳膊说什么也不让他走，整个人颤抖的像是深秋树上被风吹过的枯树叶。 “真的不行了，秦老爷子本就身子不好，惊怒之下伤了肺腑，别说老朽，就是华佗在世也没有办法了。” 听了大夫的话，秦钟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爹爹……” 秦钟推开扶着他的板栗，趴在秦业的身上哭了起来。 宝珠被吓得瘫在地上都不会动了。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钟儿，爹爹没事。” 秦业已经醒过来了，可能也听到了刚才秦钟和大夫在屋外的对话，知道自己要死了，反而平静了许多，看着秦钟，一脸的慈爱。 “爹爹，钟儿不是故意的，钟儿知道错了，钟儿好好读书，钟儿……” 秦钟看到秦业如此，哭的更厉害了。 “爹爹不是为了钟儿，我儿很好，有担当，敢担当，为父很欣慰……” 到了生死之间，秦业反而看开了，秦钟如此很好，好男儿正应如此。 “爹爹，钟儿知道错了，钟儿知道错了……” 秦钟还以为秦业是病糊涂了，哭的更厉害了。 “为父是说真的，去吧，帮为父把纸笔取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心有余悸的林如海 “老爷，纸笔在这里。” 秦钟哪里肯相信，哭得更是起不了身，还是跟随秦业多年的老仆，看秦业确实是要用纸笔，这才把让小厮把纸笔取了过来。 “钟儿，扶为父起身。” 看秦业坚持，秦钟只得和老仆两人把秦业扶坐了起来，秦业还想下床，到底是被拦了下来。 “爹爹，你要写些什么，让钟儿帮你写吧。” 秦业大限将至，身上没有什么力气，写几个字就抖得厉害，秦钟看不下去，只得苦劝。 “爹爹没事，我儿不用担心。” 秦业一边劝着儿子，一边拿着笔继续写。 折腾了好半天才把东西写完了，浑身上下像是被水打湿了一样，脸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钟儿，这个你收好，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拿出来。” 秦业让老仆取来信封，将刚才写好的东西装进去，递给秦钟。 “孝安，你把家里管事的都喊过来吧，我有话要说。” 老仆答应一声，躬身下去喊人了。 “爹爹，你歇一歇，慢慢说。” “钟儿，为父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秦业看了看跪在地上哭得不成人形的儿子，摇了摇头拒绝了。 “爹爹之前想左了，只想着自己没本事，就想让你和你姐姐好好地，博一个前程出来，谁知道……造化弄人啊。” 秦业看着眼前羸弱的儿子，脸上满是后悔。 “爹爹没错，是儿子不争气，是儿子只顾贪玩，儿子……” 秦钟悔恨万分，泪珠儿流的更急了些。 “我儿很好，父亲现在想通了，这娶妻娶贤，你既然喜欢那智能，若她真有你说的那样好，等……就娶了进来吧。” 秦钟比宝玉大些，今年已经十三岁了，虽说岁数小些，但是三年父孝守完，十六岁娶亲也使得。 说话间，孝安已经将家中管事的喊了过来，众人看到脸上的老爷，心中很是惶恐。 秦业撑着身子，把家中的事情一一交代了，又交待孝安，让他好好照顾秦钟。 “这些年，你娘……你娘一直让我娶小，我只是不愿，眼下看我儿孤身一人，悔之晚矣……，就……就让宝珠跟了去……吧……” 秦业说完就咽了气，宝珠瘫在地上，听到屋里哀声一片，脑子一片空白。 看着眼前的情况，她哪里不知道不好，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就想起身逃回宁府，却被老仆带人拦了下来。 大船走了二十日，眼看着路途已经过了一大半儿，黛玉的心却更是急切了。 每日里都要趁着没人的时候，站在船头上向南边眺望，只希望能再快着些。 实在也不怪她心急，上次的信到现在，已经将近两个月了，也不知道林父的病到底如何了。 “林妹妹，外面风大，咱们还是进去吧。” 虽说两人都穿了披风，但是毕竟是冬天了，就算是不怕什么人看到，也实在是太冷了。 “二姐姐，你说爹爹现在如何了。” 这些日子迎春一直很照顾黛玉的饮食，黛玉虽瘦了些，到底是没有什么大碍。 “林姑父吉人自有天相，妹妹不用太担心了。” 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都要重复，但是迎春还是很有耐心。 她知道黛玉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儿，这样的人往往想的要比一般人多些。 “唉。” 黛玉还是被鹦哥儿扶进了船舱，和迎春在桌前坐了下来。 “林妹妹，我都没去过江南，不如你跟我讲讲江南吧。” 迎春一是想要转移黛玉的注意力，另一个也是真的想要了解一下江南。 扬州她是去过的，不过那是她生活的年代，肯定是和红楼世界千差万别的。 “那时候还小，有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黛玉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关系，林妹妹尽管说，总比我这个外来户知道的多些。” 迎春戏谑道。 毕竟黛玉去荣府时不过才六岁多些，两年多了，记不太清楚也正常。 “玉儿记得小时候，最喜欢的应该是花朝节。” 荣府也过花朝节，不过并不十分热闹，迎春知道黛玉是花朝节生日，之前倒是在院里帮她过了两次生日。 “到了那一天，爹爹和娘亲就会带上玉儿一起给院里的花枝扎上绸带，有红的，有绿的，娘亲说这叫“赏红”，如果不去赏红的话，花树就会被气死……” 说到小时候的事情，黛玉嘴角也弯了起来。 迎春生活的时代，人们好像更多的是过一些乱七八糟的节日，比如说愚人节，情人节等等。 对于这些传统节日已经很少有人关注了，所以听得很是津津有味。 “……女子还可以走出家门，和友人一起去近郊赏花游玩，扑蝶挑菜，端的是热闹无比，就连官府也要出郊劝农……” 说到花朝节出游，黛玉的眼睛也亮起来了，在荣府待得两年，她还以为自己把这些都忘记了。 江南远离京都，要比那里开放许多，想来黛玉在这边会时不时跟着父母出门的，要不然也不会说的这样详细。 这样肆意长大的黛玉，后来竟然变成了每日里流泪的病秧子…… 迎春越想越心疼，对造成这一切的贾母和贾宝玉就更是厌恶。 就在林黛玉兴和迎春说起江南的时候，江南的巡盐御史衙门里，有人也说起了她。 “老爷，你身子刚好，还是多休息吧。” 林平把林如海手里的拨浪鼓接过来，又给他盖了盖被子。 “唉，也不知道玉儿现在到哪儿了，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给荣府去信。” 林如海有些懊悔的说道。 “姑娘回来也好，你们父女都两年多没见面了，再说了，这次要是不是有神医……” 林平心有余悸的说道。 这一次也真的是险，前些日子老爷明明都要不行了，吃了神医的几剂药硬是撑了过来。 养了真十几天，身子眼看着就好了起来，要不然说不定都支撑不到小姐回来。 “玉儿如今都快九岁了，走的时候才到我这儿……” 林如海用手比了比，跟林平说道。 两年多没见女儿了，他也想的厉害，只是担心山高路远，女儿在路上不安全。 “小姐肯定也想老爷，这两年多让人送回来的信都有好几十封了。” 林如海想到女儿的信，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第一百二十章 打的如意算盘 之前送去荣府的时候女儿还小，他压根没有想到那么小的女儿会给他写信。 扬州离京都那么远，第一次收到信，他又是欣喜又是难过。 想想她小小的人儿，一个人孤身在京都，还时时想着他，心里就酸软的厉害。 这两年，看着女儿的笔迹从稚嫩到娟秀，不变的还是她字里行间的思念。 “神医呢？” 女儿走的时候身子就很弱，这么久的水路走下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敏儿是在陪他来扬州的路上发现的怀孕，一路上也没有好好休养。 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女儿生下来就身子弱，从吃饭就开始吃药，虽说她说这两年已经养好了，他到底还是不放心。 “神医在书房看书，待会儿会过来再给老爷请脉。” “好生侍候着，吃的用的都别怠慢了。” 想着等女儿来了，让神医帮忙调理调理，林如海才放心了些。 到底是大病初愈，说了这么一会话，就开始有些疲累了，歪在枕头上昏昏沉沉。 “让我进去，我要见我大伯父。” “你们这些下人，赶紧让我进去。” 养病的小院外，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男孩插着腰站着。 小男孩看起来有些痴肥，身上的衣服歪歪扭扭，态度却十分蛮横。 他身后的不远处的假山旁，站着一个身穿书生长袍的男子，还有一个浑身散发着暴发户气息的女子。 “他们又在闹了？” 听到外面乱糟糟的声音，林如海皱着眉头问道。 前些时候他身子突然出了问题，刚开始只是头晕胸闷，不过四五日竟然就起不得身了，他担心自己要不好，就写了信给荣府，又写了信给族里。 本来是想万一自己有个好歹，拖他们帮忙照顾黛玉，几个族老也不知道如何商议的，竟然让人送来了这么一家人。 只说是女儿不能承袭家业，要帮他过继嗣子，让嗣子来继承家业。至于黛玉，他们会帮他远远的发嫁了！ 他当时就被气的吐了一口血，眼前一黑就晕死了过去，幸好神医及时赶到，这才捡回一条命。 “老爷莫生气，我这就赶他们回姑苏。” 林平担心林如海再气坏了身子，赶紧劝道。 “罢了，我身子好了这事还不能传出去，就当是再养他们些时日，等……有的是法子对付他们，你把他们带下去就是。” 林如海有自己的打算，这会儿倒冷静下来了，挥挥手，示意林平下去。 林平小心的关上房门，朝着院外走去，心中也对族里颇有怨言。 这办事也太不靠谱了，什么猫儿狗儿的人都敢往这里送，还是老太爷养狂了他们。 “大管家，你来了，赶紧让这些下人们让开，我要带璞儿见我大哥。” 身着书生长袍的男子看见林平走出来，从假山旁走了过来。 他叫林密，正是林氏族里送过来的旁支子弟，也是林如海的族弟。 说是族弟，其实血缘已经很稀薄了。 林如海这一房子嗣一直比较单薄，差不多几代都是单传。 林父林母担心林如海没有兄弟帮衬，即使一直在京都为官，也没有少出资帮衬族里。 不光帮忙修缮了祠堂，还给了银子买了祭田，就连家学都掏了不少银子。 想的就是将来族里的子弟有朝一日跻身朝堂，能和林如海互相依仗，最不济也能有一份香火情。 他们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帮儿子筹谋的这一切，差点气的林如海一命归西，如果想到了，只怕是丢到水里，也不会给这些狼心狗肺的人一文钱。 林密在家里排行二，来林府的时候林如海的病正是严重，请来数个大夫都说大限将至，命不久矣。 下人们不知道族里和林如海的争执，以为林密前来是林如海的意思。 林平担心府里乱起来，也就默认了，所以对林密还算尊重，称他为二老爷。 想要过继给林如海的就是他的儿子林璞玉，也就是之前在院门口大喊的痴胖男孩儿。 身旁穿金戴银的，是他的妻子赵氏，也是族老之一林枫老妻的侄女。 也正是托了这一层关系，这好事儿才落到了他身上。 “老爷这会儿还不太好，见不得二老爷。” 虽说林如海交待了不要将他病愈的事情说出去，但是林平前些日子被压的狠了，现在放松了心情，口气就不如之前隐忍。 “我们这都来了多少日子了，一直没见到大哥，每次都说不太好，大哥到底如何，你倒是说个明明白白。” 听到林平说不能见林如海，赵氏很不高兴，也扭着腰走了过来。 她仗着姑丈是族老，在夫家一直很有面子，心气儿也高的很。 本来把儿子过继给别人就不愿意，还是姑母苦劝这才把人送了过来。 林密自视甚高，觉得和奴仆争辩有失身份，看见赵氏过来，侧身走到了一旁让开了。 “二太太，老爷最近比之前好了些，也能说上几句话，想来过上些时日就能好了，二老爷和您还是先回去吧。” 林平耐着性子劝说。 “到底是大哥不能见我们，还是你们拦着，不让大哥见我们，你们这些个狼心狗肺的，不定安的什么心思？” “夫人……” 林密等到赵氏讲话说的差不多了，才假意呵斥。 “夫君，你不知道，这些个奴仆，最是不是东西，说不得大哥哥如今这样就是被你们暗害了，好谋夺我林家的财产。” 赵氏继续道。 “二太太慎言，老爷身子已经好多了。” 林平被气坏了，周围的下人脸色也不好看，大陈对奴仆管理严格，要是被冠上谋害主家的罪名，他们就是一个死。 “慎言什么？你们这起子刁奴！等我的璞哥儿过继了，就把你们……。” 赵氏插着腰，跟刚刚林璞玉的架势如出一辙，听语气下面肯定是把众仆人发买了！ “大管家，大哥哥既然身子好了，为什么不能见我们？” 林密知道赵氏的脾气，担心她说些不知所谓的东西，连忙打断道。 赵氏这个蠢妇，要不是看在林枫老妻的面子，他才不会娶进门。 “你拦着我作什么……” “夫人……” 赵氏不依，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到林密的脸色，到底是有些怕了。 “等老爷好了，自会使人去唤二老爷。林大，还站着作什么，还不赶紧送二老爷回房。” 第一百二十一章 黛玉奇怪的脉案 让人把林密一家人送回了客院，林平才转身去了书房。 坐在桌前看书的男子看他进来，不过是略略抬了抬头，并没有说什么。 “林平见过神医。” 林平却不敢怠慢，别看男子不过才二十多岁，医术却说得上十分神奇。 当初老爷的情况危急，就连春卓堂看了一辈子诊的老大夫都没有办法。 眼前男子一剂药下去，老爷的脸色就好看了。 这才吃了十几天药，眼看着除了身子还虚弱，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你们老爷醒了。” 莫非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再看林平的神色，心里更是笃定。 “醒了，如果神医现在得闲，还请神医过去看看吧。” 莫非点点头，把书放下，起身跟在林平身后，朝着林如海的房间走去。 他到扬州已经有些时日，这会儿看林如海病情已经稳定，已经有了会京都复命的打算。 “老爷，莫神医过来帮您请脉了。” 听了林平的话，林如海也从公文里抬起了头。 巡盐御史衙门公务繁忙，更何况林如海病了这么多天，需要批复的公文更是堆积如山。 更何况还有一起子牛鬼蛇神，搅的整个江南都不得安生。 这会儿他好了些，哪里还歇的下，不过是略躺了躺，就披衣坐起，坐在了书案之前。 “辛苦神医了。” 看了看时辰，知道莫非是过来给他把脉的 林如海也不啰嗦，从书案之前走过来，让莫非帮他把脉。 “林大人身子已经恢复大半，身体里的余毒也已经清的差不多了。” 因为想要回京都复命，莫非把脉的时间比往日长了些，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说道。 “神医说什么？我们老爷不是病了么，什么余毒？” 林平本就十分忐忑，等到反应过来莫非说了什么，更是大骇。 “这次多亏了莫神医，要不是神医及时救了如海，哪儿还有如海现在。” 林如海却并不吃惊。 或许刚一开始不舒服，他并没有意识到是中了毒。 但是无论是后来身体的症状，还是来看诊大夫的异常，都能看得出他“病”的不同寻常。 他到底浸淫官场多年，哪里能看不出这里面的猫腻，只不过是担心乱了人心，不敢声张罢了。 虽然知道神医可能也是受了上面的指派，但是毕竟是他救了自己，林如海心里还是十分感激。 “林大人客气了，既然林大人身子已经痊愈，那莫某人就要回京都复命了。” 莫非已经在京都待了半月有余，这会儿事情办完，也想回京都了。 “莫神医且慢，如海有一事相求。” 听到莫非这么快就要回京都复命，林如还急了，连忙把想为女儿黛玉就医的事情说了出来。 “林大人说的可是寄住在荣国府的那位林小姐。” 听完林如海的话，莫非思索了一番，抬头问道。 “莫神医认识小女？” 莫非的话让林如海一愣，不知他如何得知自己女儿的情况。 “大人说笑了，林家小姐身在闺中，连国公府都出不了几次，莫某哪里会认得她。” 莫非担心林如海误会，赶忙解释道。 “那神医是从何处得知小女的情况？” 林如海没有放松警惕，依旧一脸狐疑。 “林大人舅兄家中有一名庶女，那一位却是个有本事的，不知道如何说动了定王爷，把林小姐的脉案带给莫非看过。” 说到黛玉的脉案，莫非脸上的表情也十分怪异，实在是因为太过特殊，所以他印象很是深刻。 “那小女的脉案可有不妥？” 林如海虽然也惊叹于迎春的本事，但是更忧心自己女儿的身子。 “令爱的脉象十分奇特，之前贾二小姐给莫非看的时候，莫非就发现……” 莫非回想起当日的脉案，依旧觉得十分困惑。 “神医尽管说就是。” 看莫非的表情不虞，林如海以为黛玉身子又问题，心里很是紧张。 “不是莫非不说，实在是……，这么说吧，林小姐的肺腑有先天不足，初时可能会有胸闷，喘不上气，咳嗽，如果不加控制，甚至后来会有呕血的可能……” 黛玉小时候就在林如海身旁，他哪里不知道女都对的上。 林如海脸色大变，几乎要坐不住了。 按照莫非所说，黛玉身子匮乏的厉害，偏因着自己的病，她又往江南而来。 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情，林如海越想越害怕。 “求神医暂留数日，求神医救小女性命。” 这会儿也不顾身子刚好，撩起衣服前摆，就要给莫非跪下。 “林大人，你先别着急，我话还没有说完。” 莫非被唬了一大跳，连忙侧身让过，让林平赶忙把林如海扶住。 林如海哪里还听得进去，想到女儿，不禁又流起泪来。 “林大人，令爱如今已经痊愈！令爱已经痊愈了啊！” 莫非看林如海伤心的厉害，赶忙将黛玉如今的情况说了出来。 “……” 林如海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莫非。 “莫非也觉得奇怪，按照林小姐的脉案，她应该活不过十六岁，然后就会油尽灯枯。” 莫非说起黛玉的情况，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了想，接着又道： “可是偏偏这贾二姑娘再送来的脉案竟然显示林小姐痊愈了！莫非浸淫医道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莫神医说的是真的？” 林如海也被这变故惊呆了。 “令爱如今虽说比平常女子身子弱些，但是真的是痊愈了，再养些日子，应该和普通闺秀没有什么差别。” 他当时大为惊异，把两份脉案又看了数遍，确定确为一人的脉案。 还让人去找贾二小姐，要了一些林家小姐吃过的药过去，可是研究来研究去，还是没有发现这其中的因由。 这还是他行医多年，第一次遇到这么怪异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得知了黛玉身子如今已经痊愈，林如海心里也宽敞了许多。 又过了两日，莫非就离开扬州，回了京都。 却说被送进客院的林密，这会儿却不在客院，而是出现在了姑苏林家的族老林枫的家里。 “大伯，已经好些时日了，侄儿一直没有见过大哥。” 第一百二十二章 要事业还是要儿子？ 坐在上首的正是林家族里的族老林枫，他看起来五十多岁，身形有些消瘦。 不过遮盖在青灰色的长袍之下，倒也不是十分明显。 狭长的双眼，紧紧抿着的嘴唇，略微有点鹰钩鼻，看面相就是个严厉，不好相与的。 这会儿只是看着下首的林密，没有说什么，眼里一片阴沉。 “大伯，侄儿已经尽力了。” “尽力了？去了十余日，别说见到如海，就连他养病的小院都没进去过，你来说说，你是如何尽力的。” 林枫略带讥诮的说道。 他实在是被气坏了，这林密往日里是个机灵的，这么久都没能见到林如海，竟然连个信儿都不知道传回来，简直糊涂透了。 “侄儿去求见过大哥几次，大管家都说大哥不太好，侄儿也没办法……” 林密被林枫说的一脸羞愧。他不是没想过把事情传回族里，实在是担心这族里会觉得他办事不力，落在身上的好事儿飞了去。 “你就不会让璞哥儿过去，他一个孩子，林管家总不好不让他见如海。” 林枫用手点了点林密，埋怨他不会动脑子。 “大伯，我带璞哥儿去闹过了，大哥还是不见，大管家让人把我们一家锁在了客院里，侄儿也是好不容易才跑了出来。” 林密也很委屈，族里给他的盘缠银子大部分都被塞给了看管他的下人。 剩下不多的，也在回姑苏的路上花的差不多了。 “密儿，族老们决定让林如海过继旁支的子弟，璞哥儿可不是唯一选择。” 废物，这点儿事都办不好！ 勉强压下心中的不耐，林枫语气淡淡道，话里的意思却很是明白。 如果林密再不能见到林如海，让林如海同意过继璞哥儿，族中就要另换他人。 “还请大伯在族中帮侄儿延缓两日，侄儿争取早点想办法见到大哥，不过……” 林密也听懂了林枫的意思，脸色变得很是谄媚。 “不过什么，有话快说！” 看事情如此不顺利，林枫到底是没能压住火气。 “不过，我听林家的下人说，大哥可能没有过继子嗣的意思，大姑娘已经从京都往回赶，再过些日子就会到扬州了。” 林密是个会看眼色的，也知道林枫这会儿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赶紧把自己回来的原因说了。 林枫的眼睛闪了闪，脸上却漏出很不屑的神色道： “不过是个丫头罢了，难道如海还打算让她承祧宗祠不成？你少操心些没用的，还是多想想如何才能见到如海吧。” 林密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枫看着心烦，指着他又道： “族里我再帮你争取五日，如果还不行，你就带着你的璞玉，早点回你的三间破瓦房，也让你那媳妇，少去烦她姑妈……” 林密也是读了两年书的，这自古文人清高，被林枫这样指着鼻子骂，心里简直羞愤欲死，但是为了自家的富贵，只是不敢说什么。 只是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得了势，一准儿不让这老小子舒坦。 “福泉，给密大爷拿点银子，让他回扬州。” 林枫让福泉拿了银子，把林密送了出去。 “父亲，这样的废物，大哥真的能看上？” 林密走后没多久，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人来，正是林枫的独生儿子林语。 他的语气很是轻蔑，看起来对林密和林密的儿子林璞玉很是看不上的样子。 “语儿，我说过了，这事不需要你插手。” 林枫对他偷听的事情很不满，瞪了他一眼，沉声说道。 “父亲，为什么我不能插手？我实在是看不透，你看上这林密什么了？宁愿把那么一大块肥肉让给他？我们家奇哥儿哪里比不上他那个什么璞玉！” 林语忍了又忍，还是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林如海病重，族中几位族老商量之后决定要帮他过继嗣子。 林语本来满腹信心，觉得靠着父亲在族里的地位和话语权，自家的奇哥儿肯定能拔得头筹。 可是他没想到，不光父亲自己没有提议奇哥儿，就连别人提到奇哥儿的时候，父亲也没有答应，还推举了林密家的璞哥儿。 无论是长相，身高，年龄，还是聪慧程度，为人处世，璞哥儿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奇哥儿？ 要让他说，就是璞哥儿给奇哥儿提鞋，他都觉得是委屈了自己的奇哥儿。 “你知道什么！” 林枫闭了闭眼，他根本没有给林如海过继子嗣的意思。 “父亲，儿子确实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咱们的奇哥儿就算是过继过去，到底还姓林，那林如海一死……” 林语还想再争取一次。 在他看来，父亲不过是老糊涂了，担心奇哥儿过继过去之后就不是自己的子嗣了。 这些其实根本不是问题，林如海眼看就要不行了，奇哥儿年幼，总是要有人照顾的。 到时候他们一家完全可以借着照顾奇哥儿的名义，住到林府就不回来了。 林如海的独女总是要被外祖家接走的，再说了，就算是在府里养着，再过几年也不过一副嫁妆发嫁了，值不得什么。 “糊涂！” 看儿子目光如此短浅，林枫气的从椅子上坐直，好半天才控制住把手中的茶杯丢过去的打算。 儿子小的时候，他只顾着想着到处找门路，把儿子丢给老妻养着，现在好不容易巴上甄家，有了出人头地的希望。 可是回过头才发现，自己的独生子已经被老妻给养废了，本事没有，却自视甚高，看问题只看得到表面，只看得到利益，根本看不到背后的事情。 “父亲……” 林语看着林枫，脸上都是埋怨。 “你当那国公府是摆设？那可是大姑娘的外祖，这过继的事情根本成不了。” 林枫被看的心里一滞，险些被气的背过气去，却又不得不耐心给他解释。 “既然成不了，父亲的意思是……” 林语听到林枫的话，脑子更糊涂了。 “为父让林密去御史府不过是让他闹起来，看如海会不会出来。” 林枫琢磨着，要不要趁奇哥儿还小，把他接过来教育着，这语儿看起来实在是太闹心了。 “父亲是担心他在装病？” 想到前些日子甄家派来的人，林语总算是在林枫气吐血之前明白过来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当年之事 “甄家的意思就是四王爷的意思，如海也是个机灵的，想来已经看出不对劲，在病后不久就把甄家的人给处置了，又把院子围的水泄不通，要不然甄家也不会束手无策，让我们来卖这个好。” 说到林如海，林枫也不得不佩服，不亏是前科探花。 遇事冷静，当断则断，当时已经那种情况，还能强撑着把府里的事情交待清楚。 可惜了。 如果不是那么执拗，这么一个有本事有手段的，将来位极人臣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到那时候，整个林氏家族得有多风光…… 林枫摇了摇头，一脸的惋惜。 “父亲，甄家为什么要针对大哥，大哥跟他们压根没有冲突？” 林语对这事一直有些不解，这林如海是当初太上皇钦点，按说跟四王爷应该没有什么冲突才是。 “说起来也是如海迂腐，他奉太上皇之命来江南的时候，曾经得到过太上皇的话，只说这江南盐务重要，让如海一定守好，将来如果要用，会着人拿着手谕前往。” 说道这里，林枫也有些无奈。 之前他也不明白，甄家为什么好好的要对付林如海。 后来套了几次甄家来人的话，又联系了如今的朝堂，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按照甄家来人所说，四王爷几次派人拉拢林如海，林如海都不置可否。 后来更是直接对去拉拢的人说，除非有太上皇手谕，要不然就是当今，也别想插手江南盐政。 这话简直就是糊涂至极！ 且不说这四王爷根本不会向太上皇求取手谕， 就只说太上皇，只怕如今也根本不会下这样的手谕授人以柄。 毕竟今上当时虽然是趁着太上皇昏迷登的基，但是身后却有很多支持正统的清流在。 太上皇已经禅位，再插手江南盐政，说得上是倒行逆施了。 “大哥也太糊涂了，这得罪了四王爷，我们林家又有什么好果子吃。” 林语这下也明白过来，很有些悻悻然。 “如海还是书生意气，这如今朝堂上是什么情况，他还是看不清楚。” 林枫看起来对林如海的坚持很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当初如果不是太上皇被义忠亲王的事情气的吐血，当今根本就不可能登基。 毕竟当初太上皇最看重的可是四王爷，也就是现在的康亲王周真。 说起来太上皇虽然嫔妾众多，但是子嗣却并不算多。 成年的也不多四五位，除了从小腿有残疾，和皇位无缘的定王周敏， 也就只有当初的皇二子，也就是当今清风帝，还有四王爷康亲王周敏，和七王爷宁郡王周瑾。 清风帝是皇后嫡子，但是却并不得太上皇看重，一直到了十八岁都没有被立为王储。 反而是周真，母妃是最得太上皇宠爱的甄太妃，舅舅又是镇守西北的大将军。 在朝中可以算的上是一呼百应。 可是谁知道就出了差子。 太上皇周麟的胞弟，不知被谁蛊惑，竟然起兵谋反，太上皇又是着急，又是生气，竟然一连昏迷数日。 当时甄大将军深陷西北战事，无力回转，只得任由朝臣们推举了当今上位。 第一百二十四章 动了杀心 当今也有些手段，被朝臣们推举登基之后，先是在太后娘家承恩侯的襄助下平了义忠亲王的叛乱，又下旨封四王爷周真为康亲王，连夜让人把他送到了封地。 又是一旨诏书着甄大将军驻守西北，无召不得回京。 可是没想到，在康亲王被送往封地的第二天，昏迷多日的太上皇竟然醒了。 得知康亲王被送送往封地，太上皇大发雷霆，当时就着人把他接了回来，对着当今就是一顿训斥。 但是当今到底是已经登了基，太上皇也是能徒呼奈何。 这两年，在太上皇有意无意的纵容之下，四王爷手下的势力渐长。 朝臣们也不是个没眼色的，眼看着四王爷在朝堂上的威望越来越高。 这林如海还如此执拗，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他林如海要做这忠实守信之人，他们也不拦着，可是想要把整个林家都赔上去，他们就不得不插手了。 且说这林枫林语两父子在讨论当年朝堂之事的时候，林密已经被人送上了回扬州的马车。 大老远的回来一趟，本来还以为能得到林枫的指点，却没想到林枫并不在意大姑娘回来，只是一昧的要求他去求见林如海，林密心里也十分不舒服。 在林密看来，这些天林如海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一方面拒绝见璞哥儿，一方面让人通知荣国公府，让大姑娘尽快赶回来。 与其待在林府继续叭儿狗一样的跟林平缠磨见林如海，倒不如从根本上下手，一下断了林如海的念头。 林如海让大姑娘回来，不外乎是想给女儿招赘，想着让女儿女婿承继这家业。 可要是他的女儿要是没了呢？ 他林如海还能再生出来一个？那自己的璞哥儿不就有机会了？ 林密越想心里越是火热，恨不得现在就找人…… 可是看了看手头的银子，他又开始犯起了愁？ 就这么点银子，又哪里去找人买凶杀人？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琢磨，一路发愁，林密就了巡盐御史衙门的客院。 等到他把银子塞给看门的小厮，进了客院之后，赵氏简直被吓了一跳。 “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回去求见大伯了么？怎么就这样回来了。” 赵氏有些嫌弃的指了指林密身上的长袍。 虽说巡盐御史衙门离姑苏不远，但是也有将近四百里路。 林密走了整整一日才到了姑苏，待了还没有一个时辰就被送了回来，连续两日的长途奔波，林密身上已经不能看了。 一身书生长袍本来清秀俊逸，但是现在皱皱巴巴，穿在身上像一片咸菜叶子。 身上还隐隐的散发出一阵酸臭的气味，让人很是作呕。 “还说呢，春丽，还不赶紧过来侍候老爷我换衣服……” 因为林枫只给了他五日时间，为了赶路，这一路他几乎都没怎么下马车。 他一边招呼小丫鬟给他被洗澡水，一边跟赵氏把他去林枫处的见闻说了。 等他换了衣服出来，赵氏一个人坐在桌子前面，一脸的思索。 “想什么呢？” 很少看见赵氏如此，林密也有些惊奇。 “我在想刚才你说的事情。” “那想出什么结果来了？” 林密也是随口一问，赵氏一向愚钝，他并不觉得她能想出来什么好主意。 “当家的，我们可以要了大……” 赵氏还没说完，就被林密一把把嘴捂住，这傻娘们，真的是什么都敢说。 “你不想活了，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林密掀了帘子，走出去看了看外面，发现没有什么人这才放了心。 “我早就把她们指使走了，我跟你说当家的，你要是真的想要了那小丫头的命，我倒是有个主意。” 赵氏白了林密一眼，对他的胆小很是看不上的样子。 “你说。” 林密漫不经心的道。 “京都到扬州的船，想来肯定是要经过澧县的，我们在那边安排人，把大姑娘的船引到离水寨……” 林密本来都要躺下了，听到赵氏的话，不禁又坐了起来。 不得不说，赵氏说的还真是个好办法。 离水寨里扬州大概有两天多的水路，虽说离扬州不太远。 但是和繁茂昌盛的扬州想比，离水寨所在的澧县实在太穷了。 因着澧县附近的土质特殊，根本养不了桑蚕。 这里的百姓只能靠着种田为生，偏就是种田，也收不了多少粮食。 这离水寨就是澧县当中最穷的一个寨子，偏它又不完全属于澧县，还有一部分属于景县。 生计困难，加上地理位置特殊，久而久之，离水寨就变成了两不管地带。 时间长了，离水寨就聚集了一伙儿贼寇。 这些贼寇也有意思，他们的头儿是一个叫王刚的。 这王刚竟然宣称他们不是贼寇，之所以盘踞在离水寨，也不是为了打家劫舍，而是得了高人指点，在这里等他们的少夫人。 简直就是可笑。 不过不管他们如何可笑，能为他所用就好。 琢磨了一下可行性，林密就出去找人了。 他手里的人要是用来买凶杀人，那是远远不够的，但是要是用来让人把船引到离水寨，倒是绰绰有余。 且说秦可卿，这一日得到了老父的死讯，心中悲痛，哭的不成样子。 她虽然年幼就从嬷嬷处试探出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却也知道，自己这一生或许都无法和父母堂堂正正的相认。 秦业虽然有些势力，但是从小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护着长大，她哪能不为所动，早就将秦业看作亲父。 “可卿，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人已经走了，你还是要小心身子。” 自从尤氏死后，贾珍越发放纵，甚至青天白日就敢到秦可卿房中。 秦可卿劝过几次，他每每只是口头答应着，不几天又过来。 久而久之，秦可卿也就懒得再劝，只是让他背着人些就是。 “老爷，你让可卿如何能不难过，那可是我爹爹，你怎么忍心，你如何忍心啊，我连他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 秦可卿害喜已经有近四个月了，可能因为心事多的缘故，虽然每日里海参燕窝将养着，还是看上去消瘦了很多。 不过她底子好，哪怕是憔悴了些，也有一种病弱美人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小尼姑来访 “可卿，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腹中可是我们的孩儿，不能有一点儿闪失。” 贾珍拿过秦可卿的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劝道。 当日秦家的小厮上门报丧，贾珍担心秦可卿操劳丧事损了身子，并没有让人将此事告诉秦可卿。 如今三七都要过了，秦可卿才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秦业的死讯。 秦可卿身子一颤，继续小声抽泣。 贾珍又坐了一会儿，才因着公事想要离开。 “老爷，宝珠呢？之前不是说去给我爹爹侍疾了么？现在爹爹丧事都办完了，她怎么还没回来。” 秦可卿看他要走，连忙问起宝珠。 她从十二三岁开始，一直都是宝珠在一旁侍候，眼下离了她还真的有些别扭。 瑞珠也不错，不过到底不如宝珠贴心。 “钟哥儿要去了。你要是觉得瑞珠不顺手，我就再给你安排几个就是。” 贾珍并没有告诉秦可卿宝珠殉葬的事情，其实他对秦业的死有几分自己的猜测。 毕竟这事也太巧合了些。 听说那一日宝珠是替可卿去秦府送东西，然后秦业突然就死了。 更奇怪的是，一向和老妻感情颇好，就连没有子嗣都没说要纳小的秦业，临死竟然要了宝珠陪葬。 这也是他不让秦可卿回府参加葬礼的原因。 “那倒不用，有瑞珠就好，说起来钟哥儿也好些日子没过来了。” 秦可卿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又道。 “他如今在家里守孝，哪里能出来？你还是赶紧歇着吧。” 贾珍看到秦可卿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小心把把她扶到床上躺着，这才匆匆出去了。 看着贾珍出了房门走远了，秦可卿擦了擦眼泪，从床上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看小腹，脸上晦暗不明。 宝珠出事了，要不然刚才贾珍不会是那种反应。 想起之前每次发现贾珍过来，宝珠都瑟瑟发抖的样子，秦可卿心里更难受了。 已经有了一个宝珠出事了，她又何苦再要一个丫鬟过来，说不得就连累人白白送了性命。 秦可卿又呆坐了一会儿才躺下了，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外面的屋门响了。 “奶奶，奶奶……” 这是瑞珠。 她比宝珠小些，之前患了风寒在房里养病，也是最近好了些，才又出来当值。 因着贾珍时不时的过来，秦可卿担心她岁数小嘴巴不严，贾珍在时，总是把她指使出去，不让她在屋里侍候。 “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无奈，秦可卿只得又坐了起来。 “奶奶，净虚师傅派人过来了。” 净虚？ 想到上次不过是动动手这几个字，就有了那么一大笔进账，秦可卿也打起了精神。 “是智能么？让她进来吧？” 她见过净虚几次，知道她身边那个貌美的小尼姑。 “回奶奶，不是智能，是另外一个小尼姑。” 听说不是智能，秦可卿还觉得有些可惜，她还挺喜欢那个很有眼色的小尼姑的。 “见过蓉大奶奶，小尼智慧，是净虚师太的二弟子。” 进来的是另外一个时常跟在净虚身后的小尼姑，这会儿没有智能在一旁比对着，看着也还算清秀。 可能也知道秦可卿对她印象不深，进到屋中就自报了家门。 第一百二十六章 林密想不到的意外 “原来是智慧小师父，快请坐吧。” 秦可卿已经在瑞珠的服侍下，换上了家常见客的衣服，看到智慧进来又吩咐瑞珠去倒茶。 “谢大奶奶。” 智慧看起来倒是比智能要拘谨一些，看到瑞珠端茶上来，还有几分手足无措。 “这回怎么换了你来？智能呢？” 秦可卿看她拘谨，找了话题说道。 “奶奶不知？” 智慧一脸的惊讶。 抬头看了一眼秦可卿，又有些懊悔，怪不得师傅平时的时候不让自己出来见客。 “不知。” 秦可卿只觉得智慧看她的时候怪怪的，倒是有些摸不到头脑。 “智慧一时失态，还请奶奶恕罪，能师姐如今已经还俗，回了她姨妈家了。” 听到智能还俗，秦可卿一时有些怅然，心中不知是该替她欢喜，还是替她难过。 如今秦可卿和初嫁时候的心情已经截然不同，如果可能的话，她甚至有些羡慕智能智慧。 至少她们不需要入这红尘。 秦可卿心中想着，面上不由带上了几分，引得智慧频频看过来。 “小师父这次过来是因为什么？” 感受到智慧略带好奇的眼神，秦可卿也回过神来，问起了她的来意。 “大奶奶，师傅这次让我过来，是因为……” 智慧看了一眼屋外，并没有继续把话说下去，意思很是明显。 师傅来之前可是嘱咐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还是照做就好。 “瑞珠，你去厨房帮我要一碟儿豆腐皮包子。” 秦可卿了然，借着让瑞珠拿东西的时候，顺带着把门也带上了。 “大奶奶，师傅让我把信交给您，说您一看就明白了。” 智慧看瑞珠出了院门，这才从衣袖中掏出一份信递给秦可卿。 这信里说的倒也也不算复杂，只说金陵城有一个姓朱的员外，早年丧妻，只留下一个独生女儿。 等到了朱小姐十七岁，朱家就为她招赘了一个夫婿，夫婿姓林，单字一个斌。家中贫困，不过长相很是清秀，能言善辩。 夫妻两个婚后数年，育有两儿一女，日子也算过的红红火火。 可是谁知道就在朱员外去世的第二年，朱小姐和几个孩子就被一场大火夺去了性命。 林斌悲痛欲绝，偏又被朱员外的弟弟冤枉说是杀妻害子。 这次宁愿奉上半数家产，希望秦可卿以宁府的名义写信给金陵的知府，帮他了了案子。 “你回去告诉你师傅，就说我知道了。” 秦可卿把信看完，好半天才抬头对智慧说道。 智慧也不知道信的内容是什么，这会儿见秦可卿答应了，也放下心来。 又和秦可卿说了一会儿佛经揭语才起身离去了。 瑞珠早就把豆腐皮儿包子从厨房拿过来了，看见智慧离开，连忙上来侍候。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秦可卿攥着手里的信封，手指节都白了，好不容易身子才不抖了，这才开口道。 秦可卿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直到天色都暗了，才慢慢的起了身。 她和凤姐儿不同，上次馒头庵的事情，她一开始并不是特别明白。 秦业老妻死的时候她不过十岁，对很多事情还模模糊糊。 一开始还有身边的老嬷嬷陪着，等她再长大些，老嬷嬷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她年纪小，被教的有些歪，有些势力，但是她很聪明，很多事情会慢慢想区别清楚。 这些日子她也有些明白了，上次的事情并不像是净虚所说的那样。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那些人都离她远远的，她连自己都救不了，哪里管得了别人的死活？ “瑞珠，把灯拿过来。” 既然拿定了主意，秦可卿也不再犹豫。 挥了挥手让瑞珠出去，她才下了床。 把灯放在地上，从拔步床的暗格里掏出来一沓信笺来。 如果贾珍在这里，指定会发现这里的每一张信笺上都有他的印信，红的夺目。 秦可卿小心的取出来一张，也没有唤瑞珠进来侍候。 自己走到书房取了纸笔，又磨了墨，才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书房还是新婚的时候为了贾蓉准备的，里面的东西都还很新，看得出来没用过几次。 写完，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儿，秦可卿才找到信封，把信笺装了进去。 “瑞珠，让小厮把信送到去金陵的邮驿，别让别人看见了。” 心里装着事，一晚上也没有睡好，第二天天还没亮，秦可卿就把信交给瑞珠吗，让她把信送了出去。 “姑娘，我们真的不听刚才那婆子的话么？” 司琪看了一眼正在旁边和霆哥儿玩翻花绳的迎春，有些犹豫的问道。 “刚才已经不是说过了么，不听。” 迎春用两个小手指头轻轻一挑，大拇指和食指往上一翻，绳子就到了她葱白的手上。 “可是刚刚那婆子可是说了，冬天枯水，我们的船大，很容易搁浅。” 司琪还是有些不放心，姑娘这也太任性了，刚才那婆子可是说了，让她们往东绕路，这江南姑娘又没来过，怎么就敢指挥着船往前走呢。 “安了，二哥不是也说了，他来了江南好些次，一次那种情况也没有遇到，而且我也让小厮下船问过了，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迎春根本没看司琪，霆哥儿刚刚翻出一个之前没见过的，她正盯着仔细研究呢。 “林姑娘，你也不劝劝我们姑娘。” 司琪看见劝不动黛玉，转过头又看向黛玉。 “就这样往前走吧，再绕过去说不定要几日呢，走到前面实在走不动了，我和二姐姐就先下去坐马车。”、 眼见着离扬州越来越近，黛玉的心更急迫了。 得知绕路离水寨会耽搁半日，她也就默许了迎春的举动。 实在不行就让大船往回回转，她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 “司琪，你就放心吧，你们家姑娘心里有数，是吧霆哥儿。” 迎春研究了半天还是失败了，叹了一口气朝司琪说道。 林密估计也想不到，这船上除了时常来江南的贾琏，还有云娘和霆哥儿。 这姐弟俩就在江南长大，对扬州附近的水路很是了解，霆哥儿刚才可是说了，再往东拐可就是离水寨了。 一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说不定就是什么山贼水寇。 再说了，她自我认知还是很明确的，她又不是银锭子，哪就人见人爱到一个婆子跳着脚告诉她们前路不通的地步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贼寇来了 一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说不定就是什么山贼水寇。 再说了，她自我认知还是很明确的，她又不是银锭子，哪就人见人爱到一个婆子跳着脚告诉她们前路不通的地步了。 果然，又往前走了两个多时辰，已经快要出了之前婆子所说的水域，水还是深得很，根本没有搁浅的意思。 “还是姑娘厉害。” 司琪听了船夫的回禀，心里也踏实了，这才扭头恭维迎春。 迎春瞟了她一眼，傲气的翻了个白眼，逗得黛玉也轻笑了起来。 迎春这才开心了，这几日黛玉可是一直皱眉不展，她故意这样搞怪，也是为了让她心情放松些。 刚才船夫也说了，再过上一两日就能进入扬州境内，林如海还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呢。 想想原书里面的情况，又看了一眼带着浅笑的黛玉，迎春心里也不好受。 还是让林妹妹能高兴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想到这里，迎春又凑到黛玉身边，鼓动着她讲起了扬州城的事情。 “嘭！” 船身猛烈的一晃，正听得入神的迎春险些摔到地上去。 还是鹦哥儿手疾眼快，伸手拽了她一把，这才稳住没有摔下去。 “都是我不好，小姐你没事吧。” 司琪刚才正靠着窗户看西斜的落日，这会儿看到因为自己失职差点儿摔了迎春，赶忙走了过来。 “没事没事，你去问问外面，这是怎么了？” 船里都是铺了毡子的，再加上船舱本来就不算高，桌子凳子就更矮了。 又是固定在船上的，就是摔到其实也没有什么的。 “哎。” 司琪看迎春确实没事，也就没有过来，掀了帘子出去打探情况了。 “姑娘，姑娘，外面出事了。” 司棋刚出去没一会儿，就脸色煞白的跑了回来。 “怎么回事？” 迎春和黛玉对视一眼，连忙站起了身。 “王婆子说……王婆子说外面有水寇……” 看起来司棋被吓坏了，说话都有些哆哆嗦嗦。 听到司棋的话，屋里的人脸色也变了，几个年岁小的丫鬟被吓得都开始掉眼泪了。 “外面有多少水寇？” 迎春也害怕呀，她生活在种花国，那里虽然渣男遍地，但是这水寇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我……我也没看清楚，应该不算少，王婆子让我告诉姑娘赶紧躲起来。” 司棋刚出屋子，还没走出船舱就被王婆子拽住了，跟她说了几句就把她推了进来。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哪里还想着问多少水寇。 王婆子是船老大的老婆，平时的时候都跟船老大在前面待着。 她经常在这运河上待着，照她说的做应该不会错。 “鹦哥儿，扶着你家小姐，咱们往里走。” 犹豫了一下，迎春示意鹦哥儿过去扶着黛玉。 又让司棋招呼着莲花儿几个年岁小些的丫鬟，一行人往船舱后面摸了过去。 “哐当” 是舱门被撞开的声音，外面的声音更大了，有男子呵斥的声音，有小丫鬟求饶的声音，还有东西砸到地上摔碎的声音…… 迎春无比庆幸，因为担心黛玉晕船，这些日子她和黛玉闲暇的时候都是在船舱后面的小厅，这里离舱门有一段距离，想来不会这么快就找过来。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摸到了丫鬟婆子们住的大通铺，这已经是船舱的最里面了。 “林妹妹先别急，二哥那边还没消息，他经常往返京都和扬州，说不定有什么其他办法。” 迎春劝了黛玉几句，又让鹦哥儿照顾好黛玉，这才从通铺上爬过去，小心的把窗户拉开一条缝往外看去。 丫鬟婆子们睡的是通铺，是在船舱的最后面的，打开窗户，刚好能看到后面的小船。 看到后面船的情况，迎春心里一沉，只见小船的甲板上站着七八个身穿水靠的男人。 （应该不是这个词，不过作者查了半天没查到古代凫水穿什么……无奈脸） 贾琏被其中两个男人押着，脸上很是激动的说些什么。 看来这些人是先上了贾琏的小船，又用他们的船逼停了她们的大船。 “二姐姐，你之前的匣子呢？” 黛玉也爬了过来，看到小船的情况脸色变得煞白，拽着迎春的手也一片冰冷，但是语气却出奇的平静。 之前黛玉见过迎春的匣子，知道里面有些乱七八糟的药。 “在我房里。” 迎春一直生活在种花国，虽然说渣男遍地，但是要说明目张胆抢船绑人的还真不多见。 这会儿被黛玉提醒，也想起元春给的一一匣子药来。 “你们照顾好林姑娘，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也不顾司棋和鹦哥儿的阻拦，一个人闪身出了屋子。 不是她非要逞英雄，实在是哪些药能用，除了她自己，就连司棋都不是太清楚， 迎春的屋子在船舱中间的位置，希望还没有人过去，她一边祈祷，一边朝着船舱中间摸了过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装药的匣子，迎春觉得身上都要被冷汗浸湿了。 她小心的打开匣子，挑了几瓶能用得上的装起来。想了想，又找出一瓶攥在了手里，才又往船舱后面摸去。 “老顾，你快点。”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已经很快了么。” “头儿可是说了，只准拿半个月的嚼用，你拿那个做什么？” “这老参都快一百年了，真是可惜了。” 老顾看了看手里手指粗的人参，很是心疼的放下。 “咔嚓！” 听到门口的声音，两个男子手扶住刀鞘，齐齐朝门口看过去。 “那个……我是路过，你觉得这个理由可以不？” 迎春小心的抬起脚，脸上满满的尴尬。 刚才过来的时候，她可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等到发现的时候再往回退已经晚了。 她已经尽量小心了，谁知道还是踩到了地上的锈箍。 这些年的贵族小姐教养熏陶，她还以为自己毛手毛脚的毛病已经改了。 可是现在跟老顾正面对上的现实告诉她：并没有！ “……” 两个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好吧，我自己走。” 迎春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脸上端着假笑，两只手却用力的拽药瓶的瓶塞。 可是塞子塞的太紧，她又担心被看出来，不敢太用力，折腾了半天竟然打不开。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制服贼首 卧槽！这要命的时候手不要抖啊~ 迎春心里的小人忍不住内牛满面。 这─━ _ ─━✧本来就没有多大本事，还傻不拉几的把唯一一个身手还算利索的司棋派了出去，这下傻眼了把。 “噔~” 就在迎春都快要绝望的时候，手里的药瓶开了。 迎春按捺住心里的雀跃，把药粉小心的倒在手心里。 琢磨了一下目前的情况，迎春有些失望了。 她是有点毛手毛脚，但是还真心算不上傻，这同时迷晕两个人的可能性太低了。 她刚才可是看了，两个人手里可都是有刀的，迷晕了其中一个，说不定跑不掉不说，还激怒了另外一个。 那人要是想不开，再抽出刀给她一下子，说不定她就嗝屁了。 再说了，刚才她可是听到另外一个人说了，他们的头儿只让拿半年的嚼用，说不定拿了钱就走人了呢。 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迎春很快就两个人带到了甲板上。 “王英雄，刚才您可是说了，根本不会打扰女眷，这又是怎么回事？” 贾琏也被人从小船上带了过来，看见迎春被带出来，怒视着看起来像是头领的男子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 王刚，也就是这群贼寇的首领，这会儿也一脸不虞的看着老顾两人。 “头儿，刚才我跟石头进去拿东西的时候，这个小姐突然出现在我们身后，我们担心有什么变故，就把她带了出来。” 老顾拱手回道。 “这位姑娘，能说说原因么？” 听到两个手下这样说，王刚也有些迟疑。 他行走江湖多年，知道老弱妇孺看着最弱，却最是惹不起。 迎春虽然看起来有些慌张，但是却不太像是闺阁女子遇到这种事情之后的反应。 “王英雄，小女子……小女子只是被吓坏了，那……那是我们家的船。” 贾琏和王刚的对话，迎春也听到了，心里倒是也比之前踏实了一些。 看来这群人确实没有害人性命的打算。 怪不得这甲板上这么多人，进去拿东西的却只有老顾和石头两个人。 看见她出现，两个人也没有痛下杀手，只是把她带到了甲板上。 不过是些银钱，迎春虽然心疼，到底还是小命重要。 “是王某人的手下唐突了，等手下取够了嚼用，王某立刻带人离开。” 迎春说的也对，那本来就是他们的船，她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被吓得惊慌失措也是有可能的。 暗笑自己太过敏感，王刚看了一眼老顾和石头，两人朝他点点头，见东西收拾差不多了，王刚也带着人起身打算离开。 昨天山寨里突然遭了老虎，伤了几个人，有几个兄弟伤的颇为严重，山寨里根本就治不了，就连扬州花大钱请的名医也不能完全保证。 要不是这次花费颇多，也不会半路上截了这路过的船，破了之前立下的规矩。 “王英雄请留步。” 看到王刚带人想走，迎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拦住了。 “姑娘有事？” 王刚有这意外，这小姑娘刚才还一副害怕的样子，怎么看见自己走，又把自己拦下呢。 “没事没事，舍妹年纪小，只是有些惊讶。” 看到王刚要走，贾琏正要松一口气，谁知道迎春突然开口了，他都恨不得冲过去捂住自家妹妹的嘴。 “王英雄，你那会儿不是说只取半年的嚼用吗？怎么说话不算话？” 迎春看王刚继续往前走，急忙喊道。 她也不想开口，甚至恨不得让王刚他们赶紧走，可是不行，刚才她可是注意到了，这老顾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可是把那几支老参都塞进了袋子里。 “姑娘何出此言？” 王刚停下脚步，瞟了老顾一眼，老顾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王英雄，刚才我可是注意到了，你的这个手下，把我们的两支老参都装进了袋子里。这百年老参的价值不用我多说了吧？” 值多少钱另说，那可是迎春和黛玉好不容易搜寻来的，为的就是给林如海续命。 这王刚看起来倒是讲些道义，迎春也想试试能不能把人参要过来。 “头儿，我也是为了陶山他们几个，这人参大补气血，陶山他们……” 老顾不知道迎春看到他装人参，这会儿赶紧解释道。 陶山几个出血过多，扬州的老大夫可是说了，人参用来补气血最好了。 那几支老参，看起来得有百年以上，甚至是有价无市，哪怕是违了头儿的命令，他还是偷偷的装了起来。 要不然就靠着他们打劫经过离水寨的客船，要活多久才能找得到那么好的人参。 “……” “不瞒姑娘，我几个手下受了重伤，这人参对于他们极其重要，就当是离水寨借姑娘的，将来……” 听到人参是给受伤的弟兄们用的，王刚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破一次规矩，先收了这两支人参。 “王英雄，我们这次去扬州，也是为了尽孝，家中长辈身子不爽，那两株老参也是特地去求来的，要不然也不会为了这个和王英雄争执。” 如果人参被拿走了，黛玉肯定受不了，迎春无论如何都要试试看的。 “……” “你这小丫头，胆子大得很，我们要了你的人参是给你面子，你家中长辈要用？看你穿戴，你家中长辈肯定非富即贵，说不得这东西都吃腻了，没有什么效果……” 王刚这边儿还在犹豫，老顾却有些忍不住了。 澧县虽贫困，但是越是这样的地方，贫富差距越大，他也是见过不少商贾巨富人参鹿茸的养着的。 “王英雄，我家长辈……” 迎春还待再说，却被王刚拦下了。 “姑娘，实在是对不住了。” 王刚刚才也在犹豫，可是后来听了老顾的话，心里也有几分认同，也就没有继续和迎春说什么，想要转身离开。 就在王刚要转身的一瞬间，迎春手洗一扬，一把药粉朝着王刚撒了过去。 然后转身朝身后跑去，变故太快，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你……” 王刚头猛地一晕，话还没说完就被撂倒了，他身后的老顾和石头也遭了殃，头晕乎乎的也倒下了。 “你们的头儿，中的是十香软筋散，没有我的解药，根本醒不过来。” 看到王刚的几个手下把她们统统围住，迎春晃了晃手里刚才塞住的药瓶，把它伸出船外，威胁起众贼。 第一百二十九章 胡诌的十香软筋散 “姑娘，我们头儿可是没有要你命的意思，你这样就不地道了。” 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贼寇开口说道。 离水寨的贼寇并不像其他地方的流匪那样穷凶极恶，他们之前大多是附近的乡民，也是实在活不下去才进了离水寨。 之所以选择离水寨，除了混一口饭吃，也是因为这里的老大从来不害人性命。 “这位大叔，我也不想要你们头儿的性命，实在是那人参对我家长辈太重要了。” 看到迎春说不会伤害王刚的性命，几个贼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有些认命的放下了手里的刀。 贾琏这会儿也醒过神来，连忙招呼着没有被绑着的小厮和下人。 “还狂不狂？说你们呢。” “就是，也不看看我们家是什么人家。” “……” 要说这贾府的下人们，这危险的时候不一定会跳出来，但是这能耀武扬威的时候，倒是个个都少不了他们。 除了几个老实些的去帮忙解救被屋里的丫鬟下人，剩下几个张扬惯了的，早就拿了绳子，要把这些贼寇捆起来。 “姑娘，你看着……” 还是那个四五十岁的老年贼寇说的话，他虽然说碍于王刚放下了手里的刀，但是贾府的人想要把他们绑起来，那他们就只能任人鱼肉了。 估计也看出这一伙子还是迎春比较靠谱，所以才开口看她的打算。 “你们去船开过来吧，把你们老大带回去。” 贾琏看了看迎春，开口说道。 他也怕迎春意气用事，非得下命令让人把王刚他们抓起来，惹怒了贼人，让他们狗急跳墙。 迎春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贾琏，这贾琏还真的是大有长进，竟然知道收敛锋芒，借坡下驴。 王刚看起来更像是带着一群活不下去的贱民找活路，算不上什么坏人，要不是为了人参，她根本不会为难他的。 “谢谢公子，谢谢姑娘。” 老年贼寇看了看贾琏，又看了看迎春，这才招呼手下下去开船。 他们的船上这会儿已经飘的有些远了，手下人从怀里掏出几个旗子舞动了几下，船就慢慢的靠了过来。 “大叔，我们真的不想惹事，不过我们也不怕事。” 那艘船上看起来还有人的样子，迎春也是担心出什么意外。 “姑娘放心，我们这些人也是被逼的没了办法，从来没有害过人性命的。再说了，我们头儿……” 说话间，船又近了些，迎春发现船的甲板上不过出来了两三个人，也放下了心。 “姑娘……” 不止是迎春，就说这老年贼寇，看到船过来，这边儿没有什么异动，也放下了心。 他朝着迎春拱拱手，指了指王刚，意思很明显，想要十香软筋散的解药。 “大叔，不是我不给你解药，这还在澧县，我怕现在把解药交出来，事情会有什么变故。” 迎春哪里有什么解药，这根本就是元春无意中研制出来的迷药。 说起来也是这药和别人的大不同，这才让老年贼寇信以为真。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迎春还以为这迷药真的像是电视剧里演的，轻轻一吹，对面的人就昏迷了。 后来在红楼世界待的世间长了，才知道根本不是这样的。 这年头大部分药物都是用中草药来提炼的，没有什么化学元素，这些药当然能迷倒一个人，不过一般速度都比较慢。 后世有一点电视倒是没说假话，古代的贼一般都是晚上吹迷烟。 这就是因为迷烟生效需要一段时间，人在睡梦中慢慢中招，这才能彻底昏迷。 元春的迷烟之所以效果如此之快，也是她一时兴起，用了一些化学方面的东西。 这个迷药也是有副作用的，那就是昏迷之后醒过来，会有三四日的浑身酸疼。 当初元春让人送出宫的时候还有些遗憾，说是没有副作用的话，这个解药就完美了。 现在看来，这个迷药要比一般的好上许多呢。 “那姑娘的意思是……？” 老年贼寇听到迎春现在不肯交出解药，脸色也变了，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又把迎春和贾琏围了起来。 “大叔不用着急，再往前走上半日，我们就进入扬州境内，到了那儿，我自然会将解药交给大叔。” 迎春也怕老年贼寇翻脸，赶忙许诺道。 这个办法对两方都没有什么坏处，老年贼寇想了想，点点头答应了。 招呼着手下把王刚和老顾石头等人搬回船上，离水寨的船就跟在了大船后面。 虽然人走了，但是迎春也没有立刻让黛玉出来，而是让人把云娘找过来，想着送她过去给黛玉作伴。 等到进了扬州境内安全些了，再让黛玉出来才好。 其实她这会儿更想进去苟着，刚才一群贼寇“哗啦”围过来，她可是在强装镇定。 “二姐姐，你没事吧，你怎么样了？” 云娘还没过来，黛玉就从船舱里出来了，这会儿也没让鹦哥儿扶着，跌跌撞撞的朝着迎春跑过来。 看起来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平时的仙气飘飘也荡然无存了。 她心里很是愧疚，迎春是听了她的话出去找什么药匣子的，可是一找就没有再回去。 后来发现外面的声音不太对，莲花儿小心的爬出去打探消息，才知道迎春竟然被抓住了。 她急的几次要冲出来找迎春，司琪和鹦哥儿死死的把她拉住，说什么也不让她出来。 想到二姐姐平时对她的好，她难过的心儿都要碎了，现在看到迎春哪儿还忍得住。 “林妹妹，你怎么出来了？我一点儿事都没有，你放心。” 迎春也知道黛玉担心她，赶紧前后左右的展示一番，让黛玉看看她确实什么事情都没有。 “都是玉儿不好，都是玉儿不好，玉儿没想到这样……” 黛玉一边说着，眼泪一边又流了下来，她就不该说什么药匣子，跟着二姐姐在屋里躲着就是。 “你看，我就知道自己是个可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嫡嫡亲的姐妹。” 看到黛玉拉着迎春又哭又笑，再想想之前迎春危险之时第一时间也是想到黛玉，刚换完衣服从船舱里出来的贾琏语气又酸又涩。 第一百三十章 到扬州 给蔷薇的加更 又安慰了黛玉几句，担心有什么变故，迎春也没有让贾琏回小船去。 这贾琏可是她在红楼世界的靠山之一，可不能倒了。 虽然入了夜，但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大船并没停，依旧趁着夜色朝着扬州城驶去。 贼寇的船还在后面跟着，一船的人几乎没一个人睡得着的，三个一伙，五个一群的围在一起说着什么。 黛玉也听婆子们说了当时的情况，拉着迎春看了又看。 她知道，迎春是担心老参丢了耽误林如海的病情，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担心，搂着迎春又开始落泪。 迎春虽然也是有了七八成把握才动手的，但是事情过去，她也有几分后怕。 到了下半夜，船眼看就要驶入扬州境内了，迎春就和贾琏黛玉走到了甲板上。 老年贼寇已经在了，迎春也不废话，把准备好的药瓶让人用小舟送了过去。 同时送过去的还有之前老顾和石头装好的银钱，以及元春给的一些伤药，至于离水寨的人用不用就看他们自己了。 “大叔，琏此番行事实属情非得已，这些银钱就当是给众位赔罪了，也祝离水寨的英雄们尽快康复。” 等到看小舟被离水寨的人拉了过去，贾琏扬声说道。 贾琏话说的敞亮，事也办的敞亮。毕竟他之后还是需要往返京都江南的，得罪了离水寨的人，被他们盯上了就得不偿失了。 老年贼寇看到了小舟送过来的东西，脸上的表情也松动了许多。 他这些年跟着王刚，也算有些见识，贾琏送过来的伤药，虽然不是野山参，但是一看就颇为珍贵，对陶山他们的伤应该很有好处。 “公子大量，离水寨众人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此后离水寨保公子在澧县之内水路通畅。” 老年贼寇看来在离水寨地位颇高，竟然许下了这样的承诺。 “既如此，琏就此别过。” “公子好走！” 老年贼寇拿了药，就带着众人回了船舱。 不一会儿，贼寇的船掉头朝着来路折返了。 虽然已经到了扬州境内，贼寇的船也折返了，但是贾琏还是颇不放心，命船老大继续往前走了几十里，才停靠了过去。 折腾了这么一晚上，贾府众人早就疲累不堪，留下一些看守换更的，就各自下去休息了。 可能是紧张以后松懈下来的缘故，翌日,迎春起的比往日晚了一些，等她梳妆好，黛玉已经在小厅里等着了。 “怎么没让人唤我？” 迎春端起茶盅，里面的水不冷不热，知道这是黛玉特地让人预备的，心里很是熨帖。 “昨儿睡得晚，大家都起的晚了。” 黛玉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迎春也很明白黛玉的想法，近乡情怯，眼看再走上半日就能到巡盐御史衙门了，心里又是想林如海，又是担心他的病情，黛玉的表现已经很克制了。 “二姐姐，爹爹不会有什么事吧？” 黛玉何等聪明，哪里不知道这么问得到的都是安慰人的话，但是她现在很是不安，只想让迎春告诉她林如海没事。 “林姑父肯定会没事的，说不定我们到了他老人家已经好了呢！” 迎春拍拍她的手，顺着她的心意劝慰道。 大船上姐妹情深，气氛正好，小船上贾琏却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茶盅里的茶也喝起来没滋没味的。 来之前的前一天，老太太特地把他叫过去，交待了好半天。 老太太的意思是，林姑父既然催林妹妹回去，又说了自己重病，想来是不大好了，指不定就是最后的时日，让他把林姑父留下的银钱运回去。 “你林姑父是太上皇的心腹，又掌管着巡盐御史衙门，那可是个来钱的买卖。他要是去了，就只剩下了玉姐儿一个，这些子留下的，还不都是她的嫁妆，我们荣府是玉儿的外祖家，替她保管着，也是理所应当的。” 屁的理所应当，当他看不出来呢！ 老太太之前确实有让林妹妹嫁给宝玉的打算，要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的撮合两个人了。 可是自从接到林姑父病重的消息之后，老太太的表现就耐人寻味了。 知道林妹妹要回江南，只说让林妹妹屋里的几个丫鬟婆子帮着收拾，不说鸳鸯了，哪怕是琉璃都没过去帮忙。 再说了，林姑父虽说病重，但是到底还活着，就算是装面子也好，礼品还有补药什么的，总是要送过去一些的。 可是老太太呢，就像是笃定了林姑父马上会死，连这些个面子都懒得做，只搂着林妹妹“心儿，肝儿”的有什么用，一点儿实际的都没做过。 如果真的要为宝玉求娶林妹妹，虽说林妹妹如今小了些，但是在林姑父临终之前把婚事定下来，也未尝不可啊。 说到底是觉得林妹妹去了，她心里犹豫了，只想着先把林姑父的钱弄回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罢了。 说到这个，贾琏都有些不太懂老太太是怎么想的了，就算是林姑父死了，林妹妹孤女的身份，配一个五品小官的嫡次子，也属于破格下嫁了。 呵~ 还有他的好二婶，看见他从老太太房里出来，就让金钏儿把他叫了过去，明里暗里的说他小时候在二房的事情。 说到底也是打林姑父财产的主意，又知道老太太的意思，想让他念着儿时在二房的情分上，也分二房一杯羹。 有什么情分？看着珠哥儿占了他位子的情分吗？拿着本来就属于他的东西，来他这里卖好，不觉得可笑吗？ 再说了，她们怎么就那么笃定自己会帮着他们朝林家下手呢？ 凤姐儿说的对，这琮哥儿虽说是庶子，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将来他有个功名，和林妹妹身份也匹配的上，林妹妹又和迎姐儿感情好，进了东院只有好上加好的。 至少自家老爷子可是一等将军，虽说是个闲职，但是到底是勋贵。 林姑父能养好是最好的，不仅萤石矿有人继续帮衬，琮哥儿也能再缓上一两年。 可要是林姑父真的不行了，自己怎么也要想想办法。 这些可都是林妹妹的嫁妆，要如何把这万贯家财运回京都，又不能让它们落在老太太和二婶手里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到了巡盐御史衙门 贾琏走出船舱，繁华的扬州城越来越近，一股子与天斗与地斗，与老太太斗的豪情陡然而生。 “二爷，昭儿已经快马先去了姑老爷那儿，想来这会儿已经到了，再走一个来时辰，应该就能到扬州码头了。” 兴儿跟着贾琏来过很多次扬州了，对这里的水路也甚是熟悉。 说起来扬州也是难得的富庶之乡，离码头还有一段距离，来来往往的船只就多了起来。 “告诉姑娘，表姑娘，让她们预备着，另外让丫鬟婆子们也警醒着些，这扬州城里纨绔多，别冲撞了。” 迎春这边得了婆子们的传话，也已经带着丫鬟婆子们预备起来了，笨重的东西先不动，后面会有小厮下人过来搬运。 但是首饰匣子还有衣服箱子什么的，可得仔细收到，这些都是小姐们的贴身东西，让外人得了去，可是会出大乱子的。 “二姐姐，两年多没见，爹爹也不知道能不能认出玉儿？” 越到跟前，黛玉越是忐忑，虽说她一直有和林如海通信，但是扬州到京都，何止千里，这每年能来回通上二三十封信已经了不得了。 双方的事情，哪里能了解的这么详细。 “有可能，毕竟林姑父送去京都的玉姐儿虽然体弱，却不是个爱哭的，看到你哭的脸儿花花的，说不得会以为你是孟姜女呢。” 迎春郑重的点点头，一副很是同意的样子。 “二姐姐。” 黛玉被羞的小脸微红，倒是看着比之前精神多了。 大船又往前走了些，就到了扬州的商用码头，远远的望过去，江面上一派忙忙碌碌的景象。 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大陈的人注重年节，大大小小的商船几乎把商用码头整个堵严了，大老远就能听见漕帮盐帮汉子们的号子声，整个码头人来人往，热闹极了。 林家和荣府都是官宦之家，自然是不需要和这些贩夫走卒，南北商贾们挤在一处的。 船继续往前走，又走了半余里，才往右一转，这里就是官用巷道了，再往前才是官员们用的码头。 和之前熙熙攘攘的商用码头相比，这里看起来要冷清多了，不过装饰和设置看着要更精细些，再加上年末将至，来往送年礼，冰敬碳敬的船，倒是看起来也不算少。 “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黛玉坐在窗边，轻轻的掀起了帘子，仔细看着外面。 越靠近扬州，她儿时的记忆越是清晰，以前记不太清楚的，这会儿也想起来了，看到码头的变化，心中很有几分感慨。 “都两年多了，总是不一样的，不过总是变得越来越好才是。” 迎春接过司棋递过来的大氅，笑着道。 “姑娘，外面风大，咱们也把大氅披上吧。” 鹦哥儿看迎春这边已经披上了大氅，也把贾母给黛玉的狐狸毛大氅捧了上来。 “换那件青灰的吧。” 看了一眼鹦哥儿手上的素白大氅，黛玉皱了皱眉。 “姑娘，那件有点老气了。” 鹦哥儿还待要劝。 “换了吧，从箱子了取那件棕色的皮毛大氅，又暖和又大气，你要是找不到，就去问你司琪姐姐，她知道在哪儿。” 迎春知道林如海病重，黛玉对素淡的颜色很是忌讳，挥挥手让鹦哥儿下去换了。 等到众人穿戴整齐，船也将将靠了岸。 虽说因为贼寇的事情，众人匆匆进了扬州，没有及时的和林府通消息，但是林如海早就对女儿千盼万盼，来接黛玉的车马更是早就备下了。 这会儿看荣府的船靠了岸，林平带了人已经迎了上来。 “表公子，一路辛苦了。” “一路还好，劳林管家惦记了。” 贾琏是男子，小船又方便些，这会儿已经带着兴儿旺儿他们上了岸，看见林平迎过来，也拱了拱手，笑着寒暄了几句。 这两年他经常往返京都扬州，和林平来往颇多，两人实在是不算陌生，说话也要随便一些。 不过这会儿林平可是没心思和他闲话，大姑娘一走两年，现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 又等了一会儿，大船上也陆陆续续开始下来人，黛玉和迎春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颤颤悠悠的走过踏板，也上了岸。 “林平见过大姑娘，表姑娘。” 林平看见黛玉下来，早就迎了上去，一躬身便要行大礼。 迎春是客，哪里会受他的礼，侧身让过，和贾琏走到一旁，方便黛玉和管家叙话。 “林管家不必如此，你是长辈，理应黛玉给您见礼。” 黛玉看见林管家，心里百感交集，有千言万语，可是偏偏又说不出来，这会儿看见林平要行大礼，连忙让雪雁把她扶住。 “不敢劳烦大姑娘，老爷……老爷……” 林平看到昔日里才到腰际的小女娃儿，如今已经亭亭玉立，忍不住有些哽咽。 “爹爹……爹爹怎么了？” 黛玉听了这断断续续的话，还以为是林如海出了什么问题，难过的几乎要厥过去。 “都是林平不会说话，老爷已经好多了，这几日里知道姑娘要到了，连饭都比往日里多了些……” 林平见自己太过激动，引得黛玉误会，心里也是一窘，连忙躬身说道。 “林姑父吉人自有天相，这不，才听了妹妹要来，身子就好了些，待会见到了妹妹，说不定就大好了，咱们也别在这里叙话了，还是赶紧回家吧。” 迎春看见黛玉被吓得小脸煞白，连忙和贾琏走上前，扶着黛玉说道。 林平见黛玉如此心系林如海，又是自责，又是替老爷欣慰，连忙让车马前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巡盐御史衙门去了。 此时的御史府早就中门大开，有脸面的仆众都迎了出来。 看到这些，贾琏的脸上满是羞愧，当年林妹妹去荣府，走的是角门，哪里像是如今这样体面。 当时是二婶特意安排，他只是暗笑二婶小家子气，根本没有替林妹妹说话的意思。现在想来，自己简直就是猪油蒙了心。 二婶虽然在荣府当家，但是他却才是荣府的正经继承人，这事儿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戳自己脊梁骨呢。 林平不知道贾琏心中所想，让下人们带着贾琏住进了他住惯了的客院，知道他这次肯定跟了来，房间打扫的很是整洁。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思玲珑的黛玉 迎春和黛玉的车马却没有在客院停靠，而是一直走到了二门的垂花门处，才停了下来。 “妾梅若红见过大姑娘，见过表姑娘。” 两人还没有下马车，就听到了一道很是柔和的声音，掀开帘子，迎在外面的正是林如海的小妾梅姨娘。 之前听黛玉说起儿时在扬州之事的时候，就说起过林如海的这个姨娘，据说是林老太太当时给林如海教人事的，一直没有子嗣，和贾敏关系颇好。 虽然之前已经有了准备，但是第一次看到林如海的姨娘，迎春的心里还是很酸爽。 之前听刑氏说起林如海和贾敏的爱情故事，她一度以为这两位是神仙眷侣，可是谁知道这眷侣中间竟然还有妾。 怪不得之前黛玉刚进荣府的时候，对她看不上宝玉很不理解，原来就是这个原因。 可能是因为太毁三观了，一路上迎春一眼一眼的瞟梅姨娘。 梅姨娘看起来已经过了而立之年，长得白白净净，一身浅蓝带小百花的襦裙看起来书卷气十足，不过却算不上娇美，硬要算的话，也能算得上是气质美人。 “表姑娘在看什么？” 可能是迎春看得太过频繁，梅姨娘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脸问迎春。 “梅姨娘看起来好有气质，一看就是读了很多书的。” “表姑娘谬赞了，奴……奴之前是侍候老爷笔墨的丫头，后来被老太太给了老爷。” 梅姨娘听了迎春的话，脸上满是回忆。 黛玉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迎春，倒是没有说什么。 又走了十数息，这才进了外厅，早有小丫头在等着了，侍候着黛玉和迎春脱了大氅。 考虑到林如海可能在卧床，迎春倒是不方便过去，留下了外厅，由梅姨娘陪着。 黛玉则是被小丫头引着，去了内室见林如海，知道黛玉有很多话要和林如海说，鹦哥儿也被迎春留在了外厅。 “梅姨娘，林姑父没有什么大碍了吧？” 书里对于林如海的死描写的模模糊糊，迎春也很是拿不准，眼下又不能进去看林如海，心里也急的像是猫抓一样。 “奴也不知，只知道前些日子不大好，这些日子倒是不知道怎样了。” 梅姨娘擦了擦眼角，看起来很是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 迎春感觉心里很怪异，这主人重病，侍妾难道不应该随时侍候的吗？怎么梅姨娘竟然不需要侍疾吗？ 不过她知道自己初来乍到，担心多说多错，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和梅姨娘说起了来扬州一路上的见闻。 两人说不上熟悉，说了没一会儿就不知道互相说些什么了。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黛玉才被人从林如海房里扶了出来。 她莹白的小脸满是泪痕，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人很是心疼，身子摇摇晃晃的，看着都要立不住了。 “姑娘。” 鹦哥儿赶紧冲了过去，一把扶过黛玉。 “林妹妹别急，我们带来了很多药材，林姑父肯定会没事的。” 担心黛玉被急坏了，迎春赶忙示意让司棋把装药的匣子拿过来，指着劝道。 “二姐姐，爹爹……爹爹……” 看到黛玉如此伤心，梅姨娘眼里闪过一道异芒，不过旋即被掩了下去，换上了浓浓的担心。 迎春只顾着劝慰黛玉，倒是不曾注意到。 因为知道黛玉和迎春回来，两个人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林如海养病的隔壁，也是一套十几间的小院子。 虽说院子不大，不过也看得出来装饰的甚是精心，屋里的摆设帐子看起来都是刚刚换活的，看得出来都价值不菲，虽说是扬州，也已经烧上了地龙。 和荣府差不多，姐妹两个的房间离的很近，中间只隔着一个见客的小花厅。两姐妹相处很是方便。 刚才姐妹俩去见林如海的时候，东西已经都被搬到了房里。 趁着司棋莲花儿她们归置着，黛玉把迎春拉到了一旁，凑到迎春耳边耳语了几句。 迎春简直嘴巴都要脱臼了，她根本没有想到现在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放心了，又想到黛玉刚刚的表现，她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林妹妹什么时候选修的戏剧学院，这演技杠杠的。 却说贾琏，这会儿他的心情却很是烦躁，刚才他在林平的陪同下进了客院，本来还以为能歇上一会儿的，谁知道隔壁就闹起来了。 “我要见大姑娘。” “就是，我们璞哥儿也要见他大姐姐。” …… 虽说这一个月都在船上，也不需要做些什么体力活儿，但是在河面上待的久了，还是很乏累。 好不容易梳洗了，才刚躺下，就又听到这样的声音，贾琏只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 “兴儿，外面这是怎么了？” 实在是忍不住了，简直是魔音穿耳。 贾琏从小在荣府长大，身边的丫鬟婆子哪一个不是柔声细语，还真的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尖锐的声音。 “少爷，听说那边是林家旁支的人，好像说是族里要过继给林姑老爷的人。” 兴儿出去打听了一下，又匆匆跑回来禀告。 “过继？林姑父说要过继？” 贾琏被这个消息惊得也不困了，从床上“蹭”的就坐了起来。 “二爷别急，不是林姑老爷的意思，听说是闹了好些天了，连林姑老爷的面都没见上，这肯定是知道表姑娘回来了，想着她一个女娃儿心肠软，想朝着表姑娘使劲呢。” 贾琏听了兴儿的话，到底还是不放心，干脆让他侍候着把衣服穿上，打开门走了出去。 林妹妹可是他和凤姐儿都看好的弟媳妇儿，那儿来的哈巴狗儿一样的东西，竟然敢打她的主意。 客院并不算大，穿过月亮门，贾琏就看到了跟门子争执的林密夫妻。 林密之前是打着离水寨能把黛玉抓走的主意，离水寨虽然不杀人，但是这进了山寨总不是什么好名声，人言可畏，就不信黛玉还能有脸招赘。 上午昭儿快马来林府报信，他就知道自己失败了，跟兴儿想的一样，他现在是想试着说动黛玉。 黛玉是府里的大姑娘，她要是答应了，林如海也不会反对。 第一百三十三章 翩翩公子 “你们就是林家旁支的族人？” 贾琏在月亮门外面听了半天，也算是明白了林密和赵氏的意思，这兴儿还真猜对了。 想想娇娇弱弱的林妹妹，贾琏深深地感觉自己身上的责任重大，林妹妹年岁小，可不能让这对豺狼虎豹靠近她，要不然被他们说动了就糟了。 老太太和二婶固然没有好心眼，照着他刚才看到的情况，这林氏族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好心眼。 “这位是……” 看到一身锦袍还披着大氅的贾琏，林密面带疑惑的看向拦着他们的林府下人。 “这是我们表少爷，京都荣国府的二少爷。” 听到下人的禀告，林密的脸色变了又变。 之前他只知道大姑娘要回来，也知道大姑娘的外祖家肯定是要人护送回来的，但是他没有想到护送黛玉回来的竟然是一位翩翩公子。 荣国府的二少爷，如果不用承继家业，娶了大姑娘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们家里富贵，自然是不需要入赘的，但是大陈也有规定，如果结亲之后生育两子，可让其中一子继承外祖家的财产。 当年，圣祖的不少属下都战死沙场，不少人家都没有子嗣继承家业，这也是圣祖皇后提出的解决办法，也是为了安抚那些功勋人家。 也就是说黛玉完全可以嫁到荣府，等到生了两个儿子，让其中见过的一个儿子过继给林家，来继承林家的家业。 “林密见过亲家二少爷。” 虽说按照辈分，贾琏是比林如海低上一辈儿的，但是如果贾琏不自认晚辈，他的身份比贾琏低，自然是要行礼的。 自以为得知了林如海打算的林密躬身行礼，心里百转千回，这二少爷看起来已经二十出头，按照大陈的习俗应该是已经成婚了的，大姑娘又不可能做小，难道是妻子死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贾琏看不惯他打黛玉的主意，哪里会自认什么晚辈，腰杆子挺得直直的，一脸傲气的受了他的礼，这才问道。 “回亲家二少爷，我们当家的也是听说大姑娘回来了，想带着璞哥儿见见他姐姐。” 赵氏一脸讪笑，她虽然生活在扬州，但是委实没有见过如此风姿绰约的贵公子，一时间也有些胆怯。 要说不说，这贾琏还真的是一个一等一的美男子，身材高大，五官俊秀，如今又是一身洒金金袍，外面披的大氅油光水亮，一看就价值不菲。 前些年还有些纨绔浪荡子的气质，这两年管的事多了，来往交流的人也多了，倒是看起来气质十足，让赵氏高山仰止。 “璞哥儿？姐姐？我可是记得我姑母只有一儿一女，我那可怜的表弟又早早夭折了的，哪里还有什么璞哥儿。” 贾琏一脸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刀子一样，尖锐的很。 “你……” 林密看见林璞玉的身份被否定，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不过碍于贾琏的身份和气势，他也不敢说什么，把脸都憋青了。 “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贾琏笑的更是谦和。 “我……我不和亲家表少爷斗嘴，我只想见我们家大姑娘。” 林密知道自己身份不够，不想和贾琏对上。 “大姑娘，我妹妹也是凭你们能随便提起的？” 贾琏却并不像放过他，他这两年赚了些钱，之前在京都的时候，往日里交往的纨绔也不是没有缠上来的意思。 他打交道的多了，也知道对待这种人就是要干净利落，不给他们留一点念头，要不然这事儿还有得缠磨呢。 说起来这些手段，还都是亲亲媳妇儿凤姐儿教的呢，别说，还真是好使，想到凤姐儿和蓼哥儿，贾琏也有些想他们了。 “亲家二少爷，你不要太过分，这是我们林家族里的事情，我也是我们族老派来的，和亲家二少爷，和京都荣府没有丁点儿的关系。” 看贾琏在林府下人面前，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林密也有些扛不住，色厉内荏冲着贾琏说道。 “我当是什么，林氏家族？当初要不是林老太爷和林老太太看族里是在过不去了，使着劲的贴补，林家能办得起家学？现在还能有什么林氏家族？” 贾琏脸上笑的更欢，语气也更是恶略。 来之前贾赦担心贾琏处理不了林家的事情，倒是给他讲过不少林氏家族的事情。 “你……” 林密被贾琏直接说到脸上，脸色简直要变的铁青了，他不敢和贾琏对上，只是不停的喘着粗气。 “我什么我？小爷我说错了？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看着林密被气的铁青的脸，贾琏心里快意极了，感觉自己棒棒哒，又帮琮哥儿护了黛玉一回。 “你们就这么看着外人侮辱我们林家？” 林密怒视着站在周围的林家下人，眼神里满满都是谴责。 “……” 林府下人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有的看天，有的看地，脸上表情一片茫然。 他们又不是傻的，这表少爷明明是为了自家出头，什么“里人”“外人”，这二老爷可不像是什么“里人”。 谁家“里人”会趁着主人病着，还每天到处琢磨着给林府的东西估价，一脸市侩的简直都让人没眼看。 偏偏还自持什么读书人的身份，简直是贻笑大方。 “好了，还不赶紧把这位林……” “表少爷，是林密。” 这会儿林家下人听力好像又好了。 “把这位林密还有他的夫人赶紧拉进去，过几日等林姑父好了，把他们送回姑苏也就是了。” 贾琏心里很满意，这林府下人看起来很有眼色嘛，示意兴儿给了打赏，才带着兴儿回房去了。 之前林家下人还顾忌着林密的身份，现在大姑娘回来了，这过继的事情明显是不成了，又得了贾琏的吩咐，一群人“客气”的送林密和赵氏回房。 却说赵氏，看到如此的贾琏，眼中竟然满是痴迷。 这样的长相，这样的气势，这样的家世…… 要是往常林密被这样针对，她早就跳出来了，今儿竟然只是傻愣愣的听着，眼里只能看见贾琏，根本没注意贾琏说了些什么。 等到看到贾琏带着兴儿转过月亮门走了，赵氏才傻愣愣的被林家下人送进了房里。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个姨娘不对劲 “看来不太妙，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法？” 林密被“送”进了房里，脸色更难看了，简直都能滴出来墨水，在屋里转来转去。 因着黛玉回来，客院门口的守卫已经换了，他就是塞银子也别想出去，更何况他为了让人去引黛玉的船到离水寨，手里也没有多少钱了。 “……” 赵氏低着头，脸上红红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还有心情在那里发呆，这贾家二少爷要是娶了大姑娘，咱们的璞哥儿可就在也没机会了。” 林密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办法，扭头看见赵氏还傻乎乎的坐着，忍不住冲着她喊道。 “你说什么？亲家二少爷要娶大姑娘？” 赵氏还在想着丰神俊朗的贾琏，林密的话根本是左耳进右耳出。直到听到那样的男子竟然要娶大姑娘，这才醒过神来。 “我看着有可能。” 林密将自己刚才的想法跟赵氏说了，赵氏简直有些受不了。 凭什么呀，大姑娘再好现在也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有什么风韵，凭什么能嫁给那样的男子？ “当家的，我倒是有个办法……” 想到这里，赵氏心中一动，脸上做出有些犹豫的样子来。 “说说看。” 上次赵氏出的主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成功，但是总的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主意，林密也对她有些改观。 “当家的，你说要是亲家公子和别的人有什么，你说大哥还会让大姑娘嫁给他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密心中一动，觉得赵氏说的也有些道理。 “我的意思是，如果让大哥知道他给大姑娘找的这个夫婿，他根本就不是一个老实的，甚至是看上了别人……” 赵氏脸上羞的通红，心中一片火热。 “可是，我们连客院都出不去，又哪儿找一个女人让他看上？” 林密听了赵氏的话，眼睛一亮，旋即又黯了下来，如果是之前，他塞点钱，也能出去操持操持这事儿，可是现在，他去哪儿找一个这么让贾琏看上的女人。 “当家的……当家的，你别看我，我不成的。” 赵氏看到林密根本没有让她去的意思，心里也急了，干脆装作害怕的样子，连连摆手。 “你……还是算了吧，我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把我娘之前留下的簪子送出去试试。” 林密看了一眼赵氏，心中很是犹豫。 不是担心赵氏和贾琏有什么，是很怀疑贾琏看得上这样的赵氏吗？ 要说这赵氏之前，也算的上是小美人，可是她已经有了林璞玉，又偏好穿金戴银的打扮，看起来十分庸俗，说贾琏看上了她，实在是有些昧着良心。 “那不行，那可是婆婆留下来的，当家的，要不还是让我试试看吧，万一亲家少爷，就喜欢我这样的呢？” 赵氏眼见机会要飞，连忙挺了挺丰满的上围说道，一副“标准贤惠儿媳”的模样。 “……” “你要去就去吧。” 林密看到赵氏如此，哪里看不出来她是故意想要接近贾琏，心中简直气的要死。 但是想想这事儿也没其他办法，要是赵氏真的办成了，以后林府的钱都是璞哥儿的。 他是璞哥儿的亲爹，以后要多少好的要不着，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蠢女人如此，到时候想法子把她休了就是。 “那我……那我就豁出去了，……为了我们璞哥儿，我肯定把这事办好。” 赵氏找到了亲近贾琏的借口，急着去梳妆打扮，这会儿也不想和林密多说，转身进了房间。 看她匆匆忙忙的样子，林密冷笑一声，用手里的书盖住脸，只当是没有看到就是。 且不说这边林密和赵氏的打算，只说黛玉和迎春。 迎春知道林如海如今身体没什么大碍之后，也放心了许多，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这林如海如果没事，黛玉应该就安全了。 之前的时候她虽然喜欢黛玉，但是也只是觉得她是纸片人而已，可是这近三年来，黛玉的乖巧灵透，两人的日夜相处，她是真真切切的把黛玉当成了亲妹子，甚至还有了一种后世妈妈粉的心态，是真心的希望着黛玉能过得好。 因为担心影响林如海的计划，两姐妹也不敢下棋，也不敢绣什么花样子，所以梳洗完之后就凑到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姑娘，梅姨娘来了。” 她来做什么？ 黛玉和迎春对视了一眼，迎春招呼司棋给她把头发挽上，看黛玉也已经被鹦哥儿扶进了屋里，这才让人请了梅姨娘进小厅。 “梅姨娘，让你久等了，刚才林妹妹……” 看见梅姨娘进来，迎春连忙用手帕擦了擦眼角，装作刚哭过的样子，一脸不好意思的道。 “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呢，我也是担心大姑娘，毕竟老爷……” 梅姨娘拍了拍迎春的手，很是感慨的哄着眼睛道。 “梅姨娘，林姑父怎么会突然病得如此严重，这也……” 迎春这两年在贾府，倒是也练出了一点儿“随时上班”的觉悟。 虽说比不上王夫人和刑氏那样说哭就哭，但是使劲瞪一会儿眼珠子，倒是也能跟着流下几滴眼泪。 和梅姨娘两个人红着眼睛说了大半天。 “表姑娘，我能进去看看大姑娘吗？我实在是担心那孩子，你知道，她从小儿身子就弱。” 梅姨娘跟迎春说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她让她进去看黛玉的意思，也有点儿着急了。 “怪我说多了，司棋，你过去看看林妹妹这会儿醒了没？” 迎春看她实在要看黛玉，假装才想起来的意思对司棋吩咐道。 “梅姨娘莫怪，刚才林妹妹伤心的几乎要晕倒了，我看她难受，这才让鹦哥儿扶着她进去歇着了。” 迎春又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不得不感叹，这两年在红楼世界当统治阶层确实是好，这脸蛋儿养的都跟鸡蛋清似的，微微一蹭就红了。 “表姑娘说哪里话。” 梅姨娘又是一阵劝慰。 “姑娘，林姑娘已经醒了，说是让梅姨娘进去吧。” 司棋很快出来了，一边回禀，一边趁梅姨娘没看到的时候使了个眼色。 “梅姨娘，这边请。” 迎春知道黛玉这边也有应对了，这才引着梅姨娘进了黛玉的房间。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三种毒素 “林姨娘，你来了。” 林黛玉看林姨娘进来，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想要跟她见礼。 “大姑娘，你也别太忧心了，老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逢凶化吉的。” 梅姨娘看到黛玉如此，脸上的悲切更甚，又掏出小手绢开始落泪。 迎春在一旁看着，几乎想夺过来看看这手绢上有没有辣椒水什么的，要不然这梅姨娘怎么眼泪像是水龙头一样。 “大姑娘，这老爷身子还没好，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可不能把身子给熬坏了，这是我请回春堂的大夫给开的补药，你一定要喝了。” 梅姨娘和黛玉又你劝我几句，我劝你几句，说了好半天，梅姨娘才走了，走之前让丫鬟把她给黛玉的补药放下了。 等到梅姨娘出了院子，迎春吩咐人把院门上上，这才回了黛玉的房间。 “林妹妹，这个梅姨娘真的有问题吗？” 刚才梅姨娘看着很是情真意切，除了非要看黛玉有些奇怪之外，其他倒是没看出来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还是小心为好。” 黛玉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一边擦着脸上的铅粉，一边跟迎春说道。 爹爹说了，这两年江南的水深的厉害，他已经时时警醒，谁知道还是出了差错，让她时时刻刻小心，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危。 她思来想去，这能给爹爹下毒之人肯定是熟悉的人，在林府，爹爹身边的人并不算多，能有机会下药的更是少之又少。 梅姨娘虽然看起来很本分，但是那会儿她从林如海房里出来的时候，可是注意到了她的异状。 她看着对爹爹的病情十分关心，但是听到爹爹病重，她的反应不像是痛苦，倒像是有点放松的意思。 “司棋，从我房里把药匣子里那个红色的瓷瓶拿过来。” 黛玉擦掉脸上的铅粉，又用鹦哥儿奉上来的水把脸又清洗了，这才坐了下来，正打算让人把梅姨娘送来的补药倒了，就被迎春拦下了。 “司棋这就去。” 两个屋子离得近，司棋很快就拿了瓶子回来了。 迎春从里面取出一颗药丸，把它碾碎了放在了补药当中，没一会儿，这补药竟然变成了深红色，看起来很是可怖。 “二姐姐，这是？” 黛玉看了看碗里的补药，又看了看迎春，想让她解释解释。 “这是之前我找王爷求来的，这药丸子不能治病，但是却有一个很神奇的作用，就是能检测其中的毒性。” 其实这药是元春研究出来的，不过迎春没有办法解释元春为什么突然学会了制药，也只能推到定王周敏身上。 “林妹妹别害怕，别看补药变成了深红色，这药却不是致命的，只是让人身子虚弱，精神不济。” 迎春一边小心的指挥司棋把补药倒掉，一边和黛玉解释道。 “这梅姨娘看来确实有问题，我现在就去告诉爹爹。” 黛玉担心林如海，有些着急的道。 “林妹妹，林姑父可能早有察觉，要不然也不会不让梅姨娘过去侍疾了，再说了，这都几点了，让梅姨娘知道我们这会儿过去，肯定会起疑心的，还不如明天一早……” 这些事黛玉冷静下来，哪里需要迎春提醒，不过是关心则乱。 二姐姐说的也对，今儿晚上确实太扎眼了，弄不好还有可能坏了爹爹的事情。 “林妹妹，你明天把解毒丸给林姑父送去吧。” 看了看药匣子里的药，迎春提议道。 黛玉不过回来才半天，这梅姨娘就忍不住下手了，怪不得林如海反复叮嘱要小心，还是早些把解毒丸送过去，心里也踏实些。 林如海活着，以后她跟元春过来江南，也有大粗腿可以抱。 “谢谢二姐姐，我正不知道如何跟二姐姐讨要呢？” 林如海的身体没有大碍，黛玉心情也舒缓了许多，也有心情和迎春开玩笑了。 姐妹俩又说了好半天的话，才各自回房歇着了。 第二天一早，黛玉就借着给林如海送饭的机会，把解毒丸给了林如海，想了想，还是讲梅姨娘的事情说了。 “玉儿，你没事吧，赶紧让爹爹看看。” 林如海听到梅姨娘竟然朝黛玉下手，后怕的出了一身冷汗，赶紧问道，生怕黛玉有什么万一。 “爹爹，玉儿不是都说过了么，玉儿真的没事。” 黛玉知道林如海担心她，赶忙起身转一个圈，让林如海看看，她真的没有事情。 “是爹爹没有照看好你，都怪爹爹。” 林如海很是内疚，他之前已经发觉了梅姨娘的异状，但是害怕打草惊蛇，一直没有处置于她，谁知道却是将黛玉置于险境。 “爹爹，等到这边的事情一了，我们就离开扬州吧？” 经历过梅姨娘的事情之后，黛玉一晚上都没能睡着，她之前也知道林如海处境艰难，但是却没想到艰难如斯。 想到自己在外祖家安然度日之时，家中父亲却生活的如此水深火热，黛玉简直心如刀绞。 “好，爹爹听玉儿的。” 林如海知道黛玉是担心他，心里软软的，想要伸手揉揉黛玉的小脑袋，但是到底没有。 毕竟黛玉如今已经快九岁了，都是小荷微绽的年纪了。 想到这些年错过了多少黛玉的成长过程，林如海第一次有些后悔了。 “老爷，黄会长如今已经召集了不少的盐商，看来他们是要开始行动了，我们要不要……” 林平这些天一直帮着林如海处理巡盐御史衙门的事情，这会儿看黛玉走了，上前回禀道。 “再等上几日，我倒是要看看，这黄会长身后，到底是哪一位？” 清风帝登基时间不长，皇子们都还没有长成，但是王爷们却都是正当年。 都是同样一个父亲，想当年，谁不是金尊玉贵的皇子，偏到了如今一个是手握天下大权的天子，一个是闲散王爷，再过上几代沦为宗室，就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如果是再年长些，经过了争斗，消磨了意志，倒还可能安稳些，如今还没经历希望，就猛地经历了绝望，这让这些人如何能甘心？ 莫神医也说过了，这次他之所以发病如此之快，也是因为身体里面同时有三种毒素。 第一百三十六章 心情也不太好 巧的是，这三种都不算什么致命的毒药，之所以毒发，很有可能是这第三种毒药破坏了前面两种的平衡。 这三种毒药是谁下的，林如海其实心中是有一些猜测的，再加上他察觉到不对劲之后，让林平带着人把身边有嫌疑的人都看押了起来。 这些日子审问出来的结果，也印证了他的一些结论。 康亲王周真这一段时间，借着甄家在江南搅风搅雨，这中间肯定少不了他的手笔。 今上因为他是太上皇的心腹，对他十分忌惮，虽然后来不知道为何派了神医过来，但是想来中间也插了一脚。 那另一家到底是誰？ 难道是宁郡王周瑾？或者是哪一位还没有成年的王爷的母妃？ “这几日让下面的人跟的紧一点儿，注意黄会长除了甄家，还有没有和其他人家进行接触，尤其是京都过来的。” 林如海又想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得要领，只得吩咐林平道。 黄会长是扬州盐商们私下组成的盐商协会的会长，表面看起来是江南甄家，也就是康亲王周真的手下。 但是说话办事总是透着一股子怪异，让林如海很是有些看不太明白。 “林平，老爷我这些天病得厉害，从明儿个开始，让梅氏来给我侍疾。” 林如海毒发之后，从来没有怀疑梅氏的意思，毕竟梅氏跟了他十几年了，又是亲娘给他的第一个女人。 再加上梅氏平日里也很是低调，几乎整日待在林家，极少出门，对他也是知冷知热，这几年贾敏死后，这内宅之事也都交到了她的手上。 之所以没有让她侍疾，也是觉得林家正值多事之秋，让她多注意门户，小心让外人钻了空子。 也是这梅氏大意了，觉得黛玉小，根本没有把她看在眼里，这才敢刚见面的头一天就朝着黛玉下手。 又因为迎春手里的药丸子，暴露了她的不怀好意。 “老爷，这样会不会……” 林平担心会被梅姨娘看出破绽，倒是看起来很是犹豫。 “没事，等她来了，只让她在外间侍候，这房里的事情一概不让她插手，我现在身子也好了，不用服药，倒是不怕她在在里面做什么手脚。” 林如海止住了林平的劝说，虽说这样也有风险，但是与其让她在外面兴风作浪，还不如把她绑在他身旁，这样她要做什么手脚，反而不方便了。 “是，老爷。” 林平见到林如海坚持，也知道黛玉在林如海心目中的位置，答应了一声就要下去安排。 “把林东几个人派到玉儿院子周围，一定让他们保证玉儿和迎姐儿的安全。对了，表少爷呢？” 林如海还是有些不放心，江南的水太混，这些孩子们经过的事情少，还是小心一点儿好。 “回老爷，表少爷早上过来请过安，还送了不少赦大舅爷送来的补药和特产，我告诉他您还睡着，身子比之前好了些，他就带着兴儿回去了，这会儿估计是去了萤石矿。” 接过林平递过来的礼品单子，林如海简单的看了一遍，眉头微微皱起。 “只有这些了？” 这里面只有贾赦院里送过来的礼品单子，虽说东西很是客观，但是却没有贾母和贾政的单子。 “回老爷，只有这些，小的已经问过雪雁和王嬷嬷了，说是那两边都没准备，估计……估计是时间太赶了，把这些给忘了？” 林平自己都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忘了，这可是真够马虎的，拿下去吧。” 林如海冷笑一声让林平出去了。 昨天黛玉走后，他可是让人把雪雁叫过来问了半天，黛玉在荣府的事情他也算知道了一个大概。 当初玉儿进荣府，这荣府吃的穿的住的一样都没有提前预备着，等到去了又是月钱又是衣裳的一阵炫耀，这是做什么？给黛玉下马威么？ 这也就算了，也就是迎姐儿这孩子提醒了，要不老太太就敢让玉儿和二舅兄家的那个宝玉一起住进碧纱橱。 玉儿还小，但是二舅兄家的宝玉都已经八岁了，都说这七岁不同席，这住在一起是想做什么？ 想逼着自己同意将玉儿嫁过去？可真是敢想，这二舅兄虽然是国公之子，但是不过是个五品的小官，宝玉更是次子。 如果争气也就罢了，偏偏最是个不争气的，整日里在内帷中厮混，到如今都已经快十一岁了，连个童生都没考上。 就这样的人物也敢肖想他的玉儿，简直是不知所谓。 他这些年可是没有少往贾府送东西，之前敏儿活着的时候就不说了。 就算是敏儿去了之后，这年礼节礼也是一次都没落下过，因着玉儿要托荣府照应，他更是加重了三分。 这自己才仅仅是“重病”，老岳母就变了嘴脸，听说玉儿临别之前去辞行，连面儿都没露，这千里迢迢的送玉儿回来，连探病礼单都能“忘了”，就这样的人家，给他的玉儿提鞋都不配！ 再说贾琏，从林如海这里出去，又着人备了车马，去了矿上巡视了一遍，这才又回了林府。 这一趟巡视下来，他的心情也不太好，萤石矿是下面人孝顺林如海的，看的也是林如海的面子。 之前林如海没事的时候还好，大大小小的衙门看面子，来来往往的商贾也都是捧着敬着。 可是林如海这一病，矿上也开始出现了问题，光是产出，就比之前少了三成，来往的商贾给的价格也比之前低了很多。 贾赦的一等将军官职固然要比林如海高，但是县官不如现管，再加上他也只是闲职，今上又不太重视功勋人家，扬州这帮人根本就没有看在眼里。 现在林姑父还活着，要是等那一天林姑父要是没了，这萤石矿还能不能在自己手里都不好说。 贾琏越想越是这个理儿，对林如海病情的关心就又多了几分。 这两年因为萤石矿，家里府里都顺畅了好多，自己又添了儿子，还指望给他存点儿老婆本呢。 “爷，二姑娘那边的司棋姑娘那会儿过来了。” 兴儿一边给贾琏把大氅脱下来，一边对贾琏说起他出去之后的事情。 “二妹妹说什么？” 毕竟是在林府，贾琏除了给林如海请安，倒是不方便经常进二门，自从昨儿入府之后，两兄妹还没有见过呢。 “二姑娘说让爷警醒着些，饮食什么的，一定要注意，可别着了别人的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怕冷的赵氏 迎春这话可是话里有话，难道是有什么人冲着两位妹妹下手了？ 贾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实在是耐不住担心，还是决定带着兴儿旺儿去内院给林如海请安，顺便问问迎春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刚走到屋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亲家少爷，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扬州的天气相比京都而言，当然是要暖和不少的。 但是也只是相对，赵氏生了林璞玉之后有些发福，可能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纤瘦一些，所以没有穿厚实的袄裙。 只穿了一件桃色的文锦长裙，外搭一件同色的轻薄娟衣，连嘴唇都有些冻紫了。 贾琏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大氅，又抬头看了看对面赵氏，嘴角不由抽了抽。 “林夫人，你有事？” 客院的大门口是守了人的，但是客院与客院之间却无人看守，毕竟要是都看守起来也太不切实际了。 “亲家少爷，你千里迢迢送大姑娘回扬州，实在是太辛苦了，我大哥又病着，没办法招待亲家少爷，奴家就做了一些小食，想给亲家少爷尝尝。”” 赵氏提了提食盒，还没等兴儿接过去，就提着进了贾琏的房里。 这也就是迎春没在这里，如果在这里，指定会被赵氏的大胆作风吓一跳的。 别说在红楼世界了，就算是迎春所在的世界，就这么贸贸然进入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男子的睡房，都是不可思议的。 偏赵氏还不以为意，伸着手一直招呼贾琏进去。 “小食？” 贾琏心中厌烦，本来都想让兴儿旺儿把赵氏赶出去了，看到她手里的食盒才又停了下来，很有兴味的带着兴儿和旺儿也进了房间。 二妹妹刚说了让他注意饮食，就有人送了“小食”，他倒要看看，这小食里到底放了什么。 “亲家少爷，快些尝尝看，一会儿就凉了。” 看见贾琏跟了进来，赵氏松了一口气，心里又有几分得意，一边娇滴滴的劝道，一边从食盒里取出自己做的小食。 水晶虾饺，红枣燕窝，碧玉粥，芙蓉酥，还有几碟说不出名字的小菜，看起来很是可口的样子。 “这些倒是看着可口，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贾琏装作对赵氏做的小食很感兴趣的样子，笑的很是轻佻。 “贾公子，很好吃的，瑶儿给您布菜。” 赵氏本来就不是什么守妇道的，要不然就林密的三间破瓦房，哪里能供得起她穿金戴银，更不可能第一次看见贾琏就挪不动脚。 这会儿看见贾琏对她笑，魂儿都要飘出来了，从食盒里拿出碗筷就打算帮贾琏布菜。 就连称呼，也从“亲家少爷”变成了“贾公子”“奴家”变成了“瑶儿”。 “好啊，那就尝尝。” 贾琏让兴儿把身上的大氅脱下来，一掀衣摆，又坐了下来。 “贾公子，你尝尝这个。” 赵氏一边将手中的虾饺夹到贾琏面前的碟子里，一边瞟了一眼兴儿和旺儿，觉得他们甚是没有眼色。 兴儿和旺儿也很无奈，只能摸摸鼻子装作没有看见。 “瑶儿不妨坐下和我一起尝尝吧。” 贾琏笑的更欢，一双桃花眼都弯了起来，赵氏只觉得头晕晕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坐在了桌前。 “瑶儿尝尝这个。” “这个也不错。” “……” 贾琏年少时，在王夫人的怂恿之下，可是没少游戏花丛，也就是娶了凤姐儿之后才老实了些。 再大些又有了正经的差事，有凤姐儿迎春时不时的规劝着，这才好了些。 赵氏虽然混迹在几个男人当中，但是要跟贾琏论起风月，简直就是班门弄斧，不一会儿就被贾琏灌得晕晕乎乎了。 贾琏又让兴儿给他搬了一把椅子，坐的远远的看着赵氏。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看着身上艳红如火的赵氏，贾琏的脸都青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身上使这种手段！（之前都是您勾引别人媳妇好不好？） “兴儿，把她绑了，丢到马棚里去！” 赵氏感觉到有人靠近，几乎要扒到兴儿身上，还是昭儿两个人才把赵氏提溜出去。 贾琏嫌弃的看了看刚才被赵氏碰过的衣袖，又让旺儿去让人从厨房要热水，泡进澡盆里才好了些，想了想又让旺儿叫了几个小子，站在门口，等着瓮中捉鳖。 林密却不知道这边的事情，他看见赵氏打扮的花枝招展提着食盒，心里憋屈的几乎要炸开了。 从赵氏出去就开始竖着耳朵听着，好半天也没听到贾琏这边把赵氏轰出去的声音。 一时间又是欢喜事情顺利，又是愤怒赵氏不贞，又是鄙夷贾琏不挑食，自己自己也弄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了。 到底是怕抓不到现行，又强自按捺了半天，才整理了身上的书生长袍，朝着门口的守卫走了过去，说是要求见林平，担心守卫走得慢，还狠了狠心把林枫给的梅花银角子塞了过去。 守卫是林平的人，看林密没想着出去，只是要见林密，接过银角子掂了掂，又叮嘱另外一个好生看着，这才去喊林平了。 林平以为有什么事情，到的也不算慢，不过林密还是觉得度日如年（可不嘛，他媳妇可在别人屋里呢) 看见林平过来，拉着他就朝贾琏房里走去。 “到底何事？我还忙着，你要是不说我就走了！” 林如海的事情正是关键时候，林平心里本就烦躁不安，再见林密连话都不说，拉着他就走，就更不高兴了，使劲把衣袖拉出来，不耐的道。 “林管家，不是密不说，实在是亲家少爷干出来的事情密实在说不出来。” 林密右手掩面，左手拉着林平，一副羞怒万分的样子。 “你让开！” 想到客院里的贾琏，林平心中“咯噔”一下，也顾不上再和林密说什么，使劲一甩，又招呼了几个靠得住的小厮，打算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先按下来。 “林管家，你可要为密做主，密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林密也看出林平想要息事宁人的想法，他连媳妇都搭进去了，又哪里会让人把事按下来，一边高声喊着，一边朝着贾琏的房门冲了进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整治林密 旺儿带着几个小子正在门口等着呢，听见外面林密的声音越来越近，兴奋的对视一眼，手里的棍子都握紧了几分。 之前跟着二爷，都是害怕女人的爷们不知轻重打了二爷，这还是第一次手握棍子等着打女人的爷们，这感觉怎么说呢，还真的有些爽呢！ “你们这对奸夫淫……” 说话间，林密已经撞开房门冲了进来，张口是是骂人，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几个小子按住一顿暴打。 噼里啪啦，哎呦嗨呀~ 旺儿几个是打的爽了，林密都要被气疯了。 这是怎么回事！ 林平带着亲近的小厮紧随其后，看到情况突变，嘴巴都要合不上了。 不过他历来看不上林密，眼下看他挨打，虽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还是没有上前阻止。 “二老爷，你没事吧？” 等打的林密喊的嗓子都劈了，林平才让小厮把林密从地上拉了起来。 “林管家，你可得给我做主啊，就算是亲家少爷，也不能这样啊，赵氏，赵氏你给我出来……” 林密刚才也注意到了林平的装上充楞，但是他现在用得上林平，也不敢戳穿。 只得压下心中的愤恨，拉着林平哀哀的哭了两句，又像是发疯一样在屋子里乱翻了起来。 “你到我这里找赵氏？” 小厮们的戏演的差不多了，该自己这个主角出场了，贾琏微微一抬手，旁边的兴儿把幔帐撩开。 贾琏一边系着长袍上的盘扣，一边慢条斯理的从净室里走了出来，漂亮的桃花眼斜乜着林密。 “你……你欺人太甚！” 林密看贾琏衣服都没有穿好，还以为贾琏刚和赵氏完事儿，简直气的牙呲欲裂，颤抖着抬起手指着贾琏道。 “我欺人太甚？我怎么了？林管家，我林姑父的这位族人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贾琏用手撩了撩还有些水汽的头发，装作很不解的样子看向林平。 “表少爷，实在是对不住了，二老爷不知道发什么疯。我现在就让人把他带下去。” 林平看到旺儿几个就知道贾琏早有准备，这会儿心里也不急了，听到贾琏问话，躬身回道。 “林管家，刚才密可是亲眼看见表少爷把赵氏拉进了房里……密实在是……” 林密哪里肯走，哭得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拽着林平的衣袖又是一阵哭诉。 “表少爷拉住赵氏？” 林平这会儿也没心思疼惜身上的衣服，看向林密的脸色很是古怪，又抬头看了看贾琏，实在是不相信贾琏会看得上赵氏那样的。 再说了，刚才林密也在这屋里翻看了，哪里有什么赵氏。 “林管家，这是怎么回事？赵氏又是谁？” 贾琏一副很是惊诧的样子。 “回表少爷，赵氏是我们二老爷的妻子。” 林平也知道贾琏是故意的，乐得配合。 “哦……这位……” “少爷，林密，林密林少爷。” 兴儿跟着贾琏久了，主仆配合就是好，贾琏忍不住在心里给他点个了赞。 “这位林少爷，本少爷从来没见过尊夫人，也根本不认是尊夫人，想必你是看花眼了，还请赶紧出去吧。” 贾琏整理了一下衣袖，示意林管家带人出去。 “赵氏，赵氏，你赶紧出来，我知道你是被人强迫的……” 林密亲眼看见赵氏进了门，听到贾琏这么说，哪里肯信，不过他刚才也在屋里找过了，确实没有看见赵氏。 这屋里也就只有贾琏刚出来的净室没有查看，所以也不再说什么，跳着脚朝净室喊道。 他还以为赵氏和贾琏欢好之后还在里面，心里暗骂林氏淫荡，嘴上却对她很是相信的样子。 “林少爷，我都说了，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尊夫人，你刚才也找过了，要是再不出去，我可就不客气了。” 话虽这样说，但是贾琏一副躲躲闪闪的表情，让林密更是确信赵氏还在净室，一把扒开站在门口的兴儿，抬脚朝里面走了进去。 客院的净室都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一架屏风，一个木制浴桶，还有凳子上放的贾琏刚换下来的衣服。 别说人了，就是鬼影子都没一个。 赵氏去哪儿了？他刚才明明看见她进了贾府少爷的房间的。 林密身上的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林少爷？” 兴儿心中暗爽，脸上却不显。 听见净室里面没有什么声音，又见贾琏表现很是坦然，知道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林平也带着几个小厮也跟在贾琏主仆身后进来了。 “这……” 林密的脸都不知道摆什么表情了，笑不像笑哭不像哭，整个脸扭曲成一团。 加上刚才哭的鼻涕眼泪，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丑，一点儿读书人的样子也看不出来了，只让人觉得可笑。 “这什么？林少爷，你私闯进我的房间，张口闭口找什么赵氏，到底找到了没有？” 贾琏还带着笑意，说出来的话却满是质问。 “对……对不起，亲家少爷，可能是密看错了。” 林密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虽然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心里非常不妙。 又见众人纷纷看向自己，只觉得自己就像看一个笑话，一边赔笑，一边冲着门口退去。 “看错了？这要是谁看错了，都能来我这儿闹上一闹，本少爷还怎么过日子？” 贾琏收起笑意，居高临下的看着林密。 “是密看错了，还请亲家少爷……” 林密被林平带来的几个小厮围住，根本出不去，只得哭丧着脸转过身来。 “兴儿旺儿，林少爷眼神不太好，刚才兴许没找仔细，你们给他帮帮忙，在仔细的找上一找。” 贾琏拿起桌上的茶盅，看都不看林密一眼。 “不用了，不用……” 林密伸出双手一个劲儿的摆动，几乎要跪地求饶了。 “林少爷，你可好好的看看，兴许尊夫人在浴桶里呢。” 兴儿旺儿上前把林密扭住，一把将他按进浴桶，林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灌了一肚子洗澡水。 “没……” “没什么，林少爷，那你还是仔细找找吧，兴许尊夫人就在浴盆底下。” “不……” “不什么，林少爷，不仔细看可找不到。” …… 几个回合下来，林密已经被折腾的如同死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兴儿和旺儿松开手，林密像是一滩烂泥一样，瘫在了地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 难闻的味道 “表少爷，是林平失职，我现在就让人把他带下去，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看到贾琏脸色缓和了，林密也得到了惩罚，林平上前说道。 “林管家，我林姑父把事情交待给了你，就是放心于你，这是你们林府的事情，我也不好多说，你下去吧。” 贾琏语气淡淡的，他对林平很不满，林姑父病重，他这个大管家竟然让这样的人留在林府，简直是不知所谓。 林平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又行了礼，这才带了人扶着林密从贾琏房里退了出来。 “林管家，林管家……” 林密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脸色煞白如鬼，林平正打算让小厮把他送回房里，就看见马房的人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 “慌什么，慢慢说。” 马房的人犹豫的看了一眼林密，凑到林平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二老爷，找到二夫人了，林平这就带你去看看她。” 林平看了一眼林密，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不……” 从暖融融的屋子里出来，林密身上又湿透了，这会儿早就被冻得瑟瑟发抖，上下牙开始打架了，哪里还顾得了赵氏。 “走吧，前面带路。” 对于他的拒绝，林平只当是没看着。 今儿的事情也是表少爷警醒，这才没出了岔子，要是真的被赵氏摸上了表少爷的床，这事可就麻烦了。 他可是听兴儿说过很多次，表少爷家里的那一位可是个顶顶厉害的，要是被她知道了，自己指不定也会跟着吃瓜落儿。 为了方便客人们出行，林府的马房离客院并不远，从客院出来，往西一转再往北走几步就是。 当然，为了不让客院的客人们闻到难闻的味道，除了把马房见到下风口，每日里的打扫清理也是必不可少的。 “大管家，就是这里。” 老张畏畏缩缩的说。 马夫是需要时时看守在马房里的，老张有些贪杯，趁着没人用马，偷偷喝了几杯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倒是听到了一些声音，但是没有放在心上，醒来例行进去打扫，这才发现了不对劲儿。 “啊……咿呀……” 听到里面的声音，林平对林密都有些同情了，又看了同样凄惨的他，这才招手让人去喊个婆子过来。 “大管家，已经收拾好了。” 婆子很快赶了过来，进去马房悉悉索索的收拾了大半天，才从里面出来回禀林平。 “下去吧。” 林平摆摆手，婆子飞快的下去了，八卦都要憋到嗓子眼了，她得赶紧找人倾诉倾诉。 “林管家，不是找赵氏吗？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林密这会儿也多少缓过来一些了，他急着回房换衣服，对林平把他带到这里十分不满。 “二老爷别着急，我这就让人把你扶进去。” 听到林平语气怪怪的，林密心中警铃大作。 看看马房，又想起刚才糊里糊涂时听到的声音，一种十分可怕的念头涌了上来。 他挣扎着甩开扶着他的下人，一个人踉跄着推门进了马房，又把门紧紧的关上，这才看向了赵氏。 赵氏躺在马厩旁边的干草上，衣服看起来还算整齐，只是嘴里哼哼唧唧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刺耳。 林密整个脑子都空了，不知道这种情况应给如何处理，懵懵的朝着赵氏走过去。 赵氏正难受的厉害，这会儿感觉到有热源过来，几乎是立刻就八爪鱼一样的爬到了林密身上。 几乎是立刻，林密就从赵氏身上闻到了马身上的腥臭气，受不住打击的林密双眼一翻，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林平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带着人进来，看着两人的样子，摇了摇头，让下人把他们带回了客院。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密就带着赵氏和林璞玉三个人坐着马车回了姑苏，想来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踏入扬州一步了。 “琏儿也太胡闹了。” 林如海养病的小院里，林如海正坐在案子前看着几日手下人送过来的密信。 听到林平将林密的事情说了，忍不住摇摇头，笑骂了一句。 “表少爷也是被气坏了，林密和赵氏的手段也太下作了，不过老奴有些不明白，这林密为什么想对付表少爷？” 林平对这一点很是想不明白，贾琏可是和林密夫妻一点儿也没有交集，要不然他也不会放心的让他们住在两个相邻的客院了。 “呵，不过是担心我会把玉儿嫁到荣府罢了。” 林如海略一思索，就明白林密和赵氏的想法了，不屑的道。 “这……这也太敢想了，琏表少爷可是比小姐大十几岁呢，真是……真是脑子里进了水了。” 林平被林如海这么一说，也有些明白了，有些啼笑皆非道。 “不是脑子进了水，而是眼里只看到金银家产，只看到了荣华富贵，陷进里面拔不出来了！” 说到这里，林如海也有些庆幸了，幸好他如今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如果他真的病入膏肓，就玉姐儿一个人，又如何对付得了这些豺狼虎豹，说不得就被他们拆皮拔骨，囫囵吞下了。 “这表少爷也有点可惜了，要是……倒也能混的如鱼得水。” 林平有些替贾琏觉得可惜，贾琏这两年在扬州待的时间也不短，他做事圆滑，又算是有底线，好生培养，不见得以后成就差了。 “说起来也是我那老岳母糊涂，正经的长房嫡子不管，非要把心思放在那不成器的身上，唉……不过也好，……也不见得愿意让他有什么成就。” 林如海指了指上面，意思很是明显。 林平这些年跟在林如海身边，哪里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也只得长叹一声，也不再说起贾琏了。 “老爷，按照林宇信上所说，这如意斋很有问题，我们要不要……” 林宇是林如海的左右手之一，这些日子一直在外面查巡盐事务，今儿穿过信来，说是黄会长最近时常带着他的小妾去如意斋选购首饰，一选就是一个多时辰，而且这如意斋守备森严，他几次都没能靠近。 “没有时间了，让章长吏带人将黄会长的府邸围起来，一个人也不能走脱。” 已经查出了一些线索，就这样放弃林如海也有些不甘心，但是也没有时间继续查下去了。 第一百四十章 人如其名 “是，老爷。” 林平很快下去按照计划行事了。 看着林平出去，林如海又坐回书案之前，从衣袖中拿出一封密信。 这封密信和林宇林平送过来的都不同，上面的花纹华贵大气，一看就非同凡响。 林如海怀念的用手摸了摸，展开又看了一遍，才把它凑到蜡烛上点燃。 直到整封密信都烧完，才松了一口气，从房间里推门出去了。 “老爷，你好些了么？这是梅儿给老爷做的燕窝粥，趁热尝尝吧。” 梅姨娘这两日心中很是惴惴不安，林如海身子不好，尤其是主母贾敏去了之后，他的身子更是羸弱。 隔三差五就会请大夫到府里医治，但是从来没有让她侍疾过，这还是第一次。 如果单单让她进门侍疾也就罢了，她也能趁机帮那人探寻一下林如海的病情。 可是奇怪的就是林如海虽然让她进了养病的小院，但是从来不让她近身侍候，每次煎药烹茶也都有专门的人来负责，她根本凑不上前。 虽说她端来了燕窝粥，但是却知道他并不会入口，但是她还是送了过来。 “梅儿，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 林如海叹了一口气，从梅姨娘手里把燕窝粥接了过来放在桌子上，又把她拉过来坐下。 “老爷对梅儿很好。” 梅姨娘睫毛颤了颤，低头柔声说道。 “当年还是娘把你给了我，我记得，那一年你好像才十四岁。” 林如海一脸的怀念，好像又想起当年林老夫人还在的时候。 “老爷记性好，妾当年是十四岁，老夫人慈爱，把妾给了老爷，梅儿一直感念在心。” 梅氏自小在林府长大，和林如海青梅竹马，性子又好，不光得林如海喜爱，就是林老夫人都爱她柔顺乖巧。 “当年我在书房写字，如果不是梅儿磨墨，连字都是写不好的。” 梅氏当年在林如海书房侍候笔墨，她心思巧，将每日清晨都会去采集花瓣，然后拧出花汁子磨进墨里。 磨出来的墨不像别人磨的那样臭，而是香气扑鼻，而且墨质细腻，最得林如海喜爱，每每写诗作画都要她在旁边红袖添香。 “妾愚钝，只会做这些粗活。” 梅氏顿了一下，哑声说道。 “梅儿要是说自己愚钝，其他人都要羞死了，我记得当年我不过教了你一个多月，你就能简单的写短诗了。” 想到当年梅氏有些蹩脚的诗，林如海眼中浮现出笑意。 “那也是老爷耐性好，不嫌弃梅儿身份低微。” 梅姨娘也想起了当年林如海笑着取笑她的样子，嘴角弯了一弯。 “我记得敏儿也很喜欢梅儿，梅儿和敏儿相处的很好，吃的用的穿的花的，每次你们两个都是商商量量，感情比亲姐妹还好。” 林如海年少就有才名，是京都不知道多少深闺女子的梦中郎君，但是他一心只有科举，直到高中之前都没有定下亲事。 梅儿虽只是林老夫人给他的人，但是林如海没有定亲之前，屋子里都是她在做主，只等着新夫人进了门，就给她姨娘的身份。 “……” 梅姨娘想到那个晶莹剔透，满腹才情的女子，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敏儿当时就说，梅儿最是“蕙质兰心”，是一等一的女儿家。” 想到当初一妻一妾和谐相处，林如海的眼神更是柔和。 “……” “后来有了玉儿和锦玉，梅儿好像就变的沉默了……是我的不是，当时没有注意这些，梅儿怪我了吧？” 林如海想到自己的疏忽，又叹一声，竟然流下泪来。 “老爷……。” 梅姨娘怔了怔，想将手从林如海手里抽出来。 “梅儿，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 这几天梅姨娘一直在林如海身边侍候，年少时候的情愫，像是破开了封印一样，一幕一幕的闪现出来。 少年人的情感最是真诚，虽说梅氏长相只算是清秀，但是在少时的林如海眼中，却最是特殊。 “发生了什么？老爷不知道吗？” 梅姨娘终于还是将手抽了出来，起身从桌前站起。 “梅儿……当年的事情敏儿确实不知情。” 林如海有些激动的也站起身来，走到梅姨娘年前，按住她有些瘦弱的肩膀。 “老爷，知不知情，梅儿也是因为她失去了唯一的孩儿，也是因为她，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儿了。” 想到当年的事，梅姨娘脸上也开始流下泪来。 她跟林如海一起长大，心里眼里都是他，后来长大了，又直接被林老夫人给了他，不是没奢望过就那么和林如海白首偕老，长相厮守。 但是她也知道不可能，她身份低微，林家又是世代列候，林如海更是长的芝兰玉树，又文采斐然。 不过看到林如海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媒人的提亲，她的心里还是暗暗欢喜。 “梅儿，他们都不懂我，学得文武艺，货于帝王家，我以后是要今上重用的，哪儿有心思想儿女情长？” 少年的林如海说起这话的时候，眼睛亮的吓人！ 梅氏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欢喜。 酸涩的是林如海并没有把她当成“儿女情长”，欢喜的是林如海心里没有他人，她还可以“霸占”他一段时间。 乡试，会试，殿试，林如海的成绩一路高歌，梅氏为他自豪的同时，心头也开始惶惶不安。 林如海学富五车，才华出众，本是状元之才，但是因为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硬生生被君主点为探花。 跨马游街的时候，简直是掷果盈车，不知迷倒了多少闺中小姐，也是这次游街，他邂逅了国公府的嫡小姐贾敏。 他二人一见钟情，金风玉露，贾敏为了他，不仅逼的荣国公递了牌子免了选秀，还拒绝了同为四大家族甄家的联姻。 “梅儿，我没想到我能遇见贾大小姐，她简直就是我的知音，我说什么她都能明白，看了她写的诗，我觉得我之前写的都不堪入目……” 梅姨娘从来没有见过林如海这个样子，他一直都是冷静的，自持的，就连房中之事都…… 眼见着林如海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梅姨娘的心乱了。 “妹妹就是林郎说过的梅儿吧，果然人如其名，真真是个灵秀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梅氏并不想杀黛玉 看到站在身前的一对璧人，梅姨娘突然就理解了林如海。 这样一个女子，恐怕没有人会不动心吧，林如海爱上了她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自惭形秽的梅姨娘那时候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就是能有一个孩儿，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她都喜欢，她都感激。 但是夫人身子不好，一直也没有自己的孩子，她身为姨娘，是不可能先夫人一步有自己的孩子的。 不说林如海不愿意，就是林老夫人也不会同意。 她每天小心的侍候着，帮着夫人调养身子，煎药，做小食，夫人小日子来了疼的浑身冒汗，她比任何人一个都要着急。 或许是感到了她的友善，夫人和她相处的越来越好，两个人都不想是一妻一妾，甚至像是两姐妹了。 终于，林如海成婚后的第三年，夫人有喜了。 她简直要心意若狂了，每日里烧香拜佛，只想夫人腹中的小少爷或者小小姐健健康康， 这样她也就能有自己的孩儿了。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夫人怀孕之后，她就被夫人娘家派来的老嬷嬷警告了。 “梅姨娘，主仆有别，我们国公府的小姐养身子也是有专门的人来负责了，您还是不要操心了。” 老嬷嬷的话像是一盆冷水，她的心被浇的冰凉冰凉的。 “梅儿，你别听嬷嬷的，我对你的为人最是了解，母亲就是瞎操心。” 夫人再让人唤她的时候，她就找理由躲了，几次下来，夫人就背着老嬷嬷来找她了。 她还记得，有了身孕的夫人依旧美的惊人，劝慰了她很久，又牵着她的手，把她交到了林如海手里。 “这段时间林郎就要交给妹妹照顾了，我腹中的孩儿还盼着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呢！” 林如海当时的表情又是宠溺，又是纵容。她低着头，一时间根本不明白自己心里再想些什么。 夫人怀孕的时候，她虽然日日侍候在林如海身旁，但是他并没有碰过她。 虽然还是和年少时一样，她磨墨，他写字画画，有兴趣了也会和她一起谈诗论画， 但是每每说到诗歌的玄妙之处，他的眼底总是有丝丝遗憾。 如果不是碍于夫人身子弱，又在养胎，兴许早就去拉了夫人一同鉴赏。 转眼夫人有了玉姐儿，林如海简直欣喜若狂，抱着小小的玉姐儿笑得像是一个孩子。 夫人欣慰的躺在床上，看着抱着玉姐儿站在身旁的林如海，一家三口美的像是一副画儿。 直到玉姐儿出了百日，林如海又一次被夫人推到了她的房里。 “梅儿，玉姐儿老是哭闹，林郎睡不着，就麻烦妹妹了。” 生了孩子的夫人更美了，身上既有少女的天真，又有少妇的柔美。 夫人俏皮的朝她眨眨眼，放下帘子带着丫鬟婆子走了。 玉姐儿一岁的时候，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她简直欣喜若狂，心中把夫人感激了千遍万遍。 “梅姨娘，夫人感激你为老爷孕育子嗣有功，这是她特地让春卓堂的大夫给你开的安胎药，趁热喝了吧。” 梅姨娘不疑有他，让身边的大丫鬟把她扶起，将安胎药一饮而下。 毕竟夫人如果不想让她有孩子的话，完全可以不让林如海去她房里。 或者就是林如海去了也可以让她服用避子汤，既然让她怀了身子，也没有再做手脚的必要。 而且梅姨娘也看得出来，夫人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她对于诗词歌赋玲珑聪慧，但是对于和人相处却最是赤诚，是个最最好的主母。 可是到了下午她就后悔了，看着身下的鲜血，她当时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夫人在她身旁哭的肝肠寸断，拉着她的手一直说对不起。 老嬷嬷被当场打死了，但是她的心也死了。 她知道，夫人或许当时真的并不知情，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自己的孩子确实没了，而且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梅儿，你太偏激了，敏儿知道王嬷嬷做的事情之后，一直郁郁寡欢，要不然也不会生了锦玉之后，就一病不起了。” 想起当年之事，林如海心里也很是悲伤。 “……” 梅姨娘没有说话，当年的情况她也看在眼里，知道林如海并没有说谎。 “所以……你恨我和敏儿，连玉姐儿也不肯放过吗？” 林如海用手擦了擦眼泪，接着问道。 “那不是毒药，我已经害了老爷，我只想保住大姑娘……” 梅姨娘垂下眼眸，苦笑一声说道。 林如海如果死了，族里肯定会想法设法给林如海过继子嗣。 到时候大姑娘就是那些族老的眼中钉肉中刺，但是她会招赘，说不得会对她做什么。 但是如果她身子羸弱，根本招赘不得，族老碍于人言可畏，说不得就能留下她一条性命。 至于夫人的娘家，就凭着当年王嬷嬷做下的事情，梅姨娘就很难相信那里是什么良善之地。 大姑娘病弱，说不定就能绝了那府里利用大姑娘发绝户财的心思。 “梅儿，你收拾收拾，明天我让人把你送到庄子上去吧。” 林如海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梅姨娘的想法，哀叹一声，对她说道。 “是，老爷。” 梅姨娘看了一眼林如海，乖巧的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了。 梅姨娘走后，林如海一个人在房里坐了很久，他不明白为什么当年三个人好好的，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老爷，老爷，出事了……” 看着前来回禀的林孝张张合合的嘴，林如海像是听不明白一样。 “你说梅姨娘怎么了？” “老爷，梅姨娘悬梁自尽了。” 林如海头一晕，好半天才站稳，踉踉跄跄的朝着梅氏的小院走了过去。 看见林如海过来，丫鬟婆子纷纷让开路。 梅氏已经被婆子从梁上解了下来，放置在她日常休息的榻上，看起来和睡着了没有什么差别。 林如海向前一步，又停了下来，挥挥手，让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下去了。 “少爷，你看我好不好看？” 他虽然一直住在京都，但是县试还是要回原籍的，从姑苏回来的时候，就给梅氏带了姑苏最时兴的衣裙。 二八年华的梅氏很是欣喜，穿上就舍不得脱了，一脸娇羞的看着他问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等 “好看，好看，我的梅儿最最好看。” 眼前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女子，真是就是当初鲜活娇俏的梅儿吗？ 林如海突然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坐到了梅姨娘旁边。 “林郎，梅儿有些害怕，夫人会不会不喜欢我？” “林郎，我太喜欢夫人了，夫人真的是天下最好的夫人。” “林郎，夫人有喜了，梅儿真是太高兴了，梅儿现在就去给夫人煮燕窝粥……” “林郎，不怪夫人，夫人根本不知道的，梅儿也不委屈。” “林郎，快看小小姐，真是太可爱了。” “林郎，我真的有喜了吗？我们也要有属于自己的孩儿了吗？” …… 或是欣喜，或是娇嗔，或是明媚，或是哀伤…… “梅儿，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家人我已经救出来了，你哥哥你嫂子，你侄儿都没有事情了……” “梅儿，我只是担心你在我身边再出什么事情……” “梅儿……” 那样鲜活的梅儿，就这么冷冰冰的躺在榻上，林如海几乎哽咽的出不了声。 刚才梅儿临走时他不是觉得不对劲儿了吗?为什么还要放她离开？ 扬州地处大陈南部，历来是极少下雪的，看着天上纷纷扬扬的雪花，不止是林府的小厮下人们，就是从京都来的司棋和鹦哥儿都觉得有点新奇。 “雪雁姐姐，不是你说扬州很少下雪吗？我们才来了几日，这里就飘起了雪。” 莲花儿伸出手，米粒儿大小的雪花儿落在手心，很快就融化不见了。 “我也弄不懂了，之前我爹爹明明说过，他三十多岁了，都没有见过江南下雪。” 雪雁有些怕冷，捧着茶盅，站在莲花儿身后，看着外面的雪花也有些发愣。 “说起来这江南的景色再加上这雪花，怕是连仙境都比不得了。” 执墨也走了出来，她在京都见过不少次下雪，但是都没有见过如此的美景。 扬州多水，又处处都是亭台楼阁，加上满天飞舞的雪花，美的像是一首诗。 “这美是极美的，就是太冷了。” 鹦哥儿刚从外面回来，看见她们几个都在廊下说话，拍了拍身上的雪说道。 “你怎么回来了，表姑娘那边不用侍候了？” 看见鹦哥儿回来，司琪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把手里的热茶递了给她。 “太冷了，我回来给姑娘拿件厚实的袄裙。” 鹦哥儿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茶，一边掀开帘子进了屋。 “司棋姐姐，这梅姨娘不是妾吗？为什么她的丧事，表姑娘还要帮忙操持？” 莲花儿岁数小，对于这件事很是好奇的样子。 “少打听点事儿，你看你都快八岁了，还是跟小孩子一样。” 司棋白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听说梅姨娘死后，林姑老爷很是难过，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又有些不太好。 表姑娘实在是不放心，这才帮忙操持着，自家姑娘一会儿应该也会过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鹦哥儿出来的很快，因为下着雪，袄裙已经被用布包好了，又跟她们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的去了林姨娘的小院。 “老爷，这些都是从黄会长府邸里搜出来的东西。” 林如海从林平手中把东西接过来，不过略翻了翻，就又递给了他。 这些东西之前林宇已经传过信来了，就算是不看，大体的事情他也已经很清楚了。 大陈延续了前朝的“纲商引岸”制度，也就是说，作为盐商，如果你想要运输，销售食盐的话，就需要先向盐运司缴纳盐课。 盐课指的就是对食盐产制运销所征的税，除了交税，你还得证明你有这个经济实力。 需要交纳巨额的保证金，才能领取官家给的执照，也就是“盐引”。 有了盐引也不是说你就能随便运输和销售了，你需要到指定的产盐向制盐的灶户购买。 然后再把这些盐运输到指定的行盐区才能销售。 这样的制度就导致了盐商基本垄断了整个大陈的食盐销售，他们可以通过压低买价，抬高卖价，获得巨额的利润。 这巨额的利润就引得不少不怕死的前仆后继，以身试法的私盐贩子屡禁不止， 大陈的盐税银子却越来越少，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朝中权贵和盐商勾结。 盐商通过行贿的手段，不需要缴纳盐税，就从掌管盐引的官员手里拿到盐引。 而从黄会长府邸里搜出来的，就是黄会长向甄家行贿的证据。 凭着这些证据，虽说不能将甄家一举拿下，但是也能扒的下甄家的一层皮。 “林平，准备纸墨吧。” 林如海又看了一眼窗外的雪花，转身走到了书案前坐下。 “老爷这是要上折子？” 林平已经取出砚台墨锭，在一旁开始磨墨了。 “嗯。” 林如海取出折子，又接过林平递过来的狼毫，蘸取了墨汁，开始写起折子。 林平没有再继续问什么，低着头仔细的磨墨。 “让人送去驿站吧。” 好半天，林如海才停了笔，将折子吹干，这才小心的装进了公文袋里。 “送去驿站？” 林平结果折子都要走了，听到林如海的话，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去吧。” 林如海当初被派到扬州，不仅仅是作为巡盐御史，还有一个特殊的任务,那就是监察地方百官。 说白了就是上面派下来的眼线，他们是可以直接向上面汇报工作的。 林平跟随林如海多年，也知道太上皇在位之时，林如海向上面汇报工作，都是走的专门的秘密渠道。 除了过年过节祝寿等等的请安折子，几乎从来没有走过驿站送过。 今上登基之后，可能是太上皇并没有把这个秘密渠道交给今上，所以这几年来，一直没有再启用。 太上皇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林如海倒是尝试过秘密渠道递折子，但是只得到一个字：等。 从那以后，除了过年过节过寿，林如海会派人通过官方渠道，也就是驿站递折子，其他时间一直都是蛰伏的。 这次明显不是请安折子，怎么就偏偏走了官方渠道呢？ 林平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也知道老爷心中有数，还是快步走下去吩咐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赏梅 “林妹妹，雪太大了，这里有林姑父操持，咱们就先回去吧。” 迎春知道黛玉担心林如海，但是她也看得出来，林如海是想要自己给梅姨娘操持丧事的。 而且他肯出来主事也是好事，至少比闷在屋子里伤心好多了。 “走吧。” 黛玉看了一眼林如海，又嘱咐林平林宇等人照顾好林如海，这才跟着迎春回了小院。 “二姐姐，你说如果当时我不跟爹爹说林姨娘给我下药的事情，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黛玉的声音很是低沉，虽然林如海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她通过从林平那里知道的一鳞半爪，还是推测出来了梅姨娘的意图。 当时她其实就很奇怪，如果林姨娘想要给她下药，为什么不选择毒药。 林如海病重，府里无人主事，她完全可以下了毒，随便找一个丫鬟婆子把罪顶了，这样不是更干脆吗？ 为什么要给自己下身体虚弱的药，这根本没必要。 后来又结合林平说过的林姨娘亲人被救下来安置好的事情，她很容易就推断出了梅姨娘的用意。 “林妹妹，你想多了，我想梅姨娘给林姑父下药的时候，就已经是抱了死志的。” 婆子们收拾梅姨娘的房间的时候，在妆匣里找出了一封遗书，遗书看起来写了好些天了。 遗书是留给黛玉的，上面除了交待黛玉好生养着，不要掺和族中之事之外。 还有一沓厚厚的银票，想来是这些年梅姨娘攒下的体己。 除了一小部分交待黛玉送去给她的兄长嫂子，剩下的都言明是留给黛玉的。 遗书的旁边还有一个金锁，应该是黛玉小时候带过的。 “……我到底还是不该把事情说出来。” 黛玉想到那封遗书，半晌没有说话，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道。 她命人将妆匣里的东西都送去了给梅姨娘的兄长和嫂子，只留下了那只金锁做个念想。 又吩咐下面人好生照应着他们，就起身又去了灵堂。 迎春知道她是想为梅姨娘做些什么，倒是也没有再继续劝说，只是叮嘱鹦哥儿多照应着也就是了。 好在除了第一天下了雪，后面几天虽然天色阴沉沉的，倒是一直没有在下雪。 梅姨娘到底只是一个妾，倒是不适宜大操大办，按照贵妾的规格，是需要停灵七天的。 除了第一天黛玉出来主事之外，后来几天都是林如海亲自操持的。 看到林如海虽然情绪不佳，但是身子不像是有什么大碍，黛玉也有些放心了。 等到梅姨娘丧事办完，也已经进了腊月。 可能是一阵风的缘故，笼罩在天空的阴霾被吹散，竟然比前些日子要暖和些了。 因着黄会长被抓的事情，不少人也得到了林如海身子大好的消息，林府又开始门庭若市起来。 每天登门拜访的帖子就收了一大堆，贾琏矿上的事情又变得顺利了起来，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好了些。 虽说林如海的病完全好了，不需要他再操持什么，但是他既然来到了矿上，还是要在扬州待上一段日子的。 派昭儿将林如海痊愈的消息传回荣府，贾琏也开始跟着林如海见起客来。 前些日子的事情让他也警醒了一些，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寄托在林如海的身上，建立自己的交际圈子才是最稳妥的。 “大姑娘，甄家那边下了帖子，说是让您过去赏梅。” 第一百四十四章 随意就好 这一日，黛玉正在跟迎春商量林家下人们过年时的衣服料子，就见鹦哥儿掀了帘子进来了。 “把帘子掀起来吧，今儿天气好，也让屋子里透透气。” 迎春也不知道这红楼世界为什么会有这个习惯，几乎是每间屋子都会挂帘子。 冬天是棉帘子，夏秋是竹帘子，就连春天都有各种材质的布帘子，整日里捂着，也不怕得什么呼吸道疾病。 “是，表姑娘。” 鹦哥儿知道迎春的性子，笑着答了一声，招呼着莲花儿一起去把帘子掀起来。 “就二姐姐会作怪，说什么会得病，我只听说吹了风容易得病，还没听说过这挂了帘子要生病呢。” 黛玉放下手里的账本，瞟了一眼迎春。 “你这可就说错了，这不开门……” “知道了，会影响空气流通，不过二姐姐，这空气是什么样儿的，玉儿可是没见过。” 看鹦哥儿和莲花儿已经把帘子掀了起来，黛玉也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 阳光照在身上，确实暖洋洋的，舒服的紧，黛玉不由眯了眯眼，看起来就像一只慵懒的小狐狸，可爱极了。 迎春被黛玉萌的也不像说话了，再说了，这属于时代代沟，她也确实不能把空气抓给黛玉看看。 黛玉可能也没意识到，她虽然嘴上吐槽，但是实际上却已经在心里接受了迎春许多的“杜撰”出来的东西。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相携走回了桌子前坐下 “二姐姐，你说这甄家是什么意思？怎么好好的给咱们下起帖子来，这个甄家三小姐，可就是那个才女？” 黛玉有些不得要领，她离开扬州去京都的时候，虚岁不过六岁。 虽说和甄家三小姐都是这扬州城的贵女，但是她自小体弱，除了既亲近的亲戚，贾敏几乎很少带她出门见客，和这个甄家三小姐也素无往来。 “好像是，闺名叫宝珠的那一位，据说很有才名。” 迎春也看了看帖子，这甄家三小姐，之前在京都的时候，她倒是听刑氏说过。 她是甄家大小姐甄宝彩的胞妹，都是甄家的嫡女，不同于甄宝彩以美貌著称，这甄宝珠却是以才名广为人知。 据说她七步可成诗，而且文采斐然，仅凭一首短诗，就令当时江南小有才名的江月公子惊为天人。 “鹦哥儿，你拿着帖子，去问问老爷，看他怎么说。” 年底事忙，如果是其他人家，退了也就退了，不过这甄家，不仅有甄太妃，还有甄宝彩这个贵人，以及镇守西北的甄大将军，倒是不好贸然推掉。 “奴婢刚才已经让人去问过老爷了，老爷说这是你们小姐之间的往来，不碍着什么，只让小姐们随意就好。” 鹦哥儿倒是极有眼色，不亏是曹大大成为“慧”的大丫鬟。 林如海虽然已经把折子递了上去，但是要等到上面的批复，想来也得有一段时间。 而且在林如海看来，就算是证据如此齐全，不说今上的甄贵人，只说还有甄太妃在，有甄大将军在，恐怕也治不了甄家的罪。 最有可能还是推出一个替罪羊来，就是不知道哪个更倒霉些，会被甄家推出来而已。 虽说他目前也看不明白那一位的做法，但是也明白，如今可不是跟甄家翻脸的最好时机。 既然不能翻脸，这甄家的邀约就最好得参加，不过他到底还是舍不得委屈黛玉，所以只让她自己决定了。 “二姐姐，这甄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黛玉其实心里有些明白，不过还是想听听迎春的看法。 “我想着，可能和林姑父的病，还有这扬州城最近的事情有关系。” 黛玉点点头。 这些时日她跟在林如海身后打理梅姨娘的丧事，对于扬州官场上的事情，也有一些了解。 “那二姐姐要去吗？” 她自来聪慧，对林如海甚是体贴，哪里舍得让他为难，甄家既然下了帖子来，她自然是要去的。 不过迎春倒是不见得非去不可，她知道迎春是个怕麻烦的，所以才问她。 “在府里的时候就听下人们说，这甄家的三公子和二叔家的宝玉长得一模一样，我当时就好奇极了，妹妹要是不让我跟了去，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迎春装作生气的样子，让黛玉一个人去甄家，迎春的确不太放心，再加上她也确实对甄家很感兴趣。 之前她看书的时候，只以为这甄家是靠着“奉圣夫人”才在江南官场占有一席之地的，但是她到了红楼世界才知道，这甄家可不简单。 除了甄家老祖宗奉圣夫人，甄家还有甄太妃，还有甄大将军。 她很是好奇，就是如此一个枝繁叶茂的大树，后来是怎么垮掉的。 如今迎春的便宜爹贾赦整日里忙写书，便宜哥哥贾琏也被引得走了正路，嫂子有了收入，想来是不会再碰什么印子钱。 她本来是想着只要自个儿家不闹什么幺蛾子，等找时间把二房踢出去，这荣府说不定就保住了。 但是现在因为琳琅的关系，这二房一时半会还踢不开，她每每想起都觉得自己要头秃了。 她之前偶尔看到有红学家说，这甄家和贾家的处境其实是极其相似的，跟黛玉去甄家，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二姐姐要是同玉儿一起去，玉儿当然是开心的紧，哪里会不同意。” 姐妹二人又写了回帖，应了甄家的邀约。 自从两年前史凌云给姐妹俩下过帖子之后，刑氏也觉得带女儿出门少了，这两年倒是没少带着迎春黛玉出门，姐妹俩对于出门做客的礼仪还是很熟悉的，倒也不怕失了礼数。 因为林家没有当家夫人，这次去甄府，除了迎春黛玉，贾琏也被林如海使着跟了去。 “今儿的天气真冷啊。” 马车里准备的泥炉温着茶水，黛玉和迎春放了手炉，每人捧起一盏浅浅的品着。 也不多喝，毕竟等会去了甄家不是特别方便，不过就是这么捧着，也感觉舒服极了。 只是苦了贾琏，他是男子，这会儿只能骑着马，看着暖暖和和待在马车里的姐妹俩，羡慕的脸都有些扭曲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有些累的赏梅 林府和甄府其实离得并不远，同在以贵著称的东城区。 不过这贵族人家向来如此，哪怕就是宁府和荣府那样近，都在一条街上，女眷出行都是要乘坐马车的，更何况这林府和甄府是两座府邸。 这一来是因为身份使然，还有一个就是因为女眷不方便抛头露面。 不多时，马车就到了甄家府邸门口，女眷的车直接去了二门才停下，那里自然有已经得了消息的甄家人在等候。 迎春和黛玉被各自的大丫鬟扶下了马车，又在甄家丫鬟的引路下，向着内院走了进去。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到甄府，只见雕梁画栋，无处不透着奢侈华贵，不愧是甄太妃的娘家，这房屋院落气派就是比贾府都要高上一大截。 只是黛玉和迎春都不喜欢这种奢靡的风格，只略略看了几眼便收回视线，跟着指引进了小姐们暂歇的暖阁。 暖阁里的小姐并不多，不过只是八九个而已，看到黛玉和迎春进来，也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黛玉和迎春也不认得什么人，只得笑着点点头示意，并没有说些什么。 “林妹妹，我们这边坐吧。” 迎春看到没有人上来招待她和黛玉，很是有些不爽。 甄家这是什么意思？给她们下马威吗？给她们下了帖子，只让些丫鬟婆子侍候着，正主都没出来一个。 这幸亏是自己跟着来了，这要是林妹妹一个人，她得感觉多难看。 拉着黛玉的手走到窗前，找了两个相近的空座，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丝毫没有顾及周围人的眼光。 暖厅后面的小厅里，一个身着藕荷色袄裙的女子看到迎春的做法有些懊恼，不过想了想，还是带着丫鬟掀了帘子出去了。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给黛玉和迎春下帖子的甄家三小姐，甄宝珠。 甄宝珠也不想出去，但是娘亲可是叮嘱过的，一定要和林家小姐打好关系。 她的心里很不服气，这林家不过是个二品官员，凭什么让她折身相交？ 别人或许看重林小姐外祖家是国公，她却是万万看不上的。 她姑姑是太妃，父亲是将军，姐姐如今又是今上的贵人，这样的身份就是放在京都，也是响当当的了。 现在让她去交好一个二品地方官的嫡女，简直是让她太难接受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趁着娘亲去招待相熟的夫人的时候，她就借口衣服脏了，没有按娘亲说的去二门迎什么林家小姐。 刚才故意没有出去，也是打着没人招待，让两人难堪的意思。 “两位就是林家妹妹，贾家妹妹吧？” 甄宝珠装作刚刚看到两人的样子，快步走到窗前。 “这位姐姐，我妹妹离开扬州时间太久了，这儿边的人都认不得了，我又不是这扬州人氏，不知你是？” 迎春按住了想起身行礼的黛玉，笑嘻嘻的说道。 她刚才进暖厅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后面的小厅里有人在向外面瞧。 本来还不知道是谁，刚才注意到甄宝珠的丫鬟，就知道不对劲了，这小厅里，应该就是这位甄宝珠小姐了。 “我是你们宝珠姐姐。都是姐姐疏忽了，光顾着盯着下边人预备酒席，都忘了去迎两位妹妹了，妹妹们不会生气吧？” 迎春的小动作甄宝珠也看在了眼里，心里很是气愤，脸上的笑容也有点扭曲。 “当然不会生气了，姐姐又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想着躲在哪儿看我们难堪，我们哪里会介意呢，你说是吧宝珠姐姐。” 迎春话里藏针的说道。 她现在都有点怀疑传言了，不是说这甄三小姐是一个才女吗？连什么明月公子都赞誉有加的那种。 她怎么看起来不太像啊，别说别的，留这脑子，看起来跟甄大小姐甄宝彩强不到哪儿去！ “哪儿能呢？这人也来的差不多了，咱们去前面的花厅吧。” 要说在这扬州城，这甄家的权势称得上是顶尖了，暖厅里的小姐们听到甄宝珠这样说，哪里会不同意。 甄宝珠真觉得自己的笑容快支持不住了，干脆转移了话题，带着众小姐一起朝着夫人们都在的花厅里走了过去。 到了花厅，甄夫人看到黛玉和迎春倒是很亲热，拉着两个人赞了又赞，还让丫鬟捧出了之前就准备好的见面礼。 看来这甄夫人下了本了，迎春虽然只简单看了一眼，也知道见面礼价值不菲，自己这个陪跑的都收到如此的，想来黛玉的应该更好才是。 众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就起身朝着梅园走了过去。 梅园里的梅花显然是经过精心的修剪的，看起来分外的好看。 并没有看到男子的身影，想来应该是错开了时间，或者根本就不在一个地方。 前几日下的雪已经化了，要不然应该会更美一些。 “你爹爹如今身子没事了吧？前些日子我听说了，简直要吓坏了。” “爹爹没事，劳夫人担心了。” 黛玉回道。 “我跟你母亲也算是手帕交，她去的又早，真是……” “要我说，这衙门的事情，就先缓缓，还是身体要紧，我听说你爹爹好了没几日就去咯衙门，真是太不爱惜身子了。” 甄夫人一脸的关心。 “爹爹就是那个脾气，玉儿说了也不管用。” “听说那个姓黄的会长，后面可是有什么人，还挺可怕的。” “玉儿很少听爹爹说起衙门的事，对这个，倒是不怎么了解。” …… 迎春跟在甄夫人身后，看着甄夫人拉着黛玉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套这话，心里也替黛玉心累起来。 这哪儿是赏梅啊，这明明是想通过黛玉了解林如海都查出来了什么，好在黛玉应付的过来。 “玉姐儿，这我听说你爹爹前些天上了折子。” 甄夫人绕了半天，都没从黛玉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也有点着急了，干脆直接问道。 不过可能是声音太大了，这梅园当中突然静了一瞬。 “玉儿不知道，玉儿没有听爹爹提起过。夫人想知道吗，那玉儿可以问问爹爹。” 听了黛玉的回答，迎春简直要忍不住了笑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登徒子 黛玉把天真无邪，不知世事的林家大姑娘扮演的活灵活现的， 甄夫人被憋的满脸通红，偏偏又碍于长辈的身份不好说什么，忍了又忍，才没把刚才拉着黛玉的手松开。 是谁说这林大姑娘最是灵秀，说话办事一点就通？ 这明显就是胡说，林家大姑娘简直就是木头桩子，问什么都是一脸懵懂。 看从黛玉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甄夫人到底是失去了耐心，又赏玩了一会儿，就和几位年长些的夫人们下去歇着了。 都是从这个阶段过来了，剩下的夫人们也知道她们待在这里，小姐们也拘束得紧，干脆也相携去了梅园里的暖亭。 等到夫人们陆陆续续走远了，刚才还拘束的小姐们也鲜活起来了。 甄家的梅花是腊梅，娇艳的梅花在冬日暖阳下或含苞、或怒放,散发着浓郁的幽香，引得众小姐们流连忘返。 “宝珠姐姐，你快看，这腊梅真的是太美了。” 如果迎春没记错的话，说话的应该是扬州陆通判家的三小姐，闺名好像叫依依。 “要我说这院东的磐口梅才是最好的，不仅长得美，香味也是好闻的紧，可惜……” 甄宝珠看了一眼陆依依，笑着说道。 “可惜什么？宝珠姐姐就会卖关子。” 陆依依娇嗔一句。 “可惜娘亲把那边画成了男子赏梅的区域，要不然咱们也能过去瞧瞧。” 甄宝珠瞟了一眼院东，心里很是有些蠢蠢欲动。 她可是听下人说了，这江南最有名的两位公子都会前来甄府赏梅。 江月公子他是见过了，如果这乘风公子也能赞上一赞，那她江南第一才女的名头就能坐实。 到时候说不定靠着才名，也能跟大姐姐一样嫁到皇家。 周真表哥如今都十八岁了，到了如今可是还没有正妻呢，姑妈虽说疼爱自己，但是好像更想让表哥娶一位清流人家的小姐。 想到周真，甄宝珠的脸上飘过一片红霞。 表哥如今已经是定王爷，若是有朝一日…… “那是有点可惜了，还是宝珠姐姐最好，整日里都能看到这样如画的美景，不像我们，家里哪有这样大的园子。” 通判不过是从五品的官员，虽说在贫民百姓眼里，也算是不小的官职，但是在甄家面前，还真的不算什么。这也是陆依依每每都捧着甄宝珠的原因。 就连刚才甄宝珠转移话题，邀请小姐们出来，也是陆依依首先呼应。 “是啊，宝珠姐姐家里实在是太大了。” “整个扬州，就数宝珠姐姐家的梅花最好。” “张姐姐说的对，每次我都来了不想回去。” …… 听到陆依依这样说，其他小姐们也开始附和起来，毕竟这花花轿子众人抬，再说了，甄家的梅花确实是顶顶好的。 “妹妹们要是喜欢，改日我再给妹妹们下帖子。” 被年龄相仿的闺秀们称赞，甄宝珠心里快意极了，又瞟了一眼黛玉。 这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迎春带着丫鬟去了前面赏梅了。 甄府的梅园真的是美极了，疏枝缀玉缤纷怒放,一簇簇的花朵在寒风中摇曳。 简直令人心况神怡,心花怒放,迎春沉醉的闭上眼睛，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迎春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文艺细胞，但是看到如此美景，竟然从脑海里找出一首诗来， “这倒是奇了，二姐姐竟然念起诗来了。” 之前在京都，两个人去过宁府赏过梅花，也去过忠靖候府赏过梅花。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迎春念诗，黛玉很是有些新奇，她可是知道迎春对诗啊词啊的最不耐烦了。 “噗嗤” 鹦哥儿和司琪听了黛玉的话，对视了一眼，眼中浮现出笑意。。 “哼，我在林妹妹眼里，连首梅花诗都不能念了。” 迎春白了黛玉一眼，很是傲娇的说道。 迎春和黛玉这会儿已经倒了梅园的一侧，这边儿人少，想来没什么人会听到。 “那……二姐姐不妨说说，这首诗到底是谁作的？” 黛玉戏谑道。 两个丫鬟也一脸的兴味。 “这首诗是……是……” 想当初迎春虽然算不上学霸，但是也是正正经经考上的大学。 不过这时间实在是久了，还真的想不起来这首诗到底是谁写的了。 冥思苦想的样子，又是逗得司琪和鹦哥儿嘴角一弯，险些笑出声来。 “这首诗是东坡先生在岭南的时候作的。” 黛玉一本正经道。 “对……不对，林妹妹就爱作弄我。” 迎春刚想点头，又觉得不对了，这文风明显不是东坡先生的，黛玉这是挖坑呢。 不过她实在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作得了，干脆转身呵起黛玉的痒来。 “二姐姐，玉儿错了，玉儿不该作弄二姐姐。” 黛玉如玉的脸蛋儿都笑红了，连忙讨饶道。 “这首诗不是东坡先生，而是梅坡先生所作，这位姐姐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迎春和黛玉正在笑闹，突然从旁边的梅林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来。 “这里是女眷们赏梅的地方，公子走错路了，还请回去吧。” 迎春一把把黛玉拉到身后，对着声音传来的地方道。 “姑娘。” 鹦哥儿和司琪两人也收敛了笑容，站到了黛玉和迎春身前。 这甄府也太不靠谱了，男子和女眷们同时赏梅没问题，这安保做的也太差了。 听这声音，说话的男子不过十一二岁，想来和自己一样也是第一次来甄家，所以迎春的态度还算是不错。 梅林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迎春刚要松一口气，和黛玉一起离开，就看见竟然从梅林中走出一个人来。 司琪和鹦哥儿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树枝，站在两个人身前，像是两尊门神。 迎春嘴角一抽，司棋也就罢了，她向来就是个小辣椒，就是自己惹急了她，都是张嘴就怼的。 这鹦哥儿怎么现在也这样了，这树枝子是你该拿的东西吗？ 你不是我认识的鹦哥儿了。 还我聪慧温柔的鹦哥儿来，迎春控诉的看了一眼司棋。 司棋有些奇怪的看了看身上，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姑娘一脸谴责的看着自己。 这人虽说迎春没见过，但却真真实实是个认识的，你说这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四十七章 教你做人 “是宝玉唐突了，两位姑娘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 眼前的男子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面如敷粉，唇若施脂,鼻如悬胆,睛若秋波。 这从梅林里走出来的男子，竟然是宝玉。 “你是怎么过来的，要知道你来，当初怎的不与我和二姐姐一同乘船？” 黛玉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之后，对宝玉突然出现在扬州很是惊讶。 “林妹妹，这不是二叔家的宝玉，我听说这甄家的甄三公子和宝玉……” 迎春却知道这不是什么贾宝玉，而是甄家的甄宝玉。 甄家和贾家也是有意思，不光家庭配置神似，就连这儿孙名字也是相似的紧。 怪不得这贾母老是想和甄家比，你说你家什么都是“假的”，人家家偏偏什么都是“真的”，你心里也不舒服。 再说了，听说这贾家荣国公和奉圣夫人还有一段渊源，贾母心里有刺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她固定要自己憋着了，元春想来是不会当什么妃子的，自个儿也不打算进宫选什么秀。 底下的探春倒是想，不过身为五品小官的庶女，连选秀的资格都不够。 惜春倒是够了，不过人家有哥哥有爹爹，总是轮不到她一个远方的祖母来做主。 更可况，她如今才多大，贾母兴许都活不到她选秀的时候。 迎春把黛玉拉到一边，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把甄宝玉的身份告诉了黛玉。 “这位姑娘……” 宝玉在看到黛玉的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 只觉得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心也跳的快要蹦出来一样。 看着迎春把黛玉拉到一旁，情不自禁的追了几步，却被司棋和鹦哥儿冷着脸拿着树枝挡住了。 “这也太巧了，唬了我一大跳，还以为他也跟了来。” 黛玉听了迎春的话，又转过身仔细看了一眼呆头雁一样朝着这边看的甄宝玉，这才发现出了不同。 两个宝玉虽然长得很是相似，但是却也是有区别的，可能是饮食或者是遗传的原因。 眼前的甄宝玉要比京都的贾宝玉稍微瘦弱一点，但是皮肤却更加白皙，眼睛稍微大一点点。 而且身上的衣服披风，也都是完完全全的江南花样子和款式，和京都很是不同。 “这位公子，你可能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女眷赏梅的地方，男子们赏梅的地方在东边。 虽然知道了甄宝玉的身份，但是迎春却不想戳穿他，不过口气不如之前了。 这里是甄府，如果是被人还有可能是走错了，他是甄家人，在这里住了十几年，总不会是走错了。 “林妹妹，我们走吧。” 想到贾宝玉的做派，再看这甄宝玉，迎春是真真没了好感，转过身准备和黛玉离开。 “这个姑娘我见过的……” 迎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了，嗔怪的看了一眼黛玉。 她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甄宝玉说的是她，刚才这甄宝玉看到黛玉，眼珠子都要抠不下来了。 而且这话熟悉的让她想装都装不下去，这也太那个啥了。迎春想吐ING。 “二姐姐，咱们赶紧走吧。” 黛玉被迎春看得脸上一红，她如今也快九岁了。 不是之前六岁的稚童，不会以为这甄宝玉是真的见过自个儿，只不过是为了搭讪而已。 更何况，她不会也长得像这甄家三少爷的姑母吧。 “走吧。” 迎春点点头，打算和黛玉一起离开。 “林姑娘，你有没有字啊，要是没有的话，我这里有两个字，倒是十分配姑娘。” 甄宝玉眼看着黛玉和迎春要走，又往前追了两步，对着二人说道。 “这位公子，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太清楚。” 听到甄宝玉这样说，迎春反而不急着走了，让司棋和鹦哥儿看好黛玉，自己转身和甄宝玉说道。 “这位姐姐，宝玉是说刚才的那位林姑娘，相送她……” 甄宝玉还没说完，就被迎春提着刚才从司棋哪儿顺手拿过来的树枝抽了过去。 要说这司棋还真不愧是小辣椒，选择的树枝不长但是很有韧劲，抽起人来“啪啪”的，真是太有感觉了。 "好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甄宝玉被唬了一大跳，一边躲一边对迎春道。 他到底也是大家公子，不过也有可能是觉得自己挨打丢人，只是低声哀求，倒是没有大喊大叫。 “谁是你的好姐姐，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你跟我家妹妹是什么关系，还赠字，你也配。” 迎春看他还敢“好姐姐”的喊她，树枝抽的更起劲了。 她也是奸猾，没有一次抽到脸上，专门盯着甄宝玉的小腿还有屁股一下一下的打。 心里痛快极了，这话当年她就想要跟贾宝玉说来着，现在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是一点也不妨碍爽度。 这梅园人来人往，甄宝玉是不是在内帷厮混的傻了，竟然还敢跟在二人身后。 再说了，他在说什么**话，真当自己是吃素的。 当年也是为了不崩人设，这才只能叮嘱黛玉，不能和那个渣男贾宝玉正面battle. 我现在都不知道你的身份，揍你丫的你能咋滴。 “二姐姐……” 黛玉被迎春的彪悍给镇住了，等到再看，就发现迎春在拿着树枝抽甄宝玉。 这里毕竟是甄府，黛玉也担心迎春闹出事情来，急得不得了。 鹦哥和司棋一边拦着黛玉不让她靠近，一边警惕的看着周围，心里一个劲儿的给迎春点赞。 “今儿算你走运，我家妹妹心软，下次别让我看见你。” 迎春打的心情舒畅了，把小树枝一丢，拉着黛玉扬长而去。 一阵风儿吹过来，几朵腊梅从树上掉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迎春的余波给波及了。 “文龙兄，还不出来，在里面看弟弟被打吗？” 甄宝玉的语气有些幽怨，看向梅林的眼神都是谴责。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男子探头探脑的从梅林里走了出来。 “宝玉，你没事吧，刚才我……我想出来帮忙来着，不过……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扶你回去？” 男子讪笑着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把猪脑子打出来 “宝玉歇会儿就没事了，不过文龙兄之前说的那位姑娘估计就没时间找了。” 甄宝玉有点不好意思的道。 “没事没事，刚才愚兄已经看见了。” 薛文龙，也就是薛蟠一脸痴迷的看着迎春和黛玉远去的方向，嘴里喃喃道。 “看见了？文龙兄说的姑娘也是林家妹妹？” 甄宝玉屁股疼的紧，好不容易在薛蟠的搀扶下回到了男宾赏梅的区域，刚要坐下就又站了起来。 “林家妹妹？不是不是，宝玉说错了，我说的是……是……是贾家二姑娘。” 想到刚才神采飞扬，追着宝玉抽的迎春，薛蟠有些微胖的脸泛起了红晕。 “贾家二姑娘？你说的文静娴熟，端庄大气的姑娘就是刚才抽我的哪一位？” 听到薛蟠说的不是林家姑娘，甄宝玉松了一口气，旋即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薛蟠。 不怪他刚才没反应过来，这实在是差别太大了。 薛家虽然祖籍是金陵，但是他家是皇商，在扬州也是有府邸的。 而且薛家先祖曾任紫薇舍人，虽然从薛父开始已经败落，但是位于东城的府邸却一直都是在的。 他比甄宝玉稍大一些，又同在一家书院念书，总是有几分交情的。 “是啊，贾二姑娘平日里是极端庄的……” 薛蟠的意思也很明白，这平日里极为端庄，为什么见到你甄宝玉就不端庄了，你不找找自身的问题吗？ “这差别也太大了，文龙兄，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甄宝玉没意识到薛蟠的意思，很是担心的看着薛蟠道。 却说这薛蟠，他到了京都之后没多久，就遇上了迎春，一时惊为天人。 后来知道迎春的作为之后，因着自己的一点儿绮思，更是发愤图强，这两年倒是把薛家的家业保住了。 他也暗戳戳的给薛姨妈透过想提亲的意思，但是薛姨妈却对这婚事不太看好。 薛姨妈不是王夫人那个眼皮薄的，这迎春怎么说也是一等将军之女，就算是庶女，也不是他们薛家能娶进门的。 更何况听王夫人的意思，好像贾府还有拿迎春博富贵的意思，就更不可能允了这婚事。 再加上薛蟠像是情根深种的样子，这样的贵小姐别说娶不回去，就算是娶了回去，薛家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吗？ 不过薛姨妈也知道，薛蟠这两年的变化和迎春有一定的关系，所以只是哄着他，说是等迎春及笄，就会上门提亲。 薛蟠听了十分欢喜，每每回了梨香园，都隔着数道院墙遥思佳人。 碰到迎春和黛玉出门巡视店铺的时候，也会远远的护送两人，暗暗当一个护花使者。 本来这次扬州这边的生意出了问题，他可以直接派一个老管事过来解决的。 但是因为知道迎春跟了黛玉到了扬州，他还是亲自过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能一睹芳颜。 “宝玉不要胡说，贾二姑娘的名声要紧，再说了，你当时也确实该打，哪儿有随便送人家姑娘小字的，呵，这也是林妹妹没有兄长，要是有人敢这样说我妹妹，我把他猪脑子都打出来。” 薛蟠斜乜了一眼宝玉，有些粗俗的说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可读了什么书 “林家姑娘不会觉得我太孟浪了吧。” 甄宝玉本来还觉得委屈，现在见薛蟠都这样说，心里也有点惴惴不安。 “宝玉，你也别怪哥哥我刚才见死不救，实在是我还没出来你就开始乱说，我要是出来了，说不定就得和你一样挨打。” 薛蟠很是有些庆幸，幸亏他刚才发现情形不对，窝在梅林里面没出来。 “都是宝玉的错，文龙兄，你说我要不要去跟贾家姐姐，还有……林家妹妹去陪个不是？” 甄宝玉本来是被薛蟠怂恿着一起去看“端庄贤淑”的贾家姑娘的，谁知道走到半路看到两位身材婀娜的女子在笑闹。 他历来就是在內帷里厮混惯了的，见到如此美貌的女子，哪里还能走得动。 又想到林家姑娘的样子，他心里又悔又气，既后悔自己当时太过孟浪，唐突了佳人，又气自己脑袋短路，竟然好好的要送什么小字。 想着想着，也觉得自个儿该打极了，甚至有些庆幸，刚才贾家姑娘是用树枝抽打的自个儿，要不然该手疼了。 “得了吧，贾二妹妹和林家妹妹都不认得你是谁，你还是少往前凑，别坏了哥哥我的事情。” 薛蟠这会儿有点后悔，他昨儿办完了扬州这边的事情，本来是在巡盐御史衙门附近溜达，想着万一能和佳人偶遇。 结果都到中午了，也没见府里有什么人出来，本来都要走了，偏看见甄家的人往里送帖子，他又巴巴的让小厮在甄宝玉时常去的地方等着，好不容易才拿到了甄家赏梅的帖子。 好不容易才怂恿着甄宝玉带他去看看贾二妹妹，结果就被这愣头青给毁了，他的心情也不好，甚至都想离甄宝玉远远的。 要是被贾二妹妹知道他和甄宝玉是在一起的，说不定贾二妹妹也会认为他是一个登徒子。 至于至于说迎春和黛玉不认识甄宝玉这事儿。纯属就是随口安慰。 甄宝玉和贾宝玉长得如此相似，就像是双生子，就算一时认不出，等问了家中丫鬟仆从，也能猜出一二，更何况贾二妹妹如此聪慧。 薛蟠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甄宝玉，甄宝玉和贾宝玉相比。甄宝玉要单纯的多，但是谁让他管不住嘴巴，随口乱说话，这不，在佳人眼中变成登徒子了吧。 不过同情归同情，薛蟠还是朝周围打量了一番，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熟人，能让他借着打招呼的机会，离甄宝玉远一点儿。 别说，还真让他遇到了一个熟人，他眼睛一亮，顾不得和甄宝玉再说什么，抬脚朝那人走去。 “文龙兄……” 甄宝玉还在自怨自艾，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薛蟠走到那人身旁。 “琏二表哥，原来你也在，弟弟薛蟠，这厢有礼了。” 原来是贾琏。 贾琏虽说是被林如海派来的，但是心里是极愿意的，这甄家的赏梅宴来的可都是扬州城的权贵，对他以后在江南办事也是很有好处的。 这些日子他跟着林如海到处办事，倒是认识了不少人，林如海出事，他的感受颇深，之前他只觉得有萤石矿，他只要安安稳稳的赚钱，根本不想涉足官场，可是经此一事，他反而看的清楚了。 他身上有捐来的五品同知，虽说只是虚职，又是因事而立，但是到底也算是官身，这要是活动好了，不见得没有掌事的机会。 在官场上面混的可没几个傻子，像是甄宝珠那样觉得二品大员，天子近臣的林如海不过尔尔的几乎没有，所以贾琏在这些权贵中也是如鱼得水。 这会儿贾琏正在和扬州知州李明玉谈的热络，两个人很有一番相见恨晚的感觉。 “薛表弟，你怎么也来扬州了？” 看到薛蟠，贾琏很是惊讶，荣府里面谁不知道薛姨妈爱子成痴，怎么会放任薛蟠一人来到扬州。 贾琏这两年往返京都和扬州，和薛蟠见面极少，虽说听凤姐儿说过几次薛蟠长进了，但一直不以为然。 薛蟠之前可是被称为“呆霸王”的，这性子还能改了不成，这会儿看薛蟠到了扬州，还以为是为了扬州城的花船，说话时难免带了一些训斥的口气。 “琏二表哥，文龙是过来处理扬州生意的，刚巧遇见甄家三公子，他硬是邀我参加这赏梅宴，要不然这会儿我兴许都回京都了。” 薛蟠一副很是头疼的样子，又明里暗里夸了一下自己。 这可是心上人的嫡兄，在心上人婚事上能插的上话的人啊，留下好印象是必须的。 “文龙兄……” 甄宝玉屁股小腿都疼的厉害，走的也慢些，等到了两人跟前，刚好听到薛蟠这番颠倒黑白的话，简直有些怀疑自个儿听错了。 是谁昨儿死乞白赖的又是请吃饭，又是送砚台，这会儿他变成了正正经经办事偏被拉来饮宴，自个儿倒是成了“硬”拉他乱裹的少爷了。 “这就好，办完事赶紧回京都。你表姐之前可是时常夸你懂事了，你可别让姨妈担心。” 凤表姐真是好样的，薛蟠美滋滋的想着，甚至想回去给凤姐儿送点东西感谢感谢。 “宝玉？你怎么也跟了来？二婶知道你过来了吗？” 贾琏跟薛蟠说着，又听到身后的声音，扭身一看竟然是宝玉，被唬的一大跳。 “琏二表兄，你认错人了，这个不是咱们家的宝玉，这是甄家的宝玉，话说我第一次见到宝玉，也被吓了一跳。” 薛蟠这话说得像是绕口令，但是贾琏偏偏听懂了。 “宝玉，这是我二表兄贾琏贾同知，荣国府的二公子。” 说起来贾琏不算是薛蟠的表兄。只能算是表姐夫。但是薛蟠为了表示亲近，还是称呼他为表兄。 男子这边儿招待客人的是甄家大公子，还有甄家二房的几位公司，所以之前贾琏没有见过甄宝玉。 “宝玉见过贾家哥哥。” 宝玉虽然对刚才薛蟠说的话有点儿不满，但等听到贾琏的身份，也很是理解他留下好印象的想法。 “真像。我还以为是我们家的宝玉呢。” 贾琏把宝玉拉到身边，仔细看了看，点点头道。 “可读了什么书？” 贾连有点儿坏心眼儿的问道，他可是知道家里的宝玉是最不喜欢读书的。 第一百五十章 就是仗势欺人 “那个……读了四书，诗经正在读。” 甄宝玉也没有想到，才第一次见面，贾琏就会问他读过什么书，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 “哦，你岁数还小，这个倒不用着急。” 虽然这么说着，贾琏却是一脸了然的表情。 甄宝玉也是被惯坏了的。和自己家那个没有什么区别。 贾琏就算是再荒唐，到底是荣国府的继承人，虽然书读的不好。但是四书还是能勉勉强强看过的。 你甄宝玉不是说读过四书吗？贾琏从自己仅会的问题里，挑了几道有难度的，把甄宝玉问得满头大汗。 贾琏心中很是舒爽，这家里的宝玉最受老太太喜欢，他早就看不惯了，但是又不能刁难。甄家的宝玉简直就是家里宝玉的翻版，他问上几句就当是出气了。 要说贾琏和迎春不是兄妹，都没有人信，脑回路都是一样一样的，都拿着甄宝玉当作出气筒。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见甄家大公子甄宝宁带着小厮仆从过来了。 “时辰也不早了，诸位想必也累了，还请一起入席吧。” 甄宝宁对着众人拱手说道。 甄宝宁十七八岁，星眉剑目，薄唇带笑，比贾琏还要高上一寸，长得也很是出挑。 怪不得真太妃能得宠十多年，甄家就没有一个长得丑的，不管男女老少都长相不俗。 “贾家表兄请，文龙兄请。” 再说甄宝玉，他平时可是把大哥甄宝宁当做洪水猛兽的，这会儿看见大哥进来。反而是像看到了救星，连忙对贾琏和薛蟠说道。 “既如此，今日就罢了，改日在与甄家表弟一起讨论学问吧。甄家表弟请，薛表弟请。” 贾琏心中暗爽，面上却做出一副遗憾的表情。 “改日，改日一定” 薛蟠也擦了擦头上的汗，跟在两人身后，刚才他也遭了池鱼之殃，被贾琏问了好几个问题，他答的乱七八糟，看到甄家大公子进来，眼泪都要下来了。 听说贾赦贾将军如今整日里都在东院做学问，连门都很少出，贾琏贾表兄又如此喜爱和人讨论四书，看来贾二姑娘一家很是看重读书人啊。 学渣看上学霸，这要怎么办？ 薛蟠心中苦逼。 不得不说，这又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了。 赏梅不在一处，这宴席却是都在花厅的，只是男女分左右坐了，中间隔着一座大大的屏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对面的一些情形。 这也不奇怪，历来赏梅宴也有相亲宴之说。要是隔得严严实实，又哪里来的相亲这一说呢？ 甄家最初并没有邀请黛玉的意思，毕竟当时林如海“病重”，大家也都知道林家大姑娘如今不过九岁，相亲着实小了些。 给黛玉下帖子也是临时决定，林如海没有像想象中那样“体弱”，“病重”，一夜之间突然“痊愈”了，又下令抓了盐商总会的黄会长，甄家实在是摸不准。 邀请黛玉过来，一是为了拉拢林如海，向扬州官场表示林府甄府没有交恶，另外一个就是为了打听消息。 看到花厅的设置，甄宝玉心中很是欢喜，一会儿伸头，一会儿探脑，急得抓耳挠腮的，后来跟贾琏二人告罪一声，去旁边的房间去见甄夫人了。 “宝玉，你不在前厅坐着，这会儿过来做什么？” 甄夫人岁数大了，又和几个相熟的夫人闲聊了许久，精神有点儿不济，甄宝玉进去的时候，她刚起身没一会儿。 “太太。这宴会上如果只是饮宴也太过无趣。儿子倒是觉得可以来作作诗，谈谈画儿，最好能比试一下就更好了，这样才能加深了解嘛。” 甄宝玉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刚刚被贾琏问的狼狈不堪，觉得在林家妹妹表兄之前露了怯，就想在宴会上挽回印象。 他对自己在诗歌上的造诣还是很有把握的，这才来过来求甄夫人，打算在宴席上一展所长。 “哦。宝玉怎么想到这件事情了？你说的也有道理。这男男女女坐在一起。还是比试比试更能拉近关系。” 甄夫人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甄宝玉一眼。不明白甄宝玉怎么突然对梅花宴的事情有了兴趣，早上说让他和甄宝宁一起去迎客，他还不愿意呢。 “儿子也是灵光乍现，太太为了梅花宴的事情，也是操够了心，儿子有了好办法，哪里能不尽心呢。” 甄宝玉撒娇卖痴地说道。 “好好好，还是我的宝玉知道心疼太太，不像你大哥。一点儿也不理解我的苦楚。” 甄夫人很是欣慰地说道。 “大哥也是担心云娘姐姐，这都多长时间了，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甄宝玉倒是有点儿理解甄宝宁，甄宝宁有次下乡收租，偏巧遇到山洪暴发，幸亏被云娘拿着竹竿救了，又使马车将他送回甄家。 “说云娘做什么？娘都说过多少次了。云娘肯定是那一位的手笔，就想迷惑你大哥。” 听到甄宝玉说起云娘，甄夫人的眼睛闪了闪。 “太太，卢姨娘病的厉害，已经好几年不认人儿了，她哪里能使手段迷惑大哥？再说了，云娘一开始都不知道大哥是甄家人。” 甄宝玉看起来很不认同，摇摇头道。 “娘也跟你说不明白，外面的人都等着了，咱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反正云娘再也不会出现在扬州了。甄夫人也懒得和甄宝玉计较。对着铜镜照了照。又调整了头上华胜的位置，这才满意了。 宝宁如今也十八岁了，和他差不多岁数的贵族公子就算是不成婚，房里也有几个屋里人了，偏偏宝宁就是不死心，几次三番的托人找那云娘。 今儿的赏梅宴也是为了给他在这些闺秀中挑一个，可惜了，这林如海的长女今年不过九岁，年龄也太过小了些，而且看着太过瘦弱，一副不好生养的样子，当不得甄家的宗妇。 剩下的小姐们到底是比不得她的身份好，不过也罢了，都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妇，身份低点儿也是可以的，只要不是什么云娘风娘，她倒不是十分在意。 甄夫人一边想着，一边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到了花厅，花厅里的的夫人们看到甄夫人进来，纷纷起身，甄夫人用手压了压，又满面笑容地和几位相熟的夫人说了几句，这才坐下了。 一时间，花厅里宾客尽欢，筹光交错，极为热闹。 甄宝玉这边儿也已经坐回了贾琏、薛蟠身边。 因为是赏梅宴，除了年长的夫人太太，其他的人倒是没有按照身份坐，只捡了相熟的人坐在一起，所以贾琏、薛蟠、甄宝玉坐在一起，倒是并不惹人注意。 迎春和黛玉这边儿也找了一个不打眼的地方坐下了。 刚刚黛玉见迎春打了甄宝玉，担心闹出什么事情，哪怕是不喜人多烦闹，也不肯到无人的地方赏梅，拉着迎春去了小姐们聚集的地方坐了。 知道甄宝珠不喜黛玉迎春，那些小姐们为了迎合甄宝珠，一番唧唧歪歪，指桑骂槐，惹得迎春火力全开，挨个怼了回去。 “刚才二姐姐做什么理她们？随她们说吧，我又不在意。” 黛玉知道迎春是为了她。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林妹妹要是不在意，刚才还替我说话做什么？” 之前看书的时候。迎春就知道林黛玉被不少喜欢她的人称为“林怼怼”，可她到了红楼世界之后，和黛玉相处了两年，却极少见过黛玉怼人，刚才忽然看到黛玉施展怼人功力，她的感觉很是新奇。 “二姐姐不许再说了。” 想到刚刚的事情，黛玉的脸都羞红了。 双拳难敌四手，二姐姐一个人哪里能说的过那么多小姐，她也是看不得那些闺秀针对二姐姐 酒席过半，想到甄宝玉说的话，甄夫人对身边的丫鬟耳语了几句，丫鬟很快走到甄宝宁旁边把事情说了，甄宝宁皱了皱眉，对甄夫人提出的比赛诗歌有些不耐烦。 要不是碍于孝道，就连今天的赏梅宴他都不愿意出来招待，更别说陪这些公子哥儿写什么诗，作什么画，宁愿多派些人去西北看看，事都能得到云娘的踪迹。 但是甄夫人已经说出来，他也不能反驳，只得站起身来说道。 “诸位公子，大家来参加我甄家的赏梅宴，是我甄家的荣幸。” “甄大公子也太过客气了，能来贵府赏梅，是我等的荣幸才对。” “对呀，对呀。陆知州说的太对了。” “是啊，你们府上的梅花可是太好了。” …… 众人恭维的说道。 “这会儿饮宴过半，甄某倒是有一个想法，我们不妨以梅为题，每人作一首诗，然后让丫鬟送给小姐们赏鉴，最后选出一个魁首，诸位以为如何？” 同在一个花厅，虽然有屏风相隔，但是男子那边的花还是可以听得清楚的，再加上这甄宝宁明显没有压低声音，甚至是有意扬声，女眷这边倒是也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要作诗吗？我还从来没有参加过诗会呢。” 迎春小声的和黛玉咬着耳朵， 脸上都是兴奋。 “二姐姐不是最不喜欢诗词吗？怎么如此兴奋？” 待遇有些不解地看着迎春。 “你二姐姐我不喜欢作诗，是因为我作不来诗。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我看别人作诗好吗？” 看来自己不喜欢诗词这件事，在黛玉这儿还过不去了，迎春很是无奈地说。 “是玉儿想错了。” 黛玉吐了吐香舌，很是娇俏的说道。 却不知道她笑颜如花的样子，被屏风对面的甄宝玉看了个正着。 “宝玉，想什么呢？该你啦，快点儿。” 薛蟠用胳膊撞了撞，笑得像个傻子的甄宝玉道。 晕乎乎的甄宝玉这才醒过神来，站起身来，走到下里面备好的书案旁，把平时写好的梅花诗润色了一下，写在了纸上。 赏梅 红妆春梦意阑珊，暗影疏枝掩笑颜。 惯看浮云沉落日，倚天坐地赋心闲。 （摘自诗赛，作者未知） 这首诗是他之前写的得意之作，还没有几个人看过，他房里的怜人以及梦萝都说别致的很。 “这些人写的也太慢了，不是都说七步成诗吗？” 迎春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地对黛玉说。 “噗嗤” 离两人身边不远的陆依依，捏着帕子有些做作的笑了起来。 迎春却不问陆依依为何发笑，想来也不是因为什么好话字，她才不会找这个骂呢，所以只是当做没听到，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也怪不得贾家妹妹如此说，我听说荣国公府是武勋起家。贾家妹妹不通诗词，倒是也不奇怪。” 看迎春不理他。路依依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跟身旁的章小姐故作小声的说道。 “怪不得了，都是些武夫。” 章小姐的父亲是扬州下面的属官，也属于甄宝珠的拥护者，刚才可没少奚落迎春和黛玉。 “别管是不是武勋起家，我父亲可是一等将军，不知道陆小姐和章小姐的父亲是几品官员呀。” 迎春刚才就想这么怼过去了，不过觉得有点儿单刀直入，不过现在说出来，感觉比拐弯抹角的爽多了。 就是用权势压你怎么样？你咬我呀。 陆依依和章小姐被怼得满脸通红。 刚才在梅园里，她们几次三番挑衅迎春和黛玉，都没见迎春和黛玉拿家里的官职说话，只是据理力争，以至于她们都有点儿忘了，这两个，一个是二品大员之女，一个是一等将军之女。 “不过是庶女罢了。” 甄宝珠那会儿就听到章小姐和陆依依针对黛玉和迎春，不过一直只在一旁看笑话，眼下看两人落败，小声嘀咕道。 “是啊，迎春只是庶女，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甄夫人应该也是庶女吧。” 迎春依旧没有生气，笑眯眯的说道。 “你……” 到底是在自己家的宴席上，甄宝珠也不敢闹得太过火，更何况甄夫人已经看了过来。 几个人争执的间隙，屏风对面的诗已经都写完了，丫鬟们捧了过来。 “怎么没见大公子的诗呢？” 甄夫人不过略略一翻就发现了不对劲儿，抬起头来对捧着诗歌过来的丫鬟问道。 “大公子说他是主人，就不参加这次笔试了。” 甄夫人很是无奈。挥了挥手，让丫鬟们把这些诗分发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比试一下如何 甄府这次的本意应该是为了大公子甄宝宁，但是因为江月公子和乘风公子的联袂而来，到是吸引了不少的才子。 才子们为了进甄府，可真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又走了甄宝宁门路的，有走了甄夫人门路的，就连甄宝玉都接了不少求花贴的帖子。 甄家正是用人之际，哪里会将这些才子们拒之门外，所以一一都下了花帖邀请他们来赏梅宴。 这样下来就导致一个怪事，明明主角是甄宝宁，目的也是为了给他相亲，结果来参加赏梅宴的公子们反而比小姐们还多。 不过，虽说小姐们不多。但是个个都是出挑的。比如说有才女之名的甄宝珠。杭州知州的女儿李凤儿。继甄宝彩之后的扬州第一美人李长乐。一面双面绣让甄太妃都赞不绝口的章玲儿…… 这些小姐们或者有才名，或者美貌，或者有一技之长，要不然也不会被甄家选中，毕竟这甄宝宁可是家里的嫡长子，娶进门的更是甄家的宗妇，身份低或者是才名不够的根本拿不到花贴。 再加上和江月公子乘风公子同场比拼，也是难得的机会。才子们既想在佳人面前露脸，又想跟两位公子谈论诗词，都绞尽脑汁，生怕自己拿出来的诗作差了让人笑话了去。 知道公子们已经完成诗作，小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是期待的样子。 但是夫人们还没有发话，倒是不好上前，又等了一会儿，就有婆子邀请小姐们过去赏鉴诗作了。 众位小姐都由自己的大丫鬟扶着，向花厅旁边的暖阁走了过去。 暖阁看起来很是风雅，倒是和外面金碧辉煌的风格截然不同，公子们的诗词被一张张整齐的放置在书案上，书案的旁边还放着一篮各色的腊梅。 “小姐们，夫人说了，喜欢哪一首诗词，就可以把花插到旁边的花瓶里。” 说话的像是一个大丫鬟，口齿很是伶俐，满脸笑意看起来很是讨喜。 都是名门闺秀，再加上旁边公子们也都在，倒是不至于大呼小叫，不过是看完之后，三两人凑在一起小声的说了几句，就将手里的腊梅送了出去。 迎春到底不是纯粹的红楼人，对于诗词的了解仅出于考试阶段，也就是看了诗能总结中心思想，可能还能简单的翻译出来。 如果时间再长一点的话，兴许还能找出哪个字用在哪个地方有什么作用。 但是你要说这么多诗挨个让她研究研究，这时间上也不赶趟儿。 所以她选择不动脑子，紧紧跟在黛玉身后，看她投了谁跟票也就得了。 “宝珠姐姐，你诗词最好，可惜了，这次为什么没有女子比试，要不然宝珠姐姐肯定拔得头筹。” 迎春和黛玉刚走进花厅，就听见陆依依一副很惋惜的说道。 如果来参加赏梅宴的小姐也有类似于薛蟠这种使法子混进来的，那陆依依也算一个，她长相倒是还算娇美，不过个头实在不高，加上父亲官职不大，按说是没有资格进来的。 但是甄宝珠爱她有眼色，会捧人，所以特特的让甄夫人给她下了帖子，家里人可能也知道这个原因，来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只让她多和甄宝珠亲近亲近，这甄大公子的事儿还是不要掺和了。 她心里虽然也有不满，但是却知道家中父母不会害她，所以很是花心思捧甄宝珠，务必捧得她心花怒放才好。 “依依妹妹太夸张了，这里姐姐妹妹多了，个个文采非凡，哪里就显得出我来。” 话虽这样说，但是甄宝珠的脸上还是露出了自傲的神色。 “宝珠姐姐也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素来有“扬州第一才女”之称。” 章玲儿笑着道。 迎春撇撇嘴，很有些无语，这才多大一会儿，章玲儿和陆依依已经拐弯抹角的把甄宝珠夸了个遍了。 什么发髻很新颖啦，什么衣服料子太珍贵了，什么皮肤越来越好了…… 简直是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儿没有一处遗漏，堪称拍马屁界的黄金二人组。 至于刚才章玲儿说的什么“扬州第一才女”，她可是持怀疑态度的。 虽说她没有见过甄宝珠的诗词，但是传闻中这甄宝珠可是一个不染纤尘的才女。 迎春又看了一眼甄宝珠，很难将这样一个粗俗浅薄的女子和传闻中的才女联系起来。 “林妹妹，你说这江月公子是不是眼神不太好，或者是收了别人的贿赂。” 迎春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侧身凑近黛玉小声说道。 “二姐姐净胡说，小心被人听见了。” 虽说迎春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但是黛玉还是秒懂，有些忍不住，用帕子掩住嘴笑着回道。 “什么扬州第一才女，不过是大家混说的罢了，我倒是听说林家妹妹的诗词才最是出挑。” 甄宝珠这边被陆依依捧的正是志得意满之时，眼角就扫到了黛玉的笑容，本能的以为黛玉是在笑她，心中暗恼，只恨不得站起身来问她在笑些什么，但是到底忍住了，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对章玲儿说道。 “宝珠姐姐不要说笑了，她哪里和你比的，就是……” 说到这里，陆依依瞟了一眼黛玉，没有将话说下去。 但是这意思却很明显，听见她说了什么的小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依依妹妹不要瞎说，林家妹妹才多大，以后诗词自然会有长进的。” 甄宝珠弯了弯嘴角说道。 她的话也很有意思，明面上是劝陆依依息事宁人，但是这暗里却是把黛玉不通诗词这事给坐实了。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诗词写得好不好得看岁数大不大，照甄家姐姐这么说，那百岁老翁肯定各个都是诗仙。” 迎春都要为她们的勇气点赞了，竟然挑战黛玉的诗词，简直呵呵哒。 “宝珠姐姐，你就别为人家找借口了，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 陆依依一副抱打不平的娇声道。 “这样吧，倒不如我们也每人写一首诗，也让屏风对面的公子赏鉴一番，各位姐妹以为如何？” 章玲儿站起来好似公平的说道，她知道甄宝珠诗词写的好，也知道她的心思，之所以站出来这么说，也是打着想让甄宝珠露脸的想法。 第一百五十二章 玉儿帮你 “那个……” 被章玲儿这么一说，迎春反而有点犹豫了。 她知道黛玉诗词好，但是黛玉如今不过将将九岁，到底是岁数小了些，而且她之前看书也知道，这诗词和作诗人的心境还有处境都有很大的关系。 把唐诗三百首翻一遍就会发现，这怀才不遇，寄人篱下，远在他乡可以说是出精品诗的高发处境，黛玉现在可是个个挨不上。 黛玉知她不喜诗词歌赋，倒是很少在她面前展露，所以她虽然对于黛玉的玲珑很是认可，但是诗才上反而有些犹豫。 “二姐姐，玉儿帮你。” 黛玉看她一脸担心的样子，还以为她担心自己不通诗文露了丑，小声安慰她道。 “贾家妹妹不会是不敢吧？如果这样的话……” 章玲儿看出了迎春的胆怯，激将道。 “比就比，小心输了不要哭鼻子。” 听到黛玉说帮她，迎春心里一暖，也定下心来，哪里看的下去这章玲儿说话，牛逼哄哄的接了话。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陆依依以为她们在强撑，跟章玲儿一唱一和。 早有有眼色的丫鬟去了主桌，把小姐们桌上的事情告诉了夫人们。 “玲儿也太过争强好胜，让夫人们笑话了。” 章夫人笑道。 “那有什么，小姑娘家家的，谁不是从这阶段过来的，我倒是觉得风雅的紧。” 知府夫人对自己女儿看起来很有信心，兴致勃勃的附和。 “是啊，之前就听说甄三姑娘诗才了得，这下可要大开眼界了。” 陆夫人也赶忙凑趣儿。 “既如此，那公子们这边的结果也先按下，等会儿一起公布吧。” 甄夫人也有心看看这些闺秀的才学，放下手里写着结果的花笺，挥挥手示意她们下去准备。 要说这红楼世界就是麻烦，你说写好了诗，让人过去看就得了，可是不行，公子们得去暖阁写，写完送到这边的暖阁，然后小姐们才能过去看。 迎春就看不明白了，这是闲得吗？ 要说是不让对面的男子看见，可是这屏风本就半遮半掩，你说都用了这屏风了，还这么捯饬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过去看呢。 不过她说了也没啥用，还得认命的跟在众人身后进去暖阁。 “二姐姐，待会儿你离玉儿近些……” 黛玉凑到迎春耳边小声说道。 因为说好了是比试，自然不会也用梅花为题，题目是是什么这会儿小姐们也不知晓。 “林妹妹也太小瞧姐姐我了，且等着看吧。” 让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黛玉帮忙作弊，迎春难得的脸红起来。 她没打算用黛玉的诗，要是真的用了，以后还如何拿姐姐的身份说话。 “二姐姐？” 黛玉歪着头，一脸的疑问，看起来可爱极了。 “一首诗而已，还难不住我，妹妹放心。” 迎春虽然只会写打油诗，但是记性还算不错，前世为了高考更是背了不老少，倒是也算有些底气。 “两位妹妹在说什么呢？该不会是写不出来拖时间吧？” 陆依依捏着帕子，一脸得意。 “咦，这比赛不是都到了才会开始吗？再说了，这题目还没得，陆小姐说说如何拖时间。” 迎春故作惊讶。 陆依依被堵得满脸通红，狠狠的瞪了迎春一眼，几步走到甄宝珠身旁，小声嘀咕了几句，想来不是什么好话，迎春才懒得听。 “夫人说这江南少雪，偏前几日下了雪，让小姐们以雪为题，限时也是一炷香。” 刚才那丫鬟又朗声说道。 以雪为题？ 听到这个，迎春也松了一口气，这写雪的后世满大街都是，随便抓也能抓一首了。 “这不公平，我们这些人才能见过几次雪？有的人可是见的多了。” 陆依依跺着脚，冲着章玲儿小声埋怨，一边说还不忘一眼一眼的瞟迎春和黛玉。 “难道说李太白写瀑布，就得住在瀑布旁边，王摩诘写山水，就得整日里盯着山水？” 迎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陆依依。 “你……你强词夺理！” 陆依依被她看的又羞又恼。 “陆小姐难道没有读过旅行诗？” 黛玉也一脸的困惑。 甄宝珠瞪了一眼陆依依，这题目是她母亲甄夫人出的，陆依依有疑问，是在质疑她母亲的决定吗？ 如果能把林家姑娘压下去也就算了，偏还被堵的无话可说，简直就是废物！ “小姐们，可以开始了。” 丫鬟手一招，守在香炉一旁的婆子把香点燃，比赛也正式开始了。 迎春脑子里的赏雪诗有一大把，但是要是红楼世界没出现过的，就要划掉很大一部分，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找一首比较生僻的写上去。 背诗比写诗要快，她现在已经有了，也有心情看其他小姐冥思苦想了。 这些小姐里，写的最快的应该是李凤儿，眼见着落在纸上已经有三句了，想来她是胸有成竹的了。 不过迎春想看的却不是她，都是她身旁的甄宝珠。迎春总觉得甄宝珠才女之名名不副实，想看看到底有什么破绽。 甄宝珠一手扶袖，一手持笔，一笔一划写的很是顺畅，可能是感觉到有人看她，抬头发现是迎春，甚至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 虽然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迎春还是感觉怪怪的。 “二姐姐。” 黛玉这会儿已经写完了，看到迎春只顾着盯着甄宝珠看，案上的宣纸上还一片空白，赶忙拉住她的袖子催到。。 “好了好了，林妹妹别着急。” 迎春也顾不得细想，赶忙把刚才想到的赏雪诗写了上去。 帘外雪， 密洒似银沙。 飞去隋堤疑柳絮， 飘来庾岭认梅花。 春思落谁家。 等到小姐们都回了花厅，丫鬟们已经把小姐们的诗送了过去，甄宝宁不像甄夫人那样拿捏，几乎诗作送过去的同时，就带着公子们也进了暖阁。 “好一个万里西风！我觉得这首诗可以作为魁首。” “非也非也，你那首诗固然好，但是却比不上我手里这篇。” “你们的话，我实在不敢苟同，我这篇……” …… 公子们不像小姐们那样矜持，纷纷为自己看好的诗作摇旗呐喊起来。 “贾表兄，你觉得哪一篇更合心意呢？” 薛蟠刚刚跟着看了一圈，看的云里雾里的，只觉得篇篇都不错，手里的梅花花枝都要捏软了，也没看出哪首诗是迎春写的。 想到自己以后除了看四书之外，还得研究诗词，瞬间感觉不好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妙趣十足 贾琏在诗词上也没有什么造诣，根本看不出来哪篇是黛玉的，哪篇的迎春的。 转了好半天，才在一首诗前停了下来，这首诗太一般了，只是勉强符合平仄，用词用韵都差强人意。 这首肯定是二妹妹的！ 贾琏听过宝玉几次称赞黛玉诗写的好，对黛玉倒是不担心，只是担心这么多公子一个也没有选择迎春，被剃了“光头”，在外人面前脸上下不来。 “我觉得这首不错。” 贾琏一边扭头对薛蟠说道，一边把手里的腊梅放了进去，放完之后又盯着薛蟠，一副他还在等什么的样子看他。 “我也这么觉得。” 薛蟠从善如流的把梅花放进去，谄媚的笑。 “倒是看不出来，薛表弟和哥哥我很有共同语言啊。” 看到薛蟠也把手里的花送给了“迎春”，贾琏看薛蟠也顺眼了些。 赏心何待百花开？玉女瑶仙游平台。 银蝶万千空中舞，江山如画入诗来。 看着眼前的诗，乘风心中很是触动，“江山如画入诗来”，少有女子会写出这样的诗词。 这位女子一看就胸有沟壑，不是寻常的闺阁女子。 是啊，赏心何待百花开，这心若自在，哪怕是严冬，都可以“赏心”。 乘风思索着，等醒过神来，梅花已经插在了这篇赏雪诗旁边的花瓶里了。 “乘风兄，你看好这首吗？” 虽然外面疯传为了这“江南第一才子”的名头，江月和乘风两位公子很是不和。 但是却很少人知道，这两位公子在私底下却可以称得上是挚交，或者可以说是江月公子单方面的和乘风公子是挚友。 “嗯。” 乘风公子点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暖阁。 “好是好，不过略显稚嫩，我还是更喜欢那首，乘风兄，你倒是等等我啊。” 江月公子低头又念叨了一遍，还是觉得不如自己之前看到的那首。 转身又看到乘风公子已经回了花厅，随手将手里的腊梅一掷，也没看到底投给了谁，就带着小厮追了上去。 公子们都投了票，又是没人一票，这还是很好出结果的，很快丫鬟们就将结果送到了主桌。 “也别给我们这些老婆子看了，直接让你们大公子宣读了就是。” 甄夫人并没有接丫鬟手里的花笺，而是把之前写了公子们比试结果的花笺也给了她。 甄宝宁接过花笺之后略略一扫，站起身来，走到最前面的台子前，这里是丫鬟们刚刚布置的，也是为了宣读结果。 女子用了几近透明的鲛纱屏风，看上去朦朦胧胧的，但是一点儿也不影响声音的传入。 “本轮比赛诗词的结果已经出来，无论是公子还是小姐，都有上佳之作。” 说到这里顿了顿，才抬手接过丫鬟手里的花笺和写满诗词的宣纸道： “公子这边是第三名，是宝玉的赏雪。” 甄宝宁说完结果之后，就有一个极清秀的小厮把诗词朗读出声： “赏梅 红妆春梦意阑珊, 暗影疏枝掩笑颜。 惯看浮云沉落日, 倚天坐地赋心闲。” 公子们纷纷朝甄宝玉拱手，就连平时傲气十足的才子们，对甄宝玉也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连赞了他好几句。 听着小厮一句一句读着自己的诗词，甄宝玉的脸上一片通红，隔着屏风，又朝着对面看了过去。 “林妹妹，这甄宝玉还有两把刷子啊。 只是他都这么大了，还和宝玉一样满脑子都是“红妆”也忒胡闹了。” 迎春小声对黛玉说道，她对甄宝玉印象不好，遇到能黑他的事情当然是不会放过。 “二姐姐说的是。格局是有些小了。” 这首诗无论是对仗平仄还是用词，其实都说的上是不错。 黛玉本来还有些对甄宝玉刮目相看的意思，听到迎春这样说，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这首诗要是女子所作，那是极出挑，极有见地的，“倚天坐地”难得的豁达。 但是要是放在男子身上，确实有些影响格局。 听到黛玉这样说，迎春放下心的同时，也有深深的后悔。 不应该图口嗨，什么都跟黛玉说，这格局格局的，都是网上那些“坏人”，呜呜呜~ 甄宝玉这边看到佳人刚才还在颔首，不过片刻又皱起了眉头，根本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心中一片烦乱。 “小姐们这边的第三名，是李姑娘的咏梅。” 可能是为了趣味性更好，宣读排名是男子这边宣读一名，女子这边宣读一名。 “吟雪 朝来大地换新妆， 压尽尘埃气自芳。 竹叶敲馀银有韵， 梅花著遍玉生香” 小厮清脆的声音传过来，公子小姐们都纷纷点头，这首诗写的极好，无论是用词还是用典，都是极好的。 这样的诗作只能是第三，就不知道前两面的诗作是何等出色了。 李凤儿听到结果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她没想到自己只是第三。 不过她还算豁达，对着周围小姐们的恭贺只是笑笑，大家闺秀的仪态保持的极好。 “李姑娘这首诗写的好，压尽尘埃气自芳，看得出她心性极好，可惜了……” 江月确实觉得可惜，这首诗词放在他处，就是得一个魁首也说不准，但是放在今儿，连一个第二名都没捞着。 迎春并没有对李凤儿作出什么评判来，刚刚无论是赏梅还是酒宴上，李凤儿都只是静静的坐着。 既没有跟着甄宝珠为难她和黛玉，也没有帮助黛玉和她说过一句话，这样井水不犯河水也挺好的。 “吓了依依一跳，还以为是林家妹妹呢。” 陆依依一脸惋惜的样子，笑的很是嘚瑟。 真是烦人，这还没完没了了，邀请来赏梅也是你甄家，挑拨着下面人针对咱们，也是你甄家。 “那陆家姐姐回去可要找大夫好好看看，可别耽误了。” 迎春笑的极甜，嘴上却刻薄的厉害，只差指着陆依依说她有病快去看了。 “公子们这边的第二名，是张孜张公子的苦梅。” “冰霜为土玉为食， 腊月寒风三两枝。 历尽人间知五味， 酸成梅子苦成诗。” 张孜是乘风公子的仰慕者，这次来也是特特为了和两位才子同场比拼， 如今看到自己名列第二，脸上露出一丝得色。 只觉得扬眉吐气，心中暗暗揣摩自己是不是已经赢了一位才子？ “张公子写的真好，简直妙趣十足。” 第一百五十四章 都是两个人 “我也最喜欢这首，简直是又诙谐又有诗意，让人忍俊不禁又回味无穷。” 听到旁边人说起张孜的诗，李凤儿也忍不住赞了一句，她刚刚就注意到了这首诗，腊梅也是插到了这篇诗作旁边的花瓶里。 偷偷看了一眼对面，张孜好像也注意到了她，淡淡一笑，李凤儿只觉得心跳的快极了。 张孜虽说不如甄大公子长得俊俏，但是却有一份难得的舒朗，看起来十分好相处的样子。 等到看下面讨论的差不多了，台上甄宝宁继续开始宣读结果。 “小姐们这边的第二名，是贾姑娘的咏雪。” “帘外雪， 密洒似银沙。 飞去隋堤疑柳絮， 飘来庾岭认梅花。 春思落谁家。” 小厮还在朗声诵读着，小姐们这边桌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 “玲儿，我没听错吧，刚才甄大公子说的是贾家姑娘？” 陆依依犹自有点不相信，迎春刚才说到赛诗，可是一脸的纠结，怎么转眼就能写出这样的诗词来？ 难道之前她是在藏拙？ “第二名又如何，宝珠姐姐肯定是魁首，这十个百个的第二名也比不得一个魁首。” 章玲儿的脸色也极不好看，不过想到甄宝珠之前的诗词，却又有点放心了。 黛玉听到结果也极为惊讶，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瞪的大大的，就像是林间迷失的小鹿。 “怎么了，这么吃惊吗？” 迎春没忍住，轻轻捏了一下黛玉的小鼻子，调笑道。 “是玉儿不好，二姐姐的诗词好极了。” 黛玉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太过了，摸了摸刚才被迎春捏的鼻子道。 “别违心了，二姐姐我……算了，回去再跟你说吧。” 这里毕竟人还挺多的，还是过一会儿再告诉黛玉吧，更何况她还等着黛玉打脸甄宝珠呢。 甄宝珠的心里这会儿也很不是滋味，她没想到迎春竟然是第二名，怪不得刚才敢应战。 不过想想自己的那首赏雪诗，她底气又足了些，那样的诗词如果还不能夺得魁首，那只能是说黑幕。 不管这贾二小姐如何，林如海的嫡女算是被自己打了脸了，前三名都没进，看她以后还能不能在自己面前嘚瑟。 什么天子近臣之女，自己还是贵人的亲妹妹，好是太妃的侄女，甚至有一天还有可能是王妃……呢。 想到这里，甄宝珠借着和陆依依说话的功夫，又看了一眼黛玉，嘴角得意的弯了弯。 却说薛蟠这里，他简直都要哭出声来了好不好， 刚刚是不是花花送错了，还能不能要回来，他送别人花的事情不会被贾二妹妹知道吧。 “那个，我就说吧，我二妹妹文采最好，根本不用我们送花，我们还是送给需要的人最好。” 贾琏也有点傻眼，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二妹妹，不过他哪里会说自己判断错了，只是强自挽尊道。 “琏二表哥说得对，我们是相信贾二妹妹这才投给了别人。” 薛蟠点点头，为贾琏找的理由点了个赞。 “贾二姑娘真的是才女，这首词简直太妙了。” 甄宝玉一边说，一边摸了摸屁股和小腿，很难将那个“女土匪”和刚刚听到的诗联系在一起。 刚才他在书案上看到这首诗的时候，还在感叹，这首诗肯定会是前三名，完全没想到会是迎春写的。 （好吧，也确实不是她写的。） “到底是京都来的，这才气就是掩不住，听说这贾二姑娘是一等将军贾赦之女，没想到文采如此出众。” 江月公子眼中都是惊艳，这就是他刚刚选中的那一首，飞去隋堤疑柳絮，飘来庾岭认梅花。 简直妙极了！ 荣国府是武勋起家，虽说地位颇高，但是在正经的世家眼里，也就是一个暴发户，没有什么底蕴的。 眼下这贾赦之女却颇有文采的样子，不得不说，让人很是眼前一亮。 “确实是没想到。” 乘风公子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贾二小姐，好像每次遇见都能给人一种惊喜。 “这样的诗作都只能名列第二，宝玉对魁首更好奇了。” 甄宝玉虽然对仕途学问不感兴趣，但是对诗词却说的上是痴迷，这会儿也兴致勃勃的说道。 不过宣布完小姐们这边的第二名之后，甄宝宁那边却没有声音了，只是看着写了名单的花笺，一副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 “甄大公子，还是赶紧说吧，这公子和小姐中的魁首到底是谁？” 底下的才子们虽然对自己没有获得名次有些不满，但是听到如此精妙的诗作也是心悦诚服，这会儿都想知道到底是何等诗作才能夺得魁首。 “是啊，甄大公子，咱们也想知道这魁首到底花落谁家。” 章玲儿也站起身来说道。 “大家稍安勿躁，这确实怪不得甄某，实在是花笺之上无论是公子们的魁首，还是小姐们的魁首，都是两个人。这……” 甄宝宁被甄夫人突然拉出来宣布什么结果，也没顾得上细看，这会儿也很是惊讶。 “两个人？” “这男子魁首是两个人我能接受，江月公子和乘风公子想来难分伯仲，可是这女子魁首也是两个人，那能是谁啊？” 陆依依转过身看了看身旁的小姐们，小姐们文采都还不错，但是要称得上“出众”二字的，却并不是太多。 甄宝珠就不说了，李凤儿算一个，可是她已经得了第三。 难道是张家的张慧儿小姐？她哥哥张孜可是男子中的第二名，仅次于乘风公子和江月公子。 “慧儿，不会是你吧？” 周围的小姐们也觉得应该是这样，纷纷朝张慧儿问道，还有的小姐已经开始恭贺她了。 毕竟这甄宝珠可是江南第一才女，能够和她同时夺取魁首，已经是很大的荣耀了。 而且这次赏梅宴诗作的前三名都是上佳之作，想来不日就能传遍整个江南。 如果张慧儿也夺得魁首，和甄大公子议亲的把握也大了许多，想到这里，小姐们的口气也有点酸溜溜的。 “应该……不是吧，我诗词……” 张慧儿脸色通红，她虽然有一个极有才华的哥哥，但是自身却并不喜欢诗词，这会儿被硬推出来，简直觉得尴尬极了。 再看到甄宝珠难看的脸色，她的声音就更小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咏雪花 “林妹妹，肯定是你。” 迎春很肯定的说道，不过她也很好奇，这另外一个人会是谁？难道真的是那个甄宝珠？ “二姐姐也太乐观了，这样玉儿压力很大啊。” 黛玉对自己的诗词还是有一定的信心的，不过看到迎春这样说，还是觉得心里一暖，娇声说道 “甄大公子快公布吧，实在不行，等诗作诵读完了，让他们再比试一次如何？” 一位青色锦衣的公子站起身来提议。 “赵公子说的有道理。” 底下的公子们纷纷附和，对这个办法很是赞同，小姐们这会儿也安静了下来，看着台上的甄大公子。 “想必大家也知道了，公子们这边的第一名是江月公子的冬梅和乘风公子的清梅吟。” “冬梅 严冬到， 百草落尘埃。 清客有邀迎瑞雪， 暗香无语入柔怀。 欣自引春来。” “清梅吟 晨起开门雪满山， 雪晴云淡日光寒。 檐流未滴梅花冻， 一种清孤不等闲。” （1） “妙啊，太妙了。” “欣自引春来！简直妙极了，我觉得江月公子堪称第一。” “错了，乘风公子明显更胜一筹。” “我也觉得乘风公子的更妙一些，檐流未滴梅花冻，檐流未滴……梅花……冻！小厮，拿酒来，这样精妙的诗句，怎么能不饮一大杯。” “江月公子的诗简直前无古人……” …… 小厮们的声音刚落下，那边的公子们就开始争执起来。 “林妹妹，你觉得哪一首更好一些？” 迎春听了公子那边乱哄哄的，还有叫酒的声音，简直有点理解不了这些书生的脑回路。 你写的诗好，我太激动了，我要喝一杯？ 这在种花国已经很少见了好不好，种花国一般都是盛产“键盘侠”的。 你写的不好，我才要太激动了，喝一大杯然后变成喷子，喷的你满脸都是。 “二姐姐，玉儿觉得乘风公子的略胜一筹，二姐姐不是也投的乘风公子吗？” 黛玉有些诧异的看向迎春，刚才迎春投票很坚决啊，难道并不是和她一样喜欢这首清梅吟吗？ “那个……我觉得江月公子这个也不错啊。” 迎春摸摸鼻子，才不会告诉黛玉，她刚才压根没怎么看，完全是跟票来着。 “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该宣布小姐们的魁首了。” 丫鬟看这边闹得这样厉害，自家公子都没有机会说话了，连忙扬声说道。 “青梅，你下去吧。” 原来这丫鬟是甄大公子的大丫鬟，怪不得如此伶俐。 看到众人安静了一些，甄宝宁挥了挥手，示意青梅先行退下，朗声又道。 “小姐们这边的第一名，是林家姑娘的观雪还有舍妹的咏雪花。” “观雪 赏心何待百花开？ 玉女瑶仙游平台。 银蝶万千空中舞， 江山如画入诗来” “咏雪花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谢娘别后谁能惜……” “谢娘别后谁能惜，飘泊天涯。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小厮还没诵读完，迎春这边已经在心中把它补充完了。 之前不明白甄宝珠为什么被称为才女，为什么写出的诗被江月公子称赞了，原来如此。 这不是纳兰性德的诗吗？ （(*￣3￣)╭♡❀小花花砸你 里面的诗都是网上找的，大家别较真，轻拍哈。) 第一百五十六章 羞于提起 琳琅当初可是对纳兰性德最是痴迷，对于这首咏雪花更是喜欢的紧，每次到了下雪，都要念上好几次。 这首词它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纳兰性德是满人，这首诗词也是边塞诗。 甄大将军虽然在西北很长时间了，但是这甄夫人和甄宝珠却都是在金陵。 就连这扬州的府邸，也是这两年才来的勤了一些。 难道甄宝珠也跟自己的琳琅一样？迎春很是怀疑的看了一眼甄宝珠。 “贾家妹妹，你看什么呢？” 甄宝珠被她看的一件莫名其妙，她这会儿心情不太好，语气也有点冲。 不像，这完全不像！ 如果真有人和她们一样的话，没道理不认识林妹妹，也不会就为了这起子小事就针对她们。 “奇变……偶不变？” 不过迎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决定还是要试探一下，就当是为了自己放心也好。 “符号看象限？” 甄宝珠脸色变的苍白起来，眼睛里面都是惊恐，看了看迎春，又看看甄夫人所在的方向，手里的帕子都被她拧的皱皱巴巴了，看得出来，她十分的不安。 “甄家姐姐，你是……” 迎春简直要从凳子上摔下去了，这红楼世界出了什么BUG，怎么一个两个三个的都来到这里。 担心被别人听见，她朝甄宝珠的方向凑了凑，打算问她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贾家妹妹，你先坐一下，我有事出去，我们回来再说。” 甄宝珠丢下一句话，像是逃难一样带着大丫鬟下去了。 “宝珠姐姐怎么了？” “不知道啊，不过看起来很是着急的样子。” 陆依依和章玲儿也有些莫名其妙，看着甄宝珠步履匆匆的样子，很是疑惑不解。 迎春也有些不明所以，既然已经知道互相的身份，甄宝珠怎么看起来慌里慌张的。 因为作为魁首的这四首诗都太过出色，难分伯仲，一时间花厅里人声鼎沸，沸沸扬扬。 一时有人建议再比一次，非要决出魁首不可，一时又有人反对，说是如此诗篇，四篇已是难得，倒不如就此打住，也是美事一桩。 好在都是些读书人或者世家公子，倒是没有争斗之事，甄宝宁看了看台下，正准备说话的时候，甄夫人被丫鬟扶了上来。 “诸位公子小姐，大家先静一静，我们夫人有话说。” 青梅上面一步，朗声说道。 看到甄夫人上了台，花厅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公子小姐们都看向台上，打算听听甄夫人的说法。 “诸位公子小姐们，老身可是请你们来赏梅的，难道我们甄府的梅花儿不好看？” 甄夫人说的很是风趣。 底下的公子和小姐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正如刚才这位公子所言，如此诗篇，平日里一篇尚且难得，如今我们一次就得了四篇，谁是魁首又有什么关系呢？” 甄夫人顿了顿又道。 刚才那书生说起这话，众人尚且还有异议，但是如今甄夫人说起，众人却又觉得合理了，纷纷点头称是。 甄夫人又命丫鬟们捧了两柄玉如意，分别送给了乘风和江月两位公子， 又过来亲自牵了黛玉的手，从腕上退下来一串红艳艳的手串，说是送给黛玉赏玩。 “甄夫人客气了，玉儿的诗不如宝珠姐姐的。” 黛玉满脸通红的说道。 她对自己的诗作还是很有信心的，刚才听到两个人并列魁首的时候谋，心里还有些小小的不服气， 可是等到听了甄宝珠的诗词，她只有心悦诚服。 “长者赐不可辞，玉儿的诗也是好的紧，对了，贾二姑娘呢？” 甄夫人拍了拍黛玉的手，一边示意她收下，一边问道。 “迎春见过甄夫人。 司棋推了一下有些魂不守舍的迎春，她这才反应过来，起身见礼。 “好孩子，坐下吧，刚才只顾着和玉儿说话，跟贾二姑娘也没来得及说上几句，倒是有些失礼了。” 甄夫人一边和迎春说着话，一边拉着她在桌前坐下。 “赏梅宴人多事多，迎春晓得。” 迎春被甄夫人这么一拉，感觉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一位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林如海中毒就和她有很大的关系。 毕竟这甄大将军还在西北，想要下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贾姑娘今年多大了？” “迎春今年十二了。” 她这边只顾着害怕，却没注意到旁边的几位小姐脸色都变了。 这历来长辈们问起闺秀们的岁数，都是有要给她说亲的意思。 今儿又是给甄宝宁相看，甄夫人如此亲热，又问起迎春的年岁，难道是看中了贾二姑娘？ 不过这贾二姑娘不是庶女吗？能做得了这甄家的宗妇吗？ “真是个好孩子，你父亲如今可好？” 甄夫人像是没有看出来迎春的抗拒，继续问道。 “我父亲身子康健，一切都好。” 甄家和贾家是老亲，互相也都是认识的，只是刚刚来的时候，甄夫人不过是略问了问，这会儿怎么突然这样热情？ 又想到甄宝珠刚才煞白的脸色，迎春只觉得心里不妙。 “那就好，有好些年都没见过你父亲了，你母亲……我是说你姨娘……还好吗？” “我姨娘早就去了。” 甄夫人的态度变化太大了，不能不让迎春警惕，回答的很是简洁。 虽然好奇甄夫人如何认识原主的娘，但是却知道多说多错，根本不问起这件事情。 “可惜了，好孩子，我与你姨娘也是旧识，这么多年没见，谁知道她就……” 甄夫人一边说，一边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看起来很是哀伤的样子。 “……” 迎春没有见过原身的娘，就是这书上都没写，她的奶嬷嬷又混，极少对她提起原身的姨娘。 这会儿看见甄夫人这样说，一点儿共鸣都没有，只得低下头装作哀伤的样子，心里一个劲儿的琢磨着甄夫人的意思。 毕竟甄夫人这热情太突如其来了。 难道说是甄宝珠对甄夫人说了什么？ 总不能是甄夫人突然就想起原身的姨娘了吧？ 要知道这大陈，姨娘虽说是半个主子，也能穿金戴银，但是社会地位却委实算不上高。 尤其是对于世家大族的当家主母，如果有这样身份的旧识，那真真是羞于提起。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上） 匪夷所思 “你看我，说这些做什么？都是些老黄历了，你健健康康的，你姨娘也就放心了。” 甄夫人倒是很会给自己圆场，只哀伤了一小会儿，就又抬头说道。 “谢谢甄夫人。” “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做什么，我跟你娘是手帕交，跟你父亲又是旧识，这是顶顶亲近了，按理说，你改叫我一声婶婶才是。” 甄夫人有些嗔怪的瞟了迎春一眼。 “是，甄夫人说的是。” 迎春点点头，却并没有改什么称呼，开玩笑，这可是和吕雉差不多的毒妇，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甄夫人又拉住她说了几句，这才把手搭在丫鬟的手背上站了起来，眼看是要回去了。 “对了，刚刚你宝珠姐姐可是说和你投缘的紧，还说什么“奇变偶不变”，这是什么意思啊？” 迎春正要松一口气，就听见甄夫人扭头不经意的问道。 “是……是迎春偶尔从一本书里看到的。” 迎春不知道甄宝珠为什么会把这事情告诉甄夫人，犹豫了一下才回道。 她心里乱糟糟的，有些拿不准和甄宝珠是不是“老乡”了。 如果是的话，甄宝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甄夫人，而且她还表现的那么惶恐。 可是要是不是的话，那甄宝珠为什么会知道那首诗，又为什么可以对的上“暗号”？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父亲倒是小的时候就爱钻研这些。” 甄夫人用一副很怀念的口气说道。 “这倒不是，我是从我祖母那儿看到的，就是宝玉……是我们家那个，我二婶家的堂弟。” 迎春虽然不明白甄夫人问这个是想做什么，但是却知道她不是随便问问。 担心给自己便宜老爹招什么灾，所以干脆推给了贾母，还有贾母的大乖孙子贾宝玉。 “是这样啊，那你们接着玩吧，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甄夫人摆摆手，示意小姐们继续玩乐，这才带着丫鬟婆子出去了。 “二姐姐，甄夫人问你的是什么意思？” 黛玉刚才只顾着回味甄宝珠的诗词，倒是没有听见迎春和甄宝珠之间的官司，也不知道甄夫人说的什么“奇变偶不变”。 “回去再说吧，回去我告诉你。” 迎春只觉得自己坠到一团迷雾之中，根本不知道如何说起，再说都是各家的小姐，她也担心别人听了去。 看见甄夫人走了，众位小姐们也开始热闹起来，不过因着甄夫人对迎春的另眼相待，对迎春更疏离了些。 林家小姐虽然出挑，但是年岁尚小，和甄大公子几乎相差一倍，倒是不足为据。 可是迎春眼看就要十三，虽说是庶女，但是到底是一等将军的庶女，如果甄家愿意，倒也未尝不可，毕竟这甄夫人当年可就是庶女。 “呀，宝珠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呢？都去了好半天了。” 陆依依这次的任务可是讨好甄宝珠，可是正主儿都没了，就算她的“拍马屁”功力再深厚，这会儿也没施展的地方。 “可能是有些事情吧，咱们过去看看这次的比试结果吧。” 章玲儿却对甄宝珠没在这件事不是特别在意，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她和陆依依不同，父亲的官职也不低，要不然也不会被甄夫人列为“准儿媳”人选了。 而且她虽然口口声声称赞甄宝珠是才女，但是心里却对她不是特别服气。 因为年龄相当，都是这扬州城的贵女，甄家和她们章家也来往颇多，她对甄宝珠还是有些了解的。 几年前的甄宝珠诗词勉勉强强，和她不相上下，后来大概有两三年，她突然诗词就厉害起来，写的诗词甚至江月公子都赞不绝口。 她娘亲一开始还以为是甄家请了什么厉害的女夫子，可是几次打听下来才发现根本没有这回事。 后来再说起这个才女，她娘亲的笑容就很是古怪，想来里面是有猫腻的。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她到底是想要嫁入甄家的，倒是没有必要拆穿这个西洋镜。 “好啊，咱们过去吧，这有些人诗写的尚可，书法却是万万比不得玲儿姐姐的。” 迎春听到陆依依的话都要忍不住翻白眼了，这陆依依是不是马屁精转世？ 你要拍别人马屁我不管，能不能不要拉踩，知不知道这是粉圈大忌？ 再说了，本姑娘诗写的一般，但是字却是杠杠的，闪瞎你们。 心里边想着，迎春和黛玉也到了书案前面，书案上除了这次的结果，还有小姐们的诗作。 陆依依仗着身子小巧，很快就挤到了最前面。 “差强人意……” 看到黛玉和迎春的诗作，本来还想讽刺几句，可是等到看清楚之后，也是在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不好。 “这样还说差强人意，我倒要看看陆小姐的字了。” 李凤儿看着黛玉的诗作，眼里异彩连连，这林家姑娘不仅长得好诗作的好，连字都是顶顶好。 想到这次因为家中有事没有过来的嫡亲哥哥，她的心里倒是一动，岁数可以等等嘛，这好姑娘可得抓紧了！ 她心里满意黛玉，想着回去让母亲打听打听，再听到陆依依这样说，当然要帮着黛玉。 “李小姐说笑了，依依的字很一般。” 没想到李凤儿会替黛玉出头，陆依依一脸尬笑。 “那陆小姐还是多练练字再说话吧。” 李凤儿有些揶揄的说道。 其实她很不理解陆依依，甄宝珠固然家世不错，可林大姑娘身份也不妨多让。 甄大将军虽然手下兵将众多，但是要论起官职来说，也不过是正二品，和林如海是平级。 要不是甄太妃还算受宠，甄宝彩又进了宫，甚至都比不得林如海，毕竟他可是天子近臣。 当年这江南盐道可是太上皇亲自交到他手里的，甚至今上登了基，几次想要动他，都被太上皇压住了。 陆依依被她堵得脸色通红，拉了拉还在看诗作的章玲儿，想要和她一起去找甄宝珠。 可是拉了半天，章玲儿都没有动，只是死死的盯着第四名的诗作。 “你们快别夸我了，我也没想到我竟然是第四名，都是……” 张慧儿眼睛亮晶晶的，她真是没想到，她竟然是第四名，竟然有四位公子投了她的诗作。 她的诗作旁边，围着的小姐最多，有的脸上满是疑惑，有的有些嘲讽，无他，实在是这首诗太过平常，就这样的诗是为什么得了第四名？ 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下） 统治阶级好 几个小姐也确实没有办法昧着良心继续夸下去，互相对了个眼神就结伴回了花厅。 张慧儿也跟着晕乎乎的回了花厅，心里已经琢磨着要回去和哥哥炫耀了。 看他还说不说自己诗才一般了，是他没品位好不好。 吃过了饭，也赛过了诗，下午的活动就是看戏了。 甄家的戏台子比贾家的还要大些，中间一个大大的戏台，戏台的对面是两层的三面楼。 公子们坐在楼下，小姐们则是带着各自的丫鬟上了二楼。 二楼被隔成了一个个的小间，因为小间都不大，所以都是相熟的小姐们坐在一起。 进到这里不久，甄宝珠回来了，看见迎春和黛玉，只是点点头，就去找陆依依和章玲儿了。 迎春和黛玉理所应当的坐在一起，不过她们也没想到，两个人进去不久，李凤儿也跟了进去。 小间里面都放置了烧的旺旺的火盆，上好的银丝炭里还放了香料，又暖和又舒服。 还是统治阶级好啊！ 迎春看了一眼戏台子上穿着很是单薄的小旦和老生，心里不由的感叹道。 为了小戏子们顺利演出，戏台子上当然也是放置了火盆的，但是因为担心会影响演出，又都放的远远的。 穿的单薄，火盆离的又远，可是够这些小戏子喝一壶的了。 “林家妹妹，我能叫你黛玉么？” 和黛玉说了一会儿，李凤儿更是对黛玉喜欢的紧，因为她发现，无论她说什么问什么，黛玉都能接的上，简直让人心里痛快极了。 一般只有交好或者相熟的人才会互相叫对方的乳名，李凤儿这话也是表示亲近的意思， “李家姐姐随意。” 李凤儿诗写的好，虽说之前态度冷淡了些，但是也能理解，更何况她现在有意亲近。 “那你也别叫我什么李家姐姐了，你叫我凤儿吧。” “黛玉听凤儿姐姐的。” 黛玉从善如流。 见黛玉和李凤儿说的来，迎春当然也会试着和她交好，她们所在的小间倒是其乐融融，很是热闹。 却说甄夫人，她这会儿也在小间里坐着，但是身边却不是其他几位交好的夫人，而是一位中年男子。 “大嫂，真的是贾家那个小姑娘说的那句话？” 男子一脸慎重，他正是甄宝林的父亲，甄大将军的同胞弟弟甄远，时任金陵省体仁院总裁。 甄家和贾家极其相似，奉圣夫人膝下有二子一女。 长子甄大将军甄启，娶妻江氏，膝下有两子两女。 甄大公子甄宝宁，今年十八岁，虽为甄大将军长子，但对行伍之事很是不喜，前年考中了秀才。 甄三公子甄宝玉，今年十二岁，不喜仕途，因为得奉圣夫人喜爱，整日里在内闱厮混，最是个多情的。 甄大小姐甄宝彩进了宫，如今封了贵人。 甄三小姐甄宝珠被称为“江南第一才女”。 次子甄远，娶妻薛氏，膝下有二子一女。 长子早夭，没有序齿。 甄二公子甄宝林，今年十六岁，长得白净瘦弱，看起来一副书生的样子，但是却很得甄大将军看中。 甄二小姐是庶出，平时在家里存在感不强，就连这次赏梅宴都没能参加。 “宝珠是这样说的，不过我刚才试过了，小姑娘有些板正，像是个不知情的。” 甄夫人端起茶盅，略略抿了一口说道。 “可是之前宝林已经去过荣国府了，书房也找过了，根本没有那个东西。” 甄远撩开长袍的前摆，正对着甄夫人坐了下来。 “或许是宝林找漏了也未可知，他有没有去贾老太君住的荣庆堂？按照贾家那丫头所说，那东西很可能在那里。” “荣庆堂？你说是那东西还在贾老太君手里？荣国公会把东西交给她吗？” 甄远有些迟疑，荣国公去世之前，他也在京都任职，对于荣府里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些的。 荣国公虽然身边没有小妾和姨娘，但是对这个嫡妻却不是很看重，觉得她太过功利，会给贾家带来大祸。 甚至贾琏的生母丁氏一进门，就把管家权交给了她。 丁氏连生两子，又得荣国公和贾赦看重，在荣国府的地位很是稳固，贾老太君虽然有心刁难，但是到底找不到理由。 直到贾琏四岁那年，也就是荣国公去世的第二年，丁氏长子贾瑚落水而亡，大受打击之下，又偶感风寒，竟然就那么去了。 不过甄家和贾家当时来往颇多，他也知道一些内情。 听说这丁氏去世之前，对贾老太太很是怨怼，还拖着病重的身子回娘家，为贾赦求娶了她的庶妹。 可惜她这个庶妹也是个命薄的，本来是继室，可是名字都没来得及记入族谱，就难产去了，听说只留下了贾二小姐一个女儿。 等着姐妹俩一死，贾母趁着新人还没进门，硬是把管家权拿了去，给了最喜欢的儿媳妇，王夫人。 把一个一等将军硬生生逼的搬到了小花园，简直就是不靠谱极了。 “到底是夫妻一场，这也说不定，听说贾老太君很是疼爱那个叫宝玉的，那个东西说不定就在宝玉手里。” 甄夫人想了想道。 “我记得那个贾宝玉的如今十一了吧？这么重要的东西会交给他吗？” 甄远有点不确定。 “十一了，让宝林试试看吧，要真在那孩子手里，那东西可就糟践了。” 想到贾家有可能把那东西交到一个孩子手里，甄夫人也很是无语。 “荣国公也太糊涂了，那东西……” “倒不见得，依我之见，荣国公并没有将之前的事情告诉贾老太君。” 甄夫人拿起杯盖，把上面的茶叶撇了撇，又喝了一口，这才看向对面的甄远。 这也不是不可能，荣国公当年是脑卒，发病极快，几乎几天之内就一命呜呼。 要不然贾赦也不会空有一等将军之名，却只能住在小花园里，当初荣国公对自己这个长子可是十分看重的。 “大嫂说的有理，我现在就去飞鸽传书，让宝林尽快去办。” 苦寻已久的东西终于有了下落，甄远也有些忍不住，站起身来出去了。 “三少爷呢？” 甄夫人捏起一粒松子，转过头问站在一旁的大丫鬟。 第一百五十八章 依依惜别 “回夫人，三少爷跟贾家二少爷还有薛家的少爷，在隔壁小间里看戏。” 到底是甄夫人的大丫鬟，这月明的业务能力就是强，连看都不用出去看，就知道甄宝玉在哪儿。 “哦？今儿宝玉怎么懂事了，竟然知道去陪客人了。” 甄夫人很是惊讶，这甄宝玉往常可是从来不耐烦这些俗务的。 每每让他去招揽什么才子，他都要说人家是庸碌，还能扯上好半天，说什么好好的才子偏偏要往仕途上挤。 “哪有夫人说的这样，三少爷如今可是有礼的很，和其他两位少爷有说有笑，好不欢喜。” 这话甄夫人说的，月明却答应不得，只是笑道。 “唉，都是我太娇惯他了，都这么大了，还整日里不知所谓，前儿我还听说他又在房里做什么唇脂。” 自己的儿子，甄夫人怎么可能不了解，伸手捏了捏额角，有些疲倦的说道。 “三少爷如今还小，等再大些就好了，再说了，今儿三少爷可是给您涨了脸了，听说啊，才子们比拼，他可是得了第三名。” 月明走过去，一边给甄夫人按头，一边恭维。 “罢了罢了，等到他哥哥成了亲，他这边也早早相看起来，免得闹出什么庶子庶女来，那可就不好看了。 想到儿子怜香惜玉的性子，甄夫人也有些无奈。 却说甄宝玉，薛蟠和贾琏的小间，这会儿也没有人有什么心思看戏台子上的折子戏，三个人各有心事，这会儿也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之前只觉得琏二表哥学问好，没想到二妹妹的诗词也做的如此出色。” 薛蟠笑的一脸狗腿，看着贾琏道。 “文龙兄说的极是，宝玉一开始看见，简直都不敢相信，这样的诗词竟然是闺阁女子所作。” 甄宝玉想到迎春的诗词，也不由的赞了一句。 “还好还好，也是家学渊源。” 贾琏伸手拿起桌子上的干果，往嘴里丢了一颗，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贾琏也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了，不用多瞧，只一眼就能看出薛蟠和甄宝玉的意图。 这两个人一个口口声声“贾二妹妹”，一个只差把眼珠子黏到黛玉身上，真真是讨厌的很。 薛蟠这两年看着是靠谱了一些，不过他可没忘了，之前因为香菱的事情，薛蟠可是闹出了人命。 这么一个莽夫，别说家世不匹配，就只看长相谈吐，也离他心目中的妹婿相差甚远。 再说甄宝玉，长得倒是还不错，不过刚才连稍微难一些的四书都回答不了几句，简直就和家里那个是一丘之貉。 就是这样的人物，还敢打林妹妹的主意，简直是异想天开。 不过他到底是在场面上混的人物，倒是也不能直接撕破脸，所以跟着两个人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对于两个人关于迎春和黛玉的问话都是一笑而过，连哈哈都不愿意打。 三人又尬聊了一会儿，就看见戏台子上的小戏子们谢幕了。 薛蟠和甄宝玉都有些失望，刚刚两个人非但没有从贾琏处套出佳人的喜好，反而被他套去了不少问题。 比如说甄家最近有什么人前去啊，薛家如今的宫花生意做得如何啊，两个人当时心头火热，顺嘴就回答了，这会儿清醒过来，只觉得后悔不迭。 等到公子们离开了大厅，小姐们也被各自的丫鬟扶着下了楼。 眼看天色不早，除了和甄家极为亲近的人家，其他的公子小姐们都要离开甄府回去了。 公子们那边由甄宝宁和甄宝玉送行，小姐们这边自然是甄宝珠，不过甄宝珠不知道是不是改了性子，竟然难得的没有难为迎春和黛玉，虽说笑的有些僵，但是也说的上是非常有礼了。 迎春见她不想和自己多说，虽然有些不解，但是到底没有凑上去再问。 甄夫人特地带着丫鬟去花厅，想来不是为了去决断谁是魁首，很有可能就是专门去套话的。 那么对于甄家来说，这个事情很有可能极为重要，重要到需要甄夫人这个当家夫人专门去确认。 而且看起来无论是甄夫人，还是甄宝珠，都只是简简单单听过这句话，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话，她最好就是真的把那句话当成是从宝玉那里看到的，对其他人也只能这样说。 “黛玉妹妹，迎春妹妹，过几天我给你们下帖子，你们可一定要来。” 经过这一个多时辰的相处，她对黛玉真是满意极了，简直是看哪儿哪儿好。 只恨不得现在就把黛玉带回家去，也让那个眼高于顶的家伙看看，什么是钟灵毓秀，什么是天人之姿。 “凤儿姐姐下帖子，我们姐妹当然是要去的，不过玉儿怕年前可能是没什么机会了，姐姐也知道的，我们府里……”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林府如今没有当家主母，如果是之前，府里过年的事情还有梅姨娘操持。 但是如今梅姨娘香消玉殒，林如海又忙于衙门上的事情，府里的事情就只能丢给黛玉，她也是忙乱的紧。 李凤儿太过热情，又几次三番提到家中兄长，迎春又不是真的十二岁的少女，哪里能看不出她的意思。 也就是黛玉如今年岁尚小，根本想不到这些，这才以为李凤儿只是单纯与她交好。 不过迎春虽然看的出来，但是却并不打算挑明，李凤儿这姑娘虽然说清高了些，但是却也是个极好相处的。 按照她的说法，她兄长李匀牧也是文武兼备，长相不俗，又是扬州知州之子，身份倒也和黛玉很是匹配。 如今黛玉尚小，把李匀牧当做备选也未尝不可。 迎春一点儿也没意识到，她如今的想法不像是黛玉的姐姐，倒像是黛玉的监护人。 或者说有点儿像是后世所说的妈妈粉，满脸的姨母笑，挡都挡不住。 “那就过完年，过完年我就给你们下贴子。” 李府之前也是送过奠仪的，知道林如海唯一的一个姨娘前些天去了，倒也明白黛玉的苦衷，没有等到说完，笑着又道。 “那玉儿和二姐姐就等着凤儿姐姐的帖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说不出来了 看到黛玉如此，迎春心里又是一阵欣慰，以前她经常在网上看有人说黛玉尖酸刻薄，但是谁又能理解她的苦楚呢。 林如海是二品大员，又是正正经经的清流，天子门生，身份何等贵重。 黛玉是林如海的嫡女，在整个荣府来说，也称得上是最贵重的女子了（别说元春，她是小选进宫，也就是女史，论出身根本比不过黛玉。），但是在荣府当中，就连一个婆子都能在背地里刻薄几句。 明明是林家娇养着的贵女，但是偏被人当做寄人篱下的孤女，“一草一纸皆来自贾府”，心里如何能不委屈。 现如今回到了扬州，回到了林如海身边，黛玉整个就和之前不一样了，看起来自信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光彩夺目，像是一个美人从画里走出来了，鲜活的让人心疼。 林家的马车很快就来了，两姐妹又向甄宝珠简单道别，这才在丫鬟们的服侍下上了马车。 等回到林府，又去见了林如海，两姐妹这才回了自己的小院。 “二姐姐，你要和玉儿说些什么？” 对于今日发生的事情，黛玉早就纳闷的不行了，才刚换上居家的衣服，就带着鹦哥儿到了迎春房里。 “就你最着急，你二姐姐我还没有换完衣服呢。” 迎春一边让司棋给她拆发髻，一边吐槽。 已经两年多了，她对红楼世界的发髻和衣物还是束手无措，平日里还好，都是比较简单的袄裙，坠马髻，可是得到要出门见客，这些就不够看了，她又不如黛玉手巧，这好半天还没拆完。 “人家好奇嘛。” 黛玉对着铜镜里的迎春眨了眨眼睛，把司棋替了下来，小心的帮迎春拆着发髻。 “司棋，你跟鹦哥儿去帮我和林妹妹从厨房要点点心，这么半天，早饿的不行了。” 有黛玉帮忙，迎春挥了挥手，让司棋和鹦哥儿下去预备饭食了。 迎春组织了一下词汇，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说起，毕竟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二姐姐？” 看到迎春让两个大丫鬟都下去，黛玉知道迎春的话是不想她们听到。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迎春开口，不由有些奇怪。 “林妹妹，我是从******” 迎春也没想到，她好不容易琢磨好了如何说，但是竟然说不出来，或者说她说了，但是一直没有声音传出来。 “我是从********” 迎春不死心，又说了一遍，但是还是没有声音，甚至在她再次尝试的时候，嘴巴竟然有些不听使唤。 “今天的月亮真圆啊，我喜欢吃月饼。” 迎春被骇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失声了，但是她只要不说出那些话，她就能正常说话。 “奇变偶不变，林**” 迎春尝试说一些后世比较常见的词汇，也是可以的，但是只要是说到来历，就自动消音，甚至还封嘴。 她简直都要无语了，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定要和黛玉说，怎么就说不出来了。 她从凳子上起身，急匆匆的走到桌子前，打算写字，但是只要是脑子里有这个念头，手就抖的写不成字。 “二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玉儿。” 黛玉被迎春张口结舌的样子吓了一跳，又见她急匆匆的去了桌子前，哆嗦了好半天，一脸溃败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是从*******” “你是从什么？二姐姐，你在说什么？” 黛玉看到迎春的样子，更害怕了，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只觉得迎春的手一片冰凉。 “玉儿，我要是告诉你，我说不出来你信吗？” 迎春被打败了，她刚才想着用一个词组一个词组的说，比如说，后天   世界，来历， 黛玉那么聪明，指定能看的明白的，但是却还是被限制了，限制她的人好像能明白她的想法，她根本说不出来。 “玉儿……相信，玉儿相信二姐姐！” 黛玉点点头，她一向对迎春有一种盲目的信任，这次也一样。 再说了，上次她梦到从那个太虚幻境里出来的时候，写下的诗词不是也莫名其妙不见了吗？ “二姐姐，你还记得那些词曲吗？” 想到那些诗词，黛玉脸色突然大变，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来那些诗词的内容了。 “那些词曲？你是说你梦到的那些？” 迎春一开始还以为黛玉说的是白天她写的诗词，可是看到黛玉的脸色，明显不是那些。 那就只能是之前她从太虚幻境记下来的那些词曲了。 “二姐姐，你还记得诗词的内容吗？” 黛玉的脸上很是惊恐，她一向记性颇好，尤其是对诗词和词曲，几乎看上两三次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之前的那些词曲，她在幻境看过一次，等到醒来又和迎春一起抄写了两次，按理来说应该记得十分牢才是，可是她如今只内心当中觉得颇为重要，但是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那怎么能忘了，是*******” 迎春倒是记得，但是她无语的发现，自己竟然也说不出来了，不用想，现在肯定也写不出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不是没有这个问题吗？难道是上天发现BUG给修复了？ “二姐姐，不记得也不要紧，不过是一场梦罢了，玉儿只是觉得可惜，依稀记得那些词曲精妙的很。” 看迎春好半天也没说话，黛玉以为她也想不起来了，柔声安慰道。 “林妹妹，别想那些了，二姐姐说一件事情，你可千万不要生气。” 迎春点点头，继上次字迹莫名其妙的消失，这是第二次诡异事件了，两姐妹都比之前镇定多了，毕竟上次除了自己消失，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或许只是上天不让她们说这些“泄露天机”的事情？迎春有点囧囧的，不过到底是担心黛玉想多了害怕，找了话题说道。 “二姐姐说吧。” 黛玉也知道迎春是好意，很配合的点点头。 “今儿我的诗词是之前看过的一本书上写的，那是本孤本，想来是没几个人看过的。” 黛玉有些文人秉性，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她“借用”别人的诗，不过迎春却也不想偏她，所以说的很是小心翼翼。 “……” “林妹妹，你别生气，我下次不这样了。” 迎春连忙讨饶。 “二姐姐宁愿“借用”别人的，也不用玉儿的，玉儿都伤心死了。” 看到迎春又是一个劲儿的说自己不是，又是伸出手作揖，黛玉本来还想吓她一吓，终是忍不住，笑道。 等到黛玉回了房，迎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里百转千回，根本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是******” 迎春又尝试了一遍，还是和之前一样，不过她到底对于太虚幻境的诗词还有印象，这边和黛玉却又有些不同。 忙完了赴宴的事情，接下来的几天，迎春和黛玉就开始忙活起林府过年的事情来了。 红楼世界的商铺和摊贩们大部分过年都是歇业的，所以每次过年都需要提前预备大量的食物和用品。 林府人虽然说不上多，毕竟没有什么姨娘，庶子庶女什么的，但是也是二品大员的府邸，要操持的事情也很是繁琐。 林如海虽然为官清廉，但是这巡盐御史可是一等一的肥差，就说下面官员送上来的冰敬碳敬，还有年礼等等，就塞满了林府大半个仓库。 好在林如海品级比较高，比他品级大的也都在京都，这些京都林府的下人们自然会按照旧例操持，倒是不用她们管。 她们需要做的也就是将下面孝敬的东西分别入册，指挥丫鬟婆子收入仓库，还有就是按照林如海给的单子给同级的官员们预备走动的礼品，等林平派人送过去就行了。 黛玉惦记梅姨娘一家，倒是让林平又让人送去了不少东西，还让梅姨娘之前的丫鬟去了她墓前清扫拜祭。 “大姑娘，京都荣国府送年礼的人来了。” 迎春和黛玉一个登记造册，一个指挥丫鬟婆子，速度倒也不算慢，正打算歇一会儿继续的时候，一个婆子进来了。 “荣国府？是谁过来了？” 黛玉和迎春对视了一眼，把鹦哥儿递过来的茶水放下了，起身问道。 之前来的时候，贾赦和刑氏觉得林如海可能要不好，让迎春贾琏带过来不少药材和京都礼品。 不过心里盼着他好，倒是另外又给了贾琏一笔银子，嘱咐他过年的时候给林家置办年礼。 前几天从甄府回来之后，贾琏就带人去了扬州城，置办了好几车年礼，都已经收入库房了，这会儿荣府怎么倒送什么年礼过来了。 “小的听说是二舅奶奶房里的一个妈妈，下面人叫她周瑞家的，听贾家的人说，是连夜赶程才赶在前年送过来的。” 果然，想来是林如海的折子已经倒了京都，荣府那边也收到了派人送过去的平安信。 “让林大管家去接待她吧。” 黛玉看到迎春脸上有些讽刺的笑容，心里也觉得十分难过，之前父亲病重，她心乱如麻，只顾着赶紧回扬州。 可是等到知道父亲无事之后，贾府这一桩桩一件件也从心底冒出来了。 第一百六十章 玉儿不回京都了 周瑞家的这些天也累得有点受不了，她跟在王夫人身边这些年，也算的上是养尊处优的，在荣国府也就是跑跑腿，帮着王夫人管管事，回到家也是有小丫鬟们服侍着的。 京都到扬州有千里之遥，偏偏王夫人和老太太为了赶时间，嘱咐她夜晚也不能停歇，更是把她折磨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甚至因为来的太过匆忙，连提前派人过来打前站都没来得及，直到到了林府之后，才递上了荣国府的帖子。 不过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林家人，她的心里也很是欢喜，这些年林家可是没有少往荣国府送过东西。 听之前跟着贾琏来过扬州的小厮和船夫说过，林府对于她们这些荣国府过去的下人很是优待。 不光吃的好，穿的好，就连林姑老爷给的赏赐也是比其他人丰厚的多的。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看见人出来，周瑞家的隐约觉得不对劲，这和之前听说的可不一样。 说好的老远就迎过来呢?这都大半天了，怎么还是没有人出来，难道是没有提前来人通知的原因吗？ 不过这都差不多一炷香了，就算是现准备也应该先出来告诉一声啊。 “当家的，是不是不太对劲？” 周瑞家的转身看了一眼周瑞，有点不确定的问道。 “再等等，说不定是什么事情耽误了。” 周瑞也觉得心中不妙，但是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是什么事情绊住了也说不定。 又等了一会儿，才看见林家的大门打开了，一群人迎了出来。 周瑞家的松了一口气，这开的是大门，应该没有什么事情才对。 是他想多了，大老爷院里的琏二少爷和迎二姑娘都还在，总会给自家圆缓圆缓。 “林大管家安好。” 周瑞挥了挥手，让刚才告诉林平身份的小厮退下去，走上前和林平寒暄道。 “周管家安好，这一路辛苦了，林平有失远迎，还请赶紧进去歇歇脚吧。” 林平这边也极为客气，这毕竟是大姑娘的外祖家来人，热情招待也是很有必要的， 再说了，府里面还住着表小姐和表少爷呢，那两位可是很得自家老爷看重的。 周瑞家的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招呼着小厮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又跟在林平身后去见了林如海。 林如海虽然说对自家老岳母和二舅兄有些不满，但是毕竟是有身份的人，哪里会和这些下人计较，淡淡的接待了，又嘱咐林平好好安置了，就让他们下去了。 “林大管家，我们家琏二爷不知住在何处，周瑞想要过去给爷请安。” 林如海的态度让周瑞很是拿不准，又想着毕竟琏二爷也在，自己从京都过来，怎么也要拜见一下的，刚好也探一下口风。 “二爷去了知州府上，想来下午才会回来。” 说到这里，林平又有点佩服起贾琏来了，到底是贵族子弟。 虽说没有通过科举，但是就靠着买来的同知，再搭上自家老爷的一点面子，就能和扬州知州结交。、 琏二爷是相当有一套，谁不知道这扬州知州李明玉可是相当有手段的一位。 “扬州知州？” 周瑞也有些吃惊，没想到琏二爷竟然和扬州知州结交上了，这可真是……太不妙了。 周瑞是王夫人的配房，又如何能不知道自家夫人的想法，夫人对荣国府可是一直觊觎的很。 要是知道了他结交了这样的人脉，说不得得恨成什么样子呢。 “是啊，扬州知州李明玉，二爷和他是忘年交，前几天下的帖子，好像说是要一起做什么事情。” 林平既然能跟在林如海身边这么多年，也不是一个傻的，看到这周瑞不喜反惊的神情，又想到雪雁之前说的情况，故意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大管家，那我们二姑娘在吗？临来前老太太和我们二夫人嘱咐了不少事情，我屋里头的要过去和姑娘交待交待。” 周瑞被林管家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浑身别扭，也不想和他再说什么了，提出了让周瑞家的去见迎春的事情。 “二姑娘在，不过这会儿正在和我们姑娘商量过年的事情，可能没有时间见你们，你们还是先整顿整顿，等两位姑娘有空了，自然会让婆子传你们的。” “林大管家……” “我还有些事情，就不送周管家了，晴空，你送周管家回客院。” 林平说完，又让小厮带着周瑞回去，这才转身进了内院回禀去了。 “当家的，我什么时候去见二姑娘和林姑娘？” 看见周瑞进来，周瑞家的连忙上前问道。 来之前老太太可是嘱咐了，之前实在是太过担心，“忘了”给林姑老爷预备东西，让自己一定要在林姑娘面前好好说说，万不可让姑娘记恨了才好。 想到这里周瑞家的撇撇嘴，心里很是不屑，这话连三岁小孩子都骗不过，更别提那个小狐狸一样的表小姐了。 “姑娘们有事，让咱们等着。” 周瑞有些厌烦的揉了揉眉心，跟周瑞家的道。 且不说这夫妻俩如何发愁，如何想办法，只说迎春和黛玉，这会儿的气氛也不如刚刚了。 “林妹妹，别想那些了，咱们赶紧的吧。” 迎春想到荣国府的事情也是头疼极了，好不容易到了扬州，林如海又没有什么事情，她眼下也不想想那么多了。 黛玉默默坐下，和迎春一起又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把大概的事情都理的差不多了。 “二姐姐，玉儿可能不会跟着你回京都了。” 黛玉的话让迎春有些惊讶，不过略想了想也能理解黛玉的选择。 这一次林如海“重病”，怕是吓坏了这个才九岁的小姑娘，恐怕黛玉也是担心“子欲养而亲不待”，想着留在扬州陪伴林如海吧。 “林妹妹别难过，二姐姐明白的。” 迎春走过去，挽住黛玉的肩膀说道。 “二姐姐，玉儿舍不得二姐姐……” 黛玉见到迎春这样说，哪里还忍得住，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 这两年她一直和迎春形影不离，除了去外祖母那里，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如今想到或许就要离开，黛玉心里难过极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很是得意的贾琏 “我也舍不得林妹妹。” 看到平日里像是小仙女一样的林妹妹哭得稀里哗啦的，迎春张口还想调笑几句，谁知道还没说话，也开始掉下眼泪来。 这次扬州之行，其实迎春就有些心理准备，她有元春的药，再加上还有神医的药，怎么也能挽留住林如海的性命。 黛玉如此重视亲情，又如何能舍下大病初愈的林如海，说不得就要留在扬州了。 她把黛玉当成女儿来疼，哪里又能舍得离开她，不过是一直在逃避细想这个问题罢了，眼下荣国府来人，黛玉又把这件事情戳破，两个人伪装起来的岁月静好也被打破了。 “玉儿想到要和二姐姐分开，心里就疼的厉害，玉儿……” 黛玉难过的几乎要说不下去了，这几天夜里她一直睡不着，又想着二姐姐外祖母，又想着爹爹，只觉得左右为难，心里难受的紧，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很艰难的。 “你别说了，林妹妹，其实……我们以后也能再见面的，妹妹快别哭了。” 迎春本来就难受，看到黛玉这样心里更难受了。 “二姐姐……” 黛玉却只觉得迎春是在哄她，眼泪流的更急了，京都离扬州千里之遥，以后她们各自婚嫁，又有什么机会能再相见呢 “林妹妹，快别哭了，你忘了，林姑父以后可是要回京都述职的，到时候我们不是又能见面了吗？” 迎春一边给黛玉擦眼泪一边劝道。 “二姐姐就会哄我，爹爹就算是回京都述职，也不一定就能留在京都，到时候不知道又被派到哪里去为官……” “那我们总是有机会见面的，林妹妹快别哭了……” 听到黛玉这样说，迎春也有点头疼了，平日里觉得有这样晶莹剔透的妹妹简直是太幸福了，可是如今哄起来才知道有多难。 “二姐姐，你到时候会不会把玉儿忘了？” “想什么呢？就算是林姑父不能在京都做官，但是总也是在大陈境内，到时候二姐姐一有机会，肯定会过去看你。” 迎春到底不是红楼世界的人，并不觉得离得远就是见不到了。 再说了，她之前可是和元春商量好了，以后两个人要泛舟江南，浪迹山水的，那样的话，无论黛玉去了哪儿，两个人也是有再见面的时候的。 黛玉不会荣国府才是对她最好的，她本就是贵女，根本没有必要去收那份委屈。 “二姐姐……” 黛玉很想说迎春以后婚嫁之后，两个人可能就见不到了，不过看到迎春一脸确定的样子，到底是没说出来。 婚嫁？要是自己有个哥哥就好了。 那样就可以把二姐姐娶回来，到时候无论去到何处都能和她在一起了。 黛玉无比怨念的想到，搂着迎春又是一阵哭。 “快别哭了，鹦哥儿她们就要回来了，要是看到你哭成这样，指定要笑话你了。” “那二姐姐可说好了，一有机会就去看玉儿，玉儿……玉儿以后要是有机会，也去看二姐姐。” 屋里两姐妹总算是止住了眼泪，屋外面两个大丫鬟心里却开始纠结起来。 担心惊动了屋里的两位姑娘，司棋拉着鹦哥儿走到了林家的小花园了，这会儿正是未时（下午两点左右。），小花园里几乎没有什么人。 鹦哥儿用手拉着一旁的树枝，脸上很有些怔忪。 林姑娘不准备回去了，那自己是要留在扬州，还是要回去京都呢？ “鹦哥儿，你是怎么想的？是跟着林姑娘留下还是要回荣国公府？” 司棋和鹦哥儿差不多大，这两年因着两位姑娘同住，感情又好，两个大丫鬟处的也是极好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想来，我是会跟着回去的。” 鹦哥儿想到要离开黛玉，心里也很是难过。 “为什么呀，你的家人不是也在金陵吗？你要是留在了扬州，离家里人不是也近的多吗?” 司棋很有些想不通的样子。 “我不要留在扬州还是回京都，哪里是我说了算的，你忘了，我的卖身契还在老太太那里。” 想到老太太，鹦哥儿的脸上也有些不好，她当初被给了黛玉的时候，可是被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的。 说是要让她多哄着点自家姑娘，甚至还隐隐透露出以后会让她当作陪嫁丫鬟的事情。 但是这两年，她跟在两位姑娘身后，接触了不少的事情，也明白宝二爷不是什么良人，早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眼下自家姑娘留在了扬州，回去之后还不知道老太太会如何处置她呢。 她如今也已经十三岁了，万一被胡乱配了小厮，到时候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哎呀，我怎么忘了这件事情了，不过老太太那么疼林姑娘，林姑娘要是开口的话，老太太肯定会答应的。” 司棋很是乐观的说道。 “也许吧，别说我的事情了，还是说说你吧。” 鹦哥儿可不像司棋那样乐观，老太太心疼林姑娘不假，但是要是知道林姑娘留在扬州不回去了，说不定会如何震怒呢。 她没办法朝着自家姑娘撒气，那自己这个小丫鬟可就是她的出气筒了，说不定会拿着自己的卖身契不放。 不过她也不想司棋跟着忧心，转移了话题说道。 “说我什么啊？我又不留在扬州。” 司棋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了她的身上，一脸无辜的说道。 “别装了，之前来扬州的船上我就看出来你不对劲了，几乎每次傍晚都会盯着夕阳看上大半晌，脸上的表情啊……” 鹦哥儿有些戏谑的说道。 “你个小蹄子，就会胡说，我不过看看夕阳就被你乱嚼舌根子，看我挠不挠你。” 司棋没想到自己的异样被鹦哥儿看了出来，脸色通红的追着鹦哥儿就要呵她的痒。 “快说说吧，到底是哪路神仙搅动了我们家司棋姐姐的心神？” 鹦哥儿一边躲，一边笑道。 笑闹了一会儿，司棋还是忍不住把她和潘又安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他没有跟你家里提亲，就跟你书信来往？” 司棋满脑子粉红泡泡可能有点转不过来，但是鹦哥儿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表哥说了，我如今是姑娘的大丫鬟，每个月能拿一两银子，可是要是定了亲，说不定就要回家，银子可就没了，还不如等我们再大些，银子攒的差不多了，再告诉姑娘。” 一向爽利的司棋难得的脸色通红。 “司棋姐姐，那你和潘公子的事情，家里人知道吗？” 鹦哥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知道，表哥说这事先不要让我爹娘知道，要不然他们肯定不乐意。你知道的，我爹娘一直想让我跟着姑娘，以后当个陪嫁大丫鬟。” 说到自家爹娘的想法，司棋也有些无奈，她可不想当什么陪嫁丫鬟，更不屑于爬自家姑爷的床。 “司棋姐姐，虽然你爹娘说的不太对，但是我觉得潘公子这样做还是有点问题，这要是被人知道了，难看的可是只有你。” 鹦哥儿又问了几句司棋和潘又安的事情，很是有些不看好的说道。 照着司棋所说，潘又安一心科考，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收入，吃穿嚼用还需要司棋来补贴，她实在是有些看不上，不过看司琪的样子，也只能委婉的劝道。 “表哥是有大志向的，他不出去赚钱也是我提议的。” 看到心上人被误会，司棋赶紧说道。 不过她并没有说，潘又安也没有拒绝就是了。 鹦哥儿又劝了一会儿，看实在是劝不了，也很是无奈，又担心两位姑娘找她们有事，这才一起回了房里。 周瑞在客院外等了又等，直到入夜才看见贾琏从知州家里回来了，刚想过去见礼，就被兴儿拦住了。 “周管家，我们爷今儿忙了一天，累得很，明天和二姑娘一起见你们两位吧。” 要是在往常，周瑞要是听了兴儿如此说，说不得就得笑出声来，怎么也得讽刺兴儿几句，但是如今是在扬州，又知道贾琏确实忙了大半天，也只能打了个千退下了。 “呵，祖母这是担心我办事不利，派人过来了？” 看着周瑞退下，贾琏转身进屋，在兴儿和旺儿的服侍下脱了大氅，才道。 白天周瑞来的时候，黛玉已经使了人去知州府里告知了贾琏，贾琏当时连回来都懒得回来，更是不愿意听什么老太太的“教诲”和“叮嘱”。 “二爷，您是不是可以补实缺了？” 兴儿却没有接他明显是讽刺的话，而是一脸崇拜的说道。 “也不一定，只是得了明玉兄的举荐，上面还没有结果呢。” 说到实缺，贾琏的脸上也兴奋起来，他跑了这么一个多月了，总算是有些进展，虽说不是什么重要的职务，不过确实是干实事的。 “二爷神武，肯定能一举拿下。” 旺儿也赶忙上前恭维道。 “哈哈，让人去醉仙楼要点酒菜，爷今儿要喝上几杯。” “哎，小的这就去。” 兴儿高兴的应了，转身正要出去，又被贾琏叫住了。 “对了，让他们挑好的，给我二妹妹林妹妹那里都送上一些，这些日子她们也忙坏了，林姑父身子还没大好，倒是不必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见周瑞 等醉仙楼的饭菜送到了二门以里，迎春很是惊喜，虽然说贾府和林府的饭菜都很不错，但是却都不算是她的喜好。 贾府的饭菜太过油腻，动不动的大鱼大肉，吃得她很不耐烦，刚到林府的时候，她还挺开心，可是这差不多一个月了，清淡的饭菜实在也是吃够了。 “二哥今儿是有什么喜事不成？” 用公筷给林妹妹夹了一筷子西湖醋鱼，迎春问起了一旁站着的司棋。 “听兴儿说好像是扬州知州上折子举荐二爷，这回二爷也不算白来，说不定就能补一个实缺。” 司棋喜滋滋的道，二爷和二姑娘虽说不是一个母亲，但是关系却十分好，二爷的仕途有了希望，二姑娘的腰杆子就更硬了。 “琏表哥可真厉害，听李姐姐说，她父亲眼光极高的。” 黛玉也很是惊讶的说道。 “是啊，兴儿说了，李大人说二爷虽然学问一般，但是做人极为有底线，非常看好他呢。” 司棋又将李明玉和贾琏相识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迎春和黛玉这才明白为什么眼高于顶的李明玉竟然会对贾琏另眼相看。 前些日子，贾琏矿上的一个工头突然到知州衙门上告，说是贾琏苛待矿工。 矿工们除了每天要工作八九个时辰之外，就连吃饭都吃不饱，工头说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看着极为可怜。 也是贾琏幸运，因着之前林如海的事情，贾琏对于出外交际不像之前那样能推就推，反而积极了许多。 因为表现有礼谦和，给不少扬州的官员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李明玉也是其中之一。 接到上告之后，李明玉并没有偏听偏信，而是派了人暗地里去调查。 结果发现贾琏非但没有虐待矿工，而且做的比其他矿主都要强上许多。 矿工们每天工作的时间比其他矿上要短上一个多时辰，但是得到的工钱却不少。 而且贾琏还不知道从何处弄来了一批“安全设备”，虽然说模样怪怪的，但是像是极其有效。 这些设备加上他搞得奇奇怪怪的措施，让他的矿上开采两年以来，几乎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除了安全设备，萤石矿上还专门请了大夫，一旦出现不适，立刻可以就医，就连医药费都只需要自理五成，剩下的矿上会进行“补贴”。 这个工头之所以到衙门上告，也是因为他私自克扣矿工们的工钱，被贾琏发现开除了，心有不忿，这才刻意诬告。 李明玉将信将疑，又带着两个小厮一起去了萤石矿，贾琏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前去，但是还是很热情的招待了他。 身为扬州知州，李明玉还是相当有眼光的，看到那些“安全设备”“安全条例”就知道，这些东西很值得推广，又听贾琏言之有物，对于他的感观就更好了。 于是邀请贾琏去知州府上，打算拿贾琏当做“典型案例”进行上报，将这些管理经验进行大范围推广。 贾琏大喜过望，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他如今也算是有些见识，对于李明玉说出来的事情都能给上一些建议，几次下来，李明玉对这个办事干净利索，为人谦和有礼的年轻人极为看好，两个人甚至有些忘年交的意思了。 “二哥真是长进了。” 听到竟然是这个原因，迎春也不由感叹道。 其实就是曹大大的原书里，贾琏虽然风流，但是也说的上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比如说凤姐儿放印子钱，就从来不敢让贾琏知道，这就说明贾琏很有可能是反对印子钱的。 印子钱虽说有风险，但是利润极大，贾琏虽说有虚职在身，但是委实没有多少银钱，每每需要找凤姐儿央告，就是如此，他也是不碰银子钱的， 还有石呆子事件，这些都能看出贾琏良心未泯。 “琏二表哥可真厉害，怪不得就连爹爹都对他赞不绝口呢。” 虽说黛玉在荣国府待了两年多，但是还真是不太适应那府里的饮食，西湖醋鱼正和她的胃口。 “兴儿，这些个是姑娘我赏你们的，以后也要多规劝着你们二爷，你们二爷要是好了，我跟你们二奶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司棋听了满意了，让司棋从匣子里拿出几个装了银角子的荷包给兴儿，让他拿回去分给旺儿几个。 “谢谢二姑娘，小的们指定时时规劝二爷。” 兴儿欢欢喜喜的接了荷包说道。 二姑娘就是好，只要他们好好劝着二爷不惹事，二姑娘就有赏，这两年光是赏钱就能有月钱的一半之多了。 再说了，自从二爷改了那些个坏毛病之后，他们几个小厮可是也被人看重了不少，就连二奶奶房里的那几个二等丫鬟对他们态度也是好的很。 “下去吧，这些天天气有点冷，让你们二爷也注意添减衣物。” 红楼世界就是麻烦，亲兄妹说话还得传来传去，无语子。 “二姑娘，二爷让我告诉您一声，说是明儿要和您一起见周瑞和周瑞家的。” “行，你告诉你们二爷，朝食之后我就过去。” 迎春想了想，晾了周瑞和周瑞家的一夜也差不多了，总归也是荣国府过来的人，今儿不见已经算是打了脸了，要是明日还不见，就要被人说闲话了。 一夜时间转瞬即过，第二天清早，贾琏刚刚起身，来没来得及梳洗，就听到外面小子进来传报了，说是周瑞和周瑞家的求见。 贾琏倒是不慌不忙，由着兴儿和旺儿侍候着，吃了饭，又让人去请了迎春，这才慢慢悠悠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的周瑞见过二爷，见过二姑娘。” “周管家，你这么急着见我们兄妹，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贾琏和迎春并没有拦着周瑞和周瑞家的行礼，他们是正正经经的荣国府主子，这个礼却是受的的。 “二爷，小的临来之前，老太太和二夫人可是叮嘱过的。” 周瑞脸色很是难看，他在王夫人眼前得脸，在荣国府一向被人看重，从来没有行过几次大礼。 之所以这次行大礼，也是因着昨天没有及时被召见的一种发泄，你不是不肯召见我吗？我就正正经经的把你当主子行礼，看你敢不敢受。 眼下看着两兄妹坐的稳若磐石，简直肺都要气炸了，所以干脆点出了自己“钦差”的身份。 也是拿捏着兄妹俩不敢不听老太太话的意思，话说一半也是为了让贾琏和迎春追问。 “……” 迎春和贾琏才不会追着问，只当是没听见，一下一下的宽着茶，连眼神都没给周瑞一个。 又过了十几息，周瑞家的先忍不住了，用手推了推周瑞。 “老太太说，前些日子只顾着东府尤大奶奶的丧事，倒是忘了林姑老爷这边，不过自家亲戚，倒是不必要太在意，再说了，东院大老爷已经准备了，这一家子人，倒也不用分的那么清楚。” 周瑞见两兄妹泰然自若的样子，也没有办法，只得接着说道。 意思也很明白，直接就把东院送来的东西，说成了贾母和王夫人都有份儿，还有让两兄妹朝林如海解释的意思。 “知道了。” 贾琏面上不显，心中只觉得不屑极了，迎春更是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没想到这礼物都已经送了，还能加了人名，这老太太真是糊涂透了，甚至都还不如不提。 “二爷，老太太还说了，之前跟你说的也是权宜之计，林姑老爷现如今也大好了，老太太就说等一过了年，让您赶紧带着表小姐回去，老太太可想她想的紧。” 迎春听了周瑞的话，眉毛挑了挑。 贾母对贾琏说了什么？这会儿像是要堵他嘴的意思。 “姑老爷如今已经大好，林妹妹的事情自然是由他做主，我这个当表哥的又哪儿能说得上话。” 贾琏有些讪讪的看了一眼迎春，他之前并没有把老太太嘱咐的话告诉迎春。 “二爷，那可不成，老太太说了，这林姑娘可是她的心头肉，一时半刻也少不了的。” 周瑞虽说是王夫人的陪房，但是却并不是完全听从王夫人的指派。 他的父母兄长都还在王府，这次舅爷王子腾传过话来，让他想办法把林姑娘带回贾家。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他也只能从命，更何况还有老太太这里，如此一来，王夫人的吩咐则是要排到后面了。 “那就只能麻烦周管家自己去和我姑父说了。” 贾琏却并不在意，如果他在京都的话，还可能担心落下一个不孝的名声，但是如今他可是在扬州，老太太就算是再生气也是鞭长莫及。 “二爷……” 听到贾琏如此说话，周瑞心中更气，但是也无可奈何，毕竟贾琏是主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小赚一笔 “周管家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就退下吧，待会儿我还有事。” 贾琏知道了贾母和王夫人的意思，也不耐烦继续听周瑞说下去，把手里已经有些微凉的茶一口饮下，对着周瑞说道。 “二爷，来之前老太太还有话让我和表小姐交待，不知道……” 周瑞家的眼看贾琏要走，赶忙上前说道。 “跟你们二姑娘说，二爷我还有事。” 贾琏确实是约了人，丢下一句话就带着兴儿旺儿走了，他也是放心迎春，知道迎春不会让周瑞家的给拿捏住。 “小的跟二爷一起出门。” 看贾琏要走，周瑞也不好再留下去，给自己屋里人使了个眼色也跟着退下了。 屋里只剩下周瑞家的还有迎春司棋，以及贾琏屋里几个小子，迎春也不问周瑞家的到底什么事情，只是悠闲的坐着，她到贾琏这里来的少，还没仔细看过贾琏的屋子。 林如海确实是看重贾琏，光看着客院就能看得出来，屋子里的用的摆的，要是不说，根本没人想到这里仅仅是一个客院，就算是京都贾琏之前住的倒座房，估计都比不上这里。 贾琏这两年赚了不少钱，虽说交给了贾赦和凤姐儿一部分，但是手头里还是有不少的，之前也想过自己置办一套院子，可是在这里住习惯了，就算是买了一个院子，也根本没去住过几次。 贾赦也担心他在花花世界的扬州学坏，几次嘱咐他要多听林如海的，两年看下来，整个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脱胎换骨了。 也不知道这贾老太太看到羞也不羞，黛玉去了贾府，收拾了碧纱橱，想让黛玉和宝玉住在一起，后来被迎春戳破了，可能也是赌气，竟然对黛玉住在迎春房里当做看不见。 两年多来，一直也没给黛玉收拾出来一个小院，固然迎春乐得和黛玉住在一起，但是这事情可不是这么办的。 看看林如海是如何对待贾琏的，这才是对待子侄的态度，平日里生活上关心，就连出去办事什么的也都提携的很。 迎春这边看得是津津有味，周瑞家的这边却有点等不住了，轻轻咳嗽了一声，迎春只当听不到。 “二姑娘……” 周瑞家的没办法，只得开口唤道。 “哦，我都忘了，周姐姐也在，周姐姐是说有事找林妹妹？” 迎春这才作大梦初醒状说道。 “昨儿我去找过林大管家，大管家说林姑娘如今忙得很，让我有事找二姑娘说，不过老太太嘱咐了，让我亲自……” 周瑞家的的话也有意思，这是去林平那儿碰了钉子，打算从自个儿这儿见黛玉呢。 黛玉虽说和之前想必，对家事庶务多了一些耐性，但是对于这些细枝末节，还是不怎么上心的，林平之所以这样说，想来是林如海交待的。 “既然如此，周姐姐就等等看，兴许过了年，林妹妹的事情能少点。” 不惜的和姐姐我说，我还不惜的听呢。 “不是……不是……这事其实说与二姑娘听也使得。” 黛玉和迎春可以留在扬州过年，她和周瑞却是需要赶着回去的，没听说送年礼的仆人在人家家里过年的风俗，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那周姐姐说吧，我们小姐听着呢。” 看到周瑞家的吃瘪的样子，司棋心里高兴的很。 这周瑞家的在府里，可是没少仗着王夫人的势耀武扬威的，难得见她这样小意说话。 “二姑娘，老太太说，她前些日子梦见姑太太了，姑太太一直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哭，她醒来只觉得心里难受的紧，就想着能早点看见林姑娘。” 周瑞看了一眼迎春，斟酌着说道。 这话是骗鬼呢！ 不过确实像是那个老狐狸说的话，这话迎春一听就知道是哄黛玉的，但是黛玉却肯定会信。 幸好林姑父有准备，没让周瑞家的直接见黛玉。 “哦，我知道了，等会儿会告诉林妹妹。” 才怪！ 迎春心里默默加上了一句。 “还有，这是老太太托我给林姑娘的。” 周瑞家的看见迎春答应传话，也松了一口气，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 “姑娘。” 司棋接过来，递到了迎春手里，迎春也不避讳什么，当着周瑞家的面，就把荷包打开了。 里面是一串鹡鸰香念珠。 “二姑娘……” 周瑞家的也没想到迎春竟然自己就打开了，很是有些吃惊。 “周姐姐说这香念珠是老太太给林姑娘的？这倒是怪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鹡鸰历来都是兄弟姐妹之间互送，倒是没听说过长辈送给小辈的。” 迎春笑得很是玩味。 她要是没弄错，这香念珠是北静王水溶送给贾宝玉的。 原书里贾宝玉也是把它送给了黛玉，但是被黛玉给拒绝了，没想到如今黛玉来得快，千里迢迢的，还是被贾宝玉送了过来。 “这……” 周瑞家的有些张口结舌，这香念珠确实不是老太太给的，而是宝二爷让她送过来的，不过老太太当时也没反对罢了，如今被迎春这么挑破，倒是让她不知道如何说了。 宝玉如今已经十一了，黛玉也九岁了，私下里送这种东西，到那儿也说不过去。 “周姐姐？” “是我记错了，这香念珠是宝二爷送给二姑娘的。” 周瑞家的也没办法，只能自打嘴巴。 “哦，这样啊，那倒是能说的过去，司棋，把香念珠收了，对了周姐姐，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迎春把手里的香念珠抛给司棋，让她收着，这东西水溶送的出手，肯定是个值钱的，说不定还能换点银子花花。 “二姑娘，老太太说让您多劝着林姑娘，还说让您明年过完年就赶紧回去。” 周瑞家的看着司棋把香念珠收下，心里很是后悔，刚才还不如不拿出来。 “知道了，周姐姐没事的话就下去吧，我也要回去了，林妹妹那儿忙得很，你也知道，林姑父的官职高，整日里都有人上门。” 迎春小赚了一笔，心情很是不错，也懒得跟周瑞家的在这里说些乱七八糟的。 至于老太太让她回去，这几天她也从林如海那里知道了，听说是因为清风帝子嗣不丰，太后提议提前选秀。 自己岁数正当，估计是她还没有死了拿自己博富贵的那条心，不过这事可由不得她，自己总有办法搅黄了这件事。 毕竟想让别人看上有点难，想不让别人看上，这办法可是多的很，而且照她看来，上次清风帝见到她可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五子棋 且不说迎春如何和黛玉说了此事，只说林如海，自从接到上面的批文，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之前他听从密令上的指使，把黄会长和甄家联合起来倒卖盐引的事情报了上去，眼下也已经得到了批复。 果然不出他所料，上面并没有处理甄家的意思，只是下了命令，说是要严惩黄会长之流，不过倒是暗地了将和甄家有关的罪证取了去，并没有说如何对待甄家的事情。 明知道自己之前中毒的事情和甄家有很大的关系，但是偏偏什么证据都有，就是不能惩治，还要与甄家虚与委蛇，也是让人憋气的很。 不过也好，他毕竟还有一年才到任期，要不是密令，他也不想现在就和甄家对上。 “唉……” 林如海将手中批文放下，拿起纸笔，犹豫了片刻又放下了，起身掀起帘子出去了，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了，现在再纠结这个也有些晚了。 “姑娘呢？” “姑娘和表姑娘刚刚还在花厅，好像是在拢昨儿别的府里送过来的礼单。” 小厮躬身回答。 “前面带路吧，咱们过去瞧瞧。” 黛玉和迎春知道林如海公事繁忙，每日里除了早上过来请安，还有盯着厨房给林如海做些适口的饭食，倒是极少打搅他的。 “是，老爷这边请。” 迎春和黛玉住的小院紧挨着林如海之前养病的小院，如今他已经重新出来主事，倒是从那里搬了出来，离两姐妹的小院也就远了些。 迎春和黛玉这边，礼单子已经都拢好了，姐妹俩正坐在桌前下棋呢。 转眼已经过了腊月二十，之前已经商量过了，过了正月初十，迎春和贾琏就要启程返回京都。 想到再有不到一月就要分别，两姐妹分外珍惜在一起相处的日子，几乎是形影不离了，有时候甚至晚上睡觉都在一个榻上。 “林妹妹，你要输了。” 迎春捏起黑子，笑嘻嘻的说道。 她才不会那么傻，跟黛玉下什么围棋象棋，这五子棋就不错嘛，简单易学，而且关键她觉得自己下的还不错。 “是吗？那玉儿恐怕要让二姐姐失望了。” 黛玉莹白的小手拈起一枚白子往棋盘的角落里一放，五个连在一起的白子，竟然是赢了。 “你什么时候下到这里的，不算，我都没看到。” 这下迎春可傻眼了，就不该跟这么聪明的人下棋，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这可才是第二局，黛玉怎么就摸清楚规律了，不该啊，之前自己和琳琅下的时候，可是差不多两三天才明白了一些。 “二姐姐，你可是姐姐！你确定你真的要悔棋吗？” 黛玉被迎春赖皮的样子给逗笑儿，一边将棋盘上的棋子拾到棋盒里，一边巧笑倩兮的说道。 “再来……再来一局。” 迎春还真是舍不下老脸，自己前前后后加起来都二十好几了，输给一个才九岁的小姑娘还要耍赖皮，真是…… “那二姐姐可要小心了，玉儿现在已经摸清楚规律了，说不定以后都会赢哦。” 黛玉冲迎春狡黠的眨眨眼睛。 “姑娘，别担心，我们帮你。” 司棋拉过鹦哥儿站在迎春身后，鹦哥儿有些抗拒，但是比不上司棋身高体壮，只得用抱歉的眼神看了看黛玉，心不甘情不愿的也站在了迎春身后。 “来来来，我们三个，不信还下不过你。” 迎春眼见着自己人多势众，很是臭屁的说道。 “这是什么下法？好像和平日里的围棋不太一样啊。” 林如海站在一旁瞅了半天了，两个大丫鬟只顾着帮迎春摇旗呐喊，根本没有看到他。 “爹爹，今儿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林姑父。” 黛玉抬头看见林如海，眼睛一亮，站起身来拉着林如海坐下，迎春也忙站了起来。 鹦哥儿和司棋行了礼，一个去取了凳子过来，一个下去倒茶了。 “都坐吧，你们下的这是什么？” 林如海摆摆手，示意两人也坐下，又指了桌上的棋问道。 “爹爹，这是二姐姐想出来的新玩法，我们两人一人手执一个颜色，无论是横竖还是斜着，只要是五颗连在一起，就算是赢了，可是比围棋有意思多了。” 黛玉也是为了迎春的面子。五子棋固然好玩，但是对于下惯了围棋的她来说，实在是过于简单了。 “哦，那倒是有意思，迎儿，不如你来和姑父下一局吧。” 林如海笑道。 “算了，迎儿还是不要露丑了，我连林妹妹都下不过。” 迎春垮了脸道，这些日子她和林如海虽然相处不多，但是也对他很是钦佩。 不亏是太上皇钦点的探花郎，都已经年过四十了还是一个美大叔不说，这脑袋瓜更是好使的很。 “林姑父，要不你和林妹妹下一局吧。看你们谁会赢。” 迎春眼睛转了转，既然俩人都下不过，还不如让她们内部消耗，她在一旁看热闹也不错啊。 林如海日常陪女儿的时间并不多，又见黛玉一脸期待的样子，也动了和黛玉下一会儿五子棋的念头。 不过很快迎春就后悔了，因为实在是太过无聊了，眼看着棋盘都满了几次，两个人还是没有分出输赢来，她简直都要等烦了。 “唉，是玉儿大意了。” 终于，在迎春眼看就要吃完第二盘点心的时候，黛玉那边输了。 “这五子棋确实是好玩，用来让脑子歇一歇是真的挺不错的。” 林如海笑笑，温声说道。 迎春嘴角抽了抽，感情这五子棋在人家眼里就是歇歇脑子的玩意儿，以后一定不要跟着两父女下什么五子棋，迎春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对了，迎儿，这个五子棋，也是你那个就楼里的消遣吗？” “是啊，迎儿还想了不少的新鲜玩意，保证让那些太太小姐们满意的很。” 刚来扬州的时候，迎春就让贾琏在这边找铺子，前些日子终于是找到一间合适的，她一开始是打算开一家大一些的成衣铺子，毕竟这扬州的丝绸种类多的很，黛玉设计的衣服又好看，肯定会大受欢迎。 不过上次吃了贾琏让醉仙楼送过来的酒席之后，她就改了想法，如今她更倾向于开一家，只有女子妇人们才能去的休闲酒楼。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来传旨的 实在是红楼世界的小姐们太无趣了，整日里就是绣花，扑蝶，就连一个赏花宴都觉得新奇的不得了。 街面上的酒楼和饭馆，小姐们也是可以去的，但是却极少有闺秀前去，就算是去也都是跟着父兄，匆匆吃了饭菜再匆匆的离开，没趣儿的紧，要是遇见了酒后闹事的醉汉，那更让人倒足了胃口。 之前从周瑞家里讹得那串香念珠果然值钱的很，她只需要添上极少的一部分，就能把那个店面拿下来。 “那迎儿可得注意用人，如果单独只招待女子，最好能找一些身手比较敏捷，有些身手的女店员才行。” 林如海斟酌了一下说道。 “那就得麻烦林姑父了，迎儿可是听说，咱们扬州可是有圣祖皇后留下的女将士的，她们虽说都岁数大了，但是总是有女儿孙女的吧。” 迎春嘻嘻的笑着，对于这个事情，她其实也仔细的想过，女眷们专门的休闲酒楼。这安全自然是一顶一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至于人选，她也是一再斟酌的，当年为了帮助圣祖皇帝建国，圣祖皇后专门组建了一个女子军团，就连如今的奉圣夫人，当初都只是女子军团的一员而已。 可惜的是，大陈建国之后，这个女子军团就被遣散了，虽说当时得了不少的遣散银子，但是如今都好几十年过去了，想来也不剩下什么了才是。 这些女将士们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从她们的子女里挑选出身手不错的女子，应该还是比较容易的。 “原来迎儿都已经想好了，也罢，林姑父回去就帮你把名单整理出来，不过这找人的事情……” 林如海答应的很是痛快，之前他接到的密令，让他调查奉圣夫人当初在女子军团的事情，他正不知道从何处查起，迎春这也算是歪打正着。 “找人的事情迎儿自己去办，迎儿谢谢林姑父了。” 迎春不知道林如海心里的弯弯绕，只觉得又解决了一件大事，心里痛快的紧。 “爹爹，玉儿也想在扬州开一家绸缎铺子。” 黛玉觉得迎春之前的想法不错，这两年她在京都经营的铺子也还算不错，如今回到了扬州，再开一家也是使得的。 “哦，玉儿也想开铺子？那爹爹可得给玉儿好好好参谋参谋。” 之前林如海接到黛玉的信，看到她在京都打理绸缎铺子还有些不相信，后来看了铺子那边送来的账本子，他才信了。 说起来黛玉也算的上是一个经商小能手，推出的衣服款式大受欢迎，光是去年一年京都那家绸缎铺子的收入，就抵得上别人的两家。 父母俩又就着开铺子的事情商量了半天，迎春不愿意打搅两父女说话，带着司棋去了贾琏的客院。 李明玉的恩师是当朝宰相班季，这次举荐贾琏的也是工部的虞部侍郎，虽说也只是正五品，但是却是一个有实权的差事。 红楼世界的工部和种花国古代的工部相差不大，也是设立了工部，屯田，虞部，水部几个司，其中虞部就是专管开矿的，贾琏也算是有些经验。 如今差事虽然还没下来，但是他却已经准备上了，不是拿着纸笔在书房写字，就是带着兴儿和旺儿满矿上的找工头了解情况。 “二妹妹，今儿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听到兴儿说迎春过来了，贾琏放下纸笔走了出来。 “我也是顺便过来，明儿周瑞他们就要回去了，你有没有写信？我这里写了几封，你要是也有，就一起拿过去，免得跑冤枉路。” 两个多月没见巧姐儿还有蓼哥儿了，迎春还真的是挺想她们的，还有凤姐儿，前些日子她让人送过来一份信，说是贾珍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因为是在信里，倒是说的不如何仔细，迎春也有些不放心，还有尤三姐和月容斋的事情…… “瞧我，竟然忘了周瑞他们要回去的事情了，我也给爹爹和你嫂子他们写上一封信，你把信放这儿吧，待会我写完让人一起给周瑞送过去。” 贾琏这些天忙的厉害，被迎春这么一提醒，有些懊恼的说道。 “对了，这是我前儿路过首饰铺子的时候给巧姐买的，虽说不值什么，但是花样却是京都那边没有的，哥哥可得嘱咐周瑞一定要保管好，可别丢了。” 迎春说着还有点儿不放心，又让兴儿找了一个包裹，把这些东西都包在一起，这才给了贾琏。 “巧姐儿才多大，你都给她买了多少首饰了。” 贾琏嘴上吐槽，心里却觉得十分熨帖。 又嘱咐了贾琏不要累着自个儿，多注意身子，迎春这才带着司棋回到了房里。 迎春在扬州操心着京都的事情，却不知道京都的人这会儿可没心思想起她和贾琏，实在是因为这一天是贾政的生辰，荣府里热闹的紧。 其实要说起来，贾赦虽然比贾政大上几岁，但是生辰确实差不了几天的，都在腊月里，不过要说起场面来，那可就差的太多了。 贾母借口贾琏和迎春都不在，说什么没心思，根本没有操持什么宴席，只让大厨房这边随便准备了些送到东院里来，也就算过了这生日了。 看到老太太如此，下面的人更是不拿贾赦当回事，除了东院本身的贾琮和凤姐儿，巧姐儿，二房里可是无论嫡庶都没给贾赦去磕头。 刑氏有些不忿，贾赦却像是想开了，手摸着贾琏和迎春早就让丫鬟们收着的礼物，直说够了，又哄了刑氏大半天，这才勉强没把事情闹起来。 可是这事就怕是比较，之前整个府里都当贾赦的生日不存在，可是这会儿又大张旗鼓的给贾政过生日，不光是刑氏咽不下这口气，就连凤姐儿都觉得心头子堵得慌，借口照顾蓼哥儿，没管着贾政生日之事。 王夫人也不能逼着凤姐儿主事，偏又嫌弃生日让李纨操持太过晦气，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人选，只得亲自上阵操持，这一番忙碌下来，她只觉得浑身酸疼，疲累的很。 好不容易客人都请了进来，王夫人也松了一口气，正打算让金钏儿给她捏捏肩膀，就听见外面守门的小吏匆匆忙忙的进来了。 “大老爷，二老爷，外面来了一位夏老爷，说是来传旨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觐见皇帝（给金宝银香） 别说王夫人这里被唬了一大跳，就连借口不舒服在暖阁里休息的刑氏都被凤姐儿扶了出来。 贾赦贾政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让正在唱戏的小戏子停下来，又招呼手底下的小厮们赶紧把酒席撤了，摆上了香案，这才一起出去打开中门迎接天使。 这夏老爷确实个有名号的，正是六宫都太监夏守忠，只见着他骑着一匹神骏非凡的白马，身后跟着不少的内监和侍从，有同样骑马的，更多的是走着的，乌泱泱的，看起来得有四五十人。 那夏守忠骑着白马，一直都到房檐前头才下了马，手里也没有什么圣旨或者诏书，看着众人的脸上也满是笑容，但是众人却一点也不敢放松心神。 “奉皇上旨意，立刻宣贾赦，贾政入朝，前往临敬殿觐见皇上。” 贾政不知是福是祸，身子很是僵硬的跪谢了天使，只觉得身上的肌肉都紧绷绷的， 他身为五品官员，每个月只有初一和十五才需要上朝，而且就算是上朝也是站在大殿极后面的位子，他胆子又不算大，这些年来，他甚至连清风帝的脸都没看清楚过。 贾赦也不明所以，他如今可是老实的很，如果不是要出去校正他写的书，他如今都懒得出门，虽说身上有一个一等将军的封号，但是几乎都不管什么差事。 眼下突然被宣到临敬殿觐见皇上，他的心里也是慌张的很，好不容易才按捺心神，拉着浑身僵硬的贾政去换了朝服，这才坐了马车，跟在天使身后，朝着皇宫的地方驶去了。 因为天使们都在一旁，兄弟俩也没敢商量什么，只是互相对视了几眼，就各自闭上眼睛琢磨开了。 可是还没等两人琢磨出来什么头绪，就已经到了皇宫外面了。 贾赦还好，这两年几乎没有惹什么事情，还算是端得住，贾政却不然，他自己倒是没有沾染什么，但是却知道王夫人手很是有些东西，战战兢兢的跟在贾赦身后，只觉得后襟都湿透了。 皇宫内院不准骑马，清风帝又没有赐给两人轿撵，两人只能认命的跟在小太监身后，走过了一道又一道的朱红色宫墙，才终于到了临敬殿。 “臣贾赦（贾政）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位爱卿请坐吧。” 清风帝这会儿也穿的颇为随意，看见两人进来态度也颇为随和。 “臣贾赦（贾政）谢皇上。” 贾赦贾政看到清风帝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倒是也松了一口气，又磕了一个头，这才在小太监搬过来的凳子上坐下了。 “多年不见贾将军，贾将军可好？” 看两人都坐下了，清风帝朝向贾赦问道。 “托皇上洪福，臣身子硬朗得很。” 贾赦拿不准清风帝是什么意思，回答的很谨慎。 “前些日子听定亲王说，贾将军如今在写一部关于古玩鉴别的书，不知道写的如何了。” “臣见识浅薄，好不容易写完了，才发现漏洞颇多，如今正在一一查证修改。” 贾赦没想到就连清风帝也知道他写书的事情，心里很是激动。 清风帝 “” 第一百六十七章 晋封贤德妃 “贾将军谦虚了，定亲王可是对你称赞有加，甚至还称将军是古玩将军。” “臣惶恐。” 听到清风帝如此称赞，贾赦心里直打鼓，抬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虚汗，恭声说道。 贾政却有些不忿，不明白清风帝为什么会夸奖在他看来一无是处的长兄，不过他最是懂得明哲保身，也不说什么，只是跟在贾赦身后将礼数做全。 “朕今日传将军前来，也是有一个玩意儿有些拿不准，想让将军帮忙掌掌眼。” 清风帝从御案前面站起，踱步走到贾赦兄弟二人面前，温声对贾赦道。 “赦必当全力以赴。” 贾赦听到是让他来鉴赏古玩，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朝清风帝表衷心。 贾政心里又是嫉妒，又是后悔，嫉妒长兄竟然靠着平时研究些瓶瓶罐罐就入了清风帝的眼，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也跟着研究，要不然也不会还能干站着，只让贾赦一人出风头了。 “贵全。” 身着红色太监服的贵全很快上来了，他手里捧着一个样式古朴的陶罐，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御案上。 “贾将军，员外郎，你们可以凑近些看看。” 贵全被站的远远的，直勾勾的盯着陶罐的贾赦和贾政给逗笑了，小声对他们说道。 “谢谢贵大总管。” 贾赦谢过贵全，又往前走了几步，贾政见状，连忙跟在他身后朝御案走了过去。 之前远远看去，贾赦还以为上面至于一种“文字”，可是现在凑近了才发现，上面的文字有七八种，有的歪歪扭扭，有的横七竖八，还有的圆头圆脑……看起来不一而足。 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贾赦头上的汗又冒出来了，无他，实在是因为这些文字他都不认识。 他不死心的把陶罐从里到外仔细的又检查了一遍，终于的陶罐的内壁发现了一个像是十字的图案，角落里有一行本朝的文字。 “二弟，把放大镜递过来。” “给大哥，你发现了什么？” 贾政心里这会儿也很矛盾，又是想让贾赦说出一个名堂来，又是不想让贾赦说出什么来。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这是什么意思？” 贾赦好不容易看清楚的文字，不过却对这句话很是摸不到头脑，什么是象限？还是自己看错了，是象眼？这符号为什么要看象眼？ 贾政听到贾赦的话也是一头雾水，什么符号？什么象眼？ 他从贾赦的手里把放大镜拿过来，也凑近了仔细看看，这陶罐内壁里确实是这么一行字。 贾赦被勾起了兴趣，拿起放大镜又开始仔细研究起来，一会儿让贾政取纸一会儿让贾政取笔，俨然是将自己身处皇宫这事儿给忘了，甚至还把贾政当做小厮使唤了。 可是越看他的眉头皱的越紧，简直是什么都看不明白，好半天，他才挫败的坐在凳子上发起了呆。 “贾将军，可看出了什么来？” 清风帝手里的茶已经喝过了两滚，看贾赦如此，放下手里的茶盅问道。 “哦？哦！臣一时入迷，忘了皇上，还请皇上海涵。” 贾赦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陶罐，根本没有将清风帝的问话听进去，还是贾政推了又推才反应过来。 看见清风帝正看着他，吓得赶紧跪下叩首请罪。 “贾将军看出来什么没有？” 清风帝看他呆呼呼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好笑，倒是没说什么怪罪的话。 “照臣看来，这陶罐不算什么古物，应该是咱们大陈建国之前或者之后的一段时间所作，造型有些类似于元青花的大罐，但是却又不完全一样，皇上请看这里，这里的嘴儿明显是元青花没有的，制作工人的手艺也很是一般，但是奇就奇在这些文字上面。” 贾赦一边引着清风帝看陶罐，一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贾将军可认识这些文字？” 清风帝脸上作漫不经心状，但是袖子里的手却捏的紧了些，显然对这事很是紧张。 “赦不认识，不过这图案赦确实见过的。” 贾赦指着按陶罐内壁画下来的图案道。 “将军从何处见过类似的图案？难不成是家里有类似的书籍？” 终于说到了正题，清风帝心中一阵激动。 “赦是儿时当太上皇伴读的时候看见过，不过时间长了，赦当时年岁尚小，也有可能是记错了。” 贾赦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太上皇？哦，朕险些都忘了，贾将军之前是太上皇的伴读。” 清风帝说完就沉默了，贾赦和贾政看他不说话，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低头站在一旁，只当自己是个鹌鹑。 “贵全，拿下去吧。” 好半晌，清风帝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冲着贵全挥了挥手，让他把陶罐拿了下去。 “员外郎，这次朕宣你来，乃是为了元春之事，元春在白贵人宫里侍候的极好，又很得太后宠爱，朕也对她颇为看重，欲册封她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 贾政这里却已经傻了眼，只看着清风帝的嘴张张合合，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元春刚入宫的头两年，贾政对她还抱着希望，想着她飞上枝头变凤凰，但是几年下来，元春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也早就死了心，可是谁知道如今就峰回路转了？ 要知道元春如今可已经年过二十，在大陈这岁数孩儿都已经能上蒙学了。 晋封也就罢了，还不是一步一步的禁封，而是一下子从女史跳到了贤德妃。 “臣贾赦（贾政）谢皇上隆恩。” 不同于贾政高兴的晕晕乎乎，贾赦此刻心中非常不安，今日的一切都有些怪异。 当今毫无征兆的传自己和二弟入宫，又拿出一个怪模怪样的陶罐，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之后自家那个入宫几年的侄女突然晋封了，而且还不是一阶一阶的晋封，直接就变成了“贤德妃”。 这大陈有“贤德妃”吗？贾赦对古玩玉石精通，对于历史当然也极为关注。 据他所知，别说大陈没有，就连往前数三百年，都没有“贤德妃”的这个妃嫔称号。 再说了，当今可是根本没有提起，这个“贤德妃”到底算是几品的妃嫔，又该享受何等的待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圣祖皇后 因着刚才清风帝提到了太后，贾政和贾赦从临敬殿出来之后，又被小太监引着到了东宫，叩谢了太后之后，两人才一前一后的出了宫。 “二弟，今日临敬殿之事颇为怪异，你有什么看法，说来参详一二？” 等到两人都坐上了马车，贾赦才看向贾政，问起了他的看法。 “什么看法？大哥，咱们快回去吧，我已经让赖大回去报喜了，母亲还不知道如何高兴呢！” 贾政这会儿已经接受了元春被封贤德妃的事情，兴奋的整个脸都红了起来。 “今日之事……” “马六，赖大他们回去了多久了？” 贾政这会儿正是志得意满之时，见长兄问起今日临敬殿的事情，还以为长兄是想教训于他，哪里还能听得进去，扬声问外面的车夫。 “回二老爷，大管家已经回去有一炷香的时间了，想必这会儿已经到了府里了。” 知道主家有大喜事，马六也乐得合不拢嘴，马鞭甩的又响又脆，说起话来也是底气十足。 贾赦见他如此，也不在多说什么，又见不得他小人得志的样子，只是闭上眼假寐起来。 哼，不就是被今上夸赞了几句，还真的拿起长兄的架势来了，也不想想，如今我可是当今的岳丈！ 瞟了一眼贾赦，贾政很是志得意满的笑了。 其实也是贾政自己做梦，就算是元春真的被封妃，这清风帝的岳丈也只有皇后的父亲承恩侯，又有他贾政什么事情呢，更别说这连册封金册都没有的“假”妃了。 且不说贾赦贾政两兄弟，只说清风帝，送走了贾赦和贾政，他又坐回了御案之后，拿起之前收到的密折看了起来。 “皇上，您都忙了大半天了，喝些参茶吧。” 贵全捧着一盅参茶走了进来。 “贾将军他们见到太后了吗？ 清风帝端起来，喝了一口，才抬起头来问贵全。 “见到了，贾将军和员外郎都极为高兴，特特的去了太后宫里谢恩，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们去的时候元春姑娘也在，听到这个消息，看起来并不高兴，脸色都变了。” “朕也不是没有给过她父亲和伯父机会，只是他们太过不识抬举，乘风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说是那东西在元春弟弟手里。” 想到元春，清风帝心里也有几分不忍，如今晋封她为贤德妃，无异于把她架到火上烤。 但是他是这大陈的皇上，那东西对大陈太重要了，要是落到了别人的手里，恐怕大陈就要不太平了。 “元娘娘一定会明白皇上的苦心的。” 贵全心中一叹，他又如何看不出当今对于元春姑娘的情谊，只是在其位谋其政，当今已经拿定了主意，他也不能再说了。 清风帝将剩下的参茶喝了，摆了摆手，示意贵全把东西拿下去，又拿起御案旁边的披风，朝着太后住着的东宫走了过去。 后世人总是误会，以为东宫是太子的住所，其实这是一个很大的误会，东宫即东边的住所，古代各朝代实际情况不同，一般是身份比较贵重的人所住，并不一定是太子的专属宫殿。 更何况清风帝并没有嫡子，又风华正盛，眼前也没有立王储的想法。 东宫的宫女太监见到清风帝纷纷行礼，清风帝只摆摆手，也不停，径直走到了太后所在的偏殿，门口的小宫女正要入内禀告，却被清风帝拦下了。 “母后。” 清风帝撩了帘子进去。 “皇儿，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太后看见清风帝，欢喜的放下手里的画笔，又接过身旁丫鬟手里的帕子净了净手，起身朝清风帝走了过来。 “母后，这些日子一直在忙西北的事情，都没能好好的陪陪您，今儿刚好有时间，儿子就过来看看。” 清风帝上前扶住太后道，他刚才已经把偏殿看了一圈了，并没有发现元春的踪迹，看来她已经离开了。 “哦，哀家见你满脸的失望，还以为是在哀家这里找什么人呢！” 太后一脸戏谑的道。 之前她就看出清风帝对元春不同寻常，对清风帝会册封元春有些心理准备，不过却没想到，清风帝竟然会直接封了元春妃位。 “母后笑话儿子，儿子这回来可是真的有事。” 清风帝被太后戳破了心事，脸上有些挂不住，走过去扶住太后道。 “哦？皇儿是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情？那倒不如去问你父皇，你知道的，母亲一向不过问政事。” “不是政事，儿子想知道其他事情。” 清风帝挥了挥手，示意屋里的丫鬟太监退下，这才扶着太后坐在了桌子前。 “皇儿想知道什么？” 听到清风帝这样郑重，太后也收了调笑他的心思。 “儿子想知道，贾家的东西到底从何而来？” “皇儿找到那东西的下落了？在贾家二房手里？” 太后想到今日清风帝莫名其妙的旨意，也有些明白了。 “儿子派去扬州的人最近递上密折，说是贾家大房的姑娘曾经在二房嫡次子的屋子里看过它。母后，那东西为什么会在贾家的手里？” 这也是清风帝一直在困惑的事情，那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在皇宫，而在贾家的手里。 “准确的说，贾家的东西应该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并不是完整的。” 太后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回忆着什么，好半天才说道。 “母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东西是一套手札，是当年圣祖皇后她老人家留下的。” 说起圣祖皇后，太后的眼里满是崇拜，她虽说没有见过那位传奇的女子，但是却是从小听着家中母亲说着她的故事长大的。 相传，圣祖皇后来自一个叫做桃花岛的地方，是一位民间女子。 她聪慧至极，天文、地理、律历、音乐、医药、卜算、水利、地理、财政、军事,她几乎无所不通,无一不精。 “如果是皇太祖母留下的，不是应该在皇室手里吗？” 清风帝更是疑惑，这历来女子财物都是留给子女的，为何圣祖皇后的东西会在贾家。 “圣祖皇后并没有留下一男半女，说起来，我们和她老人家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她也并不允许我们称呼她为皇太祖母。” 太后很是遗憾的摇了摇头说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可是后悔了 “这是为何？我们都是圣祖的子嗣，不是也是圣祖皇后的子嗣吗？” 清风帝有些不明白，毕竟按照太后所说，这圣祖皇后是他们的嫡太祖母，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圣祖皇后说在她们桃花岛，只能娶一位妻子，圣祖当年也答应了她，但是圣祖登基之后，圣祖皇后迟迟没有子嗣，圣祖就在大臣的劝谏下，册封了当时的宰相之女姜氏，也就是你皇太祖母为皇贵妃。” 太后看了一眼清风帝，语气淡淡的说道。 “圣祖也没错，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圣祖皇后不是这样想的，她接受不了这件事，你皇太祖母进宫之后，她就搬出了她和圣祖居住的鸾凤殿，一个人搬到了惜风殿。” 太后想起还是少女的自己，听到圣祖皇后事迹时候的钦佩，满脸怔忪。 “就是那座一直被锁着的宫殿？” 说道惜风殿，清风帝也有了印象，那座宫殿听说还是圣祖下令锁住的，直到现在都没人打开过。 “是啊，就在那里，圣祖后来去了惜风殿几次，但是圣祖皇后都闭门不见。” “圣祖皇后也太倔强了，身为女子还是该柔和温婉……” 清风帝皱了皱眉头说道，一点儿也没注意到身旁太后的失望。 “圣祖当时也觉得圣祖皇后太过执拗，每日只让宫人们好生侍候着，只想着让圣祖皇后消消气，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直到你皇太祖母有了身孕，圣祖又去了惜风殿。” “圣祖皇后还是不肯见圣祖他老人家吗？” “不是，圣祖皇后见了圣祖，两个人将宫人们都赶了出去，在惜风殿大吵一架，圣祖气的拂袖而去，第二日圣祖皇后就留书远去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遥想当年太祖皇后的风姿，太后心中也颇为唏嘘，那样的一个女子，真是可惜了。 “那那些手札到底是……” 清风帝却没心思和太后在这里缅怀太祖皇后，只想着问那些手札的事情。 “当年圣祖建国，圣祖皇后是出了大力气的，当时贾，史，王，还有薛家都是圣祖皇后为圣祖拉来的助力，圣祖皇后离开之前，担心圣祖会卸磨杀驴，就将那些手札分别留给了他们。” “圣祖皇后也太过糊涂了些，那样的东西留给他们，也不怕动摇了我们大陈江山的根本。” 想到那些东西的作用，清风帝不由打了个冷战。 “大陈江山？没有圣祖皇后，哪里有这大陈江山?” 刚刚太后还只是失望，这会儿听到清风帝这样说，太后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站起身来冷笑一声道。 “母后……” 这还是清风帝第一次看见太后如此生气，也站起身来，想要扶太后坐下。 “当年圣祖皇后为了帮助圣祖建国，多少次身受重伤生命垂危，就连她后来不能生育子嗣也是因为当年为了就圣祖，可是圣祖呢，竟然为了……就背弃了，既然圣祖能背弃圣祖皇后，她为什么不能背弃圣祖？” “但是，但是这大陈的江山……” “坚儿，当初你父皇也说是为了大陈的江山，你弟弟……罢了，坚儿，母后累了，你下去吧。” 太后此刻只觉得心中像是刀绞一般，又看了看清风帝，一点儿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也没有了，摆了摆手道。 清风帝见太后如此，哪里想不到她是又想起了自己早夭的胞弟，又安慰了太后几句，这才跟着找来的贵全离开了东宫。 太后在桌前坐了许久，东宫的宫女太监看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什么，等到太阳西斜，太后才站起身来，朝着自己的寝宫走了过去。 京都荣国府内，这会儿的气氛也十分低迷，贾赦跪在正堂之中，身旁还有一个摔得粉碎的茶盅，看得出来，将它丢出来的人是用了全身力气的。 “母亲，就算是你不愿意听，儿子也得把这事说清楚了。” 贾赦擦了擦脸上被摔坏的茶盅溅出来的水滴，对着上首坐着的贾母道。 “这样的好日子，你就这样作死，这儿不对，那儿不妥的？ 元春被封为妃子，就这样着你的眼？” 贾母看来确实是气坏了，一手捂着前胸，一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贾赦道。 “母亲，你可要多保重，别气坏了身子，咱们家还需要您老人家坐镇呢。” 贾政赶紧上前扶住贾母，小声劝道。 刚才听到贾赦的一番分析，心中也是极为恼怒，不过贾母到底是岁数大了，要是她出了什么问题，自己要丁忧不说，说不定还会被长兄从荣国府里撵出去。 “还是政儿最知道心疼为娘，你哥哥他就是看不得家里好。” 贾母拍了拍贾政的手，脸上满是欣慰，都说她偏心政儿，可是也不看看自己为什么偏心他。 贾赦自小就被他祖父抱走了，等到回到她身边都已经十五六岁了，两人之前说是母子，其实连陌生人都比不上。 更何况贾赦还娶了不和她心意的妻子，刚进门就夺了这荣府的掌家权。 “母亲说哪里话，大哥哪里是这样的人，今儿皇上还夸了大哥好几句，直说他对金石颇为擅长。” 贾政想到今日临敬殿里的事情，又知道贾母最是厌烦贾赦赏玩金石，故意煽风点火。 “金石？喜欢那些东西的都是些什么人？偏就他，还以为人家恭维几句，就真的是什么大家了，竟然还敢写书，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说到金石，贾母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当年贾赦祖父可是留下了不少珍藏古玩的。 但是这些东西一样都没有给她，而是等到丁氏一进门，直接没入了贾赦的私库。 她这个当母亲的，别说要了，就是见都没见过几个。 “母亲何苦这样糟践儿子，儿子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元春这次封妃确实不同寻常，是福是祸还说不定呢。” 贾赦一直觉得自己早就习惯了贾母的区别对待，但是听到贾母如此作践他的心血，还是有些难受。 “之前元春不受宠，我跟你说把二丫头送过去，你说什么都不愿意，为着那个丫头和我闹了好几日，说什么一入宫门深似海，现在看到元春得皇上看重，可是后悔了？” 第一百七十章 打点银子 贾母的语气很是刻薄，脸上也满是讽刺，只差指着贾赦的鼻子说他眼皮子浅了。 “把二丫头送进宫？母亲，她才多大，说这些也太早了。” 贾政心中一惊，干笑着说道。 他平日里多和清客谈诗论画，倒是不曾知道贾母还曾经有过这个想法。 想到含苞待放的迎春，再想到如今已经年过二十的元春，心里不由暗暗庆幸长兄迂腐，没有答应将迎春送进去的事情。 “母亲那也是之前的想法，现如今咱们元春成了贤德妃，又哪里需要二丫头入宫帮衬。” 贾母看到贾政如此，又拍了拍他的手哄道。 他们这边母慈子孝，跪在地上的贾赦却觉得心里难受极了，回来的路上他百般思索，只觉得这事处处蹊跷。连衣裳都没来得及回去换，就到了贾母住的荣庆堂，想和贾母商议一番。结果还没说上几句，就被这般辱骂，一时间灰心至极，也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母亲，不管你信不信，儿子从来没想过让迎儿进宫的事情，之前没想过，现在没想过，以后也不会这样想。儿子院里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给贾母磕了一个头，也没等贾母说什么，贾赦就站起身来，也不用下人搀扶，径自去了。 “你……” 贾母看到他如此执拗，不由心中更气，等他走后，又摔了一个茶盅，大骂了好半天，才算是消了一些气。 贾政当然在一旁当乖儿子，装模作样的哄了贾母几句，又暗戳戳的给贾赦上了点眼药。 贾母被哄的眉开眼笑，又想到已经封妃的元春，只觉得自己有眼光极了。 “母亲，元春入宫多年，如今又骤然封妃，手里的指定不凑手，这以后打点……” “你回去告诉王氏，每月从公中拨出来一千两银子，让人给元丫头送过去，那孩子心里有谱，知道钱该花在各处。” 贾母觉得贾赦说的也对，盘算了一下说道。 “一千两是不是少了一些？母亲，我可是听说，就连元春之前侍候的白贵人家里，每个月都要送过去八百两银子的。” 贾政对于贾母提出的数字颇不满意，提醒道。 “那就一千五百两，元丫头好不容易熬出来了，咱们不能拖她的后腿。” 得到贾母的应允，贾政这才喜滋滋的回了荣禧堂。 “老爷大喜。” 金钏儿看到贾政过来，连忙躬身行礼。 “起来吧，去告诉你们大奶奶，就说我说的，咱们二房的丫鬟小厮，每个人赏半个月的月钱，只当是给大姑娘庆贺了。” 金钏儿貌美，贾政早就心里痒痒的，这会儿话说得也敞亮极了。 “谢老爷，奴婢这就去。” 金钏儿高兴极了，又谢过一回，这才转身去找李纨了。 虽说现在蓼哥儿已经出了百日，但是凤姐儿还是不想出来管事。 她如今也想明白了，虽说荣府每年的收成银子多，但是挡不出花的更多，落在手里的，其实还比不上贾琏交给她的多。 她如今手里有银子，贾琏也懂事了，心里宽敞的很，整日带着巧姐儿和蓼哥儿不是逛花园，就是去刑氏那里看贾赦的小老婆们跳“庭院舞”。 这“庭院舞”还是迎春想出来的，贾赦当初糊涂的时候，身边可是有好几个小老婆的，现在他一门心思写书，迎春担心这些小老婆们惹事，就专门把她们组织起来。 每天下午天气好的话，就一起到庭院里活动活动，伸伸胳膊动动腿，还挺不错的。 这些小老婆们一开始是起着讨好贾赦的心思，倒是也很乐意配合，等到跳着跳着，竟然就上瘾了。 后面就算是贾赦不去，她们也是准时准点的开跳，甚至还让小丫鬟们给她们打拍子，哼“伴奏”，简直和后世广场舞大妈的热情不分伯仲。 王夫人对于凤姐儿不出来管事这件事的接受程度还是相当高的，毕竟凤姐儿也不是她的儿媳妇。 当初想了法子让凤姐儿嫁给贾琏，又把家里的事情交给她，也是为了堵贾赦的嘴。 如今可不是她不让凤姐儿管，而是凤姐儿不管，就算是贾赦，也说不出来别的什么来。 贾珠活着的时候，王夫人就有点看不上李纨，觉得她仗着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为人处世太过清高。 等到贾珠死了，她就更看不上李纨了，就连贾珠的儿子贾兰都收到了牵连，在荣国府里像是一个隐形人。 可如今宝玉没有成婚，凤姐儿又不管是，她也只得把手里的事情分给李纨。 李纨对管家的事情倒是不如之前那样淡然，因着王夫人的不看重，荣府的人对于她和贾兰，可是都明里暗里的挤兑。 “只是老爷吩咐了，太太可说了些什么？” 李纨正在看着贾兰写字，听到金钏儿说贾政要给丫鬟小厮多发月钱，抬起头来问道。 “太太没说什么，老爷……” “既如此，那就等太太说了之后再发吧。” 金钏儿还待再说，李纨这边已经挥挥手示意她下去了。 虽说王夫人给了她一些权力，但是要是说到加月钱，没有王夫人说话的话，只有贾政说了，根本不算。 “嘚瑟什么，老爷可是当家老爷，怎么就说了不算了，哼！” 金钏儿走出李纨房中，到了无人处，啐了一口说道。 不过她也不敢去找王夫人说什么月钱的事情，只得耷拉着头又回到了荣禧堂。 “两千两？会不会多了一些？” 王夫人这边听到贾政说出来的数字有些犹豫，每个月两千两，一年就是两万四千两，可真心不算是一个小数目了。 要知道这整个荣国府，每年的收成银子，也不过不到六七万两，再加上朝廷俸禄什么的，也才将将八万两，要是赶上收成不好，就连这个数字都不保准。 “妇人之见，元儿如今已经是贤德妃，以后要是有了龙嗣……” 贾政抚了抚美髯，冲着王夫人道。 “是，我现在就让人去准备，是送到老太太那里吗？” “不必了，等准备好了，让金钏儿给我送过去，我宫里有门路，能少花几个打赏的银子。” 贾政看王夫人点点头，撩开帘子出去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姑姑和侄女的明枪暗箭 “太太，老爷刚刚说要赏半个月的月钱，大奶奶说……” 金钏儿掀了帘子进来，还想努力一把，毕竟那可是半个月的月钱，加上玉钏儿那儿，可有足足一个月。 她虽然是王夫人的大丫鬟，但是手头里却没有其他人的大丫鬟宽松，甚至连袭人都比不上。 这也是王夫人太奇葩，赏人的时候极少赏银钱，每次都拿些破衣烂衫的赏下去（袭人每次告密都能获得旧衣服）。 “走，去你们琏二奶奶那里。” 王夫人却没接话，刚才贾政说的时候她也听到了，虽然觉得多了些，但是毕竟是高兴的事情，也就没说什么。 可是眼下就连元春的打点银子都没凑出来，她哪里有什么心思多发什么月钱。 “是。” 金钏儿跟着王夫人也有几年了，也看出来这事是彻底黄了，低下头应道。 到了明月居外面，王夫人被气坏了，因为她竟然被拦下来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荣国府里面被拦下来，眼前的婆子有些面生，应该是东院贾赦那边的人。 “二太太，请稍等，我现在就让人去回我们二奶奶。” 婆子笑的很是恭敬，但是却只是让小丫鬟进去禀报，并没有让王夫人进去的意思。 其实这事儿放在谁家，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总不能让人随随便便就进主人的屋子，要是丢了什么少了什么，又如何说的清楚。 但是王夫人却有些受不了，实在是因为她在贾府跋扈惯了，就连去贾母那里，也是被鸳鸯请进屋里等着，哪儿像现在，竟然被堵在了大门口。 “呵，你们奶奶如今可真是规矩了。” 王夫人语带讥诮的说道，谁不知道凤姐儿字认识的不多，又是个最不喜规矩的，王夫人说这话也算是明晃晃的打脸了。 “谢二太太夸奖，我们太太也时常说我们奶奶如今规矩多了。” 婆子不知道是装的还是没听懂，直接把这话当成夸赞，躬身谢道。 “呵~” 王夫人被气了个倒仰，偏还说不出来什么，正打算抬脚就走的时候，凤姐儿带着小丫鬟出来了。 “二婶，快些进来，都是我不好，刚刚只顾着蓼哥儿，来的晚了些。”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凤姐儿称呼王夫人的称呼就改了，之前她人前称呼太太，但是只有姑侄二人的时候，却是称呼姑妈的。 前几次王夫人还不觉得如何，这回竟然觉得刺耳了许多。 “我说呢，凤哥儿，你这下人可得好好调教调教，竟然把我拦到了门外。” 印子钱的事情还在凤姐儿手里，王夫人等着用钱，到底是忍住了，只不过口气不怎么好罢了。 “二婶说的是，不过这婆子却不是我的下人，是大太太送过来照看蓼哥儿的，这平日里，连我都说上几句。” 凤姐儿一边引着王夫人和金钏儿进去，一边半真半假的说道。 门口的婆子是刑氏送过来的照看蓼哥儿的不假，但是平日里却对凤姐儿颇为敬重，毕竟蓼哥儿可是贾赦的嫡孙。 “那可不行，这不是反了吗？这大太太也真……” 刑氏虽然比王夫人要小上将近十岁，但是在辈分上却是比她要大的，王夫人不可能找刑氏说这个，只是暗中挑拨了一下。 “谁说不是呢，不过大太太说的也是，琏二走了，这明月居只有我一个妇道人家，又带着两个孩子，要不谨慎点被人说了闲话就不好了，二婶你不知道，前几月不知道谁派来的小丫鬟，竟然想要偷我的罗袜。” 凤姐儿装作无意的说道。 “竟有此事？那凤哥儿你可要注意些，千万别被人害了去。” 王夫人心中一惊，就想到了贾珍身上，这事儿确实是贾珍的作风，再想到当初的事情，不由的有些心虚。 凤姐儿人精子一样的人物，哪里看不出王夫人的心虚，不过却不表现出来，只是笑语晏晏的请她坐下。 “二太太请喝茶。” 平儿这边已经捧了茶出来。 “平儿？怎么是你把茶送出来了，凤姐儿，可不是姑妈说你，这平儿如今已经是琏二的姨娘，再做这些个，要是被琏二知道了……” 王夫人看着像是在好心提点凤姐儿，但是却是当着平儿的面，也有着几分挑拨的嫌疑。 “看看，我就说这事儿你不要再做了，二婶都心疼坏了，琏二以后见了还不知道如何呢。” 凤姐儿指着平儿笑道。 “二太太你可疼疼我吧，您是不知道，自从二爷走后，二奶奶可是什么都不让我做，我都快闲出病来了，好不容易看到您来了，又求了丰儿半天，她才把这奉茶的事情让给了我。” “你啊，就会向着你们二奶奶说话，好了好了，今儿金钏儿来了，你们就下去玩上一会儿，我跟你们二奶奶有话要说。” 王夫人点了点平儿，一副“我知道你在说谎”的样子说道。 平儿才不想掺和这姑侄二人的事情里面来，又说笑了几句，就拉着金钏儿下去了。 “二婶这是有什么事情？” 凤姐儿看见王夫人让人都下去，知道这是有什么事情不想人知道。 “凤哥儿，我前些日子让你管的那些账目呢？” “账本？二婶是要用银子？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凤姐儿有些惊疑不定，还以为她把印子钱交给贾宝玉管的事情被王夫人知道了。 “家里没出什么事情，还不是为了你表妹，我是觉得她现在已经是贤德妃了，多得使人孝敬，不过老太太心疼她，只说她入宫多年，硬是要每个月从公中拨两千两银子过去。” 王夫人作出一副被逼无奈的表情道。 “两千两？这可不是小数目，如果是少些，我这里倒是还有，不过这也太多了，二婶是想把钱收回来一些？” 凤姐儿表面上关心的问王夫人。 心里却是气狠了，老太太也太过糊涂了，两千两银子！又想到前些天自家公爹的生日，只觉得贾母也太过偏心了些！ “如果周瑞家的还在，倒是可以先那些东西支应着，可是她又去了扬州，你二叔等着我拿银子，说不得就得把钱先收回来一些，对了，那些账目呢？” 王夫人对凤姐儿的关心很是受用，刚刚被拦住的不满也消失了许多。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主子不能花 “那账目上倒是有近来要收回的银子，数目倒是也差的不太多，凑一凑也是尽够的，不过这账目……” 账目都在贾宝玉手里，凤姐儿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过去取，只得先想着法子拖延着。 “账目怎么了？难道说出了什么问题？” 王夫人听到凤姐儿这样说，还以为是印子钱的事情有什么波折，站起身来问道。 “二婶你别急，没出什么问题，就是这印子钱没到期，这利钱可就……” 凤姐儿看到王夫人只听到账目出问题就如此害怕，心中更凉，只觉得自己之前是瞎了眼睛，竟然还觉得是姑妈把这事儿交给她是因为器重。 “罢了罢了，少就少些吧，你告诉底下人，按照平时的八成来收取也就是了。” 王夫人听到凤姐儿这样说，也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些，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了，摆了摆手对凤姐儿说道。 因着刚刚这一出，她也不想再沾手印子钱的账目了，既然这事情已经交到了凤姐儿手里，还是由着她操持吧。 只要是凤姐儿定期把利子钱交上来，哪怕她中间克扣点，自己也不说什么了，就当是贴补了她。 王夫人有些心疼的想到，只觉得自己对这个外甥女真是太好了。 “那好，二婶什么时候要用，我让来旺家的赶紧去催催。” 凤姐儿看王夫人没有继续追问，也知道她是不想沾手这个事情了，又问她道。 “你紧着些，你二叔那边还急着送过去了，眼下就要过年了，娘娘那边肯定急着用钱。” 王夫人想了想说道。 她得到了满意的回答，起身正打算要走，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坐回了凳子上，看向凤姐儿又道： “凤哥儿，琏二最近有没有来信，你林姑父真的大好了？” 前些日子老爷那边得到消息，说是林如海身子大好了，还破了江南贩卖盐引案，得了当今的欢心。 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到底是不敢耽搁，听老爷的话，去荣庆堂回了老太太。 老太太不过沉思片刻，就让周瑞家的送去了好些个年礼，就连之前老太太说好了要留给宝玉的东西，都送去了好几件，她想想就心疼的紧。 “他哪里想得到这些，前些日子倒是来了一封书信，只是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二婶，琏二信上说，之前林姑父旁支的子弟还想给林姑父过继呢。” 凤姐儿不知道她问起这个是什么因由，随口拿了贾琏信上说的趣事儿来敷衍王夫人。 “唉，你姑母也是可怜，要不是当初锦玉没了，她也不会早早的就去了，到如今只剩下黛玉一个。” 王夫人听到凤姐儿这样说，假惺惺的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对凤姐儿说道。 她是最见不得贾敏的，之前都在闺阁之中的时候，每次出席什么宴会，样样出挑的贾敏都压她一头。 四大家族本来就有不成文的规定，王家当年也为王子腾求娶过贾敏，但是却被一口回绝了，为了巩固联姻，她就被嫁到了贾府，成了六品小官贾政的夫人。 眼见着四大家族的青年才俊都纷纷娶妻，贾敏还是小姑独处，她还揣着看笑话的心思，想着说不定她要给人当填房。 谁知道第二年贾敏就嫁给了家世样貌人品都一流的探花郎，简直把她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 更何况贾敏出嫁之时，荣国公心疼爱女，十里红妆，让整个京都的人，就算是过了多年，依旧是津津乐道。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如今自己活的好好的，贾敏坟头上的土都老高了，连个儿子都没留下，只有一个病歪歪的姑娘，真真是……痛快极了。 “可不是嘛。幸好这次林姑父缓了过来，要不然林姑父的家产还不知道便宜了谁呢。” 王熙凤也有些唏嘘，真是幸好，琏二可是说了，林姑父出了事情，就连萤石矿也那边也并不顺利极了。 “凤哥儿，说起这个，姑母问问你，琏二老是去江南做些什么？” 王夫人之前并没有注意过琏二，实在是因为知道他胡闹惯了，对他也没什么兴趣，可是最近这些日子却发现了不对劲。 别的不说，就说凤姐儿，说话办事都像是很有底气一样，对了还称呼她为二婶。 “琏二说是替老爷去那边搜集什么古玩，我也不太清楚，他只要是不跟媳妇子胡闹我就知足了。” 凤姐儿哪里会跟她说什么萤石矿的事情，随便找了个理由支应着。 “那你可得管着他些，自己的嫁妆什么的，不要贴补给他。” “贴补什么啊，我手里的钱早就被琏二搜刮的差不多了，对了二婶，这些算不算老爷的花用，可以不可以从公中支取？” 凤姐儿装作刚刚想起来的样子，一脸期盼的看着王夫人。 “应该不行吧，大哥这是私人喜好吧……凤哥儿，我屋里还有事，也不跟你多说了。” 听到凤姐儿像是打公中银子的主意，王夫人哪里还坐得住，起身说道。 在她看来，这些银子可都是宝玉的，怎么能让“外人”随随便便花了去。 再说了，贾赦那人混账的很，古玩金石又都价值不菲，要是真的从公中拿钱，说不定得多少呢，还得嘱咐老爷去老太太那边说说去，可不能让老太太答应了。 凤姐儿心中冷嘲，没想到公爹身为荣国府的当家主人，却连花用从公中支取都如此之难。 等到送了王夫人出了明月居，凤姐儿又赏了守门的婆子，这才带着平儿一起朝着宝玉的屋子走了过去。 宝玉如今也大了，倒是不方便在贾母的碧纱橱里住着了，不过贾母舍不得他，让人收拾了离荣庆堂最近的小院子，让宝玉带着丫鬟们搬了过去。 不过虽说是搬过去住了，但是平日里宝玉还是待在荣庆堂比较多。 宝玉的小院子叫做暖香居，也是他自个儿起的名字，贾母觉得好，让人做了牌匾，挂在院子的大门口，远远的看过去，很是显眼。 “凤姐姐，你怎么来了！” 宝玉手里拿着笔，正站在一旁比划着什么，看到凤姐儿过来，喜出望外的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紫鹃，走了过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宝林兄高义 “过来找你有点事情，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凤姐儿指了指紫鹃手里的纸笔，有些不解的问道。 “紫鹃说林妹妹喜欢清雅，我如今的院子虽说布置的还不错，但是却说不上清雅，我就想着挑些清雅的诗句誊写了，贴到门口，等她回来了，指定喜欢。” 贾宝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黛玉一走就是几个月，如果说之前他对黛玉还是喜爱居多，这几个月以来也逐渐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宝玉，按说凤姐姐不该说这些，不过你到底也是大了，这样的话可不能随便说。” 这话听到凤姐儿耳里，只觉得刺耳极了，不由的脸上也带出了几分不满。 她早就把黛玉当成了自家人，哪里忍得了宝玉把她挂在嘴边随便说。 “凤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 自从得到林如海痊愈的消息之后，贾宝玉就开始盼着黛玉回来，侍弄这些，也是想着讨黛玉欢心的意思。 这话他平时在荣庆堂也常说，每次老太太都说他长大了，怎么到了凤姐姐这里就不行了。 这样想着，宝玉的语气里也带了一丝委屈。 “宝玉，凤姐姐也不是怪你，你林妹妹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和我们功勋人家很是不同，最是注重名声的，你这样把她挂在嘴上，要是被林姑父知道了，还不得怪我们。” 凤姐儿到底是看着宝玉长大的，又是表姐弟，看他如此，只好又耐心的解释道。 “凤姐姐说的是，是宝玉欠考虑了，姐姐赶紧进来，外面冷的很。” 宝玉听到凤姐儿不是怪他的意思，也觉得凤姐儿说的有道理。 他心仪黛玉，自然也有着讨好林如海的打算，要是因为乱说话惹得林如海不喜，不把林妹妹嫁给他可如何是好。 这样想着，他又觉得凤姐儿是明白他的心思才提点他，又高兴起来了。 袭人正坐在屋里做针线，看见宝玉和凤姐儿进来，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下去倒茶去了。 “紫鹃，你也先下去，看看晴雯那边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凤姐儿坐下之后吩咐紫鹃，这屋里留着平儿就行，紫鹃岁数大了，又是庄户人家出身，对市情最是了解，还是背着她好些。 “是。” 紫鹃看了一眼宝玉，看他点点头，躬身下去了。 “宝玉，这次我来，是因着上次我交待你的事情……” 凤姐儿也不绕弯子，直接将需要用钱的事情跟宝玉说了。 “凤姐姐，上次你交待的事情，我一直让下面的人办着，不过前些日子出了些事情，一时半会恐怕这钱有点不凑手。” 贾宝玉斟酌了一下说道。 “那可怎么办，二婶那边还等着呢，这还是我有了蓼哥儿之后的第一个差事，要是办砸了……” 凤姐儿没想到贾宝玉如此不靠谱，听说银子收不上来，也有些急了。 “凤姐姐，你先别急，这样，你给我三天，三天之后我肯定让袭人把银子给你送过去。” 宝玉看到凤姐儿这样着急，心里也很是懊恼，赶忙许诺道。 等到把凤姐儿送走了，他才坐在凳子上发起了呆，他到底岁数不大，又一直在内帷里厮混，哪里知道什么印子钱不印子钱。 凤姐儿又交待了他不想让王夫人知道，所以他也不敢跟李贵说，只是带着几个小厮们忙活着收钱。 茗烟倒是明白一些，不过他也知道这印子钱赚得多，宝玉如果下手的话，他也能捞上一笔，所以只当不知，跟着操持的欢实。 又哄了宝玉，说这就是借给人救急的银子，人家愿意付一些利钱也是应当的，宝玉只当真的是什么扶危救困的好事，倒是做的很是起劲。 锄药扫红几个年岁小，又没见识，赚了钱只笑的见眉不见眼的，哪里会把这么好的事情告诉别人。 荣国府这几年虽然败落了，但是在京都的百姓眼里，还是功勋贵族，哪里敢赖账不还。 几个月下来，宝玉也做的颇为顺手，除了交给凤姐儿的，手里也落下了几百两银子，想到以后可以和林妹妹一起开茶楼，他的态度就更积极了。 前些日子一个佃户借了印子钱，偏又患了病，别说利钱，就连本钱都还不上了，茗烟几个偷偷的催，也不敢让他知道。 这佃户的女儿却是个聪明的，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宝玉怜香惜玉的性子，竟然堵在他回家的路上苦求。 宝玉素来怜香惜玉惯了，做主答应了过些日子再让小厮们上前收钱，这还是茗烟拦下了。 要是没有茗烟劝着，兴许贾宝玉就敢把这些钱连本带利都给免了。 要是只有这一次也就罢了，后来也不知道其他人家是如何听说的，陆陆续续来了三四个长相楚楚的少女，又是哭又是求的，这样弄下来，年前该收的印子钱硬是拖到了年后。 贾宝玉也担心凤姐儿知道了着急，硬是拿自己私房钱补上了。可是谁知道王夫人突然要用钱，他又去哪里弄这两千两银子。 “二爷，你是在为钱着急吗？” 看到贾宝玉送了凤姐儿和平儿出去，袭人从外面进来了，刚才她下去倒茶，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紫鹃被赶了出去。 想着是有什么事情，所以干脆也不出声，想听听凤姐儿和宝玉在闹什么幺蛾子。 谁知道就听到了这么个事情，她不知道前情，只以为放印子钱是凤姐儿的买卖。 袭人虽说也是庄户人家出身，但是却并不把方印子钱当成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她看来，这方印子钱也是有条件的。 首先你得有钱，没钱你拿什么放出去。 再者你还得有权，没权的话，你放出去连本钱都收不回来。 总之，在她浅薄的见识里，不但不觉得印子钱是犯法的事情，甚至还觉得这个是个很有门槛的“好事”。 “袭人，你说这可怎么办，我去什么地方找两千两银子，凤姐姐这边……唉。” 贾宝玉见袭人已经知道了，倒是也没有说什么，反而向她讨起主意来。 “二爷，要不咱们去问问老太太筹措些……” 袭人拿起之前做了一半的针线，用针在头上擦了擦说道。 “不好，这也不是什么小钱，要是老太太问我要作些什么，我该如何回答。” 贾宝玉摇了摇头，觉得这主意不太靠谱。 “那要不去找薛大爷吧，薛姨妈家是皇商，指定有这些钱的，她又疼你……” “别提薛表哥了，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连家学都没去过几次，再说了，我也不想让薛姨妈知道。” 宝玉也不傻，薛姨妈要是知道了，自己娘还能不知道？ “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这可如何是好。” 袭人有些灰心了，把针线往身前一拉，也没注意，就被针扎了手。 “袭人你没事吧？” 宝玉被唬了一大跳，连忙站起来来，拉过她的手一看，竟然是被针扎出了血。 “也不小心一些，你看都出血了。” 这些天袭人可是贴心的很，她长得娇美，又是小意奉承着，宝玉对她可是心疼的厉害。 “二爷，我有主意了。” 袭人被这么一扎，竟然想起一个人来，也顾不得手疼，抬头对宝玉说道。 “别说那些了，赶紧过来，我给你上些药粉。” “不是，宝玉，你这些日子不是和甄家的公子走的极近吗？甄家少爷指定手里有银子，咱们先从……” 前些日子宝玉去尚书府参加诗会，在诗会上遇到了甄家的二公子振宝林，两个人一见如故，这些日子经常一起出入，感情颇好。 “甄家虽然说跟咱们家是老亲，但是我却跟宝林兄也是才走近了些，我找他的话，会不会……” 想到振宝林，宝玉眼前一亮，他出手阔绰，这些银子肯定有，不过想到要跟他开口，贾宝玉又有些犹豫。 袭人又劝说了几句，贾宝玉才下定了决心，又在她的服侍下换了出门的大衣裳，这才匆匆的去了京都的甄府。 一炷香不到的时间，贾宝玉就拿着装了银票的荷包，从甄府出来了。 “宝林兄真是高义！” 贾宝玉对甄宝林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甄宝林知道他需要用钱，竟然连原因都没问，就让下人取了银票出来，还一个劲儿的问他够不够用，让他有需要尽管开口。 银票很快从他手里到了凤姐儿手里，又从凤姐儿手里到了王夫人手里，然后又从王夫人手里到了贾政的手里。 第二天一早，贾政就托了宫里的小黄门，将银票送到了还住在白贵人宫里的元春手上。 “一千两！可真不少啊！” 元春打开荷包看了看，一脸嘲讽的笑道。 原身的事情她不知道，但是自从她来了这里，都已经有两年了，贾府可是从来没有送进来过一两银子，就连之前迎春进来，也只是捎过来几句“提点”的话而已。 “姑娘，小福子送荷包过来的时候说了，老爷让我们打点赏人的时候用，以后每个月都会送过来。” 抱琴知道贾家送钱过来，心里其实也颇为吃惊。 “每个月都送来，也算是下了本钱。” 元春想到贾政和王夫人的为人，真的是连爹娘都喊不出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那又如何呢 “姑娘，咱们真的不搬到圆福宫吗？” 抱琴看了一眼元春，小心翼翼的道。 虽说这两年姑娘看着和以往很不一样，对她也比之前好多了，但是她一想到当初姑娘刚入宫时候的不择手段，还是觉得有些害怕。 “不搬，搬什么搬，说是封妃，连金册都没有，不过是糊弄人的。” 元春连考虑都没考虑就摆摆手说道。 贤德妃！要不就是贤妃，要不就是德妃，这贤德妃是个什么鬼，还有圆福宫，简直就是可笑，还不如直接就叫怨妇宫。 “但是皇上金口玉牙封了的啊，就算是没有金册也没……关系的吧。” 说到封妃金册，抱琴的肩膀也垮了下来，连她一个小小宫女都知道没有金册不行，又如何哄得了姑娘。 不过现如今也够奇怪的了，一个妃子住在贵人的宫殿里，还做着掌事宫女的事情，要是被外边人知道了，眼珠子恐怕都得掉出来。 “对了，那个夏公公没在来找你吧？” “没有，姑娘上次找了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了。” 说到夏守忠，抱琴的身子颤了颤，小声说道。 “这就好，他要是再来纠缠你，要你做什么对食，你就过来找我，看我给不给他好看。” 说到这个，元春也有些无语了，怪不得之前抱琴对她如此惧怕，没想到原身这么丧心病狂，竟然想把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大丫鬟给 一个老太监做对食，简直就是脑子有病。 “姑娘……” 抱琴看着一脸义愤的元春，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你别害怕，你姑娘本事大着呢，你忘了，上次我就让他痒了一个多月。” 说到这个，元春的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 她被皇后赶到了浣衣局，夏守忠担心有什么变故，倒是没敢对抱琴下手，可是等到她得了白贵人的青眼之后，夏守忠可是没少过来敲诈银子。 她担心惹什么事情，头几次都想办法给了，谁知道他得寸进尺，竟然说起之前原身把抱琴给他的事情，想着把抱琴要过去做对食。 丫丫个呸的，也不照照镜子，你丫的都四十多了，关键是还长得肠满肚肥的，她一个没忍住，就给下了一点药。 “姑娘，你还是收敛着些，他可是皇后面前的红人。” 抱琴想到夏守忠当时的样子，也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记得这几天是你的小日子吧，我给你熬好了红糖姜枣，在你屋里温着，别忘了喝。” 元春朝抱琴摆摆手，她还要去帮白贵人带四皇子，一时半会儿回不去的。 “是，姑娘，抱琴这就回去。” 抱琴点点头，看着转身离去的元春，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其实她现在也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当初她无意间听到姑娘要将她送给夏守忠当对食，心里恨极了，就使了手段，在姑娘就要爬上龙床时，将消息给了皇后。 后来姑娘就被赶到了浣衣局，她刚松了一口气，谁知道没多久，姑娘竟然扒上了白贵人，还意外得到了太后的喜爱。 当时她怕极了，深怕自己会得到什么报复，连晚上睡觉都不踏实，当知道姑娘把她要过去的时候，更是万念俱灰，还以为自己就要惨死宫中了。 实在是她对姑娘的手段太了解了，姑娘外表看起来端庄贤淑，其实最是一个刻薄的。 之前在贾府的时候，就连她的月例银子，每个月也是极少能拿全的。 每次让她办什么事情，办得不好就是一顿训斥，办得好了就赏几件破衣服，要不然她也不会不愿意跟着进宫了。 被老太太和二太太逼着跟进宫里以后，姑娘的性子更是雪上加霜，平日里在主子和掌事宫女那里受了气，回来就拿东西往她身上招呼。 不过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又有什么办法呢，等到她惴惴不安的到了白贵人的宫殿之后，她才发现了不对劲。 事情不对劲，人也不对劲！ 姑娘对她极好，平日里吃的喝的用的，只要是姑娘有的，总会想办法也帮她讨上一份。 就连她小日子难受，她都想办法弄齐了药材，给她熬药喝，对她嘘寒问暖的。 她毕竟侍候了姑娘十几年，对姑娘自然比别人要了解的多得多，没多长时间，她其实就确定了姑娘不是原来的姑娘了。 但是那又如何呢，她根本不会戳穿，现在的姑娘挺好的，端起小炉子上温着的红糖姜枣，抱琴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再说贾政，他这会儿心情可是好的很，小黄门不知道宫里具体的事情，只知道元春被封了妃，对贾政可是客气的很。 贾政被捧得晕乎乎的，都回到了荣国府，还是觉得脚底下轻飘飘的，他心里高兴，看什么东西都顺眼的很，就连往日里觉得呱噪的鹦鹉都有心情逗弄一番。 “老爷，你可小心点，可别被它啄了手。” 鹦鹉是宝玉的，这几天有点不愿意吃食，知道金钏儿会养鸟，特地送过来让她帮忙照看几天。 她想尽了法子，这才让鹦鹉好了些，如今看见贾政随手逗弄，只怕他把鹦鹉再逗弄出毛病来，但是又不敢劝，只得委婉的说道。 “你们太太呢？” 贾政听到金钏儿这样说，用帕子把手擦了擦，问道。 “我们太太去姨妈那边了，听说是薛大爷从南边回来了。” 金钏儿看到他没有再碰鹦鹉了，也松了一口气，鹦鹉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宝玉指定要闹腾起来，到时候挨训的还是她。 一边想着，一边走过去把鹦鹉架子上的水摆了摆正。 “刚还劝老爷我，你自个儿还碰，让老爷我看看，手被啄到没有？” 贾政低下头，刚好看见金钏儿雪白的颈子，眼睛闪了闪，拉着金钏儿的手道。 “没有啄到，金钏儿谢谢老爷关心。” 金钏儿被唬了一跳，身子一用力，把手从贾政的手里抽了出来，又慌忙朝门口看了过去。 她可对贾政没什么兴趣，贾政如今都四十多了，虽说保养的还不错，但是要论起岁数来，兴许都和金钏儿的爹一样大了。 再说了，金钏儿可没忘了，这位主儿可是连半个月的月钱都当不了家的，跟了他也就能过过赵姨娘的日子。 说不定连那一位都赶不上，毕竟赵姨娘还有一儿一女，贾政如今这岁数，想再生一个恐怕也不容易。 第一百七十五章 贾琏和迎春回来了 “金钏儿，你如今也有十五了吧，该许配人家了。” 贾政闻了闻手上残余的脂粉味，对着金钏儿意有所指的说道。 “老爷记错了，奴婢生日小，再过上半月才十四，奴婢下面还有事情，就先下去了。” 金钏儿听到贾政这样说，简直都想要把耳朵堵上，也顾不上什么鹦鹉了，转身想走。 “金钏儿，你要是现在走了，以后可别后悔，明个儿我就让你们太太随便给你找个小子配了去。” 贾政冷笑一声，走到屋子中间的桌子前坐了下来。 “老爷……” 金钏儿又不敢走，又不敢留，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管什么鹦鹉，这下可怎么办。 要让她给贾政做小，别说王夫人不愿意，就是她自个儿也不愿意，可是要是随便配了小子，她也是不甘心的。 跟府里的其他丫鬟差不多，她也是个“有志向”的，在府里待得时间长了就不愿意出去了。 她看中的是宝玉，跟宝玉也有些模模糊糊的约定，只等着宝二奶奶进了门，宝玉就会朝王夫人开口了。 “你什么？你是觉得老爷我委屈了你？” 贾政看她要哭不哭的样子，心里觉得很不痛快，他对金钏儿觊觎已久，好不容易等到她都十五了，哪里还能允许她跑出去。 “老爷你就饶了我吧，要是被太太知道了，我还不如如今配了小子呢。” 金钏儿看到贾政如此，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贾政只当是没看到，携了就往自己的书房去了。 “你放心，有老爷我在，亏待不了你，喏，这是老爷我赏你的。” 一番云雨之后，贾政从掉落在地上的衣服里边，掏出了一张银票丢到面如死灰的金钏儿身上，穿上衣服出去了。 金钏儿担心被王夫人知晓，虽说身子酸疼的厉害，还是强迫自己起身穿了衣服，看到榻上的银票时，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又仔细看了一遍，心怦怦跳了起来。 竟然是二十两！ 将银票贴身藏好，金钏儿甚至觉得身子都舒服了很多，又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朝着王夫人的房里走了过去。 她知道大姑娘如今刚刚封妃，就算是看在大姑娘的面子上，贾政也不会给太太没脸，给她名分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 不过她并不在意，反正不能嫁给宝玉，嫁给别人也使得，她是个识时务的，这事儿反正也躲不过去了，如果每次都有银子拿，等她攒够了，就出去找个人给他当个正头娘子。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间就到了正月二十，这一日，凤姐儿正伏在案子上看巧姐儿描红。 小丫头如今已经三岁多了，因着贾赦爱她爱的紧，早早的就请了夫子给她开了蒙。 巧姐儿也争气的很，才练习了几个月，就写的像模像样。 “二奶奶大喜，二爷跟二姑娘从江南回来了。” 正当母女俩一个写，一个看，都颇为认真的时候，平儿掀了帘子进来了，一脸喜色的道。 “回来了？怎么这么快？不是初十才动身吗？” “听说是听了大姑娘封妃的事情，两个人初三就动身往回赶了。” 凤姐儿听到贾琏回来了，简直是大喜过望，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起身打算迎出去，又想到自己身上穿着居家的衣服，又匆匆忙忙的转回身换衣裳。 好半晌才牵着也换了一身新衣的巧姐儿去了老太太的荣庆堂。 贾琏和迎春却已经到了，这会儿正跪在大厅给贾母请安呢。 “都起来吧，你媳妇儿也来了，赶紧下去吧。” 贾母看起来并不高兴，看见凤姐儿进来揉了揉额角，对贾琏和迎春说道。 凤姐儿不知道里面的事情，看见贾琏和迎春出来，也行了礼，带着巧姐儿跟在两人身后，几个人朝着东院走了过去。 他们兄妹从扬州回来，理当去东院给父母请安保平安的。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老太太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等到几人进了东院，凤姐儿才将刚刚的疑问问了出来。 “还能是为着什么，不过是林妹妹没跟着回来罢了。看好的孙媳妇儿飞了，老太太能高兴才是怪了。” 贾琏把巧姐儿朝上颠了颠，小丫头高兴坏了，一直“爹爹，爹爹”的喊。 “二哥，你又胡说，玉姐儿哪里就成了她的孙媳妇儿。” 迎春听到贾琏如此不着调，有些无语。 “其实也不算飞了，兴许林妹妹跟宝玉成不了，也能当老太太的孙媳妇儿呢。” 凤姐儿知道不是因为贾琏和迎春的原因，也放下心来，拿着帕子掩着嘴笑道。 贾琮如今书读的颇好，就连教他的夫子都说，他明年要是下场的话，虽说状元探花什么的不保准，但是考个举人是手拿把掐的。 要是真的能考中，靠着自家和林家的情分，这事还真的不能说一点儿希望都没有。 “嫂子，我刚说完我二哥，你又来了，要是被林姑父知道了……” 迎春倒不是嫌弃贾琮是个庶子，她本身就是庶女，这又不是自己能挑选的，不过她可是学过初中生物的。 无论是贾宝玉，还是贾琮，这可都是三代之内，想想冰雪聪明的林妹妹，再想想如今长身玉立的贾琮，她是真心接受不了俩人有可能生出一个痴呆儿的。 “好好好，我不说了，母亲都出来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刑氏果然带着丫鬟婆子还有贾赦的几个姨娘迎了出来，看到贾琏和迎春，刑氏欢喜的都要流下眼泪了。 贾琏还好，平日里见得少些，迎春这近三年来可是每天都来她这里请安说笑的，她一走几个月，刑氏真的想的厉害。 几个姨娘也是一脸的火热，这些日子她们的庭院舞都没有新舞蹈，感觉有点跳腻了呢。 她们虽然自己也编了一些，但是总觉得不如迎春研究出来的跳着痛快，还有那些怪声怪调的曲子，各个都让人上瘾的很。 二爷和二姑娘刚回来，怎么也得见了老爷之后，才会有时间搭理她们，所以看到刑氏说了几句之后，一个姨娘就很热心的帮忙掀了帘子。 还想要再跟迎春说几句，并没有打算进屋子的刑氏（￣～￣;）…… 不懂姨娘们什么意思的迎春，但是被看的有点尴尬的迎春（⊙.⊙）…… 觉得这些姨娘看见迎春比看到贾赦还兴奋的贾琏夫妻俩(￣皿￣///)( *￣▽￣)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嘴硬心软的贾赦 “琏儿，迎儿，你们回来了，怎么不回去收拾一下再过来。” 贾赦见到一双儿女从扬州回来，就急匆匆的过来给他请安，心里熨帖的很，偏嘴上带着埋怨。 “我跟二哥这不是想爹爹了么，爹爹，你有没有想二哥还有迎儿呀。” 听到贾赦这样说，贾琏略微有些尴尬，迎春却最是知道他嘴硬心软的，娇俏的歪头笑道。 “顽皮，我可是听周瑞家的回来说，你在扬州热闹的很，还去了甄家的别院参加什么赏梅宴？都以为你要把爹爹抛之脑后了。” 贾赦被迎春这么一说，绷不住了，用手敲了敲迎春的脑门笑道。 贾琏见惯了贾赦的冷脸，猛地一见他还有这样慈父的一面，简直惊讶的都合不拢嘴了，再扭头看凤姐儿和刑氏，两个人都见怪不怪的样子，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什么啊，也是甄家下了帖子，爹爹你都不知道，他们家做事荒唐的很，我才懒得去呢。” 迎春装作被敲疼了的样子，揉了揉脑门，不情愿的说道。 “你还懒得去？我怎么听说你现在都成了扬州的才女了？” 想到贾瑞回来禀报之时老二一家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样子，贾赦的嘴角弯的更厉害了。 “随手，随手而已，爹爹，这次二哥可是有一件大喜事要告诉爹爹的。” 迎春听到贾赦说起赏梅宴诗赛的事情，有些心虚的说道，担心他继续说，还贴心的转移了话题。 “哦？他有什么大喜事可以说的，他只要不惹岔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贾赦瞟了一眼贾琏，语气淡淡的说道。 贾琏也知道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给贾赦挣脸，听到贾赦这样说，也只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你就知道打击孩子们，琏儿都多大了，再说了，巧姐儿可还在这里呢。” 刑氏看到贾赦这样不着调，拍了他一下嗔道。 他们夫妻如今感情好的很，刑氏也是担心他冷言冷语伤了父子之间的感情。 “祖父说错了，祖父不该这么说巧姐儿的爹爹，祖父不对！” 贾赦扭头一看，巧姐儿的小脸儿果然气鼓鼓的，正一脸不高兴的看着自己呢，连忙举起双手道。 他如今对巧姐儿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前些日子，巧姐儿学写大字，一不小心把他收藏的宋代名砚给摔了。 刑氏被吓坏了，深怕贾赦会大发雷霆，谁知道他连看都没看，只是一个劲儿的问巧姐儿有没有被吓倒。 “祖父不乖，都不想我爹爹，巧姐儿可是想爹爹想的厉害。” 巧姐儿一副已经生气的样子，扭头不看贾赦。 “祖父是随口胡说的，祖父下次保证不会了！” 贾赦不顾巧姐儿挣扎，把她从地上抱起来，走到上首的椅子上坐下，低头哄道。 “二爷，你就赶紧说吧，到底是有什么大喜事，也让咱们高兴高兴。” 凤姐儿看到祖孙俩搞怪的样子，赶紧出来打圆盘说道。 “是啊，琏儿，你赶紧说，也让你爹爹明白明白，别老拿旧眼光看人。” 迎春这边已经拉着刑氏小声说了，刑氏简直是喜出望外，扬声对贾琏说道，一副很是扬眉吐气的样子。 “那你就说说吧。” 贾赦看到刑氏如此高兴，也有了一些兴趣，抬起头看向贾琏。 “也不是别的什么……就是扬州知州他举荐了我，这次有可能让我补个实缺儿。” 贾琏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身说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 贾赦又惊又喜，要不是顾忌着巧姐儿还在怀里，指不定就要站起来了。 “也不一定，明玉大哥只说，已经向他的恩师举荐了我，如果可能的话，就让我进工部的虞部。” 贾琏得到这个消息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心里早就平复了许多，不过看到贾赦这样激动，不禁心里又开始小小的骄傲起来，身子也转了过来。 “你林姑父怎么说？” 贾赦把巧姐儿递给刑氏，带着贾琏进了书房，这才开口问道。 也不怪他郑重，这些年来，贾家还没有人担过什么实缺，就连贾政，虽说是荣国公向太上皇求来的六品小官（当时，后来升了一级）但是也是没有什么实权的。 贾赦从小得祖父教养，一直以为自己要藏拙一辈子，谁知道自己的儿子，如今竟然要谋到实缺了，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我林姑父说，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还让我转告父亲，说是该是时候了。” 贾琏皱着眉头说道，他琢磨了一路了，实在是没想到林姑父说的时候是什么意思。 “你林姑父真是是这样说的？” 贾赦从书案后面站起身来，一脸期待的看着贾琏。 “是的，儿子怎么敢扯谎哄骗父亲，父亲，该是什么时候了？” 贾琏到底是没忍住，张口问道。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好好的待着，要是虞部的认命下来了，一定要好好的干，知道了吗？” 如果说刚刚贾赦是又惊又喜，这会儿简直就是喜上眉梢了，跟贾琏又说了几句，就欢欢喜喜走出去了，等到走到院里，也不知道哪根筋抽的不对付了，竟然给下人们都赏了一个月的月钱，不过到底是正是任命还没下来，只说是二爷和二姑娘平安归来的赏赐。 丫鬟婆子也都高兴坏了，知道这是老爷看重二姑娘和二爷，以后对她们更是恭敬了许多，当然这是后话。 刑氏哪里会阻拦，又和凤姐儿两个专门跟贾赦贺了喜，就下去招呼丫鬟婆子准备酒席去了。 “这个是扬州老铺的簪子，巧姐儿喜欢不喜欢？” 几个月没见巧姐儿，迎春早就想狠了，献宝一样的拿出之前在扬州给巧姐儿买的各色礼物。 “谢谢迎姑姑，巧姐儿都喜欢的很，这个，这个，都喜欢的很。” 巧姐儿人小鬼大的行礼谢道。 “喜欢就好，我那边箱子里还有扬州的衣服料子，可是我跟你林姑姑特地给你选的，每一件都是精品。” 看见巧姐儿喜欢，迎春的眼睛都笑弯了。 “迎儿各个都喜欢，不过迎姑姑，我林姑姑呢？” 迎春和黛玉一向形影不离，可是刚才巧姐儿找了半天，都没有看到黛玉的身影，有些好奇的问道。 第一百七十七章 王夫人的想法 “你林姑姑得再过些日子才回来。” 离开扬州之后，司棋她们知道她心里惦念黛玉，都没敢多提起她，已经二十多天了，迎春以为自己都已经习惯了，如今被巧姐儿这么一戳破，肩膀也垮了下来。 林如海今年年末就到了任期，应该会来京都述职，只不过能不能留在京都还是两说。 “迎姑姑别伤心，有巧姐儿陪着你呢……还有蓼哥儿。” 巧姐儿看到迎春这样，连忙安慰道。 贾琏一走就是几个月，她也想的紧，迎姑姑指定也是想林姑姑了，她明白的。 却说东院这边热热闹闹，贾宝玉的暖香居气氛却不太好，丫鬟婆子们都噤若寒蝉，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贾宝玉知道黛玉没有回来之后，当时就晕了过去，醒了之后就又哭又闹，非要去扬州接她。 丫鬟们拦不住，只好去禀告了王夫人，王夫人气的肝疼肺疼的，又舍不得折腾自己的儿子。 就以不能为主子分忧为借口，将屋里的大大小小的丫鬟整治了一遍，就连平日里极为看重的袭人也没能跑的了。 “我的二爷，你就算不心疼我，难道还不心疼晴雯几个，她们可都在外面跪了一个多时辰了。” 王夫人还用得上袭人，只罚了她跪了半个时辰，就让她进屋了。 袭人知道王夫人是让她进来劝宝玉，又担心少罚了她被其他人看出端倪，倒是也劝得极为真心。 “袭人，林妹妹不回来了，我只觉得我的心也不在了。” 贾宝玉失魂落魄的躺在床上，根本没听清楚袭人说了什么，只是喃喃的说道。 他才刚弄明白自个儿的心意，怎么林妹妹就回扬州了，这山高水远，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想着想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二爷，林姑娘只是回了自个儿的家，又不是去什么回不来的地方了，你这样，老太太得多担心。” 袭人又劝。 "林妹妹在咱们家住习惯了，再回扬州去，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宝玉也有些悻悻然，他都忘了扬州是林妹妹家了。 "那是林姑娘家里，她来咱们家才几年，哪里就适应不了了。” 袭人扶宝玉起来，把身旁的茶水递给他，看他小口喝了，又把杯子放下，道： “我听说这每三年官员一轮换，最多不能连任三次，林姑老爷如今在扬州都待了差不多八年了，今年末或者明年初，指定是要回京述职的，到那时候，不是又能见着了？" “我怎么忘了这事儿了，都是我糊涂了。” 宝玉眼前一亮，想到还能和黛玉见面，也不在床上坐着了，起身就要朝贾母的荣庆堂走去。 "二爷，你要去做什么，衣裳还没穿上呢！" 袭人看他起身就朝外冲，被唬了一跳，连忙把他拉住。 “我去找老太太，让她把我旁边的院子收拾收拾，如今林妹妹也大了，等她再回来就不能跟二姐姐一个院子了。” 宝玉从袭人手里接过衣裳，一边穿，一边急匆匆的往外走。 “我的二爷，林姑娘来还早得很，也不差这会子时间，可是晴雯紫鹃她们，要是再跪下去，这膝盖可就真真的不中用了。” 袭人哪儿敢让他现在就去找老太太，要是被王夫人知道她是这样劝宝玉的，说不定会给他什么排头吃。 “也是，我现在就去求太太。” 贾宝玉这才想起他的那些“水做的女孩儿”们，起身又想出去。 “二爷，你要是去了太太哪儿，可千万别提林姑娘了，你想想看，太太知道你是为了林姑娘闹腾，这会儿又知道……太太指定会更生气的。” “晓得了，我不提林妹妹。” 宝玉也知道母亲素来不喜黛玉，点点头出去了。 袭人见他答应，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 她如今心思虽然不在宝玉身上，但是王夫人毕竟还是当家夫人，她也不敢轻易得罪了。 想到刚刚在荣庆堂遇见的贾琏，她的脸上绯红一片，甚至有些隐隐唾弃自个儿之前的眼光，为什么放着这样一个美男子不选，非要找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现如今贾琏回来了，她也得琢磨琢磨，怎么才能得到他的青眼。 袭人又琢磨了一会儿，听见外面几个跪着的丫鬟被周瑞家的唤了起来，这才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朝着贾琏的明月居去了。 平儿一直服侍贾琏，如今又成了他的姨娘，肯定知道贾琏的喜好，她心思又不在贾琏身上，应该比较容易套话。 且不说袭人这边如何套路平儿，只说王夫人，她如今也后悔的很。 之前她厌恶贾敏，连带着对黛玉也很是看不惯，本来想着林如海不过是地方官员，就算有点身家也比不得身为皇商家的妹妹家。可是这回周瑞家的也跟去了扬州，回的话却让她大吃一惊。 周瑞家的帮她打点嫁妆铺子，女婿又是古董商人，眼光是最毒的，据她估计，光是她在的那几日，林家就收了至少有三四万两银子的礼物。 林如海可是去了江南好些年了，再加上林家四代列候，这银子不是海了去了？黛玉是林如海的独女，要是把她娶进了门，这金山银山不都成了自家的。 之前她对贾母撮合两个玉儿的事情很是不满，眼下却不得不承认，果然是人老成精。 她越想越后悔，只觉得自己之前太没眼光了，为什么会放着金娃娃不要，非得把妹妹一家人弄进来。 连带着这些日子以来，她对宝钗的态度也淡了很多，对她的奉承亲近只作不知，甚至还暗暗琢磨着等黛玉回来了对她好点儿。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怎么也没想到黛玉竟然没跟着回来！ 她怎么能不回来呢？ 王夫人本来就憋着火，又看见那些不中用的，连宝玉都哄不住，只觉得气急了，这才把那些丫鬟婆子一起罚了。 “金钏儿，太太呢？” “回二爷，太太在房里，我这就进去通禀。” 金钏儿往后退一步，行礼道。 她是个识时务的，知道跟宝玉不可能了，态度谨慎了许多。 “今儿怎么这么奇怪，嘴上的是刚做的口脂么，真好看。” 贾宝玉知道黛玉还会回来，心情也畅快多了，这会儿见到金钏儿嘴上的口脂，像往常一样凑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蓼哥儿过百日 “宝二爷这是做什么，如今我们都大了，还是谨慎些好。” 金钏儿已经和贾政有了什么，哪里该敢再让贾宝玉吃什么口脂，这样是弄出什么丑闻来，没命的也只可能是她而已。 “金钏儿，是不是我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 贾宝玉见到金钏儿如此，赔小心道。 “宝二爷自然是没错的，不过奴婢到底是大了，这样外人见了也不好。” 金钏儿看到宝玉如此，也软了声音道。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也想跟了贾宝玉的好不好，不过如今确实是不行了。 “是不是太太说了什么？金钏儿，你就忍一忍，等到了以后……” 贾宝玉一边说着，一边又朝金钏儿靠了过去，金钏儿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脂粉，身上好闻的紧。 “宝二爷，奴婢求回禀太太。” 金钏儿心中微苦，哪里还有什么以后，身子往后一躲，扭腰进了王夫人房里。 “让宝玉进来吧。” 王夫人正手捏着佛珠，半靠着迎枕上想着什么，听到金钏儿说外面宝玉来了，手里的佛珠顿了顿。 “太太，您不生气了吧？” 宝玉偎到王夫人身边，拉着她的袖子，一脸濡慕道。 他知道王夫人虽然嘴上严厉，但是心里却是极疼他的，这会儿是来替丫鬟们求情的，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 “你也知道你那样会惹太太生气？” 王夫人甩开他的手，没好气的说。 “太太，我这不是担心老太太吗？她岁数大了，我担心她郁结于心。” 宝玉不敢提黛玉，只拿着贾母说话。 “担心老太太？我看你是担心你林表妹不回来了吧。” 王夫人将身子靠回迎枕上，戳穿了宝玉的小心思。 “太太……” 贾宝玉有些不好意思的扭了扭身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也别跟我闹这个，你想去扬州，你去了扬州，你以为你林姑父就会让你林表妹跟着回来了？” 王夫人想到刚才贾宝玉闹死闹活的样子，沉着脸说道 “儿子，儿子也是一时想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如此了，这事儿都是儿子的错，真的和林妹妹没有什么关系，是儿子……” 宝玉担心王夫人把这事记到黛玉身上，连忙晃着王夫人的衣袖作保证。 如果是之前王夫人听到这话，真的会把肺都气炸了，不过她现在转了想法，倒是觉得不怎么刺耳了。 “你林表妹这次不回来，你以为娘心里就舒坦了。” 王夫人这句倒是真心话，她心里想着林家的万贯家财，眼睁睁的看着就要飞了，心里当然不舒坦了。 “太太也希望林表妹回来？” 贾宝玉眼睛一亮，拉着王夫人问道。 “太太就那么坏，你林表妹怎么也是你父亲的亲外甥女，又是在咱们家里长大的，她回了扬州，我这个做舅母的，心里能不惦记着？” 王夫人没好气的把手里的佛珠放在榻上，对着宝玉说道。 这话说的极有意思，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黛玉从小就在荣国府了呢，可是满打满算，黛玉才在荣国府待了两年多些，而且花用银子可都是人家林府出的。 “太太，我还以为……” “你以为是什么？以为太太不喜欢你林表妹？” “那倒不是，林表妹玲珑秀美，太太肯定会慢慢喜欢上她的。” “之前你还小，功课又紧张，娘是担心你走了心神，这才不愿意让你和你表妹多加来往，如今你也大了，娘也知道你表妹是个懂事的，哪里还会说些什么。” 王夫人抬手抚了抚宝玉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娘……” 贾宝玉一脸感动的看着王夫人，也不称呼太太了。 心里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如今王夫人不挡着他和林妹妹来往了，难过的是林妹妹远在扬州，就是想来往也来往不了了。 “去吧，待会家学里还有课程呢，你林姑父年底的时候指定要来京都述职的，到时候求了你祖母，让你林妹妹再住进来也就是了。” 这也是王夫人琢磨出来的，黛玉毕竟还是小女孩儿，应该好哄的很，等林如海进京述职，自己肯定好好对待黛玉。 “是，儿子这就去，肯定不让太太失望。” 宝玉知道了王夫人的态度，心情好的很，站起身就想要离开荣禧堂。 “回来。” 王夫人看见宝玉要走，连忙又将他唤住。 “太太还有何事？” 贾宝玉一脸困惑。 “宝玉，你林妹妹如今一人回了扬州，身边姊妹又少，你要是无事，就多给她写几封信，也宽慰一二。” 王夫人站起身，一边帮宝玉抱珠冠旁边的乱发理顺，一边叮嘱贾宝玉。 “哎，宝玉知道了。” 贾宝玉听到王夫人这样说，眼前一亮，对呀，虽说京都离扬州千里之遥，但是也是可以通书信的，自个儿怎么连这个都忘了，兴冲冲的从荣禧堂出来，贾宝玉就回了温香居。 “二爷，你这是在找什么？” 袭人也已经从明月居回来了，看到宝玉从荣禧堂一回来就翻箱倒柜，有些好奇的问。 “前些日子宝林兄送我的青竹笺放哪儿了？林妹妹最是清雅，我用那个给她写信，她指定喜欢。” 贾宝玉一边继续翻找，一边问袭人。 “在左边的柜子里，二爷，你没在替夫人面前提林姑娘吧？” 袭人把青竹笺从柜子里拿出来，递给宝玉道。 “没有，这回啊，是太太主动提起了，说是让我多给林妹妹写信，不要感情疏远了。” 贾宝玉听到袭人这样说，心情极好的回道。 “真的？” 袭人嘴巴都快合不住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夫人变性了？不过眼下她也没心情关注这些，看到宝玉点点头之后也没有问起原因，而是又道： “二爷，如今二奶奶家的蓼哥儿百日早就过了，咱们府里好像都没人提起过给他过百日。” 平儿说得对，贾琏如今对蓼哥儿极其在意，如果自个儿提建议给蓼哥儿庆贺百日，琏二奶奶还有琏二爷指定都会高看自己一眼，自个儿也能找个借口出入明月居，不愁没有机会亲近琏二爷。 想到刚刚进明月居找平儿还得丫鬟婆子进入通报，袭人心里就有点儿憋火，以前身份都是一样的，如今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其实也是袭人误会了，如今明月居归了凤姐儿独有，又不是之前的倒座房，连个院门都没有，她自然是把这“安防”布置上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少夫人有事 说起来也是贾母等人拿着贾赦不当一回事儿，就连贾赦的长孙百日都没人操持。 “蓼哥儿都三个多月了？” 这些日子，府里都在操持元春封妃的事情，贾宝玉也好些日子没有去明月居看过蓼哥儿了，听到袭人这样说，也是一愣。 “是啊，我听平儿说，都已经过了百日了。” 小孩子过百日其实没有必要非得是第一百天，有时候为了避免孩子的生辰八字被人知道，早些日子晚些日子过都是有的。 “那我得给祖母说一声去，蓼哥儿可是伯父的长孙，百日怎么也得庆贺庆贺。” 待会儿还要去家学，就是写也写不了几个字，更何况，这大白天人来人往的，贾宝玉也有些不好意思，干脆起身去了贾母处。 “你是说给你琏二哥家的蓼哥儿过百日？” “是啊，祖母，咱们这些日子可能都忙糊涂了，把咱们蓼哥儿的百日都给忽略了。” “也好，鸳鸯，你去给你们大老爷说上一说，就说我人老糊涂了，幸亏宝玉提醒，要不都忘了咱们蓼哥儿的大好日子了，让刑氏那个做祖母的，也多花点心思在蓼哥儿身上，还不如一个宝玉。” 贾母虽说记性不好，但是身边有记性好的琉璃鸳鸯等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有人提醒的，只不过她懒得帮贾赦操持罢了。 不过这会儿宝玉提起，她也想给蓼哥儿好好的办一次百日。 不为别的，实在是她前些日子从南安太妃那里得知，当今竟然有让宫中妃嫔回府省亲的意思，如果真要是那样的话，政儿的官职到底是有些低了，还是需要用得上老大那些人的。 如今要是让老二他们帮着操持了蓼哥儿的百日，再过些日子有准信儿下来，老大还能不帮着料理娘娘省亲的事情？ “给咱们蓼哥儿过百日？可真够稀罕的。” 迎春这边正拿着拨浪鼓逗蓼哥儿，就听见贾琏冷哼一声说道，在扭身一看，就看到了躬身退下的兴儿，知道这是兴儿刚过来禀告的消息。 “二哥哥都知道祖母的为人，又何必生气。嫂子你看，蓼哥儿追着拨浪鼓看，真是太可爱了。” 迎春又晃了一下拨浪鼓，对一旁搂着巧姐儿的凤姐儿道。 “二妹妹说的对，你的脾气实在是太过火爆了，咱们蓼哥儿是大房长孙，当然是要过百日的，前儿些日子是你和二妹妹没回来，要不就是老太太不说话，老爷和太太也早就开口了。” 凤姐儿嗔了贾琏一眼道。 贾琏可是好些日子没有近女色了，这几个月大部分时间在船上，到了扬州一直又在操持林如海和萤石矿的事情。 如今看到凤姐儿如此风情，心中蠢蠢欲动，颇为怨念的看了没眼色的迎春一眼。 “二哥，你眼睛怎么了？嫂子，你可得给我二哥多喝点菊花茶，指定是路上熬的。” 迎春看见贾琏冲她瞪眼睛，还以为是长途跋涉上火了，对着凤姐儿说道。 “哎，二妹妹说的对，你二哥啊，肯定是上火了。” 凤姐儿和贾琏夫妻几年，哪里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憋着笑回道。 “唉，我也该走了，我院里乱七八糟的事情还等着我处理呢。” 迎春被凤姐儿这么一笑也反应过来了，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贾琏，起身带着司棋几个回了自己的小院。 看到迎春走远了，贾琏又耐着性子和巧姐儿玩了一会儿游戏，才让奶娘把姐弟俩抱了下去，等到屋里人都下去了，一把抱住凤姐儿就亲了上去。 “小妖精，你可想死爷了。”、 …… 到底是年轻夫妻，这几个月不见，一番亲热是难免的，不过毕竟还没有天黑，倒是也没有真的成事。 “我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凤姐儿从榻上起身，走到铜镜前面照了照，又拿起身旁的梳子拢了拢，平儿才带着丰儿几个丫鬟进来了。 贾琏毕竟是家主，从扬州回来也算是远归，和往常一样，先是参拜，又是献茶。 贾琏也端起一家之主的样子，谢了凤姐儿操持忙碌，又赞了平儿侍候主母小心得力，又着婆子们把从扬州拿回来的东西礼品给了平儿，让她分发下去。 一时间整个明月居主子奴才都欢喜的很，整个院子都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你们先操持着，我还得出去，外面客院还有人没有安置好呢。” 贾琏看妻妾和乐，笑着站起身来说道。 “难道是哪里的妹妹，怎么安置到客院了？也不说把人接进来。” 凤姐儿好久没见他了，这会儿两人才见了没多大会儿，看他又要出去，开玩笑说道。 “哪儿来的劳什子妹妹，爷有平儿和你两个醋坛子还不够，也不怕酸死了爷，是来得路上遇上的，都是些大老爷们，你且等着，爷去去就来。” 趁着丫鬟们不注意，贾琏往凤姐儿额头亲了一口，晃着腰间的玉坠子朝客院去了。 要是之前贾琏整日游手好闲，听到凤姐儿这样说他，指定会觉得凤姐儿防他像防着贼一样，不过如今他也算得上是事业有成，倒是对凤姐儿的拈酸吃醋很是受用。 这其实也不难理解，以往他东游西逛，本就心中不虞，再被凤姐儿念叨几句，心里指定堵得很，可是如今每天正事都忙不过来，听了自然感觉不同。 就像后世很多娶了女强人的男人一样，那怕是妻子柔情似水，也会觉得自己一肚子委屈，不是因为别的，自卑而已！ “爷要这回来，我……我和平儿等着爷回来。” 一向泼辣的凤姐儿难得的红了脸，想往屋里去，到底没舍得，朝着走远了的贾琏说道。 却说贾琏说去客院见的都是大老爷们这事儿也是糊弄凤姐儿，进京都的时候，迎春就将云娘和霆哥儿送到了月容斋，那边如今宽敞多了，多她们俩不碍着什么。 当时也想让这几个住在府外，但是这几个说什么也不愿意，硬是跟着进了荣国府，赖在了客院，这一路上都是这几个帮忙打理，他还真拉不下脸把他们打发了。 “琏二爷，是我们少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看到贾琏进来，坐在桌前的几个彪形大汉连忙行礼问道。 第一百八十章 庆云其人 “王当家的，琏之前就说过了，舍妹尚未出阁，不是你们口中的少夫人。” 贾琏听到他们这样称呼迎春，不由嘴角抽了抽。 离水寨的大当家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在澧县的交叉口等了一个多月，硬是等到了自家的船。 之前想到了这个可能，船上倒是准备了些反抗的武器，可是没想到这群人逼停了船，上来倒头就拜，说什么之前多有得罪，追着自家 妹子说什么少夫人，真是无语极了。 “琏二爷，我等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们是得了高人指点，在离水寨等我们少夫人的，贾二姑娘无论是岁数，还是手段，都和高人的指点极为符合，就是我等等候之人，也就是我们的少夫人。” 王刚看了一眼庆云，也就是老年贼寇，对贾琏说道。 “那你们少爷呢？莫名其妙就把舍妹说成了他的人，他在哪儿呢？总得让我这个当哥哥的看看吧！” 看到他们冥顽不灵，贾琏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冷笑一声说道。 “琏二爷息怒，非是我家少主不见琏二爷，实在是……实在是我们也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当年高人也说了，只要我们好好侍候少夫人，自然就能找到我们少主。” 看到贾琏如此生气，庆云也知道自家气短，长揖到底给贾琏赔了不是。 “又说这个，我都说了，什么时候见了你家少主，什么时候再来讨论此事，再让我听到你们称呼舍妹为什么少夫人，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贾琏一甩袖子，坐在了上首的椅子上。 之前在路上他不欲多事，又兼着这几人打点了一路上的行程，这才默许了几人跟随。 眼下已经到了自己的地盘，这几人还是随口胡诌，他就有些忍不了了。 “琏二爷说的是，我们以后改了称呼就是。” “庆云！当年高人……” 王刚见庆云答应了贾琏，急道。 “王刚，一切等到找到了少主再说，我们就暂且称呼贾二姑娘为迎姑娘。” 听了庆云的话，王刚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是啊，如今少主还没找到，称呼什么的放放也好，高人向来算无遗策，等以后琏二爷就知道了，王刚看了贾琏一眼很是笃定的想。 "你看我做什么？我就奇怪了，你们兄弟真不觉得自己是被人哄了？什么“红袖眉目，骄阳香气”，就凭借这八个字，舍妹就成了那什么了？” 贾琏本来想说什么少夫人，但是刚说了不让王刚等人说起，这会儿自然不会再提，顿了一下才道。 “琏二爷，当时迎姑娘劫持王大当家的时候是一身绯衣没错吧，这也有可能是巧合，不过那香气却做不得假。” 庆云见贾琏不信，连忙把自己的证据摆出来。 “那什么香气，我二妹妹也说了，那是从一个叫春娘的手里买来的，不是她自己创的。” 贾琏被他们的固执打败了。 "这也是庆云认定姑娘就是……那什么的原因，实不相瞒，春娘……春娘乃是庆云内人，高人就是高人，曾经说过我遇到那什么自然会知道。" 庆云一脸狂热的说道。 “那个庆云说他是春娘的相公？他得有五十多了吧？生的出来才几岁的常宁吗？再说了，春娘之前也说了，她相公是京都人士，这个庆云都不符合。” 第一百八十一章 贤良淑德 “姑娘的意思是……他们在说谎？” 司棋听到迎春这样说，也犹豫了一下，姑娘说的有道理，常宁今年才多大，庆云看着可着实不小了。 “说不定是有什么隐情，二爷还说了什么？” 迎春倒是不觉得那个庆云在说谎，如果这是谎言的话，也太过容易拆穿，毕竟就算是常宁不认识他爹，常落儿和春年也肯定是认识的。 “二爷还说，他们待在贾家客院不是长久之法，不过他劝不通，让姑娘想办法，先让他们离开荣国府。” “让他们离开荣府？” “是啊，二爷说了，他们既然称呼姑娘那个什么，姑娘说话他们肯定会听的。” 贾琏说的也对，离水寨众人虽说没有人命案在身，但是毕竟之前是当过贼寇的，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还不一定会出什么事情。 如今荣国府正值多事之秋，还是应该小心谨慎才是。 “好，等蓼哥儿的百日过了，我去铺子上巡视的时候，就会把这件事情解决，对了？大姐姐那边有没有消息传过来。” 迎春其实并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回京都，她之前跟贾琏商定的是初十，到了那时候，女子休闲酒楼的事情应该就办得差不多了，她也算在江南给她和琳琅留了一个后路。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不过刚刚将女子护卫队组建完成，酒楼那边也没有装潢好，就收到了元春封妃的消息。 贾琏是又惊又喜，她则是又惧又怕。 她到底也是看过原书的人，是知道贾家后来的惨况的，这三年以来也一直致力于改变这个结局。 在她的影响下，贾赦没有再花天酒地，贾琏没有再无所事事，凤姐儿也没有再掺和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后来虽然出了元春这个意外，不过两个好闺蜜也算达成了共识，不做什么贤德妃，熬到出宫，两人找个短命鬼嫁了，脱离了贾家也就是了。 可是谁知道就连这小小的愿望都没有实现，元春好好的竟然就封妃了，天知道她当时有多崩溃。 没有办法，她也只能将剩下没有完成的事情交给黛玉，跟着贾琏急匆匆的进了京都。 毕竟这闺蜜要是没了，她一个人去江南浪也没啥意思，还不如赶紧回来打探一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大姑娘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绣橘塞了银子给之前联络的小公公，小公公说大姑娘封妃之后，身边的守卫多了好多，传递信息也不如之前畅快了。” 元春之前虽说得太后和白贵人看重，但是到底只是一个掌事宫女，传递信息当然顺利了，如今骤然封妃，打探她消息的指定多了起来，传递信息麻烦也是很正常的。 “让绣橘多注意那边，有消息尽快传过来。” 听到司棋这样说，迎春的心里更沉了，这一切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跟元春是多年的闺蜜，两个人说是穿一条裤子都不为过，按照她对元春的了解，这封妃绝对不是元春的本意。 元春不是原主，没什么争权夺利的想法，更何况她跟自己一样，是个最最讨厌渣男的。 清风帝按照红楼世界的标准确实称不上渣男，但是按照种花国的标准来说，确实一个妥妥的渣男。 合法养着三四五六七不说，更可气的是这法还是人家自己定的，你不接受就是你不够贤良淑德你说气人不气人。 “是，姑娘。” 司棋很快就下去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丝愧疚 因为之前刑氏和凤姐儿就有所准备，所以在贾琏和迎春回来的第五日，百日宴就在荣国府举行了。 甄家，薛家，王家，史家……几乎是所有和贾家关系不错的人家都带着子女来了，场面不是一般的热闹，王保善光是操持着礼品入库都累得不轻。 贾母是荣国府辈分最大的老封君，自然是要压轴出场的，这会儿正在荣庆堂的内室里歪着。 听着鸳鸯说了蓼哥儿百日宴的摆场，贾母的脸色不太好看，毕竟短时间内是很难办成这样的。 老大一家够阳奉阴违的，都没有跟她商量，这些东西都已经预备上了，真是没有将她看在眼里。 王夫人是个“孝顺儿媳”，自然也是要随侍在贾母身旁的，此刻她的脸色也难看的很。 她虽然不喜贾兰，但是同为荣国府的少爷，蓼哥儿百日宴的排场要比贾兰当初的高出一个档次不止。 这也是她糊涂了，也不想想当初贾兰举办百日宴的时候，贾政还是六品小官，就算是贾母想要排场，也得人家宾客给面子才行。 贾赦就算是再不济，身上也有一个一等将军的称谓，他的嫡孙又岂是贾兰比得上的。 就连前些日子借口身子不适，连贾政生辰都没参加的贾珍，这次都携着儿子贾蓉和儿媳秦可卿等人去到东院祝贺，贾政气的脸色通红，直接甩袖而去。 贾珍只当自己没看见，自从他从焦大的嘴里知道当初事情的真相之后，就对王夫人所在的二房极为厌恶，连面子情都懒得做了。 更何况他这次前来，也是有其他事情的，贾政不在，倒是更方便些。 贾赦贾琏等人就更不在意了，毕竟自家孩子过百日，旁边有一个铁青着脸站着的，心里也堵得慌。 “蓉哥儿媳妇，赶紧坐，你这肚子都快生了吧。” 刑氏对于大房和宁府那边的事情不是很了解，看到瑞珠和一个颇为严厉的婆子，一左一右的扶着肚子圆圆的秦可卿进来，赶忙上前招呼道。 “可卿见过大太太。” 秦可卿的脸色很不好，刚开始的几个月她想尽了办法，又是跳又是摔，可是肚子里的孩子还是稳稳的，一点儿掉的迹象都没有。 后来贾珍可能也看了出来，狠狠的教训了她一顿不说，还给她派来了一个婆子，甚至告诉她，要是肚子里的孩子出了问题，就让钟哥儿陪葬。 秦家只有秦钟一棵独苗苗了，她哪里还敢胡来，只得任由肚子里的孽种继续待着，只是一天比一天恐惧。 今儿她本来是不打算来的，但是想到可能会遇到那个人，还是决定过来碰碰运气，毕竟这肚子的事情还是要尽快解决的。 “快到日子了吧？” “快了，也就不到一月。凤婶子呢？” 秦可卿抚了抚大如簸箕的肚子，勉强笑道。 “在后面看着你兄弟呢，一会儿就出来，蓉哥儿媳妇，我看你这肚子也太大了，听太太的，这些天要注意，没事儿让瑞珠扶着你多转转，太大了可不好生。” 刑氏看了一眼秦可卿的肚子道。 她虽说没生过孩子，但是之前凤姐儿怀蓼哥儿的时候，她可是跟着迎春学了不少东西。 “劳太太费心了，可卿一定多注意。” 秦可卿也不是不知好歹的，对着眼前颇为慈爱的刑氏真心的谢道。 想到之前针对凤姐儿，险些害了她的事情，心中泛起了一丝愧疚。 第一百八十三章 识大体的宝钗 刑氏如今夫妻和乐，儿女孝顺，为人处世也比之前柔和多了，她本就是官家小姐，与人交往都是必修功课。 之前也是因为没有心思，现如今耐下性子来，倒是让花厅里坐着的夫人们都如沐春风，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 一时间夫人们所在的花厅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二姐姐，我听侍书说，这些天绣橘可是时常去皇宫门口转悠，二姐姐和大姐姐感情可真是好。” 探春仰着小脸，天真的看着迎春笑道，她今年才八岁，声音正是清脆的时候，又是故意扬着嗓子，一时间小姐们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她这话听着爽朗，但是满满的都是恶意，元春是嫡女，又比迎春大上七八岁，进宫之前可是从来没把这个隔房的庶妹放在眼里的。 倒是迎春，当时还算烂漫，对那个时常脸上带笑的大姐姐极为喜欢，就算是被整过很多次还是愿意亲近。 小姐们所在的花厅里坐的都是和贾家交好的人家，有很多当初都是见过迎春如何亲近元春，又是如何被作弄的，听到探春这样说，不由笑出声来。 “是啊，我们姐妹一向比较亲近，比亲姊妹还要好些，要不然之前大姐姐也不会特特的把我唤进宫里见面。” 听到探春说起绣橘的行踪，迎春心里咯噔一下，她已经叮嘱过了，为什么绣橘的行踪还是被发现了异常。 不过她到底在红楼世界待了好几年了，不动声色的本领还是学到了一些的，不就是汉子婊嘛，假爽朗还不好对付了，她脸上笑的比探春还甜，嘴里的话比探春的还要戳心窝子。 “之前大姐姐不过是担心老太太和太太太过劳累，也就是让你传个话儿罢了，这也值得二姐姐拿出来说话，真是太逗了。” 探春到底长大了些，竟然没有立刻翻脸。 “是啊，那大姐姐也是让我传话，没找其他的姐姐妹妹，三妹妹你说是吧？” 迎春自然不会把她和元春在宫里的事情说出来，但是这一点儿也不妨碍她气人，笑得更是愉悦了。 “你……” 这明晃晃的就是讽刺啊，探春不由又有些忍不住，还是被宝钗拉住了，这才没有继续和迎春争执下去。 心中不由暗暗埋怨元春，当初应该有什么事情不能找她，偏偏让这个隔房的迎春去，让她想要反驳什么都说不出来。 “之前大姐姐唤你进过宫？” 王嫣然本来正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迎春和探春两姐妹斗嘴的，不过听到元春竟然让迎春进过宫，心里也颇为不是滋味。 之前也就罢了，她其实对那个看着端庄贤惠，实则心思狡诈的表姐不怎么感冒。 但是如今可不一样了，表姐成了贤德妃，这可是四大家族贵女中的头一份儿，要是能得了她的夸赞，就连以后婚嫁都是有好处的。 “是啊，嫣然妹妹，不过都是前些日子了。” 宝钗点点头，又转过身一手拉着迎春，一手拉着探春： “二妹妹，三妹妹，你们就当时给我个面子，这事就这么算了，都是自家姐妹，这又是何必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 姐姐婊 又来了又来了！ 也不知道种花国现在的婊词汇里有没有这种“姐姐婊”，表面一副为了你好的样子，说起话来专门为你挖坑的婊--子。 迎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我跟三妹妹不过是开玩笑罢了，宝姐姐你这样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姐妹如何了，你说是吧三妹妹。” 迎春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从宝钗手里抽出来，对着探春说道。 “是啊，我们姐妹一向爱开玩笑。” 探春也反应过来了，这可是她们贾家的喜事，要是因为姐妹相斗的事情被人笑话了去，老太太和嫡母可是不会饶了她的，只得憋屈的点点头应道。 这一应就把薛宝钗给架起来了，其他小姐们看向宝钗的眼光就耐人寻味起来，人家姐妹就是开玩笑，你蹦出来做什么和事佬。 “嗤……” 王嫣然虽说骄纵，但是委实算不上傻，有些轻蔑的看了一眼宝钗，转身离开了。 薛宝钗被看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过到底是薛宝钗，只一小会儿就没事了，又凑到几个小姐的身旁说说笑笑起来。 不过心里却很是气恼，这些日子，因着王夫人对她态度大变，连带着探春对她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以往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就算是被人笑话了，探春也会咬着牙替她说话的，真是……真是气死人了。 “迎春姐姐，林妹妹真的留在扬州不回来了吗？” 史凌云已经按捺了好半天了，她这两年和黛玉相处的极好，迎春这次从扬州回来，也是替黛玉给她捎了信的。 其实刚才迎春进来她就想要问黛玉的情况了，但是知道今儿是东院的大日子，迎春作为家里唯一的姑娘，自然是要帮忙管事的，这才忍下了。 这会儿看迎春闲了下来，把她拉到一旁问道。 “是啊，林姐姐上次还说要送我一身最新款式的衣裳呢。” 湘云也瘪了瘪嘴道。 迎春知道两人都和黛玉感情颇好，又把年末述职的事情说了，两人才又重新高兴起来，红楼世界交通不便，一年半年不见真的不算时间太长。 “二姑娘，二奶奶让我过来告诉您一声，说是宴席那边准备好了，请您带着小姐们入席吧。” 迎春正和凌云湘云说起在扬州的见闻，就看见凤姐儿的二等丫鬟丰儿走了过来。 听了丰儿的话，迎春点点头，招呼着小姐们朝着准备好宴席的饭厅走了过去，探春虽然不忿她一副主人姿态，但是到底没说什么，只和惜春等人一起跟了去。 看到众人都到了差不多了，百日宴的高潮也来了，先是贾琏，再是贾赦，然后就是贾母被被鸳鸯扶了上去，等到都讲完话之后，凤姐儿抱着蓼哥儿，带着平儿也上了台。 蓼哥儿如今已经将近四个月了，因为凤姐儿将养的好，又有两个奶水足的奶妈照看着，小家伙儿看起来精神的很。 之前小还看不出来什么，如今一看，这小家伙和他姐姐一样，都会长的很。 脸盘白白净净，眉眼清清亮亮。一笑起来，嘴瓣儿像恬静的弯月，俊俏的紧，就连一向对贾琏很看不上的王夫人都多看了一眼，心里酸溜溜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四王爷周真 “真是一表人才。” “你看他，他还朝着我笑呢。” …… 周围的夫人想来也很少见如此可爱的娃儿，纷纷夸赞道。 “小公子真是俊俏的很，起了名字没有？” “起了，叫蓼哥儿，我们老爷给起的。” 刑氏对小孙子也是喜爱的很，听到周围夫人的夸赞笑得见眉不见眼的，迎春牵着巧姐儿的手站在她身后，也是喜气洋洋的。 等到仪式完了之后，凤姐儿让奶娘把蓼哥儿抱了回去，也从台上下来，帮着邢夫人和迎春招待着女眷小姐们入席。 她向来就是个八面玲珑的，就连之前差点害她消产的秦可卿都没有落下，饭厅里笑语一片，热闹起来了。 “政儿呢？” 贾母这会儿也发现贾政不在了，扭头向贾赦问道。 “不知道，那会儿珍哥儿过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兴许是回去取什么东西去了。” 贾赦正准备起步朝男客那边过去，听见贾母问贾政，嘲讽得弯了弯嘴角。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政儿的长兄，他不见了你都不知道过问一下。” 贾母对贾赦的态度很是生气，不过到底还是要脸，压着嗓子对贾赦说道。 “母亲，儿子那边还有事，就先过去了。” 贾赦早就对贾母死心了，这会儿听到竟然不觉得难受了，点点头对贾母说了一句，转身朝着男客的方向走了过去。 贾母看到贾赦的态度，也被气得不轻，借口岁数大了身子支撑不住，被鸳鸯等人扶着回到了荣庆堂，又让鸳鸯去荣禧堂把贾政叫了过来，苦口婆心劝了好半天，贾政才又去了东院。 “二老爷这是去哪儿了，好半天都没见你了。” 宴席已经接近尾声，有些不知道前情的看见贾政进来招呼道。 “……” 贾政只当人家是看他笑话，连笑脸都欠奉一个，直剌剌的走到贾赦身旁，黑着脸坐下了。 看到一向清高的二弟竟然低头回来了，贾赦意外的挑了挑眉，看来这是有什么事情啊。 不过不管什么事情，蓼哥儿的百日宴这会儿最重要，他也懒得扮什么知心大哥哥，只和周围的人又热络的聊了起来。 贾政见自己都过来帮助长兄待客了，他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中更气，也不跟旁人说话，只是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酒。 周围的人来参加百日宴是看了贾赦的面子，和他一个五品小官交谈也是因着他是荣国公的二老爷，看他如此，凑上来说话的也都偃旗息鼓了。 贾政喝了一会儿，发现长兄身旁的人越来越多，就连大房颇不争气的贾琏身旁也围了不少人，不由的更是气恼，脸色也更难看起来。 只觉得周围人都是些势利小人，看重的不过是长兄头上的爵位罢了。 “启禀大老爷……二老爷，四王爷来了。” 王保善一脸激动的亲自进来回禀贾赦，看到贾政直愣愣的看他，不由打了个顿，加了一个二老爷。 “四王爷！” 贾政激动的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就想要往外走。 走出几步之后看见周围宾客都一脸怪异的看着他，也有些反应过来了，这里是东院，今儿又是蓼哥儿的百日宴，四王爷明显是为着长兄来的，他孤身前往算是什么事情。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你是主家 转身看了一眼长兄，之前他站在原处没动，贾琏也站在了他的身后，父子俩都是身材高大，样貌俊美，看起来竟然分外养眼。 “走吧。” 贾赦看了贾琏一眼，也抚了抚衣襟，向外走了过去，贾琏紧随其后，也跟着走了上去。 蓼哥儿的百日宴贾琮本来是要来的，不过日子定的太紧，他又马上就要下场，所以没能来得了。 看到贾琏跟在贾赦身后，贾政也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贾环还小，王夫人又对他很是看不上，这次根本就没让他过来。 至于贾宝玉，贾政在席间找了又找，这才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他，他这会儿正挨着薛蟠坐着，两个人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宝玉！” 想想刚才长身玉立，一表人才的贾琏，又想想整日只知道内帷厮混的宝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高声喝道。 “老爷……” 贾宝玉站起身来，再一看贾琏和贾赦，赶忙从席间走了出来，站在贾政身后。 他平日里胡闹惯了，对于动不动就训斥于他的贾政颇为惧怕，站在他身后也畏畏缩缩的，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还不快些，贵客在门外等着呢。” 贾政只觉得额头青筋蹦了蹦，心里火气更大，不过到底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强自按捺住，跟在贾赦身后迎了出去。 “臣贾赦（贾政）拜见四王爷。” 依旧是贾赦和贾政打头，贾珍，贾琏，贾宝玉紧随其后，再小一辈儿的贾蓉贾蔷也跟了上来。 “贾将军还请快起来吧，孤也是刚好路过此地，见门口热闹非凡，又听下面人说是将军家的小公子百日宴，这才进来了，将军不要嫌弃孤不请自来就好。” 康王爷周真抬了抬手，爽朗的说道。 他看起来十八九岁，眉眼之处和甄家大公子甄宝宁颇为相似，不过看起来更有气势，身着一身紫色常服，看起来确实如他所说是刚巧从这里路过。 “王爷说笑了，臣等欢迎还来不及呢，还请快些上座。” 不过贾赦和贾琏却并不相信他的话，实在是因为这个条街之所以被称为荣宁一条街，就是因为只有荣府和宁府两座府邸，         而且为了蓼哥儿的百日，门口更是堵满了各家的马车，想要碰这个“巧”还真的不太容易。 贾府的下人虽说看不上贾赦，但是还是很看得上康王周真的，早就把主桌上剩下的残羹冷炙都撤了下去，换了一桌更丰盛的送了上来。 周真身份最好，当然是坐了主座，贾赦是主家陪坐右侧下首，贾政正想撩起前摆坐到周真左侧，就看见贾珍已经坐了上去。 贾珍虽说辈分不大，但是却是贾家族长，他要是坐下倒是也合情合理，只不过不和政二老爷的心思。 贾政心中郁愤，但是又极无奈，往后又退一步，想要挨着贾珍坐下，却又见贾代儒等几位辈分颇高的旁支族人被下人扶了过来，只得又起身相让，最后只得陪坐末位，不由脸色更黑了一些。 “这位就是贾将军的公子吧？今儿你是主家，也在这儿坐吧。” 贾琏宝玉等人身份不够，自然是不能坐在主桌的，正打算退下，就看见周真指着贾琏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商贾之事 “这……” 贾琏看了一眼贾赦，有些犹豫的说道。 “王爷既然让你坐下，你就坐下吧，这是臣的二子贾琏，今儿正是他嫡子的百日宴。” 康王到底是王爷之尊，贾赦又能说些什么，对贾琏点点头说道。 他倒是没怀疑康王想要招揽贾琏，毕竟这贾琏就算是以后真的进了虞部，也不过是五品的小官，这样的芝麻官应该是进不了康王这些大佬的眼界里的。 主桌之上有康王，贾赦，贾珍，还有四位辈分大的族老，如果贾琏坐下，势必要离开一人。 贾政敢仗着贾母的疼爱折腾贾赦，但是却不敢得罪了康王，只得有些憋屈的站起身来。 “二叔快坐，侄儿让丫鬟们再拿一把椅子来。” 贾琏以后也是要在官场上混的，怎么能落下一个“不敬叔父”的名声，赶忙对贾政说。 又招呼一旁的小丫鬟取了凳子，这才挨着贾政坐了下来。 贾政见自己坐到主桌还得靠侄儿相让，脸上更是不好看起来，不过到底还想巴结康王，这才按捺住，没有起身就走。 请过来的贾家族老都精明的很，也知道贾赦请他们是过来作陪的意思，你一句我一句的，主桌上没多久就热闹起来。 倒是也没几个人注意贾政的黑脸，或者说就是有人注意到了，也并不在意。 毕竟贾政也就是在荣国府在贾母面前得脸，要是论起官职地位，确实远远及不上贾珍和贾赦的。 “这是孤送给小公子的礼物，还请贾将军收下。” 康王摆摆手，身后的侍卫捧上来一对给幼儿戴的，价值不菲的如意玉镯。 “谢康王爷，王爷实在是太破费了。” 贾赦和贾琏连忙起身谢过，让下人将贺礼拿了下去，又对王保善耳语几句，让他赶紧通知贾母那边，康王周真过来，按照礼数的话肯定是要过去拜见的。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贾母那边传过来话，说是已经准备好了，贾赦就和贾珍等人引着四王爷去了荣禧堂。 因为正在举办宴席，迎春探春等小辈儿倒是都不需要过去荣庆堂。 看到王夫人刑氏在婆子的簇拥下去了荣庆堂，迎春也只好认命的站出来，和凤姐儿一起招待夫人小姐们。 以往无论是贾家的宴席，还是出去参加的宴席，迎春都是和黛玉形影不离的，如今黛玉不在身边，虽说有邢蚰烟和史家姐妹，迎春还是觉得身旁空旷的很。 等到女眷们都吃的差不多了，姑嫂二人又招呼着夫人小姐们去了暖阁。 蓼哥儿又被婆子抱了上来，接受小姐夫人们的祝福，其实也就是送一些代表祝福的小玩意儿，比如说金锁，手串，坠子什么的，这也是百日宴的习俗之一。 这些东西也就是图个吉利，以后大概率是不会出现在孩子的身上的。 蓼哥儿养得好，胆子也比一般孩子要大，被夫人小姐们这样围着也一点儿都不害怕，只是瞪着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玉雪可爱的样子让夫人们心都化了，直围着凤姐儿跟她讨教育儿经。 小姐们也是看得眼睛亮亮的，纷纷掏出准备好的小东西递到了蓼哥儿身旁的铜盆里。 史家姐妹送的是亲手做的小衣服以及一枚玉坠，邢岫烟送的是一把玉如意，王嫣然和薛宝钗送的都是不会出错的长命锁，探春送的是一串琥珀手串，迎春则是送了一本手抄的经书…… “二姐姐，蓼哥儿可是你的亲侄子，你送的是什么啊？” 探春瞟了一眼铜盆里的礼物，她送的琥珀手串明显成色最差，咬了咬嘴唇道。 姨娘说这些天老爷去她那里去的少，手上也没多少银子，就连这个琥珀手串都是之前她给宝玉做了双鞋，宝玉拿给她的。 “之前我在扬州的时候，还以为赶不及回来，就托了人把礼物送给了我嫂子，林妹妹的也一齐送过了。” 迎春觉得自个儿是亲姑姑，觉得没有必要把送了什么东西张扬出来，含含糊糊的说道。 “那到底是送了什么啊？二姐姐是忘了还是不好意思说啊。” 探春听到迎春说的含糊，又不怀好意的追问一句。 她常年待在贾府，极少出门，对于迎春在外面开铺子的事又很是鄙薄，一直觉得迎春是个和她一样，靠着讨好嫡母，靠着嫡母手指头缝里漏银子的小可怜儿。 “二妹妹送的是一块羊脂白玉坠，林妹妹送的是一块上好的金丝端砚。” 凤姐儿正抱着蓼哥儿和平儿说什么，听见探春咄咄逼人，抬起头来说道。 “……” 几位小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惊讶的看向迎春。 这白玉常见，羊脂白玉却是最少见的，能称得上白玉的至少得是无暇，怎么也得上千两银子，真真算得上是大手笔了。 还有黛玉的金丝端砚，就不说价格了，只说难寻程度，就和羊脂白玉不相上下了。、 这真的只是给一个小孩子过百日宴送的东西吗？ “我也说了，蓼哥儿还小，根本用不得那么贵重的东西，偏她和林妹妹就是不听，千里迢迢的让人送了来。” 凤姐儿颇为烦恼的瞪了一眼迎春，对着小姐们说道。 “嫂子说这个做什么，蓼哥儿如今还小，以后总会长大的。” 迎春见凤姐儿已经把她送的礼物说出来了，也笑着说道。 又招呼送了礼物的小姐们到外面的花厅坐下，花厅的桌子上已经放好了干果和点心，迎春正吩咐着丫鬟们赶紧上热茶，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二姐姐可真是大手笔，难道是从事那商贾之事赚了大钱了？” 这话刚才探春就想说，不过到底是忌惮曾经是当家奶奶的凤姐儿，这才忍下了。 “是啊，三妹妹也想开铺子吗？” 迎春不觉得从事商贾有什么丢人的，虽说听出了讽刺，但是毕竟是自己侄儿的百日宴，也只是笑道。 “我可不想，满身都是铜臭味，难闻的厉害。” 探春白了一眼，很是不屑的说道。 “那就好，要不然就有点麻烦了，毕竟赵家舅舅月例银子可算不上多。” 迎春看探春不识趣，说话也有些不客气起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见康王 “你这话就不对了，如果要真说起来，大伯母的兄长也不是你的嫡亲舅舅吧？” 听到迎春说到赵国基，探春的脸都红了，语气也更加刻薄起来。 她平日里最恨的就是自个儿的庶女身份，如果可能的话，都恨不得爬到王夫人腹中再生一回才好。 对她的生母赵姨娘和胞弟贾环也是呼来喝去，极为不放在眼里的，就更别提什么赵国基了。 “你是说刑舅舅吗？可是他偏偏就把我当成外甥女，我也没什么办法啊。” 迎春摊摊手很是气人的对着探春说道。 “也是刑舅舅心善，换了别人，才不会理你这种抢了姐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呢。” 探春显然是被气坏了，扫了一眼周围，小声对迎春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看着探春傲娇着走掉的样子，迎春也极为无奈，当初她得知自个儿姨娘竟然是贾琏生母亲妹妹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觉悟了。 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要知道真相的，大部分人都只是想知道自己想要的那个真相。 姨娘不管是自愿的也好，还是被丁氏求来的也好，在那些看不上她的人眼里，都只是一个抢了姐夫的女人。 想到那个早死的生母，迎春心里也不怎么舒服，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多了，她总是觉得当初这个生母死的不明不白。 迎春当初穿来的时候，其实对探春的印象还不错，觉得她是二房里难得的精明人物，甚至还想要和她交好。 最初两人相处的极好，姐姐妹妹的也很是亲热，可是后来就变了，尤其是她得了贾赦和刑氏的青眼之后。 探春好像和她杠上了，每次见了都是冷嘲热讽的，白眼更是翻上了天。 一开始她还有些不明白探春的心思，可是时间久了，也就琢磨出味来了。 原身和探春都是荣国府的庶女，又都不得家族看重，被贾母当成猫儿狗儿的养在身边。 探春之前交好原身，可能是同病相怜，或许还在心里觉得原身可怜，毕竟她还有姨娘在身边。 后来迎春翻了身，荣国府“可怜”的小姐就变成了她贾探春一个人，这让一向好强的她又如何忍受得了，又如何会看迎春顺眼。 迎春觉得，如果自己还像原身一样，处处不打眼，事事不出挑，探春依旧还是那个对她很好的隔房堂妹。 乱七八糟的想了一会儿，正打算进去接着招待小姐夫人们，就看见鸳鸯带着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进了垂花门，左顾右看的，像是在找什么人。 “二姑娘，老太太让你赶紧过去。” 看到迎春，鸳鸯眼睛一亮，赶紧带着小丫鬟过来了。 “鸳鸯姐姐，你是说祖母过来让你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迎春听到贾母竟然是叫鸳鸯来找她的，心里觉得有些不妙，自从元春封妃，黛玉回扬州之后，这个老太太看她可是哪里都不顺眼，她每日早晨过去请安更是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而且鸳鸯也不正常，竟然开口说了敬称。 “二姑娘，您还是快些吧，老太太和康王都等急了。” 鸳鸯看迎春不急不缓的样子，又着急的催道。 迎春颇为无奈，也只好带着司棋跟在鸳鸯身后，朝着荣庆堂走了过去。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祖母呢，就算是知道不怀好意，她也没什么办法拒绝。 不过这贾母让鸳鸯唤自己过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鸳鸯着急忙慌的样子，之前贾母肯定是没有让自己见客的打算的。 这么突发奇想的让自己过去见客，只能是康王主动提及了自己，可是之前她好像和康王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 如果非要说的话，之前打过晴云主意的那对母子，听说好像据是康王一派，难道是知道了月容斋的生意是自己的？ 还没等迎春把事情捋清楚，她就已经到了荣庆堂，门口的小丫鬟们也极为殷勤，看到她过来，争着要给她打帘子。 迎春不喜反惊，这根本不正常好嘛，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好端端的这些个眼皮子朝上的，怎么能看得上她了？ “老太太，二姑娘来了。” 鸳鸯低着头先进去回禀，然后就听见贾母让迎春进去的声音，迎春深吸一口气，算不知道贾母和康王在玩什么鬼把戏，但是事到临头，她也只能进去。 “迎春拜见祖母。” 迎春低着头，一脸恭顺的问贾母，余光则是瞟向了她身旁的刑氏和王夫人。 刑氏看她进来，颇为紧张的样子，王夫人脸上虽然满是笑容，但是也看得出来不是真心，迎春心里更慌。 “二丫头，还不见过康王殿下，他可是刚才夸了你好半天呢！” 贾母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笑道。 迎春愣了一下，这康王虽说身份尊贵，但是却也属于外男，见是可以见的，但是单独让她一个还没出阁的小姑娘拜见，确实有些不合礼数。 “母亲……” 贾赦也没想到刚刚鸳鸯出去竟然是去唤迎春的，脸色也颇为不好看。 康王刚才确实是夸了迎儿几句，说她颇有文采，但是却并没有提要见她的事情，老太太这是要做什么。 “咱们家也是跟着圣祖打过江山的，又有元春那边，康王也不算什么外人，不过是见见自家亲戚，不要紧的。” 贾母看了一眼贾赦，笑道。 “老夫人说的是，周真也时常听母妃说起，甄家和贾家可是几辈子的老亲了。” 周真笑着附和道。 “迎春拜见康王爷。” 贾母和康王都这样说了，迎春也只好从屏风后转出来，跟康王行礼。 “贾二姑娘快请起。”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康王眼前闪过一丝惊艳。 贤德妃他是没见过，但是贤德妃的这个堂妹却真真是个美人儿。 迎春如今已经十三了，标准的鹅蛋脸，一张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配上红唇皓齿，分外明艳动人。 因着今儿是蓼哥儿的喜日子，身上的衣服很是喜庆，浅淡的橙红长袭罗裙纬地,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 若是旁人这样穿，指定要被这颜色压了去，偏她不会，只让人觉得娇艳极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对劲儿 “谢康王爷。” 迎春又行了礼，低着头退到了一旁，打算找个间隙赶紧往外溜。 “迎儿，百日宴还没忙完，你嫂子还得看着蓼哥儿，恐怕有些忙不过来，行了礼就赶紧回去吧。” 贾赦脸色不太好，看着迎春道。 “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能做得了什么，二二丫头，听祖母的，你就在你母亲身边坐下吧。” 贾母指着刑氏旁边的位子对迎春说道。 她特特的让鸳鸯把迎春唤来，哪里就能让她就这样下去。 “是，祖母。” 这坑爹的孝道！ 迎春只得又低着头走到刑氏身旁坐下，一声不吭装起了鹌鹑。 她的脑子也不是当摆设的，更何况这贾母也表现的太明显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怕是都要在她头上插一根稻草了。 这是什么意思？打算两头下注了？ 元春被贾母送进了宫，是打算将她送给康王？ 不过贾母恐怕要失望了，刚刚康王虽说眼中闪过惊艳，但是却只是……只是像欣赏一个花瓶。 是的，迎春真的是这种感觉。 “二妹妹，刚才康王爷说你之前在扬州参加过甄家的赏梅宴，还写了一首极好的赏雪词，这会儿大家都在，不防说出来让大家鉴赏一二。” 贾珍笑呵呵的对着迎春说道。 “珍大哥哥说笑了，不过是几个小姐们作着玩儿，哪里就能用的上鉴赏二字？” 迎春僵笑着道。 “是啊，迎儿文采差得很，可能是以讹传讹了，珍儿，还是不要让你二妹妹丢丑了。” 贾赦没有拿女儿攀龙附凤的想法，贾琏又马上要谋到实缺儿，贾赦可不想节外生枝，笑着对贾珍说道。 “大伯父，你……” 贾珍却极想撮合此事，他跟周真来往颇多，对他颇为看好，要是周真真的能纳了迎春，以后…… “对了，康王爷，您刚才说是路过，不知道您是要去往何处？” 贾赦并没有等他说完，就转身朝着周真问道。 他这几年一直在府里写他的书，就算是出去，也多和一些同样爱好金石的文人来往，对于交际却是有些生疏了，这转折有些太过生硬。 “孤也是刚从表弟那边过来，对了，宝林可是说了，他和员外郎的二公子颇为要好。” 周真眼睛闪了闪，对贾赦说道。 “犬子能和甄二少爷来往，也是他的荣幸。” 贾政没想到竟然能从康王嘴里听到贾宝玉，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 “员外郎客气了，也是令公子确实讨人喜欢。” “谢康王爷。” 贾宝玉听到甄宝林竟然在康王面前提起过他，心里对他更是感激，拱手谢道。 “诗书传家远,耕读继世长，孤可是宝林说，令公子对诗词和对子都颇有研究，刚巧孤最近得了三个对子……” 周真看起来像是临时起意，但是迎春却不这么觉得，实在是康王说到对子的时候，颇有意味的瞟了她一眼。 “康王爷说说看，看看我宝玉兄弟能不能对的上来。” 贾珍继续捧场。 “这……” 贾政颇为犹豫，他实在是对自己这个二儿子没什么信心。 “父亲……” 贾宝玉冲着贾政点点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他对经济仕途其实没有什么追求，不过他视甄宝林为挚友，自然不会想让康王认为他是一个绣花枕头。 “那就请康王爷说说看。” 贾政看贾宝玉迫不及待的样子，点点头答应了，又朝贾宝玉那边挪了一点儿，心里想着万一他答不上来，就偷偷给个提示。 “那宝玉你可听好了，这第一个对子：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 这对子极有难度，三点水加虫读作浊，三点水加鱼又读渔，水里有虫则是浑浊，水里有鱼则可以渔，上联如此，下联必定也是要如此的。 贾宝玉显然也觉得颇难，低着头在堂前踱来踱去，敏思苦想。 后世其实是有很多类似的对联流传下来的，迎春上大学的时候出于兴趣，其实也是背过一些的，虽说不完全一样，但是解对的方法大同小异。 略一思索已经得了，不过她脸上却不露什么，只做冥思苦想状。 坐在上首的贾母看到宝贝孙子皱着眉头，像是被难住的样子，很是心疼的盯着他看，对康王也有些埋怨。 “有了！我对康王爷：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 贾政也没想到第一联就这么难，思索了半刻也不得要领，正打算站出来解围时，就听见贾宝玉说道。 略一琢磨，贾政也豁然开朗，看向宝玉的眼神也柔和多了。 “宝玉果然厉害！你大哥哥我还没一点头绪呢！” 贾珍听到宝玉对了出来，拍手笑道。 “宝玉这联对的妙，相当工整。” 贾赦也对宝玉刮目相看。 这个侄子一向不喜读书，没想到对对子颇有一套，他刚才想的，却是不如这个精妙了。 王夫人和贾母也是喜笑颜开。 “宝林果然没有说错，宝玉确实极有研究，那我就要出第二联了。” “康王爷还请说吧。” 贾宝玉被众人夸赞，心里美滋滋的，对着周真拱拱手道。 “这第二联是：冻雨洒人 东两点 西三点。” 厅上众人有的暗自琢磨，有的看向宝玉，还有的看着康王。 “切瓜分客 横七刀 竖八刀” 可能是刚刚打开了思路，贾宝玉这一联竟然对出来的很快。 贾政贾母脸上更是惊喜，就连一向不如何爱笑的王夫人，都忍不住一脸自豪的笑了起来。 “还请王爷出第三联吧。” 第二联对了上来，贾宝玉颇为高兴，有些等不及的对周真说道。 “这第三联颇为怪异，孤也是从一本古书上看的。” 周真说着，又飞快的看了迎春一眼，却发现迎春一直低着头，根本没有看他。 “如何怪异，王爷赶紧说说看。” 贾珍真是个捧场王，啥都不懂，还如此热闹。 “这第三联只有五个字，是：天王盖地虎！” 迎春肩膀一颤，险些要抬起头来。 心里只觉得有一万匹草泥马奔涌而出，这到底是怎么了，先是甄宝珠又是康王爷，肯定是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我说沫儿姑娘，你这才感觉不对劲，你闺蜜可是被你坑惨了！) 第一百九十章 看出端倪 “确实是怪了些……” 贾宝玉听到上联这么怪，也皱紧了眉头，思索了好半天才说道。 之前的对子虽然说难，但是都是很好理解的，但是这个天王盖地虎是什么意思？ “天王”和“地虎”明显是有典故的，如果不知道典故硬对的话，也是可以对上来的，但是未免太过粗糙。 听到对联的贾赦，贾珍等人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怪异的上联，一时间也不知道周真说的是什么典故。 “哈哈，也是孤一时兴起，宝玉要是对不上来就算了。” 周真的眼眸深了深，笑着对众人说道。 迎春自以为掩饰的好，但是却瞒不住一直在注意着她的周真。 刚才听到“天王盖地虎”的一瞬间，迎春虽然没有抬头，但是身子却很是僵硬，这明显并不太正常。 康王确实是去从甄家位于京都的别院，但是却不是今日，而是昨日，想起昨日和表弟商量的事情，周真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眼神。 甄宝林和贾宝玉交往数日，又是谈诗词说理想，又是借银子说佳人，终于把贾宝玉给彻底的拿下了。 贾宝玉将他引为知己，几乎掏心掏肺，无所不言，就连和袭人的那些个事情都说了出来。（他那边说的情深意切，甄宝林却恨不得能把耳朵堵上） 听他东拉西扯，说些有的没的，甄宝林简直是有些忍不了，后来干脆直接问起了手札的事情，结果贾宝玉一头雾水，一问三不知。 甄宝林不死心，又是遣人跟踪贾宝玉，又是拿银子收买温香居的下人，几乎把贾宝玉身边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查了。 就连当初袭人小产，被其他丫鬟偷了银子的事情都查出来了，可是还是没有手札的下落，这才把视线又转到了贾赦这边。 今日来这荣国府来贺什么小公子的百日宴，也是表兄弟二人商量过之后决定的，宝林说的对，这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 周真一开始是觉得手札肯定在贾赦的身上，但是刚才已经几次试探，贾赦表现的都像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要不然就是他演技太好，要不然就是真的不知道，周真阅人无数，觉得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些。 至于这个贾二姑娘，虽说舅母之前试探过了，但是这些东西总不会是凭空出现，她既然说到了，肯定是知道一些菜对。 所以他才故意几次三番的提到她，就是打着让荣国公夫人把她唤上来了主意，母妃可是说了，这个老太太最是个知机的。 果然，自己只不过是提了一次，她就巴巴的把贾二姑娘唤了上来，竟然还让她单独给自己见礼。 自己以后是要……，女人嘛，多一个少一个的倒是也没什么关系，现如今贾家出了一个贤德妃，纳了她的妹妹倒是也不是不行。 更何况，甄家残余的那本手札上可是写了，如果能一字不差的对上这个对子，一定要以礼相待。 呵~一个女人而已，还以礼相待，简直是笑话。 周真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并不显，依旧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只惹得众人心中又叹，怪不得太上皇如此钟爱此子。 “我……” 贾宝玉咬了咬牙，正要将自己应对的对子说出来，对的不好总比对不出来好听的多了。 “王爷说的有理，珍也觉得这幅对子太过怪异，宝玉年纪尚小，对不上来也是应该的。” 贾珍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说道。 这话绵里带刺，不过是五字联，就连蒙童都能硬对上，贾宝玉如今都已经十一了，对不上来还是应该的？ 贾珍已经如此说了，贾宝玉确实不能再说自己对的上来了，只得憋屈的又站到了贾政身后。 “哼，孽子。” 贾政觉得颇为丢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刚刚对出两个对子的欣慰也荡然无存了。 说起贾政对于宝玉的态度，迎春其实也觉得颇有问题，不知道是不是贾政对贾宝玉的期待值过好，每每都对他颇为严苛，久而久之，贾宝玉见到他亲爹，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周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却是不想在荣国府待下去了，又跟贾母和席上众人说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贾母还有几分不舍，毕竟荣国府虽然和四王八公的王爷们来往颇多，但是和这正经的皇子王爷还是极少有什么往来的。 贾赦等人将周真送到大门外，又寒暄了几句，周真看着贾赦笑道：“孤听说贾将军的公子如今还没有什么实缺儿，真是可惜了。” 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贾政离得近，听到周真这样说，心里很是懊恼。 觉得都是贾宝玉席上没有把对子对上来，要不然得到赏识的肯定就是他了，心中暗暗决定，回去一定要盯着贾宝玉好生读书。 贾赦这边却只是拱拱手，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 装！继续装！ 贾政看到长兄一脸淡然的样子，简直都要把这几个字说出口了，不过到底是不敢，毕竟他虽然还住在荣国府，不过是因为贾母还活着。 贾母这边却正拉着迎春的手，一脸慈祥的说着什么，看到两兄弟进来，满脸的笑意都忍不住了。 “母亲，你不是说还有什么事情要和长兄说吗？” 看到贾母对迎春的态度大变，贾政心里很是不爽。 不过想到就算是迎春真的进了周真的府里，也不过就是一个侍妾，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元春，再想到贾母那会儿跟他说过的事情，也堆起笑脸对着贾母说道。 “赦儿，母亲险些忘了，前些日子……” 贾母拍了拍迎春的手，示意她先让到一边，这才笑着将元春要回府省亲的事情说了。 迎春这边还从来没有见过贾母如此慈爱的模样，看她松开手，赶忙退到一边，用手抚了抚脖子，好半天才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下去了。 贾老太太，麻烦你还是正常一些吧，看惯了您老的阴雨连天，这猛地艳阳高照，还真的让人很是受不住。、 “母亲，按说娘娘回府里来省亲，这个省亲院子确实该建，但是儿子还是觉得应该量力而行，要是按照母亲所说的，就算是把府里都掏空，恐怕也是不行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两成家产 听到贾母说起的省亲园子的花费，贾赦也有些坐不住了，这是要把荣国府掏空啊。 真要是建了这么大的园子，整个荣国府得好几十年才能缓过劲来。 虽说如今公中的财物都在二房手里，但是他们能花用的不过是出息罢了，田地和商铺什么的应该是不敢动的，他之所以让二房当家也是这个原因。 那些个出息他不是很在乎，就当是孝敬了偏心眼的老娘，可是要真的听了老太太的，把这园子建出来，荣国府可是要伤筋动骨的，也不知道他有生之年能不能缓得过来。 “赦儿，虽说是花费多了些，但是也算是置办下了房产不是，再说了，还有娘娘的面子呢。” 贾母听到贾赦如此说话，心中很是不虞，开口劝道。 若是以往贾母说出来的话，贾赦敢反驳的话，贾母早就要捂着心口说自个难受被气病了的。 如今却是不太一样了，康王爷明显是对迎春颇为属意，刚才男子们只顾着看宝玉对对子，她却是注意到了，这康王可是一眼一眼的瞟自己的二孙女，眼里的情意都要掩不住了。 （老太太，您老可是想多了！） 也是，自家这个二孙女如今出落的可真是好，就连她一手带大的元春都比了下去，所以当初她才动了让二丫头也进宫的想法。 不过如今元春也封了妃，想来是得了当今了眼了，再把她送进去元春那个性子，说不定就会和自己生分了去，现在好啊，要是二丫头进了康王府，他们贾家就更是稳如泰山了。 “母亲，有句古话说得好，有多大饭量端多大碗，二弟只是五品的员外郎，在满是皇亲贵胄的京都又能算的了什么，建那么大的园子也太过张扬了。” 贾赦对此很不赞同。 三亩半地！ 可真是敢想，前朝的恭王府才多大，这都要抵得上三个恭王府了。 什么娘娘的面子，就是看着娘娘，他也不能把省亲园子建成这样的，这园子花多少钱暂且不说，只说这往后的归属都成了大问题。 自家老娘总是要去了的，到那时候二弟也是要分出去的，这园子虽说是花了公中的银子，但是却是为了二房的嫡女省亲建的，以后还能掰扯的清楚？ 再说了，如果是以往，他碍于孝道说不得也就忍了，可如今不成，老娘再重要还有子孙后代重要？琏儿可正是重要的时候，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长兄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娘娘省亲用不得这么大的园子？” 贾政一直觉得他自己颇有文采，要不是当初自家老爷子多此一举，替他求了一个六品小官，这会儿早就飞黄腾达了。 如今又听到长兄拿自己的官职说话，哪里还能忍得住，站起身来，一脸怒不可遏的看着贾赦。 “二弟，为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我一个五品员外郎，建不起这样的园子？长兄，如果省亲的是你大将军的女儿，是不是就相配了？” 贾政抢过贾赦的话，一脸愤愤的道。 哎~不容易啊，这贾政这不是知道吗，他如果不是荣国公的嫡次子，别说什么省亲别院了，就连在这偌大的京都有自己的宅子都够呛！ 就连盛唐诗人顾况都曾说过：长安米贵，居大不易。 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员外郎。 不过这话迎春也只敢想想，根本不能说出来。 “二弟，你这话就过分了，为兄只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 贾赦被气着了，他从小在祖父身边长大，跟这个弟弟接触比较少，等到两人都成了亲，接触就更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二弟竟然变成这样了。 “政儿，你也别着急，你哥哥没有不答应你的意思。” 贾母看了看争得面红耳赤的兄弟二人，站出来打圆场道。 不过这话也是够偏心的，明面上是劝二人冷静，这暗地里却是将盖园子的事情定下了。 “园子可以盖，不过规模必须删减……” “规模也不能变，甄家的大小姐如今才是嫔，园子都有三亩了。” 贾母没等贾赦说完，就开口说道。 “呵~” 贾赦都要冷笑了，看来老二和老娘都商量好了，这看着是商量，其实也就是通知，他越想越气，脸都憋红了。 “父亲，祖母说的对，省亲的园子规模不能变，这是娘娘的脸面。” 一直站在一旁乖乖装鹌鹑的迎春，看到贾母贾政这样不要脸，也忍不住开口了。 她可不担心元春的脸面，元春当初对于花光了林家家产才建起来的大观园可是厌恶的很。 贾母贾政在，她也不好喊什么爹爹，只是称呼贾赦为父亲。 “迎儿！” 听到迎春这样说，贾赦着急得喊道。 这丫头，怎么胳膊肘朝外拐，难道是之前进宫被她那个堂姐蛊惑住了？ “老大，连二丫头都能看清楚的事情，你说你，唉……” 看贾赦冥顽不灵，贾母耐心也用得差不多了，也不喊什么“赦儿”了。 “省亲别院是今上下的命令，是为了二叔家的贤德妃娘娘，若是二叔建的太小，就是今上的面子都过不去。” 听到迎春这样说，贾赦也冷静了下来，是啊，这是今上的的命令，如果建的太过不像样，被人参一个“蔑视皇亲”也是麻烦。 “二丫头说得对！娘娘是咱们荣国府出去的，怎么得咱们也要给娘娘争这个脸面。” 贾母一脸欣慰的看着迎春。 "祖母，不知道二叔建别院打算出多少银子？要是二房不够的话，一定要开口，我们是一家人，父亲不会坐视不管的。” 迎春一脸濡慕的看着贾赦，又转过头对贾母道。 “是啊，我们大房不会不管的，二弟，你找人核算一下，二房不够的话，我这个当兄长的肯定会贴补一二。” 贾赦听到迎春这样说，也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脸色缓和了许多。 “二房出多少银子？咱们荣国府还没分家，这银子自然是……” “照大陈的律法，二叔可以分到两成家产，盖园子虽说马马虎虎，但是我们大房再添补点，应该是够了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聪明面孔笨肚肠 当初荣国公身子还算康健的时候，确实是说过分家的事情，当初也叫来了族中的族老说过具体的事情。 贾赦是嫡长子，理应袭爵，分得七成家产，贾政不需要支撑荣国府的家业，分得家产的两成，剩下的一成交给族里，多买些祭田和商铺，供应旁支有出息的子弟。 贾母当时虽说不满意，但是正值荣国公向太上皇帮老二求恩典的时候，她也不敢多说什么，担心惹了荣国公不高兴，影响了小儿子的仕途。 贾母当时 也是想着，如果荣国公能帮老二求一个高一些的官职，她再暗中帮衬着，贾政也不见得比贾赦过的差了。 可是等到上头给的批复下来，那样博学多才的贾政竟然只得了一个六品的小官，这可就戳了贾母的肺管子了。 在家里又是哭又是闹，非要将家产平分才行，可是荣国公根本就没理她，直接摔门离开了，正当贾母无计可施的时候，荣国公竟然卒中，没几天就去了。 荣国公去世之后，贾母固然很伤心，但是想到贾政要离开荣国府，甚至连个像样的府邸都没有的时候，她就受不了了。 干脆装病让小儿子以侍疾的理由留了下来，这一装就是一年，只要是贾赦说起分家的事情，她就捂着心口说疼。 贾赦和丁氏虽然不满，但是碍于孝道，倒是也不能在说些什么，等到一年过去，贾赦要忍无可忍的时候， 贾赦家的大哥儿竟然淹死了，丁氏受不住，没多久也跟着没了，再然后连丁氏的妹子小丁氏剩下孩子没多久也没了。 接连打击之下，贾赦就搬到了东院的小花园打算散散心，趁着这个机会，贾母竟然让贾政住进了荣禧堂。 贾赦仕途不畅，又接连丧妻丧子，再加上亲生母亲的不闻不问，简直是心灰意冷，干脆就纸醉金迷起来。 哪怕是后来刑氏进了门，几次提出要搬回正院居住，他都只是冷漠以待，根本没有答应。 “二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晃都十多年过去了，贾政也在荣禧堂住了好多个年头，早就将荣禧堂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了，猛地一听迎春这样说，简直是怒不可遏。 “二叔，你怎么了？迎春说错了吗？我听咱们府里的老人说，当初祖父可是早早的就把家产分好了的，也就是二叔你要“侍疾”，要不然……” 迎春一脸无辜的看着贾政，一副很不明白的样子。 “二丫头，这会儿说的是建别院的事情，说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做什么，再说了，当初你祖父确实是分了家，但是这都十几年了，家产什么的都搅和在一起，又如何分得清楚。” 贾母听到迎春说起当初的事情，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祖母说的也对，这些年家产都搅和在一起，要分得清楚就更难了。” 迎春点点头，一副对贾老太太说的话很是认同的样子。 贾母见她点头，瞟了一眼贾赦，以为刚才的话只不过是话赶话赶到了，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不过祖母，这树大分枝人大分家，以后父亲和二叔总是要分开的，之前的那些也就算了，省亲的园子花费如此之大，归属又该如何计算呢？” 迎春一副为了贾母上愁的样子，皱着眉头说道。 这才是迎春刚刚那番话的真正意图。 分家是分不成的，毕竟当今前脚刚说要建省亲别院，后脚荣国府就闹出了要分家的事情。 不被人参一个“蔑视皇家威严”才怪，自家便宜爹说不定就得被拿着小本本记下来。 更何况还有贾母，她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相比较谈分家而言，谈一个省亲别院的归属应该会比较容易一些。 “这……” 贾母有些犹豫，她就算再偏心，也说不出银子是公中出，园子给了二房这件事情的。 再说了这事到底如何，各人心中虽然都明白，却是不好搬到台面上来说。 “这园子是为了迎接娘娘所建，自然就是属于娘娘的。”、 想到自家女儿如今已经封了贤德妃，贾政将手放到背后，一脸倨傲的说道。 这话就是糊弄鬼了，元春身为清风帝的妃子，能出来省亲一次都是当今的恩宠，这园子建的再好，她都住不了第二次。 说是给元春的，其实意思也很明显，还就是给了二房的。 “呵呵~那二弟的意思是，以后娘娘回了宫，就将这园子封存起来，谁都不能住了？” 听到贾政这样厚颜无耻的话，贾赦忍不住冷笑出声。 “那等听娘娘的，如果娘娘愿意赏赐给他的弟弟妹妹居住，我们又如何拦的？” 贾政对于元春很有信心，那孩子自小就知道谁远谁近，对她的嫡亲弟弟最是疼爱。 等到省亲结束，肯定会将园子再赐下来的，到那时候这园子可就是他们二房的私产了。 “你……” 元春是母亲一手教出来的，又是二房的嫡女，到时候肯定会将园子给了宝玉的，想到自家几十年的出息就这样没了，贾赦真是又气又急，偏又说不出来什么，脸色涨的通红。 “二叔的意思是，如果娘娘将园子赏给了我，二叔也不会有什么怨言了？” 迎春赶忙上前，眼睛亮晶晶的说道。 “是啊，长兄，你也不用着急，娘娘和二丫头投缘的紧，说不定到时候她就将园子赐给二丫头了，到时候当弟弟的也不会拦着的。” 贾政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迎春一眼，抚了抚长髯，对着满面通红的贾赦说道。 “那迎儿就谢谢二叔了，二叔真是大方。” 迎春等的就是这句话，赶忙屈膝行礼，又看着贾母道： “祖母，你可要为迎儿当个见证，到时候……” “祖母看见了，以后娘娘无论是把园子赐给了谁，其他人都不可再说些什么了。” 贾母一副公平公正的样子说道。 心里对元春很是满意，这丫头不错，不过是将二丫头叫进宫一个上午，竟然就把她给收服了。 二丫头也是聪明面孔笨肚肠，竟然会觉得大丫头会绕过宝玉，将这园子给了她。 看来这以后还得多估计大丫头那边，这二丫头就当时一个备选算了，实在是……太笨了些。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争取操办大权 “祖母，建省亲院子可是咱们府里的大事情，大嫂一个妇道人家，倒是不太方便。” 荣国府公中的花用，表面上是王夫人在管，但是她毕竟岁数大了，颇有些力不从心，虽说对李纨有些顾忌，但是还是慢慢的将手里的权利下发给了她。 “那迎儿的意思是还让你嫂子来主持中馈？” 贾母自觉帮着“不是凡人”的小孙子谋得了一个大福利，这会儿心情颇好，本着打一个棒子给一个枣的原则，主动提起了让凤姐儿出来当家的主意。 贾赦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迎春，她之前不是不想让凤姐儿主持什么中馈吗？怎么又提起这个事情了。 “嫂子还有蓼哥儿和巧姐儿要照顾，恐怕分身无术，主持不了中馈了……” 迎春一脸失望的说道，又在贾母看不到的地方冲着贾赦眨了眨眼。 贾赦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这几年来，也知道她不是个没成算的，也不出声了，只看这个丫头到底要做些什么。 “那迎儿的意思是？” 听到迎春不是为了凤姐儿争取管家的权利，贾母也觉得颇为奇怪。 又看了一眼一声不吭的贾赦，觉得自己今儿确实有些过分，打算迎春提出的事情，如果不过分的话就答应下来。 “迎儿是觉得，建省亲别院的事情总是要我二哥出去操持的，要让他跟大嫂子支取银子，有些不太方便。” “这倒也是，那……” 迎春这么一说，贾母也觉得破有道理，李纨毕竟是孀居，琏二如今是改好了些，但是早些年可是荤素不忌的，两个人凑在一起，要是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可就丢了荣国府的大人了。 “祖母，不妨让二叔找人做出预算，然后让大嫂子将银子一次性的交给二哥，让他自己去操持，账目理清楚些，多退少补。这样可行吗？” 贾母正在犹豫要不要让王夫人和贾琏对接的时候，迎春又开口了。 对于迎春的提议，贾母和贾政都一愣，这样倒也不是不行，由贾政做出预算，又有账簿可以查，倒是不用担心贾琏从中贪污了银子。 “二丫头说的有道理，就这么做吧，政儿，你就找些请客账房，将大概的花用好生的算上一算，也别太严苛了，宽松着些。” 这省亲别院都是宝玉的了，贾母倒是也不介意让贾琏贪污几个，这样说也能浇浇老大的怒火。 当然，也不能太过分了。 “是，母亲。” 贾政和贾母想的差不多，看到贾赦没意见，连忙点头答应了。 “二丫头，你今儿出的主意不错，鸳鸯。” 贾母见事情如此顺利，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许多，又想到今儿的事情多亏了迎春，一高兴，又把守在外面的鸳鸯唤了进来。 “老太太，鸳鸯来了。” 鸳鸯聘聘婷婷的走了进来，瞟了一眼迎春，笑着对贾母道。 “你去，把我首饰匣子最里面的那一套红宝石头面取过来，你们二姑娘长得秀美，正正好配得上。” 鸳鸯很快进了内室，没多长时间，就将一套红宝石头面捧了上来。 “这套红宝石头面，还是当初你祖父亲手打造的，我甚为喜爱，一直舍不得戴。当时他还交待，说等我百年之后，就将它留给……留给你母亲，不过那孩子没多久……唉……，不过如今也好，你好生收着吧。” 贾母看了一眼盘子上的红宝石头面，脸上很是感伤的说道。 这红宝石头面确实是荣国公当年留下的，不过贾母一直不是很喜欢，她喜欢精巧纤细的东西，对这种粗粗笨笨的东西最是看不上。 要不是荣国公亲手打制，她早就将它溶了，打成别的花样儿了。 至于留给丁氏的话，听听也就算了，荣国公当时还真说过，她要是不喜欢就留给丁氏。 不过她向来看丁氏不顺眼，宁愿丢了也不会想到给它，所以这一套头面才在匣子的角落待了这么多年。 “谢祖母，祖母对迎儿真是太好了。” 迎春装作没听懂，一脸惊喜的看着贾母，又忙唤了司棋，让她将头面捧了下去，脸上的笑容也更甜了一些。 听贾母的意思，这里面的母亲指定不是说的刑氏，应该是贾琏的生母丁氏，或者是自己的生母小丁氏。 她虽然不是原身，但是能得到原本属于自己生母，或者是姨妈的首饰，也算是对原身的一种抚慰了。 贾赦这边虽说对园子的归属不太满意，但是也知道如今二房势大，就算是他硬逼着老太太和贾政答应了，到时候去娘娘那边说上几句，这园子依旧要给。 再加上如今迎春又替贾琏得了建省亲别院的操办权利和操办银子，心里也舒坦了许多。 事情已经说完了，两父女也懒得继续在这里和贾母贾政装什么母慈子孝，借口蓼哥儿百日宴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就一起从荣庆堂出来了。 贾赦身高腿长，走路又快，迎春一开始还勉强跟得上，后来就有些为难了。 看到迎春委实累极了，贾赦这才放慢了脚步，又对身旁的小厮耳语了几句，才站在一旁等起了迎春。 “爹爹，你是不是生迎儿的气了。” 迎春和元春多年闺蜜，当然是很了解元春的性子，不过这事她能自己想，确实不能和贾赦说， 毕竟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元春会将园子给她，不给宝玉的。 “没有，迎儿，你做的很好，为父还是太冲动了些，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看着已经比自己肩膀还高了的迎春，又想到刚刚在荣庆堂，小女儿想尽办法替他们东院筹谋的样子，贾赦的心里软软的，女儿已经很用心了，他哪里会生什么气。 “那爹爹怎么走那么快，迎儿还以为你生气了。” 看到贾赦不似作伪的样子，迎春也松了一口气。 “咱们东院的事情还没办完呢，也不知道你嫂子和你母亲能不能忙的过来。” “爹爹说得对，那咱们快一些吧。” 蓼哥儿还在东院，走的快些他兴许还没睡着，想到小团子一样的蓼哥儿，迎春的心情也急切了一些。 “好，那迎儿能跟的上吗？” 贾赦看了一眼站在东院门口朝这边摆了摆手的小厮，看着迎春笑道。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迎春的生辰 “迎儿当然能跟得上了，爹爹也太小看我了。” 看到贾赦没有在揪心省亲别院的事情，迎春也松了一口气，故作不服气的对贾赦说道。 “哦？那爹爹今日就跟迎儿比一比，看看谁能先到咱们东院吧。” 贾赦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对着迎春笑道。 “母亲~” 贾赦看到迎春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的身后，还以为刑氏真的在后面。 想到被刑氏看到自个儿和迎春说比赛的样子，他也颇不好意思，故作矜持的整理了一下衣袖才转过身去。 可是后面哪里有刑氏的影子，再转过身去，发现迎春已经快到东院的门口了，正一脸促狭的看着他笑呢。 贾赦又想气又想笑，疾走了几步，也赶紧追了上去，这会儿客人早就已经走完了。 “老爷，姑娘，太太和二奶奶都在花厅等着你们呢。” 看到贾赦和迎春进来，丫鬟婆子们也都笑着行礼，然后继续去收拾桌椅板凳了。 “母亲，嫂子，蓼哥儿睡了吗？我跟爹爹……” 迎春还以为婆媳俩是累了，在花厅里面休息着呢，等到掀了帘子才愣住了。 整个花厅都红红红火的，到处都是像是红色拉花一样的红色布，花厅的中央则是一整桌酒席，看起来非常的喜庆。 刑氏，凤姐儿，巧姐儿，甚至贾琏抱着蓼哥儿，几个人都一脸笑意的看着迎春。 “这是……” 迎春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四周。 “二妹妹是欢喜傻了不成，怎么都不说话了？” 难得看见迎春傻呆呆的样子，凤姐儿笑着说道。 “迎姑姑，你忘了，今儿是你的生辰。” 巧姐儿挣开贾琏的手 ，蹬蹬的跑了过来，仰着小脸看着迎春。 “我的生辰？” 迎春有些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在她的印象里，好像从来没有过过生辰的印象，甚至原身是哪一天生辰她都是不知道的。 “是啊，你这孩子，连自个儿的生辰都能忘了，还不快坐下，这是你爹爹一早就预备下的长寿面。” 刑氏拉了迎春坐下，指着桌上的面道。 看着面前飘着芫荽和芝麻油香气的面条，迎春忽然就想起来了。 怪不得之前每年到了这一天，贾赦都会让丫鬟把她叫过来吃饭，每次还都是这样一大碗面，原来今天竟然是她的生日。 “爹爹……” 迎春被感动的眼眶都要红了。 “莫哭了，赶紧入席吧。” 贾赦看了看眼泪汪汪的小女儿，心里软软的。 虽说今儿好像一整天都在席面上，但是因为蓼哥儿的事情，哪里能静下心来吃什么饭，这会儿一家人也都觉得饿了，听到贾赦这样说，欢欢喜喜的坐了下来。 “之前也是你林妹妹都在，你爹爹是担心大张旗鼓的给你过生日，她看到了伤心，所幸你那时候也小。” 刑氏将手里的筷子递给她，示意她先吃面。 大陈遵循前朝的旧俗，生辰是必要吃面的，而且这一碗面还得是长长的一整根，这样才最最吉利。 这面也不知道是请什么人给做的，只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偏偏又不断，一眼就看得出来，是费了心思的。 看着迎春吃完了面，一家人又高高兴兴的一起吃了酒席，一直到了晚上戌时，才让丫鬟婆子们把剩下的饭菜撤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各自回房 等到吃完了饭，贾赦等人又纷纷将自个儿送给迎春的礼物拿了上来，才各自散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迎春把今天收到的礼物，整整齐齐的放在桌子上，笑得眉眼弯弯的。 在种花国的时候，她是知道自己生日的，但是因为父母去世的早，也没有人给她好好过过生日。 后来她长大了些，助学贷款也捉襟见肘，她又开始整日里忙着打工做小买卖，也没心情给自己过什么生日。 最多也就是在生日的时候叫上琳琅，两个人一起去大排档每人点一碗牛肉面。 这还是第一次身边的亲人帮她过生日，迎春只觉得心里暖呼呼的，有一种很想哭的感觉。 “姑娘，早些歇了吧。” 姑娘已经看了大半天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老爷二爷们送的礼物虽然价值不菲，但是她可是知道姑娘底子的，这些钱对于她来说，倒是真的犯不上这么高兴。 “好。” 迎春又让司棋取来一个紫檀木的小匣子，小心翼翼的将收到的礼物装了进去，就连贾母送的红宝石头面也放了进去。 虽然看贾母的样子，并不知道今日是她的生日，但是毕竟也是生日当天收的，也就是生日礼物了。 等到司棋下去了，迎春又将小匣子放到了自己的枕头旁，这才沉沉的睡去了。 “琏儿，今儿你祖母把我跟你二叔留了下来……” 因着荣庆堂发生的事情贾琏还不知道，贾赦就又将他留了下来，将省亲别院的事情说了。 贾琏自然也气得不行，但是他也没什么办法，父子又商量了一会儿，才起身回了明月居。 “二爷，你这是怎么了？” 凤姐儿正在丰儿的服侍下卸掉头上的钗环，看贾琏进来，摆了摆手让她下去了。 “没事，蓼哥儿巧姐儿都去睡了吗？” 凤姐儿如今也不管公中之事了，贾琏也不想她跟着操心，自个儿把外面的大衣裳脱了，也不洗漱，半靠在了耳房的榻上，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 “奶娘已经抱下去了，这会儿应该都睡着了。” 凤姐儿起身走到贾琏身后，伸出手在他的太阳穴上捏了捏，贾琏才觉得舒服了些。 “今儿辛苦你了。” 想到今儿因为蓼哥儿和迎春的事情，凤姐儿也忙了一整天了，贾琏也很是心疼，将凤姐儿拉到身旁坐下。 “二爷，是省亲园子的事情么？” 凤姐儿揣摩着问。 “你知道省亲园子的事情？” 贾琏有些诧异，旋即就想明白了，今儿凤姐儿的堂嫂和表姐妹都过来了，她听说了也不奇怪。 “我嫂子说的，听说是今上下的旨意，老爷是什么意思？” 如今没有王夫人在凤姐儿耳边蛊惑，她的脑子也清楚了很多，知道这件事情对于大房来说，委实不算是什么好事。 “老爷也没办法，这节骨眼，也只能把这园子建起来。” “这可不是小花费，不知道公中的银子……” “公中的银子指定是不够的，祖母和二叔的意思是卖几个庄子，就是老各庄旁边的那几个温泉庄子。”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两厢为难 想到那几个出息十分好的庄子，贾琏的脸上满是沮丧。 “这园子以后……” 凤姐儿说了一半，极为后悔，自己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园子以后看娘娘，娘娘说给谁就给谁。” 贾琏苦笑了一声。 “二爷，我们手头里也有不少银子，不如……” 凤姐儿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将话说了出来，看向贾琏的目光也满是忐忑。 虽说贾琏现在变了很多，可是之前的时候，他可是最讨厌她这般算计的 “你是说，咱们自己把那些买下来？” 听到凤姐儿的话，贾琏心中一动，这倒也不是不行。 那几个庄子都相当不错，而且出息又好，急着买肯定是买不上价格的，倒不如私下里买了，放到凤姐儿的名下，以后就算是给巧姐儿当嫁妆也是使得的。 “你说的有道理。” 至少可以少损失一些。 见贾琏并没有生气，反而很是认同的样子，凤姐儿也放下心来，将自己想的一一说了出来，不过都漏了一点小破绽，等着贾琏补齐。 “还有哪些假山啊，砖啊，按照老太太和二叔的意思，指定是会让用最好的，说不得就得回南边置办，就是得花些心思去那边找找人脉……” 凤姐儿作发愁状(｡•́︿•̀｡)。 “南边……咱们可以去找林姑父，林姑父在那边时间长了，肯定知道的多些。” 贾琏眼睛一亮，转头看向凤姐儿。 “哎呦，我怎么忘了林姑父了，还是二爷经得事情多，我到底是个妇道人家，有些事情就是想不了那么全面。” 凤姐儿做懊恼状( •̥́ ˍ •̀ू )。 “还有那些个绸缎，咱们金陵老家那边……” “咱们金陵老家那边有庄子，虽说出息不多，但是蚕丝什么的倒是尽够的，普通的绸缎咱们完全可以自己供给。” “还有金士古玩，完全可以让咱们老爷帮忙淘换点好的，价格合适的……”ヾ(❀╹◡╹)ﾉ~ “父亲肯定知道哪儿有合适的，不过还得淘换些好的，我在扬州那边也认识不少人，圣祖皇后在那边待过很长时间，肯定留下了不少东西。” “……” 贾琏也极为聪明，很多事情凤姐儿略一提示，他就想到了如何去做，两夫妻也没心情睡了，干脆把纸笔拿出来，开始挨个筹划起来。 一直到了子时，两夫妻才计划的差不多了，要是这样计划下来，怎么也能省下二三成银子，那可是三四十万两啊。 “你可真是爷的小福星！真是爱死个人了。” 小心的将写好的东西收起来，贾琏一把把凤姐儿拉到怀里，低头吻住了她。 “二爷，你吓着凤儿了……” 许久，满脸通红的凤姐儿才挣脱了，扭着身子对贾琏道。 贾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凤姐儿，完全不同于平日里的雷厉风行，只觉得自己眼睛都直了， 拉着她就进了帐子里。 等到外面守夜的丰儿就快要睡死过去了，里面终于出来了要热水的声音。 丰儿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了一下，这才将温着的水送了进去。 “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宁荣街上传来打更的声音，丰儿看到房里安静下来，也下去歇着了。 次日早晨，贾琏只觉得神清气爽，也不用凤姐儿和丫鬟们服侍，自个儿就把衣裳穿上了。 “奶奶好生歇着，你家二爷我要出去办事了。” 说完又趴到床上亲了娇娇媳妇儿一口，才去了东院找贾赦。 等到贾琏出了房门，凤姐儿也慵懒得从床上慢慢的坐起来。 只觉得自个儿当初真是太傻了，费心费力的帮贾琏操持着，最后还落了一个母老虎管家婆的名声。 还是二妹妹的办法好，捧着他，适当的引导一下，他不是也按照你说的方向走了。 迎春这是没在，要是在的话指定是要喊冤的，她当时可说的是驴啊，怎么凤姐儿就把他套到了男人身上。 （我这里没有说男人是驴的意思，我保证！） 贾琏到东院的时候，贾赦正在跟刑氏一起吃朝食，见他过来，刑氏连忙招呼秋桐赶紧再拿一副碗筷过来。 贾琏运动量也挺大的，也没推辞，去净了手就坐了下来。 “别光吃咸菜，尝尝这个，你母亲特地让底下做的欢喜团儿，好吃的很。” “还有那个，豆腐皮虾仁卷，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了。” …… 贾琏难得过来吃饭，刑氏和贾赦轮番的劝贾琏多吃，秋桐都有些顾不过来了？ 这还是自贾琏自长大后，第一次在东院和贾赦吃朝食，贾琏竟然觉得感觉还不错，又抬头看了看二老（刑氏：我才不老！）一脸欣慰的样子，琢磨着以后可以常常过来陪着二老用朝食。 吃过了朝食，贾赦带着贾琏去荣庆堂见过贾母，父子二人这才又去了荣禧堂，贾政这边也已经唤了清客和几个账房，还有一位做统筹规划的山子野。 贾政其实也很矛盾，这核算要是给的多了，担心贾琏贪污进了自个儿的口袋，可是要给的少了，也丢了娘娘的面子，更何况以后这园子可是宝玉的。 “诸位，我们核算一定要准确，什么地方用什么东西都标注清楚，用多少也一定要算个大概……” 贾政琢磨了一下，咬了咬牙，让账房们等会儿在精算的时候多加一成，让贾琏贪污些就贪污些，这公中的不见得是二房的，省亲别院却肯定是！ “政公真是有谋划。” “政公，这里你看用太湖石可好。” “山大师，这里最好用一个小亭子……” …… 明白了大概规划之后，众人也开始提出自己的看法，屋子里面热闹非凡，正在热火赢天之时，贾赦父子进来了。 虽说这些清客都是二房供奉的，但是有脑子的都知道实际上谁才是荣国府的主人，不少清客都在贾政看不到的地方，偷偷跟贾赦父子献着殷勤。 等到众人互相认识，行了礼，这才又坐下了。 贾赦父子也不急，坐在一旁喝着丫鬟捧上来的香茗，看着清客和账房的核算。 “这里不对，这里怎么能按木头算呢？应该用竹子，古人说得好，“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里得按照竹子算。” 第一百九十七章 贾珍来荣国府 “日兴有道理，竹乃雅中客，应当用竹。” “此处小了些，在风水上来说，这里应该是上风头，不应该有此类建筑。” “詹光兄讲的极对，吾等佩服。” …… 贾政身边的清客不少，不过对于园林布局懂得却不多，偏又喜欢高谈阔论，外行指点内行。 往往其中一个提出一点意见，另外一群人就高声附和，大加赞叹，仿佛他说的是什么真知灼见一般。 这群清客在这里说的热闹，却把真正懂得园林布局的山子野撇到了一旁。 要说按照贾政的官员级别，想要请到山子野还是比较难的，毕竟这山子野也是大陈的园林大家。 他曾经参与过不少豪富之家的园林布局，甚至还参与过当初清风帝潜邸的房屋设计。 之所以能请到他，也是贾政借了荣国公府的名号，可是眼下人请过来了，却被如此冷待，他的心里也颇为不虞。 干脆也不往上凑了，只看着这些清客互相吹捧，坐在一旁不声不语。 贾赦和贾琏对视一眼，都觉得颇为无语。 怪不得贾政读书读了这么多年，却连个秀才都没考上，最后还得靠着荣国公用祖荫来求取官职，原来原因在这儿呢。 远君子而亲小人。（当然，贾政身边也没什么君子。） 每天身边都是这些人，就是想要上进也不太容易，更何况贾政根本就不想。 “怎么不见珍哥儿？” 贾赦看了看，发现贾珍并不在这里，挑眉问道。 “长兄，这是咱们荣国府的事情，总得先拿出章程来，才好去请珍哥儿。” 贾政笑着说道。 他可是没有忘记之前贾珍不给他面子的事情，也是故意没让人过去请贾珍，他倒是要看看，贾珍能不给他面子，能不能连娘娘的面子都驳了。 “琏儿，你去把你珍大哥哥请过来吧。” 贾赦看了一眼贾政，懒得拆穿他的小心思，侧身对贾琏说道。 贾政是贾家的族长，省亲别院是大事，单单靠着他们荣国府一家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 二弟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看样子，这还是等着珍哥儿上门呢，也真是太敢想了，真是不知道这些年的书都读到哪儿去了。 “是，父亲。” 贾琏也懒的在这里听这些清客吹捧贾政，起身就去了宁国府。 这边发生的事情都被贾政请来的账房和清客看在眼里，又想到贾赦的身份，一时间声音也小了下来，整个议事厅也比刚才要安静了许多。 “长兄……” 贾政被贾赦当众扫了面子，脸上也颇为下不来，脸色涨的通红。 “二弟，娘娘可不仅仅是二房的娘娘，更是我们整个贾家的娘娘。” 到底是自己的嫡亲弟弟，贾赦还是开口劝了一句，不过显然贾政并没有听到心里，他这会儿只觉得贾赦是讽刺于他，脸色更是阴沉的厉害。 又过了一会儿，贾琏就因着贾珍进了荣禧堂，众人又是一番互相行礼。 昨日蓼哥儿百日宴的时候，贾珍其实也得到了清风帝允许省亲的消息，不过这事儿还没有下明旨或者是口谕，倒是也不着急。 再加上这些日子秦可卿也快要生了，他琢磨着等秦可卿生了之后，再过来和荣国府这边商议也不晚。 如今宁府这边没有当家女主人，什么事情都要他操持，贾琏去的时候，他正在给秦可卿挑选接生婆子。 听到荣国府这边打算提前筹划省亲别院的事情，虽说有些诧异，倒是也算理解，嘱咐了下人几句，就带着赖大来了荣禧堂。 他不像贾赦贾琏，没有那么多顾忌，本身对于贾政又没有什么好感，对于那些清客们的吹捧更是当做耳旁风。 有了他的加入，成本核算总算开始进行了，山子野也又被请了上来，连午膳都是让丫鬟婆子们送到了议事厅的。 这样忙活了一个下午，快要天黑的时候，总算有了省亲别院的大致布局图。 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一个礼拜，核算的结果应该就能出来，就可以按照图纸进行施工了。 “今日就到这里吧，我也该回去了，府里还有不少事情呢。” 看着天色也不早了，贾珍起身对着众人说道。 秦可卿眼看就要生了，他不再宁府那边，很是担心出什么事情，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盼着这个孩子出生的。 这些日子出了秦可卿自己作妖，他可是抓了不少想要给秦可卿堕胎的人的。 想来也知道，肯定是他的那个好“儿子”，估计是不想要秦可卿也给他生个“儿子”吧。 “珍大哥，婆子们已经备好饭了，你干脆就在这里用些吧。” 贾琏这话真心实意，他虽说也有些看不上贾珍和秦可卿的事情，但是一码归一码。 今日之事可是多亏了贾珍，要不然还不知道这些个酸腐文人要互相吹捧到什么时候呢。 “是啊，珍儿，就在这里用膳吧。” 贾赦也劝道。 贾珍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他可是没忘了，在尤氏葬礼上，要不是这个大伯父，自己熬就犯下了滔天大罪了。 荣禧堂的丫鬟婆子们早就将酒席准备好了，众人纷纷入席，有二房供奉的这些“拍马屁十级学者”，不一会儿桌上就热热闹闹的了。 “老爷，大奶奶发动了。” 就在贾珍这边喝的晕晕乎乎的时候，宁府那边的下人来禀报道。 “我这就回去……” 贾珍心中一惊，酒也醒了大半，他也没想到还有半个多月，秦可卿怎么会突然就发动了，起身就要回宁府。 “王保善，快去喊你们太太，让她赶紧去宁府那边，就说蓉大奶奶要生了，看看你们二奶奶那边，要是有时间，也过去帮忙看着。” 贾赦听到秦可卿临产，又想到那边没有什么当家女主人，赶忙招呼王保善说道。 “你回去做什么，蓉哥儿守着也就是了，着什么急。” 贾政看到贾珍如此着急，忍不住讽刺道。 “到底是我宁府的子嗣，总是 要关心一些的。” 贾珍掩下眼里的怨毒，笑着说道。 贾政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讽刺他和秦氏的事情吗？贾宝玉究竟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多少人。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元春的怀疑 贾珍心中更恨，对于二房众人更是没有了丝毫的好感。 不过想到凤姐儿和刑氏过去了，再加上府里都是自己的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是，这才勉强又坐了下来。 不过到底是坐立难安，只觉得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等到这边酒席散了，就急匆匆的坐马车回了宁府。 “怎么样，你们大奶奶怎么样了？生了吗?” 马车还没停稳，贾珍就跳了下来，对着赖大问道。 “内院里还没传出来消息，应该是还没有。” 赖大躬身回道。 “你们大奶奶怎么突然就要生了？出了什么事情？” 虽然还没出正月，但是天气比年前倒是暖和多了，因为只是去隔壁的荣府，贾珍倒是没有穿他的大氅，不过可能是因为心急的原因，就算只是棉披风，这会儿也热的厉害。 他一边有些烦躁的解着披风，一边朝着内院走过去。 “瑞珠说大奶奶心里闷，要去小花园转转，一个不留神摔了一跤，然后就……” 赖大紧跟着贾珍，满脸羞愧的回道。 “一个不留神？赖大，这话你也敢放到我眼跟前来说？周婆子呢？” 周婆子是之前贾珍放到秦可卿身边的，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秦可卿肚子里的孩子。 贾珍一脸嘲讽，他是不相信什么偶然的，就这么巧，这些日子一直 很平静，等到自个儿一离开立马就出事了。 “周婆子去给奶奶拿披风了，小的无能，小的……” 看到贾珍这样的神色，赖大也有些害怕起来，周婆子也是他托人找来的，这事他跑不了。 “别说没用的，你就盼着你们大奶奶没事，盼着她肚子里的哥儿没事，要不然……哼！” 想到之前秦可卿对于这个孩子的态度，贾珍心里隐隐后悔，脚下更快，赖大都有些跟不上了。 眼看着就到秦可卿的院子，想到凤姐儿和刑氏还在，贾珍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焦急的心情，才又朝着院子走了进去。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门口的丫鬟婆子见他过来了，连忙上前贺喜。 “你们奶奶生了？” 贾珍大喜过望，推开上前贺喜的丫鬟婆子，就往院里走了进去。 “恭喜珍大哥哥，蓉儿媳妇生了，一个五斤六两的大胖小子呢。” 看见贾珍进来，凤姐儿笑道。 “是啊，刚刚有个婆子出来说母子平安，哥儿健壮的很。” 刑氏也是一脸的喜意。 “谢谢大伯母和大妹妹了，这次多亏了你们。” 贾政心中欢喜，又作了一个长揖道。 “珍大哥哥也不用谢我和母亲，实在是蓉儿媳妇的福气好，我们过来的时候，哥儿已经生了。” 凤姐儿侧身让过，笑着说道。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头胎这样顺利的。” 刑氏也笑着说道。 正说着，稳婆那边已经把清洗包裹好的婴儿抱了出来，大红洒金的包裹看起来喜庆的很。 刚生出来的孩子并不好看，脸蛋儿看上去红红的，还皱皱巴巴的，稀稀拉拉的头大贴着头皮，看起来像是一个小老头儿，但是贾珍却看着哪哪儿都顺眼的很。 他想要把孩子接过来，但是又怕笨手笨脚弄伤了孩子，折腾了好半天，才把孩子搂在了怀里。 “你们大爷呢？” 知道秦可卿和孩子没事，贾珍也有心情问其他的事情了。 “大爷早上的时候就出去了，听说是去了义丰楼，已经让人去叫了。” 知道贾蓉不在府里，贾珍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这个蓉哥儿，都已经是当爹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刑氏听到赖大这样说，不由失笑道。 “蓉哥儿也是没想到，要是知道他媳妇儿今个儿生，说什么不会出去的。” 凤姐儿笑着解围道。 她是知道贾珍和秦可卿的事情，倒是觉得贾蓉这会儿不在宁国府也好，还少一些难堪和尴尬。 “那个孽子，整日里就知道鬼混，这么好的媳妇也不知道珍惜，等我百年之后，这宁国府我就直接交到哥儿手里，让那个……” 贾珍冷笑一声道。 这毕竟是宁府的家务事，刑氏和凤姐儿都只当是没有听到，又看了一会儿孩子，就告辞带着丫鬟婆子回了荣国府。 再说迎春，在知道秦可卿生了孩子之后，心里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感觉。 红楼世界偏移的太厉害了，如果按照原书来看，这时候秦可卿应该已经死了，回了那个所谓的太虚幻境。 可是如今她不但没有死，而且还生了一个孩子，还是和扒灰的公公生的，简直就是一大盆狗血。 迎春在种花国的时候，不止看一个红学家说过，说这个秦可卿是废太子的私生女，她也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但是到了红楼世界才知道，这根本就不可能，首先岁数就不符合。 秦可卿比清风帝小不了几岁，就算是定王周敏也不过大秦可卿八九岁，根本不可能生出这样大的私生女。 至于太上皇那一代的王爷们，倒是可以生的出来秦可卿这样大的私生女，不过根本没有必要嘛。 她是女孩儿，对于继承家业根本没有什么影响，而且长得又堪比一线小花，这样的私生女完全就是联姻最好的棋子啊。 养在一个官位低微的营缮郎家里，这不是有什么毛病嘛。 可惜黛玉不在身边，她那么聪明，肯定能找出来一些头绪。 又是日常想黛玉的一天。 不过她很快就没有心情关注秦可卿的事情了，因为在宫里的元春终于传了消息出来了。 看了元春几经周转才送出来的信，迎春也陷入了沉思。 信上依旧是只有二人才能看懂的暗语，按照元春所说，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才被封妃。 封妃的那一段时间，她都和以前一样，几乎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照着她的说法，清风帝之前确实对她有些不同，但都被她婉拒了。 对于封妃她也很诧异，而且她封妃之后她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变化，依旧还在白贵人的宫里做她的掌事宫女。 信的最后，元春还说了自己的怀疑，她怀疑在她和迎春来到红楼世界之前，这里还有其他人来过，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圣祖皇后。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盒水粉 信的最后，元春还说了自己的怀疑，她怀疑在她和迎春来到红楼世界之前，这里还有其他人来过，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圣祖皇后。 按照元春的推论，上次她和迎春两人翻译的关于“枪”的法文，很有可能就是出自于圣祖皇后，而且很有可能圣祖皇后留下的不止那些。 四大家族在当年圣祖建国的时候都是出了大力的，按照正常逻辑，他们都应该是国家的肱股之臣，得到重用才是。 但是无论是太上皇，还是当今的清风帝，好像都没有重用这四家人的意思， 只是把他们都当成猪猡一样的养着，根本不让握住什么实权。 这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些人并不是圣祖的手下，而是圣祖皇后留下的人马。 按照清风帝对于四大家族的防备，很有可能这些东西就分散在四大家族掌事人的手里。 这也就解释了上次两姐妹翻译出来东西后，清风帝并不吃惊，甚至觉得理所当然的原因。 甚至于这次她的封妃，都和圣祖皇后留下来的东西有很大的关系。 应该是有什么人做了什么，让清风帝怀疑这些东西在贾家，这才惹出来的祸事。 看了这里，迎春手下一颤，险些把信笺都扯怀了，心中忍不住一阵心虚。 这件事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她做的，当初她怎么就脑子一抽，找甄宝珠对什么暗号。 这下惨了，她要去什么地方找圣祖皇后留下来的东西，她可不觉得这东西在贾家。 要是真的在贾家，就贾老太太的那性子，恐怕早就在知道的第一时间交出去了，说不定还会替贾宝玉求一个恩典。 倒是甄家非常可疑，毕竟甄宝珠可是把纳兰性德的诗都说出来了，对于她的试探更是吓得脸色煞白。 还有周真，她之前还不明白周真为什么会对她另眼相看，现在想想，很有可能是周真也觉得这东西应该在她身上。 可是老天爷呀，这东西她也没见过啊，这可怎么办啊。 对于元春说的圣祖皇后是穿越前辈的事情，她也是很认同的，之前在扬州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在怀疑了。 毕竟这桃花岛，还有一夫一妻的想法，根本就不是红楼世界的人能说的出来的。 不过可能是当年圣祖下过什么命令，哪怕扬州距离京都千里之遥，那边的人说起圣祖皇后的事情都忌讳莫深。 她也是几经试探，才从林如海和林平那里探听到了一鳞半爪。 如果要是按照元春的设想，圣祖皇后真的留下了什么东西给四大家族，那她这事处理的也很一般。 毕竟这东西要是用的好了，确实能留下性命，但是这子孙后代的前途就算是毁了。 不过想来她也是个性情中人，真的是对圣祖那个渣男忍不下去了，这才抽身远走。 迎春将信收了起来，有些颓废的瘫在床上，抬头看着头顶上的藕合色花帐，只觉得前途一片昏暗，连给元春回信的心思都没有了。 “姑娘，还是早些歇着吧，明个儿还要去上女学呢。” 司棋进来，看见迎春连衣裳都没脱就躺在床上，笑着劝道。 之前大姑娘在贾府的时候，可没见二姑娘跟她这样亲近，没想到现如今进了宫，两个人倒是亲近起来了。 也好，姑娘得了贤德妃娘娘的欢心，以后肯定能许一个好人家，她就是不跟着去也放心了。 想到白天回家的时候潘又安跟她说的话，司棋的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这就起来洗漱，对了，待会儿赏莲花儿一个银角子，今儿的事情，她办得不错。” 从床上坐起来，迎春对司棋说道。 蓼哥儿的百日宴之后，迎春就不让绣橘去宫门口探听消息了。 之前也是她太疏忽了，绣橘是她身边的一等丫鬟，多少人盯着，这消息从她的手里过，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是，我的好姑娘。” “今儿嘴巴怎么这么甜？咦，这是什么？” 看着司棋要给她铺床，迎春正打算起身去梳洗，就看见从司棋的身上掉出来一个圆溜溜的小盒子。 拿起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一盒上好的水粉，看起来怎么也得半两银子。 “姑娘，快还给我。” 司棋转身一看，连忙过来跟迎春讨要。 迎春可不是几年前的小萝莉了， 如今比司棋还要高那么一点儿。 虽然不及司棋身子壮硕，但是她毕竟是主子，司棋倒是也不敢上来抢夺。 “咦，这是咱们云容斋的新品？我怎么没见过啊？” 看到司棋这么紧张，迎春的眼睛闪了闪，不会是那个……那个叫什么赛潘安的送的吧？ “司棋，你今年是及笄了吧？” 看着面前脸色绯红的司棋，又想到后来她的遭遇，迎春一阵愣怔。 自己怎么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司棋明显是春心动了啊，她刚刚好像是出去了，难道是见那个赛潘安去了？ 迎春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看向司棋的眼神也有些怜悯。 “丫鬟哪儿及笄不及笄的，再过三个月，我就十五了，姑娘……你怎么了？” 司棋把从迎春手里拿过来的水粉收了起来，看到迎春的眼神有些无措。 “这个水粉是谁送的？司棋，你是有心上人了吗？” 迎春不喜欢那个什么潘又安，就算是长得再好也不喜欢，因为他实在太渣了。 查抄大观园的时候，荣国府查出了司棋和他的事情，司棋还没有如何，那个窝囊废竟然就撒丫子跑路了。 只留下司棋一个人面对流言蜚语，还被撵出了荣国府。 原身在贾府当中不受重视，连大丫鬟被人当了典型，也没有帮她说什么话，后来这丫头就撞墙死了。 虽然说她不是原身，如果司棋真的出了事情也不会放着不管，但是她还是不想司棋和那个什么赛潘安有什么牵扯。 “姑娘……” 司棋听到迎春这样说，还以为迎春是从哪里知道了她和潘又安的事情，连忙跪下磕头。 “司棋，这水粉是谁送的？” 迎春看了看司棋光洁的额头，想到她这三年来的陪伴，心里只觉得一抽一抽的。 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 第二百章 狗血桥段 或许对于迎春而言，司棋只是她身边一个侍候她生活的大丫鬟。 但是对于李沫儿而言，司棋和黛玉没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在她身边陪了三年的朋友。 甚至相比较黛玉，司棋陪在她身旁的时间更多。 她的衣食住行都是司棋操持的，喜怒哀乐也是司棋第一时间感知。 “姑娘……我……” 司棋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姑娘会那样看着自己，好像很是悲悯一样。 “司棋，起来吧，我就是问问你这水粉是谁送的。” 迎春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大了些，收敛了一下心情，将跪在地上的司棋扶了起来。 “是我……表哥送的，姑娘，司棋错了，司棋……和表哥是真心相爱的。” 司棋脸上通红，声音小若蚊蝇。 “为什么这件事情你从来没有说起过，你表哥计较什么？是做什么的？” 听到司棋肯将她和潘又安的事情说给她，迎春的心里也松了一些，至少，这说明司棋还是肯相信她的。 “姑娘，我表哥他……他叫潘又安，是一个书生，是良籍，虽说家境清贫，但是却极有志气，今年十六岁，已经是童生了……” （原书是表弟，身份是小厮，不过这里剧情需要，给改了。） 说起自己的心上人，向来爽利的司棋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得出来，她的确是非常喜欢潘又安。 话语里又特地强调了潘又安是良籍，看来对自己奴仆的身份还是有些自卑的。 迎春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之前只顾着生意和黛玉，对司棋实在是太过忽视了，又听司棋说了一会儿，心里更沉了。 “你家里人知道你和你表哥的事情吗？他家里人呢？” 迎春不是很看好司棋和潘又安的事情，别的不说，就只说司棋强调的良籍和奴籍，这事就困难的很。 更何况，这潘又安如今已经是童生了，想来以后是想要走仕途的，这样的人会愿意娶一个丫鬟吗？ “不知道，表哥说我们还小，这些事情以后再慢慢的告诉家里人。” 怪不得古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估计在司棋的眼里，这潘又安是没有地方不好的吧。 这倒是有些难办了。 “司棋你表哥家境如此清贫，那他是如何能读得起书的？” 迎春琢磨了一下，红楼世界可不是后世，在这年头能读得起书的，至少得是小康家庭。 别的不说，就说书本笔墨这些，就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的起的，更别说还有交给夫子的束脩，还有赶考的费用等等。 “姑父姑母都极为支持他读书，姑父给绸缎庄看仓库，姑母闲时会去帮人浆洗。” 潘又安既然想要走科举的路子，家中的父母就不能是奴籍，这一个给店铺看仓库，一个做浆洗，可是万万不够的。 “这些也不够啊，司棋，你是不是将你的月例银子给了他？” 她手头宽松之后，也给司棋绣橘几个另外开了月例银子，所以这几个大丫鬟手里也是比较宽绰的。 “姑娘，表哥不肯要，是我硬塞给他的，为了读书，他连饭都不敢多吃了，人也瘦的厉害，我这才……” 担心迎春误会心上人，司棋赶忙解释道。 迎春不相信，要是真心不想要，还有塞不回来的？再说了，按照司棋的话，他可是每个月都会定时来取的。 这桥段熟悉的很，几乎后世每一个狗血文里都会有这么一个凤凰男。 一脸骨气的卖惨，装作推拒不成，哄得女方把钱花了，然后一步登天之后就把人甩了。 虽然还没有见过潘又安，但是这个人已经在迎春的心里贴上了软饭男还有窝囊废的标签，直接就给他PASS了。 不过眼下她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司棋心里眼里都是潘又安，她就是说了，司棋也不见得能听到心里。 至于司棋说潘又安父母不知情的事情，迎春也不怎么相信。 司棋几乎每次回家都会去潘又安家给他送钱，他父母会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手里阔绰了，他父母会不知道？ 如果都知道，但是却没有想过来荣国府求娶司棋，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着实有些可恨了。 琢磨着什么时候让贾琏帮忙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用个什么法子揭了他这个渣男的“美男皮”。 因为这一系列的事情，洗漱完躺在拔步床上，迎春也没有丝毫的睡意。 司棋的事情其实还好办，至少潘又安跟司棋这事也就是感情纠葛，等到司棋看清楚了，自然就会离开他了，再说了，他也就是一个童生，实在不行就以势压人，都不用贾赦出马，贾琏就能把这事办的明明白白的。 迎春翻了个身，乐观的想道。 可是想到元春的事情，忍不住又苦了脸。 都怪自己，说什么狗屁暗号，也不知道从宫里把她偷出来难不难，之前看电视剧《还珠格格》，感觉还是挺容易的。 不过她也就是随便想想，她连皇宫都只去过一次，不迷路就不错了，再说了，元春如今可是嫔妃，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不过也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 毕竟这皇帝可不是轻易能被拒绝的，说不定这清风帝就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就迷上元春这拒绝的性子了呢。 呸呸呸！ 意识到自己歪了楼，迎春连忙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净想一些有的没的，元春才不会那么倒霉，说不定圣祖皇后留下的东西一找到，清风帝就对元春没了兴趣，就将她放出来了。 也不知道这圣祖皇后的东西都放在什么地方了？ 圣祖皇后的东西！对啊！ 清风帝不是找手札吗？她虽然不知道那东西在哪儿？但是她可以造一个出来啊！ 按照圣祖皇后的“桃花岛”还有纳兰性德的诗来看，她很有可能也是来自种花国。 而且看她留下的东西好像杂七杂八什么都有，虽说……虽说那些枪啊炮啊什么的她不懂，但是她懂别的不是。 就算她懂得不多，不是还有元春吗？要不？就把咋做双眼皮写下来，还有造酒窝术，这些她都学过啊。 想到这里，迎春又兴奋起来了，干脆也不睡了，不过又想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先问问元春的主意，可别再弄错了什么就好了。 第二百零一章 荣庆堂请安 可能是因为头天晚上睡得太晚了，第二日迎春起的比往日也晚了一些，真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就被绣橘和司棋唤了起来。 “都怪我不好，姑娘，都怪我。” 司棋昨夜也没有睡踏实，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晚了，这会儿急的脸色都变了。 “别说了，赶紧走吧。” 迎春将发簪插上，又接过绣橘递过来的手炉，带着司棋匆匆朝着荣庆堂走了过去。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吐槽，这古代每天都需要给长辈请安，也不是说麻烦，最起码不要那么早好不好，她是真的起不来啊。 之前还有黛玉提醒着，这黛玉一不在身边，她还真的有点不习惯。 “二姑娘来了。” 看见迎春主仆二人过来，琥珀亲自把帘子掀了起来，笑着对贾母说道。 “二丫头，还不赶紧进来，这都什么时辰了？” 迎春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面贾母甚是和蔼的笑道。 额…… 这老太太的态度和之前大相径庭啊，这是还做着把她送进康王府的美梦呢？ “迎春给老太太请安。” 迎春心里暗暗吐槽，脸上却不显，低着头小步进屋，屈膝给贾母请了安。 接着起身的时候，飞快的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 右边的座位上已经没有了刑氏和王夫人的踪影，想来是已经回去了。 左边的座位上依次坐着宝钗，探春，惜春，三个姑娘的身后站着各自的大丫鬟。 探春正扭头对着宝钗说着什么，见迎春进来，瞟了她一眼，又转头和宝钗说了起来。 惜春倒是端端正正的坐着，不过眼神很是空洞，一看心思就不再荣庆堂里。 刚准备像往常一样，找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就听见上首的贾母说道。 “这回去扬州可真是多亏了你和琏儿，前些日子就说跟你说说话，想着你刚回来疲累的很，也就没多问，快坐过来，跟祖母好好说说扬州那边的事情。” “是，老太太。” 迎春可不相信这老太太的话，什么体谅她身子乏累，没有多问，明明是嫌弃她没把黛玉带回来，懒得理她。 贾母如今态度大变，也不是顾及什么祖孙之情，只不过是错误的以为周真是看上了她而已。 也不知道这老太太要是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又将这慈爱的祖母模样收起来。 想来肯定是会的，但是谁让人家是长辈呢，贾母要演慈爱祖母，她也只能装孝顺孙女。 迎春一边思量着，一边低着头回着贾母的问话。 基本上就是贾母问什么，她就答什么，能干巴巴的回答，绝对不加任何的形容词。 务必让贾老太太以为她最枯燥无趣也就是了，反正她在贾母这里，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设。 贾母问了一会儿也问不下去了，只觉得心里堵得很，对迎春的心思就更淡了。 这二丫头长得花儿一样，怎么性子如此木讷，真真是个不中用的。 “我听周瑞说，你二哥好像在扬州挺忙的，都忙些什么呢？” 贾母之前对贾琏并不在意，只要他不惹事，几乎都很少管他什么。 对于贾赦说让贾琏每年回去两次金陵那边，看看祭田和族里的事情，她虽然觉得没什么必要。 但是想到贾琏再京都也是整日里胡闹，也就应了，想的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这次听周瑞家的回来说，贾琏竟然和那边的官场上走动起来了，也起了关心的。 竟然说贾琏成了扬州知州的座上宾，也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迎春不知道，不过应该是林姑父的事情才对。” 贾琏的差事还没有落稳，迎春也不敢多说。 “二姐姐，琏二哥不会也跟你一样，在扬州那边做什么生意吧？” 探春忍不住插嘴道。 那会儿她看见迎春来晚了，还以为贾母冷待迎春，可是谁知道贾母不但没有，反而还拉着她亲亲热热的说起话来。 她是个乖觉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倒是也不敢说什么。 可是这会儿眼看着贾母的态度不知道怎么又淡了下来，就又起了找茬的心思。 她可是知道，老太太嘴上不说，但是对于商贾之事，可一直是很看不上的，就只看她对宝钗的态度，就能看得出一二。 “做生意？做什么生意？” 果然，贾母的眉头皱了起来，看着迎春问道。 “没有吧，三妹妹可知道二哥做的什么生意？难道是二婶私下里给的银子？” 迎春作惊讶状。 “咱们这样的人家，还是不要沾染商贾之事的好。” 贾母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宝钗，笑着说道。 二丫头说的也对，政儿媳妇是不会给琏二银子的，琏二手里没有银子，又做的什么生意。 “老太太说的是。” 宝钗像是没有听出来贾母的意思，依旧笑的极为端庄，甚至还附和着点了点头。 “祖母，我听说二姐姐就有一间铺子，每个月都要出去巡视呢。” 探春心里又酸又涩，偏偏脸上笑得极甜。 “二丫头的铺子啊，你大伯母跟我说了，是迎儿舅父给她赚脂粉钱的，倒是不在此列。” 贾母看了一眼探春，心中很是不喜，转过身拉着迎春的手，一脸慈爱道： “你舅父也太过客气了，听说那铺子值好几百呢。” 这个三丫头，如今也长大了，竟然到她眼皮子底下弄起鬼来，还不就是眼红迎春的脂粉铺子。 这是当她老糊涂了，连这个也看不出来了。 哪一家的贵女没有几间脂粉铺子，要是三丫头能从王家弄出来一家胭脂铺子，她说不定还能高看她一眼。 “也是舅父疼爱迎春。” 如今的云容斋可不止几百两，就是几百个几百两，迎春都是不会卖的。 当然这事贾母不知道才更好，免得她打那铺子的主意。 探春也听出贾母的意思，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说什么了。 “老太太，我听哥哥说，二妹妹如今在扬州可是人人称赞的才女。” 这些日子因着王夫人的态度大变，就连探春对她都都不像原来那样捧着了。 宝钗心里跟明镜一样，知道这是自己的婚事出了岔子，但是她也不甘心就这样被打发了，来荣庆堂就更勤了。 第二百零二章 很会脑补的贾母 “迎春也不想去， 不过……” 听到贾母说不让她出去，迎春也有些着急，她可不想整日里被困在荣国府。 这也太被动了，以后还不一定会怎么样呢，外面可就是她给自个儿和元春留的后路。 “不过什么？” 贾母见她还敢推辞，心中不虞，语气也淡了起来。 她既然想要用迎春，脑子不好使她能忍，但是要是脑子不好使，还不听话，她就万万不能忍了。 迎春和元春不同，元春是她从一点点儿培养起来的，迎春虽说从小也想在她身边，但是却极少耐心教导。 “祖母，玉筝公主喜欢迎春的店……” 迎春吞吞吐吐的说道。 不管了，反正就算没有玉筝公主的事情，贾母也不会死了把他送给康王的心思，先争取外出的机会再说。 “玉筝公主？二丫头，你怎么不早说，公主金尊玉贵，你可一定要好好招待。” 贾母一脸惊喜，嘱咐迎春道。 虽然迎春没有说完，但是挡不住贾母会自动脑补啊。 怪不得之前康王几次三番的提到迎春，她之前就有些奇怪，不知道这康王爷是在什么地方听到的迎春。 原来原因在这里啊，对于康王说仰慕迎春才华的事，她其实是不怎么信的。 外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迎春几斤几两的，毕竟她之前可是打着送迎春进宫的想法。 对于她的功课还是要知道一二的，女夫子对于迎春的评价嘛~一言难尽啊~ 玉筝公主是康王的妹妹，兄妹感情又极好，想来是玉筝公主在兄长面前提了迎春，这才引起了那位的兴趣。 说不定康王之前就在外面见过迎春了，也是为了让自个儿有心理准备，这才演了一出戏。 这样想着，贾母看向迎春的眼神也多了一分探寻，她实在是看不出来这二丫头除了长相，还有些什么值得人看中的。 难道康王就喜欢二丫头这木讷的性子？这也说不定，要不这事儿根本就说不通啊。 “是，老太太，有时候女学功课比较忙，迎春就……” 迎春被贾母这样看着，也觉得心里怪怪的，不过看现在贾母没有不让她出去的意思，也松了一口气，试探的问道。 “这也不差什么，女夫子也说了，你如今学的相当好，耽误个一天两天的，无关紧要。” 贾母很是痛快的说道。 二丫头以后进了康王的后院，也是侧妃或者是良妾，这样的身份，其实也不用学什么女学女则。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学那些东西学的多了，说不定更木讷了，要是康王嫌弃可如何是好。 只听贾母的话，还以为迎春是女夫子的得意门生一样，不说探春和宝钗，就连正主迎春都没脸承认这说的是她。 “祖母，探春能不能也跟着二姐姐一起去，我还没见过二姐姐的铺子呢，也可以长些见识。” 探春笑得很是别扭，对着贾母道。 怪不得之前二姐姐每个月都雷打不动的出门，原来竟然是要出去见公主。 她可是二姐姐的亲堂妹，二姐姐竟然都没想着带她去过一次，每次都带着黛玉那个病秧子。 第二百零三章 出去自由 “你如今年岁还小，心性未定，与其这样早的出门，倒不如多跟着你夫子读些书，那样才是真的长见识。” 想到康王有可能去迎春的铺子，贾母哪里会让探春当什么电灯泡，很干脆的拒绝了探春的请求。 “祖母……” 探春一脸不甘，还想再争取一下。 “是啊，三妹妹，老太太说的极是，等你再大一些，就能如我们一样出门交际了。” 宝钗眼睛闪了闪，一脸温婉的笑道。 她也没想到，迎春不过一个庶女，出门开铺子竟然能够接待公主。 惜春抬头看了一眼宝钗，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她可是听出来了，宝姐姐这话里可是有话，和我们？呵呵！ “祖母，您说的是真的吗？迎春真是太高兴了，不过祖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求一求您老人家。” 迎春濡慕的看着贾母。 “二丫头，有什么事情，你倒是说说看。” 贾母被她的样子取悦了，笑着问道。 “祖母能不能给我个什么东西，您老人家也知道，现如今是我二婶管家，她整日里在府里操持着，我也不好每次都去求她，也不用什么值钱的，能让门房知道我出去是您老答应的就成。” 之前是凤姐儿当家，她进出也方便，现如今换了王夫人和李纨，她出去确实麻烦些，今儿也是探春说到了，就算她不说，迎春也得找个理由，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我说呢，原来你这个丫头是想要老太太我的私房东西，你啊你……” 贾母笑着指了指迎春的额头。 “祖母……” 迎春也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 “这个还是你姑母未出阁的时候用过的，喏，拿好了，这出去的时候，就把这个牌子给门房看看，那儿都是些老人了，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贾母又笑了一会儿，让鸳鸯取回来一副牙牌。 “谢谢祖母。” 迎春接过牙牌，仔细看了看，这牙牌应该是象牙做的，摸上去很像玉石，温润又细腻，也有一些分量，正面写着：出入平安，反面刻着：如意顺遂。 “出去的时候多带几个人跟着，小心被人冲撞了。” 贾母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得到了几乎可以随时出去的牙牌，迎春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这是不是因祸得福，以后可以随时出去，不需要遵守之前每个月两次的约定了？ 贾母到底是岁数大了，又说了一会儿，就有些累了，挥了挥手，四个人就知机的从荣庆堂退了出来。 探春和惜春都带着东西去了女学，迎春因为起得早，出来的匆忙，把之前就准备好的书袋忘在了家里。 “二妹妹。” 迎春正打算回房取东西，就被宝钗唤住了。 “宝姐姐，你有什么事吗？” 宝钗如果不惹事的话，迎春还是不介意和她和平相处的。 反正黛玉也没看上贾宝玉，薛宝钗要是喜欢的话，也能争取啊。 “没什么，之前听我哥哥说，你的铺子是一间胭脂铺，我哥哥这次从南边带回来不少挺不错的东西，你要是需要的话，可以去找他。” 宝钗笑的巧笑倩兮。 她知道哥哥对迎春有意，之前还想着时间长了哥哥也就淡了，谁知道这次他竟然千里迢迢的跟去了扬州，也想着帮他一把。 第二百零四章 突然热情起来的宝钗 “宝姐姐，我是店铺的老板，又不是掌柜的，这些事情不需要我操心的。” 迎春眨眨眼，旋即笑着说道。 对于薛蟠对她有意的事情，贾琏倒是当笑话一样说给她听过。 她之前还以为是贾琏搞错了对象，眼下看宝钗的态度，还真是有这个可能。 她虽说对于商户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对薛蟠这个人还是敬谢不敏的。 别的不说，就只说最后他虐打香菱，又对夏金桂折磨香菱不闻不问，她就很难对他有什么好感。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心眼子这么多的妹妹，还是远远的离开才好。 毕竟这薛蟠在红楼世界也是一个难得的妹控了，不过不得不说，这薛家兄妹感情真的是相当的不错。 “这样啊，你这位掌柜的倒是颇有能力，竟然能进到连玉筝公主都喜欢的脂粉，难道是月宫皂不成？” 见迎春不接话，宝钗也不恼，反而笑盈盈的走上前，挽着迎春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 “……” 迎春看了看挽着她的胳膊，这宝钗好像也太自然熟了一些。 之前她和黛玉倒是时不时的挽着手，不过跟着宝钗却是第一次，只觉得镇子都僵直的厉害。 “怎么了二妹妹？快些走吧，一会儿女夫子该着急了。” 宝钗柔柔一笑，用手轻轻晃了晃迎春的胳膊。 “哦，宝姐姐先过去吧，我忘了带课业，回去拿了就过去。” 迎春只觉得冷气只往上冒，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干巴巴的笑着说。 枉她之前还敢自称说自己是什么社牛，明明宝姐姐才是社牛好不好，她就是……她就是一个社恐!还是很厉害的那种。 “那好吧，二妹妹快着些，我就先过去了。” 宝钗不亏是宝钗，一点尴尬的样子都看不出来，竟然还是笑语盈盈的，看着迎春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妹妹。 “好，那宝姐姐先过去吧。” 迎春说完，就带着司棋逃也似的回自己的院子去了，这热情，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啊，该不会薛宝钗也动了通过自个儿认识云筝公主的想法吧。 “姑娘，你看……” 莺儿有些懊恼的指着迎春的背影道。 自家姑娘都主动示好了，迎春姑娘也太不给面子了。 “走吧。” 宝钗看了一眼迎春消失的方向，什么都没说，聘聘婷婷的朝着女学的方向过去了。 其实按照她的岁数，早就不需要上什么女学了，但是为了和荣国府的姑娘们拉近距离，倒是每次都会过去坐一会儿的。 迎春这边也已经回了自己的小院，又让司棋叫来了莲花儿，将昨晚思索了半天才写好的回信拿出来，让她想法子送进宫去。 担心这事儿不好办，迎春让司棋给她拿了两个大银锭子。 唉，还是该赶紧想办法赚钱。 “司棋，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想到赚钱，迎春又想到一件事情。 “姑娘是问芸大爷吗？奴婢的哥哥说，他如今好像还没有差事呢。” 扬州那边的休闲酒楼虽说也请了掌柜，可是没有自个人盯着还是不太行的，黛玉也有自个儿的铺子，总不能老让她帮忙看着，还是得派一个人过去。 第二百零五章 贾琏的奶嬷嬷 “那你让你哥哥告诉他，让他要是想找差事，明儿去云容斋那边。” 贾芸是自家子侄，迎春要是想见的话，就在荣国府也是可以见的，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不是凤姐儿当家了，还是去外面的好。 说起来，从扬州回来之后，她还没有去过云容斋呢，明儿怎么也要去一趟。 还有一摊子事情等着她处理呢。 说话间主仆二人已经到了女学，看见迎春来得如此迟，女夫子皱了皱眉， 不过又想到，反正就算迎春来了，也是坐着发呆，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挥了挥手，让她进去坐下了。 看见女夫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迎春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她在种花国的时候，怎么也算是品学兼优，这些东西如果想要学，倒是也不是学不会，只是学着吐血啊。 也不知道这些女人是怎么想的，自己脑子不好使，还想要鼓动别人把这种不好使当做是女德。 比如说女夫子这会儿正在讲的《女诫》，开篇就是“卑弱第一”， 说当人妻子的就要对家里所有的人“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卑弱下人也。” 男人在外面固然是辛苦，但是女子在家操持家务就容易了，连自个儿的人权都没有了，简直是无语。 还有“夫者，天也。天固不可违。夫故不可离也。” 迎春越听越听不下去，干脆放空自己，只让这话在耳边飘过，根本不去思索它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才好了些。 后世竟然有什么狗屁学者说这个女四书是什么几千年的精华，也不知道她自己是不是整天都学。 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女学这边就下了学，眼看着宝钗又要过来和她说话，迎春连忙起身，带着司棋匆匆出了院子，走出一大截转身发现宝钗没跟上来，这才慢了下来。 “姑娘，咱们是要去哪儿？” 司棋看姑娘被吓着了的样子，抿着嘴笑了笑，看着迎春问道。 她也不怎么喜欢莺儿，那丫头看着直爽，其实心眼子多的很，跟她那个主子一样。 “去你琏二爷那儿。” 想着司棋的事情，这事交给别人她也不放心，还得让贾琏帮忙打听着。 “姑娘忘了，二爷在二老爷的荣禧堂呢，说是要核算成本。” 迎春还真的把这事儿给忘了，这可怎么办，眼看着司棋这丫头对于潘又安是情根深种，这事儿还真的拖不得。 “没事，去找嫂子聊一会儿。” 迎春想了想，就算没有贾琏，也还有凤姐儿，她虽然如今 不当家，但是毕竟曾经是当家奶奶，手里还是有不少人手的。 “是，姑娘。” 司棋紧紧地跟在迎春身后，主仆二人朝着明月居走了过去，不知道迎春是在担心她的事情，还以为迎春是想巧姐儿和蓼哥儿了。 虽说已经出了正月，但是新年的气氛还没有完全散去，明月居院门口贴着红彤彤的福字和对联，看起来很是喜庆。 “二姑娘来了。” 守门的婆子看见迎春过来，连忙上前行礼，这些婆子都是东院过来的，自然是知道迎春在东院的地位的。 “你们二奶奶呢？” 迎春抬抬手，让她们起来，笑着问道。 心里一万次的庆幸，幸好自个儿是个小姐，要是真穿越成了婆子，这整天行礼也能累个半死。 “奶奶正在给赵嬷嬷说着话，奴婢这就进去禀告。” 一个长得颇为俊俏的小丫鬟脆生生的回道，然后就转身跑着朝里边去了。 “这是谁？很是伶俐啊。” 迎春来过明月居好几次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小丫鬟，有些好奇的问旁边的婆子。 “是大老爷那边给的，是秋桐的妹子，叫秋梨。” 婆子笑着说道。 司棋想起来什么，凑到迎春耳边小声说了。 原来是贾赦担心凤姐儿身边的大丫鬟不好，给她拨的丫鬟，之前本来是打算让秋桐过来的，不过被刑氏阻止了。 便宜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这秋桐都多大了，给了嫂子是给丫鬟还是给通房啊，还是母亲靠谱。 秋桐那丫头还是不要再二哥和嫂子中间掺和什么了。 “二姑娘，赶紧进来，奶奶可等着您呢，都是这丫头不懂事，你来明月居就是回自个儿家了，还回禀个什么。” 平儿伸出纤纤玉指，戳了戳秋梨的额头，笑着说道。 “这不是嫂子这边儿有客吗？要是没有，我早就进去了。” 迎春笑道。 “也不是什么外人，是二爷的奶嬷嬷。” 平儿一边帮迎春打帘子，一边跟迎春解释道。 怪不得她之前觉得耳熟，原来是贾琏的奶嬷嬷，能当主子奶嬷嬷的一般都是心腹，想来这赵嬷嬷也是从丁府过来的。 “嫂子，你这是……” “二妹妹，赶紧坐下，丰儿，还不赶紧给你们姑娘去倒茶。” 凤姐儿声音很是柔和，刻意放低了的。 怪不得凤姐儿没出去，原来是怀里抱着蓼哥儿，蓼哥儿小脸红扑扑的，小手紧紧的住着凤姐儿的衣襟，看起来是刚睡着没一会儿。 凤姐儿如今不管家了，把心思都放在了自个儿的一对儿女身上，除了每日会看着巧姐儿写大字外，还会亲自哄着蓼哥儿睡觉。 整个人看着和迎春刚见她的时候大不相同了，连气质都变得柔和了很多。 “老奴见过二姑娘，给二姑娘行礼。” 一个四五十岁的嬷嬷一脸恭谨的站在凤姐儿旁边，看见迎春进来连忙上前行礼。 贾琏娶亲之后，奶嬷嬷就出了荣国府，这些年倒是很少进来，所以也没有见过迎春几次。 “这是你二哥的奶嬷嬷赵嬷嬷，也是太太的陪房。” 屋里的人都明白，这太太说的不是刑氏，而是贾琏的生母，大丁氏。 丁氏和小丁氏死后没几年，丁家就被外派了，在京都的也不过是贾琏的几个表妹和表姐，正经的丁家人，却是没有几个的。 “迎儿年岁小，倒是见嬷嬷见得少，嬷嬷赶紧起来吧。” 赵嬷嬷是贾琏的奶嬷嬷，迎春总是要敬着的，连忙扶她起身。 “二姑娘，你都这么大了，跟三小姐……” 第二百零六章 奶哥哥 赵嬷嬷看起来很是激动，拉着迎春的手，眼泪都掉了下来。 迎春其实有些尴尬，她又不是原身，对于原身的生母其实没有什么印象了，这样被人拉着哭，只觉得别扭的不得了 “妈妈，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做什么，您啊，赶紧坐下吧。” 凤姐儿看蓼哥儿这边睡得踏实了，把他递给丰儿，让丰儿抱了下去，对着赵嬷嬷说道。 “谢谢奶奶，谢谢二姑娘，” 赵嬷嬷虚虚的坐在床沿上，一脸慈爱的看着迎春。 “嫂子，嬷嬷你们如果还有事情要说的话，我就待会儿再过来吧。” 被一个陌生人这么看着，迎春也觉得有些别扭，笑着对凤姐儿说道。 “坐着吧，都是一家子，有什么事情你是听不得的。” 凤姐儿也看出了迎春的拘谨，不过还是让她留了下来。 之前迎春还小，又和贾琏与她不是太亲近，赵嬷嬷这边，或者是丁府那边来了什么人，也没让人唤过她。 现如今她也大了，眼看就要到议亲的时候了，倒是要多认识认识才好，以后丁府那边她也得学着交际着。 毕竟那边也是正经的舅家，总不能这样疏远着。 “妈妈，你说的事我都记着呢，不过你要再等些日子，也别着急，琏二心里有数。” “奶奶这么一说，我的心里就踏实了，我这就回去跟他们两个说，让他们老实在家待着，奶奶这边有了消息，随便打发个人告诉我一声，立时三刻就让他们过来。” 赵嬷嬷知道迎春过来找凤姐儿是有事情，起身行礼笑着说道，又多看了迎春一眼，才由平儿引着出去了。 “嬷嬷这次过来，是为了给两个奶哥哥求一份差事，我说让她多等些日子，这公中的事情如今我也插不上手，倒是你二哥那边，要是省亲别院的话，倒是有点奶哥哥们能做的活计。” 凤姐儿招呼着迎春喝茶，这才解释道。 这么一说，迎春也想起来了。原书里好像也有这么一段，是贾琏奶嬷嬷过来好凤姐儿给两个儿子找差事。 “嫂子，两个奶哥哥……” 迎春心里一动，她这边的奶哥哥王柱儿不太能指望上，如果贾琏的这两个奶哥哥可用的话，她手里倒是有不少差事可用给他们去做。 原身生母这边的人，别的不说，这忠心想来是足够的。 她之前也是实在没人用了，这才想到了贾芸，不过贾芸到底是贾家的爷们，如果能有其他人选，倒是也不是非用他不可。 毕竟这扬州可是她给自己和元春留的退路，跟贾家牵扯的越少越好。 至于贾芸，明儿他去了看看，如果确实也能用，这京都的事情就交给他处理，也不耽误了他跟小红的姻缘。 “你这两个奶哥哥都不是耍滑耍奸的人，一个叫赵天梁，一个叫赵天栋，大一些的今年十五岁，小点儿的今年十四岁，都是个能办事的。” 凤姐儿见迎春问起，笑着说道。 “嫂子觉得这人可用的？” “二妹妹是缺人手了？” 凤姐儿知道迎春那边摊子不小，不过有刑家舅舅帮着，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才是。 第二百零七章 悲催的宝玉 “京都这边还行，不过嫂子，二哥也跟你说了我在南边儿的那一摊子了吧，我琢磨着得派个人过去。也不能老麻烦着林妹妹。” 迎春笑着说道。 “你说的也是。你这两个奶哥哥，人都比较老实。不过，要是按照你说的那个女子休闲酒楼的话，他们两个倒不是很合适了。” 凤姐儿思索了一下，有些犹豫的说道。 “我也知道，可是我手里确实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人手。” 迎春无奈的摊手。 她之前是计划着，让尤三姐柳湘莲两人成了亲，帮忙管着她手里的一摊子，可是这红楼世界嫁娶麻烦得很。 柳湘莲又一直在外地，听说还得十几天才能回到京都，等两个人见了面，还不知道两个人能不能看对眼儿。 就算是两个人互相能看的对眼儿。还有三媒六聘要走，要想两个人成亲，最快也得半年以后，扬州那边儿刚开始，正是用人的时候，却是有些等不及了。 “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选，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把她求来。” 看到迎春没有不虞的样子，凤姐儿也松了一口气，卖着关子笑道。 琏二之前也说了，南边酒楼的事情都是小姑子的，让她心里有数，小姑子这边不开口的话，不要主动打听。 她也知道这个小姑子是个聪明的，但是这事确实是有些问题的，她也是担心小姑子这边年轻，处理事情出了纰漏。 天栋天梁到底是没成亲的小伙子，听琏二说，那休闲酒楼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夫人小姐们，要是闹出了什么事情，处理起来就有些麻烦了。 “嫂子，你快些说吧。” 迎春配合的拉着凤姐儿的袖子央道。 她也知道让男子管理休闲酒楼问题多多，不过她身边确实是没能用的人选，身边几个大丫鬟忠心倒是够了，可是就连最爽利的司棋都很难独当一面。 再说了，她刚刚捋了一遍，好像她身边没有这样的人，不由得更是奇怪，这到底是谁，能让眼高于顶的凤姐儿都能如此看中。 “嫂子跟你说，这个人就是……” 凤姐儿俯在迎春耳边小声说了。 “她……” 听了凤姐儿的话，迎春心中一动，自个儿怎么没有想到这个人，要是她的话，倒是极为合适的，不过…… “嫂子，我二哥要是去虞部之后，南边也是时常要去的，你就不怕……” 想到刚刚守门婆子的话，迎春看着凤姐儿，笑得一脸戏谑。 凤姐儿刚才说的正是秋桐！ 迎春这两年去东院去的勤快，对于刑氏身边的这个大丫鬟，还是比较了解的。 秋桐今年十六了，长的瘦瘦高高的，是个极爽利的姑娘家。 刑氏之前知道自己不能生育，早就死了嫁人的心思，后来被父亲许给了贾赦做继室，刑家才匆匆忙忙从人牙子那边买了几个小丫鬟。 这秋桐就是其中之一，她虽说不是家生子，但是为人很是伶俐，又极懂得看脸色。 无论是料理家事，还是帮着刑氏处理人情往来，都是一把好手，能力肯定是相当不错的。 能从没什么后台的小丫鬟做到刑氏身边的一等丫鬟，就很能说明她的这一点。 要是让她到扬州那边管内里，再加上赵家兄弟在外面帮忙跑着的话，休闲酒楼那边也算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凤姐儿被迎春笑得很是不解，平儿那边却是已经明白了，凑到凤姐儿耳边，将事情解释了。 “我这边儿好心好意的挺想办法，你在那边看我的笑话，看我不呵你的痒。” 凤姐儿这才明白了，原来迎春这边说的是之前贾赦想要将秋桐给了明月居的事情。 羞的满脸通红，站起身来就要呵迎春的痒，姑嫂俩闹成一团，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她倒是个极有能力的，就是不知道母亲那边放不放人？待会儿少不得要好好求求母亲。” "我看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她虽然伶俐的紧，但是毕竟是岁数到了，这丫头们要是大了，心思就比之前多了，反而不适合留在身边待着了。" 想到自己当初身边的几个大丫鬟，凤姐儿的情绪也有些低落起来，要是当初早早把她们打发了…… “嫂子，我二哥如今每日都回来的这样晚吗？” 迎春本来还想跟凤姐儿说起司棋的事情，听到她这样说，反而有些不好说了。 毕竟凤姐儿的观念才是红楼世界的主流观念，要是知道她身边的大丫鬟有了其他心思，说不得就要劝她把司棋撵出去了。 种花国的观念在这里，反而是另类的，是让人诧异的，之前是她想的简单了。 “还不是在二叔那边，之前听说都要核算完了，结果那个山大师，说是有一个数据算错了，估摸着还得一两天。” 贾琏好些天没有在家里，这才回来了没多久，就因为省亲别院的事情，每天的在荣禧堂那边待着，凤姐儿虽然不说，心里也有些意见。 “我听说宝玉也在那边，他不是对这个最没有兴趣了吗？怎么好好的就过去了。” 迎春有些奇怪的问，她也是偶尔听绣橘说起的，听说这些天，宝玉一直都在荣禧堂。 “他呀，才不是甘心过去的，二叔如今每天盯着宝玉的功课。” 凤姐儿想到贾琏说起宝玉如坐针毡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难道宝玉如今在研究算学不成？” 不是迎春看不上宝玉的脑子，他其实是顶顶聪明的，就是……就是心思根本没在这个上面。 “他去荣禧堂却跟核算没有什么关系，听你二哥说，他每天过去都只是作诗，有时候还对对子。” 说道这个，凤姐儿的表情也很是奇怪，这作诗和对对子，正经的科举考试倒是也有，不过所占份额真的是小的很。 也不知道二叔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四书五经不读，让宝玉钻研那些个没用的。 “作诗，对对子？” 迎春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又想到那日在荣庆堂的事情。 该不会这贾政是看宝玉仕途无望，打算让他走康王周真的路子吧？ 话说他脑子是不是回路和别人不一样？既然想走路子，元春那里不是应该更方便吗？难道是觉得联系不上元春？ 第二百零八章 秋桐到手 迎春又和凤姐儿说了一会儿话，又跟她一起看了巧姐儿写了一会儿大字，才带着司棋又去了东院。 “姑娘，您是要跟太太开口要秋桐吗？” 司棋刚才也在迎春旁边，也听到了姑嫂俩的对话。 “是啊，嫂子不说我也没想起来，秋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当初从扬州回来的时候，迎春其实是打算将司棋放在那边，不过被她找理由推了。 当时还以为她是舍不得京都的家人，现在想想可能不止是家人，还有这个潘又安。 想想司棋还有潘又安的事情，迎春不由又有些烦躁，琢磨着要不然明天让贾芸查查试试。 不想了，情爱真是耽误人啊。 “姑娘，您要是跟太太要人的话，千万不要忘了把卖身契要过来。” 司棋这边不知道自家姑娘又想到她身上，凑近迎春小声说道。 “卖身契？” 确实得把卖身契要过来，不过要是要秋桐的同时还要卖身契的话，刑氏会不会心里不舒服，觉得自己防着她？ 迎春这边思索着怎么朝刑氏开口，才能让刑氏心里既舒服，又把卖身契要了过来。 “是啊，姑娘，得把秋桐的卖身契要过来，要不然咱们心里不踏实，她自个儿心里也不踏实，就像鹦哥儿那傻丫头，这次没跟着回来，还提心吊胆的呢。” 司棋笑着提醒道。 对了，还有鹦哥儿的卖身契。 唉，自己的烦心事好多啊。 说话间已经到了东院，迎春刚进院门，还没来得及进刑氏的屋子，就被贾赦的几个姨娘给缠住了。 “二姑娘，这些日子你有没有新的曲子？” “有没有新的动作，过年的这些日子，我腰上的肉都多了一圈。” “是啊，二姑娘，前几天蓼哥儿生日的时候，你就答应我们了。” …… 姨娘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热闹极了。 之前贾赦虽然荒唐，但是却从不祸害良家女子，这些姨娘们一般都是青楼里的清官，或者是戏院里的台柱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姨娘们个个都是文艺分子，对于曲子和舞蹈的喜爱，也远远的高于贾赦。 再加上贾赦毕竟年岁大了，又有嫡子。咳咳，你们懂得，有时间去争取那三分钟五分钟的，还不如去跳跳庭院舞。 “明天，明天肯定让执玉给送过来……” 感受到姨娘们这样的热情，迎春也有点吃不消，干巴巴的笑道。 这几天事情有点多，她还真的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等回去就把后世流行的那几首经典的写下来，肯定能让这些姨娘如获至宝。 “那就说好了，二姑娘，千万可别忘了。” …… 听到她这边答应，又见秋桐已经挑了帘子出来了，姨娘小分队才依依不舍的下去了。 “迎儿，快些过来，你看我这个动作是不是做错了？” 等到迎春走进屋，看到刑氏摆着鸽子式在床上呢，看见她进来，两个手松开，脚没了着力点，也散开了。 “这儿有些问题，母亲，鸽子要起飞时像前方看，腹部要收紧，盆骨也和腹部一样收紧，那个向上弯曲的大腿前侧肌肉要伸展开来。这样才能防止腿部肌肉下垂，调节便秘，促进血液循环。” 迎春走过去，帮刑氏把手摆好，又告诉她鸽子式的要点。 迎春一开始教贾赦几个小妾跳庭院舞的时候，刑氏还以为迎春是想要整蛊那几个姨娘。 可是一个多月下来，发现那些姨娘好像都比之前精神了，身段什么的也都更好了，她也忍不住心动了。 不过她比那些姨娘大几岁，又是嫡妻，让她也像那些姨娘那样蹦蹦跳跳，她又拉不下那张脸。 还是迎春看出来了，就教了她一些经典的瑜伽动作，虽说运动量没有庭院舞那样大。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也觉得自己确实年轻了点儿。 “我就说好像有点不太对，这样就舒服了。” 刑氏这边保持这鸽子式，用眼神示意让秋桐去给迎春倒茶。 很快，秋桐的茶就端了过来，迎春喝了几口，刑氏这边也收了架势，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 看着迎春笑问：“你怎么过来了，下午不用去学舞蹈吗？” “施大家那边有事情，说是改了明日（明日她就出去了，也没有这个美国时间。），母亲，迎儿过来是想要求您一件事情。” 迎春看她打算下床，赶忙将床边的鞋子拿给她，她怎么也是名义上的女儿，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什么事情？迎儿说说看。” 刑氏心里熨帖，下床穿上，走到铜镜前拢了拢头发。 “母亲，我是想跟您老人家要个人……” 迎春笑着将想要秋桐的事情说了。 “这事儿我看着是不错的，不过还得看秋桐的意思，她跟在我身边也几年了。” 刑氏看了一眼秋桐，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夫人，秋桐想试试看。” 秋桐很是惊喜，她没想到自己只是一个小丫鬟，二姑娘竟然敢让她去管一家酒楼。 还是一间都是贵妇人和小姐们来往的酒楼，别的不说，就说这积累下的人脉都不容小觑。 秋桐的性子其实和凤姐儿有些相似，都有些泼辣，最是不肯认输的。 当然，她们也都是极为精明，又本事，又敢想敢做的。 “你要是想好了，就好好的做，可别……” “秋桐肯定不会丢了夫人和姑娘的脸。” 秋桐连忙下保证。 “迎儿，秋桐这孩子也在我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了，我也是希望她有一个好的归宿，这事啊，也交到你身上了。” 等到迎春从东院出来的时候还有点不相信，这事儿就这么顺利的解决了？ 她白白想了那么多理由，竟然一个都没用上，刑氏看秋桐答应了之后，直接去取了卖身契就给了她。 不过刑氏也说了，让秋桐在东院多待三天，等到三天之后再启程去扬州。 想来这三天也是为了全她们的主仆情谊。 母亲对她还真是好啊，不像那个贾老太太，明明都已经把鹦哥儿给了林妹妹，竟然还扣着卖身契不给。 真是……无语…… 再说凤姐儿这边，今儿迎春过来，她的心里也是有触动的，二妹妹说的也对，夫妻两个应该互相体谅的。 琏二是去做正事，她得体谅他，要不，她去荣禧堂那边接一下琏二？ 第二百零九章 计较的都是琏二主动的 “丰儿，把我那件芙蓉色洒花袄，还有那件石青刻丝灰鼠披风拿过来。” 又想到她昨天还因为贾琏回来的晚有些不高兴，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奶奶这是要出门吗？” 丰儿把衣服拿过来，一边侍候着凤姐儿穿戴，一边问道。 “不出门，闷了，出去转一圈。” 闷了？出去转转？ 丰儿有些不明所以，奶奶之前可从来没说过自己闷啊，再说了，这都要吃晚食了，去哪儿转转？ 不过她也没多想，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又让小丫鬟找来了灯笼，跟着凤姐儿一块儿出了明月居。 这些天的天气都不错，虽说已经是傍晚了，不过白天晒了一整天，就算是有些风，但是也一点也不冷，反而觉得心情好的很，有点“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感觉。 有了蓼哥儿之后，凤姐儿其实是极少出明月居的，她如今也不管家了，过往的丫鬟婆子不过匆匆一礼就起身离开了，和之前大老远就笑脸相迎的样子很是不同。 丰儿心里很是不忿，不过看向凤姐儿，却发现她好像没有什么反应，甚至根本就是没注意到。 “奶奶，我们要去哪儿？” 看着凤姐儿走的方向，丰儿本来还以为凤姐儿是要去贾母的荣庆堂，谁知道都已经到了，她偏偏停了下来，只是站在分叉口，抬头看着路旁的梧桐树。 “这树长得挺不错的，都有好几十年了吧。” 凤姐儿伸出手摸了摸，感叹道。 “听说是咱们老太爷当年种下的。” 丰儿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大冷天的（好吧，其实不算太冷）跑到这里看什么梧桐树。 正打算劝凤姐儿回去的时候，就看见贾琏从荣禧堂的方向过来了，这才恍然大悟，什么闷了，这就是过来接二爷了。 丰儿一下子突然觉得自个儿好像比灯笼还有明一些，赶紧提着另外一个碍眼的家伙（灯笼）退到了一旁。 “凤儿，你怎么过来了。” 贾琏很是高兴的看着凤姐儿， 刚才听兴儿说看见二奶奶了，还有点不相信，没想到出来一看竟然是真的。 “我……本来是……你这边核算完了吗?什么时候回去？” 凤姐儿本来还想找个理由，不过看到贾琏这样高兴，干脆也不找那个理由了，她过来接自己的夫婿，有什么怕人知道的。 “今日的已经差不多了，我们一起……一起回去。” 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核算的事情，都没多少时间陪陪妻子和孩子，贾琏心中也很是愧疚。 “二爷，这个放哪儿？” 旺儿手里提着什么东西，向贾琏请示道。 “丢了吧。” 贾琏挥了挥手说道，转身接过平儿手里的灯笼，趁着他不注意，凤姐儿给了丰儿一个眼神，看着她点了点头，才笑着跟贾琏一起回了明月居。 “娘，你去接爹爹了？怎么不叫上巧姐儿。” 巧姐儿正在拿着拨浪鼓逗着蓼哥儿玩，就看见爹娘联袂回来，眼睛不由亮晶晶的。 “……” 虽然凤姐儿确实是去接贾琏了，但是被巧姐儿这样大喇喇的喊出来，还是觉得脸上热乎乎的。 “下次让你娘带着你，一起去接爹爹好不好？” 贾琏的嘴角弯了弯，把小姑娘从凳子上抱起来，笑着说道。 “娘……” 巧姐儿瞪着大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凤姐儿，直到她点了点头，才高兴的拍了拍巴掌，笑着说： “巧姐儿要和娘一起去接爹爹，以后等蓼哥儿长大了，我们三个一起去接爹爹。” 看着女儿活泼可爱的样子，两夫妻相视一笑，只觉得彼此的心更近了，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吃了晚食，贾琏才带着兴儿进了书房。 也不能什么都是二房核算，贾琏这边也要有点数，所以每日回来之后他都要将白天的核算结果检查一遍。 趁着贾琏进书房的时候，凤姐儿也去了靠近门口的一件屋子，丰儿已经在里面了，看见她进来，连忙从凳子上起身。 “奶奶，我把东西拿过来了，我问了兴儿，说是温香居的袭人送过去的。” 丰儿将手里的描金食盒放在桌上，对着凤姐儿说道。 “鸡髓笋，鸡丝篙子杆，枣泥山药糕，水晶包子……” 凤姐儿上前，将食盒打开，脸上嘲讽的一笑，这可真够齐全的啊，有菜品，有点心，有粥…… “兴儿还说了什么？” “兴儿还说，这几日袭人姑娘都会做了东西送过去，前几次是宝二爷他们两个都有，咱们二爷也就吃了，可是这两天宝二爷回去的早，这食盒还是每天都会送过去，二爷就说什么也不肯吃了。” 丰儿抬头看了一眼凤姐儿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道。 “丢了吧，告诉兴儿，以后那边要是再送什么东西，不管送多少，都直接给宝玉。” 听到贾琏的做法，凤姐儿的脸上也缓和了许多，对丰儿说道。 就这样？丰儿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凤姐儿。 “看我做什么，还不把它给你们宝二爷送过去。” 凤姐儿挑了挑眉。 她是醋坛子不假，但是之前吃醋也都是因为琏二先勾引别人，明显现在琏二根本看不上袭人，她又是的哪门子的醋。 不过琏二这次的表现真不错，凤姐儿心里甜滋滋的。 等到贾琏从书房回来，就又见到一个热情无比，娇媚万分的小娇妻。 又是丰儿等到半夜才送热水的一夜，严重睡眠不足的丰儿哭唧唧。 翌日一早，迎春就带着执墨拿着贾母给的牙牌出了荣国府，本来是打算带着司棋的，不过想到或许会让贾芸帮忙打听潘又安，还是没有带着她。” 这次的侍卫还是之前跟着她出来的那几个，倒是都熟门熟路，马车很快就驶入了夕水街。 “姑娘，云容斋到了。” 绣橘的性子比较敦厚，说话办事也中规中矩，不过她更细心，这几年管着迎春院子里的大小事务，极少有什么差错。 迎春点点头，掀了帘子从马车里边出来，侍卫早就放好了马凳。 “晴云见过姑娘，姑娘里边请。” 晴云带着青柠和青橙几个早就在外面等着了，看见迎春下来，脸上都十分欢喜。 第二百一十章 山茶花香水 “最近生意怎么样？” 进了内院，迎春在几个人的簇拥下坐了上首，笑着问道。 刚刚在铺子转了一圈，她其实心里已经有点数了，这些日子生意应该很不错，不过还是要听听晴云几个的说法。 “姑娘，你看，这是这一段时间云容斋的账本。” 说起云容斋的生意，晴云的脸上满是笑意，青柠也连忙将手里的账本递了上来。 “姑娘。” 绣橘接过账本，将它递到了迎春手上。 迎春接过账本，一页一页翻看过去，脸上的表情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实在不怪她喜形于色，实在是因为销售太好了，不仅是年前，就连年后的一个月，盈利都是一个很客观的数字。 "因着前一阵子是年节，京都里的不少人家都把咱们的手工皂当做馈赠的礼品，不止荷花皂，梅花皂什么的买的好，就连月宫皂都订出了几千块。” 青柠脆声说道。 之前月宫皂是限量的，青柠几个介绍的时候，还有些顾忌。 可是现如今云容斋已经推出了精油皂，月宫皂也就放开了，价格也落到了十两。 本来还以为过年月宫皂肯定会涨价的姑娘们，简直是喜出望外，掀起了一番抢购的热潮。 有些原本还犹豫价格的小官宦家的小姐们，也舍得花上攒了许久的月银买上一块了，要不是这月宫皂只供应官宦小姐，说不定销售量会更高。 不过迎春也不是想做一锤子买卖，那样虽然短时间内销售会高，但是官宦小姐们向来自视甚高，要是知道都是铜臭味的富家小姐也能买到，兴许就对月宫皂不屑一顾了。 这也就是限条件敞开供应了，不过虽然是限条件，但是云容斋却并不管小姐们买了送给谁，这也是不少官宦人家把月宫皂当做馈赠礼品的原因之一。 牡丹皂，梅花皂什么的却是不限制的，就算是平民百姓都可以买，不过因为价格，平民百姓买的并不多。 “定王府的那份送去了吗？” 迎春抬起头看向青柠，定王府的事情，如今都是她过去对接。 去扬州之前她去定王府求了解毒丸，虽说林如海没用上，但是这个情还是要记。 再说了，这几年的生意，也是多亏了定王府，才能这么稳妥，要不然早就被这京都的功勋子弟给算计了。 “早就送去了，姑娘放心吧。” 青柠笑着说道。 这事姑娘去之前就交待过，她们每次都是结算了，就第一时间将银子送过去。 “那就好，这些日子铺子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迎春又看了一会儿账本，就将它交给了绣橘，让她收起来，等回了荣国府再看，眼下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姑娘，奴正要跟您说呢，精油皂一经推出就大受欢迎，不少人来了几次，都没有能买到，咱们是不是要加大供货量？” 说起精油皂，晴云和青柠几个眼睛都是亮亮的。 精油皂的供应实在是太少了，目前也只有云容斋，还有刑忠的夕颜庄两个地方销售，其他的店铺根本买不到。 就算是这两家店，也不是时时都有的，每天辰时开始发售，每家店也只有十块，卖完就算是出再多钱也是买不到的。 这也就导致了每天天还没亮，铺子门口就有丫鬟小厮排队，有时候因为插队还会在门口扭打起来。 “恐怕要再过些日子了，” 常落儿和常宁琢磨出来的“精油提炼器”有些粗糙，后来经过能工巧匠们的改进后，提取精油的纯度又提高了些。 都不用迎春引导，想来喜欢钻研的青檬就早就出来了精油皂，年前她走的的时候，听说她说的香水也有些眉目了。 不过如今才二月，京都这边花卉种类太少，不是提炼精油的好时候，大规模的上精油皂不太现实。 另外她也想搞搞饥饿营销，这样才能利益最大化嘛，(*∩_∩*) “姑娘，您看看，这个是不是您说的香水。” 青檬看迎春关于经营的事情说的差不多了，赶忙从晴云身后走出来，捧着一个小瓶子说道。 她一向话不多，对于经营什么的也没有什么兴趣，只喜欢研究胭脂水粉，之前听迎春说起时就跃跃欲试。 迎春离开的两个多月，终于是将香水研究出来了，只是不知道和姑娘说的是不是一样的，心里很是忐忑。 “这是山茶香水？用了几种山茶花？嗯，还有别的，很不错。” 迎春让绣橘接过来，拔开上面的木塞子，放到鼻下轻嗅，一脸惊奇的看着青檬。 瓷瓶里的香水很是淡雅，猛的一闻有些淡淡的青苹果味，再闻下去就是很好闻的山茶花的香味。 “是的，姑娘，这里边我用的两种不同的山茶花提炼出来的精油，又加了一些中草药，还有……” 青檬点点头，很是兴奋的说道。 “好，你这边好好再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研究出什么其他类型的香水，等到作坊那边喷壶研究出来了，咱们就推出新品。” 看青檬点头，又转过头对晴云道。 “待会儿给青檬支五十两银子。” 这也是这两年云容斋的规矩，只要是推出了新品，就可以拿赏钱，根据创新和效果的不同，一般的五两银子，再好一些的十两，像这种突破性的，就是五十两。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仅是云容斋，就是夕颜堂那边都是创新不断，一开始刑忠还有些舍不得，等到赚了银子，比迎春这边还要积极。 “谢姑娘，不过这次的事情，却不是青檬一个人能完成的，落儿帮了很大的忙，姑娘，这银子我能不能分给她一半。” 青檬激动的脸都红了，屈膝谢了迎春，看着她道。 “银子给了你，随你怎么分配。” 迎春笑道，又低头仔细闻了闻，确实很特别，应该是红楼世界女子们比较喜欢的香味，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心情更好了些。 又让绣橘把她从扬州那边采购的胭脂水粉什么的拿出来，也让她们对南边流行的东西了解了解，丰富一下创作理念。 “姑娘，外面来了几个彪形大汉，说是要找东家。” 迎春这边正跟晴云几个说起在扬州的见闻，就听见外面小丫鬟说道。 第二百一十一章 常落儿 肯定是庆云几个。 这几天事情太多，她都把这几个人给忘了。 之前荣国府的船还在水上，贾琏和她也是担心答应他们出什么坏心思，让他们几个跟着也是无奈之举。 本来还想着他们是贼寇，身上又没有路引什么的，怎么也会顾忌些，不会跟着进京都的。 可是谁知道他们早有准备，竟然都有路引不说，竟然还跟着住进了荣国府。 她要去哪儿找那劳什子少爷？ 二十一岁，身材高大，长相俊俏，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她还是一个小姑娘好吧，整日里都是荣国府待着，除了打理店铺，偶尔去忠靖侯府或者刑家串个门子，其他时间根本不出门。 再说了，她就算出门也是跟着刑氏或者凤姐儿，哪里去偶遇什么二十多岁的少爷？ “让他们进来吧。” 贾琏说得也有道理，不能让他们都住在荣国府。 “是，姑娘。” 小丫鬟很快行了礼下去了。 绣橘和晴云几个连忙招呼婆子们，搬出一台带着山水图案的屏风出来，又扶了迎春坐在后面，才一脸好奇的看着门口。 迎春也有些无语，之前在船上的时候，庆云几个也是几乎每天都去跟她请安的，也没见这样大的阵仗，回了京都就是比外面麻烦一些？ 又过了没一会儿，就看见小丫鬟引着庆云和王刚几个进来了。 “庆云（王刚）见过迎春姑娘。” 庆云王刚朝着迎春拱手说道。 “庆云先生，王家大哥，快请坐吧。” 听到庆云几个没有再喊她什么“少夫人”了，迎春也松了一口气，因为是在京都，也没称呼什么王当家的。 之前一直以为王刚是离水寨众人的头目，可是接触时间长了，也知道庆云才是真正主事之人，也是离水寨的“大脑”。 “谢姑娘。” 庆云和王刚在右侧椅子上坐下 “庆云先生，之前您托我帮忙找的人，我也求了爹爹，我们确实是没有找到。” 看两人坐下，迎春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开口了。 “少……姑娘，高人当初也说了，只要我们好好跟着姑娘，最多两年，我们就能找到我们少爷。” 庆云和王刚两人对视一眼，对着迎春拱手道。 “但是……庆云先生，我想这些时日你在客院，想来也对我们兄妹在府里的处境有所了解，几位英雄待上几日还好，要是时间长了…… 迎春话没说完，不好意思很是明白。 “姑娘，这事我跟王当家的已经商量过了，金宝，银香，还不赶紧见过姑娘。” 庆云话音刚落，就从他身后走出来两个人来。 “小的金宝（银香）见过姑娘。” 迎春先前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这两个人竟然都是少女。 两个少女应该是双生子，长的中规中矩，既不出挑也不难看，刚刚两人跟在庆云王刚身后，她竟然都没发现。 “庆云先生，你这是？” 迎春心里泛起不祥的感觉，庆云应该不会是想让金宝银香两个跟在她身旁吧？ 这会儿心中对两人口中的高人恨的牙根都痒痒了。 这个高人也够坑的，说个什么不好，竟然说那什么少夫人英姿飒爽，特立独行，而且和他们有极深的渊源。 她哪里算的上这八个字，当初那不是被逼急了嘛，再说什么渊源，王刚和青云两个都在扬州附近，她连去都是第一次去。 “姑娘，这是我给您准备的贴身侍女，她们两个身手都不错，以后就替我跟王刚跟在姑娘身旁，任姑娘调遣。” 庆云指着金宝和银香说道。 “庆云先生，这样不好吧？您也知道，我们家是国公府，我爹爹是一等将军，我也只会用我们府里的家生子，就算是买了丫鬟，也是要签订死契的。” 迎春却不想领这个情，这些日子她也知道庆云他们没有什么坏心思。 但是没有归没有，把这么两个伸手不错的炸弹放在身边，她的命不就交代到两人手里。 万一……万一两年之后，他们没有找到那什么少爷，会不会一时恼怒把她给弄死？ 想到这里，迎春没忍住，打了个冷战。 “姑娘，这是两个人的卖身契，她们今后就是姑娘的人，姑娘放心用。” 庆云后边的一个大汉已经将两张写满了字的文书送了过来。 “额……这是不是草率了点，万一我不是你们嘴里的那个什么，这……两姑娘不就惨了？” 迎春本来想说她就惨了，不过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大陈对于逃奴的处罚是很严重的，这样做对她其实没什么影响，反而是金宝和银香两个，要是真做出什么判主的事情，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无妨，她们也愿意的很，我跟王当家的已经找好了房子，金宝银香两人也知道，姑娘要是有事解决不了的话，可以让她们其中一个回去找我们，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庆云抚了抚胸前的长髯笑道。 他对当初高人说的话可是极为相信的，之前他预言的很多事情，后来都发生了。 “我们愿意跟着姑娘。” 金宝和银香两个人也赶紧跪下给迎春磕头。 “既如此，你们就跟着吧。” 有卖身契在手，这俩丫鬟确实翻不过天去，另外她如今也确实是用人之际，反正自己已经提醒过了。 要是两年之后他们还找不到那个少爷，她就把卖身契再还了也就是了。 “少……姑娘，春娘和落儿她们几个呢？” 见迎春把人收了，庆云也放心了，赶紧问起迎春关于春娘和落儿呢事情来。 “青檬，落儿今儿有没有过来？” 常落儿虽说住在京都林府，却是时不时过来云容斋的，那姑娘聪明的紧，跟云容斋的几个负责人相处的都还不错。 “说了今儿会过来，不过这会儿还过不来，” 青檬恭敬的低首回道。 迎春也不着急，今儿还约了贾芸过来呢，反正一时半会也走不了。 又跟两人说了一会儿，就看见常落儿进了后院，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 来了！ “落儿见过姑娘。” 常落儿本来想跟迎春介绍一下，可是看到屋子里的众人，也没说话，行了礼就站到一旁。 “落儿……” 第二百一十二章 暮钟和尚 庆云的脸上很是激动，情不自禁的往常落儿的面前走了一步。 “姑娘……” 常落儿往后退了一步，不解的看向迎春，不明白眼前的老者为什么如此激动。 “落儿，这位庆云先生说，他是你的爹爹。” 迎春一开始还以为庆云只是借口，眼下看他这样激动的样子，倒是有点拿不准了。 “姑娘，落儿不认识这位庆云先生。” 常落儿又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庆云，摇了摇头说道。 “庆云先生，你看这……” 迎春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庆云，笑着说道。 “姑娘，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庆云看了一眼周围围着的丫鬟婆子，拱手说道。 “你们先下去吧。” 迎春犹豫了一下，还是摆了摆手。 庆云也摆了摆手，很快，屋子里只剩下了庆云，司棋，常落儿还有绣橘。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迎春还是在手里放了东西的，实在不行，这庆云估计就要受和王刚一样的罪了。 等看到屋子里的人都下去的差不多了，庆云掀起衣摆，竟然就这么跪下了。 “先生这是……” 迎春好容易才按捺住，没让自己从椅子上跳起来，有些不解的看着庆云问道。 庆云可是离水寨正经的掌事人，又已经如此大的岁数了，这么一跪，她还真的有点不敢受。 “姑娘，庆云之前瞒了姑娘，请姑娘恕罪。” 庆云给迎春磕了一个头，恭敬的说道， 一边说着，竟然从脸上揭下来一张面具，露出一张和往日大为迥异的脸来。 男人看起来年轻四十,斜飞入鬓的眉毛,狭长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和厚薄适中的唇,俨然就是一位美大叔，常落儿确实和他有几分相似。 迎春这回没忍住，大惊之下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幸好绣橘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了，要不然还真的不好说。 “爹爹……” 常落儿这边儿显然也已经认了出来，朝着还跪在地上的晴云扑了过去。 “落儿。” 庆云抱住女儿小小的身子，眼中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之前在种花国的时候，迎春在电视剧里看过不少人戴面具，比如说杨过，比如说鬼丈夫（暴露年龄系列）……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身上都有一个故事，还是很传奇很狗血的那种。 这庆云先生反正已经缠上了她，早点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能针对性的想想办法。 “那个……庆云先生，你还是起来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看着两父女哭了一会儿，迎春到底是没忍住好奇，打断了两人温情脉脉的相聚时刻。 “落儿，你先下去吧，待会爹爹再告诉你，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庆云站起身来，又将常落儿劝了下去，才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说了下来。 据他所说，庆云和常莫青其实都不是他的名字，他年轻的时候，在一户贵人家里当护院。 后来贵人家里出了祸事，女主人就命他将小少爷带出府邸，他和王刚以及其他五人负责护送少爷，可是在路上不慎被人夺了。 因为担心贵人责罚，几人商议之下，就没有再回去复命，不过一直心怀愧疚，暗暗找寻少爷的踪迹。 一直找了十年，小少爷一直没有踪迹，他还以为小少爷早就不在人世，心灰意冷之下就选择了隐姓埋名。 后来更是在邻居的介绍下，认识了春娘，生下了常落儿和常宁，日子也过的颇为温馨。 可是谁知道三年前，他和妻子带着女儿去上山祈福的时候，遇到了一位高人。 那位高人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告诉他那位小少爷尚在人间，如果他真的想要找那位小少爷，就要往南边去寻。 关于什么“红袖眉目”“骄阳香气”等等的，也都是当初那位高人所说。 “庆云先生，我一直想要问你，那位高人是谁名谁？多大岁数？你凭什么就相信他是高人？他有什么本事？” 听了这么一个狗血的事情，迎春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这位高人就是白马寺的暮钟主持。” 庆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暮钟主持的名字说了出来。 暮钟主持？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人才对？ “姑娘，应该就是几年前，我们去京郊的白马寺的……” 迎春这边还在思索，绣橘已经想起来了，小声凑到她耳边说了。 白马寺的暮钟主持！ 想起来了，怪不得她觉得有点耳熟，原来就是那个很多人去求见的暮钟和尚。 不过她好像跟这个暮钟主持没有什么往来，为什么他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绣橘，让人准备马车，咱们去京郊。” 知道了罪魁祸首，迎春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马上就去白马寺找人算账，站起身来对绣橘说道。 你说你都是一个出家人了，还没事乱说些什么，这不是就有傻子相信了。 “姑娘，暮钟老和尚两个月前已经出去云游了，听说不准备回白马寺了。” 绣橘看她被气到了，连忙上前帮她顺气，又将暮钟和尚的事情说了。 “看来暮钟主持已经知道我会将他的事情告诉姑娘了，高人就是高人！” 庆云脸上露出钦佩的神色，看起来对暮钟和尚的话更相信了。 “知道个……”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迎春总算是把那个脏字咽了下去。 “主持算无遗策，姑娘果然特立独行。” 听到迎春骂了一半的话，庆云的脸上更是一片火热，眼睛亮亮的看着迎春说道。 “好了，你下去吧。” 迎春好悬没有吐出血来，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庆云下去。 “是，姑娘，我等就在离荣国府不远的东榆林巷居住，姑娘有事尽管让金包银香她们去通知我等，必竭尽所能。” 庆云这边已经将面具又贴好，对着迎春拱手道。 “……” 迎春又摆了摆手，庆云才下去了。 看他下去之后，迎春让绣橘也下去了，刚刚听了庆云的事情，她有必要冷静一下，将发生的事情捋一捋，免得有什么遗漏。 第二百一十三章 见贾芸 庆云刚才的话其实有很多没有交代清楚，比如说贵人的身份，庆云的身手她是见过的。 当初回扬州的时候遇上了水匪，贾琏和她正准备花钱消灾的时候，他一个鹞子翻身就上了对方的船。 也就十几个来回，那些水匪就被拿下了，王刚几个人神色不变，这也说明了他们几个身手也都不弱。 什么样的贵人能有这样的手下，而且还不是一个，还一派就是七个。 至于庆云说的心怀愧疚才多少年一直在找寻小少爷的情况，迎春的心里也很是怀疑。 倒不是怀疑庆云的忠心，而是觉得很有可能并不是这一个原因，或许……或许是贵人的身份太过尊贵，他们也是怕贵人将来发现了他们，这才一直在寻找。 刚刚的面具也证明了这一点。 她不知道王刚几个人有没有类似的面具，不过想来也是有的。 他们几个武功如此之高，尚且担心被贵人处罚，这就说明贵人不仅身份尊贵，可能手下还有不少奇人异事。 按照他们几人要找的小少爷推断，这个贵人现在应该四十岁上下，和贾赦差不多大岁数才对。 王爷，侯爷，一品大员……这些都有可能。 迎春拿起刚刚晴云等人用过的纸笔，一个一个名字写出来，又划了下去，觉得脑子都要爆炸了。 “姑娘，芸大爷过来了。” 正当迎春痛苦不堪的时候，绣橘推门进来了。 “让他进来吧。” 迎春把刚刚写好的几页纸吹干，小心的收好，这才又坐到了椅子上。 “侄儿贾芸给二姑姑请安，二姑姑安好。” 一个身着青色布衣的男子跟着丫鬟进了屋子，跪下磕头道。 贾芸的生母是后廊上住的五嫂子，跟迎春算是一辈儿。 他看起来十七八岁，容长脸儿，长挑身材，长相很是不俗，这会儿跪在地上，很是老实的样子。 迎春满意的点了点头，至少这个贾芸看起来还算是可以用的样子。 后世她也是看过高鹗的续书的，说实话，她不是很相信，曹大大在书里也是称他为“仗义探庵”， 泼皮倪二在市井黑道中厮混了那么多年，阅人无数，就连他都盛赞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卑鄙小人。 “起来吧，芸哥儿，之前司悦（司棋的兄长，胡诌的名字，原书没有这个名字）已经跟说了吧。” 迎春示意他起身，指着一旁的椅子问道。 被这么一个大小伙子这么跪着，还口口声声称呼姑姑，她还真的有点不习惯。 之前只让司悦告诉他说是让他帮忙做事，倒是没提扬州的事情，现在也省了一些事情。 “说了，多谢姑姑还惦记侄儿。” 贾芸又磕了一个头，才起身虚虚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态度很是恭谨。 “你母亲怎么样了？” 不好一上来就直接派人干活儿，迎春还是要说说家常的。 “母亲……母亲还好。” 贾芸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道。 “那就好。” 迎春看了他一眼道。 小伙子，你这样子可不像你母亲还好的样子啊。 贾芸和五嫂子两人生活在廊上，也就是贾家旁支住的贫民区。 好像家产也只有一亩地两间房子，近来天气变化的快，想来有什么不舒服也是有的。 看来贾芸虽然是贾家旁支，过得却还不如贾家的下人。 她刚刚可是注意到了，贾芸脚上的鞋子可是有一个补丁的，虽说是用同色的布，但是看是挺明显的。 不过她也不担心贾芸家有什么大问题，毕竟后期两母子过得可是挺不错的。 待会儿绣橘过去看看，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帮一下，毕竟雪中送炭的情谊可是锦上添花比不上的。 …… “芸哥儿，二姑姑这次叫你过来，也是想让你帮忙办点事情……” 又跟他说了一会儿家常，迎春就把想让贾芸去青木书院查潘又安的事情说了。 “二姑姑尽管放心，侄儿虽说本事不大，但是市井里还是认识不少人的，肯定会将此事查的清清楚楚。” 贾芸踌躇了一下，很认真的回道。 “这就好，绣橘，给芸哥儿拿五两银子。” 迎春对着绣橘道，转身又对贾芸道： “芸哥儿，你这是帮二姑姑的忙，这银子也是给你打点用的。” 五两银子相当于袭人等大丫鬟一个月的工资，也是相当的可观了。 “二姑姑……” 贾芸想说些什么，但是想到家里的情况，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二姑姑也就不留你了，有了消息就告诉司悦，他会告诉我的。” 虽说是一家子，毕竟对方也是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了，倒是不方便多待。 “是，二姑姑，侄儿一定尽心尽力。” 贾芸很快拿着银子下去了，对于他的办事能力，迎春还是很相信的。 又过了一会儿，常落儿过来跟迎春告辞了，庆云并没有跟着她回去见春娘，或许是如今这事情还不能露出来吧。 又或者是保护常宁和春娘的意思，毕竟按照庆云说的，这个贵人目前还很有权势。 “姑娘，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府了。” 本来迎春还想去林府看看云娘和霆哥儿，不过看了看天色，确实也不早了。、 又问了常落儿，知道那两姐弟都很适应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倒是不急着过去了。 迎春推断的没错，贾芸的母亲五嫂子确实是感染的风寒，这些日子一直在卧病在床。 听绣橘说，她过去的时候，贾芸正在喂五嫂子吃药呢。 “姑娘，你是没见，芸大爷看见您让送过去的东西，眼眶子都红了，一直让我帮他谢谢姑娘呢。” 想到贾芸母子住的破房子，绣橘也有些唏嘘，没想到这做主子的，还不如她们做丫鬟的住的好。 再想想那对母子的吃食和衣裳，简直让她都看不下去了，也幸好这芸大爷是个极豁达的。 要是换个心眼窄的，恐怕都得生出一些坏心思来，她可是知道，那条街上有不少贾家族人都仗着荣国府作威作福呢。 “你让人多留意着点儿，不行的话，明天请个大夫过去。” 迎春想了想说道。 按说她今儿给的银子是足够请大夫的，贾芸又是个极孝顺的，想来也是担心花了办事不方便。 第二百一十四章 应该是没什么事 “姑娘，刚才丰儿过来说，二爷让问问您，府里要使人去扬州了，咱们可有什么东西要给林姑娘。” 迎春正和绣橘说着贾芸家里的事情，就见司棋挑了帘子进来了。 经过了七八日的核算，二房和大房总算是将修建省亲别院的大致数目核算了出来，大概需要一百万一十万两。 听到这个数目，荣国府的下人都忍不住咋舌，这也太多了，整个荣国府的收入都算上，也要好几十年才能缓过劲儿来。 迎春倒是有些诧异，这比她想象中要少了许多，她可是记得曹大大在书里面说，这省亲别院可是花了两百万两呢。 想来也是，原书里修建省亲别院并没有这么详细的核算，底下的下人们你贪污点儿，我贪污点儿，这些损耗也不是小数目。 随着数目核算出来了，下面也要开始进行采买了。 毕竟京都虽说是都城，但是要论起商品的精细和精美程度来说，却是远远比不上江南的。 比如说丝绸、花草、古玩等等的，省亲别院必不会为了省银子用次一等的货，往南边一行就是必然的了。 “你们二爷有没有说，这次去南边办事，使的是谁？” 迎春一边招呼着绣橘将她给黛玉准备的东西拿出来，一边好奇地问司棋。 赵家兄弟和贾芸都被她截了胡，她也是实在想不出贾琏宽衣用的人还有谁。 难不成是让兴儿和旺儿，他们两个恐怕担不起这一摊子事。 再说了，他们也是下人，恐怕贾母不会同意把这些事交到他们手里吧？ 这么一想，她怎么觉得自个儿好像有点儿不地道，明知道荣国府里没有几个能用的，还把赵氏兄弟和贾云揽到手下，有点儿对不起她的便宜哥哥。 “听说是薛家的大爷主动请缨，另外还有东院蓉大奶奶的弟弟钟哥儿。” 看到屋里有些暗，司棋走到油灯旁边，小心的取下灯罩,用小剪刀剪掉灯芯上的灰烬，这才转过身来对迎春说道。 薛蟠？秦钟？ 这两个人怎么能扯到一路去？难道是……咳咳，该不会是……咳咳。 迎春不由的开始往某个方面想了过去，秦钟她虽然没见过，却也知道是一个美少年。 薛蟠之前虽说对她有点意思，但是她可没忘了，这薛蟠在原书里可是一个荤素不忌的。 真是还因为调戏柳湘莲被打了一顿呢。 兴许就是薛蟠知道秦钟要去，这才跟贾琏等人要了去扬州的差事。 嘤嘤嘤，她可是一个美少女，怎么能胡思乱想呢？ 迎春一边唾弃着自己，一边开始脑补几十万字的禁忌文学。 且不说迎春这里觉得其中有事，就连薛蟠的亲妈薛姨妈和亲妹妹宝钗这会儿都在担心。 觉得薛蟠要和秦钟一起去江南，是没有按什么好心思。 “蟠儿，你保证，你真的不是为了那个叫秦钟的才去的扬州？” 想到薛蟠到家不过十余日，就又要返回扬州，还是和那样一个娟秀的男子，薛姨妈简直像是要天塌了一样，哭得眼泪汪汪的。 “妈，你想什么呢？你儿子是那种人吗？” 薛蟠哭笑不得的将手里的帕子递给薛姨妈。 薛姨妈接过帕子，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只差把那个“是”说出来了。 “妹妹，你倒是替哥哥说句话啊，那时候哥哥不是还小嘛。” 薛蟠摸了摸鼻子，又看向宝钗。 头些年他是有些胡来，但那时候他不是还小嘛，再说了，他是真的没那个爱好，只不过是跟着那些个公子哥抓抓摸摸，根本没有成事的。 而且他如今心里可是有人了，更是不会办那起子不着调的事情。 想到琏二表哥的话，心里踌躇满志，琏二表哥说得对，女子都喜欢能担事的男人，他正是这样的男人。 “妈，我哥哥说的是，他当初年岁小，如今也长大了，自然是懂事了的。不过哥哥，当妹妹的要说你一句，贾……那位妹妹可是喜欢端方之人的。” 这些日子看下来，宝钗也有些看明白了，自家的那位好姨母不知怎的又变了心思，对她不冷不热的。 府里的下人见风使舵，她在荣国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在她没有扒上比宝玉更好的人选之前，这条线她还是舍不得丢。 对于哥哥要去南边这件事情，她是赞成的，她了解姨母的为人，这样大的事情，姨母是不会放心的，肯定会拉拢采买的人。 这样，就算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她在荣国府的境况也会得到改善，这也就给了她一点缓冲的时间。 想到迎春提到的玉筝公主和康王爷，宝钗又耐着性子，劝了薛姨妈半天。 薛姨妈也不是笨的，知道自家女儿如今在府里不好过，又想到儿子也不是没去过南边，也就肯了。 只是说什么也要让薛蟠将香菱带在身边，想着薛蟠之前怎么也对她有过心思，放在薛蟠身边以防万一。 薛蟠拗不过薛姨妈，只得答应了，又指挥着下人们将刚刚才归置好的东西收拾起来，这才又朝着明月居去了。 琏二表哥可是说了，这事情怎么办，他那里已经有了章程，他得过去听听。 顺便也套套话，看看贾二妹妹除了喜欢书籍之外，还喜欢什么东西，那可是心上人的哥哥，对于心上人的喜好是最了解的。 贾琏这边也没想到，自己不过随口忽悠两句，薛蟠这边竟然真的接了那摊子事情，这会儿心里又是得意又是心虚。 得意的是薛蟠自认是生意人，但是却还不如他一个半路出家的，心虚的是担心这事儿被妹妹知道了，还不定怎么跟父亲告状呢。 不过自己说的是“女子都喜欢那样的男人”，可是没有替二妹妹半个字的，薛蟠要怎么想他又是控制不了的，应该……是没有关系的吧。 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之后，贾琏心里也舒坦了，又拿起之前凤姐儿两人商量好的单子看了起来。 待会儿还有给那个薛大傻子讲解呢，要是自己都弄不明白，怎么能糊弄了他，让他实心实意给自个儿办事。 第二百一十五章 美妾平儿 贾琏正看得认真，就看见眼前多了一盏茶，抬头一看，原来是平儿。 “平儿，沏茶的事情怎么是你来做，小丫鬟们呢。” 对于这个美妾，贾琏还是喜欢的，尤其是她性子又好，什么事情都做的周全的很，他是很给面子的。 “爷的事情自然是奶奶跟我操持着的，又不是什么累人的事情。” 见贾琏把茶接了过去，平儿柔柔一笑，在书案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是有什么事情吗?” 贾琏看她坐下了，挑了挑眉问道。 “也不是，就是觉得爷这些天辛苦了，想陪爷坐一会儿。” 平儿本就长得极为温婉，这会儿又是刻意的讨好，看着比往日更动人了些。 “这些日子忙着省亲别院的事情，倒是冷落了你，我从扬州给你带来的首饰可喜欢？” 贾琏喉结忍不住动了动，拉过平儿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如今他倒是也不怕被人看见，毕竟平儿是他的小妾，两个人更是在凤姐儿那儿过了明路的。 “喜欢，爷送的什么东西，平儿都喜欢。” 平儿依旧低着头，睫毛微微的动了动，这些日子贾琏对她确实不错，什么吃的用的，还要是凤姐儿有的，总会有次一等的东西送到她房里。 不过……终究不是…… “平儿喜欢就好，以后想要什么尽管跟爷说，爷如今有银子。” 贾琏伸出手，将平儿揽在怀里，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大家不要用现代的眼光来看待哈，平儿是他的小妾，他又觊觎已久，会动心还是不奇怪的，再者说，凤姐儿也已经抬了平儿做姨娘，所以这样没啥问题。) “谢谢爷，平儿知道了。” 平儿身子僵了一瞬，不过想到自己这会儿过来的事情，终究是又软了下去。 毕竟还是大白天，贾琏又在等着薛蟠，倒是也不会对平儿做什么，两个人只是静静的坐了一会儿。 “爷，舅爷那边有一间铺子，手底下有不少古玩玉石，省亲别院用的话，能省下不少银子。” 就在贾琏想要放手让平儿先回去的时候，平儿开口了。 她口里的舅爷正是凤姐儿的胞兄，姓王名仁，是王家大爷的嫡子，不过王家大爷去的早。 这个儿子又有些不成器，在王家并不受重视，倒是他手下的一个管事，听说是个极能干的，颇得王子腾看中。 “你们奶奶让你来说的？” 贾琏看着平儿笑问。 “不是，奶奶不知道，是平儿自个儿琢磨的，平儿觉得，奶奶平日里虽说总是念叨舅爷，但是也是恨铁不成钢，要是知道舅爷的买卖赚了钱，心里也肯定是感激爷的。” 王仁做学问不成，又没有耐烦性管家里的事情，所以王家就将手里的一些生意交到了他手里。 他虽说对生意没兴趣，却也知道银子的重要性，所以也没有推拒，都是交给手下的管事去操持的。 “就知道你是个好的，为你家爷和奶奶是操碎了心。” 贾琏又将平儿搂住，就要对着平儿殷红的菱唇亲过去。 “爷，如今省亲别院的事情” 第二百一十六章 贾琮的保单 “二爷，潘大爷过来了。” 就在贾琏马上要亲到平儿之时，突然听到外面兴儿回禀的声音。 “扫兴。” 贾琏看了看平儿殷红的小嘴，到底是没有继续下去，松开手让平儿起身了。 “二爷就会乱来，大白天的，也不怕人看见。” 平儿松了一口气，娇嗔了一句，纤腰一扭，转身离开了。 “让潘大爷进来。” 贾琏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锦袍，也站起身来迎了出去。 薛蟠是凤姐儿的表弟，如今又接了去江南采买的事情，他总得给几分面子。 这里不说贾琏是如何忽悠薛蟠的，只说贾母，这会儿也在琢磨着薛家的事儿。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省亲别院的事情。 贾赦虽然答应省亲别院的银子从公中出，但是这么一大笔银子，公中也是一时拿不出来的，卖了几个温泉庄子，一些收益不好的铺子，也才将将凑够了八十万两。 加上贾珍送过来的十万两，王家和史家各送过来的五万两，还有十万两的缺口。而且还不止。 毕竟是大工程，总不能严丝合缝的就准备一百一十万两。 另外，还有府里的吃穿嚼用，下人们的月银，每个月往宫里头送的银子…… 怎么也得再有个二十万两才能勉强够用。 这些钱再让老大出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她手头里倒是有四五十万两，但是那是她留的防身银子，以后要留给宝玉的，要不然这么大的园子，他小孩子家家的，哪里能养得起。 能一下子拿得出这笔钱的，她又能够得着的也没几家，琢磨来琢磨去，钱还得从薛家这里出。 可是这如今薛蟠接了去江南采买的事情，也算是出了人力，再想让薛家出银子的话就不太好提。 荣国府和薛家只是亲戚，总不能让人家又出钱又出力，除非……除非两家是姻亲，不过为了这些银子，就让宝玉娶一个商贾女子，贾母又不情愿。 怎么才能让薛家心甘情愿的把这银子出了，又牵扯不到自个儿的宝贝孙子呢，她想来想去也不得要领。 “老太太，是不是又头疼了，鸳鸯给你捏捏。” 鸳鸯在贾母身边时间长了，对她的心思也有几分了解，知道这是发愁银子的事情，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走到贾母身后，帮她小心的揉起了太阳穴。 “还是你这丫头最知道心疼我………这是什么？” 贾母享受着鸳鸯轻重适中的侍候，好半晌才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了桌上的东西上。 “是三爷的保单，听说是大老爷使人办的，我去大奶奶那儿领月银，大奶奶让我帮忙送到东院去，说是她这会子忙，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敢吩咐小丫鬟，担心误了事情。” 鸳鸯见贾母这会儿有精神，小心的扶她起来，又侍候她穿上了鞋子。 “三爷？琮哥儿！是什么保单。” 贾琮在荣国府几乎没什么存在感，贾母对这个庶孙也没怎么留意过。 “好像是报考秀才的保单。” 鸳鸯有些不确定的回道。 “你待会儿就送去吧，记着，别让二房的人看见了。” 贾母打开看了一下，确实是考秀才的保单，又合上了，嘱咐鸳鸯道。 前些日子政儿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整日里逼着宝玉用功，这两天才好了些，这要是让政儿知道了，还不一定闹出什么风波来。 （看官们肯定要奇怪了，那贾琮真考上了，贾政不得更生气，其实也不奇怪，因为贾母从来没有考虑过贾琮看中的情况。） “是，老太太，我这就去。” 鸳鸯点点头，拿起保单就要出去。 “鸳鸯，大房的琮哥儿如今几岁了？” 贾母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看着鸳鸯问道。 “回老太太，琮三爷今年也是十一了，宝二爷是四月二十六芒种生辰，三爷是十一月六日生辰。” 鸳鸯想了想，回贾母道。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一举两得 “那也是不小了啊……” 贾母若有所思的把贾琮的保单递给了鸳鸯，示意她把保单送到东院，看着她出了门，这才又坐下了。 贾母不喜欢薛宝钗，除了因为宝钗商贾之家的身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看不上宝钗的做派。 她虽然时常在这荣庆堂，极少出门，但是毕竟是荣国府辈分最高的诰命夫人，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又有什么能瞒得住她。 之前她就知道，宝钗虽然在她面前很是恭谨的样子，但是在几个孙女面前却总是喜欢摆姐姐的架子。 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份，甚至还弄出一个什么冷香丸的事情。 想要抬高自己的身份这事其实没有什么毛病，要是这事儿办成了，她兴许还能高看宝钗一眼。 可是这宝钗行事太不周全，之前也不做什么打听，竟然就用了二丫头熏屋子的香料来当噱头。 虽说发现之后很快就把事情按了下来，却不知道这件事早就在府里传扬开了，下面的丫鬟婆子都当成什么笑话来说。 再加上宝钗是王夫人的外甥女儿，贾母也是担心宝钗以后和王夫人联起手来，离间了她和宝玉，这才说什么也不答应宝钗嫁进荣国府。 不过她也很理解宝钗的心气儿高，毕竟这丫头无论是长相还是谈吐，看起来都不想是商贾之家能养的出来的。 薛姨妈和薛蟠又极疼爱她，将来要是许了人家，别的不说，嫁妆银子是少不了的。 要是宝钗肯转个心思，换个人选，比如说……琮哥儿，她兴许还真的能让宝钗嫁进荣国府。 琮哥儿虽说在荣国府没什么存在感，但是毕竟是老大的庶子，将来也会分一份家产。 再加上宝钗的一份嫁妆，小两口能过得极舒坦，她也算是对得起薛姨妈和老大两口子了。 贾母越想越觉得靠谱，这事情要是成了，不仅能让薛家拿出钱来，还能解决了薛宝钗的事情，可谓是一举两得。 至于贾琮愿意不愿意，根本不在贾老太太的考虑范围，只是一个庶子罢了，连他父亲当初也不是她想让他娶谁就娶谁么。 “鸳……琉璃。” 贾母本来打算喊鸳鸯，都开口了，才发现鸳鸯还没回来，干脆唤了她房里的二等丫鬟。 “老太太，琉璃来了。” 琉璃笑盈盈的掀了帘子进来。 贾母历来喜欢鲜鲜嫩嫩的小姑娘，她房里几乎就没有什么丑人，这琉璃虽说只是二等丫鬟，长得也是隽秀的很。 “去荣禧堂，让你们二太太过来一趟。” “是，老太太。” 琉璃答应了一声，就轻挪莲步，朝着荣禧堂的方向去了。 贾母坐在罗汉床上，又将自己刚刚想的事情捋了一遍，大概半柱香的功夫，王夫人就带着丫鬟婆子进了荣庆堂的大门。 之前她对黛玉不冷不热，黛玉对她也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她可是还指着贾老太太说服林如海呢。 “母亲，你找我有事。” 王夫人站在贾母面前，笑着道。 她平日里笑的少，习惯了冷脸，勉强挤出来笑脸就别扭的很。 “王氏，你先坐下，母亲有事跟你商量。” 第二百一十八章 婆媳商议 “母亲，您有什么事情，尽管跟儿媳说。” 知道贾母不会无的放矢，王夫人挥了挥手，将屋子里无关紧要的人都清了出去，这才在下首坐下了。 “我这次让你过来，是想跟你说说宝丫头的事情。” 想到平日里二儿媳妇在自个儿面前木讷的表现，再看到她如今略显殷勤的态度，贾母心里轻蔑，脸上却很是慈爱。 自从上次周瑞家的回来之后，二儿媳妇的态度可是大变，每次过来都有意无意的提起玉儿不说，听晴雯说她还督促宝玉时时写信去扬州，对薛家母女的态度也变了很多，想来这是想明白了。 真是一个眼皮子浅的，当初府里拒了王家求娶敏儿，作为补偿，这才让王氏进了门。 王氏的肚子也争气，先是生了贾珠，又是生了元春，还有宝玉那个有造化的，要不然……哼哼…… “宝丫头？母亲，她只是暂住在咱们家的亲戚，有什么事情值得母亲操心。” 王夫人脸上困惑，心里却把贾母骂了无数遍。 这些日子她都已经软了身子，暗示的那么明显了，这个死老婆子，怎么还拿着之前的事情不放。 “宝丫头虽说只是暂住在咱们家，可是到底是咱们家的亲戚，你妹妹又守寡，她岁数也到了，倒是不能耽误下去了。” 看到王夫人如此识趣，贾母心里也满意了些，笑着说道。 “母亲说的是，不过那丫头是个心气儿高的，只怕是……” 听到贾母这样说，王夫人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心里却是放心了些，看来原来的事情算是过去了，老太太之所以提到宝丫头，也是想给她说户人家的意思。 “宝丫头样样出挑儿，自然心气儿高，可是她们家毕竟只是商贾，倒是……” 总算是把这话说了出来，贾母心里觉得舒坦多了，天知道她之前多想拿这话把二儿媳妇骂醒。 “母亲说的是，不知道母亲说的是哪户人家？” 王夫人对于这个外甥女还是喜欢的，要不然也不会动了让她进门的心思。 如今虽说有了更好的人选，但是她总是想着外甥女好的，怎么也得多问问。 “王氏，你觉得你大哥家的琮哥儿如何？” 看到王夫人果然松了口要让宝钗嫁人，贾母的心里又舒坦了些，干脆也不绕弯子，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琮哥儿？” 王夫人一愣，她和贾母一样，对于贾琮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也不明白贾母问什么突然提到了他。 “王氏，你也知道，这些日子……” 贾母看她还有些不明白，将自己刚刚琢磨的事情细细的解释给她听了，这才端起手边的香茗品了品，没有再看王夫人了。 “这事儿恐怕有一些不太好办。” 王夫人斟酌了一会儿，才看着贾母道。 “你……” 贾母眼睛一瞪，还以为王夫人还有什么其他想法。 “母亲，你听我说，我那个妹妹也是打着让两个孩子亲上加亲，我能好好照顾的想法，当然，这只是我妹妹的想法，自然不是我的。” 王夫人连忙表明立场，看贾母没有动气，接着又道： “琮哥儿虽然是个好的，但是到底是个庶子，我妹妹爱宝钗爱的紧，只怕是不愿意的，不过母亲说的也是，目前省亲别院的银子要紧，我这儿有个法儿，你老听听可行不可行？” 王夫人偷眼看了一眼贾母， “说来听听。” 贾母不置可否。 “咱们只暗示她们，说是咱们同意了让宝钗嫁进来的事情，先使了银子把省亲别院修起来，等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 王夫人这主意可够损的，宝钗本来就岁数大了，要是再拖上几年，就算是再看不上贾琮，恐怕也得嫁过去了。 “唉，这人的岁数大了，还真的有些精神不济，这事儿啊，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贾母揉了揉额头，一副累了的表情，挥了挥手，让琉璃送了王夫人出去了。 这个老狐狸！ 王夫人气得要死，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带着身后的丫鬟婆子，朝着薛姨妈住的梨香园去了，看来这恶人还得她来做。 要说这人啊，一旦突破了底线，再往下就更容易了些，比如说我们的女主迎春。 之前刚到红楼世界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处境和小命，她是需要撒娇卖痴获得原身父母的爱护的。 不过那时候她每次都需要做许久的心理建设，毕竟她怎么说心里年龄也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 可是日子久了，这底线也突破了，她逐渐发现自己好像不需要什么心理建设了。 甚至每次看到贾赦和刑氏慈爱的眼神，就忍不住对着他们开始撒娇了，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内心深处，是极其渴望这种父母子女之间的相处的。 这不，为了赵氏兄弟的卖身契，她又一次用上了这一招。 “你母亲都已经给了你秋桐了，你还要赵氏兄弟做什么？” 贾赦看了一眼站在刑氏身旁都快要扭成麻花的小女儿，笑道。 “爹爹，秋桐虽然能干，但是那边总是需要出门顶事的人，两个奶哥哥刚好也没有差事……” “怎么没有？如今省亲别院那边可是忙得很，你二哥那边可正是用人的时候，赵家兄弟是你二哥的奶哥哥，留下来还怕没有差事可用做？” 贾赦也知道赵氏兄弟是要去扬州办差的，迎春手里捏着卖身契才能便宜行事，心里已经答应了。 可是还是想逗逗迎春，看着面前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儿，真的是有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女儿长大了，如今撒娇的时候比之前少了很多，再过几年就是想看都看不了了。 “母亲连大丫鬟都舍得给我，你……哼，母亲，你快看看爹爹。” 迎春这边已经看到了贾赦眼底的笑意，知道他已经答应了，就是逗着她玩，这边也配合的很，身子扭的更欢了。 虽说她那么大一个人了，还做出这样的动作，确实有些羞耻，但是谁让便宜爹娘就吃这一套呢，也算是彩衣娱亲了。 迎春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却没发觉自己本身就乐在其中。 “行了行了，你父亲答应你了。” 刑氏嗔了贾赦一眼，拍了拍迎春的手，对着王保善家的的说道： “还不赶紧把东西拿过来给了你们姑娘，再不快些，我这刚做的新衣裳，袖子都要被她拽坏了。” “母亲……” 迎春羞的满脸通红，不依的又扭了扭身子。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一堆卖身契 “是，太太，老奴这就去。” 王保善家笑眯眯的说道。 她是刑老夫人给刑氏的陪房，也算是看着刑氏长大的，看着刑氏这些年越来越好，心里也对迎春喜欢的很。 她可是没忘了二姑娘没来之前，老爷和自家姑娘是如何相处的，那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还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很快，放了赵氏兄弟卖身契的匣子就被从里屋取了来。 贾赦从里面找出了赵氏兄弟的卖身契，正要放回去，却被刑氏拦住了。 “之前你年纪还小，绣橘和司棋的卖身契也就没有给你，如今你也大了，你房里的事情以后就自己负责吧。” 刑氏往下翻了翻，又取了两张出来，将它们也一起给了迎春。 “母亲……” 迎春也没想到，刑氏竟然将司棋和绣橘的卖身契也一起给了她，眼眶子都有些红了。 绣橘和司棋跟秋桐以及赵氏兄弟都不一样，她们是贴身时候迎春的，迎春又是庶女。 一般来说，嫡母为了拿捏掌控庶女，这样的大丫鬟的卖身契都会攥到手里，也是为了方便监视庶女。 别说庶女还在闺阁，就算是以后许了人家，出了闺阁，会将卖身契给了的，也是极少数。 “拿着吧，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刑氏看见迎春红了眼睛，也有些百感交集，又将秋桐唤了来，让她跟着迎春一起回去了。 贾赦看妻子这样做，也知道她是彻底对迎春卸下了心防，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女儿，走到她身边，揽住了她的肩膀。 刑氏抬头看了看身旁的贾赦，头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胸前，以前的日子都过去了，她虽然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但是现如今却有了这么温暖的一家人。 贾赦的心里也很是感叹，如果当初继续放任贾琏胡来，就算是有了能担任实缺儿的机会，他恐怕也是担不起来的，他们大房，如今越来越好了，以后也一定会更好。 迎春带着秋桐回了自己的小院，以后的两天干脆都托了病没去女学，在小院里跟秋桐交待南边休闲酒楼的事情。 先是把自己的经营理念和应该注意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解释了，又回答了一些秋桐的疑问。 “姑娘，您真是太厉害了，这样的酒楼，贵妇人们肯定会趋之若鹜的。” 秋桐的眼睛亮亮的，一脸钦佩的看着迎春，她之前只知道个大概，就已经很是期待了，如今知道了信息的经营理念，只觉得迎春厉害的很，自己是遇到了贵人了。 “一般般，这些理念提出简单的很，不过要是想要将它们一一实现，就要靠你和赵氏兄弟了。你也不要太担心，你们林姑娘也在扬州，要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找她。不过……” 迎春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这些都是后世已经有了的，她不过是总结了一下，接受这样的夸赞还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不过如果能解决的事情，秋桐还是自己拿主意的好！” 秋桐接过话，朝着迎春眨了眨眼睛道。 “你明白就好。” 想到这样爽利的女子原书中竟然在贾琏的房里蹉跎，迎春也不由有些惋惜。 其实从原书中，也是可以看出来秋桐是个机灵的女子的，毕竟凤姐儿后期已经被压迫的有些病态了，能在她的手下活下来，就足以说明她不是简单人物的。 秋桐果然是个机灵的女子，也就是这样的女子，才能在凤姐儿的手下活下来。 很快是酒楼的事情秋桐是主负责，赵氏兄弟都需要她来指挥。 第二百二十章 哪哪儿都有秦可卿 出发的前一日，迎春觉得将事情交待的差不多了，就决定将秋桐和赵家兄弟给贾琏送去，以免耽误了第二天的出行。 采买的事情虽说交到了薛蟠的秦钟手里，可是统筹还是在贾琏手里的，送往扬州的人或者东西都要在明月居统一规划。 “二姐姐，你也有东西要送给林妹妹吗?” 刚进了明月居的大门，就看见贾宝玉带着袭人走了过来，一脸惊喜的看着迎春。 “是啊，宝玉也在，今儿不用去家学吗？” 迎春挑了挑眉笑着说道。 看来就算是林妹妹已经回了扬州，这块破石头还是没有死心啊，也不知道送了什么东西去扬州。 “今儿散学散的早，袭人说薛表哥他们明儿就要出发了，我给林妹妹准备了点京都的小玩意儿，让薛表哥给捎过去。” 想到这些小玩意儿再过不久就能到黛玉手里，贾宝玉也有点喜滋滋的。 又跟他说了几句，迎春就带着秋桐几人，朝着内院走了过去，走到一半突然又想起秦钟，转身看向宝玉： “我听说这次蓉哥儿媳妇的兄弟也跟着去，他不是还没有出孝吗？” 古人对于孝道还是十分看重的，父孝三年，母孝一年，如今秦业不过死了三月有余，秦钟就接了去采买的事情，这事着实有些让人诧异。 “已经出了百日了，自从他父亲去了，他整个人都变了，家学里请了假，连我们几个处的好的，也几乎没什么往来，蓉哥儿媳妇担心闷坏了他，这才让珍大哥哥帮忙揽了这个差事，想着出去看看风景什么的，回来之后能好一些。” 宝玉这边送完了东西，也打算回自己的温香居，听到迎春这样问，停下脚步回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出去走走心胸真的能开阔许多。” 迎春有些羡慕的说道。 还是当男人好啊，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还能接着办差事的时候出去转转。 女子就没有这个好命，别说在红楼世界了，就算之前的时候在种花国，男子出游不带孩子就是潇洒，女子出游不带孩子就会被人指着鼻子骂。 唉，太不公平了。 “二姐姐说的有道理，不过钟哥儿好像并不是太乐意，还是蓉哥儿媳妇去秦府劝说了好半天，他才肯答应的。” 贾宝玉想到那日见到秦钟的时候，脸上颇有些苦恼。 秦钟好像和他生疏了很多，以往两个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可是这次他去了秦府，不过说了半柱香的功夫，就被秦钟送了出来。 “兴许是没有出过远门的原因吧。” 迎春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秦可卿好像掺和的事情挺多啊，之前凤姐儿怀蓼哥儿的时候差点摔倒有她的影子，尤氏突然暴毙应该也有她的手脚。 这次明明秦钟不乐意，她还是安排了秦钟去江南，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想到之前关于秦可卿身世的推论，迎春只觉得秦可卿身上谜团太多了。 “二姐姐，我先走了，父亲待会还要检查我的诗词呢。” 贾宝玉看迎春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又惦记着贾政留下的功课，很快带着袭人离开了。 “姑娘，姑娘。” 看到宝二爷都已经走远了，自家姑娘还站在原地不动，秋桐小声喊道。 “走吧。” 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来，迎春带着几个人继续朝内院走去。 “二姑娘来了。” 门口的小丫鬟看见迎春过来，朝里面喊道。 “二妹妹，你来了，赶紧劝劝你哥哥，在房里钻牛角尖儿呢。” 凤姐儿掀了帘子出来，用手指了指屋里说道。 “二哥怎么了？” 迎春挥了挥手，让秋桐等人先在门口等着，挽着凤姐儿的手进了屋子。 “还不是因为进虞部的事情，这举荐都差不多一个月了，上面一直没有批复，你二哥担心有什么变故，愁的连午食都没吃。” 凤姐儿凑到迎春耳边，将贾琏的心事说了。 本来以为这事儿十拿九稳了，毕竟只是一个五品的官员，可是谁知道就给卡住了。 “吏部把二哥的事情给驳了？” 迎春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按照她的想法，这进不进虞部的事情其实没什么要紧，当一条咸鱼也挺不错的。 可是却也知道，这事儿不止是一个五品官员的事情，还关系到下面子嗣的前途。 “倒是也没驳，只是一直没有批复，你二哥心急的厉害。” 凤姐儿也有些发愁，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琏二对什么事情这样上心过。 他好不容易把那些个坏毛病都改了，要是进虞部的事情黄了，说不定又故态复萌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进了屋门口。 凤姐儿没有跟进去，她已经劝过几次了，效果都不太好，明天去南边的船就要出发了，今儿陆陆续续都会过来人，她还得在外面照应着。 这间屋子显然是凤姐儿为贾琏布置的书房，虽说还有些王家金碧辉煌的风格在，但是也算得上是极为风雅了。 贾琏正坐在窗前的书案前，皱着眉头，像是在想着什么的样子。 “二哥，你猜我是谁？” 迎春走到贾琏面前，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二妹妹，你过来了，坐吧。” 贾琏被突然伸出的手吓了一跳，抬头发现是自个儿的妹妹，笑着说道。 “二哥是还在担心进虞部的事情吗？” 迎春如今越来越适应如今的身份，也越来越把东院的一家人当成自己的亲人。 毕竟她之前也几乎没有什么亲人，因为父母早亡，亲戚们担心被缠上，平时见到她都是不理不睬的，如果没有国家的补贴，恐怕就是连吃饭都成问题。 当时她觉得没什么，有没有亲人都是可以活下去的，等到了红楼世界才知道，原来有没有亲人还是差别很大的。 她享受这份亲情，也愿意为了这份亲情做些什么。 “二妹妹，你嫂子都跟你说了？道理我都知道，不用担心我。” 看着妹妹关心的眼神，贾琏也觉得心里一暖。 “二哥知道就好，上面既然还没有驳回，想来是还有希望，林姑父之前也说了，这次的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二哥不要失望，兴许这省亲别院的事情办完了，吏部的文书也就下来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套贾琏的话 迎春在贾琏对面的禅凳上坐下，柔声劝起了贾琏。 从扬州回来的一路上，她知道贾琏对于谋到实缺儿有多高兴，这会儿也有些理解他的心情。 “兴许吧，之前我对父亲的话还有些不相信，不过如今却是有些信了，当今确实对我们贾家有些顾忌，可是……” 或许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有些话竟然脱口而出，不过贾琏及时反映过来，及时的打住了。 贾琏刚成婚的时候也是想过要成就一番事业的，也曾经求过贾赦，说是让他花银子帮他谋一个实缺儿。 但是被贾赦拒绝了，当时他还以为是贾赦不想因为他和老太太发生争执，凤姐儿又被王夫人挑拨了，两口子这才从东院又搬了出去。 “可是我们家确实没有当今要找的东西。” 迎春心里一动，试探的说道。 她之前就觉得很是怪异，如果说当初圣祖皇后真的留了什么东西在四大家族手里，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听说过。 “你都知道些什么？” 贾琏吃了一惊，站起身来看向迎春。 “二哥，我又不是傻子，之前在扬州我就觉得奇怪了，当时听人说到圣祖皇后，你的态度很冷静，好像之前就知道这些事情一样，还有甄家，甄夫人不知道为什么，几次三番的派人试探于我，有几次司棋还发现我箱笼里面的东西被人动了，林姑父也曾经说过，我们荣国府当年曾经在圣祖皇后麾下，再结合今上对于荣国府的态度，能想到什么东西很难吗？” 迎春坐直了身子，将理由一条一条的摆出来。 这些事情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她和元春两个人推断出来的，不过都推到林如海身上，想来贾琏也不会怀疑什么。 毕竟当初她可是时常陪着林妹妹去林如海的院子看他的，说了什么没说什么，贾琏总不能再去扬州找林如海对峙。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贾琏松了一口气，身子重重的落到椅子上，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二哥，那你能告诉我，今上到底是要找什么东西？他又凭什么认定这东西就在我们贾家手里。” 看迎春相信了，迎春决定再接再厉，想着能多问出一些东西来。 “你不要管了，这些事情我和父亲会看着办的。” 贾琏却不想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挥了挥手，示意迎春出去。 “怎么看着办？放着你的仕途不要了，然后任由祖母把我送到宫里活着是送到四王爷府？” 迎春坐着没动，看着贾琏说道。 “你放心，我和父亲是不会让老太太这样做的。” 贾琏抿了抿嘴，温声说道。 迎春是他姨母的女儿，又是他的妹妹，他怎么也会想办法争取的。 之前这个妹妹和他不亲近，这两年才好了些，他也不想两个人再闹得生分了。 “二哥，你是觉得是你能做得了老太太的主，还是父亲能呢？” 迎春的话很不留情面，但是却说得是事实。 “可是……” 贾琏还待再说，却被迎春打断了： “二哥，我知道你想说，这事我知道了也没办法，但是我还是想知道，既然都是一个结果，我宁愿选择明明白白的。” 听到迎春这样说，贾琏沉默了半晌，还是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今上应该是在找一部手札，传闻是圣祖皇后留下的，听父亲说，我们的高祖，以及王，史，薛家的先祖都曾经是圣祖皇后手下的干将，当初圣祖皇后因为圣祖迎娶淑娴皇太后（皇贵妃）的事情心灰意冷，把自己关在惜风殿整整一年，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写下了一部手札，也是担心四家人被秋后算账，就将这些手札分别留给了四家人。” “二哥，既然这样的话，那今上直接让咱们把东西交上去不就是了，难不成还有什么人会抗旨？” 迎春有些不解的问道。 “圣祖是个要面子的，不会给人留下话柄的。” 贾琏说的也是，如果圣祖皇帝真的下了命令，肯定会被口诛笔伐。 “那我们为什么不……” 迎春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圣祖皇后当初既然留下东西想要护四家人周全，肯定也是因为知道了圣祖已经动了杀机才是，要是贸贸然将东西交上去，说不定立刻就给弄个罪名给办了。 “有一部分确实是因为担心圣祖卸磨杀驴，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我们的先祖，根本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在谁的手里。” 贾琏接着说道。 “为什么？圣祖皇后当时不是将手札给了先祖他们吗？” 迎春奇道。 “当初圣祖皇后确实是将东西分与了四位先祖，但是先祖们却觉得这样做有失妥当，因为这些东西分放在四家手里，风险太大，也没有什么用途，经过商议之后，四人决定将手札交到一个人手里，然后通过抓阄的方式来决定手札的归属，甄家的奉圣夫人就是四位先祖请来的见证，当时奉圣夫人是圣祖皇后手下的女将，她将集合起来的手札混在三部看起来完全无二的手札里，四位先祖没人取了一部回去，所以说，除了得到手札的人，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东西在谁手里。” 贾琏解释道。 “连奉圣夫人都不知道吗？会不会是奉圣夫人趁着抓阄的时候把真的手札给换了？” 迎春有些阴谋论了。 “不会，四位先祖怎么会想不到这些，奉圣夫人是临时被叫来的，一切操作都在眼皮子底下，就连那些手札都是先祖们准备的，只是让她检查而已，她就算是想换也没有那个机会。” 贾琏失笑的看着迎春，这个妹妹的脑洞怎么这么大。 “那可怎么办啊，要是找不到这劳什子手札，哥哥岂不是一直得不到重用了，二哥，那手札都写的是什么啊？还有，大姐姐封妃和这个有没有什么关系？” 迎春作苦恼状。 “手札的内容不太清楚，圣祖皇后涉猎广泛，那些文字都是番邦文字，不过应该是破坏性比较大的武器设计图之类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超出负荷的内存条 听了圣祖，圣祖皇后以及所谓的娴淑皇太后的三角恋故事，迎春有些理解了圣祖皇后的选择。 毕竟对于一个穿越女来说，好不容易帮助圣祖打下了江山，不过因为不能生孩子，圣祖就找了小三，不光男人被抢了，就连辛苦打下的江山也要交到小三孩子的手里，要是真能忍的下去，那才是奇怪了。 “二哥，既然都是番邦文字，为什么咱们的高祖就会认定是武器设计图呢？” 迎春有些奇怪的说道。 如果手札上真的是武器的制造图，当初清风帝让她和元春翻译的那些，应该也是属于手札的一部分才是，清风帝手里已经有了，为什么他还在找什么的样子？ “据父亲说，那些手札除了文字还有详细的图形和数字，几位先祖都见过，奉圣夫人当然也见过，不过当时都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的就是了。” 贾琏解释道。 这倒是说的通了，要是只有文字，那也太生涩了些，就算是再灵巧的匠人恐怕也得蒙圈。 听贾琏的意思，皇室之所以知道手札的内容，应该是从这几位口中套出来的话，奉圣夫人的可能性应该是最大的。 她当年被娴淑皇太后召进宫，照顾过一段时间的太上皇，应该是在那时候主动或者被动的说了什么。 “那后来是怎么知道那是武器的呢？” “几年前，大金突然出现了一种叫做“枪”的武器，外形和曾经的图案颇为相似，不过也不太一样，听说非常容易炸膛，而且射程只有三丈（也就是十米）。” “难道是手札在大金？” 迎春吃了一惊，原来大金竟然已经有了枪。 这位穿越前辈挺厉害啊，也不知道原来是做什么的？ 之前她总以为元春是女主剧本，这样看下来她们两个好像都是女配，还是被穿越前辈坑的要死的女配。 “不是，大金的那部分应该是从甄家流出去的，奉圣夫人当年是圣祖皇后的心腹，在圣祖皇后搬到惜风殿的时候，她也是侍候在一旁的，大金的手札内容应该是在那时候偷偷记下来的，不然的话不会偏差那样大，父亲说曾经曾祖见过枪，根本不是大金那些人手里的那种玩具。” 贾琏有些不屑的说。 “也就是说，奉圣夫人手里的应该只是模糊的数据或者是文字，被大金偶尔得了去，然后仿制了出来？” “不是仿制，根本称不上仿制，这只是父亲和我的猜测，具体的事情我们也说不准。” 贾琏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虽然没有见过枪，但是听父亲说圣祖皇后的枪射程可是足有十五丈（五十米）的。 这样说来就说得通了，怪不得江南的盐税什么的都已经收了上来，也没有听到大陈造出枪的问题， 很有可能是清风帝也知道了从大金处得来的东西不靠谱，打算找手札，等到有精确的尺寸再造枪了。 贾赦能想到手札出自甄家，清风帝没有理由想不到，想来要不是碍于甄家驻守西北，兴许早就夺了甄家的兵权。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两年，每次皇上招甄大将军回京都待上几天，大金那边都会出问题，所以也就导致了甄大将军常年驻守在西北的情况。 “那当初圣祖就那么放我们四家人离开了？” 睡榻之旁怎可其他人安眠，按照宫斗剧的套路，这四家人明显不是圣祖的手下，就算是圣祖能放过他们，娴淑皇太后应该也会想办法弄死他们吧？ “也不是，当年圣祖皇后离开之后，圣祖大发雷霆，觉得是咱们四家人的先祖藏匿了圣祖皇后，抓了四位先祖，让他们把圣祖皇后交出来，后来还是先祖们把圣祖皇后留下的书信交了出来，也不知道圣祖皇后在书信中写了什么，圣祖皇上竟然网开一面，放过了四位先祖，四位先祖激流勇进，选择了辞官回乡。” 怪不得了，原来是辞官回乡了。 “那后来呢，后来先祖们怎么又出仕了呢？” 什么怀疑四位先祖藏匿了圣祖皇后？应该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圣祖皇后没想错，圣祖应该就是想要卸磨杀驴。 至于为什么没有动手，想来也是和圣祖皇后留下的书信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迎春又有些惋惜，要是当年四家人没有再次出仕，而是拿着这些钱潇潇洒洒，兴许就没有后来的“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了。 “四位先祖有当年打仗获得的战利品，回到金陵落叶归根，日子也算是过得不错，直到圣祖驾崩后，延庆帝执政多年，曾祖（贾赦的祖父）才又被娴淑皇太后召回朝堂。” 娴淑皇太后会那么好心？ 迎春持怀疑态度，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圣祖皇后也不会留下什么东西保住这四家人了，这明明就是防备小三和渣男下杀手啊。 估计是觉得儿子坐稳了皇位，看着圣祖皇后留下来的人马觉得不顺眼了，这才将他们召回朝堂，估计是打着弄点幺蛾子弄死几家人的打算。 “曾祖觉得在金陵的日子颇为不错，并不想回到京都，奈何拗不过祖父和祖母，所以还是带着祖父（荣国公）还有大祖父（宁国公）回来了，其他三家也都是类似的情况，曾祖他们回来之后并没有得到重用，品级都在五六品左右，娴淑皇太后几次想要帮他们安排差事，都被几个人以年岁大了给婉拒了。” 老一辈的估计是得了圣祖皇后的嘱咐，不敢出什么头才是，也有可能是看穿了娴淑皇太后的打算，这才窝着什么都不做。 “后来大金屡次进犯我们大陈，王家祖父耐不住，偷偷来找祖父他们，几个年轻人背着父辈偷偷从了军，在跟大金的战场上大放异彩，娴淑皇太后甚为高兴，还建议延庆皇帝让父亲，王子腾，史家大伯父进宫伴读。” 进宫伴读？恐怕不是人质吧…… 迎春额角挑了挑，看了一眼说的很认真的贾琏，贾琏明显也不太相信，不过说得倒是一脸感沐圣恩的样子。 “延庆皇帝果然听了娴淑皇太后的建议，宣了父亲和几位伯父入宫伴读，再后来，延庆皇帝突然病逝，太上皇登基，大金趁着我们大陈新旧交替朝堂不稳之时，又一次率兵南下，攻打大陈，祖父他们毫不畏惧，又一次将他们打了回去，太上皇感念祖父他们忠心，对四家进行了封赏，祖父和大祖父被封了国公，史家舅外祖被封了侯爷，王家被封了二品，就连只是负责军需的薛家，都被封了紫薇舍人。” 太上皇从小就是娴淑皇太后长大的，估计也被洗了脑了，之所以封赏了四家，想来也是因为刚刚坐上了皇位，担心出什么问题。 这四家人也是命大了，幸亏延庆帝死的早，要不然别人不说，荣国公他们几个的坟头草估计都有一米多了。 至于太上皇，估计也是没有想要重用他们的意思，想的恐怕也是把他们当成猪猡一样养着吧，不过比较起延庆帝，太上皇虽说没有重用四家人，至少也没有给挖什么坑，估计也是念了当初几个陪读的情分了。 又想到了之前清风帝让她翻译的东西，那些东西零零碎碎的，不过要是耐心拼起来的话，有很多都是错误的。 她之前还以为是抄写的人抄错了，还给改了好多，现在想想，很有可能本来就是那样的，因为是奉圣夫人凭记忆默写的。 说到这个就有些奇怪了，为什么黛玉从太虚幻境里记下来的判词会慢慢的消失？到后来她根本就记不得内容了。 还有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就会自动没有声音，也根本写不下什么东西。 但是这些手札却可以存在，甚至连枪都可以存在！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是女配吗？ 那也不对啊，黛玉总不会是女配，她可是红楼世界的灵魂啊，连她的记忆都被摸去了，为什么圣祖皇后留下来的东西还有呢？ 又想了一会儿，还是有点抓不住要领，迎春干脆也不想了，转过头一脸兴致盎然的问贾琏： “二哥，奉圣夫人今年多大岁数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甄太妃是奉圣夫人的女儿，这可是查着辈儿呢。 奉圣夫人应该是和圣祖皇帝差不多的辈分，她的女儿是甄太妃，也就是说圣祖的孙子娶了奉圣夫人的女儿，哇咔咔，难道是什么禁忌恋爱？ “奉圣夫人和太上皇老人家同年，今年三十九岁……” 贾琏看迎春一脸八卦的样子，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解释道。 “竟然是同岁的？可是……” 迎春有些吃惊。 红楼世界不是后世，在后世可以一键百度的事情，在这里查起来要费很大的力气。 她毕竟是大家小姐，也不好对着外人八卦皇家的事情，从下人嘴里也只能听到一些皮毛。 难得贾琏今儿肯张口，她当然要问的清清楚楚才是。 “可是什么？又不是一家子，差点辈分又如何……” 听了贾琏的解释，迎春才知道了原因。 大陈开国到如今，如果加上清风帝的话，一共是四位皇帝，但是因为太上皇还在世，所以一般也就说是开国经历了三代。 太上皇也就是圣祖皇帝的孙子，清风帝就是重孙子。 太上皇也就是周将军被称为圣孝明贤皇帝，不过民间为了尊敬，都称呼他为圣祖。 登基的时候十九岁，娴淑皇太后（皇贵妃）剩下延庆帝的时候，他也不过才二十五岁。 迎娶了皇贵妃之后，他又先后纳了四位妃子，可能是因为五个有点费劲（迎春不喜欢他，意淫的），在位十三年就驾崩了。 等他死后，皇位就传给了年仅七岁的延庆帝，由娴淑皇太后垂帘听政。 延庆帝在位二十一年，在他二十八岁那年突发疾病，没几天就去了，娴淑皇太后强忍悲痛，扶持了她一手养大的离越帝。 也就是十四岁的太上皇即位，可能是中年丧子的原因，在太上皇十六岁的时候，娴淑皇太后也病逝了。 五年前，也就是离越帝登基二十年后，一奶同胞的忠义王爷叛乱，离越帝又生气又难过，竟然脑卒昏迷了。 清风帝在皇太后的扶持下登基，登基时是十九岁，也就是说，如今清风帝已经二十四岁了。 听上去像是过了很多很多年，但是可能是渣男的基因太差，所以这些皇帝基本上没有在位时间太长的。 如果圣祖皇上还活着的话，如今也才七十八岁。 “那奉圣夫人生甄太妃的时候，可是说不上早了。” 奉圣夫人是圣祖皇后身旁的女将，应该和圣祖皇上差不多大，估计也就在七十六七岁的样子。 她的女儿甄太妃今年三十九岁，那她就是三十七八岁生的孩子了，这岁数在红楼世界可是不算小了。 （惜春才厉害，惜春按照岁数的话，这会儿应该才六岁，他爹估计快五十了。） “奉圣夫人一直跟在圣祖皇后身边，对圣祖皇后颇为敬重，听说圣祖皇后提倡晚婚晚育，说是女子最好在二十三岁之后再考虑生孩子的事情，甄大将军和甄家二老爷都是在她年仅三十的时候才生的。” “确实，女子还是要等身子养好了再要孩子。太小了对大人孩子都不好。” 迎春点点头，很是认同的道。 她之前在扬州听说圣祖皇后的事情的时候，还以为圣祖皇后是岁数太大了，圣祖太那么着急要子嗣。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圣祖登基的时候十九岁，传闻中圣祖皇后还比他要小两岁，那就是十七岁。 皇贵妃生下延庆帝的时候，圣祖也才二十五岁，那就是说圣祖皇后才二十三岁。 这样的话，很有可能并不是圣祖皇后不能生孩子，而是她不想那么早的有孩子，而且这话连奉圣夫人都知道。 圣祖没有道理不知道，这就说明圣祖和圣祖皇后当时很有可能已经说好了要二十三岁才生皇子的事情。 圣祖借口子嗣问题迎娶皇贵妃的说法就有点站不住脚，更何况他已经有了皇子，后来还迎娶了四位妃子，就更说明问题了。 再看清风帝，别的不说，长得还是很不错的，想来娴淑皇太后应该容貌出众。 唉~男人啊，说的再好听还是抵不住美色的诱惑。 当初答应圣祖皇后的时候，有可能对她确实是有感情的，可是等到身处高位，身边多的是人送女人，他慢慢的就变了心。 圣祖皇后生气的可能也是因为这个了，多情女子负心汉，诚不欺我。 “你才多大，说这个也不嫌害臊。” 看到妹妹这样又是点头，又是一脸惋惜的样子，贾琏忍不住取笑道。 “那有什么，二哥，你还没说当今为什么觉得那部手札在我们贾府呢？” “当今倒是也不见得是觉得这手札在我们手里，只不过是觉得在我们手里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贾琏想了想说道。 “那你说大姐姐封妃的事情，和这个手札有没有什么关系？” 迎春想到自己当初做的事情，有些心虚的问道。 “应该是有的，毕竟大妹妹都进宫好几年了，如今才被封为妃子有些太奇怪了，父亲也觉得是祸非福，曾经也去荣庆堂劝过祖母，让她谨慎行事，但是祖母却觉得是父亲嫉妒二叔。” “这可怎么办，手札又没有在我们的手里，二哥，你说这东西会不会在祖母那儿，但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呢？毕竟咱们祖父死的那么突然，来不及交待也有可能。” 这也是迎春突然想到的，手札明显现在还是在四家人的手里的，假设后来甄家的抄家是因为找到了手札。 那那部手札是从哪里找到的呢？作为老亲的贾家，估计是嫌疑最大的，毕竟书上可没有写甄家和其他三个家族的往来。 “你说的有道理，什么时候让父亲去祖母那边看看，兴许在她的私库里能找到呢。” 贾琏其实没有抱什么希望，因为之前父亲也考虑过这个可能，在贾母搬到荣庆堂的时候，让下人偷偷的查找过，并没有什么可以的书札。 “二哥，有没有……” “好了好了，你一个小孩子，还是不要管那么多了，你放心，你的事情我和父亲一定会放在心上。” 贾琏还以为迎春是担心自己的婚事，笑着安慰她几句，就抬脚走出了屋子，他本来还有些苦闷，跟迎春说了这么大半天，竟然感觉有些饿了，还是赶紧先找些东西吃吧。 凤姐儿看迎春进去了大半晌还不出来，本来还有些担心，正打算推门进去，就看见贾琏从屋里出来了，又听他要想吃东西，也顾不上别的了，赶忙让丰儿把温在小炉子上的吃食端了过来。 迎春也陪着吃了几口，又跟凤姐儿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看天色不早了，也就回了自己的小院。 今儿听到的事情太多，她感觉自己的内存条快要超出负荷了，得好好的缓一缓。 第二百二十三章 警幻仙子 “姑娘，绣橘已经从厨房提了晚食，你这会儿要用吗？” 司棋看见迎春进来，笑盈盈的说道。 “你们拿下去吧，我刚刚从你们二爷那儿用了一些。” 迎春挥了挥手，让司棋把东西拿了下去，身子一歪躺到了拔步床上，看着头顶上的帐子发起呆来。 之前看元春的信的时候，她还抱着希望，觉得很有可能是元春想多了，可是今儿听了贾琏说的。 最后一点奢望也没有了。 她最好的闺蜜，好像是被她坑到了皇宫里。 当初她跟甄宝珠的话，很有可能引起了甄家的注意，后来甄家才几次三番的派人去试探与她。 清风帝应该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信任甄家，肯定也是派了人手在那里的。 这次之所以抬举元春，除了让贾家主动把东西交上去的想法，估计也有分化四大家族的意思。 当初之所以没有让人知道手札在谁的手里，也是想着减少风险，保住四家人的意思。 如今突然给元春封了妃，其他的三家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有可能跟贾家生出嫌隙，觉得是贾家把四家人保命的东西交了上去。 甄家不像四大家族，在宫里还是有一些势力的，尤其是甄太妃，和甄宝彩，能知道清风帝没有得到手札是大有可能的。 之前她还想着要仿造一下手札，弄点双眼皮手术什么的糊弄过去，现在想想幸好没有贸贸然就行动。 这要是真的弄出来这么一个手札，说不定会惹出什么样子的祸事来呢。 也不知道元春那边什么时候能传出消息过来，唉，这宫里的信儿往外传，一天比一天更难了。 一天比一天更难了？ 一天比一天？ 她想到了！ 迎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飞快的扫视了一下屋子的四周，又起身把屋子的门插上了。 之前黛玉从太虚幻境记下来的判词，第一次两个人写完要放起来的时候，发现不见了。 第二次写完几乎是立刻就开始不见了。 她想要告诉黛玉她的身世的时候，只是想了想，连嘴都张不开了。 这是不是说明，这个红楼世界是有“天道”的。 甚至这个“天道”是在一点一点的完善中的，要不然根本说不通。 当初圣祖皇后来的时候，很有可能天道并没有那么完善，所以可以制造出来手枪，甚至留下关于枪的制作图纸。 想到这里，迎春又用力的想了想前世的一些事情，发现她竟然也在不知不觉中忘了很多东西。 这个“天道”鬼得很，她日常要用的东西好像都没有什么改变，就连红楼梦里的剧情也记得很清楚。 但是一些边边角角的记忆却被抹除了，比如说她在种花国时喜欢看的小鲜肉，她现在就没有什么印象了。 在种花国的时候，她可是对于各种鲜肉的名字和爱好，八卦什么的，如数家珍的。 又仔细想了想，确实是不记得了，只记得是个小帅哥，连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担心自己想错了，又想了想大学里的老师，好像她连那个秃头校长叫什么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她今年才十三，就算是加上种花国的二十年，也才三十三，没可能忘得那么快的。 迎春有些不寒而栗，这也是她发现了，如果她要是不注意，后面这个“天道”会不会将她在种花国的记忆一点一点儿的抹去。 直到有一天，她变成了真正的红楼中人，那琳琅呢？琳琅是不是也会忘掉一些事情？ “你在吗？” 迎春起身把门插上，抬起头环视四周问道。 “……” 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就在我身边，就算是不在，你也能听得到我说话，你出来吧。” “……” 还是没有回答。 迎春咬了咬唇，走到放在屋子一角，把放在那里的箱笼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条腰带，朝着拔步床走了过去，一般的拔步床只有一米八左右，她有些睡不惯，有了银子之后就让下面的人改高了二十公分，差不多有两米的样子。 “还不出来吗？” 她一边把腰带系在拔步床的架子上，一边又扬声说道。 “……” 依旧没有什么声音。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或者说这个鬼“天道”在琳琅哪儿？ “我是来自********” “你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只能这样了。” 迎春把脖子伸进腰带里，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说了一句。 虽然有些舍不得便宜爹娘她们，但是要是让她把之前的事情都忘了，把琳琅也忘了，那她宁愿去死。 她已经对不起琳琅了，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琳琅没了自个儿。 抱着必死的念头眼一闭脚一蹬，把自己挂在了床架子上。 1……2……3……4…… 呼吸越来越困难，就在迎春逐渐失去意识的时候，腰带断了。 迎春只觉得身子被摔的一疼，意识竟然到了一个空白的虚幻空间。 她就说嘛，人家穿越女都是有空间的，她怎么能没有呢？她和元春两个，总是要有一个拿女主剧本的吧。 原来不是没有，而是她们一直都没有发现，也不知道这个鬼东西到底是什么？和她们来到红楼世界有没有关系？ “人呢？你是谁？” 迎春又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并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人，不由有些奇怪起来。 “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是也……” 一个有些缥缈的声音从虚无的上方传过来。 “你说的通俗一些，我听不懂，你就说你想做什么，是不是你把我和琳琅带到红楼世界来的？还有，别神神鬼鬼的，贾宝玉的时候你就出现了，这会儿到是不露面了。” 迎春也没想到，一直在抹除她记忆的不是什么系统，不是天道，而是警幻仙姑。 她对这个警幻仙姑可没什么好印象，只看她忽悠绛珠仙草，也就是林妹妹就不觉得她是什么好人。 “尘世间是有限制的，吾……我不能擅入，你之所以能听见，也是我将你拉到了位于太虚幻境和尘世间的一个独立空间。” 警幻仙子可能也听出了迎春的不满，无奈的解释道。 “你还没说，你想做什么？是不是你把我和琳琅带到红楼世界的。” 反正也看不到人，迎春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自从来到红楼世界，她还没机会这样坐着呢。 司棋和绣橘虽然对她忠心，但是却不允许她做出这样“粗俗”“不是贵女”的动作。 第二百二十四章 薄命司 “还有，能不能把你音响关了，就咱们俩，你开那玩意儿做什么，知道你的仙子，不过我就是一个俗人，听不惯那种缥缈的声音。” “姑娘，我是来自太虚幻境的警幻仙子，你和那位琳琅姑娘……也可以说是我请到这里来的。” 警幻仙子估计也有些不适应迎春过分直接的态度，好一会儿才又开口了，声音果然不像刚才那样缥缈了。 “请？你管这叫请？” 迎春柳眉倒竖，有些后悔刚才盘中腿坐着了，这影响发挥啊，自己刚刚应该站起来，不对，应该蹦起来才对。 之前她可是在小视频里看过不少“我婆婆的祖传三招”的，真是可惜，这警幻仙子没有实体，要不然就这样那样…… “姑娘，我是能知道你的想法的。” 警幻仙子的声音有些幽怨。 “哦……(⊙o⊙)…你把我们弄来做什么？我助学贷款还没还完呢，要是给我个人征信报告弄上不良记录就完了，我还没……” 忘了，之前这警幻仙子就能抹掉她的记忆，能知道她的想法一点儿也不奇怪。 迎春连忙端正态度。 “姑娘，你莫不是忘了，你和琳琅姑娘是怎么来到红楼世界的？” 警幻仙子的声音更无奈了。 “哦……” 想到来这里的原因，迎春有些心虚，嚣张的气焰灭了下来。 她可真是个坑货，先是不顾琳琅劝阻，非得搬开井盖，这才害的她跟自己一起来到这红楼世界。 然后又乱说话，引得清风帝对贾家颇为忌惮，直接把琳琅封了妃，这深宫后院的，也不知道有多少算计…… “姑娘……” 警幻仙子看迎春这边半天都没有说话，开口唤道。 “仙子，你是说我和琳琅是已经死了吗？” “姑娘还有复生的可能，那位琳琅姑娘就不得而知了。” 警幻仙子明显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 “这是为什么，我的情况你知道，为什么琳琅的你会不知道？” 迎春听到自己还有复生的可能心中一喜，但是听到警幻仙子说不知道琳琅的情况，又开始急了，从地上站了起来。 “姑娘莫不是又忘了，我是太虚幻境的司主，专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姑娘尚且算是我薄命司的人，那位琳琅姑娘却是万万算不上的。” “可是……可是琳琅才二十出头就被我给连累死了，这还不算薄命吗？” “姑娘，薄命司不是短命司，琳琅姑娘并不属于我太虚幻境管辖……” 警幻仙子叹了一口气，耐心的和迎春说了起来。 原来是迎春理解错了，薄命司不是短命司，也就是说不是早死就能算是薄命司的人。 父母早亡可以成为薄命，年少丧夫算作薄命，中年丧子算是薄命，求而不得，父母离散等等，这些都算是薄命。 就比如这贾母一生荣华富贵，可她丈夫中年去世，眼睁睁看着贾家败落，哪怕她一天没受穷，她也是薄命。 “……佛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八苦为四谛中之“苦蒂”，薄命可以借此解释。” 警幻仙子不亏是太虚幻境的司主，对业务熟悉的很。 第二百二十五章 险些被PUA 迎春呆呆的听着警幻仙子说着，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如果警幻仙子说的是真的，那琳琅应该归谁管？ 琳琅和她不一样，她从小父母双亡，但是琳琅在种花国可是有父母的，而且她爷爷还那么疼她，简直是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 如果琳琅真的留在了红楼世界，那她的父母怎么办，亲人怎么办？ 更可怕的是，就算是琳琅留在了红楼世界，恐怕也不会得什么善终，元春可是贾母手把手教的宫斗高手，可是就算如此，后来也是惨死宫中，更何况是琳琅。 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 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梦归。 想到元春在红楼世界的下场，迎春只觉得心疼的像是针扎了一样，只恨不得把自己杀了。 都是她不好，如果当初她没有将琳琅带到那个八卦井旁边，如果她在甄家不胡乱搭什么话，那琳琅的处境肯定要比现在好的多。 就不会像元春那样了，元春…… 不对！ 按照她对警幻仙子的了解，这一位可不是这么好心的，而且极其的狡猾，黛玉那么聪明都吃了她的亏。 又仔细想了想她和琳琅来到红楼世界的过程，琳琅心里蓦得生出一丝戾气，冷笑了一声，又坐到了地上。 “沫儿姑娘，沫儿姑娘，你怎么了？” 警幻仙子说的嘴都干了，结果发现迎春竟然又坐到了地上，一副根本没在听的样子，又不满的唤起了她。 “你不是可以知道我的想法吗？那你自己看吧，我懒得说，对了，给我弄一个厚实的垫子，地上太硬了，我屁股有点疼。” 迎春有些痞痞的说道。 “我……” 警幻仙子像是被噎住了一样，好半天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迎春的身旁果然多了一个垫子。 “警幻仙子，我这个人虽说不是什么聪明人，但是也不是那种傻的不透气的，我觉得我们还是好好说的好。” 看警幻仙子在这里果然收到了压制，迎春也放心了一些，她刚刚就觉得有些怪异，来到这个独立空间之后，警幻仙子的做法好像有些太刻意了。 先是装神弄鬼的弄了一些缥缈的音效来抬高自己的身份，然后就点出她可以知道迎春的想法。 等到迎春提出要求之后，又引导她想起和琳琅一起来到红楼世界的原因，勾起她对琳琅的愧疚。 接着就是说琳琅在种花国生死未知，如果她接受了警幻仙子的说法，那她肯定会求着警幻仙子救琳琅。 这样的话，她和警幻仙子的谈话就完全处于了下风，谁知道这个拿到了主动权的警幻仙子会做出什么事情。 之前她不是还想要抹除她的记忆，把她留在红楼世界吗？ 这个坏女人！居然PUA她。 刚刚她也是被套路了，以为在红楼世界警幻仙子能抹除她的记忆，在这里也肯定可以。 可是后来想到，警幻仙子竟然连身体进入这个独立空间的权限都没有，又如何能得知她的想法呢。 按照迎春的推断，警幻仙子在她口中的“尘世”，也就是红楼世界，可能要权限大一些，因为那里有不少的薄命司女子。 但是到了这个独立空间，她收到的压制肯定不会小，所以她才决定试探一下。 第二百二十六章 抓狂的警幻仙子 “沫儿姑娘，想要知道什么？” 警幻仙子的声音不像之前那样的平静了，听起来有几分懊恼的意思。 “我跟琳琅到底是怎么来到的红楼世界，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几年在红楼世界，迎春想过很多次当初进入红楼世界的过程，但是每次都觉得模模糊糊的。 她虽然有些笨手笨脚，但是脑子却不是很笨，当初两个人虽然离井口非常近，但是却还是有一点距离的，更何况她当时手里可是搬着盖着八卦井的水泥盖子的。 琳琅又在她的身侧，如果她先掉了下去，水泥盖子应该会挡住琳琅，又怎么会两个人一起来到红楼世界呢，这根本就不科学。 再加上警幻仙子故弄玄虚的样子，迎春敢打保证，这事儿很有可能和警幻仙子有很大的关系，甚至可以说就是她做的。 要不然也不会一直跟在她身边，想要抹除她的记忆，把她变成真正的贾迎春了。 不过警幻仙子这样说的话，迎春倒是有些迟疑了，她的问题有很多，但是警幻仙子那么狡猾，她说的话真的可以相信吗？ “你跟琳琅姑娘……” 警幻仙子又是半天没有说话， “你最好说实话，如果再骗我被我发现的话，等我回到红楼世界，就立刻自缢。” 迎春凉凉的说道。 她虽然不知道警幻仙子隐瞒了什么，但是却知道警幻仙子不想要她死。 或者说她现在就死的话，可能会给警幻仙子带来一些麻烦，甚至是相当大的麻烦，要不然警幻仙子也不会在她要自缢的时候把她弄到这里来了。 对了，也不知道她原身突然消失的话，司棋她们见了会不会担心。 唉！想这些做什么，还不如想想，怎么让这个警幻仙子把她和琳琅尽快的送回种花国， “你……跟琳琅姑娘是我施了法力带来的……” 虚空中又是半晌的沉默，又过了好一会儿，就在迎春以为她不会说什么的时候，声音又传了过来。 果然，她和琳琅不是因为坠井的原因来到的红楼世界，而是因为秦可卿的妹妹兼美。 太虚幻境已存在万年之久，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感化一干痴男怨女，让他们能勘破迷津， 警幻仙子是第十任的司主，有一个妹妹，也就是那个兼美，两姐妹都是上一任，也就是第九任司主的女儿。 自从母亲归了情天之后，两姐妹一直形影不离，感情颇好。 警幻仙子身为司主，手下是有四位仙姑的，一名痴梦仙姑，一名钟情大士，一名引愁金女，一名度恨菩提。 这痴梦仙姑负责的就是将每日浑浑噩噩，痴迷做梦的人，让他们能早日清醒。 钟情大士与其说是负责钟情，倒不如说是负责那些偏执狂，引到他们不要过于执着。 引愁金女负责的部分有些类似于抑郁症，这些人非常可怜，会陷入自己给自己设的屏障中。 度恨菩提则是帮助那些深陷仇恨里不可自拔的女子，让他们能早日放下心里的仇恨，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 为了方便管理，他们又将太虚幻境分为了十二司，四大仙姑每人负责两司，警幻仙子掌管三司，兼美负责一司。 每一司下面又分了十二个管事的仙子，每隔一段时间这些仙子会轮流去尘世间搜罗痴男怨女，风流孽鬼。 对他们进行点化，帮助他们勘破迷津，对于其中悟性高的，还会将她们带回太虚幻境进行培养。 本来各司其职的话，太虚幻境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百年之前，正值警幻仙子五千岁生辰，兼美为了给姐姐祝贺生辰，就在钟情大士的指点下去了赤霞宫。 打算选一方美玉送给警幻仙子，谁知道就在赤霞宫，兼美竟然遇上了一位仙君。 两人一见钟情，竟然双双动了凡心，坠入了爱河。 如果是旁的仙子也就罢了，偏偏兼美和她主管的是太虚幻境，如果她们都堪不破情关，很有可能被上面怪罪。 警幻仙子也是担心妹妹有事，亲自找了那位仙君，让他离开兼美。（也不知道有木有给五百万？） 仙君虽然痛苦不堪，但是也不想让心上人受到伤害，就搬到了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结庐而居。 兼美得知情郎避她而住，心里颇为难过，整日神思不属，在一次搜罗痴男怨女的时候就出了岔子，本身要带了两母女没带回来，却把琳琅和李沫儿带了回来。 因为兼美做事出了差错，又被查出动了凡心，所以很快就被剥夺了记忆，又被灌下了离恨天的迷津，这才送入了尘世。 而那位仙君，也在被抹除了记忆之后，被女娲练成了补天的神石，整日在青埂峰下自怨自叹，日夜悲号惭愧。 “你别告诉我，你说的那个和兼美一见钟情的仙君是贾宝玉，那你妹妹……” 那……兼美的眼神也太不好了！贾宝玉到底哪里好了，简直就是……离谱。 迎春只觉得天上掉下来一个大瓜，她本打算用手去接，却被砸到了脑袋上，脑袋瓜子嗡嗡的。 不过话说秦可卿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虽说长得是风流袅娜，但是做的事情是真的没有底线。 难道这是太虚幻境掌事仙子的通病，警幻仙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舍妹是被灌下了迷津，还被抹除了记忆，而且也沾染了尘世的浑浊，这才……她本身不是这样的！” 或许是迎春的表情太明显了，警幻仙子忍不住辩解道。 “我没问你妹妹，我是说那位仙君就是贾宝玉吗？” “是，也不是，当初两个人都被灌下了迷津，再说了，贾宝玉并不是真的贾宝玉，甄宝玉也不是真的甄宝玉。” 警幻仙子的话有些模糊。 “什么真的假的？假的真的？这是什么意思？” 迎春追问。 “不可说，你以后会明白的。” 怪不得这警幻仙子要忽悠绛珠仙子也跟着下去了，绛珠仙子和兼美颇有几分相似，想来警幻仙子也是想让贾宝玉认错人，让兼美死心的意思。 不过也有问题，这红楼世界和种花国应该不在一个地方才是，兼美又是如何把她们抓错的。 既然上面已经知道两个人是错抓的，也已经处罚了兼美，为什么没有将她和琳琅送回去呢？ 第二百二十七章 谈条件 “警幻仙子，既然已经知道把我们带来是错误的了，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 迎春如今也不想追究什么责任，只想跟自己的亲亲闺蜜赶紧回到种花国，那里可要比红楼世界好多了。 最起码不用担心随时随地被当成礼物送了人。 “沫儿姑娘，如果可能的话，警幻也想赶紧把两位姑娘送走，但是这世间万物都是有定数的，当初兼美把你错误的带来也是你们的定数，什么时候能回去，能不能回去也都自有定数。” 警幻仙子也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话简直可笑的很，警幻，你既然说一切都是定数，那为何还想让林妹妹去替代兼美？” 见她扯什么定数，迎春一阵冷笑。 “姑娘，警幻如今已经得到了惩罚，神界已经下了命令，让我再也不许插手尘世之事，另外我的法力也被压制了。” 如果是之前，她根本就不需要和迎春说这些，只需要想施禁言术那样，也施展一个法术就可以避免迎春寻死了，哪儿能像如今这样的憋屈。 “哦？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迎春对着虚无翻了一个白眼说道。 “你……沫儿姑娘。神界为了补偿你和琳琅姑娘，给你们在尘世间增加了六十年的寿命，你们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警幻仙子被气的不轻，不过这事到底是她有错在先，也只得按捺住，淡声说道。 “如果说憋憋屈屈的活五十年，我宁愿现在就死。” 迎春眼睛一转，有些耍无赖的道。 怪不得她一说要自缢，这个警幻仙子就出来了，原来是神界的补偿。 这件事情是兼美惹下的，要是她和琳琅早早的死了，想来这兼美就算是勘破了情关，想要再回到太虚幻境也不容易吧。 有把柄就好，就怕没什么把柄才是最麻烦的。 “李沫儿，你到底想做什么？” 警幻仙子气道。 “仙子，我说的没错啊，我就是不想憋憋屈屈的活着，要不这样，你把琳琅给我从皇宫里弄出来，然后把我们丢到江南，再给个万两黄金，兴许我俩就能心甘情愿的活着了。” 迎春眼睛亮亮的说道。 “你！李沫儿，你不要太过分。” 万两黄金，她可是真敢想，还把人从皇宫里弄出来，要是她有那个本事，她不是早就把兼美弄回来了吗？ 警幻仙子被迎春气的直转圈。 “我过分？哪里过分？我们两个好好的生活，就被你妹妹给弄得乱七八糟的，我还过分，什么狗屁仙君？不就是一个男人吗？怎么？没有男人还活不下去了？” 见警幻仙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迎春也不惯着她，破口大骂道。 她之前只看不惯种花国的某些女人，觉得她们有生殖崇拜，可是没想到自己穿越到红楼世界，竟然还会遇到这种女人，不对，是女仙，简直就是耻辱，软骨头。 离了男人会死吗？男人除了比女人多了一个**，还有什么了不起的。 “万事都有定数，如今我又被限制了，确实不能再插手尘世间的事情了，如果行的话，也不会放着兼美在尘世中了。” 迎春这边支棱起来，警幻仙子反而有些怂了。 “那……” “沫儿姑娘，我的法力有限，再过一刻钟，就要回去太虚幻境了，姑娘还是挑要紧的说。” 警幻仙子提醒道。 “没事儿……你回去吧，我什么时候想你了，就再喊你。” 迎春一脸无所谓，竟然敢拿要回去吓唬她，看谁吓唬谁。 寻思着回去就在腰里多系一条腰带，这样随时就能把这警幻仙子喊出来遛遛。 虽说见不到人，但是就这样气气人，也能舒缓舒缓她的气愤。 这样想着，干脆也不坐着了，把垫到屁股下的垫资折巴折巴放到了脑袋下面，华丽丽的躺下了。 “沫儿姑娘，我说的是真的，我的法力受了压制，这次如果不是姑娘有生命危险，我也不会冒着损伤修为的危险把姑娘带到这里来。这次之后，姑娘再要见到我就得三年之后了……” 虚空中传来喘粗气的声音，迎春本来还以为警幻仙子要大发雷霆了，谁知道她反而没那么激动了。 “你不是可以知道我的想法吗？等到了尘世间，我就想给你看。” 既然她和琳琅不能离开红楼世界，警幻仙子把她带来这里，恐怕也是起着谈条件的想法。 在种花国的时候迎春也是看过不少心理学的，这人在极度气愤之下，是很容易被牵着走的。 为了在谈判中拿到有利的条件，迎春不介意添一把火。 “沫儿姑娘，我不是开玩笑的，这次之后，我放在你身上的神识也会收回。 姑娘死了我和兼美固然会受到处罚，但是却不至于致命，至多是被贬下凡轮回百世，姑娘却会魂飞魄散。 姑娘与其要要挟于我，还不如尽快的提出自己的条件，看我能不能满足，换一个双赢，姑娘说呢？” 警幻仙子也很无奈，本来她的神识还是可以待上一段时间的，哪怕不能做什么，也能知道兼美的一些消息，宽宽心。 可是谁知道这李沫儿竟然寻死，如果再过上十年八年，她寻死也就算了，可是如今兼美的事情上面盯得正紧。 要是李沫儿这里出了事情，她私自放下神识的事情恐怕也会被抖搂出来，两姐妹还真的有可能被送去轮回百世。 别看她说的痛快，这轮回百世虽说不会死“神”，但是痛苦的程度，只怕比魂飞魄散还严重。 “第一，我想知道清风帝想要的东西在什么地方 ？ 第二，我想要一瓶假死药。” “第三，我想要能随时和琳琅能联系上。” “第四，能不能给我一些替身符啊，或者是瞬移符什么的……” “第五，” 迎春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沫儿姑娘，人要懂得适可而止，小仙委实法力有限。” 警幻仙子的头上青筋都要跳起来了。 “好了，我其实也没什么想要的，这些东西对于你来说，几乎是手到擒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沫儿姑娘，我法力……” 警幻仙子都快哭了，这些药是在她法力没有被压制之前，确实是手到擒来，但是如今却真的有些难办。 “只有这些，你还要推辞？” 李沫儿也不躺着了，坐起来有些不忿的道。 “沫儿姑娘，手札的下落我确实知道，假死药什么的我这里也有，但是符篆……确实是不行，这会引起上面的注意，尤其是你还要各种的符篆，这根本不可能。” 警幻仙子见谈判要崩，连忙软了口气。 “那你说你能给我什么？” 迎春一时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毕竟刚刚警幻仙子也说了，她和琳琅被补偿了六十年的生命。 按照迎春原本的命运，她也是活到成亲后一年，假设迎春是十七岁成亲，那就是十八岁死亡，加上神界补偿的六十年那她能活到七十八岁。 这在红楼世界也算是高寿了。 琳琅今年二十出头，按照书上也是可以活到二十四五岁的，加上六十年，那就是八十多了，就算在后世来看，也是比较长寿的寿命了。 清风帝要的东西找到了，贾府估计也没什么抄家的一环了，再要上一瓶假死药，想办法把琳琅弄出宫。 两个人还有几十年可以浪，这有靠山，又有钱有颜，她也是实在想不起来自己还要什么了。 “沫儿姑娘，不如这样，假死药我可以给姑娘三颗，手札的下落也能告诉姑娘，对于符篆什么的，我可以用美颜丸来换。” 警幻仙子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 “不要，美颜丸什么的，其实没有什么用，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我们完全可以自己改善。” 别看迎春说的大义凛然，其实对这个美颜丸还是很心水的。 但是她不想就这样放过警幻仙子，另外也想看看，警幻仙子到底还有什么好东西。 “这样吧，沫儿姑娘，我送姑娘一个铃铛，这个铃铛可以帮姑娘预警三次，也就是说，可以替姑娘免除三次的灾难，这样总行了吧。” 看见迎春不为所动，警幻仙子只得再加码，这铃铛需要耗费她数年修为，她之前是为了兼美准备的。 只是兼美一直浑浑噩噩，还没等她清醒过来，上面就发现了她怂恿绛珠仙子的事情。 “不过沫儿姑娘，这个铃铛也不是白给的，姑娘需要替我护住兼美，让她少和神瑛侍者来往，以免悲剧继续。” “那美颜丸……” 秦可卿在宁国府，和贾宝玉八竿子打不着，也不知道这警幻仙子担心个什么劲儿，不过也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迎春倒是不介意帮她这个忙。 “自然也会送给姑娘。” 警幻仙子被她的厚颜无耻震惊了，恨恨的说道。 “三颗！” 警幻仙子没有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着了。 迎春正待要问，发现眼前一转，竟然从独立空间回到了原来她住的房间了。 “姑娘，姑娘，你怎么把门插上了，奴婢还要给您铺床呢。” 是司棋的声音，迎春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在做梦了，不过抬头看了看，果然发现拨步床的床架上系着一根腰带。 “不用了，我已经铺好床了，我有些累了，司棋，你下去吧，今儿不用你值夜了。” 迎春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周围。 果然，她站起身之后，在她刚刚躺下的地方，发现了两个小瓶子，还有一张花笺。 “姑娘……” 司棋心里很是不是滋味，自从姑娘知道了她和表哥的事情之后，好像对她冷淡了许多。 以往出去巡视店铺的事情也都是带着她的，现如今竟然换了绣橘。 现在连床都不让她铺了，是不是姑娘嫌弃她了。 没听见里面回答的声音，司棋只得揣着满腹心事，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迎春这边不知道司棋的想法，这会儿正揣着东西傻乐呢。 等到被假死药和美颜丸都用了匣子放在了拔步床的暗格里，她才拿起了花笺，发现花笺上竟然是一句诗词：“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这个警幻仙子，好好的说明就行了，还文绉绉的写诗，也不怕把自己累着。 不过这话也好理解的很，这不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古诗版本吗？ 又想了片刻，迎春从床头拿过来一个匣子，小心的打开，把贾母送给她的那套红宝石头面拿了出来。 按照她之前的推测，手札肯定是在贾家，但是这东西要是放在她一个庶女身上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但是这警幻仙子又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在她身边的，又和贾赦或者贾母有关系的，也就是匣子里面的几件礼物。 贾赦送的礼物根本没有藏东西的地方，这一套有些粗粗笨笨的红宝头面，嫌疑可就太大了。 这套红宝石头面包括一枚簪子，一个金钗，还有一对耳坠。 耳坠太小，藏东西的可能性几乎没有，簪子和金钗倒是都厚实的很。 迎春一只手捏着簪子的头部，一只手捏着簪子尖尖的地方，用力一拽，结果……竟然没有拽开。 想想也是，听贾母的意思，这东西是荣国公送给她的，要是那么容易就拽开的话，贾母不早就发现了。 这可怎么办呀，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钳子，这要是硬拽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里面的东西给弄坏。 又试了试金钗，理所当然还是不行，迎春有些失望，正打算收起来的时候，发现了耳坠的古怪。 这耳坠的造型好像怪怪的，两个耳坠看起来并不一样，一个稍微厚实一些，一个偏薄。 迎春拍了拍脑袋，自己也太笨了。 荣国公总不会这么吃饱了撑的，为了凑一套才做了耳坠吧，肯定是有什么机关。 迎春拿起耳坠比较尖的一部分，朝着簪子凹陷的地方一用力，簪子竟然开了。 她不由有些感叹，这古人的智慧真的是不容小觑，这东西，她在种花国可是没有见过。 简直太神奇了，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她这会儿也没心情研究原理，还是手札重要。 第二百二十九章 尤二姐打的什么主意 簪子果然是中空的，打开之后，迎春从里面取出来一个类似于羊皮卷的东西， 不过却比羊皮卷要薄上很多，几近要透明了，虽说薄，但是韧性还是相当好的，就算是用手撕都撕不动。 也不知道这个荣国公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上面的字迹即使过了好些年，依旧很清晰。 依旧是法文，不过都是方方正正的，一看就是不认识法文的人抄写的，估计就是荣国公。 看着方方正正的发问，迎春的嘴巴抽了抽，这也太奇葩了，简直就是无语。 “我叫王蓉，来自公元二零二一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睡了一觉，就到了一本书里……” 也不怪之前迎春没有想到红宝石头面上线，实在是因为被惯性给限制住了。 当初听贾琏说圣祖皇后留下的是一部手札，所以只把找的方向放在了书札上。 却没有想到这荣国公这个老狐狸，估计是担心手札被皇家发现了，这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寻了这种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把手札的内容抄写了下来，迎春看了一下，簪子里面的这一张，前几百字是简单说了圣祖皇后的来历。 后面密密麻麻的是枪的zhizao办法，迎春又把金钗打开，取出之后发现里面是炼钢之法。 这就对了，就算是奉圣夫人把枪的zhizao的办法都偷偷的记下来，如果材质不对的话，也根本不能造出来射程足够的枪。 迎春把炼钢之法的羊皮卷又小心的折了回去，这才仔细的看起了圣祖皇后的来历。 等到看完之后，迎春不由的为这位叫王蓉的圣祖皇后叹了一口气。 果然啊，男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古人诚不欺我。 这位叫王蓉的女孩儿，也是来自种花国，不过跟她和琳琅不同，王蓉应该是身穿。 这姑娘虽说有点恋爱脑，但是却实打实的是一个学霸，因为从小就爱好军事，所以上大学的时候，就报考了国防大学。 枪的制造是她研究生的课题，她十分的有天赋，设计出来的手枪比不少专家的射程还要远，威力还要大。 如果不出这个意外的话，她估计已经被吸收到了种花国的公安部，还是属于那种特殊人才的那种。 不过王蓉也不是没有缺点，至少她的长相就很一般，而且还有些颜控，又遇到了酷似胡歌的圣祖，这才陷了进去。 唉，不想了，想也没用。 既然目前还回不去，那下面的事情还要接着办，迎春把东西都藏好，为了安全起见，还特地把耳坠和簪子以及金钗分开存放。 刚刚应该跟那个警幻仙子要一个储物空间的，失策了。 可能是手里有了一些东西，迎春心里踏实了些，当天夜里睡的极好，睡梦中甚至还梦到她和琳琅两个人坐船一路南下，玩得不亦乐乎的情形，好几次在睡梦中笑出声来。 “绣橘，让马六备车，待会儿咱们出去。” 第二日一早，迎春精神奕奕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对着端着铜盆进来的绣橘说道。 “姑娘这是要出门吗？我去叫司棋姐姐。” 绣橘把手里的沾了青盐的刷牙子递给她，笑着说道。 “不用了，今儿还是你跟我出去，咱们去一趟外祖母家，回来之后还没有去看过外祖母呢。” 迎春接过刷牙子一边刷牙一边说道。 话说这刷牙子也太难用了，贵族小姐还好些，还有马毛做的专门的刷牙子，普通的人家，都是用杨柳枝的。 之前她碍于不知道手札的内容，所以暂停了开展新事业的脚步，如今知道了手札的内容，也打算大展拳脚了。 刚好，她从扬州回来，还没有去京郊的刑府看过刑老夫人，这次趁着去看刑老夫人的功夫，和尤三姐商量商量做事的事情。 先是去荣庆堂，鹌鹑一样的跟贾母问了安，迎春才跟着刑氏回了东院。 得知乖女儿主动提出要去看自己的亲娘，刑氏很是高兴，对她又买了两个粗使丫鬟的事情连问都没问，就点了头。 又招呼着王保善家的给迎春准备去刑家的礼物，这才让秋月把她送出了门。 “二姑娘，你快过来看看，我们的动作是不是标准？” “是啊，是啊，二姑娘，我们可已经排了两日了，怎么也跳不出之前你教的那种效果。” “二姑娘……” 看到迎春从刑氏房里出来，几个姨娘连忙凑了过来。 上次之后，迎春就把后世大火的几个“庭院舞”神曲送了过来。 她虽然没跳过多少次广场舞，但是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走路的。 在种花国的时候，这广场舞几乎走哪儿是哪儿，为它疯狂的人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 迎春又有肚皮舞和瑜伽的功底，所以虽然只是看过，按照舞曲的节奏顺便编几个还是不成问题的。 “姨娘，你看，我这出门的衣裳都换好了，要不这样，我还让莲花儿过来，那小丫头比我跳的可好多了。”、 迎春有些为难的说道。 莲花儿可能是岁数小，学什么东西都快的很，尤其是庭院舞，几乎迎春跳一遍，就学会了。 而且最气人的是，不管什么动作，做出来都比她这个原创要好看的多。 这就是努力和天赋的差异，唉，她到人间就是凑数的。 “好吧，不过二姑娘，我问你个事情，这个庭院舞能不能教给别人？” 开口的是贾赦的大姨娘，其实她岁数比刑氏还要大上两岁，不过因为是妾氏，打扮上就要年轻多了。 “哦？还有人要学，姨娘说的是谁？” 这么快庭院舞就有人传人的情况了？ 不愧是风靡了整个种花国的强势舞种，简直就是大杀器。 一起乘船南下，周围都是美景。 两个人 且说贾琏，这边被迎春劝着，多少放下了一些心里的事情，只每天忙忙碌碌的操持着省亲别院的事情。 贾蓉这边管的是打造金银的器皿，贾蔷本来是想跟着南下的，但是知道心上人已经提弟弟找了差事，所以干脆接了清点库房的差事，贾珍和赖大则是负责清点人丁，整个荣国府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身影，比往日里要喧闹很多。 要说这银子就是花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好，就拿着省亲别院来说，虽然南边运来的花石什么的还没运来，但是只大体的模样建设出来，就已经足够引人眼球。 又过了些日子，薛蟠就和秦钟一起回来了， 第二百三十章 去刑府 尤二姐突然说要学庭院舞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真的只觉得好玩吧，迎春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不得要领。 不过想想一会儿就能看见尤三姐，那是她姐姐，她肯定是知道的。 再过上几天柳湘莲就要会京都的，这姑娘只怕这会儿正神思不属呢。 “马六见过姑娘，姑娘安好。” 这次她出门依旧没带司棋，除了绣橘和金宝，还带了两个婆子和一个跑腿儿的小丫鬟。 走到垂花门处，马六的马车已经在二门外等着了，看见她出来，连忙上前行礼，态度很是恭敬。 这两年迎春出门一直是他在赶马车，迎春性子好，知道他家里的没差事，还让她去店铺里帮工。 两个人赚银子，家里都宽敞多了，再过个一年半载的，就可以张罗着给家里的小子说媳妇了。 “起来吧。” 迎春笑着摆摆手，又在绣橘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姑娘，前几日，梨香园的宝姑娘身边的莺儿姑娘过来，给了小的一吊钱。” 马六犹豫了一下，隔着轿门沉声说道。 “哦？” 迎春有些诧异，宝钗这个人虽说平日里看起来和善的很，但是最是个计较身份的，马六应该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莺儿姑娘说，让小的注意着姑娘的情况，姑娘什么时候去巡视店铺的话，就答应门房的赵婆子去通知她。” 马六也有些看不懂，这莺儿姑娘想知道姑娘什么时候巡视店铺做什么，她们家姑娘不是最不喜人讨论金银的吗？ 就连自个儿的屋子都布置的跟一个雪洞一样。 “下次我要巡视店铺的话，你拖上一炷香，再让人告诉她。” 迎春想了想，对于马六说道。 又让绣橘给马六拿了一吊钱。 “这……姑娘，不用……” 马六见绣橘 拿了铜钱出去，连忙推辞。 “拿着吧，你也给我注意着，看看都是谁跟梨香园那边走的近。” 这也是迎春从扬州回来之后得到的启发，她之前老是琢磨着赚银子，但是却忘了，在这红楼世界里，可不是有了银子就能生活的。 或者说，在什么时候，也不是有了银子就能活的好的，比如说明初的沈万三。 前车之鉴啊，前车之鉴。 所以从扬州回来之后，她就有了培养自个儿人的打算，绣橘，马六，还有住在林府的云娘，霆哥儿，以及庆云等人，都是她收拢的目标。 自从贾母知道她出去巡视店铺有可能遇到康王之后，她的马车就“升级”了，车内的空间宽敞了很多，连车内的装饰都比之前精致了许多。 也不知道这是打算让谁陪着她坐呢，不过不管是谁，贾老太太都要失望喽。 京都城还是挺大的，等到京郊的时候，迎春都要昏昏欲睡了，听到绣橘唤她，这才知道已经到了刑府门口了。 绣橘下去唤门，门房知道是迎春过来，连忙卸下门槛让马车驶入。 等到下了马车，邢岫烟和尤三姐已经带着丫鬟在二门外等着了。 “二姐姐，你可来了，祖母可是念叨了你许久了。” 见迎春下了马车，邢岫烟迎上去，挽着她的胳膊笑道。 “迎春妹妹一路可顺利？” 尤三姐也笑着说道。 “顺利，顺利的很，烟姐儿，尤家姐姐，多日不见，迎春可着实是想你们了。” 三人说着话，朝着内院走了过去。 “二姐姐，我跟你说，今儿咱们府里，可不止你一位客人，这……” 邢蚰烟一边说着，一边朝尤三姐娇俏的眨了眨眼。 “那是谁来了？烟姐儿快说，莫要卖关子。” 迎春有些奇怪的问道，不过看到尤三姐耳尖红红的，也明白了过来，扭头看着尤三姐笑道： “莫非是柳公子的姑母来了？” “迎春妹妹……” 尤三姐的脸蛋儿都红了起来，想到刚才那位夫人拉着她说话的情形，心里只觉得甜滋滋的。 “是柳公子回来了吗？那什么时候可以相看？” 之前迎春走的时候，把这件事情托付给了刑氏，本来还以为回来就能听见两个人定亲的喜信儿，可是偏巧，这柳湘莲竟然不在京都。 “我听刚才祖母的意思，好像是明儿柳公子就回来了，尤家姐姐可以去附近的月老庙见上一面。” 邢岫烟附到迎春耳边说道。 红楼世界类似于种花国古代，虽然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爱护女儿的人家，还是会在婚前让两个人见上一见。 一般这地点就会选择在寺庙或者是月老庙，趁着人多的时候，远远的瞧上一眼。 “那可要恭喜尤家姐姐了。” 迎春也掩嘴笑道。 “两位妹妹就会拿我取笑，等到你们……哼，那时候可就轮到姐姐我笑话你们了。” 尤三姐被笑得有些整张脸都红了起来，恨恨的跺着脚道。 说话间，三个人已经到了刑老夫人的房中，门口的小丫鬟连忙把帘子跳起来，因为她个子小，还踮起了脚尖，看起来可爱极了。 “是迎儿来了么？还不快进来，见过你叶家姨母。” 刚踏入门口，刑老夫人的声音就从里间传了出来。 “迎儿见过祖母，见过叶家姨母。” 迎春上前，盈盈一拜，脆声说道。 叶柳氏正在和刑老夫人说话，听到迎春见礼，也朝她看了过来，不觉眼前一亮。 这贾二小姐长得可是真好，眉眼穿戴也就不说了，只说这一身可亲的气质，就是很多贵女身上没有的。 “这个就是我家的外孙女，行二，乳名迎春。” 刑老夫人笑着对叶柳氏道，又转过头，嗔怪的看向迎春： “你这个皮猴儿，都回来多少日子了，也不来看看我老人家。” “祖母，这些日子，家里不是忙着么，再说了，您跟前有两位这么好的乖孙女，哪儿还看得上外孙女儿。” 迎春凑趣儿道。 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注意叶柳氏的态度。 她要撮合的可是良缘，毕竟这人可是要用的，之所以这样说，也是抬高了尤三姐的身份，让叶柳氏知道，尤三姐也是有依仗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精致的不要不要的 果然，叶柳氏的态度又端正了几分，看向尤三姐的眼神也更慈爱了。 其实这也正常的很，尤三姐父亲早亡，母亲和姐姐名不正言不顺的待在宁国府，确实算不上是良配。 叶柳氏虽然爱她相貌好，性子爽利，但是对于她的家世还是有些不满意的。 如今听这贾二姑娘的话，尤三姐和刑府的关系这是相当不错啊，怪不得要借住在这里了。 不由对尤三姐又满意了几分。尤三姐也不是个糊涂的，面上不显，心里对迎春又感激了几分。 知道刑老夫人的外孙女从扬州回来不久，叶柳氏也没有多待，又和刑老夫人说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陪着刑老夫人说了半晌的话儿，知道老夫人有了倦意，三位姑娘才一起从房里退了出来。 到了邢岫烟的房里，两个人先是缠着迎春问了一会儿在扬州发生的事情，这才意犹未尽的把她放开了。 又让丫鬟们取来点心和茶水，三个人坐着说起了这些天京都发生的事情。 “烟姐儿，听母亲说，刑舅舅在西北那边开了一处毛线加工作坊？” 刑忠自幼喜爱经商，不过这么多年，也就是迎春弄出来的水晶膏还有月宫皂赚了钱，所以总是笑称迎春是他的小福星。 对她提出来的毛线也很感兴趣，先是在京都附近弄了一个小加工厂，等到后来发现确实有赚头，就又找了西北的商人，在西北农林一处毛线加工作坊。 “是啊，父亲如今正为了这个上愁呢。” 邢岫烟蹙了蹙眉心道。 “怎么了？难道是毛线生产不出来？” 不应该啊，之前刑舅舅可是已经成功了，那手套她可是带了好长时间呢。 “也是这些天你没在家，你要是在家，父亲指定早就让人唤了你来了，你不知道，这毛线确实是制造出来了，而且经过能工巧匠们的改良下，粗细好像更均匀了，可是，这毛线生产出来了，买的人却并不多……” 之前在京都附近设加工厂，只是一间小小的厂子，出来的东西倒是不愁买，找一些手巧的妇人们加工成成品也就是了。 可是在西北设了加工厂之后，那边的量大，这才开工了两个多月，光是存放在库房里的毛线都已经快让刑忠愁的头发都白了。 就算是都能让妇人们加工成手套，也没有那么多双手啊，更何况毛线只是相对价格低廉，也不是不要成本的。 “刑舅舅没有试过做成大氅或者是外套吗？都很不错啊。” 羊毛毛线经过洗涤，去草炭化，又经过烘干，既柔软也没有异味，保暖效果也是杠杠滴。 “做成外套和大氅又不够精致，女眷们不喜欢，男子们也觉得颇为怪异，这才……” 邢岫烟解释道。 “不够精致？怪异？怎么会呢？” “喏，你看，是不是怪异的紧。” 邢岫烟看她不相信，从一旁的箱笼里取出一件怪模怪样的东西拿了出来。 “噗嗤，” 尤三姐看了不由的笑出声来。 “这……这是什么？” 也不怪她憋不住，就连迎春都有些忍不住，憋笑的浑身颤抖起来，像是手机开了震动模式。 只见邢岫烟取出的这件毛线织就的外套，板板正正的不说，就连颜色也怪异的厉害。 用的力气看起来也不够均匀，皱皱巴巴的简直就想是一块用毛线织成的抹布。 “就是你说的外套啊，就这，还是我让丫鬟婆子试验了好多次的成品。” 见两人幸灾乐祸的样子，邢岫烟的把手里的“外套”往桌子上一丢，气呼呼说道。 “烟儿妹妹，你别生气，实在是……实在是你织的太难看了，刑舅舅造出来的毛线，为什么颜色这样怪异，刑舅舅之前给我的可是很好看的粉红色啊。” 迎春连忙上前哄她。 “是啊烟姐儿，我也不是笑你，实在是……” 尤三姐也忍住笑，上前晃了晃她的胳膊。 “哎呀~二姐姐别管是什么颜色，就说这款式……是不是不够精致？” 邢岫烟看了一眼自己染的颜色，确实是怪异的很，也忍不住笑了。 “这好像都是正针，怪不得这样死板了。” 迎春把邢岫烟丢到桌上的外套拿起来，仔细看看看。 邢岫烟让婆子织出来的这件外套，有点类似于如今的长袍，不过只织了一半。 婆子应该是个生手，织出来松紧不同，而且还有很多错针，这样的东西别说卖了，就是送人估计都没人要。 “竹针呢？我给你示范一下。” “明月，去把张妈妈之前用的竹针取来。” 邢岫烟连忙吩咐小丫鬟去取。 这竹针应该是刑忠送来的，算是比较精致了，迎春从里面选出比较顺手的一副，开始了起针。 她前世为了赚钱，跟琳琅一起去夜市卖过针织的发卡，发誓，小鞋子，还有乱七八糟的小东西。 看了一眼邢岫烟这里的毛线颜色，迎春思索了一下，就开始斟酌着织了起来。 好长时间不织了，刚开始还有些手生，拆了几次之后就顺利了，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她的手里就出现了一个Q版的小老虎。 橘黄色的身子，脸是白的的，手脚上还有黑色的花纹，可惜了，没有闪光的眼睛。 迎春想了想，干脆让明月取了绣花针，用立体绣的办法绣出了一对黑色的眼睛。 “迎春妹妹，这……这也太惹人怜了。” 尤三姐用手捧着，眼睛亮亮的说道。 毛线织出来的小老虎比平时棉布做成的小老虎，多了一份繁复的美，QQ的样子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这哪里是粗糙，哪里是怪异，明明精致的不要不要的。 “……” 邢岫烟也有些傻眼了，看了看桌上的“外套”，又看了看尤三姐手里的小老虎， “嗷呜”一声，伸手，就把小老虎从尤三姐手里抢过去了。 两个人正在研究小老虎，那边迎春又丢过来一个小包包。 比较起小老虎而言，这个小包包明显手工要简单一些，迎春用的时间也短了很多。 不过依旧很好看，是一只可爱的小鸭子的造型，米黄色的底上面有橘红色的小脚丫，依旧是用绣针绣的眼睛。 “二姐姐你太厉害了，这种肯定好卖的。” 邢岫烟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其实这东西简单的很，就是几种简单的针法，然后根据你想要的造型什么的简单的加针减针，改变一下就可以。” 迎春不以为意的说道。 说话间，手里又织出来一条手链。打了一个双线纽扣结，给邢岫烟系在了手腕上，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手。 织毛衣这东西其实也容易上瘾，看着幻想中的东西，一点一点出现在自己的手里，成就感十足。 “很精致吧，不过这个竹针还是有点粗，刑舅舅的这个毛线也不够细，要不然可以织出类似于花朵的花纹。” “迎春妹妹，你能不能教教我。” 尤三姐脸蛋红红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满脸期待的看着迎春。 “我也要我也要，这张妈妈也太笨了！” 邢岫烟小声嘟囔道。 看了看天色，好像还早，迎春干脆挑了一个简单的，放慢速度教起了她们。 邢岫烟一开始还有兴致的很，可是等到两炷香的时间过了，这姑娘就把东西一丢，借口要去侍奉祖母，离开了屋子。 “姑娘，咱们老夫人这会儿肯定是去小花园了，咱们过去做什么。” 明月看了看邢岫烟，小声的问道。 “做什么都成，我再也不说张妈妈笨了。” 邢岫烟摸了摸被竹针扎的生疼的手指，心里默默的说。 她这边儿放弃了，尤三姐却是渐入佳境，手里已经织出了一大截。 “尤家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做些什么？” 虽然尤三姐是她救的，她也是打着让尤三姐帮她打理生意的主意，但是这事儿还是得就讲究一个你情我愿。 如果尤三姐不愿意的话，她也不能携恩以报。 “那会儿叶家夫人说，柳郎这回回来，可能会开一间卖佩剑的铺子，我……” 尤三姐就算是再爽利，但是说起心上人来还是忍不住的羞涩。 “佩剑？” 迎春可是从来没想过做过这种生意，也是，她就是一个种花国人的想法。 这生意，要是在种花国可是犯法的，说不定还得以持有危险物品罪给抓起来。 而且这柳湘莲卖佩剑，迎春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再想想原著里尤三姐的自刎，开始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这要是两个成了婚，一个想不开自刎了可咋办。 “是啊，迎春妹妹觉得不好吗？” 尤三姐看了一眼脸色怪怪的迎春，奇怪的问。 “也不是不好，不过这刀啊剑啊，总是感觉不那么安全……” 迎春总不能说我担心你自刎吧，所以干脆说起了安全的问题。 “也是，这佩剑的多是江湖人士和王公贵族，确实容易出问题，不过柳郎如果……” “尤家姐姐没想过自己做些什么吗？比如这毛线生意？” 迎春叹气。 尤三姐和柳湘莲是她身边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什么二次元。 他们要是不愿意的话，迎春也没有什么办法。 “我也可以做毛线生意吗？” 第二百三十二章 真人不露相 “如果你想做的话。” 迎春想要做的可不止是毛线的生意，不过她眼前也是想直到尤三姐有没有婚后做生意的打算。 “可是……我……我手头里有些紧……” 尤三姐把手里的竹针抓的紧了些，有些羞怯的道。 毛线的生意她当然想做，但是做生意是要银子当本钱的。 她老娘手里倒是有银子，不过她是尤老娘的亲生女儿，自是知道那银子不会给她花的。 听叶夫人的意思，柳湘莲虽说在外闯荡多年，但是银子却存下的不多，做佩剑的生意，也是因为刚好有认识的供货商。 也是借着柳湘莲闯荡出来的名气，让他伸一个头开一个铺子拿取抽成罢了。 “尤家姐姐，本来这事儿我打算等你和柳公子亲事定下了才说，不过如今刚好说到这里，如果你也想做的话，不如我们搭伙？你也能赚点嫁妆银子。” 迎春看她一副心动的样子，也放心了些，想做生意就好，就怕她想待在家里做家庭主妇。 “迎春妹妹快说，如何一个搭伙法？” 尤三姐听迎春说到嫁妆银子，心里也动了动。 她要是执意要嫁给柳湘莲，自己老娘还认不认她这个女儿都不好说，嫁妆银子估计是不会给了。 虽说叶柳氏也说只要姑娘好，不在乎什么嫁妆银子，但是她见得多，知道这女子有嫁妆银子还是没有嫁妆银子，这区别还是很大的。 “我打算开一家毛线针织的铺子，专门替有钱的夫人小姐定制衣物首饰还有各种小玩偶什么的，姐姐也知道，我在府里住着，时常出来不太方便，所以姐姐如果要和我搭伙的话，可能要常常待在店里……” 迎春一开始的打算做的并不是这个，不过现在刚好遇上了，自己能赚银子不说，还能帮刑忠解决库存的问题，她也觉得可以试一试。 要是做得大了，不见得比她之前想的法子赚钱少。 另外这尤三姐毕竟还没有出阁，针织铺子接触的都是妇人婆子，对她的名声倒是没有什么影响。 “这倒是不打紧，不过不知道妹妹打算开一间多大的铺子。” 尤三姐又问迎春，她得算算自己的银子够不够。 “这要是走低端的市场，赚不到钱也就算了，还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毛线，我想着开一间四间大小的门面，咱们走高端市场，低端市场让刑舅舅自己看着办。” （四间是指的朝向大街的门面，要是换算成种花国的算法，也就是说有十几米了。） 这自古以来，流行的趋势都是自上而下，如果高端市场接受了，甚至都不需要什么推广，低端市场也就跟着起来了。 “那咱们需要……” “不过虽说是高端市场，但是咱们最贵的还是人工，投资倒是不用太多，尤家姐姐你看，我们如果……” 迎春放下手里织了一半的小玩偶，牵着尤三姐的手，走到了书案前，一边用笔写着，一边跟她解释。 之前有过云容斋的经验，这一阵子又帮着黛玉操持过绸缎庄子的事情，对开新铺子的事情很是得心应手。 她知道尤三姐手里的银子不宽裕，也不能等她露出窘态之后再把事情说出来，那样就不是合作，而是施舍了。 “七百两银子？这样就够了？” 听到迎春最后算出来的数字，尤三姐有些不相信的瞪大眼睛。 这比她预想中要稍多了，要是把她的私房银子拿出来，再把用不着的衣料首饰当上一些，应该就差不多了，根本不需要找尤老娘开口。 “姐姐可是要出人手的，是不是没把自个儿的工钱算上？你忘了，这三年之内，你可是只能拿分红，不能拿月银的。” 迎春看她一副吃惊的样子，掩着小嘴笑了起来。 按照她的预算，两个人需要投入的银子在一千八百两左右，尤三姐出七百两，她出一千一百两，赚到的银子两个人平分。 听着好像她吃了亏，但是这往后她只需要出一些主意，具体的操作和开店可都是尤三姐了，这谁吃亏谁赚便宜，还真的是说不准呢。 “瞧妹妹说的，按照妹妹说的法子，这只怕每年的分红银子我都花不完，哪里还看得上那些月银。对了，妹妹有没有想到好的铺子地段，我让菱角儿帮忙打听着。” 这会儿在尤三姐心里，迎春可是比跟她一起长大的尤二姐对她还好，勉强忍住哽咽，笑着说道。 “铺子的话，我刚好手里有合适的，就在夕水街那边，不过装修还有摆设的事情就得靠有尤三姐姐了。” 之前云容斋扩建的时候，迎春顺手把它对面的酒楼也买了下来，不过因为一直没想到做什么，所以租了出去，眼下如果要用的话，收拾收拾倒是比其他地方更合适一些。 毕竟有云容斋给带来的流量，夕水街那边的生意都还是挺好做的。 “夕水街？那里确实不错，我听说，风靡京都的月宫皂，就是那里的云容斋推出的，最近还推出了一种叫香水的东西，听说很不好买啊。” 尤三姐想了一下笑着说道。 “呵呵，也就马马虎虎，以后的东西应该会更好一些。” 迎春没想到尤三姐也听说过月宫皂，把纸笔放下，笑着说道。 尤三姐既然要在夕水街做生意，云容斋在她手里的事情早晚也会知道，没有必要瞒着。 “那……不会是妹妹的产业吧。” 尤三姐听迎春这样说，眼睛瞪的更大了。 贾家的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这云容斋在京都的名声如今是如日中天，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刑舅舅给的铺子，也算是我手下的吧，三姐姐也喜欢云容斋的东西，等咱们铺子开张了，就能做邻居了。” 迎春点点头，压抑住想给尤三姐揉揉眼眶子的想法说道。 这姑娘长得娇美，但是眼睛却并不是眼下流行的杏仁眼，而是狭长的凤眼儿，这么一瞪，看起来就有点好玩，就是觉得眼眶子指定会疼。 “妹妹真是真人不露相，我真是佩服极了。” 尤三姐见迎春点头，不由的赞叹道。 第二百三十三章 她是一个大忙人 “呵呵，三姐姐谬赞了。” 迎春心虚的笑笑，她是个狗屁真人，只是站在巨人们的肩膀上，这些可都是劳动人民的心血结晶。 她就是个赚生活费的小贩，还是跟别人套热乎套出来的。 “对了，三姐姐，另姐喜欢舞蹈么？” 既然两个人都要合伙做生意了，两个人也不那么你称呼我“贾二姑娘”我称呼你“尤三姑娘”的了。 “二姐姐不喜欢舞蹈，是我二姐姐做了什么吗？” 尤三姐听到迎春这样问，眯了眯狭长的眼睛问道。 她跟尤二姐一起长大，尤二姐虽说长得花容月貌，身材窈窕，但是却最是讨厌动的。 之前尤老爹活着的时候，也请过女夫子，见她身子柔软，长相娇美，倒是生了收徒弟的想法。 奈何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后来还跟她吐槽，说是跳舞会一身汗，难受的紧。 “也没有做什么，另姐去过我们府里几次，说是想要知道你的情况，刚好遇见我爹的姨娘在跳舞，就说想跟着学学。” 迎春了然的笑了笑，又拿起刚才织到一半的小玩偶开始织了起来。 “迎春妹妹，我二姐要是再去你们府里求见，就让邢夫人推了吧。” 尤三姐抿了抿嘴唇，对迎春说道。 刑府就在京都城郊，离京都也就数个时辰的路程，尤二姐和尤老娘要是真的担心她，完全可以坐了马车过来，可是这两人偏偏没有。 如果说是担心她暂住别人家不方便的话，就是让小丫鬟过来给送个信儿也好，可是也没有。 自己倒刑府这两个多月，她的亲娘和姐姐一次都没来问过她的情况，反而去荣府转悠，还跟人家姨娘学舞蹈，真是让她难堪的很。 “好，三姐姐放心，她们是她们，姐姐是姐姐，我分的清楚。” 迎春看这姑娘明白的很，还有决断，对她也更欣赏了几分，又拿起尤三姐手里的竹针，教了尤三姐几个其他的花样，邢蚰烟就带着明月进来了。 “尤家姐姐，这是你刚织的吗？” “是啊，织的有些不太好。” 邢岫烟看了看很是精致的织片，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是不太好吗？可是比她折腾了好些天的强多了。 她刚刚被扎的狠了，也不想在这里露丑，在小花园陪着刑老夫人喂了半天金鱼，无聊的都有些发慌了，这才又回了房。 可是她都看到了什么，二姐姐织的好也就算了，就连和自己同时学的尤家姐姐都已经这么熟练了，真是…… 摔！ 这就过分！ 人家的是手，她的是爪子。 三个人又说笑了一会儿，又陪着刑老夫人用了午食，又在小花园荡了一会儿秋千，就到了迎春要回府的时间了，跟刑老夫人辞了行，邢岫烟和尤三姐就一起把她送了出来。 “二姐姐，你明日有时间吗？如果有的话，咱们……” 依依不舍的送了迎春到了垂花门，邢岫烟挽着迎春的胳膊自以为小声得说道。 这女子相看，为了避免尴尬，所以会带着自己相熟的小姐妹，邢蚰烟这也是约自己明日陪尤三姐一起去月老庙的意思。 “可能没有。” 迎春看了一眼也一脸期盼看着她的尤三姐，笑着说道。 既然要用夕水街的铺子，她得过去跟租户说上一声，再说了，她最怕跟人一起去相亲了。 在种花国的时候，她跟琳琅的一个舍友，非常热衷于相亲，几乎每个月都要见上几次。 有时候就会拉着她过去，那姐妹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注册的不靠谱的网站，几乎每次都会遇到极品。 什么张口就是“我妈说”的妈宝男啊，“我家几个亿”的吹嘘男，上来就动手动脚的变态男…… 迎春印象最深的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竟然拿着优惠券跟舍友A,这给她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AA制，说实话，作者还真见身边朋友遇到了这样的奇葩，真是造孽啊。） “这样啊……” 尤三姐有些失望，不过旋即又打起精神。 “等到三姐姐成婚的时候，还担心我见不到姐夫。” 迎春小声的调侃道。 “妹妹一路小心，我们京都见吧。” 尤三姐想想也是，羞的满脸通红。 她拿出搭伙的银子之后，手里还有个几十两，她在刑府搅扰的时间太久了，也是时候租个房子搬出去了。 后面还要装修铺子，她得让菱角儿过去问问，看看夕水街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她跟迎春妹妹见面的时候多着呢。 等到迎春回到荣国府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 先是去给刑氏见了面，说了一会儿刑老夫人的情况，又去了明月居，和凤姐儿一起用了晚食，这才回了自己的小院。 “司棋，你怎么又在外间睡了，我不是说了吗？守夜的话在我旁边睡就好了。” 迎春梳洗完，正打算睡觉的时候，就看见司棋拿着被子，走到了拔步床的外层。 “姑娘不生我的气了？” 司棋听到迎春这样说，抱着被子又走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不枉费她硬是替了执墨守夜。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迎春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司棋的想法，估计是这两次出去没有带她，她有些多心了吧。 “那姑娘怎么……” 司棋听到迎春没有生她的气，有些委屈的问道。 “你想什么呢？那不是绣橘刚好送水来，我想着你可能还没起，就让她跟着去了。” “姑娘莫生司棋的气，司棋不会将月银给表哥了。” 司棋想问迎春上次为什么不带她，不过又觉得那样就有些恃宠而骄了，把被子放到迎春旁边，也跟着躺下了。 “你想明白了就好，你表哥文采好，就算是去给书店抄书也是能供得起自个儿读书的。” 见司棋这样说，迎春点了点头。 因为今日去了京郊，还是挺累的，迎春又跟司棋说了几句，就上床睡了。 司棋却有些睡不着，她说不把银子给表哥的事情，姑娘没有拒绝，看来确实是对表哥有些意见，唉~ 第二日，迎春又早早的出了荣府，今儿她除了想去租户那边，还想去刑舅舅那里说说毛线的事情。 另外还有云娘，霆哥儿，以及庆云等人，都得抽时间去看看。 唉，她好像还挺忙的。 本来还以为她不答应去月老庙，就看不到柳湘莲了呢，可是谁知道她刚到了云容斋对面的铺子，就遇上了柳湘莲。 第二百三十四章 奇耻大辱 之所以认出他是柳湘莲，也不是因为迎春火眼金睛，透过现象看本质，更不是他是NPC，所以头带闪光字，实在是他身边的公子太呱噪了！ “湘莲，你这想法就不对，开什么铺子？要我说的话，你就适合跟我一起从军。” “从军多好啊，不需要跟那些人五人六的贵公子们来往，还能挣军功。” “柳二，你到底听没听我在说什么？别看铺子了，咱们还得去月老庙呢。” “柳二……” …… 迎春对于柳湘莲还是比较好奇的，趁着下马车的功夫，扫了一眼疑似柳湘莲的男子。 她在种花国的时候，是看过八七年的红楼的，一直也觉得电视剧里的柳湘莲的扮演者长相颇为不俗，可是等到见了柳湘莲之后才发现，真人长得貌似更好。 她在红楼几年，也是见过不少王孙公子的，英俊帅气的也见过不少，除了贾家的男子之外，比如说甄家兄弟，康王，王仁等等的。 都是美男子，可是要是能比得上柳湘莲的，却并不太多，想了想好像也只有在扬州的那两位才子。 不过要比起气质来，迎春还是更欣赏柳湘莲这一款，用后世的一个广告词，那就是：看前面的帅哥，潇洒帅气！ 怪不得这尤三姐不过是远远看了一眼，就芳心暗许，这完全说得过去啊。 就连她这个“厌男症十级患者”，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才带着司棋，抬脚朝铺子走了进去。 “怪不得你不急着，是等着看刚刚的小姐呢吧，她也偷偷瞟了你好几眼呢，啧啧。” 跟着柳湘莲在一起的呱噪男子，用不算小的声音跟柳湘莲调侃道。 刚刚的小姐？ 这是在说她吧，她是好奇……加一点点惊艳好不好，迎春简直要忍不住上前解释了，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她可是贵族家的小姐，是淑女，还是不要跟这种缺心眼儿的二愣子一般见识了。 “若兰，你能不能少说几句，姑母说的是已时一刻，如今才是辰时，时间还长着呢。” 柳湘莲将目光从迎春的身上收回，蹙着眉头对呱噪男子说道。 这一位小姐应该就是刚刚掌柜的说的铺子的主人了，也不知道他过去跟她谈谈租铺子的事情可不可行。 听到男子的话，迎春正要迈过门槛的脚一顿，差点把脚扭了，强忍着自己想回头看一眼呱噪男子的冲动，继续朝里走。 这是卫若兰？ 你妹的。 她刚刚只顾着看柳湘莲了，倒是没特别注意卫若兰，只恍惚觉得也是一个长的俊俏的。 不过曹大大，这麻雀长的再好，他也是麻雀好吧？跟才貌仙郎有什么关系？ 她竟然想过要嫁给这个像是麻雀一样的男子。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这边儿掌柜的已经迎了过来，听到迎春说是免除两个月租金收回铺子的事情，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掌柜的这是要走？” 迎春这才注意到，铺子显眼的地方已经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了，刚才只顾着想事情，倒是没怎么在意。 “东家小姐，小老儿家里出了点事，正打算把这铺子盘出去呢。” 第二百三十五章 卫若兰 额，都是刚才那个呱噪的麻雀，要不然她也不会注意不到这个问题，那样的话，就只免除一个月的租金就够了。 迎春有些心疼的想道。 不过这卫若兰和柳湘莲为什么搅和在了一起？两个人看起来还颇为熟悉的样子，她记得书里好像没有提起过啊。 在铺子里面转了一圈，听租户说了说铺子的近况，又商量了一下他们搬走的时间还有对铺子的打扫什么的，她就带着司棋走出了铺子。 等到出了铺子，她才发现疑似柳湘莲和疑似卫若兰居然还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马车一旁，看起来像是等着什么的样子。 难不成是在等她不成？迎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又想到种花国看过的那些沙雕小说，有些不淡定了。 按照主角配角都会爱上沙雕女主的设定，两个人肯定会对她一见钟情，然后她跟尤三姐和史湘云反目，红楼世界一片腥风血雨…… 咳咳，还是不要了吧，她之前确实想过嫁给卫若兰，但是绝对没有喜欢卫若兰的原因，纯粹是看上了他的一个……一个优点。 还有柳湘莲，这一位可是尤三姐看上的人，她如今跟尤三姐姐妹相称，要是动了姐妹的男人，可是会遭天打雷劈的！ 虽然说在心里YY着，但是迎春的脚下却并不慢，转眼间，已经带着司棋走到了马车的一旁，马六这边看见自家姑娘从铺子里出来，也已经把马凳准备好了。 见柳湘莲和卫若兰好像没有什么动作，迎春也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她想多了。 她就说嘛，这古代贵族女子出门不是帷帽就是面纱，那些公子少爷们是怎么透过现象看本质的。 要知道，如今的帷帽和面纱可不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几近透明，而是挡的严严实实的。 这脸都看不到，又谈什么一见倾心，一见钟情的，简直就是……离谱。 “小姐且慢，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正要再司棋的搀扶下登上车辕，就看见两个人朝这边过来了。 开口说话的正是柳湘莲， “公子请自重。” 司棋挡在迎春面前，脆声说道。 “……” 迎春没有说话，这里是京都，比扬州那边规矩自然多一些，不管柳湘莲是不是看上她了，这种情况都是大丫鬟出面解决的。 “姑娘误会了，我是有事情和你家小姐相商。” 柳湘莲蹙了蹙眉头，解释道。 “柳二，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京都的女子可不像其他地方的女子，木讷的很，而且极其死板，根本不会搭理你的！” 卫若兰见柳湘莲吃瘪，附到柳湘莲耳边说道。 不过也不知道这卫若兰是不是在军中说话习惯了，还是脑子不好使，这声音你还凑到人家耳边，该不会是想要把柳湘莲吓一跳吧。 “不知公子有何事相商？还望简单说明。” 迎春本来不打算和柳湘莲说些什么，毕竟两个人根本谈不上认识，她也怕柳湘莲真的看上了她，至于让柳湘莲帮忙操持生意的事情，等以后他和尤三姐成了亲再说也不迟。 不过实在是有点受不了卫若兰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这才开口说道。 “前面有一间茶楼，小姐可否移步。” 柳湘莲见迎春开口，连忙道。 “公子有话直说，去茶楼倒是不必了。” 开玩笑，他又不是自己的父兄，更不是自己的相公友人，跟一个陌生人上茶楼，该不会是有什么大病。 “这……也好，湘莲是想问问这成记杂货铺可是小姐的产业？” 柳湘莲的话音刚落，迎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卫若兰说话了。 “哈哈哈哈，柳二你是不是傻了，这姑娘才十二三岁，哪里就有的了这么大的铺子，就算是有，也是人家家里的，是她父兄做主，你找她一个小姑娘，这借口也太烂了些……” 卫若兰说着，又是一阵笑。 “……” 迎春又打量了一眼卫若兰。 话说这单看长相卫若兰确实称得上是才貌仙郎。 他看起来十四五岁，标杆般笔挺的修直身材，小麦色的健康皮肤，笑起来有些没心没肺的，阳光的很。 “若兰。” 柳湘莲有些无奈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这几间铺子是他的朋友帮忙打听的，他来看过一次，对这里很是满意，本来想着磨一磨价格，就把这里盘下来。 可是谁知道今儿过来，老掌柜突然说这铺子的东家小姐要来，关于租铺子的事情要从长计议。 “铺子确实……是我的！不过公子想要租铺子的话，晚了一步，这铺子我有其他用途。” 迎春心里一动，又想到尤三姐说的柳湘莲要开佩剑铺子的事情，有些恍然了。 怪不得了，这柳湘莲估计是想要租这边的铺子，不过可惜了，她可没打算把铺子给他。 抛去她要开编织铺子的想法不说，就只说那个佩剑铺子的想法，她就敬谢不敏了，什么佩剑铺子，那是鳏夫铺子啊喂，你未婚妻要死在那个上面的喂。 “哈……嗝……” 卫若兰正笑的起劲，被迎春的转折呛了一下，在一旁咳嗽了起来。 “……” 迎春只当没看到，心中暗爽，看你个傻子还笑不笑。 “这样啊，既然铺子已经有了其他用途，某也就没有什么事情了，打扰小姐了。” 柳湘莲看起来有些失望，不过还算有风度，朝迎春拱了拱手，拉着卫若兰想要转身离开。 “我说小姐，你是不是吹牛啊……” 卫若兰一边被柳湘莲拉着胳膊往前走，一边扭头不满的看向迎春。 “……” 迎春挑眉看了一眼卫若兰，才又上了马车。 这卫若兰长得是不错，不过这也太……太……那个啥了，想到也有些活泼的史湘云，迎春突然觉得，好像两个人还真的挺般配的。 不过这才貌仙郎最后是早死啊，听他刚刚说从军，该不会这就是他的死因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改变他的结局。 不过不管怎么说，迎春是彻底的打消了嫁给卫若兰的想法，这不打消不成啊，她怕自己在卫若兰话多的时候忍不住把他的嘴捂住。 “司棋，你刚刚怎么不提醒我，我还要去云容斋啊？” 等到马六甩着鞭子，马车动了起来，迎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好像忘了去铺子的事情。 第二百三十六章 有打算的云娘 她出来的时候，马六可是已经把她去了店铺的事情，已经让小丫鬟告诉了门房的赵婆子，这会儿兴许宝钗正朝着夕水街过来呢。 她刚才见到柳湘莲和卫若兰有些太惊讶了，竟然把去铺子的事情给忘了，就这么直接上了马车。 “我也给忘了，姑娘，咱们再拐回去吗？” 司棋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刚才那两位公子长得实在是太过俊美，她还真的是一时看呆了，竟然把姑娘要去对面的事情给忘了。 都怪马六，放什么马凳，害的她顺着就扶了姑娘过去了。 “不用了，咱们去林府吧，那边还有一堆事情呢。” 再拐回去？还是算了吧。 柳湘莲和卫若兰还都没走远，柳湘莲也就罢了，要是被卫若兰那个缺根弦的看见了，指不定说自个儿什么呢。 宝钗啊宝钗，你被放了鸽子不是因为鸽子本身的原因，而是因为麻雀，你要怪的话，就怪麻雀吧。 她倒是不怕被卫若兰吐槽什么，但是就怕耳朵受罪，卫若兰应该还在变声期，那个腔调啊，就别提多怪了，偏偏他还不自知。 1少年啊，你可是发育期，还是多注意一下嗓子吧，要是以后都这个声音，那得多惨啊。 不过说到发育期，迎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今年都已经十三了，好像还没有葵水，也就是所谓的大姨妈。 哎~这事她怎么就那么高兴呢？迎春用手按了按忍不住上翘的嘴角。 前世她有痛经的毛病，每次来葵水，都会疼的一身的冷汗，疼的厉害了，她甚至会想这大姨妈不疼的人，上辈子是拯救了宇宙吧？ 反正她也没打算结婚生子，这大姨妈如果没有才好呢。 哦~不过还是得让大夫看看，只要是没有什么影响生命的大病，大姨妈不大姨妈的，还真的是不打紧。 这边胡思乱想着，马车已经过了门牌楼，从夕水街驶出来，朝着林府的方向去了。 想到云娘姐弟，迎春不由又觉得心里堵了一些，自己当初可是足足花了一百两啊，就这么打了水漂了。 一两银子折合人民币差不多两千块。这一百两银子就是二十万。 二十万啊，二十万！她的助学贷款加上生活费还不到十万，这个都够她上到博士了，唉，当然，她也不一定能考得上。 不过也不是心疼银子的时候，她这次去林府，是想要问问云娘姐弟的打算，看她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林府。 她之前有过把云娘招揽到手下的想法，不过经过了甄宝珠那件事情之后，她谨慎了许多，这些日子也细细的思索过。 云娘和霆哥儿当初说自己是到京都寻亲不遇，又被人骗了这才卖到花船的事情应该是真的，但是却只是真相的一部分，她们两个身上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 她在扬州的时候只顾着休闲酒楼的事情，倒是把这两姐弟给忽略了，别的不说，就只说这两个人在扬州的表现就有些问题。 扬州虽说和她们的家乡金陵有些距离，但是相比较京都而言，自然是要更适合两个人生活的，更何况，两个人或许没了父母，但是总是还有些亲眷才是，但是却一次也没有听两人提起过。 宁愿放弃家乡和亲眷，千里迢迢的跟着来到了京都，中间要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这才是有鬼了。 这边心疼的挖心挖肺的，马车也已经到了京都的林府，林府和她离开京都前看起来没什么差别，硬要说有的话，就是老管家对她更恭敬了，见她下了马车，就朝她行了礼。 老爷在信里可是说了，这一年林府的事情都让表小姐帮忙照看，自己得把她当成自家姑娘一样的看待。 “林管家快请起，府里没什么事情吧？” 老管家虽然是下人，但是是林家多年的忠仆了，迎春哪里肯受他的礼，和之前一样，侧身让过了。 “回表小姐，咱们府里一切正常，绸缎庄那边的账目也已经送了过来，表小姐这会儿要看吗？” 老管家一边往前面引路，一边引着迎春往内院里走。 “好，以后还和你们姑娘在的时候一样，每隔半个月送过来一次就可以。” 迎春点点头道。 她倒是不怕别人说她越俎代庖，之前黛玉在京都的时候，林家绸缎庄的账目她也没有少看，更何况这次是黛玉把绸缎庄的事情交给了她的。 等到进了花厅，迎春的茶还没有喝半盅，老管家的账本子已经送了上来。 “绸缎庄是来新人了吗？” 迎春翻了翻账本，顿了顿说道。 林如海的事情发生的比较突然，黛玉当时只顾着伤心，对于绸缎庄的事情，也没有顾得上布置。 虽说因为年前年后生意没有受到特别大的影响，但是和往年想比，还是有些差距的，不过她也注意到，这半个月来，好像绸缎庄又有了一些起色。 “没有，不过前些日子，云娘姑娘画了一些稿子，老奴觉得不错，就让人送到了铺子里。” 老管家笑呵呵的将手里的稿子递给了司棋。 “哦，拿过来我看看。” 迎春接过来翻了翻，倒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云娘很是乖觉，估计也想到了已经到了京都，担心自己会让她们姐弟离开，这才画了这些稿子，想要展现她的能力吧。 又看了几张稿子，这些画稿虽然不如黛玉之前设计的精美新颖，但是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有些地方还能看出黛玉设计的风格。 看起来云娘早就有了打算了，要不不会是这样的。 “表姑娘，春娘母女和云娘姐弟都在门外候着，想过来给表姑娘磕头。” 一个小丫鬟进来，脆生生的回禀道。 “让她们进来吧。” 迎春把画稿放在一旁，又端起了茶盅把刚刚没喝完的茶水喝了起来。 “春娘（云娘，落儿，霆哥儿）拜见姑娘。” 几个人进来以后，都恭恭敬敬的跟迎春磕了头，这次迎春没有让开，这四个人都是她救下的，还都是她的麻烦，受她们几个头还是应该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 结草衔环 “起来吧，你们有什么事吗？” 迎春把茶盅放到桌上，看着四个人问道。 “落儿说这次姑娘又赏了她，春娘是带她过来谢过姑娘的，不过姑娘赏赐的太多了些，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赚不了那么多银子。” 春娘先站了出来，一边陪着笑，一边从怀里掏出两个银元宝放在桌上。 这是她给常落儿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的，常落儿说是姑娘赏的，但是偏偏又说不出来姑娘为什么赏了她。 "……" 迎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常落儿，她看起来很紧张，低着头一声不吭。 这两年因为常落儿研究出来的东西，她确实赏过她不少银子，不过担心她们母女拿着不方便，所以给的都是银票，从来没有赏过现银的，估计这春娘也是因为这个才起了疑心。 “姑娘，落儿还小，她做不了多少事情的。” 看迎春不说话，春娘赶忙又磕了一个头道。 常落儿抬起头看着迎春，一脸的乞求。 “放心吧春娘，这是她从我这里支取的银子，说是今年也打算让常宁去考考县试，估计是担心你觉得常宁太小了，这才撒个谎。” 迎春让司棋把银子递给春娘，也算是帮常落儿圆了谎。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父女为什么不将庆云没死的事情告诉春娘，但是总归是有原因的。 “这孩子，你弟弟才多大，这不是浪费银子么。” 春娘听到是这个原因，也松了一口气，嗔怪的瞪了一眼常落儿，转过头又对迎春道： “姑娘，春娘那里还有一些银子，暂且就不需要支取了，这银子姑娘还是收回去吧。” 又带着常落儿谢了迎春一回，这才带着女儿下去了。 说起来这春娘虽说性子软了些，但是却还算是一个十分本分的妇人，对待一儿一女也是如珠似宝，爱护的很。 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云娘姐弟，迎春又有些发愁，又斟酌了一下用词，正打算开口的时候，云娘带着霆哥儿跪到了迎春面前。 “云娘，你这是……” 迎春一惊，她好像还没开口。 “姑娘，云娘跟霆哥儿是想要跟姑娘辞行，谢姑娘这些日子的照顾，若有来世，云娘结草衔环，执鞭坠镫，必报姑娘大恩。” 云娘拉着霆哥儿，又给迎春磕了一个头。 “结草衔环，执鞭坠镫，必报姑娘大恩。” 霆哥儿看起来有些愣怔，不过看姐姐这样说，也跟着说道。 “你们姐弟找到在京都的亲戚了？” 看霆哥儿惊讶的表现，就知道云娘这是临时起意，想来也是明白了她将她们姐弟留下的意思了，迎春叹了一口气问道。 “没有。” 云娘摇了摇头，嘴唇紧紧的抿着。 “姑娘，我们的大伯不知道被流放到哪里去了。” 霆哥儿看了一眼姐姐，抬头看着迎春道。 “那你们姐弟以后想要做些什么呢？或者说，在这京都，你们可还有认识的亲眷？” 迎春并没有问这两姐弟在扬州发生了什么，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更好一些。 “没有。” 云娘抬头看了一眼迎春，垂眸道。 第二百三十八章 坑货 “……” 这倒是有些难办了，迎春是打算解决麻烦，但是这两姐弟明显没有谋生的能力，要是真的把她们送出了林府，还不一定发生什么事情呢。 “云娘，我现在想听实话，当初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了想，迎春还是决定给两个人一个机会。 没办法，哪怕她的生活已经一地鸡毛，但是还是看不得人间疾苦。 “姑娘……” 云娘心里一颤，抬起头来。 “……” 迎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姑娘，云娘确实是有事情瞒了姑娘，不过却是情非得已……姑娘还是不要问了，我和弟弟会尽快离开。” 云娘看了一眼弟弟，低着头说道。 “……好吧，司棋，让人给云娘姐弟拿十两银子。” 迎春扭头对司棋道。 她不知道云娘是因为不相信他，还是担心连累她，但是既然这是云娘自己的选择，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云娘又磕了一个头，这才带着霆哥儿下去了。 迎春又让司棋把常落儿的银子悄悄的送了过去，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是午时了，想着刑忠应该从衙门回了府里，这才带着丫鬟婆子去了刑府。 刑忠官职小，内院又只有邢岫烟的母亲刑李氏一人，所以倒是没有什么外院和内院之分，再说了，就算是想分也不成，毕竟房子只有一进，不过加上一个小院子，倒是看起来分外的雅致。 “二姐姐，你来了。” 迎春下了马车还没走进院子，就看见邢岫烟花蝴蝶一样地飞了过来，身后还站着面含笑容的刑李氏。 “舅母，烟姐儿，迎儿过来看看舅舅舅母。” 没想到邢蚰烟也在，迎春行了礼，笑道。 “怎么样？娘，我就说吧，二姐姐指定会过来的。” 邢岫烟笑嘻嘻的对刑李氏邀功。 “是是是，你最聪慧了，快些吧，你爹爹还等着呢，一会儿饭菜要凉了。” 刑李氏伸出手，戳了戳邢岫烟的脑门，挑了帘子下一步进去了，姐妹俩挽了手紧随其后。 陪着刑忠夫妻用了午膳，又就着毛线的生意说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迎春才被母女俩又送了出来。 “迎儿，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了，要不然你舅舅还不知道得钻多久的牛角尖，也就是你这脑子，要不然这次的事情，还不知道如何收场呢。” 刑李氏拉着迎春的手，慈爱地说道。 这两年她可是不止一次地遗憾，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生一个儿子，要不然迎丫头这么出挑，自家可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舅母，今儿时辰确实是不早了，过些日子，我再过来看您。” 迎春笑着说。 刑李氏看到一旁眼巴巴等着的女儿，知道这俩小的是有话说，又嘱咐了迎春让她抽时间多过来，才又进屋去了。 “你怎么也在，不是跟尤三姐姐相看去了么？” 见刑李氏挑了帘子先进去了，迎春这才小声的问邢岫烟。 “还能一直相看不成，再说了，我都回了京都了，要是不来跟我爹娘见面，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邢蚰烟笑着道。 “怎么样了？成了么？什么时候成亲？” 迎春想想也是，这古代相亲只是 远远的看上一眼，又不需要说话，更不需要吃饭，可不就是快。 “二姐姐，我觉得可能尤三姐姐要失望了。” 邢岫烟垮了肩膀说道。 虽然相看的不是她，但是第一次就出现这个问题，她也挺失望的。 “这话怎么说的？是那位柳公子没看上尤三姐姐？媒人那边的消息么？” 迎春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这尤三姐可是对柳湘莲情根深种，光是准备就准备了好几个月了，要是出了什么茬子，尤三姐可怎么受得了。 “也不是，媒人那边还没消息传过来，不过你不知道，我跟三姐姐去了月老庙……” 原来邢岫烟和尤三姐到了月老庙后，发现柳湘莲还没有去，于是两个人就带着丫鬟婆子去大殿里转了转，还去女道士那里求了姻缘签。 正在解签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男子朝着邢岫烟的方向扑了过来。 尤三姐一时情急，一脚将那个男子踹了出去，还指着他骂了一顿，结果这一幕就被柳湘莲看到了。 “二姐姐，你说我是不是闯了大祸了，要是当时我没跟着去就好了。” 邢岫烟看起来很是愧疚。 “只是这样的话，我倒是觉得问题不大，你看尤家姐姐也是为朋友出头，我听说这柳家公子最是讲义气，说不定会更加钦佩尤家姐姐才是。” 迎春想了一想，安慰邢岫烟。 “尤家姐姐也是这样说的，不过二姐姐，你不知道，柳家公子还算有风度，可是跟着他去的那个公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指着我们，跟那个柳公子嘀嘀咕咕了大半天。” 邢岫烟有些气恼的说。 “兴许是那个公子就是话多呢。” 想到上午让她幻想破灭的卫若兰，迎春说了一句实话。 “二姐姐就会安慰我，不过也对，兴许那公子就是废话多呢。” 邢岫烟年龄还小，这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又跟迎春说了一会儿，就依依不舍的把迎春送出了门。 “大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抱琴接过元春手里的小药杵，帮元春处理起药材来。 她觉得自从姑娘被封了妃子之后，好像整个人都蔫蔫的，做什么都没有精神的样子。 “没想什么，只是想着哪种药材吃了能把人毒哑。” 元春有气无力的说道。 “大姑娘，你可千万别犯傻，甄贵人她们虽说嘴巴坏，有些气人，但是在皇上面前可是挂了号的，更何况还有甄太妃她们。” 抱琴吓了一大跳，赶紧停下手，看着元春很认真的劝道。 “我不是说她们……我说的人比她们还要气人唉，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对了，内务府那边刚刚过来做什么？” 元春总不能说她是被自己的坑货闺蜜坑的血条都见底了吧。 “还不是想大姑娘你尽快的搬到圆福宫，听说最近皇上都已经过问了几次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和清风帝聊聊 “姑娘，我听说贵全公公都发火了，说是再劝不动您，就让他们……” 想到刚刚那几位公公可怜的样子，抱琴都忍不住有些同情了。 “你去告诉他们，让他们过来把东西收拾收拾，咱们今儿搬过去。” 元春站起身，开始有条不紊的收拾起炮制好的药材来，其他的宫人来收拾就好，药材种类繁多，恐怕只有她自己来了。 之前她不知道清风帝为什么要下这个命令，所以找了借口将搬宫殿的事情拖了下来，眼下知道了大概的情况，还这样拖下去就有些被动了。 想到那个坑死人的闺蜜，元春忍不住又有些气闷起来。 你说得有多蠢，才能对着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说什么穿越暗号，什么“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她咋不说“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呢？ 越想越生气，人家就是真的是穿越女，也不是和你一个阵营好不好大姐，真想把她的脑子敲开，脑子里的水使劲的倒倒。 之前收到了信，她就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还没琢磨出来如何回信，这缺根筋的竟然又送了一封信过来。 这次更绝，又办了件蠢事不说，竟然还沾沾自喜，说是只是自缢了那警幻仙子就出来了。 只是自缢！她知不知道一个弄不好那可是要死人的。 更更绝的是，这丫头好不容易把那个警幻仙子弄了出来，竟然脑洞大开，要什么假死丸。 那东西要是有用的话，她能等到现在？ 她是中西医啊，别的弄不出来，这让人看不出来假死的药丸子还弄不出来？ 可是把那假死丸弄出来又怎么样，托了那位恋爱脑的圣祖皇后的福，为了避免疫病，本朝宫女死后可是要被一把火烧成灰烬的。 更何况她如今是皇妃，死了之后更是要葬入皇陵，要是真的吃了假死药，肯定会被活活得憋死的。 不过也没办法，她也很不想承认，但是这位绝绝子的人物，还真的就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 自己从小到大的欢喜悲伤，都是和李沫儿分享的，李沫儿也是自己这一辈子最好 看见李沫儿做了蠢事，她也生气，但是气够了气完了，她还得起来给她擦屁股。 也不知道她脖子还疼不疼了。 疼！疼死活该！ 看看她以后还会不会这样瞻前不顾后了。 好在她还清醒了一会儿，把手扎的下落问出来了，好好谋划的话，说不定还有些可能。 又琢磨了一会儿自己主意的可信性，元春才继续埋头收拾了起来，她能不能在这后宫立稳脚跟，可就看着这些东西了。 虽说有抱琴帮着，但是药材种类繁多，元春又不放心其他人收拾，还得把白贵人母子的事情交代给下一位掌事宫女。 所以等到完全搬到圆福宫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午后了。 虽说圆福宫的名字不好听，但是不得不说，这里的景致还是相当不错的，院子也颇为宽敞，甚至还专门给迎春留了种草药的药圃。 “姑娘，这里可真不错，比白贵人那里还要大。” 抱琴看起来很是兴奋，之前她还担心这位大姑娘性子执拗，惹怒了当今，谁知道二姑娘写了两封家信，自家姑娘就同意搬到圆福宫了。 “皇上那边知道了吗？” 元春指挥着那些宫人将药材放置好，转身问抱琴。 “知道了，贵全公公刚刚过来说，皇上很高兴，一会儿就过来和娘娘一起用晚膳。” “好。” 元春走进屋子，一会儿就从里面出来了，这事情做全套，她既然已经领了这贤德妃的称号，衣着打扮自然也是要注意的。 一身浅蓝色的宫装,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 脸上薄施粉黛，看起来比往日精神多了。 “姑娘，你真漂亮。” 抱琴看着元春，忍不住夸赞道。 之前的大姑娘也漂亮，但是表情里总是带着一丝尖刻和骄傲，就像……就像家里的老太太，看起来不好惹的很。 “还好吧，对了，我如今是贤德妃了，你待会儿去桂喜那边问问，我能不能让妹妹进宫跟我说说话，还有就是告诉桂喜那边，把小福子给我调过来。” 小福子最早是在玉筝公主那里当差的，后来犯了错，就被赶到了浣衣局，元春也是在那个时候拉拢了他。 “是，大姑娘。” 如今到了圆福宫，她身边只有一个抱琴侍候却是不够了，好在清风帝也有所准备，这边的丫鬟嬷嬷都是配齐了的，不过她想要将他们收拢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主仆俩又说了一会儿炮制药材的事情，就听见外面有声音传来。 “皇上驾到。” 是清风帝来了，元春连忙打起精神来，起身带着抱琴来到了殿外。 “元春，快坐下，身子好些了吧？” 清风帝托住元春的手，笑着问道。 “谢皇上，比之前好多了。” 元春笑得温婉，手却不动声色的从清风帝手里抽了出来。 “元春，你还在生朕的气。” 清风帝看了看空了的手心，心里有些失落，之前他也这样拉过她的手，那时候她并不会这样拒绝。 “皇上，元春不生气了，只是有话想跟皇上说，皇上请坐。” 元春一笑，拉了清风帝坐下。 “有什么事情，元春直说就是。” 清风帝柔声道。 “皇上，你是不是觉得手札在荣国府的手里？” 元春开门见山。 “你……” “皇上不用吃惊，我是荣国府的嫡长女，又被家族亲自送进宫里，这样的事情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吗？” 顿了顿，元春又道： “恐怕不仅是我，就连甄太妃，甄贵人，想来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元春是想说没有吗？” 清风帝脸色微沉。 他是有些喜欢元春，也可以纵容她使些小性子，但是手札的事情关乎江山，既然她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他自然要严阵以待。 “元春知道，皇上突然封我做贤德妃和这件事情有很大的关系，但是我想要告诉皇上的是，皇上可能中了甄家的圈套。” 第二百四十章 顺滑流畅 元春就像是没有看到清风帝微沉的脸色，站起身来，给清风帝倒了一杯茶，才笑着说道。 “春儿这是什么意思？” 清风帝把手里的茶盅放下，抬眼看向了面前的元春。 他喜欢的是娇俏，可爱，会逗人开心的元春，而不是这种声称看得出他被坑的，耍小机灵的元春。 别说他如此的英明神武，根本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就算是真的……呸，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上，如果我元春猜错的话，圣祖皇后的手札在四大家族手里的事情，是从甄家的奉圣夫人那里得到的消息吧？” 你妹的！ 老娘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春儿，不要叫我春儿，再叫我春儿，我就……我就忍！ 你妹的，都是李沫儿这个坑货，本来再过几年就可以离这个脑子有病的远远的了，你又坑的老娘要再忍几年。 元春心里的小人已经接近癫狂，但是面上却笑的更甜美了些。 “不错，那又如何，效忠大陈是每一个臣子应该做的事情，奉圣夫人也是做了身为臣子应该做的事情。” 清风帝点点头，义正言辞的说道。 “皇上，奉圣夫人是不是还说，她不知道手札到底是在四大家族的手里。” 听到清风帝这样说，元春更觉得她的想法没错了，李沫儿这个坑货，还觉得把手札交出来能让荣国府免了抄家的命运，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在当权者的眼里，哪里有什么将功补过，过就是过，如果真的是对大陈忠心一片，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直到如今才想要把书札交出来。 “不错，奉圣夫人说，当初四大家族的家主将她请去做了公证，这手札就在四个人当中。” 这是清风帝让探子从太上皇之处得到的消息。 “那元春再问皇上，上次你让我和堂妹翻译的那些东西，和手札有什么关系？” “你！放肆。” 清风帝嘴上说得严厉，但是却坐在原地没动，脸上也看不出发怒的痕迹。 “皇上，我堂妹年岁小，又只看了一次，或许看不出来什么端倪，但是元春可是翻译了两次，后来又跟着大儒整理了一次，要是再看不出那是一种精妙的武器，那也太蠢了些，您说呢？” 元春知道他并不是真的生气，而是想让她解释一下，另外也是想诈一诈她还有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 清风帝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元春一眼。 “皇上，你还没说，我们翻译的东西到底是不是手札的内容？” 元春脸上一片坦然，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那份手札是探子从大金皇宫带回来的，你……不会是说，那手札就是圣祖皇后留下的吧？” 清风帝轻启薄唇，笑得很是讥诮，一副看元春怎么编下去的样子。 “不是，元春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元春摇了摇头，接着又道： “但是元春觉得，那就是手札的内容，毕竟普天之下，有那样神乎其神能力的，也只有圣祖皇后一人。” “就算是手札的内容又如何，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清风帝蹙着眉头，不耐烦的道。 这些日子太上皇那边时时让人唤清风帝过去，每次都是云里雾里的说上好半天，清风帝也厌烦得很，好不容易抽了时间过来元春这里，也是想要放松一下心情，谁知道又听到这些，不由心里很是不高兴。 “皇上，你能保证奉圣夫人真的效忠大陈吗？她说的就肯定是真话吗？” 元春看着清风帝，一针见血的道。 "这……” 清风帝被说得一怔。 “皇上，据我所知，当初奉圣夫人可是圣祖皇后她老人家身边的女将，当初圣祖皇后对奉圣夫人可是要比四家家主都还要信任的，这样的人既然能背叛圣祖皇后，皇上又凭什么觉得她不会欺瞒皇上呢，元春斗胆问一句，奉圣夫人说手札在四大家族的消息，是在什么时候？” 元春见清风帝被说住了，再接再厉道。 “是在太上皇登基之后。” 清风帝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回答了元春的问题。 “这就对了，如果手札真的在四位家主手里，奉圣夫人又如皇上所说的那样效忠大陈，她在当初做公证的时候，为什么不劝说四位家主将书札献给圣祖，而是要等到太上皇登基，四位家主都已经相继过世才把事情说出来，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她是欺负亡故的人不会说话。” 元春作气愤状。 元春是故意想要挑起清风帝的疑心，太上皇盛宠甄太妃多年，就连嫡妻皇太后也要退一射之地，她就不相信，清风帝心里对甄家能没有疙瘩，只要是有疙瘩，就没有不起疑心的道理。 “……” 清风帝沉吟片刻，开口又道： “你不会是想说，当初圣祖皇后留给圣祖的信也是假的吧？” “皇上，圣祖皇后留下的信自然是真的，但是元春觉得，这很有可能是圣祖皇后的一个圈套。” 元春看了一眼清风帝，斟酌着说道。 听到圣祖皇后居然还给圣祖留下了书信，她也好无力啊，这都什么事，圣祖皇后，你要是不喜欢渣男走就是了，给了属下东西还要给告诉渣男，渣男都是赶尽杀绝的你不知道吗？ “元春也是一个痴念头，觉得圣祖皇后这样做有点不合常理。” “哦？说说看。” “如果“我”是圣祖皇后，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那“我”的东西肯定是不会留下的，这里的“东西”既包括东西，也包括人，四位家主是“我”找来的，那么“我”走了的话，也不会将他们留下来，但是他们有家有儿，不肯跟“我”走，那怎么办？” 元春引导着清风帝往下想。、 “……” 清风帝若有所思。 如果是真的话，那留下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话，来挑拨君臣失和，好像也很有道理。 这个毒妇！ 这样想着，清风帝又看了一眼代入圣祖皇后代入的十分起劲的元春，心里生出一丝不喜。 这元春平日里看着可爱又活泼，怎么代入毒妇的想法这样顺滑流畅？ 第二百四十一章 代入感极强 “再一个，虽说都是“我”的手下，但是也是有亲疏之分的，“我”既然做了开头，难道不会留下什么人帮我收尾？” 元春自然看得出来清风帝的不喜，不过那又如何，她又不打算得宠，只要保住小命吃吃喝喝就可以了。 她如今是妃位，死后又不用殉葬，按照清风帝祖上的遗传基因来看，清风帝只怕是活不到三十五，她好好保养的话，兴许比他活的时间还长。 等到清风帝熬不住，“咔吧”死了，哈哈哈哈哈。 那她就是太妃了，到那个时候，她就跟着麒儿（白贵人之子）出宫，那这天下…… 虽说比之前的计划晚了那么十年，但是她要真的以宫女的身份出了宫，回到了荣国府，兴许还不如在宫里待着。 “你是说，奉圣夫人是圣祖皇后安排下“收尾”的人。” 清风帝被绕的有些头疼，想了想又道：“就算是你说的对，但是手札肯定是存在的。” “如果是“我”，真的想要留下什么震慑的办法，“我”肯定会留给一个既有能力，又不扎眼，还能将计划顺利实施的人。” 元春说累了，也拿起茶盅喝起了茶水。 清风帝是皇上，自然有皇上都有的通病，那就是多疑，这些话她点到为止也就是了，得看看清风帝能相信多少，然后根据他的反应再来撒……解释！ 元春那边去喝茶，清风帝这边自己开始脑补。 如果“他（清风帝）”是圣祖皇后的话，那这个既有能力，又不扎眼，还能将计划顺利实施的人是谁呢？ 是奉圣夫人！ 她是圣祖皇后身边的人，能力肯定超群。 又因为是女将，所以也不算扎眼。 将计划实施…… 嗯，奉圣夫人在三十好几的岁数硬是生了一个女儿，这还不是实施计划么。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 估计是甄家的人发现了他这边派去的人，然后故意装出对贾家小姐的关注。 把探子的吸引力注意到贾家小姐身上，还多次作出打探消息的样子，真是可恶。 怪不得康王那厮大摇大摆的就去了荣国府，之前他可是每次都和贾珍偷偷见面的。 这是要做戏给他看啊。 “皇上，皇上。” 元春看清风帝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知道他是听进去了一部分，也不想打扰他，不过天色越来越晚了，她也不像让清风帝在圆福宫过夜啊。 “你说。” 清风帝回过神来，端起一旁的茶盅，尝了一口，已经有些凉了。 不由又有些不满的看了元春一眼，这也太没眼力见儿了。 “皇上，元春是想给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讨一门差事。” 元春像是被清风帝吓到一样，怯怯的说。 “你还有弟弟？” 清风帝对朝中大臣的子弟都不是完全认识，元春的弟弟自然也是不认识的。 “臣妾只有一个弟弟，这个弟弟平日里最是聪慧，祖母也最喜欢他，他可厉害了。” 元春作自豪状。 “哦，那他都会些什么？翻译么？” 清风帝有些轻蔑的看了元春一眼。 不过是仗着小聪明想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就藏不住狐狸尾巴了，还想给她的弟弟要差事。 “不是，元春的弟弟不会翻译，他……” 第二百四十二章 封什么官 清风帝有些不屑地看了元春一眼。 不过是仗着小聪明想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就藏不住狐狸尾巴了，还想给她的弟弟要差事。 罢了罢了，随手给个小官，就当是哄着她开心了。 “不是，元春的弟弟不会翻译，他……他会做胭脂，做的十分的好。” 元春假装思索了大半天，才兴高采烈的说道。 “……” 胭脂？ 清风帝几乎要以为他耳朵出了毛病。 这会做胭脂能封一个什么官？ 尚宫局倒是有司彩一职，但是一般可都是女官们担任，他一个大男人进宫也不行吧。 “皇上，皇上，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呀。到底行不行啊？” 元春心里憋笑，脸上却很是期待的样子。 “你是想让你弟弟入宫？” 清风帝眯了眯眼睛。 “这……这……这还是算了吧，等下回元春的家人来了，元春就让她们说说弟弟，好好学学四书五经，将来为皇上分忧。” 元春的肚子都要笑破了，脸上却露出彷徨无措的样子。 “这样吧，朕记得你有一个堂兄，好像在开矿方面颇有才能，之前丞相举荐，我还在迟疑，既然元春也说了，就给他一个主事做做吧。” 清风帝想了想，对元春道。 等着为他分忧的人多得是，哪里用得上一个只会做胭脂的半大小子。 之前是他被别人牵着走了，如今想想，手札在荣国府这事儿确实不太可能，不说别的，就说这手札要是真的在荣国府，至少荣府也得培养出几个进入军中才是。 圣祖皇后那个毒妇，为了不让荣国府为圣祖所用，真是废了不少心思。 还有他那个好弟弟，这是把他往岔路上引呢。 这元春虽然有些眼皮子浅，但是确实有些小聪明。 “谢谢皇上，皇上真是英明神武。” 元春脸上露出适当的表情，环境锻炼人啊，她都快成奥斯卡影后了。 清风帝这次来圆福宫也是有和元春那个啥的意思，毕竟这元春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可是听到元春这么一套子话，清风帝只觉得满腹心事，又觉得元春小聪明太多，竟然只吃了晚膳就回去了。 看清风帝走了，元春也松了一口气。 若无其事的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把窗户关上，元春才快手快脚的把清风帝刚刚用过的杯子洗了。 她也是在清风帝对她越来越不同之后，才发现了异样，又观察了几天，她就确定了身边确实有暗卫，就连清风帝也时不时的去看她。 但是那时候也没有办法了，她活泼可爱的人设已经被清风帝接受了，冒冒然改人设只能让清风帝对她戒心更大，所以她也只能咬着牙当不知道。 不过如今好了些，可能是因为她听了清风帝的话搬到了圆福宫，身边的暗卫从昨日开始就退到了屋子外面，总算是有了点人身自由。 至于和清风帝XXOO的事情，她其实不是特别的抗拒，毕竟，不光是男子才有欲望，女人也是有需要的。 和李沫儿那个万年单身狗先天的厌男患者不太一样，她这个厌男症是后天造成的。 她曾经有过男朋友，两个人在一起也是甜甜蜜蜜的，可是谁知道对方竟然背着她找小三，就连劝她放弃保送名额都是为了他的真爱。 李沫儿为了帮她出气，趁着渣男去找小三的时候，开着一辆破面包撞了过去，把渣男当时就撞飞了。 后来赔了十几万，还被记了大过，连毕业证都差点没拿到。要不然按照她们那样辛苦的做小生意，助学贷款早就还完了。 不过她不抗拒不代表很乐意，也不代表她对清风帝没要求： 我可以不在乎你之前交过几个女朋友，但是我是女朋友的时候，你只能有我一个人。 清风帝硬是要睡她的话，她也只有俩选择，要不在下药让清风帝在她宫里不行，和下药让他出去不行。 额…… 可能是清风帝走了的原因，两个宫女低眉顺眼的走了进来。 “丝雨，丝倩，你们两个，过来帮我捏捏腿。” 收拾了一天，元春感觉还挺累的，既然如今已经是贤德妃了，待遇这一方面还是要适应起来的。 她如今是妃位，身边可以有六个宫女，两个大太监，十二个小太监，还有两个老嬷嬷。 不过因为她没有封妃金册，所以除了宫女是四个之外，其他人都打了个对折。 “是，贤德妃娘娘。” 两个宫女恭声道。 真舒服啊！ 说起来她也真是惨，明明是一个官家小姐，可是到了这里之后，却几乎一直在侍候别人，连个小灶都没开过，真是可怜。 还不如李沫儿那个家伙，想到之前看书的时候看到的红楼美食，元春只觉得口水都有些泛滥了。 哎，算了算了，李沫儿，你就好好待着，等着爸爸来救你吧！ “大姑娘，皇上怎么走了？” 到底是妃位待遇，这被子就是软和，正当元春迷迷糊糊的时候，抱琴推门进来了。 她如今是圆福宫的掌事宫女，手下的人不少，她得好好敲打敲打，再找出能用能拉拢的人，这位大姑娘对她好得很，她也愿意为她所用。 “估计是朝堂上有什么事吧，抱琴，桂喜那边怎么说？” 虽说已经给迎春那边送了信，她还是有些不太放心那个不着调的，要是出了什么茬子，又要费一些手脚。 “大姑娘是问让咱们家的人进宫说话的事情么？桂喜说，如果娘娘的母亲有品级的话，每个月十六可以见上一次，还有……如果妃嫔怀孕，是可以见父母，或者邀请姐妹来宫中看望的。” 抱琴回道。 “只能见母亲吗？” 迎春心都凉了大半，她可不想见王氏。 “桂喜公公是这样说的，不过姑娘，我听桂喜说要是当了贵妃，就可以随时见家中的姐妹们了。” 抱琴眼睛亮亮的，一脸期待的看着元春。 之前那位大姑娘费了那么大的劲连个掌事宫女都没熬上，如今这位大姑娘几乎没费啥力气，就已经是妃位了。 虽说没金册，但是按照才搬过来，皇上就亲自过来的宠爱，只怕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要是将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婚事成了 “……” 元春无语。 不知道有没有不被睡就能升职的办法，有的话，她可以试试。 荣国府 本来迎春还有些担心尤三姐和柳湘莲的婚事起什么波澜，没想到第二日去跟刑氏请安的时候就得到了准信儿，婚事算是成了。 “这回啊，可把你舅母给得意坏了，说是她一出马，这事没有不成的，我听她的意思，柳家那边还打算让她当女方这边的媒人，这个月就开始纳采了。” 刑氏坐在炕桌旁，拿着笔一边描花样子，一边跟迎春八卦。 “女方的媒人？男方那边也有媒人吗？” 迎春歪着脑袋，作可爱状。 除了秦可卿，贾家这些年几乎还没有娶亲的呢，迎春对这个也不是特别了解。 “不止男方和女方都有媒人，还有一个中间的媒人呢……” 说起来这红楼世界结婚也麻烦的很。 三媒六聘中的三媒其实就是三个媒人，因为女子极少抛头露面，所以婚娶一般都是媒人去交谈的。 男女双方各有一位媒人代替新人去交谈，然后再有一个中间人做媒。 而六聘则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跟亲迎。 纳采用现代话就是提亲，问名其实就是女方将八字给男方的媒婆，合八字的时候其实就是纳吉。纳吉成功了以后就可以定下婚约了。 “好麻烦啊。” 迎春只觉得听的头都要炸了，忍不住吐槽道。 “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事，不麻烦些怎么说得过去，唉，我的迎儿如今都十三了，再过几年也要许配人家了。” 刑氏将迎春散落下来的头发拢到脑后，有些感慨的道。 “母亲，女儿还小呢。” “也不算小了，今年都十三了，明年选秀的时候，让你爹爹帮你递了牌子，我们迎姐儿也要开始相看起来了。” 刑氏笑道。 迎春是成年人，对于这种事的脸皮比较厚，但是偏偏要做出羞涩的样子来，就……就很难！ 反正明年才选秀，她还是能少发愁一日算一日吧。 “母亲，琮哥儿那边我们真的不过去吗？他一个人行不行啊？” 二月下旬是县试的日子，贾琮也会去参加，这事儿虽然贾母叮嘱了又叮嘱，到底是被贾政知道了。 听说贾琮都报名了，宝玉却根本连提都没提，贾政气的又骂了他一顿，又张罗着保书什么的，让他也下场试试。 “你嫂子跟你哥哥会过去帮他操持，你还没出阁，倒是不方便过去，不过你要是实在担心，就帮他准备点什么东西。” 母女俩正凑在一起商量贾琮这边都需要准备点什么的时候，丰儿兴高采烈的进来了。 “太太，二小姐，大喜了。” 丰儿兴奋的脸都红了，却是只说大喜，不说什么事。 “你这丫头，到底什么事？还卖起关子来了。” 刑氏把手里的炭笔放下，看着丰儿笑道。 “别说别说，让我猜猜……” 迎春见一向稳重的丰儿都如此激动，笑着说道。 “二姑娘您别猜了，是想不到的大好事！二爷他进了虞部作郎中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众人反应 “虞部郎中？没有听错？” 刑氏惊喜的坐直了身子，眼光炯炯得看着丰儿，眼睛里都是期待和不可置信。 “太太，没有听错，确实是虞部的郎中，二爷那边刚得到的任命，让我先过来跟您和老爷说一声，待会他就和奶奶一起过来呢！” 丰儿将刑氏放在榻下的绣鞋拿过来，一边笑着说道。 “告诉爹爹了吗？” 迎春也赶忙配合着丰儿扶刑氏下榻，又转过头问她。 她也是又惊又喜，贾琏的任命久久没有下来，东院诸人面上虽然都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都像是被压了一块大大的石头一样。 如今这任命总算是下来了，怎么也得大肆的庆祝一番。 “兴儿去了老爷的书房，想来这会儿老爷已经知道了。” “这下你爹爹可放心了，你是不知道，这些天以来，他面上不显，心里可是着急的很呢，要是还没消息的话，他估计胡子都要愁掉了。” 刑氏心里高兴，又换了一件喜庆些的襦裙，在铜镜前照了照，这才带着迎春朝着贾赦的书房去了。 “好，真是太好了！” 刚走进贾赦书房所处的一角，还没来得及进门，就听到贾赦快意的笑声。 “老爷，我跟迎姐儿过来给您贺喜啦。” 刑氏也不用小丫鬟们帮着挑帘子，带着迎春就进了贾赦的书房。 红楼世界和种花国的古代颇为相似，一般情况下女眷是极少进入书房的，不过贾赦自从迷上写书作传之后，邢氏红袖添香，对这里倒是熟悉得很。 “夫人，迎儿，你们也过来了，快些坐吧。” 贾赦看见邢氏和迎春进来，笑着道。 “这样的大喜事，我怎么可以不过来。” 邢氏携了迎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夫妻两人又欢欢喜喜的把贾琏这次的事情说了，加上迎春时不时的凑趣儿，屋子里面笑语欢声，温馨极了。 “老爷，老祖宗那边可说了？” 又说了一会儿，邢氏期期艾艾的看着贾赦道。 她也不想说这些扫兴的，但是她是贾赦的妻子，夫妻一体，提醒他也是为了他不要给外面的人留下话柄。 “兴儿，再去催催你们二爷，我们得快些去荣庆堂。” 贾赦脸色微僵，对兴儿吩咐道。 “哎，小的这就去！” 兴儿才要走出屋子，就看见贾琏带着妻女，已经进了东院的院子，朝着书房这边过来了，一家三口都是喜笑颜开，看起来高兴得很。 “儿子（儿媳，孙女），见过父亲太太(老爷，太太，祖父，祖母)。” 贾琏带着妻女给贾赦和邢氏见礼。 “起来吧，巧姐儿，我听你二姑姑说，你的大字又有长进了？” 贾赦像是没有看到贾琏一样，笑眯眯得看着自己的乖乖小孙女，看起来有点像是不怀好意的人贩子。 “那是自然，祖父，我如今每日都要写五张大字。” 巧姐儿挺了挺小胸脯，很是自豪的说。 “巧姐儿真的乖，祖父就喜欢巧姐儿。” 贾赦笑得老怀安慰。 “祖父喜欢我，是因为我懂事，娘亲说，如今爹爹也懂事的很，不光事情办得好，如今还要去虞部做大官了。” 巧姐儿机灵的很，早就发现贾赦故意冷落贾琏，眼睛咕噜一转，将贾琏拉过来，奶声奶气的说道。 “这么厉害啊，巧姐儿先跟祖母和姑姑在这儿玩一会儿，祖父带你爹爹去见见你的太祖母，一会儿就回来哦。” 贾赦慈爱的摸了摸巧姐儿的小脑袋，又转过头淡淡得道： “还不走，擎等着我请你呢。” 这样的态度，让正拉着凤姐儿说话的迎春很是无语，这便宜爹爹是不是有什么精神分裂的毛病，要不然为什么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差异这么明显的两种表情来。 “是，父亲。” 贾琏显然已经习惯了贾赦的冷待，摸了摸鼻子，跟在贾赦身后出去了。 邢氏这边见两父子去了荣庆堂，也不在书房待着了，拉着巧姐儿去了她的屋子，她前些日子帮巧姐儿做了一套襦裙，这会儿有空闲，刚好可以试试大小。 凤姐儿这边则是和迎春一起张罗起了晚上的宴席，不说这荣国府庆贺不庆贺，只说她们东院，有了这样的大好事，自然是要好好吃上一顿的。 “爹爹对待二哥哥也太过严厉了些，嫂子你是没看见，刚刚你们没来的时候，爹爹说起二哥哥可是满意的很，尤其是二哥哥这次任命，笑得可是连眼睛都看不到了，可是你看，他见了二哥哥偏偏又要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要做些什么。” 迎春知道凤姐儿是个掐尖要强的，担心贾赦的态度让她不快，挽着她的手，笑着解释道。 “做什么？做严父呗，二妹妹，你是不知道，你二哥哥也是这样，每次见到巧姐儿都笑的见眉不见眼的，等见了蓼哥儿脸色那个难看啊，每次都能把蓼哥儿吓哭。” 可能是生活顺意的缘故，凤姐儿并不像之前那样的敏感，掩着帕子笑道。 “蓼哥儿才多大，二哥哥也太胡来了。” 听到蓼哥儿被吓哭，迎春都有些心疼了。 小家伙如今一天一个样儿，粉雕玉砌的，可是东院这一大家子的心肝宝贝。 “是啊，上次母亲去明月居刚好碰上了，数落了他好半天……” 说到贾琏挨训的事情，姑嫂俩又是一阵的笑。 “嫂子，这次哥哥得了实缺儿，可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可不么，不过这次也挺意外的，我听你哥哥说，当初这李明玉举荐他做的是虞部的属官，虽说也是实缺儿，不过却是要比郎中低上一级的。” 凤姐儿很满足了，如今琏二不仅有了官职，还是实缺儿，他这个岁数，放到什么地方来看，都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了。 “哦，这是怎么回事啊？嫂子快跟我说说。” 迎春听到这里面还有内情，不由催促凤姐儿道。 “具体的你哥哥也不知道，不过听丞相说这次的差事之所以能成，和咱们家大姑娘是有关系的。” 说到这个，凤姐儿其实也很是困惑。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一向眼高于顶的大表妹当了贤德妃之后，竟然也懂得顾全大局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贾琮的婚事 “嫂子，这事儿和大姐姐有什么关系。” 迎春听到此事和元春有关，忍不住追问道。 “你二哥的举荐书交上去已经有些日子了，按说应该很快的批复下来，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上面一直压着，这次之所以能这么快的批复，也是因为今上过问了，而在这之前，今上去了大姑娘的圆福宫。” 凤姐儿拉着迎春在椅子上坐下，解释道。 “大姐姐这也太无私了，为……付出的太多了。” 迎春听到这个消息，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二妹妹，这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还小，不知道你大姐姐……嗯，这么说吧，你大姐姐有些像二婶，又有些像是老太太。” 凤姐儿推心置腹的对迎春说道。 自从上次二妹妹被大表妹传到宫里传话之后，她就发现了，二妹妹对于大表妹的话相信的很，每次说到大表妹也是满口的关心。 有些像是王夫人，又有些像是贾母。 凤姐儿就是凤姐儿，这说话就是有水平，简直就是一针见血。 这贾家老太太作为家里辈分最高的人，不说敦促着儿孙们读书习武，没事儿就琢磨着把家里的女儿送人，元春可不就是有样学样，这才想出了把抱琴送给夏守忠当对食的馊主意。 还有王夫人，表面一副菩萨样子，背地里磋磨庶女庶女，还克扣银子，元春不是也都学了去，听元春说，抱琴在宫里的月例银子都被原身给搜刮了，还时不时的虐待虐打。 “嫂子，大姐姐当初进宫的时候岁数小，如今在宫里待的世间久了，自然就知道家人的珍贵了，这次二哥哥的事情，不是也说明了这一点吗？” 迎春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凤姐儿的话说原身确实很贴切，但是说琳琅那就是天大的误会了。 “希望吧，二妹妹，不是嫂子离间你们姐妹，我还是觉得你不要和她走的太近了，别忘了，祖母可是有……那个打算的。” 凤姐儿还有些不放心，又嘱咐了迎春几句。 “知道了嫂子。” 迎春虽然知道凤姐儿想多了，不过也知道是为了她好，心里也是暖融融的。 等到厨房里的东西预备的差不多了，还没有看见贾赦和贾琏回来，东院的人都有点开始担心了起来。 “娘亲，祖父和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啊？是太祖母太高兴了么？” 巧姐儿担心把新裙子坐皱了，说什么也不肯坐，站在院里等着贾赦父子。 “兴许吧。” 凤姐儿回答的有些含糊，又转过头跟邢氏和元春对了个眼神，都有些无奈。 这要怎么跟孩子说啊，知道了贾琏当了虞部郎中的事情，老太太估计不会觉得高兴，还会觉得贾赦父子耍心机，做事情瞒了她，更何况，这次琏二的官职比贾政还要高了。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见贾赦和贾琏进门，凤姐儿和迎春有些等不住了，将巧姐儿留在东院，姑嫂俩联袂去了荣庆堂，打算去荣庆堂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司棋在前面提着灯笼，姑嫂俩紧随其后，俱是脸色凝重。 果不其然，等到两人进了荣庆堂，就发现里面的气氛确实不太好，丫鬟婆子说话做事都悄无声息，和往日热热闹闹的样子颇为不同。 贾母脸色阴沉的坐在屋子中间紫檀雕荷花纹的榻上，贾政在她的下首，身后站着王夫人和金钏儿，再往下就是宝玉，贾赦和贾琏则是跪在屋子的中央，膝下连蒲团都没有一个。 姑嫂二人给屋子里的众人见过礼，也站到了一旁，就算是再急再心疼也没用，两人来之前其实就知道。 她们俩一个是媳妇儿，一个是庶女，这里没有她们说话的份，之所以还要过来，想的也是让贾母多少收敛一些的意思。 “起来吧，这件事情我已经有了决定，就不会有什么更改。” 贾母见凤姐儿和迎春进来，脸色缓了缓，对着还跪在地上的贾赦和贾琏道。 “母亲，琮哥儿还小，这事儿我是不会同意的。” 贾赦并没有起身，依旧跪在原地。 “大哥，你是误会了母亲了，母亲也是爱护琮哥儿，再说了，母亲说的是等琮哥儿中了举人之后，而不是现在。” 王夫人的心里颇为不忿。 说出来的话也夹枪带棒，只差没有指着贾赦说贾琮考不上举人，根本配不上宝钗了。 她没想到贾母提出把宝钗订给贾琮，贾赦会一口回绝，这简直就是打了她的脸，毕竟她之前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府里知道她看中宝钗的人不在少数。 宝钗虽说比贾琮大了几岁，但是模样好，性子乖顺，还有丰厚的嫁妆，贾琮呢，不过是一个庶子，这将来分了家还不知道能过到什么份上，贾赦竟然还拒绝！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要不是…… “弟妹，你不用多说了，这事儿不成，实在不行，咱们就把京都采买的东西降等，那么大的园子，想来也没多少人能看得出来。” “降等？那可不成，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娘娘的面子往哪儿搁。” 贾政听到长兄这样说，心里很是不满。 “大伯父，宝姐姐真的很好，长的钟离毓秀就不说了，就连诗词都是顶顶好的。” 宝玉一脸懵懂，有些奇怪为什么大伯父为什么不同意，在他看来宝姐姐温婉大方，琮哥儿将来考中了举人，两人也算是相配极了。 贾赦倒不是对宝钗有什么意见，宝钗虽说来荣国府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她是二房的亲戚，和大房倒是没什么来往，他其实都没见上过几次。 他之所以反对这门亲事，实在是觉得母亲的做法有问题。 之前他就觉得怪怪的，为什么薛家都已经让薛蟠去了江南，又无端端的给明月居送过去一大笔银子，再联想到之前府里的传言，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结论。 母亲替宝玉看中的是妹妹家的独女，弟妹之前反对的厉害，这才找来了外甥女，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弟妹又改变了主意，但是又舍不得薛家的银子，这才打算用李代桃僵的这一招。 既拿了银子去修将来必定属于二房的省亲别院，又将二房不满意的亲事推到了大房身上，这跟卖了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区别？ 拿了这么一大笔银子，自己的琮哥儿以后还能在家里挺直腰杆吗？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你老子不卖儿子 采买的东西降等，宝姐姐，琮哥儿还小…… 迎春进了屋子之后一直听得云里雾里的，直到听了宝玉的话才把事情都串联了起来，心里有些一言难尽。 不会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吧？ 迎春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又扭头看了一眼凤姐儿，刚好她也已经看了过来，两个人心里都极为无语。 本来还以为贾赦父子之所以跪在地上，是因为谋得了实缺儿的缘故，现在看来好像是两个人误会了，之所以发生争执是为了贾琮的事。 贾琮虽说回荣国府的时候比较少，但是几乎每次回来都会给她这个庶姐带东西，有时候是面人，有时候是糖葫芦，有的时候是栗子糕。 上次回来的时候还给她带回来一个木头簪子，据说是他跟学院里的一位夫子学的，做的很是精致，她喜欢的很。 在种花国的时候她父母早亡，一直想有个弟弟，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长相俊美，还品学兼优，又对她那么亲近的宝藏弟弟，她哪里能让人打他的主意。 “宝玉，你经常和宝姐姐一起讨论诗词吗？” 迎春一脸好奇的问宝玉。 “是啊，之前宝姐姐还写了一首诗送……” 宝玉听到迎春说起宝钗的诗词，脸上也很是兴奋，他向来有些痴性子，起身就要将宝钗写的诗词读出来。 “宝玉，莫言胡说。” 见宝玉有些口无遮拦，王夫人训斥道。 “二婶，宝玉也是有什么说什么，更何况宝姐姐那样的文采。” 迎春笑着，又用鼓励的眼神看了一眼宝玉。 “二姐姐说的是，我也对宝姐姐佩服的很。” 宝玉有些困惑的看了一眼王夫人。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替宝姐姐说好话啊，兴许再多说几句，大伯父那边就能答应了琮哥儿和宝姐姐的事情。 他最是个喜聚不喜散的，宝姐姐要是留在东院，他心里欢喜的紧。 “我当是为了什么呢，二婶，你既然看中宝钗表妹，又觉得她好，不如……” 凤姐儿也不傻，自然也明白二房想让大房背锅的意思，干脆把事情挑明了说。 “凤哥儿！你胡说什么！” 王夫人脸一沉，狠狠的瞪了凤姐儿一眼。 她这个侄女真的是太让人失望了，连谁远谁近都分不清楚。 “二婶，我觉得嫂子说的没错啊，长幼有序，这不是咱们大家族向来的传统吗？之前玉筝公主还曾经特地夸过咱们府里守规矩呢。” 见凤姐儿被呵斥，迎春有点不愿意了。 先是拿了传统说话，又将工具人玉筝公主搬了出来，也是提醒贾母和王夫人，她也是被康王看中的人。 “二丫头从扬州回来之后，口舌倒是伶俐的多了。” 王夫人把手中的茶盅放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元春。 “真的吗？谢谢二婶，其实迎春也没有那么好。” 迎春喜滋滋的装傻道。 “好了好了，都胡说些什么！” 听这边几个人又把宝钗扯到了宝玉身上，贾母心里很不舒服，不过二丫头说的也对，这长幼有序，她还是太急了些。 又转过头对贾赦道： “你弟弟说的是，这要是降了等，娘娘的面子上也说不过去。赦儿，就算你不看别的，你总得看看琏儿，他这次的差事是怎么得了，你不会让我再说什么吧？” 省亲别院以后可是宝玉的，他是个有福气的，当然什么东西都要用好的。 “祖母，我的差……” “琏儿是琏儿，琮儿是琮儿，琏儿承了娘娘的情，自然是要让他来还，他眼下正在督建省亲别院，兴许也正是娘娘知道了他花了心思，这才帮他讨了差事。” 贾赦并没有说丞相举荐贾琏的事情，这事儿要是说起来，难免要说到扬州的萤石矿，让母亲跟弟弟弟妹知道了，不会觉得自己有眼无珠，还会觉得他和林妹夫狼狈为奸。 “祖母，琏儿肯定好好的看着那些工匠们，一定将省亲别院建得美轮美奂的。” 贾琏连忙表达。 父亲说的也有道理，说不定娘娘就是觉得自己督建的好，这才帮他找了差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琏儿，这可不光是省亲别院的事情，你祖母也是为了琮哥儿好，你薛姨妈家只有宝钗一个女儿，将来要是真的嫁给了琮哥儿，你这个当哥哥的也能省点心。” 王夫人心里憋火，可是还偏偏不能说出来，脸上的表情就别扭的厉害。 “母亲……” “长兄……” “好了好了，这事儿以后再说，我累了，除了王氏留下，剩下的人都先回去吧。” 贾政还要继续再说，贾母却将他嘴里的话截住了，又挥了挥手，才由王氏和鸳鸯扶着往里间去了。 “爹爹，二哥，快些起来吧，咱们回家。” 见贾母进去了，迎春和凤姐儿赶忙上前，将贾赦和贾琏从地上扶起来。 贾琏还好些，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就没什么大碍了，贾赦如今岁数可不算小了，迎春帮他揉了好半天，还是觉得血液不怎么流畅。 让贾琏和凤姐儿先回去，免得邢氏担心，贾赦就由着小丫鬟和迎春扶着满满的在后面跟着。 “爹爹，你为什么不答应祖母？是担心琮哥儿不愿意吗？” “琮哥儿愿意与否暂且不说，光是为了银子给琮哥儿定亲我就不愿意，你老子我还没落魄到要把儿子卖了的程度。” 贾赦看了看身旁的小女儿，豪气的说道。 “那爹爹落魄到什么样的程度，才会把儿子卖掉？” 迎春其实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她在东院待的时间越长，心里就越是觉得疑惑。 贾赦之前虽然有些荒唐，但是对待三个儿女却真的是慈父心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为了五千两银子就把女儿嫁给了中山狼。 “傻丫头。” 贾赦一愣，伸出手揉了揉迎春的脑袋。 他早就想要这么做了，不过女儿越来越大，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 迎春的头发被揉的毛茸茸的，一脸的困惑，像是林间迷路的小兽。 “……”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只能是爹爹再也护不住你们了。” 就在父女俩就要进了东院的大门，迎春听到了贾赦的回答。 第二百四十七章 更好的选择 再也护不住她的时候？ 迎春心中微颤，停下了脚步，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按照她这两年对于便宜爹爹的了解，他确实不像是那种为了钱会把自己女儿卖掉的人，那么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身为什么会被她嫁给孙绍祖？是因为便宜爹爹觉得护不住原身了吗？ 便宜爹爹是个有话藏在心里不肯说的，原身又是个木讷的性子，久而久之两个人中间产生什么误会也是很有可能的。 现在想来，原身虽说在荣国府过的一般，但是却没有缺吃少穿，更没有再被贾母送进宫里当棋子。 这里面固然有原身木讷的缘故，但是想来也不止于此。 原身虽然性子木讷，但是长得出挑，贾母又是个钻营的性子，只看原身的长相，只怕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死了心思，而原身却可以躲过了选秀，想来这里面应该是父兄出了力。 再说邢氏，虽说不喜欢原身，但是却从来也没有虐待过她，甚至在原身受欺负的时候，还帮她出了头，教训她说：“你是大老爷跟前人养的，只有你娘比如今赵姨娘强十倍”的话来。 “怎么还不快些跟上来，你母亲和哥哥还等着呢。” 说话间贾赦已经拐进了院子，扭头看见小女儿还在门口站着不动，笑着催促道。 “哎，爹爹，迎儿这就来。” 迎春看了一眼脚下还有些蹒跚的便宜爹爹，答应了一声，追上去扶住了他。 现在她已经是迎春了，她才不要像原身那样糊涂，连真心假意都分辨不出来，这样的爹娘，这样的亲情是她前世就想要拥有的，现在她已经抓住了，就再也不会放手了。 荣庆堂 “母亲，刚刚您老人家为什么不让老爷他们继续说下去，大哥还没答应琮哥儿和宝丫头的事情呢。” 等到把贾母扶进了房里，又侍候她洗漱了，王夫人有些不解的问道。 她之前因为不满贾母想要操控宝玉的婚事，一直都是称呼贾母“老太太”的，等到转了心思瞄上了黛玉之后，为了讨好贾母，就改了称呼，也跟着贾政喊起了“母亲”。 “你大哥那人执拗得很，他既然已经决定了，又把事情闹了出来，一时之间让他改变想法也不太容易。” 贾母这边已经换了歇息时穿的亵衣，坐在她房里的紫檀千工拔步床上，一边享受着鸳鸯的头部按摩，一边跟王夫人说话。 “但是母亲，银子都已经收了，要是大哥不愿意的话，我妹妹哪儿，我可怎么收场啊。” 王夫人有些着急了。 今儿她得了元春帮贾琏要了差事的消息之后，真是又气又急，觉得元春是昏了头，分不清远近亲疏，忍不住就跟贾政念叨了几句。 结果被贾政骂了之后才明白了过来，她确实是太心急了，如今宝玉不过才十一，这么点儿岁数，又没有进过学，当今就算是想要给他安排职务，不是也没机会不是。 更何况金钏儿说得也对，这隔房的堂哥都得了正五品的差事，宝玉可是元春的亲弟弟，以后的前程更是不可限量，还是应该尽早和宝钗扯开关系才是。 “这会儿你知道着急了？之前让你不要将宝丫头跟宝玉扯在一块儿，你心里不还不舒服吗？” 贾母连眼睛都没睁开，对王夫人道。 “母亲，媳妇之前想错了，还是您老人家慧眼如炬。” 王夫人抿了抿唇，走到贾母身后，接替鸳鸯的位子，轻轻地帮贾母按起头来。 心里却将贾母骂了又骂，她都已经这样讨好了，死老太婆还抓着原来的事情死咬着不放，真是一个老厌物！ “琮哥儿说到底只是一个庶子，眼下你大哥还抱着让他进学的可能，等到发现那孩子不是这块料，再想到宝丫头，到时候求着咱们也说不定。” 贾母见往日里心气颇高的儿媳妇这样捧着自己，心里也舒坦了几分，也有心情教儿媳妇了。 “母亲，这琮哥儿要是进不了学我大哥倒是愿意了，只怕我妹妹哪儿恐怕会有些难办。” 王夫人迟疑了一会儿，对贾母道。 她如今虽然打着赶紧把外甥女和儿子的关系扯开，但是想到外甥女嫁给大哥家的一个庶子，还是庶子退而求其次的办法，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怎么？你妹妹还觉得委屈了宝丫头？老二家的，我看你妹妹心也太高了些，你也是被她捧的有些糊涂了。” 可能是王夫人的手有些重了，贾母皱了皱眉，让她退到一边，又从一旁的鸳鸯手里接过了一个玉滚子，在脸上来回的按摩了起来。 “母亲，我只有这么一个外甥女，她又出挑的很……” 王夫人偷眼看了一眼贾母，小声道。 “宝丫头长得俊俏，进退有度，性子也算敦厚，是做媳妇的好人选，但是，她就算是再出挑，也只是商贾之女。” “可是……” “你是不是想说这京都贵女手里有铺子的多的是？” 贾母手下顿了顿，抬头瞟了一眼王夫人。 “……” 王夫人点点头。 “老二家的，京都贵女虽然不少都有铺子，但是她们赖以生存却不是铺子，而是她们的父兄，她们手里的铺子是锦上添花。宝丫头呢？如果她没了手里的铺子，她手里还有什么？” “这……” 王夫人想了一会儿，原本的想法也有些动摇了。 “你是不是觉得琮哥儿要是考不上举人，宝丫头许了他是受了委屈？” 贾母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王夫人，又道： “那你就想错了，琮哥儿就算是庶子，也是一等将军的庶子，另外还有琏儿，他如今可是正五品的官员，就算是政儿如今可都比不得他，无论是家世，还是家族助力，宝丫头嫁给琮哥儿都是她高攀了。” “母亲，可是……琮哥儿和琏儿到底不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再说了，要是没了娘娘，琏儿的差事又如何得来？” 王夫人知道贾母说的有道理，不过还是忍不住反驳道。 第二百四十八章 脑补是病 “王氏，你该不会到了今日还看不出来，琏儿和琮哥儿的感情有多好吧？这些年虽然说琮哥儿不在府里待着，但是你大哥和琏儿无论有了什么，可少了琮哥儿那一份？再说娘娘，她为什么给琏儿求差事？” 贾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 “宝玉还小。” 王夫人脱口而出。 “宝玉还小，那政儿呢？” “这……母亲，媳妇不懂。” 王夫人确实有些搞不懂了，颓然道。 是啊，如果宝玉还小，那不是还有老爷吗？元春为什么不替老爷求取升官的机会呢？ “老二媳妇，这也是我今日让你留下来的原因。” 贾母把手里的玉滚子放下，看向一旁的王夫人。 “娘娘之前没有得宠，我也就没有跟你说过这些事情，但是如今不一样了，娘娘得宠了，而且还是盛宠，琏儿的差事就是证明。” 见她依旧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贾母心里真的后悔极了。 当初就不应该一时心软让王氏嫁给政儿，这王氏白白长了一张精明的脸蛋儿，脑子还不如琏儿媳妇。 罢了罢了，谁让她是政儿的媳妇，是宝玉和元春的亲娘呢。 “ 当今真是龙精虎猛的岁数，娘娘要是以后能诞下皇子，那就是带了我们荣国府血脉的孩子，你不会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吧。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了，你要是不懂的话，就回去问政儿。” 贾母看了一眼很是激动的王夫人，知道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没有再多说，让鸳鸯把她送出门去了。 王夫人的荣禧堂离荣庆堂要走一条长长的甬道，如果是往日，贾母将她留到了这个时候，她肯定会在心里不停咒骂。 但是今日，她的心里却一点儿不满也没有，就连往日里觉得影影绰绰十分吓人的树影，这会儿看起来都顺眼的很。 老太太说的对，娘娘以后生了孩子，只有宝玉一个兄弟扶持的话，根本就是不行的，她需要更多的助力。 老爷到底是岁数大了，就算是娘娘替他求了官职，以后进步的空间也就那么多了，倒不如把这个机会留给其他人，也换一个其他人的忠心。 娘娘真是长大了，自己当初还不愿意让老太太教导呢，现在想想，幸亏是把娘娘送了过来。 不过，她得想办法提醒娘娘，替别人求取官职可以，但是留给宝玉的官职一定要是最重要的。 还有，娘娘如果真的诞下了皇子，那宝玉就是国舅了，想到自己竟然想让国舅爷娶一个商贾之女，王夫人真的觉得自己当初的脑子坏掉了。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至少大错没有铸成。 当务之急是把外甥女和宝玉的关系断开，如果大哥不愿意的话，那环哥儿呢？他虽说比宝玉小上两岁，但是也不算小了。 虽说是庶子，但是老太太说的有道理，这庶子也是娘娘的弟弟，配一个商贾之女还配不上了？ 等宝钗嫁了过来，她的嫁妆可以用来帮助娘娘生的皇子夺位，要是真的成了的话，让新皇再封环哥儿一个小官也就是了。 王夫人越想心里越是火热，只觉得眼前的甬道都比之前敞亮了。 元春估计也没想到，她只是随手帮了李沫儿一个小忙，这对婆媳就已经脑补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如果知道的话，她肯定会告诉这婆媳二人，脑补是病，得治！她根本不会给那个渣男头子生什么带有荣国府血脉的皇子的。 再说清风帝，他如今也是忙得很，他是帝王，帝王自古以来都是多疑的，当然不可能元春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所以他从圆福宫出来之后，就让人开始调查起甄家和四大家族的事情来，想要看看到底哪一方说的才是假话。 这些日子调查下来，他发现元春好像说的很有道理，相比较贾家后辈人才凋零，甄家的后代几乎可以算是人才济济。 甄家兄弟有三个儿子，除了最小的甄宝玉之外，其他两个儿子都颇为有才干，大公子在江南操持盐务搜刮银子，二公子借了送甄贵人进宫的时候入了京都，此后一直没有回金陵。 他之前只当甄宝林是要在京都备考，可是眼下看来，却不仅仅是这样，据探子说，这个甄宝林和康王过从甚密。 想到康王，清风帝的心里又生出一股子戾气，他虽然如今已经登上了皇位，但是却从来没忘记当初还是皇储的时候。 当时太上皇独宠甄太妃，如果不是后来太上皇气急之下昏迷了数日，如今登上帝位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他真的后悔当初没有在即位的第一时间把这个弟弟处理掉，如今…… 唉，通过这些日子的调查，他也发现了，自己这个弟弟好像对于康王的身份并不满意，要不然也不会纵容自己的母家跳的那么欢了。 再想到元春的推测，清风帝有些坐不住了，只觉得身下的宝座都开始变得烫了起来。 如今无非是两种情况，第一种就是奉圣夫人说了谎话，手札在甄家。 另外一种情况是奉圣夫人说了真话，手札在四大家族。 如果在甄家的话，这事情就不太妙，毕竟甄大将军如今已经占据了西北，如果再有了银子，京都岌岌可危。 而手札真的在四大家族的话，目前看来反而是一件好事，毕竟四大家族下面确实是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才。 贾家就不说了，下面只有一个贾琏，对了，还有一个在进学的贾琮，不过这俩人一个是钻研矿产采集，一个是走科举的路子，手札在他们手里几乎没有什么用途。 薛家只有一个薛蟠，如今还算是争气，但是毕竟只是商贾，争气的法子也是多赚一些银子。 史家还算好一些，有两位侯爷，但是年龄都大了，又在家中赋闲多年，估计连上马都成问题了。 还有王家，王家的王子腾算是颇有才干，但是只有一个条件就可以把他刷下来，那就是无子。 这样想着，清风帝又将目光放到了甄家的身上。 “贵全，去告诉甄贵人，今晚朕去她那儿。” 清风帝想了想，对贵全说道。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太上皇 “是，皇上，老奴这就去。” 贵全心中微讶。 甄贵人入宫已有一年有余，不过她性子有些跋扈，不得当今喜欢，再加上还有甄太妃那边，这还是当今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到她的宫里。 “对了，今儿父皇那边有没有让人过来？” 像是想到了什么，清风帝又唤住了正要下去的贵全问道。 “回皇上，早上的时候太上皇身边的夏守忠过来了，说是太上皇想您了，让你不忙的时候过去那边陪他下会棋。” 贵全躬身回道。 “下去吧。” 清风帝若有所思的摆了摆手，让贵全下去了。 又在书案前忖量了一会儿，清风帝又起身将从大金皇宫得到的手札拿了出来，这才带着一个小太监，走出临敬殿，朝着太上皇的宸阳宫走了过去，有些事情一旦有了怀疑，不弄清楚，总是觉得寝食难安。 宸阳宫位于临敬殿右后方不远的地方，走过去连半柱香的时间也用不了，但是如非必要，清风帝还是极少前往。 这里自大陈建国以来一直是天子的寝宫，不过当时太上皇突然昏迷，碍于孝道，清风帝自是不能让生父立即搬离了此地，等到即位之后太上皇又醒了过来，所以在这里居住的还是太上皇。 “皇上，您过来了，太上皇他老人家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夏守忠正站在宸阳宫的门口训斥小太监，见到清风帝前来，连忙上前行了礼，又引着他往宸阳宫里走了进去。 “父皇近来身体如何？可还有心慌气短的情况？”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个孝顺儿子的模样清风帝自然是要摆出来的。 “太上皇他老人家好多了，皇上您这边请。” 夏守忠笑眯眯地道。 “那就好。” 清风帝也不继续问，跟在夏守忠的身后朝着宸阳宫的偏殿走了过去。 “儿子见过父皇。” “皇儿，你过来了。” 太上皇周炀把手里的鸟食放下，又接过旁边小宫女手里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朝着清风帝走了过来。 他虽说被称为太上皇，但是按照实际岁数来算，今年也不过才三十九岁。 因着皇家子弟的好基因，再加上保养得宜，看起来竟然也才三十出头的样子，和相貌同样英俊的清风帝站在一起，不像是父子，更像是两兄弟。 “是啊，父皇，儿子听说您老人家想要下棋，这会儿不忙，就过来和你手谈一局。” 清风帝笑着道。 “好，那咱们父子就好好的来上一局。” 太上皇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笑着回道。 这个儿子和他一向算不上亲近，今儿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知道清风帝是特意陪着太上皇来下棋的，小宫女们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太上皇又随口问了几句朝堂的事情，就带着清风帝朝着摆了棋盘的屋子走了过去。 “皇儿，你这次来，恐怕不只是为了陪父皇下棋吧，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是。” 围棋最是能看得出人的心性，这人的心里乱了，下起棋来棋路就会不顺畅，所以下了两局之后，太上皇就停了手。 “父皇看出来了，今日儿子过来，除了和父皇手谈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跟父皇请教。” 见太上皇也看出了他心不在焉，清风帝索性也把手里的棋子放下了。 “皇儿想说什么？只管说就是了。” 太上皇了然的笑了笑。 他就知道，这个儿子来这里不单单是为了和他一起下棋，恐怕还有别的一些事情。 “父皇，这是前些日子儿子得到的珍本，一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想着父皇对珍本颇有研究，这才来让父皇帮儿子掌掌眼。” 清风帝从怀里将书札掏出来，递到了太上皇手里，颇有深意的说道。 “哦，那孤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珍本让孤的皇儿这样慎重。” 太上皇挑了挑眉，将手札接过来，笑道。 “父皇，你觉得这珍本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见太上皇的脸色变了又变，偏偏又一言不发，清风帝的心里也跟着忽上忽下，十分的忐忑，终于忍不住，还是开口问道。 “父皇岁数大了，倒是有些看不清楚，夏守忠，你下去，帮孤去孤的私库里，把那颗夜明珠取过来，孤要好好看看。” 太上皇将眼神从手札上收回，吩咐站在屋子一角的夏守忠道。 “是，奴才这就去。” 夏守忠见太上皇脸色数变，心里正在纳闷到底是什么珍本，听到太上皇这样说，连忙躬身下去了。 “皇儿，这手札你是从何处得来？” 等到夏守忠下去了，太上皇将手札放下，又起身将屋门和窗户都打开，这才站在窗前，看着清风帝道。 “父皇，难道这夏守忠有什么问题？” 太上皇谨慎的态度让清风帝心里一沉，他们父子已经是大陈的君王，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太上皇忌惮。 “不知道，不过皇儿，小心无大错，这件事情太过重要，对了，你还没有说，这手札到底从何而来。” 太上皇摇了摇头，他之前犯过很多错，这也是从错误中得到了一点教训。 这样想着，心里不由的又急切了几分，看着清风帝问道。 “父皇，您觉得这是圣祖皇后留下的手札吗？” 清风帝没有回答，反而朝着太上皇问道。 “孤虽然没有见过原本，但是看这内容和手法，即使不是原本，里面的内容也是出自圣祖皇后之手。” 太上皇又将手里的手札仔细的看了看，这才确定的点了点头。 “是前些日子探子从大金皇宫拿到的……” 清风帝没有隐瞒。将如何得到手札的事情简单的和太上皇说了。 “你是说，按照这本手札造出来的枪并不能用，甚至连大金的也比不上？你有没有好好的试验过，不应该是这样的。” 太上皇看起来有些失望。 “确实如此，父皇，儿子已经让能工巧匠继续研究了，可是圣祖皇后留下的东西太精巧，根本不是一时之间能参透的。” 清风帝皱了皱眉头道。 想到手札对于大陈的重要性，两父子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屋子里也变得安静了下来。 第二百五十章 高烧抽搐 “皇儿，既然你来到宸阳宫，恐怕也是对甄家有所怀疑了，不过孤要你答应，暂时不要对甄家动手。” 好半晌，太上皇才开口道。 “儿子知道了，但是父皇，我们就这样纵容着甄家吗？” 清风帝觉得心里有些憋屈。 他之所以来到宸阳宫，也是为了确定太上皇是否也对甄家有真手札的事情有所怀疑，眼下得到了确定的结果，心里怎么能舒服的起来。 “皇儿，如今的甄家已经不是当初的甄家了，都怪孤，当时过于舍本逐末，一心只想找到圣祖皇后的手札，这才纵容出来了如今的甄家。” 想到甄家如今的权势，太上皇的脸上也满是苦涩。 “父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初你祖父突然病逝，朝政一片大乱，为了稳定朝政，你太祖母就把甄家派到了西北，孤想着那是孤的奶兄，也对他颇为信任，更何况，那时候孤已经从奶娘那里得知了圣祖皇后留下手札的事情……” 且不说这天家父子如何说起当年之事，只说迎春这边，眼下也已经收到了元春辗转让人送出来的回信。 看了亲亲闺蜜的叮嘱，迎春决定一定要认真的贯彻，免得再惹出什么其他的茬子出来，于是贾家又出现了如下情景： 场景一： “二妹妹，这次琮哥儿县考你真的不跟着去了吗？之前你不是一直想要去看看县考是什么样子的吗？” 凤姐儿有些好奇的看着小姑子。 贾琏如今得到了任命，贾琮县考的几日刚好要过去报到，所以送他去县考的事情就落到了凤姐儿身上。 凤姐儿知道迎春一直对县考很好奇，就打算带着她一起去送贾琮，谁知道竟然被拒绝了。 “嫂子，东西你一定要帮我送给琮哥儿，我……我不想去，我要去女学，学习使我快乐。” 迎春口不对心的说道。 “……” 凤姐儿看着带着司棋快步走开的小姑子，一头的雾水，小姑子不是最讨厌女学那一套了吗？ 场景二： “姑娘，咱们今日真的不过去巡视店铺了吗？” 司棋看着自家姑娘，眼里很是诧异。 自从云容斋归了姑娘以后，每个月巡视店铺的时间雷打不动，之前就算是下了大雪，姑娘也只是让晚了半日，如今好好的，怎么就不去了呢？ “我是东家，又不是掌柜，也不能事事替云容斋拿主意，你让人告诉她们，小事自己拿主意，大事就送信到府里。” 迎春义正言辞的说道。 …… 司棋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家姑娘。 场景三： “迎儿，这次尤家姑娘小定，你真的不过去观礼了？烟姐儿还说要跟你结伴一起去呢，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刑氏不解的看着迎春。 之前尤三姐的事情，可一直是她张罗的，眼下都要出结果了，怎么突然就不想去了？ “母亲，你看……” 迎春摘掉脸上的面纱，露出了红成一片的脸蛋儿，一脸的沮丧。 “这是怎么回事？有没有看过大夫？” 刑氏被唬了一跳，连忙问道。 “看过了，大夫说是因为花粉，嘱咐我这几天别出门，母亲，送给尤家姐姐的礼物我已经让司棋送过去了，那一日我就不去了。” 等到从东院出来，迎春捏了捏袖子里的小药瓶，心里真的开始沮丧起来了。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不过也没办法，她可不能再出差错了，毕竟这连累的可不是只有她自己，琳琅也没要求她什么，只是苟着她要是还出差错，那丫头估计真的会掐死她。 转眼又过了两日，就在贾琮县考的最后一日，迎春终于得到了甄贵人升位分的消息，简直要喜大普奔了。 “嫂子，你是说甄家大小姐如今是甄嫔了吗？那她时不时就可以省亲了？” 唯恐是自己听错了，迎春又确认了一遍。 “照理说应该是的，不过二妹妹，你为什么这么高兴啊？我记得你之前不是不太喜欢甄嫔娘娘吗？” 凤姐儿没想到迎春会这么激动，有些疑惑的问道。 “额……我之前是不喜欢她，谁让她耍我来着，不过后来就喜欢了，嫂子，你不知道，自从她进了宫，甄家几乎每个月都要去我的铺子里采购，她可是我的大客户。” 迎春喜滋滋的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 琳琅就是靠谱，她想做的事情，还真的极少有办不成的。 “你这丫头，真是钻进了钱眼里，只有钱心了，不过我跟你说，这几日可不要在老太太面前露出这副高兴的样子来，知道了吗？” 凤姐儿被她财迷的样子给逗笑了，伸出葱白的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道。 “知道了知道了，也不知道这老太太怎么想的，宝玉明明就是不想去参加县试装病，这府里主子下人的谁看不出来，偏偏就是她信。” 迎春有些不屑的说道。 县试是需要考前半月向县署礼房报名的，当初贾政知道了贾琮准备参加县试，虽说报考时间已经过了，依旧找人走了门路，帮着贾宝玉也报了名。 不过到底是他白费了心思，宝玉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明确的，于是乎，在就要进考场的前一日，这位有大造化的贾二少爷华丽丽的病倒了。 “你还真就猜错了，宝玉这次是真的病了，咱们府里光是太医就请了两个了。” 凤姐儿伸出两个手指，脸上很是神秘。 “这……嫂子这是知道什么内情吗？” 这些日子一直紧绷着，如今知道了警报解除的消息，迎春也有心情打听起八卦来了。 “宝玉病的前一日，平儿刚好去温香居找袭人，回来之后还跟我念叨，说我不管家之后，府里的丫鬟婆子惫懒得很，宝玉的洗澡水都要让袭人这个大丫鬟亲自预备。” 凤姐儿一边说着，一边朝迎春眨了眨眼。 “你是说……不会吧？这才几月，宝玉还挺下得去手啊。” 迎春看着凤姐儿，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简直要忍不住瞠目结舌了，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这可不是她生活的种花国，在红楼世界，风寒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要是治疗不及时很有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等到温香居那边叫大夫的时候，听说宝玉都烧得抽搐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疑似产后抑郁症 “啧啧，也真是的，老太太估计要心疼坏了。” 听到原因，迎春有些咋舌，还真的是如此，这贾宝玉也是一个人才。 “可不嘛，听说老太太把二老爷都骂了一顿，说二老爷这是逼着宝玉去死，对了，老太太和二婶还哭了珠大哥好半天，你是没看见，珠大嫂子的脸色可难看了，也怪不得她心里不舒服，这平日里老太太可是连问都没问起过珠大嫂子和兰哥儿，眼下拿出死人来说话，也真是……” 凤姐儿有些看不过眼地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老太太不是也说了，这宝玉是有大造化的，珠大哥都去了那么多年了，哪里还能比得上他。对了嫂子，袭人这样做，就不怕老太太……” 迎春还真的不是特别同情李纨，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了，她这个隔房的寡嫂，也不是一个省事的。 “老太太哪里会知道，这样的事情要不是平儿刚好碰上了，就连宝玉房里的那几个大丫鬟都是不知情的。” 凤姐儿抚了抚鬓角，给自家小姑子解惑。 “说起来平儿倒是和袭人感情极好，袭人就连这样的事情也没有避讳她。” 迎春了然的点点头，又对凤姐儿说道。 “这话我也就是跟你说，其实我才不愿意让平儿跟袭人那个丫头走的近呢。” 凤姐儿拉着迎春在桌子前坐下，叹了一口气说道。 刚刚巧姐儿看了时辰，说是到了平日里写大字的时辰了，丰儿带着她去了隔壁的屋子写字，所以屋子里也只有迎春和凤姐儿姑嫂二人。 “嫂子，这话从何说起？” 迎春要不是知道凤姐儿是土生土长的红楼世界人，都有点怀疑她有上帝视角了，她这是怀疑袭人的人品了吧？ “平儿是个心眼实的，袭人那丫头不像是个省事的，平儿跟她要好，指不定后面会吃亏。” 想到之前的事情，凤姐儿皱了皱眉，对迎春说道。 “袭人是温香居的大丫鬟，难不成还把心动到了咱们大房？” 迎春知道凤姐儿这样说，指定是里面有什么事情。 “这还真有可能，之前我管家的时候，看着这丫头还不错，是个忠厚老实的，如今想想，真是看走了眼，你二哥之前不是要去荣禧堂核算数目吗？袭人……你说说，这是什么事啊。” 凤姐儿也不瞒着，将袭人几次找借口接近贾琏的事情说了，忍不住感叹道。 “这里面不会有什么误会吧？老太太不是打算以后把她给了宝玉吗？怎么好端端的跟我二哥献起殷勤来了？” 迎春从来没有把袭人和贾琏在一起想过，凤姐儿这么一说，简直要感觉突破次元壁了。 “谁说不是呢，之前我还以为是巧合，又想着你二哥那边核算完之后去内院比较少，每日里还要去衙门那边点卯，她能遇到的时候不多，就没当一回事，可是没想到，前儿你二哥从衙门回来，这丫头竟然在衙门口跟你二哥来了一个邂逅。” 说到这个，凤姐儿气的柳眉倒竖。 “袭人……这挺有行动力啊，这是对我二哥动了心思了？眼光不错，我二哥如今却是长进了。” 迎春涎着脸，晃了晃凤姐儿的袖子。 “去去去，还嫌你嫂子我不够心烦的。” 凤姐儿看她眉眼弯弯的样子，笑骂道。 “这不是显得嫂子你眼光好嘛，你想啊，我二哥这么能干，可是偏偏心里只有嫂子一个人，不还不偷着乐啊。” 迎春凑到凤姐儿跟前调侃她道。 “你这个坏丫头，就知道调侃我。” 凤姐儿没忍住笑，伸出手敲了敲迎春的脑门。 “不过嫂子，这几日宝玉不是一直在发热吗？袭人是她的大丫鬟，还有心情出门啊？” 迎春都有些佩服袭人了，简直就是时间管理达人，一方面吊着宝玉，给他出主意，一方面还勾着贾琏，抽时间偶遇。 不愧是宝玉房里的“房斗小达人”，手段棒棒哒！ 和她一比，自己这个来自种花国经历过妇女开放的人，还不如一个土生土长的袭人，至少人家行动力十足啊。 “听说是请了假回去拿什么东西去了，“刚巧”遇见了你二哥。” 这话鬼都不信，虞部在西，听司棋说，袭人家在南边，这得多巧才能遇上？ “嫂子你放心，我哥对你痴心一片，根本不会看上袭人的，嫂子要是担心，就跟平儿说，不让她把二哥的事情告诉袭人。” 迎春身为小姑子，自然是要站在自家嫂子这一边的，一边表明态度，一边还替贾琏说了几句好话。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这男人啊，最是不经撩拨的，如今你容颜尚在，说不定还能拿捏一二，可是红颜易老……唉。” 凤姐儿感叹了一句，脸上露出了有些郁郁的神色。 “嫂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到凤姐儿如此，迎春心里一动，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凤姐儿的情况太过悲观，按照之前对她的了解，这样的话根本不应该出自她的嘴里。 又想到自从从扬州回来之后，凤姐儿的态度，迎春心里响起了警钟，凤姐儿有点……有点类似于种花国所说的产后抑郁症。 确实有这个可能，之前凤姐儿一直在管着荣国府的财政，周围的人也对她毕恭毕敬，她自然春风得意。 等到怀了蓼哥儿之后，她就卸任了当家主母的责任，窝在明月居养胎，掌握不了财政大权，在府里的地位就落了下来。 等到生了孩子一个月多点，丈夫又去了外地，她一个人出了要管孩子，还要和没有好心思的婶婶斗心眼，这长久下来，有些抑郁也是有可能的。 “二妹妹，嫂子可是把你当亲妹子看的，有什么事情你直说就是。” 凤姐儿也知道她最近的情况不太对，总是想一些有的没的，打起精神看向迎春。 “嫂子，其实……其实咱们可以不把目光仅仅局限在内宅，嫂子，你有没有想过，要做一番自己的事业？” 这几年的相处，迎春也是真心的喜欢上了这个爽利的嫂子，不愿意让她永远困顿在内宅，这样的话，即使没有产后抑郁症，也会将她身上的鲜活磨去。 “二妹妹是说和你一样的开铺子，可是……可是蓼哥儿还小。” 凤姐儿眼睛一亮，不过旋即又迟疑了起来，蓼哥儿如今才不到五个月，交给奶娘的话，她有些不放心。 “开铺子也占用不了多少时间，咱们下面有那么多人，事情交给他们去做就是了，咱们也就是动动脑子动动嘴，嫂子嫁妆里应该也有脂粉铺子吧？是租了还是经营着？” （这里的脂粉铺子并不是指卖脂粉的铺子，而是说赚了钱给贵女们买脂粉的铺子。） 迎春笑着对凤姐儿道。 “我手里倒是有四五家铺子，不过都租了出去，小点儿的一个月五两银子，大点儿的十两银子。” 凤姐儿想了想道。 “嫂子，你知道我手里的一块月宫皂卖多少银子吗？” 见凤姐儿还有些犹豫不决，迎春决定刺激一下凤姐儿。 “不要银子，我正要说你呢，那月宫皂经用的很，一块可以用上好几个月，不要送那么多过来，要不是上次嫣然过来拿走了不少，我这里估计能有半箱了。” 凤姐儿看她还卖关子，瞥了她一眼道。 这月宫皂放开供应之后，不少外地的官家夫人都让下人坐了马车到京都这里采买，为了方便运输，云容斋就把月宫皂和包装分开打包，一箱足有二十块。 “……” 迎春本就是打着刺激凤姐儿的主意，所以也不着急，端起茶水慢慢的喝了起来。 “别卖关子了，难不成要二两银子？” 凤姐儿看小姑子人小鬼大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 那月宫皂确实精美的很，又极其好用，她现在洗澡连澡豆子都不用了，都是用月宫皂的，想来应该值不少银子。 “一块月宫皂十两。” 迎春这才放下手里的茶盅，看着凤姐儿笑道。 “十两！二妹妹，你……也太……” 凤姐儿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险些没把迎春太黑了说出来。 “嫂子也不用惊讶，虽说一块十两，但是还是有本钱的，加上刑舅舅，加上孝敬上面的，到我手里也就二两左右，还有，这月宫皂也是限量的。” “那也不少了，三两银子啊，我一个月的月银才五两而已，你就卖三块月宫皂就出来了。” 听到迎春一副不是很满意的样子，凤姐儿忍不住吐槽道。 “不过二妹妹，你说我要是开铺子，开开一个什么类型的？” “这要看嫂子的想法，嫂子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开一间也卖月宫皂的铺子，不过嫂子，你手里有四五家铺子，我觉得可以拿出一间开一间你喜欢的，自己有兴趣的，这样才能做的开心。” 迎春想了想道。 凤姐儿这情况不是仅靠着赚钱就能改善的，最主要的是需要建立自信。 “我喜欢的？二妹妹，如今我的生活里，只有蓼哥儿和巧姐儿，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人小鬼大 “嫂子，你也别着急，这做生意哪里有一蹴而就的，我觉得嫂子眼里只有孩子也不错啊，咱们完全可以开一间育儿店。” “育儿店？你是说专门卖育儿用品的店吗？这个……会有人买吗？” 虽然这名词有些怪异，不过凤姐儿的领悟力还是相当不错的，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迎春的意思。 “当然有啊，嫂子，我觉得你之前给巧姐儿做的口水巾就不错，还有你改良的儿童餐椅，一看就舒服的很。” 迎春见凤姐儿有兴趣，鼓励她道。 口水巾和儿童餐椅都是她按照后世的印象画的草图，后来经过凤姐儿的改良，加上木雕还有软软的靠垫，既精美又实用。 “那都是随手做的，京都的贵夫人们都有奶娘和仆妇，谁会为了孩子买那种东西。” 凤姐儿迟疑了一会儿道。 “嫂子，都没有做过，你怎么知道不成？巧姐儿没奶娘吗？她不是挺喜欢的用的，还有蓼哥儿，你不打算给他用？” 迎春指了指巧姐儿之前用的儿童餐椅，举例子道。 巧姐儿很喜欢这个餐椅，几乎每日都有用到，尤其是夏天，不管身边的嬷嬷们清洗的多勤快，身上也难免有汗猩气，就算是没有，搂着也黏黏腻腻的。 “但是这么大的铺子，也不能只卖餐椅吧？” 想到平日里巧姐儿对餐椅的喜欢，凤姐儿的心里也火热了起来。 “可以卖很多啊，比如说之前蓼哥儿月子里嫂子给准备的半背衣，防抓小手套，还有磨牙棒……” 迎春掰着手指举例子。 “还有你之前做的那种青蛙车，还有小推车，还有你二哥给巧姐儿做的拼图，还有爹爹给巧姐儿做的木鸢，母亲给做的虎头鞋……” 凤姐儿被打开了思路，也跟着说了起来，姑嫂俩越说越高兴，干脆走到巧姐儿写大字的屋子里，也拿出纸笔开始写起“计划书”了。 “迎姑姑，我认识这个，这个是宝宝。” “我也认识这个，这个是口水。” “……” 巧姐儿已经写了三张大字了，看见姑姑也拿起纸笔写字，高兴的凑了过来，一个个看指着纸上认识的字道。 “巧姐儿真厉害。” 迎春夸赞道。 “迎姑姑也厉害。” 巧姐儿看着迎春娟秀的字，拍了拍小手道。 “我小的时候不爱读书，如今后悔也晚了，幸好把巧姐儿送去给了父亲，你看她，写的多好。” 凤姐儿摸了摸巧姐儿软软的头发，欣慰的道。 “嫂子，你才多大，现在学也来得及啊，多学些字，就连巡视店铺，以后给丫鬟们发月银也用得上。” 迎春哪里看不出来凤姐儿的惋惜，笑着劝道。 “我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再学也晚了些。” 凤姐儿脸上有些期待，又有些迟疑。 “嫂子，两个孩子又如何，你那么聪慧，而且，你可以和巧姐儿一起学啊，咱们巧姐儿还能当个小夫子。” “娘亲，巧姐儿教你。” 巧姐儿听迎春这样说，眼睛亮亮的看着凤姐儿。 这些日子娘亲时时看着弟弟和她发呆，肯定是因为爹爹去当差，她一个人孤单了，她和娘亲一起用功，娘亲就不会总是发呆了。 “行，娘亲就试试看，以后每日和巧姐儿一起描红，一起写大字。” 凤姐儿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小姑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迎姑姑，我刚刚听你跟娘亲说打算开铺子，能不能也带着巧姐儿一起啊？” 别看巧姐儿人小，却最是个机灵的，瞪着无辜的狗狗眼，看的姑嫂俩心都化了。 “你个小人精，才多大就知道攒嫁妆银子了？” 迎春挑了挑眉，逗巧姐儿道。 “三叔说了，如果自个儿没能力，就找有能力的人合作，巧姐儿还小，也相信娘亲和迎姑姑有能力。” 巧姐儿理直气壮的把贾琮给卖了，也没忘顺便捧了捧姑嫂俩。 “这个琮哥儿……” 凤姐儿被她人小鬼大的样子逗笑了。 “巧姐儿，那里打算出多少银子？” “迎姑姑，你等着。” 巧姐儿进了里屋，不知道从哪儿抱出来一个小匣子。 等打开一看，不止是凤姐儿，迎春都有些吃惊，真是没想到，巧姐儿还是一个小富婆啊。 匣子里不仅有过年大人给的金稞子，还有各种这样的手串，金瓜子，银花生等等的，据说别的，只说金银都不在少数。 “这是……爹爹太过分了！这条猫眼手串他明明说不送人的。哼！” 迎春一脸控诉的道。 “娘亲，你说我能不能加入你们啊。” 巧姐儿眨眨大眼睛，伸出小手“啪”的就把匣子盖上了，仰着脸朝凤姐儿甜甜的笑着。 “能能能，等你迎姑姑我们筹备好，肯定让你这个小人精加入。” 姑嫂俩又陪着巧姐儿把剩下的两张大字写完，就看见丰儿掀了帘子进来了。 “奶奶，已经是快申时了，咱们是这会儿去考场，还是再等上一刻？” “这会儿就过去吧，早早的接了你们三爷，也能让他在家多待些日子，这都考了五日了，肯定累坏了。” 凤姐儿看了看迎春，开口对丰儿道。 “让马六带上张保，他们两个稳重，驾车也不颠簸，对了，用那辆大些的，我也跟嫂子一块去。” 迎春抬起头对丰儿道。 又把刚写好的计划书递给凤姐儿，简单的解释了几句。 “怎么今儿肯跟着去了？学习使你不快乐了？” 凤姐儿将东西收好，调侃迎春道。 “都学了就好了，还是出去转转，转转也能使我快乐。” 迎春嘿嘿一笑，又转过头对一脸期盼的巧姐儿道：“考场人多的很，说不定有拍花子的，我跟你娘亲去接你三叔，回来给你带窝丝糖吃。” 等到姑嫂俩到了县考的考场门口时，外面已经熙熙攘攘的有不少人了，又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龙门打开，开始放排了。 “三爷，三爷，咱们在这边儿呢！” 又过了没一会儿，就看见旺儿引着贾琮朝着马车这边走了过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颇为眼熟 “嫂子，我不冷，二姐姐，你也过来了。” 琮哥儿看起来精神不错，隐隐还有些兴奋，看起来应该考得还不错。 “是啊，想着你今日就考完了，心里总是惦记着，干脆也跟着来了，还不赶紧把披风穿上，小心得了风寒。” 迎春关心地对他道。 “真不怎么冷，我听夫子说，今年我们这一届考生幸运的很，遇上了难得的好天气。” 贾琮一边无奈的把披风披上，一边小声的嘟囔道。 心里却是熨帖的很，嘴角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天气再好也才二月份，还是不能松懈，后面马车上还跟你温着姜汤，赶紧去喝了，有事咱们回家说，父亲还在家里等着呢。” 凤姐儿看他把披风穿上了，笑着又道。 “嫂子，二姐姐，我能不能等会儿再走，我还要等一个人。” 贾琮踮起脚尖，朝着考场门口看了看，又对迎春和凤姐儿道。 “谁啊？也是和你一起考试的考生吗？” 迎春有些奇怪地说道。 春娘倒是真的有想办法给常宁报名，不过那孩子户籍出了点问题，错过了今年的考试。 “不是，是我们学院的夫子，他说过等我考完了要过来看看我的，来了来了。” “夫子，我在这儿。” 贾琮正说着可能是看到了来人，眼睛一亮，兴奋地迎了过去。 凤姐儿和迎春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考场旁边的巷子里，走出来了一位带着随从的蓝衣男子。 男子约莫二十出头，斜眉入鬓，鼻梁笔挺，一双凤眸，薄薄的唇瓣紧抿，看起来有些冷淡的样子。 “琮少爷。” 他身旁的小厮看起来倒是像个爱说话的，一路上嘴都没停，看到贾琮在这边，更是对男子说了几句，就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男子落后一步，脚上却不慢，片刻间也已经到了马车的前面。 “夫子，这是我嫂子，二姐姐。” “嫂子，二姐，这是我们夫子。” 贾琮先是上前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这才帮两边人进行了引见。 “贾夫人，贾小姐。” 男子应该和贾琮颇为投契，脸上也缓和了些，看起来不那么生人勿进了。 “夫子。” 来人是贾琮的夫子，凤姐儿和迎春属于学生的亲人，倒是不用过于忌讳，又因为来人委实年轻的很，于是均侧了侧身，还了男子一个半礼。 “夫子，今日的考题……” 贾琮这边已经有些忍不住了，和来人说起了这次县考的考题，凤姐儿也对贾琮的情况很是好奇，时不时的跟两人讨论什么，迎春还未出阁，倒是不方便和男子过多的说些什么，只是看向男子的眼神有些奇怪。 因为考场外人太多，也不是长时间说话的地方，又说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贾琮跟男子约好了改日见面的时间，就跟着凤姐儿和迎春一起坐上了回贾府的马车。 “二妹妹，你在想什么呢？人都走远了。” 凤姐儿早就注意到了迎春的怪异，看她上了马车还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调笑道。 “嫂子，你想什么呢？我是觉得刚刚琮哥儿的夫子看着颇为眼熟，这才多看了几眼。”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天煞孤星 迎春看了一眼一脸八卦的凤姐儿，解释道。 “原来只是因为这个，二妹妹，你也不用想了，琮哥儿的夫子被称为乘风公子，你确实见过，当初你们都是甄家赏梅宴的宾客。” 看到迎春一脸淡然的表情，凤姐儿有些失望了晃了晃帕子道。 “果然是他，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不过这位乘风公子怎么突然就到了京都了？难不成也是来参加科举的？” 迎春有些好奇的问道。 “也不算是突然，这个乘风公子来京都已经一年多了，听琮哥儿说，他是上一场乡试的解元，应该是为了明年的会试，这才做了琮哥儿的夫子。” 解元是乡试的第一名，类似于种花国的省状元，一甲的进士也就是全国的前三名，状元榜眼和探花。 “解元？好厉害啊。” 迎春不由的惊叹道。 她在种花国的时候也看过不少的肥皂剧，里面几乎稍微有点才华就是举人，这就给了她一个错觉，总觉得这举人很容易中。 甚至觉得这秀才就类似于高中毕业，举人就类似于大学毕业，可是等到了红楼世界，才知道这种想法是大错特错了。 举人的含金量可不是大学毕业能比得了的，试想想，这后世每年多少大学毕业生？可是这一耪才多少举人，要知道这红楼世界三年才一傍。 别说大学生了，就是研究生，在举人面前都是渣渣。 更何况这一位还是解元，这就类似于……类似于大学联考第一名的水平吧？ 这也说得通了，她就说嘛，这甄家的赏梅宴哪里会请一些无名小卒，只是不知道这位乘风公子是一个什么来历了。 “是挺厉害的。” 凤姐儿点点头。 “嫂子，为什么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好像之前一直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你没发现吗？在咱们府里，最是不耐烦听到这些才子的事情的。” 凤姐儿有些嘲讽的笑了笑，又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乘风公子虽说才名远播，但是却并不得京都贵女的看重，如今都已经二十有二了，还没有婚配。” “这是为何？” 迎春有些惊讶的问。 这位乘风公子长得这么俊美，又颇有才名，在种花国也是颇受欢迎的类型啊。 二十二这个岁数，在种花国大学也才刚毕业，在这里已经是差不多好几个孩子的父亲了。 比如说贾琏，如今也才二十三，膝下已经有巧姐儿和蓼哥儿了。 “他虽说名义上是梅翰林的嫡长子，但是却不得梅翰林夫人的喜爱，听说之前在梅家很受磋磨，连饭都吃不饱呢。 不少人都说，他可能是外室所生，被梅翰林硬逼着挂在了梅夫人的名下，所以才这样不受待见。 就连十年前梅翰林来京都任职，都没有带了他来，要不是他还算争气，考了一个解元，说不定还在金陵老家窝着呢。” “他刚来的时候，因为是解元，长得又好，倒是引得不少贵女颇为心动，上门说媒的媒人数不胜数。 可是都被梅夫人给拒绝了，后来还隐隐从梅府传出来消息，说这乘风公子克妻克子，是天煞孤星。” 凤姐儿有些唏嘘的道。 “天煞孤星？这话也有人相信？天上都要洒狗血了。” 迎春扶额，忍不住吐槽道。 这在小说里可是经典桥段，这种配置一般都是男主，然后女主不嫌弃他是天煞孤星，然后嫁给了他。 再然后发现他的身世有问题，再然后就登基为帝…… “要是说起来，这样的话其实相信的人不多。” 凤姐儿看她促狭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那嫂子为什么说……” 都不相信的话，为什么这乘风公子还是光棍，她不理解…… “不管这传言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是有这个传言，就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梅家不太平，他的处境很不妙。 这京都出挑的公子多了，他梅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身份高的嫌弃他身上的传言，身份低的担心嫁进去受磋磨。 高不成低不就的，所以这乘风公子的婚事才拖了下来。” 凤姐儿给小姑子分析道。 “那这位公子可被梅夫人给坑惨了。” 凤姐儿说的有道理，她就说嘛，这小说里的男主那么帅，怎么会没人想嫁呢。 这样就说得通了，古代女子嫁人都属于第二次投胎了，有这些顾虑也是很正常的。 “那也不是，听琮哥儿说，他的学问相当不错，如果这次能高中的话，还是不愁贵女下嫁的。” “那他学问这么好，之前为什么没中呢？” “听说是一个亲近的人病重，坐船回了金陵，这才耽误了上次的科考。” “嫂子，这京都有几个梅翰林？” 金陵？梅翰林？不会是和薛宝琴定了亲事的梅翰林家吧？ “好像只有这么一个，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还得问你二哥。” 凤姐儿想了想，不确定的道。 “就算是外室子，也是梅大人的亲生子，梅夫人这样对待，梅大人不知情吗？再说了，这乘风公子要是不婚配，剩下的公子可怎么办啊？” 迎春继续追问，她是真的好奇得厉害。 她记得和薛宝琴定亲的是梅家的庶子，那就是乘风公子的庶弟了，这梅夫人对于自己名下的嫡子态度都这样，那庶子岂不是更惨了？ “这后宅的事情，他一个男人哪里能那样细心，不过应该是有所耳闻才是，要不然也不会背着他夫人给这个乘风公子操持科举的事情了，至于其他的公子，在乘风公子回到京都之前，就已经定下了婚事。” 正说着，马车已经到了宁荣街，因着这些日子贾琏操持省亲别院和升官的事情，凤姐儿和迎春等人的地位又跟着水涨船高，贾家的下人们，远远的看到就已经大开了中门，把门槛也已经卸了下来。 康王府 “主子，宫里面传出来消息，说是甄贵人被提了位份，如今已经是贵嫔了。” 男子躬身行礼，对着正拿着羊毫毛笔在书案前写字的康王说道。 第二百五十五章 你不对劲 “这不是正合了舅母的心思，大表妹也高兴的很吧。” 康王周真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来喜怒。 “主子……” 男子是康王的心腹，却是能分辨得出来，康王这是不高兴了。 “蠢货，简直是蠢货！” 果然，男子又写了几个字，终于还是没忍住，一甩手，上好的羊毫毛笔被甩了出去。 “主子息怒。” 男子走到一旁，替康王取了一方帕子，递到了他的手上。 “乌龙，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康王接过帕子，擦了擦被溅上了墨的手指，看向躬身站在一旁的男子。 “主子，属下……属下觉得此事是祸非福，皇上已经下了命令，让贵嫔娘娘也参与省亲。” 乌龙顿了一下，对康王说道。 “是啊，你都看出来，这事是祸非福，可是我的好舅母，偏偏就这样做了。” 康王叹了一口气道。 虽然甄家大舅母每次见到他都笑的慈眉善目，但是他却知道，这位大舅母并不喜欢他。 当初送大表妹甄宝彩进宫，估计就是她的另外一个打算。 如果甄宝彩一直不得宠爱也就罢了，如今……想来大舅母的想法就更多了。 “主子，要不要传信给甄大将军？” 乌龙沉声道。 “罢了，如今旨意已经下了，大舅母再过些日子就要来京都了，到时候再说吧。” 康王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 清风帝的旨意已经下了，大表妹自是不能回金陵省亲的，在京都建一座省亲别院的事情就势在必行了。 不仅要建，按照贵嫔的位份和舅舅甄大将军的身份，省亲别院的占地和用料还不能让人挑出问题。 这就是所谓的立场不同。 在大部分人（比如说贾政，甄夫人）的观念里，这省亲是清风帝体恤妃嫔思念家人，所以给的恩典。 可要是站在清风帝的立场上，却只是树立人设和拉拢人心的手段，甚至再想的暗黑些，这还可以说是一种防备。 如果这些妃嫔的家人没有谋反的心思，银子和园子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要是康王这种有异心的，这银子和园子和就有了大的区别，甄家的银子在他的眼里，那可都是他起事的根本。 如今要花上上百万两，甚至是几百万两来建这不能吃不能喝的省亲院子，让他如何能不憋气。 “乌龙，你说这二哥突然提了大表妹位份，到底是为了什么？” 康王心里有些不安稳，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乌龙坐下。 之前清风帝提了元春位份，还可以说是为了手札，毕竟他也怀疑，这手札是在贾家的手里。 清风帝为了消磨贾家的财力物力，让贾家把银子变成园子这还说的过去。 可是甄家呢？难道清风帝已经对甄家也有了警惕之心吗？ “主子，属下思索着，是不是咱们得到的消息晚了，皇上那边已经……” 乌龙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欠身坐到了康王的身边。 “你是说，二哥已经得到了手札？” 康王伸出手给乌龙弹了弹并没有灰尘的衣襟，若有所思的道。 是啊，之前二舅舅确实是说了，这手札有可能在贾家的手里，但是……但是如果这手札已经交了上去呢？ 他之前就觉得奇怪，这宫里一点消息都没露出来，怎么好好的元春就被封了妃了。 有没有可能是贾家为了让元春升位分，把手札交给了二哥？ “之前贾家的人去过宫里吗？” 想到这种可能，康王有些坐不住了。 “属下打听过，贾家大姑娘之前因为服侍白贵人有功，被赏赐见过贾家二姑娘一面。” 乌龙喉结动了动，对康王说道。 “你让人往宫里送信，让那边探探元春的口风，再看看有没有让我和元春见上一面的机会。” 康王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 “主子……” 乌龙的看向康王的眼神里也有几分不满。 “都什么时候了，要是……乌龙，你放心，我和她们都是逢场作戏。” 康王伸出手，拍了拍乌龙俊俏的脸，笑着说道。 元春这边还不知道原身惹下的祸根要报应到她身上了，她这会儿刚从太后宫里出来，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姑娘，咱们是要回圆福宫吗？” 抱琴看了一眼元春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 “不回，对了，昨日皇上去了谁的寝宫？” “姑娘，皇上昨日依旧是去的甄贵嫔的寝宫。” 抱琴有些无奈。 亏她之前还以为姑娘想通了，眼下看来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嘛。 她真是恨不得使劲摇摇姑娘：你可是皇上的嫔妃，要讨好皇上才是，这皇上宠谁你就针对谁，就算是你有太后撑腰，这真的好嘛？ “额……” “姑娘，我劝你不要去，甄贵嫔如今刚升了嫔位，又得了皇上的话，说是可以回甄家省亲，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 抱琴小声的咕嘟着，担心元春还跟之前一样找上门去。 “我……我不去，咱们去白贵人那里。” 元春佯装朝甄贵嫔的觅恬宫走了一步，又回到急的满脸通红的抱琴身边笑道。 她才不去觅恬宫呢，她去是需要吸引仇恨的，又不是去找死的，清风帝去甄贵人那里有正事，她就不去打搅了。 “姑娘……” 抱琴松了一口气，随即反应过来她是被元春耍了，懊恼的跺了跺脚。 “还不赶紧走，一会儿姑娘我改变主意了。” 元春已经朝着白贵人的宫殿走了过去，好些天没有看到麒儿了，她早就惦记着了，刚好趁着渣男头子办正事的时候，过去看看小包子。 “姑娘，等等我。” 抱琴也赶紧追了上去，挤开其他几个小宫女，如今姑娘位分高了，多的是凑过来想讨好的。 “梅儿，麒儿好像又长高了。” 元春之前是称呼贵人的，但是等她封了贤德妃之后，白贵人就怎么也不肯让她继续称呼贵人了，还非要改口称呼元春姐姐。 后来还是两人争执了半天，决定干脆彼此称呼名字就好，反正二人之前的主仆也是称呼给外人看的。 “是啊，如今他饭量大的很，两个奶娘轮流喂才能吃饱。” 说到儿子，白贵人笑得眉眼弯弯的。 这小子胎里养的好，生下来也没掉膘，白白胖胖的，可爱的紧。 第二百五十六章 想天真了 “吃得多才好呢，小孩子要壮壮实实的才不容易生病，对了，梅儿，等麒儿再大些，就要给他添加辅食了。” 元春抱着麒儿亲了亲小脸，笑着对白贵人说。 “奶娘也是这样说的，不过我也不知道该给他添加一些什么辅食，总是觉得知雅预备的不如你预备的好。” 白贵人笑着说道。 这两年几乎都是元春在操持着她宫里的事情，她猛地一走，真的是处处都觉得受制。 知雅是元春之前带过的小宫女，如今是白贵人宫里的掌事宫女。 “这还不简单，待会我把需要添加的食物给你写下来。” 元春不以为意地说。 她倒是也想每日过来白贵人宫里做给麒儿吃，但是这样太引人注意了，担心会给麒儿留下什么隐患。 要是做好让人送过来，又担心被人动了什么手脚，所以只能写下来，让知雅这边照着做。 “那就别待会儿了，这会儿也没什么事情，咱们快去吧。” 白贵人眨眨眼，对元春说道。 “行，干妈先给麒儿写辅食，乖乖麒儿好好长高。” 元春依依不舍的把麒儿放下，又细心的给他盖好了小被子，这才跟白贵人一起去了她的寝宫。 白贵人的寝宫和之前元春在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知雅倒是操持着变动过几次，但是白贵人总是觉得不如之前用着舒服，就又换了回来。 “你们先下去吧。” 看见书案上已经准备好了的纸笔，白贵人挥了挥手，让寝宫里的人都退下了。 “梅儿，出什么事情了？” 刚才看白梅儿眨眼，元春就知道她是有话要说，等到宫人们都退下了，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元春，你先坐，我有话要跟你说。” 白梅儿携着元春坐下，这才开口道。 “是不是皇后和甄嫔又针对你和麒儿了？你别担心，我……” 元春脸色一沉，拉住白贵人的手说道。 之前白贵人怀有身孕的时候，身边就有不少鬼魅魍魉的出现，有太后娘娘护着，还有她片刻不离的守着，这才没有出什么事情。 等到麒儿生下来之后，这明里暗里的针对就更多了些。 后来还是她使了法子，让清风帝注意到了白贵人这边的异样，又派了知雅等人过来，白贵人的宫里才算安稳了些。 这次她被封妃，有李沫儿的原因，她为了麒儿和白贵人露了头也是一个原因。 “不是，元春，我是为了你的事情。” 白梅儿听到元春这样关心她，心里一暖。 元春最初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正是落魄，寒冬腊月里，炭不够烧也就罢了，连吃食都没吃过几次热乎的。 当时和她相依为命的也就只有元春，后来在她的帮助下得了太后的喜爱，又复了宠，还有了麒儿，她已经很满足了。 后来元春被封了妃，宫里人都在看她的笑话，想着两个人恐怕以后会为了争宠争斗起来，但是她知道她不会，元春也不会。 “我？我怎么了？” 元春有些不明所以。 “元春，你是不是……不愿意侍寝？” 白梅儿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元春。 “梅儿，我……你怎么看出来的？” 元春的脸上有些不自在，她觉得自己做的挺隐蔽的。 “元春，我知道你不愿意待在宫里，都是因为我和麒儿，我……” 白梅儿心中一叹，感觉自己更对不起元春了。 她和元春在一起的时间最长，知道她并不是个贪慕富贵的，当时之所以被送进宫，也是家中祖母所迫。 最大的愿望也是赶紧出宫，要不是为了自己和麒儿，她也不会被皇上发现，更加不会被封为妃子。 “说什么呢？梅儿，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这事儿和你关系不大，主要还是……主要还是因为我家里，再说了，这不是说我的事情呢么，快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元春见白梅儿泫然欲泣的样子，赶紧转移话题道。 她也是真的有些好奇，白贵人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当宫里人都傻吗？如今是日子太短，等再过些日子，别说我，只怕是皇商也会起了疑心。” 白梅儿用帕子擦了擦眼泪道。 “额……” 元春愕然。 “我问你，是不是皇上前脚去了哪个宫里，后脚你就会跟过去挑衅，我猜你打的就是让皇上厌弃的主意吧？” 白梅儿瞥了一眼元春道。 “额……” 元春无语。 “我劝你，最好不要打这个主意。” 看元春有些心虚的样子，白梅儿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可是……” “元春，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如今都已经是皇上的妃子了，那么侍寝这件事情就势在必行，用惹怒皇上的方法来躲避侍寝或许可以成功几次，十几次，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皇上知道了你的心思，他会如何对你？” “元春，你不会是忘了之前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吧？到时候，你真的惹怒了皇上，又被这些嫔妃记恨，你想过你以后的日子吗？” “还有，我们还有麒儿，要是你陷了进去，谁来保护麒儿？” “……” 白梅儿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 元春知道白梅儿说得有道理，这件事情是她想当然了。 或者说她其实是知道这个结果的，之所以还这样做，就是想着能拖一日是一日的想法。 道理她懂，但是想让她献身一个渣男头子，她心里还是很有负担的。 “元春，不管你是心里有了其他人也好，还是只是厌恶宫闱也好，我劝你都放下这个心思，好好的侍候皇上。” 见元春脸上松动了一些，白贵人也松了一口气。 “梅儿，我知道你是对我好，但是我真的是……真的是有些做不到，不过你说得也对，这样，你让我再缓缓，做点心理建设。” 元春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 “元春，就算你想要缓缓，这样挑衅其他宫妃的事情也不要做了，这样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再过上几日，太后娘娘会出宫去五台山祈福，你倒不如跟了她老人家去。 趁着这个空闲，把事情好好地捋一捋，她老人家喜欢你，想来没有什么大问题才是。” 白梅儿思索了一下，提出了一个主意。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又出门喽 又跟白梅儿说了一会儿麒哥儿添加辅食的事情，元春就带着抱琴和几个小宫女回了圆福宫 梅儿说得有道理，这件事情确实是她想得太简单了，不过立刻要让她跟那个渣男头子投怀送抱，她还真的是有点接受不了。 跟着太后出宫也好，能趁机把这件事情思索一下，也能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机会。 且不说元春这边为了跟着出宫，如何想方设法讨好太后，只说荣国府，自从知道了贾琮得到了童生的身份，也是热闹得紧。 “姑娘……” 司棋掀开帘子进了屋，凑到坐在窗前的迎春身边，眼巴巴地看着她。 “看热闹回来了？” 迎春放下手里绣了一半的荷包，笑着说道。 “姑娘~我才没去看热闹，就是……就是过去给袭人送点东西，刚巧看到了。” 司棋脸色红红地辩解道。 “是是是，那就说说吧，你碰巧看到了什么？” 迎春配合地说道，特意地咬重了“碰巧”两个字。 “二姑娘，这次宝二爷可是被收拾惨了，我听袭人说，二老爷说了，让他一个月除了家学哪儿都不能去，每日还要用这次县试的题目作四书文二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而且日日不能重复。” 司棋急着说八卦，也没在意她的调侃，幸灾乐祸道。 “就写写诗啊，便宜他了，我还以为要挨打呢。” 迎春有些失望地说。 因着上次贾宝玉眼睁睁看着贾赦父子跪在地上，还说风凉话的事情，她对宝玉的观感又差了一些，甚至还写信给了黛玉，吐槽了一大通。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林妹妹。 前些日子她也收到了林妹妹的信，心里倒是说了不少扬州的事情。 比如说休闲酒楼大受欢迎了，还有 “差一点吧，宝二爷如今才大病初愈，老太太那边护得紧。” 说到这个，司棋也有些遗憾，不过想了想又道： “姑娘，咱们觉得挨打更难受，宝二爷那边兴许觉得做县试的考题更难受也说不定。袭人说了，宝二爷这两天头发可是一把一把地掉。” “那倒也是，宝玉只怕宁愿挨打，也不愿意去碰什么仕途经济。” 这样想着，迎春也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 “姑娘，刚从温香居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我哥哥，他说您让芸大爷打听的事情有消息了，让姑娘有时间的话去铺子一趟，姑娘，您让芸大爷打听什么事情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司棋分享完八卦，正要出去和绣橘几个说说，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转过头说道。 “铺子的事情，对了，我之前画的那些草图给你们二奶奶送去了没有？” 迎春不想让司棋知道她在调查潘又安的事情，转移话题道。 “送去了，二奶奶高兴的很，我来的时候正在跟着平儿姨奶奶一起讨论如何将东西改良一下呢。” 司棋笑着道。 凤姐儿的育婴店已经在装修了，迎春本来还以为贾琏知道了这件事情要提反对意见，没想到他不但没反对，反而很是支持。 甚至还出银子把旁边的铺子也买了下来，说是让凤姐儿敞开了做，赚钱了他不要，赔钱了他给补上。 等凤姐儿兴奋得出去找平儿了，贾琏才说，原来他早就看出了凤姐儿的情况不对，只是一直想不到好法子。 “那就好，你告诉绣橘一下，就说待会儿让她跟着我出去，对了，还有金宝。 你去给琮哥儿那儿，把我给他做的书袋送去，要是他问起荷包，你就说我快绣完了，等绣完就再送。” 迎春皱着眉头看了看桌上的荷包，对司棋说道。 “好，姑娘，你要是实在觉得为难，还是奴婢替你绣吧。” 司棋又退了回来，笑嘻嘻的道。 “去，你们姑娘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对了，你可别对琮哥儿说我绣不出来，知道了没有？” 迎春知道司棋是在看她的笑话，可是她也没办法，谁让她嘴秃噜了，见贾琮居然考了个县案首，激动之下说了要求让他随便提了呢。 臭小子！他提什么要求不好，竟然提出让她亲手绣一个荷包，还指定了图案。 那个难呦，也不知道这个荷包在他五月份去参加府试之前能不能绣得出来。 要是府试再考一个案首的话，那……那他不会要求她绣清明上河图吧？ 不会不会，如今也没有清明上河图啊，想到这个，迎春松了一口气，不由失笑，她这儿是被这线团子给折腾出毛病来了。 又坚持奋斗了一会儿，就在迎春快要被这繁复的图案被逼疯的时候，帘子被挑起来了。 “姑娘，咱们什么时候出去，刚刚我过来的时候已经让马六备了马车了。” 绣橘走进来，笑吟吟的道。 一边说还一眼一眼的瞅迎春手里的荷包，看样子司棋把这事告诉她了。 “笑吧笑吧，就知道看你们姑娘笑话。” 迎春看了看折磨了她好半天的荷包，手一甩，把它丢到了一旁。 算了算了，还是不难为自己了，等回来之后再说吧，先出去看看贾芸，这潘又安的事情还是应该尽早地解决。 司棋如今也大了，又是土生土长的红楼世界人，迎春也不打算把她拘在身边一辈子，把这颗歪脖子树给刨了，也得赶紧操持着找一棵新的树。 还有绣橘，她只比司棋小一岁，也到岁数了。 “那哪能啊，姑娘，咱们现在就出去吗？” “咱们这就去，也放松放松。” 迎春拍了拍身上并没有的尘土，起身去了里间换外出的衣服去了。 绣橘这才把丢到一旁滚落到地上的荷包捡了起来。 ￣□￣｜｜ 姑娘是认真的么，这样的荷包要是带到身上，只怕会被三爷的同窗给笑死。 绣橘想着，又将荷包丢到了角落里，出于私心，又往里面踢了踢。 三爷，奴婢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还是祈祷姑娘把这事儿忘了吧。 迎春这边不知道自己大丫鬟的想法，估计要是知道了，也只会哭笑不得。 其实来到红楼世界之后，她是认真的学了一段时间的刺绣的，毕竟这在后世也是非物质文化遗产。 可是，这东西难学的很，她也只学了一个皮毛，再加上长久不用，贾琮的要求又高，所以她也很无奈啊。 等迎春的马车到了云容斋，她一边听着晴云几个说着铺子里的事情，一边让金宝去找了贾芸。 第二百五十八章 自作主张 简单地翻看了一遍云容斋近一段时间的账本，迎春蹙了蹙眉头。 这账本有些奇怪，这也不是说云容斋的生意不好，相反，是云容斋最近的生意大好，和往年同期相比，云容斋的收入增加了差不多五分之一。 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红楼世界和种花国的古代有些类似，这里的人十分注重年节，年前年后的采买也是大头，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每年的二月份开始，云容斋的生意都有些回落，可是今年偏偏没有。 “晴云，最近有什么大客户吗？” 迎春又仔细翻看了一遍账本，在近半月的账本里，终于发现了古怪。 “姑娘，晴云正要跟您说呢，康王府的人这段时间时常过来，每次订货要货的数目都不在少数。” 晴云上前一步，斟酌着说道。 “晴云，既然你已经发现了异常，上次我过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迎春看着晴云似笑非笑道。 甄宝彩晋为贵嫔之后，她来过云容斋一次，距离今日也没多久，这云容斋的账目，却是从半个月前就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姑娘，晴云只是觉得这是赚银子的事，就……” 晴云被迎春看得心里一颤，不由开口解释道。 “晴云，我看你是失了本分了，这云容斋是姑娘的，让你做这个掌柜，也是姑娘的恩德，你要做的是如实上报，而不是私自帮姑娘做什么决定。” 见晴云还不思悔改，绣橘有些忍不住了，冷笑一声道。 “……” 迎春眼睛都没抬，端起放在桌上的茶盅慢慢地喝了起来。 “姑娘，我……” 晴云被绣橘说得满脸通红，偏又反驳不得，毕竟绣橘说得句句在理，这事儿确实是她做错了。 “康王府来的是周济。” 迎春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姑娘……我……我真的没有背叛姑娘……” 晴云跪在地上，一脸苍白地看着迎春。 是，这次替康王府来云容斋采买的确实是周济，对于他的百般哀求，她也确实软了心肠，但是她却并没有背叛姑娘，只是在合理的范围内给了一点折扣。 这样周济省了银子，姑娘也赚了银子，这不是皆大欢喜吗？她不明白…… “姑娘，外面有贵人来了，说是有笔大生意要谈，需要见东家小姐。” 前面店铺里的小丫鬟挑了帘子进来，见到跪在地上的晴云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 “晴云，你身边的小丫鬟呢？” 迎春把茶盅放下，淡淡地对晴云道。 说完没有再看她一眼，带着绣橘向着店铺的前厅去了。 如果迎春要把元春话里的漏洞补上，见康王周真的事情就势在必行，但是晴云这样的做法确实绝对不行的。 “贾二姑娘。” 前厅里的贵人果然是康王，见到迎春出来，他的脸上露出了温文尔雅的笑容，起身笑道。 “康王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下面人说有大生意要和我谈，不会是您吧？” 迎春故作惊讶地说道。 “贾二姑娘，孤确实是有生意要和贾二姑娘谈谈，不知……” 第二百五十九章 搭建戏台 康王话虽没说完，但是意思却很明显，摆明是要和迎春私下谈谈的意思，毕竟是大生意，在人来人往的前厅，到底是不太方便。 “康王殿下，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是想要水晶膏还是月宫皂？精油皂目前限量，倒是不方便都拿给王爷。” 迎春只当是听不明白，一边招呼着丫鬟上茶，一边将康王让到了店里一旁让客人们暂歇的桌椅上。 红楼世界对于女子的要求虽说比清朝宽松一些，但是和男子独处一室，要是被人知道了，还是有影响的。 她不怕这些影响，但是也担心被清风帝的人发现了，惹出其他的乱子来。 更何况她“邀请”来的“特约嘉宾”还没来，要是进了后院，说不定就看不到大戏开锣了。 “孤也是才知道，这云容斋竟然是贾二姑娘的产业，孤的皇妹对你们这里的月宫皂和精油皂，可都是喜欢的紧呢，几乎每日都要用。” 康王被婉拒了，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依旧笑盈盈的。 “玉筝公主喜欢就好，青柠，去把新制出来的桂花精油皂给王爷取上一块。” 迎春吩咐跟在身后的青柠，又转身对康王解释： “康王殿下也别觉得贾二小气，实在如今这时节桂花难得的紧，这桂花精油皂想要大量出货的话，恐怕要到今年秋天了。” 如果没有对康王的成见，玉筝公主其实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买家。 之前对贾母说的也不完全是假话，自从甄宝彩把云容斋的月宫皂献给了公主之后，玉筝公主就经常派她身边的大宫女过来。 几乎每次云容斋推出了新品，玉筝公主都是最先购买的，说的上是云容斋的忠实客户。 “那孤就代玉筝谢谢贾二姑娘了，乌龙，拿五十两银子来，随这位青柠姑娘去柜台会账。” 康王命侍卫把桂花精油皂接过来，又对站在一旁的乌龙道。 “不用不用，康王殿下，这是贾二送给玉筝公主的……” 迎春心里对康王的识趣颇为满意，脸上却满是诚惶诚恐。 “无碍，不过是些散碎银两。” 康王端起桌上的茶盅，用盖子宽了宽上面的浮沫，喝了一口道。 “那好吧，既然殿下非要如此，贾二也只能收下了。” 迎春作勉为其难状，挥了挥手，让青柠带着乌龙出去了，又对康王道： “殿下还没说是要做什么生意？殿下放心，如果殿下想要做月宫皂的生意，贾二指定会给店家一个最低的折扣。” 虽然知道康王的来意，但是她还是得配合着演戏。 “贾二姑娘，这月宫皂的生意固然赚钱，但是孤来这里，却并非只是为了月宫皂而来。” 康王将手里的茶盅放下，目光炯炯的看向迎春。 “那殿下是……” 迎春眨了眨眼睛，看着康王道。 “不瞒贾二姑娘，孤自从上次在贵府小公子的百日宴上见到姑娘，就……孤确实对这月宫皂有兴趣，不过……孤对这制出月宫皂的人更有兴趣。” “……” 迎春佯装害羞的样子，低下了头。 这话如果迎春没理解错的话，应该是在撩她吧？ 这康王挺使得出来啊，为了手札的下落，连美男计都使出来了。 周济是康王的人，那云容斋背后的主子是定王这件事，想必康王也是知道的，他之所以对自己用感情感情攻势，是对定王有所顾忌的原因。 这事得记得告诉元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定王独立在众皇子之外，是可以拉拢的。 迎春脑子飞快的转着，琢磨着如何再拖一会儿，就看见从外面进来了两个人，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终于来了！ 虽然和之前计划的有差别，但是问题不大，至少这唱戏的演员都来全了，就看看这戏能不能好好的唱下去了。 “二妹妹，果然你也在这儿，刚刚莺儿这丫头说在外面看到了你的马车，我还有点不相信呢。” 宝钗很是惊喜地说道。 莺儿扶着她的手，迈过门槛，朝着迎春走了过来。 她的脸上一点破绽也看不出来，要不是之前听马六提起过，迎春说不定还真的以为她是偶然路过，发现了她的马车呢。 “宝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迎春有些“惊讶”的站起身来。 这戏台子都搭好了，她这个配角也不能掉链子。 “今儿没什么事情，听嫣然妹妹说，云容斋这边有新的精油皂，又想到是二妹妹的铺子，就过来给妹妹捧捧场。” 宝钗已经来了一会儿了，她本来是打算偶遇玉筝公主的，谁知道在店外等了一会儿，玉筝公主没等来，倒是来了一位看着就身份不凡的男子。 再见迎春又是殷勤得让人烹茶，又是让人拿东西的，更是怀疑起了来人的身份，这才招呼着莺儿把她扶下了马车。 “宝姐姐说笑了，这些怎么入的了姐姐的眼，绣橘，还不带表小姐先去后院，我这边跟贵人说完话，再去和宝姐姐说话。” 迎春走到宝钗身旁，又转过身对绣橘说道。 “贵人？你这丫头，既然有贵客，怎么还在这里和我说话，咱们姐妹有什么话可以回家慢慢再说，赶紧过去吧。” 宝钗伸出手轻轻的戳了戳迎春的额头，很是识大体得道。 “姑娘，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既然有贵人，你连拜见都不拜见就往里走，要是被老太太知道了，还不得说你不知礼数。” 莺儿站在她身后，小声反驳道。 “这……二妹妹，要不然我陪你去拜见一下贵人吧，免得失了礼数。” 宝钗嗔怪的看了莺儿一眼，又有些无奈的对迎春道。 “宝姐姐，这……” 迎春咬咬唇，“不情不愿”的带着两个人来到了康王跟前。 “贾二姑娘，这位是……” 康王见迎春这边来了客人，正转头对乌龙小声的说着什么，就看见迎春把客人带了过来，不由有些诧异的道。 “康王殿下，这位是我表姐，也是皇商薛家的大小姐，表姐，这是康王殿下。” 迎春装作怏怏不乐得给两人互相作了介绍。 “见过康王殿下。” 宝钗先是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惊讶，然后又端庄有礼的侧身行礼道。 迎春都想给她颁一个小金人，这戏演的，要不人家就是特约嘉宾。 “薛大小姐？难不成小姐是紫薇舍人的后人？” 康王对硬凑上来的女子一向没什么好感，不过这会儿知道宝钗也是来自四大家族，也有了一些兴趣，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宝钗是来偶遇玉筝公主的，自然不会像在贾家那样打扮的半新不旧，在打扮上也是花了一些心思的。 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秋香色绫棉裙，颜色明丽活泼，又不显得轻浮，再配上一个灿金璎珞彩穗珠宝项圈。 她本就长得温婉娇美，这样打扮起来就分外养眼。 “康王殿下记性好，紫薇舍人正是宝钗的先祖。” 宝钗抬被康王看得俏脸微红，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飞快的瞟了康王一眼，这才答道。 “孤曾听父皇说起过，薛大姑娘的先祖颇为神勇，是我大陈戍边的功臣。” 康王笑着称赞道。 “殿下谬赞了，先祖是大陈的臣子，自然要为大陈效劳，当不得什么。” 宝钗脸上更红，又行了一个礼，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 “宝姐姐，你今日不用上女学吗？” 迎春低头憋气，好不容易把脸憋红了，这才抬头打岔。 宝钗如今都已经快要及笄了，哪里还需要上什么女学，之所以在贾家女学里待着，也是为了更好的融入贾家。 “二妹妹，你还敢说，你都几日没有去女学了，女夫子也说了，下次再见了你，肯定要罚你。” 宝钗心中微恼，脸上却看不出来，笑盈盈的对迎春道。 不过确实话里有话，你不是说我这么大岁数还上女学吗？那你呢，该上的时候不上。 “我这不是……我这不是……表姐，已经见过了贵人，你先跟着绣橘去后院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迎春像是被说的恼了，一脸破罐子破摔的对着宝钗道。 “好，二妹妹，我先跟莺儿去内院。” 宝钗好脾气的拍了拍迎春的手，又转过身对康王行了礼，就带着莺儿跟在绣橘身后朝着内院走去。 “姑娘，二姑娘也太过分了，竟然在康王殿下面前就那么下姑娘的脸面。” 看着绣橘回了前厅，莺儿很不忿的道。 “二妹妹也是误会了，估计是担心我会……唉，总之她是多想了。” 宝钗一边打量着屋里的摆设，一边对莺儿柔声道。 “误会什么误会，要我说二姑娘就是自惭形秽，对，就是这样，刚刚康王殿下看到姑娘，眼睛都亮了，也就是姑娘这样的，才能……” 莺儿听了，更是不服气道。 “莺儿，莫要胡说，这次我之所以跟着二妹妹来，也是为了咱们家里。 你也知道，哥哥虽然能干，但是到底年轻，内务府的那些个就有点狗眼看人低。 我是想着要是我能成了玉筝公主的陪读，也能帮帮哥哥，他实在是太辛苦了。” 第二百六十章 主仆相处 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宝钗就知道这这云容斋的规模不小，等到进了前厅就感觉更大了，可是直到被带到了后院，才知道之前还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不说别的，就只说这后院，就比薛家宫花铺子的后院大上差不多两倍了，而且看这装潢，就算薛家自负是皇商，只怕也是比不上的。 “姑娘，姑娘……” 莺儿见她走神，又喊了两声。 “莺儿，你刚刚说些什么？” 宝钗确实没听清楚，只好柔柔一笑，又问莺儿。 “姑娘，我是说，当公主侍读有什么好，咱们大陈公主多的是，就算是玉筝公主再受宠爱，到底也就是一个公主，哪比得上康王殿下……” 莺儿有些想不通的道。 “莺儿，你要是再乱说话，我回去就让妈换了你。” 宝钗声色俱厉的道。 “是，姑娘。” 莺儿被吓了一跳，见一向好脾气的姑娘真的生了气，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好了，把那边的书随便给我取一本，我看一会儿等等二妹妹。” 宝钗脸色缓和了些，指了指一旁的书架，对莺儿道。 莺儿很快将书取了来，宝钗接过书，慢慢的翻看了起来，莺儿是自己的心腹，她的话自己怎么会不明白呢。 想到前厅长身玉立的康王，又想想荣国府内帏斯混的宝玉，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她当然知道给玉筝公主做侍读不如……可是她是什么身份，哪里敢肖想什么。 别看她平日里总是端着，但是却也知道，她们薛家说得好听是皇上，说的难听了，其实不过是一介商贾，踩踩脚就能覆灭的那种。 就连……就连探春，只是五品小官的庶女，说起来身份也比她高上许多，不自觉的用指甲攥了攥手心，宝钗有很快的松开了手。 不能把书捏皱，会让别人看出来她的心思的。 眼下她已经在康王面前留下了好印象，这事情慢慢的谋划，玉筝公主的侍读，她势在必得！ 总有一天，她会让那些看不上她们薛家的人都对她恭恭敬敬的。 又等了一会儿，迎春就带着绣橘从前厅回来了。 “坐吧，宝姐姐。” 迎春坐在上首的紫檀木圈椅上，口气有些轻佻得道。 “二妹妹，康王殿下走了？” 宝钗像是没听出来一样，放下正在看着的书，笑着说道。 “是啊，宝姐姐还要在我的云容斋待上一会儿。” “二妹妹，你误会了，我来真的是为了采购精油皂的，嫣然妹妹说之前和你有些龌龊，可是想要精油皂，不好意思过来。” “这样啊，青柠，还不赶紧把精油皂取几块过来，对了，取带礼品盒的那种。” 精油皂走的是高端，加上盒子走亲访友，很是有体面。 “哎，姑娘，我这就去。” 又过了一会儿，就看见青柠和青檬一人捧着一个盒子进来了。 “宝姐姐，这是云容斋最近推出来的精油皂，效果好得很，你打算给王家姑娘带几块？” 迎春指了指两个人手里的盒子，又道：“这种盒子呢？需要吗？” 第二百六十一章 生气了吗 “拿上两块吧，盒子也要，不是宝姐姐小气，我也是听说这精油皂如今是限量的，不好让二妹妹难做。” 宝钗笑着说道。 她既然借口来买精油皂，对于精油皂的价格也是打听过的，自然知道精油皂昂贵得很，一小块就要差不多二十两。 虽说薛蟠和薛姨妈都疼她，但是这银子拿来买这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她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至于王嫣然，之前她确实提起过精油皂，也说过让她帮忙买精油皂的事情。 但是她了解自己这个表妹，表妹最是看不上她的商家女的身份，之所以还肯跟她来往，也是因为想要占她便宜的意思。 “那倒是没有关系，这精油皂是邢舅舅那边供货的，我还是有这个面子的，宝姐姐，你这么大张旗鼓地过来，就只要这两块吗？” 迎春笑了笑，有些嘲讽的对宝钗说道。 “二姑娘，你这样……” 莺儿涨红了脸，看向迎春的眼睛里都是不忿。 “宝姐姐，我说错了吗？如果只有两块的话，那探春妹妹呢，她一直和你亲近，要是知道你送了王家小姐，却没有送给她，心里肯定不会高兴，还有惜春妹妹，二舅母应该也有吧？宝玉呢？宝玉很喜欢胭脂，想来对精油皂也应该很喜欢才是，我和母亲就不需要你送了，嫂子也有。” 迎春掰着手指一个一个的数了过去。 “二妹妹说得对，那这样，就拿六块吧，再给老太太拿上一块，她指定也喜欢的很。” 宝钗笑得很是温婉。 “也对，我都忘了老太太了，还是宝姐姐想得周到，青柠，还不赶紧去，给你们表小姐把精油皂打包好，记得用最好的盒子，表姑娘要送人的。” 迎春点点头，像是听不出来宝钗话里的威胁。 贾母和王夫人知道又怎么样，这铺子可是过了明路的，荣国府几乎人人都知道邢家舅舅送了铺子，她就不信两个人好意思朝着邢家送的铺子伸手。 就算伸手也没关系，这铺子身后可是还有定王呢，到时候自己一推四五六也就是了，不信她们还敢找定王说道。 “莺儿，给二姑娘拿一百二十两银子。” 宝钗见她一点儿也不担心荣国府知道的样子，也有些想明白了，对莺儿说道。 “对了，宝姐姐，忘记跟你说了，这是邢舅舅那边才出的桂花精油皂，价格相对于一般的精油皂要高，这六块的话，差不多是一百八十两银子。” 迎春像是突然想起来的样子，对宝钗说道。 桂花精油皂是刚推出的新品，还没来得及开始售卖，价格自然由得她说，要是后面便宜了，那就是原料充足了，她也没有办法不是。 “二姑娘，你刚说的那些人可不仅仅是我们家姑娘的亲戚，那可是你嫡嫡亲的家人，这些礼物不该是你送吗？” 莺儿听到居然要一百八十两银子，忍不住从宝钗身后跳了出来，对着迎春正义凛然的说道。 “刚刚不是宝姐姐说要送给王家小姐精油皂的吗？我也是担心宝姐姐只送了王家姑娘失了礼数，莺儿，你不是最重礼数的吗？“ 迎春意有所指的说道。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不按剧本走 “二姑娘……” 莺儿被说的满脸通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莺儿，跟着你绣橘姐姐去会帐吧，顺便看看需要不需要帮什么忙，我跟二妹妹在这边说会儿话。” 宝钗没让莺儿尴尬下去，摆了摆手，对她说道。 “是，姑娘。” 绣橘看了一眼迎春，见她点点头，也行了一个礼，带着莺儿出去了。 等几个人都出了屋子，迎春也开始紧张起来，端着茶盅有一搭没一搭的宽着茶。 今日的事情因为晴云的原因，和之前的计划有很多的不同，虽然她已经尽力的纠正了，但是后续怎么发展，她也有些拿不准。刚才会不会有什么破晓…… 毕竟她面对的可是宝钗，红楼世界难得的聪明人，就连冰雪聪明的黛玉，在她的手上都吃过好几次亏。 “二妹妹，你是生气了么？” 宝钗心里的想法也是百转千回，又琢磨了一会儿，抬起头对迎春说道。 “宝姐姐，我怎么会生气，你可是“特地”过来照顾我生意的。” 迎春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心里也在琢磨宝钗的意思，这是……是打算打开窗户说亮话的意思吗？ “二妹妹，你要是生气了，姐姐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宝钗倒是能屈能伸，真的起身朝着迎春行了一个半礼当做赔罪。 “我可当不起。” 迎春侧了侧身子，有些傲娇的说道。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宝钗主动赔礼，看起来对应该没有什么怀疑，之所以让人都退下，也是打着和她结盟的意思，现在要看的就是宝钗提出的条件她能不能接受了。 “二妹妹，我也知道我这里不请自来是我的不是，你心里不舒服也是应当的，不过我也是没办法，我……我进宫做侍读的事情不成了。” 宝钗有些落寞的说道。 这次公主侍读的落选，对于心高气傲的宝钗真的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她一向自负貌美有才情，怎么也没想到连一个侍读都没选上。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迎春作出震惊的样子。 （曹大大的书时间线更是一团乱麻，就比如说贾母的岁数，曹大大交代黛玉十四五岁，贾母过八十寿辰，这根本说不通嘛。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贾母和贾敏都得三十多才生孩子了，这在古代只怕孙子都有了。所以本文设定，贾母六十岁，贾赦四十出头。） “去年冬天的事情了，就是我病了在梨香园待着的那些日子，因为落选了，所以就没有和姐姐妹妹们说。” 宝钗苦笑着说道。 “那宝姐姐是什么意思？当不了侍读了，要……要当侍妾了不成。” 迎春咬了咬唇，很是警惕的看着宝钗。 在红楼世界待的越久，她越是觉得自己演技精湛，如果真的回了种花国，她觉得自己兴许都能上什么演艺的真人秀。 “二妹妹，我的身份连给公主当侍读都勉强，哪里敢肖想那些，倒是二妹妹，既是一等将军之女，长的又是花容月貌……” 宝钗就是宝钗，不管心里是如何琢磨的，这话就是敞亮的很，捧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最重要的是说起来真诚无比。 “那宝姐姐的意思是？” 迎春确实有些搞不懂宝钗的想法了，她还以为自己的计划有些进展呢，眼下看来不是啊，这宝钗竟然有把她和康王拉倒一起的意思。 “不瞒妹妹，我还是想再试试，看看能不能做玉筝公主的侍读。” “做侍读？宝姐姐为什么坚持要做侍读呢？” 迎春简直无语了，这小说里恶毒女配不都是想要嫁王爷吗？怎么宝钗是一朵不一样的烟火，这侍读有什么好做的？就是一个陪着公主玩的玩伴，连品级都没有的。 “二妹妹，我之所以想要进宫做侍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我哥哥。” “薛表哥怎么了？” “二妹妹不知道，我哥哥他实在是太辛苦了，每次去内务府送宫花和头油，都要被那些个人刁难，要是我成了玉筝公主的侍读，他们肯定不敢再为难哥哥。” 宝钗这话有水分，但是也确实是她的想法之一，除此之外，借着玉筝公主侍读的身份再找一个好亲事，也是她的重要目标之一。 康王殿下确实不错，但是她的身份太低，嫁过去也只是最低等的侍妾。 她最是懂权衡利弊，所以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目前要是让她选的话，她倒是更愿意做朝中大臣的正妻。 “宝姐姐，其实……其实你要是想让薛表哥不受委屈的话，我还有一个办法的，保管比你想的要好。” 迎春也是没想到，她戏台子都搭好了，这演员自己把剧本改了，这要是宝钗对康王没啥想法，一门心思做什么侍读，假手札如何送到甄家手里啊。 哎，有些头疼。 说起来她还挺意外的，宝钗怎么就对康王没意思呢？刚刚明明看她挺心动的啊。 “二妹妹，你有什么好办法？” “宝姐姐，其实当什么公主侍读也没什么好的，我看二婶她对宝姐姐十分看重，大表姐又是贤德妃，你要是……要是嫁给了宝玉，那……” 既然宝钗对康王没啥意思，把宝钗跟宝玉绑死也不错，至少黛玉和琮哥儿这边就安全了，不用整天担心着被人算计了。 “二妹妹，宝玉可是比我小好几岁呢，等他到了娶亲的岁数，我……再说了，姨妈之前确实是有这个想法，如今我瞧着，她只怕又有了其他的心思了。” 宝钗听到迎春这样说，有些颓然的道。 “你是说二婶不想让姐姐嫁给宝玉了？不会吧？她之前不是一直挺喜欢宝姐姐的吗？” 迎春装作不相信的道。 “我也不知道，姨妈的态度突然就变了，我觉得，可能也和大表姐被封了贤德妃有关。” 宝钗摇了摇头道。 她不是薛姨妈，自然能看出王夫人这些日子以来的敷衍。 之前元春封妃的旨意下来，她确实动过继续和宝玉再在一起的想法，那时候王夫人对她虽说不去之前亲厚了，但是到底还说的过去，可是再后来，周瑞家的从扬州回来了，姨妈对她的态度就变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送晴云回邢家 宝钗一开始有些不明白，等到后来特地去找周瑞家的套了话，这才有些明白了。 想到远在扬州的黛玉，她的心里又嫉妒又羡慕，嫉妒她的命好，有那样护着她的父亲，羡慕她可以不用寄人篱下，婚事任凭他人作主。 “如果是贤德妃娘娘的话，宝姐姐就更不用担心了，贤德妃娘娘是宝姐姐的亲表姐，又是最疼宝玉的，肯定会赞成你和宝玉的。” 迎春又劝说道。 剧情逐渐跑偏，她也得往回拉拉。 别人她不敢说，元春肯定也不会反对宝钗和宝玉的婚事的。 唉，早知道就不把宝钗拉进来了，她把宝钗跟四王爷拉到一起，是为了把康王系在她身上的注意力转移出去。 有可能的话，就把做好的假东西接着宝钗的手递到康王手里，再把消息给清风帝一说，这事也就没贾家什么事情了。 不过眼下看来好像不太行，她果然就是个普通人，根本就什么都做不成，连基本的揣摩人心都做不到，亏自己刚才还以为没事了。 “贤德妃娘娘就算是再喜欢我，也是比不上喜欢宝玉的，我们薛家除了皇商的身份，略有些家财也没什么了，宝玉如今……算了，我跟二妹妹说这个有什么用，我只是想告诉二妹妹，我对康王殿下没有那种意思。” 宝钗无奈的笑了笑说道。 她没见过元春，不过在荣国府时间长了，间接的也对元春的性子有些了解，并不看好迎春的说法。 “宝姐姐告诉我的意思是什么？要是想让我跟玉筝公主说说的话，我倒是可以试试，不过宝姐姐，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不一定能成。” 迎春想了想，对宝钗说道。 宝钗如果按照这样算的话，也说不上是什么黑心黑肺的。 “二妹妹尽力就好，如果这件事情办成了，姐姐一定会记得妹妹的大恩大德。” 宝钗郑重的说道。 事情说开了，屋里的气氛也缓和了一些，宝钗又和迎春说了一会儿京都生意的事情，等到莺儿回来，宝钗就起身带着她先回了贾府。 “姑娘，晴云这会儿跪在暖阁，应该如何处置？” 之前迎春带着司棋几个去扬州的时候，绣橘和晴云打过不少次交道，两个人也算是互相有默契。 要不然刚才也不会直接点出了晴云的错误，不让她再继续说谎，免得更惹怒了姑娘。 “让青柠看着她把东西收拾了，等明日我让司棋把她的卖身契取来，把她送回到外祖母那里吧。” 迎春想了想道。 她在红楼世界几年，这还是第一次自己处理下人，如果按照小说的话，她应该让人把晴云绑了，一碗毒药毒哑，然后再发买了。 可是小说毕竟是小说，要让她做还真的有点做不出来，这晴云虽说有些糊涂，但是这两年也没少为她办事，又是邢舅舅给的，还是让人送回邢老夫人那儿吧，别管是发卖还是送到庄子上，她都不管了。 “芸儿呢？不是听金宝说他已经来了吗？” 第二百六十四章 渣男潘又安 “芸大爷那会儿就来了，我见姑娘和宝姑娘在说话，就让青柠安排他去花厅候着了，这会儿要让他过来吗？” 绣橘一边指挥着揣揣然把两个人用过的茶盏收起来，一边对迎春说道。 “不必了，还是我们过去吧。” 迎春迟疑了一会儿，站起身朝着花厅走了过去，绣橘这边也赶紧跟上了。 “芸儿见过二姑姑。” 贾芸见到迎春带着绣橘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坐着吧，你母亲身子可好些了？” 迎春扶着绣橘的手，坐在了上首的椅子上，摆了摆手，示意贾芸坐下。 “母亲已经大好了，来之前还要让我替她谢谢二姑姑，说再过些日子去府里看您。” 贾芸很是感激地说道。 又说了一会儿家常，迎春就问起了潘又安的事情，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眼下司棋这件事情还是尽早地解决的好。 “二姑姑，潘又安平日里倒是看起来衣冠楚楚的，但是却是个……” 贾芸说起来也有些义愤填膺。 迎春交代他去查事情，自然是把事情的原委说了的，想到他查出来的事情，不由的对二姑姑口中的姑娘有一些同情。 这潘又安果然有问题，他这边跟司棋海誓山盟，说是会在中了秀才之后娶她进门，但是背地里却并没有把司棋丫鬟的身份放在眼里，几次跟同窗拿司棋调笑不说，还背着司棋在猫儿胡同包养了一位清倌。 “姑娘，这潘又安也太可恨了。” 绣橘听到贾芸这样说，气的眼珠子都红了。 “猫儿胡同？离这里远吗？” 迎春被潘又安的无耻给气笑了，对贾芸说道。 “二姑姑，这猫儿胡同在城南，从夕水街这边过去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那好，你让人注意着，这潘又安要是再去了，你就让人到府里告诉我。” 迎春想了想说道。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是真的想立刻带着人把潘又安暴打一顿的。 但是这事却不能这样做，这事关乎司棋的名声，她能做的也就是让司棋对潘又安死心。 至于对付潘又安的事情，一个小小的童生，荣国府还真的不放在眼里，之前之所以没动手也是怕打了老鼠伤了玉瓶。 “好，二姑姑。” 贾芸知道迎春这边有了主意，也没多说什么，看了一眼绣橘，躬身退下了。 晴云这边不能用了，云容斋的事情还需要重新安排，好在之前周济的事情之后，晴云手里的事情就已经开始慢慢分给青柠和青檬了，如今她走了，对云容斋影响倒是不算太大。 安排了青柠主管云容斋的事情，又给青檬几个详细划分了管理范围，迎春就有了想回府的意思。 “姑娘，晴云说想要过来给您磕头，也算全了主仆情谊。” 青柠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上前说道。 “不用了，让她好自为之吧。” 迎春摇了摇头，带着绣橘出了屋子。 她不是个狠心的，对于这种有可能心软的情况还是能避就避吧。 邢老夫人喜欢晴云，就算是发卖也会给她挑好的主家，或者干脆就放了她离去的。 “姑娘，你回来了，你看这是什么？” 等到迎春回到了荣国府，还没把大衣裳脱下来，就看见司棋笑得眉眼弯弯的进来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黛玉来信 “是什么？” 见到司棋这样高兴，迎春想了一路的话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扯了扯嘴角问道。 “是林姑娘的信，姑娘，你不是盼了好久了吗？” 司棋晃了晃手里的信封，眉飞色舞的道。 “司棋，把信给我吧，你坐，我有话要跟你说。” 迎春从她手里把黛玉的信接过来，并没有急着打开看，而是拉着她坐到了床上。 黛玉的来信她固然高兴，但是眼下更重要的却是司棋的事情。 “好姑娘，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先看看林姑娘写了什么？有没有鹦哥儿的消息。” 司棋有些奇怪迎春的反应，脸上怔怔的。 这可是林姑娘的来信啊，姑娘整日里盼着，怎么信来了姑娘反而不着急了。 “司棋姐姐，那个潘又安就是个人渣！” 迎春这边还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时候，绣橘有些忍不住了。 “绣橘！” 听到心上人被骂，司棋站起身来冲着绣橘呵斥道。 “司棋姐姐……” 绣橘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跟司棋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做了迎春的大丫鬟，感情自然要比别人好的多，更何况司棋虽然性子不好，但却最是护短，当初为了护着她和姑娘，可是得罪了不少的人。 “姑娘，芸大爷是查出来表哥有什么事情了吗？” 司棋看了看迎春，又看了看绣橘，声音有些颤抖的道。 她是迎春大丫鬟，当然也不可能是一点儿成算都没有的。 姑娘几次都没有带她出去，之前还说是因为她不在跟前，可是今儿她明明就在身边，姑娘还是没有带她出去。 虽然姑娘找了给琮三爷送东西的理由，但是她还是猜出来了，芸大爷去查的就是关于她的事情。 姑娘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的事情姑娘都知道，除了表哥。 “司棋，确实是你表哥的事情……” 见她已经猜出来了，迎春也没有继续拖拖拉拉，长痛不如短痛，早晚是要知道的，咬咬牙，将潘又安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 “姑娘……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司棋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 “……” 迎春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虽然这里面确实有点说不通，但是贾芸既然把事情说给她，自然是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的。 “我明白了，姑娘，我……” 司棋看了迎春的样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只觉得针扎一样的疼，眼泪也有些忍不住了。 “司棋姐姐你别难过，那潘又安根本配不上你，司棋姐姐……” 看到向来爽利的司棋失魂落魄的样子，绣橘也忍不住跟着掉起了眼泪。 “司棋，我知道你会难过，但是我真的不想瞒着你，想要如何做，也是你来决定。” 迎春的心里也像是堵了棉花一样，难受的紧。 “姑娘，我还是想亲眼看看。” 司棋知道自家姑娘不会撒谎，但是她还是不死心，或者说想要给自己一个痛快。 “我知道你这丫头的性子，已经让芸儿那边注意了，想来这几天应该就有消息。” 知道司棋心情不好，迎春也没让绣橘守夜，叮嘱了两人几句，就让她们下去了。 等到两人都下去之后，迎春把黛玉的信拿了出来，自从黛玉回了扬州之后，两个人一直有通信，但是山高水远，这一来一去就是好些日子，她也有些日子没收到黛玉的来信了。 听司棋说，信是明月居送过来的，夹在给贾琏的公文里，看日期也就是在十天前。 “迎春吾姐，见信安好……” 黛玉的信里除了表达了自己对于迎春浓浓的思念之外，还说了不少扬州发生的事情。 比如说秋桐对于休闲酒楼的管理和改革，秋桐是个爽利的，到了扬州之后，就对休闲酒楼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让它在新颖的同时，也更贴合扬州的实际情况。 比如说薛蟠和秦钟已经到了扬州了，而且在林如海得帮衬下，已经采买了花石和丝绸等物品。 比如说…… 这里面有些事情迎春想到了，但是更多的事迎春却没有想到。 比如说香菱的事情，薛蟠到了扬州之后，就让香菱把迎春的书信和东西送到了林府。 结果正好遇上了前往巡盐御史衙门拜见林如海的贾雨村，然后在贾雨村的帮助下找到了甄氏，现如今香菱已经恢复了平民的身份。 比如说黛玉竟然托了李凤儿的母亲想要帮林如海说一门亲事，居然介绍的是江月江公子的寡母。 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却阴差阳错的撮合了李凤儿和张公子。 …… 掩下了黛玉的书信，迎春也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些。 扬州的事情都很顺利，也冲淡了一些司棋潘又安的事情带来的压抑感。 日子又平淡的过了两天，就在迎春给贾琮绣的荷包勉强能看出雏形的时候，贾芸那边来信儿了。 因为除了铺子还要去其他的地方，所以这次出门迎春不仅带了绣橘司棋，还把金宝也带上了。 马车到了云容斋的时候，贾芸已经在店门口等着了，看到迎春的马车，贾芸就坐到了马六身旁，一行人朝着猫儿胡同去了。 “他去了吗？” 迎春隔着帘子问道。 “回二姑姑，去了，下面的人已经在盯着了，说是进去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了。” 贾芸的话说完，马车里一阵沉默，猫儿胡同果然没多远，又过了一小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 “倪二，怎么样了？人还在里面吗？” 贾芸跳下马车，朝着一个络腮胡子的男子说道。 “还在，贵人要进去吗？” 倪二看了看贾芸身后的马车，问道。 “容易进去吗？不会看到什么不能看的东西吧？” 贾芸有些迟疑。 “好进，咱们这边有好手。应该没什么不能看的，毕竟是青天白日的。” 倪二笑着说。 贾芸很快又返回了马车前，把潘又安的情况说了。 “金宝，你跟着你司棋姐姐进去吧。小心些？” 金宝有身手，性子又沉稳，有她跟着，不怕出什么茬子。 第二百六十六章 被劫持了 “谢谢姑娘。” 司棋咬了咬唇，跟金宝一起下了马车。 就在迎春和绣橘在马车上等着司棋和金宝的时候，却没注意到，两个劲装男子驾着马车慢慢的朝着她们的马车过来了。 “姑娘，喝杯茶吧。” 绣橘也有些担心司棋的情况，但是姑娘说得对，这事不能闹大，免得影响了司棋姐姐的名声。 “放在那儿吧，我自己来……” 迎春正准备伸出手去倒茶，马车突然猛地一沉，然后就听见马六一声惨叫，再然后马车就开始飞奔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迎春被吓了一跳，双手紧紧的抓住固定在马车上的座位，心里简直要控制不住骂脏话了。 这简直不合理，这里是红楼世界，她是贾迎春，这情节怎么……怎么这么怪异呢？ 难道她被劫持了？ 在意识到这种情况之后，迎春的第一反应是千万不要被甩下去，也不知道这种想法是不是不太正常，毕竟这别人劫持了死不了，从马车上摔下去就不一定了。 “姑娘，姑娘……” 绣橘也吓坏了，连滚带爬的到了迎春身边，抽泣着道。 “别害怕，马六应该是被踢下去了，他肯定回去找金宝，金宝有武功，一会儿就追上来了。” 迎春小声安慰绣橘，虽然这话她自己都不相信。 “姑娘，我不怕，我保护姑娘。” 绣橘牙齿都有些打架了，但是还是护在了迎春身前。 马车的速度一直没有降下来，金宝和贾芸几个也一直没有追上来，迎春的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什么人想要劫持她。 她在红楼世界一向与人为善，得罪的人没几个，想来想去也不得要领。 或者是康王？ 不过不应该啊，康王前几天还在对她用美男计，她又明显做出了已经上钩的样子，康王没有理由放着省心的美男计不用改成了劫持啊？ 驾车的车夫应该是老手，除了刚开始的时候马车有些颠簸，后来就好多了，大概走有了半个时辰的样子，马车速度慢慢的开始慢了下来，直到停下。 “贾二姑娘，已经到地方了，还请下来吧。” 等到马车彻底停下来之后，外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 迎春犹豫了一瞬，还是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这男子既然能说出她的名字，想来就是为了她而来，她继续躲着也没什么用。 “姑娘。” 等到主仆俩都下了马车，绣橘赶紧拉住迎春的手，把她护在了身后。 眼前是一个农家小院，和京都郊外的农家小院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公子……好汉，不知道贵主人请我来是所为何事。” 迎春的嘴上镇定，但是腿肚子却已经在转筋了。 种花国是法治国家，她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就算是到了红楼世界，她也只是闺阁之女，整日里见到的也就是贾家和云容斋的人，何德何能能让人劫持于她。 “贾二姑娘，请。” 男子根本不理她，伸出手，把她带到屋子里就径直退下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生死事大 迎春本来以为屋子里面的摆设会和外面有些不同，不过进来之后发现，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就是原汁原味的农家摆设。 如果非要说不同的话，那就是屋子里多了一架屏风，而且质地很是一般，甚至说的上是粗糙。 不过见到眼前粗糙的屏风之后，她的心里反而放下了。 别管它粗糙不粗糙，至少有这么个东西，对方应该是没有想要杀她的意思，毕竟如果想要杀她，再弄这么一个东西，那就属于脱裤子放屁。 生死之外，都是小事。 至于名节啥的，她真的没有那么的在意。 如果真的名节出了问题，选秀应该就免了，贾母也不会时不时的打着把她送到康王府的主意了。 大不了就是送到家庙，她有父兄，又有铺子，还不想找男人，去家庙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家庙修缮一下…… 额……她都在胡思乱想个什么东西，这会儿可是被劫持，发现自己的思维开始发散，迎春连忙收敛心神，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又仔细地朝屏风看了看，旋即有些放弃了，这屏风看着粗糙，但是基本遮挡的效果还是达到了。 她又不敢让里面的人看出来，动作自然不能太大，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里面有两个人。 一个坐着椅子上，另外一个人站在他的身后，看情况应该是一主一仆，样貌什么的是别想看清楚了。 “贾二姑娘，请坐。” 正在迎春犹豫着要不要先开口的时候，屏风后一个低沉的男声传了出来，听起来应该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这位公子，坐就不用坐了，有什么话公子还请直说就是。” 迎春站在原地没动，刚刚她被“请”来的时候，可没见外面那两个劫匪有这么客气，这会儿坐不坐的吧，坐了还难受。 “贾二姑娘果然爽快。” 屏风里的男子轻笑了一声，对迎春说道。 “知道我爽快，公子请快些说，再磨磨蹭蹭的，我的丫鬟随从应该就快找过来了。” 迎春有些虚张声势的道。 “今日之所以让下面人把贾二姑娘请过来，是为了姑娘手里的一样东西。” 男子倒是真的把话开门见山的说了出来。 “什么东西？交出来了你就送我回家吗？” 迎春心里一沉，脸上却露出了疑惑，瑟缩的样子来。 “贾二姑娘何必明知故问，那东西在贾二姑娘手里并没有什么用途，说不定还会害了姑娘一家老小，把它给了我，姑娘不是也解脱了？” 男子的声音很是温润，说出来的话也蛊惑性十足。 “公子说的是什么？我不明白。” 迎春一时间有些心动，但是旋即就清醒了过来。 虽说手札在她手里确实是个炸药包，但是她又不是纯傻子，连对面男子的身份都不知道，就贸贸然的把东西交出来，她是嫌命长了吗？ “真的不明白？贾二姑娘，那我换一个问法，这月宫皂的方子你是从何得来？” 男子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 “不瞒公子，这月宫皂的方子是我从一个叫做冷香丸的药方子里延伸出来的，公子如果不信，可以让人问问我的丫鬟，方子的原本也在她那儿。” 迎春几乎没有什么停顿就把答案说了出来，这理由她当初拿出手工皂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人想起来问了。 “前些日子贤德妃娘娘突然让然把你传进皇宫又是为了什么？你们都说了一些什么？” 男子想了想，开口又道。 “那是……” “姑娘不要说什么另姐与你感情颇深，想要在一起互叙姐妹情谊的话，据我所知，之前在贾府，你和另姐几乎十天半月都说不上话。” 没等迎春说出来，男子已经把她预备好的话说了出来。 “公子为什么说是谎话，但是事实正是如此，家姐与我之前或许是有些龌龊，但是毕竟几年没见，她想念于我，又有什么不对劲吗？” 迎春一脸的不解。 如果是一般人，肯定会想其他的理由，但是迎春偏不。 刚才她就发现了，男子知道很多的事情，但是偏偏每一件事情都只知道一个大概，与其说他找迎春问什么，还不如说他是在找迎春印证自己的一些想法。 元春进宫已经几年了，当初荣国府又不受重视，她就不相信这男子能知道两姐妹相处时说的每一句话。 “贾二姑娘，我是诚心诚意想要帮助姑娘，姑娘又何必避重就轻呢。” 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公子，你这话就奇怪了，你口口声声说让我把东西交出来，但是却又不说是什么东西，又是问我和我姐姐说了什么，又是问我做生意的配方，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了公子，公子反而说我避重就轻。” 迎春气鼓鼓的道。 “贾二姑娘，你非要这样说，我也没办法。” 男子应该是还有什么怀疑，但是一时之间也拿迎春没什么办法。 ”让下面人给贾二姑娘准备一间房间，等姑娘什么时候愿意开口了再说吧。” 男子的口气很是温和，但是这话的内容却不是那么温和，竟然有想要把迎春扣在这里的意思。 “这位公子……” 迎春刚想反驳，就听到外面的大门被拍响了，随后就有一个有些刺耳的声音传了进来。 “有人吗？有人吗？赶紧给小爷开门。” 卫若兰又拍了拍门，还没看见人开门，感觉更不对劲了。 他今日是要去猫儿胡同看望一个之前受伤的部下的，等到看完了部下刚走出院门口，就见两架马车飞奔而过，其中一辆更是贴着他的身子擦身而过，要不是他闪得快，只怕是就被衣服带着卷到了马车底下。 他一个气不过，就在附近找了一匹马，骑着追了过来，不过在他牵马的间隙，这马车早就走了一会儿了。 也就是他从军几年，对于追踪还是有些心得，这才循着车辙找了过来，不过到了之后他就发现了事情不对劲儿。 刚刚的那辆马车虽然没有挂家族的标志，但是也能看得出来造价不菲，那样的马车急匆匆得到城郊这些破房子里来做什么？ 第二百六十八章 坚贞不屈 卫若兰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刚刚马车经过的时候，他分明是闻到了一种若有似无的香气，车中应该坐的是女子，而且还应该是贵女，毕竟那香味寻常人家也用不起。 这样身份的女子为什么会到这荒郊野外的来，还进了这样破旧的农家小院，这就更不对劲了。 难不成是被人劫持了？想到这种可能，卫若兰的眼睛闪了闪，又扬声叫骂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迎春的心像是坐了过山车一样，先是欣喜，又是期待，等到听到院外的声音没有了，就是浓浓的失望。 “主子，是卫国侯家的公子，他之前见过小的，小的没敢露面。” 刚刚劫持了迎春的男子之一推门走了进来，对着屏风拱手说道。 卫国候家的公子？ 卫若兰！ 怪不得刚才听着声音感觉很熟悉，这男子竟然认识卫若兰，他们到底是誰？ “那小子精明的很，估计是发现了不对劲儿，在诈我们，将贾二姑娘带上马车，我们从后门走。” 屏风后的男子开口道。 “这位公子，该说的贾二都已经说了，你要是带贾二走，那彻夜未归的消息指定就传了出去，没有了名节，贾二宁愿一死。” 迎春哪里肯被他们带走，满脸的坚贞不屈。 拼一拼吧，虽说她不把名节看得那么重，但是这是世情啊，她不怕失了名节和她愿意失了名节，这可是两码事。 她也就是心里胡乱想想，毕竟谁也不愿意让人指指点点的。 更何况这可是红楼世界，她如果失了名节家族里的女子都会受到影响，就算她看不惯探春，可是还有惜春和巧姐儿呢。 “这……” 屏风后的男子果然迟疑了，并没有怀疑迎春的威胁有水分，毕竟这样才是女子的正常反应。 “主子，要不要……” 一直以来屏风之后都是坐着的主子开口，他身后的仆人倒还是第一次开口。 “不要不要……” 迎春打了个冷战，这句话可不是什么好话， 要不要什么？ 要不要杀了？ 那要不……就跟他们走，大不了以后假死脱身也就是了。 “要不要先把贾二姑娘放了？” 屏风后的仆人嘴角弯了弯，继续说道。 (ー_ー)!!大哥，你说话倒是别大喘气啊，吓死宝宝了。 迎春松了一口气，目光炯炯得看着面前的屏风。 “怎么？贾二姑娘不愿意？那……” 坐着的主子被她的反应逗得轻笑出声，又道。 “愿意愿意，那……公子，贾二就先走了。” 迎春哪里还不愿意，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门口往外退。 “那贾二姑娘就先回去，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我要的东西，等到下次再见贾二姑娘的时候，希望贾二姑娘已经想到了。” 就在迎春已经摸到屋子门口的时候，男子悠悠地道。 “公子就别难为贾二了，贾二是真的真的不知道。” 迎春作讨饶状。 “这可说不准，送贾二姑娘出去。” 屏风后的男子不置可否。 “是，贾二姑娘这边请。” 迎春跟在男子身后，朝着院子里的马车走了过去，等到了马车跟前，还没有看见绣橘的身影，迎春皱了皱眉头，停下了。 “好汉，既然贵主人已经放了我出来，那我的丫鬟呢？” 刚刚进屋的时候，绣橘被拦了下来，她也担心有什么危险，所以没让绣橘跟着进去。 “贾二姑娘，你的丫鬟被打晕了，在马车里。” 男子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道。 “贵主人真是……” “嘭！” 院门被一脚踹开，卫若兰带着一个身着黑色箭袖劲装的男子并四五个士兵冲了进来。 “小贼，哪里跑。” 迎春都没反应过来，旁边的男子已经跳过墙头不见了，黑衣男子带着两个士兵跟着追出了院子，卫若兰带着剩下的两个拿着刀进了屋子。 迎春担心争斗起来受了池鱼之殃，连忙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马车。 绣橘果然在车里，迎春把她抱起来检查了一下，万幸没什么大碍，除了胳膊上有些青痕，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事，应该是想要闯进去救她，被人用手刀劈晕了。 小心的把绣橘放好，迎春也想立刻就走，可是绣橘晕着，她又不会驾驶马车，也只能抱着膝盖依在车厢上等着。 “车里的姑娘，已经没事了，你可以出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就听见马车外，类似公鸭嗓的声音传进来，是卫若兰，他的声音有些懊恼，想来是没抓住什么人。 “谢谢公子。” 迎春犹豫了一下，没有下马车，扬声说道。 “那就好，姑娘安生待着，我的人很快就会把劫匪抓到，到时候我就送姑娘回家。” 卫若兰又道。 “劫匪？什么劫匪？公子误会了，我是被惊了马，才被带到了此处，从来没见过什么劫匪。” 迎春对着车外道。 这孩子是不是个二愣子，就算真的是劫匪，他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她也不能承认啊，都已经谢过他了，他都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你……” 卫若兰有些气愤，不顾黑衣男子的阻拦，一把掀起车帘。 车里的女子怎么睁着眼说瞎话，他刚刚已经打探过了，女子的丫鬟被那男子一掌就给劈晕了。 “公子，你这是……” 迎春装作被吓到了样子，往后缩了缩。 “哦~原来是你啊，怪不得了，这劫匪也算是有眼光。” 卫若兰刚刚就觉得站在马车旁的女子眼熟，等到这会儿又见到了才想起来，这不就是那个什么“归真阁”的东家嘛。 “我都说了没有劫匪，公子是听不明白吗？还是公子你“想要”一个劫匪？” 迎春一下子就明白了卫若兰未尽的话，心中很有些气恼，这小子没说完的话她明白，不就是觉得自己她是一个土大款，活该被抓吗，真是哪个地方都少不了仇富人员啊。 “你！好好好，是小爷多管闲事，紫英，咱们走。” 卫若兰被气的脸色铁青，拉着黑衣男子就要离开。 “若兰，你就是这么冲动！” 第二百六十九章 看上你什么 “若兰，你怎么老是这么冲动，我跟你说……” 冯紫英拉着卫若兰走到一旁，嘀嘀咕咕说了好半天，卫若兰的脸色忽白忽红。 “真是的，你怎么不早说。” 卫若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车厢里坐着的迎春。 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亲出征了，几乎身边接触的都是将士，这知恩图报是最重要的，所以看到迎春第一时间否决了被坏人劫持之后，才会那么生气。 可是冯紫英说得对，这闺阁小姐遇到这种事情，这样说才是最正常的。 “我这不是一个劲儿的拦着么，这家小姐已经很不错了，被掀开了车帘也没说什么，要是遇到那些难缠的，被你这么一弄，哭着闹着要报答你什么救命之恩，非要嫁给你你才有的烦。” 冯紫英翻了个白眼道。 他刚刚已经尽力的在阻止了，奈何他是真得没想到卫若兰手那么欠，竟然一下子把马车的车帘掀了起来。 回想到刚刚车厢里的惊鸿一瞥，冯紫英只觉得心里闪过一丝什么。 “完了，这可怎么办？她不会真的想要嫁给我吧？” 卫若兰苦了脸，看着冯紫英道。 那可不成，他喜欢的是湘云妹妹，眼下他正在和湘云妹妹议亲，要是被这姑娘看上了…… 不行不行，湘云妹妹会被气坏的，说不定就去她那个劳什子表哥家里待着不回来了。 “你想得美，我看这位小姐的穿着打扮，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应该不会有那种想法，再说了，人家看得上你什么？看得上你冲动上去就掀帘子？还是看得上你讽刺人家是暴发户？” 冯紫英斜乜了一眼卫若兰，没好气的道。 旋即想到什么，又看向卫若兰： “对了若兰，刚刚听你的意思，你是认识这家小姐啊，这是谁家的？” “谈不上认识，不过上次我跟柳二一起去月老庙的时候，见过这位姑娘。”、 卫若兰松了一口气，随口给冯紫英解释道。 他倒是没觉得冯紫英说的过分，他们几个都是好兄弟，这样互损的话说得多了。 再说了，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不懂又怎么了？他懂得打仗就好了啊。 “原来是这样啊。” 冯紫英眼睛闪了闪，语气里有几乎察觉不到的惋惜。 原来她就是和柳二相亲的姑娘啊，怪不得眼高于顶的柳二这么快就答应了婚事，唉，真是可惜了。 “眼下怎么办，这姑娘是不是觉得我的脑子坏掉了？” 卫若兰有些懊恼的道。 他就说自己不适合京都吧，要不是听说史家要给湘云妹妹定亲，他也不会巴巴的跟父亲说要回来。 不过……不过应该也没事，就算这姑娘觉得他没脑子，京都这么大，估计也传不到湘云妹妹那里。 “那倒不一定，这姑娘看起来像是个知恩图报的，要不然也不会在你那样讽刺之后也没说什么，你过去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也就是了。” 冯紫英想了想道。 当初听说柳二相看的这位姑娘是借住在荣国府大夫人娘家的时候，他还有些疑心这姑娘会有些寄离人下的小家子气，眼下看来是他想多了。 “你说的有道理。” 卫若兰想了想觉得冯紫英说的有道理，点点头道。 他虽说有些冲动，但是怎么说也是那姑娘的救命恩人，她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这么一琢磨，大直男卫若兰好像又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呢，听了挺胸脯，走到迎春的马车前面，看着她： “请问你是哪家府邸的小姐，我们无意间救了被“惊马”吓坏的小姐，自然是要护送小姐回去的。” 嗯，就是这样，这风度翩翩的，要是被湘云妹妹看到就更好了。 “谢谢公子，我……” 迎春见他想明白了，也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说明自己的身份，就看见贾芸带着金宝也进了院子。 “姑娘……你没事吧？绣橘如何了？” 迎春这边被劫持了马车，那边被一脚踹下马的马六就挣扎着去通知了贾芸和金宝。 金宝有一定的江湖阅历，虽说不如卫若兰，但是仔细分辨也很快找到了马车的踪迹，于是带着贾芸一路跟着车辙寻了过来。 等到了农家小院之外，马车的车辙就不见了，院子门大开着，两个人担心有诈，一个手持宝剑，一个手握软鞭，打算伺机而动。 然后就听到了里面刺耳的公鸭声，知道原来姑娘是被人救了，这才收了武器进了院子。 “没事没事，就是绣橘晕了。” 迎春看到两个人找过来，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笑着说道。 知道绣橘晕倒了，金宝自然是进了车厢帮着迎春照顾她，贾芸则是代替迎春，又把卫若兰和冯紫英谢了又谢，这才驾驶着马车回了猫儿胡同。 “我果然还是比较适合和男人打交道，咱们走吧。” 卫若兰笑得像是一个二傻子一样，对着冯紫英说道。 “好，咱们回去吧。” 冯紫英看了一眼卫若兰，有些不忍直视。 他这个好友什么都好，长得好，讲义气，有谋略，但是就是有一点，估计是在军中和士兵待得久了，对于弯弯绕绕就厌烦的厉害。 刚刚那位公子也聪明的紧，知道投其所好，把好友捧到高高的，但是对女子的身份什么的只字未提，偏偏好友还听不出来，觉得他好打交道。 唉…… 这样也挺不错的，想得多了烦心事也多。 冯紫英这样想着，和卫若兰一起策马回了京都。 再说迎春她们，到了猫儿胡同接了司棋之后，一行人又去了云容斋修整，这才一起回了荣国府。 “姑娘，司棋……” 司棋的眼睛都肿得像核桃一样大了，好不容易进了屋子，就拉着迎春的袖子跪了下来。 今日之事都怪她，她明明知道姑娘不会撒谎，可是偏偏不死心，还非要过去一看究竟，结果……要是姑娘出了什么事情，她就是把自己千刀万剐了，只怕也恕不了这个罪。 “今日之事纯属意外，司棋，我累了，想要歇一会儿。” 迎春也知道司棋心里难受，需要她进行开解，但是她真的是累得很了。 或许说不是累得，是害怕之后的松懈，只觉得身子骨都酸疼的厉害。 第二百七十章 又逢喜事 “姑娘，你好好歇着，司棋给你铺床。” 司棋看迎春确实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擦了擦眼泪连忙道。 “不用了，司棋，我真的没事，就是有点累，你也赶紧下去吧，我知道你今日也难受的厉害。” 迎春拍了拍司棋的手，对她说道。 今日之事她确实不怪司棋，通过和刚刚那人的对话，她也知道，对方应该是注意了她很长一段时间了。 就算是这次不因为司棋的事情去猫儿胡同，等什么时候去了偏僻的地方，对方还是会出现的。 “姑娘，那司棋就下去了。” 司棋强忍住眼泪，帮迎春铺了床，才起身回了她的屋子。 本来觉得司棋下去了，她肯定就能躺下歇着了，可是等到躺到了床上，迎春才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她根本就睡！不！着！ 闭上眼睛就是晃动的车厢，还有一阵一阵的后怕，这东西还不如汽车，太可怕了。 今日那位主子到底是谁？他让人绑架了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在没进屋子之前迎春确实想过康王，但是和男子说了几句话之后，这个念头就直接被她给否决了。 只说那口气和说话的态度，屏风后的男子就不是康王。 虽说和康王的接触不多，但是几次见面，康王给迎春留下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 他……他有一种“明明那么普通，偏偏那么自信的”感觉，好像只要勾勾手，天下的女子都会臣服于他的那种姿态。 所以那不是他。 而且通过白日里那些人的问话，也可以 推断出来不是清风帝。 那到底是谁？ 按照谁是受益者，谁的嫌疑最大来进行反推。 这人想要打听的是康王和清风帝的事情，不管是谁，应该都对这两个人没有什么好意。 同理可证，这个人是除了康王和清风帝的第三方。 想要从她这里得到手札，很有可能是为了加入皇位的争夺。 也不是所有人得到了手札都能参与进去的，所以这个人至少得是一个王爷或者是皇子。 清风帝的兄弟不多，除了身上有残疾深受重用的定王，还有七王爷和康王爷。 对了他还有三位皇子，皇后所出的嫡子和夭折的皇二子，以及白贵人所出的皇三子。 皇子目前最大的也才五岁，夺嫡也太早了些，应该也可以排除。 首先可以排除定王和康王，难道是七王爷？ 也不一定，不是还有太上皇的兄弟吗？除了犯了事的忠义亲王，还有忠勇亲王，和忠顺亲王。 那些个异姓王呢？南安王，北静王，西宁王，东平王…… 好吧好吧，她还是不想了，也不知道这古代人为什么要盼着多子多福，这么多孩子争夺起来也是要命的很。 想不出来就算了，反正元春也说了，让她苟着。 她也是想要想办法把贾家和元春择出来，这才想着把手札送到康王手里，然后戳破它，让清风帝和康王去斗。 不过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她是真的做不到，干脆还是听元春的吧，在荣国府苟着，没事绝对不出去，反正这黛玉也已经救了，贾府目前也没有什么抄家的风险了。 等着闺蜜变太妃，这样就能带她飞。 虽然说贾琏进了虞部做员外郎，但是省亲别院是贾家的大事，不会因为他一个人就停滞不前。 贾赦这些日子忙得很，几乎每天都要黏在园子里，就连回去写书的时间几乎都没有了。 不过也没关系，他的书已经核对了好几遍，他觉得几乎没有什么漏洞了。 更何况，他接触了修建园子之后才发现，这设计园林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事情。 眼看着一所所建筑从自己的笔下诞生，完善，变成实物，真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成就感。 他有多年赏玩古玩的经验，更有自己独特的审美，再加上如今有园林大师山子野的指导，只觉得自己灵感迸发。 山子野心里也惊叹的很，都说这贾恩侯不学无术，这简直就是污蔑。 恩侯的古玩著作《鉴古今》就不说了，这才接触了园林设计多久，他竟然就能设计出来一些很有才气的建筑。 这样的人会是不学无术吗？传出这样谣言的人简直是居心叵测。 贾赦虚心求教，山子野倾心传授，这两个人才在一起接触了几个月，居然有变成知交好友的趋势。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两月，这一日，两个人正商量着把已经布置好的花石换一个方向放置，就听到外面有人急匆匆的跑进了园子。 “小的见过老爷，老爷大喜了。” 来人一脸喜色，还没跑到贾赦面前就大声喊道。 “下人无状，大师见谅。” 贾赦皱了皱眉头，对着山子野说道。 “无妨，无妨，恩侯还是赶紧听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山子野抚了抚胸前的长髯笑道。 “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值得你如此的着急。” “老爷，三爷……三爷他中了秀才了，还是府案首。” 来人激动得满脸通红。 “什么！你再说一遍！” 贾赦又惊又喜，脸上险些绷不住了。 “老爷，报喜的人来了，说是三爷这次是府案首，府试的头名。” 来人也是喜得见眉不见眼的，这奴仆都是属于主子的，主子好，他们才能好。 之前大房被二房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如今可好了，不仅二爷进了虞部，三爷也出息的很。 “大师，这些花石回来再说，赦就先回去了。” 贾赦也顾不上这些远涉千里才到了省亲别院的花石，跟山子野道了一个恼，就跟着来人匆匆的回了东院。 等到了东院才发现，大房的人除了还在虞部没回来的贾琏，都已经欢欢喜喜的到了东院。 这会儿正围坐在一起说着什么。 “你们都来了。” 贾赦收敛了喜色，轻咳一声，这才迈步进了屋子。 “爹爹（父亲，祖父）你回来了，琮哥儿（三叔）……” “高兴什么，不过是个府案首，有什么了不得的，琮儿，你要戒骄戒躁。” 贾赦摆出一副大家长的样子，踱着方步进了屋子，看着贾琮说道。 “是，爹爹。” 贾琮眉眼弯弯的点了点头。 二姐姐说得对，爹爹就喜欢装老成，明明高兴的很，偏偏要沉着脸训人。 “爹爹，儿子这次接连拿下了县案首和府案首，和儿子的夫子有很大的关系，儿子想要请他来家里吃饭。” 第二百七十一章 牙呲欲裂 “请是自然要请的，不过要在家里……” 贾赦有些迟疑，倒不是他不愿意，实在是因为他上头还有一个老太太。 贾琮这次中了秀才，还是府案首，比贾珠那个吊车尾的秀才可是要好多了。 这就等于是压了二房一头，老太太偏心的很，只怕心里不会太舒服。 自家把这位先生请过来自然是为了感激他，但是要是被老太太刁难了，这感激还是结仇那可就说不定了。 不要以为贾老太太不敢，这位乘风公子虽说是梅翰林的儿子，又是一个举人，但是兴许还是不能被老太太看在眼里。 毕竟自从元春跟着太后去了五台山祈福，老太天的下巴颏都要抬到天上去了。 “爹爹，儿子都已经邀请了夫子了，再换地方的话……” 贾琮见贾赦犹豫，略一思索，也明白贾赦的顾虑是什么，不过他倒不是很担心。 外人都觉得夫子被嫡母虐待，连娶妻生子都被耽误了，但是他却不这么看，按照他对夫子的了解，这事只怕另有隐情，毕竟他跟在夫子身边几年，几乎没有见夫子吃过什么亏。 “那这样，你看你们夫子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就在东院摆上几桌，有你嫂子和母亲操持着，想来能应付的过来，对了迎儿，你前几日让人做的那个什么酸菜鱼还有鸡米饭都来上一份，那个新鲜，夫子可能喜欢。” 贾赦想了想，对贾琮说道。 “是，爹爹。” 贾琮嘴角直抽抽，说什么夫子可能喜欢，明明是爹爹喜欢，上次二姐姐让人做了几样子菜，他都没吃上几口，就都被爹爹一个人吃了。 不过也好，反正宴请夫子也要几天之后，这几天可以用试菜的名义，让二姐姐多做几种，他也能跟着饱饱口福。 “对了，凤哥儿，琏二这几日都是什么时候回府的？” 因为贾琏要忙着虞部的事情，他也要忙着省亲别院的事情，父子俩已经有几日打不上照面了。 “回父亲，这几日他回来的时候都差不多戌时三刻了，旺儿说是丞相大人把他留下了，商量西南关于铁矿的事情。” 凤姐儿站起来笑答。 她的铺子已经开了起来，虽说不能日进斗金，但是因为东西新颖，在京都的贵妇小姐当中，还是有了一定的知名度的，这人一有了事情可以做，精神头就上来了，看起来也比之前开朗多了。 更何况如今贾琏虽说只是五品官员，但是深得当朝宰相看重。 “那就好，那就好。” 贾赦见两个儿子仕途都颇为顺畅，心中很是欢喜，又转过头和巧姐儿说了一会儿话，才带着贾琮去了荣庆堂。 荣庆堂里气氛依旧不太好，不过可能因为贾政和王夫人没在的原因，贾母只是耷拉着眼皮，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就让贾赦和贾琮回去了。 “老太太，三爷可真是争气。” 鸳鸯偷眼看了一眼贾母，笑道。 “这孩子还不错。” 贾母眯着眼，接过鸳鸯递过来的燕窝粥，用小勺子轻轻的搅动着。 “何止是还不错，三爷这回可是府案首，直隶府的头一份，也就是咱们三爷岁数还不算大，要不然，咱们荣国府的门槛子都要被踩断了。” 鸳鸯见贾母接话，知道是摸准了，也松了一口气，笑着又道。 “可惜了……” 贾母把燕窝粥放在桌上，起身进了屋子。 可惜了什么？可惜了三爷是个庶子？还是可惜了得府案首的不是宝二爷？ 鸳鸯跟在贾母身边时间长了，觉得可能是两者都有，后者更多吧。 且说贾政和王夫人，这会子也得到了贾琮是府案首的消息，整个荣禧堂的气氛都说不上太好。 如果是往日，说不定贾政早就去了荣庆堂找老太太说小话了，可是老太太之前说的也对。这娘娘以后要是真有了什么，这些人可都是娘娘的助力，独木难支，府里出了人才，这是好事。 贾政又在心里劝了自己几句，到底是没劝住，起身去了宝玉的温香居，王夫人担心出了什么事情，也带着金钏儿跟了上去。 贾宝玉这边还不知道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他倒是有点儿小聪明，知道今日是府试出结果的日子，所以干脆请了病假，根本没去贾家的家学，免得遭人嘲讽。 不过他到底是对贾琮能过府试有所怀疑，所以也没有按照之前的计划，躺在床上装什么卧床不起，而是带着几个小厮在屋子里商量事情。 “站住！” 一个小丫鬟看见贾政过来，慌里慌张地就想要往院子里跑，结果被贾政给喝止住了。 也是活该这贾宝玉倒霉，本来今儿是该紫鹃注意门户的，结果她偏生小日子来了，宝玉怜香惜玉，就把这事儿指派给了一个刚留头的小丫鬟，这也是他在府里被捧得多了，觉得没什么人敢闯他的温香居。 “李家佃户，放钱十吊，以一月为期，每月二分行息，合计一月间本利，共为十吊零二百文。再以三十日除之，每日应还本利钱为三百四十文。” “张家佃户，放钱二十吊，以半年为期，每月三分行息，合计……” “二爷，你可真是厉害，才算了这么一小半，已经有差不多一百二十两银子的利息了，要是把剩下的算完，小的真是佩服二爷。” 茗烟喜滋滋得恭维贾宝玉。 “就这么点儿银子你就这么高兴了，德行。” 贾宝玉逗弄着从王夫人那儿拿回来不久的鹦鹉，笑道。 “小的这不是没见识么，比不得二爷……” “咣当” 温香居的大门是宝玉搬过来之后刚换的，正经的酸枝木，可是再好的木头也抵不过盛怒之下的贾政。 “我打死你个小畜生，你竟然敢……你竟然敢……” 贾政刚才已经在屋子外面听了好一会儿了，一开始还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可是越听越不对劲，简直要牙呲欲裂了。 盛怒之下也来不及多想，一脚就踹开了房门，等进了屋子看到桌子上整整齐齐码放好的借据，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宝玉被打 “父……父亲。” 贾宝玉还不知道贾政生气的原因，看他脸色不好，还以为是看出了他装病逃学，垂着脑袋羞愧的道。 “孽子，真真是个孽子。” 贾政看了看他窝囊的样子，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借据，只觉得胸口一紧，喉咙一甜，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如果是往日，只怕他早就唤下人们把宝玉拿出了，可是今日偏偏不成，这里是国公府，要是被外面人知道国公府放印子钱，那…… 只怕这国公府的匾额都要被摘了，虽说这国公府以后不见得能落的到他身上。 但是如果还在，至少还有希望，要是不在了，那可就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父亲，宝玉错了，宝玉错了，宝玉现在就去家学。” 贾宝玉看贾政脸色铁青，忙低头道。 转头再看茗烟和锄红等人，俱跪在原地抖若筛糠，不由有些不明所以，父亲来找他，他们害怕些什么？ “你们几个，把这孽障给我拿住，拿大棍，用绳索给我困了，你，到门口，谁要是敢传信儿去老太太那儿，立刻给我乱棍打死！” 贾政见他到了这会儿还敢避重就轻，不由更气，指着跪在地上的茗烟锄红等人道。 不是他不恨这几个敢怂恿宝玉的下贱胚子，实在是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目前先绑了宝玉，这几个有的是时候处理。 “是，老爷。” 几个跪在地上的小厮知道这事儿不可能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们，但是听到贾政这样说，总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赶紧慌手慌脚的起来，按照贾政的吩咐将宝玉绑了起来。 那边袭人和紫鹃也从旁边的屋子里出来了，见贾政脸色如此难看，也不敢多说，这会子见宝玉像是要挨打，心中急得要死，只折磨着要想法子去求了老太太。 “父亲，这些个可都是帮助人的好事情，要不是……要不是……” 宝玉这边也知道不对劲了，他就是托了病没去上学，父亲怎么如此愤怒，再看茗烟一个劲儿的用眼神示意他朝桌上看，还以为贾政是觉得他因为印子钱的事情耽误了学业，连忙解释道。 “堵起嘴来，着实打死！” 贾政看他还敢信口胡说，眼珠子都要紫红了，指挥着几个小厮道。 茗烟锄红几个都是宝玉的小厮，这会儿哪里下得去手，贾政气急，拉过宝玉，将他按在凳上，拿起一旁的炕帚就抽了起来。 “二老爷，二老爷饶了二爷吧，二老爷，饶了二爷吧，小的给老爷磕头了。” 茗烟见贾政铆足了力气抽打宝玉，炕帚都抽坏了还不放开，连连磕头求道。 “给我滚远点，素日里都是你们这些人把他酿坏了，到了这会儿子又来解劝，明日酿到他敢弑君杀父，你们才不劝不成！” 贾政见他还敢来劝，将压在借据上的镇纸“啪”的投了过去，也就是气头上准头差了些，要不然这茗烟只怕就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了。 袭人和紫鹃也乖觉得很，看宝玉身边的第一心腹都被打了，哪里还敢说什么，只跪伏在地上小声抽泣。 “老爷……” 这边王夫人带着金钏儿也已经追了上来，见宝玉被按在桌前暴打，不由又是心疼又是怨恨。 “你养的好儿子！” 贾政看她进来，更是火上浇油一般，拿起随手摸到的鸡毛掸子就又开始抽了起来。 “宝玉虽然该打，老爷也要自重。况且这……也是咱们府里的大喜事，老爷要是打死了宝玉，只怕外面人要说老爷……再说了，这些日子老太太身上也不大好，打死宝玉事小，倘或老太太一时不自在了，岂不事大！” 贾政冷笑道：“你也别说这话，我养下了这样的孽障祸根，就已经是不孝了，把他打死了，老太太兴许还能省下些心。” 王夫人连忙抱住贾政的下摆哭道：“老爷虽然应当管教儿子，也要看夫妻分上。我如今已经四十有二了，膝下又只有这么一个孽障，就算是他不成器……” “不成器？我看他就是太成器了，王氏，你看看桌上是什么东西！” 贾政想到早逝的长子，又想到宝玉就算是再不好，也是他唯一的嫡子了，不由长叹一声，将手里的鸡毛掸子放了，坐上椅子上看着王夫人。 王夫人眼里只有宝玉，这会儿看贾政歇了手，连忙解下汗巾子往下看，这才发现宝玉从胳膊到后背，从后背到臀部，处处都是青红一片，好几个地方还隐隐渗出血来，不由失声大哭起来。 “你这个蠢妇！还不赶紧把院门关好。” 贾政一边指挥下人把院门关好，一边亲自下手将借据收了。 这样大的声音只怕隔壁的荣庆堂早就听到了，老太太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过来了，要是宝玉放印子钱的事被老太太知道了，只怕是他也要跟着吃排头。 刚把东西拿到手里，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见丫鬟进来道“老太太来了。” 一句话未了，只听窗外颤巍巍的声气说道： “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岂不干净了！” 贾政见他母亲来了，又急又乱，把借据往怀里一塞，连忙迎了出去。 “母亲别生气，实在是……琮哥儿如今都是秀才了，这个孽障……” 相比起宝玉放印子钱，这考不上秀才倒是小事了，这两害相权取其轻，贾政倒是不算太傻。 “之前二丫头给她们夫子说得一个故事，但是我还嫌她粗鲁，可是如今看看你，我就真的觉得这话说的对：有的鸟儿自己不会飞也就算了，非要下个蛋逼着他飞！” 贾母听见贾政这样说，停下脚步，喘息了一会儿，才看着他愤愤得道。 “母亲！我教训宝玉，也是为了光宗耀祖。” 贾政听贾母这样说，脸色也有些讪讪的。 “你说教训儿子是光宗耀祖，当初你父亲怎么教训你来！” 说着，也不觉滚下泪来。贾政又陪笑道：“母亲也不必伤感，皆是做儿子的一时性起，从此以后再不打他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不可思议 “你也不必和我使性子赌气的。宝玉是你的儿子，我也不该管你打不打。可是他现如今就在我跟前，你还敢这样动手打他，我猜着你这打的也不只是他。既如此，不如我带着他们母子回金陵，你看不见我们，心里也就痛快了！” 贾母冷声说道。 她心里堵得很，宝玉被打心疼是一方面，觉得宝玉就在她跟前还被打，面上下不去又是一方面。 说完还不解气，又转身对王夫人道： “你也别在这里哭了，如今你倒是疼他，等他长大了，也未必想着你是他的母亲了，还不如现在不要疼他，将来还能少生一口气呢。” 王夫人听到贾母这样说，心里又是解气，又是难受，抱着贾宝玉哀哀哭的更厉害了。 “母亲如此说，儿子那里还有立足之地。” 贾政脸上忽白忽红，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跪下来跟贾母磕头。 “你这分明是往我没有立足之地，到了这会儿反而埋怨起我来了，等我带着宝玉回了金陵，看看谁还让你这么打。” 这么说着，又招呼跟进来的婆子回荣庆堂收拾行李。 如果是往日，只怕凤姐儿和邢氏等人早就上来劝解了，可今日这两人根本没来这温香居。 倒不是没有得到消息，自从贾母提到贾琮的婚事之后，东院众人深觉消息不畅的弊端，所以也花了银子和时间拉拢了几个荣庆堂和荣禧堂的丫鬟，再加上宝玉房里的茜雪，温香居的事情早就已经到了东院婆媳的耳里。 不过今日是东院的大喜日子，两个人根本懒得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干脆就当不知道，把东院的院门关上，商量起宴客的事情来。 贾政这边看贾母气得狠了，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又见宝玉确实被打的狠了，不由也有几分心疼。 他只有这个一个嫡子，哪里就舍得下如此重手，不过这印子钱的事情确实不是小事，这才气急之下没有控制住力道。 贾母见他不说什么了，又记挂着宝玉，忙命人把宝玉抬到榻上，又命人去传太医。 贾政跟在贾母身后半晌，见宝玉这边稳妥些了，这才又跟贾母赔了不是，从温香居退了出来。 等到回了荣禧堂，贾政将印子钱的借据都拿出来，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儿，这些数目加起来可不是小数，宝玉一个孩子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是王氏！ 这府里有这么多银子，又能做出这样事情的，除了自己这个嫡妻没有别人！ “蠢妇，简直是蠢妇！” 又想到王夫人刚刚在温香居做什么慈母样子，贾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一挥，桌上的茶壶茶杯就被挥落到了地上。 荣禧堂的丫鬟小厮也都吓坏了，都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金钏儿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番情景，挥了挥手，让跪着的人都下去，金钏儿这才捧了茶盏进了屋子。 “老爷，喝杯茶吧。” “放下吧，你们太太呢，还没回来。” 贾政这会儿心情不好，看到金钏儿也不如平时那样柔情蜜意。 至于找到荣庆堂和王夫人争吵，那就更不可能了，不管是王夫人还是宝玉，这事儿都是二房的错，他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太太还在荣庆堂跟老太太说话。” 金钏儿把茶盏放到桌上，坐到贾政身旁柔声道。 “那你怎么回来了？ “金钏儿担心老爷，就跟太太说了一声，先回来了。” “坐吧，你们太太跟老太太都说了些什么？” 听到金钏儿这样说，贾政的心里也舒坦了一些，把金钏儿拉到了怀里，捏着她纤白的手一边揉搓着，一边思索着这事儿应该怎么办。 “依稀听着好像是舅爷又高升了。” 金钏儿垂着头，按照那人教的说道。 “他倒是运气不错。” 贾政自视甚高，偏偏不得重用，对于这个一直在高升的大舅哥就没什么好感。不过刚才因为王夫人产生的怒火退下去了一些。 这王氏虽然又蠢又毒，但是就是看在王子腾的份上，他也只能忍了。 这印子钱的事情不能就这么放着，他得想办法把事情尽快解决了，这事既然是王氏做的，让大舅哥帮忙扫尾也是理所应当的。 贾政这边想出了解决的办法，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老爷……” 金钏儿见他果然收敛了脾气，不由对那人说的话又相信了几分。 “你今日怎么了？往日里拿了老爷我的银子，你可是欢欢喜喜的，这会儿子你再来矜持，是不是晚了一些。” 贾政正要将手伸进去，撒撒身上的邪火，可是偏偏被金钏儿推开了，不由心中有些不高兴。 “老爷，金钏儿可能……可能是有了。” 金钏儿见贾政有些生气了，脸上红红的道。 “有了？” 贾政一惊。 “是啊，我这个月小日子都不太准，还有干呕的症状，就……老爷……” “那……那就生下来吧，我去跟老太太那边说说，把你抬了姨娘也就是了。” 贾政本来想让金钏儿把孩子打掉，不过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口风，笑着说道。 “真的吗？老爷，金钏儿谢谢老爷。” 金钏儿大喜过望，她本来还觉得那人的主意不靠谱，谁知道竟然真的成了。 贾政又跟金钏儿这边儿说了一会儿话，就起身又去了荣庆堂，他知道这二房之所以在荣国府地位超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老太太，所以讨老太太欢心是很有必要的，更何况还有金钏儿的事情。 且不说他是如何说服贾母的，只说这事情发生的结果，在贾宝玉挨打的第三天，也就是东院邀请乘风公子的这日中午，金钏儿被提为二房姨娘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荣国府。 “姑娘，这是金钏儿……金姨娘那边让送来的东西，说是您看了就知道了。” 司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迎春，心里像是猫抓一样的难受。 她是真觉得好奇啊，这姑娘怎么就能让金钏儿变成了二房的姨太太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终于成了 “别抓了，再抓脸上就要落下疤痕了。” 迎春一边从梳妆台拿起青黛给自己画眉，一边对司棋说道。 知道计划都很顺利，迎春的心情也是好得很，这都得感谢种花国的宫斗剧，看得多了，多少也有那么一点心得。 “姑娘，奴婢是好奇嘛，你怎么就知道二老爷肯定会纳了金钏儿呢？” 司棋凑到迎春面前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揣摩着各人的心思罢了。” 迎春故作高深的道。 心里的小人这会儿咬着小手绢，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她早就受够了贾母和王夫人，动不动就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有再一再二，可没有再三再四。 之前算计了她和黛玉也就算了，如今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贾琮身上，要是再不给她们找点儿事儿还不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这事说简单还真是简单，说复杂也说得上复杂。 上次贾赦和贾琏被贾母罚了跪之后，这事儿就在迎春的小本本上记上了，反正她这些日子也不敢出门，就打算回敬一二。 抱着知己知彼的心思，她就把银香派到了二房，银香虽说岁数不大，但是却是在江湖浸淫多年的，对于如何打探消息和拉拢人心，那是最有心得的。 在二房不过经营了一个多月，就把二房的丫鬟婆子拉拢了一大批，对于荣禧堂的大事小事更是摸得清清楚楚。 经过几轮的筛选，贾政和金钏儿的事情就进入了迎春的眼帘，被她制定成了还击二房的关键。 等到确定了让二房内斗的方针之后，迎春就开始进行布置了。 先是调查金钏儿家的具体情况，金钏儿在她家排行老大，下面有一弟一妹，妹妹玉钏儿还算省心，没被迎春抓到什么把柄，弟弟就有些让人不省心了，不仅有赌钱的坏毛病，还跟贾府的一个小丫鬟有了私情。 等到发现确实可以利用之后，这计划就开始慢慢展开了，让绣橘把贾琏拿了实缺儿的事情扣到了元春身上，重点突出之前元春在荣国府和大房多不对付。 等到丫鬟们都起了好奇心，再若有似无的告诉丫鬟婆子们，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娘娘在宫里需要助力。制造出只要是贾家男丁以后都会得到重用的假象。 （这一点的灵感还是来自贾母，天知道迎春知道贾母居然是这样想的时候，心里有多惊讶！也算顺水推舟吧。） 金钏儿这边儿心气儿高，本来就不满足于嫁一个小厮随从，听丫鬟婆子们对这事儿议论纷纷，想着要是能生一个儿子得到重用，心里也开始蠢蠢欲动。 反正她如今身子也已经给了贾政，拼一拼，兴许儿子以后也能得贤德妃娘娘重用。 毕竟娘娘如今连隔房关系不太好的堂兄都肯帮，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她根本没有理由不帮啊。 迎春又安排了婆子将京都某某家丫鬟借着肚子上位的新闻这么一说，还隐隐的透露出这银香手里有一颗包怀孕，包生儿子的丸药，金钏儿就更心动了。 可是光心动还不成，还得鼓励她行动，这就需要技巧了。 金钏儿是王夫人的心腹，自然是知道王夫人的手段的，如今她是要从王夫人口中夺食，没有绝对的把握是绝对不敢下手的。 金钏儿有一个妹妹， 金钏儿跟在王夫人身边时间不短，但是身上却没多少银子，如今她妹妹遇到了困难她想要帮助妹妹，自然要想办法筹银子， 迎春肯帮她们姐妹出头，又肯借银子给两人，两人自然感恩戴德，又不是让她们做害人的事情，所以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这些都是荣国府内部的操持，针对性的忽悠也就是了，利用的也就是王夫人的自视甚高，还有贾政既看不上王夫人，又要用王家的阴暗心思罢了。 …… 至于贾宝玉为什么要选择在今日算印子钱的利息，当然也在迎春的算计当中。 “爹爹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迎春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抬头问司棋。 “应该是差不多了，刚才秋月还过来催了，说是二奶奶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让姑娘这边有时间的话，就早些过去。” 司棋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明白姑娘说的意思，干脆也不想了，笑着说道。 “那咱们走吧，别让嫂子等急了。” 迎春起身说道。 儿的事情扣到了元春身上，重点突出之前元春在荣国府和大房多不对付。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云娘来了 “老爷，二爷，梅夫子和三爷的马车到了府门口了。” 贾赦这边正在听贾琏说起朝堂之事，一个小厮进了屋子，行了一个礼说道。 “知道了，让人告诉你们太太和奶奶一声，就说客人已经来了。” 贾赦站起身来，整理了衣衫，带着贾琏朝着院子外迎了出去。 这梅夫子虽然年轻，但是确实贾琮的夫子，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标准，就连贾琏都是要执晚生礼的。 “爹爹，二哥，我们夫子来了。” 贾琮这边却已经带了梅夫子进了东院的院子，见到贾赦和贾琏父子高兴的招了招手，兴冲冲的道。 “你这孩子。” 贾赦瞪了一眼有些跳脱的小儿子，笑着拱了拱手对乘风公子道： “梅夫子光临寒舍，有失远迎。” 虽说之前他从不少人口中听到过这位乘风公子，但是见他这还是第一次，不由的多打量了几眼。 据说这位乘风公子今年已经二十有二，但是看上去倒是不像那么大岁数的。 身量十分高大，长相也是出挑的很，一双凤眸，鼻梁高挺，薄薄的菱唇，看上去多少有些不苟言笑。 自家的两个儿子平时看着还不错，可是要是站到这一位身边，倒是看起来逊色不少，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是觉得这位乘风公子眼熟的很，可是仔细看看，发现他又确实不曾见过。 “乘风见过贾伯父，贾世兄。” 乘风公子倒是表现的很是谦和，给贾赦行了个子侄礼，又朝贾琏拱了拱手。 “梅世兄，快些里边请吧。” 贾琏见他如此客气，也松了一口气，洒脱的拱了拱手。 这乘风公子看起来比他还小些，要是真的让他执晚辈礼，他还真的有点不好意思。 “表妹，已经到了恩公家里，还不赶紧上前行礼。” 等到众人进了屋子，贾赦正要请乘风公子上座，却见他转身朝着身后的一位姑娘说道。 那位姑娘轻挪莲步,走上前来,施施然行礼,朱唇微启道：“见过恩公，多日不见，恩公一切安好。” 恩公？ 贾赦和贾琏俱都一愣，对视一眼，旋即一齐看向了贾琮。 “二哥，你不认识云娘姑娘吗？云娘姑娘说，当初她在来京都的路上遇到了坏人，还是二姐姐和你出手相救呢。” 贾琮指着云娘有些好奇的对贾琏道。 云娘姑娘？ 贾琏仔细打量一番，才发现眼前带着面纱的女子，果然是之前去扬州路上救了的云娘。 这也怪不得他认不出来，迎春当时对他防的紧，除了在码头见过一面，后来在船上几乎就没有遇上过几次。 “原来是云娘姑娘，之前二妹妹问起姑娘家人的时候，倒是没听姑娘说起过姑娘的表兄是乘风公子，如果早就知道，在扬州的时候倒是就可以相认了。” 贾琏笑着说道。 “当初小女子被吓得很了，连林家的府邸都不敢出，也不知道表兄回了扬州，让恩公见笑了。” 云娘解释道。 “那倒也是，怎么今日不见另弟？” 贾琏又看了看，果然没有见霆哥儿。 第二百七十六章 抢人大战 “太太，二奶奶，二姑娘，老爷说前面来了故旧，让都出去见见。” 一个十二三岁的丫鬟进得门来，脆生生的说道。 “故旧？今日宴请的不是你们三爷的夫子吗？怎么突然变成了故旧，你们老爷有没有说来人是谁？” 邢氏正和迎春拿着竹针，给巧姐儿织小围脖，凤姐儿抱着蓼哥儿在一旁看着，听到小丫鬟这么说，俱都好奇的抬起了头。 “老爷说等二姑娘出去了就认得了，还说都是亲友故旧，不需要带什么面纱，让奶奶姑娘们赶紧过去。” 小丫鬟爽利的继续回道。 “母亲，这个小丫鬟是哪里来的，说话真真的伶俐的很。” 凤姐儿把蓼哥儿递给一旁的奶娘，笑着对邢氏说道。 “去，迎儿你们俩都是黑心肝的，我这里教出来一个小丫鬟，你们就要一个小丫鬟，弄得我老婆子这半年都换了好些个丫鬟了。” 邢氏见她眼睛亮亮的，不由笑骂道。 “那还不是母亲调教的好，要是旁人给的，我和嫂子还不敢要呢。” 迎春把手里织了一半的小围巾放下，凑趣儿道。 “二妹妹说的是，母亲体谅我笨嘴拙舌的，就爱这口齿清楚的小丫鬟。” 凤姐儿伸出手扶着邢夫人下了床，又从小丫鬟手里接过鞋子，笑着接口道。 “我可不跟你们说了，这红玉可是我刚得的，她岁数小，我还打算多让她服侍我几年呢。” 邢氏白了她一眼，将胳膊也从她的手里抽出来。 “红玉？是不是林之孝家的？” 迎春心中一动，看向蹲在地上侍候邢氏穿鞋的红玉。 “你也认识她，正是林之孝家的，前些日子她跟着她娘过来给我送东西，我见她伶俐，就把她留下了。” 这就对了，如今这红玉在东院这边侍候，自然不用避讳宝玉的“玉”了，所以还是叫红玉。 这下可不止凤姐儿心动了，迎春也有些蠢蠢欲动，一眼一眼的瞧着邢氏。 红玉可是贾芸的官配，如今贾芸是她的人，要不要把这个官配小娘子也拉到手底下。 这俩人都是能干的，说不定以后能再开几家店铺。 “这可就不是我要跟母亲抢人了，实在是母亲抢了我的人。” 还没等迎春开口，凤姐儿忍不住拿着帕子掩着嘴又道。 “我什么时候抢了你的人？” 邢氏穿好鞋，正在铜镜前面让红玉给梳头，听到凤姐儿这样说，不由奇道。 “你问问她。” 凤姐儿伸出纤纤玉指，指着红玉笑道。 “太太，我妈之前拜了二奶奶做干娘，她是二奶奶的干女儿，我自然是二奶奶的干孙女儿。" 红玉手上不停，口里也是牙白口清。 “我就说是吧，母亲，你就将她舍了我吧。” “不给，是你干孙女，还是我干重孙女呢，你身边都几个小丫鬟了，怎么要我丫鬟还上瘾了。” 邢氏从铜镜里看着凤姐儿眼巴巴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说。 “我也是实在手里没几个人了，原来跟在巧姐儿身边的丫鬟被我给了平儿，我瞧她身子这些天倦的很，要是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有了。” 凤姐儿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 第二百七十七章 相见恨晚 “凤哥儿，你没看错把，平儿真的有了，看过大夫没有？” 不光是迎春，邢氏也被吓了一跳，从铜镜里看了凤姐儿好几眼，才开口说道。 “还没看过大夫，不过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了，母亲和二妹妹也别那么看我，我如今有了蓼哥儿了，平儿膝下什么都没有，她生个儿子生个女儿，我都没什么意见。” 凤姐儿甩了甩帕子，笑着说道。 “嫂子想得清楚就好，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反正都是叫嫂子母亲的。” 迎春松了一口气，她也担心凤姐儿想不开，弄出一个“平二姐”，那事情就大条了。 不过想想也觉得是她多虑了，这尤二姐是贾琏在家孝国孝的大环境下娶的二房，又是个黑历史满满的，和凤姐儿给贾琏抬的平儿那是两码事。 平儿确实是个不错的，就连迎春这种极其讨厌小三的人，也对她很是怜惜。 “琏儿知道了吗？” “还没告诉他，就说平儿那傻丫头，估计也没看出来呢。” “既然你知道了，就找大夫给她看看，这……这红玉就给了巧姐儿，亏待了谁，也不能亏待了我大孙女，这红玉是个好的，你可不能让她随便受什么委屈。” 邢夫人想了想，有些不舍的拍了拍红玉的手，对凤姐儿说道。 “那就谢谢母亲了。” 凤姐儿连忙躬身笑道。 “得了，我还打算等嫂子败下阵来，我把这红玉抢过来呢，这下好了，给巧姐儿那个小丫头拔了先儿，我这个当姑姑的，倒是不好意思下手了。” 迎春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说道。 “去你的，赵家兄弟，秋桐，你还想要红玉。” 邢氏和凤姐儿被她搞怪的样子逗笑了，谁也没想到她说的是真心话。 没办法了芸哥儿，你二婶婶火力太猛，再加上你二小婶婶，这媳妇儿你二姑姑是给你争取不来了。 邢夫人这边也收拾好了，迎春和凤姐儿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朝着待客的花厅去了。 因为被红玉这事儿打了岔，等到了花厅见了云娘以后，迎春就有些吃惊。 “云娘见过姑娘，云娘谢姑娘救命之恩，姑娘最近一切都好?” 云娘看起来有些激动，眼里隐隐还有泪光。 称呼迎春也还是用了之前的旧称，并不像对贾琏那样称呼“恩公”。 “不过是随手之劳罢了，云娘姑娘不用挂怀，不过真是没想到，云娘姑娘居然是乘风公子的表妹，如果早就知道，当初在江南你们兄妹就能相认。” 迎春见到云娘也很是高兴，还偷眼看了一眼乘风公子。 倒不是偷偷看帅哥，如果论长相的话，这位乘风公子确实不错，但是在迎春心里，这一位可是百两银子啊！还是长了腿自己跑回来的那种。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这贾琮之所以能考的了县案首，府案首，人家乘风公子用的精力肯定不少，这银子……就当是给琮哥儿交了辅导费了。 “当初乘风也是因为故友相邀，才突然回了江南的，表妹只知道我在京都，又被坏人吓坏了，这才没敢到处去找，真是多亏了贾二小姐，要不是小姐出手相助，我们兄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相见。” 乘风公子看了一眼迎春笑着说道。 他也注意到了迎春看他的眼神，总觉得有些怪异，刚开始有些热切，然后有些惋惜，最后竟然就平和了下来。 就好像……就好像见到了一块金子，正打算上去捡，结果发现主人就在身边，无奈的只能摇摇头离开的那种感觉。 “乘风公子客气了，也是我跟云娘姐弟有缘分，这才刚好碰上了，对了，霆哥儿呢？” 迎春如果知道乘风公子的想法，指定会将他引为知己的，因为她刚刚却是是在琢磨那一百两银子的事情。 “霆哥儿去了我所在的书院上课，他落下的功课太多，我担心他分了心，这次的就没带他过来。” 乘风公子说道。 “那倒也是，霆哥儿那孩子机灵的很，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迎春顺口夸道。 说实话，她其实觉得这种话都是在骗人，还是标准的老师说法。这是不是读书的好苗子根本就看不出来。 “太太，会客厅已经好了，要这会儿过去吗？” 人到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可以入席了，因为人不多，又有这种渊源，所以吃饭的时候，也没有用什么屏风隔起来。 众人又谦让了半天，这才由贾赦坐了主位，左侧是刑氏，凤姐儿，迎春，云娘。右侧是乘风公子，贾琏，贾琮。 “这次琮哥儿之所以能考这样好，和乘风你有很大的关系，来，世伯敬你一杯。” 贾赦端起一杯佳酿，对乘风公子说道。 “世伯客气了，也是琮哥儿努力，他当初是我那群学生中最早去学堂，最晚回宿舍的一个，之所以出这样的成绩最主要的还是他的努力。” 乘风公子笑着说道。 “他啊，就属于笨鸟类型的，不努力怎么成。” 听到乘风这样说贾琮，贾赦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爹爹……” 贾琮有些无奈。 “伯父过谦了，不是乘风恭维世伯，世伯家风清正，不光琮哥儿好，听家父说，贾世兄如今也极得宰相大人看重，我听琮哥儿说，京都的书局找了伯父，想把伯父的书刊印成册？” 乘风公子一脸钦佩的对贾赦道，样子看起来真诚极了。 “也是拖了今上的福，书局那边觉得还不错，怎么，乘风也喜欢研究古玩？” 贾赦被搔到痒处，看乘风公子更是顺眼的紧，和颜悦色的说道。 “多少有些了解，不过比不上世伯大才，之前琮哥儿给我看过世伯的一些书稿，简直让我茅塞顿开。” “乘风太客气了，只是随便写写，倒是贻笑大方了。对了，乘风，今年的秋试你会参加吗？” 贾赦越看乘风公子越顺眼，不由开始关心起他的学业来。 “应该会参加……” 贾赦和乘风公子聊了一会儿，颇觉得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意思。 第二百七十八章 露怯了 “乘风可有把握？” 贾赦关心的问道。 “咳咳，咳咳，爹爹，今日你不是让二姐姐准备了几个新鲜的菜肴吗？夫子，快请尝尝吧。” 贾琮脸色红红的笑着说道。 “是啊，是啊，乘风，来尝尝这壶好酒，这可是五十年的陈酿，父亲等闲舍不得拿出来的。” 贾琏脸上也有些红，他虽不是科举出身，但是如今的丞相举荐在虞部任职，接触的人多了，这科举之事自然是清楚的。 父亲可真行，这秋闱是秋天，考的是举人试，乘风可都已经是解元了，居然还问人家有没有把握。 “也是，都怪我和乘风聊得太过尽兴，都耽误了大家用膳了，云娘姑娘也莫要客气，这几道都是小女研制出来的佳肴，都还不错，还请快些试试吧。” 贾赦有些不明所以，招呼着众人用膳，因为宴席上人数不多，所以众人也不用丫鬟婆子布膳，自己亲自动手，用得反而畅快些。 “世伯不用客气。” 乘风公子脸上一片泰然，云娘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这么大的荣国府，竟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真是让人……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夫子，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犹豫，这次的乡试到底要不要参加。” 贾琮拿起酒盅，又谢了乘风一回，这才道。 “嗯，你年岁尚小，再打磨几年倒也使得。” 乘风公子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才说道。 “夫子懂我。” 贾琮看了一眼贾赦，又看了一眼贾琏，才用银箸朝着桌上的酸菜鱼夹了过去。 自从他考中了府案首之后，父兄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每日在他耳旁鼓动，说是让他一鼓作气考下去。 他反而有些犹豫，县试他确实很有把握，但是这次的府试成绩，却完全是出乎预料的。 按照他往日的成绩来看，府试是可以过的，但是府案首却不太可能，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他看不明白，心里很是不安，所以打算再好好打磨几年，只是不知道如何说服父兄，这才想把夫子请来。 之前请过几次，不过夫子都婉言谢绝了，这次肯来，想来也是因为找到了云娘姑娘，来谢过二姐姐的原因。 “夫子，如果说从这会儿开始好好准备，琮哥儿……” 贾赦和贾琏对视一眼，开口问道。 “琮哥儿如今岁数尚小，如果受了打击很容易一蹶不振，世伯，似乎很想让琮哥儿参加乡试？” 乘风公子有些疑惑的道。 “也不是，只是想着，只是想着……吃菜，吃菜。” 贾赦脸色一红，笑着招呼着乘风公子。 他总不能说今年年末或者年初，林如海会带着黛玉回来吧。 儿媳妇说得有道理，好的女孩子为什么不赶紧抓住，这黛玉是妹妹的独生女儿，又是从小看大的，长得好，待人处事落落大方，又贴心的很。 要是成了琮哥儿媳妇，那他真的是笑都要笑醒了。 之前他还有些犹豫，虽说他不在意，但是世情如此，琮哥儿毕竟是庶子，从身份上来说确实有点委屈了外甥女。 林妹夫那人清高的很，说不定也会心有芥蒂，可是如今琮哥儿是府案首，真要是考中了举人，也算是难得的英才。 这样的话，和外甥女儿倒是有几分相配，他的心也有些火热起来。 “世伯也请。” 乘风公子笑着看了一眼贾琮，这小子今日让他前来估计就是给他父兄泼凉水的，鬼精灵一个。 “……” 贾琮绕过贾琏，讨好的用公用的银箸给他夹了一大块鱼肉，这才坐下去继续大快朵颐。 两人虽说差了将近一轮，但是却亦师亦友，相处的很是融洽。 见他这样小意，乘风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也拿起银箸开始吃了起来。 贾琮刚刚夹过来的是一片鱼肉，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这鱼片竟然不散，入口爽滑，既有鱼肉的鲜香，又有一种酸酸的的清爽的 感觉，让人真的是眼前一亮，怪不得贾琮吃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乘风将碗碟中的鱼肉吃完，银箸也不由的又夹了两次，他向来自持，平时吃东西也是如此，还从来没有这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忍了又忍，拿着银箸的手才换了一个方向，夹起了那鱼片旁边的青菜，结果这青菜到了嘴里，他又有些后悔了。 也不知道这荣国府的厨子是怎么做的，这青菜看着平常，到了嘴里机竟然也好吃的紧。 随便又夹了几口据说是贾二姑娘准备的菜肴，他才发现，这些菜肴或许其貌不扬，但是真的都好吃得很。 云娘这边却很是不自在，或许说是不太习惯在这些外男面前自己夹菜。 她之前是官宦家的小姐，吃饭的时候极少自己动手，哪怕是后来落了难，身边也是有小丫鬟侍候的。 要说起来，自己动手也就是之前在贾家的船上，还有离开了林府之后的一段日子。 本来以为到了荣国府有人侍候，这才穿了广袖的留仙裙，谁知道堂堂荣国公府，竟然会让客人们亲自动手。 又偷眼看了一眼表哥，发现他吃的很是香甜，懊恼的撇了撇嘴。 “云娘姑娘，你怎么不吃啊?你试试这道菜，里面里面可是用了一种京都城少见的调料，味道鲜美的很。” 迎春是主人，自然是要帮忙招待客人的，她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云娘，笑着说道。 这菜肴里的调料在种花国倒是极为常见的，在红楼世界知道的人不太多， “谢谢姑娘，很好吃。” 云娘一脸感激的看了一眼迎春，咬了咬牙，抓起银箸，夹起了离她最近的一道菜，笑着说道。 “……” 迎春突然没心情和她说话了，真想问问她，这菜还在筷子上，请问你是怎么觉得好吃的？ “……” 凤姐儿和王夫人说完话，转过头正好看到云娘一脸假笑的样子。 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之前她也听琏二说过，曾经在去扬州的路上救了一个姑娘，今日一见又发现这姑娘长得颇为美貌，心里就有些注意着。 第二百七十九章 心思太多 云娘的吃相极为优雅，不过是一小块的青菜，她咬了一口，甚至还剩下了一半。 凤姐儿看着云娘的作态，心里突然就轻松了，这样的女子贾琏不会看上，根本没有威胁。 这也多亏了二妹妹，想到迎春之前想的“坏主意”凤姐儿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二妹妹是个促狭鬼，自从出了乐儿的事情之后，她就动手写了一个话本子，叫什么《鉴茶录》。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将制茶的，后来看了之后才知道，上面写的竟然都是那些虚伪造作女子的“套路”。 这还不算，担心琏二没记性，二妹妹竟然还找了两个粗壮的婆子，把这些“套路”都拍成了小戏。 拉着琏二连着看了三天，甚至还一点一点的讲解，直到他把这些“套路”都记得清楚了，这才没有继续折腾下去。 弄得那些日子琏二看到长得美貌的女子，就摇着头说什么“红粉骷髅”。 “姑娘，云容斋对面的归真阁是不是也是姑娘开的？前些日子我过去，发现里面的小物和姑娘之前在船上做的有些像呢。” 云娘有些心不在焉的将夹到碗碟里的菜肴吃完，抬头看向迎春道。 “前些日子我也去了，里面的东西很是新鲜，倒是没有注意到有没有和我做的相似的东西。” 迎春笑了笑说道。 她和云娘其实来往并不多，之前让她住在林府，也是怜惜她一个女子还要带着年幼的弟弟。 相比较云娘来说，她还是比较喜欢乖巧懂事的霆哥儿，不过可惜，这次他好像没有跟着过来， 所以对于云娘的话，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至于要如何理解，就看云娘自己了。 云娘是个聪明人，但是越是聪明人想的事情就越多，越复杂。 “哦，那可能是云娘看错了，云娘还想着，要是那边的铺子也是姑娘的就好了，看着……看着挺有意思的。” 也不知道云娘自己脑补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确实挺有意思，对了，云娘，你是怎么找到你表哥的？” 迎春也是随口问问，当初云娘宁愿离开林府，也没有说出过乘风公子的名号，如今明知道她的身份，还跟着来到了贾府，她可不觉得只是为了感激她。 “云娘自从拜别了姑娘，就带着霆哥儿找了一处庵堂住了下来，表哥刚好跟梅夫人……跟姨母从那里路过。” 云娘眼睛闪了闪，笑着说道。 “是这样啊，那还挺巧的，云娘如今还画衣服稿子吗？” 这里面果然有事情，乘风公子说云娘是他的表妹，但是她的表妹竟然称呼他的母亲为梅夫人。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看来之前的传言倒也并非是空穴来风，这乘风公子的亲生母亲，确实另有其人。 迎春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乘风公子，心中不由叹息，这身为嫡子的外室子，活在嫡母手里应该也不容易吧。 “没有了，可能天赋不太够，画出来的东西总是觉得不太好，担心砸了店里的生意，就没有继续了。” 云娘端着茶盏的手紧了紧，笑着说道。 “那倒是有点可惜，你画的虽然没有林妹妹的有新意，但是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迎春有些惋惜的说道。 她这话虽说有点儿不好听，但是却是真心话。 云娘于服装设计一道，确实很有天赋，画出来的东西很有新意。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姑娘小心思太多，设计出来的东西，细节上都带着黛玉的影子，倒是有些不太自然了。 “姑娘谬赞了。” 云娘柔柔的说道，手上却更紧了些。 因为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卖画谋生计的日子，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 云娘这番作态，反而让迎春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宝钗。 上次她答应如果见了玉筝公主的人，会将宝钗的事情说了，可是后来就出了劫持的事情。 她担心出了什么事情，就没有再出门，就连巡视店铺，都交到了金宝银香的手里。 宝钗的事情自然就拖了下来，担心宝钗着急，她还特意去梨香园见了她，说是出了些事情，说伴读的事情可能要再晚上一些。 宝钗当时看起来笑语盈盈的，可是后来她听银香说，梨香园送出来许多被猫儿打破的被盏，莺儿还在背地里说了她好几次虚伪。 迎春其实有些不明白，这伴读有什么好的，她爹爹当初还是太上皇的伴读呢，那又怎样？ 这样想着，迎春也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转过身交待司棋，让她把之前准备好的杏仁茶给女眷们端出来，小口小口的喝着，没有继续再说什么了。 “乘风，你觉得我刚刚说的如何？” 贾琏将他这几日写的矿场条例说了，侧过头看一旁的乘风公子。 心里不由暗叹，这人和人真的比不得，真的有这种长得好，学问好，看起来什么都会的人！ 乘风话虽然不多，但是几乎句句都能说到点子上。 “嗯，我觉得世兄说的里有道理，前些日子，我听恩师说过，西南那边发现了大型铁矿，世兄刚刚说的，跟铁矿的情况很是吻合。” 乘风公子将目光从对面收回，笑着对贾琏道。 他刚刚再和贾琏说起矿上的事情，突然感到对面好像有人在看他，等他望了过去发现那人目光已经收回了。 是贾二姑娘！ 她的眼里……应该是同情，还有一些佩服。 说起来他和这位贾二姑娘见面不多，但是对她的了解却是不算少。 有点毒舌，很讲义气，想法……想法很是怪异……对了，还有秒怂！ 这样想着，乘风公子的嘴角又忍不住弯了弯。 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贾赦又带着乘风公子和贾琏贾琮去了书房，据说是要看看贾赦写得关于建筑花石的稿子，帮忙指点指点。 刑氏这几日身子不太舒坦，又跟几人打了招呼，就让红玉把她扶了下去，云娘凤姐儿和迎春又过了一会子话。 “云娘姑娘，你也喜欢针织吗？” 凤姐儿是主人，就算是对云娘不喜，这招待起来也不能让人觉得受了冷落。 第二百八十章 近朱者赤 “是啊，闲来无事的时候织点东西，心情也能好一些。” 云娘用手抚了抚袖子，看起来很是温婉的样子。 这话也只是说说算了，她其实并不喜欢编织，之前在船上为了讨好迎春和黛玉，倒是好好地学过一阵子。 后来从林府出来，还想过要靠这个谋生，可是等到找到了表哥之后，她就极少碰了，甚至有些不理解如今京都的贵女，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开始流行起了这种东西来了。 想到归真阁居然不是姑娘的，她的心里又有些惋惜，这些日子她虽然见表哥比较少，但是也知道他正在为了银子发愁。 如果这归真阁真是在姑娘手里，她提出拿着私房银子入股，想必姑娘也应该不会拒绝，这样她就能帮上表哥的忙了。 这样想着，不由有些意兴阑珊，和迎春和凤姐儿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 凤姐儿和迎春也不在意，这样其实也不错，本来互相也谈不上特别熟悉，这样疏离客气的说话倒是正和二人之意。 又说了一会儿话，外面的小丫鬟才进来传话，说是让云娘姑娘出去，乘风公子要走了。 等到笑意盈盈的将云娘送上了马车，姑嫂俩也放松了下来，相携着朝邢氏的房里走了过去。 “这个云娘还真的是目标明确，得知归真阁不在你手里，立刻就没之前那么热络了。” 凤姐儿的语气有些嘲讽，她刚刚就坐在迎春身旁，自然是听到了云娘和迎春的对话，心里对云娘的势力很是不屑。 “随她吧，这世上的人多了，总有几个不合你我心意的，不喜欢的话，少来往也就是了。” 迎春把手从凤姐儿的胳膊里抽出来，从路边摘了一朵月季，递到凤姐儿手里，笑着说道。 这样的人她在种花国也见过不少，倒是算不上是什么坏人，只能说是活得比较自我，算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那倒也是，不过这话你可得多给母亲说说。” 凤姐儿接过迎春递过来的月季花，轻轻嗅了嗅，对她说道。 “母亲？” 迎春有些困惑的看着凤姐儿，她这几日操持着金钏儿的事情，倒是去东院少了许多。 “是啊，母亲那人面子薄，耐不住人软语相求，明明不喜欢尤家姑娘，可是就是放不下脸面拒绝，都已经身子不舒服了，还强撑着跟那边交际。” 凤姐儿皱了皱眉头，她是儿媳妇，邢氏又是后婆婆，虽说相处的不错，但是到底还是有些话不好深劝。 “尤家姑娘？嫂子不会说的是尤二姑娘吧？” 归真阁如今生意好的很，尤三姐整日里忙得很，自然是进不了荣国府的。 “可不就是她，那姑娘娇娇柔柔的，说起话来也……也有些白莲花，前些日子一直往东院里跑，也就是最近母亲身子是在撑不住了，这才没有再过来了。” 凤姐儿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白莲花一词还是二妹妹说的，她之前还有些不明白这莲花是什么意思，如今看看尤二姑娘，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儿形象。 “等会儿我劝劝母亲，再跟东院的门房说一声，她要是再过去，不让门房告知母亲了也就是了。” 迎春对于尤二姐的印象并不怎么好，相比较泼辣爽利的尤三姐，这像极了菟丝花的尤二姐，还真的不是她能欣赏的来的。 “都说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看倒不既然，就拿这尤三姑娘和尤二姑娘说吧，尤三姑娘就敢想敢做，说话办事爽利的很，可是和她朝夕相处的尤二姑娘……啧啧。” 凤姐儿见迎春看着枝头的花儿很是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了。 “嫂子说的也是。” 迎春有些可惜的回头看了一眼，记住了那朵紫红重瓣月季的位置，暗暗琢磨着回去的时候一定要摘下来。 “还有今日，云娘姑娘虽说有点……不过那乘风公子却着实不错，我可是第一次见到父亲那么欣赏一个人，就连之前康王殿下亲自来，父亲都是不假辞色的。” 凤姐儿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小姑子，拉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开口又道。 “那位公子确实不错，说话言之有物，是个胸有沟壑的。” “是啊，可惜了，这梅夫人……唉，那句话说的还真是不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说话间，姑嫂二人已经进了东院的院子，朝着邢氏的屋子走了过去，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人挑了帘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二奶奶，二姑娘。” 红玉手里端着痰盂，担心不雅，朝一旁让了让，才对二人行礼道。 “母亲呢？有没有好一些，是吐了吗？” 凤姐儿和迎春没听到屋子里发出什么声音，离得近了，又闻到一股子酸腐的味道，不由皱了皱眉，示意红玉往外走了走，免得影响了邢氏的休息。 “夫人回来的时候有些不舒服，说是胸口闷，喝了一点温水，吐了一些，这会儿看起来脸色好了些，刚刚歇下了。” 红玉将痰盂交给院子里的小丫鬟，恭敬的对姑嫂二人说道。 “有没有请太医过来看看？” 凤姐儿有些担心的问道。 “胡太医过来看过，说是可能是换季的原因，不过照着奴婢看来，夫人这种情况不太对劲儿，也说过让夫人再找一个大夫看看，可是她偏偏不愿意，非得说大夫哪里比得上太医。” 红玉面上看起来有些烦恼，不过口齿依旧伶俐。 “那就找大夫，也别拖着了，这会儿就去。” 迎春走过去看了一眼痰盂，脸色有些微变，招了招手，凤姐儿也走了过去，两人小声说了几句，转身对红玉道。 “哎，奴婢马上就去。” 红玉面上一喜，行了一个礼，又转身给小丫鬟交代几句，就出了东院。 姑嫂二人也没再多说什么，等到进了刚刚待客的暖阁，将屋子里的丫鬟屏退了，凤姐儿才忍不住问道： “二妹妹没有看错吧？应该不会出这种问题才是。” 第二百八十一章 邢氏出事了 “我也说不太准，不过小心无大错，还是等大夫来了再说吧。” 迎春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琳琅是中西医，她作为琳琅的铁磁闺蜜，虽然对于这些不是特别的精通，但是也是有些了解的。 刚刚她只是顺便看了一眼痰盂，结果……邢氏不像是病了，倒像是食物中毒。 “可是目前这边……该不会是几个姨娘吧？” 凤姐儿见她一脸凝重，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 “都有可能，不过……唉……总之应该是女人才是。” 迎春琢磨了一下说道。 之前看电视的时候，迎春总以为这太医是给皇上看病的，医术登峰造极。 等到了红楼世界才知道，原来这太医也不单单给皇亲贵胄看病，还给官员看病，这医术也是有高有低。 这胡太医……好像在曹大大笔下，也是一个庸医，他看不出来邢氏中毒，倒是也有这个可能。 出了这样的事情，姑嫂二人也没心情再多说什么，找来之前服侍邢氏的小丫鬟，将邢氏这些日子的情况细细的问了，又等了一会儿，就见红玉带着一个胡子花白的大夫进了东院。 “老大夫，又得麻烦您了，这次是我母亲，她最近总是胸闷……” 迎春让红玉请的是之前帮黛玉看过脉案的那一位老大夫，他医术很是不错，之前就能看出冷香丸的不俗。 “小姐客气了。” 老大夫躬身回道。 让老大夫坐着又等了一会儿，邢氏那边收拾好了，姑嫂二人起身带着大夫进了屋子。 “迎姐儿胡闹，凤哥儿怎么也跟着胡闹起来，都说了我没事，就是有些胸闷，睡一会儿，吐了些也就没事了。” 邢氏半坐在榻上，笑着埋怨着姑嫂俩，心里却是极感动的。 “有事没事的，让大夫看看总是好的，我刚刚听秋意说了，您啊，这些日子可是吐了好些次了。” 凤姐儿走过去，坐到邢氏身旁说道。 迎春站在她身后，也一脸关心的看着邢氏她，之前只是觉得邢氏脸色白了些，这会儿仔细看了，才发现她的印堂确实有些发青。 “夫人请了。” 老大夫如今已经七十多了，倒是没有必要太过避讳，替邢氏诊了一会儿脉，眉头有些微微皱了起来，松开了手，又诊了一会儿，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大夫，我母亲没事吧。” 迎春和凤姐儿见大夫如此，心中俱是一沉，脸上却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 “夫人应该是换季不注意，有些风寒，吃些药就没事了。” “你们看，我都说我没事吧，赶紧出去吧，让我再躺上一会儿。” 邢氏松了一口气，摆了摆手。 “好，母亲躺着，我跟嫂子先送老大夫出去。” 迎春扶邢氏躺下，又给她盖了盖毯子，和凤姐儿一起送了老大夫出去。 凤姐儿见邢氏没事，不由也松了一口气，跟着迎春走出了屋子，结果发现迎春并没有将大夫送出东院，而是带着他又回了之前的花厅。 “大夫，我母亲……” 迎春手拧着帕子，有些忐忑的问道。 “……” 凤姐儿也发现了不对劲，转头了老大夫。 “奶奶小姐，今日夫人是不是吃了鱼？” 老大夫看向姑嫂二人。 “是的，母亲今日说做的鱼肉好吃，吃了好几块。” “那就是了，夫人确实是中了毒……” 老大夫叹息一声，将邢氏的情况说了出来，这邢氏确实是中了毒，而且毒性极为罕见。 “……也是夫人命大，如果不是鱼肉和毒性相冲，只怕是毒发了都未必能发现得了。” 邢氏果然是中了毒，按照老大夫的推断，这中毒的日子也不短了。 “那母亲是中了何毒？她的毒应该如何治疗？老大夫可有法子？” 迎春早有预料，这会儿不过是另外一只靴子落了下来，看着老大夫道。 “是啊，老大夫尽管说，不管是什么药材，我们都能想法子弄了来。” 凤姐儿手里的帕子紧了紧，她的心也是肉长的，邢氏虽说不是琏二生母，但是对她，对巧姐儿蓼哥儿，邢氏可都是真心疼爱的。 更何况……如果邢氏没了，只怕老太太还要作妖，再娶进门的人还不一定是什么人呢。（凤姐儿只是继儿媳妇，这种想法也能理解。） “老朽只能看出中了毒，但是具体是何种毒，又该如果治疗，倒是……老朽惭愧。” 老大夫摇了摇头，一脸遗憾的说道。 迎春和凤姐儿心里俱是一沉，又让人将邢氏日常用的东西都拿来让老大夫检查，可是却没有发现什么。 等到送走了老大夫，凤姐儿又让人去前面请贾赦父子，姑嫂俩才坐了下来。 “二妹妹，你觉得是谁下的毒手？” 凤姐儿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咬牙切齿，也不怪她气恨，如今这东院好不容易有了气色，如果邢氏真的有了什么…… “嫂子，我之前听过一句话，觉得很是有道理，那就是谁是受益者，谁的嫌疑越大。母亲接触的人不多，除了东院的几位姨娘，还有……” 迎春知道了邢氏的情况之后，就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听到凤姐儿问起，斟酌着说道。 “除了东院的姨娘……” 凤姐儿看了一眼迎春，也没有讲话说出来。 这邢氏出了问题，得到好处的人其实也很明显。 除了几位姨娘，得益最大的也就是二房。 和二房相比，这几位姨娘的嫌疑反而还要小些，毕竟贾赦的几位姨娘，除了贾琮已经故去的姨娘是丫鬟出身，其他几位都是贱籍，不是清倌儿就是戏子，就算是邢氏死了，这几位扶正的可能性也是近乎于零。 更何况邢氏这人性子随和，对几位姨娘也不算严苛，尤其是贾赦走了正路之后，连她们的晨昏定省都免了。 可是要说是二房，她们又是如何下的手呢？ 东院虽说在荣国府当中，却也可以说是独立的府邸，虽说小了些但是吃的用的，可都是分开采买的。 “嫂子，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那边那位。” 迎春指了指东边，对凤姐儿说道。 “应该不会吧，她给太太下毒，对她有什么好处？” 第二百八十二章 舐犊不情深 红楼世界的京都，地理位置有些类似于种花国的HB，府试过了之后，天气也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寒冷。 身着淡蓝色织锦长裙的美貌女子，坐在花园里的滴水亭里，素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 不懂的人或许会觉得极为动听，但是如果是懂得古琴的人，则会听出女子的心，已经乱了。 弹琴的女子可能也发现了，又弹了一会儿，就结束了这首曲子的弹奏，缓缓站起身来。 “奶奶，轻语抱着大哥儿过来了。” 站在一旁的丫鬟将手里的帕子递给美貌女子，低着头说道。 “就说我身子不舒服，让她下去吧。” 美貌女子沉默了一会儿，将擦过手的帕子放在桌上，对丫鬟说道。 “奶奶，今日跟着前来的，还有石嬷嬷……” 丫鬟偷眼看了一眼美貌女子，担心这话引起她的不快。 “那……那就把她们带过来吧。” 美貌女子垂眸，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袖子，对丫鬟吩咐道。 “是，奶奶，宝珠这就去。” 丫鬟，也就是宝珠，听见自家奶奶答应见大哥儿，不由松了一口气，语气里都带着一丝轻快。 自从大哥儿出生之后，奶奶就一直对他谈不上喜欢，等到出了满月，大哥儿的事情几乎就极少过问了。 可能是怕秦可卿后悔，宝珠连帕子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脚步匆匆的出了花园。 见她出了花园，秦可卿整理了一下衣袖，又在桌前坐了下来，不过没有继续弹琴，而是看着花园的入口处，怔怔的发起了呆。 又过了一会儿，宝珠因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古板的老嬷嬷，还有一个上围十分丰腴的奶娘模样的人进来了，奶娘手里还抱着一个大红的烫金襁褓。 “见过大奶奶，大奶奶安好。” 两个人看起来都很恭敬，但是如果仔细注意的话，能看出年长一些的石嬷嬷并不诚心。 “起来吧，你们两个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秦可卿早在两人进院子的时候，就已经醒过了神，这会儿看着二人问道。 “奶奶，您都已经有五日都没有过问过大哥儿的饮食了，老爷担心您想他，就让老奴将大哥儿抱了过来。” 石嬷嬷被她的态度堵的一噎，脸色有点不好看起来。 “大哥儿的事情，还得石嬷嬷您帮忙操持着，我年轻，对这个懂得也不多，前些日子又偶感了风寒，担心传染了哥儿。” 秦可卿连看都没看石嬷嬷和抱着大哥儿的轻语，淡淡的说道。 “奶奶既然不舒服，就尽快的传太医，免得拖得时间长了，病情更加严重。” 石嬷嬷心里更不高兴了，说话也有些夹枪带棒的。 “劳烦石嬷嬷为我担心了，不过倒也不用，我的身子骨向来弱，大爷和老爷也都是知道的。” 秦可卿端起茶杯，宽了宽茶，继续道。 “大奶奶，您快看，大哥儿知道到了您这儿，这会儿正笑呢，笑得真好看。” 轻语看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连忙将包着婴孩儿的襁褓往前递了递，笑着说道。 “是啊，奶奶，大哥儿笑的可真是好看，就像是……就像是那年画里的善财童子。” 宝珠将大红的襁褓接过来，小心的举到秦可卿面前，笑着说道。 秦可卿本来打算起身避开，可是看到襁褓里雪白俊俏的婴孩儿，也忍不住伸出了纤纤玉手，摸了摸襁褓里婴孩儿的脸蛋。 石嬷嬷见秦可卿肯看孩子，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许多。 婴孩儿如今才三个多月，皮肤正是水嫩的时候，摸起来细细滑滑的。 小婴孩儿可能也是感觉到了她的抚摸，竟然“咯咯”的笑出了声音。 “轻语，把大哥儿抱下去吧，好生照顾着，我这边儿还没大好，等有时间了就过去看他。” 秦可卿像是被婴孩儿的笑声给吓着了，葱白的手从婴孩儿的脸上顿了下，然后就收了回来，神情有些复杂的说道。 “奶奶……” 石嬷嬷听她这样说，脸上又是生气又是着急，往前一步打算再劝劝秦可卿。 “石嬷嬷，大哥儿是我生的，我自然是疼的，石嬷嬷也不用一次两次让人把他抱过来，我也说了，等我舒服了就会过去看他。” 秦可卿没等她开口，轻启朱唇说道。 “……是，老奴知道了。” 石嬷嬷心中更气，又行了一个礼，就带着人气冲冲的出了花园。 她是贾珍母亲留下的人，自然是对贾珍马首是瞻，对于秦可卿母子的事情，贾珍让她盯着秦可卿的时候，也是已经告诉了她的。 秦可卿如此，就让她很是气恼，如果真的是贞洁烈女，当初就不应该和大爷（贾珍）拉拉扯扯，如今这孩子也都已经有了，又作出这样对哥儿不喜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想要给谁看。 秦可卿伸出玉手，又拨了几下琴弦，到底是觉得没意思，招呼着小丫鬟把琴拿了下去。 “奶奶，你这又是何苦呢，石嬷嬷指定是又去找老爷了。” 宝珠看见石嬷嬷带着人走了，担心惹出什么事情，忍不住劝道。 “随她去吧，老爷，老爷不会怪我的，对了，二姨过来了吗？” 秦可卿看起来并不担心，扶了扶云鬓，对着宝珠又道。 “二姨没来，说是身子不舒服。” 宝珠见她这样，也不想多说什么，总之妨碍不到自己就好。 “身子不舒服……走，咱们过去探视探视。” 秦可卿嘴角泛起一些嘲讽，伸出手，扶了宝珠的手站了起来，摇摇曳曳的朝着二门的方向去了。 虽说尤氏死了，但是尤老娘和尤二姐借口孤儿寡母，出门不能当门立户，依旧在宁国府住了下来。 不过不知道是碍于人言可畏，还是出于其他别的想法，母女俩还是从挨着尤氏的院子搬到了如今紧靠二门的院子里。 “太太，二姑娘，蓉大奶奶过来看您。” 小丫鬟梦儿进门对尤老娘母女说道。 她之前是尤三姐的丫鬟，之前尤三姐找借口搬出去的时候曾经问过她，她想了想，还是留在了宁国府，如今是侍候尤二姐的二等丫鬟。 第二百八十三章 幕后黑手 “蓉儿媳妇怎么来了？” 尤老娘放下手里的竹针，有些惊讶的说道。 她年纪大了，刺绣又放下多年了，这新进流行起来的针织就合了她的心意。 既能打发时间，又看着端庄贤淑，听说就连宫里的太后娘娘和白贵人都喜欢的紧。 “让你们蓉大奶奶进来吧。” 尤二姐脸色苍白，咬了咬嘴唇说道。 “是，二姑娘，我这就去。” 梦儿看了一眼尤老娘，见她也没反对，就转身出去了。 尤老娘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事情，不过眼前人已经到了院子门口，再打听什么，也有些来不及了，于是也只能端着笑脸，和秦可卿应酬了起来。 秦可卿看起来和之前尤氏活着的时候差不多，对尤老娘说不上亲近，不过也说不上疏离，又闲聊了几句，就跟着尤二姐进了她的屋子。 差不多过了两炷香的时间，秦可卿就从尤二姐的屋子里走了出来，不过身后并没有见到尤二姐的身影。 秦可卿也不在意，只说尤二姐身子乏了，又跟尤老娘寒暄了几句，让她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这才带着丫鬟离开了。 尤老娘见一向会做面子情的女儿，居然没有起身相送，不由有些担心，交待了小丫鬟梦儿在门口守着，挑了帘子进了尤二姐的屋子。 尤老娘母女是在尤老爹死了之后投奔的宁国府，为了方便赶路，当初的家私产业都卖了大半。 到了宁国府没多久，尤氏又出了事情，这屋子里的装饰和用具没人打理，看起来就有些简薄。 尤二姐歪歪的靠在炕边的柜子上，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怀里抱着一个瓷枕，手无意识的在上面抠着。 “娘，你来了。” 听到尤老娘进来，尤二姐将瓷枕放在床上，坐直了身子对尤老娘道。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尤老娘的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 “没事娘，就是有点不太舒服。” 尤二姐本就长得柔媚，如今又像是刚刚哭过，白净的皮肤，眼角微红，看起来就更是娇娇怯怯，让人怜惜。 “呵呵，这一招当初还是你老子娘我教的，如今倒好，这本事用到了你老子娘我身上。” 尤老娘却并不相信，拉起一旁的杌子坐了下来，有些气恼得看着眼前的女儿说道。 “……” 尤二姐下意识的又将刚刚放在一旁的瓷枕抱了起来。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还不知道你，历来就是个优柔寡断的，你要真的像你三妹妹那样果决，我还不用操这份心了。” 尤老娘伸出手，将尤二姐手里的瓷枕夺了过来。 说起尤三姐，她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她只有这么两个女儿，相比较二姐儿的优柔寡断，她其实更喜欢三姐儿的泼辣爽利。 但是没办法，三姐儿性子倒是爽利了，可是脑子不太够，也不知道那姓柳的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死活就认定了他。 姓柳的有什么好，无父无母，无权无势，长得好可以当饭吃吗？ 之前居然还为了要庚帖和姓柳的定亲，说是之前尤老爹给的嫁妆银子都不要了，她一气之下就答应了，庚贴给了，要嫁就嫁吧，以后吃了亏，可别哭着来求就是了。 “娘……娘，你说我可怎么办啊？张华之前来找我，他说他……” 尤二姐被尤老娘这么一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原来张华（尤家姐妹的生父给尤二姐定的未婚夫，糟了官司，败落了家产，弄得衣食不周）前些日子来宁国府找她，说尤三姐如今都搬离了荣国府，所以他也租了一个小院，打算把尤二姐接了出去。 尤二姐心里虽然还惦记着给贾珍做继室的主意，但是几次找理由亲近贾珍，他都不假辞色，甚至又一次还当着蓉哥媳妇，还有几个丫鬟的面给了她难看。 她也是担心两边都落不下，所以才继续和张华那边纠缠，张华提出让她搬出宁国府的要求属于正常，她找不到借口回绝。 又被他纠缠着软了心肠，就跟着去了张华租住的小院，打算等到了那里再挑拣居住的条件，拖延拖延搬进去的时间。 结果……结果刚到那院子，身子一软就晕倒了，等到醒来就发现她浑身酸疼，已经被张华吃干抹净了。 如果只是如此，她也就忍了，大不了就是按照之前的婚约嫁过去。 “可是……可是张华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那人等张英……又将我占了去，我……” 尤二姐想到当时的情景，不由浑身颤抖，几乎要哭的晕厥过去了。 “这个王八犊子……老婆子……老婆子我去找珍哥儿，他是你姐夫，肯定不能让别人白白欺负了你去。” 尤老娘眼前一黑，几乎要昏厥过去，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想要走出屋子，泪水流得满脸都是。 “娘，你不要去，不要去……” 尤三姐大赅，从炕上下来，拉住尤老娘的手，颤抖着说道。 “二姐儿，但是这事儿又和蓉哥儿媳妇有什么关系？” 见女儿这样，尤老娘心里更是疑窦顿生。 “张华租住的房子就在秦府后面，蓉哥儿媳妇身边的丫鬟刚好从房子跟前路过……” 尤二姐身子一颤，低着头说道。 “你说的是宝珠？” 尤老娘捂着胸口，紧紧的盯着尤二姐。 她记得秦可卿身边之前有两个丫鬟，宝珠据说是又回了秦府。 “不是，是……女儿之前没有在大奶奶……身边见过，不过当时……蓉哥儿媳妇确实……是这样说的，她说是让……丫鬟去给她弟弟……送东西。” 尤二姐满脸是泪，摇了摇头道。 “后来呢？” 尤老娘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不由追问道。 “后来蓉哥儿媳妇……说，我这样的情况，就算是嫁到了……张英家里……只怕也会沦为暗娼，倒不如……找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家……嫁了，借势……把这件事情了了……” 尤二姐摸不到枕头，只好紧紧的抱着膝盖，手指节都变白了些。 “所以你前些日子经常去荣府？” 尤老娘看着眼前面白如鬼的女儿，心揪揪的疼。 “娘，蓉哥儿媳妇说……荣府的大太太……不能生育，膝下几个孩子……又太大了，我如果嫁到了……荣府，肯定能有……好日子过……” 尤二姐这会儿哪里还能保持平日里的小白花形象，将头紧紧的埋在膝上。 “你糊涂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后来呢？” 尤老娘听到这里已经确定了这事有蹊跷，不由伸出手，使劲晃了晃尤二姐的身子。 “娘……我知道……我如今……知道……我错了……后来蓉哥儿媳妇……就经常准备东西……让我送过去，荣府大太太……也对我很是……亲和，可是……可是……娘，荣府大太太……突然就病了，我有点害怕，就再……也不敢去了。” 尤二姐脸色更差，在尤老娘的晃动下像个没有生命的破布娃娃。 “那她这次过来是？” 尤老娘听到这里，知道大势已去，尤二姐这是彻底掉入了陷阱，勉强按耐住，又对尤二姐说道。 “蓉哥儿媳妇……说她也是为了我好，说……那药……根本查不出来，等到……荣府大太太死了，就让我……嫁过去，给赦大老爷……当继妻，我要是……要是不肯将计划……进行下去，就将我和张英以及……以及……那人的事情……说出来，让人把我……浸……猪笼，娘……娘……你救救我，我不想被浸了猪笼。” 尤二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抬头看向尤老娘。 “只是让你嫁过去？有没有说让你做些什么？” 尤老娘身子重重的坐在杌子上，目光死死的的看着尤二姐。 “蓉哥儿媳妇她说……说，我先进了荣府，以后要……做什么事情，以后自然会……告诉我。” “咱们是进了圈套了。” 尤老娘不是尤二姐，这样的陷阱，她自然是能看的出来的。 她当初一个寡妇，又带着两个拖油瓶的女儿，偏偏还能嫁给身份人品都不错的尤老爹，就能看得出来颇有手段。 可是这“能看的出来”，和“能尽快完美的解决”，这事是两件事。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东院商议 且不说这尤家母女最后是怎么商量的，只说荣国府东院的一家人，这会儿都有些愁眉不展 “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你们母亲，她那个人心事重，要是告诉了她，说不定她就放在心里了。” 贾赦揉了揉眉心，对堂下坐着的儿女们说道。 “知道了父亲，我们晓得。” 贾琏夫妻，以及迎春贾琮俱都是点点头。 “母亲中了毒，只怕不是什么意外，不知道父亲有何打算？” 贾琏紧了紧拳头，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如今已经入朝当了官，看事情的眼界自然比之前要开阔许多，只怕邢氏中毒之事，并不仅仅是内宅争斗。 如今大陈分为两个派系，以丞相商照为首的创新派，和以太尉蠡湖为首的保守派。 当初举荐了贾琏的李明玉正是丞相商照的弟子，所以说贾琏虽然只是五品官员，但是却可以说是丞相门生。 再加上自从贾琏进了虞部之后，对矿产开采提了很多有用的建议，也算在这一方面有所建树。 年纪轻，有能力，又出身苗正根红，这样的贾琏自然极为得丞相看重，算得上是创新派的重点培养对象。 前些日子西南的襄州发现了一个极大的铁矿，这些日子贾琏一直回来得晚，就是为了在丞相府商议此事。 如果没有出什么意外的话，这次派往襄州的官员极有可能就是他，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如果邢氏出了什么事情。 影响的可不止是贾琏丁忧，还有可能导致创新派的整个布局。 “你们母亲如今中了毒，当务之急是找大夫看病，为父先去想办法找找太医院的医正，看看能不能找一个好一些的太医。” 贾赦见贾琏开口，斟酌了一下说道。 “好一些的太医？爹爹，这外面药房的大夫都能查出母亲中了毒，咱们府里还是正经的太医呢，却一点儿都没有查出来。” 贾琮到底年轻气盛，听到贾赦这样说，气得小脸一鼓一鼓的。 “……” 贾赦没有说话，脸色也有些灰败，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了下来，贾琮和贾琏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贾赦心里很不舒服，这些道理贾琮都能看出来，他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表面上来看他是这荣国府的主人，但是这荣国府上上下下又有几个人能将他看在眼里。 之前还好一些，他占着承爵和嫡长的身份，府里的人还能顾忌一二，可如今这王子腾高升了，二房的长女又封了贤德妃，他们大房在荣国府几乎已经成了二房的附庸。 “爹爹，迎儿的生意和定王那边有些关系，迎儿去求一求，看看能不能让定王府的莫神医帮母亲诊治一番。” 迎春有些受不了屋子里的安静，贾赦说得对，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替邢氏解毒。 刚刚老大夫虽然说幸亏发现的早，目前来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这毕竟是毒，虽说短期之内不致命，但是长久下来，也是会把身子熬坏的。 邢氏这几年可真是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来看的，想到邢氏刚刚虚弱的样子，她的心里也闷闷的。 “好，我们分头行事，务必将给你们母亲解毒的事情尽快解决了。” 贾赦见儿女们都在想着帮邢氏解毒，将刚刚决定的事情放到一边，抬起头说道。 “父亲，那咱们要不要让婆子们先把姨娘们……” 贾琮看了一眼贾赦，这才开口说道。 “让人把她们的院子封了，仔细的挨个盘问，对了，这件事情先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琮儿，这些日子你不去书院，就和为父一起将这东院整治一番，免得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贾赦点点头，又对贾琮说道。 他和迎春一样，并不觉得下毒的是他的几个姨娘，不过儿子既然已经提出来了，他也不能不答应。 贾琏和贾琮这阵子在家待得少，对东院的事情不太了解，他除了去省亲别院就是在东院待着，对这东院的变化却是了解的很。 之前迎儿刚搞出来那个劳什子庭院舞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以为然，不过想着姨娘们也没事，就让她们随便去耍。 可是后来这事情发展的就比较诡异了，姨娘们仿佛找到了什么人生方向一样。 不再时不时的和他“偶遇”不说，就连他有时候过去，这些姨娘们对他也说不上殷勤。 尤其是这两个月，迎儿的那个好朋友尤三姐，铺子开张之后让人送来了不少针织的毛线和图案集子。 这些姨娘们就更不把他看在眼里了，整日里讨论花样子和织法。 前几天邢氏不舒服，就把他推到了三姨娘那里，谁知道三姨娘说是小日子来了，又把他推到了二姨娘那里。 他一开始没觉得怎样，后来竟然听到二姨娘在跟大姨娘埋怨，说是三姨娘鬼精，竟然耽误了他一晚上。 他当时就（＃￣～￣＃） 不过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不会说的，就算是为了面子，也是不会说的。 “好，儿子知道了。” “父亲，为了咱们东院的安全，咱们也应该找一个属于咱们东院的大夫。” 凤姐儿见三兄妹都说完了，也忍不住开了口。她是真的害怕，东院里的都是贾赦和邢氏用惯了的人，还能出了中毒之事，回去一定要把明月居好好的查上一查。 蓼哥儿和巧姐儿都还小，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她就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凤哥儿说得有道理，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去办。” …… 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一家人又细细的商量了一会儿，等到分配了各自需要操持的事情，这才各自回了自己的小院。 “把这封信送到……” 等到儿女们都各自下去行事了，贾赦走到书案前，提起毛笔写了一份信，看了又看，这才将信交给了王保善，嘱咐他亲自去办。 “是，老爷。” 王保善的手有些抖，躬身答应了，不顾天色已晚，让人备了马，匆匆出了荣国公府。 荣庆堂 “母亲，刚刚门房那边来回话，说是大哥身边的王保善备了马出去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省亲的日子提前了 “王保善?” 贾母手中的玉滚子顿了顿，就继续动了起来。 这王保善是大儿子身边最得力的，这都上灯了，这会儿出去是做些什么了？ “是啊，母亲，听说连马车都没坐，是一个人骑着马出去的。” 王夫人将手边的脂膏递过去，对贾母说道。 “既然没有用马车，想必来往的都是些不值的用马车的人，这样的事情以后就不要跟我说了。" 贾母有些不高兴，从王夫人手里接过脂膏，从里面取出一块，细细的在脸上抹着。 红楼世界注重礼仪，这只骑了一匹马，显然不是去权贵家，那就没什么可注意的。 这个大儿子不成器的很，最喜欢和一些“无用之人”来往，前些日子赖嬷嬷进来看她还说过，他竟然和山野子混在了一起。 整日里研究什么花石建筑，如今临上灯了还让王保善骑马出去，指定又是去了山子野家。 “母亲，今日东院据说宴请了梅家的公子。” 王夫人听贾母这样说，也就把这事儿放下了，她只是觉得有点奇怪，随便问问，想到这次来的原因，她又开口说道。 “哦……你是打算把宝玉也送到书院去？” 贾母看了看保养得宜的手，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母亲，琮哥儿那样怯懦胆小的性子如今都能得了府案首，要是宝玉也能成了他的弟子，说不定也能得一个县案首府案首的。” 王夫人斟酌着说道。 “宝玉何等的福泽深厚，要是有那等子天煞孤星的夫子，说不定不但帮衬不了他，反而折损了。” 贾母头也不抬，淡淡的说道。 把宝玉送到书院读书的事情，在当初贾琮得了县案首的时候，她就是想过的。 不过毕竟是岁数大了，虽说虽然对于天煞孤星的事情不是特别的相信，但是到底是有些忌讳。 又觉得可能有些运气成分，后来也就放下了，等到贾琮中了府案首，她才又动了心思。 想着大不了就是上课的时候去，平日里让宝玉避着那位梅夫子也就是了，可是居然得知这位梅夫子已经辞去了夫子之职，说是要安心的备战明年的春闱。 看了一眼小儿媳妇，见她一副深谋远虑的样子，不由心中冷嗤。 “可是……” 王夫人还待再说。 “可是什么？宝玉那孩子聪明的很，这次如果不是感了风寒，说不定这县案首和府案首就是他的，你啊，也不用多想，还是赶紧盯着人把省亲别院那边需要的针线做了。” 贾母伸出手，鸳鸯赶紧走过来，将她小心的扶了起来。 “母亲，如今才四月，离娘娘省亲的日子还有八个多月，现在就准备，到了那时候，花样子会不会就不时兴了？” 王夫人这才注意到，贾母临睡前的养护已经做完了，黄忙站起身来扶住另一边。 “不会，昨日我去和南安太妃打牌，听她的意思，内务府可能要将省亲的日子提前。” 贾母见她慌里慌张的，蹙了蹙眉，也不用她扶，往拨步床的方向走了进步，才又说道。 这省亲的事情是一早就确定了的，可是省亲的确定日子却一直众说纷坛，传的最广的就是明年元宵节，内务府也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 如今虽然这事情还没正式宣布，但是南安太妃开了口，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 “母亲，不知道太妃娘娘有没有说具体的日子？” 得知很快就有机会能见到大女儿，王夫人的心里也满是喜悦，贾宝玉去书院读书的事情也抛到了一旁。 “具体的时间内务府没说，太妃怎么会提前透露，不过既然现在就有消息，想来这省亲应该是在八九月份，秋闱结束之后。” 贾母想了想说道。 “是，母亲，我明日里就让珠儿媳妇赶紧准备着，一定不能坏了娘娘的事情。” “这可是咱们府里的大事情，珠儿媳妇还是不要沾手了，这样，三丫头也不小了，我看她倒是个精明的，让她跟着你，好好学着。” 贾母说完，也没等王夫人说什么，摆了摆手，让她出去了。 王夫人知道贾母对于李纨的寡妇身份有所避讳，倒是也没再说什么，翌日一早，就让小丫鬟把探春唤了过来，开始带着她处理省亲别院针线上的东西。 她倒是也不想用探春，可是相比较王熙凤来说，探春还算是听话顺从的，她如今也没有什么人手，这个庶女的婚事还在她的手里捏着，倒是不怕出什么幺蛾子。 想到王熙凤，王夫人就是一肚子气，老太太说把金钏儿给了贾政之后，她自然是不满意的。 为了这事儿，她还特意回了一趟王府，结果就被兄长王子腾训斥了，还甩出了一沓子印子钱的借据，说是再不许她折腾了。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凤姐儿把东西交给了王子腾，等到知道这东西竟然是贾政从宝玉那里拿来的，简直就是一口老血喷出来。 回了荣国府之后，她气势汹汹的去找了凤姐儿，结果那丫头居然说是忙不过来，才将事情交给了宝玉。 还一脸无辜的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她不知道自己这个侄女儿是真不明白，还是就在装傻，被噎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探春这边得了差事，自然是喜滋滋的，连带着对她姨娘和胞弟贾环的态度都好了许多。 四月末的日头已经开始渐渐地暖了起来，透过雕花的窗子照进花园一旁的屋子，花园中央有一座古朴的小亭子，翘角飞檐。 一汪清澈见底的池水绕着亭子的周围缓缓流过，旁边的桃花已经快要开败了，风儿一吹，桃花点点落入水中，美得就像是一副画儿。 “王爷，那位贾二姑娘又来了，这次递了拜帖，说是要拜见王爷。” 侍卫莫寒走过通往亭子的栅栏走廊，将手里的拜帖双手递给正在亭子中看书的定王周敏。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周敏将手里的书放下，伸手接过了拜帖。 “贾二姑娘没说，只说想见王爷一面，有事相求。” 第二百八十五章 和定王的相识 “让她进来吧。” 周敏将手里的拜帖放在桌上，又将刚刚放下的书拿了起来。 “是，王爷。” 莫寒并没有感觉意外，应诺了一声就转身出了花园。 他之前就有这个感觉，自家主子对这个贾二姑娘很是有些不一样。 就拿之前的解毒丸来说，虽说主子说给贾二姑娘的原因是她帮着定王府赚了不少银子，可是这借口他却不相信。 虽说这贾二姑娘确实给定王府赚了不少银子，但是这些年想要给定王府赚银子的人多得是。 如果只是为了赚了银子就将那么珍贵的解毒丸送了出去，那定王府每年得送出去多少。 更可况还有莫林，也就是菱角儿，那丫头表面看起来只是一个丫鬟，但是却是和他同一时间到了主子身边的。 可惜这贾二姑娘不识货，居然将那么一个身手不凡的丫鬟给了别人，可是就算是这样，主子都没有生气。 “贾二姑娘，王爷就在亭子里，您请吧。” 莫寒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对于迎春的态度就又殷勤了几分。 带着迎春走到石栏前面就说什么也不往前走了，也不怪他如此。 自从四年前定王妃病逝之后，这还是第一个得到如此特殊待遇的贵女。 虽说身份低了些，年龄小了些，但是自家王爷要是喜欢的话，当一个侧妃还是不错的。 “麻烦莫侍卫了。” 迎春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见他就在这里停下，还以为是定王爷的吩咐，对着司棋点了点头，孤身一人朝亭子走了过去。 莫寒见她如此，更是确定了他心里的想法，都怪他之前有一段时间去了西北，要不然肯定能更早的看出来。 “拜见定王殿下。” 迎春不知道他这边心中所想，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定王的面前，侧了侧身行了个礼。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定王，但是确实她第一次在定王府见定王，看着面前坐着的定王，不由的想起了之前第一次见到定王时的情景。 当时因为玉筝公主对于月宫皂的喜爱，云容斋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甚至甄家的甄宝林还隐隐透露出想要和她合作的意思。 她对甄宝林印象极其一般，再加上对甄家也颇为忌惮，几番犹豫之下，就将甄家给拒绝了。 不过她也知道，这也是甄家对于云容斋的估计不足，等到以后云容斋继续发展，甄家见到利润颇大，不见得不会用其他法子逼她就范。 思来想去，她就决定给云容斋找一个比甄家，比康王大的靠山，这样一来，被今上重用，身有残疾的定王就成了迎春的目标。 康王爷因为身体原因，指定是不能参加夺嫡了，把银子供给他不用担心被什么谋反的罪名牵连不说。 万一贾府重蹈覆辙，也算是她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只是这想象是美好的，实际操作起来确实困难的。 定王爷毕竟是王爷，根本不是她一个国公府的小小庶女能接近的了得，更何况这定王深居浅出，她别说攀上话了，就连见都没办法见得上面。 那一日正是她出去巡视店铺的日子，因为贾母临时将黛玉唤了去，所以出门的只有她一人。 又因为店铺里水晶膏出了一些问题，等到她要回荣国府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快要上灯的时辰了。 好在马六是老车夫，她的身边也被凤姐儿派了侍卫，所以倒是也不怎么怕，等出了夕水街，正要往宁荣街的方向走的时候。 她被马车外面的声音吸引了，等到掀了车帘才发现，居然是一户人家在成婚。 红楼世界和种花国的古代有些类似，“婚”同“昏”，也就是黄昏时刻，这里的人普遍认为黄昏是吉时，所以会将娶妻之礼定在黄昏进行。 迎春当时来红楼世界不算长，还是第一次遇见成婚，就让马六将马车停靠在了一旁，掀开车帘偷偷朝外面张望。 娶妻的人家看起来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不过整个婚礼热热闹闹，看起来十分的喜庆。 她看了一会儿，正在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注意到离马车不远的一位锦衣男子。 锦衣男子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虽说衣着十分华美，但是身边却没有跟着什么随从，和迎春一样，站在院外看了一会儿，失魂落魄的朝着一旁的巷子走了过去。 如果仅仅如此，迎春估计也不会把男子放在心上，只会觉得这男子痛失所爱，替他唏嘘一番也就过去了。 可是正在她收回视线的时候，意外的主意到有两个一看就不怀好意的男子，居然跟在锦衣男子身后朝着巷子去了。 想想觉得这男子也挺可怜的，先是失去了爱人，说不定还要破灾，如果倒霉透顶的话，说不定还有血光之灾。 迎春一时之间就起了善心，一边让人去报官，一边让跟在她身旁的侍卫跟过去了两个。 果然，没多久就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又等了一会儿，她实在不放心，就让司棋扶着她，带着剩下的两个侍卫，小心的从巷子口往里看了去。 …… “小丫头，看什么呢？见到本王还不上前拜见？” 周敏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 “贾二拜见定王爷。” 迎春回过神来，连忙朝周敏行了一个礼。 “本王听莫寒说，你这次来是有事相求，说吧，到底什么事情？” 周敏将手里的书放下，指了指对面的石凳，示意迎春坐下。 “谢王爷，王爷，贾二此次前来，确实是有事相求。” 迎春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王爷，前些日子……” 迎春并没有隐瞒，将邢氏中毒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脸期待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如果是往日，这事儿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前些日子，西北那边有了战事，莫非被本王派到了那边，估计战事平息之前他回来的可能性不大。” 周敏斟酌了一下，对迎春说道。 第二百八十六章 秦可卿过来了 “莫寒，你让人传信给莫非，让他尽快的根据脉案和症状做出解毒丸出来。” 定王将手里写好的书信递给莫寒，摆了摆手，示意莫寒下去了。 “是，王爷，莫寒立刻就去。” 等到莫寒下去了，周敏又将放在石桌上的书籍拿了起来，不过他的心思显然没有放在书本上，好半天都没有翻下一页。 …… “这位公子，你没事吧？” 小丫头的头从巷子口伸进来，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看看这边像是没有什么动静了，像是松了一口气。 又转身对侍卫交待了几句，这才带着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的大丫鬟走了进来。 小丫头那时候应该才九岁，圆圆的鹅蛋脸，大大的眼睛，有些微微的丰腴，不过很好看，有点像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 他看了小丫头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那一日正是王妃白鸢儿去世一周年的祭日，他的心情极为不好，想到往年这个时候定王府热热闹闹的样子，再看到如今府里冷冷清清的，不由的心情更是低落。 莫寒因为战事的事情去了西北，他也懒得带其他人，干脆孤身一人出了定王府，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离夕水街不远的一条街道上。 那里有一户人家正在办婚事，他看了一会儿，心里更为感伤，当初他娶白鸢儿进门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欣喜。 可是如今居然天人两隔，他有些浑浑噩噩，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一袭大红衣裙的女子。 他有些耐不住，终究还是转了身，谁知道就遇上了这么两个不长眼的蟊贼。 “公子，公子，你是哪家府邸的？我让我的侍卫把你送回去。” “公子，公子，你嗓子是不是不舒服？” “……” 看他没有说话，小丫头在后面喋喋不休。 “……” 他心中有些不耐，没有回头，朝着巷子前面走去。 他是王爷，就算是身边不带什么侍卫，暗地里也是有暗卫保护的，而且就那两个小毛贼，就算是只有他一个人，也是没有放在眼里的。 “姑娘，咱们走吧，看那公子好像没有什么事情了。” “是啊，二姑娘，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身后传来小丫头身边丫鬟和侍卫劝说她的声音，本以为她会听了劝说带着人离开，谁知道等他走出巷子不久，小丫头又带着人追了上来。 “公子，这是我前些日子做的牛轧糖，给你一块。” 小丫头伸出手，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手里躺着一块用糯米纸包着的糖块。 “不用了，我不需要。” 他心里不由的软了一些，开口说道。 “你尝尝，你尝尝看，你肯定会喜欢的。” 小丫头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有点儿像是刚入府时的白鸢儿。 他本想拒绝，但是手却鬼使神差的把小丫头手里的牛轧糖捏了过来，剥开糯米纸放到了嘴里。 那糖果入口果然极为香甜，除了牛奶的香甜之外，还有香香脆脆的花生，吃到嘴里，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是不是很甜？” 小丫头见他吃了，眼睛笑的弯弯的。 “很甜，谢谢你，小丫头，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他点点头，对着小丫头说道。 “公子，你别难过了，就算是那位姑娘，只怕也不愿意看见你难过的。” 小丫头点点头，带着丫鬟和侍卫转身又往前走了几步，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转过身，很是有耐心的说道。 黄昏的落日前，她身着一袭淡绿色的罗裙，站在不算宽的青石巷子中，一脸关心的样子，让他不由想到了白鸢儿临死的时候。 “敏哥哥……你……你不要难过，我……我不希望……敏哥哥难过，你要好好的活着，鸢儿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白鸢儿脸色苍白，拉着他的手也几乎没有血色，但是屋子里却弥漫着让人心悸的血腥气。 他伸出了手，却怎么也触摸不到鸢儿逐渐消失的身影。 “公子，公子……” 小丫头的脸忽远忽近，不过不管是远还是近，脸上的关心都没有削减几分。 迎春这边已经回到了荣国府，她的心里很是沮丧，虽说周敏已经答应帮她找莫非求药，但是此去西北，来回怎么也要三个多月。 这还是莫非能对症下药的情况下，如果莫非那边一时没有办法，时间只怕会更多，不过事情已经如此，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寄希望贾赦能求得更好的太医了。 “迎儿，你也不用太担心，王爷那边既然答应了，肯定会帮我们想办法的，刚刚医正也派了太医过来，你母亲这病好好养着，不会影响寿数。” 贾赦见女儿这样难受，温声安慰道。 “女儿知道了，爹爹，这府里的事情调查的如何了？” 迎春知道贾赦心里比自己更难受，勉强笑笑道。 “你二哥和琮哥儿把咱们东院上上下下都查了一遍，可是依然没有查出你母亲中毒的原因。” 贾赦摇了摇头，心里也沉甸甸的。 “迎儿看那红玉还算忠心，先让她在母亲这里服侍着，还有我身边的银香，那丫头有点阅历，让她在母亲身边我更放心一些。父亲，这些日子都有什么人来咱们东院？” 迎春想了想说道。 “省亲别院开始修建之后，来咱们东院的人比之前多了很多，你二叔那边的清客，你二哥同僚的夫人，东院的尤二姑娘，你母亲那边的表妹堂妹，还有一些也参加省亲的妃子的家人……” 贾赦将凤姐儿整理出来的名单递给迎春，他刚才也是在仔细研究这份名单，不过一直没有什么头绪。 这个女儿自小聪慧，兴许她能看出什么不对劲。 迎春将名单接过来，翻看了一边，也没有什么头绪，将它递给司棋打算回去仔细研究研究，正准备起身去看邢氏，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情： “父亲，迎儿刚刚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东府的蓉哥儿媳妇，她过来做些什么？” 第二百八十七章 去宁国府 “她过来见你祖母，说是东府上的大哥儿后日要过百日宴，邀请我们都过去参加。” 贾赦这边显然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他和贾珍虽然不是嫡亲的叔侄关系，但是到底是同宗，住的又如此的近，见他那边添了孙子，心里也是高兴的。 “嗯，那迎儿先过去看母亲了。” 迎春点了点头，从贾赦的书房出来。 邢氏的情况不太好，不过也没有更严重，这两日连续两天有大夫去给她看病，她估计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见迎春过去，忍不住拉着她询问了半天，迎春只说贾赦关心与她，反而把她说的俏脸微红，也稍微放下了心。 又劝慰了几句，又让银香留下帮她时候邢氏，这才带着司棋金宝回了她的小院。 她不是什么聪明人，但是之前好歹也看过红楼，对于各人的本性有了一点点了解，又按着名单反复推演了数遍。 最终将目光放在了二房的李纨和尤二姐的身上，按照邢氏中毒的日子来推断，这两个人的嫌疑最大。 尤二姐之前接着打听尤三姐的消息，学庭院舞等借口，来过东院好多次，下手的机会也多一些。 李纨这边则是为了省亲别院的事情，几次去找邢氏商议，另外还有胡太医查不出来邢氏中毒的事情。 她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邢氏症状显现之后，就找了借口不再去东院了， 不过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呢？是其中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都有份呢？ 如今邢氏中毒的事情还没有宣扬出来，倒是还有时间来试探一二。 时间过的极快，转眼就到了宁国府长孙的百日宴。 因着邢氏身子不爽，贾母又对宁国府心有芥蒂，这一次带着众女眷前去宁国府的就变成了王夫人。 “太太，您来了，快些里边请。” 尤氏没了，贾珍又一直没有再娶，秦可卿如今是宁国府执掌中馈的当家奶奶，这招呼客人的事情自然也就落到了她身上。 这会儿看见荣国府众女眷前来，也赶忙迎了上来。 迎春和探春几个虽说辈分比她大，但是岁数到底还小，拉着她也不让她行什么礼，众人又寒暄几句，就朝着招待女眷的花厅走了过去。 “太太，老太太如今岁数大了，不愿意凑热闹也是有的，怎么今日连大太太也没有过来呢？” 秦可卿状作无意的问道。 “哪里是她们不想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天气变化导致的，这两天老太太那边是头晕脑胀，大太太这边则是呕吐不止，担心来了再给你们心里添堵，就让我带着人过来了。” 虽说王夫人也颇看不上邢氏，但是这都是荣国府的人，在外面她还是要替长嫂说话的。 “这些日子天气变化确实有些无常，不知道找了太医没有？” 秦可卿一脸的关心。 “都吃着药呢，眼看着比之前都好了些，对了，蓉哥儿媳妇，大哥儿呢？” 邢氏的情况未明，凤姐儿也不愿意在她的病情上打转，转了话题看向秦可卿。 “是啊，日子过得真快，这大哥儿如今都要过百日了，说起来这蓼哥儿过百日是因为你琏二叔去了江南，怎么大哥儿这边也是过百日呢？” 李纨笑着说道。 “唉，当日也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让这孩子早出生了半个多月，老是担心他身子没养好，干脆就也等了百日再办。这会儿还没到时间，我就没让奶嬷嬷把他抱出来。” 秦可卿拿起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很是慈母心肠的说道。 “你也别太担心，听珍大哥哥说，这大哥儿如今也养的好了，等他再大些，身子骨指定会更壮实。” 凤姐儿虽说对秦可卿有些忌惮，但是膝下毕竟也有孩子，见她如此担心，忍不住也开口劝道。 说话间几人已经进了花厅，屋子里的女眷见荣国府的人过来，也连忙迎了上来。 贾珍虽说只是三等将军，但是却也是贾家的族长，他的长孙过百日，来的人自然不少。 王家的王嫣然，史家的凌云湘云姐妹，薛家的宝钗，卫国侯家的小姐，冯将军家的小姐…… 众人纷纷见礼，王夫人和李纨凤姐儿就被秦可卿请到了一旁夫人们待着的暖阁去了。 “你怎么来得这样晚，我们都来了一会儿了。” 史湘云见夫人们都进去了，连忙将迎春拉到一旁，嗔怪的说道。 “想着离得近，出来的就晚了些，你可是有日子没去我们府里了，这些日子是忙些什么？凌云妹妹，前些日子让人给你捎去的诗集可收到了，还喜欢吗？” 迎春笑着回道。 贾宝玉被打的狠了，养了这好几日才好了些，正在荣庆堂陪老太太用小食，就见贾蓉和秦钟去给老太太请安，他多日未见秦钟，又知道了大哥儿百日宴的事情，非要闹着跟来。 老太太哪里舍得，说什么也不愿意。 后来还是秦钟和贾蓉保证了再保证，老太太这才答应了，所以来的时间就比其他府邸的人晚了一些。 “喜欢，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揣摩，还用上面的题目写了一些诗词，等你再给黛玉写信的时候，就帮我带了去。至于大姐姐这些天不去你们府上……” 说到这里，凌云顿了顿，有些促狭的推了湘云一把，没有继续说下去。 “凌云妹妹！我都说了，我不喜欢……” 史湘云被她说得脸蛋儿红红的，伸出手就要要将她的嘴捂上。 “不喜欢什么？难不成是湘云妹夫？” 迎春见湘云红了脸，又想到上次见到的卫若兰，灵光一闪，也有些戏谑的小声对湘云道。 “迎春姐姐也知道了？瞧，大姐姐，这可不是我说的，我还没来得及说呢。” 凌云将湘云的手拉下来，娇俏的歪了歪头。 “快跟我说说，快跟我说说。” 迎春见果然如此，连忙拉着凌云说道。 “大伯父当年……所以大姐姐是不需要选秀的，我母亲和二伯母就商量着，先给大姐姐把亲事定了……” “你……不理你们了！” 湘云就算是再爽利，毕竟也是闺阁小姐，如今说到婚事，难免有些害羞，身子一扭，脸上更红了些。 第二百八十八章 甄宝珠来京都了 “说起来我之前还见过凌云说的这位卫公子，是个侠肝义胆的。” 迎春见史凌云果然说的是卫若兰，笑着说道。 “他如今长得如何？迎春姐姐是在哪儿见到他的？” 凌云有些好奇的看着迎春，她和湘云都还是极小的时候见过这位卫公子，后来再大些，这位公子就跟着他父亲去了西南，已经好些年都没有见过了。 “之前我不是去铺子吗？刚好遇到一个姓柳的公子要租铺子，那位卫公子刚好陪同……” 迎春并没有说卫若兰救了她的事情，那事情扯出来太麻烦，所以只说了卫若兰和柳湘莲打算租铺子的事情。 “迎春姐姐，你还没说呢？那卫公子如今长得如何？” 凌云偷眼看了一眼湘云，见她耳尖红红的，却没有打断的意思，知道堂姐也是想知道的，就又催促迎春道。 “那公子长得颇为英武（鹦鹉），是个善谈（话多）的。” 迎春想了想，促狭的说道。 “老说他做什么？迎春姐姐，凌云妹妹，你们快看，外面是谁过来了？好热闹啊。” 湘云听到迎春说卫若兰长得不俗，心里也是甜滋滋的，一抬头，正好看到外面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位长相不俗的女子进来了。 迎春这边也注意到了，转身一看，发现这次前来的人，居然是甄宝珠，只是不知道这一位是什么时候来到的京都。 宁府的丫鬟婆子已经进去禀告了秦可卿，这会子她正带着人迎了上去。 “四妹妹，这可是在你们家，蓉哥儿媳妇是你侄媳妇，这来了客人，你不过去帮忙吗？” 王嫣然显然也认识甄宝彩，想要凑上去说话，又觉得一个人上去有点不好意思，对着惜春说道。 “我年岁还小，对于这种事情不懂，嫣然姐姐要去就自去吧。” 惜春只把玩着挂在腰间的蓝玉禁步，连头都没有抬起。 “来的人是甄家妹妹，和荣国府也是老亲了，四妹妹还小，三妹妹，咱们和表妹一起去迎一迎吧。” 宝钗虽说已经来了京都几年，但是她来的时候毕竟岁数已经不小了，对于金陵的人和事还是记得很清楚的，这会儿子也认出了甄宝珠，起身笑着对探春说道。 “好啊，宝姐姐，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甄姐姐，你可要帮我引荐一二。” 探春听宝钗说来人是甄家小姐，也站起身来，笑着挽住了宝钗的胳膊，一旁的卫家小姐，冯家小姐见她们如此，也都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尤二姐坐在角落，不由有些尴尬起来，她虽说岁数不大，但是按照辈分来看，却比这屋子里的小姐们都长了一辈儿。 见到众人追捧这位甄家小姐，既想融入到里面，又担心会失了面子，心里很是纠结。 外面的人却不知道她的纠结，这会儿甄宝玉已经被簇拥着进了花厅，见到迎上前说话的秦可卿和其他家里的贵族小姐，笑的很是骄矜。 秦可卿见她如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略略寒暄了几句，就想将她交待给惜春招待。 可是转头发现惜春居然根本不看她，又转过头看迎春，迎春只当是什么都看不到，继续和凌云湘云说话。 秦可卿有些无奈，只得又叮嘱探春帮忙招待甄宝珠，才起身又回了夫人们待着的暖阁里。 “那是谁啊？连王嫣然……？” 湘云见一向眼高于顶的王嫣然都围了上去，不由有些好奇了。 “甄家的三小姐，甄贵嫔的妹妹甄宝珠。” 迎春对史家两姐妹解释道。 “原来是她啊，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她和那个甄宝林长得颇为相似。” 凌云又看了一眼，点点头说道。 “他们是堂兄妹，长得相似也是有的，凌云妹妹见过甄宝林？” 迎春心中微动，她早就知道，这甄宝林如今在京都很是活跃，没想到就连深居忠靖候府的史家姐妹都认识他。 “他之前去找过我们忠靖候府，送了我哥哥一本极为罕见的兵书，不过我父亲说他心思不正，不让我哥哥跟他多来往。” 凌云撇了撇嘴，小声对迎春说道。 “是啊，二姐姐，你不知道这甄宝林讨厌的很，每次借口去找堂哥，都要缠着凌云妹妹说上半天话，说的话奇奇怪怪的，我们都不喜欢他。” 湘云心直口快，小声嘟囔着。、 迎春这才了然，怪不得一向冷傲的史凌云说起甄宝林的时候会略带厌烦，不过这忠靖候确实有眼光，甄宝林真的是没安什么好心思。 三姐妹都没有围上去和甄宝珠说话的意思，干脆就坐到了花厅的西南角，小声的说起这些日子彼此的一些情况，又见惜春一个人坐着无聊，干脆也把她拉了过去。 惜春这小姑娘虽然冷心冷情，但越是这样的人，对于真心假意越能分的清楚，见这三个都没有利用她的心思，也坐在一旁乖乖的听着。 “贾二妹妹，多日不见，你一向可好？” 甄宝珠进了屋子之后，其实就已经注意到了迎春，见她进来迎春理都不理，心里更是暗恼。 不过没有办法，她来之前母亲可是交待了的，让她一定要想办法和迎春交好，山不就她，她也只好过来就山。 “甄家小姐，原来是你啊，你怎么来京都了？” 既然人家都找上门来说话了，迎春也只能站起身来，装作刚刚看见甄宝珠的样子。 “自然是为了我姐姐回府省亲的事情，贾二妹妹，前些日子我去玉筝公主那儿，见到一块精油皂，很是不错的样子，据说就是贾二妹妹的铺子在出售的。” 甄宝珠不知道是变聪明了，还是被人教了，这会儿子说话很是和缓，对迎春也很是亲昵的样子。 跟在她身后的贵女们听到精油皂，不由也十分诧异的看向迎春，如今花儿朵儿的多，云容斋推出的精油皂种类也比之前多了。 精油皂洁净效果更好，还可以根据喜好和身份进行定制，最是能体现贵女们的身份，在京都贵女之中很是受推崇。 还有一些精明的夫人和小姐也一直在打听这云容斋的进货渠道，想要分一杯羹，但是查来查去都没有什么结果。 如今在宁国府参加贾家族长长孙的百日宴，居然意外得知了迎春手里居然就又精油皂， “不过是借着邢舅舅的手赚点儿脂粉银子罢了，怎么？甄家小姐也喜欢精油皂吗？这样吧，我给打个九折。” 迎春脸上不变，依旧笑吟吟的。 “你……” 甄宝珠一开始还面带笑意，听到九折之后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她是甄家的小姐，自然不会将那几两银子放在眼中，不过她都已经开口了，这贾二居然只打九折，这是打折吗？这是在打她的脸。 “二妹妹，甄家和荣府是老亲，咱们又都是自家姐妹……” 宝钗看甄宝珠脸色不好看，拉了拉迎春的衣袖，一副为了她好的样子，温声劝道。 “是啊，二姐姐，都是自家亲戚，你居然好意思说打九折，你啊，是做商贾做的时间太长了，沾染了那些商人的铜臭气。” 探春早就在迎春和史家姐妹说话的时候，心里就很是不忿了，这会儿见她这样上不得台面，斜乜了她一眼道。 其他的贵女们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见探春和宝钗这样说，也不由开始嘀嘀咕咕起来，看向迎春的目光里也有几分不屑。 “算了算了，既然贾二妹妹不愿意做我这份生意也就算了，我倒也不是非用精油皂不可。” 甄宝珠见贵女们都谴责的看着迎春，故作大方的说道。 她之前有些看不上宝钗和探春，这会儿见这二人替她说话，也不由赞赏了看了二人一眼。 “那就好，不瞒甄家小姐，这精油皂是我舅舅从定王府那边求来的，听说里面光是中草药就有十几种，产量少的很，不光卖价贵，就连进价也贵得很，差不多是原价的八五折，加上人工和店面费，九折我都要赔上不少的银子。” 迎春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既为精油皂打了广告，又解释了自己不能降价的理由。 贵女们手里哪怕有脂粉铺子，亲自上手打理的也少得很，听到迎春这样说，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是啊，那一块精油皂就要好几两银子，打九折就差不多半两银子，已经很不错了。 “二妹妹这样说，就有点……这进价就是卖价的八五折，这也……” 和其他贵女们不同，宝钗从小就是被父亲当男儿养着的，虽然标榜不喜欢商贾之事，但是那也是为了迎合王夫人。 她对于经商的事情还是比较了解的，知道迎春的话里有水分，不由又开口道。 “宝姐姐这话有意思，难不成宝姐姐能进来比二姐姐价格更低的精油皂？” 湘云性子直爽，见宝钗欲言又止的样子，讥诮的说道。 “那倒不是，只是这进价是卖价的八五折这事……” 宝钗咬了咬唇，只恨这花厅里都是贵女，不让大丫鬟跟进来，没有了莺儿那丫头，她很多话都说不出来。 “宝姐姐家是皇商，自然对于进货有一定的心得，不知道宝姐姐家的铺子进货价是卖价的几成？” 迎春先给宝钗戴了一个高帽子，又给她挖了一了坑。 第二百八十九章 刁钻的问题 “这……家里的生意一直是哥哥在打理，我不喜商贾之事，对于这个倒是不太清楚。” 宝钗毕竟是宝钗，顿了一下，就温婉的笑着说道。 迎春这问题极为刁钻，宝钗家是皇商，大部分商品是供给皇宫的。 虽说这宫里的贵主子们看不上那些做工不够精细的宫花坠子什么的，但是品级低的宫妃，还有宫女们，可都是用的薛家的东西。 进价说的高了，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在刁难迎春。 这进价要是说的低了就更不成了，进价低，卖价高，赚的自然是皇宫里的银子。 “那就是了，宝姐姐，这做生意的事情咱们不明白，还是不要随便插嘴的好。” 湘云一副“不懂就不要瞎说”的样子。 直把宝钗气了个倒仰，偏偏还说不出来什么，只能站在一旁装作什么都没听出来的样子。 甄宝珠本来还以为薛宝钗能说出一些什么，见她不过三两句就败下阵来，冷哼一声，又和其他贵女聊了起来。 见她这样，迎春忍不住摇了摇头，甄宝珠像是被宠坏了的孩子，刚刚她明明是想要找自己攀谈的，这么一打岔，竟然又和自己起了争执，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过她也不太愿意和甄宝珠扯上什么联系，见她转身，就又和史家姐妹聊了起来。 宝钗倒也不恼，硬是带着探春走上去，没一会儿就又和那些贵女们亲亲热热的说起话来了，真是让人佩服不已。 “二姐姐，你的铺子是不是很赚钱，要不我也开一个？” 湘云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不过之前一直没有银子，所以也没有好意思开口，如今手里有了点银子，就忍不住对迎春说道。 “还成，你要是想开一个，等到嫁给卫家公子的时候，估计能买半拉嫁妆。” 迎春见她眼睛亮亮的，忍不住捏着她的鼻子调笑道。 “真的！那二姐姐，到底需要多少银子？” 湘云听到迎春这样说，也顾不上害羞了，又追问道。 她是侯府千金，出嫁叔叔婶婶自然是会给嫁妆的，不过给多给少就不一定了。 毕竟这忠靖候和保龄候家里的子女也不少，她不过是隔房的女孩儿，总不能太过分。 “云容斋在西城那边铺子不太多，你可以去那边开，铺子需要自己租赁，货品我可以找邢舅舅先拿给你一些，等卖了钱再补上也就是了，大概也就几百两银子吧。” 迎春算了算说道。 虽然和湘云感情好，但是做生意就是做生意，她也不能白白的给湘云铺货，允许她先货后款就很可以了。 “那太好了，凌云，你要不要和我搭伙？” 湘云算了算自己的私房，琢磨着要是把金麒麟卖了，兴许就能凑够了，不过那东西到底是从小带到大的，她还真的有点舍不得。 “算了，我是不喜欢那个的，要是书画铺子，我说不得就和你搭伙了。” 史凌云有些惋惜的说道。 湘云有些惋惜，不过也没放在心上，兴致勃勃的拉着迎春说起了开铺子的事情。 又说了一会儿，就见一个婆子进去了，没多久，屋子里的夫人们就在秦可卿的招待下走了出来。 迎春依旧和史家姐妹走在一起，甄宝珠这会儿估计也想起来自己的任务，想要凑过来，不过到底脸上有些放不下，犹豫了一下，干脆和探春宝钗走到了一起。 其他的贵女们，又跟在三人身后的，有各自走到一起的。 最后孤零零走着的居然只有尤二姐一人，就连性子孤僻的惜春都坠在了迎春和史家姐妹身后。 尤二姐的心里有些不舒服，抬起头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甄宝珠，又看了一眼迎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迎春本就对她有所怀疑，这会儿见她这样，更是在她身上多加了几分小心。 宁府的饭厅离花厅并不太远，不过走了一会儿就到了。 第二百九十章 又来一个宝玉 “凌云妹妹，你快些掐掐我，早上过来的时候没吃早食，这会儿都有些眼花了。” 湘云揉了揉眼睛，又朝堂上看了看，转头对史凌云说道。 “大姐姐别说了，那堂上的是两位公子，不是大姐姐看花眼了。” 凌云见湘云呆乎乎的样子，都有些不忍直视了，拉了拉她的袖子不让她继续说了。 “这会儿子凌云妹妹没有说错，饭厅门口确实是两个人，一个是甄家的宝玉，一个是咱们家的宝玉，估计甄家的宝玉也是为了甄贵嫔省亲的事情来的京都吧。” 迎春看了看除了衣着打扮，几乎看不出来是两个人的甄贾宝玉，嘴角抽了抽，对史家姐妹解释道。 之前她在花厅见到甄宝珠的时候，就知道甄家的男子肯定也是来了，不过她本来还以为是甄宝宁或者说是甄家的二少爷甄宝林呢。 谁知道这甄家这么不靠谱，这次来的居然是甄家的废物点心甄宝玉。 “你就是甄家大房的宝玉？快些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王夫人也是满脸的惊奇，她来之前就听婆子说了，甄家大房的二爷和她的宝玉颇为相似，她还以为是下人夸张了。 可是这会儿看看，这哪里是相似啊，这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啊，要不是她亲眼看着宝玉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会儿只怕都要以为是稳婆抱错了孩子呢。 “贾家太太好。” 甄宝玉被堂上的老爷们围观了一遍了，这会儿倒是有些习惯了，也没有不好意思，落落大方的朝着王夫人拱了拱手，笑着道。 “母亲，你当初真的只生了我一个吗？该不会是我有个双胞胎的弟弟被人拍了花子吧？” 贾宝玉这会儿高兴的都有些抓耳挠腮了，要不是身上伤势都还不太好，只怕早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去，都多大人了，还乱说话。” 王夫人白了一眼贾宝玉，又拉着甄宝玉的手，问了他几岁了，读什么书什么的。 别说，这甄宝玉虽然和贾宝玉一样都是个绣花枕头，但是至少还真的是绣过花的，待人接物短时间内还真的让人挑不出来毛病。 “这甄家的哥儿，和咱们家的宝玉，如果不说，还真的像是嫡嫡亲的兄弟呢！” 凤姐儿之前听贾琏说起过，这会儿看了甄宝玉，倒不是十分的惊讶，话里有话的笑道。 “婶子说的是，都是一样的出挑，我都分不出来两位叔叔了。” 秦可卿说得倒是有些言不由衷。 她对宝玉的观感不同，别人可能是分不出来，她确实可以轻松的分出甄贾两位宝玉的。 而且她私心里还觉得，这位甄家的宝玉，就算是长相神似，也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月下的那个美少年的。 他是那样真诚的说她是仙子，那样真诚的夸奖着她，想到这里，秦可卿不由又将目光放到了坐在一旁软椅上的贾宝玉身上。 为了那样美好的他，她是宁愿手染鲜血的，邢氏和凤姐儿确实对她不错，但是她们终究是挡了别人的路。 就算是没有那人的发话，她也是不会让荣国府大房出头的，本来大房袭爵，二房出了贤德妃，两房人也算是半斤八两。 要是大房再出了一个得清风帝重用的官员，这平衡可就打破了，到时候她的宝玉，只怕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二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湘云到底是和宝玉一起长大的，之前没注意，这会儿见到这样惊讶的事情，贾宝玉还坐在椅子上没动弹，就发现不对劲了。 “云妹妹，我……我就是摔伤了，过几天就好了，你可都好些日子没有去看过祖母了，她老人家可是想你想的紧。” 贾宝玉见到史湘云心里也高兴的紧，听到她问起身上的伤，也有点不好意思。 “这样啊，你和那位甄公子不会是也要在女眷这边用饭吧？” 史湘云有些狐疑的道。 如果只有荣国府的这些姐妹们的话，她倒是不介意和宝玉在一个桌子上用餐，可是这也只限于和她一起长大的贾宝玉，并不包括这从来没见过的甄宝玉。 “不……不是，我是带着甄家哥儿过来给母亲看看，一会儿就回去了。” 贾宝玉倒是想，他不愿意和那些污浊的男子交往，但是这里可不只是他们荣国府的姐姐妹妹门，还有不少其他的女眷呢。 其他几个府里的女眷，一开始看到门口两位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确实是极为稀奇的。 这会儿子听湘云这样说，也有些反应过来了，不好意思的穿过了屏风，朝着饭厅里面走去，迎春自然是随大流，拉着凌云也朝着里面走了过去。 “贾二姐姐，多日不见，姐姐一切可好？” 甄宝玉早就注意到了迎春，这会儿见她要往里面去，连忙上前一步，行了个半礼说道。 他之前在甄家的赏花宴上见过林家妹妹之后，就惊为天人，后来也借着甄宝珠的名义，给林家妹妹下过几次帖子，不过都被回绝了。 想到要远离佳人来京都，他本来是极为不愿意的，不过大哥说的也对，林家的规矩严，他就算一直守在府外，想要见到佳人也是没有可能的。 还不如来京都尽早的布置，毕竟这林家最晚今年末明年初肯定也是要回京都的，更何况她的外祖就是荣国府。 和甄家是几辈子的老亲了，林大人位高权重，对于子女婚配，想来也是要考虑黛玉妹妹的外家的。 “甄二少爷，没想到你也来京都了。” 迎春被他拦下，心里有些不虞，不过还是侧了侧身，还了一个半礼。 “贾二姐姐唤我宝玉就是，我大姐姐如今是贵嫔，她要回府省亲，我就也从金陵回来了。” 甄宝玉有些讨好的笑着说道。 他可是知道，这位贾二姐姐和林家妹妹的关系是极好的，林家妹妹来了之后，肯定会来找贾二姐姐，到时候…… 就算是能替他说上几句好话也是好的。 “甄二少爷客气了，我平日里唤我堂弟就唤宝玉，这样称呼甄二公子倒是有些不妥帖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火爆脾气 “贾二姐姐……” 甄宝玉仗着一张老少通吃的脸，在女眷当中几乎没有吃过什么瘪，这会儿被迎春这样说，不由有些手足无措。 “二姐姐，咱们贾家和甄家是多年的老亲了，姐姐唤他一声宝玉……” 见甄宝玉脸上有些下不去，贾宝玉连忙开口打圆场，不过话说到一半，也觉得颇为奇怪。 二姐姐这话虽说有点冲，但是如果真的要称呼甄宝玉为宝玉，那称呼他什么，这样岂不是就乱了。 “宝玉，咱们还是先过去吧，表哥还在那边呢。” 甄宝玉见贾宝玉话说到一半，也有些尴尬，转移话题道。 “那好，那咱们就过去。说起来这位乘风公子，确实是人中翘楚，能和他谈论诗句，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贾宝玉点点头，示意一旁站着的锄药和墨雨将他抬起来，朝着男子在的屋子去了。 扫红和茗烟都被王夫人打了四十大板，能不能将养的好还得看情况呢，就算是将养好了，只怕也是难以回到宝玉的身边了。 乘风公子也过来了？ 他跟宁国府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作为贾琮夫子跟过来，那也太奇怪了。 迎春有些不解的进了饭厅，她也姓贾，跟宁国府这边是同宗，惜春又太小，她也算是半个主人，所以在小姐们这一桌也是要帮忙招呼客人的。 贾珍长孙的百日宴，来的人可是真心不算少，单只这些贵女们就足足坐了四桌。 迎春和惜春这一桌自然是主桌，惜春是宁国府的小姐，尤二姐虽然没有出阁，但是辈分上确实大这些人一辈的，所以也在这个桌上坐着。 不过她估计不太想在这里待着，王子腾如今官位不低，甄宝珠对王嫣然也算客气，两人姐姐妹妹的说的极为亲热。 史家姐妹是侯府小姐，身份自然也是在主桌的，她们和迎春关系好，三个人的座位也是紧紧的挨着的。 这一张桌子只能坐八位贵女，探春本来也想过来坐坐，但是按照她的排行和贾政的官职，她就算是过来，也是陪坐末位。 所以干脆也没有过来，而是打着帮忙招呼其他小姐的名号，去了其他桌子上坐，宝钗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过去了。 最后这边桌子上坐的是贾家旁支的一位姑娘，这位姑娘倒是个极为聪明的，不管谁和她说话，她都是一脸笑意，偶尔听得觉得妙了，还会跟着点头，很是讨巧的样子。 惜春岁数小，也不会说什么客气的话，探春又去了其他桌上，迎春只得帮忙招呼着众人。 “宝珠妹妹，我听说你可是扬州有名的才女，另弟能过了县试和府试也是理所当然的。” 听到王嫣然这样说，迎春不由的挑了一下眉毛。 这王嫣然可以啊，一直以为她就是个棒槌，只会说些惹人讨厌的话呢。 可是这会儿看她不过和甄宝珠聊了一会儿，居然就姐姐妹妹的称呼上了，还直接跳过了姓氏，称呼甄宝珠的闺名了，这就是相当亲近的意思了。 不过这说得是谁？甄宝珠的弟弟好像只有甄宝玉？难不成他过了府试？ 这不能吧，之前听二哥说，那小子可是连四书五经稍微复杂些的问题都弄不懂，这大陈科举腐败到这种程度了？ 迎春一边和湘云小声说着开铺子的事情，一边注意的听着这边的情况。 “他这两次考的都不太好，县试第三，府试居然考了第八，我母亲重重的骂了他，告诉他这次要是乡试过不了，就让他在京都待着别回去了。” 甄宝珠话说的极为谦虚，不过这内容可就“凡尔赛”了，下巴也高高的抬了起来，一副等着让人恭维的样子。 说起来，她也不知道她这个弟弟是着了什么魔，之前谁要是说起让他科举，他不把人家骂一个狗血喷头就是好的了。 这几个月居然一头扎进了四书五经里，平日里就连胭脂都不做了，有时候还会学到三更半夜。 当然，弟弟就算是再聪明，再努力，这短短的几个月就过了县试和府试也是不容易的。 这是母亲担心他被累坏了，找人帮他走了门路，她们甄家是扬州的土皇帝，那里离京都又远，做点手脚还是比较容易的。 “……” 如果是往日，甄宝珠身边都是扬州的贵女，听到她这样说，指定是要夸赞甄宝玉几句的，不过她如今是在京都。 史家姐妹和她谈不上相熟，自然不会放上身段附和，惜春是个性子清冷的，迎春只当做自己没听到。贾家旁支的姑娘一脸笑意的点了点头。 “甄家二少爷年级这么小，居然就已经过了府试了，真是……” 尤二姐对外的形象是个小白花，看到甄宝珠这样说，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恭维道。 “贾二妹妹，不知道你们府上的宝玉可过了县试和府试？” 甄宝珠显然也知道了尤二姐的身份，根本就没让她说完，就直接打断了话问迎春。 她弟弟那可是天上的凤凰，可不是这个宁国府前女主人的拖油瓶妹妹可以随口说道的人，她可是知道，这位尤姑娘如今可还赖在宁国府不肯动窝呢。 “……” 尤二被打断了话，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红着脸低下了头。 贾家旁支的姑娘在心里摇了摇头，母亲说得果然对，多笑少说话，要不然当众被打了面子，也太难堪了。 “没有，我堂弟身子不爽，没有参加县试。” 迎春有些摸不清楚这位甄三姑娘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如实的摇了摇头。 “哦~是这样啊。” 甄宝珠的话尾转了好几个弯，却没发现身边王嫣然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贾宝玉是贾迎春的堂弟，可也是她王嫣然的表弟。 “二哥哥身子一向不是特别强壮，不过他没参加县试也没什么，我三哥哥可是参加了的。” 史湘云是个火爆脾气，她自己损贾宝玉可以，但是别人要是说贾宝玉几句，她不翻脸才怪。 “三哥哥？难不成你这位三哥哥过了县试？” 第二百九十二章 搞事情 要说这甄宝珠，还真的算不上什么聪明人，甚至都比不上她的姐姐甄宝彩。 也就是靠着祖母奉圣夫人当年记录下的几首诗词，这才混到了扬州才女的身份。 就像这次，她本来是奉了甄夫人的命令过来和迎春交好的，可是等到见了迎春，又偏偏放不下身段，说起话来也是一副屈尊纡贵的样子。 “三哥哥……” 湘云鬼得很，在桌下用手轻轻掐了一下迎春，才开口道。 “湘云，你别说了，琮哥儿哪里比得上宝玉。” 迎春无奈，只得配合，这几年她们俩这样配合的多了，连默契都比之前好了。 这打脸什么的，坐着等着就好，她俩都懒，还是让甄宝珠自己把脸凑过来吧。 “哦，过了县试也不错了，你三哥哥年岁还小，再努努力……” 甄宝珠这边果然上当了，见迎春把话打断，还以为是这个“三哥哥”考得不行呢。 “是啊，再努努力，我三哥哥就能连中三元了，你说是不是呀嫣然姐姐。” 湘云笑的极为天真，偏偏话说得很是恶劣，一边打脸，一边还不忘离间王嫣然和甄宝珠。 “……” 甄宝珠听她这样说，有些不相信，转过脸看向王嫣然。 王嫣然虽然不爽她讽刺贾宝玉，但是却也不想得罪了她，所以也是一脸诧异好像一无所知的样子。 心里却觉得这打脸甄宝珠的事情极为解气，就连看湘云好像都比往日要顺眼多了。 “甄家姐姐不知道？这次京都的县案首府案首都是我琮三哥。” 惜春虽然比之前大了些，不过她性子清冷，倒是极少说话的，这次猛地开了口，知道她性子的几个人，还真的是有些诧异。 “……” 甄宝珠干巴巴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甄家二少爷和荣府的三少爷都是少年英才，想来今年也是要参加乡试的吧？” 王嫣然到底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开口打圆盘。 “不是。” “不参加。” 迎春和甄宝珠都摇了摇头。 不同于贾琮的有自知之明，甄宝玉这边却是想要乡试的，不过甄夫人知道他的水平，把这事儿强压了下来。 只哄了他说是要集中精力迎接甄宝彩省亲。让他下次再参加乡试。 “……” 这下连王嫣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尤二姐更是不想主动开口，一时间主桌上倒是安静了下来。 好在没多久，这丫鬟婆子就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菜了，贵女们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尴尬的气氛倒是比之前缓和了。 贾珍看起来倒是极为疼爱他这个“孙子”，宴席上的饭菜极为丰盛，比之前贾蓼的排场还要大一些。 不过无论是贾赦贾琏，还是凤姐儿迎春，都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人都是这样的，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显摆什么。真的有了，有的太多了，反而懒得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迎春这边端着仪态，在司棋的服侍下用着饭菜，突然看见一个小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先是朝着夫人那桌上看了一眼，又紧走了几步，走到了尤二姐的身边，凑到她耳旁说了什么，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迎春对尤二姐本就有怀疑，这会儿看她神色有些不对劲，就更多加了一些小心，一边吃着，一边紧紧的盯着尤二姐，看她到底要搞什么鬼。 尤二姐端着果酒儿小口的啜着，趁着旁边没有人注意，手一抖，剩下的小半杯果酒就洒到了身上。 “各位小姐先坐着，我回房去换件衣裙。” 尤二姐告罪一声，带着身后的小丫鬟梦儿起身离开了。 见她如此，迎春的心里“咯噔”一下。 尤二姐这套路她熟悉啊，回房换衣裙这就是搞事情的前奏。 只是不知道这尤二姐是冲着贾琏啊，还是冲着贾赦呢？不过不管是谁，总之尤二姐打得肯定是大房的主意。 心里这么琢磨着，迎春也有些坐不住了，虽说现在贾珍还有秦可卿，不会跟他这位漂亮的小姨子有什么事情。 但是就算是他没有，贾蓉贾蔷也不见得没有，就算是这些人都没有，这位尤二姑娘还是黄花大闺女，要是想要嫁到荣国府，她也是不愿意的。 这大房如今好不容易被掰了过来，跟这位私生活不检点的“尤（和）物”混在一起，不定什么时候又滑向深渊了。 “我有些头晕，出去散一散，一会儿回来。” 这弄脏了 衣裙的谎言尤二姐已经说了，她再说的话，就有些假了。 好在如今天气有些热了，她又在宴席上坐了一会儿，看起来确实是有些恹恹的样子。 “用不用我陪着你？” 凌云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不用了，你和湘云妹妹待着吧，这是宁府，我熟悉的很。” 迎春见尤二姐已经出了屋子，匆匆和凌云说了几句，就带了司棋也打算离开饭厅。 “二姑姑，你这是怎么了？” 秦可卿从夫人的那桌上站起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关切的问道 “没事儿，就是胸口有些闷，想去小花园转转。” 迎春被拦住了，心里有些着急，但是却又不得不耐下性子和秦可卿寒暄。 “蓉哥儿媳妇，你就别管你二姑姑了，宁府和荣府这样近，她哪里不熟悉，你还是坐下，跟婶子我说说大哥儿的事情吧。” 凤姐儿跟迎春相处久了，对她的一些小动作很是了解，见她这样，知道她是有事情，连忙拉住秦可卿说道。 “那二姑姑自去吧，宝珠，带着二姑姑去小花园。” 秦可卿听迎春说要去小花园，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到底不放心，嘱咐站在身后的宝珠说道。 “是，奶奶。” 宝珠点点头，跟在迎春身后往外走去。 被秦可卿这么一打岔，等几个人走出饭厅的时候，早就看不见尤二姐主仆的身影了。 迎春想了想，带着司棋和宝珠真的朝小花园的方向走了过去，只不过在转身之前朝着司棋使了个眼色。 “二……” 走到拐弯处，宝珠正要招呼迎春拐弯，突然感觉脖子一痛，然后身子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世伯没事吧 “姑娘，我厉害吧？金宝，你快出来，看我厉害不厉害？” 司棋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忍不住问道。 “厉害，你最厉害了。” 金宝从转角的树丛中走了出来，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宝珠，有些言不由衷的说道。 这宝珠有点不对劲儿，如果正常来说，她是宁国府的丫鬟，引客人往前走的时候，应该是走在左侧。 而这个丫鬟却偏偏走在了右侧，而且一点儿也不防备司棋，好像……好像是故意让她下手一样。 “咔” 秉着宁杀错勿错过的想法，金宝还是又给了宝珠一手刀。 见宝珠的身子比之前更软了一些，她的心里也有些明白了，这宝珠还真的是在装晕。 是个明哲保身的人，就是……就是不够忠心，和司棋两个人将她拉到自己刚刚找好的树丛里。 宁府的下人主子少，当家奶奶又年轻，对于下人的管束甚至还比不上荣国府。 这会儿忙着宴客，小花园这边守着的婆子也早就去躲懒了，一时半会儿其他人估计就也发现不了宝珠的身影。 “姑娘，咱们去哪儿？”、 司棋擦了擦头上的汗，看向迎春。 “司棋，你回去告诉嫂子，就说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金宝，咱们去离男客宴席最近的客院。” 迎春想了想说道。 狗血剧也不是白看的，这会儿迎春也有些想明白了，尤二姐摆明是想要嫁给贾赦或者是贾琏。 那么捉奸在床，生米煮成熟饭什么的，就是最快捷的办法了。 目前虽然找不到尤二姐，但是要将计划实施，离男客那边最近客院的嫌疑是最大的。 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这件事情仅仅靠一个客居的前夫人继妹，估计实施起来有些困难。 想来刚刚拦着她的秦可卿也出来一部分力，为了避免她再派什么人过来，还是让司棋去回禀一下比较安全。 “好，姑娘，这边走。” 金宝这边也已经想通了，点点头，带着迎春朝着客院那边去了。 荣国府和宁国府是同时建起来的，双方的先祖又是同宗，建筑风格和布局大同小异。 再加上迎春对这次宁国府之行十分的警惕，早就嘱咐金宝这这边宅子的情况又详细的调查了一番。 金宝也算是认路的一把好手，引着迎春，不一会儿就到了客院。 相较于前面热热闹闹的花厅和饭厅，客院这边真的是冷清的厉害，就连门口都没有守门的小厮和婆子，不过也有可能是被尤二姐想办法弄走了。 再说梦儿，她这会儿心情也很是激动，帮着尤二姐把贾赦搬到了榻上，就下手要帮贾赦解衣襟。 “梦儿，这……” 尤二姐见她这样，反而有些犹豫了。 “这什么？姑娘，你不是一直想要嫁到高门大户吗？珍大老爷固然好，但是他也不过是三等将军，这一位可是一等奖军，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梦儿说着话，手却不听，这会儿已经把贾赦衣襟上的盘口都解开了，打算把他抱起来，把衣服脱下来。 “我……我有些害怕，这要是大老爷醒来不认账可怎么办？” 尤二姐咬了咬嘴唇，心里很是犹豫，她之前和其他人确实发生过什么，但是那都是私底下的，这次的事情，摆明是要闹开的。 如果贾赦认了还好，她就是贾赦的良妾或者是平妻。可是贾赦要是不认，她还得想其他的法子…… “你想什么呢我的姑娘，你自己的情况，你自己还不清楚， 再说了，这宁荣二府加起来，比姑娘好看，比姑娘柔顺的能有几个，赦大老爷会放着你这个大美人不要吗？ 再说了，一会儿指定还有人会过来，姑娘是被逼的，赦大老爷总会给姑娘留下活路的。” 梦儿看了一眼尤二姐的肚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倒是想要以身相替，但是谁让她长得一般呢。 唉，要是她能有尤二姐尤三姐的脸蛋儿和身材，早就行动了，哪儿还轮得到她尤二姐。 看了一眼手底下的贾赦，怪不得荣府的二爷和三爷都长得颇为不俗，赦大老爷如今都已年过四十了，依旧是美大叔一枚。 “那……” 尤二姐脸色更白了，手颤颤巍巍的伸过去，打算在梦儿将贾赦抱起来的时候，把他的外套脱下来。 “那什么，这就对了，赦大老爷这边姑娘别管了，你赶紧去脱你自己的衣裳吧。” 梦儿也不想帮尤二姐，但是想到尤二姐要是真的嫁到了那个穷酸人渣未婚夫，她作为大丫鬟也是要陪嫁过去的。 所以等尤二姐把贾赦的外套脱下来之后，就打发她去屏风后面将衣服脱下来。 尤二姐之前虽然发生过什么，但是那都是被强迫的，这会儿主动脱男人的衣服，她的心里还真是害羞的厉害。 听到她这样说，也点点头，起身去了屏风后面。 “梦儿，你过来一下。” 梦儿这边正在研究着贾赦的汗巾子，突然听到屏风后面尤二姐唤她的声音，心里颇为厌烦。 在她眼里，这位二姑娘也就是长得好，要是说起来还比不上她呢，倒是可惜了这位一等奖军。 梦儿伸手摸了一把贾赦颇为精壮的身子，有些依依不舍的去了屏风后面。 罢了，二姑娘以后嫁到了荣府，她也能…… 梦儿刚转过屏风，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觉得身子一软，就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公子，我……我也是受人指使。” 尤二姐见身旁的男子只是轻轻一挥，对面的梦儿就晕倒了，不由吓得花容失色，瘫在地上起不来了。 “世伯，你没事了吧？” 男子并没有理她，也没有走出去，隔着屏风问道。 “……” 尤二姐有些不明所以，难道面前的男子不知道外面的贾赦已经被迷晕了吗？居然还朝着外面说话。 “还有些头晕，不过没什么事了，琮哥儿呢？” 贾赦一只手撑着还有些疼的额头，一只手拽着被脱了一半的亵衣，脸色铁青。 第二百九十四章 母婴铺子 他是过来过百日宴的，自然不会多喝酒，刚刚才喝了两三杯酒，就感觉头晕的厉害。 后来蔷哥儿硬是扶着他要去客院休息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对劲儿了。 不过那药性确实太大，他的手脚无力，根本没来得及和贾琏贾琮打招呼，只能在出门的时候，对着正要进去的梅夫子使了个眼色。 万幸这梅夫子还算是聪明，知道来这里救他，想到刚刚被那小丫鬟摸了一把，贾赦感觉身上都黏腻的难受。 “琮哥儿和黒五去办点事情，一会儿就过来，我们先去旁边的院子。” 梅乘风一手刀将尤二姐打晕，又等了一会儿，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好，不过琮哥儿他们知道我们去了旁边的院子吗？” 贾赦这边已经穿好了外面的衣袍，犹豫了一下，看向面前的梅乘风。 “放心，黒五跟了我很多年，他知道我的暗号，再说了，这边还得有人布置着，要不然岂不是让人白白算计了？” 梅乘风看着高高瘦瘦的，但是力气却不算小，扶起同样身材高大的贾赦居然毫不吃力，等到二人到了其他客院坐下的时候，迎春这边也已经到了尤二姐所在的屋子外面。 她对于宁国府有所防备，来之前自然不会空着手，之前元春给她配的药丸子，挑了顺手的带了几枚。 这会儿听到屋子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袖子里摸出一颗迷药，点燃了就从窗户外面丢了进去。 又等了一会儿，里面果然没有声音了，迎春这才带着金宝推开门走了进去。 等到看见屋子里的情况，迎春也有些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爹爹呢？ 这榻上确实有人，但是既不是贾赦，也不是尤二姐，反而是迎春怎么也想不到的两个人。 躺着衣衫有些不正的是贾政，趴在他身旁，手扒着他衣襟的则是尤老娘，榻下歪歪躺着的是尤二姐，再往里看，屏风后面还有一个小丫鬟。 不过说起来，这尤老娘虽说被称为“老娘”，但是要是说起岁数来，她和王夫人还说不准是谁大谁小。 毕竟她只是尤氏的继母，两个姑娘也都是十几岁花朵儿一样的美人。 难道是她猜错了？不是尤二姐想要嫁给贾赦，而是这尤老娘想要嫁给贾政？ 可是就算是尤老娘想要嫁给贾政，这把亲女儿也拉进房里是什么意思？ 迎春有些凌乱了。 之前看小说，说着宁国府就连门前的石狮子都不干净，她还以为是夸张，不过眼下看着情景，倒是有些相信了。 刚刚是她耽误事了，要是没有这个迷香，兴许尤老娘自己就能把事情给办了。 迎春招呼着金宝在门口守着，将尤老娘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又将她放到了贾政的身边，拿了一个毯子给两人盖上了。 虽然不知道尤二姐为什么也在屋子里，不过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她可是给邢氏下毒的重要嫌疑人。 “姑娘，外面好像有人来了，咱们快些出去吧。” “好。” 迎春正在发愁如何处理尤二姐，突然听到金宝示警，几乎没什么犹豫，将手里的药丸子塞进榻上两个人的嘴里，就出了屋子，带着金宝从小门出了客院，朝着小花园走了过去。 “喏。” 金宝点点头，从她手里拿出药丸，将它喂到了宝珠的嘴里。 这宝珠昏迷了一会儿本来也快要到清醒的时候了，又被塞了一个提神醒脑的药丸子，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蓉哥儿媳妇也是，你都中暑了，还不让你休息，好了，赶紧起来吧，咱们回去了。” 小花园和客院离得可不近，迎春有没有什么武功，走了这么一回儿，身上的衣裙早就汗湿了，也没什么心思编一些更圆滑的谎话了。 不过之前金宝用手刀劈晕宝珠的时候，她也看见了，知道这个是个聪明人，倒是也不怕她跳出来说些什么。 “谢谢二姑娘，我这些日子确实有点中暑的迹象，本来想着大哥儿这边过了百日就请假，谁知道，突然就晕倒了。” 宝珠的眼睛闪了闪，点点头回答道。 这样就好！ 迎春心里满意，也没有继续再说什么，这个宝珠确实聪明的紧，怪不得秦可卿死了，她都能好好的活下来，带着宝珠和金宝两个人朝着女眷们都在的饭厅走了过去。 等到进了饭厅，饭菜已经撤了下去，桌上也已经摆了各种的点心和干果。 宁国府倒是好手段，饭厅的人居然比之前她离开的时候少了将近一半。 这次来的夫人们几乎都不在这里了，就连凤姐儿和王夫人都不在，只剩下各家的小姐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话。 “二姐姐，刚刚司棋不是说你不舒服，先回去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回来了？” 史湘云和史凌云姐妹倒是都还在，这会儿见迎春进来，起身拉了她坐下，关切的问道。 “本来想要先回府，不过想着送给大哥儿的东西还没给，就又拐了回来。” 迎春也想要先回去，不过这会儿已经事发了，再出去的话时间点也出了问题，只怕会给人留下什么把柄。 另外还有宝珠这边，她毕竟是秦可卿的大丫鬟，无缘无故的被打晕，追究起来也是麻烦的很。 还不如她去小花园，既圆了宝珠的谎话，又把时间差找了回来，比匆匆忙忙回荣国府漏洞要少得多。 “也好，你一个人回去我们也不放心，先喝点水吧，温度刚刚好。” 凌云将手边的水递给迎春。 “好，不过凌云妹妹，这会儿饭厅的人怎么这样少？难不成已经都去给大哥儿送百日礼物了？” 迎春佯装不解的道。 “那也不是，听说蓉哥儿媳妇也打算在京都开一个母婴铺子，说是已经让人制作了不少新鲜的玩意儿，所以将夫人们都请了去，打算让她们帮忙参谋参谋。” 凌云笑着说道。 “母婴铺子？” “二姐姐不知道吧？最近咱们京都的夫人们，可是不少人都有开这个母婴铺子的打算，她们都说这铺子既不需要什么秘方，原材料也比较好找。而且最重要的是赚钱的很，就连我三婶都心动了呢！” 湘云知道迎春这些日子极少出府，给她解惑道。 第二百九十五章 阴差阳错 “母亲已经被大哥劝服了，应该是不会再有这个念头了。” 凌云摇了摇头，对两人说道。 “为什么啊？三婶之前不是说这母婴铺子赚钱的紧吗？” 湘云有些不解，迎春也饶有兴致的看着凌云。 “大哥是这样说的，这第一个开母婴铺子的，确实是一个能人，指定也赚了银子，不过就像是你说的，这东西原料又好找，又不需要什么秘方，后续跟风的人很快就会把利润给打下来，除非一直在出新品，或者是出一些其他人家仿造不出来的新品，要不然，这些铺子后来都得黄。” 凌云给两人解释道。 “大堂哥什么时候说得啊，我都不知道。” 湘云的语气有些失落，她从小父母双亡，性子比较敏感。 不过如今已经比之前好多了，之前她心里不满忠靖候夫人给她请刺绣师傅，就不敢对着凌云或者忠靖候夫人说起。 “之前说起要给大姐姐置办嫁妆的时候说起的。” 凌云翻了一个白眼，她如今也了解这个堂姐了，倒不是什么坏人，就是喜欢多想，偏偏自己还管不住自己的嘴。 “……” 湘云被戳中小心思，脸上火辣辣的，又是害羞，又是恼恨自己嘴太快，倒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看着史家姐妹笑笑闹闹的样子，迎春不由想到了元春，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在五台山过得如何。 省亲的日子听说要提前了，那元春是不是也要从五台山回来了呢？ 又和史家姐妹闲闲的聊了一会儿，就见跟着秦可卿出去的夫人们从外面回来了，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不过一个个的眼神都很兴奋。 迎春留意到，这群夫人中间并没有凤姐儿和王夫人的身影，看来确实是客院的事发了，现在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又等了一会儿，就见秦可卿带着几个丫鬟，还有抱着大哥儿的奶嬷嬷出来了。 百日宴的流程依旧往下进行着，不过这些夫人小姐们的心思放在这里的可就不太多了。 王夫人一直没有再出来，倒是凤姐儿，在百日宴临近尾声的时候，又从外面进来了，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依旧喜盈盈的，迎春虽然好奇，但是也不好问。 “嫂子，到底是怎么了？” 等到宴席结束了，迎春上了马车，才迫不及待的问道。 “也没怎么，怪得很，咱们二叔估计要纳妾了。” 凤姐儿的脸上像是嘲讽，又像是痛快。 “纳妾？难不成二叔又看中了哪个丫鬟？” 迎春一脸吃惊的样子。 “你这丫头，作什么妖，别跟我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凤姐儿斜乜了小姑子一眼。 她也不是脑子笨的，这尤二姐前脚出去，迎春后脚就跟了出去，这事情要是没有她出手，才怪了呢。 “嘿嘿，我就是……我就是看二房不顺眼，就算是我不去，那尤老娘也是不会放过二叔的。” 迎春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将她去了客院的事情跟凤姐儿说了。 “你这丫头，怎么胆子就那么大，要是被人知道你掺和到这样的事情里面，你的闺誉怎么办？” 凤姐儿见她这样，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迎春的额头: “还有金宝，这丫鬟居然有迷药，要是……总之，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往上凑了，知道了没？” “知道了，知道了，要是知道尤老娘算计的是二叔，我才不去裹乱呢。” 迎春连声讨饶，又是捏肩，又是揉背的，总算是把炸了毛的凤姐儿安抚下来了。 “我刚刚只是把二婶送回了荣禧堂，倒是没有见父亲和你二哥，等见了他们咱们再问问，这事儿确实不太对劲儿。” 凤姐儿其实也有些看不懂了，尤二姐之前经常去东院，她还以为是看上了贾琏，打算走邢夫人的路子。 难道是她看错了？ 不过这二叔的品位确实有些独特，就拿刚刚的事情来说，尤二姐和丫鬟在地上躺着，这在床上衣衫凌乱的反而是尤老娘。 尤老娘当初肯定也是花容月貌，不过到如今也是芳华已逝，比二婶也年轻不了几岁，更比不上二叔那个已经怀了身子的金钏儿。 姑嫂俩回了荣国府之后，也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相携又去了东院，贾赦父子还没有回来，应该是被贾母唤去了荣庆堂。 跟邢氏说了一会儿话，又侍候她喝了药，两人才在外面的花厅坐下了。 又讨论了一会儿，直到贾赦父子回来，才算是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贾琏那边公务繁忙，在宁国府待了一会儿，就被一个同僚唤走了。 贾琮则是被甄贾两位宝玉拉着说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能注意到贾赦这边儿的异常。 梅夫子虽说不受待见，但是到底是梅翰林长子，他父亲有事要忙，又不是太看得上贾珍，就让他过来赴宴了。 他是个机变的，不过一个眼神，就发现了贾赦的不对劲儿，等到见贾蔷将客院的下人都带走，几乎就立刻确定了里面有问题。 一边让黑五去通知贾琮，一边将贾赦唤醒，本想带他离开，不过贾赦正在头晕，也想知道贾蔷到底是打什么主意，就又等了一会儿。 至于贾政，却不是贾琮和黑五弄来的，贾琮对这个叔叔印象不好，但是他到底也算是荣国府的人，真要出了什么事情，丢人的也是荣国府。 贾政和王夫人其实真的是极为相配的。 王夫人性子狠毒，但是最爱诵佛念经。 他一向以端方君子自居，但是最爱的却是娇俏美人。 他恼恨贾珍对他不理不睬，对贾赦却笑脸相迎，几杯下去就有些晕乎乎了。 等到从净房出来，见到了风姿绰约的尤二姐从面前一闪而过，就晃晃悠悠的跟在了她的身后，他胆子不大，倒不是想做什么，只是偷偷看看而已。 他酒喝多了，走路有些跌跌撞撞，梅夫子和贾赦又是从另外一个出口离开的，所以他自然是没遇上的。 再说尤老娘，她对自己这个娇娇柔柔的女儿很是清楚，担心她打退堂鼓，所以今日就托了病，没去参加宴席。 想着万一女儿不成功，她也能帮着搭把手的主意。 等时间差不多了，她也进了可选，结果就发现了明显是喝多了的贾政。 她的目标不是贾政，也就没有如何在意，可是等进了屋子，只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女儿和丫鬟，根本没有见到贾赦的影子，心里就有些着急了。 尤二姐近几天有总是干呕，小日子也不太对。今日的计划是她提出来的，想着先把女儿塞进荣国府当一个平妻，然后再伺机想其他的办法。 可是如今这贾赦没了，尤二姐的事情却不能继续拖下去了，尤老娘心里一横，干脆出门将贾政扶进了屋子，然后就是迎春的神来一笔。 “你祖母的意思是纳成良妾，可能要摆酒。” 第二百九十六章 端方君子 良妾？ 迎春又惊了！ 这尤老娘虽说年纪不占优势，身份也一般，但是到底是贾珍的前丈母娘，她以为怎么也得是一个平妻呢，居然只是一个良妾。 贾珍本来就看贾政不顺眼，要是再知道前丈母娘变成了良妾，估计撕了贾政的心都有了。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跟秦可卿翻脸？ 估计不会，秦可卿怎么说也是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就算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估计也会原谅秦可卿、 不过心里怎么也得有那么一点二不舒服吧。 东院这边都觉得贾政和贾母这是在打贾珍的脸，可是偏偏这贾政却不这么觉得，就连贾母也觉得这样做已经给了贾珍很大的面子。 “母亲，我不想办这个酒席，要是被同僚知道了，我的面子可就丢尽了。” 看到贾赦父子离开了荣庆堂，贾政也忍不住开口了。 “你不愿意？你要真的不愿意，你就别和尤老……尤氏搞在一起。” 贾母白了他一眼，她心里也觉得儿子娶了尤氏是委屈了，可是这事儿发生的太突然。 见到贾政和尤氏在床上衣衫不整的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是和她们贾家亲近的大部分人的夫人。 而且这事就发生在宁国府，贾珍的眼皮底下，要是他们当时不答应给出一个说法，估计贾珍当时就得翻脸。 毕竟这尤氏再不济也是小尤氏的继母，贾珍的丈母娘，当着那么多人，贾珍是必然要为她们撑腰的。 政儿如今待在荣国府，本身就名不正言不顺，看在她和娘娘的面子上，贾珍和贾赦还没说把他赶出去的事情。 之前因为……的事情，她已经和大儿子有了隔阂，如果再得罪了贾珍，政儿以后有的麻烦呢。 “母亲，你还不知道儿子，我是最不好女色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跑到了客院，再说了，我跟着的也不是……” 贾政端了端身子，对着贾母说道。 看起来十分大义凛然的样子，却没注意到站在贾母身后鸳鸯嘴角的轻嘲。 别人或许会被贾政这样老成持重的样子给骗过去，但是她却不会，她虽然岁数不大，但是跟在贾母身边也已经有十几年了。 对于二老爷这种表面看起来端方，但是实际上满腹花花心思的人，她是最厌恶的，甚至有些影响了她的择偶观。 二老爷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是意思却很明白，他跟的根本不是尤氏，而是尤二姑娘！ 如花少女变成了半老徐娘，二老爷心里肯定的堵得很了，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想的办法。 这样想着，鸳鸯的脑地垂得更低了。 “你还敢说，你是去参加百日宴了，喝那么多酒做什么？要不是喝了酒，如今也闹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贾母自然也听明白了儿子的话，顿时气的更狠了，娶妻娶贤纳妾纳色，把那么一个三嫁的半老徐娘纳进府做良妾，她还觉得丢人的很呢！ “之前我不是嘱咐过你吗？去了宁府那边不要喝的太多，那边乱七八糟的事情多的很。 你要是有办不了的，就让你大哥去，让琏二去，就算是你非要去，也不能喝酒，这话你没听懂？记不住？” “母亲，儿子知道，这不是想着之前蓼哥儿百日宴康王去了，想着大哥儿这边要是王爷再去的话……” 贾政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虽然说之前贾母说的有道理，娘娘提携贾琏也是为了找助力，但是他的心里还是蠢蠢欲动。 宝玉还小，但是他觉得自己岁数不太大，与其把这些资源都放在堂哥堂弟身上，还不如给他呢， 他近些日子可是听说，院试的主考官最近就要定下来了，这主考官虽然说品级不高，但是确实极为受人尊敬的。 毕竟无论是状元还是探花，都是要参加院试的，而这些人可是要奉主考官为座师的，妥妥的顶级人脉。 本来他听说省亲要提前，还以为元春要回宫了，可是谁知道，太后老人家突然说要在五台山多待些日子，元春也就没能回来。 日子又急的很，他这才打算重新走康王的路子，要知道，就只说贾珍之前的脸色，这回大哥儿的百日宴，他可是根本没打算去的。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倒是纡尊降贵的去了，结果康王居然没有去，又看别人对贾赦巴结的很，这才郁闷之下喝多了酒。 “你的眼皮子也太浅了，不过是一个院试，咱们娘娘得太后宠爱，等她回来了，兴许就是乡试的主考官，你也是做得了的。” 贾母这边和南安太妃来往的密切，对于儿子的心事也是有所了解的。 不过她到底是内宅妇人，对于这种人脉的事情，却是少了一些灵敏度的。 “母亲，你说元……娘娘是不是对咱们家有什么意见？要不然之前我让人捎了那么多信，她都没有给府里回信呢？” 贾政犹豫了一下说道。 元春封妃已经有几个月了，他也尝试着往里送了几封信，可是一直没有得到元春的回复。 “给娘娘送去了银子，她收了吗？” 贾母放下手里的茶盏，看向贾政。 “收了，不过这信……” 贾政有些心虚的点点头。 “收了就好，娘娘既然肯收银子，又提携了琏儿，以后肯定会慢慢的消气的。 说起来也是你的不是，之前娘娘没有封妃的时候，每个月才朝里送十两银子。 她在里面花销大，那点银子够做什么的？不生气才是怪事，不过你到底是她的父亲，她以后也是要依靠父兄的。” 贾母见他点头，也放下了心，又端起了茶盏，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母亲说的是，娘娘是我的女儿，更何况还有宝玉。” 贾政像是在劝贾母，也像是在劝自己。 元春刚入宫的时候，贾家确实把希望放在了她身上，每月都会想办法往里面送一些花用。 可是等到元春过了十七岁，她在宫里依旧只是一个宫女，他的心思就淡了，虽然银子照常支取，但是却根本没有送进去。 他倒不是看得上那几两银子，只是恼恨元春不争气，又嫌麻烦，这才…… 第二百九十七章 再见尤三姐 见到贾政和尤老娘躺在一张塌上的人不止一个，虽说这些夫人都是和贾家交好人家的女眷。 但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影响了贾政的官声，荣国府二房还是在五月中旬就办了酒席，将尤老娘纳进了荣国府。 贾珍自然是不高兴的，但是他也明白贾政之所以闹出这样的事情，和宁国府府里不干净也有一定的关系，所以还是带着贾蓉秦可卿帮着尤家母女打点了东西，将尤老娘按时送到了荣禧堂。 尤老娘今年也不过才三十五岁，因为之前一直是以尤氏的继母自居，打扮的也比较老成。 但是如今她是贾政的小妾，打扮自然是朝着娇嫩的打扮了，内穿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腰束葱绿撒花软烟罗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纱，腰若细柳，肩若削成。 尤二姐和尤三姐能如此出挑，和遗传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尤老娘这一打扮，虽说岁数比不得金钏儿鲜嫩，但是无论是身段还是样貌，都把已经怀了身子的金钏儿比了下去，更别说王夫人和赵姨娘了。 贾政一开始还有些不愿意，等到回房见了尤氏，居然又有几分满意了。 王夫人恨得牙痒痒，偏偏面上还要做出大度的样子来。这尤老娘如今虽然不是平妻，但是确实良妾。 良妾是写了正经的纳妾文书，在官府备过案的，她就算是主母，也是不能随便打骂或者是发卖的。 以后尤老娘没有子女也就罢了，要是生了子女，贾政西去之后，这二房的家产，也是要分出一成给庶子的。 不过这尤老娘岁数大了，估计再生的可能性也不大，倒是她的两个拖油瓶女儿，却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尤三姐还罢，她已经定了人家，如今也在外面找了房子，就连她老娘再嫁，也不过是让人送了一百两银子，看起来没有要到荣国府的意思。 可是尤二姐就不一样了，她虽然也定了人家，但是却根本没有成亲的意思，之前尤老娘在宁国府，她跟着住下虽然有人说闲话，倒是也不是不行。 毕竟这孤儿寡母借住在前女婿家，也能说得过去，可是如今尤老娘与人做妾，她一个小姨子，再在宁国府赖下去，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王夫人虽然不知道贾政之前对尤二姐动过心思，但是却知道尤老娘和贾政翻云覆雨的时候，这尤二姐和小丫鬟也是在屋子里的。 虽说她当时是昏迷的，但是问起她为什么在客院的时候，她也是吞吞吐吐，什么都说不清楚的样子。 尤二姐是闺阁女子，和做妾的尤老娘不一样，她的婚事就算是再快，也得小半年，想到要把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继女弄到荣禧堂住半年，王夫人只觉得胸闷的厉害。 可是这未曾婚嫁的女子，跟着母亲居住，就算是说到天边也是理所应当的，王夫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一时间，这二房无论是丫鬟婆子，还是姨娘小姐，都有些凝神屏气，免得出了什么差错，被王夫人作了筏子。 就连一向喜好美人的贾宝玉，都没有和这位“小白花儿”继姐调笑，而只是暗地里可惜。 虽说尤二姐跟着尤老娘搬到了荣国府，但是这荣国府毕竟是公侯之家，还是有一些规矩的，尤二姐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改了姓氏，依旧被称为尤二姑娘。 她是待嫁的闺阁小姐，自然是不方便和老娘继续在一起居住，还是贾母做了主，让人把梨香园旁边的小院子收拾了，这才住了进去。 荣国府的下人向来捧高踩低，知道王夫人心中恼怒，对她更是不上心，就连小丫鬟也没有多派一个，她身边侍候的依旧是她从尤家带过来的丫鬟婆子，这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一段时间下来，荣国府的下人都知道她是个性子软的，身体也不太好，时不时得就脸色苍白，是一个病歪歪的病西施。 到了六月，内务府那边终于传来了省亲的具体日子，今生怜惜这些嫔妃们多年不和亲眷团聚，所以将省亲的日子定在了中秋佳节。 据说到了那一日，今上或许还会陪着妃子回府赏月，当然也只是据说，今上的行踪又哪里会随随便便的传扬出来。 不过不管是真是假，这些得了省亲旨意的府邸，都还是按照清风帝有可能驾临的方案进行了升级。 一时间京都的建材铺子和绸缎铺子生意更好了些，铺子的老板们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表姑娘，这阵子绸缎铺子的账本都在这里了。” 林家绸缎庄的料子精致华美，这一段时间以来，生意自然是锦上添花，林管家的脸上褶子都笑开了。 “好，林管家辛苦了，你们姑娘说了，这一段时间铺子的收益很不错，这个月给你们都涨上三成月钱。” 迎春又细细的看了半天账本，才抬起头说道。 在府里待了一段时间，她还是出了门，马上就要到中秋节了，这在红楼世界也是一个不亚于年节的好日子。 作为东家，平时她可以不露面，这样的日子，为了让下面人放心，她还是必须要出面的。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这次出来她还是带足了人手，就连侍卫都比之前多带了四五个。 处理完了林家绸缎庄子和云容斋这边的事情，她又带着人去了云容斋对面的归真阁。 说起来这归真阁开张几个月了，一直都是司棋过来巡视，这还是她第一次亲自过来。 尤三姐果然是一个人才，只不过听了迎春的一些设想，就把迎春想象中的铺子弄得七七八八。 原木色的架子错落有致，各种颜色，各种造型的小玩偶，包包，看起来既趣味十足，又精致上档次，实在是养眼的很。 这会子自然是没有什么补光灯的，也不知道是谁想的主意，居然利用类似于铜镜一样的东西，将外面的光引了一些进来，屋子里倒是亮堂堂的。 店里负责招待客人的也是几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看到迎春进来，一个很是娇美的姑娘走了上来，不过看到迎春身后的司棋，很快行了一个礼，就又下去了。 迎春心里满意，又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就看见尤三姐带着菱角儿从铺子后面走了出来。 第二百九十八章 竞争对手 这会儿虽说才是巳时，但是归真阁已经有不少的女眷了，迎春并不想将她是归真阁另外一个东家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跟尤三姐又在铺子里简单转了一圈，两个人就相携进了归真阁的后院。 最开始归真阁的后院和云容斋的布局是差不多的，不过尤三姐到底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为了住着方便，就让人将背后紧靠着归真阁的一座民宅买了下来，打通之后，归真阁就变成了四进的商住两用。 尤三姐带着丫鬟仆妇就住在第三进，关上门就是一所宅院一套商铺，打开门宅院就变成了归真阁的后门。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尤三姐起居的第三进，等二人坐下，侍候的丫鬟们又上了茶，才说起了最近两个人的情况。 “二妹妹，昨日我去朱雀大街那边，正好看见一个铺子要开张，听说也是一个针织铺子，比咱们归真阁的规模还大。” 尤三姐拧了拧手里的帕子，说起了正事。 按照两个人的计划，再过些日子就要开分店，突然出现这个情况，她着实有些忧心。 “朱雀大街的铺子？那边人用的也是羊绒线吗？” 迎春放下茶盏，看向尤三姐。 有针织铺子开不要紧，重要的是用的线，之前她可是和邢忠那边说好了的，这中低端的羊毛线归邢忠，高端的羊绒线市场则是归她。 “人家还没开张，我自然是进不去的，不过我从外面朝里看着，那质地，那颜色，应该也是羊绒线。而且那铺子布置的和咱们归真阁很是类似。” 尤三姐点点头，一脸的郑重。 做针织铺子也有几个月了，她是把铺子当成以后生活保障的，自然是用心的很，对于铺子里的羊绒线更是如数家珍，自认是不会看错的。 “在朱雀大街的什么位置？我待会过去看看，你问了吗？到底是什么时候会开张？” 迎春见她这样说，心里有些微沉。 这一段时间，凤姐儿的母婴铺子也面临着这些问题，光是凤姐儿嫁妆铺子的附近，就又开张了两三个铺子。 虽说用料和做工比不上凤姐儿的铺子，短时间内对于铺子的影响不大，但是毕竟还是影响了凤姐儿想要开分店的步子。 朱雀大街的铺子开的是羊毛线的针织铺子，倒是对归真阁影响不大，但是要是羊绒线的，那就有些影响了。 “在春卓堂的旁边，我让人打听过，说是打算要省亲之后，也就是十七号开张，背后的主子好像……好像是并没有将我们归真阁放在眼里。” 尤三姐显然已经打听过了，这会儿倒是有问必答。 迎春并不想让归真阁和荣国府扯上关系，当初开店的时候，也是借了丁家的名头。 丁家是贾琏和迎春的母家，如今虽说在大陈官场上不显山露水，甚至就连两人的舅舅丁宇任职都在很偏远的大西北。 但是曾经也是辉煌过的，要不然当初也不能把女儿嫁到了荣国府当当家太太。 破船还有三分钉，两人的表兄弟虽说不争气，但是在京都也不是能随随便便被人欺负的。 “那铺子是不是如今还没有牌匾？或者说是没有名字？” 迎春想了想问道。 “二妹妹见过了？确实这会儿还没有牌匾，听说名字还没有商定。” 尤三姐有些诧异，想了想说道。 “没见过，不过这开张的日期订的太凑巧了。我想着，这朱雀大街铺子的背后指定是这次省亲的人家的铺子，只是不知道是谁家。” 这倒是一个大问题，清风帝是皇帝，自然不会注意这铺子开张是谁模仿谁，他要是捱不住，真的给了什么手书。 那归真阁的生意就处于被动了，这可不仅仅是一个归真阁的事情，这是整个羊绒线的高端市场。 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是从什么地方拿到的羊绒线，是邢忠给的，还是他的另外一个合作伙伴？还有这幕后的人，虽然说没有什么证据，但是迎春总有一种感觉，幕后的人应该和甄家脱不了关系。 “三姐姐，你也宽着心些，看你的精神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迎春刚刚就注意到了，尤三姐看起来比之前瘦弱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强。 “二妹妹，我母亲……都是我惹的麻烦，要不然你们府上也不会这样，真是……” 尤三姐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母亲莫名其妙的成了荣府二老爷的小妾，她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之前迎春提起过尤二姐经常去荣国府，她的心里其实就有些预感，她和尤老娘尤二姐相依为命，对她们的心思自然是极为了解的。 她也尝试着写了信给尤二姐，说尤老娘和尤二姐要是在宁国府待不下去，就也从宁府出来，她会想办法给两个人租一个小房子安置下来。 她没想过让尤二姐也掺和到归真阁来，这到底是她和迎春的生意，而且她也知道，尤二姐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子。 但是这京都这样大，找点其他的生意来谋生根本就不成问题，他们到底还是宁国府的亲眷，不会有太多人难为她们的。 不过这信倒是菱角儿亲手送去了，但是一直也没有得到回复，后来归真阁的生意越来越好，她也就把二姐和老娘那边先放下了。 想着二姐毕竟岁数到了，在宁国府待上一段时间，没有什么结果的话，自然就想明白了。 归真阁的生意好，开张不过几个月，之前投下去的银子就收回的差不多了。 再过上一年半载，就算是不靠着宁府那边，她也能想办法给尤二姐置办一份不错的嫁妆，等她嫁到了张华家，这日子也能凑合着过了。 可是谁知道…… 母亲可真是糊涂！ 尤三姐不是守旧的人，尤老娘要是三嫁，她其实也是能接受的，毕竟老娘如今也才三十多，可是她能接受的是嫁作正妻。 谁知道，居然是一个姨娘。 “我还当是什么！三姐姐，这个人都有个人的缘法，尤老娘又不是小孩子，她要做什么，又和你有什么相干，她想要接近我们荣府，就算是没有你，也会想其他的法子，根本避免不了的。” 没等她说完，迎春就把她的话打断了。 说起来这件事情还是她经手的呢，她实在是看不上这尤老娘，自己靠着美色一嫁二嫁，居然还想要把女儿嫁给贾政。 贾政虽说要比贾赦年轻，但是在红楼世界来看的话，也是可以当尤二姐的爹的。不是想嫁吗？那就嫁吧！ 王夫人可不是好惹的，尤二姐那性子要是嫁给了贾政，估计都过不过明年，尤老娘既然能哄了二嫁的尤老爹，那就物尽其用，去伺候贾政吧，最好斗得两败俱伤。 第二百九十九章 有些怪异 又跟尤三姐说了一会儿，迎春就带着司棋她们出了归真阁，朝着朱雀大街那边去了。 “姑娘，只怕这尤三姑娘还有其他事情，才会如此憔悴。” 司棋看着马车离归真阁远了，把车帘放下，对迎春道。 “说说看。” 迎春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听到司棋开口，抬起头来看着她。 “之前尤老娘虽说借住在宁国府，但是尤老爹毕竟是正六品的官员，尤三姑娘也是正经的官宦小姐，可是如今这尤老娘嫁到了荣国府，二老爷虽然……但是也只是五品官员，尤三姑娘的身份也就嫡出变成了庶出，只怕柳家那边……” 司棋踌躇了一下，还是将她想到的说了。 “你是说，柳家会看不上尤三姑娘？” 司棋的话让迎春一愣，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再说了，嫡女和庶女确实是有些不一样，但是那得分情况。 就拿尤三姐来说，她确实是从六品官员的嫡女，变成了五品官员的庶女。 可是这六品官员已经过世，而且旁支也没有什么能支撑门户的男丁，要不然也不会让尤老娘变卖了家产，借住在宁国府。 如今她虽然变成了五品官员的庶女，但是这五品官员的兄长可是一等将军，这条件不但没有下降，反而比之前好了些。 难道是担心尤老娘在二房混不下去？ 这倒是有可能，可是就算是尤老娘混不下去，尤三姐的身份也没有下降多少。 就连尤三姐之前的条件都能接受，如今怎么反而开始挑剔起来了。 “柳家公子父母双亡，不过他还有姑姑，刚才菱角儿告诉我，说是柳家姑姑好像去找尤三姑娘，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就连之前定好的婚期，都要往后延呢。” 司棋看起来有些气愤填膺，气呼呼的说道。 “柳家公子呢？” 迎春觉得更奇怪了，她虽然只和柳家姑姑见过一面，但是却不觉得柳家姑姑像是这种出尔反尔的人。 “柳家公子倒是个有担当的，说柳家姑姑是在说气话，根本不作数，这些日子几乎每日都会去归真阁，前些日子还带着尤三姑娘去了月老祠。” 司棋想了想说道。 “那婚期呢？婚期有没有延迟？”、 迎春心里觉得更不对劲儿了，可是偏偏又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柳家公子说他到底是姑姑带大的，这件事情缓缓也好，好像最后商定的是……将婚期往后延后半个月。” 司棋说起来也有些奇怪了。 这要是不满意，不愿意，干脆解除婚约不是更好吗？往后延迟半个月，有什么用呢？ 还不是要娶进门的，这样除了让尤三姑娘心里忐忑，柳家姑母又有什么好处呢？ 总不会只是为了打尤三姑娘的脸吧。 这也太儿戏了。 迎春这会儿也觉得脑子乱的很，又思索了片刻，还是抓不住要领。 这样想着，马车就已经到了朱雀大街，走过春卓堂，果然看到了一间还没有挂牌匾的铺子，四大间朝南的铺子，很是敞亮。 这会儿铺子虽然没有开张，但是却没有像那些没开张的那些铺子一样上着门板，而是开着半扇门。 透过开着的门看进去，里面的装饰也确实借鉴了归真堂那边，摆在架子上的也确实像是羊绒线。 第三百章 烦不胜烦 迎春并没有选择进铺子，别说红楼世界没有产权这一说法，就算是到了种花国，这李逵李鬼的事情也是麻烦得很的，光是举证就能烦死人。 更何况她怀疑这铺子的幕后是甄家，背后说不准还是康王，她要是进去了，说不定又会遇到那个普信男，她嫌刺眼睛，也怕跟那人说不清。 在朱雀大街的铺子上发现了羊绒线，这就说明是原料的供给出了问题，她打算从源头把这件事情断绝干净。 从朱雀大街出来，她就带着司棋等人去了京都邢府，这会儿正好也快要中午了，邢忠也早就从衙门回来了。 “这不可能！高档的羊绒线，我只让他们供应了你们一间铺子。” 听到朱雀大街的铺子上居然也有羊绒线，邢忠直接否认道。 “邢舅舅，这样的话我会胡乱说吗？我确确实实在那边的铺子里见了羊绒线，如果这批羊绒线不是你放出去的，那么你的伙伴呢？ 迎春见邢忠不似作伪，又开口问道。 “老樊应该不会这样，我们可都是认识了十几年的老伙伴了，他应该……应该不是这种人。” 听到迎春这样说，邢忠有些迟疑了。 “难不成这西北还有其他的羊毛作坊？就算是有的话，他们想要在短时间内加工出来羊绒线和羊毛线，恐怕也是不容易的。” 羊绒线和羊毛线的生意，迎春已经提出来好几年了，如今才算刚刚有了眉目，谁知道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不错，一开始确实能做出手套，但是那可是人工一点一点的加工出来的，一个小小的手套所需要的羊绒线，就要一个妇人忙上十几天，累人就不说了，关键是粗细还不均匀。 后来那些工匠们研究了差不多两年，这才做出了专门纺羊绒线和羊毛线的纺车，也就是邢忠耐得住性子，他手里又有月宫皂的分红银子，要不然这纺车估计就胎死腹中了。 “迎儿，你说得对，你放心，这件事我肯定会尽快给你结果的。” 邢忠有些凝重，他也不相信老樊那边出了事情，但是如果真的是羊绒线，肯定是有了地方有差错，他得赶紧想办法解决。 又说了一会儿供货的事情，陪着邢忠和邢李氏用了午食，迎春才带着人出了邢府。 “姑娘，好像有人跟着咱们。” 见她出来，金宝迎上前来，小声说道。 因为 担心有人会在马车这边做什么手脚，迎春并没有让金宝去邢家。 “人多吗？不多的话，把人抓了，咱们去东榆林巷子。” 迎春蹙了蹙眉，不想再忍下去。 她今儿带的人多，身边又装了药粉药丸，这会儿正因为羊绒线的事情大为光火，又遇到被人跟踪的事情，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不多，姑娘先上马车，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金宝这边得了吩咐，也知道如何做了，点了点头，见迎春上了马车，才朝着躲在一旁巷子的黑影掠了过去。 迎春不管金宝是如何抓人的，她这会儿脑子乱的很，总觉得今天出府以后，事事都不满意，就连尤三姐送给她的羊绒玩偶都觉得不顺眼起来。 第三百零一章 王掌柜 等到了东榆林巷子的龙威镖局之后，金宝提着跟踪的人也已经跟了过来。 “姑娘，是潘又安。” 金宝将手里绑成了粽子一样的人丢在了地上，又将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哦？潘又安，他居然还敢找上门来、 迎春看了一眼有些怔忪的司棋，挥了挥手，示意金宝将潘又安嘴里的布团取了出来。 “你就是潘又安，鬼鬼祟祟的跟在我们马车身后，可是有什么事情。” “我……我是来找我表妹的，表妹，你快跟姑娘说说，我是来找你的。” 潘又安被人突然抓住，也有些心惊胆战的，这会儿看见站在一旁的司棋，连忙解释道。 “找我的？表哥，我们只是表兄妹，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了，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我不当值，回了家中再说呢。” 司棋又不是傻子，见潘又安一副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哪里看不出这是借口，不由冷笑着道。 之前她和金宝去了潘又安租赁的房子之后，就认清了潘又安的本性，拖着金宝将他绑了，狠狠的打了一顿才出了一口恶气。 潘又安估计又心虚，自那之后几乎就没有再找过她，这猛地找上门来，还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没什么好心思。 “表妹，我错了，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原谅我吧。” 潘又安一口咬定是来找司棋的，迎春也懒得看他演戏，让王刚将他带下去询问，就和庆云说起这次来的打算来。 “姑娘是说让我注意归真阁？那不是姑娘的产业吗？” 庆云有些诧异。 “是我的产业，不过是和人合伙的，最近货源也出了问题，我怀疑是里面出了内鬼，你让人帮我好好盯着，尤其是那位柳公子，我怀疑他有问题。” 归真阁那边出了问题，不可能只是一个羊绒线，修缮装饰可以仿制，但是这针织手艺还是需要熟手的。 所以不单单是货源，就连归真阁内部也出了问题，菱角儿是定王府给她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丫鬟。 “好，姑娘放心，我会派人过去看着，对了，姑娘，这一段时间姑娘可有遇到……” 庆云点点头答应了，旋即又老话重提，问起了他的那位少主。 “庆云大哥，我身边遇到的人可是每一个都跟你说了，真的没有二十出头，很是出挑的男子，要不……要不你们去五台山那边再问问，我听说有人在那边发现了那个暮烟老和尚，他当初可能是说错话了。” 迎春有些无奈，庆云他们虽然出身贼寇，但是这大半年是真心拿她当主子的，执行力也相当不错，可是就是执着于在她身边找什么少主。 “姑娘，你再想想，暮烟大师的话不会错，这眼看就要三年了，您肯定已经遇到了，但是您估计给忽略了。” 庆云目光炯炯的道。 “回了京都之后，我除了府里，铺子上，几乎就没有去其他的地方，要说二十多，身份不明的男子……” 迎春有些头疼，突然灵光一闪： “不对，我还真遇到一个，不过……” 话说到一半，她其实就有些后悔了。 她心里想到的是上一次劫持了她的那个男子，虽然没有见到男子的样貌，但是听声音的话，那人应该就是二十岁上下的年龄，身份不明也是说得上的，只是…… 只是那男子如果是庆云口中的少主，她岂不是给他又添了什么助力？ “不过什么？姑娘快说。” 庆云这边不知道她的想法，见她没有继续说了，开口催促道。 “不过那人如今也是有父母的，只不过被人说是天煞孤星，他是梅翰林的嫡长子，字乘风，如今……如今应该正在准备明年的春闱，就住在青鱼街那边，你可以派人去查查看，兴许就是了。” 迎春见他穷追不舍，想了想道。 她也不算说谎，乘风公子确实二十多岁，也确实身份不明。 “好，谢谢姑娘，姑娘放心，归真阁的事情包在庆云身上，最多三日，指定给姑娘结果。” 庆云又得到了疑似少主的打算，心情也更好了一些，又跟迎春说起了之前那些印子钱的消息。 那些印子钱的借据被贾政交给了王子腾，王子腾军务繁忙，就交待给了王仁，王仁自然不会亲自去办，去解决这事儿的就变成了他手下的大掌柜。 “姑娘，那小子手黑的很，逼着那些佃户重新签了借据，虽说不是利滚利了，但是比印子钱也差不了多少了。” 庆云砸了咂舌说道。 “王仁呢？他有没有掺和到里面？” 迎春说不上意外，王子腾如今是四大家族中的领军人物，能称为领军人物的心不黑手不黑是不可能的。 “王大公子没有掺和进去，不过这大掌柜是他手下，这事儿他也脱不了责任，对了姑娘，下面人说，琏二爷的那位平姨娘好像去过大掌柜的铺子，待得时间还不算短。” 庆云想了想说道。 “我二哥的姨娘？什么时候？” 迎春有些惊讶，贾琏的姨娘只有一个，那就是平儿，平儿去这个王掌柜的铺子做些什么？ “四月里三爷参加院试的时候，她去了一次，前些日子又去了一次，手下人说她的眼睛有些红肿，好像是哭过了……” 四月里是凤姐儿铺子开张的时候，平儿那段时间确实经常出入荣国府，只是她去王家的铺子做些什么？ 她为什么要哭？ 如果是之前贾琏做事混账，她哭也就罢了，如今她已经被抬了姨娘，还怀了身子。 凤姐儿和贾琏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别说铺子里的事情了，就连明月居的事情都不敢让她碰了，她有什么好哭的。 “没有认错人吧？” 迎春这话其实就有些骗自己了，庆云他们也在荣国府住过一阵子，对于荣国府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自然没有，就是那位平姨娘，她来的时候，带着的还是那位袭人姑娘，鬼鬼祟祟的。” 庆云说的很笃定，他们江湖中人，这样的事情要是还能看错，他也就不用混了。 第三百零二章 没好心思的袭人 袭人！袭人能有什么好心思，只怕这平儿是上了袭人的套了。 “这几次都是袭人跟着吗？” “是的，这几次都是这位袭人姑娘跟着，姑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庆云大哥但说无妨。” 迎春对于平儿和袭人搅和在一起，其实是有些不满的，自从发现袭人对贾琏起了心思之后，她和凤姐儿都是劝说过平儿的，平儿当时也是答应的好好的，谁知道两人在府里疏远只是表面功夫。 “这位平儿姑娘和那位王掌柜应该交情匪浅，因为印子钱的事情，我手下的人对于这位王掌柜就比较关注，这位掌柜如今已经虽说已经年过二十，但是一直还没有娶亲。” “……” 庆云虽然说的含含糊糊，但是这话里的意思迎春还是能听明白的，不由有些沉默了。 她倒是不怀疑平儿会做对不起贾琏的事情，平儿那人看起来性子平和，但是却是个死心眼的。 她既然已经委身于贾琏，就不会做出红杏出墙的事情，不过按照庆云说的来看，这心灵出轨只怕是少不了的。 之前听凤姐儿说过，这王掌柜是很小的时候被王家大爷从路上捡回来的，想来和平儿也算是青梅竹马，再加上心思不纯的袭人在一旁怂恿，以后会如何还不知道呢。 如果是之前平儿妾身不明的时候，迎春说不定会劝着凤姐儿将她嫁给这个大掌柜，可是如今平儿已经成了贾琏的妾氏，又怀了身子，要是和其他人有什么，不说别的，贾琏的面子也下不去，要是他冲动了再做些什么，额…… “姑娘，大哥，人肯招了。” 王刚将潘又安像是破麻袋一样丢在地上，揉了揉手腕道。 说起来王刚的手段也是阴损，他用的刑罚是贴加官。 先将预备好的桑皮纸揭起一张，盖在潘又安脸上，含着一口烧刀子，使劲一喷，噀出一阵细雾，桑皮纸受潮发软，立即贴服在脸上。 紧接着又盖第二张，犯人先还手足挣扎，慢慢的就不动弹了，这嘴巴再硬的也用不了五张，一般最多三张，连小时候撒尿和泥的事情就都想起来了。 “王大哥好手段。” 这样的手段要是用在内宅的话，估计也不错，比如说刚刚庆云说的袭人。 这样想着，迎春不由又多看了一眼王刚。 王刚和庆云之前就说过，他们是在大户人家当护院的，之前迎春也想过两人的身份，把怀疑的重点人选放到了王爷，侯爷，一品大员身上。 现在想想这一品大员倒是可以排除，毕竟这种刑讯手段虽说效果不错，但是到底有些阴损，一品大员重视官声，只怕是不屑于用的。 “姑娘谬赞了，小手段而已。” 王刚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干巴巴的笑了一声，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潘又安：“还不赶紧说！”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前些日子有几个人把我带到了一座宅子，那里面有个姑娘，那姑娘说是，说是让我想办法找……表妹，看看能不能从姑娘那里打听到一本书，如果有消息就给我一千两银子，如果能拿到手，就给我两千两银子。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也是不得已的……” 潘又安这会儿是真的有些怕了，他之前被银子迷了眼，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敢再往上凑了。 说起来这潘又安之所以跟在马车后面也有迎春的原因，自从上次迎春的马车被劫持了之后，她就几乎没有出过府门，司棋为了陪她自然也是极少回去的。 潘又安本来都要死心了，偏偏在朱雀大街闲逛的时候注意到了荣国府的马车，这才想着跟着马车后面伺机行事的打算。 “你个混蛋，我才不会出卖姑娘呢！” 见他这样说，司棋有些忍不住了，几步冲上前，对着他的小腹就是一脚，疼得潘又安身子都弓了起来。 “那姑娘有没有说过她叫什么？多大岁数？长什么样子？让你找什么书？你要是拿了书去什么地方找她？” 迎春等潘又安哀嚎完，又开口问道。 她其实有一个怀疑的人选，这些问题不过是验证一下她的想法。 “那姑娘十四五岁，看起来应该还没有及笄，眉眼很是俊秀，说话也斯斯文文的，让我找的书说是文字歪歪扭扭，还有乱七八糟的画，要是找到了，就让我在我家门口拴一个红色的红绸子，她那边看见了，自然会让人上门去取，银子也会在取书的时候送过去。” 潘又安刚刚可是受了大罪，这会儿哪里还敢隐瞒什么。 “庆云大哥，这事儿就交给你了，这姑娘身份有些麻烦，也不用抓她，免得惹出祸端，让人教训教训也就是了。” “姑娘放心，庆云尽快去办。” 确认了心里的想法，迎春也不想再继续在荣威镖局待下去了，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她还得回去陪邢氏用晚食。 虽然东院的人不敢在邢氏面前嚼什么舌根子，但是这身子大不如前，邢氏还是能察觉出来的。 她什么都没戳穿，依旧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只是更黏人了一些，每日里用晚食都会叫上迎春和巧姐儿，说是一家人吃饭更香。 又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迎春和凤姐儿自然由着她，就连凤姐儿如今忙完了明月居的事情，也愿意在东院陪着邢氏。 回到荣国府东院，果然凤姐儿也在，等到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饭，迎春才将凤姐儿拉到一旁，将平儿和袭人走的近的事情说了。 平儿和王掌柜的事情不能说，那事要是闹出来，还不一定出什么事情呢。 “这个平儿，怎么又和袭人那丫头搅和在一起了？” 凤姐儿果然有些不高兴，皱了皱眉头道。 “兴许是志趣相投，不过嫂子，说起来怪得很，每次袭人去明月居那边找了平儿，我二哥那边都会热闹几天，光是袭人偶遇我二哥，就好几次了。” 迎春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凤姐儿想了想，确实如此。 第三百零三章 聪慧的巧姐儿 迎春没有将平儿和王掌柜的事情说出来，倒不是说包庇她，只是觉得这个事情说出来对东院的人其实没什么好处。 心灵出轨这事儿，放在后世来看也就是个道德问题，但是在红楼世界，却是有可能要了平儿的命的。 平儿虽然有错，但是罪不至死，毕竟她当初被给了贾琏，也不是她个人的意愿。 她是凤姐儿的陪嫁丫鬟，在红楼世界是默认给男主人的通房，当初凤姐儿将她抬成姨娘的时候并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不过估计当时就算是问了她，她也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其次，贾琏也不是什么守身如玉的人，不说他明媒正娶的凤姐儿，只说之前的乐儿等三个大丫鬟。 他可不是精神出轨了，也就是红楼世界对于男子十分宽容，要是在种花国，这种渣男要是被爆出来，一篇小作文就能把他锤的死死的。 “你说的有道理，平儿的心眼实在的很，估计是被袭人那丫头给套路了，不行，我得回去说说她。” “也好，嫂子，平儿往后身子越来越重了，还是不要让她多出门的好，要是觉得闷了就跟我说说一声，我让司棋去找她顽，司棋那丫头性子直，就当哄哄平儿开心了。” 迎春对于凤姐儿的话不置可否，她是荣国府的姑娘，平儿做了贾琏的小妾，但是却不能说是她的“嫂子”，她的“嫂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凤姐儿。 之前她几次听凤姐儿说袭人“碰瓷”贾琏。也以为是平儿钻进了袭人的套子，如今想想，平儿或许是旧情难忘，根本没把贾琏放在心上，故意把袭人推出来也有可能。 不过不管平儿是什么心思，她也不过是贾琏的一个姨娘，作为当家主母的凤姐儿不让她出去，她也没什么办法。 等到孩子生了，她的心思总归是要放到孩子身上，出去再见什么王掌柜的事情，慢慢的也就淡了。 姑嫂俩是来陪邢氏的，自然不能只站在角落说悄悄话，等到说完了平儿和袭人的事情，就又回到了桌上，这会儿桌上的东西已经收拾了，放了几小盏奶酪子。 荣国府再怎么说也是国公府，自然是不会吝啬几根蜡烛，这会儿虽说已经到了晚上戌时，屋子里依旧是亮堂堂的。 贾赦和贾琏凑在一起说着什么，邢氏在一旁歪坐着，含笑看着父子俩，巧姐儿看起来倒是有些不高兴。 看到姑嫂俩回来，还特意将小嘴撅了撅，那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生了气的。 “这是怎么了？谁得罪我们大姑娘了？” 凤姐儿故意逗她，只当是看不见，迎春却有点儿忍不住，戳着小丫头的脸蛋儿笑着说道。 “迎姑姑，我是不是你们的合作伙伴？” 巧姐儿被戳得脸蛋儿痒痒的，有些想笑，但是想到心里想的事情，又忍下了。 “当然是啦！我们巧姐儿可是我们的大客户呢！” 迎春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给萌坏了，点点头说道。 巧姐儿精明的很，当初母婴铺子开张的时候，她硬是要“借”给凤姐儿五十两银子，说是要“入股”。 “娘亲呢？认可不认可我的伙伴的身份？” 巧姐儿镇着小脸，又看向凤姐儿。 “是，巧姐儿也是我们的合作伙伴。” 凤姐儿笑着答道。 “那就好，巧姐儿既然是你们的合作伙伴，这铺子上的事情，我自然是要操心的，喏，这是我最近设计的一些东西，迎姑姑和娘亲看看。” 巧姐儿见迎春和凤姐儿都承认了她的“伙伴”身份，脸上缓和了些，一边说着一边从莲花儿的手里拿过来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 邢氏身子还没好，红玉自然没有办法过来服侍巧姐儿，迎春就将她身边的莲花儿送了过来。 莲花儿本身就是个机灵的，但是却拿不住聪慧的巧姐儿，才到她身边几个月，就被巧姐儿管的服服帖帖的。 “你这孩子，你才多大，铺子上……咦，这是什么？” 凤姐儿不由失笑，正要嘱咐巧姐儿好好玩，不用管铺子上的事情，就被她递过来的东西吸引住了，迎春也很是好奇的凑了过去。 “这是转球球，娘亲，迎姑姑，你们说这东西能不能制作出来？能不能卖钱？” 见两人都是一脸惊奇的样子，巧姐儿也绷不住了，从椅子上爬下来，眼睛亮晶晶的。 “这是巧姐儿自己做的？” 迎春看了看凤姐儿手里的东西，又看看巧姐儿，眼睛里都是不可思议。 这东西其实简单的很，一个用麻布缝制的圆环，中间一个麻布的绳子，绳子的另外一头挂着一个小球球。 尼玛，这不就是种花国的跳跳球吗？这东西虽说没啥技术含量，但是在后世真的是大热。 不仅孩子能玩，就连大人也可以玩，可以和孩子一起玩，可以健身，而且最重要的是，真的非常简单，造价低廉。 “是啊，迎姑姑，你看，这样就能玩。” 巧姐儿将麻布做成的圆环套在脚上，一只脚转圈，绳子那头挂着的小球球就转了过去，另外一只脚轻巧的一抬，小球球就晃过去了，蹦蹦跳跳的样子，简直像是一个可爱的小兔子。 “我大孙女玩的这是什么？让祖父看看。” 贾赦刚刚正在跟贾琏交待十日之后的省亲事宜，见巧姐儿蹦蹦跳跳的样子，也忍不住凑了过来。 “转球球，祖父，娘亲的铺子如今赚银子少了，肯定是东西不好玩，你看这个，特别好玩。” 巧姐儿见贾赦唤她，连忙停下来，伸出小手将绳子解开，将转球球递给贾赦，贾赦刚刚看了巧姐儿玩，也已经知道如何玩了，干脆俯下身子，也将圆环系到了脚腕上，一甩一甩的开始玩了起来。 也别说，这东西虽然小，虽然简陋，但是极好上手，玩起来也很有意思，就连坐下一旁的贾琏都有些蠢蠢欲动。 “二妹妹，这个……这个应该赚不了银子吧？” 凤姐儿看着和巧姐儿在一旁玩的十分欢乐的公公，有些迟疑的问迎春。 “试试倒也不错，嫂子，我发现我们之前的路子可能走错了，这高端的路线可以走，也可以走量产的。” 第三百零四章 先入为主 之前月宫皂的成功给了她一个错觉，让她以为这母婴铺子和归真阁都可以复制那个模式，可是现在想想，她还是太天真了。 月宫皂之所以成功，一个是因为有一定的技术含量，手工皂和精油的提取也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而且她还在不断的推陈出新。 还有一个就是背后有定王府这个大靠山，其他人就算是看在定王的面子上，也不会大张旗鼓的仿制。 可是母婴铺子就不一样了，比如说这宝宝餐椅，材质好一些和材质次一些其实问题不大。 找不到紫檀木可以用酸枝木，找不到细致的绸缎可以用麻布，可以用细葛，这些东西仿制起来又不难，京都最近兴起的各种铺子不就说明了这一点吗？ 她如果再按照之前月宫皂那样运作，那就是不成的，这边的东西技术含量不够，就算是交到定王手里，只怕也会被人仿制。 既然都要仿制，那不如她自己来仿制，在推出高端产品的同时就推出材质和工艺相对低廉的低端产品。 至于量产的人手，其实也简单的很啊，荣国府毕竟是国公府，手里是有不少佃户的，就只凤姐儿手下的农庄就有好几个。 这些佃户的日子都不好过，如果是丰收年还好些，勉强能混一个温饱，但是要是有天灾人祸，这些佃户可是连饭都吃不饱，甚至要去借印子钱。 量产的东西不需要质量太好，红楼世界的女子都会些针线活，这类小玩具完全可以分发给她们，让她们做好了交上来，而且不止这些小玩具，一些技术含量低的东西，其实都可以分发下去。 当然，这里面也是有风险的，如果操作不好，很容易下面的佃户们干了活却拿不到钱，但是这种风险是可以避免的。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可能一蹴而就，和凤姐儿商量之后，她们决定先找一个庄子做试点，这管事的人选倒是有些定不下来。 不过也不着急，如今母婴铺子虽说盈利不如之前那么可观，但是比较起一般的铺子来说，还是生意很不错的。 又安抚了巧姐儿几句，答应她会慎重的考虑她的转球球，巧姐儿才高兴的陪着邢氏下去歇着了。 凤姐儿从东院回去之后，先去奶娘那里看了蓼哥儿，见他已经睡熟了，这才回了她和贾琏的屋子。 “都累了一整天了，怎么今个儿还不睡？” 凤姐儿洗漱完，看贾琏还拿着一本书躺着，没有要睡的意思，忍不住开口道。 贾琏这阵子忙得很，几乎每天回来都已经是戌时了，有时候连晚食都不用就已经睡过去了。 “有事想要问问你，你先坐下，凤儿。” 贾琏将书放下，看向面前的凤姐儿。 有句古话说得好：灯下看美人，凤姐儿卸下了钗环，洗净了脂粉，只穿着雪白的亵衣，看起来虽然不像白日里那样明艳，但是却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美。 “看你郑重其事的样子，我们夫妻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只说是什么事情就是了。” 凤姐儿坐在贾琏身侧，笑着说道。 “凤儿，虞部的任命下来了，等到娘娘省亲之后，我可能就要去西南了。” 贾琏有些不敢看凤姐儿。 这两年他一直东奔西跑，在妻子身边待的时间并不多眼下蓼哥儿还不满周岁，丢下娇妻幼子，他也十分舍不得。 “要去多长时间？” 凤姐儿好半天才哑声道。 西南发现铁矿的事情，已经出来有一段时间了，凤姐儿其实也有一定的心里准备。 贾琏如今正是壮年，又 正处于上升期，她作为妻子自然是要支持的，可是想到丈夫要离开，心里总是不会平静也就是了。 “最少要三年……” 贾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 庆云到底是江湖豪客，底下人的水平比贾芸强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不过两日，就将归真阁和潘又安的事情查的清清楚楚。 说起来这两件事情也可以说得上是一件事情，朱雀大街的铺子背后是甄家，那间铺子在甄宝林的手里。 潘又安这边系了红绸子，晚上去的人是甄家三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也就是说指使潘又安的也是甄家。 至于柳湘莲，他应该也是甄家的人，羊绒线的货源，还有针织的手法都是从他那边透露给甄家的。 迎春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柳湘莲怎么会是甄家的人？或者说他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甄家的人？ 先入为主害死人，在她心里，柳湘莲就是一个想要收心了的浪子，有些冲动，但是到底算是性情中人，要不然后来也不会因为尤三姐儿自刎就出家。 要不是菱角儿的表现有些怪异，她根本不会把他和甄家联系在一起。 如果他是甄家的人，那尤三姐知道不知道？ 应该是有所怀疑的，要不然之前迎春过去，她也不会那样憔悴了，那她的选择呢？会是柳湘莲吗？毕竟那是她一见钟情的男子。 “司棋，把尤三姐姐送的那个玩偶拿过来。” 迎春放下手里的信，对正在描花样子的司棋说道。 “好，姑娘。” 司棋放下笔，走进里屋将尤三姐儿前几日送的玩偶拿了出来。 这是一个很是讨喜的小绵羊造型，取谐音吉祥的寓意，是归真阁近来卖的比较好的玩偶，圆滚滚的，打开还能当小包包来用，很受贵女们喜欢。 迎春将玩偶翻来覆去的看了个遍，终于在玩偶的角落发现了不对劲儿，让司棋取来了剪刀，小心的将那里的线拆开，里面是一块不算大的小羊皮。 羊皮薄薄的，很有韧性，前面的字也很是娟秀，但是迎春看完心里却是一阵冰凉。 “金宝，金宝，司棋你快去找金宝，让她过来。” 迎春有些着急，手里的羊皮也不由攥紧了些，怪不得尤三姐将玩偶递给她的时候，神色很是凝重，当时她还以为尤三姐是在担心归真阁，如今想想，她兴许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吧。 “姑娘，金宝在这儿！” 第三百零五章 毒蛇一样的柳湘莲 如今已经是秋天了，京都隶属于北地，到了这个时节，大雁排成一行，飞向了温暖的南方，往日里看起来十分繁茂的枝叶也开始有些凋零了。 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坐在树下，细长的手指轻握着玉箫的一端，将它横握在嘴边，吹起雨落纷飞的调子，时而声响，时而低落。 好半晌，男子才将手里的玉箫放下，朝着一旁的坐在石桌前的尤三姐走了过去。 “尤三妹妹，你在想什么呢？” 男子的声音很是温和，和他冷厉的面孔有些不太贴合。 “没想什么，柳公子，前几日见到你那位好友，总觉得十分眼熟，好像从哪里见过似的。” 尤三姐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男子，男子依旧是那样英武不凡，和她几年前见到的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这京都城这么大，有一两个看起来眼熟的人也不奇怪，我的那位好友都好久没来京都了，尤三妹妹只怕是看花了眼。” 柳湘莲眼睛闪了闪，温和的道。 “是吗？那柳公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 尤三姐接着问道。 “说他有什么意思？尤三妹妹，刚刚我吹的那首曲子你觉得如何？” 柳湘莲看起来并不想多谈的样子，端起一旁的茶水说道。 “柳公子，我对那首曲子并不在意，我更在意的是，之前你从归真阁拿走的东西，是交给他了吗？” 尤三姐声音很轻，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沉甸甸的。 “尤三姑娘知道了。” 柳湘莲把手里的茶水放下，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语气冷冷的，倒是看起来贴合了。 “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会是柳公子，那位公子是蓉哥儿媳妇的弟弟吧？” 尤三姐倒是不急不躁，见他这样说，干脆坦然的将事情戳破了。 “尤三姑娘既然知道他是秦氏的弟弟，就应该知道这话姑娘不该说，假装不知才是最好的。” 柳湘莲脸上闪过惋惜的神色，像是劝导一样的说道。 “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我就算是不说，柳公子和钟哥儿就会放过我们姐妹吗？” 尤三姐脸上闪过一丝嘲讽。 她不是个蠢得，前些日子柳湘莲经常去归真阁找她，她一开始很是欢喜，但是后来慢慢发现柳湘莲好像有些醉翁之意。 偶尔她从内院出来的晚了，还会见他跟店铺里的伙计和掌柜的说话，看起来笑语晏晏的样子。 等到后来发现了朱雀大街的铺子，又偶遇了他和秦钟来往，她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干脆让菱角儿想办法跟踪了他。 “尤三姑娘，不管你相信不相信，这件事情湘莲之所以瞒着姑娘，也是为了姑娘好，湘莲确实有娶妻成家的打算，尤三姑娘也算满足柳某的要求，是个绝色，又极为聪明，可惜……可惜稍微聪明了一些。” 柳湘莲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尤三姐道。 “柳公子，如今再说这些其实晚了些，但是你看，归真阁的东西你也拿到了，我二姐如今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能不能……” 尤三姐咬了咬唇，一脸羞愤的说道。 “……” 柳湘莲好半晌没有说话，淡淡的看着尤三姐，像是思索着什么一样。 “柳公子，我二姐如今已经是荣国府的庶女，再也嫁不得这荣国府的人，无论是大老爷还是琏二爷，她性子软和，又……” 尤三姐被他看的有些扛不住，忍不住又说道。 “尤三姑娘，你很聪明，但是总不会以为湘莲也和其他人一样是个傻子吧？” 柳湘莲见她如此，反而晚了弯唇笑了起来。 “柳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尤三姐见他这样，心中一凉，忍不住反问道。 “之前那伙计透露出来的货源是假的吧？ 让柳某猜猜看，那个倪老爷是尤三姑娘的人？ 去找我姑母劝说让婚期延后的也是姑娘的人？ 姑娘让我放松警惕，是想要做什么？救另姐吗？” 柳湘莲浅浅的笑着，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把尤三姐问的脸色更是苍白起来。 “柳公子，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要你帮忙把我姐姐的东西要回来。” 柳湘莲人长得极好，要不然也不会让尤三姐见了一面就爱的要死要活的。 可是如今这样美的像是妖孽一样的男子，非但没有让尤三姐心神荡漾，反而有些胆战心惊。 “尤三姑娘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枉柳某自认聪明，让人盯着姑娘，见姑娘没有去贾府，就以为姑娘是没有看出这事儿和柳某有关。谁想到，尤三姑娘这是担心“打草惊蛇”啊，柳某在姑娘的心里就是一条“蛇”吗？太可惜了。” 柳湘莲伸出手，摸了摸尤三姐的脸蛋儿。 “尤三不明白柳公子的意思，菱角儿，咱们先走吧。” 尤三姐只觉得脸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爬过一样，凉冰冰的，慌忙站起身来对身后的菱角儿说道。 “尤三姑娘，你现在固然可以走，但是你前脚走了，后脚说不定就有人拿着另姐的汗巾子去荣国府找她，而且……而且说不定不是一个人呢。” 柳湘莲脸上带着笑意，拿起放在桌上的帕子，像是擦什么脏东西一样擦着手。 “你……” 尤三姐颓然坐下。 尤老娘到底是尤二姐的亲娘，她也知道她要是嫁到了荣国府，尤二姐就不可能再进府了，但是尤二姐等得了，孩子等不了了。 秦可卿倒是想要继续拿尤二姐做文章，但是却被发现了不对劲的贾珍拦了下来。 贾珍还是有些脑子的，他不明白秦可卿为什么想要对付贾家大房，但是被秦可卿三哭两哭的，找了理由哄了过去。 秦可卿到底还是有些怕贾珍的，一时之间倒是不敢再指挥尤二姐做别的什么了，尤老娘也松了一口气，让梦儿找尤三姐。 等到尤三姐偷偷去看了尤老娘和尤二姐，才知道了尤二姐的事情。 尤二姐再不好，毕竟是和她从小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姐姐，她也恨她贪慕虚荣，但是那又怎么样，她也不能就这样不管她。 第三百零六章 一波三折 “我怎么了？尤三姑娘，你糊涂着些不好吗？那样我们还可以安安稳稳的做夫妻。” 柳湘莲见她坐下，摇摇头有些惋惜的道。 “糊涂些？要多糊涂？像我二姐那样被你们骗了睡了，又拿了贴身衣物威胁着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那种糊涂吗？我做不到，真要是那样，我宁愿去死！” 尤三姐转过头，目光如火，像是要把柳湘莲点燃一样。 “尤三姑娘不必如此，柳某自然知道姑娘和另姐不同，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允了和姑娘的婚事。” 柳湘莲看了一眼灿若朝霞的女子，忍不住心跳加快。 “柳公子，其实我很好奇，就算是你知道了货源又如何？你就能保证那边的人就一定会和你合作吗？” 尤三姐被他故作深情的样子恶心到了，忍不住开口刺道。 “尤三姑娘，你是在关心我吗？那到不必，我既然这样做了总是有我自己的理由。” 柳湘莲看了一眼尤三姐，轻笑了一声。 “鬼才关心你，柳公子，其实我很好奇，你明明是一个江湖豪客，到底是誰能做你的主子？你的主子又凭什么觉得货源那边会同意和你合作？” 尤三姐攥了攥手里的帕子，对柳湘莲道。 “尤三姑娘，江湖豪客也是要过日子的，这些年江湖漂泊下来，我早就厌烦了，如果能出人头地，谁又愿意做什么江湖豪客…… 我的主子，尤三姑娘估计已经猜着了。 至于货源那边，他如今打算不打算跟我合作，我其实并不太在乎，反正它早晚会是我主子的。” 柳湘莲似笑非笑，说起当初在江湖中得事情，不由有些闷闷的。 “不在乎？！那你辛辛苦苦的找货源是为了什么？好玩吗？还是觉得脸上下不来？” 尤三姐以为柳湘莲打肿脸充胖子，不由嗤笑一声，对他道。 “尤三姑娘，这世上可不止你一个聪明人，事到如今，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告诉你也无妨。 你觉得我费尽心机得来的货源是假的，心里很得意？ 觉得手里还攥着那些个仆妇的卖身契，觉得她们不会背叛你？ 尤三姑娘，你要真的那么想，你就太天真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在绝对的权利之下，什么阴谋诡计都是无用的。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不知道这羊绒线的货源在邢忠手里吧？” 柳湘莲忍住胸口的闷疼，将玉箫拿起来，低头顺着上面的流苏。 “你知道，那你为什么……” 尤三姐大吃一惊，柳湘莲居然知道羊绒线在邢忠的手里。 “我知道邢忠的手里有羊绒线，但是我还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说和邢忠合作开毛线作坊的人你了解吗？” 柳湘莲见她一副吃惊的样子，又道。 “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尤三姐只知道邢忠有一个合作伙伴，但是确实不知道对方是谁，她需要的是稳定的供货，了解邢忠作坊的合作者有什么用？ “是定王殿下。” 柳湘莲缓缓的将查到的结果说了出来。 “定王殿下？” 对于柳湘莲的话，尤三姐并不怎么相信。 她如今和迎春走的近，自然是知道云容斋背后的靠山是定王，但是她同时也知道，迎春之所以和她合伙开归真阁，是因为不想手下的产业都和定王府扯上关系，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样的话，邢忠的合作者就不该是定王。 “尤三姑娘为什么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邢忠的合作伙伴确实是定王的一个幕僚。” 柳湘莲见她如此，皱了皱眉，觉得胸口更闷了。 “所以你不敢动邢忠？但是你既然弄出了朱雀大街的铺子，早晚不还是要和定王对上？毕竟你也说了，这生意是定王的，他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把这日进斗金的生意夺了？” 尤三姐有些想不明白了，康王如今势大，但是他真的愿意为了一点儿私利，就得罪定王吗？ “谁说这生意是定王的？定王长年居住于北京，在西北设立作坊做什么？” 柳湘莲话音一转，又道。 “柳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刚刚不是你说的作坊是……我明白了，朱雀大街的铺子不止是打着让今上赐名的主意，还打算利用定王没露面，把这桩生意拿到手的打算！” 尤三姐想到前几日迎春说的话，又联系眼下的情况，想明白了。 定王不知道是估计今上还是什么，好似并没有将作坊放在他名下，甚至，都不敢承认这生意是他的。 “尤三姑娘果然聪明！你说，要是这样做，这货源在谁手里还重要吗？跟不跟我们合作还重要吗？我们需要的只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大批种类繁多的羊绒线都弄出来，这事儿就尤三姑娘” 柳湘莲将乱了的流苏理顺，又将玉箫更握在嘴边，但是胸口闷的厉害，想了想还是放下了。 “你……” 尤三姐这边儿也想明白了，心里十分懊恼。 觉得不应该自作聪明，让倪二假扮邢氏的合作伙伴，要是没有这一项。 等到康王那边大肆进货的时候，她肯定会警惕起来的，绝对不会这样一次性的给对方那么多，如果没有那么多，康王那边就算是想布置也没那么容易。 “我的主子是康王，不止是我，秦氏，钟哥儿我们身后的主子都是康王，你，要是不想你二姐死，你的主子也只能是康王。” 没等尤三姐说话，柳湘莲就站起身来，凑到她的面前说道。 “我二姐出事果然是你们害的，你们这些人不得好死！” 尤三姐咬牙切齿的道。 “我不得好死，我要是死了，你岂不是就成了望门寡，如今我们可是有婚约在身的，” 柳湘莲脸色不变，不以为意的道。 “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软禁我吗？或者是干脆杀了我？” 尤三姐看了看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身旁出现了四个蒙面人，不由冷笑一声说道。 “尤三姑娘又何必紧张？等到省亲结束，事情都定了下来，我会即刻娶姑娘过门，到那时候，尤三姑娘不需要如此辛劳，操持什么铺子，我们和和美美……” 柳湘莲并不生气，脸上甚至缓和了些。 第三百零七章 陪着她死 “柳公子既然神通广大，想必也是知道你我的婚约是因何而来，三娘初见公子，就对公子一见倾心，曾经也说过今生今世非公子不嫁那样的傻话……” 尤三姐浅浅一笑，看向柳湘莲的眼神也满含情意。 “湘莲自是明白，尤三妹妹，等到省亲之后，我肯定会娶妹妹过门。” 柳湘莲见她如此，还以为她真的被哄住了，挥了挥手，让四个蒙面人退下去，坐在尤三姐一旁的石凳上柔声说道。 他虽然对于尤三姐存了利用的心思，但是如花美眷，对他一见倾心，宁愿舍弃荣华富贵也要和他一个江湖浪荡子成婚。 这样的深情，是个男子应该都会被打动吧，柳湘莲自然也不例外，要不然这羊绒线已经到手，他又何必与尤三姐虚与委蛇。 “柳公子，三娘这个人虽说只是女子，但是自来喜欢江湖中的快意恩仇，当初既然许了诺说要嫁你，不论生死，三娘都是公子的人，就像我之前答应贾二妹妹要把她当妹妹，我就肯定会将她当妹妹护着。” 尤三姐脸色看起来很是苍白，脸上挂着柔柔的笑意，嘴唇竟然变得殷红了起来。 “尤三妹妹，我知道你觉得对不起贾二妹妹，但是她只是池鱼之殃，等到王爷把作坊拿下来，我一定说服王爷，将羊绒线这一块重新交给你们姐妹，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柳湘莲见她面色不好，有些担心，往前一步打算将她扶住。 “三娘只是一介女子，对于官场之事不如公子知道的多，但是却也明白一些浅显的道理，柳公子刚刚也说了，作坊的背后站着的是定王，我和贾二妹妹把事情搞砸了，定王会轻易的放过我们吗？” 尤三姐甩了甩他的手，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力气太小了，并没有将他甩开 “这……” 柳湘莲一滞，不由自主的松开尤三姐的衣袖。 当然不会！ 他不太了解定王，但是他为康王做了几年的事情，自认是了解康王的，康王表面看上去随和的很，但是实际上却最是心狠手辣。 之前扬州的黄会长能帮康王赚银子，康王对他也是极为看重，甚至让甄家给黄家当靠山，让他在扬州欺男霸女。 但是后来黄会长被林如海抓了，康王连手都没有伸一下，甚至因为担心黄会长把他的事情说出来，让人给狱中的黄会长塞了一粒哑药，手筋儿都被挑断了。 一大家子这么多人，林如海就算下令围堵，皇家终归是有漏网之鱼的，黄家的嫡三小姐当时就在亲眷家住着。 发现黄家出了事，就去求了甄家，甄家来请示，康王是怎么说的，还不是说随她去吧。 可怜的黄三小姐得不到帮助，浑浑噩噩额的被人卖到了扬州的花船上，没多长时间就香消玉殒了。 定王是康王的兄长，两个人的为人处世想必有相似之处，他可以把尤三姐先藏起来，但是却不能管贾二。 不过贾二姑娘是邢忠的外甥女，邢忠手里还有云容斋，看在邢忠帮他赚了不少银子，还有云容斋的份上，估计定王应该会给贾二姑娘留下一条性命，不过有时候活着也未必就是好事。 “所以啊，三娘想了一个办法，柳公子，你过来，三娘小声告诉你。” 尤三姐像是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娇美的脸上都是蛊惑，对着柳湘莲招了招手。 今日的尤三姐明显是精心装扮过的，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一朵很是雍容的牡丹花，衣衫下摆用银丝线勾出了几朵云彩，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看起来娇媚的很。 “三妹妹……” 柳湘莲不由的咽了下口水，上半个身子朝着尤三姐凑了过去。 “所以啊，三娘觉得，你陪着我去死，我们俩死了依旧是夫妻，我把你带走了，也全了我和贾二妹妹的姐妹情谊，你说呢！” 尤三姐的语气很轻，话里隐隐还有笑意，就像柳湘莲前几次找她一样的欢喜。 “你……你在茶水里做了什么？” 柳湘莲大怒，正要将尤三姐推开，却猛地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力气，胸口一甜，居然从嘴角溢出血来。 再看尤三姐，他这才发现，尤三姐殷红的唇并不是什么口脂，居然也是血迹。 “没做什么啊，柳郎，我们和和美美的做夫妻……” 乌发，白面，红唇，这样的尤三姐看起来很是妖治，但是却又诡异的怕人。 “来人，来人，快带我找大夫……” 柳湘莲胸口憋闷的难受，顾不得和尤三姐再说些什么，慌忙从石凳上站起身来，朝着一旁喊道。 “哈哈哈哈哈……” 尤三姐的嘴角溢出了更多的血渍，但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笑得很是癫狂。 “贱人！贱人！” 如果面前的不是一把玉箫，而是一把鸳鸯剑的话，只怕柳湘莲立刻就会抽出来朝尤三姐刺过去。 就算是面前没有鸳鸯剑也不要紧，他的身边还有王爷给的人，等有人来了，他就把面前的尤三姐杀了。 但是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这里是柳家为了柳湘莲成亲才置办的小院，院子不算大，但是足足布置了四个人。 平日里柳湘莲只需要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那些蒙面大汉就会跳出来，可是如今却没有一个人出来。 就连尤三姐身边的小丫鬟菱角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整个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只能听见柳湘莲越来越绝望的声音。 相比较柳湘莲的歇斯底里，尤三姐的表现几乎可以说是平静，她的身子已经从石凳上滑落了下来，精美的衣衫上也洒落了几片枯黄的树叶，她静静的依偎着石凳看着天空，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柳湘莲以为她今日过来是为了尤二姐，是，但不完全是，她过来真正的目的是柳湘莲，她想要带着他离开。 柳湘莲是她生命力的一道光，但是这道光却不像想象中那样的温暖，非但不能引着她走出黑暗。 反而在她即将找到自己的路慢慢走出来的时候，狠狠的将她从高处拽了下来， 可是那又怎样呢，真要让尤三姐舍弃这道光，她又舍不得，这些年来，是要嫁给柳湘莲的念头一直支撑着他。 既然放不开，那她只好带着他一起去了，至于尤二姐，她如今只是荣国府的庶女，想来对于那些人也没有什么用了吧。 算了，她都要死了，还管那些做什么。 第三百零八章 被救了 “姑娘，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要不要先回去？” 司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迎春。 自家姑娘看了尤三姑娘留下的信之后，就匆匆忙忙的带着她们几个出了府。 归真阁，邢家，柳家，叶柳氏家，甚至就连尤三姐去过两次的月老庙都找过了，但是都没有发现尤三姐的身影，就连柳湘莲都不见了。 “柳家的人也说不知道柳湘莲去哪儿了？叶柳氏怎么说的？” 迎春将桌上的残茶一饮而尽，心中的急躁却没有下去半分。 “柳家的人说他们公子可能是带着尤三姑娘去看成婚的小院了，不过那里刚刚王镖头也带人找过了，没有发现尤三姐和柳湘莲的踪迹。叶夫人说柳公子性子洒脱得很，之前也出过类似的情况，有可能带着尤三姑娘出了京都，还让我对姑娘说让姑娘多担待。” 司棋心里也憋闷的很，自家姑娘差不多要把整个京都都翻过来了，可是叶柳氏居然并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她家外甥不着调惯了，但是尤三姑娘那人却是有谱的很，她怎么就能一点儿也不着急呢。 还有这个柳湘莲，动不动就失踪不见了，也不怕哪天被人酱酱酿酿丢进山沟沟了？尤三姑娘配了他才真是白瞎了！ 说到尤三姑娘…… “姑娘，是不是你看错了，尤三姑娘的怀疑或许都是假的，她要试探也不一定会出事，兴许真的像叶柳氏说的那样，尤三姑娘试了，发现柳公子没事，两个人就……” 司棋也看了尤三姑娘的信，信里的话确实有些怪怪的，但是要说尤三姑娘出了什么事情，也不尽然吧？ “你不懂，柳湘莲确实有问题，尤三姐姐的话不对劲儿，她如今又不见了，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要不然她肯定会想办法给我传递消息。” 迎春摇摇头，她不会看错的，这种心存死志的信，她之前看过一次。 都怪她！之前明明看出了尤三姐不对劲儿，居然就被她三言两语哄了过去。 “姑娘，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叶夫人难道还能不知道？我看姑娘是想多了。” 司棋虽然觉得迎春说的有道理，但是还是不忍心看她这样担忧，忍不住又道。 “兴许吧。” 折腾了一整天，这么多人都撒出去了，都没找到尤三姐，迎春就是再着急也没有其他办法，红楼世界又不是种花国，到处都是电子眼摄像头。 “咱们先回去吧，让王镖头他们继续找，只要是有了尤三姐姐的消息，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送信到荣国府，对了，金宝呢？” “金宝去了龙威镖局，总镖头那边说有事情要找她。” 这倒是奇怪了，金宝跟在她身边已经半年多了，庆云一直没有和金宝联系过，这会儿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找她？ “你去告诉青柠等金宝回来了，让她自己回府里吧。” 马上就要到元春回府省亲的时候了，她之所以前几天出来，也是想着把店里的事情处理了，这些天不再出去了，等着和元春碰了头再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来到红楼世界之后，她只和琳琅见过一面，两个人几乎没有说多少事情，后来虽然使了银子能来回通信。 但是那毕竟是大陈的皇宫。她写上几个字可以，想要长篇大论的把自己这边的情况都说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同理，元春给她的信也简单的很，对于将来的规划也是糊里糊涂的，最好还是两个人见了面才好进一步的商量。 尤三姐失踪了，归真阁这边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就不营业，好在几个月下来，铺子的营业也基本的稳定下来了，迎春想了想，还是将绣橘留了下来。 贾芸虽然聪慧有魄力，但是这铺子来来往往的女眷比较多，只靠着他也是应付不下来的。 绣橘性子稳妥，又没有乱七八糟的心思，迎春一开始就是打算等她岁数到了成了亲，让她帮忙管理铺子的，如今就当是她提前演练了。 等到把铺子这边安排好，迎春就带着司棋上了马车，折腾了这么一整天，她真的是有些心力交瘁。 睡是肯定睡不着的，就当她打算将迎枕放下，歪上一会儿的时候，手突然摸到了什么东西，圆圆的，像是蜡丸。 她来之前还用了这个迎枕，那时候是没有这个蜡丸的，会是尤三姐吗？天色已经晚了，马车里有些昏暗，迎春的心里又是着急又是紧张，只恨不得马车能再快一些。 等到回了她的小院，将蜡丸融开发现里面果然是一封信： 贾二妹妹： 我无他事，今见救矣，救我者当无恶意，恕不透露其身，子聪明之前所猜不谬。于下为甄家，免草惊蛇,段日当不出，二妹必加警惕，妹放心，恩人已许我，归真阁事助我…… 归真阁的账本上又不少尤三姐的笔迹，迎春看得多了，自然也能看出信上的笔迹确实是尤三姐的，知道她没有出什么事情，迎春的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不过这救了尤三姐的人到底是谁？ 居然还答应了要在归真阁上面帮她的忙，意思是这个人会阻止甄家的人将作坊的生意拿走吗？ 既然尤三姐已经有了消息，迎春自然要通知龙威镖局那边，刚打发门房的小幺儿去东榆林巷子送信，就见金宝从外面回来了。 金宝和银香是双生子，长相也极为相似，但是日子相处久了，金宝和银香还是很好区分的。 金宝更为爽直，银香更细心，金宝大大咧咧，银香则是柔声细语。所以带出门迎春会选择金宝，但是细心些的事情，迎春会交给银香，所以照顾邢氏的就是银香。 说起来她还得抽时间去一趟定王府，莫神医去了西北，定王答应帮她求药，之前说好的是三月之期。 马上就要到元春省亲了，趁着这些日子，解了邢氏的毒也是好的。 “姑娘，总镖头说，有人看到尤三姑娘被人救走了，应该没有什么危险，还让我告诉姑娘，等咱们府里的娘娘省亲过去了，让姑娘去一趟镖局。” 第三百零九章 狠舅奸兄 “有人看见尤三姐姐被人救了？是什么人？柳湘莲呢？他如何了？” 不是迎春关心柳湘莲，她刚刚看尤三姐的信其实心里就有所怀疑了，尤三姐和金宝两个人都用了“救”这个字眼，尤三姐被人“救了”，什么情况下才用“救”，至少要到受伤或者是中毒的程度才算救。 尤三姐之前是因为怀疑柳湘莲，去试探柳湘莲，如果她出了事情，那动手的只能是柳湘莲。 她目前见不到尤三姐，知道柳湘莲的情况如何了也好。 “看见尤三姑娘出事的是柳家的邻居，他临近上午的时候出去买豆腐，刚好看见有人将尤三姑娘抱上马车，他多嘴还问了一句，那人说尤三姑娘病了，要看大夫，尤三姑娘意识当时还是清醒，那人见没什么事情就没有多问。 至于柳公子倒是没人看见，不过我们的人后来把那个小宅子查了一个遍，并没有发现柳公子的身影，想来也是被什么人带走了。” 金宝显然已经把事情的详细情况都问清楚了，见迎春问起，很快的回答道。 “你也忙了一整天了，先下去休息吧。” 没想到柳湘莲居然也没有死，是被甄家救走了吗？甄家，或者说康王，这是打算做什么？ 迎春一开始以为尤二姐给邢氏下毒，是想要嫁到东院，东院如今势头好，贾琏父子的身份也水涨船高，尤二姐想要嫁到荣国府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看尤三姐信中所言，尤二姐一开始的目标应该是贾珍，之所以改变目标，也是受了秦可卿的威胁。 秦可卿和秦钟的目的是让尤二姐嫁进东院？真要是如此，她就不会让尤二姐亲手给邢氏下毒。 尤二姐的手段不算高超，如果邢氏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贾赦和贾琏应该很容易就发现尤二姐的手段，那时候只怕是杀了尤二姐的心都有，又如何会让尤二姐嫁到东府。 退一步，就算是尤二姐真的如愿嫁到了东院，秦可卿他们还握着尤二姐的把柄，荣国府大夫人要是爆出了这样的丑闻，贾琏和贾赦只怕在京都的官场都待不下去了。 迎春本来还有些想不明白，等到见到郁郁寡欢的凤姐儿，得知贾琏要前往西南任职的消息之后，总算是明白了甄家的打算。 她一个深闺女子，这还是有赖于父兄对她颇为信任，要不然等到她什么时候把这件事情想明白，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二妹妹，你说他们是不是想要……” 凤姐儿看着迎春，捏着帕子的手朝上指了指，意思不言而喻。 “八九不离十吧。京都只怕要多事了。” 迎春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凤姐儿，果然这红楼世界的女子，就没有几个傻的，不为情所困的话，眼界元远超于一般的男子。 她是因为前世看多了小说和电视剧，才能发散思维，想到甄家的不臣之心，但是凤姐儿确实实实在在的红楼中人。 天地君亲师的思想根深蒂固，她虽然出身勋贵，但是从小识字不多，能立刻想到甄家和康王的打算，真的能说是聪慧至极了。 “甄家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想要从西南的铁矿下手，你二哥这样去的话，不会有什么风险吧？” 凤姐儿从椅子上站起来，很是紧张的说道。 “今时不同往日，二哥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对于此次西南矿采应该是极为重要的，要不然甄家那边也不会对咱们大房下手，不过倒是也不用太担心，丞相大人既然已经送了他上位，肯定会为他保驾护航，要不然力气岂不是白费了，不过那毕竟是官方的保护，二哥身边还是需要有咱们自己的人，只是……既能让咱们相信，又武功高强的人，一时之间又去哪里找呢？” 迎春皱了皱眉头，她说得有些委婉，贾琏身边何止是缺身手好的人，他缺少的是整个的一套班子。 这两年贾琏在扬州管理萤石矿，确实有些心得，但是开采矿藏这种东西，不是只有心得就可以的。 贾琏尚且年轻，学习能力强，与人交往也很是有分寸，又有一定的开采矿石的经验，这是他能得到举荐的原因。 但是仅凭这些，就能让他参与到西南铁矿中去，那是不可能的，他之所以得到这个机会，是多方面妥协的原因。 他自身是一方面，元春是一方面，甄家和丞相的争斗又是一方面，这只是迎春看到的，在她没看到的地方，想必有更多的暗潮汹涌。 不过不管如何，这个事情贾琏争取到了，去西南主持铁矿的事务是一个机会，关系到贾家是否能翻身的机会。 但是同时也是一个威胁，如果铁矿那边出了什么事情，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只怕也是贾家。 “实在不行，我就给二叔写信，让他从军中找几个好手过来，他如今是九省统制，这点小事，他肯定会答应的。” 如果是以往，贾琏要出门耍玩浪荡，凤姐儿是不好意思朝着王子腾开口的，但是如今贾琏出息了，正五品的实缺儿。 不止在四大家族，就算是在京都年岁相当的男子当中，他也是难得的青年才俊了，这次又得了这样要紧的差事。 凤姐儿有这个自信，她只要是开了口，二叔指定会卖她这个面子。 “到底是咱们荣国府的事情，就算是要麻烦王家伯父，也得爹爹那边开口，嫂子，不如我们一起去东院吧，这会儿二哥指定要从衙门回来了，看看爹爹他们是如何商量的。” 迎春没有顺着凤姐儿的话往下说，笑着说道。 凤姐儿聪慧灵透，但是她到底是王家姑娘，对王家有一份天然的信任，但是在迎春看来，王家大抵是配不上这份信任的。 她记得之前看书的时候，巧姐儿的批词中提到了狠舅奸兄，这个“奸兄”暂且不好说是王家人还是贾家人。 但是这个“狠舅”却明晃晃的指向了王家人，王子腾只有一个女儿王嫣然，能被称为“狠舅”的也只有凤姐儿的嫡亲哥哥王仁。 第三百一十章 任职打算 而且她之前跟着黛玉去扬州的时候，也是遇到过贾雨村上门拜见林如海的。 一开始她还有些吃惊，不明白贾雨村为什么会倒向了林如海，结果问了林如海才知道，原来是贾雨村对王子胜的短视很是看不上，干脆的摒弃了王家的大船。 贾雨村这个人虽说功利心很强，也不算是什么好人，但是看人却是极准的，连他这种真小人都看不上王子胜。 这王家人的品性可见一斑，但是这事情她能想，但是却不能说，那到底是凤姐儿的娘家，她要是大喇喇的对凤姐儿说，王仁以后会把巧姐儿卖了，凤姐儿立刻翻脸不至于，但是总归会心里很不舒服就是了。 姑嫂俩又商量了一会儿，就联袂去了东院，贾琏果然已经从衙门回来了，这会儿正在书房和贾赦贾琮商量事情，听丫鬟说她们过来，连忙让人将她们请了进去。 两人先给贾赦见了礼，才在贾琏兄弟对面的紫檀木椅子上坐了。 “你们两个来的正好，我正跟琏儿说起他去西南办差的事情。你们坐下一起听听看。” “是，父亲（爹爹）” 贾赦这几年潜心研究金士古玩，不经常出去花天酒地，脑子也比之前清楚了很多，他也知道，这一个家族能否兴盛，不能只靠着一个人。 凤姐儿是他的长媳，如今看来也精明的很，家中的事情自然也是不会瞒着她的。 至于小女儿，这两年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能提出中肯的意见，他也不会特意将她撇开。 “琏儿这次去西南，丞相大人那边自然会派人，但是咱们也不能只靠着丞相府，琏儿身边的侍卫，尽量从你祖父之前带过的将士子女中选。 这些年，我一直嘱咐着赖大，让他帮衬着那些将士，他们都是你祖父留下的老人儿，挑着身手好的，选上八个，有他们贴身护着琏儿，我们也能放心一些……” 贾赦首先提出的是贾琏的安全问题，他的意思其实也好理解，优先考虑荣国府的嫡系。 不过迎春觉得他想的有些理想化了，是荣国府的嫡系就一定会对贾琏忠心吗？ 也不尽然，在听到贾赦把照顾将士的事情交给了赖大之后，迎春几乎已经确定这事斯巴达了。 赖大是什么人，雁过拔毛的主儿，他要是真的好好的去照顾了那些将士们。他的大宅子是什么地方来的？靠那些月银吗？ 看了一眼凤姐儿，她的眉头也皱的紧紧的，心里不由又确定了几分。 “……琏儿还需要一些专业的人士帮助，毕竟他对于萤石矿了解，对于铁矿的了解却不多，我的意思是，打算请山子野老先生出山，山子野老先生是山水大家，壮年时在大陈游历，对于矿产开采也是十分擅长的，岁数大了之后，才逐渐开始转向布置山水……” 山子野老先生确实是大家，种花国的“砖家们”对于红楼世界的东西几乎都有质疑，但是对省亲别院却是一水儿的称赞。 如果这位山子野老先生对于矿产开采的事情有他布置山水的一半功力，对于贾琏都是一个不小的助力了。 不过这大家脾气都颇为怪异，也不知道贾赦有没有这个面子能请的动他，不过用这几个月他和贾赦的来往，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江南萤石矿的事情，这两年琏儿也把那边跑的顺了，就让琮哥儿先过去支撑着，他脑子灵活，又有你们林姑父在，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贾琮不参加秋闱的话，确实有时间去江南，他如今已经是府案首，以后妥妥的是要走科举仕途的，他来代管萤石矿最为稳妥。 既不用担心他对于萤石矿的收益动了心思，也能学一学人际交往，免得将来眼高手低出了岔子。 “……琮哥儿也不能放松心思，去了江南不准乱来，平日里既要注意着矿上的事情，也要多多的跟你林姑父学着，他是探花郎，父亲……差不多就这些了，你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贾赦说的不算快，但是极为有条理，说完之后，他伸手端起挡在桌上的茶，借着喝茶的间隙，偷偷的看向坐在下首的几个子女。 别看他说得淡定，其实他的心里也有些忐忑，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操持儿子外出任命，他也担心出什么纰漏。 嗯~ 大儿子的脸上满是感动，看向他的眼神也满是濡慕，看来自己平日里确实太忽视他了，以后一定要多和他沟通才是。 小儿子一脸的欲言又止，臭小子，老子机会都给你找好了，你小子给我这样是做些什么？ “父亲安排的十分妥帖，儿子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这一去就是好几年，儿子不能在父母跟前尽孝，还望父亲母亲能身体康健，等儿子以后有了出息，一定会……” 贾琏是长兄，贾赦又是为了他操持这些事务，他的心里又感动，又不舍，几乎要掉下来眼泪。 “你……说这些做什么。我是问你有什么意见，还有好些日子呢，留着你的马尿，到时候再掉！” 贾赦被贾琏说得也有很是不舍，担心跟着掉下眼泪，损了严父的形象，眨了眨眼睛，朝他呵斥了几句，又转过脸对贾琮道： “琮哥儿，你来说说，有没有什么意见？” “爹爹，兄长此去西南，身边的护卫十分重要，儿子觉得最好这几日就确定一下人选，要不待会儿儿子陪爹爹偷偷去看看那些将士，这私底下更能看出人品来。” 贾琮聪慧灵透，早就注意到了迎春和凤姐儿的眉眼官司，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两人的顾虑，笑着提议道。 至于贾赦让他去江南管理萤石矿的事情，他其实也明白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他是真的把黛玉当成妹妹疼爱的，倒是没有那个心思。 凤姐儿见贾琮这样说，也知道他是想到了，眉头稍微松了一些。 赖大是直接听命于老太太的，她是孙媳妇，就算知道了老太太早就让赖大停掉了那些将士的银子，她又能做些什么？ 一开始她和大房这边关系可不好，等到好一些了，她又怀了蓼哥儿，将管家的事情交出去了，要不是这次说到贾琏护卫的事情，她根本就想不起来这事儿。 “好，那待会我就带你和你二哥一起去，说起来也有几年没有去过会贤庄了，也不知道那些将士们如今都如何了。” 荣国公当年被封了国公的时候，精壮的将士都被并入了其他的军队，剩下的老弱病残就被荣国府送到了会贤庄。 “爹爹，迎儿能不能也跟着去，迎儿小时候最喜欢听祖母说起祖父当年打仗的事情，要是能见一见那些老兵就太好了。” 迎春作一脸崇拜状。 第三百一十一章 自己商量 “你这小丫头，这些日子不是不喜欢出去吗？怎么好好的就想要跟着去会贤庄了，不过，带你去看看也好，那里可是咱们荣国府的根基，要是没有那些将士，根本就不会有咱们荣国府。” 贾赦看向迎春，有些无奈，又有些自豪的道。 “谢谢爹爹。” 迎春点点头，希望她爹心肺功能好一些，可千万别被乱七八糟的事情气晕了。 “凤哥儿，琏儿去西南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贾赦看着儿媳妇，沉吟片刻道。 如果是之前，他根本不会考虑儿媳的心思，毕竟当初要不是贾母强压着，贾琏又喜欢的紧，他根本不会让凤姐儿进门。 等到进了门，他又嫌凤姐儿拎不清，几乎从来没有正眼和这个儿媳妇说过几句话。 如今想想，她一个才及笄没多久的女子，又没有母亲教导，猛地到了一个新的府邸，心中自然惶恐。 一个看起来对她极为亲近，愿意让她“帮忙”管家的姑母，一个板着脸，做事荒淫无度的公爹，她那样的选择也无可厚非。 好在如今隔阂都解开了，儿媳妇也是个聪明的，和琏二和和美美，又给大房添了长孙，他自然要看重几分。 “父亲放心，儿媳一定会帮琏二操持好家中的大小事宜，不会让他有什么后顾之忧，至于琏二去江南的事情……父亲觉得丰儿如何？” 凤姐儿被唬了一跳，她也没想到贾赦为什么突然问起她的意见，犹豫了一下，起身道。 这事儿也是她从知道贾琏要去西南就开始琢磨的，之前贾琏去扬州，是瞒着贾母和二房的，所以也不能给贾琏身边放什么人。 去西南的事情是上面指派的，此去最少一年，贾琏如今正值壮年，她又生了嫡子，再霸着贾琏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至于平儿，她如今有了身子，长途跋涉跟去西南也不适合，想来想去，也只有她身边的丰儿，不过话虽说的敞亮，她的心里到底有几分苦涩，说完忍不住又看了贾琏一眼。 “……” 贾赦有些迟疑，他之所以开口，只是摆明一个对儿媳妇看重的态度，并不是为了问谁跟去侍候的，不过儿媳妇说得也对，这去西南这么长时间，总不能都素着吧？他正在开口，就听见贾琏道： “胡闹，我是去任职，去西南办得也是皇差，身边那么多人，我带着一个丫鬟做什么？更何况丰儿是你的得力助手，如今蓼哥儿还小，巧姐儿也不算大，平儿肚子里还有一个，还有母亲那边，母婴铺子那边，别说把丰儿给我了，我都想把旺儿给你留下来。” 贾琏前两年一直忙着萤石矿的事情，去江南也比较频繁。 有句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远离了贾家那种乱七八糟的环境，又有林如海的谆谆教导，贾琏也算是脱胎换骨了。 “你……你们夫妻自己回明月居商量吧！琮哥儿，去跟马夫说，半个小时内，让他们准备好马车，我带你们去会贤庄。” 第三百一十二章 忍无可忍 贾赦带着贾琮去会贤庄的路上还信心满满的，跟他一起追忆了往昔，但是等到回来的时候几乎就是沉默不语了。 说起来这件事情也怪不得别人，荣国公死后，贾赦其实也有些破罐子破摔，别说亲自去看那些退伍的将士，就连贾琏贾琮都没让去亲自看过。 赖大一开始还顾忌着大房这边的看法，对于这些将士虽说不如何好，但是也算马马虎虎，不敢逼得太紧。 等到贾琏娶了二房王夫人的侄女之后，他几乎就不把大房看在眼里了，大房父子在他眼里都是个傻的，这些依附大房的老弱病残又哪里能讨得好去。 等到贾母“偶然间”从二房那里得知贾赦居然还养着这些“废物”之后，更是让赖大直接断了会贤庄这边的供给，命他按照平常的庄子管理就是。 这些将士们大多身子残疾，本身想要养活自己就不容易，现如今还要缴比其他庄子只多不少的田租地租，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偏偏当初因着荣国公的保证，落户在了这个庄子，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 王保善倒是每年都会被指派过来看看，不过到底是走马观花，赖大这边找几个人装扮一下，千恩万谢的拿了东院送过去的东西，转过就把东西分了，还会嘀嘀咕咕的骂东院一群人是傻子。 这样几年下来，会贤庄的将士们别说记贾家的恩情，护着贾琏了，只怕手边有把刀，都恨不得把贾家父子给杀了。 也就是贾家父子这次去的突然，赖大那边没有布置好，要不然按照赖大和贾母的性格，说不定会随便买几个奴仆把这事情给支应过去。 “爹爹，你也别生气了，庄头如今已经换成了我们的人，以后想一定能避免此类事情的发生。” 想到刚刚那些曾经陪着祖父冲锋上阵的将士们过的那样凄惨，贾琮的心里也不舒服，但是见到老父这样自责，还是开口安慰道。 会贤庄又何止将庄头更换了，几乎是整个管理层都被撤换了，因为动作太大，还差点出了乱子。 也就是二姐嘱咐多带了人，她身边的那两个丫鬟又是身手好的，要不然这事儿还不能善了呢。 “琮哥儿，你别劝我了，这是我的疏忽，你曾祖教导我多年，但是我却整日浑浑噩噩，你祖父将会贤庄交给了我，但是我却没有管好，我对不起你曾祖，对不起祖父，更对不起这些将士。” 贾赦情绪有些低沉，他如今是既后悔又后怕。 荣国公刚死的时候，他其实也是满腔斗志的，和一般人相比，他的起点更高，之前更是太上皇的伴读，但是他又做了一些什么？荣国府在他手里别说发扬光大，就连根基都已经被腐蚀了。 “爹爹，儿子也不是劝你，只是觉得……觉得如今事情已经如此，就是再后悔也晚了，倒不如亡羊补牢，让人去查查赖大经手的其他产业，比如说金陵的祭田。” “你说的有道理，这话……是你二姐姐刚刚说起的？” 贾赦一怔，他其实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不过没想到小儿子率先提到了这个，想了想道。 “爹爹英明，二姐也是担心您老人家碍于孝道，不敢……嘿嘿。” 贾琮嘿嘿一笑。 他其实并不相信赖大敢对贾家的祭田下手，那可是荣国府的退路，赖大是奴仆，应该……不会有这个胆子吧。 “这丫头，如今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居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你啊，这样就挺好，一家人，有什么事情要说出来。” 贾赦有些欣慰的伸出手，打算摸一摸儿子的头，但是想到他如今也是府案首了，又将手缩了回去。 “怎么？爹爹也觉得金陵那边出了什么问题？那爹爹打算怎么办？把赖大处理了？” 贾琮没有注意那些细节，听到贾赦这样说，忍不住又问道。 “赖大是奴仆，不足为虑，琮哥儿，本来计划是让你一个人过去，不过想想，我也好些年没有回金陵老家了，等娘娘省亲之后，为父也跟着一起回去，给你曾祖，祖父都扫扫墓，再把那边的祭田都查一下，等你林姑父述职的时候，再跟他一起回来就是了。” 贾赦被这次的事情刺激的狠了，他知道老太太偏心，但是没想到她竟然短时到这种程度。 会贤庄的老弱将士能有多少人？几百人而已，别说这些将士还有劳动力，能勉强自给。 就是这些人都瘫痪了，吃喝嚼用都是荣国府负责，又能花上多少银子？ 这些人当初可是跟着祖父出生入死的伙伴，老太太居然就听了二房的挑拨，把这里的供应给停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二房每个月都会去公中支取银子，一支就是两千两，去做什么了？还不是送到宫里了，本末倒置，真是本末倒置。 就算是宫里的娘娘再厉害，如果没有下面将士们的拥护，荣国府算得了什么？ 之前是他想得太简单了，以为把荣禧堂让出去，老太太和二房就能满意，好好的不作妖了，现在想想，欲壑难平，他们又如何只满足住一个正院呢，只有将荣国府紧紧的攥在手里，他们才会心满意足吧。 这也怪不得别人，是他纵容的太过了！ 可是如今将二房赶出去吗？ 也不成，先不说老太太健在，他要是前脚提出将二房分出去，老太太后脚就敢去御前告他不孝。 他倒是没什么，贾琏和贾琮以后都是要走仕途的，背了这不孝的罪名，又有什么前途可言。 更何况，他的这位弟弟和弟妹，惯常喜欢自作聪明，如今康王在太上皇有意无意的偏袒下，拉拢了很大一批人，要是二房掺和其他事还好，要是掺和到了夺嫡里，要命的可不只是二房。 还有宫里的娘娘，只怕也不会愿意将二房从荣国府剥离出去，这次贾琏的差事，娘娘也使了力，这份情，他还是要忍的。 二房不能被赶出荣国府，他能做的就是让他们乖乖的听话，他们心甘情愿听话也好，还是不得不忍气吞声也好，总之，不能让他们再在荣国府蹦跶了。 对了！荣禧堂也得让出来，他们住的时间太长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婆媳和睦 且不说贾赦这边下定了决心要给二房点颜色看看，只说迎春，她今日可是跟着跑了一下午，光是来回坐马车就累得够呛，更何况还要想法子帮着贾赦父子安抚那些将士们。 等到好不容易回了自己的小院，简直是身心俱疲，连外出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下，就躺在拔步床上睡着了。 司棋心疼她疲累，直到执玉从大厨房把饭菜都取了来，这才喊醒了她。 迎春一觉醒来，确实是感觉饿了，起身简单的梳洗了，又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换了家常的衣服，欠身坐到了桌子前。 一碗虾丸鸡皮汤，又是一碗酒酿清蒸鸭子，一碟腌的胭脂鹅脯，还有一碟四个奶油松瓤卷酥，并一大碗热腾腾碧荧荧蒸的绿畦香稻粳米饭。 “今儿的饭食不错，居然还是温热的，又给厨房塞银子了？” 迎春尝了一口香稻粳米饭，抬头问执玉。 她的小院离大厨房不算近，每次送过来的饭菜是温热不奇怪，但是今日不同，她回来之后累坏了，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时辰，按照时间来看，这饭菜应该是凉透了才是，谁知道居然还温热。。 “姑娘尝出来了？奴婢正打算跟您说呢，白日里您跟大老爷和三爷出了门不久，定王府就派了莫侍卫过来了，您不在，是二爷帮忙接待的，估计是大厨房那边听说了什么，我那会儿过去取饭，大厨房的赵嫂子殷勤的很，不光加菜的银子不肯收，还说让我别着急，什么时候姑娘饿了什么时候去取。” 执玉有些沾沾自喜，这份待遇在府里只有荣庆堂和荣禧堂，就连温香居都没有。 如今自家姑娘可是苦尽甘来，想想前几年，姑娘别说这种随吃随取的热乎饭菜了，就是多要个鸡蛋羹，都得加好几十个大子。 “……” 迎春一时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荣国府说是国公府，可是自从荣国公死后，承爵的就是贾赦。 他就是荣国府的当家人，作为他的女儿，这种随吃随取的待遇本来就是迎春该享受的，她如今也确实享受到了。 不过却并不是因为她或者她老子，而是因为定王府的一个侍卫。可是要拒绝吗？ 不！凭什么啊，这本来就是应该的，之前在自家吃点饭菜都要掏银子补平才是不对的，管它是因为谁，享受到了才是真的。 “二哥说了些什么？” “二爷说您要是知道了，肯定要问起的，他说莫侍卫是送药过来的，定王爷也回来了，哦，对了，二爷还送过来了一封信。” 执玉一边说着，一边将信取了出来给迎春。 “行了，下次有这样的事情，我一回来就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自作主张，明白吗？” 迎春沉了脸色，执玉到底不如绣橘机敏，要是绣橘在家中的话，在她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把信的事情交待清楚了。 “是，姑娘。” 执玉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姑娘沉下脸，也不敢再笑嘻嘻了，慎重的站好道。 “好了，我也不是要训斥与你，只是这事情有急有缓，总得紧着着急的事情来。你先下去吧。” 迎春摇摇头，让她下去了，执玉到底岁数还小，还得慢慢教。 太后娘娘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去五台山祈福，一去就是三个月，今年回来的比往年晚一些，听说是出了什么意外，清风帝不放心，就派了定王前去接太后娘娘回宫。 定王这人古板的很，自然不会有什么信交给迎春，这封信应该是替元春捎过来的。 几个月没有元春的消息，迎春的心里也不落稳，等执玉下去了，连饭也没有再继续吃，就揣着信回了自个儿的屋子。 …… 娘娘省亲是大事，到了八月初八，就有太监出来先看方向，有些类似于后世的娶亲：在哪里换衣服，在哪里跪拜，在哪里吃饭，在哪里休息，几乎每一样都要和荣国府的人来进行核对。 这样的大事，按说应该是邢氏来操持的，毕竟她如今才是荣国府的女主人，但是贾母看不上她，又觉得元春是二房的女儿，就琢磨着想要将事情交给王夫人。 “母亲安排的好，二弟妹出身大族，安排这样的事情最是妥帖，儿子没有什么异议。” 贾赦忙不迭的答应道。 他虽说想要整顿二房，但是却不急在一时，再说了，邢氏虽说吃了药，但是身子到底亏空了，省亲的事情太过繁琐，他也担心邢氏应付不过来。 贾母见儿子点头，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根本没有看邢氏，更别提问她是什么意思了，邢氏也不生气，又不是她女儿，让她管她还不乐意呢！ “这就好，我也是为了咱们荣国府好，对了，凤哥儿，这次你母亲能躲着，你可不能再躲懒，如今蓼哥儿也大了，你姑母这边忙不过来，你得帮衬着些。” 这话就有些恶心了，明明是她想把事情交给二房，偏偏又说邢氏躲懒，说起凤姐儿的时候也是以王夫人侄女的身份，这是又指使大房的人，又不领大房的情啊。 “老太太您说笑了，这是咱们荣国府的大事，大房自然不会推脱，您既然指派了二婶来总管此事，孙媳妇虽说算不得伶俐，也会尽力帮二婶好好操持着，也算是替我们大房尽了力了。” 凤姐儿这话不软不硬，点明了不是邢氏躲懒，而是贾母指派，既答应帮忙，又点明她是替大房出力的，称呼王夫人也用的是“二婶”而不是“姑母”。 “瞧瞧，你这孩子说话就有些斤斤计较了，咱们都是一家子，又说什么大房二房的，这外人听了，指不定还以为有什么人乱说呢！” 王夫人抬头看了一眼贾母，见她脸色也很是不虞，心里也有了数，笑着说道。 她私下里也听凤姐儿喊过她几次二婶，当时也不觉得怎样，这会儿却觉得有些不舒服，这是暗戳戳的说邢氏挑拨她们姑甥关系。 “弟妹这就说错了，咱们大陈啊，历来就讲究出门从夫，凤哥儿如今是我大房的长媳，咱们荣国府的宗妇，要是被人回到私下里乱称呼一气，还不一定怎么笑话呢。” 凤姐儿还没说话，邢氏抢先开口了。 她之前和凤姐儿的关系就有所改善，这次中毒之后更是患难见真情，凤姐儿又是侍疾，又是操持着找药，大孙女也时常过去陪着，婆媳感情就更是好了。 更何况这次儿媳妇可是出头为她辩解，她辈分小，说的多了，容易落下顶撞长辈的名声。 第三百一十四章 敕命夫人 王夫人被邢氏这么一堵，也有些气闷，凤姐儿是小辈儿，她随口调笑几句，没人会说什么。 邢氏不一样，就算是继室，那也是长嫂，她之前就是欺负邢氏性子恬淡，对什么都不上心，这才到处的“蹦跶”。 可是如果邢氏真的开口把她训斥一顿，碍于长幼有序，她也说不出什么，不过到底是心里不服气，捏着手里的珠子，一脸感慨得道： “如今见你们婆媳感情好，我的心里也放心了，凤哥儿父亲去的早，我是一直把她当自家女孩儿看待的，当初她嫁到咱们府里，唉……不说了，如今看你们就像是亲婆媳一样，我对她父亲也有交待了。” 迎春看了一眼坐在上首半眯着眼睛，装作什么都听不到的贾母，气真是不打一处来。 亲婆媳？ 第一次听说这婆媳还有亲有后的，这都不能说是暗暗挑拨了，只差指着邢氏说她不是凤姐儿的“亲婆婆”了。 偏偏这话还打着为凤姐儿好的名头，凤姐儿是解释都解释不成，邢氏更是没话说，毕竟凤姐儿刚开始进荣国府的时候，确实是不受待见。 “二婶，当初我年岁小，恍惚记着是二哥相中了来咱们府里的嫂子，缠着祖父好些日子，才让祖父松了口，这才让人上门求娶的，为了这个……珠大哥不是还……” 迎春这话欲说还休的，别说李纨，就连王夫人都变了脸色，看向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迎春的心里满意，脸上只做出一副揣揣然的样子，鹌鹑一样低着头，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这样才对嘛，明明都不是什么好人，偏偏要做出一副慈悲的样子，没得出来恶心人。 她倒是也不怕王夫人记恨，反正她在贾母和王夫人面前，历来就是“笨蛋美人”的形象，贾母和王夫人要是真的生了气，不让她进宫选秀或者去康王府里，她心里才最是满意，不过目前看来，贾母应该没有这个打算，前几天贾赦说起此事，母子二人还大吵了一架。 “二丫头……” 王夫人确实气坏了，指着迎春的手都要颤抖了。 “迎儿，你胡说什么？你二婶说得也没错，当初是我太严苛了，凤哥儿是个好媳妇，我喜欢的紧，凤哥儿，母亲之前委屈你了，以后啊，你就是咱们大房的当家奶奶。” 邢氏打断了王夫人的话，嗔怪的看着迎春，又将凤姐儿拉到身边，笑着表态。 “母亲，迎儿知道错了，再也不敢胡说了。” 迎春的认错并不太诚心，但是这会儿厅上的人并没有什么心思管她诚心不诚心，气氛诡异得很。 贾母半眯着眼睛，作精神不济的样子，王夫人婆媳目露凶光，贾政贾赦丈二脑袋，凤姐儿羞得满脸通红，探春低头不语，因着是荣国府商量事情，宝钗和惜春并没有前来。 凤姐儿长得恍若神妃仙子，人又爽利干脆，贾珠虽说比她大上五六岁，对于她也是极为喜爱的，当初为了这个也几次苦求王夫人。 但是王夫人向来是佛口蛇心的，王子腾是她兄长，不要再联姻也能保持比较好的关系，她想着给儿子找一个更有利的婚事。 更何况凤姐儿年幼丧父，兄长王仁又不争气，偏偏还是掐尖要强的性子，她能让凤姐儿进门才是怪事。，一边劝慰着儿子说等凤姐儿再大些会提起此事，一边将凤姐儿引到了大房去见贾琏。 相比较性子沉闷，喜爱读书的表哥，凤姐儿自然对性格开朗，相貌俊美的贾琏更有好感。 干脆直接的拒绝了贾珠，贾珠心灰意冷之下才娶了李纨，李纨对凤姐儿时不时的阴阳怪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事儿不是什么秘密，贾家下人的嘴巴碎，别说迎春，就连年纪小一些的探春贾环都是听说过的，但是却从来没有人把它拿到台面上说过。 当然，迎春这次也没说，她只说了开头，后面的都是厅上的人各自脑补的。 王夫人想要教训迎春吧，刚刚被邢氏打断了，再开口就显得她太咄咄逼人了，更何况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她也不想把大房逼急了。 “政儿，明日里工部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人会过来，那边的人都是你的同僚，你就招待着，赦儿，礼部那边过来的人你就招待着，琏儿，扎花灯，还有放烟花的事情……” 贾母也是这个意思，马上就要省亲了，她就算是为了元春，也不能在这会儿和大房闹腾起来，外面可是有内监。见她们没再说了，又开口将这次的布置都说了。 等着吧，娘娘肯定会替她出头的！ 王夫人抬眸看了一眼贾母又收敛了，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老太婆这是在和稀泥，打算两不得罪呢。 之前她可不是这样的，这是……觉得二房不行了？是了，之前老太太还想着把二丫头送到康王府。 二丫头哪里都比不上她的元春，但是却又一个担任了实缺儿的兄长，还有一个府案守的弟弟，要是再得了康王的支持，只怕老太婆更不会将他们二房看在眼里了。 贾母估计也想不到，她明明是为了二房忍气吞声，落到王夫人眼里怎么就变成了偏心大房了？ 这就是所谓的升米恩斗米仇，二房习惯了她的偏疼，也享受着她的偏疼，等到她稍微中立些，二房就会觉得她做的程度不够。 随着省亲日子的越来越近，来荣国府的人也越来越多，有内务府的，礼部的，工部的……指挥着下人们几乎是将整个府邸都清洗了，又都按规制改了又改，这才算是满意了。 到了十五那日晚上，众人也没什么心思过什么中秋节，草草用了晚食就开始按照品级大妆了起来。 这样一装扮王夫人心里又开始不舒服起来了，贾母自然不用说，超一品国公夫人。贾赦承爵，是一等将军，邢氏是他得继室，也是一品的诰命夫人。 王夫人呢？就算王子腾如今官位再高，她也只是出嫁女，从夫的，贾政才五品，她之前也就是一个五品的敕命夫人。 第三百一十五章 来了 不止是王夫人脸色不好看，她的“亲”儿媳李纨，如今的脸色也像是要沉出水来一样。 王夫人好歹还有一个敕命夫人，贾珠死之前只中了一个秀才，李纨可是连品级都捞不着的。 看了一眼身着五品敕命服饰的凤姐儿，李纨的指甲都快要将掌心掐出血了，忍了又忍，才带着素云出了大厅。 “奶奶，下面的人将蜡烛都准备好了，这会儿要让他们都点上吗？” 素云跟在她身边久了，自然也知道她这会儿心情不好，小心翼翼的问道。 “蜡烛都准备好了就点上吧，一会儿老太太她们还要出去迎着呢，点了蜡烛看得清楚些。” 李纨心里不舒坦，但是到底不是意气用事的，站在院子里，招呼着下面的人将蜡烛一担一担的挑进来，分发到各处点上。 看着面前一个个领了蜡烛下去的丫鬟婆子，李纨又开始放空起来：王夫人到底是岁数大了，公中的很多事情都是交到她手里的，手握权力的滋味可真是好啊。 那些之前还看不上她们母子的下人们，如今哪个见到了她都要恭敬的称呼她“珠大奶奶”，吃的用的戴的穿的，什么都是紧着她们先来，就连给死去的贾珠烧的纸钱都要比之前贵上半钱银子。 但是那又如何呢？贾珠到底是死了，她李纨能享受的这几乎就是最大的程度了。 自从一年前她发现秦可卿的异常之后，就一直让人关注着宁府，就连那边几次对大房下手，她也是略知一二的。 之前她有些想不通，秦可卿为什么要抓着凤姐儿不放，几次三番的针对她，但是后来就有些理解了。 心里不平衡吧，她如今就有这个情绪，凭什么呢？凭什么她就比不上凤姐儿。 贾珠是个老实的，她嫁到荣国府第二个月就听到了下面人的风言风语，等到她找贾珠确认的时候，他只是一言不发。 好在后来她小意温存，贾珠也不是心狠的，两夫妻相处也是蜜里调油，后来又生了贾兰，日子过得也是蒸蒸日上。 反观凤姐儿，嫁了一个绣花枕头，成亲两年才生了一个女儿，还病歪歪的，那个绣花枕头还是个浪荡子，腥的臭的都敢往屋子里拉。 她当时是十分得意的，就连婆婆把掌家权“让”给凤姐儿，她也是不介意的，女人嘛，丈夫儿子才是最重要的，这些都抓不住才会抓钱。 可是谁知道贾珠居然一场风寒就去了呢，如今再看凤姐儿，丈夫也出息了，给她挣了五品的敕命，儿女双全，虽说不再掌管公中，但是她住的明月居却整个抓在手心里。 “奶奶，这些人怎么没有对牌就能领蜡烛呢？我看琏二奶奶……” 素云见丫鬟们将蜡烛领下去，连牌子和记录都不需要，有些不安的道。 “琏二奶奶？琏二奶奶如何？素云，你是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吗？” 李纨本来就对凤姐儿又妒又恨，这会儿听到自己的心腹也对她提什么琏二奶奶，脸色更是不好看起来，冷声问道。 “没什么，奶奶，咱们回去么？” 素云不算聪明，但是她跟在李纨身边时间长了，对于李纨的喜怒哀乐还是很敏感的，这会儿也不敢触她的眉头，低下头，将嘴边的话咽下了。 她之前也见过琏二奶奶做事，无论是蜡烛还是碗碟，这些可都是需要对牌和登记的，一是避免下人胡乱领用，二是以后出了什么事情也方便追责。 不过主子正在气头上，她还是等主子消了气再说吧。 “去找你们蓉大奶奶吧。” 宁荣两府，已经成婚的妇人当中，好像也就只有她和秦可卿没有品级。 之前尤氏死的时候，贾蓉倒是提起过要让贾珍给他买个官职，但是贾珍根本没搭理，尤氏是贾蓉的继母，还没听说谁的继母死了，继子身份不够就丢人呢。 两人都没有品级，又都讨厌凤姐儿，想来应该有共同语言。 李纨主仆说话的间隙，贾母等人也已经装扮好了，这样的场合，大丫鬟自然是凑不上前的，贾母岁数到了，由凤姐儿搀扶着，一行人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为首的是贾母，搀扶着她的是凤姐儿，左边是邢氏，右边是王氏。 几人身后是李纨和秦可卿，两个人是贾家的媳妇，属于主人，再往后就是迎春，探春，惜春。 按说惜春是嫡女，是应该走在前面的，但是这次真正的主家是荣国府，惜春又年幼，这才三姐妹走在了一起。 妃嫔省亲是大事，不止是荣国府前面的宁荣街，就连旁边的几条街也都是戒严的，用厚厚的帷帐围住了，根本拦不到外面的情形。 地面上应该也是用清水冲洗过很多次的，亮晶晶的，又干净又清爽，帷帐的旁边每隔几步就站着一个侍卫，人虽多，但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细听听，就连狗叫声好像都听不到。 又往前走了些，众人就停下了，昨日内监们已经使人教过了，就要在这里等着。 又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色太监服的太监骑着马过来了，贾母等人忙凑上去问情况。 “老太太安好，我是娘娘身边的小福子，娘娘让我过来告诉老太太，她那边只怕要戌时初刻才能起身呢，让您老人家还是先回去等着。” 小福子从马上下来，对着贾母拱了拱手，这才道。 “好好好……” 这些日子可不止贾政想法子朝宫里送信，贾母也几次托了南安王妃往元春那里送信，但是一直也没有得到回复。 她心里本来还有些忐忑，这会儿见小福子这样恭谨，也放下心来，给王夫人使了个眼色，让她给小福子塞了一个大大的荷包，这才带着众人又回了荣国府。 又等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马蹄声，贾母忙又带着众女眷又出了门，刚刚站到指定位置，就见十几个太监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拍手。 “来了！来了。” 贾赦带着子侄们站在西街门外，贾母带着女眷们站在大门外，都是一脸期盼的看着来处。 第三百一十六章 省亲事宜 又等了半天的功夫，正在诸人都有些心焦的时候，就看见东街门来了一对骑着高头大马的红衣太监。 太监从东家门下马，自然有人将马牵了下去，太监们下了马之后也没过来，而是垂手面朝西站好。 又是半日，又来了两个太监，依旧是下马站好，陆陆续续来了十几对，最后来的太监几乎站到了贾母等人的旁边，这才听到隐隐约约的乐器的声音。 乐器声越来越近，远远的看着一对孔雀毛织成的大掌扇露了出来，一对，两对，三对…… 等到出来了八九对之后，又是提着销金提炉的宫女们 ，又是八九对的样子。 然后就是曲柄七凤黄金伞，冠袍带履，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类。 一队队走过之后，一个由着八个强壮些的太监抬着的金顶金黄绣凤版舆才缓缓而来。 迎春在种花国的时候也看过八七的红楼梦，当时就觉得省亲场面十分的盛大，可是如今设身处地到了真实的省亲现场，还是觉得编剧和导演的格局小了。 红楼世界是封建社会，讲究皇权至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可不止是说说而已。 清风帝也不像迎春在种花国时看到的Y国和R国那样，他可是实实在在的掌权者，整个大陈都是他的。 作为他的妃嫔，又是前无古人的省亲，这场面别说电视剧拍不出来，就是弄一个专门的纪录片，不拍个百十集只怕都介绍不明白。 想到元春信里说的事情，迎春只觉得心里更沉了，她之前只觉得元春说的事情难办，如今看看，何止是难办，简直就是不可能，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既然元春已经决定了，她也只能帮着。 迎春的脑子乱乱的，跟着众人在路旁跪下，才跪下没多久，就跑过来几个小太监，将贾母邢氏等人扶了起来，迎春姐妹们也都站起身来，抬头向着绣凤版舆望去。 那绣凤版舆已经在一个院门停下了，元春也被几位穿着朱红色宫女服的宫女搀扶了下来。 一年没见，元春好像又瘦了些，脸上也没有了上次见面时候的狡黠，迎春的心里又闷又疼，眼泪也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元春远远的看了一眼，又在彩嫔的搀扶下，进院子换了衣裳，这才又上了轿舆，朝着园子去了。 迎春低下头跟在众人身后，眼泪一滴一滴砸在了园中的青石板上，只是周围的人都沉浸在娘娘省亲的激动中，根本没有人注意罢了。 元春心里又何曾好受，就在一年前，闺蜜两个还满怀希望，计划着要一起去江南游山玩水，可如今一切都变成了泡影，她被逼上了一条绝路。 她的心中难受，面上却看不出来，她是这次省亲的主角，盯着她的人何止百数，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惹出其他的麻烦来。 约莫着又逛了一炷香的时间，元春又被宫娥们簇拥着进了侧殿换衣裳，这才又坐了马车回了荣国府，进了贾母的荣庆堂。 按照国礼，贾母等人是需要朝元春行跪拜礼的，元春虽不是原身，但是让这么大岁数的贾母给她行礼，她也有些受不了，所以在众人想要行礼的时候，将贾母等人拦下了。 贾母邢氏等人辈分大一些，也没强硬着要行礼，凤姐儿李纨作为大房二房的媳妇，带着迎春姐妹以及秦可卿朝着元春行了礼。 贾母房里人多的很，元春和迎春就算是再有话说，也得耐着性子来，毕竟两个人明面上只是不算亲近的堂姐妹，彼此交汇了一个眼神，就大概得明白了彼此的打算。 “娘娘，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老身这一把老骨头，说不定什么时候……没想到还能……老身真是高兴……” 贾母看着一手带大的孙女，只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真是对极了，又是欣慰又是高兴，拉着元春的手就掉起了眼泪。 “祖母，元春……元春回来是高兴的事情，祖母还是莫要流泪了，几年……没回咱们荣国府，祖母还是……还是跟元春说说府里的事情吧。” 元春这两年这几年作戏作的多了，这会儿也是一脸眼泪，仿佛真的是见了亲人一样。 “娘娘，老太太，今日是大喜的日子……” “是啊，是啊，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见面……” “老太太，您也岁数大了……” …… 众人见状，忙上前劝解，元春见差不多了，也收起眼泪，招呼众人坐下，这会子在迎春有意的帮衬下，她也把模棱两可的人也都跟名字兑上了。 迎春说的没错，她这几年在荣国府大房没有白待，整个大房的人看起来都和曹雪芹书里的不大一样。 就比如说凤姐儿，原书里这位是泼辣，还有些肆意妄为的，可是眼前这位琏二奶奶看起来却平和的很，说起话来柔声细语，笑起来眉眼弯弯，和“凤辣子”可对不上号来。 反而是秦可卿看起来戾气更重一些，还有李纨，看向大房众人的眼神里也都是阴狠。 又说了一会话，抱琴带着小福子及数位侍从进来跟众人行了礼，才又带着人去了宁国府和贾赦处，这两处是之前就定好了的，自有人进行款待。 荣庆堂只留三四个小太监侍候着，也方便母女姊妹深叙些离别情景，及家务私情。 “娘娘也算柳暗花明了，祖母听说，如今不光当今看重于你，就连太后娘娘也对你很是爱护，前些日子还带你去了五台山，不过娘娘，你如今最重要得还是……” 贾母压低声音对元春道。 元春得太后看重她固然欢喜，但是要想把位子坐稳，只靠着太后是绝对不成的，还得是子嗣，也只有诞下子嗣，贾家长久的富贵才算是保住了。 就像是甄家，要是没有康王，又如何能在大陈如鱼得水。 “是啊，娘娘，你如今也已经……可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王夫人也一脸赞同，元春如今已经不是豆蔻少女了，与其花费心思讨好太后去五台山，还不如多去临敬殿。 第三百一十七章 沙漠玫瑰 “祖母，母亲，你们的意思元春自然明白，只是太后娘娘喜爱于我，想让我跟着去，难道我还能推辞不成？” 元春似笑非笑得道。 宫中留给嫔妃和家人说话的时间并不长，贾母和王夫人自负是元春最亲近的人，就抢到了最前头和她说话。 本来还以为会说一些有建设性的话，没想到居然是催生，入皇宫几年，难道她们都不担心元春在宫里的处境吗？ 封了妃就是安全了？有了孩子就是好事？怪不得种花国有句话，叫做“娶错妻毁三代”。 这当家的主母就如此目光短浅，荣国府每况愈下不是正常的吗？也就是这几个小太监已经是她的人了，要不然就凭着贾母和王夫人这几句话，等到她回皇宫之后，还不一定会碰到什么让人作呕的事情呢。 “是老身糊涂了，娘娘说得有道理，对了娘娘，之前老身曾经让南安太妃给娘娘捎的信……” 贾母见元春居然反驳于她，心里有些不虞，不过如今元春已经是贤德妃了，不是当初在她面前百般奉承的小孙女，她也只能顺着转移了话题。 “宫中人员复杂，写信通信都不够顺畅，要是通信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只怕是要连累了荣国公府。” 元春巧笑倩兮，说出来的话让像是带了刺一样，刺的贾母脸色互白互红。 无他，实在是这些话都是元春写信求助的时候，贾母在回信中说过的原话，之前搬到圆福宫时信被元春翻了出来，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原身性子阴狠毒辣，又在贾母处学了一些小手段，妄图用着这些小手段在大陈搅风搅雨，但是大陈皇宫很快就教了她做人。 在宫里折腾了好几年，连清风帝的面都没见上几次，后来深感翻身无望，就将身上的银子掏出来给荣国府送了一封信，想着趁着岁数不大，让贾母等人将她从皇宫中捞出去。 当然，原身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虽说没在清风帝面前露脸，却自觉和康王有了一丝默契，想着出宫之后再慢慢的谋划。 只是这样掉脑袋的事情，她又如何会在信中写明，贾母和贾政把她送到大陈皇宫本来就是打着博富贵的想法，又如何会为了一封语焉不详的信就把她弄出来。 当时贾母就写了这么一封信。让她老实在宫里待着，多去清风帝面前挣挣表现，不要再给荣国府写信，免得连累了荣国府。 “娘娘说笑了，荣国府是娘娘的娘家，又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贾母干巴巴的赔笑，也不敢再拉着元春装什么慈爱的祖母了，她怎么忘了，元春从小就是个记仇的，之前都是记起他人的仇，这次看来是记上了她的仇了。 “娘娘，那你父亲给你的信呢？是不是也没有收到？” 王夫人对之前的事情并不知情，但是她这会儿也不想了解，女儿如今已经是贤德妃了，她的心思都在儿子身上。 “自然，父亲也给我写信了？可能是中间出了岔子吧，不过父亲给的银子元春倒是收到了，虽说只有一千两，但是想来也是父母亲辛辛苦苦攒下的，女儿心中感激的很。” 元春眼睛闪了闪，拉过王夫人的手，一脸濡慕的道。 “一千两？！王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母也顾不得生气了，转过头瞪着王夫人，像是要把她吃了。 一千五百两变成一千两她也就算了，听元春的意思，这老二送银子的时候，可是只说了二房，并没有提她这个祖母啊。 怪不得一向对她很是亲近的大孙女，这次见了面说话阴阳怪气的。 “娘娘，这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怎么会只有一千两，你父亲可是从账目上支出了……” 王夫人话说到一半，却不肯往下说了。 往大陈皇宫里送书信确实比较容易出问题，那是因为宫中不允许传递消息，但是银子却不会出错。 因为往宫中送银子是清风帝默许的，经手的人虽说能收点打赏银子，但是具体数目却是不会动的。 如今元春又是贤德妃，那些宫人们巴结她还巴结不来，又哪里敢私吞她的银子？从公中支取银子送进皇宫的可是贾政，能出问题的也只有贾政。 “父亲从账面上支出了多少？母亲你怎么不说了？” 元春直觉这中间还有事情，又追问道。 “没什么？娘娘……” 王夫人这会儿恨得要死，贾政向贾母说起的是一千五百两，但是从她这里支取的确实两千两，等到了女儿这里，居然只成了一千两。 剩下的一千两去哪儿了？她可是一文钱都没有见到，是尤氏那个老狐狸精还是金钏儿那个小狐狸精？ 但是不管是谁，总是都是二房的事情，当着女儿和老太太，她也只能打落牙活血吞。等这事情了了，她…… “没什么？王氏，这银子去哪儿了？娘娘，我让你父亲往宫里送的可是一千五百两，你父亲如今也不过是五品官员，每年的俸禄不过一百三十两，别说一千五百两了，就是五百两他也是没有的，一个月一千五百两，几乎是咱们荣国府收入的三成！” 贾母可不知道王夫人的心思，她这会儿恼得很，往宫里送多少银子她是不在乎的，她在乎的是她对元春的“好”被别人给拦下来了。 “母亲，祖母说的可是真的？可是父亲说……” 元春震惊的看了看贾母，又看了看王夫人，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她的心里简直都要笑疯了，这可是意外之喜，她本来的打算是在二房和贾母之间种一根刺。 谁知道种下的居然是沙漠玫瑰，而且还等不及她浇灌，这沙漠玫瑰就生根发芽了。 当然，她也不是想要置二房于死地，贾政王夫人以及贾宝玉等人，就算是再如何也是原身的亲人。 她只是想让二房乖乖的，少招惹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她看来二房之所以做事无所忌惮，就是觉得有所依仗。 二房的依仗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一是她贾元春的贤德妃身份，而是贾母对于二房的偏疼，三就是王子腾对于王夫人的支持。 她自然不会为虎作伥，再离间了贾母和二房，王子腾的支持又能坚持多久呢。 第三百一十八章 终于见面了 “娘娘，如今你父亲纳了……” 王夫人被女儿这么看着，简直要无地自容了，自己千娇万宠的女儿在宫里苦苦挣扎，贾政居然在中间克扣银子养小老婆，偏偏她这个做娘的还被蒙在鼓里。 “娘娘，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宝玉，他可是你的嫡亲弟弟，又是个有造化的……” 贾母虽说和贾政有了一些嫌隙，但是和媳妇相比，她还是更偏向儿子的，眼见着王夫人有想要告状的趋势，连忙转移话题道。 “你祖母说的是，娘娘，琮哥儿和琏儿固然以后能帮衬你，可是和你最亲近的还是你嫡亲的弟弟，他今年也已经快要十二了……” 王夫人到底还要脸，不好意思将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说给女儿，见贾母说起宝玉，也跟着转了方向。 贾政固然要紧，但是到底算是二房内部矛盾，贾琏贾琮异军突起，要是再不想办法，荣国府他们二房可就摸不到边了。 “宝玉都十二了，当年我进宫之时他才一点点大，还记得是我替他开的蒙，对了，前些日子我听说琮哥儿考了一个府案首，宝玉呢？他考了第几名？” 元春见王夫人和贾母转眼又说到一一起去了，也不着急，贾母偏心二房已经是多年的习惯了，哪里就是她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总是要给刺继续长大的时间的。 “这……你弟弟也是偶感了风寒，这才耽误了应考，等到明年……明年他肯定也会考一个府案首，不,就是院案首也说不定。” 王夫人知道大女儿一向关注宝玉的学业，担心知道了真相会对宝玉失望，强笑着说道。 她这会儿对贾母也是厌烦的厉害，贾珠死了，她只有贾宝玉一个儿子，自然是希望他能走正途的。 可是贾母从小溺爱宝玉，光是大丫鬟就给了俩，要不是她拉拢了袭人，宝玉屋里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呢。 这也是元春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如果知道了，指定会将她喷成筛子。 王夫人要是看不惯贾母对待宝玉的态度，就应该把宝玉接回二房，既想着用宝玉争贾母那些好东西，又嫌贾母娇惯的厉害，真真是当了那啥还要立那啥。 “是啊，大夫都请了四个，娘娘，宝玉可是受了苦了，他年纪尚小，要是读书伤了身子，祖母可真是挖心挖肺的疼，他是个有造化的，那玉……” 元春刚开始的冷脸到底镇住了贾老太太，要不然这会儿指定就开口替贾宝玉要官职了，哪里会使什么苦肉计。 “祖母，这话本不该孙女提起，但是您老人家既然说起了，孙女就多说几句。” 元春却不为所动，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如果贾母和王夫人对于原身尚且有些爱护之心，就算两人十恶不赦，她也会尽量帮着两人。 但是目前看来，王夫人满脑子都是贾宝玉，贾母也是只看重自己的得失。她是得有多闲才会怜悯这两个人。 “娘娘直说就是，老身听着。” 贾母见元春对王夫人说话就和颜悦色，对她说话就阴沉着脸，心中更是不喜。 元春如今是贤德妃，她自然是不敢冲着她说什么的，只是在心里把王夫人恨了又恨，好不容易因为宝玉婚事缓和了的婆媳关系，又恢复到了从前。 “祖母，孙女这些年在宫里也算是学到了不少东西，比如说出身有异象的人，有尧，有舜……祖母，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元春只当是看不见贾母扭曲的表情，一字一顿的说道。 “老身……老身明白了，以后绝对不敢再乱说。” 贾母虽说自大，但是到底不算蠢到底，这会儿子也出了一身的冷汗，又恨恨的瞪了王夫人一眼。 “祖母明白就好，我还有些话想要跟母亲说一说，祖母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就先出去吧。” “是，老身就先出去了。” 元春的话像是一记耳光，打的贾母脸色变了数变，这会儿不仅是看王夫人不顺眼，对于贾政也有了意见。 “娘娘，我正好有事和娘娘商量……” 王夫人见元春将贾母撵了出去，心中又是不安又是得意，挨着元春坐下，跟她说起了宝玉和黛玉的婚事。 “母亲之前不是喜欢宝钗表妹吗？我还以为母亲会想要将宝钗表妹嫁给宝玉。” 元春和迎春通信不易，自然不会事事都说，这会儿听到王夫人居然想把黛玉和宝玉拉到一起，不由有些惊诧。 “母亲之前想错了，你林姑父是二品大员，又只有一个独女，要是宝玉能娶了黛玉，也能更好的照看你林表妹，你祖母也是这个意思。” 王夫人拉着元春的手笑道。 “这事不妥。” 元春摇了摇头，她在种花国学的是中西医，对于红楼梦也是看过很多次的。 这里面她最喜欢的是晴雯，但是就算是不喜欢黛玉，她也觉得把黛玉嫁给贾宝玉是糟践了的。 “娘娘……” 王夫人有些着急。 “母亲，林表妹是独女，这点固然有好处，但是却也有很大的弊端，您想想，宝玉如果以后进了官场……母亲，你可不能只看着眼前啊。” 元春一副苦口婆心状。 “……” 王夫人被她说的有些愣，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人送里面送了出来。 “大姐姐也真是的，这种时候，可不是讲什么年长年幼的，我可是她的亲妹妹，她怎么……” 探春见到迎春被小太监带进去，简直要气坏了，扭头对惜春说道。 嫡母出来了，按理说这剩下的人里，她可是和大姐姐关系最近的，上次大姐姐就唤了迎春进宫，这次又是她！ 惜春连眼皮子都没抬，只低着头不说话。 迎春这边也进了屋子，几乎在看到元春的一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而且还有越擦越多的趋势。 “怎么了？这才多长时间不见爸爸，你就不认识了？” 元春见到她也红了眼眶，哽咽的道。 “你这个坏丫头，我……我……这可怎么办啊？” 迎春见那几个小太监都下去了，才冲过去将元春紧紧的抱住，眼泪流的更汹涌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荡漾的元春 元春就是再冷静，这会儿见了哭成狗的闺蜜，也很难平静下来，迎春见她也哭得厉害，连忙将她劝住，元春如今可不能哭，身子要紧。 她这边扶着元春坐下，才对着她说道： “Ne pleu e pas, tu e suis pas comme moi, qui est la pe so e est（别哭了，你又不像我，那人到底是谁？）” 虽说按照元春之前的表现，这几个小太监应该是她的人，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小心为上。 “Vous 'au iez pas dû e jamais voi lui, il est u médeci , l'a appelé（你应该没见过他，他是一个大夫，叫莫非。）” 元春也知道自己如今不宜过分激动，擦了擦眼泪，抬头对迎春说道。 D'où savez-vous? Qui est-il? Depuis que tu es a ivé? Pou quoi devez-vous eve i à Kyoto?（你们是从什么地方认识的？他是什么人？既然你们已经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回到京都？） 这也是迎春最不解的，她对琳琅最是了解，她在种花国时只交过一个男朋友。 当时那男生苦追了她五年，好不容易打动了芳心，谁知道因为异地恋没忍住出轨了。 从那以后琳琅就再也没有对男人动过心，条件更好的也没动过，这莫非到底是谁？ 莫非？大夫？ 该不会是莫神医吧？ 可是他不是去西北了吗？怎么会去五台山？又怎么会遇上元春？ 迎春的心里一动，又追问道。 “Il est do é aux hommes du oi?（是定王的手下吗？）” “Oui, j'étais de la même ma iè e d'alle su la oute de la mo tag e de Wutai. À cette époque, ot e équipe s'est e due à la ga e pou ajoute des sou ces. Je vie s de e co t e u fils de so officiel, j'ai utilisé Heim Lick P emie s soi s pou éco omise là-bas. E fa t, Ne soyez pas da s cette statio , puis je me suis e veloppé. （是的，我当初是跟着太后去五台山的路上遇到的莫非，当时我们的队伍去驿站补充供给，刚好遇到一个官员的儿子噎着了，我就用了海姆立克急救法救了那孩子，莫非也在那个驿站，然后就缠上了我。）” 对闺蜜说起恋爱历史还真的是怪怪的，就连一向冷静的元春脸上都忍不住泛起了红霞。 “Alo s vous allez bouge ?”（然后你就心动了？） 迎春简直不敢相信，甚至有些怀疑元春被人“魂穿”了，甚至还将手伸到元春的额头上量了量温度。 comme t ve i ? Papa, j'ai aussi eu des vaca ces, je e l'ai pas mis da s mo cœu , euh ... c'était u e petite imp essio , et plus ta d Ka g Wa g m'a t ouvé, l'o igi al semble avoi eu u tel pa ag aphe avec Ka g Wa g, Ka g Wa g Est assez co fia t, je se s que moi, o , l'o igi e, je l'aimais de mou i et je suis so ti plusieu s fois, me acée que je e peux pas so ti , je m'élève ai avec lui. （怎么会？爸爸我也是有节操的，我当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嗯……也就是一点印象，后来康王让人找到了我，原身好像曾经和康王有过那么一段，康王那人挺自信的，觉得我，不，原身，对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几次三番的约我出去，威胁我如果不出去，就将我和他的事情爆出来。） 元春其实也有些无语，和康王有关系的是原身，可不是她这个元春，而且她还怀疑，就算是原身选择康王，只怕也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毕竟无论是长相，身份，还是谈吐，这个康王好像都比不上清风帝。 清风帝虽说是个自大狂，但是比康王那个普信男要好上那么一大截的，也不知道太上皇为什么放着端庄大气的太后不喜欢，偏偏要喜欢一个甄太妃，她可不是什么绝世美人。 “Il 'ose pas（他不敢。）” 迎春翻了个白眼。 康王摆明还对争夺皇位有打算，这样的事情爆出来，元春固然活不了，康王的皇帝梦基本也就破了。 “Bie sû , je sais, alo s je vais lui do e u e semble, le pu i , je e l'ai pas éfléchi, je e pe se pas à la faço do t ous joue o s la face g ise de Ka g Wa g. （我当然知道啊，所以我就琢磨着给他设个套，惩治惩治他，还没琢磨出来，莫非就将办法都想出来了，我们将康王耍的灰头土脸的，）” 元春摆出一副“我又不是白痴”的样子。 E suite, je vais fi i e u e fois, vot e pè e est fatigué. （然后呢，一次性说完，你爸爸我累了。） 迎春抬手扶额，简直都有些不相信这是自己的闺蜜了。 第三百二十章 琳琅的想法 “几次下来，康王那边就有了火气，借着太后和大师谈经论道的间隙，就让手下的人给我用了药，等我从药性中醒过来的时候，莫非就已经躺在我身边了。” 元春用手托着下巴，眨了眨眼睛说道。 “额……” 迎春简直要被打败了，这个理由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她或许将信将疑，但是放在元春和莫非身上，她是一百个不相信。 不说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就只说两个人的专业，这事儿能发生的概论就约等于零。 元春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本科大学生，她爷爷就是中医，也算是家学渊源，从她刚开始说话就开始背诵汤头歌，几年大学生涯更是每年都是头等奖学金。 莫非就更不用说了，那可是大陈有明的神医，能被康王殿下封为座上宾的，说去西北就去西北，康王无奈也只能看着。 这两个人那个啥啥，硬要推到中了药上面，就算是迎春用脚趾头想想，那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个……人有失策马有失蹄嘛，爸爸我要是那么聪明，能跟你一起来这里？” 被迎春这么明显的嫌弃，元春也有些心虚，但是到底是在迎春面前嚣张惯了，说着说着又理直气壮起来。 这个中了药确实是有水分，但是那不是当时的月光太美太迷人了吗？。 莫非这人长相正好是她的审美，性子又合她的脾性，医术还十分得高超，每天跟在她身旁跑前跑后，她也素了这么多年了，动那么一点点心也是正常的吧。 至于和莫非发生关系，那真的是意外，小福子是个得力的，早就知晓了康王要对她下药的消息，她也已经服下了解药，之所以还前去，就是打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谁知道莫非居然也得到了消息，为了救她单枪匹马的就闯了进去，结果就中了招，为了救莫非，她也只好暂停了计划。 她知道莫非不是笨人，之所以那么冲动，也是因为真的担心她，又见他憋得满脸通红也只肯去池水中泡着，心里更是酸酸软软的。 抱琴那里还是有几丸解药的，但是那又如何，月光那么美，他们就是发生了什么，也是非常自然的不是吗？ “琳琅，是我害了你，你和莫非……是不是为了躲开侍寝？那莫非……都是我对不起你……” 迎春心里很难受，她和元春闺蜜多年，元春是什么人她会不了解？又哪里会被她故作轻松的语气骗过去。 元春最是慢热，前男友追求了那么长时间才打动芳心，这才短短几个月，她或许对于莫非有些好感，但是要说爱的如痴如醉，甚至还弄出了孩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因为爱情，那还能是因为什么？想想元春信里说的事情，她其实就该想明白了。 她如今是清风帝的妃子，早晚是要侍寝的，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只靠着她们两个……莫非就是元春找的另外一个帮手。 “沫儿，这件事情不能完全怪你，清风帝既然知道了手札的事情，早晚还是会想到原身，你忘了，原身后来也是封了妃的，我们之前想着在宫里苟着的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你所做的其实也不过是将事情提前了几个月，至于莫非，你该不会以为他要是不愿意，仅靠我自己就能成事吧？” 元春拿起帕子给元春擦了擦眼泪，将之前想到的事情说出来。 之前在大陈皇宫，她疲于应对那些争风吃醋的嫔妃，又哪里有时间好好的将这些事情想清楚，这几个月跟在太后身旁吃斋念佛，倒是把之前想不清楚的事情想了个七七八八。 她被封妃的事情根本怪不得李沫儿，当初在瑶华宫她跳出来就已经引起了清风帝的注意，后来偶尔露出的法文字符更是让清风帝对她有了兴趣。 她以为她对清风帝若即若离就好，却根本没想过，清风帝本身就是皇帝，大陈后宫的女子都是他的人，他有兴趣的女人，又如何会轻易的放过？ 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将她纳为妃子，只是觉得她还算新鲜有趣，像是逗着一个玩意儿一样逗着她。 但是这也是需要耐心的，虽然不知道耐心什么时候会用尽，但是她想着熬到岁数，就出宫游山玩水这事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还有手札的事情，史家薛家败落，王家投诚，贾家就是拥有手札的最大嫌疑人。 别说清风帝对她有些兴趣，就算是没有兴趣，他都会想办法将她留在皇宫，到那时候，这个贤德妃的名头还是跑不掉的。 还有莫非，如今虽然不是大陈开国之初，但是京都到西北这一路上也不算平静，莫非单枪匹马就敢前往西北，身上必然是有所依仗。 他如果不想的话，她就是想要朝着他下手都是不可能的，既然敢睡了她，给她帮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李沫儿有句话说对了，既然要侍寝，她宁愿是她主动去睡别人，而不是对于别人要睡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琳琅，东院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是莫非送过来的，不过……琳琅，这事短时间内可能能遮掩过去，但是时间长了，只怕……还是要想其他的法子。” 迎春已经从元春之前的信里知道妃嫔殉葬的事情了，也不敢再提什么假死脱身了。 “人你看过了吗？虽然是找人替我，但是还是要对方愿意才行，至于我，明年清风帝会去南巡，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跟了去，到了南边，我能脱身的几率更大一些，你……” 元春在宫中几年，对于清风帝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自视甚高，又极为看不起女子，每个月除了初一十五去皇后宫中，其他时候去后宫的次数并不多，要不然不会到如今膝下也只有寥寥几个皇子。 不过虽说这个替身用不了几次，她还是不愿意随随便便的找人，这个人至少得是自愿的。 至于抱琴，怎么说也是跟了她几年的大丫鬟，明明知道她的心思不在大陈皇宫，还让她代替的话，她和原身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三百二十一章 走水了 “琳琅，我知道你脑子好，身手也不错，但是你想着南巡…… 不知道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南巡，如果时间太晚的话，就算是你等得了，你腹中的孩子只怕也是等不及的。 另外，你怀了身子这件事情，莫非知道吗？” 迎春越想越头大，之前看到元春信中所说，她还有一丝奢望，如今事情是真的，总是要想办法解决的。 按照元春信中所说，她怀了身子这件事情，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有将近一个月了。 如今是八月中旬，到明年五月差不多就到了生产的时候。 清风帝明年南巡的时间在五月前还好，元春能带着孩子一起脱身。 可是如果是五月之后，她就算能脱身，那孩子呢？ 退一步想，就算是三四月份皇帝就要南巡，到了江南的地界，元春也快要生了，那么笨重的身子，又如何能脱身呢？ 至于将孩子打掉这个想法，迎春是从来都没有的，她之前之所以想要开车撞渣男。 除了因为他劈腿，还因为琳琅被刺激的小产了，甚至以后再怀上孩子的几率也不大了。 如今这孩子虽然来的不是时候，但是这是琳琅的孩子，也就是她李沫儿的孩子。 “应该是不知道的，这件事情我不打算让他知道，孩子是我的，跟他要人的理由是担心清风帝会发现我不是处子之身， 以后……以后就算是他知道了，我也没打算将孩子给他。 至于南巡的事情，甄家的人应该不会让时间拖到三月底。” 元春垂眸，她其实也没想过，只有那么一次，居然就怀上了孩子，她总觉得是那孩子从种花国来找她了。 三月底的话，到了江南差不多就是四月底，其实是迎春被限制了，为什么非要到江南，在路上更好下手不是吗？ 四月初的话，孩子差不多八个月，要是计划的好的话，也不见得就离不开。 反正只要是出了京都，假死脱身就容易实施，之前在五台山的时候她没有选择离开，是担心连累贾家，连累李沫儿，也是因为无所谓。 她没什么可在乎的，在什么地方都没有什么差别，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元春摸了摸一点儿变化也没有的肚子。 有了这个孩子，她就不适合在皇宫之中待下去了，就算是能瞒过清风帝，她也是不愿意的。 在南巡的路上脱身是最好的办法，既不会拖累贾家，也不会影响孩子，毕竟这“尸身”往京都运的路上能出手的机会太多了。 “琳琅，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在江南的地界等着你，之前我也告诉过你的，我手底下有一帮江湖人士。” 知道了元春的打算，迎春这边也决心要在三月之前从荣国府脱身。 红楼世界怀孕是鬼门关，她不在旁边守着是不会放心的。 “不行，沫儿，就算是为了我跟孩子，你还是要在荣国府待下去，要不然我们两个女子，根本在大陈活不下去。 再说了，贾家大房的事情你就放心的下？” 元春将手里的帕子放下，抬起头定定的看着迎春。 她并不想迎春跟着她死遁，她们两个人的情况不一样，迎春每次在信中提到贾家大房，都能感受到她神采飞扬的样子。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是那样的喜欢着她的新家，她的爹娘兄嫂和弟弟。 “……” 迎春不说话了，心中的小人反复横跳。 便宜爹娘对她如何她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的，还有贾琏贾琮，凤姐儿巧姐儿，还有蓼哥儿。 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吗？ “沫儿，说起来，我还真的用得上你的那些江湖朋友，再说了，我以后带着孩子总是要生活的。 嗯~就在你江南的产业里，把那个休闲酒楼给我，你不会舍不得吧？” 元春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拍了拍她的手，歪着头朝她笑。 “琳琅……你等着，等我把贾家大房安顿好，我就去江南找你，跟你一起带孩子。 到时候我们依旧可以游山玩水，自由自在。” 迎春也知道一时半刻找出解决办法不易，也只能许诺道。 “好，我等着你，对了……” 元春点点头，又跟迎春说起了她对贾家二房的打算，她觉得迎春之前的想法是错的，贾家二房最好是从荣国府分出去。 没有了依仗，贾政夫妻才能老老实实的窝着，要是依旧让他们在荣国府掌权，说不定会出其他的篓子。 “沫儿，你不用顾忌我，我不是原身，贾政王氏也不是贾赦邢氏，姑息养奸也不是对付他们的最好办法。 斩断了他们的翅膀，他们就是想闹腾也没有办法。” “可是……我是担心他们一旦从荣国府分出去，你在宫里的处境会更加不妙。” 迎春之所以让二房在荣国府跳上跳下，也是顾忌着元春，想要将贾政和王夫人赶出荣国府其实并不难，承爵的可是贾赦。 可是贾政王夫人如果还在荣国府，元春就算是荣国府的大姑娘。 要是让他们搬了出去，元春就只能是五品官员的嫡长女了，宫中踩高捧低，她担心会影响元春在宫里的地位。 “无妨，一个月之后，一个月之后宫中的事情应该就会处理妥当，到那时候大房提出分府别居，应该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元春斟酌了一会儿，一个月后她就可以爆出“怀了龙嗣”，趁那个时候将二房从大房分出去，二房抵触情绪不大，也能绝了迎春的隐患。 外面到底还有人等着，元春又跟迎春说了一会儿，就让人将她送了出去。 “二姐姐总算是出来了，娘娘对二姐姐还真的看重，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姐姐才是娘娘的亲妹妹呢。” 探春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这会儿终于见到迎春从里面出来，冷嘲热讽道。 迎春满腹心事，根本一点儿理她的意思都没有。 这种连自家姨娘和弟弟都不放在心上的人，真的和她不是一路人，她如今时间紧迫，也没心思和她争论长短高低。 “贾家三姑娘，四姑娘，贤德妃娘娘有请。” 探春这边儿已经起了身，听到小太监传的居然是她和惜春两人，心中很是不满。 不过却也知道元春不是她能指挥的，忍住气带着惜春朝着屋子里走去。 惜春只当是看不出来探春的气恼，她是个性子清冷的。 如果能选择的话，她根本就不想进去，当初元春进宫的时候她才多大，根本对元春没什么印象。 “走水了，走水了……” 走水了！ 迎春将眼看着就要迈出屋子的脚收回，扭身朝着元春的屋子冲了过去。 红楼世界的建筑都是木结构，如今又正值中秋，天干物燥，要是真的走了水，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大姐姐，你们让我进去，我要保护我大姐姐。” “娘娘……” “娘娘没事吧？能不能让我们进去？” “夫人小姐们还请留步，娘娘这边没有事情。” 贾母等人也从耳房里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几个小太监却并不着急。 省亲的地方都是提前预备好的，这会儿连一丝烟火气都闻不到，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就算是火势再大些，娘娘也是能从另外的出口离开。 第三百二十二章 见宝玉 果然，又等了一会儿，外面的人就进来回话了，原来是庭院角落里的蜡烛倒了，引燃了一旁裹在树上的锦缎，这才走了水。 虽然没出什么事情，但是到底不太吉利，被带去东院和宁府饮宴的宫女彩娥们也都匆匆赶了回来，探春惜春等人和元春说话的机会自然是没有了。 凤姐儿和惜春都松了一口气，惜春是觉得和元春不熟悉没有什么话好说，凤姐儿则是对元春太熟悉，担心元春仗着给贾琏走了门路拿捏她。 探春有些失望，但是她是二房不得宠的庶女，她的心思也没几个人在意。 二房青春年少的有金钏儿，风韵犹存的有尤氏，赵姨娘比不得金钏儿青春年少，又比不得尤氏软的下身段，这些日子在二房的日子也不如之前好过了。 走水的是荣庆堂，这里自然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元春就又被宫女彩娥们簇拥着去了荣禧堂。 荣禧堂本来就是荣国府的正堂，因为省亲的缘故也好好的布置了，这会儿过去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能不和探春她们说话，元春其实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原身小选入宫的时候，探春和惜春还小，凤姐儿却已经及笄了，她又极为精明，还是不要私下见面的好。 又和贾母邢夫人简单说了贾府这些年的变化，就听见外面说贾政和宝玉来了，他们是元春的至亲，来拜见也是应该的。 见就见吧，几年没有见面，元春也不担心被发现异常，贾政还需要隔着帘子见面，就更发现不了什么不同了。 贾政想要掉书袋说点文绉绉的报效大陈的话，奈何元春不愿意听，只是简单问了他的身体和工作，代替清风帝表达了一下关心和鼓励，也就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 “娘娘……” 贾政却不愿意就此下去，他还指望着元春给他说说好话，帮他在仕途上更进一步呢！ “父亲还有什么事情？” “娘娘，蒙圣上隆恩，臣才能又见娘娘，虽肝脑涂地，却不能报于万一，臣只盼娘娘勿要以政夫妇残年为念，勤慎恭肃以侍上，愿我君万寿千秋。” 贾政说完之后，很是殷切的看着元春。 这话他在底下演练了好多遍了。 明面上是拍了清风帝的马屁，说他英明神武，但是却特特的点明了，贾政就算是肝脑涂地也没有报答万分之一，那想要报答又怎么办？ 升官呗，官大了报答的也就多了。 又说夫妇残年，残年，这是提醒元春他的岁数呢，他今年不过四十出头，又如何称得上是“残年”！ “父亲年过不惑，尚且钻研学问，儿不在父亲身边，只盼着父亲能保重身体，切勿记念。” 元春到底是贾政的女儿，这些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又嘱咐了家政几句，就不再说话了。 贾政清高惯了，见场面有些冷清，也只能躬身退下，不明白元春这是懂了还是没懂。 “宝玉为何不进见？” 宝玉如今才十一，又是胞弟，自然是要见面的，元春有了身子，也懒得在这里待下去，干脆直接问道。 无谕，外男不敢擅入。” 贾母站起来回道。 于是又引了宝玉进来，元春这还是第一次见贾宝玉，果然……嗯……果然像是一个大红包！和迎春对视一眼，闺蜜两人都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不由都弯了弯嘴角。 “宝玉见过……贤德妃娘娘。” 宝玉对于元春还是有印象的，又兼着他历来对于美貌女子都有好感，这会儿也是极为欢喜。 “如今已经这样大了，当初我进宫的时候，你才这么点点大，如今……” 元春是亲姐姐，也不好太过疏远，一脸的感慨，又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这才又问道： “可读了什么书？” 元春也是促狭，这是哪儿痛就戳哪儿啊！不过也真得很爽，至少迎春是不能这样当众打贾宝玉的脸的。 “……” 宝玉也不是真的傻，他能在家里的胡乱嚷嚷说什么读书的都是‘禄蠹’，但是到了这省亲的大场面他却不敢说出来。 他其实也是读了很多书的，但是都是一些诗词歌赋和市井文学，这样的书，他敢说出来？贾政不把他打死才是轻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不以物役 宝玉愣愣的站在原地，有心说谎，但是胆子又太小，想把实际情况说出来，又忧心元春会对他失望。 他岁数大些，虽然几年没见元春，但是还能记起年幼时，元春手引口传教他写字时的情景。 “娘娘，宝玉……” 王夫人也没想到元春突然问起宝玉的学问，连忙站起来想要打圆盘。 “母亲，女儿是在问宝玉，他如今已经快十二了，难不成连句话都不会自个儿回了？” 元春淡淡看了王氏一眼，不少人说宝玉是顽石，所以不开窍，但她却不这么认为，如果补天的仙石都能说是顽石，那什么才能称得上是美玉？ 宝玉之所以浑浑噩噩，或许是他本身不够通透，有些懵懂，但是更大的原因是他所处的环境污浊，目光所及都是脏污狼藉，他又能如何出尘，如何洒脱呢？ 她不是圣母，但是贾宝玉和贾政王夫人不同，又是原身的胞弟，她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当然，也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他依旧糊里糊涂，她也不会把精力都放到他身上。 “娘娘，宝玉最近在读《南华经》。” 宝玉踌躇了半晌，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黛玉一走就是大半年，他虽然也写过几封信过去，但是却一直没有得到黛玉的回复，这本《南华经》是在林府送到贾家的端午节礼中夹杂的。 他历来喜欢《南华经》，就自作多情的将它看成了黛玉对他的回馈，这几个月一直是手不释卷。 这事儿也是远在江南的林平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啐他一脸。 送往荣国府的节礼如今都是他打理的，大姑娘如今还没出阁，又岂会和男子私下暗通消息。 “宝玉，不可胡说。” 贾母其实并不知道宝玉最近在看什么书，她嘴上对于子孙的学业很看重，但是私底下却并不是很看重学问科举。 这会儿见他回答的“偏移了正道”，瞪着眼睛呵斥道。 “好，极好，那大姐姐问你，你读了这《南华经》觉得何处写的最妙，你看了之后又有何心得？” 元春见宝玉没有随口敷衍，心里舒坦了些，没有看贾母装腔作势的样子，笑着道。 “娘娘，宝玉觉得《庄子》的“外篇·胠箧”部分写的最妙，尤其是“故绝圣弃知，大盗乃止，擿玉毁珠，小盗不起； 焚符破玺，而民朴鄙；掊斗折衡，而民不争；殚残天下之圣法，而民始可与论议”这句话值得细细品味。” 宝玉见元春并没有生气，反而一脸鼓励的看着他，心里也十分欢喜，兴致勃勃的道。 “……” 这回轮到元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句话确实很值得品味，它的意思是“杜绝产生追求圣贤这种不接地气、高高在天的意淫，放弃刻意追求所谓的大智慧，就不会出现‘大盗’；不推崇美玉珍珠这些贵重的东西，就不会引发小偷去行盗。烧掉信符和打碎玉印这些可以用来制造伪证的物品，人民就会回归自然朴素无欲的状态……” 简单的说来就是人活着就要逍遥游，远离名利场，独善其身。 这话乍一听，确实有几分道理，庄子的学说也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很多人的推崇。 但是凡事都是要辩证的看待的，为了避免“大盗”就要放弃“追求”，为了避免“行窃”就要放弃对美玉珍珠的“推崇”…… 简直就是……可笑。 “宝玉，大姐姐很欣慰，不管你说的正确与否，至少你已经有了而且敢于说出自己的想法。” 元春来自种花国，见到这样的“通灵宝玉”其实心里是有些失望的，但是却也知道，这是时代的局限性。 本来不想和他再争论什么，但是到底没忍住，看着他又道： “宝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只是因为这些“大盗”“行窃”还有“朴素无欲”，就要让人放弃本身的需求，欲望，这根本就是错误的，是本末倒置的……” “大姐姐此言差矣，宝玉觉得若为物役，才是失了自由。” 宝玉听到元春夸赞于他，本来还有些沾沾自得，这会儿见元春居然如此“痴顽”抬起头反驳道。 若为物役，才是失了自由？ 还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啊。 迎春抬头看了看摇头晃脑觉得自己在为“真理”斗争的宝玉，不由在心里给他点了一根蜡。 她跟元春闺蜜多年，自负对于她的行事方式还是比较了解的，宝玉说出这样的话，在那丫头心里只怕只有五个字，那就是：吃饱了撑的。 宝玉这孩子只怕要悲剧，要被教做人了。 “哦，宝玉确实是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大姐姐也为你骄傲，那宝玉想不想过这样“不为物役”的日子？” 元春也看不出来生气，依旧笑得一脸慈爱。 不为物役，简直就是可笑，贾宝玉也就是生活优渥，凡事不愁才敢说出这样天真的话。 “大姐姐也觉得我说得对，宝玉……” 贾宝玉眼睛亮亮的看着元春。 刚刚他反驳的话说出口，其实就已经后悔了，从胆子小这一方面来说，他确实是贾政的亲生儿子，这会儿见元春并没有因为他的“顶撞”生气，还称赞他说得有道理，不觉得又高兴了起来。 “是大姐姐庸俗了，宝玉如果确实喜欢不以物役的生活，大姐姐就帮帮你。 前些日子我跟太后去五台山，太后她老人家高兴，就随手赏了我一个庄子，你去那庄子上待上一个月，也过一过“不以物役”的日子。” 元春的见他这样，笑的更加甜美了些，摆了摆手，阻止了一旁想要说情的贾母和王夫人等人。 “谢谢大姐姐。” 宝玉虽然不明白元春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到底有些小兽的直觉，又看贾母和王夫人有些担心的样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娘娘，宴席已经准备好了，请娘娘入席吧。” 凤姐儿和秦可卿见这边说话告一段落，忙上前说道。 “好。” 元春带着贾家众人起身，朝着省亲别院走了过去。 贾琏贾琮仕途顺利，贾赦也有心思出头担事，反观贾政，贾宝玉如今连童子试都没过，又在宁府百日宴出了桃色事件，哪里有什么脸面参与到省亲别院中来。 建设院子不出力，等到园子建好之后硬蹦出来命名这事儿，就算是贾政脸皮那样厚，也不大能做得出来。 但是省亲别院的匾额不能空着，贾赦就将它交给了迎春和贾琮两个，两个人花了好几日，才将这些匾额都写满了。 迎春不知道原先的省亲别院是如何的，但是有了贾赦参与的园子，看起来倒是疏朗大气。 第三百二十四章 心有不甘 “这些匾额都是何人撰写？” 元春将省亲别院游玩了一圈，见到那些和原来大相径庭的匾额，嘴角都有些抽搐了。 “碧茶居”“素莲阁”“菊馨院”……李沫儿这个二货，还真得是放飞自我。 碧茶居，按照方位来看，这里应该是后来宝钗住的房子吧？ 还有素莲阁，明明就是“稻香村”，她的意思是不是说李纨是个白莲花？ 菊馨院……居心叵测吗？李沫儿，你真是够了，这新梗无处不在！ 迎春刚刚还偷偷笑宝玉，这会儿被闺蜜上挑的眼神看着，也忍不住伸出手挡了挡脸，又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作了个揖。 好吧，她就是欺负他们看不懂。 “娘娘优容，这些匾额都是你二妹妹和琮儿胡乱写的，也只是虚虚的合了意思，还得请娘娘定名才是。” 王夫人见元春问起，往前一步，有些得意的用眼神带过邢氏，才笑道。 她对大房撰写这些匾额之事早就不满了，她私心里觉着，这整个省亲别院将来可都是贾宝玉的。 这些匾额自然是需要二房来撰写的，偏大房只差人问了贾政，根本没有问过她的意思就动手了，这简直是没将她看在眼里。 不过大房姐弟写了又如何，娘娘要是要改，他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都是白白费功夫罢了。 “哦，还有琮哥儿？写的不错，颇有意趣。” 贾琮是府案首，文采肯定是有的，这样的匾额都能挂出来，李沫儿说大房的人对她很好，看起来应该是真的。 抬头又看了一眼上面的匾额，元春弯了弯嘴角，带着众人朝着大殿去了。 王夫人以为元春是原身那个口蜜腹剑的性子，还以为这是把仇记上了，隐晦的看了一眼迎春和邢氏，抬脚也跟了上去。 “二妹妹，之前我就说了，这匾额不能由咱们写，咱们只怕是惹祸了。” 凤姐儿心中有些不安，她对于自己这个大表妹还是了解的，忍不住说道。 “嫂子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在我看来，娘娘是什么心思，只怕说不定呢！” 迎春也看到了王夫人的眼神，轻笑一声。随口安慰了凤姐儿一句，也跟着进了正殿。 正殿里的宴席已经准备好了，贾母邢氏王夫人在下面作陪，秦可卿，李纨，凤姐儿捧羹把盏。 荣禧堂里贾府众人热热闹闹的大开宴席，位于荣国府一角的薛家，这会儿气氛却不太好。 “姑娘，我刚过去看着，那边好像都已经入席了，二太太也没有让人来请咱们的意思，咱们就这么等着？” 莺儿有些着急，这情况不太对劲儿，二太太说得好，等贤德妃娘娘来了会让人请她们过去，可是如今…… “……” 宝钗咬了咬唇，莹白的脸上都是不甘。 之前姨妈说荣国府要操持省亲之事，人来人往，担心冲撞了，就让她和母亲关闭院门不要外出。 还说等到贤德妃娘娘来了，会让人请她们，可是如今都已经入席了，还没有人来这里，恐怕是没想让她们前去吧。 莺儿说得对，就要这么坐以待毙吗？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大乱斗 “你去旁边的院子看看，尤二姑娘那边有没有动静？” 宝钗想了想，抬头对莺儿说道。 “哎。” 莺儿见宝钗有决断，也松了一口气，应诺一声出去了。 “钗儿，不去就不去，你让莺儿去旁边的院子做什么，要是被你姨妈知道了……” 等莺儿出去了，薛姨妈不赞成的说道。 女儿聪慧，她向来不会当着下人的面给女儿难堪，不过这一回，女儿的做法她觉得不太好。 “姨妈知道了又如何？妈，你不会还看不出来？姨妈根本没有把我许配给表弟的意思吧？”（不要吐槽作者君，原著就是称呼妈~别问我为啥。） 宝钗到底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女孩儿，当着外人的面子还能勉强端着，如今屋子里只有她们母女，她哪里还能端得住。 “妈又不傻，哪里看不出你姨妈没有将咱们母女看在眼里，不过钗儿，妈觉得，就你姨妈那样，你就算是嫁给了宝玉，只怕……” 薛姨妈一开始确实是对亲上加亲极为看好，可是这些日子王夫人对她不冷不热，下面的丫鬟婆子也阳奉阴违。 想到以后娇养着长大的女儿以后要受这份气，她心里难免有些犹豫。 “妈，你以为我没想过，可是……见识了荣国府的日子，你让我如何情愿嫁到商贾之家？” 如今是八月，虽说这会儿尚且是丑时，但是到底暑气还没散尽，宝钗从昨日就装扮好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她的眼下都是青黑，脸上的脂粉也有些脱落了，这会儿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可怜的很 。 “不情愿又有什么办法，是妈不好，要是妈当初……” 薛姨妈心疼女儿，将她拉到胸前，扶着她的后背，也落下了眼泪。 是啊，她的钗儿那么好，怎么能嫁给商贾，当初她还小，稀里糊涂的就被家里嫁到了薛家。 穿金戴银又如何，呼奴使婢又如何，到底只是商贾，那些官家夫人和小姐，当面笑脸相应，转身就说她们是叭儿狗。 这还是看了嫡兄不断高升，嫡姐又是荣国府当家夫人的缘故，要是……只怕钗儿的父亲一去世，整个薛家都要被人夺了去。 “妈，女儿不是那个意思，女儿只是不甘心，姨妈想得好，她想让宝玉娶林妹妹，但是女儿冷眼看着，林姑父是不会将林妹妹嫁给宝玉的，我们未必就没有机会。” 宝钗从薛姨妈的怀里出来，用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安慰她道。 “只是委屈了我儿……” 薛姨妈有些哽咽，她的女儿比林家姐儿好多了，却连林家姐儿丢下不要的亲事都要如此做低伏小。 这……这也太不公平了！ “妈，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不过是到了那一步就说那一步罢了。” 宝钗倒是豁达，又安慰了薛姨妈一会儿，自个儿开始梳洗了起来，洗净了残存的脂粉和口脂，又取出日常用的螺子黛和脂粉，对着铜镜细细描画了起来。 哪里有什么“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只不过是手艺高超罢了。 “妈，你也梳洗一下吧，咱们待会儿去前面看看，兴许真的是人太多，府里的人把咱们给忘了。” 宝钗这边装扮好了，又起身换了水，催促薛姨妈，薛姨妈拗不过女儿，叹了一口气，顺从着去梳洗了。 莺儿机灵，这会儿早就回来了，知道尤二姐还没睡下，宝钗想了想，起身带着莺儿朝荣禧堂的方向走去。 果然，往前走了没多远，就听到后面悉悉索索的声音，走过报厦厅，没等莺儿反应过来，就被宝钗拉到的一边。 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宝钗才带着莺儿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和薛姨妈 一起朝着荣禧堂的正殿走去。 等到尤二姐到了正殿之时，这边的宴席早就散了，这会儿正围坐在一起看戏，听说上前拜见的是她的另一个庶妹，元春的脸上很是玩味。 等到知道这位庶妹就是尤二姐之后，她脸上的表情更怪了些，无语的往迎春的方向瞟了一眼，才招呼人拿了凳子让她坐了。 因为是一家子看戏，小辈儿们又不用都凑到元春身旁，下面倒是都找了相熟的挨着，探春惜春依旧坐在一处，迎春自然是和凤姐儿在一起的，尤二姐来得晚，就被安排和秦可卿坐到了一起。 “二妹妹，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我怎么感觉娘娘刚刚看我的眼神意味深长呢。” 刚刚被元春捧羹的时候，凤姐儿就感觉元春看她的时候怪怪的，这会儿感觉更别扭了。 “应该……应该没有吧。” 迎春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她怎么感觉元春是在看她呢，这是在问她都做了什么事情呢，怎么好好的尤老娘就变成二房的姨娘了。 朝元春使了一个“狗狗眼”，等元春那边收回了眼神，迎春才又低下头和凤姐儿八卦了起来。 “她怎么过来了，二婶恐怕不会让人通知她，没看见连薛姨妈那边都没通知么。” 凤姐儿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气场不和，她看着尤二姑娘很是不顺眼，每次看到她娇娇怯怯的样子就忍不住烦躁。 “过来就过来呗，能再蹦跶几日？听说张华那边已经在跟尤姨娘商定婚期了，年前就能嫁过去了。” 迎春也不咋喜欢尤二姐，虽然按照尤三姐的说法，尤二姐也是被人威胁才对邢氏下了毒。 但是别管为什么，邢氏差点死了是事实，迎春真的很难对她产生什么好感。 “也对，不过她跟薛姨妈住得近，她这边过来了，薛姨妈和宝钗只怕也要过来。” 凤姐儿从桌子上捏起几个松子，一边剥，一边说道。 “说起来咱们二婶还真是够绝情的，之前想让宝姐姐给她当儿媳妇就把她捧得高高的，如今转了念头，连娘娘省亲这样的大事都不让薛姨妈出来。啧啧。” 迎春笑的讽刺，话音还没落下，就见丫鬟已经因着薛姨妈和宝钗进来了。 “我要是你，这会儿就不出来。” 秦可卿见注意力这会儿都在薛家母女身上，低声对尤二姐说道。 第三百二十六章 以四敌一 “你……你之前说过的，我们之间的事情了了。” 尤二姐这会儿也后悔的厉害，要是早知道会挨着秦可卿坐着，她根本就不会出来。 抬头看了一眼薛家母女，她的心里又恼又恨。 尤姨娘之前跟她说过，她如今身份尴尬，太冷淡显得容易被人说对娘娘不敬，太殷勤又容易被人看不上。 让她一切都跟着薛家母女身后，不要做什么出头的椽子，可没想到那一对母女，居然这样狡猾。 “你放心，我跟你的事情是了了，如今想要找你事情的可不是我了。” 秦可卿捧起茶盏，没有再看尤二姐，安安静静的看起了戏。 尤三姐使了手段想要从柳湘莲那里将尤二姐的把柄拿到手，彻底摆脱了康王的控制。 但是柳湘莲实力也不弱，把她逼得想要玉石俱焚，后来尤三姐不知道被哪里的人及时救走，柳湘莲的毒却沁入心脾，影响了寿数。 这样的深仇大恨，柳湘莲如何会放下，他如今又是康王手下的大将，尤氏姐妹肯定是没有好下场的。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只要坐着好好看戏就好。 吕洞宾挏，赠他个、邯郸梦。 古槐国里，卢生艳遇，迎娶千金，榜首曾中。 状元除授翰林台，得罪了、宇文权重。 遭贬为、甘陕知州，治江河、被皇家恩宠， …… 这会儿戏台子上唱的是一出昆曲，《邯郸梦》里的《仙缘》，贾蔷和薛蟠等人从江南采买的十二个女戏子也有些根底。 一个个歌欺裂石之音，舞有天魔之态，虽是妆演的形容，却演出了悲欢离合，很是让人唏嘘，不过这样精彩的演出，听进心里的却没有几个人。 贾母不满元春得了势就将她撇开，又恼恨二房不仅没在中间调和，反而将她在中间的功劳抹了去，跟二房也有了嫌隙。 王夫人心里也乱糟糟的，一时想着元春是宝玉的亲姐姐，必然不会害他，一时又担心小儿子被娇宠坏了，去了庄子待不下去。 邢氏和凤姐儿婆媳则是对元春的本性有一些了解，担心她出什么幺蛾子让大房补贴二房。 探春既不满刚刚没来得及和元春说话，又有些鄙视小百花一样的尤二姐，才一进来就和蓉哥儿媳妇扒上了关系。 一屋子女眷都各怀心思，认真听着台上戏曲，除了坐在上首的元春，只怕只有惜春和迎春了。 迎春是对事情都有了大概的把握，惜春则是觉得出了事她也没办法解决，还不如痛快一时是一时。 果然不出凤姐儿所料，这折戏还没唱完，薛姨妈就带着宝钗进了正殿，迎春和凤姐儿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提高了警惕。 宝钗和薛姨妈都不是省事的，这会儿不请自到，只怕是想趁着元春回来，确定一些什么东西。 宝钗想要当公主侍读也好，想要嫁给贾宝玉也好，她们姑嫂都没意见，只是别想着打贾琮的主意。 迎春是觉得宝钗心术不正，凤姐儿是看好了贾琮黛玉，两人虽说想法不同，但是目的却是殊途同归，都不想让宝钗嫁到大房。 “姨妈和表妹原来也在府里，怎么这会儿才来？” 元春让人将两人扶起来，笑着说道。 “娘娘恕罪，我和你妹妹到底是薛家的人，您回府省亲是大事，我们也担心来得早了，给府里添什么乱子。” 薛姨妈笑着解释，她也不傻，元春是她姐姐的女儿，难不成她告状元春能向着她这个姨妈训斥她母亲吗？ 那是不可能的。 “你薛姨妈就是谨慎，她又如何算得上是外人，娘娘，你这几年不在府里，却是不知道……” 王夫人眼睛闪了闪，笑着卖关子。 “……” 元春虽然不了解王夫人，但是对于这种套路还是比较熟悉的，这话要露不露的，不就是等人问起吗？ 她还偏不。 “却是不知道，你薛姨妈呀，如今正在跟咱们府里议亲。” 王夫人见元春不接话茬，心中很是不虞，强笑着将话继续说完。 她这样做就有些不地道了，议亲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两家人私底下商议的，哪里能拿到台面上来说，更何况宝钗这种情况。 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要是宝钗没有嫁到荣国府，以后只怕是只能青灯古佛了。 这话一出来，屋子里的女眷们也顾不得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了，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王夫人身上。 贾母半眯着眼，装作精神不济的样子，老二家的把这事情拿出来说，虽然有些急切了，但是倒也算是切中要害，有娘娘的话，想来老大那边也没什么话好说。 琮哥儿如今已经是府案首，有了薛家的银子打底，再往上走走也是简单的很，要是等到将来真考中了状元探花什么的，再解除婚约也好，再娶个平妻也好，她都是不管的。 有了这个心思，这件事情她就不能插手，免得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还得出来收拾烂摊子。 “二弟妹，薛姨妈在和府里议亲吗？是三丫头还是宝玉，亲上加亲，可真是要恭喜弟妹了。” 邢氏笑吟吟的，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嫂子，你误会了，之前……” 王夫人看了一眼假寐的贾母，心中暗恨，硬着头皮道。 “母亲，要是二婶和薛姨妈议亲的话，我是送一份礼，还是两份？” 迎春嘻嘻笑，很是天真的问道。 “宝……” “二妹妹，不可胡说，你还没出阁，送礼的事情自然是我和母亲操持，有你什么事情。” 凤姐儿也不甘示弱，表面训斥，内里却将事情敲定了。 “薛……” “姐姐，这都是咱们私底下的约定，你怎么拿到娘娘面前说起来了。” 薛姨妈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才真的是傻了，拍了拍臊红了小脸儿的宝钗，笑着说道。 “我……不是，我……” 王夫人几次都插不上话，有些心浮气躁。 她也是觉得女儿如今是贤德妃，想着趁着女儿还在，将贾琮和宝钗的婚事定下，这才有些轻敌了。 这会儿贾母不开口，邢氏凤姐儿迎春三个人，外加上薛姨妈，都将矛头对准了她，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摸不着。 “大伯母搞错了，不是母亲和姨妈在议亲，是……是尤姨娘。” 探春哪里还坐得住，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了，嫡母眼下可没有让宝玉娶宝钗的打算。 如今大喇喇的将和薛家议亲的事情说出来，不是宝玉那就只能是她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急转直下 也是探春想多了，王夫人虽说不想让宝玉娶宝钗，但是对于薛家兄妹还是极为爱护的。 就连之前将宝钗嫁给贾琮，她都有几分不愿意，又哪里会让自家的外甥娶探春一个小丫头片子。 “……” “……” “……” 不止是王夫人傻眼了，就连邢氏和迎春姑嫂都有些傻眼了，这是什么打开方式。 尤姨娘，是尤老娘吧？ 薛家要是和尤老娘议亲的话，那岂不是薛蟠和尤二姐或者尤三姐？ 天呐~ 尤二姐的脸上互白互红，她自觉已经是残花败柳，但是就算如此，她也没有嫁给张华的打算，那就是个人渣。 薛蟠……薛蟠总不会比张华更差了吧？ 那她是不是真的能嫁给薛蟠…… 这样想着，尤二姐的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要是真的能嫁给薛蝌，她一定好好侍候薛蝌，做一个良妻贤母。 “三丫头，你混说什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王夫人这边却已经反应过来了，站起来朝探春厉声呵斥道。 “是啊，三丫头，和我们薛家议亲的是二房……” 薛姨妈更不愿意，她是想嫁女儿，可没想过让独子娶那个拖油瓶的。 “二太太真是慈母心肠，小姨才进府里不过几个月，二太太就开始操持她的婚姻大事，母亲……也肯定会感激二太太的。” 秦可卿站起身，一脸感激的道。 尤家姐妹要不要嫁到薛家她不想管，但是要是宝钗嫁给了宝玉……她是不乐意的。 “好了，都不要再说了，我这次回来是来省亲的，薛家和尤姨娘议亲的事情我也不想多管，等到时候亲事说定了，母亲记得帮我给表哥送上贺礼就是。” 元春看得饶有兴致，等到下面安静些了，才说道。 这场戏好像比刚刚的那几场都要精彩，都快赶上种花国的八点档了。 把宝钗嫁给宝玉？她没有那个想法，她还打着摆正宝玉的打算，宝钗那人心眼太多，宝玉根本掌控不住。 尤二姐和薛蟠……这倒也不是说不行，至少尤二姐不会将香菱打死了吧？ （她这边儿还不知道香菱已经回了家呢！） 王夫人和薛姨妈的脸上都不太好看。 元春都已经说了话，她们再说出尤二姐已经定了亲的事情，那可就是在打娘娘的脸了。 可是要是就这样认下，姐妹两个又都十分不愿意，“替我给表哥送上贺礼”，这话已经定下了基调，说了议亲的就是薛家的男子了。 “娘娘说的对，我替堂哥谢谢娘娘。” 宝钗从薛姨妈身后站出来，对元春行了一个礼，柔柔的说道。 “堂哥？” 元春似笑非笑。 宝钗果然是个人物，她是贤德妃，自然是金口玉牙，说出来的事情几乎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刚刚说了要给表哥送贺礼，她这边就立刻想到了解决办法。这是……拿薛蟠来顶缸了吧？ “是啊，姨母说的是，母亲确实在和府上议亲，不过是替金陵老家的堂哥薛蝌求娶尤家姑娘。” 宝钗的脸色苍白，嘴唇却红的很。 如果有可能，她真的想大声说出来王夫人之前说定了要她做儿媳妇的。 但是不行，大表妹如今是贤德妃，她把事情闹出来，她的一辈子就毁了。 议亲的不能是她，也不能是薛蟠，薛蝌家道中落，能娶到荣国府二房的庶女，只怕只会高兴的吧。 第三百二十八章 秀恩爱 元春也懒得操心这些事情，她自己还一脑门子官司呢，坐的有些乏了，也没什么心情继续游玩，干脆让人扶着进到准备好的屋子里歇着了。 贾母也有些疲累，但是却不能这样下去歇着，千载难逢的省亲，清风帝自然是要赏赐一些东西的。 她和王夫人邢夫人要在外面等着赏赐，这些都是隆恩，就算是累些，她们的心里也极为欢喜。 “皇上驾到！” 众人正跪着听着赏赐，就听到外面的太监进来宣道。 贾母等人都是又惊又喜，之前确实听有传闻说起，皇上有可能出现在这次的省亲当中，但是他们并不怎么相信，觉得都是以讹传讹。 元春那边也被人扶了出来，领着贾府众人向清风帝行礼。 “春儿，起来吧。” 清风帝将元春扶起，笑得很是和煦。 “谢皇上。” 元春笑得温婉。 心里却恨不得将清风帝的手打掉，她刚刚可是看见了，李沫儿那个蠢货，憋笑憋得就像是电动马达。 “荣国府到底是国公府，这装饰布置就是比甄家要好，我看着，就连门口的大石狮子都比甄家的要高上一分。” 女子有些骄纵的声音传过来，众人这才注意到，跟在清风帝身后的居然还有一位妃子打扮的女子，正是甄家的大姑娘，甄宝彩。 不过这话是什么意思？ 贾家的人固然算不上聪明，但是也都不算太傻，更何况这挑拨明晃晃的，根本没有遮掩的意思。 但是到底这些人被打压惯了，居然连站出来说话的意思都没有，迎春倒是想站出来，但是被元春用眼神制止了。 她说甄嫔几句没关系，但是迎春要是跳出来，那可就是以下犯上了。 “甄嫔妹妹说笑了，姐姐已经让人赏了内务府那边。” 元春其实有些不理解甄家，要是真的想要把甄家的姑娘送进皇宫，为什么不好好的培养一下，这挑拨也太低级了。 先不说这布置装扮都是内务府按照位份指定了，就只说门口的大石狮子，那可是当年太上皇赏下来的。 “彩儿，你都忙活了半天了，也累了吧，快些坐下。” 清风帝也觉得有些丢人，他自来不喜欢甄嫔，要不是为了手札，他才不想碰这个蠢货。 “皇上，彩儿不累，” 甄宝彩甜甜一笑，又晃了晃清风帝的胳膊。 “你啊，你不累，朕都有些累了，快些坐下吧。” 清风帝倒是演技颇好，对上略显做作的甄宝彩，依旧是一脸宠溺。 但是这是要做什么？打脸贾家？要不然谁会带着一位妃子到另外一个妃子的“娘家”这样的“秀恩爱”。 “甄嫔妹妹怎么跟着皇上一起过来了，难不成皇上刚刚去了甄家？” 元春只当是看不见，脸上笑容不变。 “是啊，刚刚从甄家那边转了转，倒是没什么新鲜的东西。” 清风帝微微挑了挑眉，话里有话的道。 “甄家久居金陵，京都不过是甄家偶尔落脚的地方，没有新鲜东西倒是也说不上奇怪。” 元春和他对视一眼，平铺直叙的道。 “元妃姐姐说得像是去过我们府上，不过姐姐说的也对，彩儿从小在金陵长大，已经有些年头没有回去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试探 这也得亏是甄夫人没在这里，要是甄夫人这会儿也在，指不定就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了。 她和康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清风帝的疑心给消除了，这会儿甄宝彩这个蠢货，一句话又把这事儿给翻出来了。 “说起来朕也好些年没去过金陵了，上一次还是襁褓之中，跟着母妃一起去的呢，等有时间，朕陪着彩儿去金陵看看。” 清风帝笑了笑，满是柔情的说道。 “皇上说的是真的？” 甄宝彩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很是期待的样子。 “当然是真的。” 清风帝见她这样，话里倒是多了几分真心。 甄宝彩虽然说不上聪明，但是真的是把他放在心上，人又简单单纯，若不是出身甄家，他只怕不会排斥和她接触。 他们两个在这里你侬我侬，贾家的男丁们几乎要在下面站不住了，他们都是刚刚觐见过清风帝的，这会儿有些搞不明白，清风帝对贾家到底是什么态度？ 这嫔妃省亲是高大上的说法，说得通俗一些，其实完全可以说是妃子奉旨回娘家。 清风帝此举，对于妃子自身来说是宠爱，对于妃子的家人来说也是恩泽，可是如今算是怎么回事？ 亲自来了贾家，看上去对贾家恩宠有加，可是为什么要带甄嫔来？还光明正大的坐在上首“秀恩爱”，这难道是要敲打贾家？ 除了因为要被元春指去庄子，一头雾水的贾宝玉，贾家其他男丁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昏暗不明。 “说起来老身也好些年没有回过金陵了，倒是老身的孙子孙女，年初的时候刚从南边回来。” 贾母心里也不舒服，笑着将话题转回来。 大房的孙女孙子是不讨喜，但是到底还是贾家人，总比看着甄嫔那小蹄子在贾家耀武扬威。 “国公夫人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前些日子甄家三姑娘去拜见太妃娘娘，还说起过贵府的二姑娘，朕可是听说那是一个难得的才女。” 清风帝此次前来正是为了迎春，这会儿见贾母主动提起，笑着说道。 自古帝王最是多疑，元春之前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他也不会一点儿疑心都没有。 这次趁着妃嫔省亲，也是过来再进行确认的意思，迎春之前进宫翻译过文字，又被甄家紧追不舍的，自然也是他这次探寻的重点。 “皇上谬赞了，迎丫头，还不出来见过皇上。” 贾母没想到连清风帝都听过迎春“才女”的名头，有些得意指了指迎春。 “臣女见过皇上，见过甄嫔娘娘。” 迎春规规矩矩的站出来，低着头给三人行礼。 “宝珠妹妹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听水晶那丫头说，当日拔得头筹的可是她，” 甄宝彩对于什么赛诗没什么兴趣，只是见不得清风帝捧甄家的人。 “之前赏梅宴的事情还是不要提了，臣女绞尽脑汁才做了那么一首，甄三姐姐随口一说就精妙无比，她才是货真价实的才女。” 第三百三十章 无耻的法子 如果有可能的话，迎春是真的想将这“才女”的名头赶紧送出去，她当初也是脑子抽了，要是早知道有手札这事，她才不会出这样的风头。 “贾二姑娘也不用妄自菲薄，甄三姑娘固然才学出众，但是要说到经商赚银子的本事，倒是贾二姑娘更胜一筹。” 清风帝眯了眯眼，笑得很是意味深长。 “……” 清风帝这话是什么意思，迎春有些惊疑不定，不过她毕竟只是小小庶女，这会儿也只能跪着不说话。 “皇上，我这堂妹年龄小的很，她舅舅家倒是给过一个铺子，不过要经商赚银子，只怕十个她绑起来都比不上甄家的大公子。” 元春也有些拿不准，笑着试探道。 “元妃姐姐又何必这样说，我大哥固然做生意极有才能，但是他性子愚直，只适合堂堂正正做生意，对那些个阴谋诡计却是不拿手的。” 甄宝彩站起来，阴阳怪气的说道。 “甄嫔娘娘，有话还请直说，藏头露尾的，迎春真的是听不太明白。” 迎春不敢怼清风帝，但是甄嫔还是可以怼一怼的，毕竟她也是一等将军之女，对上一个嫔位倒是也没必要太卑躬屈膝。 她心里这会儿其实也有些了解甄家的打算了，甄家之前就想要夺了归真阁的生意和作坊。 这会儿只怕还是那个目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说动了清风帝来“主持公道”。 “搞不明白？贾二姑娘，本宫的意思是你在耍阴谋诡计。” 甄宝彩看了一眼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清风帝，底气更足了一些，有些尖刻的说道。 “甄嫔妹妹，还请慎言。” 元春柔声说道。 “本宫为什么要慎言？元妃姐姐，你入宫多年，对你们府上的事情了解不多，你这个堂妹有手段的很，使了法子夺了我们甄家要献给皇家的生意。” 甄宝彩挑衅的看了元春一眼，又转过身对迎春道： “贾二姑娘，你该不会不承认归真阁是在姑娘的名下吧？” "归真阁确实是在我名下，但是……敢问娘娘，甄家要献给皇家的生意是什么？” 迎春心里一沉，抬头看了一眼元春。 元春朝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看来元春也是看出来清风帝的意思了。 甄家一开始应该是想要将生意夺了过去，不过事情被尤三姐戳破了，又出了柳湘莲的事情。 甄家如今这一出只怕是打着玉石俱焚的意思，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将她的生意利润简要的说了，又将她的生意“献”了上去。 简直是无耻至极。 羊毛作坊原来的主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作坊皇家想要，清风帝未必不知道这生意不是甄家的，但是那又如何，就是夺，也是甄家夺了别人的，而不是皇家。 据她所知，当今可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这生意……不能要了。 “自然是羊毛作坊的生意，怎么？贾二姑娘要否认归真阁的羊毛线和羊绒线来自我西北？” 甄宝彩见她脸色难看，又继续说道。 “……” 迎春想明白了，心虽然在滴血，却没有再继续解释。 “皇上，您看，贾家二姑娘已经承认羊绒线和羊毛线来自西北了，您可一定要替甄家做主，甄家可是想要将这个生意交给皇家来管理的。” 甄宝彩走回座位上，晃着清风帝的胳膊撒娇道。 “好好好，彩儿先坐下。” 清风帝将甄宝彩拉到身边坐下，笑着说道。 第三百三十一章 心口不一 “皇上，贾家二姑娘既然已经承认了夺了羊毛作坊的生意，那咱们就要罚她。” 甄宝彩顺势坐下，噘着嘴对清风帝道。 “彩儿说要如何罚？” 清风帝把玩着甄宝彩葱白的手指，一脸宠溺的说道。 “皇上……” 元春正要跟清风帝说亲，就看见贵全匆匆的从外面进来了，只见他附在清风帝耳旁小声的说了几句，又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皇上，就罚她……” 甄宝彩见贵全如此不识趣，撇了撇嘴，不依不饶的晃着清风帝的衣袖，继续撒娇。 “就罚她以后操持着羊毛作坊的事情，和户部的官员一起，三年内将针织铺子开遍二十二个行省，彩儿，你说这样的处罚好不好？” 清风帝脸上微沉，将甄宝彩的手从他衣袖上拿开，温柔的说道。 “……好，皇上说的是，就……就这么罚她……” 甄宝彩干笑着点点头。 她是骄纵，又不是真的傻，清风帝明显是已经拿定了主意，她再说什么只能惹得清风帝不快。 只是不知道是谁，这样大的能量，居然仅凭借几句话，就让皇上改变了主意，这些得赶紧让人告诉母亲。 甄宝彩这边思索着，位于下首的元春和迎春也发现了不对劲儿，对视了一眼，都没从对方眼里找到答案。 “皇上，臣妾的堂妹只是闺阁女子，恐怕和户部的官员打交道有些不方便，更何况开遍二十二个行省的事情，又如何是她一个女子能做到的。” 元春站起身来，试探的说道。 她虽然不知道变化的原因，但是趁着清风帝态度软化，将事情问问清楚，也是很有必要的。 “是啊，皇上，这是我们荣国府的错处，不能让二丫头一个女孩儿担了，老身还有一个孙子……” 贾母眼珠一转，也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处罚，和户部的人去二十二个行省开针织铺子。 这都不能说是处罚，而是实差啊，二丫头一个丫头片子哪里能担当重任，还不如把机会让给宝玉。 要是宝玉完成的出色，以后的前程指定也差不了。 “春儿说的也对，不过春儿也不用担心，户部那边自然会派人来和贾二姑娘商谈，如非必要，倒是也不用她亲自前去。至于开铺子的银子……既然是甄家献上来的生意，自然还是甄家负责到底，彩儿，你的意思呢？” 清风帝根本不听贾母说什么，淡淡的看着甄宝彩，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吩咐。 “是……彩儿会告诉爹爹，尽快的将银子“献”上来。” 甄宝彩这会儿简直要傻眼了，她真不明白形势为何会急转而下，不过她在宫中几年，总算是学会了一个乖觉。 …… 本来还以为清风帝会在贾家的省亲别院赏玩一番，但是没想到，清风帝将事情解决了，只是在荣国府略略的转了转，就带着元春和甄宝彩起驾回了宫。 贾府众人都百思不得其解，贾母又将迎春叫到荣庆堂问了半天，迎春只说事情都是尤三姐那边操持的，贾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倒是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 “对了，你房里的那个丫鬟是个什么来历？娘娘怎么突然想到要将抱琴留下，反而将她带进了宫里？” 眼看着迎春要下去了，贾母有些狐疑的说道。 “是迎儿铺子里的丫鬟，比抱琴小上好几岁，身子骨也康健，娘娘见了说是不错，就将她带走了。” 迎春一脸莫名其妙的又道： “祖母，迎儿也不喜欢抱琴，抱琴岁数太大了，又不够灵巧，能不能……” “哦，迎儿呀迎儿，这铺子里的丫鬟要那么灵巧做什么？抱琴岁数大了，但是她稳重，你大姐姐给你留下了这样好的丫鬟，你还挑三拣四。” 迎春这么一说，贾母也觉得是自己疏忽了，抱琴比娘娘还大上一岁，再待在宫里确实不太适合。换个灵秀的进去也不错。 娘娘要是能怀上龙嗣，还得指望着身边的丫鬟固宠。只是娘娘为什么偏偏选了二丫头身边的丫鬟。 难不成是暗示以后会将二丫头也带进宫去？这倒是有些麻烦了，这些日子政儿也说了。 四王爷屡次向他示好，还多次提到过二丫头的婚事，这可如何是好，这样想着，贾母也没什么心思和迎春再说些什么了，摆了摆手让她下去也就是了。 且说荣国府和宁国府，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操持着省亲的事情，真的是人人筋疲力尽，又收拾了两三天才算收拾完了。 别人还能躲懒，偏偏王夫人不成，大房如今势头正盛，她要是在家事上再出了什么岔子，只怕这当家主母的位子都坐不稳了。 “太太，要不要让大少奶奶来帮您操持操持。” 周瑞家的见王夫人很是疲倦，担心她累出什么毛病，一边给她揉肩一边说道。 她是真的搞不明白自家夫人的做法，打少奶奶虽然是寡妇，但是却并没有改嫁的打算，又育有二房的嫡长孙，夫人为什么就看不上呢？ 宁愿让三姑娘来操持，都不肯让大少奶奶沾手，这是要做什么啊。 “罢了吧，那个就是个丧门星，简简单单的蜡烛都能出了差错，要不是当日人多，还不一定出什么乱子呢！对了，老爷呢？又出去了？” 自从贾琮考中了府案首之后，王夫人是越发的看不上李纨，还是书香门第呢，交出来的孩子还比不得一个没娘的庶子。 再加上省亲当天发生的火灾，更是觉得她不吉利的很，横竖对她看不上眼。 “老爷刚刚出去了，听说是去了康王府。” 周瑞家的换了换手，给王夫人捏另外一个肩膀。 说到二老爷，周瑞家的就更不理解了，她虽然是个下人，但是也明白，皇上和康王之间，可是很有嫌隙的。 要不是太上皇还在，又顾忌着甄大将军，恐怕早就对他下手了。 大姑娘可是二房的嫡长女，如今又是贤德妃，老爷不想着韬光养晦也就罢了，怎么还和康王爷走的那样近呢？ “嗯，也好，尤姨娘和金姨娘呢？搬去刚刚收拾好的院子了吗？” 王夫人得知贾政去了康王府，也没有再继续问，而是转而问起了尤老娘和金钏儿。 “搬了，夫人慈悲，那样大的院子，都舍得让她们两个……她们两个还能不赶紧的搬。” 周瑞家恭维的说道。 金钏儿如今有孕都好几个月了，把她跟尤姨娘搬到一起，要是没出事情还好，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怕两个姨娘都得折了。 想到王夫人之前的手段，她忍不住身子抖了抖，对王夫人的态度更恭敬了些。 “也只有你们这些亲近的，才明白我是好意。” 王夫人挥了挥手，让周瑞家的闪开，拿起一旁的佛珠，淡淡的说道。 周瑞家的知道王夫人是说二爷夫妻，昨日二爷出发去西南，王夫人居然要将彩霞给二爷。 没想到二爷当时就拒绝了，二奶奶的脸色也不好看，由着二姑娘对太太冷嘲热讽都一声不吭。 这事儿做的对吗？周瑞家的当然也不是傻子，要是有人给她姑爷送丫鬟陪床，她不挠花了她的脸才怪。 但是她就算是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样说：“太太，您啊，心眼就是太好，要我说，琏二爷和凤姑娘也是太没良心了，当年要不是太太……” “说那些有什么用，琏儿一去就是一年多，我说要把彩霞给他，凤哥儿还不乐意呢。” 王夫人见周瑞家的说起，也不满的说道。 她或许有点小心思，但是凤姐儿答应了也没什么坏处不是。 彩霞怎么说也是家生子，卖身契又在她手里捏着，总比往年那些妖妖娆娆的要好多了。 “二奶奶也是被大房那边蒙了心，连谁是亲近的人都弄不明白，彩霞她都不要，等以后吃了亏，就知道谁选谁近了。” 周瑞家的同仇敌忾的说道。 “琏儿自小在我跟前长大，凤哥儿又是我亲侄女，最可恨的就是…… 我也不盼着她记我的好，只盼着她跟琏儿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王夫人这谎话说得自个儿都有些相信了，眼眶子有些红红的。 “太太，您啊，就是太好心，说起来咱们宝二爷去庄子也有两天了，可是一点儿消息都没传回来。 眼看着这几天秋风起了，要不要给庄子那边送几件衣服？” 周瑞家的殷勤的问道。 “那倒不用，娘娘之前派人说过了，让我不要派人过去，她那边帮宝玉请了大儒。 宝玉那孩子造化大，被老太太抱了去之后，又一直在娘娘身边，娘娘对他那可是贴心贴肺的疼。” 王夫人想到宝玉如今也能得大儒指点，心里也舒坦了几分。 贾琮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儿，没想到居然通过了府试。 “二爷本来里人才出众，如今得了大儒指点，只怕是要一飞冲天了，再过些日子姑老爷回来，就能将二爷和林……” 第三百三十二章 眼红 “这几天府里的事情也忙的差不多了，你抽空让人去东院那边打听打听，琮哥儿怎么突然说要去江南，这人一忙起来，就顾不得说什么有的没的。” 王夫人端起桌上了茶盏，斜乜了周瑞家的一眼道。 “太太说的是，老奴这是糊涂了。” 周瑞家的讪笑着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恭维了几句，就从荣禧堂出来了。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太太这是又改了主意，本想拍马屁，谁想到拍了马蹄子。周瑞家的也觉得晦气的很。 自家太太是个脑子糊涂的，这一点她比别人都清楚，但是作为太太的心腹，她对太太的固执更是了解颇深。 当初老太太想要将林家姐儿许给宝二爷，太太多生气啊，一个月少说也要将袭人叫过来七八趟，对林家姐儿那更是严防死守。 林家姐儿要是多和宝二爷说了那么两句话，她就会忍不住撂脸子，还时不时的阴阳怪气，老太太那可是二房的依仗，对着她的话太太都能阳奉阴违，这就能看出来太太是多么固执己见了。 后来…… 后来太太确实是改了主意，她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后来也慢慢的琢磨出味儿来了。 林家何等豪富，姑老爷人才出众，膝下又只有这个一个孤女，要是……这可是人财兼得的好事。 这样天大的好事，太太改了主意也情有可原，可是这还没有一年，固执的太太居然又改了主意，难不成是娘娘给宝二爷准备了更好的婚事？ 也不是她看不上宝二爷，宝二爷长得出挑，性子也不错，可是那爱在内帷厮混的毛病，可真的…… 林姑老爷家没有女眷，林家姐儿又和宝二爷青梅竹马的长大，倒是还有几分可能。 换了其他同样官位的人家，谁会舍得将自家千娇百宠的女儿嫁到这样的人家来？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情，太太有一点说得对，不要浪费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琮三爷为什么要去江南，和她有什么相干？ 有操心这个的时间，她还不如多想想自家赚银子的事情，这样想着，她的步子更快了些，没一会儿就到了周家位于荣国府后街的宅子。 这个宅子并不大，是她和周瑞不当值的时候歇脚用的，周围住着的也都是荣国府的下人，这会儿正是中午，不是要紧职位上的下人也都各自回来歇着了。 “周姐姐，您这是要出去啊。” 一名穿着湛蓝色布衣的女子正坐在门口，抱着八九月的小童喂饭，见到周瑞家的脚步闷着头进了家门，又脚步匆匆的抱了一个大个儿的匣子出来，笑着打招呼。 “哎，我女儿那边有点事情，我过去看看。” 周瑞家的笑有些敷衍，看向女子的眼里也都是不屑。 女子只当看不出来，等她人转过胡同不见了，才轻啐了一口。 什么女儿那边有事情，当谁不知道呢！刚刚那匣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东西。 周家的女婿是古董商人，这会儿周瑞家的出去，指定又是帮二太太往外搬运府里公中的财物。 真是可惜，她一不是二太太的心腹，二也没有做古董商人的女婿，要不然也能像周瑞家的一样，既能在二太太面前卖好，又能让自家女婿大赚一笔。 女子拿起勺子又喂了小童几口，到底是心里不舒坦，将木勺丢进碗里，起身抱着小童朝着自家的院子走去。 本来心里就有事情，等回到屋里，看见烂醉如泥的丈夫，心里的火气就有点压不住了，就连小姑子难得回来一次，也没能让她把难看的脸色收敛起来。 “来了。” 女子将手里的碗往桌子上一丢，又将哇哇大哭的孩子放到他浑身酒气的老爹身边一放，就开始摔摔打打的收拾起屋子来。 “嫂子，我可是难得的回来一次，也没招你惹你，你这么甩脸子是给谁看？” 她这个小姑子可不是受气的，伸手将哭着往她身上爬的小侄子推到一旁，站起身来要笑不笑的说道。 “我的姑娘呦，我哪里敢甩脸子给你看，还不是你这哥哥，你看看，这会儿才几点，他就已经喝成了这个样子。” 女子见小姑子变了脸色，连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走过来陪笑道。 她敢朝着自家男人撒气，但是却万万不敢惹自家的这个小姑子晴雯。 晴雯长得出挑，又是老太太给宝二爷的大丫鬟，别管以后能不能成了宝二爷的姨娘，只说如今，这每个月的月例银子可是大半都花到了自家身上。 “嫂子，你也别说什么敢不敢的，我是什么人，不过是随手送人的玩意儿，嫂子又哪里会将我看在眼里。” 晴雯眼眶子都红了，偏又不哭，伶牙俐齿的说道。 “姑娘莫生气，莫生气，是嫂子我糊涂了，这不是……这不是眼看着别人家吃肉，咱们家连汤都喝不上，心里头着急么。” 女子见她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显然是真生气了，忙不迭的将她扶着坐下，又小意的给倒了茶水，这才将刚刚看见的事情说了。 “怪不得了，嫂子这是眼红周家的际遇，我们兄妹都是那无根的浮萍，好不容易才有了饭吃，倒是比不得嫂子目标远大。” 晴雯怒气未消，说起话来夹枪带棒。 “姑娘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当初我嫁与你哥哥时你们家有什么？连吃穿都没有的人家，我可曾嫌弃了？” 多姑娘也被她激起了几分怒气，伸手将孩子从榻上抱过来，闷声说道。 “哥哥也真是的，一点儿心都不操，都多大的人了，整日里喝得醉熏熏的，害的我在宝二爷房里都抬不起头来。” 晴雯见多姑娘如此，也不好继续再歪缠下去，不过她是从来不肯道歉的，也只是指着多浑虫说事。 自家嫂子说的没错，当初自家一穷二白，嫂子长得又出挑，要是硬要挑婚事，倒也不是非嫁进来不可。 到底是自家哥哥不争气，当初敢娶了嫂子，却不敢和赖大家那一家子抗衡，这才整日里喝得烂醉如泥。 “姑娘这样说，我就有些不高兴了，你当你哥哥不想好好的，可是……都怪我，当初要是没……赖家也不会老盯着你哥哥。” 多姑娘拉过一旁的被角给多浑虫盖上，她的男人她自己数落使得，小姑子却不成。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大房香饽饽 “又说这个做什么，哥哥从来可没后悔过，罢了罢了，等宝二爷回来，我好好的求求他，让他给哥哥找个什么差事，我都随了大总管的心意进了宝玉房里，他应该不会继续难为我们才是。” 晴雯是个嘴硬心软的，看自家嫂子哭得梨花带雨，心里的气也消散了，微带着拧巴的说道。 “姑娘真的肯开口？那嫂子就谢谢姑娘了，姑娘这会儿回来，指定是还没吃东西，嫂子……嫂子给姑娘去做点吃的。” 多姑娘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将小童往晴雯怀里一塞，起身去了厨房，给晴雯张罗起饭菜来。 “这孩子，真是脏的吓人。” 晴雯有些嫌弃，到底是没将眼巴巴看着她的小侄子放在床上，而是抱着他去了自己在家里的屋子。 她和兄长父母早亡，当初都是被赖家买进来的，她长得出挑，兄长自然长得也不错，兄妹二人又都说得上灵透，在赖大家里也颇受重用。 直到后来，她兄长和赖尚荣的贴身丫鬟有了首尾，赖大知道之后大为光火，叫来了人牙子，想要将兄长发卖了。 她不忍兄妹分离，主动提出代替赖大的小女儿进府，并且承诺若是成了荣国府的姨娘，必定会以赖家的利益为先，这才将兄长和多姑娘保了下来。 后来一切都很顺利，她果然得了老太太的喜爱，也顺利的进了宝玉房里，但是兄长一直都没能将此事放下，再加上赖尚荣的打压，这才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刚刚她说得简答，但是却也知道事情实施起来可能难度有些大，比如说如今宝二爷去了贤德妃娘娘的庄子。 就说他如今就在跟前儿，指望着他能得到差事的希望也不大。 不说别人，就只说袭人，袭人应该是已经和宝玉有了什么，可是她兄长不是依旧没有差事。 一个原因是宝二爷还小，身边的差事没多少，二一个原因就是二太太，二太太最是厌烦宝玉和丫鬟亲近，要是知道自己走了宝玉的路子给兄长找差事，只怕自个儿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要是……要是她是大房的丫鬟就好了，随它是二奶奶房里，还是二姑娘房里，就算是进了琮三爷的房里，哥哥的差事都好办的很。 想到这里，晴雯也发现了不对劲儿，之前这府里最好的差事就是宝二爷房里，她好不容易才到了宝玉房里，这会儿怎么又想要去大房了？ 再说大房的二小姐迎春，这会儿却不在荣国府，省亲是二房的事情，凤姐儿作为大房的儿媳妇自然是要帮忙的，她这个没出阁的小姐却是不用。 之所以前两天没有着急忙慌的出来，也是为了给贾琏和贾琮送行，这会儿哥俩儿都已经离开了京都，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之前尤三姐说救了她的人会帮着解决归真阁的麻烦，这麻烦确实是解决了，可是她根本不知道是谁解决的。 能让清风帝改了主意的，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可是这样厉害的人，为什么要帮她呢？ 第三百三十四章 她是法海 “什么？你们真的找到了你们的少主？” 迎春大吃一惊，她当初还笑庆云等人异想天开，觉得他们会在两年后一无所获的离开，谁想到居然真的找到了那个狗屁少主。 “是的，姑娘大恩，清受庆云和王刚一拜。” 庆云先生和王刚对视一眼，掀起前摆，恭恭敬敬的给迎春磕了一个头，又道： “少主他本来打算亲自向姑娘道谢，不过突然出了些事情要少主处理，这才……” “那你们少主到底是谁？” 迎春很快回过神来，拦下话头追问道。 “姑娘之前不是知道吗？我们的少主就是梅家的大公子，梅乘风。” 庆云先生显然已经得到了指示，并没有隐瞒这个所谓少主的身份，坦荡荡的说道。 “……” 梅乘风？ 梅夫子？ 迎春的脸上很是古怪，传闻中梅夫子不是外室子吗？ 他的母家如果显赫到有这么多高手保护的话，为什么还要给梅翰林贾当什么外室子？ “姑娘，少主不是梅家的人，只是阴差阳错被梅家人收养了而已，他是……” 庆云先生看着迎春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忍不住开口解释道。 “庆云先生，我并不想知道贵少主是什么来历，既然先生已经找到了贵少主，以后咱们打交道的机会应该不太多。” 迎春伸出手，没有让庆云先生继续说下去。 她虽然说不上聪明，但是却还有些自知之明。梅夫子的身份一看不简单，她自己还有一摊子事情，哪里敢往里头掺和。 "姑娘……" 庆云先生也没想到，迎春会这么快作出决定，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少主却是麻烦缠身，不过到底想着暮烟和尚的批语，想着开口劝劝。 “庆云先生，贵少主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自己的身份？” 迎春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又开口道。 “在尤三姑娘出事前一天，我派出去的人刚好和少主联系上。” 庆云有些疑惑的看着迎春，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好，庆云先生，你既然找到了你们少主，那春娘母女……” 知道梅夫子不是刻意接近贾琮，迎春也放下心来，贾琮对梅夫子最是推崇，她也怕梅夫子到书院当夫子是想要利用贾琮，如今看来倒是她多想了。 “春娘母女只怕还得劳烦姑娘看顾，少主……” 庆云先生见迎春说起春娘母女，脸色通红的说道。 “她们的身份……” 迎春有些犹豫，常落儿在开发新品上很有天赋，常宁在贾琮身边也颇得重用，可是这母子三人到底是祸端…… “少……姑娘放心，当年我顶替的那人确有其人，春娘母女任何人都查不出什么，我……我事成之前，不会再和她们母子见面，还望姑娘……还望姑娘多多看顾。” 庆云先生老泪纵横，哽咽的说道。 “庆云先生，不是迎春心狠，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您手下能人众多，您完全可以找一处庄子，将她们母女接走。” 迎春有些无奈，觉得自己有点儿像是拆散了许仙和白素贞的法海。 第三百三十五章 谈生意 “贾二姑娘对待庆云他们倒是颇为冷静，但是事情到了元妃娘娘身上，姑娘怎么就把冷静二字给忘了呢？” 庆云这边还没开口，梅夫子带着黑五从外面走了进来。 “少主……” 庆云先生见梅夫子进来，飞快地擦了擦眼泪，拱手对梅夫子行礼道。 “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和贾二姑娘说。” 梅夫子摆摆手，示意众人下去。 “少主，我……” 庆云先生想要解释，但是又不知道如何解释，他这样做确实不对，既然已经找到了少主，把春娘母女接回来就是，继续让贾二姑娘照看着，这不是不相信少主的能力么。 可是…… 之前没有找到少主，他过得危险，现如今找到了少主，他也没有安全到哪儿去，与其让春娘母女身处险境，还不如让她们跟着姑娘。 暮烟主持不是也说了吗，少夫人是福星，是能帮少主扛过生死大劫的，那……再加上春娘母子三人应该也不多吧？ 他当初要是想其他的法子取信少夫人，没和落儿相认就好了。 “公子都已经说了，让你们先下去，春娘的事情，少主自然会解决的。” 黑五没让他把话说完，白了他一眼说道。 “是，属下领命。” 庆云先生又看了看迎春和梅夫子，见这两人都没有看他，才应了一声，带着王刚等人下去了。 “你也下去。” 梅夫子看了看司棋，又转头对黑五说道。 “公子……” 黑五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司棋，你也下去吧。” 迎春无奈，梅夫子明显是知道一些元春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他让人都下去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还不走，难不成害怕我们姑娘吃了你们公子不成。” 司棋知道迎春如今出来身上都带着药粉，但是也不担心什么，见黑五还傻站着不走，没好气的将他拉了下去。 “梅夫子，这会儿人都下去了，还请说出你的来意。” 迎春将桌子上的茶盏拿起来，却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之前她看电视的时候，总是不理解古代人为什么都喜欢拿着茶盏说话，等到了红楼世界总算是有些明白了。 别管你是不是心里慌的一比，端起茶水来就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要是端起来还慌，就拿着杯盖宽宽茶，别关心里咋想的，最起码这手是真的不抖了。 “贾二姑娘别担心，乘风对姑娘没有恶意，只是想要和姑娘，或者说元妃娘娘做一笔生意。” 梅夫子在迎春对面坐下，笑着说道。 “生意？难不成梅夫子也看中了归真阁，那只怕公子要大失所望了，羊毛作坊的生意如今已经归了皇家，贾二能从中赚银子不假，但是要做主，只怕梅夫子要去找户部的官员， 至于元妃娘娘，梅夫子该不会不知道荣国府大房二房颇为不睦吧？” 迎春眼睛闪了闪，笑着推脱道。 “贾二姑娘说笑了，荣国府大房二房关系确实不睦，但是这一点儿也不影响贾二姑娘和贤德妃娘娘吧？乘风可是咋就知道，贾二姑娘和贤德妃娘娘私下来往已经几年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稀里糊涂 迎春攥着茶盏的手紧了紧，之前她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这位梅公子是看错了形势，这才找上了她。 眼下他连自己和元春这几年私下来往的事情都查了出来，这摆明就是有备而来。 “梅夫子，我和贤德妃娘娘毕竟都是出自荣国府，私下有来往不是很正常吗？ 再说了，就算是我和贤德妃娘娘来往颇多，我也不能强压着娘娘和梅夫子谈什么生意吧？ 就算是我愿意，贤德妃娘娘她是什么身份，难不成就听我一个隔房的堂妹的话？” 迎春苦涩的笑笑，把一个“隔房堂妹”表演的入木三分。 是啊，她就是一个小可怜，是家族里派去和受宠堂姐私下来往的隔房堂妹，有什么事情她也做不了主的。 “贾二姑娘，乘风确实是抱着诚意来的，对姑娘和元妃娘娘都没有恶意。 不说庆云先生和王刚等人，只说梅某的表妹表弟，当初也是多亏了姑娘施以援手。 哪怕是看在这份救命之恩的份上，梅某也不会让贾二姑娘吃了亏，乘风想的更多的是互惠互利‘ 贾二姑娘且听着，要是满意，姑娘就想办法告诉元妃娘娘，要是不满意，姑娘只当没听过就是，姑娘觉得如何？” 梅夫子被敷衍了，脸上也看不出生气的样子，依旧笑吟吟的，修长的手指在紫檀木的桌子上轻轻敲了敲，才抬起头对迎春说道。 “如何一个互惠互利的生意，梅夫子说说看。” 迎春不置可否，梅夫子确实好手段，好话赖话都是他一个人说了。 自己固然是有些草木皆兵，但是这完全是因为这位梅夫子先拿着元春的事情来挑衅才导致的。 “贾二姑娘，乘风想让元妃娘娘帮忙将太后引到城郊的白马寺，作为报酬，我可以帮元妃娘娘更进一步，夺得贵妃的名号。” 梅夫子没有继续解释，沉吟片刻，就将“互惠互利”的条件说了出来。 将太后引到城郊的白马寺，这事儿难吗？对于被人或许是有些难度的。 但是对于元春来说，这事儿还真的是不难，太后喜欢礼佛，对于元春也颇为喜爱，之前去五台山也将她带到了身旁。 借着礼佛祈福的名头，劝着太后娘娘去一趟白马寺，这事儿还真的可行，不过她为什么要答应呢？ 要是梅夫子想要刺杀太后怎么办？要是路上出了山贼路匪怎么办？ 成为贵妃么？梅夫子如果都有办法让元春成贵妃了，那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劝着太后出宫呢？ 还是反过来，只有让太后出了宫，他才能帮着元春成了“贵妃”？ 想到之前她的怀疑，迎春的睫毛忍不住颤了颤。 偷眼看了一眼梅夫子，还别说，要是仔细看看，这位公子还真的和清风帝有几分相似。 难道这位梅夫子是太后娘家的什么人？是了，太后娘家承恩侯多年前因为掺和进了义忠亲王谋反的事情，一家子都被流放了。 早知道要被逼着做什么“互惠互利”的生意，刚刚就应该听庆云先生好好说一说这位梅夫子的身份。 但是要问吗？迎春可没这么觉得，这是她私下里琢磨的 ，要是出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她自然可以推脱。 可是要是庆云他们将事情都说了，有什么事情泄密了，是不是第一个就想到她？ “贾二姑娘，这桩交易姑娘以为如何？” 梅夫子见她半晌都没有说什么，又开口追问道。 “梅夫子，这件事情迎春也做不得主，公子说得对，这是公子和我堂姐的生意，我可以帮公子将此事告知堂姐，但是这事情能不能成，贾二就控制不了了。” 迎春想了想，还是决定要把事情的决定权交给元春，当了贵妃也有好处，至少到时候元春也能隔三差五的宣她进宫，两个人商量什么事情也更方便一些。 “那就谢谢贾二姑娘了，为了感谢贾二姑娘，我也送贾二姑娘一个人情。” “那倒是不用了，我只是传话，根本不会答应公子什么事情的。” 梅夫子却像是没有听到迎春的推辞，走出门口，和黑五耳语几句，就又坐了回来。 刚刚只顾着紧张，迎春也没感觉怎样，这会儿事情谈完了，她才开始觉得别扭起来。 怎么说她也在红楼世界待了几年了，也已经喜欢了这里的风俗，对于和成年男子单独相处这件事情，她还真的是没什么经验 在种花国的时候没有，在红楼世界就更没有了，更何况眼前这位梅夫子，还疑似是太后的侄子什么的。 梅夫子倒是落落大方，甚至将一旁的围棋拿过来，说是要和迎春边下边等。 迎春纠结了一下，相比较在这里干坐着发呆，下棋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接受吧？ 等到她做下来，手也摸到了围棋棋子上，她蓦然反应了过来，不对啊，她明明是走的，为什么又坐了下来？她为什么要和梅夫子下棋？ 可是都已经坐下了，她再起身离开，好像也太刻意了，还有人情，梅夫子说的难不成是将云娘的卖身银子给还了？ 满脑子乱七八糟的，迎春的围棋本来就马马虎虎，这下下的更是一塌糊涂。 “贾二姑娘，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梅夫子看了看面前的棋面，忍不住开口问道。 “梅夫子，我三弟年岁还小，对于朝堂上面的事情了解不多，他对公子很是仰慕，我还是希望公子能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不要打他的主意。” 迎春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棋子放下，她心浮气躁，确实不适合下棋。 其实她这会儿也想清楚了，梅夫子应该确实没有想利用贾琮的意思，要不然也不会鼓励贾琮不参加秋试了。 不过这朝堂之上，瞬息万变，眼下或许没有利用之心，但是以后也说不定，她就当是提前预防了。 “贾二……” 梅夫子浅浅一笑，正打算说什么，就看见黒五带着人进来了。 “贾二妹妹……” 居然是尤三姐！尤三姐是什么时候和梅夫子联系上的？ 迎春有些惊讶，如果救尤三姐的是梅夫子，那帮着她解决归真阁事情的会不会也是梅公子，那他之前为什么没有说起，反而是一副做生意的嘴脸？ 第三百三十七章 到底谁是 “贾二姑娘和尤三姑娘多日未见，只怕有很多话要说，乘风就先出去了。” 梅夫子将棋子放下，颇有深意的看了迎春一眼，起身离开了屋子。 黒五本来还打算说些什么，这会儿见梅夫子离开的利索，也只能挠了挠头，跟在他身后，转过走廊去了其他的屋子。 “公子，你刚刚都和贾二姑娘说了些什么？我怎么看她好像对公子很是防备的样子？” 黒五挠了挠头，有些想不明白的样子。 “将春娘母子送到江南，把她们交给江月公子，让他找一个安稳的庄子安置一下，还有，让黑七去莫非那边守着，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梅夫子看了一眼窗外，没有回答黑五的问题。 “是，公子。” 黑五点头称是，快步离开了。 梅夫子走到书案前，拿起放在一旁的羊毫笔，想了想又放下了。 虽然庆云先生说他是愧疚难安，这才抛妻弃女去了江南寻找他的行踪，但是他却觉得，暮烟老和尚的箴言，才是促使庆云先生站出来的原因。 说起来也是可悲，他明明是那样尊贵的身份，偏偏连这些家奴都不是真的相信于他，相比较他的能力，他们宁愿相信那些鬼神之说。 又在龙威镖局待了一会儿，讲事情都交待了，他才带着人又回到了他租住的院子。 这座院子离书院比较近，是他之前租下来的，后来找到云娘姐弟之后，他就将她们送到了这里，自己则搬回了梅府。 “表哥你来了，今儿是旬假的日子，你要和云娘一起去接霆哥儿吗？” 见他进了院子，正由着丫鬟梳头打扮的云娘将丫鬟撇开，像是一只花蝴蝶一样从屋子里飞了出来，看着他一脸欣喜的说道。 “云娘，让黑大备了马车送你过去，我回来拿本书，很快就回去了。就不去接霆哥儿了。” 梅夫子温和的笑笑，带着黑五走进了之前他住的屋子。 “表哥不和云娘一起吗？霆哥儿都好些日子没有见过表哥了，表哥就跟云娘一起去嘛，霆哥儿见了表哥一起，一定会很高兴的。” 云娘有些不满的咬了咬唇，跟在他身后不死心的劝说道。 “不了，云娘，我待会儿还有事情要去丞相府，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自己过去吧。” 梅夫子摇摇头，继续翻找他要拿的书。 “好吧，表哥，那云娘就先走了。” 云娘有些失望，不过却也明白表哥既然已经把话说明，就是已经拿定了主意，不会轻易有什么变化了。 “云娘……” 就在云娘眼看就要“挪”出门口的时候，梅夫子又开口了： “表哥怎么了？” 云娘眼睛亮亮的，又从门口往里挪了几步。 “这些日子也少出去几次，甄宝宁虽然不在京都，甄大夫人和甄三小姐可都是在京都的，要是被她们发现你在京都，只怕会惹出其他什么事情。” “表哥，云娘和甄家大公子真的没什么关系，只是……只是顺手救了他而已，谁知道……表哥，姨母当初可是说要将我……我才……” 云娘连忙解释道。 她的脸上红的想要滴出血来，看向梅夫子的眼神也含羞带怯。 她是真得对甄宝宁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她一直喜欢的就是自己这个“表哥”。 姨母当年可是也承诺过，她要是能让甄宝宁一蹶不振，姨娘就让表哥娶她，后来虽然有波折，但是她也做到了不是么？ “云娘，那都是姨娘病糊涂了，再说了我如今也有父亲嫡母，婚事哪里是姨娘说了算的，更何况，如今姨娘也已经去了……” 梅夫子见她旧事重提，皱了皱眉头说道。 “表哥，我不是说了过吗？姨母当时……当时也是没办法，甄夫人那边逼的紧，姨母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才将你送到了梅家。不过，表哥，梅家夫妻又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他们如何能插手你的婚事。” 云娘急切的说道。 “说到这个，我正想问问表妹，姨娘当时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决定将我送出甄府，每次提起姨娘都是歇斯底里的。” 梅夫子露出一副将信将疑的神色。 他虽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是里面有些事情却模模糊糊，还是想多多了解一下关于他是如何到了梅家的。 “姨母没有告诉表哥吗？也是，姨母也是受了刺激，不想回忆这件事情吧。 我听我爹说，当初甄夫人给姨母下了红花，因为大老爷没在身边，甄府被甄夫人只手遮天。 不过好在姨母命大，硬是拖着阵痛不止的肚子从府里逃了出来，然后姨母就在我们家生下了表哥。 姨母担心表哥回去之后会受到迫害，就托我爹爹将表哥抱养给梅家了。梅家夫妻成亲多年，膝下一直没有子嗣。 表哥，姨母真得没有想到后来梅夫人会接二连三的生下那么多孩子。” 云娘这个话已经说了好多次了，这会儿说起来见磕巴都没打一个。 “……” 梅夫子有些沉默，这些谎言真的很粗糙啊，他当初怎么就相信了？ 甄府在扬州的府邸，离姨娘娘家那么远，姨娘拖着快要生产的身子真得去了，估计那孩子早在路上就没了。 而且，甄姨娘可是发作了以后才出去的，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呢？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拦着点儿，是不想活了吗？ 或许他也不是相信了当年姨娘的话，只是强迫自己相信了，他是真得舍不得姨娘给的那些温暖。 “表哥？表哥？你还有事吗？我要去接霆哥儿了。” 云娘看了看天色，虽然有点儿舍不得，还是开口说道。 “云娘，当初你们家也是住在东石巷子吗？” “应该是吧，那里是我们家的祖产，我们一家人一直住在那里，要不是……要不是甄宝宁，我们还在那里舒舒坦坦的过日子。” 云娘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表哥，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没敢继续打搅，起身出去了，早些去早些回来，表哥兴许还走不了呢！ 第三百三十八章 阴差阳错 云娘出去了，梅夫子却没与立刻拿着已经找到的书走人，他之前就有所怀疑了不是吗？现如今事情都对上了，为什么他的心里还是不舒服。 所以，姨娘真的是骗了他不是吗？ 梅夫子苦笑一声，将刚刚找到的书拿起来，朝着丞相府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是梅家的儿子，大概……大概是四岁？ 是了，就是在四岁，在他四岁的那一年，他的所谓的娘亲梅夫人，成婚八年之后终于怀上了身子。 也就是在那一年，他自以为的幸福日子一去不返了，父亲不再像之前那样每天下了朝，就手把着手教他读书写字。 母亲看向他的眼神比以往更冷，是的，他知道母亲一直不喜欢他，也隐隐约约听过下人说他是外室子。 但是他一直没有相信，毕竟母亲虽然不喜欢他，但是吃喝上却对他还是关心的。 他那是年岁尚小，对于这种变化有些害怕，甚至觉得是因为他不够努力，这才让父亲母亲失望了。 因为这个原因，他每天鸡鸣之时就从床上爬起来，读书，写字，练拳…… 一开始父亲还会有些愧疚的夸奖于他，等到母亲终于生下了真正的梅家嫡长子梅若鸿之后，父亲看向他的眼神也开始古怪了起来。 他惶恐，他无助，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母亲不允许他靠近弟弟，哪怕是他拿了玩具想要给弟弟玩，也会被嬷嬷一脸冷漠的赶到一边，母亲甚至明确的告诉他，说弟弟和他不一样，让他以后不要过去。 父亲也不在让他进书房，对他的课业也开始疏忽起来，后来甚至十天半月都不会见上他一面。 丫鬟婆子一开始还小心的侍候着，可是时间长了，也知道他这是失宠了，照料他的人也开始越来越马虎，甚至大冬天的，送去的饭食也是凉的。 父亲明明看见了，但是却告诉他，说他是男子汉，这样的磨难更能磨砺他的心智，他信了，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这是谎话。 记得那一天是冬至，也是他的五岁生辰，和往年的生辰不同，那一年父亲母亲像是将他遗忘了，甚至都没有让人给他煮一碗饺子。 他完成了课业，又将自己好好的收拾了，趁着丫鬟婆子不注意，偷偷的去了父亲母亲所住的正院。 他不是想要吃饺子，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父亲母亲了，他们都太忙了，连他的生辰都忘了，他得过去提醒他们。 这样想着，他鼓足了勇气走进了正院，也可能是天气太冷了，正院里没有几个人，就连守门的婆子都去了耳房里去暖。 他的个子矮小，人又机灵，等走到母亲住的东厢房时，根本就没有人能注意的到他。 “婉儿，我们真的不去看看若昀吗？今儿是他的生辰。” 还没等他推门进去，就听到屋里传来有些低沉的男声，说话的正是他的父亲梅翰林。 若昀是父亲给他取的小名，只是这话是什么意思？父亲母亲居然记得今日是他的生辰，那为什么…… 梅若昀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只知道他没有推门进去，反而找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偷偷的听了起来。 “……” “老爷，当初你把他抱来，我是不管的……谁让我成婚四年……四年都没能给你们梅家添上一儿半女，可是……可是如今有了鸿哥儿，他还杵在前面，这……你让我如何接受的了。” 梅夫人的声音断断续续，话里的内容却让梅若昀脸色苍白，心中惶恐不安，难不成他真的是外室子？ “婉儿，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若昀真的不是我的孩子，我……我……” 梅翰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说话的语气也很是柔和。 梅若昀却觉得整个身子都凉了起来，他居然不是梅家的孩子？ 那他是谁，小小的身子缩得更紧了，一时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后悔。 “老爷，我知道，我知道，可是现如今的情况是我们真的有了属于我们的孩儿，他挡了鸿哥儿的路，不管他是什么来历，他都不能待在我们府上。” 梅夫人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埋怨，她应该是真的看不上他这个所谓的“梅家长子”吧？ “婉儿，当初我将他从云家抱来的时候，可是已经答应了，会将他当成咱们的孩子，这……要是将他送回去，我可如何说的出来。” 梅翰林其实也非常后悔，当初他真的应该听太医的话，再继续等等。 就算是想要领养一个孩子，也不应该将抱来的孩子记成嫡子，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当时他已经成亲四年了，但是一直也没有自己的孩子。 老母病重，眼巴巴的盼着，偏偏太医来做检查，还检查出来是他儿时摔伤导致的问题。 虽然太医也说，他还是有生子的可能的，但是那又如何呢，他能等，老母亲却已经等不及了。 要不就纳妾，要不就休妻，他如何能将身体有疾的事情说出来，那不是给老母亲的心上戳一刀么。 至于纳妾，他自己的问题，就算是纳一百个妾，这孩子该没有还是没有，更何况他和婉儿两小无猜，正是浓情蜜意之时，他又如何能做出休妻的事情。 恰巧在这个时候，有人说要将一个孩子送给他，他心动了，没有和妻子商量，就将孩子抱进府里。 “为什么说不出来？他们甄家的孩子为什么要让我们来管，之前……也就罢了，我们也已经帮她云家养了多年的孩子了。” 梅夫人有些想不通，朝着梅翰林质问道。 “婉儿，当初……当初母亲也是看了若昀才……闭上了眼睛。 如今将孩子就这样送回去，我真的是说不出来，再说，这里面只怕是有什么隐情。 甄夫人就算是再针对他姨娘，也不会任由甄家的骨肉流落到外面的……” 梅翰林试图给甄夫人解释，但是显然没有什么效果，屋子里压抑的哭声依旧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 “老爷，我不管，想到他占了我孩儿的身份，我的心里就不舒服，就算是……就算是不能将他送走，下个月老爷回京都任职……” 后来的话梅若昀的印象不深了，他只记得那年的冬至特别冷，回了他的院子之后他就发起了烧。 等到病好了，梅翰林也已经收拾行装，打算带妻儿去京都任职了，他被“托付”给了一个常年寄养在庄子上的甄家姨娘。 第三百三十九章 尤三姐的打算 甄家的姨娘是一个难得的美人，但是精神却有些不太正常。 她大部分时间是温和的，是柔声细语的，甚至有时候还会亲自下厨给他做点心，笑着敦促他吃饭喝水。 但是每次只要是有人提到了甄家，她就会变得癫狂起来，发疯的时候会哭，会叫，会将东西摔得稀巴烂。 甚至有一次，她还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要不是她身边的嬷嬷，梅夫子觉得他肯定已经死了。 “若昀，是姨娘对不起你，姨娘对不起你，当年我怀了你……” 在甄家姨娘的嘴里，他是甄家的庶子，因为甄夫人的迫害，甄家娘误服了红花，八个月就生下了他，为了他的安全才将他送给了梅家。 这个说法梅翰林能看出问题，他自然也是能看出问题的，但是那又怎么样？ 既然梅家姨娘养大了他，又想方设法将他送到了书院，替他找了大儒，他就应该报答她不是吗？ 不就是甄家么，他总有一天能帮她灭了甄家，到那一天，想来她也该瞑目了。 且不说梅夫子是怎么想的，只说迎春，见到了活蹦乱跳的尤三姐，她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她没有答应庆云继续照看春娘母女的事情，也不好继续在龙威镖局多待，看梅夫子离开了，迎春也就带着尤三姐去了云容斋。 十几日没见，尤三姐看起来倒是比之前憔悴多了，不过想到她的遭遇，迎春也有几分理解。 “……都是姐姐钻了牛角尖，这些日子姐姐反复思量贾二妹妹的话，简直是羞愤欲死了。” 尤三姐有点不好意思，她是个冲动的性子，知道了尤二姐的事情，又知道了柳湘莲的事情。 她被一连串的噩耗打击到了，一时气迷了心智，这才做出了玉石俱焚的事情。 “尤三姐姐想明白就好，那样的人又如何值得姐姐赔上性命？” 迎春也很是后怕，拉着她的手劝道。 “贾二妹妹说的是，这次真的是多亏了菱角儿，要不是她，姐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尤三姐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菱角儿，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皇上将归真阁的事情交给了我，尤三姐姐还想要回归真阁吗？” 迎春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不了。贾二妹妹，如果归真阁还是我们姐妹自己的生意，姐姐自然是要好好操持，但是妹妹也知道，如今这归真阁成了皇家的生意，姐姐再掺和进去就不合适了。” 尤三姐摇了摇头。 “那姐姐是怎么想的？” 迎春见她果然心思通透，不由对她又认同了些。 归真阁的事情她确实可以想法子让她继续做下去，只是这差事如今挂靠上了户部，弯弯绕绕的东西太多，做起来反而麻烦了许多。 “我如今只想与那人尽快解除了婚约，然后……然后我想要回金陵。” “回金陵？” 迎春有些意外。 “是啊，在京都几年，我见到的东西够多了，京都样样都好，但是我却总觉得还不如之前在金陵痛快。” 尤三姐苦笑一声，继续说道。 “倒是……倒是也极为合适，可是尤三姐姐，等到回了金陵，姐姐又打算以何为生？” 见她主意一定，迎春倒是有几分佩服她的当机立断了。 尤老娘嫁到了荣国府，她和柳湘莲的婚事眼见着又不成了。 之前还可以说是要待嫁，眼下不成了，贾政碍于身份，说不定会让人将她带回荣国府。 到那时候，她的婚事可就和尤二姐一样，在王夫人的手里捏着了。 可是回到金陵就要好一些，那里还有尤家的族人，她完全可以自立门户。 那里远离京都，风气也比较开放，当地也有不少女子经商或者打理家业，还有尤家的祖宅。 虽然说不做贾家的庶女，但是她还有一个在荣国府当姨娘的娘，回到金陵之后，也不怕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当年我们急着来京都，倒是有些田产没有及时卖出去，我打算让人好好操持着，赚些吃穿嚼用应该是够了， 尤三姐的话让人听着也有些心酸，颇有几分心灰意冷的意思。 说起来她也是可怜，来京都投奔尤氏，结果尤氏死了，老娘变成了别人的姨娘，姐姐又变成了那个样子。 好不容易找到了看中的男人，偏偏还是一个伪君子。 “尤家姐姐说的也是，姐姐既然要在金陵操持田庄，我倒是可以给姐姐出个主意。” 迎春觉得她可怜，想了半晌，才开口说道。 “什么主意？难不成妹妹对于操持田庄还有心得？” 尤三姐勉强打起精神，扯了扯嘴角。 “尤三姐姐，金陵和气候和京都虽说有差别，但是却说不上特别的大。 姐姐如果现在回去，到了金陵只怕都已经快要十月了，操持田庄倒是要耽误上一些日子，我这里有个主意……” 迎春将大棚菜的原理细细的介绍给了尤三姐。 这也不是她的首创，在种花国的时空，明朝其实就已经有了火室种菜的模式了。 大陈应该也有，只是应该都是小打小闹，根本没有规模化。 金陵的地理环境比京都要优越，冬季不算特别的冷。经济环境也不错，对冬季大棚菜的需求应该不小。 至于操作难度，迎春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从之前精油提取，到后来的羊毛线纺车，这些可都是工匠们研究出来的。 一个火室养菜，之前又有成功案例，他们要做的也就是将利润最大化。 种出来的菜贵点也不怕，光是四大家族留在金陵的人就不算少了，他们的钱要是不被尤三姐赚，还说不定被谁赚走呢。 再说了，就跟云容斋一样，不断地鼓励技术创新，大棚菜的价格总会被压下来的。 “……” 尤三姐被说的有些心动，但是想到要投入的银两，不由又有些萎靡起来。 “至于银子，尤三姐姐也不用担心，昨日户部的大人通知我，会将京都的归真阁给我们作价进行赔付。还有销售渠道，不知道金陵运到扬州得花多少时间？” 迎春自然能看出她的犹豫，想了想又道。 这自然是谎话，已经进了户部的银子，能掏出来才怪，但是尤三姐成了如今的样子，很大程度是为了归真阁的生意，她手里有银子，就当是投资了。 “大概需要一天。” 尤三姐轻声回道。 “扬州我有家酒楼，生意还不错，姐姐要是在金陵真的将火室菜种了出来，能自己销售固然好， 要是想要多卖些银子，可以送到我的休闲酒楼。” 扬州虽然比京都温暖，但是冬天也是没有鲜嫩嫩的青菜的，那边盐商多，有钱人多，真要是种出了菜，银子真的不少赚。 “这些日子我就会回金陵，妹妹说的我会试试看，如果确实可行，倒真的是一个赚银子的门路。” 迎春连费用和销售渠道都想好了，尤三姐也没有再踌躇，直接答应了下来。 等到尤三姐走了，迎春也没在云容斋多待，将云容斋的账本子收拾了，就起身回了荣国府。 之前她怀疑梅夫子是太后娘家的人，可是见到尤三姐之后，她又有点不确定了。 承恩侯府是在义忠亲王谋反的第二年，被太上皇周麟找了借口流放的，当年这位梅夫子都多大了。 如果他真的是承恩侯府的人，承恩侯府又如何会让他在梅府待那么多年，难不成他们能预知未来不成？ 还有，尤三姐当初在信里说了，救她的人会带归真阁的事情上帮忙。 救她的人如果是梅夫子的话，梅夫子是用了什么法子让清风帝改变主意的？ 别说他如今只是一个举人，就算是他爹梅翰林，想要影响清风帝，只怕都没有这个可能。 一个个都是谜团，迎春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想了想还是决定要从元春那里讨主意。 将梅夫子的“生意”写了，又将自己的猜测也写了进去，各种暗语，洋洋洒洒的写了好几大张，这才封好了，让莲花儿去宫外面守着了。 按照她的推测，梅夫子指定是和皇家有关系的，属于危险分子，这个“生意”最好还是不要做。 可是几天之后元春的信送了出来，居然就答应了这个“生意”。 元春的话也有道理，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要好，梅夫子虽说身份上有问题，但是到底也算有本事。 按照她的推测，梅夫子既然敢和太后见面，他就算不是承恩侯府的人，也是和太后关系亲近的人。 他如今是解元，以后能见到太后的机会少不了，没有了她这条路子，走其他的炉子也只是耽误些日子，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可能是精神不济，相比较迎春送进去的信，元春的信单薄的可怜，连她在宫里的事情写得都不多。 将信收了，迎春想了想，还是将金宝叫了来，将元春的意思简单说了，让她去找梅夫子回复。 上次在龙威镖局她没有答应继续照看春娘母女，自然也没有将金宝银香继续留在身旁的意思。 不过这两个人之前应该就是商量过的，听到迎春让她们回去，金宝当即就跪在了地上，说是之前已经答应了奉迎春为主，就绝对不会改弦易张。 见她们说的诚恳，迎春又确实用的顺手了，就没有继续让她们离开。 第三百四十章 各怀心思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嫔妃省亲就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贾宝玉去了庄子上已经有差不多有二十日了，但是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就连贾家派去送东西的人也都被拦了下来。 这么多日子都没能见到宝玉，就连原本笃定的王夫人都有些都有些不确定了，更别提平日里就把宝玉当成心肝肉儿的贾母。 “老太太，您就进一些吧，今日您才用了一碗燕窝粥，要是宝二爷回来了，看见您老人家瘦了，那还不得心疼死。” 鸳鸯将手里的食盒放下，小声的劝道。 “放下吧，我待会儿再用，你还说你们宝二爷，这都好些日子了，他怎么都没让人捎一个信儿回来。” 贾母抬起眼皮，精神有些萎靡的说道。 “老祖宗，这鸳鸯可就要说说您了，贤德妃娘娘可是宝二爷嫡嫡亲的姐姐，她还能害宝二爷不成，二太太不是也说了吗？咱们娘娘可是请了大儒来教导宝二爷，您啊，就放宽心吧。” 鸳鸯将汤匙递给贾母，笑着又劝。 “话虽如此，但是这一去就是多半个月，咱们府里……” 贾母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她当初怎么说也是史家嫡女，虽说嫁了荣国公之后有些懈怠，但是到底也是识文断字的。 宝玉和元春在省亲宴上的对话，她也是能听懂的，之所以当时没有反对，也是想着掰一掰宝玉的性子，可是这到底是自己眼巴前长大的孩子，她哪里能放心的下。 “老太太，鸳鸯听说前些日子尤姨娘将张家的唤了过来，将二小姐的庚贴要了过来。” 鸳鸯觉得贾母有点杞人忧天，笑着转了话题。 “呵~那就是个眼皮子浅的，还以为离了张家，她那个破落户女儿能许什么好人家。” 贾母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冷笑一声说道。 张华不管怎么说也是皇庄庄头，好歹也是官宦人家，薛蝌呢！那可是商贾，还是一个身家不丰的商贾。 “老二家的去找过薛姨妈吗？” 贾母想了想又道。 “老太太真是神机妙算，二太太还真是去找薛姨妈了。” 鸳鸯恭维道。 “你这丫头，这有什么神机妙算的，你们二太太拿了薛家的银子，又不想你们宝二爷娶了薛家那丫头，现在能借着娘娘压着，可是毕竟不是长久的办法，总得让薛家顺了这口气才是。” 贾母拿起汤匙，慢慢的搅动着白玉碗中的燕窝。 “……” 鸳鸯没有继续接话，她只是大丫鬟，怎么让薛家顺气的事情她不太想知道。 贾母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怎么让薛家顺气？有娘娘在，宝钗那丫头肯定是不能进府的，那就只能贾家的姑娘嫁到薛家。 这贾家的姑娘也有说头，不能是尤家姐妹那样的“假”姑娘，三丫头四丫头年岁尚小，估计老二家的是打二丫头的主意。 大丫头虽说得宠，但是到底年岁大了些，老二家的担心二丫头躲了宠爱，想要将她嫁给薛家倒是也说得过去。 不过只怕有些难，四王爷对那丫头颇为看重，大儿子一家又对她很是偏疼…… 老二家的只怕要吃亏！ 可是要管吗？ 贾母才不操那份心呢！ 之前她想要送二丫头入宫，大儿子不愿意，后来二丫头扒上了玉筝公主，又和四王爷私下往来，她就跟老大提了提，想将二丫头送进康王府，结果居然又被老大拒绝了！ 说什么二丫头和玉筝公主是生意上的往来，他的女儿不会做妾！ 那她就等着看了，二丫头是不做妾了，可是嫁到薛家做正妻，只怕还比不上去康王府做妾了！ 要是不成？ 不成就算了，老二和老二家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在大丫头面前将她做的事情给抹了。 大丫头还一句一句的顶撞于她，断了供奉银子这事儿她虽然不能做，但是大房要打二房的脸，娘娘怎么样都不会将事情算到她身上。 这样算计着，贾母的心情也好些了，将桌上的燕窝粥喝了小半碗，这才在鸳鸯的服侍下睡着了。 贾母以为她将这弯弯绕绕的事情想清楚了，却没想到她的好儿媳妇，做出的事情却和她想的有些南辕北辙了。 “钗儿，你姨妈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怎么有些看不明白了？” 薛姨妈这几日也有些稀里糊涂的，到底没忍住，将王夫人与她商议的事情给宝钗说了。 “妈，姨妈啊，只怕是有了更好的儿媳妇儿人选了！” 宝钗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了许多，原本有些丰腴的身子也苗条了，听见薛姨妈的话，她沉思片刻，将手里的绣活儿放下，这才道。 “又变了？你姨妈这是……” 薛姨妈有些惊讶，记忆中这个嫡姐是个固执的，怎么在宝玉婚事上变了又变呢？ “只怕不是我姨妈变了，而是……贤德妃娘娘！姨妈也算是有心，林妹妹家世好，模样也不错……” 宝钗看了一眼薛姨妈，语气很是笃定。 她这会儿倒是比之前心平气和了，林家嫡女又怎么样，不是和她一样都嫁不进这荣国府！ “那你说……林妹妹和你哥哥这事儿到底成还是不成？” 薛姨妈见女儿这样说，也忍不住有些动心了。 嫡姐说得对，林妹妹长得好，家世又好，要是能成了自家儿媳妇，那可就太好了！ “不成，妈，姨妈想的太简单了，这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宝钗连想都不用想，痛快的摇了摇头。 “她林妹妹虽然样样都好，到底是个孤女……” 薛姨妈也知道是自家高攀了，但是这不是特殊情况嘛。 “妈，你可别被我姨妈鼓动了，林妹妹就算是孤女，那也是二品大员的孤女，林姑父连宝玉都没看上，我哥哥连书都没读过几本，更不会被林家看在眼里。” “可是银子，我们可掏了那么多银子……” 薛姨妈垂下肩膀，有些心疼的说道。 王家本就不教女儿读书写字，她又在薛家待了那么多年，这锱铢必较的性子可是一时半会儿变不了的。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不识抬举 “妈，这林妹妹的事情不成，不过，倒是可以试试让哥哥娶迎春妹妹。” 宝钗眼睛闪了闪，看着薛姨妈说道。 “真的能成吗？你哥哥可是看上那丫头好几年了，不过那丫头明年还要选秀，我看着贾家那老虔婆是打算将她送到宫里去的。” 薛姨妈喜得从凳子上站起来，旋即有些颓废的坐下了。 “妈，这婚事好比是做生意，将就个你来我往，姨妈难道不知道我们家娶不了林妹妹？ 之所以她知道，还将此事提出来，就是打着让我们知难而退的想法。 至于让迎春妹妹进宫的事情，大房兴许乐意，可是姨妈肯定是不乐意的，难不成让她进宫分了娘娘的宠？ 这些日子我看着，姨丈和康王府走得近，我虽然不是姨妈，但是却也能明白她的想法，她肯定是打着将迎春妹妹送到康王府的主意。” 宝钗将绣了一半的绣活儿拿起来，一边绣一边说道。 “可是……你姨妈……唉……你哥哥……” 薛姨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犹犹豫豫的说道。 “妈，姨妈估计是打错了主意，之前我见过康王，那位王爷……对迎春妹妹态度怪异的很。 我觉得他并没有看上迎春妹妹，像是……像是想得到迎春妹妹身上什么东西。” “迎春虽然在大房得宠，但是到底只是个女孩儿，她身上能有什么东西？” 薛姨妈有些不解。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着，要是能得到了那个东西，嫁到康王府的也不一定非是二妹妹。 二妹妹进不得宫里，又去不了康王府，再加上银子的事情，哥哥能娶到迎春妹妹的可能能有八成。” 宝钗本就十分聪慧，受了打击也不过是暂时的，这些日子她将事情翻来覆去的推演了几次，这才理出了一些头绪。 “可是……可是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也不知道啊。” 薛姨妈无措的看着宝钗。 宝钗的意思她也明白，把女儿嫁到康王府，给儿子娶心怡的贵女，这一箭双雕的事情她自然是乐意。 可是这只是乐意根本就没用，她们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妈，娘娘省亲已经过去了，这么大的园子肯定不会闲着，按照我的想法，娘娘指定会让贾家的姐姐妹妹们搬进去。 妈，到那时候您去找姨妈，也让我搬进去，最好离迎春妹妹近一些……嗯，就说我想要提前和林妹妹相处。 府里的人都知道迎春妹妹和林妹妹交好，等林妹妹进了府，肯定还是在一处住的。” 如果之前王夫人想让宝钗当儿媳妇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想，她也肯定能搬到省亲别院。 可是如今王夫人改变了主意，为了能探探迎春的底，她居然还要使手段才能搬进去，想想也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行，等娘娘的旨意一下来，我就去找你姨妈，你啊，也别绣了，你哥哥得过些日子才回来，短时间内用不上呢。” 因为省亲当晚的事情，这些日子以来，女儿一直沉默寡言，她知道女儿的性子，见她总算想开了，也忍不住开口劝道。 “好，我陪妈躺一会儿。” 宝钗见薛姨妈也赞同她的主意，心情更好了些，将手里的绣活儿放下，扶起薛姨妈朝屋子里走去。 两母女又说了一会儿话，将将要有些睡意的时候，就看见莺儿进来了。 “夫人，姑娘，刚刚宫里传下旨意，说是咱们表姑娘晋了贵妃。” 莺儿的脸红扑扑的，看起来激动的很。 “晋了贵妃！”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母女俩哪里还睡得下去，赶紧起身收拾了，急急忙忙的去了荣庆堂。 薛家如今住的比之前偏僻了很多，等她们到的时候，荣国府的人差不多都要到全了。 大房的贾琏和贾琮都去了外地，这会儿过来的是贾赦夫妻，凤姐儿和迎春姑嫂。 二房来的却是贾政夫妻以及尤二姐贾环，并没有见到探春的影子。 “妹妹，你和钗儿也过来了，先坐下吧。” 王夫人如今春风得意，见两人进来，拦住两人行礼，笑着道。 贾母见状，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上也多了一分不高兴。 是啊，她高兴什么？ 大孙女确实是熬出头了，可是眼里却只有二房，根本没将她这个祖母看在眼里。 “祖母，娘娘真的成了贵妃了？那我们是不是就能去看娘娘了？” 迎春眼珠转了转，一脸兴奋的看着王夫人问道。 “现在应该还不成，娘娘坐胎不够稳妥，至少得过三个月。” 可能是太高兴了，王夫人对待迎春也有些和颜悦色。 “贤德妃娘娘有喜了？” 薛姨妈又惊又喜。 “是啊，刚刚小福子公公也跟了来，说皇上那边已经知道了，不过月份不大，让咱们不要张扬。” 王夫人抢先说道。 “不是说娘娘位份高，再往上升位分很难吗？我看这不是挺简单的嘛。” 迎春略过被打断了话脸色更不好的贾母，对着王夫人笑吟吟的道。 “你这丫头，刚刚没听那位小福子公公说吗？按照惯例，只有生下龙子才有可能晋封贵妃，结果太后她老人家爱护娘娘，这才主动开了口。” 王夫人是得意忘形了，居然上了套，又将话接了过来。 “原来如此。” 迎春点点头，看了一眼脸色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欣喜的贾母，心里舒服了。 元春晋升贵妃她的心里是极高兴的，不管怎样，元春和莫非的事情算是完美的兜住了。 但是她高兴是她高兴，她可不愿意看贾母王夫人一副与有荣焉的嘴脸。 “老大家的，既然娘娘下了旨意，说让她们姐妹搬到大观园，你就赶紧着操持着，将那些院子给她们分了。” 贾母抬起眼皮，对邢夫人说道。 她心里不舒坦，也不想王夫人心里舒坦，所以没有将事情顺理成章交给王夫人的意思。 薛姨妈有些着急，不过她毕竟是外人，正打算鼓动王夫人说些什么，就听见贾赦说道： “母亲，我准备明日去金陵一趟，邢氏大病初愈，又要操持东院的事情，只怕是忙不过来，还是让弟妹来吧。” 第三百四十二章 搬进大观园 贾母的脸色一黑，这是什么意思？明天都要出发了，这会儿才告诉自己要出门？ 再说了，自己指使老大家的操持大观园的事情，这是给老大家的脸，居然拒绝了，简直不识抬举！ 但是把这件事情交给老二家？老太太还真的不太乐意，大孙女虽然当了贵妃，但是却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就拿这省亲别院来说吧，省亲那天她也提议说要娘娘给省亲别院拟一个名字，可是娘娘呢，根本没有顺着她来说，反而是等到回了宫，才又下了旨意，说叫什么大观园。 这根本不是叫什么名字的事情，这是没将她这个祖母的话当一回事！ “凤哥儿……” “老祖宗，我倒是想帮着张罗这事儿，可是琏二如今去了西南，我还有蓼哥儿和巧姐儿要照看，实在是分身乏术。” 平儿月份大了，如今店铺的事情都在她身上，大观园这样既不赚银子，还有可能因为分配不公得罪人的事情，她才懒得伸手。 李纨低眉顺目的站在一旁，看起来像什么都没放在心上的意思，但是手心却紧紧的握住了。 上次娘娘省亲的时候，大部分事情都是她和凤姐儿一块操持的，结果呢，蜡烛出了事情，劈头盖脸挨骂的却是她这个长孙媳，凭什么啊？ 姑娘们都搬进了大观园，凤姐儿如今有夫有子自然是不会搬进来的，她这个寡嫂以后肯定是也要搬进来的，老太太想到了邢氏她不在乎，可是凭什么接下来想到的是她王熙凤？ 她也是钻了牛角尖了，当初省亲的事情确实是她和凤姐儿操持，但是蜡烛的事情确实是她看着操办的，没有登记是谁负责哪一块也确实是她的错。 王夫人就算再不喜欢她，到底她也是二房的长媳，真要是能将责任扣到大房身上，王夫人早就这样做了，可那么多人看着，王夫人总不能红口白牙就那么诬陷。 王夫人擅长的是佛口蛇心，根本不会留下这样的把柄好嘛！ “珠儿媳妇，这大观园的事情就交给你和二丫头了，对了，记得给玉姐儿留下一处院子，清幽一些的，她再过些日子就要来了。” 贾母皱了皱眉，想了想说道。 这消息一出，屋子里的人都顾不上到底是誰操持大观园入住的事情了。 “老祖宗？难不成林姑父是要高升了？” 凤姐儿没忍住，第一个开口问道。 薛姨妈和宝钗对视一眼，也都竖起耳朵听着。 王夫人有些惋惜，但是想到元春说得，又觉得好像不那么难接受。 邢氏和贾赦像是提前知道了，这会儿的表现很是平淡。 “昨日收到你林姑父的信，再过些日子他会带着玉姐儿回京述职。” 贾母也有些拿不准，林如海病好了之后，跟荣国府的通信就变得不那么热络了，信还是会写，不过倒是看起来更像是应付敷衍。 “那真是太好了！” “是啊，是啊，林妹妹要来了！” “这么长时间没见，也不知道玉姐儿怎么样了？” “……” 众女眷听到黛玉要回来，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表现得很是欢迎。 凤姐儿这些天忙着铺子的事情，对于这事知道的不多，迎春这些日子时不时要应付户部派来的女官，倒是知道的比她多些。 说是黛玉要回来了，其实回来的日子还早着呢，怎么也得到腊月，不过林家的下人但是会在近些日子赶过来，将京都林府进行全面的修缮。 贾母说要给黛玉在大观园留院子的事情，就是自个儿逗自个儿开心，林姑父带了黛玉来，肯定也是带着她一起回林府的。 就算来荣国府小住，恐怕也是和她一个院子，不过她会说吗？才不会呢！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黛玉要来的事情，就开始商讨起搬进大观园的事情来。 元春不是原身那个糊涂的，自然不会让贾宝玉搬进大观园，贾母倒是动了让宝玉跟进去“读书”的打算。 但是眼下黛玉还没回来，园子里倒是有尤二姐，宝玉最是喜欢长得好的女孩儿，她也担心惹出什么事端，所以也没有提起。 只是嘱咐李纨多收拾出来两个相邻的院子，那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王夫人不喜，也不用薛姨妈提醒，就将也让宝钗搬进去的话儿说了，倒是省了薛姨妈和宝钗的口舌。 迎春也不在意，贾母王夫人怎么想重要吗？元春如今封了贵妃，随时可以传下口谕，她要是不允许，宝玉能住进来才怪！ 迎春本来还以为宝钗会选一看就离宝玉比较近的素莲阁，可是没想到，她居然选了离她的缀锦楼更近一些的秋爽斋。 倒是可惜了她思索半天才想出来的“好名字”。 尤二姐倒是看中了离两所主院都比较近的素莲阁，但是李纨为了讨好王夫人，哪敢让她住进去，帮她挑了园子一角的菊馨院。探春住了紧挨着的碧茶居。 这样一来，李纨倒是住进了素莲阁，惜春则是搬到了梧风院。 等到安排妥了，又在每一处添了两个老嬷嬷，四个粗使丫头，除了个人的奶娘亲随不算，又加了几个专管收拾打扫的。 择定了一日，一齐搬进了大观园，登时园内花招绣带，柳拂香风，不似前番那等寂寞了。 再说探春，上次为了保全自己，探春就将尤二姐推了出去，虽然暂时帮王夫人解了围，但是却将薛姨妈推了出去。 这些日子王夫人和薛姨妈和好，她自然没有好果子吃，被王夫人安排了她“替”娘娘祈福，数福豆。 就连搬进大观园这样的事情，都没让人通知她过去，等到知道她被安排在尤二姐旁边的院子，她的心情也不怎么好。 住的院子有时候就能看出主人在府里的地位，之前她和迎春惜春算是一个级别的，三人同进同出，衣着饰品也都一般无二。 可如今，别说比较受宠的迎春，就连宁府都忘了的惜春住的地方都比她要好，不由在心里把这次安排的李纨恨了又恨。 第三百四十三章 偷跑 且说这一日，迎春姐妹像往常一样去了贾母处请安，正准备离开之时，忽然有人进来回禀说：“史大姑娘来了。” “老祖宗，听说姐姐妹妹们都搬到了大观园里，云儿也来凑个趣儿。” 湘云是个娇憨的，还没进门，大笑大说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等进了屋子，见迎春姐妹也在，忙问好厮见，正好站在迎春姐妹一旁，笑问道：“咦，这样的好日子，姐姐妹妹们都在，怎么宝玉不在？” 迎春朝她眨眨眼接话：“宝玉如今跟着大儒读书，还没回来。” “那倒是可惜了，我还以为这次能见到他呢！” 湘云的心里却不像嘴上这样惋惜，她儿时觉得迎春性子木讷，探春表里不一，惜春又太过清冷，这才和宝玉最是要好。 后来慢慢发现，迎春其实并不如想象中那样木讷，反而在待人接物上很是周到，就和她更要好了些。 又想到宝玉的秉性，知道他最是厌烦读书的，眼下跟着大儒，还不知道如何痛苦呢，不由也朝迎春眨了眨眼，两人相视一笑。 “宝玉如今长进了，我让鸳鸯过去看他，听娘娘庄子上的人说，他如今跟着大儒学的很是用心，说什么都不肯回来，要再待上一个月。” 贾母话说的漂亮，心里也觉得奇怪，要不是元春是宝玉的嫡亲姐姐，她这会儿只怕都急得要亲自上门了。 老二和老二家的再混账，宝玉也是她一手带大的，这一去一个多月，探望的人连人影子都没看到，她哪里能放得下心。 “祖母，娘娘请的大儒就是不同凡响，等明年宝玉参加科举，兴许能拿个三元及第呢！” 探春笑着恭维道。 三元及第？ 还真是敢说，迎春和湘云对视一眼，都不抱什么希望，不同的是湘云是按照常理推断，迎春也是知道里面的内幕！ 昨日小福子来传旨，可是让小太监偷偷给她送了一封信的，宝玉……宝玉这回可是悲剧了！ 说起来贾宝玉也是倒霉，正赶上元春和皇后斗法心情不好，宝玉不是说什么不以物役，才是自由吗？等到他到了庄子，直接被换了粗布麻衣，扒去了身上的财物丢了进去。 所谓的大儒是没看到，庄子的进出口倒是被拦住了，宝玉是想出都出不来。 他还以为元春是让他“探查民情”，兴致勃勃的到处转转看看，还跟路边的老农请教如何种田。 元春倒是也没难为他，让庄子里的佃户给他安排了吃食，不过也没有优待，庄子那些佃户吃什么，他这个“不以物役”的少爷就吃什么。 第一顿吃完，他还拽词，说什么：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可是等到连续吃了三天，他就有些扛不住了，难吃剌嗓子也就算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庄子里是一日两餐？ 他一开始还觉得自己会病，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这连饥带冻的，身子居然好的不得了。 就连他像之前那样往身上浇凉水，都被人塞了几粒满是姜味的药丸子，以后就不药而愈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半个月，来了一个穿着红色太监服的小太监，问他有什么感想，他轻咳了一声，还没说什么，居然人就走了。 然后……然后饭食就没了，要想吃什么就得给人干活儿，干多少吃多少，他本来还想挺着，可是没挺两天就缴械了。 眼泪巴巴的盼着，好不容易到了一个月，以为荣国府的人会接他回去。 结果那太监又来了，这回他是学乖了，也不敢轻咳端什么架子了，可是一首悯农念下来，那太监的脸色又变了，还没等他说什么，又急匆匆的走了。 他连事情都没闹明白，就被告知，说是让他再在庄子上待一个月！ 凭什么啊？他大姐姐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宝玉简直急的头发都要掉了，可是他又能怎么办？ 宝玉有些颓然的帮着村里的老人推碾子，一圈，两圈，三圈…… 看着他的老人有些困倦，干脆在一旁打起盹来，宝玉动作慢了些，却不敢停下来。 就在他数到第三百八十七圈的时候，突然听到一旁草垛子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就看见从一旁走过来一个穿红着绿的女子。 “宝二爷……可苦了你了！” 女子捏着帕子，眼泪要掉不掉的，看向宝玉的眼里都是怜惜和心疼。 “紫鹃？你怎么来了？” 宝玉大喜过望，拉过紫鹃躲到一旁，小声的说道。 “我姨妈家的女儿嫁到了隔壁庄子，我跟着她偷偷的溜进来的，宝二爷，你比之前瘦了，娘娘还说您跟着大儒读书，这……” 紫鹃拉着宝玉的手，将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一遍，眼泪“扑扑”的往下掉。 能不瘦吗？这一个多月吃不好睡不好的，这些天好些了，刚开始那些天他的皮肤都被这些布衣磨红了。 “先别说这个，紫鹃，能不能想办法把我从庄子里弄出去，我想回府。” 这些日子宝玉也不算没什么收获，至少他知道流眼泪是没什么用的。 “我……二爷，紫鹃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来的时候并没有叫马车，而是驴车……要不，要不你等着，明个儿我再来，雇一辆好些的马车，咱们再……” 紫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 明天？ 直到元春要把他在庄子上再待一个月，宝玉可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等到迎春这边知道贾宝玉回了府，急匆匆跑过去看热闹时，他衣服都已经换下来了。 “二哥哥，你慢一些，可别噎着了。” 湘云见宝玉有些狼狈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宝玉，你怎么……” 迎春见到一脸狼狈的宝玉，憋笑憋的脸色都有些抽搐了。 元春还说她促狭，明明最促狭的就是她，看样子宝玉得有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吧，原本白皙细嫩的皮肤如今也比之前黑了许多。 “祖母，我这么偷偷跑出来，娘娘那里指不定多么失望，要是下了口谕给您，您可万万……” 宝玉又不是傻的，这一个多月他也是好好想过的，娘娘说得对，这事情是他想的天真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大观园的归属 “快些吃吧，那丫头非要把你带回来，你小孩子家家的，哪里能不跟着回来。” 贾母这会儿见宝玉如此憔悴，心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又不敢开口指责贵妃，只能又招呼着让人将细软的饭菜捧上来，又将宝玉私自回来的事情推到了紫鹃身上。 如果元春要责骂就把紫鹃推出去，大不了之后在多给她些打赏就是了。 迎春和湘云对视一眼，又一起看向宝玉，发现他连头都没抬一下，根本就没将把紫鹃推出去的事情放在心上。 探春惜春这会儿也赶了过来，探春眼泪大滴大滴的落，看起来竟像是宝玉的同胞妹妹一样，惜春倒是看起来颇为冷静的样子，还开口追问了宝玉在庄子上的事情，小小的年纪，眼睛里都是沉思。 “老太太，贵妃娘娘派人来了，说是有口谕要让二房的人都过去。” 翡翠急匆匆的走进来，对贾母说道。 “祖母救我！” 贾宝玉听了，好似打了个焦雷，登时扫去兴头，脸上转了颜色，便拉着贾母扭的好似扭股儿糖。 贾母只得安慰他道：“好宝贝，你只管去，娘娘是为了你好，不会害你的。” 一面安慰，一面唤了两个老嬷嬷来，吩咐“好生带了宝玉去，别叫唬着他。” 老嬷嬷答应了。 宝玉只得前去，一步挪不了三寸，蹭到荣禧堂。 “还不快跪下接口谕。” 贾政见他拖拖拉拉的样子，忍不住沉着脸道。 “政公，王宜人，娘娘只是口谕，都是一家子，倒也不是非让二公子跪下。” 小福子话说的极贴合，却连腰都没弯一下。 “娘娘说，之所以让二公子在庄子里待着，是大儒收徒的考验，眼下二公子才做到了一半儿，就偷偷跑回来了，娘娘非常失望，娘娘然后让奴才过来，也是为了两件事，一是想问问宝二爷可有回心转意，继续接受考验的想法。” 小福子嘴角含笑，看向宝玉的眼神却温情不多，娘娘说得对，这样的弟弟只能拖娘娘的后腿，就得好好教训教训。 “小畜生，还不快些跟着福公公回去！” 贾政见独子这样，心里又羞又恼。 “宝玉，那可是大儒，要不，你就跟着回去。” 王夫人擦着眼泪劝道。 她也心疼儿子，但是娘娘也说了，那是大儒的考验，要是捱过去了，以后宝玉的前程可就一片大好了。 “……” 宝玉被吓得跟鹌鹑一样，既不想跟着回庄子，又不敢出口反对。 “罢了，政公，奴才跟着您去见一趟老太太吧。” 小福子笑着伸出了手，拦下了作势要教训宝玉的贾政。 贾政见小福子没有继续说宝玉的事情，也没有追着非要把宝玉送回去。 这儿子再不好，也是他的嫡子，在他看来，宝玉如今有了当贵妃的同胞姐姐，科举不科举的倒是小事。 不过他很快就后悔了，原来小福子居然在荣庆堂宣布了第二条口谕。 为了鼓励家族中子弟上进，这大观园就当做一个奖励，将来谁要是中了进士，这园子就归谁所有！ 第三百四十五章 你不心疼 这样啊。 迎春其实早就知道这园子会归自家，但是元春用这个方式她心里还是暗爽了一下！ 这法子光明正大啊！ 元春既得了敦促幼弟的好名声，又没有落下什么把柄，简直就是一个字：棒！ 就连凤姐儿都忍不住浮出了笑意，她倒是不在乎这房子落到贾琮手里，贾琮是大房的庶子，又和贾琏一向亲近。 就算是园子真得归了大房，贾琏这个承爵人以后也是住不得的，早晚也是给了贾琮。 说实话，也是二房算计的太狠，把公中的财物都掌控着，拿了园子还不算，还想要三成家产，是个人都忍受不了，要不然贾赦也不会非盯着这么一个园子。 “二妹妹，这回老太太和二婶只怕是肠子都悔青了，我听说这几天二叔去康王府去的勤，打算让宝玉去甄家借读。” 凤姐儿拿起帕子，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她没觉得是元春找的借口，还以为是王夫人和贾母平日里吹嘘太过，这才让元春也相信了。 “去甄家借读？爹爹早就把家学的夫子换了，虽说不是什么大儒，但是好歹也是一个举子，今年虽说除了咱们琮哥儿，没有几个过了府试的，但是这生员和秀才好像比甄家私塾还要多吧？” 迎春都要被贾政的想法逗乐了。 贾政这做法，差不多等于拉不出屎来怨茅坑！ “请知道，估计是是觉得夫子是咱们大房请的，担心耽误了宝玉这个麒麟儿！” 凤姐儿撇撇嘴，满是嘲讽的说道。 麒麟儿？ 说实话，这贾宝玉都还比不上甄宝玉，甄宝玉好歹还过了府试。 “二妹妹，之前你说让人帮忙加工一些粗浅工艺品的事情，不是少了一个人管理的人吗？这些日子我琢磨出来一个，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嫂子说是谁？” 迎春有些心不在焉，说到甄家，她不由想到了江南的情形。 尤三姐儿想来应该已经到了金陵，不知道火室种菜的事情能不能成？ 秋桐倒是来了信，说是休闲酒楼今年的盈利很是不错，不仅扬州，就连姑苏等地的贵女，都把休闲酒楼当成了女眷赏玩之地。 秋桐胆子大，又有林如海帮衬，策划的不少诗会，花会，休闲酒楼如今在江南也小有名气。 当然，这也有月宫皂还有羊绒线加持的缘故。 林如海年底要进京述职，迎春一开始还担心休闲酒楼身后没有了帮衬，会被其他人打主意，没想到江家主动提出会在林家回京都之后帮忙照看。 “王狗儿，就是刘姥姥的那个闺女女婿，板儿的爹。” 凤姐儿担心迎春记不清楚，说的倒是清晰。 “嫂子怎么想起来他了？” 迎春一开始考虑过刘姥姥，不过担心她岁数大了，累坏了身子，倒是真真的没考虑说王狗儿。 “我还不是惦记着刘姥姥，她前儿又让人捎过来一些菜干和蘑菇，你说这……她那个女婿虽说不是个能干的，但是也算老实，又有她这样的长辈看顾着，我觉得是差不了的。” 人心换人心，凤姐儿也没想到不过是随手帮了一把，这老太太倒是一个记情的。 “嫂子决定就好，这些日子我也让工匠们开始研究各种的小玩意儿，待会儿让他们拿过来，咱们挑着好卖好做的，让王狗儿带着人先试试。” 迎春对于凤姐儿看人的眼光还是很相信的。这会儿笑着说道。 两姑嫂又让人通知把工匠研究的小玩意儿取来，种类倒是挺多的，有推着就会扇动翅膀的小木鸟，有造型别致但是做起来却不算难的风筝，还有油纸伞，布贴画，以及布鞋版样…… 这些东西都不难做，做出来也古朴有趣，但是却很少有人专门去做这个，一般都是闲暇时间做给自家孩子玩的。 姑嫂俩选了又选，挑出几样看起来应该有销路的，正准备仔细问问跟来的婆子，就看见丰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附在凤姐儿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她的脸色就变了。 “嫂子？” 迎春让人先把婆子带下去，这才知道，原来是明月居出事了。 “袭人这丫头，不能留了。” 凤姐儿脸色很难看，也顾不得和迎春再说什么，只留下这一句，就带着丰儿匆匆的离去了。 迎春担心她性子急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也带着司棋跟了上去。 也不怪凤姐儿生气，上次发现袭人撺掇着平儿去王家的铺子，凤姐儿就以养胎为由，不再让平儿出门了。 袭人几次去找平儿，也都被下面的婆子给拦了下来，这丫头居然还不死心，帮着那个王掌柜往里送信，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平儿大着肚子就往外闯，结果一时不慎就摔倒了。 “二奶奶，老朽无能，平姨奶奶的胎是保不住了，得让医女施针，将……引下来。” 等到迎春到了明月居，见到的就是这个情形，凤姐儿沉着脸，点了点头。 又等了一会儿，一个二十多岁的自梳女从屋子里退了出来，朝着老大夫点了点头，想来这就是所谓的医女了。 “平姨奶奶的胎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会下来，看起来应该影响不大，老朽再给开上张药方子。” “好，丰儿，你跟老大夫过去，顺便将配好的药拿回来。” 凤姐儿忍住气扭头对丰儿说道。 迎春担心她气坏了身子，扶着她在旁边的屋子坐了一会儿，姑嫂俩都很沉默，贾琏如今才走了一个多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啪！” 等到胎儿终于下来，平儿也稳定些了，凤姐儿终于还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 平儿脸色惨白的半坐着，根本不敢抬头看凤姐儿。 “你们都下去！这里发生的事情，你们二奶奶和我自会说明，谁要是敢心口乱说，要是让我知道了，一个不留，都发卖了。” 迎春厉声说道。 “是。” 丫鬟婆子对视一眼，都没敢再说什么，躬身退下了。 “平儿，我还当你是个明白的，谁想到你如此的糊涂？你要去哪儿？你要去做什么？这下好了，都已经成了形的男胎，那可是你儿子，你难道就不心疼？” 第三百四十六章 恰逢其会 “……” 平儿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她怎么能不心疼，但是……王涛他出事了，王涛他被抓起来了，王涛要死了！ 这样想着，她突然又想要说话了，勉强撑起身子，歪歪斜斜的朝凤姐儿磕头： “二奶奶，二奶奶，是平儿不对，平儿错了，平儿求二奶奶……” 话说到一半，平儿卡壳了，她求凤姐儿什么？她以什么身份去求？她和王涛是什么关系？ “你……你想求我什么？难不成我还要为了王涛去找二爷？平儿，你醒醒吧，王涛他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是他自找的，你是他什么人你要帮他求情？” 凤姐儿看了下人递上来的信，简直要气的撅过去，手颤巍巍的指着平儿道。 “二奶奶，王涛真的没有想要对付二爷，他从小在王家长大，也一直把大爷和您当成主子，他这次……这次也是被人利用了，二爷……二爷也没受伤……” 平儿有些哽咽，看向凤姐儿的脸上都是苦楚。 二爷？受伤？ 迎春不淡定了，从凤姐儿手里把信接过来，仔细看了，都不用凤姐儿生气，她就气的手脚发颤了。 “平儿，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不管这王涛是不是被利用了，朝我二哥砍过去一刀的是他不是？” “是。” 平儿咬了咬唇。 “是他的话，他被抓进大牢就没有错，就为了这个你把我五个多月的侄子弄没了？平儿，哪怕你找借口说是担心我二哥，我都不会如此心寒。” 迎春听到平儿回答，更气愤了些，转头对凤姐儿道：“嫂子，以前查出来的事情没有告诉她？” “她怀相不好，我想着等孩子生下来再告诉她，不过看来是我想得太多了，她根本没将孩子放在心上。王涛……” 凤姐儿眼圈红红的，她是个心狠的，但是平儿怎么也是跟了她几年的大丫鬟，她又怎么会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 “王涛之所以被抓根本不是什么误会，他就是打着要杀了二哥的主意，这是二哥之前就知道的，之所以能当场抓住，也是事先得到的消息。” 迎春知道凤姐儿心里难受，也没让她继续说下去，接过了话头。 “二姑娘，这话可不能胡说！” 平儿果然爱惨了王涛，听到迎春这样说，一向温婉的她也忍不住反驳道。 “你们二姑娘才没有胡说，他王涛说为了开口跟二爷把你要过去，想要救二爷，这都是谎话。 你跟在我身边几年，我哪里不知道你的心思，他心里没有你，要是有你的话，当初我想要把你给了他，他就不会拒绝了。” 凤姐儿抛出一个大雷，不只是平儿，就连迎春也有些吃惊。 “你……” “你想要说我说谎？平儿，你别傻了，把你给了你二爷之前，我能不好好打听打听？当初你态度不明，我又问了王涛，这才跟二爷提了把你抬了姨娘。” 凤姐儿见她执迷不悟，气的脸色都变了。 “可是……” 平儿犹自不信。 “嫂子，你跟这样的糊涂蛋委婉什么？王涛因为什么事情目前不知道，但是他是听了康王的吩咐针对我二哥，这件事情是一点儿水分都没有的。” 迎春也后悔的很，当初她发现了平儿和袭人不对劲儿之后，就派了人注意着王家铺子的情况。 王涛和康王府来往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但是却没想到，袭人会将事情闹到平儿这里，王涛更是渣的让人无语。 只是她也有些弄不明白，王涛怎么说也是王家人，王子腾是清风帝的心腹，王涛为什么要和康王勾结？ 难不成是王子腾想要两边下注？ 应该不会吧？王子腾如今又升了，他本身握着的兵权比甄大将军也不差什么？为什么要去和康王纠缠？ 应该……应该只是王涛自己的想法。 迎春怎么也没有想到，王子腾这会儿也在大骂王涛。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连琏二那个不中用的都对付不了。” 王子腾脸色铁青。 他也没想到置贾琏于死地，贾琏毕竟是他侄女女婿，他的目的是让贾琏受伤，把铁矿的事情让出来。 谁让之前他几次拉拢贾琏都没有得到回复呢！ “二哥，如今怎么办？皇上那边还等着消息呢？我们……要不要在派人过去。” 王子胜见二哥被气坏了，小心翼翼的道。 “再派人？贾琏身边都是丞相府的人，再派人只怕也下不了手，对了，我让你找的人呢？让她去。” 王子腾想了想，抬头对王子胜道。 “是，大哥。” 王子胜略一沉思，也觉得二哥说的颇有道理，点点头，下去安排了。 这毕竟是皇上的密旨，他虽然不明白，但是按着行事应该不会有错才是。 贾家是个糊涂的，都到了如今还看不出来应该如何站队，离抄家灭族也不远了。 这朝堂风云变幻最是考察判断和眼力，他们王家已经上了当今的战车，就不会半途而废。 贾赦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太上皇又如何？做过侍读又如何？太上皇要真的是念旧情的，当初就不会大肆打压四大家族。 与其跟着太上皇走钢丝，还不如和王家一样投了新主。 这翻遍史书，哪里有太上皇重新登位的可能？ 皇上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隐隐约约投出来的意思他懂。 别人看着是康王和皇上在斗，其实这都是肤浅的，真正来看，皇上对于太上皇的防备更甚，要不然也不会对太上皇安排的贾琏这样重视。 唉，身处多事之秋，真是…… 迎春这边还不知道，给贾琏下绊子的不止康王，居然还有清风帝的手笔。 下人乱说的事情可以止住，平儿小产的事情却根本瞒不住，既然平儿一点儿也没有将贾琏放在心上，迎春和凤姐儿也没有打算帮她继续瞒着。 先去东院将事情和邢氏说了，又被她带着去见了贾母，迎春本来也要进去，但是却被邢氏拦了下来，让她在外面跟湘云说话，迎春想了想觉得也对，就在外面跟湘云说起了她和湘云一起开的铺子。 “老太太，凤哥儿这孩子您是看着长大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吓都要吓坏了，这才没有第一时间来荣庆堂。下面的丫鬟没有注意，地上积了水，平儿……” 邢氏一向不得贾母看重，这次来也是硬着头皮。 这也是她跟凤姐儿姑嫂俩刚刚商定好的，让平儿“病逝”。 “平儿那丫头……可怜家家的，让人把洒扫的丫头发卖了，凤哥儿，这事虽然不能完全怪你，但你也难辞其咎，罚你一年的月银，你可委屈。” 贾母拿出帕子，挤出几滴眼泪，对着大房婆媳说道。 “凤哥儿不委屈，谢老太太。” 凤姐儿确实不委屈，她是难受，心里憋屈的厉害。 等到王夫人得知了消息想要过来拱火的时候，大房婆媳早就回去了，贾母倒是阴阳怪气的说了她几句，她强忍住气，等到回了荣禧堂这才发了出来。 娘娘和老太太不亲近是她的原因吗？ 娘娘和她都不算亲近！ 娘娘不记老太太的情能怪她吗？ 往宫里送银子的可是贾政，谁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还有孩子！ 尤姨娘是个不中用的，都把她跟金钏儿安排到一个院子了，居然不朝金钏儿下手！ 当然，这也是王夫人以己度人，尤姨娘又不傻，她如今都三十好几了，根本不会生孩子了，金钏儿生不生孩子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又没儿子，如今尤二姐亲事又定了，她根本什么都不发愁好嘛？ 吃饱了撑的去针对金钏儿？ 等到贾政回来，看到地上一片狼藉，心情也不怎么好。 “看什么，还不赶紧收拾了。” 王夫人觑一眼彩云，彩云不敢说什么，连忙上前收拾了。 “老爷，宝玉……” 王夫人一脸期盼的看着贾政。 “成了，明日里，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就能去甄家家学了。” 贾政在堂前坐下，看起来谦谦君子样儿，说起话来却刻薄的很。 “谢天谢地，老爷，你还没吃饭吧。” 王夫人知道贾政也在埋怨元春，她心里倒是还好，女儿和她亲近，又想着宝玉，和贾政老太太有嫌隙才好，贾政的女人和孩子可是多得很。 “用了才回来的，大房的事情你也不用生气，以后有收拾他们的时候，等那个孽……没了依仗，就知道谁才是她该看中的。 对了，你待会儿把三丫头和宝丫头找来，让她们留意一下，看看二丫头房里有没有什么带着古怪文字的手札。” 贾政说完，就起身去了尤姨娘房里，王夫人气的咬牙切齿，但是也没什么办法。 再说迎春，她这几天都觉得宝钗和她过分亲近，这会儿从金钏儿处得到消息，才有些想明白了，不仅有些啼笑皆非。 康王真是有一套，她如今躲在府里不出去，他就想办法让人进来，进不来干脆就策反了府里的人。 要不是为了元春的计划，她真的是想把手札给了她们，康王蹦跶的够久了，也该收到教训了！ 不过现在还不行，怎么也得等清风帝或者太上皇完全掌握了铁矿，那时候才有可能将甄家一网打尽。 第三百四十七章 皇室秘辛 “司棋，过来给我梳头，我们出门去。” 反正在荣国府也是被算计，出门也是被算计，迎春也不想就这样在缀锦楼憋着了。 不是要让人来找吗？她给机会，不仅带了司棋，还招呼了金宝和执墨，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云容斋去了。 当然，那两张羊皮纸是带出来了，那东西不大，塞到金麒麟里真的是看不出来。 金麒麟是湘云的，她本来想着卖了当本钱开铺子，迎春见了喜欢，就花银子买了过来，系在腰上好看的紧，又是湘云给的倒是没几个人放在心上。 这些日子没出来，云容斋的生意倒是比往日差了些，精油皂用的原料多的，如今又到了冬季，原料上涨，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不过迎春也不着急，这东西本来就是卖给富贵人家的，再过些日子又是年节，肯定会大卖的。 嘱咐了青柠几个继续开发新品，迎春又带人去了归真阁。 说起来还得感谢梅夫子，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但是这京都的归真阁还在她手里，开到其他二十二州县的归真阁也在筹备当中了。 大头的银子自然是皇家的，迎春能拿到的不足一成，不过那又如何，这可是皇家的生意，她不用出本钱付人力，都是白拿的好嘛，再说了，这么大规模的连锁铺子，别说一成，就是半成都不是小数目。 至少在江南任何一个州县买庄子的钱是可以存到了，她之前确实赚了银子，但后来又开分店，又操持休闲酒楼的，都投的差不多了。 明年元春就要死遁，还有一个孩子，不管事情能不能顺利，手里有银子，总是没有那么慌张的。 定王也是个黑心的，一口一个小丫头，该拿的东西却一点儿也没有少拿。 迎春心里吐槽着，又在归真阁转了一圈，就打算回去了，出来的够久了，也不知道那两个有没有一个完成任务的？ “贾二姑娘，我们爷请姑娘一叙。” 很快迎春就知道了，不能在背后说人，就在迎春将要跨出门口的时候，她被人拦下了。 “莫侍卫，前面带路吧。” 看见是莫寒，她也没有多说什么，乖乖的跟在了身后。 去的地方不远，从归真阁的后宅过去转个弯就是，本来以为只有定王一个人，没想到梅夫子居然也在。 “坐下吧。” 定王将手里的棋子放下，淡淡的道。 “是，王爷。” 迎春有些无语，本来还以为定王是找她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说，没想到居然是看他下棋。 还有梅夫子，他是怎么认识定王的？看样子两人不像是主仆，更像是知己。 梅夫子身份特殊定王知道不知道？ 要是定王问起她要不要说出来？ 算了，还是别说了，定王是什么身份，她真的搞不清楚啊。 一开始怀疑是哪个王爷，后来怀疑是皇后母家，现在他又和定王如此亲近，简直就是怪！太怪了！ 还有，他明明认识定王，为什么求见太后的事情不找定王？ 那这个知己有多少水分？ 迎春低着头，心里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 “贾二姑娘，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子里居然没人了，就连定王也不在了，和她说话的居然是梅夫子！ 难不成找她过来的是梅夫子？ 他哪里来的这样大的面子，居然定王都躲出去了，那他是什么身份？ “梅夫子，那个……那个……之前庆云先生说要告诉我你的身世，我没来得及听，这会儿听还来得及吗？” 迎春磕磕巴巴的开口。 如果梅夫子只和庆云有关系，她怕麻烦，不想知道，可是要是还和定王府有关系，她就得想办法早些知道，毕竟她能和庆云把关系扯开，却扯不开她和定王府的关系。 “呵……有些晚了。” 梅夫子轻笑一声，一粒接着一粒的将棋子收了棋盒里。 “那……那就算了，梅夫子，要是……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迎春怂怂的行礼，缩着脖子打算离开。 不管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既然没有说出来，他当做不知道也就是了。 “我是皇三子，那个连封号都没有的皇三子。” 梅夫子抬眸，定定的看着迎春。 “……” 迎春已经早有准备，不过还是有些欲哭无泪。 她这是什么命，好好的去江南招惹了一群“有神论者”，好不容易以为把他们甩了，结果又出现了一个“穿越文男主。” 没错！这特么就是穿越文男主，还是标配，长得帅，身世又离奇，再往后就是王霸之气，然后就登基成皇上了！ 到底是哪个龟孙子把原书给弄没了？害的她猜都找不到方向！ “怎么不说话了？” 梅夫子见她脸色变了又变，有些玩味的说道。 迎春咽了咽口水，又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没什么杀手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道： “额……能具体说说吗？” “我和当今皇上是双生子，当初阴差阳错才流落到了梅府。” 双生子？ 迎春又觉得嗓子有些干涸了，她到红楼世界也已经几年了，知道这里处理双生子和种花国类似。 龙凤胎尚且说得上吉利，这两个儿子的双生子在这里可都是相冲的。 一般是杀掉一个，另外一个也没有继承王位的可能。 这冒出来的皇三子是怎么回事？ 原来当年太后怀了皇嗣之后，就被承恩侯送进宫的医女看出来是怀了双胞胎。 为了以防万一，在太后产子的当天，承恩侯就准备了一个死胎。 等到太后这边产下了皇子，就打算将皇三子送到承恩侯府，可是后来出了差子。 太后产下双生子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被甄太妃知道了，派出了杀手一直追到了江南，想要将孩子夺回去，决了他们兄弟俩继位的可能。 双方厮杀都有伤亡，他这个皇三子不知道怎么就被云娘的爹云大爷捡个漏。 云大爷一开始觉得死了那么多人，孩子身份肯定有问题，不愿意招惹了祸事。 可是又赶上一向心疼的妹妹小产了，思来想去就决定把孩子抱回去，打算抚慰一下妹妹的心情。 甄家姨娘那时候还不算太疯，也知道自己的孩子小产了，一看就惊声尖叫，云大爷本想将孩子送到寺庙，谁想到就遇到了去寺里求佛的梅翰林。 梅翰林老母病重，就将孩子抱了回去，但是却偷偷的让人跟踪云大爷。 一开始是防备云大爷将孩子要回去，谁想要没几年梅夫人就生下了嫡子，梅翰林就又将孩子送了回去，不过到底还算要脸，打的是“寄养”的名号。 云大爷又生气又难堪，不过到底没将孩子送回，因为云小妹病情恶化了，时不时就到处找孩子，梅若昀当时也和甄家姨娘很是亲近，云大爷就将错就错，把他和云娘一起送到庄子，陪伴甄家姨娘。 甄家姨娘病情时好时坏，好在梅若昀聪明，倒是把她照顾的多活了好多年，云大爷也没亏待梅若昀。 帮他找了老夫子教授学问，梅若昀早慧，又经历颇多，对于学问也是青出于蓝！ 要不是甄家姨娘突然病重，他也不会耽误了春闱。 “咳咳，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迎春可怜巴巴，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知道了幕后大boss的身份，她就要嗝屁了。 “你说呢？” 梅夫子强忍着嘴角上翘，这丫头还真是又怂又胆大，之前看他和定王下棋还一脸控诉，眼下就绝望的样子来。 “我保证不往外说……你别杀我好不好？怎么说我也把庆云他们带到了京都。” 迎春想到这个腰杆子又直了起来，她怎么忘了，还有庆云呢，要不是她把庆云带来，这位皇三子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是啊，你把他们带到了京都，却把我逼上了绝路。” 梅夫子眼尾轻轻一挑，凉凉的说道。 迎春说完也反映过来了，双生子啊，这想要杀梅夫子的人多的是，要是她也不想知道自己这样的身世好嘛： “这事怪不了我，你要是本来就是……就算是没有我，庆云他们也会找到你的，我只是加快了进程，本来……” 可是当初也不是她愿意的啊，都怪暮烟和尚，对！都怪暮烟！ “梅夫子，你应该找的是暮烟和尚，都是他搞什么少夫……额，反正都怪他！” 迎春简直无语凝噎，她这是什么命，被人把她跟这个煞星扯到一起。 “可是我眼下找不到他，只能找到你，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梅夫子想到庆云口口声声说迎春是他命定的妻子，不由又打量了眼前的迎春两眼。 这就是一个小姑娘啊？他会这样饥不择食吗？ “梅夫子，要不……要不我派人去找他。” 眼前的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又提出一个解决办法。 “我听说他去云游了，贾二姑娘打算去何处找寻？” 梅夫子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 他也找过这位暮烟和尚，想知道他是收了什么人的指使，但是一直没有下落。 “云游又不是死了，他早晚会回来的！这样，明年！明年一年我肯定能找到他！” 迎春其实是怀疑那一僧一道中的“僧”就是暮烟和尚。 按照进程，贾宝玉和凤姐儿被厌胜之术害了，这俩人就会冒出来。 不过凤姐儿不管家，又不得宠，贾环好像没啥心思会害她才是，这……俩人还能不能出来？ 不想了不想了。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明年？” 梅夫子被她瞪大眼睛一脸期待的样子逗笑了。 怪不得大哥老说迎春是个机灵的小丫头呢！ 机灵是真机灵。 小丫头也真是小丫头。 “难不成你觉得你堂姐明年产下龙子，她就能保住你一命？” 梅夫子似笑非笑。 “梅夫子，你还是赶紧说吧，到底找我来是为了什么？我又不是猫猫狗狗，逗着我玩能有什么意思？” 迎春不想把元春扯进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第三百四十八章 梅夫子 “贾二姑娘，我这次请你来确实是有事情和你合作。” 梅夫子沉默片刻，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看着迎春。 “梅夫子，如今我们都在一条船上，我……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合作迎春是不敢想了，眼前明显是梅夫子掌握主动权。 “你说。” 梅夫子也没想到，迎春居然是这个反应，难道不应该先问他如何合作的吗？ “梅夫子，太后和定王是什么关系？” 迎春的问题听起来有些跳脱，却让对面的人心中一跳。 “定王当初是太后抚养长大，后来的定王妃也是出自太后母家。” 梅夫子沉思了片刻，并没有隐瞒定王和太后的关系，这事情京都知道的人不少，没有隐瞒的价值。 “梅夫子是皇三子的事情，当今应该也不知道吧？” 迎春了然。定王对于定王妃是何等情意她是最清楚的。 “贾二小姐，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梅夫子摇摇头，浅浅的笑道。 “是我的错，梅夫子，现在说说我们双方合作的条件和报酬吧。” 迎春却已经明白，清风帝确实是不知道梅夫子的身份的。 说起来这清风帝也够惨的，亲娘和亲弟弟连起手来对付亲爹，却没有告诉他。 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面前的梅夫子。 “贾二姑娘，我需要贾二姑娘和贵妃娘娘，帮忙留意一本能将生铁品质提高的书籍，至于报酬，在乘风能力范围之内，姑娘可以尽管提。” 梅夫子开口道。 “生铁品质提高？梅夫子，你看我像是懂这个的人吗？我都没听说过这样的书，更别说留意了，它就是放在我身边，我兴许都不认识。” 迎春心中一跳，脸上却满是诧异。 梅夫子要比清风帝和康王聪明的多，当初奉圣夫人使了心眼，偷偷抄写了圣祖皇后的手札，圣祖皇后被骗身骗心，也多了一个心眼，撰写的另外一部分是偷偷一个人的。 清风帝和康王都以为手札的另外一部分是其他的武器，却根本没想到是材质材料，让工匠们研究了好些年，甚至还勾结了大金，都没有将木仓研制出来。 偏偏这两个人还不死心，这样看来，康王和清风帝倒是更像是一家人。 “那可不一定，贾二姑娘不是也没见过开矿吗？不是一样可以找到关于开矿的书籍，我对贾二姑娘还是有信心的。” 梅夫子眉梢一挑，看着迎春道。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梅夫子，想来您对自己的身世早就知道了，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迎春咬牙，她怎么忘了，贾琏也是丞相举荐的。怪她不够谨慎，大房得了江南的萤石矿，她可是帮着出了不少的主意。 这些事情别人不知道，丞相大人肯定也能从贾琏嘴里套出话来，想了想又觉得不舒服，又道：“说起来梅夫子对于自己的身世，接受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这话就有些锥心了，梅夫子脸色不变，笑道： “贾二姑娘也莫要生气，还不如说说你的要求是什么？” “如果……如果我们确实找到了那本书，我想要换荣国府上上下下的性命。” 迎春勉强咽下这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贾二姑娘，如果姑娘真能把书找到，这个要求我能答应。不过……甄家如今有些忍不住了，乘风希望能尽快拿到这本书。” 梅夫子眼睛闪了闪，他果然没有猜错，贾家姐妹确实知道手札的下落。 “梅夫子且慢，我还有一个要求。” “贾二姑娘，荣国府上下已经被搅了进来，乘风想要将这些人抛出来就已经很麻烦了。” “那就只好请梅夫子另找他人了。” 迎春这会儿反而淡定了些，就像刚刚梅夫子说的，甄家已经忍不住了，现在着急的也不是她。 “贾二姑娘说说看。” 梅夫子差点没被气笑了。 “事成之后，我要梅夫子想办法送我和贵妃娘娘离开京都。” 多事之秋，能保住荣国府上下的性命，迎春也算是对得起大房一家人了，元春怀了子嗣，她还是决定和她一起离开。 “好，我答应姑娘。” 梅夫子又看一眼迎春。 宫里探子传出来的消息确实没错，贵妃和贾二不仅是堂姐妹，也是感情颇为要好的师姐妹。 他其实一直怀疑，当初教授了这两姐妹的老嬷嬷很有可能就是圣祖皇后，这才把希望寄托在了她身上。 “那贾二就先离开了。” 迎春不知道之前元春胡诌的老嬷嬷惹来了这件事，还以为是她身上露出了马脚，手札如今就在她身上，她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好不容易谈好的筹码，要是泡汤了她自己能撞墙。 梅夫子点点头，招呼人将迎春主仆送回了归真阁。 等到上了马车，迎春才松了一口气，梅夫子是个聪明人，在他面前说谎心理压力太大了。 也就是她多少有点儿上帝视角，要不，只怕是被卖了还帮人家输钱呢！ 她便宜老爹明显应该是太上皇的人，呃，对了，还有林如海，林如海应该也是太上皇的手下。 当初贾琏担任实缺儿，贾赦的表现就怪怪的，后来听到林如海传话的反应也证实了这一点，这也好理解，贾赦当初毕竟是太上皇的侍读。 由此可推，贾琏也应该是太上皇的人。 为什么用应该，因为不确定呗。 梅夫子是丞相爱徒这件事，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贾琏虽说是贾赦嫡子，却没有走太上皇的路子，反而被打压了多年，最后在丞相大人举荐下才谋取了官职。 贾琮应该是梅夫子的人，师徒情分在嘛。 她一直以为自己应该是中立，因为她是依附于定王的，定王完全没有争夺皇位的可能，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谁想到，居然冒出了一个皇三子，而且还和定王关系莫逆的样子。 这个皇三子应该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或者说早就怀疑了。 之前她不知道皇三子和定王相识，要下看来，皇三子之所以跳过定王，让元春跟太后牵线，更像是在确定她和元春的关系。 定王妃难产而死的时候，正好是太后母家被“流放”的时候，定王显然是将仇记在了太上皇身上。 清风帝肯定是不知道皇三子身份的，别说她心理阴暗，皇家哪有什么亲情。就算是为了稳固皇权，他都不想要这个弟弟好嘛。 这事儿要是被甄太妃和康王的人知道了，可就是清风帝一个天大的把柄。 太上皇如今态度不明，不过从林如海和贾赦身上可以看出，他对甄家看重应该只是表象，更像是忌惮甄家什么。 当初忠义亲王谋反，太上皇昏迷的事情，应该有猫腻！ 要不然太上皇清醒的时刻也太巧了！ 清风帝继位他没醒，甄太妃被治住他也没醒，等到康王被送往封地，甄大将军回转他醒了，然后就将康王从封地带回了京都。 甄大将军这么多年一直宁愿困守西北，只是碍于旨意？或者……是觉得还有希望？ 他为什么要如此看重康王？只因为他是康王的舅舅？ 这外甥当了皇帝，甄家也就是一个外戚，封一个承恩侯也没什么好的啊，说不定等康王长大些还会想法子夺了他的兵权，这得不偿失啊。 除非……除非康王是甄家的儿子！ 这有可能吗？ 甄太妃当年怀了龙嗣太医院肯定是有脉案的，如果康王是甄家的儿子，甄太妃的孩子呢？甄太妃有这样伟大？宁愿养哥哥家的孩子都不养自家的？ 秦可卿！ 是了，如果是一个女孩儿，甄太妃为了巩固地位，只怕是愿意将她换了的。 所以…… 太后和定王，皇三子应该是一路，甄家康王还有他们以为的太上皇是一路，清风帝和太上皇应该是一路。 不对，应该是太上皇以为他和清风帝是一路，毕竟当初太上皇虽然表现的对清风帝不喜，却是一直将他带在身边的，对他也是悉心教导。 但是太上皇可能要失望了，清风帝如今已经是皇上，他能愿意听太上皇指挥？王家之前对付贾琏就是明证。 她之前还有些不明白，现在想想，王子腾是王家的当家人，王涛能不听命于他吗？ 王子腾是清风帝的嫡系，使手段暗地里对付明面上的太上皇嫡系贾琏，唉……这弯弯绕绕的可真是太复杂了。 太后和太上皇关系不好，她能理解，毕竟当初处置承恩侯府可是太上皇亲自下的旨意。 其实她觉得将手札交给梅夫子也挺不错的，倒不是她想站队，实在是她还没站，队伍就已经分好了。 荣国府大房诸人差不多都在太后皇三子的船上，她想要下去实在太难了，既然下不去，让这条船不要沉没就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但是这件事情要个元春商量，而且，她看梅夫子的意思，太后那边应该是打着先对付甄家的意思。 是啊，就算是她，也得先对付甄家，毕竟一切的事端可都是甄家，谁能咽的下这口气。 在心里给甄家点了一排蜡。 其实按照她的上帝视角，太上皇之所以“流放”承恩侯府，只怕也是为了让清风帝坐稳皇位。 梅夫子说当初追杀他的是甄太妃，她觉得，只怕也有太上皇的手脚。 唉…… 都比较不出谁更可怜！ 只能说生为皇家子嗣惨，生为双生子更惨吧！ 不过也不能说太后想不到，可是就算是想到了，她恐怕也接受不了。 流放，要真的是流放，这都好几年了怎么会一点儿都没有承恩侯府的消息？ 太后既然知道皇三子没死，还时不时去祈福，是给谁祈福？ 不敢想不敢想…… “姑娘，你回来了？” 执玉看见迎春回来，连忙上前帮她解披风，如今已经快十月了，天气比之前冷多了。 “姑娘，早上的时候三姑娘过来了，说是要看姑娘的针织样子，快中午的时候宝姑娘过来了，说是想找姑娘一起去看宝二爷。我都按姑娘说的，把人都撤下去了，两位姑娘都没亲自下手，都是丫鬟代劳的。” 想到两位姑娘今日装模作样的样子，执玉嘻嘻笑。 “ 第三百四十九章 将计就计 “那准备好的东西呢？” 迎春换上居家的衣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三姑娘拿走了，宝姑娘看了看，又放回了原位。” 探春到底是小了些，不如宝钗心思多，那东西乍一看像是什么图纸，可是仔细看看就知道，那是母婴铺子准备加工的玩具而已。 图纸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包着图纸的封皮,里面可是藏有户部送来关于归真阁的文书。 “那咱们走吧，去找母亲。” 迎春一开始也没想宝钗上钩的可能，能抓到探春已经很不容易了。 邢氏这边听了迎春的话也不由有几分生气，如今他们大房也算是起来了，可是这迎丫头不过出去了一日，房里就丢了这样重要的东西，简直就是没将大房看在眼里。 “去，让人把你们二奶奶喊来，我们去见老太太。” 下人很快匆匆出去，又过了一会儿，凤姐儿就带了丰儿过来了。 “知道你要操持平儿那丫头的丧事，忙的脱不开身，不过眼下你二妹妹受了委屈，你要不要跟着去。” 之前平儿的事情确实事出有因，但是要说邢氏心里一点儿疙瘩也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当初贾琏临走时，可是嘱托了她这个母亲，平儿如何她能不理，但是近五个月没了的庶孙没了却也让邢氏有几分不虞。 “母亲说哪里话，琏二就这么一个妹妹，我也就这样一个亲亲的小姑子，自然不会让妹妹受了委屈。” 邢氏一向少管事，这样脸一沉，凤姐儿还真有些心惊胆战。 “那咱们走吧。” 邢氏见她态度恭谨，心里的气儿小了些，带着迎春凤姐儿朝荣庆堂走了过去，一路上迎春跟凤姐儿把事情小声说了，凤姐儿忍不住用手狠狠戳迎春的头。 不过她是个聪明的，也知道之前平儿的事情邢氏心里有气，迎春这样做也是让邢氏撒火的意思，又小声问了几句，就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邢氏雄赳赳气昂昂的到了荣庆堂，将公文好好的在缀锦楼放着却不翼而飞的事情说了，贾母也变了脸色。 那可是公文，要是丢了，整个荣国府可能都要受斥责。 “二丫头，户部的公文怎么能随便放呢？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你有没有仔细找过？是不是放到什么地方然后给忘了？” “祖母，今日我要去归真阁，特地将那公文看了好几遍，出门时都是带了誊写的附稿，哪里会随便放，就放在书案上。” 迎春跪在地上，簇簇的落泪。 “鸳鸯，你带了人……” “二妹妹，你怎么不直说呢，祖母这样大海捞针，什么时候才能将那文书找出来，嫂子知道你顾忌亲戚情分，我如何不顾忌，但是……但是琏二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万万不能得了训斥。” 凤姐儿站出来，柳眉倒竖。 “嫂子……我……我没有证据。” 迎春配合着，小声得哽咽道。 “要什么证据，那些图纸丫鬟婆子都不认得，她们要那些作甚？今日去了缀锦楼的不过就是三妹妹和宝钗表妹……” “凤哥儿，你胡说什么？” 刚刚是宝钗假意斥责，这会儿变邢氏了。 “老祖宗，我已经骂过迎丫头了，但是这事儿……这事儿总得解决。” 贾母这会儿也看明白了，这是怀疑宝钗和探春呢！ 探春不过是个小丫头，又是自家姑娘，要那些文书做什么。 倒是宝钗，之前薛家给了那么多银子，又没能嫁给宝玉，偷偷从二丫头房里拿什么恐怕也没什么好心思。 难不成是想要栽赃二丫头私德有亏？ 这可不成，二丫头她还有用，这样想着，贾母也有几分不满，老二家的办的糊涂事。 “鸳鸯，你去……” 话说到一半，贾母又顿住了，这事要是真的查出来倒也好，想来薛姨妈再也不敢拿银子说话了，可是要是没查出来，亲戚家的女孩儿住在家里，反而被放贼给冤枉了，要是被外人知道，只怕是荣国府的脸都丢尽了。 “老祖宗，你快别生气，若是这样让人查了去，二婶的脸上也挂不住，要我说……二妹妹之前的奶嬷嬷，因为酗酒的毛病被母亲撵了去，我听着还有管事嬷嬷偷了主子东西私卖的，倒不如……” 凤姐儿心思百转，这会儿也明白贾母的犹豫，上前一步说道。 贾母叹道： “你说的何尝不是，如今你这几个姊妹脾气都太软了些，这才纵容出这样整日酗酒的奶嬷嬷，连东西都让人摸了去。 如今且叫人传了几家管事的人来，吩咐他们先访拿着，等待会儿天黑了，把园子门关了挨个园子查过去，嗯，就顺着往里开始查吧。” 凤姐儿听了也没再说什么，鸳鸯吩咐出去。一时，王保善家的与吴兴家的，郑华家的，来旺家的，来喜家的现在五家陪房进来，余者皆在南方各有执事。 王夫人这会儿也匆匆赶了过来，得知是要查酗酒和偷盗主家财物，不觉有些心虚。 “老太太，这……这是不是太大张旗鼓了？” 贾母以为她是心虚，冷哼一声，根本没有搭理她，邢氏和凤姐儿姑嫂也只当是没听到，小声商量着什么。 “夫人，奴婢倒是觉得应该把宝二爷那里也查上一查，夫人不知，自从紫鹃那丫头把宝二爷从庄子带了回来，简直像受了封诰似的。天天打扮的像个小姐，在温香居俨然是个女主子的做派，前儿还……还怂恿宝二爷，说是让他把坠子卖了，给她亲戚家买一辆马车。” 金钏儿当了姨娘之后，王夫人身边就换了彩霞彩云，说话的正是彩云，她向来看不惯紫鹃趾高气昂的样子。 “别胡说，你当是什么好事，掺和进去还不一定出什么事情。” 王夫人瞪了她一眼，身边丫头太过精明她受不了，可是这样往自家身上揽事的蠢货，她更是看不上眼。 担心走漏了风声，贾母干脆让众人都在荣庆堂吃了晚食。 天很快黑了下来，几家陪房奉命去了大观园。 先是喝命将角门皆上锁，便从上夜的婆子处抄检起，不过抄检出些多余攒下蜡烛灯油等物。 王善保家的道：“这也是赃，不许动，等明儿回过太太再动。” 第三百五十章 搜检大观园 说是顺着往下查，可是一进园子就是李纨和迎春的院子，陪房们也都不傻，哪里就敢大剌剌的进去查验。 最后选定下手的还是尤二姐的院子，尤二姐此刻还没歇下，突然见一干人进来，什么都没说就朝着桃儿等丫鬟的屋子去了，赶紧把人迎进来。 凤姐儿道：“近来有人说在外面见了咱们府里的东西，恐怕是有丫头偷了，所以让人查不查去去疑心。” 尤二姐心中羞恼，不过她只是继女，到底什么都说不出来，抬头看向李纨，李纨板着脸，木头一样没什么反应，只得让桃儿奉茶，招呼众人边喝茶边等着。 众陪房也知道尤二姐不受宠，也不收敛，仔仔细细的搜了，又命下面人将几个箱子打开，尤二姐丫鬟不多，又知道尤二姐不受宠，但是都低着头上前将自己的箱子打开了。 只有桃儿脸色苍白，抖抖索索的，说什么也不肯将钥匙拿出来。 王保善家的也不是善于的，见她不动，亲自上手从她身上摸出钥匙。 本来还以为箱子里藏的是什么不好的东西，谁想到翻了半天也没什么特别的，倒是从一个包裹里翻出了一件沾染了血迹的衣裙。 王保善家的觉得晦气，小声咒骂了几句就出来了，却没注意到尤二姐怒视桃儿的眼神。 从尤二姐这里什么都没翻出来，众人也觉得没意思，随意又翻了翻就告知李纨和凤姐儿要去别处。 “你们可要仔细的查看，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就赶紧报上来。” 众人都道：“都细翻看了，没什么差错东西。” 凤姐听了，笑道：“既如此咱们就走，再瞧别处去。” 紧挨着尤二姐的就是探春的院子，侍书早就将这边的事情打听了，探春有些心虚，白日里她从缀锦楼拿了东西，晚上就要查验丫鬟婆子倒卖主家财物的事情，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想了想东西已经交给了王夫人，自觉没什么风险了，胆气又壮了些，干脆让丫鬟们把蜡烛和灯火都点燃了，等着抄检的一干人过来。 院子离得近，不过片刻众人就来了。 “大嫂子，凤姐姐，这是怎么了？” 探春故作大方的问道。 “……” 李纨依旧一声不吭。 “没什么，就是咱们前几日，有人在外面发现了咱们府里的财物，想着过来查一查，别被那些混账的裹了裹了妹妹们的财物出去。” 凤姐儿笑的意味深长。 “那就查吧，也别只查丫鬟们，说不定这府里的小姐们也裹了东西出去呢，” 探春有心发火，又被她笑得心里毛毛的，不过想到这府里时常出门的小姐只有迎春一个，倒是话里有话的说道。 “三妹妹既然发话了，那就查查吧，你说呢？珠大嫂子。” 凤姐儿扭头看向一言不发的李纨。 “查吧。” 李纨和探春想法相似，见探春这样说，也点头同意了。 几个陪房对视一眼，便开始慢慢查验了起来，大房二房的奶奶们都说了，她们也是奉命行事。 “仔细查查，免得回去了又说查验的不够仔细，凤姐姐，我这话暂且放着，我这里怎么查的其他地方就得怎么查，要是走了样儿，就算闹到老太太那里，我也是不怕的。” 探春没想到下面人当真敢查，咬着牙说道。 “三妹妹，放心，有了你这句话，嫂子的心里就有数了，你们听到三姑娘的话没有，别管是谁，都要像这样仔仔细细的查验。” 凤姐儿笑着接过话，扬声对查验的陪房们说道。 陪房们纷纷点头称是，凤姐儿脸上不显，心中都是嘲讽，知道探春这是揪着迎春那里呢。 探春也是天真，她是二房庶女，偏偏要找她这个大房的媳妇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过也对，李纨是个明哲保身的，这是想要自己保证吧。 又查了一会儿，就在众人都以为一无所获的时候，来旺家的从角落里翻出一个东西，仔细看了看，就送到了凤姐儿和李纨面前。 “珠大奶奶，琏二奶奶。” “且拿着吧，待会儿给老太太看看。” 凤姐儿看了一眼，就命来旺家的收起来。 “难不成是从我屋子里找到了什么，凤姐姐，还是直接说出来吧，免得等走了又编排出来什么。” 探春被凤姐儿看的有些莫名其妙，冷笑一声说道。 “那就拿给你们三姑娘看看，免得她说我冤枉了她。” 凤姐儿本来就在等她问起，瞟了一眼李纨说道。 “这……我明明……” 探春接过一看，脸色不由大变，眼前分明是她之前交给王夫人的图纸，怎么突然又跑回来了？ 来旺家的见她如此，上前一步将图纸收回，一干人继续超前走去。 很快就到了惜春的院子，惜春岁数还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被唬了一大跳，还是凤姐儿安慰了几句，这才平静了些。 众人都知道惜春是宁府的小姐，对她这里也都是粗粗略过，正打算离开，偏看见侍书跟了进来，知道这是探春派来的，只得又开始仔细查验。 本来还以为会一无所获，谁知道竟然在入画箱中，寻出一大包金银锞子来，约共三四十个，又有一副玉带板子并一包男人的靴袜等物。入画也吓得跪在了地上。 “这是珍大爷赏我哥哥的。因我们老子娘都在南方，如今只跟着叔叔过日子。我叔叔婶子只要吃酒赌钱，我哥哥怕交给他们又花了，所以每常得了，悄悄的烦了老妈妈带进来叫我收着的。” 凤姐儿心中一跳，之前只觉得惜春性子冷淡，又一向和宁国府不够亲近，没想到她手下的小丫鬟倒是和宁国府来往甚密，想到秦可卿的手段，心里不由有些腻歪。 惜春这边看凤姐儿脸色不对，深怕会将她送回宁府，连忙撇清： “我竟不知道。这还了得！二嫂子，你要打他，好歹带他出去打罢，我听不惯的。” 凤姐对惜春很是了解，知道她对宁府诸事最是厌烦，又对入画道。 第三百五十一章 厌胜之术 “这话若果真呢，也倒没什么，你们姑娘毕竟是宁府的嫡小姐，只是不该私自传送进来。这个可以传递，什么不可以传递。这倒是传递人的不是了。 若这话不真，倘是偷来的，你可就别想活了。” 入画哭着解释：“二奶奶，我不敢撒谎，如果奶奶不信，可以去问我们老爷和大奶奶去，若我说了谎话，就将我和哥哥一同打死。 凤姐拍了拍还想解释的惜春，起身对入画道： “这个自然要问的，只是真赏的也有不是。谁许你私自传送东西的！你且说是谁作接应，我便饶你。下次万万不可。” 惜春知道凤姐儿这是没将此事记到她身上，轻松了一些，也没继续插话。 入画无法，只能低头不说话。 凤姐让人把她带着，又将东西且交给来旺家的暂拿着，等明日对明再议。于是别了惜春，方往迎春房内来。 这事儿是迎春挑起，她这会儿自然还在荣庆堂，陪房们本想将她跳过去，谁知道又看到了跟在身后的侍书，只得捏着鼻子又继续查验起来，免得被探春抓住把柄。 这一找，居然也找出了一样东西，却也不是别的，居然是一个白色针织的小人，凤姐儿接过来发现小人的腹中应该还有东西，正打算胡乱遮掩过去，就被一旁的李纨一把抓了过去。 “这是什么？难不成是厌胜之术？” 李纨素着脸，语调几乎没有起伏变化。 这话一出，房里诸人都朝着针织小人看了过去，李纨心中得意，用力一扯，从里面拿出一个布条，前面赫然是一个生辰八字。 李纨对二房众人以及贾母的生辰八字都是略略知晓的，这会儿看了发现居然都不是，不由有些摸不到头脑，难不成是外面的人？ 凤姐儿这会儿也看清楚了，从李纨手里接过，手指都忍不住紧了又紧： “是二妹妹的。” 众人大吃一惊！ 本来还以为是二姑娘诅咒别人，没想到居然是有人要诅咒二姑娘！ 凤姐儿依旧命来旺家的收了，带着诸人沉着脸朝宝钗院里走去。 侍书这边却没打算再跟着，缀锦楼已经查完了，她自然要回去复命，但是这会儿气氛怪异，就算是侍书走了，陪房们也没有敢提出马马虎虎查验的事情。 宝钗这边也已经知道了搜园子的事情，本来还以为她是亲戚，能免了这一遭，谁想到众人还是过来了。 “表姑娘，你也别怪我们奶奶，三姑娘做了错事，这会儿非逼着我们奶奶一视同仁，仔细查验呢！” 丰儿把宝钗拉到一旁，“不得已”的解释道。 宝钗一点儿也不紧张，她院子把持的紧，是万万不可能查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的。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觉得那些陪房离开的时候眼神都怪怪的，终究是没忍住，让莺儿出去问了原因，等到知道了，宝钗的脸色都变了，原来……原来是因为她房里几团雪白的羊绒线。 但是……但是迎春房里的编织小人根本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等到整个院子查验完，已经是深夜了，王夫人贾母还在荣庆堂等着，凤姐儿让来旺媳妇将东西捧着一起去了荣庆堂。 探春已经在堂前跪着了，哭得一脸的梨花带雨。 贾母王夫人邢氏脸色都不太好看，但是却都没有太生气，毕竟这会儿时间也确实不早了，她们是贵女，都懂一些养生之道。 “祖母，我真的不知道那里面有文书，只是想写字，顺手拿着垫一垫，谁让二姐姐不放好的。” 探春也不算傻，虽然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但是东西确实是在她房里找到的，她今日也确实去了缀锦楼，再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根本就没有意义。 “三妹妹，你去了我房里随便拿东西还是我的不是了？” 迎春语带嘲讽。 “二姐姐，我真的是随手拿的，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如果知道的话，我根本就不会拿，咱们是自家姐妹……” 探春还想扯姐妹情谊，却根本没注意到贾母看向她的眼神古怪。 “二丫头，这歪歪扭扭的到底是什么？” “祖母，这是我找工匠们设计的图纸，想着让人做出来，看看如果巧姐儿喜欢，就拿到铺子上售卖。” 迎春笑着解释。 “这样啊，我看着挺有意思的，你把文书拿走，这东西留下来我看看。探丫头，从今日起，你从园子里搬出来，依旧回你原来住的小院，什么时候改了这随手乱拿的毛病，什么时候再回去。” “至于惜春丫头，她如今也大了，你明日去一趟宁府，问问那边有没有将她接回府的打算……” “……以后要是被查出有这样的厌胜之术，必定严惩不贷，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送到庄子上。” 贾母并没有说宝钗的处罚，毕竟这种事情没有真凭实据，宝钗又是亲戚，不过心中由原来的不喜变成了厌恶，看向王夫人的眼神也像是带了小刀子。 她也不是心疼迎春，只是担心有朝一日这种厌胜之术会用到她的身上，想了想还是决定防患于未然。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 众人这才都起身，提着灯笼回了各自的院子。 “二妹妹，你那里查验时弄的太乱了，你二哥又不在家，今日你跟着我回明月居吧。” 等到出来荣庆堂，凤姐儿不由分说的拉着迎春道。 “……” 迎春能说什么？ 她也只能跟着，今日也算让那些想打她们大房主意的人得到了教训，被骂上几句也算是值得了。 果然，等到了明月居，凤姐儿将丫鬟婆子都遣了下去就开始训斥了： “你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敢做！你就不怕真的着了东西？那东西也是你能碰的？为什么之前你都没告诉我？” “嫂子，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吗？嫂子别生气，那都是假的，根本没事！” 迎春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认错。 这也是她见了梅夫子之后想起来的，诅咒啊，厌胜之术啊，她不是太相信，再说了，那是迎春的八字又不是她的！ “没事？怎么会没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事情巧姐儿都知道，你说你不懂？” 凤姐儿更气，那会儿她看见的时候就知道是迎春搞的鬼了，这会儿见她还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嫂子，好嫂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这……我这不是想着一次性将事情解决么。嫂子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出门，老是感觉马车后面有人跟着，后来让金宝跟着看了才知道，居然是薛大表哥。” 迎春心中一暖，知道凤姐儿这也是为了她好，将为什么这样做的原因说了。 “蟠表弟，他跟着你做什么？” 凤姐儿被她晃得心软，好半天才抓住重点。 薛蟠这几年学好了，凤姐儿对他没有那么坏的印象，薛蟠也确实动了真心，担心坏了迎春的名声，并不敢在外面胡嚷嚷什么。 “能做什么？估计是觉得我手里的铺子值钱。你小姑子我长得又人才出众，打着人财两得的主意吧。” 迎春一边动手摘钗环，一边撇嘴说道。 “不会……父亲母亲不会这么糊涂的！” 凤姐儿刚打算说不会，细想想又觉得真的有这个可能。 自家小姑母自从嫁了小姑丈之后就一直愤愤不平，一心想要将女儿嫁到官宦之家，要不然也不会王夫人一提起，连亲事都没说定，就一下子给了那么多银子。 不过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如果是以前，贾琏贾琮都窝囊，为了担心迎姐儿嫁过去受磋磨，说不定还有那么一丝丝可能。 现如今家里也起来了，迎姐儿也接了皇差，她们是疯了还是傻了，好好的要将迎姐儿嫁到薛家去。 “父亲母亲不愿意，还有祖母二婶呢，如今是利益不够，等到哪天我没啥用途了，她们巴不得将我抵了银子，嫂子，祖母如今不指望我进宫了，说不定还指望着我进府呢！” 迎春将绿檀梳子放下，对凤姐儿解释道。 “但是……就用这若有似无的厌胜之术就能让祖母打消心思？” 凤姐儿不得不承认，迎春说的确实有道理。 她知道迎春和康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但是贾母王夫人不知道啊。 “不成，不过这反感是慢慢堆积的，等祖母彻底的厌弃了二房，厌弃了薛家，就只能靠着咱们大房，到时候她还能随便操控我的婚事吗？” 迎春知道贾赦如今去了金陵，调查族中的祭田，还有之前宝玉放印子钱的事情，等到那边出了结果，这分家的事情就得闹出来，到时候二房不足为虑，唯一难缠的就是贾母。 毕竟这家中的长辈都是要跟着嫡长子养老的，说起来她也不理解贾母，以后可是跟着大房的，这样偏心二房，该不会脑子里有什么大病吧？ “你这丫头，以后还是不要胡乱主张才是，以后你哥哥弟弟出息了，祖母自然不敢打你的主意，这么大姑娘了，张口闭口都是婚事，小心嫁不出去。” 凤姐儿没好气的又絮叨了几句，就在迎春的小意讨好之下停下了，天色也不早了，忙了大半天都挺累的，还是早些休息吧。 虽然贾琏不在，但是凤姐儿也没有让迎春睡在她和贾琏屋子的意思，两个人睡的是明月居的客房。 这还是除了琳琅，黛玉之外，迎春第一次和其他人在一个床上睡。本来还以为会睡不着，可是没想到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至于给元春商量的事情，倒是可以往后拖一拖，如今着急的不是她，她也得好好观察观察梅夫子。 毕竟她对这人知道的并不多，唉，要是贾琮还在就好了，他跟在梅夫子身边也有几年，应该对他很是了解才是。 翌日一早，姑嫂俩就相携去了李纨处，入画的事情还没解决，两个人都有些放心不下，其实两人之间也有分歧。 凤姐儿是主张将惜春送回宁国府，毕竟把这样一个定时炸弹放在眼前，有些太不安心了。 迎春不置可否，她是有上帝视角的，知道惜春虽说年纪小，但是心里对很多事情都明白，又秉性高洁，最是不愿意和宁府那些人同流合污的。 要是将她送回去，说不定就要了她的命，另外，秦可卿真的想要生事，就算没有惜春，还有其他人。 说她圣母也好，说她脑子不清楚也好，至少相处了几年了，明知道是死路还将这样一个小姑娘送回去，她还真的有些不忍心。 姑嫂俩走到素莲阁，还没进屋子，就听见秦可卿娇娇软软的声音。 “珠大婶子，侄儿媳妇已经问过了，那东西确实是老爷赏的。也怪我，这些日子忙着照顾大哥儿，还有府里的事情，倒是对府里下人管教不多，这才出了这样的岔子。” 掀了帘子走进去，迎春都不得不感叹，这秦可卿真的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孩子，既有黛玉的灵动，又有宝钗的秀美。 这样的女子，真的是甄太妃生的？迎春不由有点怀疑。 是会遗传啊，还是太上皇基因太优越了？额，也有可能这就是兼美元神的样貌？ 秦可卿是晚辈，起身又跟迎春凤姐儿行了礼，这才又坐下了。 惜春侧着身子，看也不看秦可卿，冷笑道： “蓉哥儿媳妇，我虽然年岁不大，但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入画是你们派来的人，她哥哥做了什么值得给那么多银子。 昨儿我就说让人把她带了去，后来想，她到底是宁府的人，倒是不能劳烦两位嫂子，今儿你既然来了，就让人将她带了去，我一概不管，以后也不敢用你们府上送来的人。” 这话说的，屋子里的人都觉得怪异的很，你们府里的人？这是不把自己当宁府的人了？ 一时都是又好气又好笑。 “小姑姑，你这话侄儿媳妇就不知道怎么回了？你哥哥……” 秦可卿只当她是小孩子脾气，柔声又道。 第三百五十二章 分小戏子 “你也别跟我说我是那府里的人，我自小丧母，母亲将我托付给了老太太，我就只当我是荣府的人，早先我也跟先尤大嫂子说起过，她都只是小，如今我再重申一遍，这丫头，我是断然不肯再要的！” 入画一听白了脸，跪下又是一顿苦求，惜春只当听不见。 ”姑姑，这丫头不过一时糊涂了，下次再不敢的。他从小儿伏侍你一场，到底留着他为是。” 惜春却不想留，就像迎春说的，她虽然小，却是个心里清楚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秦可卿开始针对贾家大房，她要想不被送回去，就不能和宁府有什么牵扯，想了想又道： “不但不要入画，如今我也大了，连我也不便往你们那边去了。况且近日我每每风闻得有人背地里议论什么多少不堪的闲话，我若再去，连我也编派上了。” 秦可卿被说的满脸通红，不由掉起眼泪。 因着都要对付大房，李纨倒是不想和秦可卿撕破脸皮，打着圆盘笑着说道： “惜丫头年轻，说话没个轻重，蓉哥儿媳妇别往心里去。惜春妹妹，你还小，却是不知道这恶语寒人心……” 惜春却不领情：“我虽年轻，这话却不年轻。你们不看书不识几个字，所以都是些呆子，看着明白人，倒说我年轻糊涂。” 秦可卿被说得难堪，眼泪流得更急了。 屋子里的人基本都知道她和贾珍的事情，嘴上都劝着，心里却觉得惜春说得不错。 凤姐儿一开始还打算开口让秦可卿把惜春接过去，这会儿看她这样做作，也有些不忍心了，毕竟就像惜春说得，当初惜春母亲临死前，可是将她托付给了贾母。 秦可卿是小辈，到底不如尤氏底气足，无法，只得捏着鼻子，将入画以及宁国府派过来的几个人都带了回去。 “四妹妹，丫鬟婆子一下子去了不少，你……会不会不习惯？” 迎春不愿意和秦可卿说什么，等她走了之后才开口说道。 如果秦可卿只是和贾赦有什么，无论是强迫的还是自愿的，迎春还都能理解，男欢女爱，人家老公都不在意，她一个外人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 可是偏偏尤氏死了，贾蓉也被贾珍花银子买了闲职送去了外地，这事就说不过去了。 如今也好，宁国府的人被带走了，惜春留下，凤姐儿和迎春还是欢迎的。 “我自己一个人倒是更好，清清白白的，不怕被别人带累了。” 惜春挺直了背，倔强的说道。 “可惜了，如今平儿去了，我外面庄子上又缺人，要不然我倒是可以先拨过来几个人给四妹妹先使唤着。” 凤姐儿皱了皱眉，有些惋惜的道。 “四妹妹的丫鬟……” 李纨心中一动，如今她虽然帮忙管家，但是手底下可用的人却不多，要是能用了这个借口买一些人进来…… 唉，还是算了吧！ 公中…… 要不是掌管公中能被人捧着，她是真真的不想管了。 大房如今算是消停了，可是公公如今好几个姨娘，他又要去康王府和甄家走动，花钱简直如流水一般。 买丫鬟倒是不会，不过十几两银子，可是这丫鬟买回来可是要发月钱的。 惜春若是她的女儿她也就开口了，可惜春连荣国府的人都不是。 “珠大嫂子，前儿娘娘不是说了么，把那些小戏子都等到各自房里当丫鬟，这样不是问题能解决了？” 迎春开口道。 不知道是惯性还是什么，原著里的小戏子还是被买了回来。 琳琅不是原身，自然不会召见那些个小戏子，操持采买小戏子的也不是贾芸，芳官她们想要恃宠而骄都没用。 元春又特地说了让她们当丫鬟，以后的事情想是有些磋磨呢！ “这样也不是不行，这样，咱们去见老太太，刚好将小戏子的事情说了。” 李纨点点头，不用采买是最好的，这些小戏子倒是可以分下去。 几人商定好了，又起身打算去荣庆堂，迎春小声跟金宝说了几句什么，金宝就匆匆离去了。 “你这丫头，又做了什么？” 凤姐儿看见了，拉住她小声问道。 “嫂子，四妹妹还小，那些戏子侍候她，我还害怕乱了她的心性呢，倒是宝玉房里有几个好的，我让金宝过去撺掇几句，就算是能弄过来几个也是好的。” 迎春也不瞒着，将自己的打算说给凤姐儿。 “宝玉那里丫头固然好，但是她们能愿意去侍候惜春妹妹？” 凤姐儿摇摇头，一副看透了的样子。 “大丫鬟是不想了，那几个二等的的粗使的倒是有可能，不过也得看她们，兴许她们觉得在宝玉房里混不出头就愿意过去呢！” 迎春其实想把晴雯要过去给惜春，她还挺可怜晴雯的，就是有点牙尖嘴利，倒不是坏的。不过就像凤姐儿说的，人往高处走，眼下王夫人又没有针对温香居，晴雯没啥危险，不愿意离开温香居也是有可能的。 “你啊你，四妹妹性子冷得很，你这样做她也不见得能领你的情。” 凤姐儿戳了戳迎春的脸蛋儿，无奈的说道。 “不领就不领呗，总比……派来的人，我们的心事少一些。” 迎春却知道惜春是个心里有数的，也就像她说的，领不领情的，就求一个心里安稳罢了。 眼看着就到了荣庆堂，迎春和凤姐儿也没有多说，紧走了几步追上了前面的李纨和惜春。 “你们姑嫂说什么呢！还神神秘秘的。” 李纨见她们姑嫂落后一步，开口问道。 “没什么，我也是想着让丫鬟们去通知姐姐妹妹们，这一共十二个小戏子呢，每人能分到好几个，谁喜欢什么谁自己选呗。” 迎春一脸兴奋的说道。 “……这事老太太还没开口，还不一定呢，你就让人去喊人啦。” 李纨有些啼笑皆非。 “还没呢，这不是跟嫂子商量么。” 迎春真的还没喊，只是让人忽悠了贾宝玉。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到了荣庆堂，因为昨日的事情，荣庆堂的人不算少。 第三百五十三章 解救晴雯 贾母等人早就得了口谕，这会儿听李纨凤姐儿说起，也不奇怪点点头应了。 “这学戏的倒比不得使唤的，他们也是好人家的儿女，因无能卖了做这事，装丑弄鬼的几年。如今有这机会，倒是不能当一般丫鬟使唤着，倒不如……” 王夫人眼珠子转了转，贾政先后纳了两房姨娘，把她的脸打的啪啪响，偏因为印子钱的事情，王家也不肯帮她出头，她要就想着也给其他人添添堵。 不过十二个，要她看来，家里爷们七八个，每人两个还不够呢。 “二婶，这是娘娘下的口谕。” 迎春知道她没好心眼，没等她说完就凉凉的说道。 “……” 王夫人一噎，是啊，这是娘娘的口谕，娘娘也是为了她好，只怕是担心再多几个姨娘，这才特特的点明了她们的身份。 这样想着，她心里也比之前舒坦了，这样孝顺的女儿是她的，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既如此，就把她们分了……” “祖母，我听说你想要将那些唱戏的女孩子分到各处？” 贾母正要开口，就见穿着红色箭袖的贾宝玉带了紫鹃晴雯兴冲冲的走了进来。 “这么着急做什么？外面冷，又结了冰，小心摔了跟头，那可不是找事。” 贾母拉他坐下，撅着嘴不赞同道。 “这不是……这不是着急么！祖母，能不能把唱的最好的四个给我留下。” 贾宝玉挨着贾母坐下，晃着她的手臂撒娇。 “胡说！你要这些个女孩子做什么？你房里都有多少丫鬟婆子了？” 王夫人没等宝玉说完，就开口斥责道。 给别人送心里痛快，但是要时宝玉想要，那可是不行的！ 学戏的女孩子都妖妖娆娆的，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要是被带坏了那她以后指着谁？ “太太，我要这些女孩子，却不是为了侍候我，而是为了学业。” “莫要胡说，宝玉，你太太说得对，你房里丫鬟婆子也不少了，随便挑上两个，逗逗乐也就是了，要四个是要做些什么。” 贾母但是不把要小戏子的事情放在心上，不过就是些玩物儿罢了，宝玉如今也不小了，留在房里放几年，给他做了房里人也不错。 “老太太，我听人说，这文字是平面的，要想要记住就不容易，可是要是立体的，就比较容易记住，我如今跟着夫子读书，有时候就听不进去，要是这些女孩儿们将书换成了戏曲，我肯定就记得住了。” 宝玉胡搅蛮缠。 “这是谁说的？” 王夫人怒发冲冠，咬着后槽牙说道。 “老太太……” 贾宝玉见王夫人真的生气了，忍不住躲到贾母身后，缩着脖子哀求。 “去，别吓坏了我的宝玉。” 贾母忙把宝玉护住，不悦的看着王夫人。 “宝玉，你太太说得也对，说这样话的都是混账头子，这好好的书，让那些女孩子们轻佻佻的唱出来，这不是有辱斯文么。也难怪你太太生气，这话是哪个说的？” 贾母拦着他的肩膀，小声哄道。 “祖母，可是……可是宝玉真的是记不住。” 贾宝玉到底是怜香惜玉，没有将给他出了好主意的小丫鬟供出来。 贾母想了想，便留下文官自使，将正旦芳官指与宝玉，将小旦蕊官送了宝钗，将小生藕官指与了尤二姐，将大花面葵官小花面豆官送了惜春，将老外艾官送了探春。 王夫人见贾母没有随着宝玉，也松了一口气，带着彩霞下去了，这些日子金钏儿快要发作了，她虽然恨急了金钏儿，但是却不想落下一个善妒的名声。 “你啊，要是真的想试试看，就从你房里拨一个能干的，给你四妹妹换着使使，你四妹妹身边的入画没了，那两个只怕不顶用。不过万不可给你太太知道了，她如今有你大姐姐……” 贾母等王夫人走了，柔声劝宝玉。 她之前也是傻，宝玉跟在她身边几年，她一直没有挑拨过他和父母的关系，结果呢！倒是老二家的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 老二家的不是不乐意嘛？她还偏偏要支持。 宝玉眼睛一亮，连忙追上带着小戏子正要回大观园的迎春姐妹。 迎春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都不用她忽悠宝玉，宝玉就自己找来了。 惜春倒是极爽快的答应了，可是拿谁来换，宝玉又有些犹豫了。 “宝玉，这样吧，你去问问你房里的那些丫鬟，谁愿意去四妹妹那儿就是了。” 迎春看了一眼晴雯，笑着说道。 “……” 紫鹃赶紧低下头，一声也不肯再吭，晴雯被迎春看的一愣，不过愣怔了一瞬，就出声道： “那些个小丫鬟指定不成，倒不如我过去吧，也能帮四小姐料理料理她院子的事情。” 说完之后她就愣住了！ 二姑娘什么都没说，她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难道……难道她从心底里并不愿意当宝玉的姨娘？ 抬头偷偷看向迎春，见她面含笑意，朝她点了点头，不知道怎么得，心里居然就安稳了。 她确实不想给宝玉当姨娘，外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宝玉房里的丫鬟早就被他招惹了超过半数。 麝月，秋纹，紫鹃……好像除了她和袭人，几乎没有几个干净的女孩儿了。 她做不到她们几个那样没身份就和宝玉那样，也做不到像袭人那样推其他女孩子“献身”，所以在宝玉房里并不受倚重。 四姑娘虽然不受宠，但是如今房里也没几个丫鬟，她去了就是主事的，等过上几年房里的小丫鬟大了，她说不定能求了恩典出去。 给人当正头娘子！ 她知道当初老太太把她给了宝玉，就是让她做姨娘的意思，所以她从来没有冒出过这个念头，可是…… 可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按不下去！ 可是哥哥呢？哥哥的差事还没着落。 她这边心思百转，宝玉那边却已经答应了下来，他虽然不舍得娇美带刺的晴雯，但是更对更新鲜的葵官和豆官上心。 第三百五十四章 和赖家的恩怨 金宝这边一直在注意晴雯的脸色，这会儿见她魂不守舍的，附到迎春耳边，将之前打听到的事情挑主要的说了。 迎春有些诧异，总感觉这和之前看的红楼梦差别有点大，不过想想也有些明白。 据说这本红楼梦是篆刻在一块大石头上的，很有可能这块大石头就是贾宝玉。 站在贾宝玉的角度来看，贾家大房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或者说，除了他和黛玉，以及在他的角度来说，是好人的人，内容就会比较详细。 晴雯是宝玉身边的大丫鬟，对于他贾宝玉的印象还有一些，对于多姑娘和多浑虫，则是更多的从其他人嘴里知道的。 三人成虎，贾宝玉是主子，他一个未成婚的少爷，能和多姑娘多浑虫来往几次，对于他们的记录更片面也是能说得过去的。 金宝调查之后发现，多姑娘并不是淫和娃以及荡和妇，至少目前来说还不是。 她的名声不好，更多的是因为被赖家人污蔑的，多姑娘曾经是赖尚荣房里的大丫鬟，后来偏偏选择嫁给了多浑虫。 这让已经脱离了奴籍的赖家如何忍得下去，碍于晴雯在老太太房里，这才只是口头污蔑和职场打压，要是没有晴雯，说不得还有更恶心的事情会发生在两个人身上。 多浑虫被打压的毫无斗志，又被屡屡告知他被戴绿帽子，多姑娘在这样的环境下，后面破罐子破摔也是有可能的。 “赖家……还真是蹦跶的厉害啊！” 迎春嘴里喃喃一声，开始琢磨着要让赖家人清醒清醒，知道一下谁才是这荣国府 的主人。 她之所以想要朝着赖家动手，也不完全是因为晴雯，更多的是为了她的原身。 原身过得极为凄惨，嫁给了孙绍祖那个口蜜腹剑的小人，也就一年就香消玉殒了。 她之前以为原身的悲剧是因为原身父母的不看重，所以在穿来之后对大房夫妻百般讨好。 可是在和大房夫妻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她的想法就改变了，贾赦和邢氏固然是糊涂，但是真的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上次她过生辰的时候，贾赦说“除非是我护不住你了”，这样才会放弃原身，她觉得，贾赦不像是在说假话。 再说了，邢氏又没有儿女，又不怕以庶压嫡，她完全没有必要把大房的庶女养成一个木讷听话的玩偶。 后来经过她的几番查证，终于发现了这里面确实是有隐情的。 这话还要从她的奶嬷嬷王嬷嬷说起。 在她穿来的时候王嬷嬷就已经在她身边了，她之前看过小说，心里就有些先入为主，觉得王嬷嬷是邢氏给她的奶嬷嬷了，后来在对付王嬷嬷的时候，也是借了邢氏的手。 后来王嬷嬷被刑氏处理了，她才从邢氏口里得知，王嬷嬷居然不是她的奶嬷嬷，或者说，不说她一直的奶嬷嬷。 当初小丁氏生下迎春之后就身子不爽，对于带迎春有心无力，当时贾琏大了，小丁氏又不放心别人，干脆就让贾琏的奶嬷嬷赵嬷嬷继续奶迎春。 赵嬷嬷当时生了小儿子，奶水好得很，又知道这是主子看重，哪里有不依的，对于迎春也照顾的颇为妥帖。 可是等到小丁氏香消玉殒，邢氏还没有说定要嫁到荣国府的间隙，赵嬷嬷就感染了风寒，赖家以担心会传染给迎春为由，让赵嬷嬷先出府，然后就安排了赖家的亲戚王嬷嬷。 又过了没多久，邢氏就进了门，丁家以为是邢氏给迎春换了奶嬷嬷，邢氏以为王嬷嬷是原身的奶嬷嬷，两边居然就这么诡异的默认了。 后来邢氏在大房站稳了脚，这才摸清楚了王嬷嬷的身份，她也想过还让原本的赵嬷嬷进来侍候，毕竟迎春虽然名义上是庶女，但是又不能完全算是庶女。 要是没有出事还好，丁家不会说什么，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丁家闹起来，她这个继母也没有什么好名声，简直就是出力不讨好。 奈何当时这王嬷嬷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每次说到此事，迎春就是又哭又闹，后来贾赦见女儿哭闹心疼发了话，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邢氏到底是不放心，这才将心腹的孙女司棋给了迎春，想着要是有什么不妥帖，也能提前知道其中的详情，提早想好应对的办法。 等到王嬷嬷酗酒应付差事的事情被爆了出来，邢氏肺都要气炸了，和贾赦还生了好半天气，埋怨他当时瞎指挥，非要给迎春安排一个酒鬼酒虫当奶娘。 贾赦当时和邢氏关系已经改善多了，讨饶了好半天，这件事情才被翻了篇。 这也是两夫妻不知道王嬷嬷的恶毒心思，才只处理了王嬷嬷，要是知道王嬷嬷居然是把原身朝着“二木头”的方向养，估计处理的可不止一个王嬷嬷。 王嬷嬷只是一个有点小心思的妇孺而已，她为什么要把一个千金小姐朝着“木讷”的方向来进行培养呢？ 其实也不怪贾赦夫妻想不到，毕竟按照如今的人事来划分，荣国府的大管家赖大，应该算是贾赦名下的下人，毕竟贾赦才是承爵人，才是荣国府以后名正言顺的主人！ 赖家侍候贾家人多年，也算是对贾家人极为熟悉了，赖嬷嬷又得贾母看重，心早就被养大了。 迎春的身边被安排了王嬷嬷，贾琮的身边也曾经被安排了一位桂嬷嬷，贾琏大一些，又被二房接过去抚养，赖家的才没朝他下手。 赖家之所以敢这样，有王夫人和贾母的关系吗？自然是有的，但是更多的应该是利益的驱使。 他们的卖身契在大房手里，偏偏大房还不如他们赖家得贾母看重，这让她们如何甘心？ 离开贾家？那是不可能的，瘦子的骆驼比马大，赖尚荣以后还要依仗贾家，他们是不会主动提出一家人都脱离奴籍的，或者说，短时间内是不会提起的。 但是他们甘心做奴仆吗？ 当然是不甘心的！那将大房子女从根本上毁了，让他们做赖家的“傀儡”不就行了？ 在这一点上，赖家和贾家二房其实有些共同之处，两家人都没有想要将贾家大房踢出门外，而是想和“操控”他们。 这样一来，就导致了一个非常怪异的情况。 荣国府明明是贾赦的府邸，结果却是贾家二房和赖家一家在打理，在当家做主，这就不能不让人说真是荒唐了。 也不知道便宜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次贾赦出门之前，迎春借口不懂金陵的事情，以请教为名，帮着贾赦出了不少的主意。 当然她对贾赦说的不是什么主意，而是建议他“轻车简从”“领略一下属于平民百姓的生活乐趣”…… 说起来，贾赦和贾琏真不愧是父子，都是顺毛捋的性子，迎春又有目标，耐着性子哄了几天，贾赦就兴高采烈的“轻车简从”了。 这会儿子，应该差不多已经到了金陵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贾芸的婚事 “等明后天，晴雯把四妹妹那边处理的差不多了，你让人把她叫到我们缀锦楼来。” 迎春想了想，对金宝说道。 不过是一个差事罢了，怎么说她也是主家小姐，就给安排了，赖家难不成还敢使绊子不成？如今贾家大房可不是原来的软柿子了。 “是，姑娘，不过姑娘，我看您还挺喜欢晴雯的，为什么不想办法跟宝二爷将她要到我们缀锦楼？” 金宝是江湖人出身，倒是比一般的女子要豪爽的多，也不会把丫鬟们勾心斗角的事情放在心上，这会儿的提议倒是真心实意的，司棋虽然没说什么，看向迎春的脸上也满是好奇。 这两年她们也发现了，姑娘每次去宝二爷那边，都会特别关注晴雯，对于袭人和紫鹃倒是没怎么看在眼里。 “我喜欢的人多了，也不能各个都要过来吧，晴雯这丫头牙尖嘴利，最是一个嘴上不饶人的，我也怕她把我气出什么毛病。” 迎春瞥了她一眼，无语的说道。 “那……” 司棋想想也觉得有道理，晴雯确实是个好女孩儿，不过那脾气确实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 不过……不过姑娘不过也太不地道了，为什么要把小辣椒晴雯给惜春姑娘，惜春姑娘岁数那样笑，要是被小辣椒给怼哭了，那可太可怜了。 这样想着，司棋仿佛看到了萌萌哒小白兔惜春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瘪着嘴哭的样子。 “想什么呢？你们就只看今日，你们四姑娘是个糊涂的吗？别看她人小，可是看事情只怕要比你们三姑娘看得还要深刻呢！” 迎春见司棋一脸同情和控诉的样子，简直要被气乐了，站起身敲了她一下额头，笑骂道。 “姑娘~” 司棋摸了摸额头，她什么都没说好不好，只是想一想，姑娘怎么就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了。 “金宝，你去女学那边，看看你们巧姑娘是不是要散学了，如果是的话，就把她接过来，好些日子都没见她了，对了，先去明月居告诉你们二奶奶一声。” 迎春如今已经快要十四了，这个岁数倒是没必要每日都去女学了，倒是巧姐儿，虽说没有到入女学的岁数，但是她自小聪慧，所以凤姐儿还是早早的将她送了过去。 “哎。” 金宝答应了一声，又了然的看了她一眼，才起身出了屋子。 “那我去让婆子们做点芙蓉奶酥糕，巧姑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回来指定饿了的。” 司棋听说巧姐儿要过来，从一边的匣子拿了几个大钱就打算去厨房。 “先不着急，司棋，你先坐下，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迎春拉她坐下，笑着说道。 “姑娘说就是。” 司棋低着头数着几个大钱，头都没有抬。 “司棋，你如今也已经快十六了，像你这样大……” 不是迎春喜欢催婚，实在是红楼世界就这风俗，婚事一操办就是一两年。 一般贵族小姐的婚事都会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定下，走礼走上一年半载，等到十五六岁，差不多就要到出嫁的时候了。 丫鬟们虽然要晚上一些，步骤相应的也简单的了一些，但是到了十五六岁，差不多婚事也都要定下来的。 别说不成婚，这在红楼世界根本行不通，就连她，一开始考虑的不也是嫁给卫若兰，咳咳，嫁给一个短命的吗？ “姑娘，我知道你是看绣橘有了……不过，姑娘，司棋如今不想要考虑婚事，等到姑娘出嫁了，我就自梳给姑娘作陪房去。” 司棋没等迎春说完，就“哒哒哒”的说道。 “去去去，我说你呢，你别扯绣橘，你要是像绣橘那样争气，我还不费心了呢。” 迎春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说实话，这绣橘和贾芸走到一起，还真的是她没想到的事情。 上回贾芸的娘五嫂子过来，期期艾艾的说了大半天，她才听明白，五嫂子居然是来给贾芸说媒的。 说的居然还就是绣橘。 嗯…… 说实话，她也觉得绣橘比起红玉其实更适合贾芸，不是说红玉不好，只是不适合。 贾芸一向跟着寡母五嫂子生活，性子比较谨慎稳妥。 红玉虽说是奴仆，但是生活环境却比贾芸好多了，她是林之孝家的女儿，父母也都是在荣国府有头有脸的奴仆，自小生活的也算如意，说话办事就有些爽直。 这样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短时间估计可行，但是时间长了，只怕也会出现矛盾。 对于性子敏感的贾芸来说，温和敦厚的绣橘其实更为适合。 绣橘是邢氏进门之后给迎春从府外面买进来的丫鬟，无父无母，但是长得好，性子好，细心稳妥又大方，和五嫂子也相处得来。 “姑娘，芸大爷是要求娶绣橘还是要纳了绣橘？” 司棋偷眼看了一眼迎春，小心翼翼的道。 五嫂子来的时候，她去厨房去饭食了，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这会儿也是替好姐妹担心的意思。 “五嫂子是来问问绣橘有没有人家，我看意思，应该是求娶，要不然五嫂子也不会说，过些日子，让芸哥儿亲自来找我说。” 对于五嫂子这个态度，迎春还是比较满意的。 绣橘虽然是丫鬟，但是比一般小户人家的小姐也不差什么，做事又稳妥。 如今又把京都归真阁的一摊挑了起来，嫁给贾芸…… 说不得还是贾芸高攀了，要是贾芸敢开口说什么纳了绣橘，她当时就会让金豆几个将五嫂子撵了出去。 “只是……这事儿要是被老祖宗知道了，只怕会不乐意，毕竟绣橘……” “毕竟什么？绣橘是我的丫鬟，卖身契也在我手里，我总不会让她以奴仆的手段出嫁就是了。” 迎春也知道这主仆身份是大问题，皱了皱眉头又道： “也不是我托大，芸哥儿家虽然是主子 ，但是他们家的日子，大家也都是知道的……祖母每日里忙得很，要是没人说，她估计根本不会想到这一茬。” “姑娘说的是，对了，姑娘，咱们刚刚从荣庆堂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宝钗姑娘的秋爽斋乱糟糟的，就……就让莲花儿过去打听了一下，原来是薛姨妈让宝钗姑娘过去，说是香菱……不，是英莲姑娘从江南过来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打抱不平的巧姐儿 “香菱？她不是已经找到了家，留在江南没有回来吗？” 迎春吃了一惊，之前黛玉的信里也说了，香菱的父亲甄士隐已经出家远游了，母亲回了封家，在母家的庇护下过日子。 “莺儿说，这次封家老爷是带着香菱姑娘，来京都和薛家商讨婚事的，香菱姑娘没来，来得是封家的夫人，香菱姑娘的舅母。” 司棋看起来倒是很平和的样子，脸上一点儿意外的表情都没有。 商讨婚事，香菱……这是要嫁给薛蟠？ 迎春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她其实也有些明白封家的想法。 香菱的事情当时其实也闹出了不小的风波，之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香菱是封家的外孙女，这场风波就像一个个巴掌打向封家，想来封家也是打着“胳膊折在袖子里”的打算，这才起了到京都和薛家议亲的念头。 至于香菱愿意不愿意反而是次要的，她不愿意又如何，她当初被拐子拐了，作为扬州瘦马就培养了好几年。 后来又被薛蟠带到房里，做了一段时间的大丫鬟，就算她说自己和薛蟠没什么，想要嫁到同等地位的人家，只怕也不太容易了。 更何况，她找回的也不是甄家，而是她的外祖封家，这样说起来，她的身世其实和黛玉有些像了，或者说还要更惨一些。 怪不得……怪不得这姑娘叫甄英莲，还真的是应该怜惜啊，这样想着，迎春又忍不住问道： “那……薛姨妈怎么说？” “薛姨妈应该不是很满意，不过封家也不是没名没姓的人家，我看……多半薛家会松口，香菱到时候说不定会以贵妾，或者是等薛大奶奶进了门当成平妻抬进去。” 司棋不太理解迎春的惋惜，有些奇怪的看了迎春一眼，又道： “姑娘，你是不是觉得香菱姑娘不应该嫁给薛大爷？” “也不是，是觉得有点可惜。” 想到香菱后来被虐打而死，迎春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这事儿也确实有点可惜，要是香菱没有被卖身为奴，她和薛大爷也算是天作之合了。” 司棋一脸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 迎春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薛蟠其实长得还不错，原著中说他是呆霸王，痴肥，这些……迎春一点儿都没看出来（那是人家薛蟠为了你减肥了妹妹）。 他和宝钗是同胞兄妹，宝钗长得好，他其实也还是长得不错的，再加上他皮肤白皙，个头又不算矮，贾家很多丫鬟见到他都是脸色红红的。 他这几年也不胡来了，薛家的皇商生意非但没有丢，还有蒸蒸日上的趋势，前几天听人说，薛家在京都又开了两家铺子。 这样一个家世不错，赚钱够花，长得也七八分的男子，其实算得上是不错的归宿。 不过……这样的薛蟠好像和原著里的差别有点大啊，果然……是宝玉不喜欢宝钗，在那个啥的时候把薛蟠丑化了？ “别说她了，司棋，我也不是逼你，你好好留心身边的男子，要是有合适的，就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迎春没有再关心香菱，毕竟她如今就算是嫁给了薛蟠，也是贵妾或者平妻，封家总不会看她惨死就是了。 反而是司棋，她要是真的在红楼世界嫁人，自然是可以一直给她当靠山，可是她是打算跟着元春走的，在离开之间，给司棋安排一个妥帖的婚事就势在必行了。 “额，好吧，姑娘，如果我有心仪的人，会第一时间告诉姑娘。” 司棋显然也知道她不说婚事是不可能的，就只看她母亲和外祖，这事都没可能。 又说了一会儿，金豆就带着巧姐儿从女学回来了，小丫头的脑袋垂着，脸上也满是愤慨的表情。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被夫子训斥了？” 迎春挑挑眉，看向跟在巧姐儿身后的金豆，金豆摇摇头，脸上有些啼笑皆非。 “迎姑姑，你放心，等巧姐儿以后长大了，也给迎姑姑买小戏子，买两个……不，买五个，让她们每天给迎姑姑唱戏。” 巧姐儿小拳头捏得紧紧的，看向迎春的眼睛也是亮亮的。 贾母之前分小戏子的时候，迎春自然也是在的，巧姐儿这是……替她没有分到小戏子愤愤不平？ 迎春的心里软软的，伸手抚了抚巧姐儿如今已经能梳起两个包包的头发： “巧姐儿乖，等巧姐儿长大了，也给迎姑姑买。” “嗯嗯，迎姑姑放心，以后巧姐儿肯定会有好多好多的银子，迎姑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巧姐儿的胸脯挺得高高的，一副“你放心”的样子。 迎春才不会解释，虽然她不稀罕小戏子，但是贾母把她疏漏掉也是事实，贾母给她她不想要，但是乖乖小侄女给送的，她为什么不要啊。 她这会儿好像也已经忘了，贾母当时好像问过她，是她自己不想要的。 哼，就是这么无理取闹。 巧姐儿见迎春这样的相信她，脸蛋儿变得红扑扑的，可爱极了，又将司棋几个赶出去，这才凑到迎春耳边小声说道： “迎姑姑，我送你一个巧儿的，这东西只我一个人有，旁人自是没有的。” “哦？” 迎春配合的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捧哏。 “迎姑姑，你看。” 巧姐儿小心的从袖子里抽出来一个巴掌大的桃木小人，小人一身绯红衣裙，居然和她有三四分相似的样子。 “你从哪儿来的？” 迎春将小人从巧姐儿手里拿过来，颇有几分爱不释手。 “……迎姑姑好不好看？你喜欢不喜欢？” 巧姐儿长睫毛像是蝴蝶一样颤了颤，撒着娇又道。 “还，迎姑姑很喜欢，这……这是迎姑姑吗？是你三叔做的？” 迎春确实很喜欢，但是这东西应该不是巧姐儿做的，她怀疑是贾琮，自家这个弟弟，贴心的很，当初还帮他做过发钗呢。 “迎姑姑喜欢就好，司棋姐姐，有没有点心呀，快要饿坏我了。” 巧姐儿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回答，这会儿见迎春喜欢，小跑着走到了司棋身边。 司棋刚刚一直在和迎春说话，本来说要去厨房要点心的，也没来及，不过……好在缀锦楼还是有些可以存放的点心的。 第三百五十七章 被王夫人养歪了的探春 “这点心是前几天姑娘去铺子的时候带回来的，这会儿还算是松软，巧姑娘先垫上几口，我这就去厨房那边催饭食。” 司棋手脚不慢，听到巧姐儿这边说饿了，那边的点心已经装好端了上来。 巧姐儿也不是挑剔的，随便垫补了几口，就开始做女学留下来的功课，等差不多都要完成的时候，司棋那边的饭菜也已经取了回来。 胭脂鹅脯，板栗烧野鸡，芙蓉莲片糕，还有一碗皮蛋瘦肉粥，和一小碟青翠的素炒青菜。 “可惜了，有点凉了，司棋，今儿让人从大厨房那边要一个小炉子，咱们能把东西也热上一热。” 因为元春之前的口谕，宝玉并没有能进得大观园内居住，只有家中的女孩儿，贾母和王夫人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也就没有在大观园里设什么小厨房。 前一段时间天气还算暖和，倒是也能将就着，再过些日子天气越来越凉，只怕这吃饭都是一个大问题。 “祖母之前跟曾祖母提起过，说是要在大观园设立一个小厨房，不过曾祖母笑了笑什么都没说，迎姑姑，娘亲说让您再过些日子就去明月居或者回东院，免得吃了凉的饭菜坏了肠胃。” 巧姐儿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些天在缀锦楼住的习惯了，倒是不愿意搬来搬去，这里就是不能做复杂的吃食，倒是住的极为舒坦的。” 大观园这边是为了元春省亲修建的，自然不会忘了火龙和火墙，所以到了冬日还是极暖和的。 迎春伸出手掐了掐她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儿，巧姐儿有些无语，刚想要翻个白眼，又想到女夫子说的，那样极为没有礼数，这才忍下了。 “简单的吃食都不好吃，迎姑姑难道要为了多睡一会儿，连口舌之欲也要放弃了？” 巧姐儿不相信的看迎春。 “说不定到不了那个时候，大观园的小厨房就设立了呢，不过简单的也不定不好吃……这样吧，午后放了学，你跟着你娘亲去东院，咱们吃点好吃的。” 迎春想的是和贾家二房分家的事情，贾赦这趟去金陵，如果没有出差错的话，应该快要找到二房私卖祭田的把柄，那样的话，二房说不定就能被分出去，掌事儿的成了凤姐儿，设立一个小厨房，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不过她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如今凤姐儿才多大，还是让她痛痛快快的长大就好。 至于好吃的，她还真的是想起来一个非常方便的食物，加工好的话，只需要一个小炉子就可以痛痛快快的享用了。 巧姐儿被迎春说的好奇极了，拉着迎春的手，磨了又磨，迎春但笑不语，等到姑侄俩一起用了午食，迎春也跟着巧姐儿起身，一起去了贾家女学。 她如今岁数够了，学的东西也差不多了，除了每隔几天去施大家那里松松筋骨，练练舞蹈，几乎都不去女学掺和了。 尤二姐比岁数还要大些，自然也不会去什么女学，宝钗之前还有要进入贾府的信念撑着，如今事情泡汤了，所以也不经常过去了。 这样一来，贾家的女学就成了探春，惜春，和巧姐儿。上午刚刚发生的事情，巧姐儿这边就脸色沉沉的为她抱打不平，不用问，这说话的指定是探春。 还真是……真是有够有本事的，这是跟子侄辈儿炫耀了？ “二姐姐今儿怎么来送巧姐儿了，她都这样大了，难道还不能带着丫鬟自个儿过来吗？” 探春见迎春送巧姐儿过来，用帕子掩住小嘴儿笑道。 “自然是能的，不过我这个做姑姑的愿意送，你—管得着吗？” 迎春连看都不看探春，牵着巧姐儿的手走到了她的书案之前。 贾家女学和之前迎春在的时候差不多，依旧分为两排，之前是惜春和探春在前面，黛玉和迎春在后面，宝钗时来时不来，所以并没有设固定的座位。 后来迎春不来了，换成了巧姐儿，本来女夫子是打算将她拨到前排来的，不过小丫头拒绝了，说是自己是小辈儿，让长辈儿为她受劳累，有些不值当的，所以她坐的就是之前迎春坐的位子。 这会儿桌子上满满当当的，看起来却并不像是巧姐儿的东西，这小丫头既聪慧又自律，桌子上从来不放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是……” 巧姐儿低头一看，脸蛋儿都被气红了，眼睛里也都是怒火，因为这乱七八糟的东西上，竟然歪歪扭扭的写了艾官的名字。 “艾官，你们巧姑娘过来了，还不赶紧……” 探春眼睛闪了闪，假惺惺的训斥艾官，艾官不亏是小戏子，长得也颇为伶俐，这会儿眼珠儿转都不转的看着迎春姑侄。 这书案自然是探春让艾官用的，本来以为巧姐儿一个孩子，又是初来乍到，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只能忍下来，谁知道迎春居然也过来了。 探春假意训斥，也是想让艾官赶紧把东西收拾起来，以后再做计较，可是谁知道，话音未落，就见迎春已经一股脑的将东西收拢起来，然后“噼里啪啦”的丢到了她的书案之上。 “你！” 躲开一块险些溅到身上的墨条，探春闪到书案的一旁，指着迎春说道。 “三妹妹，这样的事情我能帮你瞒住一次，要是再有一次，我一定会想法子告知祖母，让她罚你紧闭。” 迎春看见探春狼狈躲开的样子，心里感觉爽极了，偏还一脸的义正言辞。 “二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是艾官占用一下巧姐儿的书案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探春脸色互白互青，看向迎春的眼神也满是不解。 “我这是什么意思？三妹妹，这戏子隶属于下九流，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我们是什么身份，她们又是什么身份，你这是自甘堕落！” 迎春一脸的痛心疾首。 探春也是被王夫人胡诌的话给忽悠了，上午王夫人为了给其他人添堵，可是将这些小戏子捧得高高的，说她们本来就是“好人家的儿女”“因无能卖了做这事”“不能当一般丫鬟使唤着”。 这些……都是放屁！ 按照红楼世界的社会地位来说，小戏子的身份可是比奴仆们还要低贱的。 奴仆可以赎身，甚至可以科举，但是戏子却是终身不能参加科举的，这也就绝了他们翻身的可能性。 第三百五十八章 冷心冷情 世人都说惜春冷性冷情，是个糊涂性子，迎春却并不这样觉得，小丫头惜春才多大，宁府的事情她能管得住吗？既然管不住，那她选择明哲保身伤害到别人了吗？ 没有。 她独自一人“躲”在荣国府，甚至宁国府有了什么喜事好事，她也是不想沾惹的。 探春就不一样了，她长相俊俏，精明能干，眼光又颇为独到，就连凤姐儿对她都是另眼相看的。 丫鬟婆子甚至给她起了一个花名：“玫瑰花”，长得美，却不是任人欺负的三姑娘。 可是这位三姑娘有没有为她的生母和胞弟做过什么？据迎春所知，是没有的。 迎春刚刚穿过来的时候，探春不过才六七岁，小小的人儿拿着针，连鞋底子都穿不透，就会在奶嬷嬷的帮助下做鞋子。 后来这一双双鞋子都被送到了宝玉房里，贾环和赵姨娘别说穿上，就连知道都是不知道的。 倒是赵姨娘，每个月不过二两银子的月银，加上贾环的，也不过才四两银子，除了给贾环的吃穿嚼用，基本上都贴给了这个为人爽利的女儿了。 她一开始还有些想不通，委婉的劝过她给宝玉做鞋子的时候，也给贾环做上一双半双的。 结果呢，这朵“玫瑰花”当时就炸了，说话极其的尖刻： “二姐姐，你这话何等的糊涂，怎么我是该做鞋的人么？ 环儿难道没有份例？他房里丫鬟婆子一屋子，自己不会做吗？ 我不过是闲着没事做一双半双，爱给哪个哥哥兄弟随我的心，你还管我不成？” 迎春当时就被气了个倒仰，从此之后就对这位探春姑娘敬而远之。 人可以看利益得失，但是却不能只看利益得失。 探春眼中只有“父亲太太”，那就看看她的“父亲太太”都教了她一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吧。 “二姐姐……你在说什么，艾官早就不是小戏子了，她如今是老太太给我的丫鬟。” 探春看了看迎春，又看了看艾官，迎春刚刚的口气太过鄙夷，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下意识的不想和戏子扯上什么关系，看向艾官的眼神里也透漏出了一些嫌弃。 艾官一开始被迎春指责还有些不服气，她自持貌美，自是有几分傲气，见到用过的东西被迎春丢给探春，眼睛都要气红了。 但是听到迎春说出原因，她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这位二姑娘说得对，她是贱籍，但是…… 但是如果三姑娘帮她去官府改了籍贯的话，她是有可能变成良籍的，这样想着，艾官看向探春的眼神也变得火热了起来。 “是啊，三妹妹，老太太将艾官给了你是当丫鬟的，可不是让她到女学里读书识字的。” “等！” “三妹妹，今儿上午才说好的事情，下午艾官的贱籍就消了？如果没有话的，她就还是戏子，这里还是女学，你将她带了来，是要打算做什么？你是又将这里当成了什么地方？” 迎春自然将艾官的神情看在眼里，这会儿见她心动了，看着探春又道。 “惜春姑姑，巧姐儿今日有些不舒服，想要回去休息休息，你呢？” 巧姐儿眨巴眨巴大眼睛，萌哒哒的看着惜春。 “我也先回去了，我的梧风院如今少了不少人，晴雯初来乍到，想来短时间也理不顺……” 惜春经验丰富，其实早在迎春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收拾东西了，这会儿听巧姐儿问起，也点了点头说道。 迎春看了一眼课表，发现午后的课程应该是《女四书》，也不拦着巧姐儿和惜春，让丫鬟们告诉女夫子一声，就说惜春和巧姐儿请假，然后就带着两人施施然的出了女学的院子。 “噼里啪啦” 果然，三人又在门口站了十数息，就听到女学里传出摔东西的声音。 “走吧，咱们去东院。” 迎春满意了，害！她还以为得想办法挑衅探春呢，谁知道探春居然就做了这样的蠢事，她要是不借题发挥才是傻子。 因为之前邢氏中过毒，贾赦回金陵之前显然是对东院进行过布置的，不仅借着修省亲别院的时候把东院通往西院的门重新修了，就连厨房里的采买都和贾母王夫人分隔了出来。 “小的见过二姑娘，四姑娘，巧姑娘。” 守在门口的婆子见迎春等人过来，连忙站出来行礼，在说到“四姑娘”的时候声音略微重了些。 “母亲还好吗？我带着四妹妹和巧姐儿过来给母亲请安。” 迎春刚刚只顾着和巧姐儿说话，这才注意到，惜春居然没有急着回她的梧风院，而是也跟着来了东院，赞许的看了婆子一眼，迎春笑着说道。 “夫人身子不错，这会儿应该起来了，姑娘们快些里面请。” 婆子见迎春这样说，连忙殷勤的引了她们进去。 邢氏果然已经睡醒了，三人进了屋子的时候，她正提着一个小水壶在给花花草草浇水，这些天天气比之前冷了些，院子里的花也都被搬进了屋里。 见她们进来，放下手里的水壶，笑着拦着她们行礼，又指了指刚刚放下的小水壶对迎春道： “二丫头，这个水壶好用的紧，浇花的时候一点也不怕叶面存了水，前儿你大舅母过来，还说要让我也给她一个。” “母亲喜欢就好,再过些日子水壶就能大批量的送来了，大舅母要是喜欢，就让她多拿几个，不值什么钱的。” 邢氏说的小水壶是液压喷壶，是凤姐儿让王狗儿看着制作的第一种“量产”商品，打算加工出来就推出去销售。 原理也很简单，水壶内的水的压力+内部空气的压力>外面大气的压力,水就会别压出来。 和之前一样，依旧是迎春出构想，工匠们进去深入研究，解决加工难题，等到出了结果，就会得到一笔不菲的奖励。 经过工匠加工和改良，液压喷壶的壶身和内里的东西都是采用竹子制成。 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了银子在前面挂着，这些工匠真是夜以继日的研究，终于找到了塑胶垫的替换产品，而且价格也不算高。 第三百五十九章 容易被感动的惜春 惜春虽说从小在荣国府长大，但是一直在贾母身边，对于这个不得贾母看重大伯母，并不是如何的亲近。 毕竟她就是再聪明，到底也只是一个小女孩儿，对于抚养自己长大的贾母不喜的人，她在内心里也是不愿意亲近的。 其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明明是要回梧风院的，怎么就好好的跟来了东院，要是被老太太知道了…… 这样想着，她也有点坐立难安了，起身想走，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扭头看到正拉着迎春数落她穿的少的邢氏，心里就有点儿不想走了。 一阵秋雨一阵寒，早上天色就算不上好，这会儿风刮起来就比之前更冷了些，迎春一边招呼丫鬟上茶，一边说冷，拉着惜春巧姐儿簇拥着邢氏往厢房里走。 “知道会冷还不穿厚一些，穿着这么一件小夹袄……” 邢氏念叨完迎春，一侧眼又看到惜春，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夹袄，忍不住又要念惜春： “你也是，四丫头，不是当大伯母的要念叨，你看这眼看就要变天了，你们姐两个穿的都这么少，要是冻坏了怎么办？” 迎春有些无奈的看着邢氏，一声都不敢吭。 如今贾赦去了金陵，贾琮去了扬州，贾琏去了西南，凤姐儿又要忙着铺子上的事情不常过来，邢氏的目光都在她和巧姐儿身上，每次过来都要被念叨好半天。 同情的看了一眼惜春，本来想让她“忍耐忍耐”，没想到居然发现惜春的眼眶红红的，一脸的感动。 “祖母，你看，巧姐儿多乖，巧姐儿就穿得厚。” 巧姐儿眼见战火要蔓延，连忙讨巧卖乖的主动伸出袖子让邢氏摸，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是写满了：我很乖，我很听话。 她这会儿心里也庆幸的很，幸好今日出来的时候娘亲给她加的外衣她没拒绝，要不再过一会儿念叨的就是她了。 邢氏被小孙女逗得想笑，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脸蛋儿，再一看小孙女粉雕玉砌的小脸儿在白色兔毛的映衬下更是白白嫩嫩的，心里软软的，语气都比之前要平和多了。 果然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袄裙，这才满意的弯了弯嘴角。 “你跟四丫头先坐着，我去拿点东西，要是冷就不要出去了，我让丫鬟们烧个火盆子。” 见丫鬟们已经奉上了热茶，干脆起身带着巧儿朝着里屋走了过去，一老一小都是笑盈盈的，看起来温馨极了。 “二姐姐，我……我不冷。” 惜春有点愣愣的，刚刚邢氏是不是也念叨她了？ 她是家里的小姐，身边有的是丫鬟婆子，这些人在她穿的少了薄了的时候也会苦劝，她也以为自己是习惯了的。 可是刚刚邢氏念叨给她的感觉，和那些丫鬟婆子一点儿都不一样。不是规劝，不是担心她出事了会被罚，只是单纯的关心。 是长辈儿对于小辈儿的关心，这样想着，她想要起身告辞的话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四妹妹，母亲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看看这个，母亲冬日里经常拿它来打发时间，我也会一些，你想学吗？要是想的话我教你啊。” 迎春假装没有看到惜春的异常，拿着手边编织到一半的抹额，笑着说道。 这宁国府也太作孽了，这样小的小女孩儿就这么放到别人的府邸，连关心都这样吝啬。 不过惜春小丫头真是心思敏感，不过几句话就知道邢氏对她是真的关心，看向邢氏的眼神里也都是濡慕。 这是红楼世界最近时兴起来的装饰，说是抹额，其实更类似于宽一些的发带，上面用竹针织出来各种花纹，再冷一些就可以戴在头上，既防风也好看。 迎春的手艺也不错，织出来的抹额平整又好看，图案也都是顶顶新鲜的，惜春不过看了一会儿就看出了兴趣，有些跃跃欲试了起来。 迎春见她也起了兴趣，又让银香也给惜春取来了一副，正打算教她如何开头，就看见邢氏带着巧姐儿从里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两件衣服。 “迎姑姑，惜姑姑，你们看看，这是祖母给我织的，巧姐儿穿上是不是更好看了？” 巧姐儿见两人都看向她，松开邢氏的手跑过来，眼睛亮亮的嘚瑟道。 “大伯母织的真平整，太好看了。” “真好看啊，母亲，你也太偏心了，这样的羊毛衫，我都还没有，母亲果然是不疼我了……” 迎春惜春这才注意到，巧姐儿身上居然是一件玫红色的羊绒开衫。 款式和在种花国见到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开衫的口子是一粒粒的木纽扣，不过可能也是因为用的是木扣子，开衫给人一种很古朴素雅的感觉。 “四丫头你去换上，我啊，还就只疼你和巧姐儿了，让那个坏丫头冻着。” 邢氏白了迎春一眼，将手里的羊绒开衫递给惜春。 “给我的？” 惜春偷偷看了一眼迎春，有些犹豫要不要接过来，这……衣服可真好看啊。 “母亲何必口不对心，你手里的另外一件，明明就是给迎儿做的，你才舍不得不疼我呢。” 迎春吐了吐舌头，飞快的从邢氏手里将两件羊绒开衫取了，笑嘻嘻的带着她进了里屋换衣裳去了。 惜春本来还以为这件衣服是给迎春做的，她的突然到来又穿的极少这才给了她，可是等到衣服穿上了身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这件开衫她穿着正合适，就连衣角的花纹都是她日常最喜欢的万字纹，这—就是专门给她的衣裳。 “嘻嘻，母亲之前问我你喜欢什么花，我想了好半天，也想不起来，就告诉母亲你喜欢荷花。” 迎春那边已经穿好了衣裳，看惜春也船上了，指着惜春右下角的地方笑着说道。 “荷花？” 惜春低头一看，这才看见在右下角居然有像是水墨画的几枝荷花。 “是啊，我觉得四妹妹心思灵透，肯定是喜欢荷花的。” 迎春说完，也不让惜春再多想，拉着她朝着外面走了过去，邢氏见她们穿的都很合适，笑得见眉不见眼的。 第三百六十章 红泥小火炉 惜春心里确实是十分喜欢荷花的，但是这件事情她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过，哪怕是和她时常在一处的探春她都没有说起过。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觉得她……不配喜欢荷花。 荷花多美啊，寓意着纯洁清澈，是佛教圣洁的象征。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浑身洁净美好，自古以来被人文墨客称颂，用来寓意自身洁身自好，远离世俗。 她……真的可以喜欢荷花吗？ 惜春想要开口问迎春，但是嘴巴张了又张，到底还是没有开口，或许这只是一个巧合吧，二姐姐不是也说了吗？她是随口说的。 “真好看，惜春也是大丫头了，大伯母还记得，你之前来府里的时候，比猫仔也大不了多少。” 邢氏看了看都换上了开衫的两姐妹，一脸感慨的说道。 因为变天的原因，时间才不过是寅时，天就阴阴沉沉的，屋子里也黑了起来，惜春待得有点不好意思，本来还想要离开，却被邢氏给拦住了。 这会儿屋子里也生了火盆，几个人都穿着羊绒衫，在烛火旁一边织东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银香，你去告诉厨房一声，让她们早点做晚食，天色不好，早些吃了也暖和一些。” 邢氏看了看天色，对银香说道。 “母亲，别让婆子们做别的了，今日我想到一个好吃的东西，吃了肯定暖和。” 迎春将手里织了一半的东西放下，笑盈盈的站起身来。 “迎姑姑，今儿天色不好，出去怪冷的，要不然还是改天再做吧。” 巧姐儿还记得中午说的事情，不过今日天色不好，她觉得倒是不急在一时。 “厨房里都是炉子，这会儿一点也不冷，那里有厨娘婆子，我就是指挥指挥，不累人的，今儿啊，我给母亲你们做点特殊的火锅子，你们肯定喜欢。” 迎春笑语盈盈。 之前她在种花国的时候看过一个广告，说是下雨天和某巧克力相配……假的，真正和下雨天相配的明明是火锅。 额……是麻辣烫。 等到进了厨房，里面果然一点儿也不冷，迎春将披风解下，坐到一旁的小屋子里，开始跟厨娘们讲解她要的东西来。 羊肉没有，不过却有猪肉，让婆子们薄薄的切了片，还让刀工好的帮厨片了鱼片，又简单说虾丸，鱼丸，鸡丸等的做法和材料。 这些都不算难，只是费工夫，简单的跟婆子一形容，就有人下去准备了。 贾府到底是国公府，贾赦虽然不当家，但是却是承爵人，不胡吃海塞的话，这些东西真的是吃不完的。 鸭血没有，这东西在红楼世界属于低贱的东西，她们贵族人家是不能吃的，金针菇没有，不过笋片还有海带是有的。 还有从津沽运过来的大虾，话说如今没有环境污染，几乎每个海河都是有虾的，只是大小和皮薄皮厚的分别。 红薯粉条有，还是一点儿添加剂都没有的正宗版，指挥着婆子们土豆切片，莲藕切片，还有玉米，豆皮和豆腐也都有，让婆子将豆皮切成小段，又用油炸了，对了还有青菜。 可惜了，如今已经快要十月了，倒是没有特别多的青菜，让人准备了大白菜和一点青菜就凑合吃了。 至于火锅子的底料，厨房里其实也是有的，不过迎春不太满意，这些都是贾赦的朋友们送给他的，养生是真的养生，不过就是太清淡了。 这样想着，她干脆让人把香料什么的都准备好，走到灶前打算亲自动手炒制。 “好姑娘，还是您说，我们动手吧，要是烫到了，那可是要留疤的。” 厨房里的秦婆子被唬了一大跳，上前赔着笑脸劝说道。 迎春虽然并不是嫡女，但是在东院的待遇，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嫡女也比不上的，要是伤了烫了，别说老爷太太，就连二爷三爷只怕也会生气的。 “好，那就秦妈妈来吧。” 迎春一怔，旋即笑着说道。 她也是被之前的小说给荼毒了，想着什么秘方被抢被盗，这才想着要自己动手，不过细想想还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了。 这些婆子之所以能进大房的厨房，在忠诚度上肯定是达标的，红楼世界又不是种花国，这里可是封建社会，卖身契在手，这些婆子的命可都在大房手里，背叛的几率真心不大。 还有就是底料丝毫不泄露的可能性是零，这些厨娘们沉浸厨艺好多年了，虽说不一定能创造出好吃惊艳的底料，但是根据味道反推的话其实还是能弄出来七七八八的。 这底料又不是少了哪种香料就不能吃了，不过是味道差点罢了。 再说了，她也没打算靠着底料赚钱。 迎春在种花国的时候学的是医美，元春是中西医，但是两个人最喜欢的却是做饭，光是宿舍的餐具就被阿姨不知道收走多少了。 当然她们只是喜欢，远远说不上擅长。 火锅底料两个人也是研究过的，这次指挥婆子做的，也是两个人比较喜欢的一种。 可惜的就是厨房里没有牛油，只能用了羊油和猪油代替。 话说秦婆子还真的是手艺不错，迎春只是简单的把要求说了，她就能将底料炒制出来，甚至因为火候合适炒制出来的比迎春亲自做的还要好。 迎春很满意，又让司棋赏了她，才让丫鬟们捧着铜锅子等餐具去了厢房。 “真香，迎姑姑，这是……火锅子，不过这些……也能涮吗？” “我吃的火锅子多了，这还是第一次见涮这些东西的呢！” 闻着香喷喷的底料味道，巧姐儿强忍着没有咽口水。邢氏也一脸好奇的看着眼前端过来的铜锅子。 惜春没说话，不过向来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眸子也流露出几分好奇。 “呦，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不是赶上了。” 几人坐下刚刚准备开始吃，就见凤姐儿带着丰儿进来了，手里还拿着巧姐儿的披风，看样子是去接巧姐儿了。 “嫂子，你是不是派人在这边盯着呢，我们才刚准备开始吃，你就来了。” 迎春将搅拌好的芝麻酱递给凤姐儿一碗，开玩笑道。 （今天天气还真的就适合吃火锅。） 第三百六十一章 风雪夜思家人 鲜香味美的锅底，加上细嫩爽滑的肉片，各种各样的丸子，虾滑，还有藕片，土豆，藕片…… 沾上特制的蘸料，麻辣鲜香，吃上几口鼻子上就有汗出来了，底料是让婆子炒制的，蘸料确实迎春自己调的。 琳琅是四川人，这蘸料就是跟她学的，用了芝麻油，蔬菜油，厨房剩下的高汤，蒜泥以及蛋清等调制而成。 等到菜品烫熟了，就拿着银箸夹着菜品蘸着吃，既调和滋味，又降火生津。 本来还以为巧姐儿小，会吃不了辣，结果小姑娘吃的嗷嗷的，越吃眼睛越亮，小嘴都吃得红油油的，凤姐儿担心她吃多了积食，在一旁看护着。 邢氏岁数大了，倒是吃不了辣了，只略略夹了几筷子，就吃起了迎春特地给她准备的鲜笋锅。 惜春一开始还有些矜持，等到吃了一会儿发现大家好像都挺自在，也就逐渐放松了下来。 又吃了一会儿，外面的风声更大了些，时不时还有风挂断干枯树枝的噼啪声，凤姐儿见巧姐儿吃的差不多了，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嘴，站起身走到窗前。 “今年的天气好像不太正常，这才刚刚进了十月，怎得就这样的冷了，天色这样的阴沉，也不知道今儿会不会下雪。” “应该不会吧，这才什么时候，钦天监那边好像也没有消息说近段时间有雪，你父亲不知道到了金陵没有？” 邢氏闻言也放下碗筷，起身走到外面看了看天色，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天色阴沉沉的，还真的是想要下雪的样子，想到贾赦父子三人，屋子里的人都有些心思不属起来。 贾琏和贾琮都还好，他们出发的早一些，这会儿应该也到了目的地，扬州和西南都在南边，天气应该比京都暖和的多。 贾赦出发的晚一些，又是去金陵，也不知道如今是不是已经到了，那里还有其他贾家的人，也不知道查的事怎么样了。 这也是贾家大房这几年的变化，如果是往年，早早的下雪，邢氏和凤姐儿说不得还觉得欢喜，张罗着一大家子赏雪赏花呢。 毕竟作为勋贵家的女眷，她们出入都是马车轿子，根本就冻不着，这赏雪赏花也是难得的消遣了。 “母亲，按照脚程算的话，父亲指定已经到了金陵了，再说了，父亲是乘船而下，王保善也跟了去，身边那么多仆人随从，总是不会冻到了他的。” 迎春走上前，扶着邢氏安慰道。 “唉，话虽说这样说，他这猛地一离开，我还真的是不放心。” 邢氏和贾赦虽然成婚多年，但是刚成婚的时候贾赦和邢氏的性子都比较冷硬，两个人多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后来两个人在迎春的调和下解释了误会，夫妻感情也和乐了很多，直到今年，邢氏中毒，两个人才彻底放下心防，恩爱了起来。 “父亲他们都是去南边，人家不是都说了吗?十里一个老天爷，兴许咱们这里刮风下雪，金陵那边是艳阳高照呢！咱们啊，还是赶紧再吃一些吧。” 凤姐儿也不愿意气氛冷下来，连忙笑着说道。 “就是，母亲，嫂子说的没错，我也是去了外地才知道，这一路走下来，我就见过那种“东边日出西边雨”，真是又稀奇又好玩。 有一次我和林妹妹去逛瘦西湖，刚巧遇上下雨，这偌大的湖面居然一半下雨一半出太阳…… 迎春连忙凑趣儿。 邢氏虽说是贾赦的继妻，但确实在京都继娶的，金陵离的又远，她也没有去过，更别说扬州了。 “瘦西湖？二姐姐，这西湖还有胖瘦之说吗？” 惜春的眼睛水灵灵的，像是两颗漂亮的紫葡萄。 “我也是去了江南才知道的，这瘦西湖原来好像叫保障湖还是什么的，后来是一位诗人，叫汪沆的，称呼这个保障湖叫“瘦西湖”后面人觉得名副其实，这个瘦西湖的名称就被叫开了。” “那到底是瘦西湖美，还是西湖更美一些？” “当时林姑父的病还在将养着，我也没有去过西湖，不过这瘦西湖却是去过几次的，不过我心里觉得，这瘦西湖应该更美一些，与其说瘦西湖美景如画，倒不如说画如此景，瘦西湖沿湖分布着许许多多小巧别致，依山傍水的建筑物。不管是前是后是近是远，眼之所及，收进眼帘的都是……” 迎春笑着说起当日所见，不止是惜春巧姐儿，就连凤姐儿和邢氏都听得极为认真。 说起来作为贵女还是挺可怜的，虽说不用操心吃穿嚼用，但是出行什么的也挺受限制的，当日送林妹妹去江南，要不是贾琏陪同，就算是迎春说出花儿来，只怕贾母也是不会同意的。 “什么时候我也能去外面看看，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京都呢。” 巧姐儿一脸的憧憬，惜春虽然没有说什么，也是满脸的希翼。 “等你爹爹在西南那边站稳了脚跟，肯定会接你们过去的，还有四妹妹，再过些日子林妹妹回京都，我们可以跟祖母说，一起去津沽那边接她，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迎春见众人关注点转移了，也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前几日她和梅夫子谈合作的时候，其实是打听过贾赦父子的情况的，毕竟这梅夫子手里的人可多，对于贾赦三人的事情也更了解。 贾赦如今已经到了金陵，但是调查祭田的事情却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顺利，如果说贾家的大本营如今搬到了京都，那王家则是金陵的地头蛇。 王夫人作为嫡枝的姑奶奶，买卖贾家祭田的事情自然是交给王家的人去做的，贾赦在金陵好几天才摸到了一点儿头绪，想要将事情彻底的查出来，只怕还得一个来月。 就算是迎春托了梅夫子帮忙，只怕也得十几二十天。 贾琏在西南的情况倒是还不错，铁矿的开采量与日俱增，这些日子康王那边的人对他好像也不如之前那样针对了。 贾琮这边更不用说了，他可是梅夫子的嫡系，又聪慧的很，一个萤石矿根本就难不倒他，迎春怀疑，他去扬州还被梅夫子指派了其他的任务。 当然，这事儿也没有得到证实，毕竟梅夫子不会将自己的计划都告诉迎春不是。 第三百六十二章 居然没有 “这……这可以吗？我也能跟着去接林姐姐吗？我们只是女子……” 惜春有些犹疑，又有些激动。 她虽说借住在荣国府，但是却一直只是把荣国府当做是借住的地方，在她的心里，宁国府不是她的家，荣国府其实也不是她的家。 这样的想法也就造成了她在荣国府居住多年，其实和荣国府诸人的关系并不亲近。 “四妹妹说这个，我就有些不愿意听了，女子怎么了？只要是有本事，也能过得自由自在的，你看……你看施大家，我觉得她过得就很痛快。” 凤姐儿自从开始做生意之后，抑郁的情况比之前好多了，又因为时不时的和庄子上的佃户和婆子接触，她的想法也比之前改变了很多。 她之前是羡慕她婶子，也就是王子腾夫人，觉得她虽然只生了一个女儿，但是王子腾大权在握，她日子也过得舒坦。 可是她如今反而觉得施大家这种更好一些，有一技之长，说走就走，过得洒脱又逍遥。 当然她觉得她自己的日子也很不错，贾琏如今出息了，两个儿女都健康活泼，手里还有母婴铺子以及如今正在操持的日用品加工，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事业。 “嫂子说得对，四妹妹，往后天气冷了，女学那边的功课也少了很多，你要是有时间就来东院，跟着母亲学学管家也好，跟着巧姐儿一起写诗作画也好，总比老是一个人待着强。” 惜春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儿，邢氏凤姐儿虽然对于宁国府印象都不太好，但是真的不会想着要对付惜春。 听到迎春这样说，凤姐儿也忍不住点了点头，就当是给巧姐儿找一个伴儿。 之前二妹妹木讷，林妹妹病歪歪的，两人相处时间长了，互相关心互相提点，这不是都变好了？林妹妹的身子也强壮了，二妹妹也变得灵透了。 巧姐儿聪慧，不过老是有些不切实际的想象，把什么事情都想的特别的乐观，惜春也聪慧，却满脑子都是悲观的想法，像是对生活都打不起兴趣来。 这两个人要是也能中和一下，那样才是最好的呢！ 如今惜春身边那些不好的人也都撵了回去，对了，还有晴雯，晴雯这丫头有点牙尖嘴利，她得给巧姐儿配一个伶俐通透又讲道理的。 害。 这边迎春只是邀请了惜春，还不知道小丫头是随口答应还是真心要过来，凤姐儿已经琢磨着要给巧姐儿选丫鬟了。 一边说着在江南的事情，众人又吃了一会儿，等到吃了差不多走出屋子，发现外面果然飘飘扬扬洒起了雪花。 不过因为刚刚的那一番话，众人倒是都也没有再提起贾赦父子几人，站在廊下看了一会儿雪，就准备各自回去了。 迎春刚刚让婆子们准备火锅子的时候，都多准备出来了一些，各种各样的丸子，还有洗好用棉布包好的蔬菜和配菜，这会儿每人端上一盆，居然还有多的。 邢氏本来不准迎春和惜春回大观园了，不过吃完了饭执墨和晴雯就都拿着棉披风找过来了，两人都是匆忙出来的，也就相携回去了。 巧姐儿闹着要陪邢氏，所以没有回去，凤姐儿有蓼哥儿要照顾，自然是回去了的。 “这是炸的面条？刚刚好像没有吃过？” 巧姐儿指着用荷叶包着的几块面饼问迎春。 “这个是我让婆子们试着做的“便利面”，吃的时候用水一煮或者是热水一泡就行，刚刚咱们都吃饱了，就没让她们煮，也不知道成不成。” 做统治阶级就是好，这样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的。 让婆子们把白面和鸡汤和面，擀的细细的，再用油一炸，迎春吃了一小块炸好的，香喷喷的还挺好吃。 本来打算煮着吃的，不过谁知道吃肉和配菜就饱了，担心吃多了积食就没有让人煮。 这会儿看着下雪了，干脆让人都拿回去，明日早上煮着吃。 这场雪下得极大，等到第二日起来，外面的雪几乎有半尺那么厚了，雪势倒是小了一些，不过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屋子里的火龙已经烧起来了，不过还是有点冷。 “呼~真够冷的，幸好昨日准备的东西还有，要不然过去大厨房取饭只怕都得等上半天。 这面条还真香啊，可惜的就是贵了些，姑娘，你说这面条要是换成杂粮，是不是也好吃。 对了，也不能用鸡汤和面。不行不行，还得用油炸，如今这油多稀罕啊，啧啧，也就是咱们家……” 司棋一边用小炉子煮这些丸子，一边对迎春说道。 油很稀罕吗？ 迎春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真是被养的傻了，这油当然稀罕，怪不得昨日做饭的时候，婆子知道她要用油炸面饼，一脸的纠结。 “司棋，咱们这油都是什么油啊？” “什么油，胡麻油，莱菔子呗，偶尔还有大豆油。” 司棋笑着将面盛出来放在桌上，又走过来打算扶迎春起来。 “没有花生油吗？” 迎春从榻上坐起，一脸惊讶的看着司棋，她一向对于吃的不上心，来红楼几年了，竟然连这里没有花生油都不知道。 “花生油？什么花才能生油？” 司棋摇摇头，反问迎春。 “没有花生吗？那泥豆，番豆呢？有没有？” 迎春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知道花生是外来物种。 但是按照她的记忆，花生来到中国是在公元一千三百多年，好像就是明末清初，红楼世界刚好在这个年代，所以应该是有了才读啊。 “没有吧，应该是没有的。” 见迎春这样激动，司棋仔细想想开口说道。 迎春担心自己想错了，将碗放下，起身去书案画了花生的果实和叶子的简图，又把房里的一等二等丫鬟都叫了来，她们果然是都没有见过的。 “姑娘，你找这个做什么？是吃的吗？如果……如果姑娘要找的话，可以写信让三爷试试。” 执墨见迎春愣怔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迎春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不光不知道大陈没有花生油，连去哪里找花生都要自己的大丫鬟提醒。 红楼世界虽然是历史拐了弯，但是他也是延续了前朝的一些东西的，比如说选择性开放贸易。 如果真的有花生流入大陈，那指定是在沿海地区，毕竟花生的原产地可是美洲，贾琮在南边，找起来确实比她方便一些。 “去拿纸笔，我给你们三爷写信。” 第三百六十三章 故人求见 且不说迎春是如何给贾琮写信让他帮忙找花生的，只说贾琏，他如今已经到了西南铁矿一段时间了，在他的指挥下，铁矿的开采也逐渐的进入了正轨。 一开始还有些官员对于这位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主官有些不服气，可是等到看到他拿出来的条陈以及处理事务的手段之后，对于他的看法也大为改观。 红楼世界的铁矿开采方式是比较落后的，毕竟这时候没有什么大型的机械，更多的是靠着人工来开采。 开采的办法也简单粗暴，先是用炸药开爆破，将大块的铁矿石炸成小块，然后由矿工背或者是用小车往外拉，效率低就不说了，开采出来的铁矿石杂质也更多，这样就导致了铁矿石开采出来利用率也不高。 迎春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对于矿产开采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她能提出的建议，也都是一些能省人力物力的索道，滑轨，她将自己的想法画成简图，然后拿出赏银悬赏，让工匠们进行研究和改进。 相比较迎春的那银子开道，贾琏其实对矿产开采更有天赋。 萤石矿是林如海给贾家大房的，又是贾琏主管的第一个实实在在的差事，他是真心的想要做出样子让贾赦看看的，自然也用了十二分的心。 他这个人有些花心，有些懒散，甚至还有些胆小，但是他有一个优点确实能将这些都掩盖住的。 那就是对人的尊重。 可笑吗？不可笑，他之前找过无数个相好的，但是这些相好的没有一个是他强迫的，都是心甘情愿和他那个啥啥的。 或者说，他其实并不是真的花心，只是事业不顺畅，妻子又强势，这才让他有了在其他地方找回自信的方法。 与其说他喜欢勾搭小媳妇，还不如说他 更享受追逐的过程，是的，他把一场场猎艳看成了他的事业，这事业既建立了他的自信，也是他反抗凤姐儿的一个方式。 他的这个优点之前让他在情场上得意，等到他开始涉足官场，这个优点也让他如鱼得水。 底下的矿工更愿意和他交流，再加上高额的“改造”悬赏，以及一诺千金的作风，西南矿采在他的手里日益稳固，别说康王的人插不进手，就连清风帝派去的副手，其实都是比不上他的。 这一日，他刚从议事的帐篷里出来，就见旺儿兴冲冲的迎了上来。 “二爷，这是今日京都那边送来的信，我看着有二奶奶的一封。” “慌里慌张的，还不如兴儿。” 贾琏佯怒，嘴角却不由的弯了起来。 兴儿是他培养的副手，负责矿场上铁矿开采的总调度，那小子刁钻，可能是偷懒偷的多了也有经验，对那些刁钻耍滑的矿工很是有一套，如今是他的左右手。 “爷，我这不是跟着大人们学腿脚呢么，以后有了危险，我就能保护爷。” 旺儿也不恼，嘻嘻笑着溜须道。 他们之前也是傻，老是怂恿二爷出去乱耍，出去都没几个人能看得上他们。 现如今呢，二爷可是都要摸到从四品的边了，他和兴儿是伴当，可是和二爷一起长大的，总会有好前程的。 兴儿是个鬼的，居然主动申请要去矿场帮着二爷调度，他可不止学了拳脚，还跟着几个幕僚学整理文书呢。 “你小子就是嘴甜，不过你都……算了，你继续努力，二爷我还等着你保护呢！” 贾琏咽下已经到了嘴边的调侃，敲了旺儿脑袋一下，拿着信进了自己的屋子。 他这样的浪荡子都能变好，旺儿怎么就不成了？不就是晚了些么，就算不能保护他，至少能强身健体不是。 矿场的屋子简陋，自然是比不上明月居的高床软枕，但是贾琏却一点儿也不在乎，甚至觉得住在这样的屋子里才舒坦。 把身上的棉披风接下来，又让小厮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才看起了京都送过来的信，第一封果然是凤姐儿托人送来的。 贾琏放在鼻下轻轻的嗅了嗅，小心的放到了一遍，满脸的陶醉和欣慰，但是他却没有打开看。 而是拿起了第二封，这封信带有火漆，一看就是官面上的通信，小心的用刀片将火漆刮开，贾琏才仔细的看起了信。 “菊枝：京都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琮哥儿也已经去了江南，曾经有人说在那里见过圣祖皇后的踪迹……” 菊枝是贾琏的字。 是丞相大人亲自给他取的，取的就是菊花的凌霜傲雪，不为严寒所屈，也是希望贾琏永远“有底线”的意思。 又琢磨了一会儿，贾琏也放下心来，看起来京都的局势不坏。 康王一派虽说依旧打压清风帝一派的官员，但是太上皇却不想之前那样一昧的偏袒康王一派，甚至前几日还贬斥了甄家旁支的一个官员。 虽说官员的官位不算高，但是这也是清风帝即位以来第一个被贬斥的康王一派了。 “……菊枝，你在西南要保持警惕，你如今已经到了西南，也担任了主官，按照康王一派的做法，以后可能会改变对你的态度，变打击为拉拢……” 想到信里的话，贾琏笑着摇了摇头，他如今整日里都在矿场，就连和当地官员交际都是派了副官前去。 康王一派的人就算是想要拉拢，恐怕也找不到他的人。 再说了，他在京都这大半年也不是白待的，丞相大人几乎每天都会将他叫过去教导，甚至还会解析朝堂上的事情给他听。 他虽然没有拜师丞相，但是却也说得上是丞相的亲传弟子了，到底是沉浸官场几十年的老狐狸，他自觉也能“刀枪不入”了。 又将凤姐儿的信拿出来，正打算看的时候，外面一个将士掀了帘子进来了。 “何事？” 贾琏皱了皱眉，沉声说道。 “大人，外面有一个女子牵着孩子找上门来，说是故人来投奔。” 将士低着头，恭敬的回道。 “轰出去。” 贾琏连问问外面女子是谁的想法都没有，他之前确实是荒唐，但是对于和他来往的女子都不算差。 如果这女子带来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当时为什么不告诉他，反而要千里迢迢的来西南？ 第三百六十四章 和二奶奶比 “大……大人……” 将士看起来有些吃惊，结巴的说道。 “轰出去，听不懂吗？这里是皇家矿场，我记得我早就说过了，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要过来告诉我，是谁……让你过来传话的？” 贾琏淡淡一笑，看着将士的眼神满是嘲讽。 “没……没人，大人，那女子说只要将这东西交给你，你肯定会见她的。” 将士被看得心肝儿一颤，跪在了地上，不过到底还是不死心，举着手里的东西，对着贾琏又道。 “不见，来人，把人轰……” 贾琏轻笑，正准备开口唤人，目光就落到了将士手中的东西上。 那是一条汗巾子，眼熟的厉害。 他站起身来，从将士手里将汗巾子接了过来，果然在汗巾子的一角发现了凤姐儿亲手绣的名字，是他的，没错！ 当初就是因为这条汗巾子，蓼哥儿差点都没了。 他和凤姐儿成婚几年，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凤姐儿生那么大的气，如今想想，也是他太过色迷心窍。 “让人把她带到城里的府邸，我晚上回去见她。” 贾琏顿了顿，将手里的汗巾子收起来，对着跪在地上的将士说道。 “是。” 将士眼睛闪了闪，很快就退下去了。 看到他退了出去，贾琏又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去了位于角落的一间屋子，这间屋子比贾琏的屋子还要小些，加上屋子里堆满了草药，看起来就更狭小了。 屋子的正中央放着一个书案，一名长相颇为俊美的男子手里手持医术，看见他进来，笑着指着一旁的圈椅让贾琏坐下。 “菊枝，是有什么事情吗？” 男子和声音很是清澈，看向贾琏的眼神也很是和煦。 “不瞒神医，我是有事情想来和神医请教。” 贾琏犹豫一下，开口说道。 “菊枝，有什么事情直接开口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答应过一个人，会在你身边待上三年。” 莫非将书放下，走到桌旁，将煮好的茶倒出一杯递给贾琏。 “莫神医，如果一个女子吃了打胎药，她还有可能把孩子生下来吗？” 贾琏接过茶水，但是却没有喝，有些干涩的开口问道。 虽说这几年迎春一直在给他洗脑，说是男孩女孩儿都一样，但是这多子多福是他从小就接触到的观念，又哪里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变得了的。 当初乐儿怀了身孕，他也是答应过要抬乐儿为姨娘的，不过当时因为还没有嫡子，乐儿就被贾赦下令灌了打胎药。 说实话，他其实并不太喜欢乐儿，比起凤姐儿的其他几个陪房丫鬟来说，乐儿的野心太过外露，和凤姐儿太过相似。 但是刚刚的将士也说了，乐儿是带着孩子来的，如果孩子是他的，那可是他的庶长子，怎么也不能看他流落在外的。 “这要看吃的是什么打胎药，还有孕产妇的情况，如果孕产妇的身子比较强壮，药性又不够的话，就算是吃了打胎药，孩子也是有可能生下来的。” 莫言有些诧异的将手里的茶盅放下，抬起头看贾琏。 “这样……那……那没事了。” 贾琏见他这样说，不知道是心里高兴还是失望，跟莫言又说了一句，就又进了矿场。 因为工匠们创新工艺的应用，如今矿场每日里的开采量是过去的两倍，又因为不少安全措施的采用，附近村庄里过来打工的人比之前多多了。 虽然挖铁矿比较累，但是如今谁怕累呢，安全又能赚钱，要是想到了好的办法还有赏银，就算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矿上也承诺给抚恤金的。 相比较其他那些安全一点儿保证也没有，还不让吃饱的矿场来说，贾琏负责的皇家矿场真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工作。 招来的人多了，贾琏干脆也按照迎春说的，让多出来的人将铁矿就地提纯，浇筑出一块块的铁砖，大概每天就能有四五千块。 这些铁砖会在积攒到一定程度之后送到西安府，在那里经过进一步的锻造，然后再根据各地的需要送往各处。 可以说，西南的这个大铁矿关系到大陈各地的运转，无论是清风帝，还是康王定王，梅夫子，甄大将军，对于西南的铁矿都是很重视的。 “大人，今日的铁砖都在这里了，我们要运回库房吗?” 兴儿见贾琏过来，连忙凑上来回禀。 “运回去，放到库房里好生保管，对了黑羽军的那些军爷呢？让他们好好的守卫库房，没有我和李大人，孙大人联手签下的手谕，任何人不准靠近库房。” 贾琏虽说被派到了西南铁矿，但是却不是这里的唯一负责人，甚至都算不上主官，他只负责矿产开采和浇筑。 主官是孙明轩，据说是太上皇时期的二榜进士，深的太上皇看重，这次过来也是太上皇亲自下了口谕，在矿场上负责总的调度。 另外一个副官则是李明玉，他原本在江南任职，这次是和贾琏一起被派到西南来的，之前贾琏之所以得了五品的官员，也是因为他的举荐。 他负责的是将这些铁砖押运到西安府，大概十天一次。 “是，大人。” 兴儿脸色很是慎重，他跟在贾琏身旁多年，自然知道贾琏得到这份差事的不容易。 “旺儿，你今日去城里找一个奶娘，奶水好一些的，送到咱们城里的府邸。” 贾琏不傻，乐儿这么突然的带着孩子来矿场找他，肯定也不只是为了找他，孩子他想要留下，但是却没想过留下乐儿。 “二爷，奶奶对您这样好，您又有了嫡子……” 旺儿不知道乐儿找过来的事情，还以为贾琏“老毛病”犯了，顿时有些着急。 “旺儿，去找，记得找靠谱的牙婆，记得首先要身家清白。” 兴儿虽然比旺儿小两岁，但是他人聪明，擅长察言观色，所以和旺儿两个人相处起来，还是旺儿听他的时候比较多。 “二爷……你们……唉……” 旺儿看一眼兴儿，又看一眼贾琏，生气的转头出去了。 “是乐儿找来了，还带来一个孩子，神医也说，那孩子有可能是我的” 贾琏被兴儿看得有些无奈，长叹一口气说道。 “二爷，之前你没有差事，也没有嫡子，胡闹些就胡闹些，但是如今…… 二爷，你是有事业了不假，但是二奶奶也没闲着，这些年来照顾一家老小就不说了。 这次你在矿场这边提出的“技术赏金”的主意是不是就是二奶奶提出的，那些银子也都是二奶奶赚的， 别说乐儿带来的孩子不见得是你的，就算是你的，她能和二奶奶相比？” 第三百六十五章 针对贾琏的计谋 贾琏什么话都没说，又在矿场里转了一圈，这才上了马车，朝着城里的府邸驶了过去。 “二爷！” 兴儿的脸色有些阴沉不定，不过却没有继续追上去，而是带着人去了矿场的一个屋子，屋子里的人看见他进去，好像并不是很奇怪的样子。 他是下人出身，虽说得了贾琏的命令在矿场上管理大小事务，但是这矿场之上关系错综复杂，对他服气的人有，对他看不上的人自然更多。 这屋子的主人位高权重，但是却一直对他青眼有加，矿场上出了什么事情，他也愿意和他商量。 等他把事情简单的说了，那人才将手里的铁矿样本放下，笑着劝道： “你也别多想，到底是你们二爷的子嗣，他……过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什么应该的？什么乐儿，什么二爷的子嗣，都是来算计人的。 当初二爷不成器的时候怎么不见她们跳出来，如今二爷成了主官她们倒是出来了。 我兴儿把话放在这儿，我和旺儿的主母只有一个，那就是二奶奶。 我们也只认京都荣国府的蓼大爷是我们二爷的子嗣，其他人不过是猫儿狗儿一样的东西。 想要小爷臣服，只怕求神拜佛更快一些。” 兴儿显然是气坏了，就连眼角都是红红的，拳头我的紧紧的，说出的话也是火气十足。 “你也别着急，让你们二爷去，兴许过几天他就想开了不是？喏，你看，这块矿石的成色如何？” 对面的人不以为意的笑笑，将下面人刚刚送上来浇筑的样品递给兴儿。 “这一批的铁矿成色都很不错，我看铁含量只怕要达到六成……” 兴儿到底跟在贾琏身边多年，虽说对贾琏此次的处事很是看不上，但是这会儿被对面的男子一打岔，也不愿意继续再说下去了，接过男子递过来的铁矿石仔细的分析了起来。 又说了一会儿铁矿石浇筑的事情，几个矿工负责人就急匆匆的过来找过来了，兴儿无法，只得告罪一声，从男子的屋子里走了出去。 再说旺儿，他本来以为贾琏吩咐他去找奶娘，是打着去母留子的打算的，虽说心里有些腻歪，但是也觉得情有可原。 着急忙慌的寻摸了几天，终于找到了一个身世清白，奶水充足的奶娘，可是谁知道奶娘送了去，乐儿不但没有离开。 贾琏还另外托了牙婆买了几个小丫鬟，和乐儿在城里的府邸里和和美美的过起了小日子，就连府邸里的小丫鬟都称呼乐儿为姨奶奶。 乐儿带过来的孩子比蓼哥儿还大几个月，叫璇哥儿，如今已经歪歪斜斜会走路了。 兴儿第一次见到那孩子就知道贾琏为什么会态度大变了，璇哥儿长得简直就是缩小版的贾琏，无论眼耳口鼻都和贾琏有七八分相似。 小嘴儿也甜的很，爹爹爹爹的唤个不停，贾琏被哄得脸都要笑开花儿了。 倒是乐儿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十分的骄纵泼辣，可能是觉得兴儿和旺儿都是凤姐儿的人，对这两个人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 要不是他们在贾琏身边侍候了多年，说不定早就被怂恿着换下去了。 旺儿还好些，自从来了西南之后，他一直跟着丞相那边的人学各种东西，跟在贾琏的身边也不多。 兴儿就惨了，时不时的就会被乐儿唤过去讽刺几句，甚至有一次还让璇哥儿指着他说什么狗奴才。 不过贾琏倒是也没有完全糊涂，虽说对乐儿千娇百宠，但是却从不让她插手矿场的事情，也几次拒绝她带着璇哥儿去矿场看望他的要求。 “二爷，乐儿也不是愿意去矿场，只是……只是我觉得你不愿意让我们娘俩过去，是不想让那些人知道璇哥儿的身份。” 乐儿捏着帕子，哭的娇娇怯怯的。 “胡说，去不去矿场和璇哥儿的身份有什么关系，你……你不要无理取闹。” 贾琏有些头疼的看着乐儿。 “二爷，奴家身份低微，不能提璇哥儿争取什么，但是二爷，璇哥儿好歹是你的长子，居然连矿场也进不去吗？” 乐儿一边哭，一边偷偷的看贾琏。 “哼，乐儿，你也别这样挑拨，璇哥儿如今都这样大了，我也回京都差不多一年了，你要是真的想让璇哥儿认祖归宗，早就去荣国府找我了。” 贾琏冷笑一声，坐在乐儿对面的椅子上。 “二爷，奴家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当时璇哥儿还小，我哪里敢去荣国府找你，平儿倒是在荣国府，她也怀了爷的儿子，她现在如何了？病逝，二爷，你该不会真的相信平儿是病逝吧。她肯定是被那毒妇害了。” 乐儿将手里的帕子捏得紧紧的，看向贾琏的眼里也都是恼怒。 “……平儿是难产。” 贾琏顿了一下，缓缓的说道。 “二爷，你说这个，是想骗我还是想骗你自己？如果你真的觉得不是那毒妇害了平儿，为什么不敢将我和璇哥儿的事情告诉那毒妇？” “乐儿，不是爷不带你们回去，而是要等这边的差事办完了，到时候我……” “二爷，乐儿也知道如今我和璇哥儿是不能回去，我们……我们娘俩如今也不盼着回去，就是想在西南这里多陪陪你，也……也让璇哥儿在这里能被人称呼一回“少爷”。” 乐儿眼眶红红的看着贾琏，又一次提出了要去矿场的事情。 “也不知道你想看什么，那矿场上出了矿石，什么东西都没有。” 贾琏想了想，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答应第二日矿上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就让乐儿带着璇哥儿去矿场上看他。 兴儿这边得到了贾琏的指使，简直是气不打一出来，又一次带着人去了之前那间屋子。 这几日他过的糟心，去这屋里的次数也比之前多了，有时候是主动前去，有时候是屋子的主人唤他过去。 大多数时候是他一个人说，对面的人顺着他的心意劝说，这一次也不例外，兴儿到的时候，屋子的主人已经备上了酒席，两个人推杯换盏。 兴儿有些不胜酒力，喝了一会儿，就将今日遇到的憋屈事吐了出来： “乐儿也是忘了二奶奶当初的情谊了，居然还敢以“姨奶奶”的身份来矿场，真是…… 真是想给她点教训看看，二爷…… 唉，好不容易才好了些，我真的想不通，这一看就是阴谋，二爷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按照之前的惯例，对面的男子会说一些大道理将他劝服下来，谁知道这次居然猜错了，之前面前的男子沉吟片刻，开口道： “兴主管，我觉得你说得对，这矿场之上，确实不太适合女子前来，你们大人这一次确实有些过分了。” “那也没有什么办法？如今我们二爷仕途得意，唉，也怪我们奶奶，当初和二夫人……要不然二爷哪里敢……不说了，不说了，孙大人，喝酒喝酒。” 兴儿说了一半，又觉得有些不太好，笑着找补道。 坐在他对面的俨然是这次矿场的主管孙明轩孙大人，这会儿的孙大人一点儿也看不出平日里随波逐流的样子，看向兴儿的眼神一脸的思索。 “兴主管，你我相交也有一段时日了，有些话直说就是，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孙明轩将手里的银箸放下，笑着对兴儿道。 “孙大人，不是……唉，不是我不说，实在是，这家里的事情太……” 兴儿看起来有些醉了，将王熙凤恼恨王夫人让她管理印子钱和王夫人撕破脸的事情说了，又将大房里多次发现避子香丸的事情也说了。 “……我是觉得，我们二奶奶有些草木皆兵了。 二太太怎么说也是我们奶奶的姑母，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 不过我们奶奶不相信，后来就和王家生分了，不过啊，我私下里看着，我们二奶奶好像也后悔了。 自从和王家生分了之后，二爷算是彻底的不顾忌我们奶奶了，先是逼着我们奶奶抬了平儿，后来还让平儿怀上了身子。 前些日子家里来信，平儿难产死了，二爷可是摔了一屋子的东西，连二奶奶让人送来的东西都让人又拿了回去。 二爷这是打我们二奶奶的脸，这是不把我兴儿看在眼里……” “兴主管，这就奇怪了，你不是你们二爷的小厮吗？怎么看着你反而和你们二奶奶……” 孙明轩顿了顿，扯着嘴角笑着说道。 “你……你别胡说，我兴儿确实是我们二爷的奴才，但是我兴儿也是人，当初我娘患病差点死了，帮我请大夫给银子的可是我们奶奶，还有我妹妹，她男人早死，她带着孩子，要不是进了二奶奶的铺子，只怕连生路都没有了……” 兴儿“蹭”的站起身来，勉强直着身子看着孙明轩道。 “是老哥哥的错，老哥哥狭隘了，兴主管，你是真心想要替你们奶奶讨一个说法？” “算了，兴儿我就是一个奴才，能做的了什么？我……” 兴儿先是一激动，然后有些颓废的说道。 “兴主管，你们二爷之所以敢不把你们二奶奶看在眼里，不过是觉得她如今没了依仗，要是王家依旧站在你们奶奶身后，你们二爷还敢这样打她的脸？” 孙明轩拿着银箸夹了一筷子菜肴到兴儿的碗碟里，意有所指的说道。 “那当然不会，不过……不过我们舅爷是和二夫人一处的，他……” 兴儿还有些不相信，开口又道。 “老夫当初得太上皇看重，派我去金陵当了六年的知府，当时在金陵，我和王家的王子腾大人也是十分交好的，他曾经就说过，在你们二奶奶这一辈儿的子侄里，他其实最看重的就是你们二奶奶，就连那位王仁少爷都要往后排。” “那怎么……” “他是舅父，到底还是要避嫌的，不过他也没有亏待过你们奶奶，当初你们奶奶的嫁妆就不说了，要不是你们舅爷要求，你以为就你们二夫人那样，会让你们二奶奶作当家奶奶？” 孙明轩用手指虚虚的点了点兴儿的额头，一副他看不穿的样子。 “那……那我现在就写信告诉我们奶奶，让她去找我们舅爷。” 兴儿果然很欣喜，站起身来就要回自己的屋子。 “你慌什么，兴主管，这打铁还要自身硬，要想你们二爷还看重你们奶奶，光靠你们舅爷可不成，还得让你们奶奶有能让他看重的地方。” 孙明轩拉兴儿坐下，笑着又道。 “孙大人，你还是直接说吧，兴儿我脑子慢的很，根本没听明白你的意思。” 兴儿苦恼的挠了挠头。 “兴主管，当初你们二爷为什么看重你们奶奶，除了你们奶奶精明能干，还……” “还有银子，当初我们奶奶是当家奶奶，手里的银子总是有几千两，二爷想要用银子，就得求我们奶奶。” 兴儿想了想说道。 “……” “不行，我们奶奶如今不管家了，手里虽然有几个小铺子，不过都是个二姑娘一起开的，还要养活那些陪房丫鬟什么的，手里也没多少银子……” 兴儿摇了摇头。 “兴主管，你是迷障了，这银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孙明轩笑的一脸高深莫测。 “你是说……” 兴儿晃了晃有些晕晕的脑子，看着孙明轩说道。 “兴主管，我听说你们二爷可是留了不少签了名字的文书在你手里，有了这些文书，只要再拿到李明玉大人的签字，这银子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孙明轩见他果然心动，笑着又道： “兴主管，要我说，想要报答你们奶奶，也不一定要你们二爷看重她，她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相……” 他才不相信什么报恩，凤姐儿长得好，兴儿又年龄合适，因为感激生出爱慕也是很正常的。 “我答应你，孙大人，你说的对。” 兴儿没等他说完，就将这事情答应了下来，琢磨了一会儿又道：“不过只有我们二爷的签字是没用的，还得有李明玉李大人的签字才行，还有运输，运输也搞不定啊，就算是运输搞定了，十几天的产量也不值的铤而走险。” “这些就不用兴主管担心了，我们大人想要的也不是十天，而是两个月的产量。” 第三百六十六章 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兴儿才带着人离开了孙明轩的屋子，看着兴儿歪歪斜斜的背影，孙明轩的脸色也有些晦暗不明。 人人都以为他是太上皇的人，毕竟当初一力提拔和重用他的是太上皇，但是谁又能想到，他这个天子门生真正效忠的却并不是太上皇。 不！或许他一开始是想要效忠太上皇的，但是太上皇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无论是官职，还是受重视的程度，他其实都比不上林如海。 当初明明他无论是笔试还是殿试问答都比林如海要出挑，只是因为…… 因为他比林如海要大上几岁，长得又不如林如海好，太上皇居然就将本来该属于他的探花郎给了林如海。 他但是只觉得心里憋闷的难受，后来甄大将军和甄家拉拢他的时候，他几乎没有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要求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康王夺得了皇位之后，得把贾敏的女儿嫁给他。 呵~ 娶不到母亲，能娶到女儿也不错不是吗？听说那位林姑娘，如今可是江南有名的才女。 孙大人又吩咐下面人将桌子上的残羹冷炙都撤了下去，又换了上好的佳酿，这才又一个人小酌了起来。 翌日一早，兴儿果然让人将写有贾琏名字和印信的文书送了来，孙明轩扯了扯嘴角，说了好些冠冕堂皇的话，这才让人送走了来人。 他也是官场的老狐狸了，所以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将文书带出矿场，而是在矿场又待了一日，接着出门和当地官员交际的间隙，这才将文书带出了矿场。 担心后面有什么人跟着，马车并没有直接驶向目的地，而是在城里转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这才进了一间不算特别大的客栈。 云来客栈是西南芗城存在时间比较久的客栈了，它的生意一直以来都比较一般，除了老板不太懂经营之道之外，内里装饰十分简陋也是原因之一。 里面的人显然认识孙明轩，他进去之后几乎没有说什么话，就被引着上了二楼。 看了看周围有些破败的门窗，孙明轩咧了咧嘴，看起来很是嫌弃的样子，又紧着往前走了几步，这才伸出手敲了敲最里面的房门。 “吱呀~” 门开了，看见屋子里的男子，孙明轩脸上的笑意也真挚了许多。 眼前的男子长得太美，光洁白皙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眉毛细长，鼻如悬胆，绝美的菱唇，哪怕是身着低调万分的衣袍都没能让人忽略他的姝色。 孙明轩略微有些失神，心中不住惋惜，这怎么就是一个男子呢，如果是女子，只怕是要倾国倾城的。 “孙大人？” 或许是注意到了孙明轩的失神，男子浅浅一笑，开口又道。 “见过乌龙大人，大人，王爷……” 孙明轩回过神来，不由在心中暗暗唾弃自己，居然看一个男人失了神，乌龙子倒是不以为意，这些年来在他面前失神的男子何止孙明轩一个。 两个人都是为了文书，这会儿也都不藏着掖着，寒暄几句就步入了正题。 “孙大人果然谨慎。” 见孙明轩当着他的面才签下自己的姓名和印信的，乌龙忍不住又看了孙明轩一眼，赞赏的说道。 “习惯了习惯了，大人，这文书我可就交给大人了，大人可要妥善保管，至于王爷答应我的事情……” 孙明轩将手里的印信交给心腹收起来，又将已经有了他和贾琏印信的文书递给了乌龙身旁的侍卫，笑着说道。 “孙大人放心，只要我们王爷能……肯定不会少了大人的好处，孙打分到时候大人不仅能得到原本就属于大人的官位，还能顺利的娶得娇妻。” 乌龙笑得很是和煦，桃花眼里都是安抚。 “西安府那边，大人只需要将这封信拿过去，我胞弟自然会妥当安排。” 孙明轩招招手，心腹又将一封信拿上来。 “那就谢谢孙大人了。” 乌龙笑得更加灿烂。 “既然如此，孙某就先回去了，矿场那边我还得盯着，且祝王爷诸事顺利。” 孙明轩不敢多看，又拱拱手，略带遗憾的看了乌龙一眼，带着人离开了客栈。 或许是孙明轩的眼神太过放肆，他前脚走出客栈，后脚乌龙就将客栈桌上的东西挥落到了地上，旁边的侍卫像是没有看到一样，起身离开屋子，还顺手将屋子的门带上了。 乌龙脸色更是阴沉：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男人罢了，居然还敢替他惋惜？ 真当太上皇糊涂吗？如果他的文采真的高出林如海一大截，林如海长得就算是再好，也不能顶替了他。 到底是因为文采相差无几而已，一个长得好的一个长得差的，当然是选长得好的当探花。 想到刚刚孙明轩脸上的褶子，乌龙简直都要呕出来了。 孙明轩年轻的时候还可以说是长相普通，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如今的他连普通都算不上，还因为多年的不甘和自哀自怨看起来很是刻薄。 就是这样的男子，居然还肖想人家如花似玉的女儿，他虽然没有见过那个女子，但是却从她嘴里听到过。 呵~ 他又有什么资格来同情别人呢？ 乌龙擦了擦眼泪，又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就有人敲门送进了热水，他起身将脸上收拾了，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这才拿着文书去了康王府。 康王周真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了，见他进来，也没多说什么，就将他呈上去的文书打开看了。 “这件事情做的不错，孤很欣慰……乌龙，你怎么了？是谁让你不高兴了。” 康王满意的将手里的文书收起来，这才注意到乌龙眼睛有些微肿，皱了皱眉头说道。 “没什么，王爷，孙明轩已经为我们所用，贾琏毕竟不是丞相的亲传弟子，也还算好办，不过王爷，李明玉那边只怕有些困难……” 乌龙眨了眨眼，勉强笑着说道。 “李明玉……呵，他那里困难不困难孤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他母亲突然中风，眼看就要到弥留之际，接替他的人都已经找好了，我们需要对付的是这一位。” 康王胸有成竹的说道。 “这么快，王爷，这接替他的人是……是王家的人？” 乌龙眼睛转了转，说出了一个名字。 “好乌龙，你果然聪明，我那个好二哥派过来的正是王子腾的胞弟，王子胜！” 康王将乌龙拉到身旁坐下，嘴角弯了弯，有些得意的说道。 他当然有资格得意，清风帝不敢反抗太上皇，但是又不愿意服从太上皇，为了让太上皇放心，阳奉阴违的派了母亲年迈的李明玉过来。 如今李明玉才来了一个多月，李母病重，清风帝“勉为其难”的派了王家人过来。 清风帝以为王家是他的嫡系，但是却根本不了解王家人的为人。一个外甥女是贵妃又如何，王子腾会放在心上吗？ 王家人当初能背叛四大家族，转投清风帝麾下，现如今就能舍了他清风帝，转投到他康王的旗下。 相比较文人出身一身傲骨的李明玉，头脑不清楚又野心颇大的王家兄弟倒是容易对付的多，况且……他手里可是捏着王子腾心肝宝贝儿王嫣然的把柄，要是王子腾不愿意，那就别怪他了。 “王爷，你是打算许王嫣然为皇后吗？” 乌龙抿了抿唇，眼睛看都不看康王。 “孤的乌龙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不过……娶王嫣然的不是孤，而是孤的那位好表弟，我的后位……只会空悬……” 康王把玩这乌龙纤长的手指，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认认真真的说道。 “后位空悬？” 乌龙脸上满是震惊，看向康王的眼里也都是不可置信。 “孤永远都记得，当初孤被押解起来送往封地，所有人都以为孤就要被圈禁一生了， 甚至连从小到大服侍在我身边的奶嬷嬷都对我有所轻慢，只有你…… 孤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只有你理解孤，只有你懂孤，当初你的那一段《登基》简直就是唱到了我的心里…… 所以，孤喜欢叫你乌龙，孤不怕皇家忌讳，孤记得，当时的你就是一身玄色龙袍，就想一头乌黑发亮的龙， 只一眼，只一眼孤就陷进去了……” 康王拍了拍“乌龙”的手，满是柔情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轻声又道： “湘莲，孤的心里只有你，如果不是……孤才不愿意碰那些女子，你等着，等以后孤登了基，后位就空悬着，整个后宫都是由你做主，你说好不好？” 湘莲！ 柳湘莲！ 是的，如果迎春也在这里的话，估计眼珠子都得掉出来。 谁也不会想到，康王眼前的大红人乌龙，居然是之前和尤三姐议亲的柳湘莲，那个被叶柳氏以为仗剑走天涯的柳湘莲！ “王爷……王爷，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是尽快的先和王家……” 柳湘莲垂了垂眸，脸上的表情变了数变，好半晌才轻柔的对康王说道。 “湘莲，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姓尤的？” 康王见他转移话题，原本脸上的笑意收敛了，看向柳湘莲的眼神也不如之前那样温和看，他从柳湘莲身边站起身，狠狠的将握着他的手使劲甩开，怒视着他道。 第三百六十七章 乌龙 “王爷，湘莲之前就说过了，我之所以娶尤三姑娘是为了我柳家的血脉，我虽然行二，但是家中兄长早夭，到我这里也是三代单传……” 柳湘莲瞟一眼被甩下来的手，淡声说道。 他的皮肤一向白皙，这会儿手腕上已经有淤青了。 “湘莲，你无事吧？ 孤……孤不是有意的，孤知道你的苦楚，知道你想要给柳家留下血脉。 当初你想要回到柳家，孤答应了，哪怕你想要和尤家的那位三姑娘成亲，孤也没说什么，甚至还帮着敦促官媒。 但是孤不能容忍你娶一个会伤害到你的女人，尤家的那个性子太烈，你根本降不住她。 等孤……等孤将来登上皇位，孤就给你指婚，孤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人选，你看……孤的三表妹如何。 她也算才貌双全，温柔和婉……” 康王猛地转过身，目光灼灼的看着柳湘莲道。 也是甄宝珠此刻不在这里，如果知道她心心念念的表哥想要把她给“表嫂”，芳心指定碎成一片儿一片儿的了。 “王爷，不需要了，湘莲如今也想开了，既然王爷可以为了湘莲后位空悬，湘莲自然也不能辜负王爷，至于子嗣……随缘就好。” 柳湘莲没等康王说完，就把他的话打断了。 “湘莲，孤知道你对孤好，但是你说的对，柳家三代单传，要是香火从你这儿断了，孤又如何对得起你，甄家是孤的母家，你又是孤的心腹，你要是娶了三表妹，孤的……” 康王眼睛闪了闪，对着柳湘莲又劝道。 “王爷，湘莲既然是你的人，自然会听从王爷的命令，不过…… 只怕甄家不会甘心将甄三姑娘嫁给我，眼下正是用人之际，王爷还是不要提出来，免得甄家和咱们出了嫌隙。 王爷，铁矿这边的事情既然解决了，我们下一步应该如何做呢？” 柳湘莲跟在康王身边多年，也知道康王的脾气，对于他和甄宝珠的婚事倒是没有完全婉拒。 “你放心，甄家肯定会将宝珠嫁给你，湘莲，你真的觉得另外一半的手札会是“炼钢之法”吗？ 孤怎么觉得孤的二哥好像并不是很在意铁矿，之所以几次想要和父皇争夺铁矿，也只是不像铁矿落到我和父皇的手里。 唉，都是当年那贱人心眼儿太多，另外一半的手札居然是背着外祖母写的，要不然如今哪里能费这样的事情。” 康王皱着眉头，看着柳湘莲说道。 “应该是，王爷，当初那木仓的图纸被拿出来，不光是我们试验过很多次，就连大金不是也没有做出来。 倒是之前遇到的那个老毛子说得对，这东西就是材质不对。 铁根本就扛不住火药爆炸的后冲力，咱们得找出更耐造的材质才成。” 柳湘莲又思索了一番当初遇到的那个老毛子说的话，这才开口说道。 “希望吧，之前那些工匠也是废物，这都一年多了，居然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要不是那老毛子，咱们现在只怕还被那些手札带着绕弯子。 贾政也是个不中用的，上次送过来一沓图纸，做出来的居然都是玩具一样的东西。” 康王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之前贾政向他投诚，他想着贾家从内部攻破的话应该比较容易，也就接受了。 谁知道贾政这么久时间什么事情都没办成不说，还把他儿子送到了甄家。 这儿子也是个荒唐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想法，把那些四书五经都编成小戏，把甄家的家学都弄得乌烟瘴气的。 想了想又道： “湘莲，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有手札的话，你觉得应该会在谁的手里？” “王爷，湘莲想不出来，之前湘莲和王爷的看法相似，觉得手札应该是在贾家大房，可是…… 王爷也知道，这些日子借着省亲的名头，我们，当今，还有太上皇，前前后后派了十几批人马，几乎要将贾家翻个底朝天了，但是却一点儿东西也没查出来。 湘莲觉得，手札应该慢慢找，但是炼钢之法我们却可以慢慢试验。 圣祖皇后当初只靠着“冥想”就能拿出这样惊才绝艳的东西，没理由我们不成，我们手里可是聚集了整个大陈技术最高超的铁匠。” 柳湘莲抚了抚胸前散落的长发，话也说得条理分明。 “你说的对，湘莲，刚刚下面的人送了信过来，说是京都有什么事情，孤只怕要回京都了，这里的事情宝林会过来负责，你……” “我陪着王爷一起回京都，我出来的匆忙，没有来得及告知姑母，如今已经几个月了，我也改回京都看看了。” “那就好，湘莲，咱们一起回京都。” 见柳湘莲答应和他一起回去，康王也松了一口气，柳湘莲心里最在意的还是他！ 他和柳湘莲朝夕相处也有几年了，自然对他的细微变化更了解。当初柳湘莲对于尤三姐是有些动心的。 这怎么能成呢？他能容忍他娶妻生子，留下血脉，但是不能容忍他的心里有别人。 为了让柳湘莲死心，当初他可是让秦可卿逼了尤二姐好几次，又故意将柳湘莲手里有尤二姐把柄的事情透给了尤三姐。 这才将尤三姐逼得退无可退，甚至在尤三姐给柳湘莲下毒的时候，他其实就在隐蔽处眼睁睁的看着的。 柳湘莲和尤三姐当时都中了毒，就在濒死的时候，一个穿着淡青色长衫，同色面巾蒙面的男子将尤三姐救走，或许是注意到了他的存在，男子并没有朝着柳湘莲下手。 那个人到底是谁？ 康王想来想去都没有摸到头绪，只得将它暂且搁置。 再说回京都，虽说这甬道上的雪很快就被丫鬟婆子收拾了，但是迎春还是一个上午都没有出去，不仅给贾琮写了信，黛玉尤三姐贾琏统统都有。 她一开始其实是想要给元春写信的，后来琢磨了一番，还是决定递牌子进宫见元春一面，毕竟这里面的事情还挺麻烦的，她也怕里面有什么误差。 还有元春的身子，她其实不太放心，在红楼世界这生孩子几乎就等于鬼门关了，元春指定会害怕，有可能的话，她也愿意见面陪一陪元春。 第三百六十八章 多浑虫的差事 本来迎春还说等惜春的梧风院安排妥帖了，就让司棋去把晴雯唤来，解决一下多浑虫的事情，没想到这人最是不经念叨，还没等司棋去唤她，晴雯就自己来了缀锦楼。 “晴雯见过二姑娘。” 晴雯看起来比之前要稳重的多了，说话也不像之前那样尖刻。 也对，如今惜春身边只有她这一个大丫鬟，她得帮着操持着整个梧风院，如果太过跳脱，只怕也没什么人会服她。 “你来了，外面冷不冷，你们四姑娘那儿都安排妥帖了？” 迎春让司棋把信封拿来，把信都分好装好，又用上好的浆糊封了口，这才笑盈盈的看着晴雯道。 “都妥帖了，二姑娘，晴雯这……” 晴雯一向是个爱掐尖要强的，这会儿让她说她只为了迎春一个眼神就过来了，她也有点说不出来，但是…… 她如今从宝玉房里出来了，赖家只怕不会将惜春看在眼里，如果二姑娘不肯看顾她们兄妹，她少不得还得另想办法。 她其实也有些诧异，怎么仅凭着二姑娘一个鼓励的眼神，就自告奋勇的去了梧风院。 迎春知道晴雯的来意，这会儿也不绕弯子，在她开口之前说道: “我猜着，你这会儿过来是……是为了给你哥哥找一个差事，我说的对不对？” 迎春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将话头接了过来。 “二姑娘，晴雯不是……晴雯之前其实就想要找二姑娘……二姑娘，我哥哥嫂子……” 晴雯担心迎春看轻，想要开口解释，不过可能是情绪太激动了，一向伶牙俐齿的她，这会儿磕磕巴巴的。 “你别担心，晴雯，我明白的，之前我其实就听金宝她们说起过你和你哥哥的事情。 你们虽说是被赖家买来的，但是赖家都是我大房的家奴，你们自然也是我大房的人， 之前之所以没有安排你哥哥和嫂子的差事，也是想着你在宝玉房里，担心你们被牵扯进了大房和二房的争斗。 所以……所以我才使了眼色，让你从宝玉房里“换”了出来，不过晴雯，我大房用人也是有要求的。 你哥哥能不能用，还得看他自己。不过你放心，即使你哥哥不得用，我也会对他看顾一二。” 迎春伸手示意晴雯坐下，将那日使眼色的事情解释了，也说明了她的态度。 “二姑娘，我们兄妹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大房的事情，之前不会，以后也不会。至于我哥哥的差事，姑娘尽管吩咐就是，如果哥哥没有办妥，任凭姑娘发落。” 晴雯虚虚的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看向迎春的眼神也是不卑不亢。 “这能办差事，首先得头脑清醒，你哥哥已经浑浑噩噩几年了，他这酒首先就得戒了，这点如果做不到，他就是本事再大，身世再凄惨，我也是不敢用的。” 迎春在心里点了点头，晴雯果然是个好的，她走到书案前，拿起放在一旁的羊毫和花笺。 “姑娘放心，从今儿开始，我哥哥会滴酒不沾。” 听到迎春说起这个，晴雯的心倒是有些放下了，她来之前还有些犹豫，这会儿只觉得自己做的千对万对。 二姑娘是真的想要用哥哥，如果只是随便一个差事打发了，哪里需要哥哥戒酒。 “好，还有，你看这个。” 迎春将刚刚写好的花笺递给晴雯。 “这个是我的要求，你让你哥哥这些日子在京都各处转转，我想要买田，不见得都是良田，只要不是太粘重的田地都行，最好是大片大片的连在一起。当然，价格不能太高。” 迎春一边解释，一边挑眉看着晴雯，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期许和疑问。 “姑娘放心，我哥哥这人精明的很，还有我嫂子，他们两个之前都是……很看重的。” 晴雯想要说赖家，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她也知道，如今大房虽说改善了一些，但是要搬倒深受贾母器重的赖家还是不容易的。 二姑娘能为她哥哥安排差事就是答应看顾她们兄妹了，她不能得寸进尺。 “那就好，晴雯，既然到了你们姑娘房里，那就好生的侍候着，你们姑娘虽然小，但是心里是最明白的。 谁对她好，谁对她阳奉阴违，她的心里都跟明镜儿一样。 我对你们姑娘房里的事情也没什么兴趣，只要……只要不妨碍我们大房的生死存亡，你都不需要告知，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迎春之所以想了法子让晴雯去惜春房里，只是不愿意晴雯这样灵秀的女子，稀里糊涂在宝玉房里就没了性命，又可怜惜春太过清醒，让惜春和晴雯互相取暖的意思。 至于两个人记不记她的情，这倒不是很重要，毕竟她帮助两人也就是顺手的事情。当然，秦可卿要是想要借着惜春害大房，她也得早早预防。 “是，二姑娘，晴雯明白。” 晴雯这下是真的放松了，她这个人生来简单，真的做不成那种斥候。 迎春又跟晴雯说了几句就让她回去了，本来打算睡一会儿，谁知道刚把钗环卸下来，探春和宝钗，尤二姐三人进来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排忧解难 见到宝钗和探春尤二姐结伴前来，迎春其实是有些诧异的，有些搞不明白这三个人为什么会搅和到一起。 宝钗也就算了，她是个惯会做面子情的，即使看不惯尤二姐，如果尤二姐硬要扒上她，她也是不会当面拒绝的。 但是探春就不一样了，她虽说比贾政和赵姨娘都聪明，但是却有一点颇为肖父，那就是自视甚高。 虽说尤姨娘和赵姨娘如今都是贾政的姨娘，但是她对于三嫁的尤姨娘，那可是从心眼里看不上的，更别提尤二姐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拖油瓶。 “宝姐姐，二姐姐，三妹妹，你们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来者是客，迎春虽说闹不明白三人过来的原因，但是人都已经来了，她总不能把人赶出去，所以也只能起身“欣喜”的招呼着三人坐下，又嘱咐小丫鬟赶紧上茶和点心。 三个人都穿得颇为厚实，但是显然在外面待得时间长了，这会儿鼻尖都有些红红的。 这会儿进了屋子坐下，都端起了小丫鬟送上来的热茶喝了起来，迎春屋子里的火龙早就烧起来了，喝了热茶，很快就暖和起来了。 “还是二妹妹这里舒服，我连大氅都有些穿不住了，三妹妹，尤妹妹，你们也把大氅脱下来吧，这里比咱们那儿暖和。” 宝钗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递给莺儿，笑意盈盈的说道。 “那是自然得了，除了那两个还没入住的院子，二姐姐的缀锦楼应该是大观园最好的了，只怕啊，这火龙都比其他院子要好上一些，宝姐姐难道不知道么？” 探春也把大氅解下来递给葵官，酸溜溜的说道。 “三妹妹，你这话就错了，大观园当初是爹爹督建的，为了以后住的舒坦，这里的火龙可是请了京都最负盛名的师父来做的，标准也是一样。 宝姐姐说我这里舒坦就更离谱了，缀锦楼和秋爽斋离得最近，火龙也是一处的，按理说，我的缀锦楼和宝姐姐的秋爽斋温度应该是一样的才对。 不过，如果宝姐姐住的不舒坦的话，我待会让司棋去给珠大嫂子说说，让她把之前负责火龙的工匠找来，帮宝姐姐好好看一看，免得怠慢了亲戚。” 等探春和宝钗发完唠叨，迎春才将手里的茶盏放下，一副要替宝钗出头的样子，怒道。 探春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集体发挥，居然连宝钗这样明晃晃的挑拨都往里跳。无论是缀锦楼还是秋爽斋，这里可是省亲别院。 贾家虽说比之前落败了些，但是到底还是国公府，难不成建一个火龙还得分远近亲疏？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 探春想要反驳，但是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她只是习惯性的找迎春的不是，其实这火龙又有什么不同呢，她的院子住的也舒坦的很，要不是为了……她才不会这样冷的天气来缀锦楼呢。 这样想着，她又侧眼看了一眼尤二姐，见她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由冷嗤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了。 “那倒是不必了，秋爽斋其实也很舒坦，我之所以说这里比秋爽斋好，也是因为……因为我的身子。 妹妹也知道，每年季节变化都容易生病。奶嬷嬷担心我忽冷忽热会引发旧疾，所以每次都要给我留下一扇窗子。” 宝钗脸上依旧笑盈盈的，一点儿尴尬都看不出来，见探春不说话，自己给自己把话找补回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依稀记得宝姐姐的病需要服用冷香丸，宝姐姐，你那里要是不够用的话就来我这里拿，我这里还挺多的。” 迎春故意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继续“关心”的问起了宝钗的身子。 小样儿，居然还敢拿身子来说事，你丫的珠圆玉润的，居然为了抬高身份用什么冷香丸。 她说自己有很多冷香丸可不是吹牛，因为云容斋的生意好，这几年她一直在京都收这四种花瓣，如今她手里不仅有冷香丸，还有冷香膏，冷香精油，真是还在前一段时间推出了冷香洗衣液。 原料就是皂角加上一些有清洁作用的中草药，配上冷香精油，洗衣服极为干净不说，还会留下隐隐的香气，连熏衣服的香料都赶不上，很受京都贵女们的欢迎。 湘云的铺子，凤姐儿的铺子如今都在销售，也就是皂角树产量不高，要不然迎春都有些想要推广到全大陈。 “够……够用的，前些日子春卓堂的大夫看了我的方子，说是已经不适合我如今的病情了，给我换了其他方子，没有再用冷香丸了。” 宝钗脸上僵了僵，勉强扯起嘴角笑着说道。 心里把之前的一憎一道恨了又恨，什么狗屁的海上仙方儿，如今不止缀锦楼用这个熏屋子，连王嫣然和史湘云如今都用它来熏屋子。 害的她每次难受想要吃上一丸都要偷偷摸摸的，担心被人笑话了去，不得已这才找了春卓堂的大夫换了方子。 “那……宝姐姐如果再用的话，就让莺儿来找我，我铺子要用，这东西在我这里多得是，不值的什么。” 迎春见她憋屈的样子，心中暗爽，继续插刀。 “二姐姐，我和宝姐姐，……过来，是为了归真阁的事情。” 探春见宝钗说了半天都说不到点子上，忍不住自己开口道。 “归真阁？归真阁有什么事情？” 迎春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探春一眼，当时清风帝虽说把归真阁交给她，但是具体负责的却是户部的官员， 她…… 只要等着拿银子就好，其他什么事情都不需要负责的好吗？ 当然，这也是她自己不愿意插手，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和邢忠一起开办羊毛作坊的另外一个合伙人是梅夫子。 刚开始知道的时候她就觉得怪怪的，等到知道了梅夫子的身份之后，她就明白了，再也不想插手过归真阁的事情。 毕竟梅夫子的身份可是一个定时炸弹，要想不被扎伤，还是远远的离开最安全。 所以这些天户部的官员前来，她只会讲一些大的规划问题，具体的开展和负责都闭口不言。 “二姐姐，皇上当初也说了，这归真阁可是要开遍二十二个州县的，二姐姐是女子，不方便出面料理此事，邢舅舅还有官职，只怕也不太方便，我是想着可以找人帮二姐姐排忧解难。” 第三百七十章 脸还真大 排忧解难？不是迎春小看探春，探春确实是个精明的，但是这世界上精明的人太多了。 她就算是再聪明，到底也只是一个常在深闺待着的女子，排忧解难，她还真的是敢开口！ 只怕是被怂恿着，才想得这样天真，归真阁的事情确实是一块大肥肉，但是这块肥肉却不是谁都能吃得下的。 有梅夫子在，有清风帝在，这肥肉谁吃谁倒霉，就算是勉强咽下去，只怕也会被毒死。 她不知道羊毛作坊赚钱？当然知道啊，但是为什么当初只要了高端羊绒线的生意？还不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吃不下。 要说赚钱，云容斋赚钱吧？为什么清风帝没有看上，她和定王也有交情，后来还不是上交了大半利润，才想办法依附到了定王。 毕竟对于这些王子皇孙而言，他们真的不缺赚钱的机会，一个铺子，几个铺子赚来的钱根本就不被他们看在眼里。 当初康王虽说对云容斋有了兴趣，但是来云容斋挖人的也只是连康王的面都见不到几次的小人物。 是因为云容斋不赚钱吗？ 不！是因为云容斋只赚钱，归真阁不一样，它不仅赚钱，还有政治用途。 当然，这也是她事后诸葛亮。 她当初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康王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甚至不惜暴露甄家，去算计清风帝，也想要将羊毛作坊拿下。 后来还是接手了户部官员送来的文书里看出了问题。她还是目光太短浅了，只能看到高端羊绒线的价值，堪称现实版买椟还珠。 当她因为京都归真阁生意蒸蒸日上而沾沾自喜的时候，梅夫子已经按照她的计划将羊毛线卖到了更多的地方和国家。 甚至，他已经有了更长远的打算…… 利用羊毛作坊，解决清风帝的心腹大患——西北的问题。 这估计就是元春省亲当日清风帝态度突变的原因。 荒唐吗？一点儿也不荒唐。 要知道大金虽然被称为大金，但是大金朝对于底下部落的控制却并不像其他国家一样。 和大陈的疆域被分为二十二州县不同，大金是由上百个部落组建而成。 确切的说，大金更类似于明清时期的游牧民族，他们之所以屡次攻打大陈，是因为本国的土地贫瘠，根本不适合耕种。 春秋季节还好些，靠着放牧和草原上的野草野菜能维持生计，可是等到了冬天，大金的国民们生活就艰难了起来。 生计艰难之后就是争斗，大金皇室在这些争斗中风雨飘摇，后来不知道是哪一位国君，从边境居民抢掠大陈得到了灵感，每一年都会派军队来大陈叫阵。 大金和大陈不过是隔了一座山罢了，虽说这大山高了点，大了点，但是也只是一座山不是吗？ 大陈这边的人可以安安稳稳的猫冬，大金的人却要忍饥挨饿，皇室的人一鼓动，各个部落的首领一配合，抢掠大陈的方针就定下来了。 打不下来怕什么？用后世历史书上的话就能解释了，打不下来也能缓解大金各个部落之间的矛盾。 至少在大金抢掠大陈的这一方面，各个部落都是精诚合作的，也能暂时放下彼此的矛盾。 什么？你说让大陈反击？ 自然是反击过的，但是大金的人自小就习惯在马背上驰骋，大陈在这一方面还是差了些。 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那就是甄大将军，当然，这事是迎春自己琢磨的。 清风帝手里的人马应该不能彻底的掌控西北，甄大将军和大金，以及清风帝在西北的人手，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这事儿和归真阁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如果大金的国民冬季有粮食吃，有衣服穿，再挑拨挑拨各部落的关系，他们还有时间来大陈抢掠吗？ 羊毛作坊就是一个打破这种平衡的很好的契机。 羊毛作坊加工出来的羊毛线和羊绒线不仅在大陈很受欢迎，在大陈周围的闽国，琼国，还有蒙古国都是很受欢迎的。 大陈如果可以开办更多的羊毛作坊，就能生产出来更多的羊毛线羊绒线，这些线可以卖到大陈，也可以卖到周围其他的国家。 这样大陈就和大金有了经济联系，也就促成了合作，清风帝完全可以趁这个时候腾出手来将甄家对付了。 这样想想，太上皇，清风帝，梅夫子三个人目前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那就是对付康王一脉。 康王想必也应该看到了自己的危机，所以这才派了人，想要从清风帝这里“骗”到羊毛作坊的经营权。 只是不知道宝钗她们三个过来是不是也是康王的示意？ 尤二姐的把柄应该还在贾珍手里，贾政最近时常去甄家，她们两个应该都是康王那边的人，那宝钗呢？ 难不成薛蟠也投靠了康王？迎春琢磨着这事儿的可能性，看向宝钗的眼神就有些狐疑。 “三妹妹，你打算如何帮我排忧解难？宝姐姐和尤家姐姐也是为了归真阁来的？” “自然是……宝姐姐，还是你说吧，我怕自己说不明白。” 探春到底不如宝钗圆滑，刚刚才讽刺了迎春就要巴着迎春说话，这种唾面自干的事情还是做的不够多，干脆推了推宝钗示意她开口。 “二妹妹，我是这样想的，归真阁需要到各地去考察，咱们女子不太方便，交给外面的人又不放心。 与其让那些不认识的人分一杯羹，还不如交给我们自家人来做，二妹妹说呢？” 宝钗将手里的茶盏放下，红润的嘴唇因为沾染了茶水，看起来更是娇艳欲滴。 “我……我是想过来问问三妹。” 尤二姐飞快的抬起头瞟了迎春一眼，见她看过来，又很快的低下头嗫嚅道。 “自家人？难不成宝姐姐是说薛表哥？” 迎春开口问道。 “我哥哥如今忙得很，他这些日子忙着在京都开香料铺子和杂货铺子，只怕是没有时间离开京都，我说的自家人是说我堂弟薛蝌，还有王家舅舅那边。” 宝钗摇了摇头，笑着解释道。 第三百七十一章 远近亲疏 薛蝌？王子腾？ 这些算什么自家人，还不都是她薛家的自家人，迎春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这红楼世界讲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薛蝌虽说是薛家的旁支，但是归真阁真要是到了薛蝌的手里，和到了宝钗手里有什么区别。 探春的心思也不难猜，不外乎就是讨好王夫人，尤二姐呢？难不成是真的想要嫁给薛蝌了？ 宝钗带了这两位前来，是觉得自己会碍于情分把这件事情答应下来？ 呵呵，都几年了，薛宝钗还是不够了解她啊。 吃的用的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她自然不会计较，但是谁要是觉得她性子软，恐怕就要自己打脸了。 “宝姐姐，这事……” 迎春故意装作犹犹豫豫的开口。 “二姐姐，我和宝姐姐也是为了你好，归真阁的事情需要人操持，王家舅舅和薛表哥都是有能力的，保证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的，你只要等着今上的夸奖就是。” 探春见她如此，不由又酸溜溜的开口道。 她觉得这迎春命就是好，不过是和她一样的荣国府庶女，偏偏有一个那么疼爱她的便宜舅舅。 云容斋的铺子是便宜舅舅给的，这羊绒线的生意又是这个便宜舅舅分给她的，想到王子腾，她的心里又有些火热起来。 如果她能把这件事情促成了，王家舅舅是不是也能高看她一眼？还有赵家的 ，虽说不争气，但是到底是她的嫡亲舅舅。 如果这事成了，赵家舅舅也能到下面的州县里操持开铺子的事情，到时候虽说不一定能拉拔她，至少不会老在街面上厮混，丢了她贾家三小姐的面子。 这样想着，探春心里又急切了几分，看着迎春又道： “二姐姐，难不成这邢家舅舅的生意，你还打算让丁家来操持不成？” “三妹妹，你别着急，这事情重大，你总得让二妹妹想想，再说了，这件事情就算是丁家舅舅愿意，邢家舅舅只怕也是不愿意的。” 宝钗惯是会做好人的，这会儿笑语晏晏的说道。 “宝姐姐，三妹妹，我……我就直说了吧，要是你们早来几天，这事儿说不定就成了，可是如今……如今只怕是已经晚了。” 不愿意继续看着俩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迎春笑了笑，继续说道： “前些日子户部的文书莫名其妙的就…… 你们也知道，我是个胆小的。 这一次我就吓怕了，思来想去，这件事情放在我手上都是麻烦事，后来…… 我就去求了定王殿下，如今出了京都的归真阁，其他州县归真阁的事情都是定王府那边负责的。” 迎春摊摊手，表示自己真的是无能为力。 探春和宝钗不服气又如何，去找定王对峙啊，她就不信了，定王还能帮着薛家和王家不成。 “……” 探春脸色红了又白，宝钗也抿着红唇不说话了，她们敢来找迎春商量，又哪里能去找定王“商量”。 “迎春妹妹，京都这样大，再开两家归真阁应该……” 见探春和宝钗不说话了，尤二姐抬起头小声说道 “也是，二姐姐，尤……说得对，京都总不会只开一家归真阁，你一个人又忙不过来。” 探春眼睛一亮。 是啊，她的要求又不高，能讨好嫡母固然好，要是真的不成的话，给她那个不争气的舅舅找点事情做哦成啊， 毕竟这蚊子再小它也是肉。如果再在京都开归真阁的话，东城可以再一家，南城也可以。 王家舅舅都不在京都，就算是薛蝌来了，她也能想办法替她舅舅争取一个管理权不是。 宝钗浅浅一笑，却并没有再开口。 她是个聪明的，从小又被薛父亲自教导，如果归真阁开遍二十二个州县，她还能看在眼里，争取一下，如果只是京都的话，一间两间的，他们薛家缺吗？ “三妹妹，尤姐姐，你们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出府了吧？ 京都的归真阁分店早就开了，南城一家，西城一家。 南城的是邢家舅舅开的，西城那家是会贤庄那边开的。” “会贤庄？你是说会贤庄，那些……那些人懂什么。二姐姐，西城的归真阁交给他们，我看你真是糊涂了，连远近亲疏都有些分不清楚。” 探春连续被迎春拒绝，又听她居然把京都归真阁的事情交给一帮大老粗，气急败坏的说道。 会贤庄她当然是知道的，里面的人都是荣国公之前打仗时因为伤残退役的将士，那些人…… 种种田还差不多，开铺子他们懂吗？他们会吗？不过是迎春不愿意让二房的人沾光的借口罢了。 “远近亲疏？三妹妹，我看你才是糊涂了，那些将士都是祖父留给我们荣国府的人手，那才是我们荣国府的“自己人”。 他们当初为了荣国府冲锋陷阵，别说只是西城的一间铺子，就算是他们想要什么都不做，我们荣国府也得好好将他们供养着。” 迎春将茶盏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冷冷的看着探春说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二姐姐，会贤庄那些将士到底是目光浅薄，西城的铺子交给他们，他们只怕也不会管理，我也是担心他们出了什么差错，上面的人追究起来也麻烦不是，倒不如薛表哥……” 探春也知道自己有些口不择言，僵笑着找补道。 “哦~原来三妹妹也知道，归真阁要是出了差错，上面的人追究起来也是来找我，我差点都给忘了。 再说会贤庄的将士，三妹妹去过会贤庄？怎么就知道那些将士见识浅薄？” 迎春有些讥诮的看着探春。 书里的贾探春没有这样蠢啊，难道是因为她这只小蝴蝶？ 当年荣国公将这些退下来的将士都送到了会贤庄，自然也是妥善的安排了这些将士们的生活的。 这些将士们不仅不需要交田租地租，每年还有补助，甚至还为将士们诞下的子嗣们请了先生教授他们读书写字。 贾赦后来虽然糊涂的“韬光养晦”，但是每年也会让人送一些吃穿用度过去，是二房和赖家，将荣国公和大房几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虽说上次贾赦将会贤庄都整顿了，也严惩了二房在会贤庄的那些爪牙，但是终究是和会贤庄的诸人产生了裂痕，这些裂痕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弥补的。 好不容易说动了会贤庄的人来西城的归真阁做事，二房居然还有脸说什么远近亲疏。 第三百七十二章 芦雪庵 想来也是有这个可能的，大房之前势弱，二房也就赵姨娘一个姨娘，王夫人整日里也没有什么事情，自然有时间整治这个不受宠的庶女。 现在呢？大房一个两个都起来了，二房还莫名其妙的多了俩姨娘，王夫人自然不会将目光放在赵姨娘这个不受宠的身上。 再加上探春的小意讨好和刻意亲近，王夫人手里没有得用的人，自然不会打压她，久而久之这探春就有些飘。 刚刚不还用着二房的身份来和她对话，唉，也不想想，王夫人又不是邢氏，是她贾探春能代表的了的吗？ “二姐姐……” 探春还待要说，却看宝钗朝她偷偷摇了摇头，虽然有些不甘，但是却也知道既然宝钗这样，这件事情只怕是不成了。 尤二姐向来给人的印象就是小白花，刚刚出声已经算是意外了，这会儿见宝钗和探春都偃旗息鼓，自然也就低下头不说话了，只是本就苍白的手指，看起来更白了些。 “尤二姐姐，三姐姐如今已经到了金陵，前些日子让人捎来口信，说是在那边适应的很好，之前尤家剩下的宅子下人维护的好，住的很是舒坦，她又花银子买了一个庄子，如今正在打理庄子。” 虽说尤二姐提起尤三姐很有可能是借口，但是她既然开口了，迎春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说一下的。 “那就好，她这一走我们姐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尤二姐显然没有想到迎春突然说道尤三姐，愣了一下才干巴巴的说道。 “二妹妹，这事也是太过凑巧，不过既然归真阁的事情已经有了人手，我们也就都放心了。 刚刚我们三个去老太太那儿玩的时候，宝玉刚好也在，今儿下雪，他也没有去甄家的家学。 说是让我们先过来，他待会儿也来，我们一起去花园里赏雪，二妹妹，要不，你也准备准备，等宝玉来了……” 宝钗正说着，就看见缀锦楼外面来了人，再一看，果然是宝玉。 一身大红色的箭袖劲装，外面是滚了白色皮毛边的大红猩猩毡，在白雪的映衬下，衬得宝玉更是唇红齿白，面若秋月。 宝玉可能也看到了屋子里的人，没等小丫鬟进来通传，就自顾自的带着袭人挑了帘子进来了。 守门的小丫鬟冬竹岁数小，行动虽然灵活，但是却比不得宝玉身高腿长，追在后面可怜巴巴的，这会儿看看迎春又看看宝玉，急的满头是汗。 “二姐姐，你这里的规矩大得很，老太太那边都没有这样麻烦，我说要进来，这小丫头居然说要通报才行，不过你也别怪她，是我强闯了进来的，二姐姐要怪就怪我好了。” 贾宝玉将身上的大红猩猩毡解下来，指了指跟在身后的小丫鬟，打趣道。 “我们都大了，自然不像小时候那样随便，这也就是我们是亲堂兄妹，要是你误闯了宝钗姐姐和尤二姐姐的院子，下人们还不一定说些什么。 冬竹，你先下去，应该如何总不用我说了吧。” 迎春心中不耐，连笑容都有些扯不出来，说出来的话也是绵里藏针，她可不打算惯着贾宝玉。 “是，姑娘。” 冬竹瞪了宝玉一眼，行了礼匆匆的下去了。 “……” 贾宝玉没想到自己都已经说了情，迎春居然还是开口罚了小丫鬟，心里对迎春也有几分不喜。 他之前被元春送到庄子上待了一个多月，后来又去了甄家的家学，接触的人多了，他想事情也不像之前那样天真了，迎春又表现的这样明显，他自然能看出来迎春这是对他有意见。 “宝玉，刚刚才说到你呢，你不是说立刻就过来吗？我们过来都已经说了一会儿话了，你怎么才过来？” 宝钗一向会察言观色，这会儿见两人好像都对对方有了意见，心里的不快也消散了些。 “宝姐姐，尤姐姐，三妹妹，你们都在呢，今儿的雪下的好，花园子里的梅花虽然没有开，但是之前的菊花各色的都还有。 这各色菊花加上白雪皑皑，想一想就觉得美极了，二姐姐，你也去披上大氅吧，咱们一起去花园那边转转。” 贾宝玉想到今日的来意，收敛起了心中不喜，笑着对众女又道。 “你们去吧，我昨日从东院回来的时候吹了风，这会儿头有些晕晕的，就不跟你们过去了，对了你们可以去找四妹妹，她画工好，可以将美景画下来，我看画也是一样的。” 迎春对于出门赏雪实在是敬谢不敏。虽说她在红楼生活几年了，但着实没有培养出来那么多的文艺细胞。 在她看来，这样寒冷的天气赏什么雪，赏什么花，还不如在暖和的屋子里待着，看书也好，发呆也好，反正不要出去就是了。 “二姐姐，画下来的美景哪里比得上亲眼看到的，我早就让人去通知了四妹妹和凤姐姐，今儿厨房那边得了一块上好的鹿肉，待会儿咱们一起去那芦雪庵，可以一边玩一边吃，不比在屋子里窝着好多了。” 贾宝玉见迎春不愿意去，笑着又劝道。 “我是个俗人，真的做不来那些吟诗作赋，赏雪赏花的事情，不去也是不想扫了你们的雅兴。” 鹿肉，芦雪庵，这是要坐在一处联诗了。 迎春脑袋晃得更厉害了，别开玩笑了，如果原身在的话，说不定还真的被说动了，她…… 还是算了吧，就她会的那些东西，去了就是丢人，虽说烧烤不吃有些可惜…… “什么雅兴不雅兴的，二姐姐，咱们过去也就是吃吃玩玩，新鲜的鹿肉，还有姐姐妹妹们。 这可是难得的团聚，二姐姐如果不去，不是太遗憾了么。再说了，能作诗就作，不能作就算了，谁还能逼你不成。” 不知道是不是迎春想多了，总觉得贾宝玉有些不达目标不罢休的意思。 “是啊，二姐姐，你就跟着一起去吧，人多了也热闹些，要是你不想作诗，就和凤姐姐坐在一处，看着我们作诗也好。” 探春狐疑的看了一眼宝玉，也觉得今日他有些异常，虽然闹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但是顺从着嫡兄说话，是她这些年的习惯了，所以也跟着劝说道。 再加上宝钗时不时的插上两局，还有尤二姐一脸期盼的样子，最后迎春还是不得已的让司棋拿了斗篷，和众人一起朝着芦雪庵走了过去。 芦雪庵在大观园的中部偏西的地方，离迎春的缀锦楼倒是算不上太远，等到了芦雪庵的时候，凤姐儿，巧姐儿，惜春以及李纨都已经在了。 凤姐儿李纨拉着惜春小声的说着什么，巧姐儿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小手抓着手里的玩偶有一搭没一搭的抠着。 几个老婆子拿了铁炉，铁叉，还有铁丝的网格什么的，正在一旁小心的布置着。还有几个年轻些的媳妇子，将新鲜的鹿肉切成指节般的大小，用香料腌制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 芦雪庵（二） “你们几个总算是过来了，我和大嫂子四妹妹都来了一会儿了，刚刚还说你们要是再不来，我们就先让婆子们烤上几串先吃着，就不等你们了。” 凤姐儿见她们进来，站起身来笑着打趣道。 李纨坐在原地没动，见凤姐儿八面玲珑的样子，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之前也就罢了，她如今可是荣国府实际上的当家奶奶，琏二媳妇也太不知道礼数了，她都还没说话，她就越过她跟其他人打招呼了。 “凤姐姐，这可怪不得我们，我们早就准备好了，是二姐姐惫懒，说什么天气太冷，怎么也不肯过来，我们劝说了还半天呢。” 探春可没有帮迎春遮掩的意思，“心直口快”的说道。 迎春也不解释，只是笑着看着探春，心里有一次感叹探春被教的歪了，她也不想想，凤姐儿可是她嫂子，探春这挑拨离间可是一点儿水平都没有。 果然，探春的话刚落下，凤姐儿就开口了： “是不是昨日从母亲那儿回去的时候吹了风，母亲都说不让你回缀锦楼了，你非要回去，是不是感了风寒？ 你也是，要是难受就别过来了，撑着身子来了，还落得被埋怨。” “迎姑姑，你快坐到这儿，这儿暖和些，巧姐儿去给姑姑端热水。” 巧姐儿也跑了过来，拉着迎春的手，让她坐到火炕上，又殷勤的端了热水，连眼神都没给探春一个。 探春本来也就是随口的埋怨，这会儿见凤姐儿根本就对她视若罔闻，不由脸上有些下不来，傻乎乎的站着，脸上的笑意也有些僵。 “三妹妹，你还是快过来吧，人家是亲姑嫂，就算是二妹妹千错万错，咱们这些外人也插不进嘴，你啊，要想找人疼，还得去找珠大嫂子，只是可怜了我，这嫂子还不知道去何处找寻呢。” 宝钗将探春朝着李纨那边推了推，像是在开玩笑的说道。 “宝姐姐要嫂子那还不好说，我听祖母说，薛表哥和甄家小姐的亲事已经说定了，明年春天里就要结亲了。” 迎春最是看不惯宝钗句句挖坑了，宝钗不是不喜欢别人提起英莲么，她还偏偏就提了，也不能让“千错万错”白白担了吧。 “那……那倒也是，我如今住在园子里，哥哥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 宝钗的脸上有些隐隐的尴尬。 英莲和薛蟠的婚事到底是说定了，迎春虽然觉得英莲嫁给薛蟠确实是可惜了，不过封家倒是很积极，眼下已经在走礼了，明年三四月份就要成婚了。 能娶到这等娇妻，薛蟠居然还不满意，找薛姨妈闹腾了好几次，不过英莲到底也是官宦小姐，当初也确实在他身边侍候，他也只能咬牙认了，不过声明只是平妻，以后还是要娶正妻的。 封家是看中了薛家的财力，以及薛蟠如今的理财能力，又觉得以英莲的模样人品，进的门后自然能哄得薛蟠改变心意，也就允了，不过也要求了等英莲生下子嗣之后才能迎娶正妻。 薛家母女也不知道什么心思，居然就任由薛蟠胡闹，每次有人提到英莲，两个人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因为鹿肉是被切成丁了，这会儿也差不多已经入了味，宝玉洗净了手，又各处看了看，就开始招呼众人上桌开始烧烤了。 凤姐儿，巧姐儿，迎春自然是在一处的，惜春看了看也走了过去，挨着迎春坐下了。 探春宝钗一左一右的坐在了李纨的身边，尤二姐犹豫了一下，正打算挨着探春坐下，就听探春开口朝着宝玉说道： “宝玉，还不快些过来，再晚些都没位子坐了。” “不着急，今儿芦雪庵还有别的客人呢。” 宝玉神在在的说道，众人这才注意到，之前婆子们切肉收拾东西的桌子也被收拾了出来，这会儿也被摆上了各种的用具。 “宝玉，什么客人，老太太知道吗？这些姐姐妹妹们都在，还有珠大嫂子和我，好像都不太适合见外客。” 凤姐儿和迎春对视一眼，开口说道。 “凤姐姐放心，老太太那边我早就说过了，也不是什么外人，都是咱们自家的亲戚……” 宝玉见凤姐儿脸色微变，连忙开口解释道。 正说着，就看见鸳鸯引着几个人进了芦雪庵的院子。 走在最前面的，可能是有些畏冷，这会儿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连观音帽都带上了，不过却也能看出来是一个女子。 再往后又是一名女子，这一位身材十分娇小，不过看得出来活力十足，这会儿一蹦一蹦的，很是活泼的样子，红扑扑的脸蛋儿很是讨喜。 最后面两个人是挽着手进来的，显然也是女子，身材比前面的女子高挑多了，也都披着棉披风，带着风帽。 “你们怎么烤肉也不让人去家里接我，幸好我今儿过来，要不就赶不上了。” 湘云摘下观音帽，撅着小嘴儿娇嗔道。 迎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湘云一向是个不怕冷的，怎么今儿包裹的这样严实。 再后面个子比较娇小的女子迎春没有见过，不过这女子长得颇为漂亮，比……比她还漂亮。 迎春不要脸的评价。 “宝琴妹妹，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再过些日子才能到吗？怎么今日就到了，也不让人来送封信，让哥哥派人去接你们？薛蝌表弟呢？他来了么？” 宝钗一脸惊喜的越过众人，拉着娇小女子的手小声埋怨，看得出来两人感情还是很不错的。 “宝钗姐姐，我们也是刚到，蟠表哥知道的，我们这次能来得这样快，也是蟠表哥生意上的伙伴帮了忙。” 宝琴见到宝钗也很高兴，脸上笑容甜甜的，还有两个小酒窝。 “这个哥哥，居然还瞒着我。” 宝钗看起来是真高兴，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孩子气，正准备给宝琴引荐其他人，就见后面的两个女子也进了门，摘下了头上的风帽。 右边这个众人是都认识的，东府的蓉大奶奶，不过她手里挽着的…… 倒是有几个人觉得眼熟，不过都聪明的没有开口。 “这位是钟哥儿媳妇，前一阵子钟哥儿去金陵的时候，在那边完的婚。” 秦可卿笑着跟众人解释道。 第三百七十四章 芦雪庵（三） “钟哥儿这是什么时候成的婚？怎么都没让人来咱们府里说上一说，咱们也好过去沾沾喜气。” 李纨拉过秦钟媳妇夸了又夸，又将手腕上的珠串给了她，这才佯装不满的瞪了一眼秦可卿。 这番做派要是放在之前她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不过如今她是荣国府的当家奶奶，做的多了，也就驾轻就熟起来，这会儿看着颇有几分凤姐儿当初当家理事的风采。 “是啊，蓉哥儿媳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都是实在亲戚，我们这都不知道，要是让人知道，不得说我荣国府没有礼数。” 凤姐儿却不像原来那样尖刻了，她日子过得舒心，身材也比之前丰腴了一些。 这会儿也从身上解下来一个玉坠子给了秦钟媳妇，笑吟吟的说道。 “两位嫂子莫急，这事儿啊，还真怪不得蓉哥儿媳妇，钟哥儿的婚事是秦家叔父安排的，听说是他们家那边的风俗。” 宝玉见李纨和凤姐儿都一脸“斥责”的样子，又见秦可卿娇娇怯怯的，不由怜香惜玉道。 “什么风俗？宝玉你倒是知道？” 湘云和宝玉玩闹惯了，这会儿笑道。 “我们秦家是姑苏人，钟哥儿这种情况，要不就得在热孝里成婚，要不就得等三年守孝完了之后再成婚。 之前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我就打算让钟哥儿守完孝再成婚。 不过前些日子金陵那边有事情，父亲就将钟哥儿派去了金陵，叔父得知钟哥儿需要守孝，就觉得有些不妥。 亲自做了大媒，给我找了这么一个极好的弟媳。依依，还不赶紧出来见见亲戚们。” 秦可卿含笑看一眼宝玉，笑着将站在身后的陆依依让出来，将她介绍给众人认识。 依依？秦可卿这样一说，迎春终于想起来她为什么觉得眼前的人看起来眼熟了。 尼玛，这不是当初热衷于给甄宝珠捧臭脚的二人组之一的陆依依么，不过，她父亲好像是扬州的官员，这是调任到了金陵？ 真是想不到啊，年初在扬州见到陆依依的时候，她还一副要嫁给青年才俊的样子，如今怎么就甘心嫁给秦钟了？ 不是迎春小看秦钟，实在是秦钟真的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好吧，也是有的，至少秦钟长得颇为俊俏。 “依依见过诸位姑姑，见过宝二叔。” 陆依依站出来朝着众人行礼，倒是也算大方得体，不过总是给人一种纡尊降贵的感觉，尤其是给迎春行礼的时候，连膝盖都没打弯，直愣愣的，看起来就很不恭敬的样子。 “二妹妹，你认识钟哥儿媳妇？” 凤姐儿是个人精子，更何况这陆依依表现的这样的明显，这会儿凑到迎春身边小声问道。 “之前送林妹妹回扬州的时候见过，哦，就是在甄家的赏梅宴上，是甄三姑娘的“拥护者”那时候……” 迎春几句话就将她和陆依依之间的纠葛说了，她不知道陆依依回过来，不过这陆依依应该早就知道她会在的。 如果真要是看不上荣国府完全可以不过来，这会儿过来了，又是这种“清高”的姿态，简直是不知所谓。 “照你的意思，陆家应该不是小门小户，怎么会秦家叔父一提就这么快成婚了，父亲还在金陵，两者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凤姐儿眉头一皱，又跟迎春嘀咕道。 “待会儿我找陆依依套套话。” 迎春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上头，这会儿见凤姐儿这么说，也感觉隐隐有些不妙。 “依依，居然是你？依依可还认识姐姐？我是宝钗姐姐……” 宝钗这会儿也和宝琴叙完了旧，也走过来，一脸惊喜的看着陆依依，像是刚刚才看见陆依依一样。 “宝钗姐姐，好几年没有见姐姐了，姐姐风采更胜往昔。” 陆依依倒是高傲人设不倒，虽说看起来和宝钗也是旧识，但是语气还是平平淡淡的样子。 “一晃离开金陵都快五年了，我还一次都没有回去过，这次宝琴妹妹来了，依依妹妹也来了，我这心里……” 宝钗不知道是真情流露还是演技高超，这会儿小手帕都捏起来了，眼眶子也红红的。 “宝姐姐，原来你也认识陆姑娘，我还以为只有我对她熟悉呢，不过看你这样，应该和陆姑娘是旧识啊，不过我怎么没听她提起过？” 迎春见宝钗这番作态，心中不由更沉。 宝钗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刚刚陆依依和秦可卿进来的时候，她明显就已经看到了陆依依。 但是她却拉着薛宝琴去了一旁，没有上前寒暄的意思。 后来和宝琴说了几句，这会儿就跳出来和陆依依姐姐妹妹的称呼了起来。 她之所以这样，只怕是觉得陆家有可以被利用的地方，难不成……是陆大人升官了？看样子这官职应该还不算小。 迎春又看一眼陆依依，觉得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刚刚她就注意到了，陆依依虽然说话行礼很高傲的样子，但是对于秦可卿却是很恭敬的样子。 “依依妹妹家的外祖家和我们家在金陵的宅子是紧挨着的，小时候依依妹妹去她外祖家，我和宝琴都会和她一处赏花作画。” 宝钗笑着一手拖着宝琴，一手拖着陆依依。 “原来还有这层缘故，我之前倒是不知道的，不过啊，这会儿你们可不能姐姐妹妹的喊了，依依嫁人从夫，这些啊，可都是你的姑姑们。” 秦可卿笑着看陆依依和众人行过礼，这才笑着又道。 “可不止宝姐姐认识蓉哥儿媳妇，我当初去江南的时候，也是见过蓉哥儿媳妇的，她父亲好像是扬州知州下面的……是什么来着？” 迎春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父亲之前是在扬州任职，今年得上面看重，已经到了金陵，现在已经到了金陵应天府担任通判。” 陆依依脸色变了变，没等迎春想出来，就将她父亲如今的官职说了出来。 应天府通判，这可是从四品，在地方官员来说，也算是高管了。迎春记得当初陆大人应该是从五品，这还不到一年，升职的速度挺快啊~ 第三百七十五章 芦雪庵（四） 陆大人的升职速度挺快啊，都快要赶上贾琏的升职速度了，要知道贾琏之所以升职这样快，可是好几方运作的关系，根本不能用常理来衡量的。 这是……走了康王的后门吧？ 怪不得陆依依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心甘情愿的嫁给了秦钟，毕竟秦可卿的身份可是特殊的，康王不看憎面看佛面，出面帮秦钟找一个家世不错的妻子也是有可能的。 陆家把陆依依嫁给秦钟是投靠了康王的意思，作为回报，康王就帮助陆大人升了从四品的通判，陆大人去了金陵……、 康王这人现实的很，应该不会只为了当活雷锋，这才帮秦钟去了陆依依吧，应该是陆大人对他有用。 金陵……金陵可是四大家族的大本营，不说其他三家，只说贾家，如今在金陵的族人就有足足十二房。 还有祖宅，祭田，便宜爹？便宜爹去了金陵都一个多月了，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不能慌，不能慌，她如今怎么说也算是三皇子和定王的人，这俩人指着她拿出“炼钢之法”可是答应了要帮着保住贾家大房诸人的性命的。 再说了，应天府通判，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贾雨村如今可是应天府府尹，陆大人的顶头上司吧？ 得给林姑父写封信，让他帮忙照看着便宜爹。 都怪她，出的什么鬼主意，居然让贾赦“轻车简从”！ 迎春简直后悔死了，当初只是想着赶紧把事情查出来，真的没有想到康王一脉要对贾赦下手的情况。 “应天府通判？依依妹妹，陆伯父这是升职了吧？真是恭喜妹妹了，伯父升任通判，又觅得如意郎君，真是双喜临门。” 宝钗面露惊喜的贺道，看起来分外的情真意切。 宝琴也在一旁嘻嘻的笑着，很是讨喜的样子。 探春不以为然的看了陆依依一眼，对她小家子气的样子很是看不上。 她祖父是一等国公，祖母一等国公夫人，大伯父是一等将军，就连她一向看不上的二堂哥如今都是从四品的官员。 她——骄傲了吗？ 尤二姐像是看明白了她的心思，没忍住往一旁躲了躲，好像不想被她的智商传染了一样。 心里想着，怪不得如今连年纪最小的四姑娘都不愿意靠近三姑娘了，不过只是一个五品虚职的小官之女，居然看不上人家从四品的实缺儿？ 被尤二姐看成风向标的惜春这会儿连看都不想看这边，正和小侄女巧姐儿两个人在各自丫鬟的侍奉下小心的烤鹿肉呢。 各自见了礼，众人又热闹了一会儿，就都找了位子坐了下来，毕竟这会儿太阳都西斜了，早点吃了，不能这么多人都在园子里过夜吧。 因为宝钗姐妹和陆依依是旧识，这会儿干脆去了旁边的桌子，探春本就是和迎春不对眼，自然不会留下来，尤二姐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过去了。 这样就变成了李纨，秦可卿，陆依依，宝钗，宝琴，探春，尤二姐，宝玉坐了一桌。 凤姐儿，迎春，惜春，巧姐儿，湘云，坐了一桌。 宝玉见身边姐姐妹妹坐了一桌，简直就像是老鼠掉进了米袋里，一会儿给宝琴递肉串，一会儿给秦可卿拿刷子，时不时还关心尤二姐喝不喝水，自然也不会冷落了宝钗和探春。 整个就是一台中央空调。 偏偏那一桌上还觉得气氛好的很，时不时的就用怜悯的眼神看凤姐儿迎春一桌。 不过她们也是想多了，要是让迎春说，这恐怕是她吃的最舒坦的一次烧烤了。 往年黛玉还在荣国府，每次姐姐妹妹们在一起烧烤的时候，贾宝玉都要找理由凑过来，她忙着掐桃花，根本都吃不痛快。 接过司棋拿过来的肉串，迎春往桌前凑了凑，刚想把鹿肉串放上去，就看见从一旁递过来几根黑黑的东西。 “迎姑姑，你尝尝，刚刚我和惜姑姑烤的肉串。” 是巧姐儿，不过 ，她手里那黑乎乎的东西是肉串？迎春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巧姐儿和惜春岁数都还不大，虽说有丫鬟们帮忙看着，但是烤出来的鹿肉还是有些焦了，尤其是边缘的地方，黑黑的一大块，看起来不怎么好吃的样子。 “迎姑姑？” 巧姐儿见迎春怔怔的看着肉串，歪着头看迎春，看起来乖乖软软的，惜春挨坐在巧姐儿旁边，这会儿眼睛虽然没有看向这边，不过小耳朵可是都快竖起来了，看样子应该也关注着她呢。 “我说怎么这么香呢，原来是你和你惜春姑姑烤的，那我可得尝尝，指定好吃。" 迎春不忍心两个小女孩儿失望，心中一横，就将黑乎乎的烤串放进了嘴里，天可怜见儿，她刚把肉块放到嘴里就感觉到了苦味，都没敢嚼就咽下去了。 “好吃，太好吃了，肥而不腻，瘦而不柴，香喷喷的。” 迎春被噎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还是咧着嘴鼓励巧姐儿。 “惜姑姑，我迎姑姑喜欢，说好吃，咱们再按刚刚那样再烤一些，都给迎姑姑吃。” 巧姐儿高兴的朝惜春那边挪了挪，在迎春看不到的地方朝着惜春眨了眨眼睛。 “好啊，二姐姐原来喜欢这个程度，我跟巧姐儿就再烤点。” 惜春一下子就明白巧姐儿的意思了，忍着笑说道。 “……你们俩还小，别烫到了，还是我来烤吧。” 迎春干巴巴的笑，又指着刚刚拿过来的肉串对俩人说。 “还是不要了，迎姑姑昨日吹了风，什么活都不要做，我和惜姑姑会烤。” 巧姐儿把小胸脯拍了拍，又伸出手将迎春跟前的鹿肉串拿了过去，递给惜春，两个人目光炯炯的看着炭火。 “……” 迎春不自觉的往肉串的方向伸了伸手，想到一会儿就要吃更多黑黑的“肉串”了，脸都忍不住垮了下来。 她这个人一向如此，如果对她不好，她倒是还能鼓起勇气拒绝，可是要是对她好，她就没办法了。 “噗嗤” 可能是她的样子太蠢了，凤姐儿没忍住笑出了声，湘云也哈哈哈哈的揉着肚子歪在凤姐儿身上笑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六章 芦雪庵（五） 之前大观园没有建起来的时候，众人其实也是时常在贾母的院子里烧烤的，不过一般都是不太冷的时候，露天或者是去小厨房那边，总是不如现在这样的方便敞亮。 因为下雪路滑，贾母王夫人邢氏等人也都没有过来，后来两个桌子上各烤了一些，让鸳鸯袭人等大丫鬟趁着热乎分送了过去。 也不多，一处不过二三十支，毕竟天色已晚，烤肉又油腻，担心吃多了积食。 “鸳鸯姐姐，给老太太那边送完你再回来，我给你留着。” 宝玉见鸳鸯要走，走过来给她搓了搓手，小声的说道。 如果只有他自己，只怕就让袭人鸳鸯等人也都坐下了，不过今儿不成，宝琴，陆依依都是外客，让大丫鬟们都上桌，也太不像话了。 “我的二爷，你还是给紫鹃她们留着吧，我还能馋这个不成，再说了，老太太哪里吃得了这些，我跟琥珀她们都尝尝也尽够的。” 鸳鸯将手抽出来，提过小丫鬟手里的灯笼，笑着道。 “这倒也是，莺儿，司棋，你们送完了也赶紧回来，这会儿天黑了，又积了雪，路上可千万要小心。” 宝玉挠了挠头，笑着说道。 众丫鬟点点头，各自提着灯笼下去了，她们心里是如何想的迎春不知道，不过倒是有些理解为什么府里的丫鬟们都想要给宝玉当姨娘了。 这样对女子不友善的朝代，宝玉虽说是中央空调，但是那又如何，只要是暖和，你管是不是有人和你一起吹暖风啊。 巧姐儿和惜春再递给迎春的肉串果然就火候适宜了，鲜嫩的鹿肉经过炭火的烤炙，本就香气四溢，又因为加上了椒盐和香料的缘故，变得更加入味。 嫩滑，焦酥，鲜美，麻辣一瞬间在口中翻滚舞蹈，美味的口感直达舌尖，好像连呼吸都是满满的肉味。 刚刚湘云还在笑话迎春，这会儿见两小烤好的肉串都送到她手里，心里也有些吃味起来，见又是一把烤得焦黄喷香的肉串递给了迎春，湘云佯装不平的拉着凤姐儿又道： “四妹妹，巧姐儿，你们这也太过偏心了，没有我的也就算了，连凤姐姐的都没有？凤姐姐，我可真是为你感到不平。” “就你爱作鬼，自己想吃不说自己想吃，偏还要拉上我，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 平日里四妹妹和巧姐儿一口一个喜欢我，这会儿烤好的肉串一点儿都没有我的，可见都是骗人的。” 凤姐儿左手搭上右手，脸上作出失落的神情来。 “娘亲，我是……你和湘云姑姑也吃，巧姐儿再去烤就是了。” 巧姐儿的脸蛋儿红扑扑的，从衣襟旁抽出帕子，将刚刚蹭到小手上的黑灰擦了，又指挥着让丫鬟们再将肉取一些过来。 凤姐儿和湘云不过是开玩笑罢了，惜春和巧姐儿岁数都不大，就算是有丫鬟看着，她们也当心烫伤了她，迎春这边也已经拿了肉串，开始自己动起手来。 “嫂子，你也别吃味，四妹妹和巧姐儿平日里可没有这样贴心，只怕是有什么事情有求于我。” 迎春将手里的肉串晃了晃，有些嘚瑟的说道。 “迎姑姑……” 巧姐儿吐了吐舌头，和惜春对视一眼，将手里的肉串交给一旁的小丫鬟烤着，小身子朝着迎春这边凑了凑，讨好的笑着，惜春也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往巧姐儿的方向靠了靠。 “哦，原来是这样，你们啊，这是不是临阵磨枪，都要科举了才拜文曲星。” 知女莫若母，凤姐儿见巧姐儿这样，就知道迎春是猜对了，伸出葱白的手指，隔空点了点巧姐儿惜春。 “什么事情啊？凤姐姐你快些说说，巧姐儿还小 ，对什么都有兴趣也就算了，四妹妹可是对什么事情都不怎么上心的。” 湘云又咬了一小块肉，才咕嘟着嘴巴说道。 “还真的是要找我，你们是……想要火锅的底料？” 迎春本来是开玩笑 ，这会儿见两人都眼巴巴的，也有些好奇了，将吃了一半的肉串放下，笑着说道。 “……” “她们啊，指定是看中你那个“便利面”了，我听母亲说，巧姐儿昨日半晚上就饿了，红玉给她下了一碗面，她连汤都给喝了，一个劲儿的说好吃。 早上起来又就着那些丸子吃了一些，那会儿你没来的时候，她就和四妹妹一起嘀嘀咕咕的好半天了，我恍惚听着“面”什么的。” 凤姐儿笑着跟湘云和迎春解惑。 “这小妮子也太精明了，她今年才几岁？六岁还是七岁？这是像了凤姐姐吧？还有惜春妹妹，你们真的是看上那劳什子便利面了？” 湘云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坐在对面的巧姐儿，突然觉得连手里的肉串都不香了，自己六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好像还被袭人当成傻丫头呢吧？ 还有惜春，之前这丫头可是对什么都不在意，便利面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连她都动心了。 “虚岁七岁了，还是个孩子呢，不知道怎么想的，整日里就琢磨着赚钱，这家里府里也不少她吃穿，四妹妹也是，你侄女乱来，你不说拦着点，还跟着胡闹。” 凤姐儿嘴上埋怨，但是语气里的炫耀当谁听不出来呢。 “凤姐姐，湘云姐姐，我这个人你们还不知道，对什么事情都没兴趣的，不过巧姐儿说的是，我看你们开了铺子之后精气神都好了，我们也是琢磨着一起做点事情。” 惜春不好意思的开口解释。 “迎姑姑……你让婆子们教教我们，等我们赚了银子，给你分成。” 巧姐儿晃了晃迎春的手，她是真的挺看好便利面的生意，这几个月母婴铺子的生意不错，她“投资”也赚了一些钱，便利面的投资应该不大，大也不要紧，不是还有惜春姑姑么。 别以为她小，她可什么都知道，之前她可是偷偷听娘亲和二姑姑说话了，惜春姑姑这种情况，最适合找点心里寄托。 当然，她也是看迎春没有做这个便利面生意的意思，这才提了出来。 第三百七十七章 芦雪庵（六） “这倒也不是不成，便利面如果做得好的话，确实有利润，不过四妹妹，巧姐儿，我可得提醒你们。 那东西看着不起眼，本钱却委实不算少，而且这东西虽然能存放，但是最多也就能放一两个月，卖不完可就蚀了本。” 迎春之前确实没有将便利面看在眼里，毕竟这东西在后世太常见了，常见到谁家要是没有几包的话，那就是异类。 而且她也没开玩笑，她是已经写信让贾琮找花生，但是信不是还没有送出去么，再说了，找不找得到还是两说呢。 就算往好的方面想，贾琮收到了信，也确实将花生找到了，数量也应该不太多，得用来扩大规模种植。 想要吃到正宗的花生油，只怕最少也得一两年，在没有新的油料作物出现之前，眼下的食用油价格根本下不来。 巧姐儿和惜春都在深闺长大，说不定还以为那便利面只是面，根本想不到油上面，对了，除了油之外还有香料，还有浇头，如果用鸡汤来和面的话，成本可就更高了。 “我们晓得的，二姐姐，我刚才和巧姐儿已经想过了，便利面里面肯定还要用油，还有鸡汤，还有香料什么的…… 我也问过晴雯，这些东西虽说不算便宜，但是也算不上太贵，一只鸡差不多五十文，一斤油差不多是四十文，白面差不多是二十文，香料的价格虽然贵一些，不过用量不大，倒是也能承受……” 惜春见迎春答应了她和巧姐儿，也高兴了笑了。 “这些都是妹妹打听的？你们既然打听了，也应该知道这些钱咱们听起来不多，其他人家恐怕就不一定了。” 迎春本来还觉得巧姐儿一厢情愿，觉得让她小小岁数拽着惜春做的话很辛苦，还想着要是惜春不乐意，她就帮着投资一下，这会儿见惜春好像也并非完全不上心，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也是惜春在荣国府一直存在感不强，她又有先入为主的印象，觉得这小姑娘冷性冷情，其实想想，惜春才多大，好好掰掰的话不见得就掰不过来，毕竟惜春可一直是一个心里有数的。 “二姐姐……” “二姑姑，这个巧姐儿知道，我们做便利面的时候也没打算卖给平民百姓……" “那你们打算卖给谁？有钱人家各个都有厨娘婆子，还能看上你们的便利面？” 凤姐儿见巧姐儿一板一眼的样子，忍不住失笑。 “娘亲，我和惜姑姑当然有打算了，只要迎姑姑教了我们，我们自然能将它卖出去就是了。” 巧姐儿也不恼，笑嘻嘻的说道。 “哎呦喂，凤姐姐，你家这小丫头可真不像是一般人，这说到关键处，居然还卖起官司来。” 湘云伸出手捏了捏巧姐儿的小脸，对凤姐儿道。 “湘云姑姑，别捏我的脸，我都大了。” 巧姐儿躲开湘云的手，人小鬼大的说道。 “行行行，那你跟湘云姑姑说说，四妹妹你们打算把那劳什子便利面卖给谁？” 湘云被萌得一脸血，饶有兴致的追问道。 “我们打算卖给客商和官员…… 湘云姑姑，你们不知道，听爹爹说，那些去南方的官员和客商可怜着呢。” “怎么个可怜法儿？” “经常去南边的客商还好，也能勉强吃南边的东西，要是不常去，或者是适应能力不好的，就很容易水土不服。 就像我爹爹，他前两年去扬州，每次回来都能瘦一大圈儿，娘亲每次都会让住房给他坐上一大锅面条，爹爹一边吃一边说香，巧姐儿心里可心疼了。” 巧姐儿瘪了瘪嘴，她又想爹爹了，爹爹一去就是几个月，西南那边肯定没有面条。 “所以巧姐儿是打算卖给他们？” 迎春摸了摸巧姐儿的头，不让她继续伤心了。 “是啊，我和惜姑姑想着，那些客商走南闯北，身上指定都有银子，官员们也有俸禄，这面条虽说贵了些，但是胜在口味好，还能存放，他们一定会……” 巧姐儿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说起便利面的销售她的小脸又开始神采奕奕起来。 “巧姑娘，二姑娘，四姑娘，你们赶紧吃吧，一会儿都要凉了。” 晴雯注意到宝钗正偷听这边说话，笑着将手里的肉串递给三人，打断了三个人的交谈。 “先吃先吃，等明日咱们都去东院，将这事情慢慢商量商量。” 迎春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也注意到了正朝这边看的宝钗，转移话题不再说什么便利面了，又让小丫鬟拿了一些肉，招呼几人开始烤起了鹿肉。 “凤姐姐，二妹妹，四妹妹，湘云妹妹，还有……巧姐儿，刚刚宝玉说要联诗呢，这桌子大得很，你们也一起过来吧，人多也热闹一些。” 宝钗一点被抓包的尴尬都没有，见几人都看向了她，笑盈盈的说道。 “是啊，姐姐妹妹们都过来吧，让婆子们把两个桌子并到一块，咱们一起联诗。” 宝玉也兴冲冲的说道。 “四妹妹和湘云妹妹过去玩吧，我和二妹妹都对诗文没什么兴趣，还是不要扫了大家的兴，我们带着巧姐儿在一旁看着。” 凤姐儿摆摆手，她虽说从小被当成男儿教养，但是却自来对于诗词没什么兴趣，又知道迎春也不喜诗词，干脆替她也开了口。 “不过是高乐高乐，琏二婶婶也太谦虚了，还有二姑姑，琏二婶婶要照顾巧姐儿也就罢了，我听依依说，姑姑当初在扬州可是出口成章，如今怎么这样谦虚。” 秦可卿对宝玉心思不同，自然会想办法对他多加了解，知道他是一个喜聚不喜散的，这会儿又是兴致盎然的样子，忍不住也开口劝道。 “蓉哥儿媳妇说得对，咱们都是一家子，也是我疏忽了，本就不应该分两张桌子的。” 宝玉见秦可卿附和，心里更是高兴，他这些日子时常出入甄家，也在甄家见过秦可卿几次，对于她的品貌很是喜欢。当下就起身唤来两个粗壮的婆子将两张桌子并到了一起。 迎春对于他自作主张的行为很是厌烦，简直想要拂袖而去了，之前她也说过了，她根本不想联什么诗歌，贾宝玉是真的听不懂还是见了美女就昏了头。 第三百七十八章 薛蟠和甄三 “嫂子说的是，还是你们一起去吧，我这个人真的不喜欢作诗，好些日子没见蓼哥儿了，我想着跟凤姐姐……” 迎春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笑道。 这也就是红楼世界，这些腻腻歪歪的关系怎么也甩不脱，要是在种花国，有这种极品亲戚的话，她连和她们见面都不愿意好吗？ “二姐姐 ，你怎么这样扫兴，不就是联诗么，咱们作的又不复杂，你要是想不出来慢慢想也就是了，今儿有客人来，你也是贾家的姑娘，帮忙招待一下也是应该的。” 探春和迎春在一起上了几年的女学，知道她诗词水平一般，这会儿听陆依依说她是什么才女，不由撇了撇嘴说道。 “贾家的姑娘又不是我一个人，探春妹妹招待客人不是挺好的，我啊……” 客人？谁的客人？这些客人是二房的，是贾母的，一个大房的都没有，额，除了湘云。 “贾二姑娘，难不成你还在记恨扬州的事情，连和我坐一处都不愿意了？都怪我，当初太过心高气傲，这才得罪了姑娘……” 陆依依和宝钗也算是打小就认识，对她的脾气秉性很是了解，知道她招呼迎春没什么好心思，茶言茶语的说道。 “陆姑娘想多了，之前宝姐姐她们去缀锦楼找我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我这个人不喜欢诗词，是个才疏学浅的，今儿本来就有些不舒服，还是宝玉说不会联什么诗歌，我才过来了。 这会儿身子刚刚好些，才说要吃些东西，你们又说要联劳什子诗歌，我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又拿我在江南的事情出来。 罢了罢了，陆姑娘既然说了我在扬州的事情，想必也知道，我这个人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也是我糊涂了，你们都是一起的，自顾自开心就好，哪里能容得下我说不要不愿呢？” 迎春见凤姐儿这边收拾好了，像是开玩笑一样的笑着将心里的话说了，这才挽着凤姐儿的胳膊朝着芦雪庵外面走了出去。 如果是关系好的也就罢了，迎春就算是什么都不会，凑热闹捧人场也是可以的，可是看看眼前这些人，连一个对大房有好感的都没有。 薛宝琴，薛家人，看起来和宝钗关系不错的样子。 秦可卿，意思皇室遗孤，看向贾宝玉的眼神怪怪的，之前还害过凤姐儿。 陆依依，之前在扬州就和她针锋相对，对她和黛玉都很看不上的样子。 探春，一个被王夫人教的越发蠢了的堂妹，时不时就被王夫人和宝钗姨甥当木仓用。 尤二姐，小白花的做派，之前还想要打她的主意。 至于李纨，迎春之前对她印象还不错，可是这人啊一旦掌权整个人就变了，听金豆说，如今李纨在下人中的口碑，甚至都比不上之前凤姐儿的。 宝钗就更不用说了，历来是一个前倨后恭的。 迎春越想着越觉得意兴阑珊，有着时间真的还不如回缀锦楼去，元春的肚子如今也大了，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当小姨了， 她琢磨着给元春的孩子做一个肚兜，额，迎春看到宝玉，突然想到书里写的，宝玉如今还穿着肚兜，看向他的眼神就有些怪怪的。 算了算了，怎么突然就没兴趣了，还是想办法给孩子做一个蛤蟆皮吧，这可是种花国比较常见的连体衣了。 “二姐姐，怎么生气了呢，都是我不好 ，我吃多了酒，忘了刚刚说过的了，我们自己玩，你跟凤姐姐你们吃鹿肉就好。” 宝玉也没想到迎春说翻脸就翻脸，见她和凤姐儿出来，连披风都没来得及穿就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说道。 “宝玉，你回去吧，二妹妹也是想去看看蓼哥儿，她是真的不舒服，不是故意扫你们兴的，今儿蓉哥儿媳妇和钟哥儿媳妇都在，你也大了，可千万别喝多了。” 凤姐儿看迎春沉着脸，又见宝玉很是内疚的样子，笑着解释道。 “那……待会儿司棋姐姐来了，我让她把烤肉给二姐姐凤姐姐拿到明月居。” 宝玉知道迎春姑嫂这是非走不可了，也只好让她们离开，惜春惦记着便利面，也没有在这里多待，借口坐不开，也跟着出了芦雪庵， 李纨见凤姐儿走了，她一个寡嫂，也只能跟着离开，湘云眼睛转了转倒是留下了。 如此一来，一张桌子倒是能坐得下了，等宝玉坐下才发现诗题，韵脚，格式已经贴了出来。 “是什么？” 宝玉不愿意扫大家的兴，笑着问道。 “即景联句，五言排律一首，限‘二萧’韵。” 宝钗指了指道。 “拿抓阄的竹筒来，咱们也理出来一个顺序来。” 湘云笑着对她身后的小丫鬟说道。 话音没落，就看见之前出去的几个大丫鬟都已经回来了，宝玉见另外一桌上的东西还有好些没动，干脆让她们拿下去吃吃玩玩，不用在这边侍候着。 晴雯和司棋没有看到各自的主子，哪里还好在这里待下去，又说笑了几句，也没吃就相携离去了，袭人洗净了手，又拿了阄，众人就抓阄为序开始联起诗来。 剩下的这些人别管人品如何，这写诗作词的能力倒是都有一些的。 你一句，我一句，屋子里的气氛很快就热闹了起来，只是宝玉像是有些坐不住，联上几句就朝着院子望去。 “宝二叔，又该你了。” 秦可卿一直关注着他的情况，见又到他了，小声提醒道。 “联到何处了？刚刚有些走神。” 宝玉感激的对秦可卿一笑，问道。 “刚刚尤二姑娘说 秋风何寥寥，一宿枯荣草。” “秋风……年稔府粱饶……” 宝玉正在思索，就见紫鹃推门走了进来，小声的凑到他耳旁小声说了什么，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恼，不过还是开口说道： “各位姐姐妹妹，刚刚紫鹃过来说，薛表哥和甄三从外面回来，刚好在附近，问我有没有时间，想着和我聚上一聚……” 这话假的厉害，湘云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眼下天都快黑了，外面大街上的雪虽然都清扫了，但是还是有些泥泞的，薛蟠和甄宝玉能从哪里回来？ 指定是宝玉平日里浑说了什么，怪不得好好的说要烤什么鹿肉。 第三百七十九章 联诗 宝玉这样一说，这屋子里的人还有些什么不明白的，少不得让婆子拿出一座半透的屏风进来，又把外面的薛蟠和薛宝玉等人请了进来。 进来的却不是只有薛蟠甄宝玉，还有薛蝌以及甄宝林。 说起来这四个人都算是俊朗有型，甄宝玉和甄宝林就不用说了，就连之前因为痴肥看起来不太起眼的薛蟠，如今瘦下来都让人眼前一亮。 不止尤二姐抬头看一眼就满面通红，就连向来自视甚高的探春，在看到甄宝林之后都眸光微闪。 甄宝林长得确实出挑是一方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之前府里的一个说法，甄家和贾家是有联姻的传统的。 之前府里都是默认将大姐姐元春送到宫里，让二姐姐迎春嫁到甄家，这几年老太太的态度明显变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提起过这个联姻的事情了。 如今见甄宝林长相不俗，行为大方也很有大家风范，探春的心里不由涌出了其他的想法。 众人不知道她的心思，这会儿姐姐妹妹兄长叔叔的已经隔了屏风行了礼，才又纷纷落了座，宝玉招呼着丫鬟婆子重新取了鹿肉和暖身的水酒，又将席上众人打算联诗的事情说了。 “既然姐姐妹妹们都有这样的雅兴，我们不妨继续吧，反正这腌肉也要过上一会儿子。” 甄宝玉如今和贾宝玉熟稔的很，又听他说起联诗，也起了兴致。 “是我们来的贸然了，本来是想趁着下雪去温泉庄子泡一泡，走到半路刚好遇见薛表哥，就跟着一起过来了，打扰了姐姐妹妹们的雅兴，还请原谅则个。” 甄宝林透过屏风并没有看见迎春，心里不由有些奇怪，但是却也没好多问，略带了歉意说道。 “甄二公子客气了，这些日子我二哥一直在府上叨扰，是我们该感谢甄二公子才是。” 探春落落大方的回道 。 李纨和凤姐儿都离开了，迎春也不在，探春作为主家小姐，站出来应酬也是理所当然的。 “贾三小姐也太客气了，我们甄家和贾家是老亲，有什么可叨扰的，我跟贾二又投缘，咱们还是先说说联诗的事情吧。” 甄宝玉也是几次听贾宝玉吹嘘自己家的姐姐妹妹，说她们如何如何的有才气，这才央了他非要来府里来的，这会儿见探春和甄宝林你来我往的恭维，也有些忍不住了，笑着说道。 “即景联句，五言排律一首，限‘二萧’韵。” 探春和甄宝林说得正热络，就被甄宝玉横插了一杠子，不由有些气闷，硬邦邦的说道。 ““二萧”韵，五言，倒是不算太难，咱们要不改成七言？” 甄宝玉想了想，摇头晃脑的说道。 “甄二，你还是饶了我吧，我能会多少诗词，你以为我是贾二妹妹呢！” 薛蟠进来之后就一直在关注屏风后面，但是一直也没有看到心上人的身影，想要问起吧，又担心被人看出其他心思，不问吧，心里又委实惦念的很，眼下见甄宝玉这样说，眼珠一转接话道。 “也对，怎么今日不见贾二姐姐？她的诗词可是一等一的好。” 甄宝玉对迎春还是有些打怵的，毕竟当初第一次见面，他就被司棋和鹦哥儿两个丫鬟抽了一顿，后来在蓼哥儿的百日宴上，又被怼了那么一次。 不过他也知道薛蟠心仪迎春，这是指着他问迎春的消息呢。 也罢，他也是有心上人的人，要是同在一处却不得见面，他的心也会碎的，就当吃成人之美了。 “甄三公子，那你可真是来的不巧了，我二姐姐平日里最是厌烦诗词歌赋，刚刚还在这里坐的好好的，听说我们要联诗，一生气就带着人回去了。” 探春见甄宝玉对迎春如此推崇，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说出来的话就有些夹枪带棒。 “三妹妹，别这样说，二妹妹她也不知道甄家公子要来。倒是哥哥，之前你不是说最近在京都忙得很么，这会儿有时间过来了？” 宝钗这话听起来像是替迎春解围，但是却还不如不说，这是说迎春谄媚呢吧？ 知道甄家公子要来就作诗，不知道就甩脸子离开，啧啧，真是…… 湘云撇撇嘴，站起身来从宝钗身边离开，走到一旁正在烤肉的婆子那里，装作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不是蝌儿和宝琴过来了么，我送他们来拜见老太太，正打算走的时候，就遇上了甄家的两位公子，又想着好些日子没有见妹妹了，就厚着脸皮跟着过来了。” 薛蟠摸了摸鼻子，赔笑着说道。 他对这个妹妹最是疼爱，但是这些日子每次一会去薛姨妈就要说起香菱的事情，他心烦的厉害，干脆就不回去了，算起来自从上次元春省亲到如今，他和宝钗还没见过呢。 “原来是这样啊，那等会儿哥哥莫走，我们一起去见母亲，她可是想你想的厉害。” 宝钗才不信薛蟠的话，这些日子她也去薛家的铺子找过薛蟠，每次都被告知大爷出去了，哥哥这是躲着他呢。 “咱们联诗，联诗，先说好哈，我这个人最是愚钝，联出来的要是不好，你们可不要笑话。” 薛蟠呵呵笑着站起来说道。 宝玉笑着解围：“也好，那我先来给大家起个头：入泥惜洁白。” “落瓦怜琼瑶。月照天明雪，” 宝玉是主人，自然是陪坐末座的，他第一个发声的话，下面接着的应该是女桌上面的上首。 虽说探春是主人家，但是因为陆依依是新妇，所以这边是捧着她坐了上首的，但是这会儿接着联诗的却不是她，而是坐在一旁的秦可卿。 “是不是没有轮到我，我是觉得宝二叔这句作的好，有些……” 秦可卿也是一直关注这宝玉，这才在他说出的第一时间想到了联句，这会儿见探春几个都看她，也不由红了脸。 她本就花容月貌，这会儿含羞带燥的样子就更美了，男子那边朦朦胧胧还看不太清楚，女子这边已经都看傻了眼。 “没事没事，不过就是玩，大奶奶联的太好了。” 宝琴被晃的闪了神，好半天回过神来，不忍看美人眉头微蹙，连忙摆手说道。 “蓉哥儿媳妇莫慌，我们就是随便联联，大家接下去就好。” 贾宝玉却是已经走到了屏风处，见秦可卿低垂臻首，也笑着解围道。 “破晓一帚扫。终南阴岭秀，” 尤二姐抬起美眸看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薛蝌，小声吟道。 “积云浮光照。夜深知白重，” 探春接着道。 “开门雪尚飘。入牖千重碎，” 宝琴道。 “迎风一半绕。远山已失翠，” 湘云道。 第三百八十章 自家园子迷路 近絮唯闻樵。不妆空散粉， 宝钗道。 …… 湘云又坐了一会儿，就有些坐不住了，这些人哪里是在联诗，根本就是在联谊。 甄家二公子吟了一句，探春紧跟着就会说出下一句。薛蝌想出来一句，尤二姐也会小声跟上一句，还有宝姐姐，这是嫁不了宝玉看上甄家三公子了？ 就连秦可卿和宝玉都是越联越惺惺相惜的样子，还是迎春凤姐姐她们有先见之明，难不成她们是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太不讲义气了，太不讲义气了。 这样的地方她待着做什么，她一个都已经定了亲的人，在这种场合待着真的是尴尬极了。 陆依依可能也看出了端倪，这会儿几乎都不开口，只是扬着笑脸看着。 “湘云妹妹，快些，该你了。” 贾宝玉没有感受到湘云的无语，催促她道。 “我不成了，我替你们去看热酒去吧。” 湘云起身又要去婆子那边，却被宝玉拉住，虚指了指她道： “你也有才尽之时，不过也是，虽说还没做完了韵，但是也做的够多了，剩下的字若是硬拗着用了，倒是不好了，云妹妹，不如你……” 秦可卿那边也注意到了，看向史湘云的眼神就有些不善，贾宝玉是她心里的月光美少年，是出尘的，是唯属于她的，史湘云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居然和他拉拉扯扯。 “你如何还没喝酒就醉了。” 湘云脸上微沉，伸出手将贾宝玉的手给拂开了。 自从她被迎春点醒之后，对于忠靖候夫人也比之前尊重了。忠靖候夫人本就是个心思不坏的，见她这样，对她的教导比之前更上心了些。 又觉得她和卫若兰定亲之后也是大人了，忠靖候将男女大防更是讲了又讲，就连贾母接她来荣国府也是只许玩，不许住了的。 这次也是知道只有女眷搬到了大观园，宝玉不在里面居住，这才答应了让她过来。 眼下说得好好的，贾宝玉居然动手拉扯于她，她的脸色能好看的了才是奇怪的。 “湘云妹妹，你如何生气了？我……” 贾宝玉看着被拂开的手，一副很受伤的样子看着湘云。 “我是真的不成了，你们去联吧，刚刚吃多了水酒，感觉脑子有些乱乱的。” 湘云到底是和宝玉一起长大的，见他这样，声音也不由软了下来。 “湘云妹妹……” 贾宝玉哪里是真的不懂，真要是不懂的话，他屋子里的大丫鬟小丫鬟都是自己那啥的不成？ 也不是，只能说学好不容易，学坏分分钟，他之前确实是稀里糊涂的，可是他身边有的是明白的人。 袭人，紫鹃，她们虽然一门心思当贾家的姨娘，但是到底是良家出身，做事也还算有底线，并没有把贾宝玉勾引的更坏。 可是如今呢，芳官，葵官，豆官，这三个可都是小戏子出身，社会地位极其低下，属于下九流，又是从江南那种销金窟采买过来的，能是什么好的？ 有钱有教养的人家谁会舍得将家里的女孩儿送去学唱戏，这些戏子从底层爬上来，接触的都是三教九流，乱七八糟的事情知道的多了。 别说贾宝玉本身就不是什么纯善的，就算是真的一张白纸，也会被沾染的五彩缤纷的。 还有甄家，甄家的家学混乱程度和贾家之前的家学也是不相上下的，又没有家里的人规劝着，他变得更坏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说之前他只敢朝着自己的大小丫鬟下手，如今胆子大了，打起湘云的主意也是能说得过去的。 “宝二叔，我看湘云姑姑也是才思枯竭了，你也不要难为她了，还是宝二叔来接吧。” 秦可卿见史湘云不像是对贾宝玉有意的样子，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泛起一丝不爽，淡淡的劝道。 “是啊，宝玉，还不快些，难道你也不成了？” 甄宝林不傻，自然知道探春屡次和他联诗的意图，他虽然对探春兴趣不大，但是能在贾家多一个眼线，他还是愿意的。 贾宝玉见湘云脸上淡淡的，知道在她身上占不到便宜，也“无奈”的跟着甄宝林坐了回去。 见宝玉“恋恋不舍”的走了，史湘云也不由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的贾宝玉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似的，让人身上难受的厉害。 这样想着，湘云也有些待不住了，趁着席上的人在联诗和烧烤，她跟婆子交待了几句，就带着她带过来的史家小丫鬟果儿，朝着迎春的缀锦楼走了过去。 这会儿月亮已经出来了，虽说才十月十几，但是可能是昨日才下过雪的缘故，月亮分外的明亮，又有雪地的映衬，就算是不打灯笼，也能远远的看见人。 从那个气氛十分怪异的芦雪庵出来，湘云的心情也比之前轻松了，一路上收集了不少草叶上的雪花，打算待会儿给迎春来一个透心凉，可是等她到了缀锦楼才发现，这里居然只留了小灯。 湘云问了守门的婆子，知道迎春还没回来，不由有些奇怪起来，二姐姐刚刚虽然用了看蓼哥儿的借口出来。 但是却也告诉她了，蓼哥儿这会儿早睡了，她送完凤姐姐就回缀锦楼，还邀请她今晚在缀锦楼过夜，说好了一会儿一起下五子棋呢。 “姑娘，咱们肯定是和二姑娘错开了，要不咱们先去梳洗？” 果儿见湘云还想出去找，笑着劝道。 “也好，二姐姐指定是在和四妹妹她们说那个便利面的事情。” 湘云也有些累了，将雪团放在门口，跟着执墨去迎春给她收拾出来的西厢房去了。 再说迎春，这会儿却没有像湘云想的那样在惜春的院子里，从芦雪庵出来之后，凤姐儿就带着巧姐儿回荣国府去了。 迎春送了惜春回了她的院子之后，就顺着小路打算回她的缀锦楼了，不过也可能是月色太好，又是难得的雪景， 迎春被美景迷住，走着走着，居然在自家的园子里迷了路。这也不怪她，说起来她们搬到园子不过也才一个多月，这会儿又是晚上，景色和白日里很是不同。 第三百八十一章 有人等你 “姑娘，你还有心情笑，这会儿都差不多是戌时了。 司棋见迎春不紧不慢的样子，提着灯笼往前走了几步，又退回来道。 “急什么，这里是大观园，咱们自家的院子，顺着一个方向走过去，总能碰到婆子丫鬟。 司棋，你也别急，好不容易有这样的雪景，咱们也该静下心来好好欣赏欣赏。 再说了，你不觉得在自家园子迷了路这事儿还……还挺好笑的。” 迎春伸手将高处的一片树叶摘下来，今年的雪下的早，这树叶虽然黄了，但是却并没有从树上落下来，昨日下了雪，树叶软软的，像是洗过了一样。 “……这事啊，不仅好笑，还不容易遇上呢，说不定就咱们遇上了。” 司棋摇摇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道。 她其实也怀疑自己脑子抽了，要不怎么会觉得自家姑娘的歪理还挺有道理的，算了，就听姑娘的吧，这几天看姑娘好像有什么心事，就当是散心了。 迎春将手里的树叶丢在地上，顺着叶柄的方向，迈步朝着前面走了过去，司棋连忙跟上，又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果然影影绰绰看到了光亮。 “姑娘，是栊翠庵。” 司棋先是一喜，等走进了才垮了肩膀。 她虽然也很少在园子里转悠，但是却也知道，这栊翠庵是荣国府最偏僻的院子之一，这里住着的只有几个姑子，当初姑子们选择这里的原因，也是因为这里最偏僻，这么说吧，这个栊翠庵再过去没多远，可就出了大观园的范围了。 “姑娘，咱们是去庵里歇一歇，还是现在就回缀锦楼？” 黑夜里容易迷路，是因为参照物实在太少了，红楼世界又不是种花国，远远的看着灯光就能找到人，这里的建筑物都是一层，花树影影绰绰的，风一吹就更看不清楚什么，如今找到了栊翠庵，知道了方向又有参照物，摸回去缀锦楼虽然还得花些时间，但是也不算难。 “咱们回去。” 迎春停下脚步看栊翠庵一眼，转身想要离开。 不同于原著，妙玉并不是林之孝提议王夫人接进来的，而是贾母某一次外出之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带回来的。 迎春虽然不想让她住在大观园，但是到底不能明着忤逆贾母，也不是她不同情妙玉，实在是这个同情应该建立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 据后世的红学家研究，妙玉应该是罪臣之女，后来荣国府被抄家也和藏匿她有很大的关系。 “吱呀” 就在主仆俩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栊翠庵的庵门突然开了，一个女子提着灯笼带着一个侍儿从庵里飘飘拽拽的走了出来。 女子头带妙常髻,身上穿一件月白素袖袄儿,外罩一件水田青缎镶边长背心,拴着秋香色的丝绦,腰下系一条淡墨画的白绫裙，看起来飘飘若仙，出尘的紧。 是妙玉。 “贾二姑娘，既然来了，还请进来吧。” 妙玉的声音很是清冽，看向迎春的眼神也是冰冰凉凉的。 “不用了，我也是带着丫鬟随处走走，这会儿时辰也有些晚了，也想要回去了。” 迎春扯了扯嘴角，淡淡说道。 一阵风吹来，灯笼晃晃悠悠的，迎春总觉得烛火下的妙玉看起来眼熟的很。 “进来吧，庵里有人在等你。” 第三百八十二章 她在躲着我 “……” 迎春懒得理她，带着司棋转身离开。 有人在等她就要进去？别开玩笑了，妙玉她都不愿意亲近，更别说这连面都不敢露的人了。 “你！你不许走。” 妙玉见她不按常理出牌，咬了咬牙，快步走到迎春身前，将她拦住了。 “你做什么？离我们姑娘远些。” 司棋挡在迎春面前，提着灯笼晃了晃，杏眼圆瞪的道。 “你闪开，我和你主子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 妙玉被灯笼一晃，无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旋即像是被羞辱了一样，仰起下巴面带不善的对司棋道。 “你闪开才是，我不想和你的“主子”说话，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迎春都要被妙玉这种狗眼看人低的态度给气笑了，从司棋身后走出来，对着妙玉冷道。 “呵~他说你像，但是我看着却一点儿都不像，她温柔的很，才不是你这个样子，也是他没有见到你这样牙尖嘴利的样子，要不然才不会……” 妙玉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司棋，咱们走吧。” 迎春不想在栊翠庵附近待着，如今天色晚了，这里偏僻的很，出了什么意外就麻烦了，这样想着，迎春绕过妙玉，朝着缀锦楼的方向去了。 “姑娘，你说是谁要见你？” 司棋见后面没人跟上来，也松了一口气，凑到迎春身旁说道。 “你还是看着些路，咱们要是再迷路，又得大半天。” 刚刚迎春也是被妙玉趾高气昂的态度气着了，这会儿冷静下来也有了些头绪，说过她像一个人这种话的人不多，这栊翠庵里的，只怕还真的是她熟悉的人。 只是妙玉说他想见她这话，只拍不是真的，之前不是他主动提起的，不过挺奇怪的，这都晚上了，他是如何进的大观园，他又和妙玉是什么关系？ 看妙玉的表现，对他很是熟悉啊。 迎春越想心里越乱，也没心思再和司棋闲聊了，主仆俩又顺着小路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就看见了前面的光亮，司棋提着灯笼往前走了几步： “姑娘，前面就是菊馨院了，再过去……” 菊馨院，那就是尤二姐的院子了，再过去就是探春的碧茶居。 见到了熟悉的院子，迎春也松了一口气，看一眼身后的某个角落，跟司棋迈步继续往前面走了。 “爷，贾二姑娘已经找到了回去的路，咱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莫寒看一眼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的主子，开口劝道。 “她在躲着我。” 定王用手揉了揉眉心，淡淡的说道。 “怎么会？贾二姑娘那是不知道拢翠庵的人是爷，要是知道了，肯定就进去了。” 莫寒有些奇怪的看一眼定王，笑道。 “你不懂，算了，咱们回去吧。” 定王没有解释他如何得到的结论，又留恋的看了一眼迎春，转身想要离开，谁知道就是这一眼，看到的情景让他脸色微沉。 却原来是一名男子，站在迎春的身前，将她拦了下来。 那人长相俊俏，月光的映衬下看着更是面白如玉。 第三百八十三章 西子捧心 男子看着眼前的迎春，眼中闪过几分打量和挑剔，这样的女子，连在自家园子都能迷路，真的能嫁到他们贾家二房做正妻么？ 不过想到来之前那人的叮嘱，他就算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忍下去。 嘴角上翘，露出平日里最受少女们喜欢的笑容，男子又朝迎春这边走了几步,将低着头朝前走的她拦了下来。 “贾二姑娘……” “甄二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宝玉邀请公子来的？” 迎春看着挡在她面前的甄宝林，心里突然有一种另外一只靴子落地的感觉。 怎么说呢？她还真就觉得不怎么奇怪，宝玉今日突然说要烤肉，刚刚她从芦雪庵出来，他不同于往日的挽留，都说明了今日的事情“另有隐情”。 不过她一直觉得会是甄家的甄宝玉和甄宝珠，没想到来的居然是甄家真正的麒麟儿。 “让姑娘笑话了，宝林正是应了贾二公子的约，这才来的省亲别院，只是甄某惭愧。 不过饮了几杯水酒，居然就有了几分微醺，本来想着风吹一吹醒醒酒就回去，谁知道贪看雪景，居然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不过还好，遇到了贾二姑娘。” 甄宝林有些无奈的笑笑，看起来很是温和的样子。 “那恐怕要让甄二公子失望了，我也不认得路，平日里在园子里待得不多，对于这边的布置也不太熟悉，说不定还比不上菊馨院的婆子。” 迎春懒得拆穿他，也不等他回答，就又转过头对司棋道： “去找两个婆子过来，让她们将甄二公子送回芦雪庵。” 不是迷路了么，找人送你回去就是了。 “哎，姑娘，我这就去。” 司棋跟随她几年，也知道她是个有成算的，脆声答应，又作势往前走，一副要去唤婆子过来的样子。 “不用了，贾二姑娘，几年没见你还是这般无趣，好了，宝林也承认，刚刚那些话都是借口，” 甄宝林嘴角含笑，心里却忍不住一阵阵的烦躁。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位贾二姑娘脑子里究竟装了一些什么东西，能不能有点儿正常闺秀的样子？ 这样桀骜的性子，又如何能做得了他贾家二房的当家主母？ 罢了罢了，表哥之前也说了，他只要娶了她，就算当摆设也好，表哥都不会在意的。 “这样就对了，贾二之前也和公子打过交道，公子应该知道，贾二最是厌烦别人戏耍于我。至于无趣，贾二还真是无趣的很，公子既然领教了，还请有话直说吧。” 迎春拢了拢斗篷，似笑非笑的看着甄宝林，司棋也又回到了迎春的身前，将她整个人护住了，手里还拿着刚刚往素馨院那边去的时候顺便抽出来的竹条。 “贾二……迎春妹妹，我们早晚是要成为一家人的，你确定一定要这样生硬么？” 甄宝林看一眼司棋手里的竹条，脸色都要变黑了，这是明显把他当成登徒子对待了啊。 “一家人？甄二公子，你如今又长大了些，怎么还和之前一样幼稚，你该不会……该不会还和之前一样，觉得我会被我爹爹当成联姻的筹码嫁到你甄家去吧？ 不过……我挺替康王殿下不值的，甄二公子出身甄家，应该和康王殿下是表兄弟，之前……甄二公子这么来找贾二，难道不怕康王殿下知道了生气么？” 迎春先是一愣，旋即就明白了甄宝林的脑回路，试探他道。 “康王殿下？怪不得贾二姑娘对宝林颇多看不上，原来是打着想要嫁进康王府的主意，不过姑娘只怕是想错了，康王府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想到之前迎春和康王有过往来，甄宝林突然觉得头上绿油油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你莫要挑拨我和康王的关系，之前贾二已经和康王有了默契，等到明年选秀的时候，康王殿下就会去求甄太妃，让她留了我的牌子，将我指到康王府。” 迎春挺直身子，一脸斥责的看着甄宝林、 “你！还是快些醒醒吧，康王是亲口说的这些？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康王心中早就有人了，你要是……说不定康王会给你留一个侍妾的身份，可惜了，你没有把握住。” 甄宝林见她当着他的面还敢提起和康王的过往，脸色更是阴沉的厉害，狠狠一甩衣袖，背过身去。 这样大男子的作风，猛地让迎春想到了她在种花国认识的一个强人。 当初她们系里有一个强人，那人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身高最多也就一米五八，长相也就六七分的样子。 但是却有两个身材兼美，长相可以媲美小鲜肉的男朋友，而且最强的是，这两个人都知道对方的存在。 一三五一号男朋友和强人相处，二四六二号男朋友和强人相处，到了周日就三个人约会，妥妥的时间管理大师。 有妹子想要拜师强人，强人就说了一个很有哲理的话，那就是：她的两个男友都是大男子主义的人，她做的也就是尽可能的得到他的任何照顾。 (⊙o⊙)… 试还是不试？ 这可是实验出真知的时候。 在种花国的时候，这种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在现实中被打击的厉害，都搬到了网上成了“男权”迎春又忙着赚钱，都没碰到过几次。 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么一个能试验的，迎春可耻的心动了？ 抬头看一眼背过身去的甄宝林，又环视了一圈，发现好像没什么人注意，迎春牙一咬，决定试试看： “我要是……我要是什么？你……你胡说……康王殿下之前说了，他看中的是我这个人。 我是……我是一等将军之女……康王殿下不会骗我的……” 深受打击应该是什么样？迎春虽然没亲身试验过，但是还是见过的，应该就是秦可卿和尤二姐加起来的感觉吧？ 迎春一边琢磨着，一边开始施行吗，一只手捂着胸口作西子捧心状，另外一只手飞快的在眼角摸了一下，泪珠儿滚滚而下。 她本就长得出挑，因为要去芦雪庵赴宴，司棋几个也是精心给她打扮过的。 白色斗篷，淡绿色无袖的上儒，白色的下裙系的很紧，衬出纤腰一把，这会儿面上哀哀戚戚的，看着倒是比平日更惹人怜爱了些。 “你……你也不用如此，康王府……也不见得有我甄家好，你……你以后就晓得了。” 甄宝林最是不喜女子盛气凌人，见她口口声声唤着康王，本来还想打击她几句，谁知道转过身来见她如此，心中微怔，语气也不由软和了下来。不为别的，实在是美色误人啊。 “你……你还没说，我要是什么？” 第三百八十四章 晕晕乎乎 “王爷……贾二姑娘像是在演戏……不是真心的……应该是在套话。” 莫寒瞥一眼被定王握得几乎要折断了的树杈，咽了咽口水，小声劝道。 “我知道……她这个人，最是言不由衷的。” 定王定定的看着迎春，嘴里低语道。 可是说虽这样说，他的手却握的更紧了些。 冬日的树干最是粗粝，突出的尖刺刺透了他的手心，可能是天色太晚了，雪砸在地上并不是红色的，而是黑色的，黑色的血将周围的雪融化了些。 定王看着地上的血迹，眼前闪过那一日迎春转身离开时的情景，心口开始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脸色也变得苍白了。 “王爷……” 莫寒有些着急，朝定王靠近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干枯的树枝。 “咔嚓” 静寂里传出来的声音，让提着灯笼的迎春和甄宝林也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谁？” 甄宝林压低声音问道。 他们离素馨院不远，他也担心被那边的人发现了。 “……” 定王摆摆手，做一个别动的口型，莫寒无法，只得站好，不敢再动弹了。 甄宝林又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走了两步，见没有什么声音继续传来，松了一口气应该是没什么人，如果真的是什么婆子丫鬟，听到他这样呵问，怎么也会被吓得动动地方。 转身看向迎春，他的脸上又闪过一丝不耐，这女人刚刚柔顺了些，这刨根问底的毛病又犯了。 “是积雪压断了枝杈吧，甄二公子，我……我不是追问你，只是……只是想知道我到底错在了何处，为什么康王殿下……” 迎春这些帕子擦擦眼泪，也朝这边走了几步。 这些年在红楼世界别的没学会，察言观色真的是差不多出师了，刚刚她追问之后就意识到不对了。 毕竟当初那位强人可是说了，男人如果不想说的事情，不要追问，他既然不想说追问也问不出来，还会给人咄咄逼人的印象。 最好的办法就是示弱，男人就算是不说，为了安抚你，也会漏出一些口风。 “这些不是你该知道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之前那个老嬷嬷教给你的东西整理下来，有了那些东西……自然有你的好处。” 甄宝林还真就吃这一套，居然真的漏了一些口风。 “好处……甄二公子是说番邦的文字么？迎春不敢……” 迎春眼睛闪了闪，看来这康王有些本事，居然知道了元春是如何忽悠清风帝的了，这是……清风帝那边被康王渗透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呢？ “也不完全是，除了那些文字，那位老嬷嬷教过你什么都可以写，迎春妹妹，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甄宝林见美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保护欲大增，往前一步打算揽住迎春。 有人喜好明媚的美人，有人喜欢娇艳的美人，有人喜欢爽朗的美人……他甄宝林还就喜欢这种小白兔一样的美人儿。 月夜，雪地，再加上这样娇怯的美人，让他都有些荡漾起来，连平日谦谦君子的形象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迎春身子一扭，躲开了甄宝林的手，朝刚刚声音传来的方向撇了一眼，她还有些话没套出来，周敏要是贸然冲了出来就麻烦了。 “甄二公子……贾二是真的怕，当初老嬷嬷教我和大姐姐那些东西的时候，并不敢让祖父知道。 后来有一次我无意之间说漏了嘴，那个老嬷嬷就被打杀了，上次……上次皇上让我去翻译了几页纸。 爹爹知道之后，就将我书房里的书都烧了，说再不许我用那个……” 定王明显也看出了他的意思，用了最大的力气才止住了想要出去打人的冲动，呼吸都比往日重了几分。 也是甄宝林喝了酒，又被迎春迷的晕晕乎乎的，要是放在平时，早就不知道被甄宝林发现几百次了。 迎春也是发现了这一点，这才决心再套套甄宝林的话，毕竟这样的机会并不算多，要是错过了，还不知道再有是什么时候呢。 至于吃豆腐这件事情，那是不可能的，这里离素馨院这样近，她只要不愿意，甄宝林根本勉强不了她。 更何况，她的豆腐也不是那么好吃的，别忘了，她手里可是有元春给的各种各样的药粉药丸，保证很多甄宝林都没试过。 “我还当是什么，你只管整理就好，那东西是宝贝，没有本事的人才会怕拿到手里。 再说了，你爹爹那边王爷早就有了谋划，他什么时候回来，还得看我们什么时候让他回来。 还有你那个哥哥，他如今可是也有把柄在我们手上 ，贾二，你应该知道，我和王爷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 没能将美人揽入怀中，甄宝林看了看伸出的手，微微有些遗憾，话里话外也就带出了一些威胁的意味。 “我爹爹和我哥哥？甄二公子，他们怎么了？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让他看在……看在我帮他整理资料的份儿赏，饶了我父兄的性命。” 迎春不仅面上着急，心里也开始着急起来了。 贾赦去了金陵那边被针对不意外，毕竟那边是王家的大本营。贾家大房要是涨了权，对于王家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毕竟这侄女可比亲妹妹远了一截。 可是贾琏在西南能出什么事情，去的时候贾赦和她都是嘱咐过的，让他有什么事情都和莫非和李明玉商量，怎么也被康王抓到了把柄？ 还有周真，这些日子京都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也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呢！ 有句话说得好，不怕孩子哭和闹，就怕孩子静悄悄，孩子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王爷如今才没时间见你，他如今要去伏山，听说那里有最好的花蜜，下个月就是甄太妃的生辰，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说了你也不懂，还是好好忙你的去吧。” 甄宝林有些骄矜的道。 “那……我要不要也给太妃准备些点东西。” 又一个消息get！迎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甄太妃下个月生辰不重要，重要的是伏障山，据迎春所知，伏障山所在的函州是康王的封地，那里不仅有他的府邸，还有康王府的家底，康王突然去了封地，是木仓的研究初见端倪了？ “你放心吧，只要你乖乖的，荣国府肯定会没事的。” “我听甄二公子的。”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准备，一定要快，明白了吗？” 甄宝林本来就是找借口出来的，这会儿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又嘱咐迎春千万要快些准备，又转身回了聚会的芦雪庵。 迎春却不急着回去了，找了一处有长椅的地方坐了下来：“出来吧，刚刚跟了我不少时间了。” 定王正在犹豫要不要出去，就看见妙玉提着灯笼，从甬道另外一头走了进来。 “王爷，咱们……” 别人不知道妙玉的身份，莫寒却是知道的，妙玉是王妃白鸢儿的胞妹白妙儿，比王妃小七岁，今年十六岁。 白家的祖籍在离京都不远的通州，虽说在当地不是世家大族，但是诗书传家，在当地也颇有名望。 定王生下来就带有残疾，断了登位的可能，当时的太皇太后怜惜，在他年幼的时候就为他和白家定下了亲事。 又担心未来王妃会嫌弃他，就命白家将王妃送到京都的王府，所以定王和白鸢儿说是夫妻，更是青梅竹马。 定王从小腿有残疾，行动不便，太医院的太医们也没有什么办法，直言他终身需要轮椅作伴。 还是定王十五岁那年，准王妃白鸢儿在赴宴的时候听别人说起凌波山神医，偷偷一个人远赴凌波山，三步一叩首求来了神医相助。 这才让定王站了起来，虽说还有些坡脚，但是不仔细看却是看不出来了。 太上皇大喜，就给了他户部的职务，不少官员见他不光站了起来，还有了如此权势，纷纷动起了心思。 定王拒绝了那些被送来的美人儿画像，在十八岁那边迎娶了十七岁的白鸢儿，两个人和和美美，日子过得十分恬淡幸福。 户部也被整顿的十分妥帖，据传当时太上皇甚至还有将吏部也交到他手里的打算，就连当时对皇子十分严苛的宰相都暗暗感叹。 如果定王没有残疾，就算是庶子，对登上皇位也不是没有胜算的。 婚后一年，白鸢儿怀了身孕，定王对她更是呵护，几乎时时不离她的身边，甚至还亲手给她做小食。 可是就在日子越来越好的时候，白家出事了，倭国突然驾船闯入了大陈西海，烧了沿海十数个村子，砍伤砍死了上百名村民。 而被闯入的这个州县，正是白家人的管辖范围，太上皇派下钦差前去调查，在白家府邸的暗室，查到了白家和倭国贼寇头目来往的信件。 白家上下一百三十八男丁全部被杀了，女眷们按例需要卖到教坊司，白家的女人不堪受辱，也不愿意背负卖国的身份，纷纷在牢里选择了选择悬梁。 当初白妙儿在京都陪着快要生产的白鸢儿，定王想法子用死囚代替了她，这才饶过了一条小命。 当然，这些事情白妙儿姐妹当时是不知道的，定王帮白家求过情，但是被太上皇斥责了，又知道白鸢儿月份大了，担心她受不了刺激，就带着她去了京都郊外的庄子。 所有的丫鬟婆子都是下了死命令封了口的，可是谁知道……这件事情还是被白妙儿知道了。 …… 白鸢儿死后，白妙儿接受不了，闹死闹活的要出家，说是要为白鸢儿祈福。 定王虽然伤心于她害死了妻子，但是到底她当初还不到十岁，又哪里忍心让她一个女子青灯古佛过一辈子。 说是要将她送到江南，找一户富庶的人家寄养，等到岁数大了，在那边成婚生子也就罢了。 可是白妙儿不依，说要不是她的缘故，姐姐和小外甥也不会死，她要为姐姐茹素七年，等超度了姐姐的亡灵，然后再考虑去江南的事情。 定王见她心意已定，也就答应了她的请求，让她带发在京都的一处庵堂修行，对外面说是身子弱，不能在家里待着，免得折了福气。 这几年虽说定王府每个月都会送东西去庵堂，但是除了王妃白鸢儿的生祭和死祭，两人几乎都不碰面。 时间一晃六年已经过去了，眼看着白妙儿就要还俗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就被贾母带到了荣国府。 定王知道之后，只说让人看着别受了委屈，看起来没有接白妙儿回定王府的意思。 今日是王妃的生祭，白妙儿如往年一样回了京都郊外的庵堂，和定王一起抄佛经抄到申时末酉时初。 王爷见天色不早，就说让人将白妙儿送回荣国府，白妙儿半晌没说话，直到定王有些不耐烦了，才说她那里有白鸢儿的画像。 莫寒本来以为王爷是被说动了才来了荣国府，谁知道到了栊翠庵之后，王爷只看了那画像一会儿，就收了起来，坐在院里发起了呆。 对了，王爷面朝的方向……好像就是缀锦楼。 到底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位贾二姑娘和王爷发生了什么？ 第三百八十五章 你喜欢定王 “……” 定王抬头看看迎春，抿了抿唇，朝着莫寒作了个手势，两个人站在原地没有动，朝着甬道上望了过去。 莫寒抖了抖身子，在这站着不动可比来回动冷多了，风一刮，雪花还会落到脖子里，简直痛苦极了。 看了一眼定王，他更不明白了，王爷今天这是怎么了，刚刚从妙儿姑娘那里出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好，这会儿脸色更不好看了。 再说迎春和妙玉，两个人站在甬道上，都看着对方没有说话，司棋张了张嘴，见迎春摆了摆手，也去了一旁。 妙玉素白袄儿配水田青缎镶边长背心，迎春白色斗篷，淡绿色无袖的上儒，明明都是极为素净的颜色，但是穿在两个人身上却是很不同的风格。 妙玉清清冷冷，给人一股子飘飘渺渺的“仙气儿”，迎春却娇美清新，宛若一束生机勃勃开放的马蹄莲。 “贾二姑娘，你早就发现妙玉了？” 走到离迎春还有五六丈远的地方，妙玉提着灯笼停了下来，她的脸色淡淡的，看着比之前平静了一些。 “也不算太早，差不多有半柱香的时间了吧，羽人下次如果想要窥探别人的事情，最好先将灯笼熄灭了。” 迎春将刚刚擦过眼泪的帕子收起来，漫不经心的伸出纤长的手指看了看。 就是这个动作，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渣女，算了算了，渣女就渣女吧，贤惠女子容易被人欺负，渣女却从来都是欺负人的。 羽人是红楼世界对于出家人的一种称呼，借的也就是羽化登仙的人。 瞟一眼妙玉，她不觉得这个看似淡然实则执拗的妙玉会有羽化登仙的那一刻。 “贾二姑娘别误会，妙玉不是有意探听姑娘隐私，只是凑巧罢了。 刚刚妙玉之所以想要请姑娘进栊翠庵，也是来人是一个故人，妙玉也是听他说他和姑娘是旧识，这才打算引了姑娘进去。 后来也是觉得姑娘误会了我，才有些激动了，姑娘放心，妙玉的故人已经走了。” 妙玉被戳破了，也有些尴尬，涨红了脸色，羞恼的说道。 莫寒听到这里，不由偷偷又看一眼定王，他刚刚虽说被定王赶出了屋子，但是这位妙儿姑娘也是不在屋子里，更加没有说过和迎春姑娘是旧识的事情。 自己也是看了她出去和迎春姑娘说话，这才禀告了定王，妙儿姑娘这是想要做什么？ “故人？羽人如今寄居在我荣国府，有客来访可通知了主人家？” 迎春想到刚刚妙玉拦在她身前，非让她去栊翠庵的情景，淡淡的道。 “贾二姑娘，我来荣国府是贾老太太亲自邀请，之前也说过，荣国府不会干涉我出入的自由的。” 妙玉像是被侮辱了，甩了甩衣袖，傲然的说道。 “羽人，你只怕忘了，我荣国府大房才是这荣国府真正的承爵人，再者说我祖母就算是答应了不会干涉你出入自由，难不成还会允许你一个出家人晚上在园子里夜会男子？” 迎春不知道定王心里 想什么，冷笑一声，看着妙玉讥诮的道。 夜会男子？莫寒缩了缩脖子，这位迎春姑娘真的是个姑奶奶，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又偷眼看了看定王，却见他好像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而是一脸宠溺的无奈。 真是见鬼了，这真得是他们王爷吗？他这几年一直在定王府好么，如果要说离开的话，好像只有当初王爷派他去西海查那些贼寇的时候。 大概有一年半的时间。 是啊，有一年半的时间。要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吧？ 不过……眼下贾二姑娘才多大，十三还是十四？他去西海的时候，这位姑娘最多也就十岁吧？ 这样想着，莫寒看向定王的眼神也有些古怪起来，莫不是…… “贾二姑娘，你想多了，不过是一位故友罢了，在出家人眼里又有什么男子女子之分。 不过姑娘说的也对，既然在荣国府寄居，有客来访没有通知主人家是我的不是，以后这种情况也不会再有了。 我之所以这会儿过来，也是担心姑娘夜间迷了路，这会儿见姑娘已经到了这里，那妙玉就先回去了。”、 妙玉见迎春不依不饶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担心她会闹将起来。 如果她甘心永远当一个出家人也就罢了，但是…… 她到底还是不愿意落下一个夜会男子的名声，这对不她以后的人际交往都是一个大的黑点。 这样想着 ，她也不愿意再和迎春多说什么了，又瞥迎春一眼，就提着灯笼想要转身离开。 “羽人，你是白家的什么人？或者说，羽人和定王妃是什么关系？” 见她要走，迎春有些不愿意了，她把妙玉跟在后面的事情点出来，可不是为了和她争执几句就算了的。 她不傻，这会儿也已经猜出了妙玉的身份。她之前也是被限制了，没有将两件事情联系到一处。 刚刚在过来的路上她把事情也基本的捋清楚了，妙玉是犯了事的最官之女，又和定王有来往，能将他引到荣国府的省亲别院。 想来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和王妃白氏有关系，只是不知道是王妃的妹妹还是堂姐妹了。 “什么？什么白家？什么定王妃。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出来的时候没带侍儿，天色不早了……” 迎春的声音不大，听到妙玉耳里却像是惊雷一样，她身子一颤，走的更快了。 “羽人又何必惊慌？难不成羽人要告诉我，你和白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 妙玉不答，转过身继续朝来的方向走。 “当初让人将信送到云容斋，让晴云亲自交到我手里的人是你吧？拆穿定王身份的也是你，定王妃的小相也是你送过来你的，不是么？” 迎春没有拦着她，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淡淡的叙述。 “……” 妙玉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既没有往前走，也没有回头。 “你喜欢定王……你真是可怜，他心里没有你吧？” 迎春见她停下，脸上笑的更欢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又见狗血 “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没有我？他拉着我的手，他说过他想我！” 妙玉转过身来，两眼像是要冒出火光一样，愤怒的盯着迎春。 这样的妙玉看起来分外的怪异，看起来就像是……就像是…… 莫寒其实也不知道如何形容。 他只觉得震惊的很，妙儿姑娘居然喜欢王爷，那王爷呢？ 咳咳，王爷指定是不喜欢妙儿姑娘的，如果真的喜欢的话，就不会一年只见妙儿姑娘两次了。 一次是王妃的生祭，一次是王妃的死祭。 不过，也不一定，王爷不是也很少见迎春姑娘么？ 比见妙儿姑娘还少！ 据他所知，这四年以来，王爷只见过迎春姑娘一次，是迎春姑娘替邢氏去求医的时候，那一次迎春姑娘走后，王爷一个人在亭子里坐了许久。 久到他以为王爷和迎春姑娘会发生一些什么，可是，什么都没发生，就连后来取药的都变成了司棋姑娘。 那……难道王爷也不喜欢迎春姑娘？ 莫寒看一眼自家王爷，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迎春姑娘是冰做的，这会儿指定是已经被王爷懒得都化了，这样的眼神怎么会是不喜欢呢？ 当初王爷和先王妃在一起的时候，王爷的眼神就是这样的，不，比那时候的眼神还要炙热。 王爷和王妃在一起的眼神是温和的，但是王爷看向迎春姑娘的眼神是火辣辣的。 ⚆_⚆？ 不对，王爷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迎春姑娘的？ 莫寒挠了挠头，只觉得自己脑子懵懵的，想到莫非，又有些咬牙切齿，那人指定是知道王爷和迎春的事情的，不是一起长大的就是不成，有什么事情也不说给通个信儿。 定王没想过自己的贴身侍从心理活动会这样丰富，他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是迎春，自然也明白迎春是什么意思了。 他抿了抿唇，很想冲出去告诉迎春，他当初说的前半句话是真的，他是真的没有……没有将她当成过替身。 “定王说他想你？羽人，之前你送贾二的话，贾二原封不动的送给你，定王啊，是将羽人当成了“替身”了。也对……相比较我这个外人，还是羽人这个白家人和先王妃更为相像。” 迎春嘲讽的笑道。 “这就和姑娘无关了，就算是……就算是王爷真的将妙玉看作替身，妙玉也甘之如饴，妙玉和姑娘不同，妙玉只希望王爷开心，替姐姐陪在王爷身边就足够了。” 妙玉刚开始还有些心虚，后面居然就大义凛然了起来。 “真是伟大！” 迎春轻轻鼓了鼓掌，又对妙玉道： “只是……羽人，另姐需要你替她陪吗？你……这个害死她和她孩子的女人陪在她最爱的人身边，她真的甘心么？” “我……你怎么会知道？是王爷说的？不，是莫非说的！你刺激不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姐姐会受那么大的刺激……王爷说过，他没有怪我。” 妙玉震惊的看着迎春，脸上有些苍白起来。 因为她当时处境特殊，除了定王和莫非，几乎没有人知道白鸢儿难产和她有关，相比较接受定王和迎春无话不谈这件事，她其实更愿意认为告诉迎春这个消息的是莫非。 迎春眼睛闪了闪，她刚刚也是觉得妙玉不怀好意，给她和周敏之间挖了那么大的坑，想着不能让她舒服了。 不过眼下看妙玉的表现，这事儿明显不对劲儿啊，难不成自己随口泼的狗血是真的？这样想着，迎春又道： “王爷怎么会不怪你？他要是不怪你，会想要把你送去江南？羽人，他不想见到你，一点儿也不想，你不是也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才借了要为先王妃祈福的名头赖在了京都？” “你闭嘴，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故意的，王爷是一时想不开，等……等他想明白了，也就不会迁怒于我了。” 妙玉明显被说的乱了情绪。 “迁怒？羽人，你也太能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当初罪魁祸首就是你，又如何算得上是迁怒。 说起来你也够狠心的！当初你的岁数也不算太小吧，十一岁还是十二岁？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我挺好奇的，当初先王妃对你一直很是疼爱，你就一点儿也不内疚么？” 像是配合着迎春的话，一阵夜风呼得吹了过来，妙玉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仿佛看见长姐站在甬道的静静的看着她。 对她好？对她好又如何？对她好是应该的！真要是对她好，就该将定王赔给她！ 是的，是赔给她，不是让，是赔！ 当初要不是她白鸢儿多管闲事非闹着给定王看好腿，白家上下一百多人根本不用死，毕竟一个不受宠皇子的亲眷，地位就算是再高也不会让人忌惮。 凭什么害死了那么多人的白鸢儿能幸幸福福，快快乐乐的养胎生孩子，而同为白家嫡女的她却只能当一个见不得光的小耗子，连姓什么都不能告知别人？ “我……我没什么跟你说的，只是希望姑娘既然已经选择离开，以后还是少去定王府。” 妙玉说完，也不等迎春回答，就提了灯笼，转身朝栊翠庵的方向去了。 这次是她心急了，她也是被迎春居然去了定王府，又和定王独处了很长时间这事给刺激了，这才乱了手脚。 现在想想，自己也是草木皆兵了，破镜重圆是多小的几率，更何况，又有几个人能心甘情愿的当别人的替身？ 就连她，心里每次想到不是也酸溜溜的。 “姑娘，咱们走吧。” 见她走了，站在一旁的司棋走过来，她担心这里的对话被素馨院的下人听到，刚刚站在一旁放风。 “好，咱们回去吧。” 迎春点点头，没有再朝定王的方向看，带着司棋朝着缀锦楼走了过去。 定王见她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心口更是一揪一揪的疼，难受的厉害，不过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原本想要冲出去解释的他又停了下来。 等再也看不到迎春的身影了，定王才带着莫寒离开了荣国府。 第三百八十七章 定王叔叔 作为大陈的都城，京都还是比较大的，所以虽说定王府和荣国府同在西城，但是两座府邸相隔的也是比较远的了。 等到周敏坐了马车回到了定王府，也已经是亥时初刻了，将外面沾染了寒气的达成解了，莫寒又小心的侍候着周敏梳洗了，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定王的屋子。 他自然是想要将事情弄明白的，但是自家王爷的心情一看就是糟透了，他还是不要朝着木仓眼上撞了。 莫非！ 莫寒攥拳。 之前王爷让他给莫非写信帮迎春姑娘求药的时候，他顺便也给莫非写了信。 当时他还在信里八卦了王爷和迎春姑娘之前的关系，莫非明明知道一些事情，偏偏什么都不告诉他，真是太可恨了。 也是这小子如今在西南，要不他肯定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拳头到底能有多硬。 越想越生气，莫寒干脆从被窝里爬出来，拿出了信笺琢磨着给莫非写起了“讨伐信”。 “笃，笃，镗； 直到街道外面传来了打更的更夫敲梆子的声音，莫寒才将笔意犹未尽的收了起来，该睡了，都已经是三更时分了。 看了看手里足有十几张的信，又想象了一番莫非收到信之后痛心疾首认错的样子，莫寒满意的弯了弯嘴角，将桌上的油灯熄灭了。 嗯？ 莫寒正准备躺下，突然发现定王房间的油灯还亮着，等他披了衣服去了定王的房间，这才发现定王并没有休息。 “王爷，王爷。” 用手推了推门，莫寒这才发现一向是虚掩着的房门居然被从里面插上了。 他轻轻敲了敲房门，里面传来周敏有些嘶哑的声音： “孤没事，你回去吧。” “是，王爷。” 莫寒有些惊讶，但是什么都没问，他跟在定王身边也差不多有七年了，上一次看见王爷情绪这样外露还是王妃死得时候。 听到屋外的脚步远了，周敏才像是醒过神来一样，目光落在桌上的一个匣子上面。 匣子是用整块的紫檀木雕刻而成的，不太大，比女子的首饰匣子还要小些，在成年男子的手里精巧的像是一个玩具。 看得出来周敏应该对这个匣子很是爱惜，上面一点儿划痕都没有，不过应该很少打开 ，因为周敏伸出手将匣子打开的时候，接口处传来了“吱呀”的声音。 里面……是十几块用糯米纸包裹着的牛轧糖！ 牛轧糖存放的时间应该不短了，里面的杏仁都有些干瘪了，原本白皙的糖块因为长时间的存放变得焦黄，有点像是被火熏了一样。 周敏从里面取出了一块，小心的剥开了外面的糯米纸放进嘴里。 有些微苦，还有些发酸，明显能看出来是已经走了味道，但是周敏却像是没有吃出来一样。 …… 周敏回了定王府之后，也让下人在药铺和之前遇到小丫头的地方找寻过。 但是京都是大陈的都城，小丫头有没有留下姓名，想要将人找到也是很不容易的，一段时间无果之后，他也就将事情放下了。 毕竟人海茫茫，他们两个人也只是萍水相逢。 不过事情就是这样巧，就在他快要将小丫头忘记的时候，他居然在定王府门前的大街上遇到了她！ 那一日，周敏带着莫非两个人办事回府，因为不想被人知道行踪，所以衣着饰品都是最平常的，就连回府也没有走大门，而是转到了位于后巷的小门。 “公子，真的是你啊。” 两个人刚刚转过街角，走进了后门所在的巷子，一个带着面巾的小姑娘很是高兴的朝着他走了过来。 后连还跟着一个看起来比她更小的姑娘，有一个面容慈祥的婆子，以及一个浓眉大眼的丫鬟，对了旁边还有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 那个小一些的姑娘估计是没有想到她突然松手跑过来，有些委屈的样子，眼泪将掉不掉的。 前面的小姑娘往前走了几步就发现了，转过身拉过她的手哄了几句，这才又拉着她一起走了过来。 “你是……那日的那个小丫头？” 周敏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小丫头很是眼熟，思索了片刻，开口问道。 “是啊，公子还认识我？我姓贾，行二，公子叫我贾二就是了，你的身子好了？没有继续再不舒服吧？那一日可把我吓坏了。” 小丫头见他果然还认识，眼睛亮亮的道。 “无事了，那一日多谢贾二姑娘了，我……我后来让下人找过你，想要把银子还给你。 但是因为不知道姑娘的姓名，所以一直也没有找到，你这是……带着妹妹出来玩？” 周敏觉得小丫头很有趣，明明看起来也就不到十岁的样子，偏偏故作老成。 不过上次对方确实是帮了他，既然她不喜欢被称作小丫头，他也就顺着改了称呼，称呼她为贾二姑娘，不过心里还是觉得她就是一个小丫头。 “也算吧，公子这是要去定王府？你也认识定王叔叔么？对了，还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呢？” 小丫头显然是被他的从善如流取悦了，眉眼弯弯的笑道。 “定王叔叔？” 周敏的表情有些古怪，他保证，自己绝对是没有见过这个“大侄女”的。 “贾二姑娘，多谢你之前帮了我堂哥，我和堂哥的叔父在定王府做幕僚，今日托了他想在定王府找一个差事。 姑娘既然称呼定王为叔叔，为什么还在门口等着不进去呢？ 对了，我叫莫非，我堂哥……叫莫林。姑娘也认识定王殿下？” 莫非看周敏一眼，笑着说道。 “认识啊，我爹爹是一等将军，当年是太上皇的伴读，又和定王同朝为官，我们两座府邸一向交好，定王叔叔一向很疼爱我的。” 小丫头说的煞有其事，拍了拍胸脯道。 (⊙o⊙)… 周敏和莫非对视一眼，如果不是“定王”就在眼前的话，说不定他们还真的就信了、 “是这样啊，贾二姑娘，这些银子还给姑娘，叔父还在府里等着我们兄弟，我们就不和姑娘多聊了。” 定王和莫非觉得好笑，只觉得小丫头是在吹牛，担心她被戳破之后会觉得丢了面子，没有继续追问，从荷包里取出一个银锭子递给了她。 第三百八十八章 见梅夫子 “两位莫公子，我劝你们今日不要去……” 小丫头看见他们要走，明显有些急了，将银锭子丢给身旁的丫鬟，往前急走两步着急的说道。 “为什么？” 周敏和莫非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了然，小丫头这是坐不住了，只是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前些日子惹了定王叔叔不高兴，今日做了点东西想要讨他欢心，谁知道门房居然不让我进去。 说是定王叔叔知道我要来，这会儿心情又不好了，你们这会儿进去，可不要遭了池鱼之殃。” 小丫头皱着眉头很是苦恼的样子，对了对手指说道。 “那贾二姑娘的意思是？” 周敏挑了挑眉毛，装作一脸困惑的样子道。 “莫林公子你看，这是我送给定王叔叔的礼物，他要是真的看见了，指定会喜欢的，也就不会生我的气了。 唉~如果要是有人能将这个东西帮我送给定王叔叔就好了。 定王叔叔消了气，指定会赏赐那位帮我送东西给他的好心人。” 小丫头的头垂得更低了，如果她是一条小花狗的话，尾巴这会儿指定是垂下的。 虽然知道她肯定是装的，不过周敏还是被她逗得心情比之前好了一些，跟着她都到了怪模怪样的东西旁边。 “这……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改进的木制轮椅，你看这里，用手一摇这里，车子就可以自己往前走，我定王叔叔行动不便，有了这个东西，他就可以随意的到处赏玩了。” 小丫头看起来对木制轮椅很有信心的样子，说起来就滔滔不绝，一边说，还一边坐上去跟两个人演示。 周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额……这小丫头的消息有些落后啊，他的腿如今已经好了许多了，这东西……好像用不到啊。 给莫非使了个眼色，莫非俯下身子将木制轮椅仔仔细细检查了，又朝他点了点头。 “贾二姑娘，如果只是这个木制轮椅的话，那我们兄弟可以帮姑娘这个忙，我们也不图什么赏赐，只当是感谢姑娘之前的恩情。” “那也不是，还有……这是我给定王叔叔的道歉信，希望他原谅我，公子，你能帮我送给他么？” 小丫头从怀里掏出一封皱皱巴巴的信，乖巧的看着他。 “好。” 周敏将信收起来，点了点头。 “谢谢你，莫公子。” 小丫头松了一口气，让丫鬟将木制轮椅退到门口，又塞给他一把牛轧糖，才蹦蹦跳跳的走到一边等着了。 “原来这小丫头就是云容斋的主人，那倒是说得通了，之前她已经送了好几次帖子到咱们定王府了。 不过之前您一直忙着查线索的事情，我就没有让人告诉您。这位姑娘就是那位邢忠邢典仪的外甥女，荣国府大房的庶女。” 莫非将手里的信放下，伸手从桌子前捏了一粒牛轧糖放进嘴里。 牛奶加杏仁的味道不由让他眼前一亮： “这东西还不错，挺好吃的，又添加了杏仁，能润肺，不过就是不能多吃。” “荣国府？他们家是不是有一个女儿小选送进了宫？” 周敏道。 “王爷记得没错，送进宫的是二房的女儿，这位贾二姑娘是大房的，荣国府这两房人……嗯，关系很是一般， 她那个祖母是个偏心的，别说她了，就连她那个老爹，都已经承爵了，在荣国府也就是一个野草的存在。 估计是不愿意掺和到夺嫡的事情，这才想到了定王府吧，而且刚刚信里也说了，会上交五成收益。” 莫非笑着将荣国府的事情说了，又摇头说道： “看来这贾二姑娘野心不小，这只怕是打算扩大规模了，也不知道是这姑娘自己的主意，还是她那位舅舅出的主意？” “行了，既然你已经查清楚了，这件事情你看着办吧，如果确实不错的话，我们定王府收了也没什么坏处。” 周敏摆了摆手，小丫头也算是有诚意了。 “是，王爷，我这就去让下面人出去，跟着她去见云容斋的掌柜。” 莫非从桌上又捏了一块，起身出去了。 见他出去，周敏又在屋里坐了一会儿，这才走到书架前，将博古架最上面的笔筒扭了扭，书房的墙上很快出现了一条暗道。 按照之前信上写的，大概两炷香的时间，他就到了目的地，这里也是一个暗室，但是此刻暗室的门是打开的。 长相异常俊美的男子坐在桌子前，面带笑意的看了过来。 “既然来了，还请坐下吧。” 男子指了指面前的凳子，笑着说道。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密道？你让我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要说。最近的事情是不是你安排的？” 周敏的疑问一个接一个，他对眼前的男子又是忌惮又是感激。 这一年来，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收到一个小纸条，在这个小纸条的帮助下，他躲过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有惊马，有暗杀，有刺客，有下药…… “王爷可以叫我乘风，或者若昀，又或者如果王爷愿意的话，也可以叫我三弟。” “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敏震惊的从凳子上起身，见鬼一样的看着眼前的梅夫子。 “王爷没有想错，就是王爷想的那个意思。” 梅夫子点点头。 “你有什么证据？冒认皇亲可是要砍头的。” 周敏脸色十分不好看，看向梅夫子的眼神也满是防备。 也是，任谁面前突然出现一个死了好些年的只怕都是眼前这个反应。 “王爷可认识这个。” 梅夫子从衣襟中掏出一个比拇指略大的玉饰，将它递给了周敏。 “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周敏将玉饰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心里不由相信了几分，这个玉饰他很熟悉。 太后那儿就有一个，据说是他很小的时候送给太后的，当时是一对儿，其中一个确实给了他那个没有缘分的三弟。 他当时还小，对送东西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后来太后会偷偷的捧着玉饰哭。 “从小就带在身边的。王爷还是不相信吗？” 第三百八十九章 找上门来 周敏又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梅夫子，很快的相信了他的说法。 眼前梅夫子的长相虽说比清风帝俊美多了，但是他和太后接触的多，从眼角眉间还是能从梅夫子身上看出白家人的影子的。 再说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一个肖父一个肖母的双生子他也不是没有见过。 “说吧，你这次来找我是什么目的？” “王爷这是相信了吗？王爷难道不好奇，我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的？亦或者王爷难道不想知道我如今的身份吗？” 梅若昀眉毛微挑，看向周敏的眼神略带一丝玩味。 “你既然来找我，肯定是已经有了腹稿，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肯定会说，我又何必要问呢。相比较知道你的来历和其他的，我其实更想知道你的来意。” 周敏扯了扯嘴角，笑着说道。 “王爷果然英明，之前乘风已经说过了，我姓梅，叫梅若昀，如今的父亲是梅翰林，我是他的嫡长子。” 梅夫子抬头看周敏一眼，见他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 “不过王爷可能也没有听说过乘风，毕竟我这个人，向来是没有什么父母缘的，梅家不愿意让人知道我的存在，应该没有在京都提起过我才对。” “我本来以为，太后会将你送到她的母家。” 周敏顿了顿，坦然的说道。 “或许吧，太后当时应该是想要我逃过一命，这才决定将我送出去，结果……结果我刚刚出了京都，就被人四处追杀，王爷猜猜追杀我的人是谁？” 说起太后，梅夫子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当时他还在襁褓之中，自然不可能记得太后，但是却也知道，皇室诞下双生子事关国家社稷，当初太后选择送他出宫，其实就已经担了很大的风险。 是谁？ 周敏一愣。 这还用问吗？自然是如今的甄太妃，当初的甄妃。 可能是看出了他的困惑，梅夫子淡淡一笑，并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反而说起了他如何得知自己身份的事情。 “……阴差阳错之下，我就跟着甄家的姨娘住到了甄家的庄子上，庄子虽说清苦，姨娘又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是乘风却不觉得日子难熬。 直到有一日，姨娘又犯了病，舅父和乘风带着姨娘去了附近山上的庵堂求医，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位道姑。 这位道姑就是太后出嫁前的大丫鬟，也是当初将我从皇宫中抱出来，一路护送我到了金陵的章嬷嬷。” “你应该长得很像承恩侯，她如果是太后的大丫鬟，认出了你也不奇怪。” 周敏中肯的说道。 “确实，章嬷嬷应该一见面就认出了我，后来借口我衣服脏了见到我脖子上的玉饰之后就更确认了。 她对我极好，甚至帮我求了庵堂里的女隐士做师傅，我每日做完了功课都会去看她。 不过她身子不太好，总是咳嗽，后来我才知道，当初为了救我，她受了箭伤，后来医治不及时就落下了病根。 之前还有为我祈福的念头强撑着，见到我之后心气儿就散了，在我九岁那边，她身子熬不住就去了，临死之前将我唤到床头……” 梅夫子应当极为敬重章嬷嬷，即使已经时过境迁，说到此处依旧有些哽咽。 “……” 周敏抿了抿唇，将手边的茶水递给了梅夫子。 “章嬷嬷将当年的事情说了，她说她在几年前已经想法子找到了当初几个幸存的侍卫，不过为了乘风的安全，并没有告知他们乘风如今还活着。 她之所以临死之前才将事情告诉我，也是担心我冲动之下没了性命，因为他在当初追杀我的人当中发现了……” “发现了太上皇的人。” 周敏将话接了过来，淡声说道。 “我当时难过极了，不过也听了章嬷嬷的话，一直在姨娘的庄子上待着，装作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样子，直到……直到当今即位。” 梅夫子到底是个少年，说到这里，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你联系清风帝了？” 周敏没觉得意外，从这个叫乘风的男子刚刚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他应该是极其渴望亲情的人。 再说了，没在皇家长大的孩子，哪里能弄得明白皇家兄弟之间的感情，就连他比他年长好几岁，当初不是也不明白吗? “是啊，你也觉得我傻吧？” 梅夫子自嘲的笑笑。 “确实不聪明，不过也算没有傻的彻底，没有留自己的名字？” 周敏点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是啊，当初师傅说不让我联系他我还觉得师傅把人想的太坏了，不过幸好听了她老人家的话，要不然如今坟头草只怕都比人都要高了。 不过王爷，不是我说，你也不怎么聪明。” 梅夫子挑眉，对着周敏道。 在清风帝登基的那一年，他就想法子将信送到了清风帝手里，他也没有什么其他要求，甚至都没想过拿回他应有的身份。 只是知道太后因为他的离世，一直在后宫养病，想着能见太后一眼，也算是全了他当儿子的心。 为了证实他的身份，能证明他身份的玉饰也被他拓了下来。 后来他信中提到要和清风帝见面的房子就着了火，可能是因为没有能在灰烬中找到他的尸体。 他收买送信的小黄门被杀了，常用的那家文房四宝的铺子被查封了，甚至就连和他说过话的房东都被灭了口。 整个金陵都风声鹤唳，也就是师傅还有些人手，这才将他从里面择了出来。 “是啊，我也傻的厉害，要是聪明的话，当初也不会费尽心思让那些推举我的人改投清风帝， 结果他登了皇位，不但各种对我明升暗降，还……我如今落得妻儿惨死，孤身一人，也只能怪我识人不明，不过，乘风，你还是没有说出你的目的。” 周敏到底比梅夫子年长一些，虽说一开始有些被他渲染出来的情绪带着走了，但是很快就找回了谈话的节奏。 再说他也不觉得对方会因为清风帝的针对就立刻反击。失望或许有，难过或许也有，但是如果清风帝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眼前的男子显然不会找上门来。 第三百九十章 蛰伏起来 “王爷，乘风之所以找上王爷，也是想要为自己谋得一条生路，既然不想再为鱼肉，何不成为手执刀殂之人？” 梅若昀也没有遮遮掩掩，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敏心中一动，抬眸看向对面的梅若昀。 “就是王爷认为的意思，王爷，与其将我的性命放在那些对什么都没感情的人身上，我其实更愿意相信王爷，至少王爷对于先王妃感情颇为真挚。” 梅若昀泰然自若的看着周敏。 他说但是那些，这里面可不仅仅包含清风帝，显然是也将太上皇包含进去了。 “太上皇那边又做了什么？” 周敏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梅若昀。 “乘风的师父虽说将乘风的很多痕迹都扫干净了，也暂时骗过了清风帝。 但是太上皇向来多疑，且心狠手辣，不知怎么就查到了乘风的师父头上，等到乘风去了庵堂的时候……” 想到当时庵堂里的惨状，梅若昀闭了闭眼，不忍再说下去了。 “别难过了，你师傅……” 周敏想要开口安慰，但是又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他和白家人来往尚且不多，白家人惨死他还不是几日几夜的睡不着，一想起就心悸的厉害，还有白鸢儿…… 这样想着，他的情绪也低沉了下来，想了想又道：“还是想想你与我如何合作吧。” “王爷，乘风手里有承恩侯府的护符，以及承恩侯写给太后娘娘的几封信。” “虎符！承恩侯居然将虎符交给了你？” 周敏“咻”的从凳子上站起，难掩眼中的惊讶。 这也不怪他惊讶，太上皇从昏迷中醒来后，得知清风帝已经登上皇位后“勃然大怒”，当即朝着承恩侯府下手。 表面上看来是不忿承恩侯撺掇皇家父子离心离德，居心叵测，实际上谁不知道，太上皇想要对付承恩侯不是一日两日了，原因就在这个虎符上面。 说起来也可笑的很，当今太后虽说最为钦佩的人是圣祖皇后，但是她却和太皇太后，也就是当初的皇贵妃同出一门。 当初承恩侯府虽说根深叶茂，但是先后帮着太皇太后的子嗣夺了两次皇位，也是元气大伤。 太皇太后也了解皇家人的秉性，在故去之前就给娘家留了一支军队，并且留下手谕，这只军队只听虎符派遣。 本意是想要给娘家留下保命符，谁知道居然变成了催命符。 太上皇的借口找的极好，又是连夜下令围了承恩侯府，承恩侯就连求见太后的机会都没有。 也是因为此事，太后和太上皇虽然都住在皇宫当中，但是却几乎再也没有见过面。 “是的，当日承恩侯府被御林军围住，乘风仗着身手还算矫健，混入了承恩侯府……” 梅若昀将当日的事情说了，承恩侯到底是他的嫡亲舅父，当年也想过要庇护于他。 知道了承恩侯的事情，他哪里能坐得住，想法子混入了承恩侯府，想要带着承恩侯离开， 但是承恩侯不忍牵连于他，就将虎符以及给太后的几封信交给了他，然后就自缢了。 “太上皇和清风帝真不愧是父子，即位几年，抄了多少功臣的家，又寒了多少人的心。” 周敏只恨自己醒悟的太晚，咬着牙说道。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他们父子总会得到报应的，王爷，乘风没有别的愿望，只希望王爷即位之后依旧能保持初心。” 梅若昀心有戚戚，沉声说道。 “乘风，你太过高看我了，我……又如何能……唉，我们斗不过他们。” “王爷，乘风愿意发誓，乘风所言之事皆是出自真心，如若不是，乘风愿意死后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梅若昀正色道。 “我相信你，不过乘风，这件事情还是需要从长计议，相比较太上皇和清风帝而言，你我二人是在太过弱小。” “乘风明白，王爷，我们完全可以用借力打力的办法来达到目的。” 梅若昀点点头，很是赞同的说道。 “你是说让太上皇和清风帝斗起来？乘风，眼下可能性不大，太上皇之前昏迷的时机太过凑巧，我怀疑……他是故意退位，暂避了甄家的风头。” 周敏此刻已经完全相信了梅若昀，也愿意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了，毕竟那种切身之痛是演不出来的。 “乘风也这样认为，太上皇当初为了巩固皇位能舍了乘风一个儿子，为什么不能为了对付甄家，舍弃另外一个儿子呢。只是……乘风有些不明白，太上皇到底在忌惮甄家什么？” 梅若昀皱眉道。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当年……” 周敏将手札的事情，细细的告诉了梅若昀。 “这就说得通了，我觉得太上皇很有可能是怀疑甄家人手里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才不敢对付了甄家。” “可是……据传奉圣夫人当时告知太上皇的时候，说的是手札在四大家族的手里。” 周敏蹙眉。 “太上皇一向多疑，当初不见得没有查过四大家族，但是这十几年都过去了，还不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我怀疑甄家啊，是引火烧身了，太上皇对甄家的忌惮，只怕更甚于四大家族。 前些日子巡盐御史的林探花任职期满，清风帝想要撤换，不就被太上皇拦了下来吗？只怕就是打着让他在江南监视着甄家的主意。” 梅若昀不屑的笑笑。 “你说得有道理，乘风，我觉得我们可以将事情慢下来。” 周敏深以为然。 “慢下来？王爷的意思是，我们先经营自己的势力，让太上皇父子和甄家斗起来？” 梅若昀很快想明白了，开口道。 “对，如果我们的推测都是真的，与其我们现在跳出来让太上皇他们打压我们，不妨蛰伏起来。 太上皇一开始会在中间调停，让清风帝和甄家互有胜负，以达到试探甄家手中是否有东西的目的。 如果有的话，甄家早晚会拿出来，到时候我们在一旁看热闹就好。 如果没有也不要紧，太上皇玩够了，自然会将之前的“苦心”告知清风帝。 等两个人父慈子孝，“齐心合力”的搬倒甄家，没有了共同的敌人，他们又能和睦多长时间呢。” ” 第三百九十一章 拿不准 “王爷，我已经告诉下面人了，明日会派人过去和她们交接，以后每半个月就让他们去一趟云容斋去账本和银子。” 周敏从暗道中出来之后，刚刚让小丫鬟上了茶，莫非就从外面进来了。 “你刚刚是不是告诉我，刚刚那小丫头是荣国府大房的女儿？她明日回去吗？” 周敏从桌上拿过茶盏，用杯盖宽了宽茶，抬眸道。 “应该回去，那丫头确实是荣国府的，说起来这荣国府当年在京都也是出了名的家族，被称为四大家族之首，到底是落败了。” 莫非摇摇头很是感慨的样子。 “那明日你提醒我一下，我和你一起过去。” 周敏说完，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荣国府的当家人是贾赦，他虽然只有一个一等将军的名头，但是当初荣国公在军中还是有些旧部的，如果他也能像今日见到的那个小丫头一样机灵，倒是也能拉拢过来。 还有史家，史家的的两个将军都是走的武将的路子，虽说因为太上皇的打压并没有在军中崭露头角，但是手下也是有一批忠心的将士的。 他们之前和承恩侯也算交好，自从承恩侯府被抄之后，两个府邸也沉寂了下来，据乘风说，这两个人还算有心，曾经还去过白马寺帮承恩侯点了长明灯。 想来对于承恩侯也是抱着同情的态度的。 至于王家和薛家…… 想到王子腾如今对清风帝摇尾乞怜的样子，周敏很快将拉拢他的事情否决了。 翌日，周敏带着莫非以及几个下人到了云容斋，果然刚进门就见到了昨日的那个小丫头。 “两位莫大哥，你们来了，快请里面坐，里面坐。” 小丫头显然没有想到去的会是他，先是一惊，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再然后就是讨饶的巧笑。 “是啊，贾二姑娘，你“定王叔叔”说是让我们来这里，不知道姑娘的账本和银子可准备好了？” 或许是小丫头的表情太过生动，周敏忍不住调侃道。 “莫林大哥还请原谅则个，贾二也是没办法，贾二之前已经往定王府送了十几封帖子了，不过一直没有见到府里回复。 也是想着那东西就算是得不了王爷的喜欢，也不至于惹怒了王爷，这才想了法子让两位大哥送了进去。 作为赔礼，这一百两银子还请两位大哥收下，大哥还是原谅贾二吧。” 小丫头也是光棍，知道躲不过去了，虽然肉眼可见的心疼，还是咬牙让人捧出了一百两银子。 “下不为例，我们兄弟也是赶巧了，定王身体有疾，要是觉得我们犯了忌讳，打杀了我们兄弟也说不定。” 周敏也没客气，接过银子递给了身后一脸憋笑的莫非。 “是贾二的错……真是不好意思，贾二真的没有想过后果会这样严重。” 小丫头明显被吓了一跳，赶忙弯下身子道歉。 “算了，我们兄弟已经说了，下不为例，贾二姑娘，还是将账本和银票拿来吧。” 莫非轻咳一声，开口道。 周敏一开始并没有将这铺子放在眼里，毕竟这铺子相比较定王府的那些铺子，委实是太小了。 可是等到小丫头让人将账本和厚厚的一沓银票取来之后，也忍不住眉心一跳，居然这样多，怪不得这丫头要找靠山了。 账目记得很清楚，交接也极为顺利，不过巳时，这些事情就已经交代清楚了。 “贾二姑娘，听大管家说，你们荣国府也是国公府，为什么还要将铺子挂在我们定王府的名下呢？” 周敏示意莫非将账本和银票什么的收起来，问道。 “……嘻嘻，不瞒莫林大哥，我也是想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小丫头嘻嘻笑道。 “后路？荣国府就是姑娘的后路，姑娘也想的太多了。” 周敏眼睛闪了闪，开口说道。 “莫林大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件事情不说也罢。” 小丫头嬉笑着想要将事情揭过去。 “也罢，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不过贾二姑娘，我这里要提醒姑娘一下。姑娘到底只是女眷。 即使留了后路，家中父兄要是……也没什么用，我们王爷这段时间都在京都，姑娘还是让父兄去府上拜见才是。” 周敏“好心”的跟小丫头提议，说完也没等什么回复 ，就带着莫非出了云容斋。 小丫头果然听懂了，又过了没多久，一名自称邢忠的七品小官就求上了门，据说是那小丫头的舅舅。 周敏都要被气笑了，勉强让人将他收了，到了收银子的日子，也没带莫非，又去找了那个小丫头。 小丫头依旧笑脸相迎，“莫林大哥”“莫林大哥”的喊得极甜，不过对于他“代替”定王抛过去的橄榄枝却根本不接。 几次下来，周敏又有其他事，就被分走了心神，不再去云容斋了。 小丫头也会做人，估计是觉得他喜欢吃糖，每次莫非去也好，其他人去也好，都会让人给他带各种各样的糖。 有秋梨糖，有姜味的糖，有薄荷糖，最多的还是牛轧糖，数量都不多，也就七八块。 他有时候会吃，大多数时候不吃，不过不得不说，小丫头这一招很是讨巧，至少没拉拢到贾赦的不快都被这些糖给抚平了。 又过了些日子，大金派使臣出使大陈商谈西北边境的事情。他无意间发现康王和大金使臣有些不正常，为了抓住康王和大金勾结的证据，就带着莫非去了康王位于京郊的别院。 别院戒备森严，他和莫非虽然谨慎，但是还是被巡逻的人发现了，莫非用迷药迷倒了不少人，但是剩下的人很快就追了上来。 一番追击之下，他和莫非都受了伤，就躲到了京郊的一处宅院里，那些侍卫们借口要抓贼寇，想要冲进去，看着外面眼看着就要冲进来的官兵，他们也隐隐后悔起来。 正琢磨着要不要换一个地方躲藏的时候，小丫头带着她的大丫鬟从屋里出来了。 “我们姑娘已经说过了，这里今日没有其他人，我们老夫人身子弱，你们这样的人进去了，要是吓坏了我们老夫人怎么办？” 她的大丫鬟秉性也和小丫头很是相似，有一种奶凶奶凶的感觉。 “这位姐姐，我们真的是看见贼寇到了这附近就不见了，之所以想要进来搜查，也是担心贼寇暴起伤人。” 官兵显然也被眼前派头极大的主仆二人给唬住了，有些拿不准的道。 第三百九十二章 斗智斗勇（一） 她的大丫鬟秉性也和小丫头很是相似，有一种奶凶奶凶的感觉。 “这位姐姐，我们真的是看见贼寇到了这附近就不见了，之所以想要进来搜查，也是担心贼寇暴起伤人。” 走在最前面的侍卫也是有些见识的，见这宅子虽说破败，但是到底根底还在，也不敢太过放肆，一边对大丫鬟解释，一边笑着看了看小丫头。 小丫头板着脸派头十足，连眼稍儿都没给那个侍卫一个，大丫鬟也极为机灵，恭敬的凑到小丫头面前小声回了什么，又跑了回来，朗声又道： “你们是什么人？进来搜查有没有官府的搜捕文书？” 搜捕文书？带头的侍卫嘬了嘬牙花子，他们向来跋扈惯了，这京郊有没有什么显贵人家。 之前的时候进去也就进去了，还真的没有人开口就要查她们的搜捕文书呢。 “这位小姐，咱们是康王府别院的侍卫，到这里来也是奉差办事，还请小姐原谅则个。” 带头的侍卫拱了拱手，话听说还算恭敬，但是语气却带着轻慢。 他也是个有颜色的，这位小姐和大丫鬟虽说派头十足，但是他们都已经在宅院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 院子里却一直没有其他人进来，这也太不正常了，真要是什么要紧的勋贵人家，他们这些大男人围在府门口，出来交际的应该是管家和仆从，怎么会是一个娇娇怯怯的小姐。 这样想着，他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打量和怀疑。 周敏的心揪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小丫头是不是知道了院子里有人来帮他的，只说小丫头的身份，只怕这侍卫真要是知道了，也不会看在眼里。 一个没落家族的不受宠的庶女，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就算是康王知道了，最多也就让粗使下人送上一份赔礼。 甚至这个侍卫都有可能不将这件事情上报，小丫头本身不受宠，受了委屈又如何，她那个祖母偏心的很，只怕还会怪她惹了乱子呢。 不过这小丫头如何会在这里？ “爷，我要不要……” 莫非这会儿也将手上的手臂包扎了起来，见到院中的情景也有些着急了。 “先别急，我看那小丫头已经有了准备。” 周敏扫过正房，微微一愣，将莫非按下，沉声道。 “放肆，康王爷是何等人物。他别院的人哪里就这样不守规矩，你们……” 小丫头像是受不得激，撇过身前的大丫鬟，就要走上前来，那侍卫吊儿郎当的，像是看透了眼前的人是一戳就透的纸老虎，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贾二，我都说了，这些人不会卖你国公府的面子，你非要出来，这下打脸了吧？” 略带娇蛮的声音从照壁后面传出，先是几个衣着古板的婆子，紧接着是几个都穿着水绿墨绫薄棉袄，外面青缎夹背心的丫鬟，之后才是一个葱绿罗裙的大丫鬟扶着一位身量未足的小小姐走了出来。 一袭透着淡淡青绿色的素罗衣裙，长及曳地，只袖口用银线和白色绣线绣成的五瓣小花，比衣裙淡了一个色号的束腰衬得她身姿更是纤细。 发式也十分的简单，只是将前面的鬓发中分，再用白玉的梳子随意的挽在了脑后。 聘聘婷婷的走来，斜插在侧面的碎珠儿发簪一颤一颤的，给人一种想要保护的欲望，偏偏脸上的表情很是娇蛮。 这样的反差让人心中微痒，入魔一样只想将目光锁定在她身上，也就是年岁不大，要是再大一些，只怕还不知道出落成什么样儿呢。 不说莫非，只说周敏，他身为定王也算是见多识广，见到这位小小姐都忍不住微微一愣。 “林小姐，贾二之前也说过了，这是贾二的外祖家，和林小姐没有什么关系，是您非要跟着我来。 别说这些侍卫还没说什么，退一步讲，就算是他们真得不给我国公府的面子，难道你们巡盐御史府就比我们高了不成？ 不过是二品的官员罢了。” 巡盐御史府？ 二品大员？ “王爷，是林如海，太上皇时期的探花，亦是心腹。” 其实不用莫非说，周敏也认识这位林探花，当年惊艳了整个京都的美男子。 不，用美男子来形容他根本就是对他的侮辱，相比较他的样貌，更让人钦佩的是他的胆量。 当年殿试是太上皇亲自出题，题目是大陈的税收政策。 参加殿试的举子们大多数是歌功颂德，将大陈的税收政策和前朝最重的时候相比，对大陈大加赞赏。 还有一小部分是避重就轻，虽然委婉的提出了对于税收的改进，但是措辞含含糊糊，唯恐惹了上面避讳。 只有这位林如海，洋洋洒洒将大陈税收的问题点了出来，尤其是盐政，用词颇为犀利，入木三分，就连解决办法也写的很是缜密，可行性极高。 这种举动，简直是惊呆了一众判卷的官员，因为是殿试，自然没有落第一说，不过官员们都知道太上皇最是一个好大喜功的。 揣摩着他的心思，就将这份文采斐然的试卷打入了三甲，不过好在也有对他颇为欣赏的官员据理力争，倒是没有垫底，成了三甲的第一名。 按照之前的惯例来说，帝皇日理万机，虽说是科举大事，但是一般也就是将前五名的卷子送进去。 偏偏那一日夏守忠已经将前三名的卷子拿出来了，却没有宣布名次，而是又将后面的几份卷子取了，也送入了御书房。 最后这一位本来已经内定了三甲头名的林如海，居然一跃而起，跨过三甲，成了头甲第二的探花郎。 不过莫非却是说错了，太上皇虽然拍了这位林探花去了江南帮他管理最重要的盐政，但是对他针砭时弊的性子却很是不喜。 相比较听这些糟心的事情，他其实更喜欢那些讴功颂德的吹捧。 当年之所以取中他做探花郎，也是因为当年承恩侯和丞相对林如海颇为推崇，极力举荐他去江南管理盐政。 又有皇太后在身边求情，这才勉勉强强答应了，不过到底心里有些不舒服，只说这探花不如他长得隽秀，硬是点了他做探花郎。 第三百九十三章 斗智斗勇（二） “高不高的，玉儿不知道，只知道啊，人家这位康王府的侍卫可不会给贾二你的面子。” 小小姐拿着帕子捂着嘴角，歪着头道。 “你……我就说祖母不该将你接了来，每日里菩萨一样侍候着，偏你还看不上我们荣国府，你们巡盐御史府好，山高水远的地方罢了。” 小丫头脸色很是难看，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小姐，转身对着带头的侍卫道： “你！赶紧出去，这里是我荣国府的亲戚，再说了，我一直在院子里带着，也没看见什么人过来，还有我们荣国府的侍卫，有十几个呢，哪里就能让人进来了。” “贾二，你也别难为这位侍卫，荣国府的侍卫，啧啧，我都没好提我林家的侍卫，进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林府帮你撑腰。” 小小姐将手里的帕子放下，仰着下巴的对小丫头说道。 …… “王爷，我怎么觉得这小小姐这么眼熟啊？” 莫非见两人吵起来还有些庆幸，看了一会儿脸上也露出困惑的表情。 他去云容斋去的少，迎春每次去送账本和银子黛玉极少露面，就算是去了他也不好直盯着看，所以这会儿才看出来了。 “是小丫头的表妹，之前和小丫头一起去定王府送过木制轮椅。” 周敏这会儿也看出来两个人的打算了，弯了弯嘴角，跟莫非解释道。 再说带头来的侍卫，这会儿只恨不得挖一个坑将自己埋起来，早在听到来的这位小小姐是林家小姐的时候，他就已经打消了进去搜查的念头。 简直是开玩笑！ 大陈的官员等级可不是按照一品大二品小这样排的，或者说，自古以来最复杂的都是官场，不是还有“宰相门人七品官”的说法么。 在官场上最重要的不是看你到底是几品官，重要的是看你的手里有没有实权，对别人有没有用途。 如果你掌握着实权，就算是四五品小官，那些徒有品级的勋贵也得好好的捧着。 种花国不是也有么，校长品级不高吧，但是如果是清华北大的校长，就算是省长也得给面子，这就是县官不如现管了。 而林如海对于康王，或者说对于甄家，那可真的就是现管了，他可是知道，这些日子王爷可是一直叮嘱甄家在拉拢林如海。 得罪了一品的国公府小姐他不怕，可是要真得得罪了二品巡盐御史衙门的小小姐，他就算是不死也得扒一层皮。 眼下这位小小姐虽说让他们进去搜查，但是他要是真的进去了，那才是傻了。 荣国府可能不会顾忌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但是对待二品大员的嫡女…… 这位林姑娘年岁还小，只是觉得赌气赢了，那位林探花确实个精明的，自己带着这么多人进去，要是哪个不长眼的出去乱说，损了林小姐的闺誉…… 想到可能有的后果，带头侍卫果断的怂了。 原本有些倨傲的神色也收了起来，停止的腰杆子也弯了下来，脸上也堆上了殷勤的笑容，拱手笑道： “原来是林家小姐和贾家小姐，是小的糊涂了，只听下面人说在这附近追丢了贼人，就赶紧追了过来。 要是早知道这府邸是两位的亲戚，说什么也是不敢惊扰的。 再说了，两位小姐在这里，身边的侍卫有多的是，哪里轮得到小的献殷勤。不搅扰小姐们的雅兴了，小的这就带人回去。” “看见了吧，人家不敢进哦。” 小丫头双手叉腰，嘲讽的看着小小姐。 “人家是不愿意掺和你荣国府的事情，你刚没听说，人家可是把我们巡盐御史府放在前头。” 小小姐寸步不让。 “人家那是……” …… 带头侍卫见她们又争吵起来，也不敢在院子里多待，急匆匆的带着人离开了。 小丫头一边和小小姐争吵着，一边注意大丫鬟那边的情况，等到大丫鬟那边做了都走了的手势，才松了一口气，带着小小姐朝着周敏和莫非藏身的屋子走了过来。 “王爷，怎么办？” 莫非挡在周敏身前，皱眉道。 “能怎么办，出去吧，她应该没有恶意。” 周敏其实是有些诧异的，在他看来，这小丫头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这次做的事情也太过冒失了。 连他们是谁，来这里的目的都没搞清楚，就敢为了他们和康王府作对，还敢带着林小姐朝这边来， 之前撺掇他和莫非给她送东西的那个机灵劲儿呢？ 不过诧异归诧异，人家到底救了他，又明显发现了他的存在，他再在屋子里待下去倒是不好了。 这样想着，他起身将脖子上的面巾戴好，又将左腿上包扎伤口的棉布紧了紧，就带着也已经将面巾戴好的莫非出了屋子。 小丫头眼睛瞪的圆圆的，小小姐手紧紧的拉着小丫头的袖子，看得出来，她还是有些紧张的。 这样才对啊，警惕些才是大家小姐的态度，哪像那个小丫头，整个就是一个傻大胆！ 心里这样吐槽着，周敏和莫非已经走到了两人的身前。 “某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如若……” 他双手抱拳，用比往日更低沉些的声音对着小丫头和小小姐道。 “某什么？若什么？莫林，莫非，你们俩是搞什么？当我是傻子不成？” 小丫头皱眉，一脸看智障的表情。 “你……” 周敏大惊，转过头，莫非明显也是十分吃惊的样子，两人面面相觑，都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破绽。 “我什么？还不把面巾摘了，莫非莫林，你们俩是谁喜欢吃我的牛轧糖，就连出来当贼都不忘了带着。” 小丫头将手里的牛轧糖往上面抛了抛，笑着说道。 “不是我。” 第三百九十四章 调养之法 莫非将脸上的面巾摘掉，否认的话脱口而出。 “……” 周敏脸有些黑了，这莫林也太不要脸了，明明就是他最喜欢吃，偏偏还死要面子不承认。 这会儿好了，小丫头指定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嗜甜了，那块牛轧糖……是他顺手装的好不好，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的，应该是之前跳进院子的时候吧。 那……小丫头是什么时候和小小姐商量的对策？ “你们啊，也幸亏带了这个牛轧糖，要不然，看见没，我这些随从，早就把你们都叉出去交给刚刚的侍卫了。” 小丫头将牛轧糖抛给周敏，笑着说道。 “那我们兄弟还真得感谢这牛轧糖了，不过贾二小姐，我还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位小小姐就是林大人的女儿，怎么不跟我们介绍一下吗？” 周敏下意识的接过来，又看小丫头戏谑的笑脸，忽然就不想解释了。 他喜欢吃甜怎么了，娇娇软软的甜，谁还不能喜欢了？奶香味十足的甜？他喜欢的话又碍着别人什么了？ 他生命中的前十几年都在椅子上坐着，连行走站立都是奢侈，好不容易找到了神医，又…… 他的日子已经够苦了不是么，这点甜……他就是喜欢了！ “这可不是我看不上你们哈，你们也知道，我不是那种人，当然了，我表妹也不是。 只是之前她对开铺子没啥兴趣，也没跟你们见过几回，我就没说了。林妹妹，这是莫林，这是莫非。” 小丫头应该是真的忘了，这会儿见他说起，先是笑着解释了，又拉着小小姐的手对她介绍他们。 “莫林（莫非）谢过林家小姐，刚刚要不是小姐，我们兄弟只怕就要折了。” 周敏和莫非上前行礼道。 “客气了，两位大哥既然是我二姐姐的朋友，叫我林一也就是了，至于刚刚的事情，不过是陪着演一出戏罢了，算不得什么。” 小小姐虽说是林府的嫡女，但是看起来也不是一个讲究身份尊卑的，笑着说道。 “那可不成，你们啊，可真得好好的谢谢我林妹妹，她啊，平日里都遮掩着性子，为了你们可是把本性都暴露了。” 小丫头说完飞快的一跳，往小小姐的身后跳过去，站在两步远的地方咯咯咯的笑，得意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欠揍。 “二姐姐……玉儿什么时候是……” 小小姐跺了跺脚，羞红了脸就追了上去。 “好了好了，二姐姐知道玉儿是个最好的人，之前都是二姐姐逼着你的，不过玉儿，姐姐说的没错吧，林姑丈一个人的面子，可是比我们整个荣国府的面子都要大的多。” 小丫头看起来应该是想要逗小小姐开心，见她追上去也不躲，小小姐也极聪明，只怕也看出了端倪，追到小丫头只是拿着帕子扬了扬，就抿着嘴儿笑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两位姑娘救了我们兄弟，这里是……？” 莫非多看了一眼小小姐，才开口问道。 “这里是我外祖母家，邢府，我曾外祖父曾任正四品奉天府丞，外祖父是从五品的员外郎，之前我舅舅也去过定王府…… 那个啥，你们以后应该会有机会见面的，我和表妹是过来看看舅舅这边的东西，待会儿就要回去了。” 小丫头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今日我们兄弟都负了伤，未免血腥气太重，倒是不适合去拜见老夫人了，等我们兄弟痊愈再来谢过邢府庇护之恩。” 周敏朝着正房的方向鞠躬行了一个大礼道。 “那倒不用，我外祖母是一个性子恬淡的，平日里也不喜欢接触太多的人，两位大哥不用这么多礼。” 小丫头爽朗笑道，小小姐凑到她耳边耳语几句，小丫头朝他们的伤口看了看，转身又道： “看我，只顾着说，倒是忘了你们俩还受伤了，赶紧先进客院，贾二让人将包扎的伤药和纱布送来。” 周敏并不把腿上的伤看在眼里，刚刚包扎的时候他也看了，刀口确实挺长，不过因为他闪身闪得快，倒是没有伤到骨头。 这会儿也止住了血，正想要拒绝，就见莫非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知道莫非不是胡来的，他点点头又谢过两人，就跟在婆子身后进了客院。 伤药和纱布很快就被送了来，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上了些岁数的老者，应该是邢家的大夫。 两人婉言谢绝了老者，拿着纱布和伤药就进了屋子，老大夫想来也见过这样的伤者，看了一眼伤口不难处理，也就没说什么、 “王爷，刚刚莫非注意到这位林姑娘的身体……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位姑娘应该是先天孱弱。” 莫非检查完伤药，将定王之前草草包扎的棉布解开，一边小心的处理伤口，一边对康王道。 “先天孱弱？” 周敏眉心蹙了蹙，让莫非继续说下去。 “是的，并且，林姑娘应该是比较严重的那种，不过好在一直将养着，这才看着好了些。 贾二应该也是知道这个情况，才一直哄着林姑娘开怀，她…… 她这种情况，很容易就钻了牛角尖，要是整日里伤春悲秋，只怕过了及笄也就香消玉殒了。” 莫非斟酌着说道。 “这样严重？那她如今呢？能活多久？可有法子调养？” 周敏一惊，又想到刚刚那小小姐仙子一样的品貌，心中也觉得颇为可惜，不由多问了几句。 “之前我还觉得贾二跳脱，这会儿见了林姑娘，倒是有些理解了， 也幸好有贾二这样的在林姑娘身边，我看着林姑娘的情况倒是有所改善。 虽说不能和正常人一样的寿数，但是如果保持下去，活过而立之年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能不能调养，如何调养，那就要好好给这位林姑娘把把脉了。 莫非揣摩着，要是按照方子调养，怎么也能多活五年十年。 不过王爷，您之前也说林……要不要我们先跟江南那边谈好了，再跟她们……” 莫非看了一眼周敏，开口道。 第三百九十五章 智多近妖 “不用，不说林小姐刚刚帮了我们，就只说贾二那一层，我们也不能这样做。” 周敏摇摇头。 莫非的医术他自然是相信的，莫非的老师是隐士高人，他说能让小小姐多活几年，那就肯定能多活几年。 当初要不是他娘亲阴差阳错的救过莫非的长辈，这样的人物也不会心甘情愿的答应在他身边待上六年。 “好。” 莫非也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他也发现了定王的不对劲儿，时常会做一些之前不会做的举动。 他也是担心定王会在仇恨中迷了心智，如今看来，定王虽说确实有变化，但是好歹还有底线，更没有恩将仇报的打算。 周敏也将莫非的伤口处理了，又换上了丫鬟们送来的侍卫服，两个人才又去了前院的正房。 “莫林，你穿我们荣国府的侍卫服好合身啊，比你们定王府安排的还适合呢。” 小丫头见他们两个进来，站起身来笑道。 “……” 周敏抽了抽嘴角，可不么，之前那侍卫服是他随手抓的，他总不能还特意做一套合适的侍卫服吧。 “贾二姑娘，您这是……” 莫非努力将嘴角绷直，轻咳一声，对着小丫头问道。 “当然是带你们回京都了，你们该不会以为康王府别院的那些人会被我们随意几句话糊弄过去吧？ 虽说有我林姑父的面子，但是白日里不行，夜里的时候肯定会派人进来的。 我们这里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回去的时候顺路将你们带出去也就是了。” 小丫头翻了个漂亮的白眼道。 “实在是太感谢贾二姑娘和林姑娘了，莫林这次和莫非来到京郊……” “谢就行了，那些麻烦事还是不要告诉我和林妹妹了。 莫林，先说好哈，这救了你就当是还了之前你和莫非帮我往定王府送信的事情了，这侍卫服的钱你还是要给的。 哎，你要不要问问你们王爷，我这个侍卫服的铺子还真的是很不错的。” 小丫头打断他的话，插科打诨的说道。 “好，你将铺子的名号和牌匾写下来，回去之后我告诉王爷，夏季的应该是不成了，秋季应该可以赶上。” 周敏嘴角含笑的看了她一眼，一口应道。 这小丫头一如既往的鬼，这一笔一笔的算的清清楚楚的，生怕牵扯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不过……她不是喜欢算么，那就让她一直欠着自己就好了，这样想着，周敏嘴角的笑意也荡漾开了。 “这样好的事情，也别拖着了，司棋，拿纸笔来。” 小丫头得意的朝着小小姐挑了挑眉毛，又转身对大丫鬟道。 小小姐抿了抿嘴角，也忍不住笑了，看来真的像莫非说的，这小丫头还真的是有意在逗小小姐笑，不过，两个人这是笑什么呢？周敏心中微微有些疑惑。 “是，姑娘。” 大丫鬟很快下去取了纸笔，小丫头提笔快书，很快就写成了，也没急着先递过来，而是先给了小小姐，小小姐瞟了她一眼，她咧嘴嘿嘿笑笑。 又讨好的将羊毫也递了过去，小小姐接过笔在上面添了几笔，这才将花笺递给了周敏。 “杲杳绸缎铺……” 周敏戏谑的看一眼小丫头。 这小丫头还真是不放过一个赚钱的机会，这些天一直在扩大云容斋的规模和“做广告”也就罢了。 就连定王府的侍卫服的生意都琢磨上了，别以为他看不出来，日出杲杲，日落杳杳，这不就是林么。 “那个……这生意也是莫林大哥介绍的，这侍卫服的银子就不要了，莫非大哥的银子……也不要了。” 小丫头被他看得摸了摸鼻子，故作大方的道。 “那可真是得谢谢贾二姑娘了，这身衣服，只怕得“两吊钱”呢。” 莫非觉得这小丫头有趣极了，笑眯眯的接话。 “别客气别客气，你们先稍等一下，我已经让下面人去收拾东西了，等带林妹妹去跟外祖母辞别，咱们就回京都。” 小丫头像是根本没听出来莫非的嘲讽，笑得见眉不见眼的。 “不着急，贾二姑娘，你先别走，莫非有话要和姑娘说。” 莫非被她的厚颜无耻弄得无语极了，摇了摇头，趁着小小姐不注意，朝着小丫头递了个眼色。 本来也做好了小丫头听不懂，或者是小丫头像之前一样插科打诨的打算，谁知道她一口就答应了。 周敏看着莫非和小丫头前后脚出了屋子，不知道怎得，突然就感觉怪异了起来，还没等理清楚自己的思绪，就听见坐在上首的小小姐说话了。 “你这朋友是个大夫。” 周敏被惊得目瞪口呆，愣怔怔的看着上首的小小姐。 他之前只觉得小丫头就是个聪明的，没想到这个腼腼腆腆的小小姐才最是聪明。 刚刚他听到了什么，小小姐说“朋友”说“大夫”，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莫林不知道林姑娘是什么意思？” “莫林也不是你的名字。” 小小姐说的很是笃定。 “……” 周敏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什么。 之前他看书的时候，时常看到什么“智多近妖”他一直觉得这是夸张来着。 可是如果这是夸张的话，眼前的事情又该如何解释呢？他也弄懂，自己到底哪里出了破绽？ “莫非应该是经常沐浴，也用香料掩盖住了身上的草药味，但是他的指尖指腹的养护，还有他用手拉住袖子的动作，都能看出医者的一些习惯。 我见得大夫多，吃的药也多，自然能看出来。” 小小姐应该是看出了他的困惑，开口解释道。 莫非是大夫，需要时时给人把脉，对于手指的养护就十分精心，至于动作，周敏之前没注意，这会儿听小小姐说起，也觉得颇有道理。 “那姑娘是如何看出我们不是兄弟的呢？总不会是长相吧？” 周敏看一眼外面，莫非和小丫头都离得很远，也没有继续隐瞒下去，这件事情小丫头应该不知道，要不然小小姐也不会在她出去之后才开口。 第三百九十六章 练武奇才 “你不愿意二姐姐知道？别担心，林一没告诉二姐姐。莫公子，暂且还称莫公子吧。 刚刚公子应该看到了，我是林府的小姐，我父亲是巡盐御史衙门的御史，我外祖母是一品国公夫人。” 小小姐从太师椅上站起身，一步一踱的朝他走来，莹白的小脸上带着一丝倨傲和……警告。 “林姑娘，我，我对贾二姑娘没有恶意。” 周敏也没想到，刚刚还天真烂漫的小小姐，怎么突然就变得咄咄逼人了。这是……把家世亮出来让他不要打贾二主意的意思吧？ 他…… 好吧，他之前确实是打过贾赦的主意，不过不是都被小丫头给躲过去了么。 后来他又被“糖衣炮弹”腐蚀了，就什么心思都没动过了不是。 ：真糖衣炮弹。 “要不然莫公子凭什么觉得这会儿你还能站在这里？ 莫公子，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为什么要用化名和其他身份。 林一只是要告诉公子，二姐姐是荣国府的小姐，是我巡盐御史府的表小姐！ 我不知道外面人怎么说的，我大伯父，我父亲，都是极为看重我二姐姐的，莫公子没什么坏心思固然好，有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小小姐说完，清凌凌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像是在等他说些什么。 他这是？他这是被威胁了？ 周敏心里怪怪的，他年幼时开始就是王爷，虽然腿恢复一些后也有不少人想对付他，不过都是旁敲侧击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摆自己的身份。 “林姑娘还请放心，我并非有意接近贾二姑娘，之所以用化名也是阴差阳错。 虽说不方便告知姑娘我的真实身份，但是我敢保证，我对于贾二姑娘是一点儿坏心思都没有。 甚至……我们还勉强可以算得上朋友。 要不然，贾二小姐刚刚也不会仅凭着一块牛轧糖就能发现了我们的身份。” 周敏轻咳一声，温声解释道。 “这就好。” 小小姐显然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脸上比之前缓和了一些，不过看向他的眼神还是带着一丝探究。 “林姑娘，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我和莫非不是兄弟？还有又如何……” 周敏大大方方任由她看，之前也就算了，这小丫头可是实实在在帮了他的大忙，他怎么也不会再朝她下手的。 再说了，他还真的是很好奇，眼前这个还不到他胸口高的小小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看出他和莫非的破绽的。 “态度，速度。” 小小姐显然明白他的意思，略微有些嫌弃的丢下两个词，就又转身朝着上首的太师椅走了过去。 周敏恍然，原来是这个原因，他和莫非并不是真正的兄弟，相处起来自然和亲兄弟有差别，因为“莫林”不是他的本名，反应自然会有一丝丝迟疑。 不过这小小姐可真是太敏感了些，之前他和莫非也不是没这样做过，两个人默契好，从来没有人能看出来，至于反应，不是他自夸，就连之前那机灵的小丫头不是也没看出来吗？ 刚想到小丫头，就见她和莫非那边已经说完了话，远远的朝着这边过来了。 “这就好，莫公子，明日我绸缎铺的掌柜就会去你……们的定王府拿尺寸，公子可别忘了。” “好，忘……” 周敏无语。 低着头不说话了。 他实在是太大意了，不是早就知道这小小姐智多近妖了，居然还敢走神。 这是已经被试探出来了吧？是吧是吧？ 他刚刚还以为小小姐是担心两个人干坐着尴尬，随便找的话题呢，谁能想到莫非和小丫头都回来了，这小小姐还有试探的意思呢。 “林妹妹，莫非的师傅居然是一位武林大家，他说我从面相就是一个练武的奇才……” 小丫头笑得像是一个不怀好意的人贩子，而且这理由也太蠢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说给小小姐摸骨了？周敏在心里暗暗吐槽。 “……林妹妹，你也让莫非看看，要是真的行的话，咱俩一起学学，免得被人欺负了。” 周敏：(*´◐∀◐`*) “姐姐不是哄我吧？这事只靠面相哪里能看得出来？” 小小姐像之前那样，天真烂漫的笑道。 第三百九十七章 腿儿瘸 “……林妹妹，你也让莫非看看，要是真的行的话，咱俩一起学学，免得被人欺负了。” 周敏：(*´◐∀◐`*) “二姐姐不是哄我吧？练武的事情，哪里能只靠着面相就能看得出来？” 小小姐像之前那样，天真烂漫的笑道。 “也是，莫非之前也说了，这事从面相上看得话，只能看出来五成。 要想彻底的了解一下自己是不是适合，就得摸骨，最次也得把脉，你说这怎么成呢。 所以啊，我才说只让他帮忙看看，左右我们都是闺阁女子，会不会武术也不怎么打紧。” 小丫头演的还起劲儿了，脸上犹犹豫豫的说道。 周敏：(⊙﹏⊙) “原来是这样，不过二姐姐，你一向不拘小节，今儿怎么还迂腐上了，往日里经常听二姐姐说，那啥事小那啥事大么？ 摸骨二姐姐要是接受不了，那咱们就把脉吧，也让莫非帮林一把把看，二姐姐觉得不碍着什么了，你再来可好？” 小小姐应该比小丫头小上几岁，身量也比她矮小不少，这会儿一板一眼的说话，倒是让人觉得可爱的紧。 周敏：╮（╯＿╰）╭ 他刚才都听到了什么？这小小姐说小丫头说啥事小，啥事大。 按照小丫头的秉性，总不会是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只怕是反过来了才是。 在小小姐的“劝慰”下，小丫头“鼓足了勇气”，由小小姐陪着，一脸慷慨就义般走回了莫非的身边。 有眼色的婆子早就去老大夫那边去取迎手（古代号脉的号脉枕）了，老大夫不知道是不是想要看热闹，也跟在后面过来了。 “好姑娘，刚刚您也让莫公子看了面相了，这号脉就让我们姑娘占个先吧。” 小小姐的大丫鬟很是聪明，扶着小小姐先坐下了。 “好，那就让林妹妹先来，我也看看，要是莫非说的不准，看我锤不锤他。” 小丫站在小小姐身后，捏着拳头说道。 坐在前面的小小姐一脸的无奈和宠溺，让知道她“真面目”的周敏简直没眼看。 “好，林小姐将手腕放在上面就是。” 莫非温声道。 他刚刚跟着小丫头到院子里去了，没能见识到小小姐可怕的观察力，虽然也觉得周敏脸色有些怪异，不过也没多想。 又见小小姐眨着眼睛，很是好奇的看着自己，不由的心里软软的，这小小姐，真是可爱懵懂的就像一只小兔子。 周敏此刻的心情：━(￣ー￣*|||━━ “好，麻烦莫二公子了。” 小小姐将手腕上的镯子取了递给身后的大丫鬟，又将袖子轻轻的搂起，才将皓腕放到了迎枕上，盈盈一笑，示意莫非可以开始了。 她的手腕极细，因为常年病弱的关系，皮肤莹白通透，底下的血管也细，还泛着淡淡的紫，放在迎枕上，看起来完美的就像是一件玉雕。 莫非隐隐觉得有些怪异，之前小丫头明明告诉他小小姐不知情，不过小小姐这套流程，明显就是知道是看病吧？ 也来不及多想，莫非也搂了袖子，将纤长的手指放到了小小姐的手腕上，屏息静气的把起脉来。 诊了好一会儿，又让小小姐唤另外一只手也诊了，莫非的眉心微不可见的轻蹙了蹙，笑着道： “贾二姑娘，林姑娘身子有些羸弱，她这种情况不太适合练武，不过做一些强身健体的运动还是可行的，比如说……” “五禽戏？做五禽戏好不好？林妹妹，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想学五禽戏，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是一个怕出汗的，五禽戏的动作幅度不大，最适合咱们姐妹一起锻炼了。” 小丫头眉心微皱了皱，随即挽着小小姐的肩膀笑道。 “五禽戏？那可不成，怪丑的，还不如之前你说的那个什么瑜伽。” 小小姐的脸色倒是还算平静，听到小丫头说这个，微微扭了身子说道。 “那也成，只要跟林妹妹一起，做瑜伽就做瑜伽，要我说啊，什么身子羸弱，妹妹还是吃的少，运动的多了，吃的就多了，身子自然就好了。” “好好好，二姐姐说的都对。” 小小姐笑着附和，口气似曾相识。 “你又学我！” …… 几个丫鬟又笑闹着让莫非给小丫头把了脉，又都评了评，姐妹俩就起身去给邢老夫人辞行了。 屋子里的人其实都知道莫非真正需要把脉的是小小姐，不过却没有一个人戳穿。 周敏在皇家见过很多骗局，但是没有一次骗局是这样温馨的，这不禁让他对眼前两个互相隐瞒的“小骗子”多了几分好感。 应该是怕得罪了林如海，回去的路上虽然感觉周围有窥探的眼神，但是却没有人凑过来说是要检查什么的，回到京都的时候，天色也还不算太晚。 小丫头也没急着回荣国府，带着众人先去了京都的林府，将小小姐送了进去，又让人将用麻布盖着的东西都搬了进去。 接着就是带着剩下的人在京都各个店铺里进行采买，吃穿嚼用，柴米油盐，足足采购了两大车才住了手。 “王爷，这是……” 莫非来得路上只顾着琢磨如何调养，这会儿被小丫头带着到处逛，有些好奇的问周敏。 “刚刚跟了我们来的侍卫和丫鬟应该有一部分是邢府的，小丫头让那些人护着咱们进了京都，这是给他们找借口让他们回去呢。” 周敏也是刚刚琢磨出来的，这些日子他和小丫头接触多了，自觉对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小丫头平日里最是厌烦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去亲戚家又如何会带那么多侍卫？更何况，那些侍卫彼此之间看起来也并不熟识的样子。 这样想着，周敏忍不住又看了小小姐一眼，他这算不算是得了小小姐的“真传”？ 莫非点点头，怪不得之前小丫头会只带着一个大丫鬟就冲了出来，原来是为了帮那些都没穿上统一服饰的丫鬟侍卫拖延时间呢。 果然，小丫头点了周敏和莫林以及其他一些侍卫和丫鬟，让他们将采买的东西尽快的送回邢家。 两人知道这是让他们自己撤呢，也没说话，跟着那些侍卫驾着马车朝着城门口驶了过去，又观察了一会儿没人跟着，也就麻溜儿的撤了。 “爷，咱们……” “咱们先回去吧，那小丫头指定还带着那些人在京都溜达呢，她知道咱们在定王府，会想办法再联系咱们的。” 周敏摆摆手，小丫头这是知道身后有人跟着呢，她那个促狭的性子，不把他们溜得腿儿瘸才是怪事。 第三百九十八章 耍宝的小丫头 按照小丫头平日里出府的规律，周敏已经做好半个月见不到她的准备了，不过没想到她对小小姐的事情上心的很。才过了两日，绸缎庄的掌柜来定王府的时候，就捎来了约他们两人去附近醉仙楼谈事的口信。 莫非这几日一直在琢磨小小姐的脉案，这会儿见有了口信，卷裹着东西，就拽着周敏匆匆去了醉仙楼。 醉仙楼是近两年京都兴起的酒楼，酒水好，饭菜好，最重要的是私密性极好，京都不少人商谈重要的事情都喜欢来这里。 两人进了醉仙楼之后，很快就被小二引着去了包厢，小丫头选的包厢是二楼最东头的一间，门口牌子上挂的是百合，周敏示意小二离开，伸出手敲了敲房门。 “进来吧，门没关。” 里面穿着一个有些低沉的……女声，想到醉仙楼的规矩，周敏嘴角弯了弯，等到推门进去，莫非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见这小丫头一身月白箭袖，本是极为素雅的颜色，偏偏在衣摆和胸口，用金线和银线绣了大片芙蓉花的图案。 再搭配头上金晃晃的束发嵌宝紫金冠，以及抢眼的金抹额，生生将月白色穿成了暴发户， 倒是也不丑，谁让她本身底子好呢，可是……真是太怪异了，偏她身后还站着俩如花似玉的大丫鬟，看起来就像是眠花宿柳的纨绔子弟。 不过也不太小，毕竟这姑娘身量不足啊，就算是眠花宿柳只怕也不成。 “贾二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古古怪怪的。” 莫非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小丫头怎么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样笑她…… 可是实在是太好笑了，小丫头打扮的怪模怪样也就算了，居然还自诩风流的晃了晃手里的折扇。 “你说呢，还不是这醉仙楼不单独招待女客，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女子的银子又不是假的，凭什么要求我们必须得跟着夫君或者父兄来啊。” 小丫头将折扇收起，郁闷的翻了个白眼，不过目光落在衣摆的金线上，又喜滋滋的道： “不过也算了，要不是这样，我还没机会穿上这衣服呢，你们看，这里用的可都是金线。” “这……这是你兄长的衣袍？” 周敏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她捏着衣摆的手，带着一丝难掩的嫌弃。 这小丫头平日里的衣着还挺靠谱的，没想到居然是喜欢这样的衣服。 “是啊，我三弟要去书院读书，二哥特地给他做的，听说花了好些银子呢。、 不过我三弟没眼光的很，说是太耀眼，太张扬，怎么也不肯穿，这不，就便宜了我。 臭小子，这衣服多好啊，金闪闪的，万一没钱了，抽几根丝线就能买好些馒头。” 小丫头说着，又臭美的从凳子上站起身，捏着衣摆转了一圈说道。 “是……是啊，挺不错的。” 莫非又有些忍不住了，嘴角有些抽搐的点点头道。 “莫非，先跟贾二姑娘说说林姑娘的病情吧，调养的方子带来了么？” 周敏瞟了小丫头已经掐红了的食指，沉声对莫非说道。 他在邢家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小丫头每次一紧张就会用拇指掐食指，至于轻重就看紧张的程度了。 别看她这会儿耍宝像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还不知道心里如何紧张的呢。 真是有够幼稚的，事情早晚都是要知道的，晚知道一会儿也不会改变结果啊，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小丫头。 “带来了，贾二姑娘，你是想现在听还是什么时候？” 说道正是，莫非脸上戏谑的笑意也收了起来，对着小丫头道。 “莫非，你之前说我林妹妹可以做一些强身健体的运动，这是说……我林妹妹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吧？” 小丫头有些困难的咽了咽口水，抢先一步问道。 “贾二，你先别急，我让你带来的人你带来了吗？” 莫非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小丫头。 “带来了，鹦哥儿，你先给莫大夫说一说你们姑娘的情况。” 小丫头对着站在一旁的一个大丫鬟说道，这个大丫鬟之前周敏在小小姐身边见过，应该是她的大丫鬟才是。 “莫大夫，我们姑娘……” 那丫鬟飞快的乜了周敏一眼，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桌前，想要告知莫非小小姐的具体情况。 “你们姑娘是不是时常头晕？吃东西吃的少，还容易做梦，每天晚上也要醒来几次，另外还容易动气？” 没等她开口，莫非抢先一步说道。 “莫大夫说的是，姑娘每日晚上都要醒上两三次，每次醒来都要好长时间才能再次入睡，担心扰了鹦哥儿，姑娘都不敢动作太大。” 叫鹦哥儿的丫鬟急急的点头，期盼的看着莫非。 “这就是了，先天不足，六脉弦迟，素由积郁。左寸无力，心气暂缓……” “停停停，你还是说的通俗一些，比较容易懂得，我听得脑子都有些乱了。” 小丫头左掌手心向下平方，右手食指朝上抵住左掌的掌心，对着莫非道。 周敏有些好奇的看着她怪模怪样的手势，他刚刚注意到，这小丫头好像分外的喜欢说三个字：是是是，停停停，好好好，不不不…… “知道了，我的意思当初林太太怀了林姑娘的时候应该有些郁结于心，保养也不够得宜、 这就导致了林姑娘有些先天不足，六脉是指人的左右手腕各分寸、关、尺三脉，合称六脉。 林姑娘的六脉都有些迟缓，这就说明她平日里多思多虑……木气不能疏达，势必上侵脾土，饮食无味，这个意思就是林姑娘的心和脾都有些不足……” 莫非的话虽说已经尽量通俗，不过对于小丫头应该还是有一些生涩，小丫头明显已经开始头疼了，但是还是强忍着听着，时不时还开口问上几句。 等到了解了小小姐的情况，她的脸色明显慎重了起来。 “林妹妹平日里应该注意什么？” “要不要吃一些补药？吃什么补药能改善？” “这种情况对林妹妹有什么影响，会影响寿数吗？” “……” 小丫头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在知道莫非只能帮小小姐延寿十年之后，她的脸色明显有些失落起来。 “小丫……贾二，我的意思是，我能在林姑娘调养的情况下再为她延寿十年，这样的话，她能活到四五十岁……”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世间难寻 “需要吃这么多苦药汁子才能活到四五十岁啊，这也太……生活质量也太差了。” 小丫头将莫非给的调养之法又仔细的看了看，叹了一口气说道。 “……” 周敏如果没听错的话，这小丫头的语气是失望，是失望没错吧？他先伸手拉住莫非，又不解的看向了小丫头。 莫非虽然不能完全将小小姐治愈，但是却硬生生的将原先提到的而立之年，改到了如今的四五十岁。 这简直可以算是逆天改命了，她居然还失望？ 再说了，四五十岁在大陈虽然算不上高寿，但是委实也算不少短命了，这样的岁数在大部分人家都是祖母的辈分了。 “贾二，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医术？要是不懂的话，就不要开口说话。” 莫非果然被她的态度给气着了，想要从周敏的手臂中挣脱，冲着小丫头道。 他这个人对于地位金钱什么的都不在乎，唯一在乎的只怕就是他的医术了，自从上次从邢家回来之后，他已经连续三个晚上没有合眼了，整日整夜的研究这个养身之法。 也就是他这种有正宗传承，又极有天赋的人才有可能研究出来这等精妙的调养之法。 他自己也颇为自得，谁知道这样一个“精心的作品”居然就这么明晃晃的被人鄙视了，他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 要不是周敏在第一时间将他拦住，这会儿他早就冲过去将小丫头手里的方子抢过来了。 “我错了我错了，莫非，我知道你为了帮林妹妹肯定是费了大心思。 之所以失望也是因为，唉，你说林妹妹只能活到四五十岁，我活得太久也寂寞不是。” 小丫头这边早就在看他脸色不好的第一时间就把方子折巴折巴收好了，这会儿见他真的生气了，也小意劝道。 “生活质量？贾二，我发现你时不时的就往外冒一些别人听不懂的名词，这东西是不是又是你杜撰来的。” 虽然见她认了错，但是莫非还是有些余怒未消，斜乜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道。 小丫头眼珠一转：“除《四书》外，杜撰的太多，偏只我是杜撰不成？” 莫非被她的胡搅蛮缠生生气笑了，张口还要说她，就听见周敏笑着道： “生活质量，应该是说生活的优劣，或者说是活着的优劣，品质，贾二，你这说法倒是别致的很。生活的质和量。 四十五岁是量，如果这就是顶端了，那质呢，如果从品质上提高的话，也不算是白活了。” “还是莫林明白我的意思，莫非，你之前也说过你是有传承的，又极有天赋。既然这样的话，你不会不懂精益求精的道理吧？ 我刚刚也看了你的药方子，那些药方子都很对症，如果是一个稍微强壮些的男子，我觉得这方子没啥问题。 可是你之前也看到了，我林妹妹就是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女子，整日里喝那些药汤子，她还能好好的生活么？” 小丫头赞赏了看了周敏一眼，又转头看向莫非，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莫林，你也跟着她胡闹，这医学上的事情，哪里是她一个小丫头能懂的，好的方子自然需要千百次的配伍和斟酌才行，就连药引子都是有要求的，那些倒是确实能帮助人改善什么……生活质量，但是这种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 莫非气呼呼的瞪了一眼站在一排看着他的两个人，傲然的说道。 “那你是承认有更好的调养方子了？” 周敏一愣，没想到莫非居然还真的有更好的方子，小丫头也一脸期待的看着莫非。 “有倒是有，不过我之前并不是说了么，可遇而不可求。” 莫非眉心跳了跳，勉强按捺住要发飙的心情，对二人解释道。 “什么可遇不可求，我才不相信呢，要说真的可遇不可求，我能站到这里才是真的可遇不可求你呢。莫非，莫大夫，莫神医，你倒是说说如何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法子？” 小丫头倒是能屈能伸，涎着脸苦苦哀求莫非，漂亮白皙的鹅蛋脸上也微微泛红。 周敏看着心里觉得别扭的很，将她从莫非身边，沉着脸对莫非道： “说就说，你这小子，怎么如今还学别人耍起花招来了？” “就是就是，莫大夫，莫神医，快些说吧。” 小丫头站在周敏旁边疯狂点头，莫非被两人逼得满脸通红，一咬牙说道： “这……不是我不说，实在是这事情说给你们，你们也只会觉得我异想天开。” “不会不会，莫非，我这个人啊，就喜欢听一些异想天开的事情，你直说就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敏的错觉，在听到莫非说到异想天开的时候，小丫头的眼睛突然变得亮得吓人，甚至比之前莫非提到那个调养之法的时候还要亮。 “好吧！我很小的时候见过和林姑娘类似的病人…… 当时我还小，不记得是五岁还是六岁，当时我跟着师傅到处游历，后来因为欠了另外一个人的恩情，就答应帮她救一个人。 我记得我们当初出了大陈，又坐大船都了几天几夜，才到了一个叫做紫武国的西南小国， 生病的就是紫武国的皇子，那个皇子是紫武国唯一的皇子，他的病症和林姑娘十分类似。 当初为了治疗他的病，不止我师傅，还有大金的御医，梭罗国的御医，以及他们本国的太医，足足有六位。 这六位都是在当时最为顶尖的大夫，经过七日七夜的探讨和会诊，最后终于将皇子给治愈了。” 莫非讲到这里，转头看向周敏和小丫头，脸上闪过一丝怜悯。 “那……” 小丫头听到这里也明白了，有些艰难的嗫嚅。 “你是不是想问我，既然病情类似，为什么林姑娘不能用那个方子？” “我是想问你，到底还差什么东西？” 小丫头摇摇头，一向飞扬的眉角也耷拉了下来。 “就像你猜的那样，那位皇子用了当时世上唯一的一份“草木之心”。” “草木之心？世上真的有这种东西？” 周敏忍不住开口。 “是的，就是草木之心。当时我还小，只记得那份草木之心是紫武国花了国库里三分之一的银子换来的，世上难寻。” 莫非点点头，对两人说道。 第四百章 恍然如梦 “是不是一些药末子一样的东西，有一种很怪异的香味？” 小丫头沉默半晌开口说道。 “贾二也见过那草木之心？你说的没错，就是一种类似于粉末的东西，我记得刚拿出来的时候用厚厚的小羊皮包着，但是还是能闻到一种怪异的香味。 据那紫武国的国王说，这草木之心据说是从一个叫做放春山的山上采来的仙草。 需要用一种叫做灌愁海的海水来进行浇灌，最后经由广寒宫的玉兔放在它那个药盅里敲上七七四十九天，再在仙境中孕养九九八十一天才能炮制而成。 当时我师傅不信，觉得这事情被那国王神异了，不过是为了给那皇子抬身价罢了……” “后来那皇子确实被治好了，另师也在其他地方试过这方子。” 周敏抬眸看向莫非，语气很是笃定的说道。 “我师傅后来遍寻大陈，虽说没有找到像紫武国皇子和林姑娘这样严重的病症，但是按那方子来治疗，连比他们轻上许多的都没治好。 师傅后来终于承认，那个被叫做“草木之心”的药引子确实神异的很。 不过他穷其一生，都没能再见一次那个草木之心，也没能弄明白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莫非叹息一声，看向满脸思索的小丫头，又道： “你也别觉得这方子时间短就没效果，要说起来，这方子还是我师傅研究的，我只不过将它的配伍改了，让它更适合林姑娘。 虽说比不得草木之心，但是却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林姑娘的身体。 不过你说的也对，我应该再调整调整，至少能让她的……她的生活质量变好。” “那就谢谢莫神医了，莫神医，林妹妹吃着你的药，如果我找到了草木之心，会不会对她有影响，另外，我从其他地方得来一个方子，你费心帮忙看上一看。” 小丫头让大丫鬟拿过笔来，皱着眉头苦思了好久，又修修改改了好多次，才将写好的东西递给了莫非。 “贾二，你这是不是在捣乱，这能叫药方子吗？你以为这是帖经吗？你写问题我写答案的那种。” 周敏见莫非气急败坏的样子，也将那方子拿了过来，却发现这上面写的断断续续的，很多重要的地方都用圈圈和叉叉代替了。 剩下的字虽说也极为娟秀，但是几乎每一个都缺胳膊少腿儿的，突然就有些理解为什么这丫头之前要将写过的东西递给小小姐帮她查看了。 “春天开的白**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开的白**蕊十二两，冬天开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再加十二***，十二钱***……” “很久之前老嬷嬷交给我的，好像说是是春天的一种白色的花，我还真的是不记得了。我就想问问，这样吃的话会不会对林妹妹 的身体有所改善。” “不知道，你这方子都不完整，我又如何知道。” 莫非摇了摇头，没好气的道。 “那好吧，是我记性太差了，我觉得这方子应该比你的更适合，不过算了，还是吃你的，毕竟你才是神医， 莫神医，我有个想法，你能不能将你的苦药汁子都做成丸药，这样吃起来也好受一些。” 小丫头看起来也有些失望，又涎着脸对莫非道。 “那我得试试看，你不懂，这些中药做成药丸子药效不好挥发。” 莫非有些傲娇的说道。 “那可不一定，我之前一个朋友就能将大部分中药都做成药丸子，她导师……老师都说她很有天赋。 不过她身边没有更好的老师了，我说莫非，也就是我朋友没有遇到你师傅，要不然……哼哼。” 小丫头总是有本事能将莫非气得三魂出窍，眼见着两个人又要争执起来，周敏连忙开口道： “西南的紫武国，莫非，你记不记得我……王爷之前说过，下个月会有西南诸国的来使要来京都进贡，我记得好像就有这个紫武国。” “你是说那个皇子也要来？” 小丫头也有精神了，抬起头看向周敏。 “如果像莫非说的，紫武国只有一个皇子的话，那来的应该就是他。” 周敏点点头，肯定的道。 ……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公鸡打鸣声，天，亮了，随着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里，周敏对往事的回忆像潮水一样散去了。 “……” 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周敏恍了恍神，苦笑着摇摇头，起身将油灯的灯罩取下，把油灯吹灭了。 别想了，当初既然他已经做了这个决定，就不应该后悔，就算是……就算是为了小丫头，他也只能咬着牙将路继续走下去。 再说迎春，她只怕怎么也想不到，梅夫子 和定王在那样早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结识了，也想不到两个人合作的基础，居然是对付清风帝和太上皇。 因为头一日在素馨院外情绪波动太大，又冻了那么大半晚上，虽说司棋也煮了姜茶，但是迎春第二日清早起来还是有些精神不济，早饭也没有吃多少。 “司棋，将我的棉披风拿来，我们出府去。” 迎春将檀木梳子放下，对着司棋道。 “姑娘，我看您不太舒服的样子，要不然我们还是明日再出府吧。” 司棋走过来，伸出手试了试她的额头，皱着眉头心疼道。 “去告诉马六一声吧，今日有事情，耽搁不得。” 迎春摇摇头，贾琏和贾赦的事情不能拖，虽说周敏有可能已经知道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去找一趟梅夫子更为稳妥。 车子很快就备好了，今日迎春依旧带的司棋和金豆，一行人朝着龙威镖局驶了去。 梅夫子之前说过，有消息的话直接去龙威镖局，庆云几个自然会想办法通知他的。 “姑娘，您来了，快些请坐，已经让人去请我爹了。” 常宁一边请迎春坐下，一边笑道。 他跟在贾琮身边几年，虽说没有卖身为奴，但是却一直是将她当成主子小姐来看待的。 知道常宁已经让人去找庆云了，迎春也按捺住和他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很快庆云就出来了。 第四百零一章 西海沿子 常宁一边请迎春坐下，一边笑道。 他跟在贾琮身边几年，虽说没有卖身为奴，但是却一直是将她当成主子小姐来看待的。 知道常宁已经让人去找庆云了，迎春也按捺住和他说起了其他的事情，很快庆云就过来了。 “姑娘，您来了。” “落儿见过姑娘。” 庆云一向是以中年文士的形象示人，这次也不例外，不过和往日不同的是，这次跟在他身后的不是之前的王刚，而是一副短打打扮的常落儿。 因为之前迎春说过了，这次两父女也没有像是往常一样给她行主仆礼，简单的见过也就分主次坐下了。 “姑娘，您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常落儿看了一眼庆云，先一步开口问道。 见过了小家碧玉打扮的常落儿，猛地一见她做这等爽利的打扮，迎春也觉得新鲜的紧。 不过她也没有多看，今天来是为了西南和金陵的事情，所以开门见山的把她想要和梅夫子见面的事情说了。 “姑娘，您却是来得有些晚了，我们少爷如今不在京都。” 庆云得知她的来意，和常落儿对视一眼，有些遗憾的对迎春道。 “你们少爷去什么地方了？什么时候去的，前些天我才刚刚见过他，那之后就出去了吗？” 迎春心里有些着急，问题也是一个接着一个。 “爷前儿个急匆匆的过来，说是从什么渠道接到了一封密信，随后就点了王刚几个，又让我们召集了十数个身手不错的，连夜出了京都。 我恍惚听着，爷应该是去西海沿子了，不过具体的事情庆云就不太清楚了。” 知道梅夫子去了西海沿子，迎春的心里更乱了，按照甄宝林昨日的说法，贾赦的情况还好。 至少没有生命危险，而且金陵也有贾家其他十二房人，他也不算一无所依，无非就是事情办得艰难些，可是贾琏就有些麻烦了。 贾琏这个人虽说有些才干，但是他有一个极大的缺点，那就是多情，而且喜欢处处留情。 凤姐儿知道他这个毛病，所以为他抬了平儿做妾，想要将他的心拦住，当时看的话，也是有效果的。 至少去西南的时候，贾琏的表现就可圈可点，连凤姐儿想要抬举丰儿都被他拒绝了。 可是……谁知道平儿好好的就想不开，怀着身子都快要生了，还是心心念念王家的那个大掌柜，结果落得好好的一个胖小子就那么没了。 凤姐儿也是气她不争气，让人将她送到了庄子上，可是她呢，居然趁着看管的人没注意，偷偷的将私房收拾了，从庄子里跑了出去。 邢氏派人找寻未果，这才让凤姐儿说她没了。 这事儿邢氏凤姐儿和迎春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却不方便在信里写清楚，迎春也是担心，贾琏听别人挑拨了什么，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不过……西海沿子？ “西海沿子是不是南安郡王的封地？” 迎春侧头看向庆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正是，南安太妃虽说不得太上皇宠爱，但是这封地西海沿子倒也勉强算得上富庶，又因为紧靠大陈疆域线，朝廷还派了卫国侯前往驻守。” 庆云点点头，看着迎春道。 “卫国侯？是卫若兰的父亲吗？我记得西海沿子周边有不少实力还算强劲的属国，你们少爷这么突然过去，不会是那边出了什么岔子吧？” 迎春之前还有些抓不到头绪，听到卫国侯的时候，终于明白之前的不安是怎么回事了。 先不说梅夫子出了什么事情，只说西海沿子，卫国侯，这不就是卫若兰父子葬身的地方么？ “应该不会吧，少爷去之前并没有说那边属国有什么异动，那边最大的属国是紫武国，和我们大陈一向交好，之前……” 庆云有些不确定的道。 “紫武国！你是说几年前有皇子来过京都的那个紫武国吗？” 迎春咻得从太师椅上起身，紧盯着庆云问道。 “是……是的，之前那位紫武国的皇子确实来过京都，我们少爷说起他也很是熟稔的口气……” “如果真的是那个紫武国，只怕西海沿子真的是出事了……” 听到庆云的回答，迎春有些失落的坐回了太师椅上，嘴里嗫嚅道。 她的声音虽然有些含混不清，但是庆云父女二人都在关注着她，哪里能听不出来，一时间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常落儿小脸煞白的从庆云身后闪出来，对着他道： “爹爹，落儿就说不对劲儿，要跟着少爷去西海沿子，你偏说没事，如今姑娘也说了，真的是出事了。” “别胡说，少爷吉人天相，又刚刚找到老夫人，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落儿，我之前也说过了，你如今的事情就是好好照顾你娘和宁儿，不要整天想着舞刀弄枪的。” 庆云嘴角微颤，对着常落儿呵斥道。 “爹爹……” “还不赶紧滚下去！” 常落儿还待要说，却被庆云喝止住了，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正厅。 “……” 迎春此刻虽然也注意到了庆云常落儿父女二人的争执，但是却一点儿劝架的意思都没有，她的心里乱得简直就像是长了草。 这次出来她是因为不放心贾琏和贾赦，可是谁知道……居然又把卫家的事情翻了出来。 如今她和湘云也是极好的朋友，自然知道湘云和卫若兰也算是青梅竹马，感情好的很。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湘云成了望门寡？ 可是……可是她真的是分身乏术，无能为力。 “……” 庆云见她只一会儿神色就变了数变，脸上的神情也开始紧张起来了，看着迎春有些欲言又止。 他当年也是太后的心腹，对于这等关乎性命的事情，哪里能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可是这些年，他的雄心斗志早就被消磨得所剩无几了。 所谓美人恩就是英雄冢，如今他有了春娘，又有了常宁和常落儿，他真得只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 “庆云先生，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你还是注意一下落儿，我怕她冲动。” 迎春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丢下一句话，就带着司棋急匆匆的离开了。 第四百零二章 去西南铁矿 “姑娘，我们要去定王府吗？定王……” 司棋偷偷地看了一眼迎春，小声的提议道。 “不，咱们回荣国府。” 迎春显然已经拿定了主意，上了马车之后就闭上眼睛假寐，什么都不肯再说了。 司棋跟在她身边多年，多少也能揣摩一些她的心思，这会儿见她脸色苍白的都要透明了， 心里又是心疼又是着急，眼泪都掉下来了，偏偏又担心扰了她休息，什么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拿着金宝递过来的帕子，小心的将眼泪擦了。 马六驾车的技术极好，马车驶得又平又稳，也就两炷香的时间，马车就已经驶入了荣国府，又向东转了个弯，就到了大观园的门口。 “马六，你去马房那边找两架能出门的马车，我们出远门。马夫要找技术好的，可靠的，至于什么时候出发，我待会儿让金宝过来通知你。” 迎春扶了司棋的手，一边从马车上下来，一边吩咐马六，听到马六的应诺之后，就带着司棋和金豆等人，回了她的缀锦楼。 “执墨执玉，你们捡方便出行的衣裳帮我准备几身，大氅也要，还有银子，小额的银票什么的，都准备一些出来，司棋，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迎春自个儿把棉披风解了，接过执玉递上来的汤婆子，略暖了暖，就拉着司棋的手进了她的房里。 执墨和执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来还想问问金宝，不过见金宝脚步匆匆的，也没敢逮到机会，干脆也不问了，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姑娘，我肯定是要跟着你去的。” 司棋随着迎春进房，没等迎春开口，就直接说道。 她又不傻，刚刚就注意到自家姑娘拉着金宝小声的嘱咐什么了。 “司棋……” “姑娘，我知道我不如金宝银香身手好，但是姑娘，我跟在你身边时间最久，对于你的习惯最了解，你如今身子又不舒服……” 司棋眼巴巴的看着迎春，又道。 “司棋，之所以不让你跟着去，不是因为身手好不好，而是……我不放心家里。” 迎春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司棋因为慌乱有些乱了的头发理顺，又道： “你刚刚也听庆云先生说了，梅夫子眼下顾不上二哥那边，你也知道二哥的性子，要是没有蓼哥儿，我也就让嫂子去了，可是你看…… 蓼哥儿如今才多大，要是二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大房只怕再想要翻身就难了，要是严重了，连累了整个荣国府也说不定，你说到时候祖母和二叔他们会怎么做？ 可是我要是走了，母亲大病初愈，身子比之前差多了，还有嫂子，既要照看巧姐儿，又要照看蓼哥儿…… 银香虽说身手不错，性子也谨慎，但是…… 她对于府里了解的不如你多，处理内宅里面的事情也不如你圆滑，我担心她护不住母亲。” “姑娘……” 司棋知道迎春说得对，但是这些年了她一直跟在迎春身边，真的是舍不得，想到要和迎春分开，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 “司棋，你放心，我又不是一个人去，我去找舅舅，大表哥表嫂前些日子得了调任要去建州，那里距二哥那里不过三百里，有金宝银豆，根本出不了什么意外，最多年前，年前我指定回来。” 迎春拿起帕子帮她擦了擦眼泪，保证一样的说道。 她说的大表哥是丁家，也就是她和贾琏生母的兄长，丁家表哥比贾琏还要大十几岁，一向是把他们兄妹当小辈儿看的。 “那……那姑娘，你路上一定要小心。” 司棋说完，又忍不住小声的啜泣了起来。 迎春心里也很是不舍，但是没办法，就像是她之前说的，荣国府大房的男丁都不在，她得把这一切都扛起来。 司棋也知道她着急，很快就收去了眼泪，出去帮着执玉执墨她们一起去收拾去了。 趁着几个人收拾着，迎春又去了邢氏房里，将昨日从甄宝林那边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又说了自己的打算，知道她一个女孩儿居然打算去西南，邢氏也有些坐不住了： “迎儿，还是母亲去吧，你一个女孩儿去那么远的地方，母亲不放心。我虽然不是你二哥的嫡母……” “母亲大病初愈，女儿又如何舍得让母亲操劳，再说了，迎儿之前也去过扬州，您就放心吧。” 迎春好说歹说，总算是让邢氏答应了，又陪着邢氏去了荣庆堂，怎么也是要出门，自然是要跟贾母辞别的。 当然，为了不打草惊蛇，跟贾母说的理由不是去西南，而是要去京都附近的州县巡视归真阁的操办事宜。 贾母知道迎春是要去附近州县的归真阁巡视，心里真是又酸又涩。 在她看来，这样好的差事居然落到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身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如果不是清风帝金口玉牙，她这会儿早就将这差事从迎春身上扒下来，按到她的宝贝金孙贾宝玉的身上了。 想到这个可能，她的眼睛不由都亮了，对着邢氏道： “既然只是在周边州县巡视，那不妨带了宝玉去，二丫头到底是个女孩儿，有很多事情不方便，倒不如让宝玉也跟了去，还能帮上她一些事情。” “祖母，倒不是我不让宝玉跟了我去，您也知道，这归真阁是皇家的，里面事情多的很，这一去就是一两个月，整日里在风餐露宿的，宝玉如何受得了。” 迎春笑着回道。 “那你就不用管了，他一个男娃儿，难道还比不上你一个小女子？” 贾母只当迎春要推脱，拍着胸脯道。 “母亲，宝玉不是还要去甄家家学，这一耽搁就是两个月的课程，回来都要过年了，明年二弟妹可还说想让他参加县试呢。” 邢氏道。 “不着急，宝玉机灵，县试要到四月呢，等他回来再准备也不晚，再说了，这路上也不是不能学习，不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么。” 贾母又道。 “母亲……” 邢氏还待再劝。 “既然祖母这样说，那就问问二婶吧，如果她同意的话我也没意见。” 迎春背着贾母碰了碰邢氏的手背，不让她继续再多说什么了。 邢氏也是性子耿直，都这些年了，还没有摸清楚贾母的性子，刚刚邢氏如果不说话，贾母自己想到贾宝玉还要参加县试，说不定就打消让他跟着去的打算了。 可是邢氏一开口，贾母习惯性的和她对着干，这不就杠上了。 第四百零三章 性子傲 “迎儿？” 趁着鸳鸯扶着贾母进内室用燕窝粥的时候，邢氏看向迎春。 “没事，母亲，刚刚那种情形，要是咱们不答应，祖母又要拿孝道压人。 二婶还指着宝玉给她把大观园挣到手里呢，也不一定让他跟着去。 就算是真的跟了去，也不怕什么，大不了我就把他丢到附近的州县，再给他几个侍卫护送他回来就是。” 迎春小声的跟邢氏解释道。 邢氏也没办法，只得无奈的点头，希望着贾宝玉不要出什么幺蛾子，耽误了行程才好。 又等了一会儿，贾母的燕窝粥用的差不多了，王夫人也带着贾宝玉来到了荣庆堂。 王夫人一脸的不甘愿，贾宝玉倒是满脸兴奋的样子，不过俩人的口径倒是一致，都说要跟着迎春一起去。 看来王夫人这段日子在二房的日子不好过，要不然也不会硬着心肠，催着千娇百宠的小儿子长大上进了。 因为之前迎春也说了，是户部那边下的命令，所以也不用她催促，贾母和王夫人就开始张罗着给贾宝玉准备出行的东西了。 不说别的，只说穿用的东西就足足装了两大车，要不是迎春一再说一切从简，只怕贾母还要再加。 除了袭人，紫鹃，贾宝玉居然还带上了芳官，再加上他几个贴身的小厮，迎春的两驾马车坠在后面，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可怜儿。 每驾马车都有一个车夫，两名侍卫，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十几个侍卫，也算是浩浩荡荡了，因为邢氏知道迎春有甩了宝玉离开的意思，所以这些侍卫都是安排的大房的人比较多，大多是迎春平日里用惯了的。 “二妹妹，宝玉，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凤姐儿也被这边的动静被引了来，见到迎春和宝玉都是一身出行的打扮，惊讶的道。 “我和二姐姐要去周边的州县巡视归真阁的店铺，凤姐姐，你等着，再过上一个来月我就回来了，等我回来的时候给蓼哥儿和巧姐儿带些好吃好玩的来。” 宝玉将披风上的帽子摘下来，笑着对凤姐儿解释道。 可能因为太兴奋的原因，他金冠上的珍珠还随着他的话语晃了晃，阳光底下看着耀眼极了。 “巡视店铺？” 凤姐儿眼睛都瞪大了，别人不知道，她这个做嫂子的可是知道，迎春谨慎，对于归真阁的店铺可是一点儿也不愿意插手的。 “是啊，嫂子，户部刚刚下的命令，我在母亲那儿给你留了信。时间也不早了，户部的官员们还在城门口等着我们，我们就先走了。” 迎春冲凤姐儿眨眨眼，扶着金宝的手上了马车。 贾宝玉还想骑马，但是王夫人担心冻了她，硬是将他塞进了马车，又嘱咐袭人看好了他，说是这一路上都不要让他骑马。 一开始宝玉还不乐意，可是等到进了马车，被紫鹃袭人和芳官三个如花似玉的大丫鬟侍候奉承着，没一会儿那些不快就烟消云散了。 城门口自然是没有什么户部的官员的，有的只是两个迎春趁着贾宝玉收拾东西的时候，让金宝去戏班子里雇佣的两个戏子。 这两个戏子见到迎春她们这样大的排场，也被吓了一跳，说起话来也有些畏畏缩缩。 贾宝玉这会儿对什么都新奇，哪里能注意到这些，倒是那个叫芳官的小戏子，可能是出于职业的敏感度，多看了两个戏子一眼。 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就又被袭人拉着进了马车。 虽说之前迎春也去过扬州，但是去西南还是不同的，大陈的地理和种花国类似，去扬州可以乘船，但是却西南却只能走陆路。 好在迎春如今也有官家的身份能住在驿站了，要不然还有的麻烦呢。 因为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等到入了夜，迎春她们才将将出了京都，连最近的驿站还没到呢。 不过好在这里离京都不远，附近还是有不少规模不小的客栈的，挑了一家还算差不多的，“两位官爷”就招呼众人下了马车。 出门在外的，自然不像是在自家府邸那样方便，迎春在种花国的时候钱少瘾还大，和琳琅穷游过不少次，对于出行还是很有心得的。 之前和贾琏一起出行，又是坐船，一路上都是贾琏照应，倒是没让她有出手的机会，如今她成了主导，自然要大显身手了。 她和宝玉自然是一人一间的，“两位官爷”也是每人一间，都是上房。 宝玉的大丫鬟一间三人间，金宝银香一间双人间。 十二个侍卫则是准备了三间三人房，每三个人为一班，值夜一个时辰。 不是她舍不得花银子，实在是安全第一，得让这些侍卫习惯起来。 “二姐姐，芳官是个性子傲的，能不能给她安排一个单人房……普通间就行。” 宝玉看了一眼明显不太高兴的芳官，开口对迎春说道。 迎春的眼睛眨了眨，简直要被宝玉无语住了。 芳官确实长得不错，又因为从小学戏的缘故，说话行事有些烟视媚行的，和袭人紫鹃给人的感觉一点儿也不一样。 明显贾宝玉眼下对她宝贝的很，居然好意思跟她一个隔房的堂姐开口，说要给她单独开一间客房。 这会儿芳官见迎春打量她，也没有不好意思，一副坦坦然然的样子，下巴也微微抬起。 呵呵哒，她要是能被随意拿捏，她就不是贾迎春了。 “性子傲？怎么一个傲法儿？宝玉，如果我没记错，之前芳官没到你房里之前，也是和其他人同住的吧？难不成她成了你的丫鬟，这傲突然就冒出来了？” 迎春嘴角含笑道。 “二姐姐，不是这么回事，芳官真的是一个人住的习惯了，要不这样，让掌柜的给芳官单独开一间，费用我来出。” 贾宝玉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到底不愿意芳官不高兴，朝迎春拱手道。 “你既然决定了，那就那样做呗，你自己出银子，难道我还能挡着你不成？” 迎春无所谓道。 第四百零四章 面子里子都丢了 贾宝玉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到底不愿意芳官不高兴，朝迎春拱手道。 “你既然决定了，那就那样做呗，你自己出银子，难道我还能挡着你不成？” 迎春无所谓道。 别说什么银子也有贾家大房的，现如今可不是呢，宝玉愿意花就花呗。 在种花国的时候不是有说法么，养“废”一个孩子的方法很简单,要什么给什么。 有些事情越习惯，以后改正过来就越痛苦，一个五品官员的父亲，养着那么多姨娘，唉……可怜呦。 而且她就不信了，贾宝玉这么明目张胆的偏心，作为人精子的袭人能甘心。 之前平儿的事情，她还在心里给袭人记着呢，如果袭人不甘愿，闹出什么事情来，哼哼~ 宝玉果然要拉着芳官去找客栈老板，不过也没出迎春的意外，果然被袭人给劝住了。 “我的二爷，如今可是出门在外，你就算心疼芳官儿也不是眼下这个心疼的办法，她一个女孩儿，你就放心让她一个人住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 袭人笑容可掬，拉着宝玉的袖子柔声劝道。 说出来的理由也是一副为了芳官儿好的样子，宝玉心中一动，也转身看向了芳官儿： “芳官儿，你袭人姐姐说的是，这里毕竟不是京都，要不……你就和你袭人姐姐她们挤一挤？” 芳官儿见宝玉不过被袭人随意劝说了两句就改了心思，气得直跺脚： “二爷，也不是我事儿多，之前你也知道，当初我初到你房里，也是和麝月秋纹在一处住着的。 可是秋纹不过是丢了一个不值钱的破簪子，就硬要栽赃给我，当我自小孤苦稀罕她那破玩意儿呢！ 后来呢，还不是在自己的妆匣里找着了，我也说了，不愿意再被冤枉，要回太太处重新求她老人家帮我重新安排差事。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是不是说了，自那之后再也不让我和那么多人一起住着了？现如今这才几日……” 这样说着，原本俏丽的脸上也流下了眼泪。 宝玉连忙上前“好芳官儿”“好妹妹”的哄着，芳官儿只是不理，袖子一甩，自顾自的转过身去。 迎春看得目瞪口呆，之前只觉得宝玉有点……不通人情世故，可是如今看着，这可不仅是不通，这是精虫上脑好不好。 袭人也被气得不轻，娇美的脸都有些扭曲了，不过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二爷，既然芳官儿妹妹不愿意和我们姐妹在一处住着，紫鹃倒是有个好办法，不如…… 不如今日晚上就让芳官儿妹妹在你房里值夜吧。刚好我和袭人姐姐也累了，她岁数小，能熬夜，你房里的事情就劳烦她了。” 紫鹃扯了扯袭人的袖子，笑着对宝玉和芳官儿说道。 她的话让迎春有些意外，不由多看了她一眼，这丫头有一套啊，怪不得一个乡下出身的女孩儿，居然能在温香居混出头来，连袭人这个宝玉房里的第一丫鬟，都被她挤兑着起了另立山头的心思。 再说宝玉，听到紫鹃这样说，他的心里自然是极为愿意的，芳官儿到他房里之后，他倒是也起过和她亲近亲近的意思。 奈何自从贵妃娘年传下旨意之后，王夫人盯温香居盯得紧，别说芳官儿，就连袭人和紫鹃，他也有好些日子没有一亲芳泽了。 偷偷朝着芳官儿看过去，见她虽然没说话，不过小脸儿漫着诱人的绯红，便也回到她也是肯了，不由心里更是欢喜。 连晚食也没来得及吃，就拉着芳官儿去了他房里，说是要将带来的东西“收拾收拾”。 袭人这会儿也缓过来了，意味不明的看了紫鹃一眼，两人倒是凑在一处小声的说笑了起来，气氛居然出奇的和谐。 迎春不由暗暗庆幸，幸好她有先见之明，之前布置客房的时候把自己的房子离贾宝玉远远的，要是真的听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动静，还不得恶心死。 也没等贾宝玉，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就带着金宝银香去包间里用晚食了。 不过宝玉倒是够持久的，直到迎春用完了晚食，又看了一会儿书，打算梳洗睡了的时候，才听到他带着芳官儿从房里出去的声音。 迎春懒得再听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将金宝叫过来，简单的叮嘱了几句，就熄了油灯休息了。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得了金宝消息的“两位官爷”就开始催促着一行人动身。 如今已经是十月中旬了，又因为前些日子下了雪，天气冷得吓人，这样的天气要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起来，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至少这事儿对于荣国府的“凤凰蛋”贾宝玉就很难，不过他到底还算知道轻重，见官爷催的急，也不敢多说什么，咬着牙起了身。 等好不容易上了马车，他原本就已经很垮的心情就更垮了，无他，实在是因为他的车里太冷了。 王夫人和贾母都是深宅夫人，这辈子都没出过几次远门，更别说是这样冷的天气里出行，准备的也都是短途旅行用的东西， 这些东西短时间内还好，但是要应付长时间奔波，那就委实有些不够了。 偏偏贾宝玉还和小姑娘似的爱娇，选用的马车香气四溢，装饰也十分华美，这样的马车自然是不能放暖炉的，要是熏坏了可如何是好。 “姑娘，宝二爷这会儿都让停了两次车了，我看他的嘴唇都冻青了，在马车里面就裹上了大氅。” 金宝先给迎春换了汤婆子，又递了一盏热好的姜茶，笑着说道。 “唉，没出过院门的人就是这么没成算，真是太可怜了，不过金宝，得给大人们说说，咱们这可是公差，总不能老是这么停车的。” 迎春一边小口的喝着姜茶，一边“同情”的开口说道。 “是，姑娘，您要不要用几块点心，这些都是店家连夜给做的，还新鲜着呢。” 金宝银香对视一眼，忍俊不禁的笑道。 昨晚上姑娘可是特意交代了，让多准备一些能在车上用的干粮和点心，这会儿凑着姜茶和热水，暖和和的用上一点儿，别提多舒服了。 就连那些侍卫们，早上起来的时候，迎春也是让店家送了吃食过去的，这时候饿着的，也就是宝玉以及他手下那些起的晚了的丫鬟和小厮。 “对了，出去的时候把帘子掀开一点儿，马车里实在是太热了，暖烘烘的，唉，一点儿都不愿意动弹呢。” 迎春满意的点点头，笑着又道。 她可不是带着孩子出来“冬游”的，按照马车这样的脚程，后日这个时辰，马车应该就能到成州。 宝玉虽说对于仕途经济不算上心，但是到底是功勋子弟，对于京都附近的州县应该还是了解的，最好他能在这之前就打消跟着她继续往西南走的打算。 “知道了，姑娘，等宝二爷那边再让停车，我就过去跟那两位官爷提一下。” 金宝嘻嘻笑道。 她对贾宝玉的印象也不怎么好。 或许是因为她和银香是双生子的缘故，贾宝玉落在她们两姐妹身上的目光，比其他丫鬟身上的多得多。 之前还拦着她跟她说什么“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 呸！既然知道自己浊臭逼人，居然还敢跳到她们面前蹦跶。 要不是担心会影响姑娘，这样的傻缺早就不知道被她们姐妹揍过多少次了。 又过了一会儿，贾宝玉那边果然又叫了停车，那“两位官爷”估计也早就看贾宝玉不顺眼了，也没等金宝过去，就从马车里爬起来，将几个跟着贾宝玉的车夫训斥了一番：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这会儿都是辰时二刻了，还这样拖拖拉拉的，待会儿连午食都赶不上。 我告诉你们，这是公差，公差懂不懂？今儿咱们得在天黑之前到达通州的官方驿站，要是到不了，我们兴许就得露宿荒郊，这样的天气，不想冻死就赶紧的，少给我摆什么功勋子嗣的架子。” 这话虽说是对着车夫们说的，但是具体是朝向谁，在场的人又不是没脑子，哪里能不清楚。 要说这前面两次是宝玉冷，不舒服，去找后面婆子那车厢里要热茶热水汤婆子。 这回却是芳官儿，她昨日新侍候了宝玉，这会儿正打算逞一逞自己“得宠”的威风，非说自己脚都坐麻了，闹着要出去转一转。 宝玉被她闹得无法，这才应了，可是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两位官爷们这么指桑骂槐的给训斥了，不由脸上有些下不去。 偏偏又碍着大家公子的身份，不方便出面发作，只得在车厢里待着不露面，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芳官儿是恃宠而骄又不是没脑子，这会儿见贾宝玉都不出去，也就熄了火。 不过到底是马车不是汽车，走的时间长了，还是要歇一歇的，又因为早上出发的早，也没吃什么，到了快午时的时候，马车终于又停了下来。 第四百零五章 冻死你个龟孙儿 宝玉早就又冷又饿了，这会儿见车队终于停了下来，也赶忙从马车上下来了。 因为下来的急，天气又冷，从马车上蹦下来的时候，他的脚就被震得生疼生疼的，从来就没受过这种罪的他眼泪都有些忍不住了。 “二姐姐，我……” “宝玉啊，赶紧着，先进客栈，这鬼天气，冻坏了吧。” 见他一副要诉苦的样子，迎春连忙抢先关心道。 “没……没事，咱们这是用午食吗？吃些什么东西？” 宝玉见迎春一个女子都没有喊苦喊累，还对他嘘寒问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毕竟他出来的时候，可是打着要帮迎春解决麻烦的幌子来的。 芳官儿嫌冷，这会儿已经抢先一步进了客栈，袭人和紫鹃倒是都守在宝玉身边，看着他和迎春说话。 “看看吧，有些什么就吃什么，要委屈你了宝玉，出门在外的，可能不如在家里吃的那样精致。” 迎春对着宝玉“歉意”的说道。 “看二姐姐说的，这有什么，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什么都吃的。” 自从黛玉离开荣国府后，除了晨昏定省，迎春极少去荣庆堂，自然和宝玉见面的机会也少了很多。 宝玉也是刚刚注意到自己这位堂姐，居然已经出落成这般出色的美人儿， 他向来怜香惜玉，见迎春“含愁带怨”的表情，不由开口开解道。 “那就好，咱们快些进去吧，外面挺冷的，对了宝玉，你车里冷不冷？要是冷的话，就让人准备一些炭火，也能暖和一些。” 迎春虽然不喜宝玉的为人，但是凭良心讲，这样一个贴心的堂弟，她也不能完全硬下心肠。 “这周围还有卖炭火的？” 宝玉看了看周围的山林，皱着眉头道。 袭人和紫鹃对视一眼，齐齐露出欣喜的神色，她们之所以没有跟着进去，不就是想跟二姑娘说说炭火的事情么。 这一上午，可真是把她们冻得透透的，要不是还有两壶从婆子车上提来的热水，她们只怕都熬不下来。 “上好的银丝炭应该不好买，不过一些便宜些的炭应该快要找到，让金宝去周围的人家问问看，多给些银子也就是了。” 迎春笑着解释道。 “金宝姐姐？还是不用了。这天寒地冻的，我一个男子在屋子里暖和着，让金宝姐姐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到处奔波，宝玉心里不落忍。” 宝玉看了看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金宝银香，温声说道。、 袭人低下了头，紫鹃也一脸诧异的看着宝玉。 “那也是，既然这样，宝玉你就再忍忍，晚上到了驿站，那边肯定是有炭火的，银钱应该也不会太贵才是。” 迎春面上一脸赞同，心中却忍不住冷笑，都快冻成“孙子”了，这小子还不忘“撩妹”，她也是昏了头了，居然会同情这种人。简直是呵呵哒。 和昨日夜宿的客栈不同，这间小店位于附近州县和京都的交界，无论是规模还是菜色，自然都是比不上之前的。 不说宝玉，就说迎春，也有些食不下咽的感觉，不过毕竟是出门在外，迎春也知道容不得她矫情， 一边嘟囔着由奢入俭难，一边大口大口的用了。宝玉那边就热闹了，袭人和紫鹃哄着他用，他呢，贱痞子上身，偏偏要哄着芳官儿。 迎春看得眼睛疼，索性也不看了，又让金宝把引路的向导引来，问了一些路上的问题，就先一步上了马车。 两位“官爷”见“雇主”都上了马车，又着实看不上贾宝玉这种“拈花惹草”的性子，也带着人回了马车之上， 贾宝玉脸皮再厚也不好继续在客栈里赖着，他倒是聪明，舍不得如花似玉的金宝四处奔波，倒是舍得让“鱼眼珠子”的婆子冻着，将她们的炉子和大半的炭火搬到了自己的马车上面。 那些婆子冷极了，只得和小厮们混坐在一起，她们不敢责骂宝玉，只是在心里将袭人三个骂了又骂。 什么“小贱人”“小破鞋”“下九流的小戏子”…… 见人都齐了，马车继续往前走，在红楼世界待得久了，迎春也能勉强估算出马车的速度。 如果让马儿跑起来，一个时辰大概可以跑四十公里，也就是八十里地，这速度听起来不慢。 但是马儿毕竟是牲畜，不可能一直无停歇的奔跑，所以为了让马儿跑的时间更长一些，一般都会将马儿的速度限制在一个时辰二十五公里左右。 再加上休息吃饭，以及喂马和让马儿修整的时间，一般来说，一天跑的路程大概在接近一百八十公里。 当然，如果是紧急公务，驿站可以换马的话，速度可以更快一些，但是迎春她们这种显然不在此列。 按照这个速度，大概需要二十天她们才能到西南铁矿，所以迎春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想耽搁。 到了戌时，马车果然到了之前计划好的驿站，宝玉被婆子们的劣质炭熏得头疼，也顾不得心疼车厢里那些昂贵的车饰，让驿卒们将炉子和炭火装了上去，才跟着进了驿站。 红楼世界的驿站和种花国类似，也是三十里为一驿，不过迎春也让金宝交待了“两位官爷”，除了特定的驿站，其他驿站一概不停靠。 既是为了更快一些到西南，也是为了避免被康王和甄宝林探得了她的行踪。 当然，也是欺负贾宝玉没有出过京都，但凡这位贾二公子出过京都，担任过差事，这种小儿科的“局”根本就瞒不过他。 不过眼下看来，贾宝玉对于“两位官员”一点儿怀疑都没有，真是……好骗。 迎春有户部的公文在手，又是官宦子女，是完全满足住在官方驿站的条件的，不过她到底只是身负皇差，又没有品级，所以也只能护在驿站最边缘的屋子里。 不过她也算有心理准备，所以也没有什么心理落差，又塞了一些银子给驿丞，让他多开了几间屋子给贾宝玉等人，一行人就住了下来。 毕竟这里离京都不算太远，条件虽说比之客栈有所不足，倒是也差强人意，除了芳官儿对着贾宝玉娇嗔几句，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 今儿宝玉倒是和迎春一起用了晚食，用完之后也没有像昨日一般胡闹，早早的就进了房里睡了。 第四百零六章 又出幺蛾子 贾宝玉这边看起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迎春本来还以为她可以一夜好眠了，谁知道才到了半夜，她就又被吵醒了。 这让她的心情很不好，一边咬牙切齿的穿衣服，一边暗暗发誓，绝对不会让这种扰人清梦的人好受。 好在金宝银香的屋子离她也比较近，这会儿听到声音，银香很快就过来了。 “外面乱糟糟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金宝呢？” 迎春拧眉。 这次出行迎春并没有带那些繁复的贵族小姐服饰，所以穿脱起来还是很方便的，银香进来的时候穿的七七八八了。 “还没弄清楚，不过看方向应该是驿站存放马匹的地方，金宝已经过去查看了，姑娘别急，一会儿应该就有消息了。” 银香自小在江湖上漂泊惯了，进了贾府之后也没有近身侍候过迎春，见她自己穿衣服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咧咧的说道。 “咱们出去看看。” 迎春随手理了理头发，又从椅子上取了棉披风，对银香说道。 这次她之所以只带了金宝和银香，除了因为她们江湖经验多，也是起着恢复恢复自己的自理能力。 近几年她也发现了，什么东西都要丫鬟们侍候着，她的四肢都快要退化了，原本会的一些东西也开始生疏起来。 对于一个一向自立惯了的人来说，这种变化真的很恐怖。 等到主仆二人出了屋子，发现“两位官爷”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十二个侍卫也过来了六个。 众人都有些慌张的样子，两个戏子尤甚，不过这会儿见她出来，脸上也都轻松了许多。 “姑娘，我已经派人过去查看了，您稍等，应该一会儿就有消息了。” 侍卫首领青羽上前一步，恭声说道。 这几年迎春出门一直带的都是他，他也算迎春的心腹了，虽说也知道迎春身旁的侍女不是简单的，但是该他做的事情，他还是一点儿都不会马虎。 “好。” 迎春点点头，又转过身对两个戏子温声道： “别怕，不会出什么事情，我手下有好些侍卫，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会保你们性命无忧。” “姑娘，我们不怕，芸哥儿说了，我们好好干，姑娘不会亏待我们的。” 两个戏子都是来自廊下，下九流的日子不好过，之所以金宝能找到他们，还是贾芸中间给牵了线。 他们相信贾芸，对于贾芸都很是钦佩的迎春，自然也十分的恭敬。 “咱们先进前厅吧。” 天气极冷，又是半夜，等消息也不能在外面干冻着，因为迎春她们官职几乎没品，所处的位置也位于驿站的大门口，倒是更接近前厅，众人便干脆就都去了前厅等着。 又等了一会儿，金宝就回来了，她的脚步匆匆，凑到迎春耳边将打听来的事情说了，迎春的脸也黑了下来。 众人见惯了迎春笑语晏晏的样子，猛地见她这样，都忍不住心中打起鼓来 。 “宝玉呢？” 迎春看向青羽。 “宝二爷那边已经让侍卫去唤过了，这会儿没过来应该是……还没穿好衣服。 袭人和紫娟屋子里的灯也亮了一会儿，不过人没过来，手下的人去敲过门，里面没人应声。 不过手下人说，他推过房门，里面应该是用柜子抵住了。” 青羽解释道。 “……” 迎春简直无力吐槽，这也就是没有遇到什么歹人，要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就贾宝玉这样的，都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还有袭人和紫鹃，平日里在温香居斗得厉害，看起来好像是有脑子一样，可是真遇到了事情，居然学鸵鸟。 看来脑子都用到了内宅的争斗上，其他地方简直是愚蠢的吓人。 第四百零七章 美滋滋 众人也没想到，作为荣国公嫡孙的贾宝玉，遇到事情居然这般不知轻重，不由都有些面面相觑，又见迎春面色阴沉的厉害，也都不敢再说什么。 一时间前厅里倒是安静了起来，只听见火盆里红罗炭“噼噼啪啪”的声音。 “姑娘，杨驿丞过来了，在外面求见。” 一个婆子进来，见前厅里里静悄悄的，缩着脖子回道。 “你们二爷呢？怎么都这会儿了，还没有过来呢？” 认出这个婆子是贾母给了贾宝玉的，迎春淡声说道。 “回二姑娘，我们宝二爷刚刚带着芳官儿姑娘来过了，见事情已经平息了，又想着半夜里事情不好处理，就让老奴过来跟姑娘说一声，就说他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婆子偷眼看一眼迎春，小心翼翼的回道。 她也不愿意过来回话好不好，不过二爷身边的几个姑娘都不过来，谁让她老眉咔嚓眼的，不如那些鲜嫩嫩的小丫头们讨人喜欢呢。 只希望二姑娘不要因为这个就迁怒于她才是，刚刚二爷可是听了走水，脸色都变了呢。 “银香，去你们二爷房里将你们宝二爷给我“请”过来，两位大人，咱们出去迎接驿丞大人吧。” 迎春简直被贾宝玉这种行为给恶心到了，袖子一甩，冷笑一声说道。 她就不相信了，事情都发生了这么一会儿了，驿站里人多口杂的，贾宝玉一点儿事情也不知道？ 说难听点儿，无非就是装鸵鸟，想要将事情糊弄过去，原著里不就发生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么。 遇到事情能鸵鸟就鸵鸟，实在是躲不过去了，就大哭一场，昏死过去，然后做一个梦，给自己一个下台阶的解释。 或者让别人一顿劝，私下心意一转，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面对王夫人对金钏儿的误会，他不敢没有任何的辩解，灰溜溜了走了，直接导致金钏儿跳井自杀。 面对晴雯、四儿、芳官等自己的贴身丫鬟被赶出贾府的情况下，他依旧无所作为。 即便去看望病重的晴雯，如果不是袭人让他带着几吊钱过去，他甚至可能空着手去看晴雯。 等到晴雯病重死了，他倒是难过了，不过做了一个花神的梦，居然就又缓过来了。 这样的男人，用薄情来形容，已经是极为客气了，换一句话来说，那就是没心没肺。 最让人生气的还不是这些，最让迎春忍受不了的是在藕官儿在大观园中烧纸祭奠菂官，他居然因为心疼藕官儿，就将这件事情推到了林妹妹身上。 他明明最是知道林妹妹生活处境的人，而就是这样的男人，居然还敢说自己最爱的人是林妹妹，简直就是可笑荒唐。 见到是迎春迎了他来，杨驿丞也不是很意外，昨日看公文的时候他其实就想要过来拜见了，不过又想到她这次是女子打扮，见面不太方便，这才没有过来，只让驿卒小心侍候就是了。 要不然就凭着迎春一个简简单单的公文，哪里能入住驿站？就算是最外围的院子那也是不可能的。 “杨大人，数年不见，大人风采依旧。” 迎春屈膝行了一个福礼，笑着说道。 除了青羽，其他的人都有些诧异，都有些没想到迎春一个深闺小姐，居然会认识远离京都的一个驿丞。 “贾二姑娘客气了，这么多年不见，姑娘还是……这等有趣。” 见她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的态度，杨驿丞也嘴角含笑，对着迎春道。 “让大人见笑了，之前让下人们打前站的时候，贾二还有些担心，如今果然见了大人，心里也就踏实了。 果然像大人之前说的，贾二就是一个惯会惹麻烦的，走到哪儿都清净不下来，这不，不过在这里住了半日，就又要麻烦大人了。” 迎春将杨驿丞让到上首，笑着摊摊手。 “这次的事情杨某也了解过了，确实也怪不得你，不过这驿站的损失……” 杨驿丞被她坦率的样子逗笑，不由又想起几年前初次见到她时的情形，声音更加温和了。 “大人放心，这事情既然是我们的人导致的，自然是由我们的人负责。大人先坐一会儿，惹事的人一会儿就会被带过来。” 迎春嘱咐金宝上茶，笑着说道。 “无妨，既然有人负责，马棚的事情倒是不用着急。贾二姑娘，说起来我们也有好几年没见了，要不是你这性子没变，杨某我可都不敢认了。” 杨驿丞倒是也没有揪着驿站马棚着火的事情不放，笑着对迎春道。 这也不是他客气，几年前他见到迎春的时候，她不过是一个还没有脱去婴儿肥的小丫头。 虽说能看出来是个美人坯子，但是能否出落的漂亮与否还是两说的，毕竟他见过的人多了，这儿时出挑，长歪长残的也不在少数。 “怎么能不急呢？这里可是驿站，担负着大陈经济文化军事的信息传递，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可是关乎着千千万万大陈人的，大人不用给贾二面子，从严从重处置才好。” 迎春笑道。 银香到底是江湖儿女，速度真的是杠杠的，等到茶水被送了上来，她那边也已经携了宝玉到了前厅，一向服侍在他身旁的芳官儿却没有跟了来。 追在他身后的袭人见宝玉站停了，觑了银香一眼，又将宝玉身上的披风整理了，就站在了他身后。 “二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啊？” 见到上首坐着的杨驿丞和迎春，贾宝玉眼睛闪了闪，故作不解的说道。 “唉，也怪二姐姐没有叮嘱你，还是让杨驿丞说吧。” 迎春故作为难的攥了攥帕子。 “赵立，你过来，跟这位贾二少爷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驿丞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迎春这是要让他给这位宝玉些颜色看看的意思，镇着脸说道。 “回驿丞，昨日这位贾二爷来到驿站之时说是马车里极冷，叮嘱我等说是让送了火炉和银霜炭等东西上马车……” 叫赵立的驿卒从人群中站出来，低着头说起昨日的情形。 “我……我给了银子的，双份！” 贾宝玉粉脸涨红，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 “正是，贾二爷确实给了银子，不过当时小的也说了，火炉和银霜炭送上去不要紧，但是晚上的时候马车上没人，最好是将火头压灭，等到出发的时候再点着。 偏那位芳官儿姑娘说什么也不愿意，说是如果明天早上再点的话，早晨上车马车里根本就不暖和，还有烟火气儿，非得让小的看着一夜都不许灭。 小的虽然也眼馋那些银子，但是要当差，又哪里有时间整夜盯着那炭火，于是就嘱咐贾二爷，说是如果不想熄火，就得让人整夜的盯着，谁知道……” 赵立口齿很是伶俐，短短的一席话就将事情的始末交待清楚了。 这话一出，前厅诸人的脸色就有些怪异了，也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被这位叫芳官儿的给镇住了。 虽说这几年大陈也算是风调雨顺，家家户户也有了一些存粮，但是毕竟都是有限的。 他们在驿站待了这么几年十几年，虽说没见过几个一品二品的大员，但是三品四品的还是不少见的。 可是就说这些各个地方的官员政要，他们也没听说过谁是这个做派。 没有人待得马车里面居然还要点着上好的银霜炭，为了只是第二日上车的时候没有烟火气。 啧啧，要知道，这银霜炭可真是价格不菲啊，据钦定《某会典》记载：“每白炭千斤，准银十两五钱；黑炭千斤，准银三两三钱。” 这里的白炭就是银霜炭，每千斤就是十两五钱，要知道刘姥姥一家一年的嚼用才二十两。 “贾少爷，这位芳官儿可是您的姨娘？” 杨驿丞这会儿也有些理解迎春了，侧眼看了一眼宝玉，语气略略带着一丝讽刺。 他这也算是明知故问，刚刚赵立已经说过了，叫“芳官儿”的“姑娘”，那就指定不是姨娘呗，说好听点儿是“预备姨娘” 说难听点儿就是一个“爬床的丫鬟”，就是这样的货色，居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而且还被这个贵公子给采纳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丫鬟的身价说不定都抵不上这些银霜炭。 “不……不是，芳官儿是……二姐姐，我让柳家的盯着的，谁知道她半夜里偷懒，自顾自去睡了，这才惹出这样的事情来，二姐姐……” 贾宝玉羞得满脸通红，这事情做是做得，但是真的说不得，毕竟这大房公子房里有几个教引丫鬟使得，但是纵得丫鬟不知天高地厚就是笑话了。 “……” 迎春只当做没听到，眼巴巴的看着杨驿丞，一副什么都不懂，盼着他做主的样子。 “柳婆子呢，让人将她带上来。” 杨驿丞轻咳一声，无奈的瞟了迎春一眼，对着赵立等驿卒说道。 柳婆子很快就被带了上来，她也没想到，自己就是回去睡了一会儿，好好的马车怎么就被烧着了，跪在地上磕了头，又见堂上人都盯着她看，心里不安极了。 再一晃眼看见了宝玉，简直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抱住宝玉的大腿就开始哭诉起来： “二爷，二爷，可真是吓死老奴了，不知道哪个糟心烂肺的东西，非说您让我去守着马车，我不过是回去拿了点东西，那马车突然就烧着了，二爷啊，这幸好是妈妈我没在马车上，要是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家五儿可怎么办啊……” 她倒是乖觉，知道自家姑娘和芳官儿交好，又得了宝玉的眼，只拿着五儿说话，根本不提自己的错处。 这也是在座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要是不知道的话，还以为真的是被谁陷害了呢。 “二姐姐，我听下面人说，不过是烧了我常用的车子，没什么大事，要不……要不就算了，五儿身子弱，要是柳妈妈……” 贾宝玉果然被说动了，期期艾艾的对迎春道。 “宝玉，二姐姐自然是愿意息事宁人的，不过你看……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而且你不会觉得，只把柳婆子一个人交出去这事情就解决了吧？这里是驿站，是官家的地方。 着火的又是驿站的马棚，这么说吧，着火的事情要是交不出一个罪魁祸首，不止你我，只怕我们荣国府都吃不了兜着走。” 迎春将他拉到一旁，小声的说道。 “怎么会？” 贾宝玉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宝二爷，这可不是我们姑娘唬你，驿站是做什么的？ 往小的说是送各地的公文文书，往大了说那是送军情急报的。 这也是我们赶得巧了，驿站没有什么要紧的军情急报，要是真的被我们赶上了，这耽误军情的责任……” 金宝受不了他的白目，将事情揉碎了解释给他听。 “二姐姐，那……柳婆子真的不成了？” 贾宝玉的世界观再一次被刷新，看着迎春嗫嚅道。 “柳婆子？我的傻弟弟，你还有时间管柳婆子，真有那个时间。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个儿吧，这事情可不是一个柳婆子能交待的，别说芳官儿，就是你，只怕也得……” 迎春见他被吓住，加大力度吓唬道。 “二姐姐，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不我去求求那两位“官爷”，他们是户部的官员，能不能……” 贾宝玉被吓坏了，惶惶然的说道 “能不能什么？宝玉，你如今也是大人了，凡事要多想一想，人家户部的官员和咱们是什么关系？能听咱们的？” 迎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那怎么办？二姐姐，要不……要不把芳官儿也交出去？” 贾宝玉眼泪都被吓出来了，带着哭腔提议。 “这得看大人怎么说，宝玉啊，你放心，就算是你被扣在驿站，二姐姐我也一定想办法把你捞出去。” 迎春心里对他更鄙视了，这就是什么“美玉无瑕”，呸，明明都是瑕疵。 胆小，懦弱，妈宝男，推别人挡木仓，提起裤子不认人……简直就是呵呵哒。 不过这样也好，临睡前还想着怎么把他甩掉呢，眼下不是就成了么。让杨驿丞找个屋子，把贾宝玉关上一段时间。 最好就跟之前元春弄的那样，让他种地，拉磨，自给自足呗，想想就觉得美滋滋。 第四百零八章 三个条件 之前金宝其实也没说错，要是官员来往多的驿站，真要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牵连不到荣国府，让贾宝玉没好果子吃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 这次之所以没事，一来是因为迎春认识杨驿丞，二来就是这个驿站离京都不远，官员们一般都直接进京，在这里歇脚的人不多。 三就是走水的范围是马棚，后续牵扯的地方也不过是贾宝玉的那辆“宝马香车”。 这三个条件要是有一个没有满足，牵扯出来都是一大堆的麻烦事，所以迎春也很是庆幸，同时下定了心思，要好好的教训教训贾宝玉。 又跟贾宝玉把事情往严重的方向说了又说，在快要把他吓到尿裤子之前，迎春总算是满意了，带着有些畏缩的贾宝玉回了前厅。 “二爷……” 柳婆子见贾宝玉回来，将眼泪鼻涕都擦了，又想往贾宝玉的腿上扑，贾宝玉又是恶心，又是不自在，哪里会让她得逞，飞快的闪开了。 “二姐姐，我身子不适，待会儿让袭人把芳官儿送来，这事情她也有责任，既然安排人守着，为什么没个替换的，倒是显得我们府里刻薄了，我……我就先回房去了。” 贾宝玉语气带着不忍，找理由倒是极快。 “杨大人，我弟弟年岁还小，您看……” 迎春没什么诚意的说道。 身子不适？不愿意当坏人才对，呵呵哒，不愿意当也得在这里待着，当谁都是他妈呢！明日里是不是就要装病了？ 呸！ “贾少爷，杨某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您给说说，您还是不要走了。” 杨驿丞自然明白这位小姑奶奶的作风，将手里的茶盏放下，撩起眼皮道。 “是……” 贾宝玉无奈的点点头。 又附在袭人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就委委屈屈的坐下了，也不看柳婆子，只盯着胸前挂着的通灵宝玉看。 袭人听到他的话，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抬眸瞟了贾宝玉一眼，就低着头匆匆的出了前厅。 又过了一会儿，芳官儿就被带了上来，她被袭人和紫鹃用汗巾子绑着，一进门就挣扎着对着贾宝玉娇声道： “二爷，您看嘛，您才出来没多大会儿，袭人和紫鹃就这样对我。” “……” 贾宝玉这会儿连眼睛都闭上了，一副入了定的神态。 “二爷，二爷，你们把二爷怎么了？袭人，紫鹃，你们快些给我解开，二爷不对劲儿……” 芳官儿又喊。 听到芳官儿都这样了，还注意到了他的异状，贾宝玉的眼睫毛颤了颤，但是到底没睁开眼睛。 “……” 芳官儿喊了几句，见屋里众人都看向她，什么都不说，自嘲的笑了笑，也不在继续喊了，看向贾宝玉的目光也变得冷冷的。 她自小在戏班子里长大，看眼色的本领自然也不是没有，袭人去屋子里唤她见她一副怜悯的神色就明白了，这会儿见贾宝玉端坐着，也知道自己是被舍弃了。 不过是觉得平日里贾宝玉小意温柔，想着能搏一搏，这会儿见一点儿效果也没有，也就懒得再做戏了。 事情都极为清楚，也无需再审问什么，柳婆子玩忽职守杖责三十，芳官儿欺上瞒下，杖责十棍，之后发卖。 至于贾宝玉，自然也被杨驿丞用管教不力的名头给扣下来了，让他在驿站先住上两日，等荣国府那边过来人来了，再把他接回去。 迎春对于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 闹腾到这会儿，天也蒙蒙亮了，担心迟则生变，迎春也没有继续再休息，又安慰了贾宝玉几句，给他留了四个侍卫，就又“不得不”跟着“两位官爷”出发了。 “二姑娘，我……我能不能继续跟着姑娘……” 因为没有贾宝玉这个大累赘，比预想的少用了半个多时辰就到了建州。 迎春也不是周扒皮，之前也是担心贾宝玉出什么幺蛾子，这才选择“快跑”，眼下这也走出好远了，她自然要停下来休整休整，也得找个地方好好填填肚子。 “二……公子，咱们这是去哪儿？” 金宝跟在一身男装的迎春后面，有些好奇的问道。 跟在姑娘身边也差不多一年了，每当她觉得自己对于姑娘足够了解了，就会有新的事情出现，让她发现姑娘还有她没见过的一面。 这次也是一样，从出了京都以后，姑娘就一直在刷新她的认知。 比如说之前的那个驿丞，那个杨大人应该就是姑娘的旧识，但是这一年来，不光是姑娘，就连司棋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如果没有这次出行，她甚至都会认为姑娘只是一个从来没有出过京都的贵女。 “去知风楼。” 迎春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有些恍惚的道。 她是来过这里的，不止这里，就连昨日路过的驿站，她以前也是来过的。 …… “哎，我说贾二，你这个人可是真够烦的，我大哥都说过了，紫武国皇子既然是觐见，再过些日子就指定会去到京都的。 你要是想要见他，就在京都等着，等我们求了王爷，指定会让你跟他见上一面，细细的问草木之心的事情。 又何苦跟了我们兄弟出来，风餐露宿怪难受的，难道不怕被你父亲发现？” 第四百零九章 往事如烟 “哎，我说贾二，你这个人可是真够烦的，我大哥都说过了，紫武国皇子既然是觐见，再过些日子就指定会去到京都的。 你要是想要见他，就在京都等着，等我们求了王爷，指定会让你跟他见上一面，细细的问草木之心的事情，又何苦跟了我们兄弟出来，风餐露宿的，难道不怕被你父亲发现？” 莫非瞟了一眼坐在车辕上晃着脚丫，一点儿女子风范都没有的迎春，有些嫌弃的说道。 “嘻嘻，我才不怕勒，我爹爹现如今的心思可不在我身上，我那个精得跟精灵豆子一样的小侄女，几句话就把他哄得服服帖帖的，等我啥时候回去的时候，给那小丫头带点东西就成。” 迎春从车辕上跳下来，笑着说道。 “那你也不能跟着我们啊，我们这是要去梧州那边，一去就是七八天呢，再加上回来，你确定你小侄女能处理的妥？” 莫非斜着眼看迎春，他是真的不想让这小丫头跟着。 虽说这丫头也是男装打扮，不过她长得好，唇红齿白的，年岁又不大，这样的小小子在拍花子的人眼里，那也是唐僧肉一样的存在啊。 更何况还有王爷的身份，她要是跟了去，那可就一点儿也瞒不住了。 “没事没事儿，我想的借口万无一失，就算是我小侄女扛不住，不是还有我林妹妹么，她肯定能拖到我回去，对了，你们王爷呢？” 迎春摆摆手，不以为意的道。 为了这次出行，她可是已经布置了好多日子了，如今荣国府以为她在京郊的邢府陪邢老夫人，邢老夫人则是认为她在京郊山上庵堂为生母祈福，庵堂是觉得她受不了日子清苦，早早的回了京都的荣国府。 反正吧，除了黛玉以及跟在她身旁，做小厮打扮的司棋青羽，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真正的行踪，更加不会想到这会儿一身男装打扮，蹲坐在地上的少年，就是荣国府大房的庶小姐。 她之前也想过带黛玉出来，不过又想着她身子弱，调养之法也不能断了，这才放弃了这个想法，把黛玉留在邢府跟邢岫烟作伴了。 “王爷？你……你问我们王爷做什么？我们王爷忙得很，天潢贵胄的，难不成还有时间见你这小丫头不成？” 莫非眨了眨眼，险些没有反应过来，正打算扯个理由把话题扯开，就看见作侍卫打扮的周敏晃晃悠悠的从前面的车舆朝着这边过来了。 “我找你们王爷能做什么？好奇呗，我的云容斋都交到你们王爷手里，还一次都没有见过他的姿容呢。” 迎春踮起脚尖又朝前看了看，不过人实在是太多了，“定王”又在车舆里不出来，她还是没能看到“定王”的身影,不过却看到了晃晃悠悠过来的周敏，兴奋的朝着他招了招手。 “贾二。” 周敏的嘴角飞快的翘了翘，又往前疾走几步，停在两人身旁，对着他们笑道： “王爷事务繁多，哪有什么时间见你，不过贾二，你是怎么过来的？坐马车还是骑马？” “嘻嘻，你想想也知道啊，我才多高，当然是坐马车了，从京都到这里，花了我好几十两银子呢，对了莫林，有没有帮我走好关系，再往后我能不能跟着大队伍一起？” 迎春指了指青羽和司棋对周敏说道。 她是偷跑出来的，自然不能用荣国府的马车，好在青羽还算靠谱，居然真的帮她“租到了马车”，好在定王他们大队伍走的不快，要不然还不能这么快就追上呢。 “莫……莫林，你就这么过来，王爷那边怎么办？” 听到迎春说以后要和大队伍一起走，莫非的眼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又瞟了一眼给迎春赶车的马夫，嗯，果然是自己人，所以……这是王爷之前就打算好的？ “王爷说，再往前就是建州了，咱们出发也有两日了，让在前面休整休整，让我过来唤你一声，说是要交待交待如何操持，至于你能不能跟着队伍一起走的事情，待会儿我再告诉你。” 周敏轻咳一声，将“定王”的命令传递给莫非。 “那我就过去了。” 莫非还能说什么，没有继续看凑在一起说话的俩人，认命的朝着前面象征“定王”的车舆走了过去，去找真正的“莫林”聊天去了。 他之前还有些不明白，这贾二一个小丫头，不过带着一个丫鬟和一个侍卫，是怎么走了这几百里路追上来的。 这会儿见周敏这样，哪里还能看不出来，不过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还有……自家王爷也太禽兽了，居然对…… 就因为之前那个救命之恩吗？这有了救命之恩就能“以身相许”了？莫非简直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迎春这会儿还不知道莫非已经被她带偏了，见他进了车舆，略微还觉得遗憾，她还以为这会儿车马停下，定王会下车走走呢，不过也算了，她就是纯好奇，也不一定非要见到定王不可。 “走吧，咱们先去前面的建州，王爷他们待会儿就到，咱们得在那之前把吃食和休息的屋子准备好。” 周敏又走到队伍里，不多会儿就牵出来一匹身高体健的骏马出来。 他其实没有莫非想的那么多，他之所以答应迎春跟上来，也是起着用她来试探紫武国皇子的打算。 至于莫非以为的那个啥啥的，应该也是有，不过他到底受的是皇家教育，哪里会因为一些可有可无的粉色泡泡就耽误了大事呢。 “好，咱们去建州。” 迎春点点头，有些眼馋的看了一眼周敏牵着的骏马，像是十分心动的样子。 “怎么？你好像骑马不成？” 周敏失笑。 这小丫头最高也就五尺，估计连上马都成问题，居然还敢眼馋他的马。 “嗯嗯，不过我就看看，你且等着，再过些时日，我再长大些就能骑马了。” 迎春到没有非闹着要去骑马，她怎么说心理上也是一个成年人，要让她什么都不想坐在一个成年男子“怀里”，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第四百一十章 遇到癞头和尚 周敏一开始是没想过带着迎春骑马的，不过见她如此乖巧懂事，反而起了心思，一伸手，见她从车辕上抱了下来，又一翻身，就带着她上了马背。 “姑……公子。” 小厮打扮的司棋惊叫出声，险些喊破了迎春的身份。 好在她们离那些军士们不算太近，这才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我没事，那，那咱们先去建州吧。” 迎春其实也被吓了一跳，不过抬头看到还带着青色胡茬的周敏，见他满脸的坦然，倒是也没有在说什么。 不说她如今是男童打扮，被抱上来也没几个人知道她的身份，就只说这行为，在种花国也不算什么。 她如今才是一个还没十岁的小萝莉，哪怕在早婚的红楼世界，议亲也还不到岁数呢。 “那你可扶好了，两腿夹住马身，手握着缰绳，身子放松。” 周敏一开始没觉得怎么，被她清凌凌的眼神这么一看，倒是觉得自己有点儿冒失了。 不过他也不是老古板，事情既然已经做了，那就不会扭扭捏捏，又见迎春没有像平常女子那样不自在，嘴角一弯，温声说道。 迎春照他说的做了，微微歪着脑袋，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疑问，好像在问周敏她做的对不对。 周敏被她求表扬的样子逗得嘴角弯了弯，用握着缰绳的手臂揽着迎春，另外一只手甩了马鞭，策马朝着建州的方向去了。 “你……可真够笨的。” 见自家姑娘被带走，司棋转身瞪青羽一眼，车帘子一甩，也上了马车。 “……” 青羽摸了摸鼻子，和马夫对视一眼，无奈的耸了耸肩，也坐在了车辕之上，跟在两人身后朝着建州的方向追了过去。 周敏的马本就是千里驹，后面有没有拖着马车，自然是要比青羽他们快上许多的，不过两炷香的时间，马车就已经到了建州城城门口。 这会儿已经快要已时三刻了，城门口排着不短的队伍，看穿着有做生意的小贩，有周边州县进城的农夫，还有驾着马车的富人穿插在里面，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没事吧？头晕不晕？” 周敏翻身下马，伸出手将脸色有些苍白的迎春从马上扶了下来。 “没事没事，这东西还挺快，有点晕车……不，有点晕马。” 迎春脸色不好，精神却很兴奋，扶了扶因为风吹有些散乱的头巾，对着周敏道。 算上之前她在种花国待得十几年，加上到了红楼世界这段日子，这还是她第一次骑马，再说那啥点，她是贵女，这都有可能是她仅有的一次骑马。 真……真是够刺激的，她都有些理解后世男人对待车的那个心理了。 “真没事？你还挺皮实，走吧，咱们进城。” 见她无所谓的样子，周敏有些意外的看她一眼，见她果然没事，就牵着马，和她一起朝着城门口走了过去。 建州离京都极近，守门的官员也不是孤陋寡闻的，虽说不认识周敏，但是却是认识他身上的侍卫服，见他规规矩矩排在队伍后面，居然有些不习惯，不过又不敢过来，担心他是在执行什么特殊任务。 等到他出示令牌进了城，几个城门小卒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周敏身份贵重，遇到的人大多是这态度，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迎春倒是察觉到有些怪异，不过这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在见到建州城内繁华热闹的景象之后，那点怪异转眼就烟消云散了。 “莫林，你看，那人居然真的会吹火！真的有人会在街道上吹火，这是真的。” “还有那儿，莫林，你看这个，我送你吧，送你这个，这个好像也不错……” “莫林，这个是什么？好便宜啊。” …… 迎春觉得眼睛都有些看不过来了，看到什么都想买过来，还送了周敏不少。 这些东西要是放在种花国，那可都是妥妥的民间艺术品，精巧些的不用说，就连笨拙些的，看着都是古朴的可爱。 不过好在她还有些理智，知道古代有拍花子的，不敢离周敏太远，最远也在十米以内，周敏见她心里有数，也放下心来，牵着马跟在她身后。 可是这世上大多数的意外发生，都是没有前兆的，这次也不例外。 就在迎春捏着两个荷包，认真的比较着上面的绣花那款更适合黛玉的时候，她面前跳出来一个人。 “(⊙o⊙)” 说起来这几年，迎春在红楼世界的贵族小姐礼仪也没不是完全没用，至少在面前的人突然出来的时候，她的表现还是很淡定的。 ”南无阿弥陀佛，这位小公子，贫憎看你面相奇特，不知有没有兴趣将你的八字告诉贫憎，让贫憎为你谋算一番。” 面前的和尚长相其实还是不错的，鼻若悬胆，两条眉毛长长的，眼睛也是亮闪闪的，像是洒满了宝光。 “没兴趣，我们走。” 周敏抢先一步说道。 “这位小公子，虽说不知道你的八字，没办法更深刻的测算，但是我根据你的长相和印堂，你或者和你最亲密的人，这几日应该会有血光之灾。” 和尚开口说道。 迎春看一眼眼前的憎人，还真有些拿不准。 “血光之灾，那我应该如何避免呢？还有，大师，……我冒昧的问问你，你那个朋友呢？” 迎春往他的身后看了看，见只有他一个人，惊讶的开口问道。 “小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和尚被她搞得有些莫名其妙，蹙着眉头道。 “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还是只是碰巧见到了我？你身边不是一直跟着一个道人么？他怎样了？难不成被抓起来了？” 是的，如果按照书里写的，按照黛玉隐隐约约回忆出来的，眼前的和尚正是一憎一道中的憎人，只是不知道，向来神出鬼没的憎人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建州。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憎之所以遇到小公子确实是因为碰巧。不过小公子，你是如何知道贫憎挚友的。”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与我何干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憎之所以遇到小公子确实是因为碰巧。不过小公子，你是如何知道贫憎挚友的。” 癞头和尚是真心觉得奇怪，看向迎春的眼神也满是探究。 他这次前来也是因为发现他和坡脚道人之前安排在红尘中的事情出了纰漏，想来看看能不能过来将事情引入正轨。 建州也不是他的目的地，他真正想要去的是京都，之所以在这里停留，也是路过的时候发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草木之心的味道，想着停下来查看一下究竟。 谁知道那味道很快就散了，他在城中转了数日，都没能找到线索，正准备出城门的时候，就看见了迎春。 他之所以说迎春相貌奇特也不是信口开河，至少她的面相是他平生仅见，这样想着，他不由又往前走了一步，打算再近些仔细观察观察。 “我是怎么知道的？还不是你们俩做的坏事太多，名头传到我这里了呗。” 迎春从周敏的身后探出头来，小声的咕嘟道。 她对癞头和尚和坡脚道人两人其实都没有什么好感，这会儿见他凑上来，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看。 “哦，这倒是有些奇怪了，贫憎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小公子，小公子又是从何处听到了贫憎的名头？” 癞头和尚将手里的木鱼放进袈裟上的破口袋里，好奇的看向迎春。 “你要做什么，再往后退些。” 周敏将手里的马鞭又晃了晃，站在迎春身前，挡住了癞头和尚看向她的眼神。 “咦，王侯之相，这位公子，你……你怎么会在建州，这会儿你应该在西北，为何……” 癞头和尚像是刚注意到周敏，脸上露出骇然的表情。 听到这样说，周敏眸色一深，看向癞头和尚的眼神也不善起来。 癞头和尚连小丫头是女子的身份都看不出来，居然能看出来他是王爷，还说什么他应该在西北，在西北做什么？和甄大将军争夺军权么？ 这也太扯了，这和尚从何处来，到这里是什么目的？ 又是谁把他的行踪透露了出来，周围有没有埋伏想要对他不利的人…… 一时间，周敏的脑子转过无数个念头，也就没有注意到身旁迎春看向他的眼神。 这也是癞头和尚听不到他的心声，如果要是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早就喊起冤来了。他能怎么说？ 难不成告诉周敏，在他眼里，迎春的面上就像是糊了一层白纱，影影绰绰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么？ 迎春将目光从周敏身上收回，冷笑一声，对着癞头和尚道： “和尚，你的名头本公子还真的在不少人那里听说过，甄家甄士隐你还记得吧？薛家的薛宝钗呢？ 就连巡盐御史的林家，你不是都说要化了人家女儿去么？这些够多了吗？想要知道的话，还有呢！” “小公子，甄家林家薛家，如果你说的是度化的事情，贫憎承认，那些都是贫憎所作，但是小公子说的坏事，贫憎是万万不会承认的。” 癞头和尚面朝周敏做了一个有些繁复的手势，又转过身看着迎春正色道。 “不承认？我就问你，甄士隐和封氏是好人么？为什么你明知道他们独女会出事，却不提示告知人家？ 林家姑娘病弱，你不帮着给治疗也就罢了，缘何会撺掇人家父母让人家把姑娘舍了给你？ 还有薛家，人家有热症，你好好的给开药方子也就得了，偏偏还弄出什么“金玉良缘”这些不是坏事，难不成还是好事不成？” 迎春也看周敏一眼，见他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明白这是癞头和尚的法术，索性也放开了说。 见她如此说，癞头和尚也不恼，开口对迎春道： “小公子，贫憎尚且不问这些事情你是从何得知，我只问小公子，我和甄家，林家，薛家，可是有什么亲眷或者说是挚友的关系？” “……” 迎春愣住了。 是啊，这癞头和尚好像跟这三家没啥亲眷关系，人家提醒了帮忙了是情分，人家不管也是人家愿意啊。 这三家人都没说癞头和尚和坡脚道人什么，她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来讨伐人家？ 之前她不是最讨厌网络圣母了么？怎么她也好像变成了这样的人。 细想想看，这俩人当初提了要将甄英莲化了去，甄家没答应，他们是不是也就离开了。 还有林家，他们虽然没有给药，但是也是给了“口头医嘱”的，这不是林家人没相信么。 薛家就更不用说了，这俩人不但给药方子，还给药引子，至于“金玉良缘”，宝钗开始说到这俩人的时候可是没有说起过，还是后来进宫的事情不成之后，莺儿才提出来的，真实性真的未经考证。 如果说这两个人真的做了什么的话，那就是想要度化别人，还有……还有通灵宝玉。 “那通灵宝玉……通灵宝玉总是你们带来的吧，他……他害的绛珠一生还泪，最后泪尽而亡，这因果难道不应该是你二人承担么？” “小公子，通灵宝玉确实和我与渺渺真人有关，但是绛珠草却不是我二人的因果。 当日我们携玉而来，那绛珠草是自跟了来的，还泪之事也是她自己提出，说起来导致她‘泪尽而亡’的是她的执拗， 她是自己想不通也好，被人骗了也好，都是因为她自己，我等甚至为了度化她，还特特的去了扬州林家。 后来的结果你不是也知道了吗？这因果又和我与渺渺真人何干？” 我等甚至为了度化她，还特特去了林家，结果不是你也知道了，这因果和我二人何干？” 癞头和尚摊摊手，对着迎春又道。 “……” 迎春被怼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公子，红尘中的事情，我和渺渺真人一向不愿意出面解释，不过小公子既然知道这些事情，想必也是有来历的，贫憎这才忍不住解释了几句，让小公子笑话了。” 癞头和尚见她一副沉思的样子，也就点到为止，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外焦里嫩 迎春有些头疼，和所有人一样，一些固有观念的改变是很痛苦的。 在她心里，癞头和尚和坡脚道人都是坏人，还是那种看人下菜碟的坏人，突然告诉她，她之前的看法是错误的，这二人都只是做了他们想做的事情，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她一下子就有点接受不了了。 之前看红楼梦原书的时候，她对这一僧一道是厌恶的，觉得两个人只是打嘴炮，动不动就度化这个度化那个的。 当然，她现在对这俩人也是不喜欢的，可是换一个方向来看，这二人其实才知难得的有坚持的人。 他们的目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引导红楼中人忠于自己内心的想法！ 你如此下去会导致命运坎坷，我劝说你，我引导你，但是如果你坚持，那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就像贾宝玉，他被一僧一道携了搅入了红尘，二人也承认与他也是有因果的，可是等到贾宝玉做出了忠于心灵的选择之后，二人也没有干涉过他的选择。 同样作为天上的神仙，他们又比得了贾家老祖嘱托的警幻仙子要超脱许多。 警幻仙子希望二人能“以情欲声色等事警其痴顽，或使彼跳出迷人圈子，然后入于正路”，希望贾宝玉能从于世俗，走上“正道”。 那这里的正道是什么？那必然是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不过显然一僧一道是不认同的，他们更愿意引到贾宝玉忠于内心的选择。 换一个通俗易懂的说法，一僧一道对于贾宝玉的作用更类似于《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兔子。 在他们的守护之下，贾宝玉完成了自己内心的抉择，明悟了世间一切皆为虚幻，幻灭之中幡然醒悟，得知人生的真相，自此斩去三千烦恼丝，从此遁入逍遥自在门。 这想法对吗？在某一个层面上应该是有道理的，毕竟一个人如果丢了自己内心的想法，那他的生存就是没有意义的。 可是迎春认同吗？ 不！ 她不认同。 一个人应该忠于自己内心的选择固然是重要的，可是如果只忠于内心的选择，却忽视了自己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那就是不对的。 “大师，你和渺渺真人的做法，小子能理解，但是恕小子不敢苟同。” 理清楚了自的思路，迎春又一次开口了。 她没有像之前一样喊眼前的癞头和尚作“和尚”，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自己的态度。 从某一个方面来说，癞头和尚的确称得上是一位大师。 “小公子但说无妨。” 癞头和尚被当面反驳也没有羞恼，脸上很平静的样子。 “大师，不说这三位姑娘，小子想问大师，当初您和渺渺真人带了通灵宝玉到红尘中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迎春的眼睛很是清亮，像是能看穿人心一样。 “这却也是贫僧与渺渺真人的疏忽，当日我和他从尘世回幻境，路过青埂峰的时候，没能忍住口舌之快，将红尘中荣华富贵的事情说了。 却没注意到身旁女娲补天之时遗落下的通灵玉，这话被他听了，引得他凡心大动，苦苦哀求，我二人也是想着事情是因我二人而起，又觉得世间万物皆应从心，这才答应了他，将他带入了尘世。” 癞头和尚也没瞒着，将事情简单的说了。 “万物皆应从心，这就是小子不敢苟同大师的地方。” 没等癞头和尚在说什么，迎春又道： “就像通灵玉，大师，你和渺渺真人将它送入尘世，想来对他应该是很关注的，那您觉得，他不愿作“囊碌”是从心，还是不从心？” “小公子，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不过你要是问贫僧，贫僧还是会点头，是！至少对于他是这样的！” 癞头和尚点点头，饶有兴致的看着迎春。 “或许吧，大师，你刚刚也说了，对于他是，但是他是单独的个体么？不，他有父母，有亲人，以后还会有妻有儿，他倒是从心了，他身边的人呢？他们的“从心”重要不重要？” “如果也重要的话，那是通灵玉一人的“从心”更重要，还是他身边其他人的“从心”更重要？” “还有，大师应该听过一句话，叫做“居其位,安其职,尽其诚而不逾其度”。 通灵玉它既然在儿子，在夫婿，在亲人的位子上，就应该履行他应该履行的职责，这可不是一句“从心”就能敷衍过去的。” 一连几个问题也让癞头和尚陷入了沉思，好半晌才看向迎春： “小公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大师，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我只是想要告诉大师，比让一个人“从心”更重要的事情，是让他的“心”摆正。 如果他选择的“心”就是错的，那根本就没有“从心”的必要，另外我觉得，仅仅将“心”摆正也是不够的，他得敢努力，敢朝着“心”的方向使劲儿，这才是真正的忠于内心了。” 迎春浅笑。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公子的话让贫僧醍醐灌顶，受益匪浅。” 癞头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 “大师客气了，小子也就是借着前人的经验，有那么一点理论知识，实际操作那可是不行的，不过大师，小子能问问，您那里可否还有草木之心？” 迎春期待的看着癞头和尚。 她容易么，冒着随时可能被拆穿的身份，和眼前的癞头和尚可都说了半天了，为的不就是草木之心么。 “草木之心？小公子倒是消息灵通，连贫僧这里有草木之心的事情都知道。” 癞头和尚看一眼迎春，又道： “不过小公子知道的晚了，贫僧手里之前确实有草木之心，不过……在几年之前，贫憎手里的草木之心就没了。” “没了？” 迎春大惊失色。 “是的，小公子既然知道草木之心，那知不知道此物的来历？” “不知。” 迎春摇摇头。 “草木之心是先天本草千年的精元所化，想要得到它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仙草自愿拿出来，只要仙草有一丝不甘的情绪，抽取出来的草木之心就不能使用，贫憎和渺渺真人在 幻境数年，也只得到了两份。 一份是上代司主留在幻境宝库之中的，另外一份则是警幻仙子不知从何处寻来的。 后来受了警幻仙子之托，这其中一份草木之心就给了薛家的小姑娘，另外一份就成了警幻仙子给贫僧与渺渺真人的谢礼。 不过三年前，这草木之心突然就不见了。我与渺渺真人遍寻幻境都没能找到，不过……” “不过什么？” 迎春听了愣神，不由追问道。 “不过贫僧前几天好像在建州城闻到过草木之心的香气，可是仔细追查，好似又没了。” 癞头和尚倒是颇为老实，将他之所以在建州的事情说了。 “大师，你说除了幻境，其他地方会不会也存在草木之心？” “应该不会，小公子，这草木之心来历特殊，世间难求。” 癞头和尚摇摇头。 “如果大师这样说的话，我倒是知道那草木之心在何处，大师可知道紫武国，他们的皇子……” 迎春也没觉得有啥可隐瞒的，就将紫武国皇上的事情跟癞头和尚说了。 “既如此，贫僧倒是要和小公子一起走这一趟了。” “不过我挺好奇的，大师，警幻仙子和薛家姑娘有什么关系？为了她居然舍得将两份草木之心都拿了出来。” 迎春追问道。 “小公子既然问起此事，那贫僧就和姑娘好好说一说，小公子可知贾宝玉是谁？” “通灵玉啊。” 迎春有些莫名其妙的回答。 “不，通灵玉就是通灵玉，贾宝玉不是通灵玉，或者说，贾宝玉是神瑛侍者，他出生时含在口里的那块玉才是通灵玉。” 癞头和尚摇摇头，向迎春抛了一个大雷。 “神瑛侍者？” 迎春简直要懵逼了，在种花国的时候，她整日里忙着上课打工，对于红楼梦也是浅尝辄止，看得那是一个稀里糊涂。 在他心里这贾宝玉就是通灵玉，通灵玉就是贾宝玉啊，没想到居然张冠李戴了。 “是的，贫僧之前是觉得小公子说的有道理，这才没有打断小公子。 其实严格的来说，这通灵玉就是通灵宝玉，并不是贾宝玉。 而贫僧和渺渺真人说过的“金玉良缘”说的也是命中注定的。 因为这薛家的姑娘，前世就是一枚宝钗。确切的说，应该是警幻仙之头上的一枚金钗。 它白天的时候被警幻仙子戴在头上，长了不少的见识，晚上这根宝钗都躺在首饰盒里，天长地久之后，身上又沾染上了仙气，这才有了自己的意识。” 癞头和尚确定的点点头。 迎春简直惊得外焦里嫩，那这是什么意思？她之前的指责根本就是站不住脚啊。 不过这癞头和尚也算是很有高人风范了，居然没有当场翻脸。 “大师，那她前世既然是一枚金钗，她要草木之心又有何用呢？” “贫僧之前也说过了，那金钗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如果再被她将草木之心吸收了，她就有可能化成灵体。 贫僧想着，警幻仙子应该是从何处得来了这草木之心，这才想要给了自己的金钗吧。” “……” 迎春没有再说话，癞头和尚明显是不知道草木之心的来历的，不过看过原著，站在上帝视角的迎春却有自己的推测。 第四百一十三章 叫你茫茫可好 警幻仙子执掌太虚幻境，这东西从幻境得到的可能性极大。 之前她就觉得奇怪，黛玉怎么说也是仙草转世，没什么仙术也就算了，居然生来体弱，现在这么一串联，这事情不就说得通了。 这位警幻仙子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不光是忽悠了绛珠仙草“以泪还恩”，还忽悠了她的千年精元。 不过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不成警幻仙子和绛珠有仇？ 话说到这里，其实该说的事情也说的差不多了，癞头和尚觉得自己心有所得，迎春也搞清楚了一些之前搞不明白的事情。 随着癞头和尚又一次施展法术，两个人才又听到了街道上人声鼎沸的声音。 “贾二，你没事啊。” 周敏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觉得眼前一恍惚，再醒过神来就发现迎春和癞头和尚两人所处的位置就发生了变化。 这种情况让他感觉很是危险，拉着迎春往后退了好几步。 “没事没事，莫林，我没事的，刚刚我和大师相谈甚欢，他还说要跟着我们去找酒楼呢。” 迎春看了看周围人都没啥反应，不由不感叹周敏敏感，连忙安慰道。 “……” 周敏将信将疑的又看了看气氛很是融洽的两人，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到底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儿，点点头答应了，不过三人一起朝前走的时候，他还是选择走在了迎春和癞头和尚中间，这样一来，他们一行人就看着有些引人注意。 一个长相英武的男子，左边是一个癞痢头，破衣烂衫的大和尚，右边是一个长相玉雪可爱的小公子，身后还牵着一匹颇为神骏的千里驹。 “对了，大师，还不知道您的佛号是什么？应该如何称呼？” 迎春仰起头，越过周敏对癞头和尚道。 “好多年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了，别人一般都叫我茫茫大士，小公子呢？又该如何称呼？” 癞头和尚好像也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用手摸了摸头上的癞痢道。 “她叫……” “我叫李默，这是我大哥，他叫莫林，我称呼大师……茫茫的话，会不会不太恭敬？” 迎春从脸色有些黑的周敏那里接过话，笑眯眯的对癞头和尚道。 这话一出，周敏的心情莫名的好了些，他叫“莫林”，贾二说自己叫“李默”这样看来，贾二还是把他当做朋友的。 “莫林？不对啊？不过也罢了，一个称谓罢了，随你喜欢吧。” 癞头和尚将腰间的破草绳又系了系，无所谓的道。 “什么对不对的？茫茫啊，眼看着就要午时了，我跟我大哥过来也是为了我们王爷张罗用午食的地方。 你在建州也待了几天了，有没有什么推荐？对了，你不会只吃素吧？咱们能不能吃到一处啊？” 见癞头和尚没反对，迎春笑得更甜了。 这事儿说出去谁相信，她一个唯物论的大学生，居然跟神仙交上了朋友，还可以称呼他的昵称。 “不用他推荐，这建州城最出名的应该是云来” 周敏见迎春几次绕过他跟癞头和尚说话，也忍不住开口了。 “云来客栈！他们家饭菜做得极好，不光有酒席，还有素斋，听说不少人路过建州都会特意去吃，不过银钱……应该不便宜。” 癞头和尚瞥周敏一眼，仿佛被他“争关注”的行为有些不解。 “那就去吃这家，咱们王爷银钱多得是，才不会差这点儿钱。” 又是追又是骑马的，迎春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看两人都说道云来客栈，干脆的拍板说道。 癞头和尚吃到了心仪的素斋自然满意，周敏也被迎春口里的“咱们王爷”给取悦了，略带得意的看了癞头和尚一眼，三个人朝着云来客栈的方向走了过去。 有明确的的目标，地方还是很好找的，周敏将手里的骏马交给小二，就带着迎春和癞头和尚进了客栈。 因为还要操持等会儿定王车舆落脚的事情，周敏跟迎春嘱咐了几句，就在小二的带领之下去了掌柜的屋子。 “茫茫，那草木之心已经被人用了，你就算找到了，不是也没什么用了么？” 迎春见他走远了，凑过去又跟癞头和尚说了起来。 “无妨，这草木之心奇异的很，绛珠也就罢了，她是仙姝转世，草木之心对她有益无害，还能补足她精元的亏损。 那个紫武国的皇子就不同了，他是肉体凡身，用了草木之心确实能改善体质，还能延长寿命。 但是同样的，也会有一些副作用，那就是会有碍子嗣，也就是说，紫武国皇子想要诞下子嗣，就得将草木之心取出。 而草木之心一旦取出……” “就再也不能用了？” “是的，草木之心是先天本草的千年精元，凡人摄入体中一次已是极限，第二次会直接要了那人的性命。” 癞头和尚点点头道。 “不过……有没有一种可能，紫武国的皇子根本不想要子嗣……或者，紫武国皇子干脆收养一个孩子。” 迎春小心翼翼的开口，她也不想泼冷水，但是这事儿放在种花国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没有子嗣就不要呗，人活着最重要，健康最重要，子嗣什么的都是虚的，反正她是这么想的。 “不会，如果你说的是紫武国，那就肯定不会。紫武国皇室和大陈是非常不同的。 他们的皇子都是上一代帝皇的独子，而且都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特征，那就是紫色眼眸。 而且如果皇子想要登上皇位，除了上一代帝皇的承认，还有一个要求就是必须生下皇子。 要不然上一任帝皇也不会甘愿花费三分之一国库的银钱找人救治皇子。那不仅是他唯一的儿子，还是他能坐稳皇位的关键。” 癞头和尚解释道。 “那要是……” “如果帝皇做了错事，没有子嗣继承王位的话，紫武国的民间就会出现“转世帝皇”，这个帝皇同样也是紫眸。” 像是猜到了迎春的疑问，癞头和尚又道。 “额，那这皇子还挺可怜的，要不就是登不上皇位，要不就是弱病缠身……” 迎春懂了，其实这就类似于后世的“活佛”，很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习俗。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紫武国皇子如果能娶到另外一个服用过草木之心的女子，两个人生下的孩子不但聪明伶俐，而且还会身强体壮。” 癞头和尚安慰迎春道。 第四百一十四章 意外突发 同样服用过草木之心的女子。 额……该不会是说薛宝钗吧，迎春擦了擦头上并没有出现的冷汗。 “李公子，贫僧知道的事情已经事无巨细的都说过了，不知道小公子能不能将你的生辰八字告知贫僧？” 癞头和尚顿了一下，开口对迎春道。 刚刚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换用各种的推演之法，不过一直没有算出眼前人的身份。 “不是我不说，只是我也不知道如何告诉大师。” 迎春苦笑着说道。 她能怎么说？种花国和红楼世界根本就不在一个维度，就算她说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癞头和尚只怕也没法儿推演不出来。 “好吧，小公子，贫僧也不逼你，我可以慢慢等到你愿意说的那一天。” 癞头和尚果然是高人风范，这会儿看迎春很是真诚，像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淡淡笑笑，没有继续追问。 又等了一会儿，定王府的车舆就到了建州城城门口，云来客栈这边掌柜的也已经清了场，带着下面人在客栈门口迎接“定王”了。 当然，清场也是针对一楼的那些散客而言，对于二楼的贵宾房而言，自然是不可能清场的，能做的也就是清出来最大的一间包间，以及下面大厅不再继续招待散客罢了。 不过能在贵宾房吃饭的也都不是傻子，这会儿就算是已经坐下了，听到下面是京都的定王爷过来，也都纷纷起身去拜见了。 说起来云来客栈严格的说起来更像是一个综合性的酒楼，前面一座二层小楼是酒楼，一楼大厅可以举办宴席，接待散客，二楼分为“梅兰竹菊，风花雪月，风霜雨雪等十二个小包间。 后面同样是一座二层小楼，按照房间大小和布置，分为上房，中等房，下房以及大通铺等四种规格。 迎春只是一个“编外人员”，这会儿自然不会在“定王”面前掺和，让周敏自去前面帮忙，她和癞头和尚则是在比较偏僻，离大厅最远的“雪”字房坐了下来，一边品尝着素斋，一边随意的闲聊着。 定王是当今的兄长，这次出行又是为了迎接使臣，排场自然是不小的，别的不说，光是车舆就有十几驾，再加上跟来的官员和侍卫，以及一些装有所需物件的马车，延绵着差不多得得有两三里的样子。 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全部都跟着进建州，不过就算是已经缩减了再缩减，进入建州城之后还是引来了不少的动静。 再加上建州城闻讯来迎接和拜见的官员，云来客栈外面的人就更多了，这些人也不可能人人都能见到定王，不过就是过来混一个眼熟罢了。 迎春打开窗子往外看了看，不由有些咂舌：“啧啧，人真多啊，茫茫啊，你怎么都不过来看看，难道都不好奇定王长什么样儿吗？ 我听别人说，这位定王爷长得颇为俊俏，还极有才干，如果不是定王身体有疾，大陈的皇上是谁还不一定呢！” “小公子很好奇定王长得什么样儿吗？” 癞头和尚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 “也不算，就是之前有好多次机会可以见到，但是一直阴差阳错的没有用到，所以产生的一点……一点执念。” 迎春想了想，认真的道。 “哈哈，小公子不用好奇，这人啊要是有缘分的话，自然会相见，至于小公子说的什么皇位什么的，是谁的就是谁的，就算是有人想办法夺了去，到时候也会还回去的。” 癞头和尚老神在在的说了一席话，也不等迎春回复什么，又端起桌上的素酒喝了起来。 迎春心中微动，又见人群簇拥在一处，确实看不清楚什么，也干脆不看了，坐回桌上，又帮癞头和尚斟酒，有一句没一句的，想从他嘴里再套出什么来。 可谁知道癞头和尚酒量这样差，只喝了小半坛素酒，居然就醉了，趴在桌子上“呼噜呼噜”的睡着了。 迎春真是无语了，这人不是神仙么？不应该是千杯不醉么？怎么才小半坛…… “茫茫，茫茫！茫茫……” 她小声又唤了癞头和尚几声，终于确定这家伙真的是喝多了，无奈之下只好起身走到门口，打算唤个人将他扶到后面的客房。 谁知道手还没有挨到门，包间的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谁？” 迎春被吓了一大跳，手比脑子还要快些，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想要用手和脚把房门抵住，可是已经有些慢了，人已经进来 了。 最前头的是两个身着白色纱裙，袖口和衣摆都绣了大片蓝色花朵的女子，紧跟着又进来两个衣裙更为繁复，不过绣花是淡紫色花朵的女子。 等到四位女子摇曳生姿的进了门，才又进来一个白色丝袍，袖口衣襟滚了深紫色花纹的俊美男子。 “你们是什么人？” 迎春见没能拦住这三个人，很没义气的躲在已经喝多了的癞头和尚身后，朝着来人问道。 她虽然开口问，但是却已经知道了眼前几人的身份，毕竟一双美得像是琉璃一样的紫眸，可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 这不就是之前莫非说到过的紫武国皇子么？ 不过……这出场的场景，太他么眼熟了有木有？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迎春肯定会站起来给他表演一个找铃铛。 “紫风，紫月，带了人，我们走。” 皇子连眼角子都没给迎春一个，对着他的侍女吩咐道。 “是，主人。” 两个淡紫色花朵的女子上前，一左一右就想要将癞头和尚扶起来。 “慢着，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迎春挡在癞头和尚身前，对着紫武国皇子道。 没办法，迎春也知道自己不是黄蓉，也不想得罪了眼前看着和欧阳克作风颇为相似的紫武国皇子。 可是不成，事关草木之心，另外还有癞头和尚，这人虽说长相一般，但是却是一个真挚之人，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抓走。 或许是没想到她的反应，紫风紫月手微微一顿，俏脸都看向紫武国皇子。 “嗯？” 紫武国皇子下巴微抬，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这位公……姑娘，请让开一些，我们主人对于其他国家的女子没什么兴趣。” 蓝色花朵里高一些的侍女腰肢一扭，娇笑着想要将迎春赶到一旁。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不愿提起的名字 “你们是听不懂还是怎么？快些放开他，要不然我就要喊人了。” 迎春没管女子略带奚落的眼神，使劲拽住她的袖子往回一拉，借着身子小巧，从几个女子中间的空隙里，又站回了癞头和尚身旁。 “这位姑娘，我与这位大师是旧识，想要带他走也是因为有事要和他商量，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不知是听手下人说迎春是个女子，还是担心迎春真的大声呼救，紫武国皇子的态度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 不光仰起的下巴收回了，眼里的傲气也比之前少了许多，这会儿拱手和迎春说话也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 “公子当我是傻子不成，既然公子和大师是旧识，那大师姓谁名谁？还有，如果有事商量，公子为什么不趁着刚刚大师清醒的时候进来？” 见他态度缓和，迎春也松了一口气，冷笑一声说道。 她刚刚也注意到了，下面大厅已经不像刚刚那么多人了，定王应该是已经进了包间，也不知道莫非和莫林两个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这边的不对劲儿。 说到这个，她后悔极了，不应该为了躲清静让店小二给准备了“雪”字房，这里固然是清净了，可是出了事情，如果不大声呼救，还真的不容易被外面注意。 也不知道大声呼救的话会不会给莫林他们惹来什么麻烦…… “不瞒姑娘，某之前确实没有见过大师，不过……某也确实是有事和大师商量。” 紫武国皇子被她问的一滞，脸上神情也微微有些扭曲，他是紫武国唯一的皇子，从小因为身子弱被金尊玉贵的侍奉着，一向是他说什么别人只要点头称是就好，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质疑。 也就是看眼前迎春长得玉雪可爱，要不然只怕当场就翻脸了。 “原来是这样啊，既然公子有事要和大师商量，那就稍等片刻吧，大师喝得不多，应该一会儿就醒了，公子不会连这点时间也等不得吧？” 迎春眨眨眼睛，对着紫武国皇子道。 “姑娘，既然姑娘不想给某方便，那就不要怪某不客气了，紫风紫月，对着这位姑娘手要轻一些。” 见她这般作态，紫武国皇子脸上的谦和有些装不下去了，对两位紫衣女子冷哼一声道。 紫风紫月见他发火，也不再收敛身手，不知道怎么一弄，迎春就被从癞头和尚身边拨开了。 迎春担心大喊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正想要扑上去，就注意到原本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癞头和尚居然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朝她眨了眨眼睛。 这个发现让迎春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她就说嘛，老和尚哪里就这么容易中招，原来是早有打算啊，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有人跟着他的。 知道老和尚没事 ，她也不挣扎了，站起身整了整衣袖，又把刚刚蹭的有些歪了的头巾扶正，转过身对坐在椅子上的紫武国皇子道： “这位公子，不是我不让你请了大师去，实在是家中小妹生病，需要大师救命，这样…… 公子能否将我和大师一同带走，等你和大师商量完了，再让他跟着我一起回去，你觉得如何呢？” “这……” 紫武国皇子见她不再掺和了，脸色也比之前缓和了，又听她这样说，脸上露出了意动的神色。 “主人不可。” 眼看着他就要答应了，之前戳破了迎春女子身份的蓝衣女子开口劝道。 “姑娘，这件事情确实不行，某所在的地方不方便携了外人前去，这样吧，某可以让手下人给姑娘一些银两……” 紫武国皇子瞪她一眼，显然也想到了不方便之处，温声对迎春又道。 “公子，如果我小妹的病其他大夫能救，我又何必遍寻大师呢。” 迎春摇摇头作苦笑状，大大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紫武国皇子。 “姑娘，我们主子说了不方便，不方便就是不方便，你身为女子，硬要跟着我们主人前去，难不成是有什么其他想法不成。” 蓝衣女子又道。 “蓝星，退下。” 紫武国皇子明显很享受这种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的戏码，连训斥都软绵绵的，还带着一丝笑意。 “主人……” 蓝星显然知道他的秉性，娇嗔着道。 “我自由主张。” 紫武国皇子见紫风紫月已经扶了癞头和尚到了门口，朝着迎春身后的蓝衣女子使了一个眼色，对迎春又道： “这位姑娘，某确实不太方便，如果姑娘不想要银子，那就只能对不住了。” “牛百孝！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大喊大叫.” 紫武国的皇子眼神使得太明显了，迎春又不是真的小姑娘，往旁边一躲，对着紫武国皇子道。 她刚刚一直在想为什么明明心动了的牛百孝突然改变了主意，这会儿也有了一些头绪。 牛百孝如今是作为紫武国的使臣，没有经过允许擅自就到了建州城，这要是被大陈官员拿出了把柄，那可是关系到两国邦交的。 所以……这才不能带了她去，可是如果她已经知道了牛百孝的身份了呢,那这个顾虑就不存在了吧. 不过也有可能对方会杀人灭口? 应该不会吧,刚刚这牛百孝的表现可不是辣手摧花之人,就算真的想动手,茫茫应该也会帮她的对不对? 迎春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挺着胸脯看向牛百孝. “你！蓝云,带上她，咱们走。” 牛百孝脸色抽搐了一下，看向迎春的眼神很是气恼。 见达到了目的，迎春也没有再刺激牛百孝，乖乖的跟在几个人身后进了旁边的屋子，进去之后也没停顿，也不知道那个叫紫月的摸了什么地方。“嘁哩喀喳”的响了一会儿，书架后面就出现了一个小门。 进了小门之后就是一个往下的楼梯，有点陡，下了楼梯三转五转的，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几个人就到了一架极为奢华的马车跟前。 “牛……牛公子，咱们这是要会梧州吗？” 迎春小心翼翼的道。 “叫我公子。” 牛百孝被刺激的脸色都有些狰狞了，咬着牙对迎春道。 第四百一十六章 明雪变暗雪 要说紫武国皇子最不满意的，之前可以说是他病弱的身子，如今嘛，只怕就是他的名字和姓氏了。 他长得芝兰玉树，又得名师指导，举止投足颇有雅士风范，可是每每这姓名一出来，听到的人都会忍不住的嘴角含笑，看他的神色也怪异的厉害。 “为什么？这名字挺好的，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 迎春一边上车，一边小声嘟囔道。 “不准叫就是不准叫。” 牛百孝也上了马车，听到她还在说他的名字，嘴角耷拉的更厉害了。 “不叫不叫，公子，咱们是要出城么？” 迎春从善如流，甚至还狗腿的给牛百孝沏了一杯茶。 “去，后面坐着去。” 蓝衣丫鬟白她一眼，从她手里接过茶水，从窗子里泼了，又倒了一杯茶亲自捧到牛百孝的手里。 “是是是，我这就过去。” 迎春早就想过去问问癞头和尚的打算了，这会儿听到蓝衣丫鬟说起，忙不迭的答应。 牛百孝显然没有在车厢里就审问迎春和癞头和尚的打算，抿了几口茶，就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外面驾车的车夫虽说和迎春一样身着男装，不过从身上的脂粉气就能闻出来，“他们”应该也是女子， 不过驭马的技术倒是真心厉害，也就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就到了城门口。 迎春本来还以为马车会一路朝南去往梧州，毕竟定王他们就要去那里迎接前来觐见的使臣，可是谁知道她猜错了。 马车出了城门口，居然是朝着东北的方向前进，又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在一个驿站停了下来。 这事情就好玩了，要知道，这里可是大陈的驿站，可是如今呢，紫武国的皇子就这么堂堂正正的住了进来，而且看驿丞的样子，应该是和他颇为熟稔的样子。 癞头和尚被抬到位于驿站中间的一个小院子里，迎春也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旁，蓝衣女子和牛百孝都不在，紫风紫月也没说什么，就将她们关在了一个屋子里。 等到人都出去了，迎春推了推一旁还在装晕的癞头和尚： “茫茫啊，你说他们将我们带到这里是做什么啊？我怎么感觉有些毛骨纵然啊，都没蒙我的眼，是不是在他们眼里我都不是一个活人了？” “你这会儿知道害怕了，那牛百孝是带贫僧来这里，你是自跟了来的，别想让贫僧担了因果。” 癞头和尚眼睛没睁，嘴巴也没张开，但是却有声音传到了迎春的耳朵里。 “你也太没良心了，我……我这不是担心你有事情么。” 迎春撇嘴，又推了推他。 “别理贫僧，贫僧可不想和骗子说话，哼，贫僧一向以诚待人，没想到你居然一句真话都没有。” 癞头和尚依旧没动，说话的口气也气哼哼的。 “额……忘了，我保证真的是忘了，再说了，我长得这样好，你还是高人呢，我怎么知道你看不出我是女子来。” 迎春这会儿也想起来她女子身份被戳穿了，有些心虚的道。 “呵~那你到底是谁？是李默吗？你的名字是李默吗？这个没有骗贫僧吧？” 癞头和尚被她气得冷笑，又道。 “我叫李沫儿，泡沫的沫。” 想到癞头和尚之前确实一句谎话都没说过，迎春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还差不多，那生辰八字呢？” 癞头和尚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对着迎春又道。 “我今年二十四……二十五，或者说是二十岁加两岁半？我的生辰八字是……我真的不知道咋说啊。” 迎春为难的说道。 “咦？” 癞头和尚本来微睁的眼瞪大了，像是不相信一样，坐起身手指飞快的掐算了几下，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 “茫茫……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 迎春有些无力的解释道。 “我明白，不过沫儿啊，你到底是怎么来的这里？” 癞头和尚看了一眼迎春，神色有些怪异。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就是跟我朋友一起去看那个井，然后不知道怎么就被吸了进来……” 迎春将那日的情形说了，又问癞头和尚： “茫茫，你说我既然能在这里，我朋友应该也不会死吧？” “不知道，你这种情况，我在上界几千年都没遇到过几次，具体的得问渺渺真人。” 癞头和尚摇摇头，他是真的掐算不到。 “……” 迎春有些失望， 这个事情她其实想过很多次，但是每次想到都会下意识的跳过去，是担心得到的会是自己承受不了的结果吧。 迎春的情况显然癞头和尚也觉得有些棘手，低着头一副思索的样子，迎春见他眉头紧锁，也没再问什么，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且不说迎春和癞头和尚如何，只说周敏，他身为王爷，短暂的离开车队可以，但是要出面的地方用替身还是容易看出破绽的。 所以在给迎春安排了一个绝对看不到他的“雪”字房之后，他就换回四爪龙袍，坐着木制轮椅开始和建州城的官员们交际了起来。 这也是他这次想尽办法争取了要来的原因，木制轮椅固然会让那些眼皮子浅的官员看不起他，但是他也相信，靠着自己的才干和能力，也能引得有识之士发现他这颗明珠。 “王爷……” 莫言脚步匆匆的过来，凑到周敏耳边将迎春不见了的事情说了。 “诸位，一连两日的奔波，想必大家也有些累了，趁着今日大家就好好的歇上一歇，明日一早，我们再出发，争取在一周之内赶到梧州吧。 孤用的差不多了，就先回房，大家随意。” 周敏含笑，又和席上众人热络的说了几句，这才由着莫言推着他进了房间。 “怎么回事？” “王爷，刚刚您进了房之后，我就说过来看看小丫头，谁知道就……我带人查过了，同时不见了还有隔壁“月”字房的客人。” 莫非已经急得团团转了。 ““月”字房？莫言，去将店掌柜带来，这里不对劲儿。” 周敏耐着性子听他说完，脸色一沉道。 云来客栈他之前也来过几次，这里的“雪”字房有两间。一间是风花雪月的“雪”，一间是风霜雨雪的“雪”。 这次他让店家给迎春安排的就是风霜雨雪的“雪”字房，这间房是官府在云来客栈的专用房，平时几乎不对外人开放的。 可是眼下这“雪”字房居然变了，显然里面应该有其他的事情。 第四百一十七章 骗骗我 云来客栈的掌柜显然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纰漏，知道是“雪”字房出了纰漏，吓得当场就要晕过去。 “你是说带走小丫头的男子不像正经人？” 周敏的脸都黑了，看向老掌柜的脸上也满是不善。 “回王爷，也……也不是，只是那男子身边侍候的都是青春年少的女子……” 老掌柜咽了咽口水，跪在地上，有些艰难的开口解释。 “啪！” 周敏将手里的茶盏狠狠的掷在地上，他确实有利用小丫头试探紫武国皇子的想法，不过那可是在保证小丫头安全的前提之下啊。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茶盏的碎渣险些溅到老掌柜身上，吓得他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头上也隐隐冒出冷汗，不过也不敢擦，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请罪。 “先别急，掌柜的，我问你，你可注意到那男子的眼眸？” 莫非听到掌柜的话，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申请，对着老掌柜又道。 “你是说……” 周敏眼睛闪了闪，想到莫非之前说过的，两人对视一眼，又都齐齐的看向了老掌柜。 “眼眸……老朽老眼昏花，不过确实听侍候的跑堂说那公子的眼眸是暗紫色。” 老掌柜略一思索，抖着身子又道。 “这就对了，莫言，你先将老掌柜带下去，不要难为他。” 莫非确定了心里的想法，松了一口气，对莫言说道。 莫言看周敏一眼，见他点头，带着老掌柜下去了。 “王爷……”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不过莫非，就算紫武国皇子不会强迫那小丫头，但是怎么将她找回我们还是没有头绪。 而且，那皇子一向自负不会强迫女子，这回怎么会强掠了那小丫头回去？难不成是改了想法？” 周敏眉头紧锁。 “王爷，咱们目前也没什么办法，不过要是咱们到了梧州……” 莫非觉得他是关心则乱，提醒他道。 “那也只能如此。” 周敏点头，不过到底不放心，等莫非出去之后，他又换了衣服骑马去了建州城最大的书院。 后来的多少夜里，他都在反复的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早知道去找梅若昀会让他后来失去迎春，他还会不会这样去做。 只怕……还是会的。 “之前听说大哥会路过建州，我还想着，大哥会不会来看我，谁想到真的来了。” 梅若昀身着灰蓝布衣，头上戴着同色发巾，手里还抱着几本书，看向周敏的眼神也熠熠发光。 “若昀，我这次过来，是想找你帮忙。” 看着这样的笑容，周敏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道。 “说吧，我还以为大哥会说个谎骗骗我。” 梅若昀笑笑，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你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些，对这里也了解，能不能帮忙在附近找找看，那小丫头年岁还小，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周敏讲事情说了，期待的看着梅若昀。 他知道梅若昀的根基并不在金陵，而是在建州。 因为有承恩候留下的令牌，他手里有数百暗卫，这些暗卫的能力可是和他手里的莫林莫寒都不相上下。 第四百一十八章 自跟了来的 他知道梅若昀的根基并不在金陵，而是在建州。 因为有承恩候留下的令牌，他手里有数百暗卫，这些暗卫的能力可是和他手里的莫林莫寒都不相上下。 之前之所以敢找上门跟他说可以和他合作，将他推上皇位，也不是随口画饼，而是自己有着不俗的实力，说得更可怕些，有了这些人在手里，至少梅若昀想要自保还是不难的。 甚至……一旦出了什么差错，梅若昀生存下来的几率，比他这个清风帝亲封的定王还要大一些。 “好啊，这还是我和大哥合作这些天以来，大哥第一次让我办的事情，弟弟自然不会拒绝的。 不过大哥，我希望下次 大哥来找我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 好了，大哥，你先回去吧，明日朝食之前，我会让人将消息告知大哥。” 梅若昀将手里的书籍换了一个方向重新抱好，轻笑一声，对周敏道。 “好。” 见他答应的这般痛快，周敏也松了一口气，又想到他刚刚的话，张了张嘴想要说一些鼓励他的话，但是终究什么都没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离开了。 直到周敏的远去的身影都看不见了，梅若昀才将目光收回，将书抱紧，一脸平静的回了租住的小院。 建州城离京都不远，气候和那边也差不太多，夏秋的季节还好些，春末的风沙有些大，梅若昀进了屋子在手下人的服侍下换了家常的袍子，走到书案前取出墨条，一边磨墨，一边垂眸回忆着什么。 “公子，公子，府试的结保已经办妥了，咱们再过两天就能出发去京都了，等到那老虔婆知道了，指定把鼻子都气歪了。” 黒五兴冲冲的从屋子外面挑了帘子进来。 先是将手里用牛皮纸包裹的保书递给了梅若昀，又笑嘻嘻的将他手里的墨条接了过去。 “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这么没大没小的，到底是我占了她儿子的身份。” 梅若昀瞟了黒五一眼，随手将保书放在案头，温声说道。 “是，知道了，公子，您这是要写诗还是要作画儿？” 黒五吐了吐舌头，没心没肺的说道。 “作画儿。” 梅若昀见墨磨得差不多了，提起一旁的羊毫笔，不过寥寥数笔，宣纸上就出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 “这是……贾二姑娘？公子，你什么时候见过贾二姑娘？” 黒五凑过来一看，惊叫出声。 “庆云的子嗣在她那儿，我曾经过去看过，你将这幅画像交给黑九他们，让他们在建州城方圆二百里找寻图像上人的行踪。 重点排查驿站还有沿街宅院，和她在一起出现的，应该是多名白衣女子和一名紫眸男子。” 梅若昀将手里的笔放下，淡淡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不过公子，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庆云那帮子人，您就多余关心他的子嗣。” 说到庆云等人，黒五的语气很是不屑。 在他看来，任务失败就应该接受惩罚，不愿意接受惩罚躲了避了那就死藏到底，不过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佛揭就将这些人引了出来。 简直是又蠢又坏！ “他们还有用，别问了，快些去吧，有消息第一时间传来。” 梅若昀摆摆手，黒五见他一副不愿再说的样子，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带着画像飞快的出去了。 迎春这边还不知道周敏莫非梅夫子等人都在找寻她的踪迹，这会儿的她正在和癞头和尚一起研究着如果说服牛百孝交出草木之心的办法。 “茫茫啊，不是我说，我看着牛百孝不像是会将草木之心交出来的样子。” 想到牛百孝身旁十多位各有各美的女子，迎春将心比心的道。 享受就完了，用健康的身子换一个子嗣，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你说的有道理，贫僧也看出来了，所以贫僧并没有打算和他谈，而是想要跟着他回紫武国，紫武国的帝皇还在位，不会让他乱来的。” 癞头和尚这会儿正坐在铜镜前面，看着一头的癞痢发愁呢。 “茫茫啊，我有点好奇，你应该是知道我的目的的吧？知道吧知道吧？” 迎春托着下巴，看着癞头和尚起身去了一旁的柜子，东翻西找的，不由好奇的问道。 “我知道啊，你应该也是为了草木之心。” 癞头和尚终于在柜子里找到一瓶青花瓷的小药瓶，满意的又坐回了铜镜前面。 “既然知道的话，那你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把草木之心给我，我跟你说啊茫茫。 我觉得警幻仙子给你的草木之心很有可能就是取自绛珠仙子的体内，绛珠仙子你知道吧，就是我说的那个林妹妹…… 哎哎哎~你干啥，那东西是不是治疗癞痢头的你就往上倒，再说了，你不是神仙么？用个法术就行的事儿，你为什么要用药？” 迎春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癞头和尚，因为她发现，这癞头和尚居然对着镜子，拿着药瓶往癞痢头上洒。 “你以为我愿意啊，贫僧是仙，又不是神，来到尘世也是受限制的好嘛，你以为这是幻象吗？这可是真真正正的疼！ 至于你说的那什么草木之心，沫儿啊，你说了八字之后，贫僧其实已经算过了，这份草木之心和你没缘分。” 癞头和尚白了迎春一眼，龇牙咧嘴的说道。 “没缘分，怎么没缘分？茫茫，你这可不对，我都跟着你来了，你说没缘分就没缘分啊，那你有没有算一算，这草木之心兴许也跟你没缘分。” 迎春“咻”的站起来，一把从癞头和尚手里将药瓶抢过来，柳眉倒竖的道。 “贫僧也是掐算得来的结果，也不是贫僧的意思啊，还有，你以为贫僧不想算自己么？这不是不成么，要是成的话，之前草木之心还会丢？ 之前贫僧也说过了，贫僧和渺渺真人信奉的都是“忠于内心”，贫僧的内心是想要取回草木之心，所以贫僧就跟了来了。 至于你说你跟了来，之前贫僧是不是说过了，你是自跟了来的。” 癞头和尚撇撇嘴，一副撇清因果的样子道。 第四百一十九章 贪心之选 “是你掐算出了错误了吧？我和那草木之心有没有缘分不要紧，我林妹妹有缘分就行了。” 迎春被癞头和尚信誓旦旦的样子说的有些心慌，强自镇定的说道。 “也有可能，你就是最大的变数，不过沫儿姑娘，你能不能将药粉给贫僧，这癞痢着实有点痒……” 癞头和尚眼巴巴的看着药粉，对着迎春道。 他是真的痒得难受，他虽然是仙，但是远远不到神的级别，还是要受到天道压制的。 之前他还能凭着仅有的仙力来抵抗这种奇痒，可是刚刚为了引牛百孝上当，他可是真真实实的喝了那素酒的。 也不知道那素酒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喝完之后他的仙力就没了，要不然也不会睁开眼睛，暗示这臭丫头跟了来了。 “茫茫啊，这事儿我说的有点早，草木之心毕竟还在那个牛百孝的身体里面，等到咱们想办法拿到了，咱们完全可以通过“剪子包袱锤”来分配，你说呢？” 迎春眼睛闪了闪，取过一旁的棉纱小心的蘸着药粉，一边给癞头和尚小心的上药，一边蛊惑的说道。 “好，一言为定。” 癞头和尚想到之前的卦象，很爽快的答应了。 他的先天演卦还没错过，说了和臭丫头没缘分就是没缘分，强求不得的，多一个帮手也是好的。 “还有啊，你看，咱们如今也是合作伙伴了，要是那牛百孝起了杀我灭口的心思，茫茫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 迎春朝癞头和尚眨眨眼，卖萌说道。 沫儿姑娘放心吧。贫僧既然让你跟了来，自然不会让你一个人平白丢了性命。 癞头和尚瞥她一眼，开口道。 “这下我就放心了，茫茫啊，你可要记住了哈，牛百孝要是对我动手，你就赶紧用仙术……” 迎春眼睛一亮，一脸期待的看着癞头和尚。 “别做梦了，贫僧之前也说了，贫僧受天道约束的，之前不是也说过了，不让你一个人，贫僧也陪着你一起。” 癞头和尚被她晶晶亮的眼睛这么一看，瞬间醒过神来，眼前这丫头可不是一个省心的。 要是为了看他使什么仙术，故意惹怒牛百孝朝她下手，这因果…… “那……好吧。” 迎春垮了肩，脑袋也垂了下来。 两个人这边就着“合作共赢”刚刚掰扯清楚，屋子的门就响了，紧接着，牛百孝自以为谦和沉稳，实则装逼性很强的男低音就传了进来： “大师，你果然已经醒了。” “牛公子，你来了。” 癞头和尚站起身，极有高人风范的看向牛百孝。 “大师唤我百孝即可，大师请坐。” 牛百孝见她也在屋里，眼角不由跳了跳，瞪了跟进来的紫月一眼，指着屋子中间的圆桌对癞头和尚道。 “牛百孝，你把我和大师带到这里，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迎春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冷待，也坐在凳子上，一边给两人倒茶水一边说道。 “叫我公子……” “牛公子，你把我和大师……” “叫我公子即可。” 牛百孝脸上的笑容都险些绷不住，对着迎春强调道。 “好好好，公子，你把我和大师带到这里，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迎春没想到牛百孝这样在意他的名字，只得又改了，不过为了报复，她在心里喊了三五十遍。 “大师，百孝这次请大师过来，是为了草木之心。” 或许真的像是迎春之前想的，牛百孝就没想着让迎春活着离开，所以说出的话也没有避讳她的存在。 “草木之心，百孝……公子不是已经有了草木之心了么？” 癞头和尚奇怪的看了牛百孝一眼。 “大师果然知道草木之心，大师，既然你知道草木之心，那应该也能想到百孝的来意才是。” 牛百孝将桌上的茶水拿起来，宽着茶，慢条斯理的道。 “……” 癞头和尚一脸懵逼，他都不知道草木之心是谁给了牛百孝的，又如何知道那人混说了什么这才让牛百孝找了来。 “牛……公子是想要另外一份草木之心，交给你自己选定的女子，这样就可以两者兼得？” 迎春站在牛百孝的角度上略一考虑，就得到了一个在其他人看来很贪心的打算。 牛百孝是紫武国唯一的皇子，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要什么有什么，考虑的角度自然和别人不同。 草木之心在一般人看来是天下难寻的“奇物”，可是在他眼里，只怕只有这样的“奇物”才值得他从紫武国千里迢迢来到大陈吧。 “你也知道草木之心，你是什么人？” 牛百孝抬眸有些惊讶的看向迎春。 在这之前，他虽然没有杀人灭口的打算，但是也是想着监禁迎春十年八年的，这还是看她长得好，想着到时候放她出来好好侍候，要是长得不好，那可就是直接监禁一辈子了。 “我之前不是跟公子说过了吗？我是来找大师求医的，我妹妹患了和公子类似的病症，需要……” 迎春扶额，牛百孝真的是没有将她看在眼里啊。 “荒唐，我是什么人，你妹妹又是什么人？和我病症差不多，凭她也配？ 另外，不管你是什么人，想到打草木之心的主意，我只能送你四个字：痴心妄想。” 还没等迎春说完，牛百孝勃然大怒。 “我倒不知道，牛公子这病患的，居然还得出了优越感，简直呵呵。” 迎春像是看白痴一样，冷笑一声道。 “紫月，紫风，你们俩过来，谁让你们……” 牛百孝被她气得半死，对着站在门口低头不语的两个女子道。 “百孝公子，贫僧之前已经答应会跟这位沫儿姑娘去看她妹妹，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在此之前，贫僧不希望她出什么问题，还请公子给贫僧一个面子。” 癞头和尚好不容易从牛百孝居然找他也是为了草木之心的事情中醒过神来，就发现面前两人已经剑拔弩张，连忙站起身来说道。 “既如此，我就给大师面子，大师，这草木之心……” 牛百孝还有求于癞头和尚，自认不会与他翻脸。 第四百二十章 又现神秘女子 “百孝公子，贫僧之前确实有两份草木之心，不过后来……” 癞头和尚开口道。 “既然有还请拿出来吧，大师放心，银两我紫武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要大师能将草木之心交于我，银两会在五年内全数交给大师。” 上次为了给牛百孝治病，紫武国的国库已经缩水三分之一，这几年虽说东征西伐的积攒了些，但是一时间拿出这么多银两，还是不太容易的。 牛百孝这话也就是说说，他自觉比紫武国帝皇精明，草木之心他想要，但是这银子么……他还真的不想给。 要不然他也不会遍寻各地，找了连“仙力”都能消散的药来对付这所谓的仙人了。 “百孝公子，这……不是贫僧不拿出来，而是早在几年前，草木之心就已经丢了。” 癞头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对牛百孝道。 “丢了？” 牛百孝从凳子上站起，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样。 “正是，贫僧这次之所以来大陈，除了要度化该度化之人，也是为了寻这草木之心而来，百孝公子来的正好，贫僧正想问问，这草木之心，公子是从何而来？公子又是从何处得知，贫僧手里有这草木之心的？” 癞头和尚点点头，满脸困惑的看着牛百孝。 迎春眨眨眼，牛百孝明显在心头憋着火，为了小命着想，这会儿她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不过这癞头和尚也太鬼了些，口口声声出家人不打诳语，他也确实没打诳语，不过这话不能只说一半吧。 他怎么就没说这草木之心只丢了一份，另外一份被他给了薛宝钗呢？ 心里默默的鄙视了癞头和尚一番，她还是决定躲在聪明人身后，也免得被人拉出来当了木仓火。 “大师是说当初给忘了百孝草木之心的人是从大师之处偷来的？” 牛百孝身为紫武国皇子，抓重点的能力还是不错的，这会儿目光直视癞头和尚，阴沉沉的开口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也不知那人的草木之心是不是偷取而来，只是知道公子得到草木之心的时候，正是贫僧与挚友丢失草木之心的第二个月。” 癞头和尚这话说得让人想要咬牙。 迎春又一次鄙视了他的“仙格”，不过眼下争论这东西是不是偷盗而来没啥意义，还是赶紧说说到底是何人给了牛百孝的更要紧些。 “公子，就算是当初那人偷了草木之心给了公子，那也是那人人品低下，紫武国帝皇不知道其中的猫腻，又是明码交易，怎么也牵扯不到公子身上去，与其争论这个，倒还不如说说当初到底是谁将草木之心给了紫武国帝皇？” “据父皇所言，几年前的一日，百孝病情突然恶化，几乎卧床不起，父皇遍寻紫武国，但是各路神医都没有办法。 不得已，父皇就带了百孝来到大陈，不过太医们……正在伤心落泪之时，父皇所住的客栈有人来报，说是有人来见，声称手里有神药，可以保百孝一命。 父皇怀着一丝侥幸，就让下人将来人请了进来，来人是一名三十岁上下的女子以及一位几岁大的女童。 女子温婉绰约，女童玉雪可爱，两个人好似菩萨和童女下凡，即使没有见百孝，却仍将百孝的病情说了一个明明白白。 父皇信心大增，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答应将三成国库银两换了那神药。 后来……那神药果然有用，不过那女子和女童却再也没有见过了。” 牛百孝说得像是真的，但是迎春和癞头和尚却不置可否。 这事情说起来一丝破绽都没有，女子女童飘然而至，仙气飘飘，紫武国帝皇遵守信诺，一掷千金，听起来都是极为完美的人物，可是……这里面的水分有多少，就只有牛百孝夫子和当日所谓的女子女童知道了。 迎春和癞头和尚虽说没有去过紫武国，也没有见过紫武国帝皇，可是要说作为一个堂堂的帝皇，居然为了一个都不确定的事情就付出三成国库，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紫武国帝皇当日就将银钱给了那女子？” 癞头和尚看一眼迎春，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自己开口问道。 “是啊，银货两讫。” 牛百孝晃晃脑袋，很是笃定的说道。 “百孝公子，你如果想要得到草木之心，最好将事情据实已告。” 迎春轻咳一声，开口说道。 “……” 牛百孝被质疑了，虽说脸色铁青，但是却再也没有咬着牙说什么银货两讫了。 “百孝公子……” 癞头和尚又问。 “当日父皇接了那药物，却并没有将银钱给了那女子，而是说要等我治愈之后再另行交付。 女子当时很是气愤，不过后来也想明白了，就答应了，之后父皇遍寻名医，很快找到了针对百孝的药方，加上草木之心的药引子，百孝果然身康体健。 又过了两年，父皇见我身体确实无碍，十分感念女子，这才将银钱交给了女子，女子也觉得父皇言而有信，就将草木之心的弊端告诉了父皇。 说是如果我想要诞下子嗣，需要在大陈找到另外一个服用过草木之心的女子才成。” 牛百孝的话里应该还有水分，至少事情不应该像他说的这样平和。 什么想明白了，估计那女子应该是看紫武国人多势众，被抢了也没办法，又知道了草木之心的弊端，这才任由牛百孝夫子抢夺。 等到草木之心用了果然见效，女子才想办法将有碍子嗣的事情说了，她们不露面，紫武国帝皇自然没办法，想要将皇位传下去，就只能答应了女子的要求，这样才被银钱给了。 “那百孝公子找上贫僧是？” 癞头和尚开口又道。 “当日父皇问了那女子，只说这天地茫茫，要去何处找寻一个服用过了草木之心的女子。 那女子说，女子五月扑流萤，有的躲来有的避。 我父皇只是不懂，就又追问，那女子才说，如果确实找不到这名女子，只能是后面出了纰漏，让我在成年之后来大陈。 找一个癞痢头的和尚也好，找一个坡脚肮脏的道人也好，跟着他们总会找到那女子的存在。” 牛百孝又道。 第四百二十一章 牛百孝的格局 “那百孝公子身上草木之心的味道为什么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癞头和尚听了，沉默片刻，开口又问。 “百孝是男子，草木之心的香味过于浓郁，尝试了不少办法才掩盖了，效果看起来还是有的。” 牛百孝解释道。 迎春细嗅了嗅，确实闻不到什么草木之心的味道，不过想想那东西本就神异，癞头和尚说的味道不是普通的味道也不无可能。 “百孝公子，那是草木精元，普通草药根本遮掩不住它的存在，更何况公子让人下到素酒里的药物也不一般，公子又何必说话遮遮掩掩呢。” 头上癞痢又痒又疼，虽然用了药，不过只能缓解，并不能完全根除，癞头和尚有些心烦，自然不像之前那样有耐心。 “金陵，都是来自金陵。来人只说让我将银两放到指定处，再过上一段时间去取就是了，百孝确实不知道来人是谁。” 牛百孝有些挫败的说道。 “能是谁啊，还不就是给了你草木之心的那个女子，别人也不知道你需要那东西啊，不过公子，你这次又给了多少银钱？” 迎春忍不住用一副看智障的神情看牛百孝。 “这就不用姑娘操心了。” 牛百孝被气了个倒仰，硬邦邦的说道。 “公子，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像我这种俗人，如果知道了必须得娶草木之心的女子才能有子嗣这事儿，第一反应都是把自己体内的草木之心取出来，或者就是干脆不要子嗣。 公子就不同了，你真的要找那女子，而且找到了你还不娶，而是要将草木之心将女子身体里取出，这胸襟，这处理事情的手段，真的不是我等能企及的。” 迎春这话说得极为真诚，不管女子是什么人，设下这局的目的只怕就是让牛百孝娶了薛宝钗。 偏偏啊，这份心思却是白费了，牛百孝显然不想为了子嗣就受人拿捏，别的不说，这份对待感情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 “那是自然，等我将草木之心拿到手，肯定会好好让人研究，出结果之后我完全可以让我看上的人都服用草木之心，那我紫武国皇室就再也不会代代单传了。” 牛百孝还真是一个顺毛驴，刚刚还用眼睛死瞪迎春，这会儿见她一脸钦佩，态度又缓和了些。 研究？ “都”服用？ 再也不会代代单传？ 迎春突然就意识到之前自己想的天真了。 人家牛百孝是皇室啊，还是君主说了算的封建王室，身边遍地的都是美女，开源节流，这样的格局才更大啊。 不过只怕他要失望了，哪里能找到这样多的草木精元啊。 “大师，百孝已经将事情都说清楚了，还请大师直言相告，服用过草木之心的女子到底身在何处？以及那草木之心到底应该如何取出？” 牛百孝撇过正作奇怪表情的迎春，对着癞头和尚又道。 “是啊，这草木之心怎么取出来？” 迎春听到关键处，也顾不得自己再想什么格局什么得了，也坐在旁边追问道。 第四百二十二章 小绿茶 “只怕百孝公子要失望了，草木之心是先天本草的本命精元，本性属阴。 男子属阳，服用本草之心后能阴阳调和，强身健体，但是因为草木之心的特殊性，这名男子只能和服用了草木之心的女子孕育子嗣。 而女子属阴，服用草木之心之后对于先天病弱既有好处，同样能使女子容貌娇美，身体散发幽香。 但是有一点，就是服用后不能再次取出，不过应该也不会有女子愿意将草木之心取出吧？” 癞头和尚摇摇头，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牛百孝。 “大师是说，只有男子才能取出？可是大师，如果他不喜欢服用了草木之心的女子怎么办？或者说……那女子已经年过半百……亦或者人家已经嫁人生子，那又如何是好？” 迎春额头青筋直跳，牛百孝脸色也很是难看，两人都是一脸谨慎的看着癞头和尚，都对癞头和尚有了一些了解。 这老和尚确实遵从“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句话，不过他最喜欢的就是话说到一半。 “那也没有办法，毕竟有所得必有所失，天下之事莫不如此。” 癞头和尚缓缓说道。 “……公子节哀顺变。” 听到癞头和尚这样说，迎春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高兴的是牛百孝如果不想要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那就只能取出草木之心，担心的自然是牛百孝就眼瞎耳瘸的看上了薛宝钗，那这样一弄，两份草木之心都是都没了吗？ “节哀顺变什么？我牛百孝活了一十八年，还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呢，不过是子嗣罢了。 只能让她生就让她生呗，如果喜欢就当我多了一个嫔妃，不喜欢的话，等她生下子嗣就随她去啊。 对于我的子嗣来说，重要的一直不是他的母妃是谁，而是他的父皇是我。” 牛百孝奇怪的看了迎春一眼，很是不解的样子。 “……” 不止迎春觉得自己被暴击了，就连癞头和尚也目瞪口呆。 他们俩一个来自仙界，一个来自种花国，脑回路显然都赶不上这位在红楼世界生活多年的土著。 “算了，大师还是在这里好好想想，到底应该如何帮助百孝找到那女子吧，我还有事情，就先出去了。至于这位姑娘，紫风……” “公……公子啊，我之所以知道你的身份，也是大师告诉我的，你看，咱们也没啥冤仇，甚至可以说还有一点儿缘分，要不……您就饶了我？” 迎春一个激灵，讪笑道。 “饶了你什么？我是想让紫风给姑娘在大师房间旁边安排一个房间，难不成你要和大师住在一处？” 牛百孝脸上的表情更古怪了。 “不不不，公子啊，我之前跟来大师来，是想要求大师能帮我找到草木之心，让我救救我妹妹。 可是你看，你这么高的身份都没找到，我就更不抱希望了，所以…… 公子能不能放我回去，我爹娘还不知道我一个人出来呢，我保证，这里发生的事情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我爹娘是……” 迎春本就长得好，这会儿又是刻意的卖乖，看起来就更可爱了，连牛百孝脸上都有些缓和了，不过想到晚上还有其他的事情，他还是没有答应迎春的请求： “沫儿姑娘，我也不是不想放你，毕竟就像姑娘说，相识是缘分，百孝也不是那种随意要人性命的人。 不过我在这里的事情确实不适宜被人知道，姑娘暂且在这里待着，等百孝这边处理完了事情，自然会让人放姑娘回去。” 牛百孝自然不会像他标榜的那样慈悲，但是这小丫头身上的衣服和配饰都价值不菲，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又是在大陈定王出没的云来客栈抓回来的，没有利益牵扯的话，把她放回去也未尝不可。 “那就谢谢王爷了，我……我挨着大师就成。” 迎春对了对手指，像是有些害怕的说道。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其实想的是立刻就走，因为她刚刚突然意识到，她自己做了一件非常非常蠢的事情。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牛百孝已经答应放她离开了，要求也只是等处理完事情，她也只能等着，她也怕再说什么他要是再改变主意就麻烦了。 至于牛百孝说的需要处理的事情，迎春自然也是极为好奇的，但是她深谙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的道理。 如果牛百孝想让她知道早就说了，如果没说，她追问下去也不会说，还会加深牛百孝的戒心，真要想知道自己想办法不就得了，扮猪吃老虎什么的，才是王道啊。 牛百孝见她还算识趣，对她有满意了些，不过是一个被富养的有些骄纵的小姐罢了，不用他多费什么心思。 他才十七，子嗣的事情倒是不算特别着急，又确实是有其他要紧事情，见这边事情问的差不多了，交待了几句，就带着紫风紫月离开了。 迎春的屋子虽说没有被安排在癞头和尚的旁边，但是距离也不算远，牛百孝还体贴的将之前的蓝衣女子蓝云过来侍奉她，不过是为了照顾她还是监管她，那就不太清楚了。 “啪。” 一个红木的食盒被怼到桌子上，趴在一旁傻傻发呆的迎春被吓了一跳。 “快用晚食吧。” 蓝云拿出帕子擦了擦手，用眼角示意迎春，丝毫没有帮忙摆饭的意思。 “谢谢姐姐，姐姐，我能不能去隔壁找大师一起吃啊，我还没自己用过饭呢，有些害怕。” 迎春像是没看出来蓝云的冷待，仰着小脸眼巴巴的说道。 “不行，公子说了，晚上有贵客过来，你个小丫头到处乱走，再耽误了公子的事情。” 蓝云不屑的瞟了迎春一眼，冷冷的道。 “这样啊，那我就不去了，姐姐是叫蓝云吗？姐姐不仅长得漂亮，名字也好听，我就不一样了，名字土得很，长得也不如及姐姐这样高挑。” 迎春一边踮着脚将食盒打开，一边绿茶兮兮的开口。 第四百二十三章 甄家大少爷 “这样啊，那我就不去了，姐姐是叫蓝云吗？姐姐不仅长得漂亮，名字也好听，我就不一样了，名字土得很，长得也不如及姐姐这样高挑。” 迎春一边踮着脚将食盒打开，一边绿茶兮兮的开口。 “你明白就好，主人的事情是大事，你乖一些，等主人办完了事情，自然会让人送你回去。” 蓝云被她恭维得暗暗欢喜，又见她踮着脚很是费力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落忍起来，也不在凳子上坐着了，一边站起身将食盒最上面的盖子取了下来，一边对迎春说道。 “谢谢蓝云姐姐，姐姐可真高啊，要是我也长这么高就好了，姐姐还白，我真是太羡慕了……” 见果然有效果，迎春忍不住弯了弯大眼睛，又是羡慕又是惊叹的继续道。 “你也白啊，你还小，再过些年还会长个子的，快些用吧，一会儿饭菜都要凉了。” 蓝云见她眼睛亮亮的，说话也是不谙世事的样子，忍不住又唾弃了自己几分，她之前都在想些什么啊，这就是一个小丫头啊。 “好的，沫儿听蓝云姐姐的，蓝云姐姐，那你能不能告诉沫儿，牛公子今日见了贵客之后，是不是就能让人把沫儿送回去了？沫儿想爹娘了。” 迎春眨巴眨巴大眼睛抬头看向蓝云，刚刚还弯弯的笑眼，这会儿也变成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你这小丫头，别瞎打听了，主人的事情哪里会告诉我们，快些用吧，用完赶紧睡觉，用不了几日就能再见到你爹娘了。” 蓝云话说到一半又咽了下去，伸出纤长的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道。 “嗯嗯，沫儿听蓝云姐姐的，乖乖吃饭，在贵客来之前肯定睡着，绝对不会耽误公子的要事。 公子早些将事情谈完沫儿就能早些回家了，蓝云姐姐，你也坐，咱们快些吃吧。” 迎春很是认真的点点头，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你知道就好，不过也不用睡得那样早，吃完饭你可以在屋子里走走，只要不出屋子也就是了。” 蓝云见她这样，忍不住笑着说道。 “嗯嗯，蓝云姐姐 ，你也坐吧，就当是陪陪沫儿，沫儿不愿意一个人用饭。” 迎春眼巴巴的道。 蓝云白日里跟着牛百孝为了抓住癞头和尚四处奔走，这会儿也确实有些饿了，又见迎春再三邀请，也就顺势坐了下来。 驿站的食物自然比不得之前云来客栈的精致，迎春一边吃些，一边琢磨起了蓝云刚刚说起的事情。 红楼世界没有电，夜生活是比较平淡寡味的，一般在戌时初刻用膳，亥时初刻的时候就准备睡了。 迎春刚刚试探的跟蓝云说要在贵客来之前就睡着，就是想问问“贵客”什么时候来，蓝云回答的是：“倒也不用那么早”。 这话虽说没有明确的说出对方到来的时间，但是也给了一个很精确的范围了，客人来这里指定是在戌时到亥时之间。 这会儿用膳，应该是在戌时初刻，那么……应该差不多到时间了。 迎春抬起头，打算看看外面的天色，估摸一下大致的时间，却从窗子里看到了一个很是熟悉的面孔。 青羽！ 迎春的瞳孔都瞪大了，不可置信的又仔细确定了一下，确实是青羽。 “姑---娘。” 青羽见迎春注意到了他，很是兴奋的张口夸张的作了口型，担心被蓝云看到，他一直没有敢发出动静。 说起来青羽和司棋能跟上迎春，也真的是纯纯的意外。周敏的马是千里驹，青羽和司棋坐的马车是随便在京都城雇佣的，根本就难望其项背，还没走多远就失去了二人的踪迹。 两个人外加一个车夫在建州城四处寻觅，后来好不容易才跟了定王的车队找到了云来客栈，不过两人又没有定王府的身份，从正门根本就进不去。 正打算去后门试试机会，就注意到了一辆分外奢华的马车，因为驾车的是女子，青羽就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结果就发现了迎春居然也在马车之上。 出于防盗和防止意外的考虑，驿站所有的屋子的窗子都是比较高的，如果不是迎春抬头，估计也注意不到青羽的存在。 青羽见她看见了他，也微微的摆了摆手，像是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又从衣襟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丢到了窗子下面的墙根处。 那东西轻飘飘的，落地几乎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迎春趁着站起夹菜的时候瞟了一眼，是一个白色的纸包，看起来应该是药粉之类的东西。 不过这东西是有了，可是要如何拿到也是一个问题，蓝云走了东西固然可以拿到，可是那不是晚了吗？ “想什么呢？不是说要赶紧用完去休息吗？” 蓝云饭吃到一半儿，见她愣愣的，顺着她的目光就想顺着看过去，谁知道却被迎春拦下了。 “我想我爹娘，蓝云姐姐，沫儿出来的时候都没告诉她们。” 迎春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神湿漉漉的，像是被遗弃的小狗狗一样。 “真是小孩子，饱了吗？饱了就快去睡。” 蓝云失笑，没有把她的异常放在心上，毕竟迎春的外表是真的乖，个子又小小的，眼睛又大又圆，说话讨巧，很是招人疼的样子。 “我爹娘最喜欢看我跳舞了，蓝云姐姐，我给你跳个舞吧？” 迎春将手里的竹箸放下，眼里都是期盼。 “快些用吧。” 蓝云被她的狗狗眼看得心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也就是她这会儿是男子装扮，要不然发辫都得乱了。 “……” 迎春不说话，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她。 “好了，跳吧，不过最好别发出什么声音。” 蓝云到底没有抵挡住迎春的卖萌，无奈的点头。 迎春面上很是欢快的跳了起来，其实心里紧张极了。 都怪她记性不好，又没啥随机能变的能力，琢磨了半天，只想到了琼瑶奶奶脑残剧里得到了灵感。 也不知道小燕子骗不骗人，能不能转啊转的，就坐到那药包的上面。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 迎春一边小声哼唱，一边“翩翩起舞”，觉得自己傻极了，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是社死现场。 《关于我在手下人面前载歌载舞装想妈妈，还唱鲁冰花这件事》 “啊～啊~啊~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对对对，就是这么转。 叮！ 完美！实在是太完美了！ 迎春的手摸到了屁股底下的纸包，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她这会儿只顾着在心里感谢琼瑶奶奶的脑残电视剧，根本没注意到房顶上梅夫子看向她有些怪异的眼神。 “公子，咱们现在就进去救人吗？” 黑五小心翼翼的凑到梅夫子旁边，小声问道。 “不，等等看，看着丫头到底想做什么？” 梅夫子嘴角闪过笑意，蹲在房顶上又朝屋子里看了过去。 “蓝云姐姐，你先喝茶，沫儿来收拾，在家的时候，娘经常说我收拾的干净，姐姐那么远把食盒提来，收拾的事情，沫儿来就好了。” 迎春将药包捏到手里就知道为什么丢在地上没声音了，这药包应该是用特制的糯米纸，轻飘飘的，放到茶水里就融化了，连渣都没有一点儿。 "好吧，那你小心点儿。" 蓝云刚用完，也确实不想动弹，又见迎春积极，想着让她转了心思，也就没有阻止，端起迎春放到一旁的茶水，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哎！” 迎春见她这般相信自己，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了。 不过这不忍来的快去的也快，在她碗筷都收拾完了，蓝云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之后，就烟消云散了。 狠狠的瞪了青羽一眼，迎春抬起手看了看，也不知道武侠剧里的手刀有没有用，趁着续水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 “叽里咕噜……” 就在迎春都忍不住要试试其他办法的时候，屋子里突然传出一阵肠胃蠕动的声音，声音还挺大的。 蓝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又是丢脸又是着急，不过她也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急匆匆的冲了出去，毕竟那东西控制不住，眼看着就已经到了门口了。 “蓝云姐姐？蓝云姐姐？” 迎春傻眼了，话说她一直等的是蓝云晕厥啊，怎么看样子不是啊，这好像应该是冲着跑去厕所了吧？ “姑娘，咱们走吧，司棋还在外面等着呢。” 见蓝云确实走远了，青羽从窗子里轻轻一跃就进来了。 “额……那东西不会时间很长吧？司棋怎么没有进来？” 迎春没有质问青羽，这时候能把人调开就是好药，哪里还有挑拣的余地？没有生命危险就成了。 “没事，不过是巴豆粉罢了，最多一个时辰药效应该就没了。驿站外松没紧，雇佣来的马车也需要人看守，我就没让她进来。” 青羽道。 “那行，咱们先找一个地方躲躲，我听着好像是有人来了。” 迎春确实听到了外面乱糟糟的声音。 “是，姑娘。” 青羽携了迎春踩着窗子，又不知道踩了什么地方，反正没几下两个人就到了房顶上，等到房顶上四个人面面相觑，两帮人瞬间沉默了。 “沫儿，别来无恙。” “若昀，别来无恙” 两帮人简单试探了一下，知道彼此都没动手的意思，也就略分开了些，一左一右找了个地方隐藏了起来。 登的高望的远，两帮人又到不约而同往前面挪了挪。 又等了片刻，前面的院子果然来了一个神秘的人物。 “好久不见，百孝殿下。” 来人显然知道牛百孝的性子，说的话把该避讳的都避讳了。 “好久不见，甄家大少爷，” 牛百孝笑语晏晏的看向来人，也就是甄家大少爷甄宝宁，笑道。 他是紫武国唯一的皇子，远隔千里来到大陈，自然不会单单只为了草木之心，他是努力想要帮紫武国更强大起来。 第四百二十四章 甄家和紫武国的合作 “姑娘？” 青羽有些迟疑，他身手虽说还算不错，但是双全难敌四手，更何况还得带着迎春。 旁边还有两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蒙面男子，真的不太适合淌这趟混水。 “你过去听听看，我等着。” 迎春见那个自称若昀的男子已经带了随从纵身约了过去，抿了抿嘴唇道。 “是。” 青羽松了一口气，点点头答应了。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迎春很有可能就跟着青羽趁着人多走了，可是这会儿出现的是甄家，出于对小命的看重，迎春还是决定要打探一番。 毕竟甄家和贾家是老亲，她前些日子还从邢氏那里得知甄家和贾家有联姻的习俗，既然有可能有联系，多知道一点事情也好。 见青羽足尖轻轻一点就跃了起来，落在屋檐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迎春简直羡慕的眼珠子都绿了。 刚穿来的时候，她就觉得一点儿防身术不足以她在红楼立足，打过跟人学功夫的主意，可是她当时的处境实在是太差了，根本就没有学武的条件。 等到后来通过努力改善了，她憋的那口气也散的差不多了，跟着黛玉练一下强身健体的瑜伽和五禽戏还好，遇到这样的事情，她的行动力就有点儿不够看了。 青羽对于蒙面的梅夫子主仆很是警惕，又往前挪了一点儿，选了一块松动的瓦片抽了出来，俯下身子静静听着屋子里牛百孝和甄宝宁的谈话。 天色越来越晚了，天空中无星无月，虽说已经是春末，但是迎春还是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像是着凉了一样。 抬头又见三人皆是聚精会神的样子，迎春小心的提着衣摆，小心的往一旁挪了挪，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缩了下来，怕冷是一方面，要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惹出其他什么事情就麻烦了。 再说蓝云，这会儿她已经强撑着从净房里出来，到处都找不到迎春，就赶紧找了另外一位蓝衣女子蓝星，将迎春可能走脱的事情说了。 蓝星又气又急，不过牛百孝正有要紧的事情要做，她也不敢因为这样的小事去烦他。 于是就去找了驿丞，驿丞本来还在寻找献殷勤的机会，听到蓝星说起，就赶忙将驿卒都集合在一处。 一半用来将牛百孝所在的院子围起来不让人闯进去，另外一般人则分为三人一组，开始在各处仔细搜寻，担心惊扰了小院子里的谈话，还特意嘱咐他们不要张扬。 正在用饭突然就被唤出来找人，驿卒们显然也不太情愿，一个个都是满腹牢骚。 “杨巡检，你说那小院子里的到底是什么人？罗驿丞那老货，跟个丫鬟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也就是对着咱们……哼。” 说话的驿卒显然对于罗驿卒趋炎附势极为不屑，对着走在前面的男子发牢骚。 “罗驿丞说是南边过来的官员，路过咱们这里，要在咱们这里办点事情。” 男子将嘴里的牙签吐了，漫不经心的回道。 他三十岁上下，一身武将官服，正是驿站的巡检杨旭。 杨旭十五岁到驿站当驿卒，当了差不多十年，驿站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是老驿丞培养出来接班的候补官员。 等到老驿丞任职期满了，就向上头举荐了他，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谁知道后来就出了纰漏。 上面不知道怎么回事，空降了一个罗驿丞，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虽然都替杨旭可惜，但是也没什么办法。 不过这罗驿丞心虚，或许担心压不住人还是什么打算，驿站里原有的人居然裁去了大半，将自己的人马填充了起来。 这样一来就惹怒了剩下的驿卒，大家一顿闹腾，上面的官员也耐不住，就提了杨旭做巡检。 此后这小小的驿站，二三十个人，居然就分裂成了两个势力，看起来倒是势均力敌，但是待得久了就知道这里面差别大着呢。 罗驿丞带着的那些驿卒每天只要在驿站里待着，做做吃食，打扫打扫就好，而跟着杨旭的驿卒则得整日里背着公文袋，往返建州城和附近的州县，哪怕是寒风大雨冰雹都不能停歇。 “这话你也信，平日里咱们驿站歇着都是什么人，七八品住不起建州城的小官罢了。 咱们驿站离建州城近，那边吃的喝的比我们这里好上千百倍，大人们都是宁愿再赶一赶去建州城歇着的。 杨巡检，也是你刚刚从建州城送完公文回来，你都没见过那小院子里住的贵人，照我看啊，那人的身份有古怪。” 刚刚说话的驿卒又道。 “我说老刘，你动不动就有古怪，上回也是这么说的，要不是杨头儿拦着咱们先去探了探，咱们就又被那老罗头拿住把柄了。” 另外一个脸蛋儿圆圆的驿卒白他一眼道。 “去你的，老子哪里知道姓罗的那么荒唐，居然敢从建州城那边找了妓子过来，不过杨巡检，我这里说的是真的，那人我确实看见了，长得那叫一个……” “一个什么？老刘，你闺女都要成亲了，还整日里，啧啧。” 圆脸蛋驿卒又道。 “去你格老子的，老子说的是正事，杨巡检，那人确实有古怪，罗驿丞把他请进小院之后都没让人进去过。 我找了个理由好不容易混进去，又在那里磨蹭了一会儿，结果我发现……” “发现一个美得像是天仙一样的姑娘？” 杨旭用手里的竹棍在草丛里又扫了扫，心不在焉的道。 他是个有志气的，自然不会满足于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可是他也没办法，当年闹腾了那么一阵，他已经上了建州城官员们的黑名单。 想要夺回驿丞的职位，只能借助别人的力量，定王……定王又如何会看上他一个 连品级都没有的巡检，就算他有才干又如何，他根本就没机会站在定王跟前。 “杨头儿，你也跟着闹，我跟你说杨头儿，我看见那位公子的眼睛是紫色的。” 老刘苦笑一下，又认真的对杨旭道。 “紫色的？你确定没看错？” 杨旭一惊，之前的漫不经心也收敛了起来。 “没看错，杨头儿，你说咱们这不是大陈的驿站么？又不是理藩院，为什么会有异族人住进来？” 老刘目露不解，他琢磨了一下午也没琢磨出来，本来就打算去问问杨旭的。 “该不会是什么奸细吧？” 圆脸蛋驿卒忍不住开口。 “也有可能，小丁，你跟老刘两个先慢慢找着，我找个换班的机会溜进去看看。” 杨旭想了想，对两人说道。 “换班？头儿，你刚刚是不是没注意，派出来找人的都是咱们的人，守着的都是姓罗的的人，你跟人家换班，人家会跟你换才怪。” 老刘瞥他一眼说道。 “刚刚只顾着想白天的事情了，也没注意。” 杨旭拍了拍额头，又道： “不过也不要紧，我还有其他办法，你们先去吧。” 他在驿站待了这么多年，闭着眼睛都知道这里的一草一木，不能从门口进去又如何，哪个驿站没有点儿小路或者是后门，他能想的办法还多着呢。 “那行，我们先各处慢慢的找着。” 老刘点点头。 “老刘，你们要是找到了罗驿丞说的那个小姑娘，把人带回来，咱们先问问看，如果小院子的人真的是异族或者奸细，小姑娘肯定就是咱们的人，别被当了人质，对了也告诉咱们其他的人一声，” 杨旭想了想又道。 “好的头，你一定要小心。” 圆脸驿卒有些不放心的道。 杨旭也没吹牛，不过一小会儿，他就已经想办法摸进了牛百孝所在的小院子。 “……百孝殿下你看，这就是我们甄家的诚意，有了他，紫武国的国力指定能更上一筹。” 甄宝宁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身后的侍从，示意他们递给牛百孝。 “这船真的能不借用风力就日行千里？” 牛百孝看着手里的东西，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的手里是一个木制的模型，以及一份画了大概数据的图纸。 “正是。” 甄宝宁郑重的点头。 “不过……金陵不是你们甄家的大本营吗？把这等利器交到我们紫武国手里，甄大公子倒是极有气魄。” 牛百孝将图纸递给紫月，试探的对甄宝宁道。 “百孝公子说笑了，甄家确实有大本营，不过却不是金陵，宝宁可以告诉公子，我们甄家和紫武国一点利害冲突都没有，完全可以互惠互利。” 甄宝宁很是坦然的接话道。 “希望如此吧，甄大公子既然如此痛快，百孝也不含糊，这样，我紫武国会送四十石硫磺，四十石硝石给甄家，作为我们合作的诚意，甄大公子觉得如何？” 牛百孝避重就轻的道。 “百孝殿下，您知道，甄家的目标不仅如此……” 甄宝宁摇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牛百孝。 “哈哈，至于甄大公子之前说的军事合作……不是百孝不答应，只是……你们大陈的皇帝只怕不会答应的吧。” 牛百孝微微一笑，对着甄宝宁又道。 第四百二十五章 极受宠爱 “百孝殿下，你不会觉得我送给殿下的就是最先进的船只技术吧？” 甄宝宁脸上露出轻嘲的表情，牛百孝显然是把他当成了傻白甜了。 要不是之前已经和云娘说好处理完建州的事情之后就立刻回去，他真的想在这里好好和牛百孝好好的玩一玩，也让他清醒清醒。 圣祖皇后当年说的没错，这世上确实有不少发展不亚于大陈的国家。 这些年来甄家为什么一直把持着江南和金陵。不仅仅是因为那里富庶油水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这里，能接触到更多的番邦人士。 他刚刚交给牛百孝的图纸，就是三年前甄家花了大价钱买到的。 先进吗？确实是先进的，但是却不是最先进的，至少他手里还有更先进一些的。 圣祖皇后只怕怎么也没想到，她虽然没有子嗣，但是却也有东西流传了下来，当初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副将，才是她精神的最好继承者。 她之前留下的放眼看世界，多和番邦交流通商等等的口谕，圣祖听过就忘了，皇贵妃听过就忘了，就连她的嫡系四大家族也都忘了。 但是，奉圣夫人是真真切切的听进去了，也认认真真的去执行了。 圣祖何德何能？太上皇何德何能？他清风帝又何德何能？ 只有他们甄家才最是有资格执掌圣祖皇后打下来了江山！ 紫武国不过是弹丸之地，又没有圣祖皇后的高瞻远瞩作为指引，自然也不会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才将一些已经落后了的东西当做珍宝。 “甄大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牛百孝脸上笑容不变，侧头看向甄宝宁。 刚刚的图纸他看过了，很详细 ，就算是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靠着紫武国的工匠应该也能攻克，另外……他还有其他后手。 至于借兵给甄大将军…… 别说他如今不是紫武国的帝皇，就算他已经是了，也不会轻易就答应借兵给甄家，毕竟对于紫武国而言，隔岸观火才是最安全的。 以物换物可行，可是搅和进大陈内部的争斗，那不是给自己找事情做吗？ “就是百孝殿下想的那样，那东西确实不错，但是殿下总不会觉得我第一次就会将杀手锏全部拿出来吧？不过……宝宁看着，殿下好像也没什么合作的诚意。” 甄宝宁将手里的茶盅放下，看着牛百孝笑道。 “合作的诚意自然是有的，不过百孝也想问问甄大公子，您跟紫武国借兵是想要做什么？挑起大陈内乱？应该不是吧？ 百孝可是听人说，大陈的康王是甄大公子的表兄，虽说没有登基为帝，但是却极受太上皇恩宠，在大陈朝堂呼风唤雨，既然……” 牛百孝眼睛闪了闪，不解的问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能保证，我做的事情不会对紫武国造成任何不好的事情。” 极受恩宠？ 甄宝宁心中冷笑。 如果真的极受恩宠，完全可以说服朝堂大臣们改立康王为帝，而不是每每虚情假意的和甄家太妃演什么“夫妻和乐”“父慈子孝”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不敢动弹 当初要不是自家祖母拖着病弱的身子游说了四王八公，太上皇年少未掌权，皇贵妃病弱娘家势弱，大陈的江山早就当时的果亲王改换门庭了。 可是后来呢，太上皇登位之后像是得了健忘症一样，完全的将之前和甄家约定立甄太妃为后，尊甄大将军为相的事情抛之脑后。 借口太皇太后留下旨意，去了如今的太后娘娘，还封了亲近太后的丞相为相。 不过他到底还要些脸面，表面上不敢做的太过分，对于甄家看上去也颇为优容，甚至还封了甄太妃为皇贵妃。 但是实际上呢，将甄太妃恃宠而骄的名声大肆宣扬，致使甄大将军在清流中的名声破坏殆尽，最后还用了“封赏”的名声将甄家踢出了京都，发往了西北。 好在奉圣夫人早有打算，靠着圣祖皇后留下来的人脉以及资源，甄大将军很快在西北站稳了脚跟。 面对强大的威胁，太上皇又“温和”了起来，不仅对甄大将军大加赞赏 ，甚至还私下许诺，只要甄太妃诞下子嗣，就会立刻被封为太子，不过已经被舍弃过一次的甄家已经不相信了。 当年群臣都以为皇三子的夭折是甄家出的手，但是却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完完全全都是太上皇一手策划的。 要不然，仅凭着太后和承恩侯的人，又如何能从深宫之中将小皇子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来呢。 太后这些年也是恨错了人，当年追杀皇三子的人并不是甄家，相反，甄家为了能让康王顺利继位，在知道清风帝是双生子之后，还会尽心尽力的保护皇三子。 真正想要皇三子性命的一直都是太上皇。 更可笑的是，太上皇既然都已经选择了“杀子”，但是却不想和太后撕破脸，更不想背负这样的恶名，于是甄家就被迫背上了这口黑锅。 也就是自家姑母是个拎不清的，还以为太上皇真的对她一片痴心，殊不知太上皇根本就没想过让她怀上带有甄家血脉的皇子，每次招她侍寝都会让人点上避子的熏香。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熏香也不是每次都管用，姑母还是怀上了龙嗣，满心欢喜的盼着皇子的降生。 却不想想，太上皇为了稳固皇位，那可是连嫡出的皇三子都能舍弃的，又如何会将姑母的孩子看在眼里。 于是在姑母怀孕八个月去看祖母的时候，她又一次遭了暗算，虽说甄家尽力抢救，不过孩子还是没了。 奉圣夫人担心会被太上皇找到借口针对甄家，当机立断的将甄家二爷外室生的双生子中的男孩儿报给了晕厥过去的甄太妃，为了避免这件事情被发现，另外的女孩儿只能送离甄家。 想到那个被送走之后一无所踪的堂妹，甄宝宁的眼神闪过意思坚定，太上皇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当中，却不知道这种行为早晚会让他付出代价。 “甄大公子既然这样说，百孝就打开窗户说亮话，只靠着这么一张不知真假的图纸就想从我紫武国借兵，那是不可能的。 我紫武国想要的也不是甄大公子说的什么不危害紫武国，而是借兵给甄家，对于我紫武国有什么好处。” 牛百孝开诚布公的道。 “百孝殿下，宝宁之前也说过了，这图纸只是诚意，为了就是让殿下去试验一下，如果想要得到更好的图纸，自然会考虑和甄家的合作，您说呢？” 甄宝宁不急不躁，仿佛真的不把之前的图纸放在眼里，这态度也让牛百孝沉思了起来，想了想，开口对甄宝宁道： “甄大公子，不是我紫武国出尔反尔，你也知道，大陈到底疆域辽阔，这些年也算是风调雨顺，我们紫武国贸然插手的话，你们甄家也不一定能胜出。” 牛百孝这话算是极为坦诚了，他是真的不看好甄家起兵反了如今的清风帝的。 毕竟相比较之前的太上皇，如今的清风帝在大陈还是颇得民心的，不光赋税比之前有所下降，就连太上皇时期混乱的朝政也在他执政之后有了改善。 “殿下放心，我甄家的胃口没有那么大，也没有将大陈一口吞下的想法，之前宝宁也说过了，甄家的大本营不在金陵，想拿下的也不是金陵，跟殿下借兵也不是为了眼前。” 甄宝宁不以为意，牛百孝到底目光短浅，只要是太上皇还活着，以后大陈的事情还有的折腾。 “甄家想要拿下的是西北？” 牛百孝试探的问甄宝宁。 这话虽说是疑问的口气，但是却也有几分笃定，之前他只当甄宝宁是随口敷衍，这会儿见他极认真，也多了几分相信。 怪不得甄家愿意将船只的构造图交出来，如果甄家想拿下的是西北，这东西对于甄家来说还真的是可有可无。 “正是，百孝殿下，甄家可以将最先进的船只制造技术提供给紫武国，甚至可以帮着紫武国拿下扬州等地。 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殿下要在甄家选定的时机出兵大陈，帮着甄家将西北拿下，和大陈划山而治。 “划山而治？” 不止牛百孝，好不容易混到窗户外面偷听的杨旭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甄家的野心着实不小，居然跳过了推举带有甄家血脉的皇子登基，直接想要将西北独立于大陈。 “正是。” 甄宝宁脸色不变，说的极为淡定。 祖母当年听圣祖皇后说过，大陈如果按照旧路走下去。 不过百年就会被其他国家追赶上，再过一百年，那些以掠夺为爱好的国家，就会从西南沿海一路攻打到京都，整个大陈都会生灵涂炭，炮火连天。 甄家之前想过改变大陈，但是却根本没有拿到机会，现在不想被大陈这艘破船带入深渊，那能做的就是独善其身。 西北就是甄家给自己选定的地方。 “……” 屋子里的谈话还在继续，杨旭却已经听不下去了，老刘说的没错，按照屋子里诸人的说法，这里面可不止有异族，还有一个大大的内奸。 划山而治？ 枉费他之前还觉得是世人误会了甄大将军，没想到甄大将军真的对大陈不怀好意。 得想办法让他们这次合作谈崩，杨旭这会儿有些痛恨自己的脑子，在这关键的时候居然什么好主意都想不出来。 不过虽然想不出什么办法，但是杨旭也知道不能鲁莽的将事情大喇喇的说出去，甄家势大，只怕还没传到京都，他的小命就已经没了。 当做没听到也没用，姓罗的已经是甄家或者是紫武国的奸细了，这事儿一旦爆出来，他们这些驿丞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趁着屋子里牛百孝和甄宝宁还在讨价还价的时候，杨旭蹑手蹑脚的从小隔间里挪了出来。正打算去找老刘他们商量一下事情应该如何去做的时候，从屋顶上飘飘悠悠掉下来一个小纸包。 抬起头就看见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公子，正趴在房顶上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手指还做出一个“嘘”的手势。 杨旭大吃一惊，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想要发出声音的嘴巴，瞪大眼睛看着“他”。 迎春指了指地上的纸包，又指了指屋子里的牛百孝和甄宝宁，做了一个仰头喝水的动作。 杨旭摸进小隔间的时候迎春其实就已经注意到了，不过不知道这个武将打扮的男子是想做什么，所以干脆没发出声音。 这会儿见他出来，虽然不知道他偷听到了什么内容，不过看他满是愤慨的表情，就知道这人肯定和牛百孝甄宝宁不是一伙的。 既然这样的话，就搏一搏呗。 见杨旭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拿着纸包偷偷溜了出去，迎春也松了一口气。 别说牛百孝已经打算放她走，和她没什么私人仇恨这种傻话，之前在种花国的时候她就听过一句话。 家国面前无爱豆，同样，在家国面前也是没有私人恩怨的，牛百孝所在的紫武国和大陈在边境一向是有争端的。 作为紫武国唯一的皇子，趁着出使大陈的机会偷偷潜入大陈的建州，居然还堂而皇之的住进了大陈专门为传递公文设立的驿站。 这事情本身就是一种对大陈的挑衅。 或许是甄大将军长久的待在西北边境的关系，大陈说到甄家，每每都说是金陵省体仁院总裁，但是却往往都忘了，这一家还有一个甄大将军。 番邦皇子夜会边境将军之子，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迎春也不是为了大陈，只是觉得战争何其残酷，能不发动战争，还是应该更和睦的相处才是。 又看了对面屋顶的情况，迎春百无聊赖的坐回去，开始期待着待会儿发生的事情了。 正想着，突然发现对面屋顶的三个人都动了，迎春一愣，还以为是底下的事情说完了，结果发现青羽和那两个蒙面的男子，居然都飞快的朝着远处掠去了。 紧接着就看见从下面越上来几个男子，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是？ 这是被发现了？ 迎春很庆幸自己动作慢，将身上的衣袍裹了裹，又缩在烟筒旁边不敢动弹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气体引发的变化 梅夫子也无语的很，一边朝远处奔逃，一边扭头横了黑五一眼。 这小子也不知道来之前吃了什么东西，居然在听到关键时刻闹出了动静。 “公子，我忍了……” 黒五脸色爆红，如果不是追兵都跟在身后，只怕就要掩面而逃了，他是真的已经忍了，可是这肚子里的气体不听话，居然还是发出了声音。 想到回去之后弟兄们都会拿着这个“屁”说话，黒五简直是羞愤欲死了。 “你继续往前，黑七他们几个都在前面接应。” 梅夫子见他委屈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对着他道。 “公子……” 黒五垮了脸，还想对梅夫子说什么，不过梅夫子却没等他再说什么，转身朝着一旁掠了过去，黒五无法，只得继续朝前奔逃。 梅夫子自然不是嫌弃黒五拖累了他，实在是因为周敏拜托他找的那个小姑娘还在身后呢。 她那个侍从是个聪明的，担心连累了她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可是也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屋顶上，那人身手都比不上黒五，想要甩脱后面的追兵只怕还得一段时间。 可是等他回到迎春原来待的地方，却发现迎春已经不见了，仔细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形，发现没有拖拽的痕迹，梅夫子勉强放下心来。 看来不是被人抓走了，应该是那小姑娘自己想办法离开了。 梅夫子猜的没错，迎春并没有被牛百孝的人抓回去，不过她也没那个本事自己离开，办法她确实想过，不过房子实在是不算矮，就当她准备拼着摔伤跳下去的时候，杨旭搬来了梯子。 这会儿她正跟在杨旭身后，躲进了小院子旁边的一间屋子里，等小院子的兵士以及罗驿丞的人都出去搜查了，就又带着她摸进了小院子。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迎春满脑子问号，可是这会儿不进来也进来了，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青羽如果能逃出去的话，去找莫林莫非两个帮忙，说不定就能回来救她。 如果青羽逃不出去，她自己估计逃出去的几率也不大，那待会她就找个角落，装作被打晕带走又丢下就是了。 迎春一边和杨旭一样趴在门缝里朝外看，一边胡思乱想着。 他们俩所在的屋子离牛百孝和甄宝宁谈话的屋子不算近，加上之前被偷听之后两个人音量都降低了，所以蹲到腿都麻了，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就在迎春逐渐失去耐心的时候，异变突起，几个蒙了面的持刀男子突然从院门口冲进来，朝着甄宝宁和牛百孝砍杀了过去。 这些是什么人？这又是咋回事？ 迎春简直觉得脑子要打结了，心里不住的哀叹，怪不得在种花国的时候不少人感叹在宫斗剧活不过一集。 她也就是命好，王夫人和贾母都是面上精明实则短见的，荣国府的那些姐姐妹妹和她也没啥冲突，要不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迎春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刀刀见血的场面，忍不住的心惊肉跳，脸色都吓白了。 “你躲在这儿别动，我去帮帮那个异族人。” 杨旭话没说完，人已经开门闯了出去。 他的心里有一个猜想，如果事情真的如此，那刚刚自称紫武国皇子的牛百孝就不能出事。 “……” 迎春简直崩溃，躲在门口吓得浑身瑟缩。 老天爷啊，她是何德何能会看到这样的场面，心里不断的祈祷外面人千万别注意到她，不过显然没成功。 第四百二十八章 紫武国内乱 “别杀我别杀我，我就是驿站烧火的小童，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了。” 迎春只来得及用手抹了抹脸蛋儿，就被来人提出后襟，从门后面拽了出来。 因为要赶路的缘故，她身上的衣袍是最普通的深灰棉袍，又折腾了这么一下午。 刚刚还在烟筒旁边蹭了那么老半天，她整个人都是灰扑扑的，倒是和她说的这个烧火小童的身份很是符合。 “王。” 将士拱手对一个满头卷发，还有一脸络腮胡子男子说道。 “押到一旁，” 那男子显然没把小虾米迎春看在眼里，连眼角子都没给她一个，随口吩咐道。 “是。” 将士提着迎春像是提小鸡崽子一样，将她丢在一个角落，这里有不少穿着驿卒服饰的男子，看起来应该是驿站原来的人。 迎春也像其他人一样，抱着头，乖乖的蹲在地上，她知道这样看起来指定很怂，不过怂就怂吧，她真的不想这么冤死。 “……莫拉扎，你疯了，这里是大陈，你这是要做什么？谋反吗？还不赶紧让那些人放下武器。” 牛百孝倒是注意到了迎春，但是却没什么心情搭理她，他虽说被护卫保护着，但是看起来还是有一些狼狈。 这会儿看着眼前被砍得流了不少血的手下，也有些气急败坏，对着来人说道。 “谋反？牛百孝，这里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就是你，你这个被凡主放弃的人。” 紫武国的文化深受大陈影响，出了个别词的发音有些怪异，大部分和大陈的官话没什么太大差别，迎春连蒙带猜的也能听的差不多。 眼前这位络腮胡子的男子牛百孝既然认识，应该也是紫武国的人才对，看来紫武国国内应该也不是很平静。 牛百孝既然能直呼莫拉扎的姓名，显然这一位也不是无名之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紫武国内部的事情，居然闹到了大陈建州来。 趁着这会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莫拉扎和牛百孝身上，迎春飞快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她身边的驿卒有六七个，一个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两个二十出头的，剩下的看起来都是十八九岁。 因为经常要分餐露宿的送公文什么的，驿卒普遍的都比较黑，她们所处的角落又比较暗，倒是看不太出来长相。 不过她身边的这个应该长的还不错，嗯……至少鼻子还不错，高高挺挺的，鼻尖的弧度也好看的紧。 呸呸呸！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情管驿卒帅不帅，真是的，早知道刚刚就不让青羽过去听了，也不知道青羽跑出去的没有。 如果他跑出去的话，应该会去找莫林和莫非他们吧？ “什么被放弃？莫拉扎，你不会真的觉得你那个早死的儿子是凡主选定的皇子吧，他的眼睛根本不是纯粹的紫。” 牛百孝这会儿简直追悔莫及，实在不应该觉得到了大陈境内就没有风险了，如果刚刚那些人没有追出去，这会儿根本就不用和眼前这个疯子说这些有的没的。 “……既然他的眼睛不是纯粹的紫色，牛日杂那个老家伙为什么要让人杀了我的儿子，我可怜的顿珠……” 莫拉扎想到被紫武国帝皇当众摔死的儿子，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成婚四年一直没有子嗣，后来去了凡主寺苦求，终于得到了一个儿子。 可是……就因为这个儿子的眼眸是蓝紫色，就被紫武国帝皇牛日杂声称是不详的预兆，带着兵冲进他的府邸当场给摔死了。 “莫拉扎，当初凡主传下的旨意你也看过了，你儿子顿珠是不详的，他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等他再大些，整个紫武国都会因他而毁灭的。” 牛百孝企图安抚莫拉扎。 不过在迎春看来，这非但安抚不了莫拉扎，很有可能还会激怒他，想到激怒了莫拉扎会出现的情况，迎春不由又往角落蹭了蹭，考虑着待会儿装死躲过去的可能性。 “烧火的？没见过你啊？” 旁边的驿卒瞥她一眼，开口对她说道。 “杨巡检介绍来的，刚来不久。” 迎春心里一惊，不敢再乱想什么了，这杀进来的络腮胡明显和牛百孝有仇。 要是被眼前这男子举报她和牛百孝相识的话，不死也得扒层皮。 “哦，是这样啊。” 那驿卒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什么，没有再说话了。 迎春见他没有继续问下去，也松了一口气，竖起耳朵听起了牛百孝和莫拉扎的对话。 “……我的顿珠是凡主赐下来的皇子，是我和我妻子奴娜去 凡主庙里苦求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求来的儿子。 如果真的说是不详，你才是不详的，牛百孝，你出生的那一年，整个紫武国不是地动，就是水灾，到了秋末一场山火险些把整个皇宫都烧了，那些才是凡主降下来的处罚。” 莫拉扎果然被激怒了，手中的大刀直直的指着牛百孝，看起来像是想要把牛百孝当众杀死一样。 话说到这里，迎春其实也琢磨出来事情的起因了，看来这无论是在哪个国家的皇室都有这种倾轧的情况发生。 说起来这事儿还得从紫武国皇室的习俗开始说起。 紫武国皇室子嗣一向单薄，为了更好的控制底下的民众，就册封了不少的异姓王，眼前这个疯子一样的莫拉扎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紫武国帝皇也不会随便册封异姓王，每当紫武国诞下皇子，都会在紫武国贵族功勋中遴选合适的“伴伴”，这些伴伴会搬到紫武国皇宫，陪着唯一的皇子一起长大。 儿时一起读书写字，练习弓马。等再大些就会和皇子一起入伍，跟着皇子一起练兵，一起东征西讨。 等到皇子二十岁之后，就会迎娶皇子妃，再等到皇子妃诞下子嗣，皇子就会登基称为帝皇，同时，这些从小和皇子一起长大的伴伴们就会从老一辈的异姓王手中接过权柄，成为新的异姓王。 也就是说紫武国的异姓王类似于种花国的任职官员，任期一般是二十年。 这些伴伴们和皇子一起长大，从小又被灌输对于皇子服从的观念，对紫武国帝皇自然是忠心耿耿，轻易不会背叛的。 不过也有意外，眼前的这位莫拉扎就是这样一个背叛了紫武国帝皇的异姓王。 至于背叛的原因，应该就是那个被紫武国帝皇称为不祥之兆的顿珠。 “那是意外……莫拉扎叔叔，你也知道，那是意外，当初我知道父皇要处死顿珠，不是也跑去阻拦了吗？人已经死了……您还年轻，早晚会再诞下子嗣的。” 见他如此激动，牛百孝也担心他突然发起疯来，劝慰他道。 “人已经死了？不！顿珠没有死，顿珠又回来了，哈哈，你们想不到吧，顿珠又回了我莫拉家族。” 莫拉扎哈哈一笑，脸上的悲伤也变成了畅意的大笑。 “莫拉扎叔叔，你节哀吧，顿珠已经死了。” 牛百孝深吸一口气，将挡在身前的将士拂开，对着莫拉扎又道。 “不！不是这样的！牛百孝，你想不到吧，我莫拉扎在连续生了七个女儿之后，终于又迎来了我的顿珠，比之前眼眸更加纯正的顿珠。 牛百孝，你没想到吧，我莫拉扎又有儿子了，还是一个纯正紫眸的儿子，我的顿珠。 你！才是那个不祥预兆。 凡主当初曾经留下的话来，如果帝皇德行不配其位，那他的子嗣就会体虚，你父亲牛日杂做了太多荒淫无道的事情，这是凡主对他的处罚。 他已经不配再执掌紫武国，应该退位让贤了，我的顿珠才是凡主选定的皇子。” 莫拉扎脸上露出狂热的表情，手里的刀也晃得人眼花，眼见着情况就要不受控制。 牛百孝脸色铁青，偏偏不敢再说什么话，免得刺激了眼前已经有些癫狂的莫拉扎。 心中暗恨，这都差不多两炷香的时间了，那些蠢货居然还没有回来，难不成是都死在外面了不成？ 等他们回来了，一定要好好的处罚他们。 “哐当。” 牛百孝这边刚刚下了决心，就看见几个追了人出去的侍卫从小院外面推门进来了。 “莫拉扎，你别发疯了，就算你又有了儿子又如何，你的儿子才多大，等到他成年还要多少年，你觉得那些异姓王们会拥护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还是我？” 这有了底气就是不同，看见手下人进来了，牛百孝的腰杆子又挺直了，拂开站在他身前保护他的人，对着那些侍卫又道： “怎么才回来？剩下的人呢？把外面的人都控制住了？我说，你们也太蠢了，不过是抓几个偷听的小老鼠，你们居然整队人都跟了去，等回去……罢了，还不赶紧过来。” 牛百孝到底不是傻子，这会儿明显还能用得上这些侍卫，他也不能凉了他们的心。 “别……百孝公子，把话说完，等回去如何？你该不会还做着要处置我们的美梦吧？” 那侍卫抬起头，朝牛百孝笑了笑，又扬起下巴，略带挑衅的道。 第四百二十九章 背叛的伴伴 “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托展他们呢？怎么只有你？” 牛百孝脸色大变，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侍卫头子也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伴伴，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又仔细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侍卫，牛百孝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几个和他真正亲近的伴伴都不在里面，站在这里的都是因为身份需要拉拢的伴伴。 这些人到底是要做什么？他的那些伴伴又去了什么地方？ “殿下，我等也是顺应天意，莫拉扎王叔家的顿珠确实眸色正宗。 如果你要怪，那就怪帝皇方面作孽太多，这才惹了凡主不快，降罪于你吧。 我们这些异性王已经为你付出过一次了，再来一次就真的要伤筋动骨了。” 侍卫头子说的义正言辞，但是显然后面才是真正的原因。 当初为了给牛百孝治病，紫武国可是花费了不小的代价。 虽然不像紫武国帝皇声称的花了三成国库，但是四处找寻神医，加上草木之心被神秘女子讹去的银子，差不多也应该有两成。 紫武国帝皇牛日杂如果不想给子民增加负担，这笔钱就只能依靠他的那些伴伴了。 迎春看一眼牛百孝，见他有些颓然的站在原地，不禁有些同情了起来。从小一起长大的伴伴背叛，滋味应该不好受吧。 目光略过离他不远的杨旭身上时，不知道是不是迎春多想了，总是觉得他好像很是紧张的样子，一眼一眼的瞟桌子上的东西。 迎春一开始还担心自己想多了，观察了一会儿，她发现杨旭真的有问题！ 杨旭虽然已经尽力掩饰了，不过如果认真观察，还是能看出来他的目光每次略过桌子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在酒壶上停靠一下。 再想到那会儿她扔给杨旭的小药包，迎春忍不住眼睛一亮：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你在看什么？那里面有你认识的人吗？” 或许是她太过激动呼吸急促了些，旁边的驿卒往她身边凑了凑，小声问道。 男子的身形比迎春要高大很多，可能因为长期练武的原因，虽然瘦，但是很精壮呢样子，离的近了，身上还有一股类似于枣花儿的香味， 这香味让迎春想到了她在种花国时的老奶奶，她家的小院儿里就有一颗很大很大的枣树，每次到了枣花开得时候，满院子都是枣花儿的清香。 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吧，她本来没想回答的，但是还是开口了： “没……我是想，得赶紧想办法出去，不能让牛百孝死在大陈。” “放心吧，他不会死在大陈。” 驿卒的口气怪怪的，不过迎春这会儿的心思还在牛百孝和莫拉扎的对话， “怪我父皇什么？怪他劝我以后有了子嗣，再给孩子选伴伴多从平民中遴选时被你听到了？还是怪我父皇不该为了给我看病，就让异姓王们捐献财物？米亚，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你说我还怪我父皇什么？” 牛百孝扯了扯嘴角，却没有笑出来，看向侍卫头子的眼神也很是悲伤。 第四百三十章 驿站祸事 见迎春又转回头去，刚说话的驿卒在黑暗中弯了弯嘴角，这人却不是别人，而是之前返回来找迎春的梅若昀。 梅若昀之前返回来在屋顶之上并没有找到迎春，又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情不好和周敏交待，所以就想办法敲晕了一个驿卒，换上他的衣服打算再好好的找找。 可是刚换上衣服还没走多远，就见莫拉扎带着人冲向了这里，且战且退就进了这个小院。 一方面担心打草惊蛇，一方面也是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就没有反抗，跟着其他驿卒一同被俘虏了。 能在这里遇到迎春其实他还挺意外的，他一直以为迎春既然逃出生天，肯定会朝着驿站外面奔逃，谁知道居然还躲在这个小院里。 又见她神思不属，却还关注着大陈的安危，一时间感觉心里有些怪怪的。 说起来虽说迎春收留了庆云的妻女，也算是帮他免了一些后患，但是他对于她的印象并不算太好。 或者说是觉得她的处世很是怪异，尤其是接人待物上。 这种感觉很奇妙，给梅若昀的感觉就是“好像在这位贾二姑娘眼里，所有的事情在她的眼里都不是真实的，总是带着一种“过关斩将”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甄宝林“卖身为奴”上，在常落儿春娘母女求助上，甚至在她想办法扒上定王府上都有所体现。 梅若昀曾经尝试过用什么方式来解释，但是都觉得不够贴切，直到他从周敏那里听到一个词汇之后，他总算是有词来形容了。 这个十分贴切的词汇就是：“仙人视角”。 甄宝林也好，常落儿母女也好，甚至在定王身上，她看向他们的时候都是一种了然，一种“一切在手，给你指点”的样子，仿佛这些人在她的眼里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种需要拯救，需要迁就的“凡人”。 而她就是将一切都掌握在手里的“仙人”。 这种感觉让同样是“凡人”的梅若昀很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在周敏找上他，让他想办法尽快查找迎春下落的时候，到达了顶端。 他能看出来自己这位皇兄对迎春上了心，这种认知让他的心里既委屈又困惑。 这些人都瞎了吗？ 看不出来这小姑娘诡异的“高高在上”吗？为什么皇兄宁愿对这样的女子真心相待？为什么常落儿会觉得这样的人最是应该钦佩？ 他不懂，他真的想不明白，这次之所以答应周敏过来查找迎春的下落，也是想着近距离的观察一下这位“贾二姑娘”，看看她到底是什么地方得了那么多人的眼。 有效果吗？ 有的！至少这才过了几个时辰，他就有些想明白了。 他之前看的没有错，这位贾二姑娘确实是用一种“仙人视角”来看待世人的。 但是却又不止如此，她不仅以“仙人视角”来看待这些人，还真真切切的把自己当成了拯救世人的“仙人”。 对于常落儿常宁是这样的，对待周敏，对待她身边的丫鬟仆从，她都是这样的。 就连这次，这位贾二姑娘之所以从京都来到建州，也是为了给她病弱的表妹寻医问药。 甚至对于大陈，她自身也是拥有一种远超其他人的大局感和归属感。 他这边看着迎春若有所思，牛百孝和莫拉扎的对话却还在继续。 “牛百孝，这就是我米亚最看不上你的一点，你总喜欢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问题，你父皇什么都是为了你好，所以他就是好人， 简直就是可笑！你是不是忘了，他在是你父皇的同时，他还是一个帝皇，莫拉扎和顿珠的事情就不说了，就只说你十岁那年突然昏迷，御医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将你唤醒。 后来帝皇就听信了术士的话，将整个紫武国和你八字相同的少年都杀了，只因为当初那个术士说是他们夺了你的命数……” 听了侍卫头子的话，迎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是什么奇葩做法？自己的儿子昏迷了，就杀了和他同样生辰八字的少年。 亏她之前听莫非说起，还以为紫武国的帝皇是一个心地善良的老父亲，没想到他这整个就是一个疯子。 梅若昀瞟她一眼，莫名觉得这样胆战心惊的“凡人”姿态比之前见到过的“仙人”姿态要顺眼的多， 忍不住开口问道： “怕了？” “待会儿要是厮杀起来，别往外跑，小院正房旁边的耳房，里面有一扇能国人的窗子，你往哪儿跑……” 迎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小声对他道。 这个是她刚刚从杨旭口里问出来的，这会儿多告诉一个人，也是想着多一个人能逃出生天。 “你担心紫武国来的人会杀人灭口？” “情况不太妙。” 因为担心会引起旁人的主意，梅若昀的嘴唇几乎要贴到迎春的耳朵，呼出来的热气也让迎春不自在起来，胳膊肘用力的将梅若昀朝旁边抵了抵，又指了指牛百孝他们，没有再说话了。 “可是……可是我后来确实醒了。” 牛百孝想要解释，但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干巴巴的说道。 “是啊，你确实是醒了，不过却不是因为那些因你而死的少年，而是因为……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昏迷，那只是你不愿意跟着太傅学习的一个借口！” 侍卫头子冷笑转身，盯着牛百孝一字一顿的道。 这话不仅让他身后的侍卫一片哗然，就连护在牛百孝身前的紫风紫月，以及诸多侍卫也都是脸色大变。 “你……你胡说。” 牛百孝脸色惨白，指着侍卫头子的手也颤颤巍巍，显然内心极不平静。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牛百孝，这么多年了，你晚上的时候能睡得着吗？那些紫武国的少年晚上的时候有没有找你？” “我……” 侍卫头子的话牛百孝几乎要站不稳了，他没有再说什么，脸上的慌乱肉眼可见。 米亚确实没有撒谎，当年他也是觉得学习太辛苦，这才想了办法装病，又担心装的不像，就服下了一个伴伴给他准备的装病的药粉。 他既然没有病，那些御医们自然什么都查不出来，又怕父皇怪罪他们，这才顺着他的伴伴的话，说他得了怪病。 他其实没有想过事情会变得这样严重，只是小孩子上学倦怠了，想着靠着病多休息十天半个月的，谁知道后来竟然出了那么可怕的事情。 可是……可是他都已经知道错了，也已经偷偷让僧侣们超度过那些亡魂，就连当初怂恿他装病的伴伴都被他想办法给杀了。 那可是他从小到大最好的伴伴了，他都已经失去了他的友情了，难道这样的付出还不够吗？ 对了，还有那个术士，后来不是也被他想办法让父皇给罢免了吗？这件事情知情人都已经死了，米亚是什么地方得知的？ “牛百孝，你很好奇我如何得知的吧，你当初那个伴伴知道你会舍弃他，亲口告诉我的。” 可能还嫌刺激牛百孝刺激的不够，侍卫头子又爆出一个秘密。 牛百孝几乎快要晕过去了，这是什么意思，那个伴伴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件事情明明就是他怂恿的啊，他为什么临死之前还要拉上他呢？ “米亚，你还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快些动手，这里是大陈，再僵持下去，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要不是你说你做不到像牛百孝那样心狠，想着要送他最后一程，我等也不会等到这会儿还不动手了。 牛日杂那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紫武国的帝皇，杀了牛百孝，紫武国重新册立皇子也就是了。” 莫拉扎显然着急了，捞起一旁带着铁环的大砍刀从站了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如果不站在现在这个位置上，迎春其实还挺佩服这个叫米亚的侍卫头子的。 要知道这牛百孝既然已经让他当了首领，又带着他来到了大陈，心里对他还是十分信任的。 当初知道真相的事情已经死了，他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以后也是拖过的异姓王。 可是他偏偏还站出来了，他这一站出来失去的可不止是侍卫头子的身份，牛百孝如果不能登上皇位，他异姓王的身份也会在同时丢失。 不过也有可能莫拉扎会给他一个辅政大臣的身份，毕竟那个叫顿珠的转世皇子应该刚出生不久才是。 米亚点点头，将手里的刀动刀鞘中抽出来，刀尖也直直的指向了牛百孝，屋子里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这位……这位王爷和侍卫，我不想知道你和这位紫武国皇子有什么误会，我想说的 是这里不是你们紫武国，是我大陈的驿站，你们如果想要处理事情，还请离开驿站，离开我大陈国境。” 杨旭手里握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的佩剑，带着娃娃脸老刘等几个驿卒，也挡在牛百孝面前。 作为男子，他自然也看不上牛百孝这种人，但是没办法，目前牛百孝示弱，如果他袖手旁观的话，邻国皇子死在大陈这种事情，可真的是弥天大祸。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临阵倒戈 之前杨旭还算冷静，除了在那些人快要砍到牛百孝的时候动手拦截，大多数时间都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这会儿情势突变，他站出来也是被逼无奈，迎春跟他也算有些交情，忍不住也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也是牛百孝作死，偷着从梧州那边潜过来就算了，带来的还大多都是女子，身边的侍卫少也就算了，他还不好好让他们守着自己，反而指使他们去追什么人。 这会儿好了，除了叛变的，其他的都被杀掉或者是俘虏了，护在他身前的加上紫风紫月也就不到十人的样子，就算是把杨旭他们也算上，也才将将十六七个人。 至于蹲在这边被俘虏的驿卒，手里没有武器暂且不说，就算有了武器，只怕也没有反抗的意志了，毕竟她蹲在这里都闻到难闻的尿骚味了。 和他们这边相比，莫拉扎和米亚的人简直优势太明显了，个个身高体壮不说，就连数量也是他们的两倍有余。 不过……要是加上甄宝宁的人，两者之间的差距应该能拉得小一些，勉强拖到援兵的到来。 又抬头看一眼放在两人身后桌子上的茶壶，迎春真是无奈极了，这俩人也太警惕了，居然就干巴巴的站着，连杯子都没碰一下，那该怎么办？ 很显然不仅迎春是这样想的，牛百孝和杨旭也有这样的想法，两个人说完话就都将目光投向了甄宝宁。 “你们别看我，我只是想借兵，不想掺和到紫武国内部的争斗中去，谁借给我兵我就把银子给谁，其他事情我管不着。” 甄宝宁将脸上的兴致盎然收回，用折扇敲了敲脑袋说道。 他不着急，刚刚莫拉扎的人一进来，他的人就紧急护着他到了一旁，那些人都是冲着控制牛百孝去的，对于他这个无关紧要的官家少爷，倒是并没有刻意纠缠。 他带来的人里除了一个胳膊受了轻伤，其他没有什么伤亡。 “你！甄大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如果百孝死了，你还能从我紫武国借到兵吗？” 牛百孝对甄宝明见风使舵的行为很气愤，一甩衣袖，眼神阴狠的看着甄宝宁。 “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百孝殿下，我甄家这些年来在大陈盐政上也算赚了点银子，难不成这真金白银的花出去，还会有人不愿意要不成？” 甄宝宁看着牛百孝淡淡的笑了，他刚刚就很是不满牛百孝对他的态度，只不过是有求于人，只能忍了。 可是谁想到这风水轮流转，之前是他胆子太小了，都比不上这熊一样的莫拉扎。 不借兵又如何，只要是牛百孝死在大陈，死在了驿站，无论是现在的紫武国帝皇牛日杂，还是将来继承了王位的顿珠莫拉扎，给他报仇都是之后绕不开的大事。 “甄公子放心，只要是我莫拉扎……的儿子当了皇子，给甄家借兵的事情就没有问题，我紫武国甚至可以帮着甄家从大陈再扯下一块肉来。” 莫拉扎和米亚对视一眼，笑着允诺道。 “那就好，那王爷和米兄就尽快吧，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我还要去一趟西北。” 甄宝宁攀亲戚的确实有一套，对面不过和他说了几句话，他居然就跟人家称兄道弟的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走马灯效应 “哈哈，既然甄大公子这样说，那就往旁边让让，我莫拉扎要动手了，可别让这些贱民的鲜血污了你的衣袍。” 莫拉扎舔了舔嘴唇，想看猎物一样扫了牛百孝和杨旭等人一眼，脸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他本就长得凶恶，这样一来看起来就更可怕了，几乎到了小儿止哭的地步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等不是紫武国人，更和这位百孝公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也已经投降了大人，能不能先放我等出去，我等保证绝对不会将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或许是因为甄宝宁的“投诚在先”，一个胖圆的男子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拱着手道。 迎春也是这会儿才注意到，这群被俘虏了的驿卒之中，居然还夹杂着一位绿色官袍的官员。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一位应该就是杨旭口中的罗驿丞了，他显然被吓坏了，衣服上都有了汗湿的痕迹了。 “是啊，大人，我们只是这驿站里的驿卒，和这位百孝殿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对啊对啊，甄大公子，你快些说话啊，之前可是您让这些人住到驿站里来的……” “甄大公子你没事了，快救救我们啊……” “我们驿丞是甄家的人，我们也是甄家的人，咱们是一家人……” “……” 有了罗驿丞的打头，不少知道这次内幕的驿卒也连滚带爬的站起身上前，摸着眼泪苦求了起来。 他们心里有着活下去的奢望，但是迎春却不这么想，这些人也太天真了，甄宝宁又如何会将他们放在心上。 为了挑起紫武国和大陈的争斗，只怕他恨不得这些驿卒都死在莫拉扎米亚他们手里呢。 本想侧头叮嘱一下身旁之前护着她的驿卒一声，扭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已经没了那驿卒的踪影了。 ？？？ 这是怎么回事？人呢？难不成是跑了？可是她为什么没有感觉啊？如果真的是跑了，这样身手的人为什么会被俘虏呢？ 迎春脑子里闪过一连串的问号，她倒是没觉得这驿卒不讲义气，毕竟都是萍水相逢，人家之前也护着她了。 更何况这样的节骨眼，能跑一个是一个吧，迎春摇摇头，也没有继续多想，而是趁着这些人蜂拥上前的混乱，贴着墙根又朝耳房的方向挪了过去。 她个子本来就小，又是一身深灰的棉布衣袍，就连小脸也被涂得黑漆漆的，这会儿人的关注点又不在她身上，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眼见着再走上十几步就是耳房了，迎春紧张得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甄大公子？” 莫拉扎这边却被这些涌上来的驿卒弄得很是糟糕，他蹙眉看向甄宝宁。 这里的事情不太方便被太多人知道，如果不是为了在众人面前出一口气，刚刚俘获他们的时候就已经让人杀了。 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甄宝宁的事情，这样想着，他的眼神里也隐隐带着不耐烦，手里的刀“叮当”作响。 “王爷随意就好，宝宁根本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甄宝宁也感觉不妙，狠狠瞪了罗驿丞一眼，连忙拱手说道。 “唰！” 他的话音还没落，莫拉扎手里的砍刀一挥，罗驿丞还要再说什么的脑袋已经顺着飞了出去。 “啊~杀人了！” 剩下的人都傻了眼，等到反应过来想要往后退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晚了，莫拉扎带来的人已经抽出刀，朝着他们砍杀了过去。 “救人。” 杨旭知道这些人死后就是他们了，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杀，举着刀上前和那些人厮杀了起来。 “救殿下出去要紧。” 牛百孝的侍卫也想冲上去帮忙，但是却又顾忌着牛百孝的安危，咬了咬牙，带着紫风紫月以及其他侍卫护送着牛百孝朝小院外冲了出去。 这可不是电视剧，更不是什么鸡血鸭血，而是活生生的人，红的刺眼的鲜血。 迎春之前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听到喊声，吓得一个激灵，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明明看见那耳房就在身前不远的地方，可是偏偏身子不听使唤，浑身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不行，得赶紧走，这里很危险！ 明明脑子里什么都知道，但是就是动不了。 迎春将舌尖咬破，勉强收敛了心神，扶着墙壁又往前走了两步，眼看着就要进到耳房里面去了，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有些怪异的口音： “咦，这里还有一个小的。” 迎春心里泛起一丝绝望，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一幕幕景象： 不知道这样被杀的话，她还能不能回种花国？ 虽说她在种花国没有父母亲人，但是还有琳琅，还有老师，还有那么多的助学贷款。 如果回去了的话，再工作一年应该就差不多还完了，之后…… 之后能咋样，她那仨瓜俩枣能买得起房吗？ 别开玩笑了！ 把她的骨头渣子都磨碎也买不起啊。 算了算了，她又不打算生孩子，努努力，跟琳琅一起买一个小点儿的房子应该可行的吧？ 也不知道她在红楼世界这么久，回去之后还能不能适应蜗居了？ 还有穿越前她看的那个八卦贴，那个林**是不是被判刑了？ 还有，她这么多天都在红楼世界，在网上买的蘑菇不知道发芽没有？ 之前看电影的时候，听说人死之前人会有走马灯效应，迎春也没想到这事情居然是真的。 原来死就是这样的啊？ 不过，她怎么越想越详细了？好像也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难不成真的又穿回去了？ 迎春心中一喜，满怀希望的睁开眼睛。 却失望的发现，她依旧还在小院里，只不过是从屋外到了耳房里边。而院子里的厮杀声和惨叫声无一不在告诉她，她还在红楼世界。 这是被救了？ 迎春觉得自己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已经是深夜了，耳房里有没有蜡烛，借着外面火把透进来的光，她只能注意到眼前男子的轮廓。 “吓坏了？不是你说让我朝耳房里跑么？” 梅若昀挑了挑眉角。 第四百三十三章 恢复了仙力的癞头和尚 话里带着一丝冷意。 梅若昀也有些搞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之前不是明明已经决定了吗？让这位自以为是仙人的贾二姑娘自生自灭不好吗？ 为什么明明都已经决定要离开了，却还是返身回来救她呢？ 梅若昀承认，相比较他从小到大遇到的那些人，这位贾二姑娘虽说态度让人有些不舒服，但是却真的算是一个难得的好人。 做事有底线，对人也还算真诚，和她相处起来的确很舒服，也确实拥有属于她自身的闪光点。 周敏和常落儿也不算没眼光，对她看重，他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能理解的。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不能允许她继续待在周敏的身边，周敏是他选定的合作伙伴，不能为了一个小女子犹豫徘徊。 周敏要做的是一往无前，这样仙人心态的女子只会拖慢他的脚步。 不是已经决定了吗？为什么会这样，意识到贾二姑娘可能也对他造成了影响，黑暗中的梅若昀脸色更冷了些。 “原来是你！真是太谢谢你了。” 迎春这会儿也认出来他就是刚刚在他身边的驿卒，松一口气，见他不说话，又道： “刚刚我被吓坏了，要不是你我肯定就死定了，你没事吧？刚刚你是怎么离开的？没受伤吧？” 一边说，还一边用鼻子嗅了嗅，不过这会儿整个小院子都是血腥气，根本就不能闻出什么。 既看不到，又闻不到，迎春下意识的就伸手摸了过去，想要看看眼前这位驿卒有没有受伤。 “没事，我没受伤，你不怪我之前没有带你自己离开吗？” 梅若昀一个走神，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迎春的小手居然摸上了他的胸膛，本想将她推开，不过在听到她语气动作又比之前轻柔了些。 “怪你做什么？你又不欠我什么？这样的时候，多一个人逃命不好吗？” 迎春也反应过来了，她真的是什么都没想，就是下意识的，想到她这会儿是男子打扮，她又庆幸了起来。 抬眸看了梅若昀一眼，屋里太暗，她只能看到他的脸颊紧绷着，看起来很是紧张的样子，想了想又道： “再说了，你不是回来找我了吗？你是一个好人。” 好人？好人么？ 梅若昀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拉着迎春的手朝着之前她提起过的窗子走了过去。 他不是什么好人，他早就不是什么好人了，在知道他自己的身世之后，他就已经不是什么好人了。 做好人有什么用？做好人会死，做坏人才能过得舒服，最好坏到什么都不看重才好，连妻儿都不放在眼里那种。 “怎么了？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迎春被他拉得踉踉跄跄，也不敢甩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不是什么好人，以后不要这么说我。” 梅若昀在窗子前停下，松开她的手，冷着脸说道。 说完之后他就愣了，以后？为什么他要说以后？他明明以后再也不想见到这位贾二姑娘了。 意识到自己不太对劲儿，梅若昀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先迎春一步从窗子翻了出去，迎春这边也跟着翻了过去，出去之后她却没有选择继续跟着梅若昀走。 “可是……算了，这位……这位大哥，你要是有事情先走吧，我还有个朋友在这里，我要过去找他，他是……” 迎春其实也知道她自己留在这里没有什么用。但是她是和癞头和尚一起被抓进来的，自己就这么跑了，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她也做不出来。 再说了，这癞头和尚之前也说了，他还是有仙力的，不过是因为错误的吃了牛百孝的药，这都好几个时辰了，不知道好些了没有？ “不用跟我解释，我之前也说过了，你告诉了我窗子的位置，我把你救出来我们两清了，你要去找什么人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种高高在上的“仙人视角”，好像知道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一样。 梅若昀心中闪过一丝不耐，打断迎春的话冷冷的说道。 说完也没有再看迎春一眼，转身离开了，既然她是“仙人”，显然不需要他这个“凡人”在身旁看顾了。 迎春对他莫名冷淡的态度弄得有些无所适从，拍了拍身上之前爬窗子留下的灰尘，又找了一下方向，打算去找癞头和尚，可是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了过来： “沫儿啊，刚刚那个人好像很讨厌你啊。” “茫茫！你是不是没事了？那就快救人吧！” 迎春惊喜的转身。 知道她叫李沫儿的人不多，除了里面正在被砍的牛百孝，就只有癞头和尚和周敏了。 周敏显然眼前不在驿站，那就只有癞头和尚了，看来他没有什么事情，迎春放心多了。 “(ˉ▽￣～) 切~~贫僧还以为沫儿是关心贫僧的安危，看来是贫僧想多了。” 癞头和尚双手合十，很是感慨的说道。 “关心，我当然关心了，要不然我能刚出来就想着去找你，不过茫茫啊，驿站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如果那个牛百孝要是死了，那大陈就要死更多的人了，我知道你最厉害了。” 迎春舔着脸哄道。 “不着急，那位姓牛的施主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癞头和尚咧了咧嘴，很是神秘的说道。 “茫茫啊，这可关系到很多人，你可不要马虎啊，要不？你使用一个定身术，我过去帮你看看。” 迎春眼睛亮亮的，她是真的没见过仙术。 “想什么呢？我只是一个小仙，能动用的仙术也就几个，将那么多人定住，贫僧之后几百年都不要想来尘世度化世人了。” 癞头和尚在黑暗中翻了一个白眼，无语的说道。 “那你这个仙人也不怎么样啊，你想想，到了仙界人人都有法术，你就算有又能算什么，到了尘世还受压制，那不是跟没有没啥区别吗？” 迎春瘪瘪嘴，她早就有这个疑问了，这会儿问出来果然舒服多了。 “贫僧受压制是因为尘世之中没有违反仙界条约的事情发生，这是天道对于尘世的保护，我想你应该不太愿意看到我的仙术不被压制。” 第四百三十四章 一线生机 迎春瘪瘪嘴，她早就有这个疑问了，这会儿问出来果然舒服多了。 “贫僧受压制是因为尘世之中没有违反仙界条约的事情发生，这是天道对于尘世的保护，我想你应该不太愿意看到我的仙术不被压制。” “知道了，知道了，既然您老人家都已经有把握了，咱们就赶紧进去吧，那个牛百孝要是真的死了还有的麻烦呢。” 里面喊打喊杀的声音一波一波的传出来，迎春也没什么心情继续和癞头和尚耍贫嘴了，拉着他的衣袖就朝小院门口走去。 “你要做什么？做什么？你慢着些，哎……哎，你要找死可别拉上我。” 癞头和尚使劲甩开她的手，还拍打了一下被迎春拉过的衣袖，一脸的嫌弃。 “那……” 迎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这什么？贫僧仙力有限，要是真的从正门进去还不一刀就被人砍死了，还不赶紧着，你刚怎么出来的，咱们还怎么回去。” 癞头和尚瞥了迎春一眼，摇了摇头，往回走几步，开始带头“吭哧吭哧”的爬起了窗子。 “……” 迎春有些傻眼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有无数条线在做无规则运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上来。” 窗子有些高，癞头和尚袈裟宽大，爬起来就有点费劲，扭头见迎春还傻乎乎的站着，没好气的道。 “上去做什么啊？茫茫啊，不是我打击你，你……你要不就下来吧，咱们当好人也是有限度的，最起码得在保证自己活着的前提下，你说呢？” 迎春苦口婆心的劝道。 她这会儿是真的不着急了，癞头和尚连门都不敢走，要靠着爬窗子才能进去，这也太……太那个啥了。 自己是不是把事情想简单了，这样真的能把牛百孝救了？ 她的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这丫头，放心吧，贫僧的仙术虽然不能用，但是之前见到牛百孝的时候为他算了一卦，他有血光之灾，但是却不致命。” 癞头和尚这会儿已经爬上了窗棂，朝下面伸手想把迎春拽上来。 “那要是这样的话，我就不上去了，您……您老人家自己去看吧，我啊，胆子小的很，就先走一步了。” 迎春却根本没有将手伸过去，嘿嘿一笑，摆了摆手自顾自的离开了。 开玩笑，牛百孝都没生命危险，她还进去做什么，看那些血肉横飞给自己的噩梦添素材吗？ 有那个时间还不如赶快往外跑，癞头和尚之前也说了，他根本就算不出她的命运来，那她跟着去才是真的生死未卜呢。 “哎……” 癞头和尚目瞪口呆，看着迎春头也不回的离开。 伸出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他这张破嘴，都在胡说一些什么，这下好了，又被这小丫头套出话去。 她这是转身就走了，那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 伸出手扇了自己一个嘴巴，这整破嘴，都胡说些什么。 这下好了，这位沫儿姑娘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怎么办？ 想到之前的卦象，癞头和尚眉头蹙的紧紧的，他肯定没有算错，这位紫武国的皇子最终会为情所困，自愿将草木之心取出。 可是眼下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位皇子最后不是爱上这位沫儿姑娘，那为什么他的卦象算不出对方的身份？ 还没等癞头和尚想明白，就看见院中火光大起，紧接着耳房里就哗啦啦的涌进来四五个人，他知道情况不对，但是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你是什么人？” 说话的人一身武将官服，正是杨旭，他这会儿身上都是血痕，肩上还扛着看起来已经昏迷了的牛百孝。 “主人，主人，你快醒醒……” 紫月身上的白色纱裙已经看不到紫色的花束了，鲜红的血痕晕染的一大片一大片的。 “头儿，好像是白天的时候牛百孝捉来的和尚，不是紫武国的人。” 娃娃脸看了一眼癞头和尚对杨旭说道。 “贫僧的确不是紫武国人，快把牛百孝递给贫僧，那些追兵就要追过来了。” 癞头大师见火势越来越大，心中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先天卦象，着急的对杨旭说道。 “不行，他是主人绑来的，肯定会主人不利，我不会允许你们把主人交给他。” 紫月死死的抓着牛百孝的衣袍，拼命的朝杨旭摇头。 “起开，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杨旭瞥了她一眼，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的将她从身边踹开，将肩上的牛百孝交到了癞头和尚的手里。 癞头和尚看起来瘦弱，但是力气却委实不算小，抓着牛百孝就像是抓着一张轻飘飘的纸，纵身一跃就跳了出去。 “不想死的就赶紧跟上。” 火势越来越大，杨旭和娃娃脸等人也不再犹豫，也都跟随其后冲了出来。 “主人……” 紫月银牙一咬，正想翻身爬上窗棂，追随众人离去，脚踝却突然被抓住了。 “我就说嘛，这里果然有问题，你们，还不赶紧给我追。” 莫拉扎狠狠一用力，紫月被从墙上拽了下来，“啪”的落在地上，嘴里溢出一口鲜红的血来。 跟在他身后的兵士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一个接着一个的从窗子朝外面追了过去。 “主人……主人……” 紫月强撑着身子，扑倒莫拉扎脚下将他的小腿抱住，嘴里不住的喃喃道。 “去死吧。” 莫拉扎嫌恶的看她一眼，一脚踹在她的胸口，又是一口血吐出来，紫月眼中的光亮也消失了，整个人破败的像是一个洋娃娃。 “王叔……” 米亚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紫月，不认同的看着莫拉扎。 “走吧。” 莫拉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解释，带着剩下的人朝着发出追击声和刀剑声的地方走了过去。 再说迎春，离开了癞头和尚之后，她就一边躲避着到处搜捕驿卒的紫武国将士，一边朝着驿站的最里面摸了过去。 按照她看过的电视，这会儿在出口的地方肯定埋伏了不少人马，她小胳膊小腿的，想要摸出去实在是太难了。 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找一处容易攀爬的墙爬出去，倒还有一线生机。 再说迎春，这会儿她已经转转悠悠，眼看着就要到驿站门口了，听到 第四百三十五章 如厕完了的蓝云 找啊找啊找，迎春终于在驿站深处的树丛里找到了一处相对低矮的墙壁，墙壁旁边居然还有一棵矮树，从树上爬过去再往旁边一跳，估计就能爬上墙头。 迎春计划了一下，就将前面的衣摆别在腰里，搓了搓手，一个纵身就爬了上去。 好在这一年多她也有锻炼，这树倒是不难爬，正在庆幸自己这会儿是男装爬树更方便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穿来男子调笑的声音。 顺着声音望过去，迎春居然看到了一个熟人，那跪坐在地上咬牙看着诸人的不是蓝云又是谁？ 蓝云脸色苍白，鬓发乱哄哄的，蹲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扶着一旁的石凳。 “你跑啊，刚刚不是跑的挺快的吗？再起来跑……” 一个二十多岁的紫武国男子开口说道。 “是啊蓝云姐姐，平时皇子唤你的时候，你不是跑的比谁都欢快吗？怎么这会儿见到咱们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另外一个紫武国将士打扮的半大小子接话道。 “你们这些败类，主人平日里对你们也算不错，没想到你们居然联合异姓王想要残害主人。” 蓝云咬牙，她用了那些茶饭之后就一直在肚子疼，不是在如厕就是在如厕的路上，等到好不容易舒服了些，就听到外面喊打喊杀的声音。 强撑着身子到小院外探听，还没打听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这些人猫捉耗子一样的逗弄了起来。 她这会儿是脚也软，腿也软，两只眼睛还在冒金星。 “还不错？是对你个小女表子还不错吧？之前老子不过是看中了蓝星多跟她说了几句，结果呢，结果就被打了二十军棍，要不是老子命硬，这会儿坟头的草都比人还高了。” 最先开口的紫武国将士用刀鞘戳了戳蓝云，不忿的道。 “大哥，你别生气，我听他们说皇子胸口中了一刀，眼看就不治了，还有蓝星那女表子，居然还想拦着咱们进去，结果……那血啊，得飚了有三尺高。” 半大小子斜眼看一眼蓝云，像是在劝说将士，又像是在刺激蓝云。 “你胡说，主人不会有事的，这里的人也不会允许主子出事，你们胡说……” 蓝云脸色煞白，跪坐在地上一脸的不愿意相信。 “胡说？老子为什么要胡说，蓝云你不知道吧，米亚首领也已经反了，还有莫拉扎王爷，皇子眼看不治，我们紫武国要变天了。” 男子冷嗤一声，继续对蓝云说道。 “主人……” 蓝云咬着唇，朝着火光弥漫的小院看过去，眼里闪过一丝绝望。 这些人她都认识，平日里喜欢跟在那个不招待见的米亚身旁，见了她也是一口一个“蓝云姐姐”的叫着。 却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反了主人，主人真的死了吗？蓝星也死了？那紫月和紫风呢？ 蓝云想要站起身接着跑，但是却被这种毫无希望折磨的连站起来的想法都没有了。 “你们杀了我吧，给我一个痛快。” 蓝云闭上眼睛，一脸绝望的说道。 死吧，死就死吧，皇子已经死了，姐妹们也都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姐姐这么娇滴滴的小人儿，我们怎么舍得让你就这么死了呢？” 半大小子咧了咧嘴，嬉笑着上前一步，捏着她的下巴说道。 “你，你混账。” 蓝云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半大小子调戏，她难堪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不过在注意到两人身后时，她的语气又缓和了下来： “我……我不过是一个女子，又如何……” “我们俩可早就知道蓝云你奉命去守着那个小姑娘了，对了，那个小姑娘呢，我们兄弟可是说好了，一人……” 男子见她这样，不屑的笑笑，也往前一步蹲了下来，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不过他的话都没说完，就感觉到后脑勺猛地一疼，还没来得及转身，更猛烈的痛击接连而来。 “一人什么？一人什么？你小子说说一人什么？妈的，一人什么？” 迎春简直要气疯了，手里攥着刚刚在刚一旁找到的大木棒，一棒接着一棒的朝着男子头上砸去。 她一开始过来纯粹是觉得自己连累了蓝云，觉得要不是泻药蓝云还有反抗的机会，可是听了这俩人的话才知道，这两人居然在她被抓来之后就打了自己的主意，居然还给分好了。 半大小子简直看傻眼了，等到回过神来，后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刀，刚摸到，还没拿出来，就被蓝云一个俯冲给怼到了地上。 “去死吧你。” 蓝云从已经被敲晕，一点儿生气都没有的男子身边捡起刀，朝着半大小子砍了过去。 她是有些身手的，虽说吃了泻药有影响，但是盛怒之下力气还是不小，半大小子的脑袋立刻就飞了出去。 鲜血溅了迎春一脸，连惊带吓的，她手里的木棒也松了下来，傻乎乎的看着修罗一样的蓝云。 蓝云转过脸看她，眼睛里还有刚刚杀人刺激留下的猩红。 “那个……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迎春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很怕眼前的蓝云发起疯来，连她也给杀了，刚刚虽然是她救了蓝云，但是如果不是她，蓝云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啊。 “……” 蓝云身子一软，居然又瘫坐到了地上。、 “你没事吧？” 迎春颤颤巍巍的上前，试探的问道。 “没事，你走吧。” 蓝云连眼睛都没抬，语气里也没什么情绪。 “你不走吗？我刚刚发现一个矮墙，身子虚弱也能爬上去的。” 迎春见她确实没有动手的意思，松了一口气，转身想走，忍不住又转回身问道。 “不走了，我们主人死了，我出去也没什么意思。” 蓝云垂下眸子，生无可恋的道。 “谁说的啊？你们皇子才没死，刚刚已经被茫茫救走了，茫茫你知道吧，就是你们皇子绑来的那个大和尚，真正的高人。” 迎春眨了眨眼，像是亲眼见到一样的说道。 “真的？” 蓝云猛地抬头，一脸惊喜的看迎春。 第四百三十六章 火器库房 “当然是真的……” 迎春脸不红心不跳的将癞头和尚吹嘘了一番，只说的他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蓝云将信将疑，不过好歹也比之前有了精神，从地上爬起来跟在了迎春身后。 两人也不敢将男子丢下的火把拿起来，不过这会儿也用不上了，小院子那边火光大起，火光映衬着，这边也不是那么黑了。 “我们主人真的已经被人救了？” 蓝云看着远处的火光不安的问道。 “真的，真的，蓝云姐姐，咱们快走吧。” 迎春看着远处的火光，觉得心里不安极了，不过就像她之前说的，不能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她真的不想将自己陷进去。 “你可别骗我，要是让我知道你再骗我，我就把你杀了。” 蓝云转过身，死死的盯着迎春。 “……” 迎春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心里十分后悔，蓝云之前好好的，这是不是受刺激受大发了，怎么看起来和之前不太一样啊。 自己是不是救错了了，这么想着，她又往旁边躲了躲，离蓝云远了一些，也不知道能不能找个机会把蓝云甩了。 虽说癞头和尚说牛百孝没生命危险，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是那逃学小孩儿好死不死就死了呢，她可不想给他陪葬，蓝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再说话了。 路过一个有些低矮的房子的时候，迎春的脚步慢了下来。 刚刚她只顾着逃命，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这会儿不想和蓝云说话，这才注意到这里居然有这么一个大的惊喜。 “怎么了？” 蓝云见她停住，困惑的看她一眼，冷声问道。 “蓝云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青春指了指小屋子上的封条，对蓝云说道。 “武器库？武器库怎么会在这里？” 蓝云也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屋子上的封条。 驿站经常要接送公文和接待过往官员，担心被匪徒或者是敌军截获情报，所以也是有一定程度的武器装备的。 这些武器装备平时的时候用的不多，就会存放在武器库里，不过一般情况下为了安全起见，这些武器库一般都是建在驿站比较中央的位置。 这也是为了一旦出现意外，方便那些驿卒进库取用而设置的，这里都已经是驿站的外围了，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要取用也不太容易啊。 “我听这里的巡检说，驿站的驿丞是上面派下来镀金的，一向以文人自居，最是厌烦驿卒们是大老粗，胡乱指挥把武器库建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能。” 迎春一边将上面的封条揭下来，一边对蓝云解释。 封条看起来有段时间了，随手一拽，纸都有些酥脆了，封条下面是一个大锁。 往地上摸了摸，找出一个大石头，迎春就打算上前将锁头砸开。 “镀金？你对官场还挺了解啊……” 蓝云的眼睛闪了闪，一脸戒备的看着迎春，见她居然将封条就那么随手揭掉，还想要砸锁，不由惊讶的又道： “你做什么？别弄了，小心把别人引过来，你们大陈难道没有私揭封条处刑的说法吗？” “啪” 锁开了。 “没事，已经开了，我们大陈当然有这个说法，我记得除了打几十板子，还有什么流放以及服役十年还是二十年来着，记不太清楚了。” 迎春将手里的石头一丢，又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小心的将它吹燃，就想要往里面走。 “你进去做什么？……你快出来。” 蓝云一把拉住她，脸色有些不好看的说道。 “蓝云姐姐，我之前说谎骗了你，刚刚我从小院出来的时候，你们的主人还在小院里面，虽然我确实劝说茫茫进去救他了，可是有没有救到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眼下我们有机会能救他们。” 迎春将蓝云的手从她的胳膊上拿下去，认真的看着她说道。 “你骗我，你该死……” “我该死不该死的咱们稍后再说，蓝云姐姐，你确定要在这里继续讨论吗？小院那边着火了，如果我是你，我就先拿了武器救了你们主人再说，毕竟相比较茫茫，我还是更相信你对你们主人更真心些。” 迎春指了指已经打开门的武器库，打断她的话说道。 “给我。” 蓝云狠狠瞪她一眼，从她手上将火折子夺过来，先她一步走进了武器库。 “蓝云姐姐，你可要拿好了，这可是武器库。” 迎春见她果然没有再说什么要杀她的话，也松了一口气，嘱咐她道。 这里是武器库啊，不止有冷兵器，还有火药火统什么的，要是手这么一松…… 光是想想蓝云就忍不住身子打了一个冷战，手里的火折子捏的更紧了。 “……” 迎春无奈的跟在她身后，没办法，她就算是心理年龄再大，实际年龄也就是一个还没十岁的小娃娃，蓝云不放心也是正常的。 这间低矮的小屋子确实是驿站的武器库，因为年久失修的关系，库门打开就有一种非常难闻的味道扑了过来。 迎春和蓝云心里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味道……好像是潮湿发霉的味道，往里面又翻看了一下，两个人的心都凉了起来。 库房里并没有什么刀剑什么的冷武器，这样看来，这个库房应该是存放驿站不常用的火器用的，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情况才更不好，毕竟火器才是最怕受潮的。 库房已经好久没有整修过了，里面的火器也放的乱七八糟的，加上前些日子下过春雨，屋子里的气味就更难闻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都低下头开始分头找起能用的武器来。 “你们大陈的人也太废物了，居然连驿站的武器都保管不好，这要是被人打过来，还不一下子就被灭了。” 蓝云气急败坏的将手里的火统丢到一旁。 那是一个铜火统，不过因为受潮的关系，上面已经长满了绿色的铜锈，就连发射的地方，也已经绣的快要透出光了。 “嗯，这不是已经被灭了吗？还是因为你们主人。” 迎春也不惯着她，凉凉的说道。 “你……” 蓝云怒目而视。 “蓝云姐姐，赶紧找吧，那和尚牛吹的大，不见得有那么大本事。” 迎春将手里的东西收拢在一起，对蓝云道。 这里的东西确实大半都不能用了，找了这么好半天才找出一些能用的，还有一些她没见过，蓝云看起来也弄不明白的，干脆直接丢到了一旁。 第四百三十七章 架火战车 时间不多，最后迎春选择拿了一个火统，蓝云则是拿了一个三眼统，都是大陈将士遇袭会用的单兵武器。 蓝云是牛百孝的贴身保镖，自然也是受过武器培训的，由她将这两支火器装上筛检出来的火药，两个人就准备出发救牛百孝和癞头和尚去了。 “停，这里居然有这个。” 走到门口的时候，迎春停了下来，一脸惊喜的看着门后，那里有一个像是车架一样的东西，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上下十六排类似于火箭木仓的东西。 “这是什么？” 蓝云显然没见过这东西，好奇的问道。 “这个叫架火战车，这个角落不漏水，好像还能用。” 迎春上前查看了一番，兴奋的回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认识这个东西？” 蓝云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看向迎春问道。 “你又来了，蓝云姐姐，眼下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姐姐只要知道，我们大陈也不想和你们紫武国交恶就是了。 咱们快吧，你拿着火统和三眼统，我推着架火战车，有了这么一个大家伙，咱们让他们都跪下喊爸爸。” 这东西迎春再熟悉不过了，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她和琳琅两个人去了博物馆做兼职，她负责的就是讲解这个架火战车，每天差不多要将它的介绍词说上几十上百遍，优缺点，用法啥的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迎春仔细检查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放置位置比较干燥的关系，居然一点儿生锈的迹象都没有。 她将它放下来试着推了推，很不错，虽说有点儿费力，但是能推的动。 不过挺奇怪的，她在红楼世界这么久，也在贾赦那里见识过不少的东西，这些东西都和种花国留下的东西有细微的差别，就好像红楼世界是种花国的平行世界。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和种花国丝毫不差的东西，最让人没想到的居然还是热武器。 之所以没有提出让蓝云来推，也是担心她又多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觉得她是在耍什么花招。 “爸爸？那是什么？” 蓝云好奇的看迎春一眼，将火统和三眼统都接过来，和迎春一起推起了架火战车。 “一个称呼罢了，一般……一般来形容最害怕的那个人，蓝云姐姐，你好了没，我可要加速了。” 迎春擦汗，刚刚她也是见到和前世分毫不差的东西，有些过于兴奋了，红楼世界一般称呼父亲或者爹爹，称呼爸爸的人……应该有，不过应该不太多，至少她就没听说过。 這里且不说迎春和蓝云是怎么推了架火战车去了小院，只说癞头和尚和牛百孝等人。 他们从窗子里爬出来之后没多久就被莫拉扎他们发现了，除了癞头和尚之外，其他人身上都有伤，没一会儿就被莫拉扎带着米亚和其他人追上了。 “大和尚，这事和你没关系，将牛百孝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米亚看一眼莫拉扎，抢先一步对癞头和尚说道。 他这会儿已经发现了，相比较紫武国帝皇，这位莫拉扎王叔其实更暴虐，更不适合当紫武国的帝皇。 “这位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贫僧劝你早早离去，否则只怕你要命丧于此。” 癞头和尚看他一眼，语带怜悯的说道。 他也是看出了米亚的好意，这才开了口。 “怪不得人家都说坏的头上长疮脚底流脓，大和尚，你好好的诅咒我紫武国将士，我饶你不得。” 莫拉扎怒喝一声，手持着带着铁环的大砍刀就朝着癞头和尚砍了过去。 癞头和尚虽说仙力受到压制，但是毕竟是仙人，就算是肩上有牛百孝，也很是轻易的将这一刀给躲闪开来。 “施主，你的次子并非紫眸，他只是患了病，听贫僧一言，将这包药回去给他服了，最多三日，他的病就会好。” 癞头和尚伸出手，手心里正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来的药包。 “居然敢诅咒我的顿珠，你找死！” 如果之前莫拉扎还有做戏拉拢米亚的成分，这会儿听癞头和尚居然说顿珠只是患病并非紫眸，那可真是被戳到了肺管子，气的怒发冲冠，砍刀几乎没有停歇的又砍了上去。 “施主，你为何不相信呢，不止你的次子，你的长子也是这种情况，他们都是患了病，这种病虽然不会危及生命，但是却对视力有碍，长时间得不到治疗，那就会失明。” 癞头和尚一边躲闪着，一边条理分明的说道。 “莫拉王叔……” 米亚震惊的看着莫拉扎，他之前见过小顿珠，他确实视力不太好，如今都已经满周岁了，但是却还不能走路。 “米亚，你还要听这癞头和尚妖言惑众，牛百孝要是不死，你才真的会命丧于此。” 莫拉扎连续全力以赴的几刀都没有砍中癞头和尚，这话儿也有些气急败坏起来，手下的刀挥舞的更快了些。 “活捉大和尚赏银千两，拿下牛百孝的人头赏银千两。” 米亚也回过神来，沉声对站在一旁的人宣布。 “杀！杀！杀！” 虽说莫拉扎手下已经有了不少的伤亡，但是在听到这样优厚的奖赏之后，眼睛里还是冒出了冲动的红光，一窝蜂的朝着癞头和尚杀了过去。 杨旭娃娃脸等人连忙上前帮忙，不过双拳难敌四手，眼看着几人就要血溅当场，迎春和蓝云赶到了。 “主人……” 蓝云见到被围攻的癞头和尚，又注意到在他肩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牛百孝，忍不住高声呼喊道。 迎春拉了拉她的衣裳，又朝她使了使眼色。 “快放了我家主人，要不然我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蓝云作大姐大状，指着一手拿着路上寻来的火把，一手扶着架火战车随时准备点火的迎春道。 "架火战车？圣祖皇后当年留下的架火战车，这里为什么会有？太上皇方面不是已经命令全部销毁了吗？" 甄宝宁一直以看戏的心态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会儿见到架火战车，脸上也有些不淡定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扰乱军心 蓝云作大姐大状，指着一手拿着路上寻来的火把，一手扶着架火战车随时准备点火的迎春道。 "架火战车？圣祖皇后当年留下的架火战车，这里为什么会有？太上皇当年不是已经命令全部销毁了吗？" 甄宝宁一直以看戏的心态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会儿见到架火战车，脸上也有些不淡定了。 这样惊慌失措的态度显然感染了莫拉扎手下的紫武国将士，他们的手下也较之前慢了下来。 “架火战车是什么？” 莫拉扎脸色阴沉的看着甄宝宁，似乎对他的“扰乱军心”极为不满意，米亚没有说话，紧抿着的嘴唇也能看出来他的心情也不怎么愉快。 “莫拉皇叔，米兄，这是架火战车，据说是当年圣祖皇后留下的，声称能在一百年内保我大陈边境安危，你们还是小心一些好，如果是真的架火战车，那他危险的很。” 甄宝宁谨慎的朝后退了几步，满脸写的都是警惕。 “圣祖皇后？” 莫拉扎和米亚对视一眼，脸上俱都露出了慎重的神色。 紫武国和大陈接壤，两国因为边境一向斗争不断，当年圣祖皇后曾经代替圣祖出征紫武国，将紫武国往西海赶出了上百里。 一战成名！ 不过到底是怜惜百姓，不愿意让他们受颠沛流离之苦，划横岭为界，不准紫武国越国境一步。 后来大陈皇帝为了迎娶皇贵妃，逼走了圣祖皇后的消息一出，紫武国的上任帝皇简直是喜极而泣，连称这是天佑紫武国。 又听到那位大陈皇帝居然自封为圣祖，当着所有的文武大臣说他是“沽名钓誉”，还接连派出了好几位紫武国使臣前往大陈，四处搜寻圣祖皇后的下落，愿以江山为聘迎娶圣祖皇后为正妻。 “没说错，这东西就叫架火战车，点燃这条引线，顷刻间就能发射出一百六十支火箭。 虽说准头有点儿不那么准，但是你们能保证最准的那一支不是朝着你们，你们就尽管把牛百孝杀了。” 迎春不知道他们说的圣祖皇后是谁，从午食之后，她连番逃命-被抓，好不容易如今不再单方面被压着打了，语气里不免带了一点儿嘚瑟。 “先救我主人。” 蓝云看一眼癞头和尚背上生死未知的牛百孝，着急的道。 “你们不要动，这东西很危险的……茫茫，你傻站着干啥，还不赶紧过来。” 迎春点点头，小心的举着火把，对着背着牛百孝的癞头和尚道。 癞头和尚早就累得气喘吁吁了，他毕竟是出家人，和人争斗不想伤人性命，还要时不时的关照杨旭等人，打的那叫一个憋屈，这会儿见有大腿抱，赶忙背了人绕过那些已经停下了手的士兵就要靠过来，蓝云赶忙上前接应。 杨旭和娃娃脸等人也都拿着刀，一脸警惕的朝迎春身后退去，他们人少，虽说身手不错，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这会儿都是一身伤痕，那个叫老刘的驿卒右腿还有血迹不断的涌出，眼看着再不包扎就算是没有性命之忧，那腿也要不得了。 “站住！不许再往前走了。” 眼看着癞头和尚就要走出那些紫武国将士的包围了，莫拉扎喘着粗气，拿着刀指着癞头和尚道。 “莫拉王爷还有话要说？你害的主人还不够，难道还想要带着这些被你蒙蔽的紫武国将士一起去死吗？” 蓝云见牛百孝伤势这样严重，早就红了眼睛，又听到莫拉扎开口，怒视着他道。 “蓝云，你也别怪我，牛百孝既然条条都应对了当年凡神留下的箴言，他就应该让出皇位，我莫拉扎也不过是顺应凡神的旨意，我有什么错？” 莫拉扎挺起胸膛，仰着脖子道。 “这位王爷，贫僧之前已经说了，那位叫顿珠的小公子是患了病眼睛才变成了紫色，和紫武国帝皇他们的是不一样的，应该尽快服下药物才好。” 癞头和尚将牛百孝从背上放下来，对着莫拉扎道。 “闭嘴，我的顿珠就是凡神选定的新任皇子，你这个老秃驴不要信口雌黄。” 莫拉扎一边呵斥着癞头和尚，一边举起大砍刀想要朝他砍过去，但是却被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米亚拦下了。 “米亚，你在做什么？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有其他想法不成，我们这些人还有其他的退路吗？” 莫拉扎不可置信的看着米亚道。 “莫拉王叔，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米亚抬眸看了一眼莫拉扎，又转头看了一眼举着火把随时想要点火的迎春，面露踌躇。 “怎么没有？米亚侍卫，牛百孝又没有生命危险，你现在如今放下手里的刀，帮着他制住莫拉扎的话，他肯定会留你性命的。” 迎春见米亚像是有动摇的迹象，连忙开口劝道。 “米兄，不要相信他的话，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退路，就算是留你性命又如何，米兄难道真的愿意下半辈子庸庸碌碌。” 甄宝宁适时开口。 他如今已经和牛百孝撕破了脸，莫拉扎和米亚要是被说动了，他借兵的事情就彻底的泡汤了。 “米亚，你从小和主人一起长大，难道不知道他的性子，你不要继续再错下去了。” 蓝云也明白如今的处境，虽说刚刚两人检查之后发现这辆架火战车看上去没有受潮，还能用的样子，但是毕竟也没用过，还是策反米亚听起来更靠谱一些，所以也跟着加入了策反阵营。 “我……主人……” 米亚脸上露出犹豫不决的表情。 他和牛百孝一起长大，又怎么会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之所以肯跟着莫拉扎谋反，也是因为顿珠纯正的紫眸，可是顿珠也确实视力逐渐下降……这说明了什么，他不敢继续往下想下去。 “你什么？米亚，如果他牛百孝当日真的念及一同长大的感情，当初那个伴伴根本就不会死，你别上当了。” 莫拉扎冷哼一声道。 “可是架火战车……” 米亚脸上又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 圣祖皇后当初给紫武国留下的印象太深，那些老臣和将士每次说到她也都是佩服不已，面对她留下的东西，米亚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你怕它？米亚，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还以为你会是辅佐我儿长大的最合适的辅政王，没想到…… 你想想圣祖皇后离去都已经接近六十载了，我就不信，她留下的东西到如今还能用。” 莫拉扎一边说，一边抽出刀朝着迎春砍了过去。 第四百三十九章 引燃武器库 “小公子快躲开！” 杨旭从迎春身后冲出来，抡起刀迎了上去，莫拉扎是紫武国人，本身长得就十分魁梧，好在杨旭身手还算敏捷，两个人你来我往，倒是打了个平手。 娃娃脸老刘，以及其他从驿站各处跑出来的驿卒，警惕的站在一旁，和紫武国剩下的将士对峙，蓝云则是从怀里掏出金疮药，帮牛百孝处理起伤口来。 侍卫米亚没有和莫拉扎一样动手，而是一脸若有所思的站在一旁看着这场争斗。 “米兄，你还在考虑什么？莫拉王叔之前也已经说过了，只要你将牛百孝杀了，你就是辅政王，你的家族会因为你而骄傲的。” 甄宝宁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焦急的催促着他。 可能是看到迎春手里的架火战车，不少散落在驿站的驿卒都加入了进来，毕竟就算是现在逃了出去，驿站被烧被抢，还找不到罪魁祸首，他们这些人也是要死的，还不如出来搏一搏。 “米侍卫，如果你连从小一起长大的牛百孝都不能相信，你还能相信这个想把一个病秧子推上位的异姓王？这位甄大公子话说的好听，但是我没看错的话，事到如今他的人也没死多少吧？” 莫拉扎刚才癫狂的样子吓坏了迎春，她的腿都有些软了，手心里也都是汗。 其他人对于架火战车不太了解，也是能围在她身旁，将她保护起来。 “……” 米亚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甄宝宁，嘴唇抿的更紧了，脸上也露出了挣扎的神色。 “米亚……” “首领……” 他手下的侍卫显然以他马首是瞻，见他如此，俱都面面相觑。 “米亚，咱们也是一起出来的，你收手吧，我会跟你像主人求情的。” 蓝云已经将牛百孝的伤口暂时处理好，将他交给癞头和尚，站起来对米亚说道。 “我……求情？” 米亚明显意动了，脸上的神色更挣扎了，他如今也不奢望能留下性命，只要…… “当然，我们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 蓝云点点头。 “那……” 就在米亚明显要被说动，局势将要扭转的时候，一名大陈打扮的男子从驿站外面匆匆进来，都到米亚耳边小声的说了什么，迎春只听到什么“死了”，“建州”“救兵”……其他的就听不太清楚了，不过这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迎春的心不由又揪了起来。 果然，米亚听完之后脸色大变，咬着牙愤恨的看着牛百孝和蓝云，语气里都带着恨意： “不必了，是我米亚傻，事到如今，我们这些人想要投诚已经太晚了，倒不如一条路走到黑。 不就是架火战车，不就是圣祖皇后，我米亚倒要来领教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这样厉害。” 说完他的手一挥，带着他手下的侍卫一起朝迎春这边冲了过来。 之前有被冲散的驿卒加入，场面上已经有所控制了，可是有了米亚等人的加入，原本缓和的气氛又被压制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迎春的幻觉，她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驿站外面救兵来援助的声音。 “有救兵来了。” “应该是建州城来人了！” “咱们有救了……” 不止是她，其他的人脸上也露出了满怀希望的表情。 “米亚，你住手吧，建州城已经来人了，你跑不了了。只要是投降，我们都会为你求情的。” “来人又如何，我米亚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杀，弟兄们，给我将牛百孝杀了！” 得知建州城来了救兵，米亚的脸上更疯狂了，一刀接着一刀，连眼珠子都变成了红色，刚刚明明已经改变了想法，还要为自己的家族求情，怎么突然就非战不可了？ 迎春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米亚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点火，点火啊你。” 看着米亚带着人离得越来越近，一名身着驿卒服饰的男子催促迎春。 “不着急，这东西威力太大，能不用还是不用，我还有其他办法，实在不行再用这个吧。应该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了。” 迎春看起来风轻云淡的，手心里却都是汗，举着火把的手也因为长时间用力和害怕颤抖个不停。 “什么……” “嘭！” 一声极大的枪响，筛子一样的铁石在两方中间炸开，场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傻乎乎的看着地上的弹孔。 可是还没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又是一声枪响。 “轰隆隆！” 紧接着，天崩地裂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几乎场上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的抱住了头，趴在地上，心有余悸的看着发出响声的方向。 “那里是……那里是武器库。” 刚刚催促迎春的驿卒小哥嘴里喃喃道。 “小哥，响不响，这下建州城那边的救兵肯定能注意到这边的不对劲儿。” 迎春的头被震得懵懵的，缓了缓神，见小哥嘴巴张张合合，扯着嗓子喊道。 这是她推架火战车出来之后想到的，青羽也不知道能不能求来救兵，那些破烂武器那么堆放着，还不如用来放信号。 她果然没猜错，这么大的声音，建州城肯定能听到的。 “不止建州城……只怕方圆一百里都能注意得到。死了，你死定了，小公子，引燃武器库那可是死罪，不可饶恕的死罪，你死定了……” 那个驿卒小哥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迎春，嘴里不住的道。 他们当然知道驿站的武器库里有火器，可是上面有封条，有锁，要取用得有上级下的军令。 不过罗驿丞已经死了，责任没人担，也就没人敢擅自取用，因为就算是取了武器赶走了来人，拿了武器反抗的人也会被处死的。 “太……太疯狂了！” 不光是驿卒小哥，就连在阴暗处默默关注着迎春的梅若昀脸上都是一片愕然，忍不住道。 怪不得刚刚贾二姑娘明明都已经和蓝云出了武器库，又借口找东西又一个人回去了，想来就是去布置这个去了。 “死就死吧，我还就不信了，那些破烂东西真的那么重要，还能那样存放。 再说了，这人难道不比东西重要，要是不引燃那边，还不知道多久才能等来救兵，到时候咱们早就死光光了。 我听说这私自取用会死，我已经取用了，虱子多了不愁。 要是让牛百孝死在了咱们大陈，打起仗来死的就更多了，对了小哥，你可别忘了待会在我准备的万民书签字哈。” 迎春揉了揉被震得发麻的耳朵，坦然的说道。 “……可是……可是救兵已经来了啊。” 驿卒小哥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我是做了引线引燃，只能设置大概时间，做的时候又不知道他们要来的，不过也没办法，它都已经引燃了。” 迎春摊摊手，一脸无奈的道。 第四百四十章 异变突起 “……” 驿卒小哥的脑子简直要打结了。 之前迎春说架火战车威力太大，要采用其他办法，他还以为是火统什么的，毕竟他刚刚也看到了，谁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办法。 这不管从什么地方看，引燃武器库的威力都比架火战车要大吧？对吧对吧？ 当然，这也是驿卒小哥的想法而已。 迎春目前对眼下的情形很满意，在她看来，无论什么时候，东西都不如人重要，尤其是那些破烂东西。 看看，如今不是所有人都平静下来了吗？ 莫拉扎手里的大砍刀也放在地上了，米亚原本猩红的眼睛好像有些放空了，甄宝宁也…… 咦，甄宝宁呢？ 迎春一个骨碌从地上爬坐起来，又仔仔细细的在四周看了一下，确实没有他的踪迹了，不只是他，就连他身边的侍卫也都不见了。 可惜了！甄宝宁跑的够快的，想到他之前置大陈百姓性命不顾，一心想要分裂大陈的做法，迎春就气的咬牙。 无缘无故的要分裂国家，那和那个“小菜头”有啥区别？这样的人居然和贾家是老亲，怪不得贾家最后也被抄家了呢！ 真是的，居然让他给跑了！迎春在四周搜寻了一下癞头和尚的踪迹，结果惊奇的发现，他好像也不见了。 “还准备让他算算甄宝宁去哪儿了呢！” 迎春失望的嘟囔道。 不过还好，虽说甄宝宁跑了，但是紫武国的莫拉扎和米亚还在，这次又救了牛百孝，戳破了他偷偷潜入大陈国境，还引得紫武国叛逆将驿站给烧了的事情。 于情于理，紫武国都得拿出点诚意来，这样想着，迎春看向牛百孝的目光都多了一分打量的神色，也不知道这样的功劳能不能抵扣引燃武器库的过错。、 可能她的目光太过热烈，原本躺在一旁石墩子上的牛百孝身子打了一个激灵，居然醒了过来。 “咳咳……咳咳……” 牛百孝右手捂着伤口，挣扎着想要从石墩子上坐起来。 “主人，你醒了？” 蓝云赶忙小心的将他扶住，一脸惊喜的道。 “蓝云，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米亚……米亚，之前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对，不过米亚，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如果因为之前你说的那件事情，你早就反了我，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我不相信你刚刚说的那个原因，说吧，到底因为什么。” 牛百孝的语气很是真诚，看向米亚的眼神也满是困惑。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到底米亚是受了什么刺激。其实已经恢复知觉有一段时间了，不过眼皮重的很，根本就睁不开。 之前他被癞头和尚交到蓝云手里的时候，不知道被谁塞到嘴里什么东西，这么缓了一会儿，才算是有力气睁开眼睛了。 “……” 米亚沉默的低着头，什么都没说。 踢踏踢踏…… 外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从驿站各处又跑出一些之前藏起来，这会儿想要“戴罪立功”的驿卒，相反，莫拉扎和米亚手下的侍卫却开始四处逃散了。 杨旭趁着诸人愣神的时候，已经和娃娃脸扑上去，将莫拉扎控制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 踢打踢哒踢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眼看着大陈的救兵就要来到驿站，驿卒们的士气更振，不少已经跑远了的紫武国将士也被他们抓了回来。 迎春看着人越来越多，偷偷的将之前从武器库里带出来的火统交给杨旭，又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牛百孝身上，就准备开溜了。 她只是一个小丫头，癞头和尚和甄宝宁都跑了，她还在这里待着不是傻了，等着背黑锅啊？ 额，好吧，也不算背黑锅，毕竟那些锅可都是她亲手铸造的，不过那不是情非得已嘛。 “小公子……” 杨旭接过火统，看着迎春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别谢我，杨巡检，我也没做什么。” 迎春很受感动，多好的人啊，连说感谢都这么不好意思，不过也不用谢，深藏功与名，我去也~当当当当！ 她真的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之前的药包也没起啥作用，也就是用架火战车给众人拖延了一段时间罢了，真的担不起这些人的感谢啊。 “我……” “不是……小公子，这引燃武器库的罪名……我们真的担不起，就算是我们活下来了，因为这个也得被砍了。” 见杨旭吞吞吐吐的样子，娃娃脸着急的接过话，拉住迎春的衣袖说道。 “(⊙o⊙)…不是……不是……咱们不是救了牛百孝嘛，还不能将功补过？” 迎春傻眼了，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道。 “只怕不成，如果只是取用架火战车，虽然驿丞死了，我们杨头儿也能给你掩盖下来，可是如今整个武器库都被烧了，这事儿可不是轻易能了解的。” 娃娃脸说道。 “别这么说，小公子也是为了救我们……” “那也不能让我们背这个黑锅啊，杨巡检，要是她走了，死的可不止我们三个，其他的驿卒们也都得死，甚至家里人都得被连累。” 老刘一瘸一拐的走上来道。 “……” 迎春傻眼了，要是这样说的话，她还真的不能走，可是真的要留在这里？靠着贾家应该没啥生还的可能吧？也不知道莫林莫非在定王跟前有没有这个面子？ 迎春感觉天都快要塌了，就在她这边疯狂心理斗争的时候，米亚那边终于说话了。 “是啊，牛百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你也一向忠心，就算当年那件事之后，我依然忠心于你，但是牛百孝，你是如何对我的？你居然为了让我妹妹……” 在米亚的口中，她的妹妹八字和牛百孝极其相配，是紫武国帝皇选定的皇子妃。 可是这位皇子妃却不喜欢牛百孝，牛百孝为了得到皇子妃诞下身份高贵的皇子，就设了圈套。 将米亚喜欢的那位男子的家族都给灭了，他妹妹受不了打击去找牛百孝，居然被牛百孝下令给杀了。 (⊙o⊙)… 听着这狗血的剧情，迎春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和牛百孝接触不多，不过却也能看出这人内心的骄傲，说实话，她不太相信这事情是他做的。 “我没有，我没有，我根本……咳咳……咳咳。” 可能因为太激动了，牛百孝忍不住咳嗽起来，伤口也又涌出血迹，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险些晕过去。 “主人，主人，你别着急，慢慢说，你慢慢说……” 蓝云吓得连忙帮他按住伤口，流着眼泪劝道。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紫武国的人，你们大陈根本就没权利抓我，米亚，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杀了牛百孝，杀了他！” 莫拉扎挣扎着对着米亚大吼大叫道。 “你着什么急，总得让人说明白了。” 迎春看到莫拉扎还敢蹦跶，没好气的道。 今天的事情要不是莫拉扎掺和，根本出不了这么多幺蛾子。 她可是听癞头和尚说了，那个叫顿珠的是患病，根本不是天生紫眸，看米亚的反应，这事八九不离十。 可是作为他亲爹，莫拉扎非但不肯给他治病，看来还要拿他搏一搏前程呢。 “米亚，你和我……相处这么多年，居然还不如这小丫头……咳咳……了解我，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就是咳咳逼迫。 我身边的蓝月蓝星……紫风紫月都是自愿留在我身边的，别人不说，就只说紫月，她当初的身份可比你妹妹……还要高些，我可有强迫于她？” 牛百孝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对着米亚又道。 “那……” 米亚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犹豫的道。 果然有隐情！ 不过迎春也没想到这些女子居然都是自愿的，她对牛百孝都有些刮目相看了，这还是个感情管理大师，有一套啊，真的有一套。 “米亚，你被骗了，当初你妹妹的确去找过主人，但是当时主人根本就没有见到她。至于后来你妹妹死了，也确实是意外，之前我不是都和你说过了吗？ 你居然就为了这样的理由来怀疑主人？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还有你说你妹妹喜欢的男子，不会说的是独来吧，如果是他，那我也可以告诉你，独家确实是被主人想办法灭了的。 不过原因却不是你妹妹，而是因为独家和几位异姓王都来往过密，甚至还有谋反的迹象，这次的事情不是也说明了这一点吗？” 蓝云扶牛百孝靠坐好，站起身看着米亚说道。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米亚摇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牛百孝。 “确实……确实如此，当初独家……谋反，证据还是你……你妹妹提供的，她……她确实不是我杀的，我也一直在追查她的死因。 你不会没听过白凤吧，你妹妹就是白凤，我又如何会杀了她？” 牛百孝抬眸看向米亚。 “白凤？” 不仅是米亚愣神，就连蓝云也是目瞪口呆，显然她也是不知道的。 迎春反而没有太意外，紫武国代代单传，就算是异姓王都和皇子一起长大，该有的监督也是有的，这个白凤应该就是这么一个人。 她也没有猜错。 米亚在牛百孝身边十几年，自然是听过这位大名鼎鼎的白凤的，据说她是紫武国帝皇专门培养出来的细作， 不仅貌美无比，而且身手了得，专门负责探听各个异姓王之间的异状的，只是他从来没想过，一向天真懵懂的妹妹就是白凤。 “正是，你妹妹……你妹妹就是白凤，当初她借着独家……独家的事情来找我。 给我留下……口信，说是在紫武国东南发现异样，好像有异姓王私自练兵……后来她就不见了，再见到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牛百孝看了一眼莫拉扎，哀伤的对米亚说道。 “东南……东南私自练兵……莫拉扎，是你杀了我妹妹，是你……” 米亚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疯狂的扑向莫拉扎，抡起拳头就打了过去。 莫拉扎被几名驿卒押住，根本就躲不开，被米亚打了个正着，顷刻眼眶就肿了起来，鼻子也开始往外汩汩冒血。 米亚却不解气，一拳接着一拳，就连举着火把的大陈官兵越来越近也不肯停下。 “是我，就是我，米亚，你没想到吧，你妹妹就是我杀的，她是我杀的……” 莫拉扎脸上血里呼啦的，就连门牙都被打得掉落了一颗，偏他的嘴里还在不停的刺激米亚。 “你！” 米亚一脚踹到莫拉扎的肚子上，身旁按着莫拉扎的侍卫手一松，莫拉扎居然被踹了几米远，“哇”的一口吐出一口血。 “不止是你妹妹，米亚，你刚刚听到消息了吧，你留在建州城的手下也都死了。 他们该死，居然查出了你妹妹的死和我有关，想来告诉你，我就让人把他们都杀了……” 莫拉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脸的癫狂。 米亚还待要上前打他，但是却被牛百孝派人拦住了，莫拉扎的背后还有什么人还没有搞清楚，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几个侍卫正要走上前将莫拉扎制住，谁想到他用手一拉，居然从来人手里夺到了一个火把。 “哈哈哈哈……” 莫拉扎仰天大笑，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莫拉扎居然滚到了架火战车的旁边。 他手里还拿着从侍卫手里夺过来的火把，他脸上的血从鼻尖和下巴上滚落，像是一个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 “怎么？这就打够了……米亚，牛百孝，你们要是打够了，现在是不是轮到我了。” 这会儿的莫拉扎腰杆笔直，哪里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不止如此，他身边居然还冒出两个黑衣人来。 “你是装的？” 迎春差点咬到舌头，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小子，这还得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还想不到这样的好办法，架火战车啊，架火战车，由着我操控你也不冤，总比皇贵妃留下的那些肮脏血脉把你毁了的好。” 莫拉扎轻笑一声道。 第四百四十一章 知风楼 牛百孝以及杨旭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迎春身上，看向她的眼神也开始古怪起来。 “你们别这么看我，他总不是我推到架火战车旁边的吧？” 迎春翻了个白眼，无语对他们说道。 她也不是推卸责任，是真的觉得很冤。 这架火战车是她拿来唬人的，谁想到会被莫拉扎弄到手里呢，之前救她们的时候没有听到感谢，这会儿连累到他们了，倒是都往她这里看了。 “莫拉扎，你要做什么，我建州城的人马都已经来了，束手就擒是你唯一的出路。” 杨旭被迎春说的也挺不好意思的，架着火统对莫拉扎道。 “是啊，莫拉王叔……你不要一意孤行，我保证……等我回到了紫武国指定会为……王叔求情，绝对不会要了王叔性命。” 牛百孝将站在他身前的蓝云拂开，缓缓地对莫拉扎说道。 迎春理解他们劝服为主的策略，别说什么用火统打莫扎拉的傻话，要知道这火统可不是木仓，这东西连木仓的雏形都算不上。 它最致命的弱点就是射程远，精准度差，因为本身材质的问题，战斗力简直约等于零，就是一个废物渣渣。 在用的时候点不着火这是常规故障，就断是碰巧点着了，打中目标的可能定也是微乎其微，如果在遇到下雨下雪，这东西还有炸膛的危险，伤不伤得到人不说，伤自己那是百分之百的。 不过理解归理解，迎春可不觉得莫拉扎会放弃这样好的机会，毕竟有了这一次，再想动手可就难了。 “你在开玩笑吗？牛百孝 ，王叔也是和你父皇一起长大的，还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他那个人心性最是凉薄，如果知道我想杀你，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想办法灭了我莫拉全族。 哈哈，再说了，建州城来人又如何？只要我有了圣祖皇后留下的架火战车，我又害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个死罢了，能带了你走，我的顿珠就能成为下一任紫武国帝皇了。” 果然，莫拉扎听到牛百孝和杨旭的话，不以为意的说道。 “莫……” 见莫拉扎冥顽不灵，场上的人都面面相觑，纷纷开始远离他所在的地方。 之前聚拢过来的驿卒也都开始偷偷往旁边挪了过去，他们之前是觉得胜利在望，来这里博一个“将功赎罪”，可是从来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小命交待到这里。 至于牛百孝死了……虽然逃到其他地方生活很难，但是到底还有一线活路。 “别动，再动的话，我就立刻点火。” 莫拉扎环视四周，冷声说道。 场上的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众人只能听见莫拉扎手里火把“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还有驿站门口人马交手的声音。 之前他们都以为紫武国的那些人是狼狈逃窜，眼下看来确实莫拉扎设下的圈套，让他们去外面阻拦建州城来人去了。 想到这个，不止迎春，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在打颤，眼睛盯着莫拉扎手里的火把，就怕他一个想不开，直接引燃了架火战车。 莫拉扎的手也有些颤抖，毕竟在生死面前，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有勇气的。 “咳咳别动！……莫拉扎，如果我是你，我就不这么乐观。” 眼见着他手里的火把离引线越来越近，迎春大声说道。 “小子，我说谢谢你你还真当真了，这场上有你个小毛孩子说话的份吗？给我滚远点。” 莫拉扎被打断了，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极为气愤的说道。 “莫拉扎，你一定没有用过架火战车，这东西不是那么好用的，缺点多的很，就算是你有两个人帮忙，要短时间对准目标只怕也不容易，而且这东西最大的缺点就是一次性，你知道我的意思是什么吧？” 迎春不理他，继续缩在杨旭后面，把架火战车的缺点一一说了出来。 场上的人心里一动，齐齐将眼神看向迎春，见她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一时间都松了一口气。 就算架火战车威力巨大，可是只能用一次……倒是也不难对付。 也不怪这些人这般慎重，圣祖皇后在这些人眼里几欲成神，这样的人留下的东西，又如何不是神兵利器。 据说当年圣祖皇后还拿出过一种叫木仓的东西，那东西就可以接连发射六发子弹。 “你！” 莫拉扎将信将疑的看向迎春，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说道： “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那又怎么样？我也不需要它多次使用，只要能杀了牛百孝就好，你说……它能不能把牛百孝杀了？” 众人心中又是一廪，是啊，莫拉扎根本就不用使用多次，只要是杀了牛百孝，大陈如果想要给紫武国交差，这里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真的吗？不知道王爷你将顿珠交给了谁？他母亲？他二叔？还是他三舅？ 你能保证他们会将夺来的皇位交给顿珠吗？就算是交了，你确定顿珠一个奶娃娃真的能控制紫武国？ 就算是他能控制，你都死了，他能不能记得你？ 就算是他能记得你，那也是初一十五给你烧个香，你能甘心？就算是你能甘心，你……” 迎春一边语速极快的说道，一边暗暗戳了杨旭一下，示意他暗暗靠上去，伺机夺了莫拉扎手里的火把。 “这……” 莫拉扎越听脸色越难看，到了最后脸色几乎成了惨白色，眼神也不由自主的朝着一旁的黑衣人瞟了过去。 “额，原来你也不是那么甘心的，你既然这么不甘心，可是还是要这样做。 让我猜猜，是有什么人逼迫了你？或者说是拿让顿珠当皇子帝皇的事情劝服了你…… 哦……原来是你啊，你是谁？为什么要挑拨紫武国内乱，不？你是想挑拨大陈和紫武国争斗。” 迎春努力将众人的眼神都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指着之前莫拉扎看向的黑衣人道。 “小丫头，我不得不佩服你攻心有道，不过……” 黑衣人“桀桀”干笑几声，话没说完，就夺过莫拉扎手里的火把飞快的点燃了架火战车，另外一个明显是死士的黑衣人也不含糊，立刻就控制着战车瞄准了牛百孝所在的方向。 “快跑……” “要死人了！” “主人……” “快就皇子……” 场面顿时乱了起来，胆小的往外冲，脑子清楚些的想要将牛百孝救下来。 迎春属于胆小的那种，这时候自然选择躲开战车瞄准的牛百孝，以免遭到池鱼之殃，可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她个子本来就小，根本就挤不开周围的人群，不知怎的，被混乱的人群一冲，她居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牛百孝的前面。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嘭！”的一声，引线引燃了架火战车上的火箭炮，上百根火箭喷涌而发…… “主人……” “主人……” 离她不远的蓝云和米亚徒然的呼喊着。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每次看到电视上放慢动作，迎春都会嗤之以鼻，竟在她看来生死不过就在一瞬间，人的反应是无论如何都赶不上死神到来的速度的，但是此刻她想要对之前的浅薄道一个歉，原来在这种生死关头，她眼前的一切都是放了慢镜头的。 看着上百根火箭呼啸而来的那种冲击，她整个人动也动不了了，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 “公子里面请，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知风楼的小二已经不是之前迎春遇见的那个小二了，不过人虽然换了，这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殷勤。 “打尖，来一壶上好的茉莉花茶。” 迎春略带怀念的扫视了一圈，对小二说道。 “你们这里有什么特色说说看，挑好的，我们……” 金宝见迎春很是熟稔的样子，也放松了下来，她本就是江湖中人，对于这样的环境自然更适应。 “我们这里有琥珀冬瓜，长寿鱼，杏仁茶，鲤……” 见她俩都是衣着不俗的样子，小二态度更加热情，滔滔不绝的介绍起知风楼的特色菜来。 “来一份鲤鱼三吃，一份折叠清汤荷花莲蓬鸡，清炒藕芦笋，清炒茭白，再来一壶杏仁茶。” 迎春摇摇头，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直接点道。 “没想到公子岁数不大，对于我们知风楼的特色菜如数家珍，也对，是小的想多了。 这初初到我们建州城，或者是只是路过我建州城的人，听到的往往是云来客栈。 只有在咱们建州城待得时间久，对咱们这里熟知的人才会知道咱们知风楼，咱们这里的饭菜那可是一顶一……” 这个小二看起来是个话密的，见迎春点了菜还不走，一副要接着往下说的架势。 “保全，客人已经点了菜就赶紧把菜单子送到后厨，别在这里耽误客人用饭，这位公子实在是对不住了，我这个小二什么都好，就是话太多。” 店老板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放下账本走过来，一边给迎春赔罪一边对小二说道。 “赵掌柜客气了，赶紧上菜就是了。” 迎春放下手里的茶，抬眸看向老掌柜。 “是是，我们知风楼上菜快得很，您稍等，您稍等。” 老掌柜瞪了保全一眼，见他拿了菜单子去了后厨，也若有所思的回到柜台开始继续核算之前算到一半的账目起来。 这会儿早过了吃饭的时间，知风楼里人不多，保全从后厨催了菜就又回到了前厅抹桌子。 “掌柜的，你这个数目可都算错三回了？” “不算了不算了，保全，你过去看看刚刚那位小公子还需要什么东西吗？” 老掌柜胡乱将账目收起来，对着保全又道。 “不去不去，您老人家不是说了吗？不让我缠着客人说话，刚刚……” 保全眼珠一转，傲娇的说道。 “你别管了，赶紧去问问。” “是，刚刚把我喊过来的是您，这会儿让我去的又是您，您可真是……” 保全一边嘟囔着，一边朝迎春的桌子走了过去。 见他过去了，老掌柜擦了擦汗，松了一口气，之前他不是老眼昏花没看清楚这位吗？要是早知道是这位小公子前来，他刚刚才不会让保全回来呢。 小公子该不会以为自己不想让保全和他说话吧？那这样会不会得罪了定王？ 几年前建州城城外三十里的驿站大火，原本住在云来客栈的定王在处理完那里的事情之后，就带着一个还在昏迷的小公子来到了知风楼。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刚刚进来的那位李小公子。 虽然不知道这位李小公子是什么来历，不过听说不止定王，就连紫武国的皇子都对这位李小公子另眼相看，几次派人想要将他接过去商议事情，但是都被定王给拒绝了。 这样的人物又来了知风楼，他不让人小心侍候着还能如何啊。 迎春不知道老掌柜已经认出她来了，这会儿还在想以前的事情。 当日在驿站，她本来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等到醒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知风楼，后来问了“莫林”才知道，原来在最后时刻，是“莫林”飞身救了她。 “小丫头，你都不知道，要是我再晚去一步，你可就要去见阎王爷了。” 他笑着说道。 她不是知恩不报的人，自然对“莫林”的救命之恩铭记于心。 等到回了京都之后，也时常捣鼓一些这里不常见的点心或者是小玩意送到定王府给他，两个人之间因为这次的“英雄救美”产生了一种若有似无的情愫。 几乎每次迎春出府都要借着交账本的机会去一趟定王府，而“莫林”不管多忙，都会“换班”和迎春见上一面。 “小丫头，你说的那个连弩，我已经找工匠做出来了，我们王爷很喜欢，还奖了我五十两银子，我带你去醉仙楼吧。” “小丫头，工匠说你之前说的那个办法行不通，那个架火战车根本做不成连续装火药的样子。” “小丫头，就算是做成炮弹也不太成，工匠说引燃有问题。” “小丫头……” 第四百四十二章 有缘人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又想到往日在建州城发生的种种，迎春忽然有一种意兴阑珊的感觉。 “公子，饭菜都上的差不多了，午后咱们还得继续赶路，还是快些用吧。” 金宝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又见迎春一脸的落寞，斟酌着说道。 “好，快些用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迎春勉强打起精神，接过金宝递过来的竹箸，示意她也坐下，一起用午食。 说起来知风楼时隔几年还能如此兴隆也是有原因的，不过别的，就只说这清汤荷花莲蓬鸡，那水平就比一般的酒楼要高出一大截。 一盅莹白剔透的白瓷汤碗中，一汪淡黄色的鸡汤，上面还泊着一圈嫩绿色的小莲蓬，黄绿相间，让人一眼就觉得春意盎然，中间还绽放着一朵白色的莲花。 莲花的中间有金黄色的花蕊以及绿色的莲子心，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夹起来咬上一口，鸡肉酥烂，鸡酿软嫩，汤情味鲜，香醇宜人，让人食欲大开。 “公子，这知风楼做菜的确有一套，这哪里是汤啊，分明就是一副清新淡雅，意味十足的白莲图啊。” 金宝用汤匙又给迎春在白莲旁边舀出一小盏汤来，赞叹的说道。 “这汤……” “这汤看着不错，但是却有一点儿不好。” 一个有些耳熟的男声略带遗憾的说道。不仅吸引了迎春主仆的注意，就连老掌柜和保全也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保全对于自家酒楼的饭菜最是自豪，哪里容得下人这样诋毁，听到来人这样说，放下手里的抹布，就想要和来人辩上一辩，不过还没走出柜台，就被老掌柜一把薅住了。 捣什么乱，没看到来人和那位小爷是认识的吗，人家付了银子愿意说啥说啥，就当没听到就是了。 “茫茫，是你！” 迎春抬眸，有些吃惊的看着来人，这人却不是别人，正是几年前不辞而别的癞头和尚。 “是啊，好几年没见，沫儿姑娘一切可好？” 癞头和尚双手合十，又拽了拽窝在他身后一脸不好意思的坡脚道士，笑着对迎春说道。 “还好还好，茫茫啊，这一位是不是就是渺渺真人？” 迎春笑笑，因为整张桌子只有她和金宝两人，倒是也不用取什么凳子，她一边招呼癞头和尚和渺渺真人坐下，一边问道。 “正是在下，这位姑娘……” 渺渺真人晃了晃有些快要秃了的拂尘，看向迎春的眼神也略带惊讶，看来应该也是看出了迎春面相的怪异之处了。 “叫什么真人，就跟唤贫僧一样，叫渺渺就是了，渺渺啊，这就是贫僧跟你说过的，几年前在尘世中认识的小姑娘，也是贫僧的挚友。” 癞头和尚自来熟的坐下，笑着对迎春道。 坡脚道人听罢，也浅浅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迎春欲言又止。 迎春发现了，如果说癞头和尚有社交牛逼症的话，那坡脚道人就是有点社恐了，就连看人都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居然是在红楼世界中专门度化男子的仙人，自己只是一个小女子，他都这样畏畏缩缩的，如果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他还不得吓得打哆嗦…… “渺渺？好吧，渺渺，你同茫茫一样，唤我沫儿就行，不过说到挚友，我却是当不得的，毕竟我可没有偷溜却不通知我的挚友。” 迎春也坐下来，拿起之前放在一旁的竹箸，笑眯眯的看着癞头和尚道。 “……额，沫儿，当初……当初……贫僧跟你说，这清汤荷花莲蓬鸡也不是样样都好的……” 癞头和尚摸了摸脑袋，装作没听清楚的转移话题说道。 “什么不好？大和尚你说清楚，我忍了你好久了，你要是不说出来缺点，我还真和你不罢休了。” 保全见他居然又说起这个，挣扎着从掌柜的手里出来，怒视着癞头和尚说道。 “额……这个菜……” 癞头和尚傻眼了，他这也就是随口找一个话题和迎春说话而已，没想到这店小二不依不饶，想了想也觉得自己不对，几次三番的指责人家菜品不好，人家不找他才怪呢。 求救的看了迎春一眼，却见她根本没有看这边，正和金宝仔细说着这莲蓬鸡的烹饪方式，不由的苦了脸。 “这个菜哪里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太香了，让我们出家人闻着都要垂涎了，实在是不利于我们出家人修行。” 渺渺真人细声细气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是啊是啊，这也是我们莲蓬鸡最大的缺点。” 保全咧着嘴笑道，眼看着就要拉坡脚道人吹嘘起来了，却又被老掌柜一把拉住： “真人说的也对，这清汤荷花莲蓬鸡确实不太适合出家人修行，保全，你赶紧去厨房，让厨房的人给大师准备几盘子素菜，就当小老儿请大师们了。” 老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拉着保全离开了众人眼前。 迎春意外的抬头看坡脚真人一眼，怪不得这位和癞头和尚能称为挚友，这才叫会咬人的狗不叫呢，不过随便说了几句，那个咋咋呼呼的店小二就一副引为知己的样子。 “沫儿姑娘，当初的事情也怪不了贫僧，当初贫僧也是见局面基本得到了控制，又接到了渺渺给贫僧的消息急着赶过去处理，才选择了不辞而别，再说了，当初你不是也……” “额，原来是这样啊，当初渺渺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啊？还有，这几年怎么都没有见到你们的踪迹？” 迎春见癞头和尚像是要开始翻旧账的意思，连忙打断他的话说道。 毕竟当初她在知道牛百孝死不了之后，也曾经将癞头和尚丢在了小院窗棂上，刚刚也是想着让癞头和尚内疚一下，也能找他商量商量其他的事情。 “说来事情也颇为怪异，按照太虚幻境典籍的指示来说，渺渺需要去京都度化一名有缘人，可是到了那里才发现，那名有缘人不知道为何和典籍中大相径庭……渺渺险些就着了道。” 癞头和尚摇摇头，不解的说道。 “有缘人？那人是谁能说吗？” 第四百四十三章 集大气运者 “这……” 癞头和尚犹豫了。 “这件事情也不是不能告诉沫儿姑娘，不过姑娘可否先将你的真实身份告诉贫道和茫茫？” 坡足道人声音细细的说道。 “我真实的身份？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迎春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破足道人，癞头和尚也有些莫名其妙。 “贫道说的是……这样说吧，沫儿姑娘可是贾家之人？” 坡足道人飞快的瞟了迎春一眼，又像是受到了惊吓，飞快的将视线移开了。 “贾家之人！你是贾家之人？” 癞头和尚大吃一惊，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额……茫茫，你不是知道吗？为什么这么吃惊，之前周敏称呼我的时候不就叫我“贾二”吗？我既然叫“贾二”自然是贾家之人。” 迎春这才反应过来破足道人问的是她如今的身份，见老掌柜又朝这边看过来，安抚癞头和尚道。 “贾二，贾二，居然是贾二，我还以为那小子称呼的是佳儿，以为是你的小名，那你是……你是贾迎春！” 癞头和尚哪里还能坐得下，来来回回走了几趟，险些将把素菜送上来的保全都给碰倒了，坡足道人也一脸恍然的看着迎春。 “是……是啊，我如今确实是贾迎春。” 迎春被他们看得心里毛毛的，一边让金宝好言好语的将保全哄走，一边看着两人道。 “怪不得了，怪不得了，我们就说为什么尘世中很多事情远离了轨道，原来是因为重要的人变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癞头和尚低声喃喃道，看向迎春的眼神也和以往很是不同。 迎春被他看的身子都紧绷起来了，手都要忍不住去摸随身携带的药粉了，也不知道元春做的药粉对这俩仙人管不管用。 “茫茫，你冷静些，这里面指定是有事情的，先问清楚再说，别吓坏了沫儿姑娘。” 坡足道人果然比较靠谱，只是短暂的恍然之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手轻轻一挥，周围又安静了下来，看样子应该又是结界之类的东西。 见金宝和老掌柜保全他们视若无物的样子，迎春紧张的都有些结巴了： “不，不是，我是贾迎春又如何，这也不是我愿意的啊，茫茫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我告诉你，你也别这么看我，就连你们那个顶头上司警幻仙子，不也说了是你们对不起我吗？” 迎春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到了后来气势已经完全压住了眼前的癞头和尚和破足道人。 “顶头上司？警幻仙子？谁告诉你警幻仙子是贫僧等人的顶头上司的？还有，你见过警幻仙子？是什么时候？” 癞头和尚惊奇的看着迎春。 “难道不是吗？不是她派你们将通灵宝玉和神瑛侍者带下来的吗？她既然能指派你们，自然就是你们的上司不是吗？” 迎春见两人怪异的神色，底气不足的道。 “沫儿姑娘，贫道和茫茫是上届掌管人间下世和渡劫之事的，属于天使，并非警幻仙子的下属，她亦不是我等的顶头上司。 我们之间……应该说是官职品级相同，但是各司其职，如果硬要说有关系的话，那就是贫道和茫茫在管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如果遇到了尘世中风月之事的话，需要和她进行交割。” 破足道人轻声解释道。 “额……” 迎春好像有些明白了，这其实就跟军政差不多，癞头和尚和破足道人应该是一个系统的，警幻仙子是一个系统的。 两方官职或者说品级相同，但是却不存在谁领导谁，谁管理谁这样的关系，而且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也有相互制约的关系才对。 “沫儿姑娘，如今能说一说姑娘和警幻仙子的事情了吗？”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怎么说……” 迎春脑子有些乱糟糟的，不知道该不该将她和警幻仙子谈的条件告诉他们。 “沫儿姑娘，贫道和茫茫都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这话姑娘总是听说过的吧？而且姑娘，不是贫道和茫茫自夸，我们两人在仙界的风评可是要比一般神仙好上许多的。” 可能看出了她的犹豫，破足道人又道。 “是啊，沫儿，我和你也相识颇久了，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们的风评真的要比……好多了。” 癞头和尚在一旁点头，很是认同的样子。 迎春心里一动，破足道人她不知道，但是相比较前言不搭后语的警幻仙子，癞头和尚明显更值得相信，至少从他嘴里还真的没有什么谎话。 可能因为信奉“遵从自心”的缘故，癞头和尚处事也洒脱随意的很。 又仔细琢磨了一番，迎春还是将她和警幻仙子之间的对话说了，不过出于自保的想法，她只说了自己被警幻仙子意外的带来，并没有提到琳琅。 “沫儿姑娘，你是说警幻仙子承认，你是她从其他小世界摄了来的？” 破足道人蹙着眉头看着迎春。 “她是这么说的，她说她上面的人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还给了我六十年的寿命，对了，还有这些，你看，据说是美颜丸和假死丸。” 迎春点点头，又从怀里拿出小瓷瓶，将里面的药丸子各取了一枚递给两人。 癞头和尚将药丸接过去，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捻，又放到鼻下仔细闻了闻，对着破足道人轻轻摇了摇头。 “假的？你的意思是假的吗？” 迎春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又急切的将小瓷瓶又拿出来仔细闻了闻。 味道很是轻灵，一闻就知道是好东西，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对啊。 “不，贫僧不是这个意思，药丸闻起来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事情本身。 不瞒沫儿姑娘，之前和姑娘别过之后，贫僧不但去找了渺渺，还因为度化出现的意外，一起回了太虚幻境。 据贫僧所知，警幻仙子并没有将你误入尘世的事情上报，至少贫道和茫茫并不知道姑娘来到尘世之间的事情，否则也不会知道姑娘是贾家之人之后这样惊讶。 还有，警幻仙子应该也没有为姑娘延寿几十载的权限。” 癞头和尚又仔细闻了闻剩下的一丸药丸子，蹙了蹙眉心道。 “你的意思是她给的药是真的，但是说给我六十年阳寿的事情是假的对吗？” “正是如此，这一枚美颜丸确实是真的，假死丸也是真的，不过里面……里面应该是掺了其他东西。 阳寿的事情应该是假的，警幻仙子说的三年之后再见应该是真的，除了她本身受到压制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估计她会在那时候接姑娘的魂魄去幻境。” 破足道人略带惋惜的瞟了迎春一眼，叹气道。 “接我……去幻境？” 迎春有些回不过神来。 “是的，据贫僧所知，每个小世界都有一定数量的“阵眼”或者说是“主干”，这些阵眼之人或者说是主干之人如果出了意外，仙界就会派下人来，沫儿姑娘听得懂吗？” 破足道人细声又道。 “算懂吧，所以呢？渺渺你是说我是阵眼？我有什么……” 迎春想了想，自己好像就是一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主角光环的样子。 “不是你，是迎春，贾迎春是尘世十二“阵眼”之一，渺渺的意思是那位贾二姑娘。” “正是，如果贫道没猜错的话，这位迎春姑娘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警幻仙子为了隐瞒这种意外，这才将你摄了来。” 破足道人的话像是一道雷砸在迎春的头上。 三年，三年，按照原著里的说法，三年之后确实是迎春本身香消玉殒的时候，难不成到了那时候她也会死？还会被带到太虚幻境？ “茫茫，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贫僧的意思是，你很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你所说的那个小世界了。” “那怎么成？那怎么成？之前警幻仙子明明说……明明说我们会有机缘回去的，难道她一个仙人还会骗我不成，对了，你说药丸里掺了东西，掺了什么东西？” “掺了忘忧草，服用的话……” “服用的话就会把前尘往事都忘掉……” 迎春抬眸望向癞头和尚。 “不止如此，忘忧草乃太虚幻境特有的花草，吸收幻境迷津长成，就算是不服用，带在身边也会影响佩戴人的记忆。” 破足道人又抛出一个大雷。 “带在身边也有影响？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想到自从将这些药丸带到身边之后，她确实遗忘了一些东西，迎春有些控制不住的打颤。 “沫儿姑娘……” “没有办法了吗？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迎春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破足道人的衣袖。 都怪她，要不是她去看什么八卦井，也不会连累到琳琅也跟了来，她不回去也就算了，毕竟她在种花国也没什么亲人，可是琳琅不行，她的爷爷还在种花国，她还有家人。 “有是有，不过……” 癞头和尚看了一眼破足道人，踌躇的开口道。 “你说。” “唉……沫儿姑娘，事情已经如此，就算我等回去将此事上报，警幻仙子固然会受到处罚，不过你也不见得能得偿所愿的回去。” “为什么？这件事情明明和我没关系！我……” 迎春话说到一半，自己也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是啊，没关系，可是这样的事情多了，身为蝼蚁又何处说理？ “沫儿姑娘，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如果你想要回去，那就只能找到尘世中的集大气运者，让他真心实意的送你回去。” 破足道人看着很是颓废的迎春，轻声安慰道。 “集大气运者？什么是集大气运者？是清风帝？还是太上皇?你说啊，你们快说啊。” 迎春抓住重点，迫切的问道。 在她的理解里，这些人间的帝皇应该就是集大气运者了，毕竟没有气运的话，他们根本就当不上“天子”了。 “贫僧也不知道，贫僧只知道在尘世中是存在这样一位集大气运者的，是不是他们，贫僧也不清楚，不过贫僧想着，如果帝皇就算是集大气运者，那尘世之中的集大气运者也太多了。” 癞头和尚摇了摇头，对着迎春道。 “那……那集大气运者都有什么条件，如何才能辨认出来呢？” 迎春恍神。 是啊，大陈有清风帝太上皇，紫武国有牛日杂，其他的国家也有自己的国君，可是……如果连帝皇都不算是集大气运者，谁又能称得上是集大气运者呢？ “沫儿姑娘就别难为我等了，知道有这么一位集大气运者已经是贫道和茫茫的最大权限了，到底是誰……我们二人真的不清楚。 不过，姑娘不是贾家人吗？如果姑娘能拿到通灵宝玉，有了它的帮助，肯定能找到这位集大运者。” 第四百四十四章 飘然远去 “沫儿姑娘就别难为我等了，知道有这么一位集大气运者已经是贫道和茫茫的最大权限了，到底是誰……我们二人真的不清楚。 不过，姑娘不是贾家人吗？如果姑娘能拿到通灵宝玉，有了它的帮助，肯定能找到这位集大运者。” (⊙o⊙)… 破足道人的话让迎春有些牙酸，她好像刚刚用了着火的事情把贾宝玉给甩在了之前的驿站了，这要是回去找的话…… “渺渺，那通灵宝玉到了尘世间还会说话？如果不说话的话，那又如何告诉我呢？” 迎春刚刚穿到红楼世界的时候，因为好奇，曾经从贾宝玉那里将那块传奇的补天神石借过来看过。 也就是比平常的时候看起来好看些，剔透些，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甚至都比不上前世琳琅爷爷收集的雨花石。 “那蠢物自然不会说话，但是它本就是女娲娘娘当初遗漏下来的七彩神石，如果遇到大气运者的气运养护，就有可能剔除掉玉忠的杂质，变得更加晶莹剔透，光晕内敛，而这种灵气的交流和往复，无论对于它，还是对于那位大气运者都是极有好处的。” 破足道人斟酌的说道。 “好，那我就去找贾宝玉，我还不信，就凭我，还从他那里弄不来通灵宝玉，对了，警幻仙子之前好像能探听到我内心的想法，你们能吗？” 迎春有些狐疑的看着两人。 “之前贫僧也和沫儿姑娘说过，贫僧来到尘世是收到压制的。 警幻仙子之所以能探听到姑娘的心声，很有可能是趁着姑娘刚刚来到尘世，神魂和身体融合不完全的时候分了一道神念在姑娘身上。 如今姑娘已经来了尘世几年，再想贸然探听姑娘内心的想法，也不是不行，不过要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就算是警幻仙子再到尘世，只怕也不会愿意的。” 癞头和尚解释道。 既然连大大咧咧的癞头和尚都说代价极大，迎春也稍微放下了心。正准备让破足道人将结界打开返身去找贾宝玉，又想到最初的问题，又问道： “渺渺如何得知我是贾家之人，那位有缘人又是何人呢？” “之所以猜测沫儿姑娘如今是贾家之人，也只是顺着事情猜测罢了，说到这个有缘人，沫儿姑娘应该也认识，柳家公子柳湘莲。” 破足道人也没卖关子，直接将有缘人说了出来。 “柳湘莲？” 迎春恍然，对啊，原著里柳湘莲确实是被破足道人度化的，不过度化的时间好像太对。 “正是，如果按照典籍记载的话，他会因为情伤万念俱灰，然后跟随贫道去修道，贫道只需要在特定的时间去引渡他就好。 可是几年前典籍上关于柳湘莲后来机遇的字迹突然不见了，担心出现了什么意外，贫道就去了平安州。 结果发现原本他应该结交的人居然没有去那里，阴差阳错之下，他还险些丧了命，后来虽然被人救了。 但是也因为这个，他的命运整个改变了，贫道想要将其扳回正道，但是却被救他的人发现了异常，险些困杀了贫道。 不得已贫道才利用术法传信于茫茫，也是因为动用术法，贫道二人被传回上届，直到今日才得以下届，继续度化世人。” “渺渺说的救了柳湘莲的不会是康王周真吧？” 迎春眨了眨眼。 按照破足道人说的，在平安州遇到的人应该是薛蟠，两人结为兄弟后一起进京。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薛蟠这些年好像一直挺靠谱的，京都和建州金陵的生意都做不完，根本就没去荒蛮之地平安州。 柳湘莲倒是顺应命运去了平安州，结果就遇到了匪徒，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被康王给救了，这才改变了机遇。 “正是周真，在上届的这些时日，贫道和茫茫也翻阅了大量典籍。 发现不仅是柳湘莲的命运发生了改变，就连尤三姐以及其他作为“阵眼”的女子的命运都或多或少的发生了变化。 而为什么出现这种变化，贫道之前还有些想不明白，但是如果沫儿姑娘是贾家之人，这就说得通了。” 破足道人说完，癞头和尚也跟着点了点头，看起来极为赞同的样子。 “我也不是……” 迎春想要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 “沫儿姑娘放心，贫僧和渺渺对这种变化并不十分排斥。” 破足道人摆摆手，继续又道： “沫儿姑娘可能会觉得好奇，其实这不难理解，只要姑娘知道了上届关于修炼的两种不同派系，也就明白了。 和尘世间一样，在仙界同样是存在派系斗争的，我二人和警幻仙子并非是一个系统，自然也不是一个派系。 贫道和茫茫所在的派系秉承的是随心而为，洒脱处世，以自身修炼为主。 而警幻仙子所在的派系则执着于食色性欲，借助时间痴男怨女，风流孽鬼的顿悟进行修炼。” 迎春被破足道人的话说的迷迷糊糊，不过好歹也算大致的明白了，也就是说自己改变红楼世界人命运的做法，虽然和警幻仙子所说的背道而驰，倒是符合破足道人和癞头和尚所在派系的主张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只是不知，眼下两位大师要前往何处？” “我二人之所以在入尘世，就是想来记录一下这种变化对于尘世的影响，不过沫儿姑娘，说起来贫僧对你很是好奇，好像你对于我们尘世很是了解的样子。” 癞头和尚有些困惑的看着迎春。 “之前我们学校学习的时候，我们的老师，也就是你们口里的师傅就经常说，叫做“以史为鉴”，根据历史上发生的事情往下推论，很多问题其实都有答案。” 迎春的眼睛闪了闪，其实她早就发现了，无论是警幻仙子也好，一僧一道也好，他们都知道她来自异世界。 但是好像都不知道异世界存在《红楼梦》这本书，这也是她在这些仙人面前唯一的底牌了。 不过……红楼诸人命运已乱，这张底牌也在逐渐失去作用。 “以史为鉴，好一个以史为鉴，沫儿姑娘，你的这位师傅有大才，有大才啊！” 一直以来都轻声细气的破足道人，在听到如此精妙绝伦的总结之时，也忍不住开口大赞。 既然事情都说的差不多了，三个人也没必要在这里接续说下去，破足道人手一挥，纷杂的声音又开始传入耳中，金宝好像根本就没意识到刚刚的异常，又拿起小碗开始给迎春布菜。 又过了须臾，保全也从厨房端来了几盘子素菜，一僧一道用完之后，就拜别了迎春，飘然远去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平儿的下落 数年前离开建州城的时候是暮春的天气，到处都是郁郁葱葱，就连她递到周敏手里的柳条都嫩绿嫩绿的。 可如今，秋风过耳，仿若千古悲凉的小调，荡起讳莫如深的落寞，不知名的情绪在心中奔腾翻滚。 “公子？” 金宝歪头看一眼迎春，总觉得今日的姑娘怪怪的。 “走吧，咱们上车，让青羽回之前的驿站一趟，将你们宝二爷接过来，他的那辆马车不要了，随便他编什么理由，只要他乖乖听话就好。” 迎春收回目光，吩咐金宝一声，转身上了马车。 按照她的想法，如果需要通灵宝玉，直接让青羽趁着贾宝玉睡着从他身上取下来就是了。 不过这种做法却有两个弊端，一个就是通灵宝玉需要气运养护，还有一个就是担心将通灵宝玉取了来，贾宝玉会像原书一样魇住了，那事情就大条了。 罢了罢了，就当贾宝玉是她买来“盘”通灵宝玉的工具好了。 说起来也是贾宝玉倒霉，如果没有一僧一道说的关于通灵宝玉的事情，迎春指定就借着刚刚的事情将他丢在驿站，再通知贾府来接了。 待在驿站等人来接固然丢脸，但是至少是舒坦了，就算是为了面子情，那些驿卒驿丞们也得好好侍候这位公子哥儿。 可是跟了迎春走，尤其是这种连马车都丢了，编个理由吓唬着跟着走，那往后的路途可就有的受了。 等迎春的车队出了建州城，离下一个驿站不远的时候，青羽已经携了贾宝玉追了上来，没有他那辆宝马香车，就连贾母和王夫人给的婆子也没有带来。 “二姐姐！” 见到迎春，贾宝玉连忙从侍卫的马上下来，脸色煞白的上前一步唤道。 “二姑娘。” 一向“端庄古板”的袭人也赶忙拉开因为害怕已经趴到侍卫身上的娇躯，颤颤巍巍的下了马。 “没事吧？” 迎春看了一眼青羽，不知道他用的什么理由糊弄的这傻小子，怎么见到她就像是小鸭子见到了妈妈。 “回姑娘，定王爷要严惩烧毁驿站之人的消息还没传到驿站，那边对于二爷的看管不算严密，属下很容易就将宝二爷带了出来，如今宝二爷已经出来了，烧毁驿站马棚的事情我们贾府完全可以不认，定王爷就算是要处罚也抓不到由头。” 青羽拱了拱手回道。 “好，你事情办得不错，就先下去吧，辛苦你了，到前面的驿站，我让人给你加餐。” 迎春点点头，对青羽找的这个理由还算满意。 “二姐姐，定王怎么会知道我烧毁了驿站马棚的事情，这可怎么办？该不会影响到咱们府里吧。” 贾宝玉忧心忡忡的道。 “没事，天色不早了，赶路要紧，你先去后面那辆马车上面吧，等到了驿站，让青羽给你解释。” 迎春哪里知道青羽是如何编的，佯装看了看天色，打发贾宝玉道。 “是啊，宝二爷，咱们还是先上马车吧。” 袭人这会儿脸色也较之前红润了些，温温柔柔的挽着宝玉上了后面的马车。 青羽的计划里是没有将袭人带来的意思，不过得知芳官被发卖了，贾宝玉根本不愿意一个人在房里待着，青羽“潜进”驿站的时候，袭人刚好在一旁侍候，所以才被一起带了过来。 车队往前又走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就到了沧县的驿站，但是迎春却没有让车队停下，而是继续往前走去。 “二姐姐，前面不就是驿站么？怎么咱们不停下。” 贾宝玉哪里和婆子们一起坐过马车，这会儿早就有些忍不住了，见迎春居然没让停，还要继续走，掀起车帘问道。 “这里离易县的驿站太紧，定王的人如果在那边抓不到人，很有可能会追到这边来的，还是往前走点更安全。” 迎春随口应付道。 “是这样啊。” 贾宝玉委委屈屈的缩着膀子说道。 他对附近的州县不熟悉，倒是没有怀疑什么。 袭人却有些狐疑起来。她老家就是建州城附近的州县，虽然逃荒到京都已经有八九年了，但是还是从哥哥花自芳那里听说过不少建州城周边的事情。 从易县出来一直朝着西南方向走，再走些就是沧县，再走的话就是岷县，出了岷县，可就到灵州了，这是要去西南啊。 袭人一边侍候着宝玉半躺下来，一边掀起车窗上的帘子朝外看去。 马车一直沿着官道在走，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前面果然出现了岷县的界碑。 去西南？二姑娘居然不是要去巡视京都附近的州县，而是要去西南。袭人已经接近熄灭的心火又有引燃的趋势，她可知道，琏二爷如今去了西南铁矿当主事，前途不可限量。 二姑娘既然要去西南，那不管是不是要去找琏二爷，那肯定是要去看他的，他一个青壮男子孤身在铁矿上…… 她越想越心热，捏着杯子的手也不由用起力来。 “袭人，给我啊。” 贾宝玉见袭人傻愣愣的，自己伸手将她手里的杯子接了过去，隔空喝了起来。 要不是这一路赶路实在太渴了，他才不会用这些婆子用的茶杯，就算是她们说已经刷洗过了也不用。 “哎呦” 贾宝玉水喝到一半，马车一个颠簸，剩下的水都洒到了前襟上，顿时衣袍就湿了一大片。 袭人也醒过神来，连忙拿着帕子小心的给他收拾了，不过趁着贾宝玉不注意，忍不住嫌弃的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宝二爷如今都已经快要十三岁了，居然连喝水都会洒到身上，和已经当了一方主事的琏二爷真是天壤之别。 自己之前也是瞎了眼，居然委身于这种人，还为他…… 不过还有比自己更傻的人，想到平儿，袭人的嘴角又忍不住弯了起来。 平儿是真傻啊，放着琏二爷这样一个好好的翩翩公子不喜欢，偏偏去喜欢一个奴仆。 她不过是略微一挑拨，那傻子就连怀了八九个月的男胎，已经坐稳了的姨娘位子都不要了。 真是太傻了，琏二奶奶也是个嘴硬心甜的，居然就放了平儿离去，可是平儿能放下身份不要，她自以为有情的情郎却不会。 平儿被情郎拒之门外，又没脸回去找琏二奶奶，就在京郊的水月庵出了家，结果却又进了暗门子。 前不久还捎了信，让她给想办法脱身呢，她一个奴仆哪里有那样的本事，不过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情分，让小丫头送去了一百个大子，尽了自己的心也就是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短视的王家和贾母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眼看着车队到了岷县驿站，宝玉和袭人还以为车队会在驿站停下来，谁知道却猜错了，车队依旧没有停继续往前走去。 又走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才在一处离官道不远的客栈停了下来。 “二姐姐，住在刚刚的驿站不好吗？为什么要来这家客栈，看着破破烂烂的。还有，你为什么要做男子打扮？” 宝玉蹙着眉头从婆子们的马车上下来，朝着迎春走了过来，袭人也连忙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样子。 这一路上让贾宝玉和一群“鱼眼珠子”在一辆马车上待着，真是难为他了，那些婆子知道他的身份，担心冷落了他，对他的态度倒是颇为殷勤。 但是她们平日里接触的都是锅台灶角，柴米油盐。说的也都是东家长西家短，和宝玉一个贵族少爷哪里能说到一处去，不过是牛唇不对马嘴的尬聊。 唯一的一朵解语花还是一朵时刻算计着出墙的红杏，说不了几句话就魂不守舍的样子。 “宝玉，之前二姐姐没有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既然你问起来了，二姐姐就告诉你……咱们先进客栈吧。” 迎春在路上已经想过了，贾宝玉是社会经验少又不是傻，去西南铁矿的事情能瞒得了眼前，但是却瞒不了长久。 与其让他心里胡思乱想，还不如给他一个理由，让他心甘情愿的主动要去。 至于这停靠的驿站和客栈，既然不想被康王府那边得到消息，自然都是让下面人事先打过前站的。 能赶到丞相一派所在的驿站固然可以安心住下，实在赶不上，就在关系干净，地处安全的地方休息也未尝不可。 今日因为回去接宝玉的关系，她们没能赶上之前计划好的驿站，所以才临时找了这件紧靠着官道的客栈，虽说设施简陋了些，但是还算干净。 金宝有行走江湖的经验，办入住的事情就交给了她和青羽，迎春和贾宝玉在隔间坐了一小会儿，那边就安排好了。 带着贾宝玉走进一间上房，又嘱咐银香和袭人去门外面守着，迎春才示意贾宝玉坐了下来。 “二姐姐，你……你说。” 贾宝玉见迎春一脸郑重的样子，也想起之前青羽的话，就有些磕磕巴巴起来。 “之前你不小心烧了易县驿站的事情，如果在平日，只要是补偿了驿站的损失，处罚了惹事的奴才这件事情也就这么罢了，可是…… 可是我之前让手下人去建州城采买用度的时候，他们偶然得知了一件事情，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我才易钗而弁，免得被人认出了身份。” 迎春很是可怜了看了贾宝玉一眼，故作神秘的说道。 “什么事情？二姐姐……但说就是。” 得知不能住在驿站和自己之前惹的祸事有关系，连迎春也要男扮女装，贾宝玉的语气更紧张了，瞪着眼睛，缩着脖子，想听又不敢听的样子。 “宝玉，你这番惹下了大祸了，咱们……咱们之前在驿站外围落脚的时候，驿站里面的小院子住了一位来自紫武国的使臣。 这位使臣正是紫武国派来和我大陈商谈停战事宜的关键人物，因为两国交战，他本就精神紧绷，半夜又遇上火光大起，这就导致这位使臣说什么也不肯继续和大陈和谈下去，说是要回国。 为了安抚这位使臣，定王下令一定要严惩纵火惊扰了使臣的人，让紫武国出了这口气。 姐姐得知之后心急如焚，这才想了办法将“两位官爷”给打发了，又命青羽去了客栈将你偷偷带了出来。 不过宝玉……” 迎春垂手顿足，欲言又止的道。 “不过什么？二姐姐你别吓我……” 贾宝玉被迎春吓得眼眶子微红，眼看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不过宝玉，二姐姐思来想去，定王在易县的驿站没有抓到你，肯定会在附近的驿站布局抓你，一旦抓到了你…… 如今之计，你暂时还是不要回京都了，免得连累了咱们荣国府。” 看到贾宝玉如此，迎春表示心里很是舒坦，开口说道。 “可是二姐姐，不回京都，可是宝玉……宝玉也没去过其他的地方，这……这可怎么办啊。” 贾宝玉打了一个冷战，伸手想要拉住迎春的手腕。 “唉，二姐姐也想到了这一点，你自小就在祖母跟前金尊玉贵的长大，只怕是受不住什么责罚的，姐姐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将你送到王家舅父那里，有嫣然小姐看顾着，你肯定会十分的安全，在那里待上三五个月，等和谈的事情商定了，姐姐再让祖母将你接回去也就是了。” 迎春避开他的手，一副为贾宝玉打算良多的样子道。 在红楼世界待得久了，她逐渐也养成了迂回达到目的的话术，之所以提到将宝玉送到王家，也是因为之前银香提到过察贾宝玉和王家关系怪异的关系。 王子腾作为贾宝玉的嫡亲母舅，和宝玉关系一向颇好，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王家几次派人来接贾宝玉，但是都被宝玉以要去甄家读书给推辞了。 如果是之前，迎春才懒得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如今宝玉得在她身边，养着通灵宝玉，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 “二姐姐，我能不能……能不能不去舅父那里，改去西南煤矿找琏二哥？” 果然，贾宝玉一口就拒绝了迎春送他去王子腾的府邸的打算。 “为什么？二哥那里寒苦的很，可是万万赶不上王家舅父的府邸的，你放心，明日清早起身，最多后日一早就能赶回京营，二哥那里实在是太偏远了……” 迎春佯装不情愿的道。 “不不不，二姐姐，偏远才好啊，定王神通广大，我要是去了王家他肯定能找到，这样才好啊。” 贾宝玉连连摆手，对着迎春又道。 “……” 迎春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贾宝玉被看的心虚，瑟缩着脖子又道： “二姐姐，不是我不去舅父那里，你不知道，这阵子舅父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次唤了我去都让我给祖母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祖母听了之后就不自在的很，有一次还大发雷霆骂了我。” “莫名其妙的话？难不成是让你娶了嫣然姐姐？” 贾母居然舍得骂贾宝玉，看来事情不小啊，迎春笑道。 不过这也是戏谑之语，就算贾宝玉乐意，王子腾只有一个独女，舍得让女儿嫁给贾宝玉这样的糊涂蛋，那才是奇了怪了，之所以这样说，也是诈一诈贾宝玉的意思。 “二姐姐开什么玩笑，宝玉才不喜欢嫣然姐姐那样的，……的很，舅父让我告诉祖母，说是最近有一个升迁的机会，让祖母想想办法，我不愿意去也是这个原因，二姐姐可不要乱点鸳鸯谱，宝玉喜欢的……” 贾宝玉被唬了一大跳，连连否认。 王嫣然性子跋扈，还比他大两三岁，他可从来没这个想法。 二姐姐和林妹妹关系最好，要是不解释清楚，被林妹妹知道了可如何是好，情急之下就将贾母嘱咐了好几遍，不许讲这件事说出来的事儿给忘了。 “升迁的机会？” 迎春心里一动，根本没心思听贾宝玉表什么忠心，又追问道。 “祖母她都多大岁数了，又不管事多年，她能有什么办法，舅父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要是凭着祖母说什么话就能拿到升迁的机会，父亲老早就…… 二姐姐，你就送我去西南吧，听说西南山美水美，琏二哥在那里又极受上峰的看重，我早就心向往之了。” 贾宝玉双手作揖，小意求道。 “呃，原来是这样，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赶紧去收拾一下，待会用了饭就去休息，明日一早二姐姐就送你去西南。” 迎春见他说话颠三倒四，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也失去了追问下去的兴趣，随口敷衍道。 “太好了，二姐姐，那明日如果路过什么大的城镇，能不能给我买一辆马车，我今日……” 贾宝玉得到了满意的结果高兴极了，转身想走，又想起了什么，转身笑道。 “再说吧，对了，你要不要给家里捎信过去，免得祖母和二婶为你担心。不过得罪了紫武国使臣的事情……” 迎春眼睛闪了闪，紫鹃和剩下的人还在驿站，不解释清楚会留下后患。 “……还是不要告诉祖母和太太了，反正她们也不知道我到底去了哪儿，只说咱们继续巡视，我觉得跟的人太多了，执意不让他们跟了去就是了。” 贾宝玉连忙接话。 “你明白就好，你待会洗漱完写一封书信交给青羽就好，他会让人安排的。” 迎春哄了半天孩子，这会儿也失去了兴趣，打开房门，一边示意袭人带着贾宝玉去他房间里梳洗，一边对贾宝玉道。 等到贾宝玉回了他的房间，迎春也没让金宝侍候，一个人回了屋子将门插上梳洗了起来。 贾宝玉虽然没有说，但是这件事她也并非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毕竟她还是有着上帝视角的。 原著中后来王子腾是升任了九省统制，之后去奉旨巡边的。这个应该就是王子腾所说的升迁的机会。 四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按理说王子腾如果升任的话，对于和他是姻亲的贾家也是有好处的，那为什么贾母会不高兴，甚至还训斥贾宝玉呢。 王子腾为什么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捎话给贾母，像是笃定她能促成这次升迁呢？ 如果之前迎春不知道这些年大陈官场的变化里有太上皇手笔的时候，或许会是一头雾水，可如今把事情连起来，想要找出答案还是不难的。 自家便宜爹虽说前些年不争气，但是他却有一个其他人都没有的优势，那就是他曾经是太上皇的伴读，这个地位就相当于紫武国的伴伴，是和帝皇极为亲近的关系，说是心腹也不为过。 真要是算起来，贾赦与太上皇的关系，甚至比林如海和太上皇的关系更密切。 但是这些年下来，太上皇却一直对便宜爹不闻不问，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可是这种不正常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而且还发生了不少，比如说原著里贾家一个落魄勋贵，居然想办法让贾雨村当了朝廷大员，让元春原身那样一个狠毒浅薄的女子成为了清风帝的贤德妃…… 这可能吗？ 不可能，但是它偏偏成了，如果换一个假设，太上皇并没有放弃便宜爹，而是私下里和“便宜爹”达成了共识呢，事情是不是就说得通了？ 这里的“便宜爹”不见得就是贾赦，也有可能是以“便宜爹”身份和太上皇达成共识的贾母，甚至是贾政，毕竟得到好处的都是贾家二房，贾家大房可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得到。 当然，迎春也不是胡乱推测的。这些年和便宜爹的相处，迎春可不觉得他是那种爱侄儿侄女超过自己亲生儿女的奇葩。 如果他知道自己有这样的靠山，有这样的门路，不留给自己儿女用，被自己弟弟挤兑的连正院都住不了，这本就匪夷所思。 还有这一次王子腾的事情，也就更说明了这一点。 迎春大胆的推测，当初贾赦应该一直在通过荣国公和太上皇有隐秘的联系，可是等到荣国公仙逝之后，这条隐秘的线就被贾母给拿到了。 贾母李代桃僵的事情，太上皇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是显而易见的是，这件事情贾政是知道的，王夫人也是知道的，就连作为王夫人嫡亲哥哥的王子腾应该也是知道的，所以才几次三番的让贾宝玉传话给贾母。 要说不知道的，那就只能是便宜爹了，毕竟任谁也没想到自己的亲娘，居然会把心眼偏到咯吱窝里，连大儿子的仕途都不要了，就是一门心思的为自己的小儿子谋福利。 说实话，在迎春看来，贾母是一个格局不大的内宅妇人，将这份不属于自身的人脉尽快的变现，她应该会很愿意才是。 根据贾母的为人处世，再加上原著的大致走向，迎春觉得贾母之所以不愿意将人脉变现，很有可能是荣国公留下了什么话，比如说不许王家舍了京营节度使的身份之类的话。 贾母碍于自家相公的嘱托，这才有了不自在，后来因为清风帝的一些骚操作，元春被封了妃，贾母不得已才答应了。 毕竟在迎春看来，王子腾舍弃了京营节度使不做，而去博什么升迁，实在是太蠢了，完全违背了四大家族的对于仕途的规划。 甚至有些怀疑，这是清风帝或者太上皇给王家设下的陷阱，为的就是引诱王子腾舍弃京营节度使的身份。 要知道，京营节度使这个官职虽说不显山露水，但是却牢牢的把持着皇帝和京都的安全命脉。 京营节度使就是“京营”的最高长官，京营又称三大营，包括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 五军营分为中军，左、右掖和左、右哨。三大营各设提督内臣、武臣、掌号头官统领。各军、各司分设坐营官、把总、坐司官、监枪内臣、把司、把牌不一。 平时，五军营练习营阵，三千营练习巡哨，神机营练习火器。 当皇帝亲征时，三大营环守于皇帝大营，一般是神机营居外，骑兵居中，步兵居内。 京营节度使向皇帝负责，离皇帝最近，必然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担任，在王子腾担任京营节度使之前，担任这个职位的一直是宁国府的宁国公。 后来太上皇宠幸甄太妃，自家那个老狐狸的祖父，或许是为了避免和甄家有什么明面的争斗，或者是觉得护住手札最重要，这才急流勇退，让宁国公卸任了京营节度使，免得遭了太上皇的忌惮。 至于将差事交给王子腾，应该也是看他同属于四大家族，又和贾家是姻亲的缘故。 太上皇是忌惮贾家也好，是为了安抚王家也好，总是王子腾上了位，把持住了京都。 如果王子腾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这差事得来不易，他只紧紧地抓住京营节度使的身份不放，王家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以后这件事情交给王家的子嗣也好，交给四大家族谁的手里也好，都能和皇帝互相制衡，保住四大家族的根基。 自己那个运筹帷幄，在宦海中沉浮多年的祖父之前应该是打着让贾琏接任王子腾的打算，要不然也不会将贾琏接到身边养着。 不过这计划赶不上变化，谁想到他突然就脑卒去了，然后娶得那个糟心的短视的夫人，不仅逼着大儿子搬到了马棚，还将和太上皇联系的事情也给瞒了下来。 王子腾也不知道被谁鼓动着，居然起了异心，想要谋求升职，去做什么九省统制，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官职是升了，但是和皇家制衡的关系也断了，以后将王家拍扁还是揉圆可就随清风帝乐意了。 不过迎春要管吗？ 不管！ 贾家大房如今可是和王家不在一条船上了，王家自以为上的是清风帝的船，但是清风帝一直在琢磨着将王家手里的船舵捏在手里。 虽说贾家大房是稀里糊涂的上了定王和皇三子的船，但是毕竟已经上了，再去管王家，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因为午食多用了些，迎春洗漱完也没有下去用晚食，就上床休息了。 一夜无梦。 第四百四十七章 元春出事了 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天还没有大亮，车队就离开客栈开始上路了，可能是担心迎春会反悔不送他去西南铁矿，上马车的时候贾宝玉虽说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到底也没敢出什么幺蛾子。 因为要在天黑之前赶到灵州，所以就连午食，也只是在官道旁边的小饭庄简单的对付了一下，贾宝玉几次想要开口跟迎春诉诉委屈，但是都没找到机会。 这样连续赶了一白天的路，车队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灵州。 如果按照地域来划分的话，之前的建州还算是京都附近的州县，灵州却已经接近大陈的中部，属于中部地区的州县了。 和种花国后世的中部贫困不同，位于中部地区州县的灵州，因为云集商贩，交通网四通八达，虽说比不上作为都城的京都，比之前的建州那是要好上许多的。 在大陈，大部分州县的城门会在日落时关闭，这会儿赶在日落之前出城的也好，赶在日落之前进城的也好，都在城门口排起了不算短的队伍。 迎春从车帘往外看了看，见外面的人还有很多，也不愿意在马车之上闷着了，带了金宝下了马车，反正待一会儿那些城门卒也会要求他们下车进行检验的。 “二姐姐，灵州可真大啊，和京都比起来也不差什么。” 在颠簸的马车上坐了一整天，贾宝玉本来有些恹恹的，不过在看到眼前高大的城门之后，也忍不住眼前一亮，又见迎春也下来了，也带着袭人跟着下了马车。 “是啊，宝玉兄弟，灵州地杰人灵，据说不管是南边的丝绸，茶叶还是西北的羊毛线，又或者是东海西海的特产和海鲜，只要是有银子，都能在这里找到。” 迎春斜乜他一眼，指了指身上的男子长袍，低沉着声音道。 为了赶路方便少惹事端，之前甩了贾宝玉去建州城的时候，迎春就已经换上了男装。 她如今又长高了些，按照种花国的标准来算，差不多有一米七多的样子，这个身高在大陈男子里面也算是很不错的了。 因为尚在发育期，她的身材纤瘦，又因为没来葵水的关系，第二性征基本没怎么发育，胸前也“坦荡”的很，这会儿身着男装，虽说有点儿过分娟秀，可是要说是少年俊才，也没什么人会特别怀疑。 “二……二哥哥，既然如此，那咱们今日可要在这里好好歇歇。” 贾宝玉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迎春，点点头说道。 相比较迎春的身材高挑而言，不知道是因为父母遗传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小小年纪就已经破身的缘故，身为男子，他居然比二姐姐还要矮上两三寸。 “那可不行，这里离建州不算远，想要安心的歇着，还是得把你送到二哥那里才能放松，宝玉啊，你可不要掉以轻心。” 迎春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我也是想要在这里看看有没有马车售卖，我知道的，二哥哥。” 贾宝玉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连忙表态道。 “这就好……” 又等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眼看着西边的落日已经缓缓落下，天色也暗了下来，迎春她们的车队终于也排到了城门口，眼看就要到了。 “今日的检查就到这里了，后面的人回去吧，今日不能继续入城了。” 一名看起来是小官的城门卒手里拿着一张信笺一样的东西，从旁边的城门楼子走出来，看了看剩下的人，摆了摆手，对着剩下的人说道。 “为什么啊？我们明明之前就赶到这里了的，也马上就要轮到我们了。” 迎春车队的前面的胖大叔开口道。 他的手里推着小独轮，上面有大大小小的坛子，远远的散发着一股子芝麻的香气 。 “对啊对啊，公文上不是说在戌时之前都能进城吗？这会儿还有大半个时辰呢！” 一个背着扁担老农打扮的男子附和道。 “就是就是，怎么这会儿就停止了呢？” “……” 见有人开口，剩下的人纷纷也跟着说和了起来，有苦苦哀求说着家中有事的，有拿着灵州城之前贴的公文讲道理的，还有拉着城门卒往他手里塞铜钱的…… 一时间城门口热闹了起来，借着城门卒手里的火把，迎春又观察了一下和她一样被关在了城门外的行人。 有身着布衣挑着货担子的小贩儿，有身着破烂长袍的读书人，有风尘仆仆一看就是远道而来的旅客，唯一没有的，只怕就是有权有势有钱的人了。 至于迎春他们的车队，因为之前迎春特地嘱咐过马六他们，都是特意选择那种好用舒适但是不显眼的马车。 之前还有贾宝玉的“宝马香车”撑门面，可是如今那车都被烧了，剩下的马车也不过是比一般的马车略好一些，经过这连日的奔波，不注意看的话，确实是看不太出来和普通商贩有什么不同。 “说不让进就是不让进，最近灵州城里有事情，这是上面下来的命令，难不成我还要跟你们挨个解释不成。” 小官将之前有人塞到他手里的铜钱掂了掂，示意手下人让那人进去，用眼角子瞥着诸人道。 “……” “……” 众人这会儿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俱都敢怒不敢言。 有的人手里有钱，也就像刚刚那人那样塞了钱进城，有的人手里没钱或者是不舍得花这个钱，那就只得拿着东西垂着脑袋离开，看来是去找棚子或者是干脆回去了。 “棚子”说起来也算是特殊年代的特殊产物了，因为城门会在宵禁前关闭，很多赶不上进城的人就会在周围找地方住下来。 周围村庄的人看到了这个商机，就会搭建一些棚子供这些进不了城的人居住，要钱不多，夏日里三五个钱，冬日里八九个钱。 “二……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宝玉这会儿也走了过来，疑惑的看着迎春。 “没什么事情，袭人，先扶你们二爷回马车，马上就可以走了。” 这种事情迎春在种花国其实也见过不少，不过是一些微末官员利用手里的一点点权利，难为一些在他们看来身份低下的人。 钱是次要的，相比较银钱而言，他们也是享受这种权利带来的高高在上，整整一日的赶路，迎春也觉得疲惫的厉害，见贾宝玉上了马车，示意金宝拿些铜钱给青羽，也准备拿钱买路了。 “都怪你，刚刚我就说了让你快一些。” 迎春正准备上马车，一个听起来有些憨厚的男声传了过来。 循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之前排在她身后的一个男子，正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责怪着跟在他身后的妇人。 “可是刘掌柜说要少给十文钱，那怎么能行呢，我也是没想到会这样早的关城门。呜呜，他就不怕……他就不怕咱们去大老爷那里告他。” 妇人用满是灰泥的手摸着眼泪，看起来可怜极了，金宝数银钱的手慢了些，一眼一眼的瞟迎春。 迎春无奈，正准备让她过去把银钱给了，就听到那男子又开口了：“你知道什么，这位王守正才不会怕，他可是王家旁支的人，他……唉……” 王家旁支的人？ 昨日刚刚从贾宝玉那里得到王家的消息，没想到这会儿居然就又听到了王家的消息，迎春按住金宝，朝她摇了摇头，主仆俩都朝说话的夫妻看了过去。 “……王家的人，王家的人也不能不讲理啊。” 妇人心疼的从男子身上分出来一些东西，小声的念叨道。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王家是咱们能惹的人吗？ 你不知道，听刘掌柜的说，王家主家的那位大老爷升职的调令下来了，九省统制，奉旨查边，那可是百年都难得一见的恩宠，还有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怎么了？王子腾居然已经升了九省统制，是贾母妥协了吗？那到底是为什么？ 迎春忍不住攥了攥拳头，这回出来得着急，她只来得及写了一封信让司棋伺机找人送进宫，也不知道元春如何了。 “……算了，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说多了还容易惹祸上身，走吧，咱们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棚子，有的话咱们就住上一宿，这鬼天气，要是住在外面会冻坏的。” 那男子却没有再说下去，见妇人拿的艰难，到底心疼她，又从她手里挑了几样放回到担子上，挑起担子打算去找棚子了。 “可是……可是，当家的，家里只有三个孩子，晚食都没……要不，要不咱们就把银钱给了吧。” 妇人哽咽一声，拽着男子的衣袖道。 “给什么给，咱们这一趟连本带利一共才一百五十钱，刚那个人可是给了这个数，要是给了，咱们连本都要蚀了本。” 男子用手比了一个五，瞪了一眼妇人说道。 “五十文？这个该死的王……” 妻子见男子伸出的手，也愣了一下，显然也没想到居然要这么多。 “你不要命了？” 男子匆忙将肩上的担子放下，一把将妻子的嘴捂住，警惕的看着四周，发现迎春主仆看向他们，还讨好的鞠躬讨饶。 “这位大哥……”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城里很多人都这样传。 这位公子，你们马车好，肯定有银钱，还是赶紧进城吧，进了城随便打听都能听到消息，还是别难为我们了。” “这位大哥误会了，我是看你们银钱不多……” 迎春话还没说完，就见男子已经挑起担子拽扎妇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打入冷宫 “姑娘，你坐下歇一歇吧，青羽已经去打听消息了，想必一会儿就回来了，大姑娘吉人天相，肯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金宝将手里盛了梳洗水的铜盆放下，又拉了迎春坐下，温声劝道。 “希望如此吧，咱们出来不过三两日，之前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迎春一边劝着自己，一边抬头朝着窗外看去。 听了那两夫妻的谈话之后，迎春心里就开始不安。 听他的意思，元春那边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想到之前元春的规划，迎春的心里真是火急火燎的。 本来还想自己去找那个王守正打探，不过青羽和金宝说的也对，贾宝玉还在她身边，她的行事不宜太过出格，而且她毕竟不是男子，去找混不吝的王守正套话，还是青羽更适合些。 可是她眼下有些后悔了，在这里坐着等消息的滋味真是太难受了，又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眼看都要亥时一刻了，客栈外面的小院才传来青羽进门的声音。 “姑娘，我去看看青羽。” 金宝将急着要冲出去的迎春按住，推开房门出去了。 又过了片刻，她就带着浑身酒气的青羽进来了，两个人都有些吞吞吐吐的样子，青羽还一眼一眼的看她，像是很不忍心的样子。 “怎么回事？” 迎春心里一沉，探起身子问道。 “姑娘，您别着急，大姑娘……大姑娘那边确实是出事了，刚刚那个王守正说，大姑娘不知何故惹怒了龙颜，当今下令废黜大姑娘贵妃的身份，还被下令将她打入了冷宫。” 青羽期期艾艾的道。 这几年他跟在迎春身边，自然也知道她和元春的感情很是不一般，很是担心听到这个消息迎春会接受不了。 “打入冷宫？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大姐姐身子无碍吧？肚子里的龙嗣呢？太后那边怎么说的。” 迎春也没想到居然会出了这样严重的事情，脸色煞白的道。 官方渠道虽说要比民间渠道快上许多，但是也是需要时间来传播的。 如今灵州这边都得到了消息，那只能说明这件事情在迎春还在京都的事情就已经发生了，不过却没有从宫里传出来罢了，元春惹怒了清风帝，甚至被打入冷宫，那犯下的错误指定小不了，那…… “姑娘，你别担心，听王守正说，本来大姑娘是要被打入冷宫的，不过太后出面，说是大姑娘身怀龙嗣，就地圈禁就好。 所以大姑娘如今还在圆福宫，只是圆福宫整个被围住，大姑娘在里面到底如何一点儿消息也传不出来。” 青羽见迎春脸色都变了，连忙又劝解道。 “就地圈禁，还在圆福宫？” “是，姑娘，大姑娘被就地圈禁，还住在圆福宫，老太太那边递了几次牌子，都被拦了下来。” 青羽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迎春为什么语气很是奇怪，点点头道。 “……” 听青羽这样说，迎春也松了一口气，使劲的瞪了他一眼。 青羽这个愣头青，跟在她身边也有几年了，说话连个重点都抓不住，还特么大喘气，简直要把人吓死了啦。 和清风帝接触这两次，加上元春之前的兴隆，迎春可不觉得清风帝是个大度的人。 清风帝这个人自视甚高，极为看不上女人，而且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如果真要是元春给他戴绿帽子的事情爆出来，别说太后求情，只怕是天王老子来求情，他也咽不下这口气，元春又哪里还能在圆福宫原地圈禁。 那就是另外一种可能性了：元春找人替代她侍寝的事情爆出来了。 这样的话可操作性的空间就大了：比如说身子不太舒服，比如说察觉有孕不敢说，比如说担心清风帝去其他地方，她生下孩子被夺了宠爱…… 按照最后的结果来看，清风帝应该还在生气，不过问题不算太大。 这样……其实还蛮不错的，元春不用费尽心思避宠，也不用见什么乱七八糟的妃嫔什么的，说不定不想要贾家牌子的就是元春呢。 这样想着，她又问： “王家舅父升任九省统制的事情是太上皇下的令还是当今那边下的令？还有，王家舅父什么时候会动身去巡边？” “(⊙o⊙)…咳咳，明面上王家舅爷升任九省统制的消息是当今发出的。 不过我听那王守正的话，这里面应该是太上皇那边的主意，当今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至于巡边的事情，按照一般的惯例来看，王家舅爷应该会再下月初前往西北。” 青羽没想到迎春居然没有纠结大姑娘的问题，被她的大转弯噎了一下，解释道。 “好，那你们下去吧，天色太晚了，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呢。” 心事放下了，迎春也感觉困意上涌，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让俩人下去了。 “是……姑娘。” 青羽和金宝两人对视一眼，俱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不过既然迎春都这样说了，两个人也就躬身退下了。 见两人出去了，迎春简单的梳洗了一下，躺在了床上，青羽刚刚的话证实了她之前的猜测，贾母应该有办法和太上皇联系。 之前迎春还觉得太上皇又可能也被蒙蔽了，根本不知道联系他的是贾母，不过现在想想事情恐怕并非如此。 一开始太上皇或许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时间长了，太上皇身边的暗卫又不是吃素的，贾母玩的那一套太上皇还能一点儿都不明白，说到底是后来贾赦没有展现出能让太上皇看重的能力来。 相比较一个一事无成荒淫无道的侍读，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四大家族的贾母显然更好用些。 想到这里，迎春还挺替便宜爹难受的，不仅被自家亲娘谋算，还被自己从小长大的帝王朋友给背叛了。 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屋子里的火盆烧的热腾腾的，被子是荣国府取了放在马车上的，松松软软的蚕丝被盖起来舒服极了，没一会儿迎春就沉沉的睡去了。 “噗” 一阵风从刻意留着换气的窗子吹了进来，油灯忽闪了几下，灭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纵身从窗子外面跳了进来，却没有再去点灯，而是走到迎春的床边，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第四百四十九章 睡不着的贾母 迎春这边睡着了，身旁有痴心男子守候，贾母那边却是根本睡不着，只要她一合上眼睛，就恍惚看到荣国公吹胡子瞪眼的朝她发脾气。 “老太太，是要起夜吗？” 听到里面的动静，鸳鸯披着衣服，端着油灯进来了，问贾母道。 “不是，把油灯放在这儿，你下去睡吧，我坐一会儿。” 贾母摆摆手，又指了指床边的桌子道。 “好，您把衣服披好，可别着了凉。” 鸳鸯见她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将油灯放下，又给她拢了拢衣服。 掀起帘子去了一旁的耳房，那边有小炉子，她去做点汤面什么的端过来，免得待会儿贾母坐久了觉得饿。 贾母岁数大了，每个月总有几日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也都已经习惯了。 “唉……” 见鸳鸯去了耳房，贾母靠在迎枕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迎春猜的没错，贾母的手里确实有和太上皇私下联系的途径，也确实是荣国公当年留下的。 这次王子腾升任九省统制也确实是贾母跟太上皇提的建议，按理说太上皇既然已经让王子腾如意了，那就是对贾家的看重。 贾母心里应该是高兴的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王子腾升任的消息传来，贾母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忐忑。 恍惚中，她好像又回到了荣国公仙逝的那一天，人人都以为荣国公脑卒中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来，就那样一睡不醒了。 但是只有贾母知道，当年荣国公去世之前是清醒过的，那日夜里，也就是如今的这个时候，一连昏迷了三日的荣国公突然醒了。 就当贾母兴高采烈的要去唤大夫过来的时候，荣国公拉住了她。 “史氏……别……别去找……大夫了，去把……赦儿……赦儿唤……过来，我……有事要……要说。” 突然卒中影响了荣国公的语言表达能力，说话断断续续的，但是好歹还能听得明白。 “哎，我这就让她们去唤人，老头子，你别说话了，攒着点力气，大夫一会儿就来。” 听到荣国公只说起大儿子贾赦，根本没提到小儿子贾政，贾母眼睛闪了闪，叫来心腹嘱咐了几句，又对荣国公道。 可能是因为她的安抚有了效果，荣国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喘着粗气看着门口，像是在等着贾赦过来，贾母嘴角撇了撇，这个荣国公，这几年明显和自己没什么话好说了，都到了这会儿了，连看她都不看，只等着那个不孝子。 “父亲，父亲，儿子来了。” 听到外面传来唤父亲的声音，荣国公眼前一亮，不过在看到来人是贾政之后，眼神又飞快的黯淡了下去。 “母亲，父亲这是怎么了？大夫来了吗？父亲的脸色为什么这样不好看？” 贾政见荣国公如此，心中暗恨，面上却不显，孝顺儿子的姿态更是做了一个十成十。 “老大……赦儿……” 荣国公喘得更厉害了。 “老头子，你也别怪赦儿，他妻子那边不太好，他守着呢，没时间过来，你有什么事情就和政儿说吧，都是咱们的儿子，和谁说都是一样的。” 贾母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对着荣国公又道。 “赦儿……赦儿……” 荣国公明显不信，瞪着眼睛喘着粗气，像是要把贾母吃了。 “父亲，你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也是一样的，我肯定会告诉大哥，大哥那边是真的有事情。” 贾政上前一步，托起荣国公的身子，劝道。 “抽屉里……抽屉里的……东西，交给你哥哥，交给你……哥哥，京营……节度使……不能丢，必须在四大家族手里，必须……” 相比较一向不得他喜欢的妻子，荣国公对待小儿子贾政的态度还算是不错，又朝门口看了看，没有见到贾赦的身影，荣国公本来就不多的精气神更散了些，脸色也飞快的灰败了下去，强撑着对贾政道。 “知道了父亲，知道了父亲。你放心，放心。” 贾政看了贾母一眼，点点头答应荣国公。 “这就……这就好，这就好……” 荣国公将事情交待了，白眼一翻，又掉落在了床榻之上。 “父亲，父亲去了。” 贾政战战兢兢的将手在荣国公的鼻翼之下放了放，顿时吓得蹲坐在了地上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哭什么，还不赶紧过来看看。” 贾母用帕子把之前的眼泪擦了，拉起贾政走到了之前荣国公说起的书案开始翻找起来，贾政这会儿也明白贾母是什么意思，也帮忙开始找了起来。 书案本就不大，又是母子二人一同翻找，很快，两人就在书案下面一个暗格里，找到了荣国公之前说起的书信。 “将荣禧堂给哥哥，将聚贤庄给哥哥，将和太上皇联络的途径给哥哥，将明月居给琏儿，让琏儿去从军，以后接任京营节度使……” 看完了书信，贾政嘴里喃喃道。 不相信的又将书信从头到尾又翻找了一遍，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对他的安排。 “吾之次子，,读书皆痴,又被其母宠溺，不食人间烟火。荣国府事都不令和皇恩浩荡，,吾已为其求了闲职,分家财三分与他,命他搬出府去。 吾妻视短陋,私幸小儿,不宜典家事,以事付嫡长子妇丁氏,老妻养老于荣庆堂耳……”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贾政将书信攥的紧紧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政儿，政儿……你别着急，这封书信只有咱们二人知道……” 见他面目青白，贾母吓坏了，忙拉着他坐下，流着眼泪说道。 “对啊，只有我们知道，只有我们知道，父亲……父亲是脑子糊涂了，脑子糊涂的情况才会留下这样的书信，这是假的，不管用的……” 贾政发疯一样的将手里的书信撕了，转过身却看见荣国公正探着身子看着他。 “啊~” 贾母和贾政被吓得瑟瑟发抖，手握着手，才有勇气又看向荣国公。 “京营……节度使……不能丢，四大……家族，根基……” 荣国公却没有提到母子二人撕信的事情，只是死死的盯着二人说道，语犹未尽，他就从床榻上翻了下去。 等到贾政和贾母醒过神来去扶荣国公，却发现他真的已经去了。 第四百五十章 贾母患病 “老头子，你别怪我，我也不想的，可是…… 可是政儿说的也对，如今能帮咱们大孙女的只有王家，能帮咱们贾家的也只有王家。 这京营节度使的差事虽然丢了，但是王家哥儿如今可是九省统制，正一品的大员，实缺儿。 王家哥儿也答应我了，等他在任上站稳了脚跟，宝玉那边拿到了功名，就运作一番，将宝玉安插到京营里去。 老头子，你是知道的，咱们这个小孙子，他可是个顶顶聪明，顶顶有灵气的，京营节度使早晚还是咱们家的……” 贾母看着忽闪忽闪的油灯，自言自语道。 虽说她之前就已经违背了荣国公的心意，但是那时候贾赦荒诞，处处不合她心意，大房的几个孩子也是木讷的木讷，奸滑的奸滑，都是些拎不起来的。 所以贾母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甚至还有着隐隐的得意，觉得荣国公看人的眼光比不上她。 可是如今大房的人不知道怎么了，居然都逐一的开了窍，而她心心念念，一心偏疼的二房样样都比不上大房。 再次作出违背荣国公当初心意的事情，贾母的心里就有些忐忑起来。 不过眼下后悔也已经晚了，事情都做了，只能期盼着这次真的是荣国公看走了眼，贾母叹了一口气，又坐了一会儿，到底是岁数大了身子不济，贾母居然就这么靠着迎枕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老太太，您怎么就这样睡着了，着了凉可怎么办？” 鸳鸯从耳房将煮好的汤面端了进来见贾母歪在迎枕上，不由的出声嗔道。 “……” 见贾母没有答应，还以为她已经睡熟了，鸳鸯摇了摇头，走过来打算扶她躺下，谁知道手刚挨到贾母的身子，就忍不住惊了一下。 还不到一炷香的事件，怎么老太太好好的就发起热来。 “老太太，老太太……” 鸳鸯被吓坏了，又低声唤了贾母几句，见她都不回应，赶忙掀了帘子出去，招呼琥珀琉璃几人，让她们或去唤太医，或去熬姜汤，或去通知大房和二房的诸人。 一时间，整个荣庆堂人来人往，几乎没有一个合的上眼睛的。 等到邢氏，贾赦夫妻，以及荣国府诸女都赶到了荣庆堂时，太医已经帮贾母诊完了脉。 “胡太医，老太太如何了？可有大碍？” 邢氏虽然年轻，但是确实长嫂，见胡太医出来，连忙站起身问道。 “是啊，胡太医，我母亲到底如何了？怎么好好的就发起热来了。” 贾政不虞的看了邢氏一眼，这个长嫂前些年存在感极低，这两年可是和之前大不相同了，这样出面交际的事情居然都敢站出来了。 “老太君应该是受了惊，起夜的时候又吹了风，风邪入体，这才发起了热，幸好发现的够及时，老朽给老太君开几服药，吃了之后应该就没什么事情了，只是……” “胡太医但说无妨。” 见胡太医说贾母身子没有大碍，贾政平息了一下心情道。 这段日子他往康王府跑的勤，眼下总算是有了一些头绪，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年他会下放到外省担任学正，主持一省的科举事宜。 至于是哪里，康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按照他自己的揣测，应该是金陵或者是扬州。 对于已经年过四十，却还在五六品微末官员徘徊的贾政来说，这无异于是一次失去再也没有了的机会，他非抓住不可。 可是要是贾母出了什么事情，无论是生病还是过世，这块已经掉到了他嘴边的大肥肉，可就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叼走了。 “老太君毕竟岁数大了，这次是发现的早，又是初次，吃些汤药，好好养养也没什么大碍，可是后面如果再受什么惊吓或者刺激，她……可能也和老国公一样，有着脑卒的风险。” 胡太医斟酌了一下说道。 “脑卒！” 不仅是贾政一愣，就连王夫人和邢夫人也是一愣，对视了一眼，各自的揣摩起来了。 不管大房和二房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是不想让贾母出什么事情，可都是他们的共识，不为别的，就只为下面的孩子们，贾母也得好好再活五六年才行。 又仔细嘱咐了鸳鸯和琥珀等人小心侍候着，又安排了凤姐儿和探春尤二姐前来侍疾，邢氏和王夫人才心事重重的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对于王夫人来说，她已经失去了相公的宠爱，能依靠的也只有元春和宝玉了。 元春如今虽然被圈禁在圆福宫，但是却是整个皇宫除了皇后，白贵人之外，第三个怀有龙嗣的妃嫔，又一直得太后喜爱，只要是诞下麟儿，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解除封禁都不是什么难事。 反而是宝玉，如今已经年过十二，但是却连童子试都没过，要是贾母这一病去了，他虽然不是承重孙，但是也是要守孝一年的。 如果童子试一次考不中，再等上两三年……越想下去王夫人的脸色越难看，几乎恨不得贾母当初和荣国公一起去了才好，那样就不会耽误宝玉的前程了。 邢氏这边自然也不愿意贾母出什么事情，但是考虑更多的却并不是贾琏贾琮，毕竟贾琏那边正得重用，就算是贾母出了什么事情，丞相也会想办法夺情。 至于贾琮，他本来就岁数小，之前两元及第已经引了许多人关注，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缓上一缓也不是什么坏事。 倒是迎姐儿，她今年已经十四，过年就要及笄了，按照平常的人家，早就应该谈婚论嫁了。 之前还可以说是等着选秀，可是如今西北不安定，紫武国那边也热闹了起来，南安太妃那边传来风声，说是选秀很有可能会被取消。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京都近些日子以来多了不少的赏花会，品诗会，要不是迎姐儿说琏儿那边出了问题，只怕她早就操持着给迎春做衣服打首饰了。 说到这个，邢氏又有些郁闷了，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自家的迎春无论是人品和样貌，那都是一等一的好。 可是就连比她小上两三岁的烟姐儿如今都有人上门说亲，偏偏来给迎姐儿说亲的寥寥无几，偶尔有那么小虾三两只，也只是略略一打听就没有下文了。 只把她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作为女方的矜持，只怕都要上门问人家为什么不继续了，倒不是看上了那几个来打听了，不过这样虎头蛇尾的，是个人心里都不舒服不是。 大表哥家的蒙哥儿，还有嫂子家的侄儿胡哥儿…… 邢氏琢磨着可以匹配迎春的人选，暗暗下了狠心，等到迎春从西南一回来，就要押着她挨个的相看了。 且不说荣国府诸人的反应，只说这府里的异动，自然引起了安插在荣国府的探子的注意。 很快，定王府，康王府，甚至是太上皇，清风帝的案头上，都已经得到了贾母深夜突发疾病以及府中诸人反应的消息。 第四百五十一章 京都诸事 且不说荣国府诸人的反应，只说这府里的异动，自然引起了安插在荣国府的探子的注意。 很快，定王府，康王府，甚至是太上皇，清风帝的案头上，都已经得到了贾母深夜突发疾病以及府中诸人反应的消息。 “莫寒，你说要不要让人将贾母患病，贾家大夫人琢磨着给贾二姑娘相看的事情写信告知我们公子？” 黒七用手捏了捏下巴，看起来有些举棋不定。 “告知你们公子？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们公子了？” 听黑七这样说，正拿着羊毫笔苦苦思索着什么的莫寒将手里的羊毫笔放下，抬头问他。 “就……就也随便说说吧，毕竟当初在驿站，我们公子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了那位贾二姑娘，她要说亲了，我们公子……总得知道一下吧。” 黑七挠了挠头，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样子。 “在驿站救了贾二姑娘？ 哎我说黑七，你这话就有意思了，据我所知，公子可是救了不少的人。 别的不说，尤三姑娘，金宝银豆，那都是公子救下的，前些日子尤三姑娘说亲，你不也没告诉你们公子吗？” 莫寒眼睛闪了闪，将手里的密折吹干，小心的收到一旁，戏谑的对黑七道。 “那怎么一样，尤三姑娘……贾二姑娘……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算了算了，兴许是我想多了……” 黑七张口结舌的道。 “就是你想多了啊，尤三姑娘如何，贾二姑娘如何，难不成你们公子还能动心不成？公子和王爷将咱们留在京都，那就是相信咱们，要是什么事情都写信过去请示，还要咱们做什么，你觉得呢？” 莫寒站起身，拍了拍黑七的肩膀，苦口婆心的道。 “这……” “这什么？黑七，我这边可是得到消息，甄家最近可是有意要给他们家大公子和三姑娘说亲，给京都城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发了赏花的花笺，不知道你们公子可收到了？” 莫寒打断了黑七的话，将桌上放着的一张分外精美华贵的花笺丢给了他。 “花笺甄家倒是送了，不过……被我们家那位梅老夫人给截了去，给了我们家二公子梅若鸿在，这两天那一位正跟小姐似的做衣服买首饰呢。” 黑七接过花笺随意翻了翻，语气中难掩嘲讽的说道。 “你们家二公子？他不是已经定亲了吗？我听说可是打小定下的亲事，那位薛家的宝琴姑娘，如今也已经到京都，在荣国府住下等着商谈婚事了。怎么……你们家二公子还想让甄三姑娘给他做小不成？” 莫寒本来是想要转移黑七的注意力，听到他说起这事儿，也不由起了兴趣，戏谑的道。 “跳梁小丑罢了，你是不知道，我们家那位老夫人……哎，不说也罢， 只说那花笺，我们公子用不着，她既然想要那就拿去吧，就是不知道甄家要是看到去的是他，是不是也是一样的欢迎呢。 对了，王爷如今不在京都，这……” 黑七想到家里那位梅老夫人的做派，忍不住撇了撇嘴，对着莫寒又道。 周敏这次去西南是秘密行事，不宜让太多人知道，如今甄家送了花笺来，也不知道他要是不去妨碍不妨碍。 “无妨，甄家应该只是按照惯例让人送上花笺，我们王爷去不去的无所谓。 毕竟差不多整个大陈都知道，我们王爷和甄太妃康王那可是面和心不和，恨不得给对方插刀的交情。 倒是王家和薛家，这几天上蹿下跳的，到处琢磨着弄一张去甄家赴宴的花笺呢。” “王家？怎么哪哪儿都有王家，不过莫寒，之前我们公子提起过让王爷去西南那边盯着铁矿的事情。 王爷还说什么怕打草惊蛇，有莫非在就足够了，这眼看着那边都要收网了，王爷怎么好好的又去了西南了？” 黑七有些不解的又问莫寒。 “可能是有什么突发的意外吧，黑七，王爷和公子临走之前可是再三交待过的，王子腾如果头脑发昏真的要做什么九省统制，他空下来的京营节度使，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拿到手里，可是眼下，那位接任的可是太上皇的人，等王爷和公子回来了，咱们怕是不好交待。” 莫寒想到京营节度使的事情，也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这……你放心吧，这件事情交给我，不管之前他是谁的人，只要是当了京营节度使，那就只能是咱们的人。” 黑七丢下一句十分霸道的话，掀了帘子出了书房。 见黑七出去了，莫寒又将放到一边的密折抽出来，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见里面将邢氏的打算说的清楚了，才将它交给一旁的暗卫，让他们尽快送到周敏手里。 如果之前莫寒还有些稀里糊涂的话，上次陪着周敏去贾府的经历已经让他明白了周敏对迎春的感情。 还有这次，按照之前的计划，王爷本来是不需要跑这一趟的，毕竟一起都还在可控范围，可是得知了贾二姑娘带了人去了西南之后，王爷就将剩下的事情抛下，只带了几个人就追了上去。 按照时不时传回来的指令来看，那可真是日夜兼程，快马加鞭，这会儿应该已经追到了贾二姑娘了吧？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我也曾差人去打听，打听得司马领兵就往西行。 一来是马谡无谋少才能，二来是这将帅不和失街亭…” 想到自己随手就帮自家王爷灭了一个潜在的情敌，莫寒忍不住嘴角上翘，摇头晃脑的唱道。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公子可是对贾二姑娘也很是不同呢，还有驿站救了贾二姑娘，之前他可没听说过呢。 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报，呸，才不管呢，自家王爷这几年已经够苦的了，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动心的，就算是好兄弟也不成。 周敏却不知道莫寒为了帮他忽悠了黑七的事情，此刻他的心神都在眼前闭着眼睛睡得十分香甜的小丫头身上。 小丫头的眼安安静静的闭着，狭长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殷红的菱唇紧紧的抿着，就想是在梦里还有想不通的事情。 周敏手动了动，到底是没敢触碰眼前的小人。 第四百五十二章 金宝和青羽 “金宝，昨日我睡下之后，是不是有人进了我的房间？” 迎春放下手里的绿檀梳子，若有所思的问金宝。 “没有啊？昨日姑娘说累了，我就和银香下去了再也没有进来，而且昨夜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怎么了姑娘？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金宝放下手里用来洗漱的铜盆，将帕子浸在里面洗了洗，递给迎春问道。 “没有，只是今晨起来的时候，留着换气的窗子关上了，觉得有些奇怪罢了，不过，昨夜起了风，应该是夜风所致吧。” 迎春摇了摇头，对着金宝说道。 或许是邻人疑斧的关系，昨日听了癞头和尚和破足道人的话之后，她就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尤其是今早起来，嗅到床塌旁的一股若有似无的木香气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这样想着，她将手里的帕子放下，起身又走到床榻旁仔细的嗅了嗅。 没了。 那股似曾相识的香味不见了，不知怎得，她的心里突然泛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没有睡好？” 金宝已经将披风从箱子里拿了出来，走过来见迎春呆呆的站在床榻前，有些担心的道。 “无事，昨日睡得还不错，可能是早上的时候起猛了，这会儿有些头晕晕的，待会儿用了饭应该就好些了。对了，你们宝二爷呢？” 迎春回过神来，问金宝。 “宝二爷……” “宝二爷那边正在闹呢，说什么也不肯再坐婆子们的马车，就算将婆子们都赶到其他马车上也不成，非闹着要去买新的呢，非说那些婆子浊气逼人。” 金宝话说到一半儿，银香掀了帘子从外面进来，接过话道。 “你啊，跟红玉在一起处的久了，我都觉得你们俩才是双生子。” 金宝无奈的白了她一眼，笑着说道。 “如果我跟红玉姐姐是双生子，那姐姐呢？难不成和青羽是双生子不成？” 银香朝金宝作了个鬼脸，打趣儿金宝道。 “去去去，莫要浑说。” 金宝小脸儿红红的，瞪了银香一眼，嗔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银香，你快说说，怪不得之前我说要替你们姐妹相看，金宝说什么都不愿意呢。” 迎春看了看金宝，又看了看银香，恍然大悟道。 “还不就是……” “银香！” 银香开口想要说话，却被金宝一把捂住了嘴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了。 “还是让我姐姐自己跟姑娘说把，对了姑娘，青羽让我问问姑娘，说外面的天色看起来不太好，像是要变天了，问姑娘要不要歇上半日，采买些能用上的东西再出发？” 银香好容易挣脱了，戏谑的瞟了金宝一眼，笑嘻嘻的又道。 “说吧，让我听听，青羽那傻小子怎么好好的就把我的金宝给拐走了。” 迎春假装虎着脸道。 “姑娘……不就是……不就是您之前被绑架了那次，当时奴婢不是进屋子查看了一下吗？当时就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不过想着外面有卫公子和冯公子，所以就没有声张，等到送了姑娘回府之后，我就又去了那个小院。 想到看看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不知道为何，康王的人也在那里，见到奴婢非说奴婢是居心叵测，要抓奴婢回去审问。 奴婢见势不好，就打了那几个侍卫跑了出来，不过那些人对奴婢穷追不舍，还好是青羽去那附近办事…… 这才救了奴婢，后来……后来就……” 金宝眼看躲不过，期期艾艾的说道。 “原来是英雄救美啊，不过金宝，你在那个小院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这事儿之前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 迎春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看着金宝问道。 “姑娘恕罪，姑娘恕罪，当初奴婢从小院跑出来的太过匆忙，之前发现的东西丢了。 后来青羽也说，既然什么东西都没查出来，还是不要将这事情告诉姑娘了。 奴婢本来还有些犹豫，不过见姑娘那些日子连府门都不敢出了，所以……所以就没有告诉姑娘。” 金宝这会儿也从粉红泡泡里清醒了过来，跪在地上急切的解释道。 “你别着急，我也就是随便问问，当时那种情况，我都要被吓坏了，你不告诉我也是正常的。对了金宝，当时你发现的是什么东西，青羽知道吗？” 迎春将金宝从地上扶起来，又问道。 她也不是圣母，金宝也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当时肯定也被吓坏了，又没有查到什么，不说也能理解。 “是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看起来应该是糖一类的东西，外面有一层略微透明的纸，看起来……和平常的糖有些不太一样。 闻起来香香甜甜的，还有一股子奶香的味道，不过时间应该有些旧了，外面的纸也有些破旧。 青羽当时没有看到，他问我是什么东西，我只说是方方正正的，没有告诉他说是糖。” 金宝想了想，回答迎春的问题道。 “糖？方方正正的糖？” 迎春一愣，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什么东西。 “对，就是糖，姑娘，奴婢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这东西奴婢之前肯定见过，就算是没有见过，那股子香甜的味道，奴婢也一定闻到过。” 金宝点点头，肯定的说道。 迎春不说话，拉着金宝的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之前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她敢确定，她确实是忘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对她还很重要，就连这个“糖”如果她猜的不多，也应该和她或者是元春有很大的关系。 “姑娘？姑娘？咱们是出发还是？” 银香笑嘻嘻的开口问道。 她之前一直以为青羽和金宝是日久生情，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这会儿见没什么事情，也放下了心。 “歇上半日吧，连续走了这么四五天，置办些东西也是应该的，既然…… 这样吧，金宝你就和青羽两个帮你们宝二爷置办上一辆马车，不用太奢华的，普通些就成，他要是不乐意，就说是我吩咐的，担心惹了贼人的眼。” 迎春想了想，吩咐金宝说道。 第四百五十三章 惊掉下巴 “姑娘……我……” 金宝抬头看她，有些不明所以的开口问道。 “去吧，顺便问一问青羽，当时他去那个农家小院附近是要去做些什么？还有，当初是谁吩咐了他？” 迎春拍了拍她的手，温声说道。 “姑娘，你是说，当时不是您派他去那边办差的？那怎么……姑娘放心，金宝肯定把事情问出来，要是……要是青羽背叛了姑娘，金宝肯定和他恩断义绝。” 金宝脸上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旋即又一脸坚定的对迎春说道。 “没那么严重，青羽……总之，你将这件事情问清楚就行了。” 迎春哑然失笑道。 见金宝出去了，迎春把银香也赶了出去，一个人坐在床榻前发起了呆。 这段时间，她也回想过当初的事情。当初她是什么都一知半解，所以才想不透屏风后两人的身份。 可是如今想想，这件事情根本就不难猜。对手扎有兴趣有企图的一直都是这些人，既然劫持她的不是康王，那就只能是梅夫子和定王。 那时候两个人应该就已经结成同盟了呢，不过有些奇怪，按照当时在农家小院的情形来看，两个应该是定王为主，梅夫子为辅， 毕竟当时应该是定王坐在前面，梅夫子站在后面，梅夫子对于定王的称呼也极为尊重，要不然自己当初也不会认为是一主一仆了。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这种主次居然就颠倒了过来。因为梅夫子和她商谈合作，定王周敏就选择了避让出去呢？ 还有青羽，那次她被劫持，青羽也是在现场的，她当时还以为是青羽被吓坏了，所以才没第一时间将她救下来。 不过现在想想，青羽也不是胆子那么小的人，怎么她被劫持就吓坏了呢。 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青羽认识当初劫持她的人，所以才故意慢了一步，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定王的人，还是梅夫子的人。 又坐了一会儿，外面屋子传来银香唤她去外间用早食的声音，迎春站起身来正打算出去，余光却注意到床榻的缝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 迎春一愣。 金宝有些微微的洁癖，每次给她收拾屋子都是整整齐齐的，哪怕是住客栈也是如此。 昨日她可是亲眼看着金宝将这床榻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擦了一遍的，当时绝对没有这个东西。 “姑娘，姑娘，您怎么还没出来，天气冷，一会儿就凉了。” 银香见她还没出去，挑了帘子进来催促道。 “你去将筷子拿过来一双，里面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我够不出来。” 迎春朝缝隙里比划了一下，对银香说道。 “咦，还真有，不过姑娘，你是什么时候跟姐姐染上这个毛……习惯的，有就有呗，又不碍着什么，这……哪里就这么麻烦了，姑娘闪开。” 银香嘀嘀咕咕。 比划了一下，手上一用力，上百斤的紫檀木雕花床就被移出了一个巴掌宽的缝隙，她侧着身子，用手轻轻一夹，就将那东西从缝隙里夹了出来。 “姑娘……这好像就是姐姐刚刚说的那个“糖”……你看是不是？” 银香看着手里的东西，惊奇的对迎春道。 那东西方方正正的，看起来确实像金宝之前形容的东西，迎春将它接过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子香甜的气息扑鼻而来。 她的脑子“嗡”的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有些昏昏沉沉的。 这是牛轧糖，而且是她亲手做的牛轧糖。 不仅是因为她在红楼世界待得这几年，从来没人做过牛轧糖，还因为这牛轧糖独特的做法。 一般人做牛轧糖喜欢放坚果，偏偏她不喜欢，她喜欢放葡萄干，因为据说当年她那对早死的父母，一开始相识相爱就是因为葡萄干，葡萄干牛轧糖也是他们留给她最深刻的记忆。 也是这个原因，她学会做了之后，每次都会放葡萄干，甚至还会特意的操持每一块牛轧糖都放两大一小的葡萄干，仿佛这样她就还是那个甜甜蜜蜜，有父母陪在身边的小女孩儿了。 这块牛轧糖虽然时间已经长了，或许不能吃了，但是却还能依稀看到上面的葡萄干，自己她惯用的排列方式。 可是……翻遍了这几年的记忆，她还是没想起来自己做过牛轧糖，而且这牛轧糖是怎么跑到这里的？ 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迎春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爆炸了，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看来自己的确忘记了一些事情，最起码这牛轧糖的事情她就已经忘了。 想到那个任意删除她记忆的警幻仙子，迎春恨的牙痒痒的。 枉费她还觉得她的鬼把戏被戳破了，得意洋洋的朝元春吹嘘呢，没想到她早就着了道，被删除了本该属于她的记忆。 这警幻仙子也鬼的很，扯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轻轻松松的就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被她拆穿了还敢留下那些药丸子给她。 食不知味的用了早食，因为天色不好，迎春也没出去，一个人回了屋子，手里攥着刚刚的牛轧糖，想要试试能不能想起什么。 不过很快她就放弃了，没有，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手里的牛轧糖，她几乎都要觉得，之前那些是她的错觉了。 “姑娘，姐姐和青羽回来了，在屋子外面等着见您呢。” 银香将手里的茶盅放下，对迎春说道。 “这么快就回来了，那怎么没进来呢？宝玉呢？马车买了吗？” 迎春将牛轧糖放进荷包里，坐起身来问道。 “不敢进来呗，当初肯定是背着姑娘接了私活儿。 宝二爷的马车也卖了，价格还挺便宜的。 据姐姐说，卖给宝二爷马车的是宝二爷的老相识，只收了七成的银子。” 银香侍候她穿上家常的小袄，又递了一个汤婆子，笑道。 “有什么不敢的，既然都做了，难不成还不敢承认了，还有你们宝二爷，他可是整日京都转悠的主儿。 没想到在灵州还有认识的老相识呢！你问了没，那人是谁？” 迎春有些意外的道。 “问了，我姐姐说她也不认识，不过宝二爷称呼那位姑娘为“智能儿姑娘“。 姑娘，你说怪不怪，居然有女子名为智能儿，听起来跟一个小尼姑一样。” 第四百五十四章 是谁做的？ “问了，我姐姐说她也不认识，不过宝二爷称呼那位姑娘为“智能儿姑娘“。 姑娘，你说怪不怪，居然有女子名为智能儿，听起来跟一个小尼姑一样。” 银香笑着说道。 迎春心道：哪里是名字像小尼姑，这智能儿之前明明就是小尼姑。 说起来之前看原著的时候，迎春对这个智能儿的印象并不算深刻，只依稀记得这姑娘长得不错，在馒头庵和秦钟酱酱酿酿。 后来秦钟病重，她还特地去看了，结果被秦老爹给撵了出去，最后不知所终。 到了红楼世界之后，不是忙着改造便宜爹，便宜哥哥，就是忙着赚钱做生意给自己留后路，就更不会注意这么一个小配角了。 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尤三姐无意间说起了，据说这位智能儿确实和秦钟搅和在了一起，就连秦老爹当年的死好像都跟这姑娘有关系。 前不久见秦钟娶了陆依依，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位美貌的小尼姑了，谁知道她居然在灵州，好像过得还不错的样子。 “姑娘，今儿的天气可挺冷的，你说是不是？” 银香见她不说话，将茶水奉上，笑嘻嘻的说道。 迎春想了想，对银香道：“别在这里替你姐姐卖惨了，让青羽和她都进来吧。” “是，姑娘，姑娘不生气就好，奴婢现在就去。” 银香松了一口气，笑盈盈的行了礼，挑了帘子出去了。 不过片刻，金宝和青羽就跟在她身后进来了，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晦暗不明，青羽更是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一声不吭。 “姑娘……” 金宝看了看青羽，开口唤迎春。 “别说话，让青羽自己说，难不成他还变成了哑巴不成。” 迎春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宽着茶。 “姑娘，是青羽的错，青羽辜负了姑娘的信任。” 青羽磕了一个头，抬起头看迎春。 “别这样说，青羽，你又不是我贾家大房的下人，之所以留在这里也是暂住，我哪里能要求你的忠心呢？得了，快些起来吧。” 迎春的话有些尖刻，带着赌气的意思。 也不怪她生气，她自翊这些年对待青羽还是很不错的，不光替他在荣国府后街购置了一处小院，还曾经想把司棋许给他。 后来也是看这两个人确实没有在一处凑的意思，这才不得已放弃了。 就拿这回来说，知道了金宝和他的事情，她的第一反应也是高兴和赞同。 可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有了异心，就算是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她也不愿意把这样的人放在身边。 “姑娘您别这样说，那件事情是我的错，不过姑娘，我当时真的没想到他会难为姑娘……” 青羽抿了抿唇，磕了一个头，对着迎春道。 “他是谁？梅夫子还是定王？你效忠的到底是谁？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居然能买通了你？” 迎春见他还敢承认，没有丝毫狡辩的意思，心里也比之前舒服了些，看着他又问道。 “什么……姑娘是什么意思？……姑娘，我自始至终效忠的只有姑娘一人，从来没有二心，这件事情天地可证。” 青羽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膝行了几步，着急的说道。 “那……” “当时是莫非来找我，说姑娘和王爷之间有误会，他会找一个机会让王爷和姑娘将误会解开，让我不要插手。” 青羽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说道。 “什么误会？我怎么不记得我跟定王有什么误会？再说了，就算我和他有什么误会，你以为我跟他见上一面就解决了？” 迎春放下手里的茶，抬眸看青羽。 她和定王的事情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而且，两个人之间不单单是误会，还有观念上的难以调和。 “姑娘，青羽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自作主张，青羽也没有想到，定王将您接了去，居然不是解释误会，而是想要从您这里问其他的事情，也是这个原因，所以我才气不过，又回去想要找莫非和定王说说，结果……” “结果就发现了康王也在那个小院。” 迎春看他一眼说道。 “对，姑娘，当时康王应该是查到了什么东西，我听见那些侍卫在追金宝时，好像说起什么双生子，还说要是抓回去就是大功一件什么的……” 青羽点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说道。 “双生子？你有没有看到当时带队去农家小院的是谁？他们有没有说是谁告诉他们的线索？” 迎春心里一动，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这个能立大功的双生子肯定就是说的梅夫子，没想到甄家居然也要就知道当年的双生子还活在人世的消息了。 不过他们应该并不知道皇三子的真正身份，要不然之前在扬州，甄家的赏梅宴也不会给梅夫子下请帖了。 “当时那些人追金宝追的急，我担心她出什么茬子，也没有听的太清楚，当时带队去的好像是甄宝林。” 青羽想了想，不太确定的道。 “甄宝林？” 迎春的手指无意识的敲了敲桌子。 相比较甄宝宁和甄宝玉，这个甄宝林的出场次数有点儿高啊。 他是从什么地方得知双生子的事情，又是如何得知当时皇三子在农家小院呢？ “姑娘……” 金宝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迎春，这些话她都听的稀里糊涂的。 “对了青羽，最近一段时间我脑子不太好，老是忘掉一些事情，这几年我可有做过牛轧糖，我是说自从我不去定王府送账本之后。” “没有，姑娘说糖适合失意人来吃，其他人吃了只会徒生烦恼，从那之后就没有做过了，司棋也说姑娘不喜欢，咱们东院都没有再做过，姑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青羽摇了摇头，有些疑惑的道。 “你看这个……” 迎春将之前发现的牛轧糖拿出来放在桌上，示意青羽起来看。 “这……” 青羽看了看桌上的牛轧糖，脸上也闪过震惊的神色。 眼前这块牛轧糖虽说看起来放的时间长了，但是无论从什么地方来看，都是最多两三年的样子，可是自家姑娘可是从四年前就再也没有动手做过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决裂的原因 可是无论是从包糖的糯米纸，还是牛轧糖的做法，甚至是切法来看，这块牛轧糖都是自家姑娘的手笔。 “我还以为是我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照现在看来，我和周敏之间只怕还真的有些误会，断了，你们先下去收拾东西吧，等会儿用了午食咱们就出发。” 迎春笑了笑，将桌上的牛轧糖收了起来，故作轻松的对三人说道。 “姑娘，你是从何处……” “是，姑娘。” 金宝和银香对视一眼，拉着还想要再说什么的青羽退了下去。 等到三人都下去了，迎春也站在窗前发起了呆，从清早起来天色就不太好，这会儿更是阴沉沉的，看着像是要有雨雪一样。 牛轧糖自然不会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现，再加上早上闻到的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以及窗子被关上的事情，迎春已经能确定昨晚周敏确实是来过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两个人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想到当初的事情，迎春不由又叹了一口气。 那一日，她又像往常一样，带着司棋去了定王府的后门去找“莫林”，结果在拐弯的地方遇上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看起来和薛宝钗差不多大，不像平常闺秀一样身着锦袍，而是一身白色的纱衣，不过她长得好，看起来非但不寡淡，还俏生生的，像是一朵百合花。 当然，如果不是脸上的疏离感，她看起来应该更为出挑。 不过就算长的再好，因为急着要去找莫林，她也只是在心中暗赞一句，就从她身边走过，打算从后门进去找莫林他们。 “姑娘请留步。” 小姑娘走过她身边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一皱，像是注意了什么，看着她道。 “这位小姐，请问找我们姑娘有什么事情？” 司棋挡在她面前，防备的看着小姑娘。 那段时间每次她们外出总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所以无论是司棋还是马六青羽，在遇到陌生人的时候，都表现的十分的警惕。 “没什么，只是见姑娘手里的东西新奇的很，看起来像是什么糖果，想要问问姑娘是从何处采买的。” 小姑娘瞟了一眼司棋手里的纸包，淡淡的说道。 “你说这个呀，是自家做的，不过这位姑娘，不好意思了，这些我是要送人的，不然倒是可以送给姑娘几块尝尝。” 她当时以为那姑娘真的是单纯的好奇，所以还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那到不必。” 小姑娘听到她说东西是自家做的之后，脸色明显比之前更冷淡了些，看向她的眼神也满是探究。 “不好意思，我朋友出来了，我就先过去了。” 看见莫非和莫林结伴从后门出来，她朝那个有些奇怪的小姑娘摆了摆手，就急匆匆的提着做好的牛轧糖过去献宝了。 当初的那个小姑娘她后来也见过，就是陇翠庵的妙玉。 再后来她就收到了妙玉让人送给她的那封信，信上面除了告诉她莫林就是定王之外，还告诉她，周敏之所以和她在一起，不过是因为觉得她像白鸢儿，是白鸢儿的替身。 说实话，当时知道“莫林”就是定王周敏的时候，其实是有另外一只靴子落地的感觉的。 她是有些迟钝，但是并不傻，一次两次看不出来，三次四次，每次说到要去见定王，周敏都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它。 她要是再看不出来，那些电视电影小说短视频不是都白看了吗？那些充过会员的视频app也会指着她大骂的。 至于替身梗，这不是甄嬛传的片段吗？这样的抓马剧情也值得相信吗？这传信的人该不会是电视剧看多了，还是被狗血糊了脑子？ 以上，就是她看到那封信和那副小相之后的真实想法。 荒谬！幼稚！她都懒得拿那种东西去问周敏，甚至在收到那封信的时候，还就着上面的字迹跟司棋吐槽了一番。 不是死鸭子嘴硬，她是真的不在乎那封信。 在种花国的时候她就看过一句话：谁的心里没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周敏也一样，不管那个人是“不可能”的人也好，还是“可能过”的人也好，她都不太在意。 或许……或许等她完全爱上了周敏之后，她会在乎！但是当时的情况是她并没有爱上周敏，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朝另外的方面想过，毕竟她这副身子当初才十岁，真真切切是个小娃子。 有好感是肯定的，毕竟那样一个高大英俊，长相帅气的男人据说在危难关头救了她，再听到她说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会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当然，这种好感对于多年单身狗，厌男症患者来说还是很珍贵的，所以她还是很珍惜的。 在收到那封信的第二天，她就带着司棋青羽到了离定王府后门不远的一处酒楼，打算让青羽把周敏叫出来，好好的跟他说说，免得以后出了什么不好解释的误会。 “姑娘，说曹操曹操到，你听外面那是谁？” 青羽正准备出门儿，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一下乐了，道。 “还真够巧的。” 她当时心里也觉得有缘的很，正打算让青羽出去唤人，就听见隔壁又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 “你怎么突然来京都了？建州的事情安排好了？” 周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虞。 “王爷忘了，我今年要来京都备考，所以就顺路过来看看王爷。” 一个有些低沉的男声道。 “看我？看我做什么，之前我们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放心，我知道什么最重要，不会乱来的。” “王爷真的知道吗？王爷，据我所知，这一段时间王爷和贾二姑娘来往频繁！……当初在驿站……” 男子又道。 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情？迎春顿时好奇心起，按住了要出去的青羽，竖起耳朵又听了起来。 “你让人监视我？” 周敏拍桌的声音。 “王爷……之前你已经答应我了，会以大局为重，大业未成之前绝对不触碰男女情爱。” 男子不紧不慢的道。 第四百五十六章 偷听 “王爷……之前你已经答应我了，会以大局为重，大业未成之前绝对不触碰男女情爱。” 男子不紧不慢的道。 大业未成？男女情爱？ 她就算是再糊涂，也知道听到这种事情是要命的，不想考验人性，她下意识的就想要带着司棋和青羽离开。 不过就在她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从外面闪进来两个男子，其中一个飞快的将青羽给制住，另外一个男子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要做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强装镇定的拨开护在她身前的司棋，小声对来人说道。 “贾二姑娘别担心，小的没有恶意，鄙主人也只是希望贾二姑娘能乖乖的坐下，将隔壁说的事情听完。” 说话的男子看起来十五六岁，一身劲装打扮，腰间还挂了带着“七”字的腰牌，另外一个男子穿着打扮和他差不多，区别就是腰牌上的数字是“十三”。 “只是听听？” 她不相信的看着来人问道。 “正是，等贾二姑娘听完了，是否要见鄙主人由姑娘自己决定，小的绝对不会再拦。” 男子点点头，确定的说道。 “那行，放开我的侍卫，我在这里听。” 她这会儿也想明白了，哪里就有这样巧的事情，应该是有人提前就安排好了，怪不得了，如果酒楼的隔音条件差到隔壁房间说什么都能听得如此清楚，那谁还会选择来酒楼谈生意。 安排了这么一出的人也好猜，不是周敏就是那位和周敏说话的男子，而且按照概率来看，不知名的男子可能性更大一些，也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见来人果然将青羽放开，她也就顺势坐了下来，既然想让她听，那就听呗，虽然她不太想知道别人背后是如何看待她的，但是如果是周敏，听一听也不错。 来人见她不像是要反抗的意思，也松了一口气，拱了拱手，带着另外一个人退到了一旁。 “……本王说过很多次了，本王和贾二走的近，并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是周敏的声音。 “愿闻其详。” “这……” 周敏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 “王爷是不肯说，还是说不出来？” 男子激将道。 “咳咳……有什么说不出来的，之前给你的连弩看了没有？” 周敏咳嗽一声，声音比之前小了一些。 “自然是看了的，王爷不会是想说贾二姑娘有当年圣祖皇后之才，能帮着咱们造出来厉害的武器吧？” 男子思索了一会儿，疑惑的问道。 “贾二才多大，不过是个没及笄的闺阁女子，哪里能和圣祖皇后相比。” 周敏略带着不屑的说道。 “那王爷是什么意思？” 男子像是更不解了，又问。 “贾二虽然不能和圣祖皇后相比，但是对于武器制造确实有自己的一些看法，之前的连弩就能看出来，无论是从力量还是从准度来说，都比之前咱们用的要好一些。” 周敏略带得意的说道。 第四百五十七章 种花国往事 “是若昀错怪王爷了，若昀还以为……” 男子略微不好意思的说道。 “以为什么？以为我夺了你对贾二的救命之恩是因为对她有意？” 周敏又道。 “若昀惭愧，若昀给王爷赔罪。” “是啊，你是该惭愧，如今是什么情形，甄家策划划山脉而治。太上皇冷眼看着清风帝和甄家争斗，正是你我二人运筹帷幄之时。 本王又如何会为了儿女私情，就放弃这般重要的事情，之所以说贾二是我救的，也只是想要夺取她的信任罢了，你没有发现，我连真正的身份都没有告诉她，你啊你，简直是杞人忧天。” “不过梅儿姑娘……说，贾二姑娘在某些方面和王妃极为相像，若昀也是担心……” 男子有些吞吞吐吐的道。 “担心本王会对她动心？” 周敏顿了顿，不屑的又道： “有时候她说话的时候和鸢儿有些相像，但是不是一个人就不是一个人，鸢儿聪慧忠贞，又岂是那个贾二比得上的，梅儿也是昏了头。” “这就好，那王爷的意思是？” “如今本王还用得上她，自然会好好的哄着她，让她尽心尽力的为我办事，等以后大业有成，在后院给她留一个位子倒也不是不成。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如今说也为时过早。” 周敏的语气明显比之前缓和了些，相信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应该带着笑意，因为后面男子的语气也明显的轻松了起来： “王爷，您之前也说了，贾二像圣祖皇后，如果只是才华像皇后还好，要是这小丫头也像圣祖皇后，要求王爷一定要“一生一世一双人”那王爷可如何是好？” “一生一世一双人？本王之前也是想过的，不过鸢儿已经去了……” 周敏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感慨，叹息道。 “王妃已经去了，王爷还是节哀顺变吧，对了王爷，甄家甄宝宁自从上次驿站逃脱之后，行踪一度成谜，探子来报，大金和甄大将军的人也来往过密……” …… 她如今其实已经想不起来当初听了那些话的心情了，震惊吗？好像不怎么震惊。 难受吗？或许有一些，不过不太多，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只能说是一种悲凉，一种果然如此的悲凉。 在种花国的时候，她的父母死的极早，除了琳琅，她也从来没有对其他人提起他们，久而久之，她甚至都有些想不起给了她生命的那两个人了。 虽说自从她父母死后，上初中上大学都是助学贷款，甚至还要各种兼职，但是在她父母还在世的时候，她的生活水平还是很不错的。 她的外公没什么本事，但是眼光还不错，趁着房价还比较低的时候买了房，位置还是她所在城市最好的一片。 或许也是这个原因，身材长相都很一般的母亲在婚恋市场上还是比较受欢迎的，给她介绍对象的人络绎不绝。 但是那么多门当户对的人，她一个都没有相中，最后硬是闹着嫁给了她的父亲，一个除了英俊之外几乎一无是处的凤凰男。 母亲爱他爱到了骨子里，是那种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却是怕被摔了，多走一步路都担心的爱。 听外婆说，母亲每次出差都要给父亲将内裤袜子分成一小包一小包的放好，贴上日期，甚至连皮鞋上的鞋带都要系成父亲最喜欢的形状，担心他不喜欢吃外祖母做的饭，还会跟附近的饭馆说好，让父亲下了班去饭馆吃了饭再回家。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样心心念念放在心尖尖儿上的父亲，居然背着她和饭馆儿的老板娘睡到了一块儿。 甚至在她出生的那一日，父亲也并不是去加班，而是去和那个老板娘私会。 她八个多月的时候，父亲突然提到说是要换房子，说是看到了一处学区房，能保证她长大之后上最好的小学和初中。 面对父亲难得的甜言蜜语，母亲自然又昏了头，不顾外婆的反对将房本和存折都交给了父亲，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父亲突然不见了之后，母亲几乎将整个城市翻了个遍，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父亲的行踪，同时消失不见的还有那个老板娘。 外婆又要照顾牙牙学语的她，又要照顾整日郁郁寡欢的母亲，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到了第二年除夕，父亲突然回来了，母亲还以为他回心转意了，欢欢喜喜的张罗着给他做饭。 可是谁知道父亲吃了饭一抹嘴，从口袋里掏出一份离婚协议书出来，说是他的孩子要出生了，不能让孩子当一个没有爸爸的私生子。 之后不管母亲如何苦求，硬是押着她签了字，答应了要离婚之后就转身去了离家不远的一处宾馆，他急着去见娇妻，根本没有注意到母亲跟在他身后。 等到进了宾馆，见到了大腹便便的饭馆老板娘，母亲疯了，拿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到的菜刀连砍数刀，之后一把火烧了宾馆。 幸好当时是除夕，宾馆里除了父亲和饭馆老板娘没有其他的客人，这才没有酿成更大的事故。 办完丧事，赔偿了宾馆老板之后，外婆就带着她搬离了原来的城市，不过外婆到底是岁数大了，又接连收到打击，在她五岁那年，外婆就撒手西去了。 临死之前外婆还拉着她的手，一声一声的喊着她母亲的名字。 …… 虽然说天色阴沉的厉害，但是考虑到一旦下了雪肯定会影响脚程，所以用了午食之后，趁着天气还没下雪，车队还是照常出发了。 马车里烧了火炭，金宝担心中了炭毒，掀起了车帘的一角，像是发现了什么对迎春说道： “姑娘，你看，那位就是智能儿姑娘，估计是来送别宝二爷的。” 迎春顺着缝隙往外看去，果然看到身着棉布披风的智能儿站在宝玉的马车前，和他说着什么。 之前智能儿时常奉命去贾府和贾母说经，迎春自然也是见过的。 相比较之前而言，如今的智能儿看起来更白皙高挑了些，头上也是乌压压的一头秀发，斜斜的插了几根簪子。 身上水红色的披风虽然是棉布的，不过看起来做工还算不错的样子，如果不说，是一点儿小尼姑的样子也看不出来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过分热情的智能儿 “给二姑娘请安。” 可能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智能儿又跟贾宝玉说了几句，就扶着小丫鬟摇摇曳曳的走了过来。 “能儿……姑娘，多日不见，没想到在灵州城遇见姑娘。” 智能儿带了帷帽，刚刚离得远还看不太清楚，这会儿离得近了，迎春才注意到智能儿居然挽了妇人头，这样再称呼姑娘的话，倒是有些不合适了。 “二姑娘客气了，如今能儿已经嫁了人，二姑娘称呼我孙氏就是。” 智能儿笑着说道。 “那可要恭喜能儿了，只是不知道夫家是……” 迎春有些好奇的问道。 她也没想到不过才一年多的时间，不止是秦钟娶了妻子，就连智能儿都嫁人了，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不是还一副非君不嫁非君不娶的样子么？ “回二姑娘，能儿的夫家是灵州城人士，姓孙，名绍祖，不过是武人出身罢了。” 智能儿脸上笑意不变，对着迎春道。 “咳咳……谁？你说的是谁？” 迎春险些被口水噎住，好容易制住了，瞪大眼睛看着智能儿问。 “我们家大爷是孙绍祖，灵州城城里的车马行都要给我们大爷进贡，我们大爷……” 智能儿身后的小丫鬟一脸傲然的说道。 “春雪，闭嘴。” 智能儿沉着脸呵斥道。 小丫鬟撇了撇嘴，看起来很不服气的样子。 “让二姑娘见笑了，能儿夫君只是略有些身手的武人罢了，也是这灵州城的人给了些面子，混一口吃穿罢了。” 智能儿笑着解释道。 “武人……武人好啊，武人身高体壮……将来投了军，说不得还能给能儿挣一付敕命服。” 迎春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她实在是太震惊了，智能儿居然嫁给了孙绍祖，这两个人明明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处去的人物，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搅和到了一起。 孙绍祖可不是什么好人，便宜爹当初也说过，不到护不住子女的时候，绝对不会放弃了她。 那么原书中就只有一个可能，便宜爹已经察觉到荣国府大厦将倒，所以提前将原身嫁了出去。 当时选择的就是这位曾经受了贾家恩惠，进了兵部候缺题升孙绍祖，可是这位呢，那可是个妥妥的中山狼。 一味的好色不说，还好赌，酗酒，将家里的媳妇丫头将及淫遍，打的原身那是片体鳞伤，不过受了一年就香消玉殒了。 也不知道智能儿会不会也像原身一样挨打，这样想着，她的目光不由的在智能儿身上绕了一圈。 “二姑娘说笑了，能儿只怕没那个命，他啊，就是个粗人，也就只配在灵州城这边贩卖一下马匹和马车，干不了什么大事的。 上午遇见宝二爷，本来还想着要变天了，二姑娘和宝二爷会在这里留上一宿，所以才想着来叙叙旧，没想到姑娘和宝二爷转眼就要离开灵州城，真是太可惜了。 对了，二姑娘，我听宝二爷说您是要去西南？” 智能儿被看得略微有些不自在，侧了侧身子问道。 “这也没个准儿，你不知道吧。之前我得了当今的差事，让我管着各地的归真阁，也是户部那边找了再找，我才跟着出来的，谁知道宝玉又惹了点儿小祸，这不是出来躲躲嘛。” 迎春没想到贾宝玉那个猪头看见美女嘴巴比裤腰带还松，半真半假的说道。 她跟智能儿有没有什么好的交情，也没有透漏自己行踪的打算。 “既然不着急赶路，姑娘不妨在灵州城多住几日，也让能儿尽一下地主之谊。至于归真阁，灵州城也有归真阁啊，姑娘去看了吗？” 智能儿笑着又道。 “那倒是不必了，说出来不怕能儿笑话，说是巡视店铺，其实我也就是到处玩玩，这不是听客栈的人说，前面的杞县有一种极为难得的香料制法，这才假公济私想要赶到那里去了解一下。” 迎春哈哈一笑，随口说了一个理由敷衍道。 “杞县啊，姑娘这么一说不就巧了，能儿夫君正要去杞县那边收几匹河曲马……” 智能儿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不太方便吧，我虽说是男子打扮，但是毕竟还是女子，这一路上……” 迎春笑着拒绝道。 不管是真的“巧合”也好，还是假的“巧合”也好，她都不太愿意和这位明显太过热情的智能儿纠缠，更加不愿意和那位中山狼同路。 “方便的，二姑娘，正是因为二姑娘是女子，能儿才这么提议的。 您不知道，从灵州出去到杞县，中间要经过一段长达十里的密林，有当地人还好，没有的话很容易迷路的。 就算是不迷路，那附近也经常有山贼出没，很是危险……” “这么危险啊？二姐姐，那不如就让能儿和她的夫婿送我们一程吧，如果二姐姐觉得不好意思，给她们一些护送的银钱也就是了。” 贾宝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摸到了这边，笑嘻嘻的建议道。 “算了，今日的天气实在是说不上太好，还是等明日再出发吧。 能儿，也不是二姑娘拒绝，实在是你说的对，这灵州城的归真阁我还没有看过，就只顾着假公济私，要是被人报到了户部就麻烦了。 金宝，告诉马六他们一声，咱们调头，先去归真阁那边看看。” 迎春在心里对着贾宝玉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又嘱咐金宝道。 “是，姑娘。” “二姐姐，既然你要去归真阁，那我能不能不去啊，能儿给我准备了点心……” 贾宝玉高兴的说道。 “行啊，你不想去就别去了，不过先说好，要是祖母和二婶怪罪起来，你可千万别说是我不让你去的。金宝，好了吗？把你们宝二爷留在这里，咱们出发了。” 迎春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 马车掉了个头，朝着归真阁的方向走了过去。 归真阁毕竟是皇家的生意，到了哪个州县几乎不用怎么找，最繁华的街道，最好的铺子，那肯定就是了，看着马车走远了，贾宝玉像是想起了什么，依依不舍的说道。 “那……那我还是跟着去吧，能儿，我们晚上的时候还会回来，等会儿我再吃点心吧。” 他是真的不愿意继续赶路啊，但是如果迎春真的把他一个人留在了灵州城，那定王的人追上来可怎么办。 “ 第四百五十九章 疑云又起 “姑娘，智能儿已经带着人离开了，咱们是不是要调头出城门？” 青羽骑着马从后面赶上来，隔着车帘问道。 “调头？为什么要调头，咱们先去一趟灵州城的归真阁，明日一早再出发。” 迎春将车帘掀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青羽道。 “可是……” 青羽不解的挠了挠头，他还以为姑娘是为了敷衍智能儿姑娘，这才选择了进城，眼下看着，怎么好像是他想错了，他有些摸不到头脑，手下马鞭一挥，骑着马儿朝着车队追了过去。 灵州城可真的是一个地杰人灵的好地方，可能是地理位置比较优越的缘故，灵州不仅交通便利，物资也是十分丰富。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只要是有银子，这里就没有你找不到的东西。 之前他们借住的客栈在灵州城的外围，看起来还不是那么的明显，如今车队要去的是灵州城最繁华的街道，经常在外面跑的青羽和金宝还好些，一直在东院侍候邢氏的银香就有些眼睛看不过来了。 “刚刚那间铺子可真大啊，比京都的还大。” “这个女子的衣服一看就是扬州过来的丝绸，可真好看啊。” “哇，没想到灵州城居然还有卖蔬菜的，大开眼界了。” 听着银香一句接着一句的感叹，之前还在假寐的迎春也来了兴趣，透过掀起的车帘，朝外面看了过去。 灵州城果然名不虚传，街道两旁的店铺密密麻麻，有茶楼，酒馆，当铺，作坊…… 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一些支着摊子贩卖东西的小商贩，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 可是街上还是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金宝，今日是什么日子了？是不是快要十五了？” 迎春看着街道两旁拜访的整整齐齐的菊花，若有所思的问金宝。 “今日是十四，明日就是十五了，姑娘不说我都忘了，明日就是下元节，是斋三官的日子，不过……可惜了，咱们是客居在外，倒是不适合斋天了。” 银香略带可惜的抢先回道。 “是啊，今日是十四，明日就是下元节了。不过银香，你是觉得不能斋天可惜了，还是觉得不能吃小团子可惜了？” 金宝嗔怪的看了银香一眼，笑着说道。 “姐姐……” 银香被说的小脸微红，和金宝笑闹了起来，迎春坐在一旁看着两人，嘴角也泛起了一丝笑意。 她们说的下元节也叫斋天节，传说这一日是三官三官（天官、地官、水官）的生日，又因为是收获的季节，所以每每到了这一天。 家里有余粮的人家都会用新谷磨糯米粉做小团子，包素菜馅心，蒸熟后在大门外“斋天”，也是祈祷风调雨顺的日子。 不过迎春之所以想起这个日子，却不是因为下元节，而是因为这一日对于她来说极为的特殊。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看迎春好半晌没说话，金宝按住银香，关心的问道。 “没怎么。就是在想明日咱们可能就需要抓紧时间赶路了，毕竟落下的路程太多了。” 迎春笑了笑，收回纷乱的思绪，对着两人说道。 “姑娘的意思是明日咱们要加快脚程吗？那怎么刚刚青羽问的时候，姑娘不……” 银香歪着头问道。 “怎么我没有让继续赶路？” 迎春笑着看她。 “是啊，姑娘总不会是怕了那智能儿吧，她的夫君就算是再怎么厉害，也不过就是一个地头蛇罢了，不过咱们荣国府，就只我和金宝，也不怕他什么。” 银香点点头，拍着胸脯说道。 “金宝，我且问你，今儿上午你们宝二爷遇见智能儿的时候，是宝二爷先开口招呼的智能儿，还是智能儿开口招呼的你们宝二爷？” 迎春笑着摇了摇头，扭头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金宝。 “是……是宝二爷先开口招呼的智能儿姑娘，因为宝二爷不是往日的打扮，智能儿一开始都没认出来宝二爷。” 金宝想了想，笃定的说道。 听金宝这样说，迎春的心里更笃定了几分，这就对了了，智能儿时常去荣国府给贾母说经，跟贾宝玉那可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又怎么会因为换了衣服就认不出来呢。想了想她又问： “那当时那个叫春雪的丫鬟可在智能儿身边？” “在的，春雪当时正在数落几个小一些的丫鬟，智能儿姑娘在一旁坐着，等到宝二爷认出了智能儿姑娘，她还很……的看了宝二爷一眼……姑娘，你的意思是智能儿姑娘在提醒我们？” 金宝这会儿也发现了不对劲儿，对着迎春说道。 之前她没有想那么多，现在想想，春雪看向智能儿的眼神明明就是不屑，智能儿当时身上的衣服虽然和刚刚那套神似，但是却明显料子要差一些。 一个小丫鬟能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的当家主母，只能说明这个当家主母的处境极其一般，这个丫鬟和男主人的关系恐怕也有猫腻。 “我也说不太好，不过我总觉得智能儿有些不太对劲儿，还有智能儿的那个夫君，之前我好像也听爹爹说起过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去年的时候他还给咱们府里送过帖子，想要投奔咱们荣国府。 这不过才短短一年，他居然就变成了灵州城的地头蛇，开始操持起灵州城车马的买卖了，这里面要是没什么古怪那才是奇了怪了。” 迎春摇了摇头，不太确定的道。 “姑娘，今儿早晨我和青羽……” 金宝将早上和青羽以及贾宝玉遇到智能儿的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听完之后，迎春也基本确定了，之前不是她的错觉，智能儿确实是在提醒她。 看来这前方的密林里，应该确实有猫腻。 不过这事儿还有一个很大的疑问，那就是到底是谁要对付她，要知道，她不过是一个闺阁小姐，对于其他人的威胁小之又小。 第四百六十章 暴虐的孙绍祖 “那姑娘……是想要让归真阁的人送我们过密林？” 银香小心翼翼的问道。 “能的话固然好，不能的话，咱们也能找其他人护送咱们过密林，不过让我担心的是，过了密林之后，是不是还有人想要对付我们。” 迎春对于让归真阁的人护送她们过密林不抱太大希望，清风帝明显是想要把各个州县的归真阁打造成他的“触手”，又怎么会让她随意的指派插手呢。、 就在迎春她们的车队赶往灵州城归真阁的时候，智能儿和春雪主仆也已经坐着马车回到了城东的孙府。 “春雪姑娘回来了，赶紧着，大爷在屋子里面等着您呢！” 看着两人乘坐的马车进了二门，一个婆子殷勤的扶着春雪说道。 “看赵妈妈说的，大爷哪里是等我，明明是在等着奶奶。” 春雪用涂着红蔻丹的手拢了拢头发，瞥了一眼从马车上自己下来的智能儿道。 “呵呵……姑娘赶紧着吧，大爷在西厢房等着，这会儿功夫都已经问了两回了。” 婆子见她不紧不慢的，也有点急了，催促道。 “那妈妈怎么不早说，是西厢房吗？我得赶紧过去，那事情说个明明白白，也免得被人给连累了。” 听孙绍祖已经问了两次，春雪也不敢继续耽搁，埋怨的看了赵婆子一眼，又甩了一个眼角子给智能儿，这才率先一步进了拱门，朝着孙绍祖所在的西厢房去了。 “奶奶，您也快些吧，春雪那丫头已经进去了，她那张嘴……大爷要是信了她的，还不知道如何折腾您呢。” 见春雪已经进的门去，赵婆子有些联系的提点智能儿道。 “谢谢赵妈妈，我这就进去。” 智能儿点点头，谢了赵婆子，也朝着西厢房走了过去，可是刚走到屋门口，还没来得及掀帘子，屋子里面就摔出了一个茶盅。 “还不滚进来！” 一个听起来很是暴虐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是。” 智能儿知道躲不过去，咬了咬牙，缩着脖子走了进去。 智能儿的身高在女子里面可以算得上是极为高挑了，可是此刻在孙绍祖面前一站，却明显有些不够看了。 孙绍祖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身材很是魁梧，按照种花国的标准来看，估计得有一米九。 浓眉大眼，大鼻子，阔嘴巴，再加上大手大脚，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头野蛮的大猩猩。 “大……大爷，您吩咐的……点心能儿已经送……送去了。” 智能儿只觉得一股子寒气从尾巴骨沿着脊椎开始往上爬，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结结巴巴的道。 “呵~送去了？能儿，那……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贾家的马车为什么没有离开灵州城？” 孙绍祖冷笑一声，对着智能儿说道。 “大……大爷，能儿……能儿也不知道啊。听……听贾二姑娘说，好像她是领了当今的差事……能儿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不信爷问春雪，她当时也在的 。” 智能儿吓得跪在了地上，好在冬日穿的厚些，不然只怕地上茶盅的碎渣都要将她的衣服穿透了。 孙绍祖见智能儿被吓成这样，心里又是得意又是痛快，旋即又带着几分怀疑，看向了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春雪。 “大爷信奴奴，奴奴说的是真的，奴奴只是个小丫鬟，也没什么见识，奴奴只知道当时那位贾公子明明已经说了要离开灵州城了，奶奶偏偏要去见那位贾二姑娘。 然后不知道跟那位贾二姑娘打了什么机锋，那位姑娘就命人调转车头去了繁业大街。” 春雪显然极其明白孙绍祖的为人，见战火烧到自己身上，也没有害怕，瘪了瘪嘴，走到孙绍祖身旁，用丰满的胸部蹭了蹭他，楚楚可怜的道。 “大爷容能儿说句话，奴之所以去找贾二姑娘，也是因为大爷之前吩咐过，那份点心务必让整个车队的主子都用了，宝二爷说车队是贾二姑娘负责，能儿这才……” 智能儿赶忙膝行两步，扒住孙绍祖的腿解释道。 “既然是这样，那倒是说的过去，春雪……” 孙绍祖的脸色缓和了些，这件事情确实是他之前吩咐的，智能儿这样做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大爷，你信奴奴，这件事情指定是奶奶搞的鬼，奶奶……奶奶还说大爷不过是武夫，说让大爷贩马的时候送了贾家的车队去杞县呢。” 春雪瞥了一眼智能儿，又嗲嗲的告起了状。 这话一出，孙绍祖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看向智能儿的眼神也满是不善。 他祖籍大同，父辈的时候还略有些家产，但是他性子暴虐，在老家的时候闹出了不少的事情，大部分家产都被舍了去。 后来实在是在老家待不下去了，因为想着祖上和贾家有些渊源，所以就投了信给贾家大房想要依附。 但是却被贾赦以醉心金士古玩，不喜习武动粗为由，只给了二两银子，就让人把他送了出来。 他心中不忿，觉得贾赦不过是不愿意让他依附罢了，要不然堂堂一等将军，又怎么会不喜欢骑马弓箭呢。 后来他虽然在贵人的赏识之下拿到了灵州城车马的大生意，但是却最是讨厌别人说他是粗人，更讨厌别人说起他当年贩马为生的经历。 “大爷，能儿也是怕贾二姑娘改变主意，这才提出让夫君护送于他，就是一个借口。” 智能儿瑟瑟发抖道。 “对了，大爷，奶奶还说要去找宝二爷叙叙旧。” 春雪见状更得意了，又点火道。 “能儿是……” “咚” 孙绍祖满眼猩红，简直像是要吃人一样，一脚就将智能儿踹到了地上，智能儿被踹到肚子，脸色都变了。 他犹自不解气，又攥着拳头朝智能儿的身上一拳接一拳的砸了下去。 “妈的，老子是让你去办事的，你他们的居然敢给老子戴绿帽子！” “叙叙旧，你个小女表子跟姓贾的怎么叙旧？” “老子早就知道你他妈的是个裤腰带松的，只是没想到居然这样松！” …… 一句句污言秽语落到了智能儿身上，但是她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是抱着头缩在地上，任由孙绍祖施暴。 她不敢躲，也不能躲，躲了的话孙绍祖会打的更厉害，躲了的话这些打就会落到豪哥儿的身上，虽然豪哥儿不会喊疼，但是她知道豪哥儿能感觉的到。 孙绍祖虽然暴虐，但是却不傻，从来不会朝她能看到的地方施暴，再说宝二爷和二姑娘还在灵州城，他还有用到她的时候，她只要忍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真的是太疼了啊~ 智能儿默默的忍受着。 “大爷息怒，气坏了大爷，奴奴就该担心了。” 见孙绍祖打的差不多了，春雪也出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拉着孙绍祖柔柔的劝道。 孙绍祖摸了一把春雪的脸蛋儿，冲着智能儿大喝一声： “还不给我滚下去。” 第四百六十一章 智能儿的孩子 见孙绍祖打的差不多了，春雪也出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拉着孙绍祖柔柔的劝道。 孙绍祖摸了一把春雪的脸蛋儿，冲着智能儿大喝一声： “还不给我滚下去。” “是，大爷。” 智能儿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从西厢房走了出去，刚走出房门不久，后面就传来孙绍祖和春雪调笑的声音，她闭了闭眼，捂着闷痛不已的胸口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谁？” “是我。” 小丫鬟铃铛像是被吓了一大跳，见进来的是她，才松了一口气，掀了帘子从内室里走了出来。 “奶奶，你这是怎么了？大爷又打你了？” 见智能儿脸色惨白，衣裙上也满是昏沉，铃铛赶忙上前将她扶住。 “豪哥儿呢？” 智能儿没有回答，反而开口问道。 “刚刚睡下，奶奶，要不要我去找一个大夫，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铃铛见她还有心思问起孩子，心里稍微放下一些，关心的问道。 “不用了，姓孙的这段时间还用的上我，不会对我下手太重的。” 智能儿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再和铃铛说话，掀了帘子进了内室。 也就是红楼世界的风俗，一般陌生人是不会允许进到女主人的睡房之中，如果真的有人进来，只怕也不会有人相信，这里居然是作为灵州城地头蛇孙绍祖妻子的睡房。 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床榻，已经有些模糊了的铜镜，破旧的甚至比不上下人房里的桌椅，再加上角落里奄奄一息的火盆，就是这个房间全部的东西。 如果说这个房间还有什么能让人入眼的话，那就只能是躺在床榻上已经睡熟了的小娃娃。 小娃娃大概八九个月，长得粉雕玉琢，挺巧的鼻子，殷红的小嘴儿，虽说睡熟了眼睛紧紧的闭着，但是只看长长的像是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就知道肯定长得极好。 见小娃娃睡得极香，智能儿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些，将满是脚印和灰尘的披风和衣袍解了下来，轻手轻脚的躺在了他的身边。 豪哥儿，娘已经想办法将贾家的车队拦了下来，剩下的事情，就只能看看你爹爹当初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了。 智能儿用目光描摹着小娃娃的眉眼，思绪又回到了她与秦钟分开的那一日。 因为秦业的死，秦钟很是内疚，觉得都是因为他们两人的事情，这才气的秦业一命呜呼，所以在办完了秦业的丧事之后，就将她送到了京郊的庄子上。 她当时很伤心，但是想着秦钟也是一时受了打击，等再过些日子秦钟想开了，自然就会接她回去，可是谁知道这么一等，居然就等到了秦钟要去江南采买的消息。 “智能儿，你还是不要再存什么当奶奶的心思了，我们大爷此去江南，除了采买，还是为了相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等到再过些日子，大爷就要娶奶奶了。” 庄子上的婆子冷嘲热讽道。 她当时并没有把这些话听到心里，毕竟秦钟当时父孝未过，谈婚论嫁未免过早了些。 她只是担心此去江南山高水远，秦钟身子又羸弱，这才想办法逃出了庄子，又用之前秦钟给她的银子雇佣了车马，终于在几日之后，追上了秦钟所在的大船。 秦钟当时见到满脸憔悴的她担心的却是他的身体，心中很是感触，又有香菱和薛蟠在一旁敲边鼓，当天夜里就收用了她。 此后的日子里，她一路陪着秦钟乘船从通州一路南下，两个人相处的极为甜蜜，恨不得时时刻刻的黏在一处。 或者吟诗作对，或者饮酒作画，等到船只靠岸补充嚼用的时候，还会用小夫妻的名义在码头附近转转，小日子过得人人称羡。 这一切都在船快要到江南的时候起了变化，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刚开始的时候她是非常欣喜的，毕竟那是她和秦钟两个人的孩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可是当她欣喜的把这个消息告诉秦钟之后，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的心沉了下去。 “能儿，不是……我不是不让你有孩子，不过能儿，这个孩子不能留。” “为什么？这可是我们的孩子。” “能儿，我如今父孝未过，这个孩子真要是生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名声的。” …… 她当时一点儿也听不进去，想到要将两个人的孩子打掉，她的心里就难受的离开，甚至想着要偷偷的离开秦钟，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回来找她。 她本来就是无拘无束的小尼姑，这样想着，她也就这样做了，趁着秦钟在江南四处采买的时候，她就带着秦钟送给她的一些首饰和银子一个人跑了。 但是幸运之神又如何会一再的眷恋她呢，之前她从庄子上偷跑没被人算计已经是侥幸了，这一次，她很快的被人抓了起来。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要完了的时候，秦钟带着人找到了她，将她带回了京都，答应让她将孩子生下来。 她还以为秦钟回心转意了，心里欢喜极了，那些日子秦钟确实也对她极好，不仅会为她画眉挽发，到孩子快要生她弯不下腰的时候甚至会帮她洗脚。 她幸福的简直要冒泡泡了，就在她以为日子重新有了盼头之后，一个打击又突如其来。 她记得那是一个午后，怀孕七个多月的她喝了一碗汤药之后小腹就开始疼了起来，她当时怕极了，如果不是秦钟陪在她身边，只怕她根本就坚持不下来。 那药极为霸道，不过一个多时辰，豪哥儿就生了下来，可是她都来不及看上一眼，豪哥儿就被秦钟给抱走了。 “能儿，孩子身子太弱，得好好的调养，你好好的养着，等孩子再大些，我就给你把孩子抱回来。” 秦钟当时是这样说的，她也相信了，但是她还是太天真了，一连两个月，她都没有再见到她的孩子。 她耐不住思念，偷偷的去了秦府，结果却发现那里披红挂绿，俨然是一副要办喜事的样子，想到之前婆子的话，再想到秦钟在江南的异常，她终于悟了。 秦钟真的要娶妻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盛气凌人的老掌柜 豪哥儿，她的豪哥儿呢？ 想到秦钟就要另娶，她只觉得心如刀割，疼的要窒息过去了，但是想到她的孩子，她也只能引而不发，继续和秦钟周旋下去。 秦钟倒是也沉得住气，除了去看她的时间比之前少了许多之外，她的吃穿用度，甚至比之前更好了一些。 但是那些身外之物又如何抵得上她对孩子的四年，在秦钟又一次去了宁国府之后，她终于逮到机会将豪哥儿从秦府带了出来。 离开京都，离开京都，只有离开京都，她才能保住豪哥儿。 她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可是她一个单身女子，又带着这么一个婴孩儿，想要离开京都何其艰难，看着怀里哭得像小猫儿一样的豪哥儿，她的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也正是这个时候，她遇到了去京都寻求依附，四处碰壁的孙绍祖。 “小姐，你没有什么事情吧？” 在得知她是夫婿早死，寻亲未遇之后，孙绍祖展现了惊人的演技，把一个憨厚老实，热心助人的外地人演的惟妙惟肖。 当时的她被追击而来的下人弄得心惊胆战，一心只想赶紧逃离京都，阴差阳错之下，就和孙绍祖一起来了灵州，又听信了他的鬼话，和他结成了夫妻。 最初的日子孙绍祖对她和豪哥儿也是极好的，白日里去车马行找些零活儿做做，夜晚回来的时候总是不忘给她捎点吃的喝的。 经过一个多月的耐性观察，她也微微放下了心，开始为日子开始打算起来，毕竟豪哥儿身子羸弱，仅靠着孙绍祖赚的银子根本就不可能养好。 之前她跟秦钟在一起的时候，也从他那里得知了不少的隐秘。利用这些隐秘，事情很快有了发展。 孙绍祖也有些本事，没几次就搭上了甄宝林，在甄宝林的支持下，很快将灵州的车马行捏在了手里，这样一来，孙家的日子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仅从租住的破宅子里搬到了大宅子，还从人市上买了不少丫鬟婆子，小厮随从的来侍候。 但是这样的巧合也引起了孙绍祖的注意，几次试探她的身份未果之后，他对她动起了手。 一开始还算收敛，打了她之后还会哭求认错，但是几次下来都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就开始对着豪哥儿施暴了。 她能受得了虐打，却舍不得豪哥儿被打，终于还是忍不住将自己之前的身份说了。 本来以为孙绍祖会害怕惹事将她送回京都，这样虽然免不了母子分离，但是至少豪哥儿不会有什么危险。 谁知道他却说秦钟想要前途这件事情根本不会闹出来，她嫁给了他就生是孙家的人，死是孙家的鬼，说什么也不肯放她离去。 既然不让她离去，那总应该好好的对待她吧，但是孙绍祖显然不是这样想的，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他反而像是没有了什么顾忌。 隔三差五的就会找理由虐待她一顿，只要她略加反抗 ，手里的鞭子也好，桌上的酒杯也好，就会朝着豪哥儿砸过去。 找到的理由也是千奇百怪，明明他们相识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她有了孩子，但是却偏偏要刺激她，说她不是处女之身。甚至为了刺激她，还当着她的面收用了春雪和其他几个小丫鬟。 这样下来，她身边几乎没有什么心腹，春雪甚至破罐子破摔，还有凌驾于她头上的趋势。 铃铛之所以对她还算忠心，也是因为之前孙绍祖想要像她下手的时候，是她想了办法替她躲了过去。 “奶奶，坐起来吃用一些吧。” 铃铛端了几样小菜放在桌子上，见她还躺在豪哥儿身边，小声的催促道。 “不了，这会儿用不下，待会儿豪哥儿醒了，我们一起用。” 智能儿担心把豪哥儿吵醒，朝铃铛摆了摆手。 她是真的吃不下，中午趁着春雪不注意，她在送去的食盒上做了手脚，也不知道这位贾二姑娘发现了没有。 铃铛不算是心腹，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告诉她，可是事情憋在她的心口，她又确实寝食难安。 想到秦钟之前说过的事情，她一开始没想着把贾家的人拉进来，毕竟当初她也算跟贾家有些渊源，甄家还好说，康王真的不是贾家能对付的了的。 所以在贾宝玉第一次唤她的时候，她才佯装没有听到，奈何这位宝二爷非要往里面闯，只希望这位贾二姑娘，真的想秦钟曾经说起的那样聪慧吧。 却说聪慧的贾二姑娘贾迎春，此刻也已经带着人到了灵州城的归真阁。 “贾二……公子，您快些请坐，这位是……” 掌柜的看了青羽送上的户部文书，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旋即笑着说道。 “掌柜的别客气，这是贾二的堂弟，行二，名宝玉，您唤他宝玉就是，我“兄弟”二人之所以来咱们灵州城的归真阁，也是路过灵州，遇到了一点儿小事，想求掌柜的您给帮点儿忙。” 迎春笑着拱了拱手，开门见山的说道。 贾宝玉也在一旁微微弯了弯身子，朝掌柜的示意了一下，他虽然对于迎春让掌柜的唤他宝玉的事情有点儿意见，但是却也不会当众拆她的台。 “贾二公子客气了，这归真阁毕竟在您的名下，我们按理来说，也是您的下属，有什么事情自然应该为您效劳。” 老掌柜眼睛闪了闪，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掌柜的说笑了，当日皇上也是随口一说，咱们也就随口一听过去就是了，您既然是这归真阁的掌柜，想必也知道贾二不过是个挂名的，不当什么事情的。 贾二这次前来，也不是求什么大事，不过是想着在灵州城人生地不熟的，想让老掌柜收留一晚，明日一早，我们就会离开灵州城。” 迎春暗叹一声，知道自己果然猜对了，这归真阁的人还真的不是她能随意指挥的了的。 之前她还想要试探一下掌柜的能不能派人送她们去杞县，眼下看这态度，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福顺，还不赶紧过来，带咱们“主子”去后院的客房歇下。” 掌柜的见迎春还算识趣，提出的要求也不算太过分，扭过头对后面的小厮说道。 傲慢的态度让贾宝玉也很是不爽，攥了攥拳头，想要上前和老掌柜的理论。 “那就谢谢掌柜的了，我们姐弟，加上几个下人，五间客房应该差不多了，对了，还有饭食只怕也要麻烦老掌柜了，青羽，记得待会儿把银子送到帐上。” 迎春拉住贾宝玉的袖子，笑着对老掌柜的又道。 第四百六十三章 食盒里的秘密 “既如此，那就不耽误贾二公子了，对了，明日就是下元节，按照惯例，今儿晚上灵州城会有庆祝活动，乱糟糟的，要是贾二公子没有什么事情，还是不要到处乱转的好。” 老掌柜的扬了扬下巴，连眼角子都没给贾宝玉一个，抬脚走进了后院。 “二姐姐！那老掌柜也太气人了些。” 贾宝玉跟着迎春进了她的屋子，坐在桌前气凛凛的道。 “你啊，就是接触的事情太少。” 迎春倒是不生气，拿起茶壶将桌上的杯子冲了冲，倒了一杯茶出来，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我看是二姐姐胆子太小了，就像老掌柜说的，这归真阁在姐姐的名下，他们不过是下人罢了……” 这么折腾了半天，贾宝玉也有些渴了，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迎春手里的茶杯，很快就摒弃了饮茶的打算。 他倒是不嫌弃粗鄙，但是这杯子既然在客房，谁知道那个用过，二姐姐不过就是冲了冲居然就用上了。 “下人？那得分是谁的下人，那是皇上的下人，是定王的下人，唯独不是咱们荣国府的下人。” 迎春将茶杯放下，定定的看着贾宝玉说道。 “可是……” 贾宝玉有些不服气，不过看迎春这样，也不敢大声嚷嚷了，低着头嗫嚅道。 在找到那个所谓的有大机缘的人之前，她得和贾宝玉相处很长一段时间，贾宝玉的性子说好听点儿是率真，说难听的那就叫不懂人情世故。 只在贾府待着还行，要是出来外面，那可是分分钟得罪人的节奏。为了不连累她，她也是能勉为其难替贾政和王夫人教导教导了。 看着眼前懵懂的贾宝玉，又想到之前他被元春关在庄子一个月都没什么效果，她不由又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根蜡。 “宝玉，你看着灵州城如何？” 迎春问道。 “自然是极大的，虽说……虽说比不上京都富贵，但是也极为繁华。” 贾宝玉丈二脑袋摸不到头脑的道。 “那就是了，老掌柜的虽然没有品级，但是他却能让当今指了他做了这比京都差不了多少的灵州城归真阁的掌事，你说，他性子傲一点儿不是正常的吗？” 迎春循循善诱的道。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皇上不是把归真阁让我负责了吗？” 见他冥顽不灵，迎春挑了挑眉梢道。 “……” 贾宝玉点点头。 “那掌柜的不给我好脸色看不就更正常了吗？你想想看啊，我们俩都是为皇上办差的人，本身就存在竞争关系，你会愿意一个随时有可能告你小状的人来找你吗？” 贾宝玉是被贾母娇惯的有些不知人情世故，又不是傻，如果迎春把她真的就是挂名儿的事情解释清楚了，贾宝玉肯定就要问她为什么只是挂名儿还出来巡视店铺了，还不如给他找一个理由，让他以为老掌柜是嫉妒她得了。 “这倒也是，不过二姐姐，他还说不让咱们出去。” 贾宝玉被说服了，委屈巴巴的道。 “不让出去就不出去，要是惹出来什么事情，那他可就抓住了我的把柄，宝玉，你就忍一忍，等改日到了梧州，二姐姐带你好好的转上一转。” 迎春笑着劝道。 梧州离西南铁矿就只剩下百多里的路程，等到了那里将贾宝玉丢下，去看看贾琏那边的情况也没什么大事了。 “好吧。对了二姐姐，你饿了吧，能儿之前送了一些点心过来，咱们一起尝一尝吧。” 贾宝玉咽了咽口水，他是真的渴了，可是让袭人单独给他换一个茶壶茶杯，他又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不过趁着取点心的时候，再将车上他新买的茶壶取下来，看着就不那么显眼了。 “好啊，那就拿过来吧。” 迎春早就注意到贾宝玉几次用嫌弃的眼光看她手里的茶杯了，知道他肯定是嫌弃其他人用过，点点头笑道。 其实这也是贾宝玉想多了，归真阁又不是寻常的铺子，能住到这里客房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按照待客标准来衡量，只怕这里比后世的五星级酒店都要高，桌上又怎么会摆放其他人用过的茶具。 再说了，就算是用过又如何，在种花国待了那么多年，要是别人用过的就不用，那可能早就死翘翘了。 袭人很快将智能儿送过来的食盒取了来，红木的食盒，上面用金漆画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儿，看起来富贵的很。 打开食盒，里面一共有两层，第一层放着梅花夹心糕、鲜藤萝花饼、龙凤喜饼、重阳花糕。 取出第一层，第二层放着太师饼、椒盐三角酥、杏仁酥、猪油夹沙蛋糕。 数量都不算多，但是做的都极为精致，而且都是南派比较出名的做法，看起来确实是费了心思。 “小饼如嚼月，中有酥与饴。能儿真是能干，单单这点心就弄了这么好几样子过来，看看这鲜藤萝花饼，真真的美得让人不忍下口……” 贾宝玉自来喜欢美好的事物，这会儿见智能儿拿来的食盒这般雅致，忍不住赞叹道。 平常的鲜藤萝花饼不过是做成圆圆的，偏智能儿送来的用模子做出了紫萝的形状，看着真是精致无比。 “那就先别用，反正待会儿掌柜的会让人送饭过来，这些点心我们放到明日上路之后再用。” 迎春看了看桌上的点心，若有所思的道。 “那倒是……” “既然宝二爷也说了不忍下口，就明日再说吧。宝二爷这一路挺累的，袭人赶紧带着宝二爷去梳洗吧。” 贾宝玉刚想反对，毕竟这点心还是趁新鲜的用最好吃，不过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金宝三言两语的给堵了回来。 “二姐姐……” 贾宝玉嘀笑皆非，正准备再说什么，就见迎春伸手朝着食盒中间的夹层一抽，从里面抽出来了一封信。 说是信也不太恰当，因为它只有一指宽，半指来长，上面也只有两排小字，还没等贾宝玉看清楚，迎春就将它收了起来。 “二姐姐，那是什么？” 贾宝玉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这灵州城的习俗罢了，为了庆祝下元节,祝福用点心的人的，不过金宝说的也对，这走了好半晌，吃这些点心倒是有些干了。等会儿咱们吃了饭再用吧。” 迎春笑着说道。 贾宝玉见她也这样说，笑着点了点头，带着袭人回了归真阁给他准备的房间。 “姑娘，您怎么知道里面有东西？” 见贾宝玉被忽悠走了，金宝好奇的问道。 “随便猜的，你看，这上面的几道点心都是夹心或者是带馅的，我就想着可能有东西。” 第四百六十四章 黄十五 “那姑娘，纸条上写的是什么？这位智能儿姑娘真的是为了救咱们吗？” 金宝看着桌上的点心，好奇的问道。 “一桩交易罢了，至于说她是不是真的想要救咱们，单看字条上的内容和智能儿中午的表现，这种可能性很大。” 迎春站起身将食盒里剩下的几盘子点心取了出来，一一放好摆在桌上。 “我记得之前青羽说过，这次的侍卫里有灵州城的人，让青羽把他找来，按照食盒里点心的种类，重新买一份回来，花费的时间长一点不要紧，不过千万别让人发现东西是咱们要的。” 这次去西南虽然说也是临时起意，但是在选择随行侍卫的时候，迎春和邢氏也都是下了心思的，大部分都是中部和西南的人士。 红楼世界往返艰难，这些侍卫好不容易可以搭着迎春去西南的时候回一趟老家，一路上都非常用心，这也是连续走了这么些日子，路上都这么顺利的原因之一。 作为大陈中部的大城市，这些侍卫里也有灵州城本地的人士，将名字告诉他们，想来找到同样的点心应该不难。 中午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智能儿右手的中指有一些青紫的痕迹，这些点心应该不是她自己做的才是。 “好，金宝立刻就去。” 金宝虽然好奇迎春说的交易是什么，但是行走江湖也有几年，却也知道不该问的别问，点点头出去了。 “姑娘，那这些咱们是要……” 银香正想要问迎春剩下的点心怎么办，就看见迎春从怀里掏出来一瓶药粉，小心翼翼的洒到了点心上面。 “这是什么啊？姑娘？” 之前去扬州的时候银香还没在迎春身边，自然也不知道元春曾经给了迎春试毒粉的事情，好奇的问道。 “药粉。” 迎春言简意赅的回道。 元春给的东西极好，药粉撒上去不过十几息，上面就传来“滋滋”的腐蚀声，紧接着，其中四样的点心都变了颜色。 “姑娘，这些是有毒吗？” 银香瞪大了眼睛，看向迎春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意外。 是谁说这位是没有江湖经验的闺阁小姐的，赶紧站出来，她保证不打死她。 “倒是比我想的要好些，不过是迷药和让人浑身无力的药剂，看起来应该是没有想要咱们的性命。” 迎春却不知道银香对她的看法，冷嘲一声说道。 之前她还有些怀疑自己是遭了贾宝玉的池鱼之殃，毕竟相比较她这个闺阁小姐，贾宝玉和孙绍祖结怨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是眼下看来，这件事情的确是冲着她来的，因为这四样有毒的点心都是她平时喜欢用的，尤其是鲜藤萝花饼。 因为是她在种花国从小吃到大的美食，称为迎春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让人想办法做上一些。 “姑娘，那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等着吧，既然把点心送了过来，总得看咱们什么反应才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儿晚上这位孙管事就会和智能儿一起前来。” 迎春示意银香将点心收起来，漫不经心的说道。 “可是姑娘，咱们这里只有十几个侍卫，孙绍祖可是这里的地头蛇，是不是冒险了一些。” 银香有些担心的问道。 “所以咱们才来了归真阁，银香，你去想办法打听打听，这归真阁掌柜的副手是谁。” 省亲那日清风帝无缘无故将归真阁交给她负责之后，她就去问了邢忠，知道和他一起开办羊毛作坊的人，是一个叫做黒五的男子。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初在农家小院被劫持的时候，她隐隐听到过这个名字，想来不是梅夫子的人，就是定王的人。 既然梅夫子和定王二人志向远大，那么就肯定不会甘心自己一手建立的羊毛作坊假手于人，刚刚她也试探过老掌柜，老掌柜目下无尘的样子不合定王和梅夫子的脾胃，应该不是他们的人， 那么往下退一步，老掌柜的副手或者是下面具体的负责人，肯定会有定王他们的人手。 在马车上她又问过金宝，昨夜确实没有看见过牛轧糖，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昨夜周敏来了。 虽然不知道他这会儿在什么地方，但是却能肯定，他此刻应该还在灵州城，那么这个灵州城归真阁真正的负责人，肯定能想办法联系上他。 银香不愧是社交小能手，出去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就把灵州归真阁的事情打听的七七八八了。 迎春猜的没错，老掌柜自以为将归真阁捏在手里，但是真正负责的却是老掌柜三年前无意间救下的逃荒孩子。 这个孩子今年十八岁，名字也简单的很，跟了老掌柜姓黄，叫黄十五。 “贾二姑娘在吗？” 迎春这边正和金宝银香琢磨着怎么把这个黄十五叫过来，屋门外面就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姑娘，是黄十五。” 银香小声说道。 黄十五？ 迎春略一沉思，示意金宝将他请了进来。 “不知道黄公子突然到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迎春虽然怀疑黄十五是定王的人，但是却也不好大喇喇的问他，更何况这人可是突然莫名其妙的要求见的。 “贾二姑娘不认识我了？” 黄十五抬起头来看迎春，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十分的讨喜。 “是你？” 迎春只觉得眼前男子确实眼熟的很，灵光一闪，开口问道。 原来这黄十五居然就是当日在驿站的那个娃娃脸驿卒，只是没想到他为什么会突然到了灵州城，而且居然还成了老掌柜的义子。 “正是十五，贾二姑娘，故人相见，姑娘一切安好。” 黄十五笑得眉眼弯弯，拱了拱手说道。 “还好，怪不得之前在驿站一直没有看见你，原来你居然跑到了灵州城。” 迎春也笑了笑，示意他坐下说话。 “十五也是无奈，当初驿站出了外国使臣受伤的事情，定王虽然一力将事情扛了下来。 但是十五也被吓破了胆子，不敢再在驿站干下去了，正赶上上面派了补充的驿卒来，我就一个人来到了灵州，恰巧被老掌柜救了下来。” 黄十五坐在凳子上恭恭敬敬的道。 第四百六十五章 又见周敏 “虽然有些波折，不过看黄公子如今的日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迎春笑了笑说道。 她并不觉得黄十五说的就是真话，哪里就有这么巧了。 按照她的想法，这黄十五很有可能就是在那次的事情之后得了梅夫子或者定王的眼，这才被想办法安排给了老掌柜做义子，不过黄十五既然这么说，她也只能随口附和。 “也算是吧。” 黄十五笑着摇了摇头，又对迎春道： “贾二姑娘，您怎么突然来了灵州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办吗？” “也没什么要紧的，之前我也跟老掌柜说起过，就是我那个堂弟，他明年就要参加科举，二婶听说梧州城来了大儒，就想让他过去拜会拜会，不过我堂弟从来没有出过京都，这才……” 迎春还没确定黄十五的身份，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来意随意透露，又把之前应付老掌柜的话拿出来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是十五想多了，还以为姑娘是遇到了什么难解决的事情，想让十五联络王爷帮忙呢。” 黄十五明显不太相信，笑了笑说道。 “联系王爷？联系哪一位王爷？难不成十五你还和定王有什么联系？” 迎春眼睛闪了闪，一语双关的看着黄十五问道。 “定王爷也罢，三皇子也罢，只要是能解决姑娘眼前事情的，不都可以吗？” 黄十五看了看迎春，轻声说道。 “你是……” 听到黄十五说到三皇子，迎春终于确定了他的身份。 毕竟梅夫子就是三皇子的事情，如今还是一个秘密，不是心腹之人是万万不会得知这个事情的。 “手下是定王的人。” 黄十五又小声道。 “黄公子，我希望你能帮我联系定王，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说。” 想到之前智能儿信上说的事情，迎春斟酌着说道。 “这……贾二姑娘是遇到了什么难解决的事情吗？不知道能不能把事情说出来，看看十五能不能想法解决。” 黄十五站起身来，略有两步，蹙着眉头问道。 “难解决的事情，也可以这样说吧，黄公子，你既然是定王的手下，那联络到丁定王，应该不算难吧？” 看着外面的天色，迎春有些着急的道。 马上就要是申时了，如果按照她之前的推断，最晚今晚上孙绍祖就会派人前来，她得在这之前找到足够的人手，至少得能将她护住。 “难倒是不难，不过贾二姑娘，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姑娘与其等着王爷前来，还不如直接将事情说了，看十五有没有办法解决的好。” 黄十五继续劝道。 “你是说……定王已经离开了？” 迎春大吃一惊，问黄十五道。 “王爷……王爷自然……离开了，贾二姑娘，你还是赶紧说说遇到了什么事情吧。” 黄十五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你说的也对，远水解不了近渴，黄公子，今儿我……” 迎春想了想，觉得黄十五说的也有道理，就打算将遇到智能儿的事情说了，可是谁知道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有声音传了过来。 “黄十五，黄十五，你赶紧出来，看看您弄的这个机器……” 一个男声从院里传了进来。 “今儿怎么了？说啊。” 黄十五就跟没听见一样，急切的又问了一句。 “今儿我遇到……” “黄十五！黄十五！你赶紧出来！” 外面的声音更大了，紧接着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看样子这说话的还是急性子，这么听着应该是砸了不少东西。 “今儿我遇到智能儿，她跟我……” 见黄十五坐着不动，一副想要听她说什么样子，也晃了晃头，接着又道。 “咚”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带着人，一脚踹开了门。 也辛亏灵州城归真阁的门窗都是刚做不久的，要不然这一脚只怕门都得散架。 “这是？” 迎春看着推门而入的人，有些傻眼的看着黄十五。 “这位想必就是掌柜的说起的贾二姑娘，不好意思，莫南见过二姑娘。” 男人拱了拱手对迎春道。 “莫南？你是什么人？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迎春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莫南。 他来的时机也太凑巧了，甚至给迎春一个感觉，他是来阻止自己把事情告诉黄十五的。 “姑娘恕罪，他就是个管作坊的头头，平日里极少来店里。 莫南你别胡闹，机器出了问题，你去解决就是，我还有事要和贾二姑娘商谈，等会儿说完了就过去。” 见好不容易博起了迎春的诉说欲望，还没来得及听仔细，就被莫南打断了，黄十五简直要气疯了，好容易才压下一口气，强笑着说道。 “那可不成，西北的羊毛断了供应，各地的归真阁都需要毛线，机器出了问题，货品就交不上，你不赶紧操持着修理，上头要是怪罪了下来，你吃得消吗？” 莫南嘟囔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贾二姑娘稍等等，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十五应该就会回来的。” 黄十五无法，直得跟在莫南身后，朝着机房的方向走了过去，这匹羊毛线非常重要，不能出一点儿差错了。 “黄公子……” 迎春正要阻止，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就看到刚刚跟了莫南进来的一个小小厮朝她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她总觉得小厮的身形看起来十分眼熟。 “……你早一些回来。” 迎春干巴巴的笑着黄十五挥了挥手。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迎春起身将门和窗子都打开，转头看向小厮。 关门关窗太过明显也容易被人偷听，倒不如完全打开，最起码出了意外呼救的时候方便。 “沫儿，是我。” 周敏恢复了原来自己的声音，对迎春说道。 “……” 迎春不知道该说什么，自从意识到她和周敏之间可能存在误会之后，她就一直想着再见定王一面，但是眼下见了面却好像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之前是她想错了，这归真阁的掌柜和副手好找，但是这既能管理，又能控制产量的工匠头儿才是周敏两人抓住归真阁的关键。 “沫儿，你不是再找我吗？怎么不说话了？” 见她不说话，周敏又道。 第四百六十六章 释然和放松 之前是她想错了，这归真阁的掌柜和副手好找，但是这既能管理，又能控制产量的工匠头儿才是周敏两人抓住归真阁的关键。 “沫儿，你不是在找我吗？怎么不说话了？” 见她不说话，周敏又道。 “莫……大哥，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迎春下意识的按照原来的习惯唤道。 她当然知道如今时间紧迫，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证自己的安全，但是不知道怎得，看着面前做小厮打扮的周敏，她突然就想这么任性一下。 “沫儿……” 时隔多年，又听到迎春这样唤他，周敏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当初？要是早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他根本就不会听莫非的什么狗屁提议。 好在……小丫头如今终于肯听他解释了，周敏这样想着，又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不过在看到如今已经亭亭玉立的迎春，抬起清凌凌的眸子看着他的时候，他突然就觉得脑袋空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莫大哥？” 迎春见他不说话，又疑惑的看他一眼，小声唤道。 管他是不是定王，她都已经习惯了，还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叫吧。 “沫儿，我很高兴，你还愿意这样唤我，当初……当初是我不对……” 周敏回过神来，略带苦涩的牵了牵嘴角。 “莫大哥，四年前的今天，你是不是去过定王府后面的醉月楼？” 这几年来，每次想到当初的事情，迎春都会觉得心里很难受，久而久之，她也就不愿意再想了。 如果不是今日恰好又是十月十四，她又阴差阳错的看到了那块牛轧糖，只怕她依旧会和之前去定王府那样，连听周敏解释都不愿意。 “四年前的今天？沫儿，你听我解释，当初我真的不是……” 周敏一愣，着急的解释道。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十月十四就是他和迎春决裂的日子，想到两个人当初的争吵，和迎春当时眼中破碎的情绪，他更着急了。 “莫大哥，你先别急着说别的，先回答我的问题。” 迎春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一边将他的话打断，一边紧张的注意着他的表情。 “没有，我当天一整天都在定王府，直到下午，后门的张婆子说你来找我，我才从后花园里出去了。” 周敏想了想，笃定的说道。 “你确定你当时确实没有去过醉月楼？那莫非呢？莫非当日去了什么地方？” 迎春见他不像是撒谎的样子，更加确信了之前自己的猜测，又问周敏道。 她也是今日仔仔细细将事情捋了一遍，才发现了其中的漏洞。 当初在醉月楼，她自始至终都是听到“周敏”的声音，根本就没有见到这位定王。 之所以认定说话的就是定王，也是因为她听到火大，追出去的时候，拦住她的人是莫非。 “莫非？” 周敏又是一愣。 因为迎春曾经说过，十月十五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极其特殊的日子，所以头一天，也就是十月十四。 他忙完了公事之后，就去了定王府的后花园，打算做一份礼物给她，一直忙到日头偏西，后门的张婆子来回禀说是她来了，他就兴奋的拿着快完工的礼物出了门。 谁知道见到的就是一脸惨白的她，两个人争吵之后，他只顾着心烦意乱，根本没有注意到莫非的情况。 “你想一想，当时莫非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表现？” 迎春又道。 “莫非……当日说他有事情要回他师父那里一趟，一直到十月十八才从外地回到了京都。” 周敏想了想，对迎春说道。 “莫非的师父？莫非还有师父？之前他不是说他师父已经死了吗？” “我当时脑子也乱的很，所以也没有心情多问。后来莫非倒是说起过，他说之前去世的师父是教授他医术的师父，这一位是教他课业的师父，不过……说来也怪，这之后他好像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师父。 沫儿，你问这个做什么？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隐瞒我的身份的……” 周敏捋了捋有些混乱的思绪，又解释道。 “莫大哥，其实……其实我早就猜出了你的身份，我又不傻，每次都见不到定王，你一个小侍卫都能做定王府的主，这也太奇怪了。” 简周敏这样着急，迎春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你……你是觉得我骗了你，所以当时才那样生气的吗？ 沫儿。我真的不是有意骗你的，当初在驿站救你的确实是乘风，不过莫非说乘风的身份不宜暴露，所以才让我把救你的事情揽到了身上。” 周敏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 “乘风？救我的人不是你吗？再说了，这又碍着梅夫子什么事情了？ 难道……难道说当初在驿站里的那个“若昀”就是梅夫子？” 看着周敏欲言又止的样子，迎春有些凌乱了，对着周敏说道。 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个梅夫子和若昀居然是一个人，也没想到当初在驿站里救了她的人居然是梅夫子。 “你不知道？那怎么……沫儿，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当初你给我送过来的？” 周敏这会儿也发觉有些不对劲儿起来，慌乱的伸手从衣襟里拿出了一封信。 迎春有些莫名其妙的将信接了过来，打开一眼，也忍不住傻眼了。 信纸有些微微的发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封信太像是她写的了。 “这不是我写的。” 迎春将信从头到尾看了差不多有三四遍，才抬起头对周敏道。 也不能怪她一时不敢确定，毕竟之前癞头和尚和破足道人可是说了，她会不知不觉忘掉一些事情。 好在这封信看着没什么破绽，其实破绽百出。没错，这封信在刻意的模仿她的书写，字迹，用纸，下笔的力度统统都是她的。 甚至连她平时“缺胳膊少腿”的书写习惯都模仿了，不过这里面有个漏洞，那就是她的“缺胳膊少腿”只是简体字，并不是真正的“缺胳膊少腿”。 而这封信则是为了"缺胳膊少腿儿”而“缺胳膊少腿儿”。很多的书写习惯和她从种花国带来的书写习惯都不相同。 也幸好还有这个破绽，要不只怕她自己都要怀疑她真的写了这封信，然后给忘了。 “不是你写的？可是……可是莫非说是你让司棋送来的，对了，就是莫非从他师父那里回来的那一天，他说刚好在门口遇到了司棋。” 周敏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迎春这样的话，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不可能，十月十八，当日司棋一直在我身边，从来没有出过贾府。” 她当时难过极了，根本就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周敏，又怎么会写信让司棋送到定王府。 “那……沫儿，你会不会为了我隐瞒真正救你的人是梅夫子而生我的气，沫儿，真的，真的是莫非说乘风的身份不能暴露，我不得已……” 周敏期期艾艾的问迎春。 “莫大哥，沫儿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一个剑客拿着剑杀了人，你说谁是凶手？” 迎春将信收好，抬起头看他。 她的意思也很明白，她可不觉得自己和梅夫子有这个情分能让梅夫子冒了生命危险去救她。 当初两个人根本就是泛泛之交，再联想到梅夫子和定王的关系，那个想要救她的人就不言而喻了，如果她把这份救命之恩记到梅夫子身上，那可要找刀报什么杀身之仇有什么两样。 “那……那你当日为什么那样难过，甚至连“割袍断义”的话都说出来了。” 周敏见她真的没把当初的事情放在心上，也松了一口气，好奇的问道。 “莫大哥，这就是我刚刚问起你有没有去过醉月楼的原因了，如果我说……四年前的今日，我在醉月楼见过你呢。” 迎春深吸一口气，看着周敏又道。 “见过我？不可能，我……我真的一整日没有出过定王府。” 周敏显然也有些着急了，又往前一步解释道。 “莫大哥，你别急，当日我确实没有见到你，但是我听到了你的声音，还见了莫非……” 迎春将那一日在醉月楼遇见周敏和莫非以及疑似梅夫子的事情说了，却见周敏像是没有听进去似的，一脸恍惚的盯着她的发髻发呆。 “莫大哥，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沫儿，我敢肯定当日除了你去找我，我一整日都在王府，从来没有出来过。” 周敏将目光收回，看着迎春郑重的道。 “那问题……” “应该出在梅夫子和莫非身上。” 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不说话了。 再联想到当日在醉月楼梅夫子和“定王”的对话，迎春心里生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看着一旁所有所思的周敏，开玩笑道： “不过莫大哥，你说周敏和梅夫子为什么要想办法离间我们？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该不会他们真的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大业，把我当成祸国的妖姬了？这也太夸张了，当初我才……” “沫儿……” 周敏脸色微红的打断迎春的话，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了。 他能怎么说？难道承认梅夫子和莫非两个人担心的对，小丫头在他这里真的是一个“祸国妖姬”？ “莫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多想的，这件事情我会找梅夫子和莫非两个说清楚，咱们两个……” “沫儿，你头上的发簪哪里来的？” 见迎春一副先要撇清的样子，周敏指着她头上的簪子说道。 “琮哥儿给的，据说是跟着梅夫子学的。” 迎春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将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 这只簪子还是之前贾琮送给她的，很是简朴的款式，男装女装都非常适合，作男装打扮的时候他没有顺手的簪子，就顺手给用上了。 周敏将发簪接过来，对着光亮仔细的看了肯，对迎春道： “这……这是我当时做给你的，你看，这里有一个小小的“沫”字，还是我亲手刻的。” “你……你刻的？什么时候？” 迎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上面的“沫”字，字刻的极小，又是篆书，和簪子上的图案几乎融为一体。 “不止，你看这里……” 周敏将簪子转过来，在和之前“沫”字相对的位置，居然还有一个字。 “霖，这是什么意思？” 迎春仔细看了看，将上面的字念了出来。 “因为当初认识你的时候，我用了莫林的名字，后来……我就给自己取了一个字，叫“仪霖”。” 周敏说完，目光炯炯的看着迎春。 虽然不知道这簪子为什么会突然到了迎春手里，但是真的不妨碍他借着簪子表达自己的心意。 当初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对一个比自己小了差不多十岁的小丫头起了心思。 如今想想，这一切其实也早有预兆，或许在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送了他那颗甜滋滋的牛轧糖之后，他就对这小丫头有了一丝的不同。 要不然早在小丫头代替贾府拒绝了他的招揽之后，他就应该将这小丫头拒之门外了，又如何会容许她继续依附定王府，甚至还几次三番的以“莫林”的身份和她相见。 后来在邢府的偶遇又加深了这种不同，那时候的他应该已经对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动了心，这才在明明知道她想要那个什么草木之心的情况下，故意将紫武国皇子要出使大陈的事情透露给她。 他那时候应该是慌张的，惶恐的，毕竟白鸢儿才过世一年多，他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快就转变心意，所以在莫非调侃他对小丫头另眼相看的时候，他狠狠的呵斥了他，甚至还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那就是小丫头和白鸢儿的性子有那么几分相似。 但是真的是这样的吗？那为什么自己知道那个石破天惊的秘密之后。心中居然不是愤怒，而是释然和放松？ “仪霖。” 迎春小声的读了一遍，脸蓦的红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尽释前嫌 “沫儿……” 周敏看着眼前娇艳欲滴的少女，忍不住又往前一步。 迎春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敏居然已经离她这样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虽然说她的心里不反感，甚至有些甜滋滋的，但是到底是万年单身狗属性，这么被盯着还真的是不太习惯。 又想起之前那块不知道是谁做的牛轧糖，有些酸溜溜的将它从荷包里掏了出来，对周敏说道： “莫大哥……这个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它……它怎么会在你手里，这是之前莫非将那封信拿来的时候，一起带回来的，我……我还以为是你做的。” 周敏用手摸了摸挂在腰间的荷包，发现原本在包里带着的牛轧糖果然不见了。 “哦，是今儿清晨金宝收拾屋子的时候，在床旁边发现的，莫大哥，你说它好好的，怎么就跑到了我床边呢？” 迎春将牛轧糖放到周敏手上，似笑非笑的道。 丫的，这里可是红楼世界，大晚上的，居然跑到她房里，这不是登徒子是什么。 “咳咳……那一日你说要和我割袍断义，之后就哭着离开了，我担心你出什么事情，就紧跟着追了上去，结果就在门口不远的地方遇到了梅夫子。 他拉住我非让我讲原因，我担心你走远了，就将事情说了，结果他告诉我，说我可能是从其他人嘴里知道了什么事情。 如果我这么贸贸然的追上去，你情绪正激动，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倒不如让我写信给你，等你情绪稳定下来，再慢慢的找个机会把事情说开。 可是……可是我写了好几封信，你一直没有回信，我当时有些忍耐不住，就收到了刚刚你看到的那封信。 信上……同时和信一起送来的还有那盒牛轧糖，我后来……就装了几块在荷包里，就当是……就当是睹物思人了。” 周敏握着拳头低声咳嗽了一声，看似如常的脸色，耳根子却悄然红了起来。 他也是被迷了心窍，居然做出了半夜偷入闺阁的事情，而且还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这也太……啥了。 “这……这东西不是我做的。” 见周敏这样，迎春其实也不想把这么煞风景的话说出来，但是如果不解释清楚，里面要是还有其他事情怎么办。 “我晓得了，既然信不是你写的，这牛轧糖不是你做的也不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之前整日拿着这糖睹物思人，可是在知道东西不是迎春做的之后，周敏立刻就觉得这牛轧糖碍眼的很，将它放到桌上，一副恨不得避得远远的样子。 “自从……我就再也没有做过牛轧糖，你之前说给我写过几封信……我也统统都没有收到。” 想到当时的情况，迎春的心情也有些低落了起来。 当时她听了那些话，心里难受极了，虽然被莫非拦住劝说了几句，但是还是没忍住，冲上门找了周敏。 不过顾忌当时在醉月楼听到的话太过骇人听闻，她也只说和周敏决裂，至于理由周敏心知肚明，然后就带着司棋回了荣国府。 虽说她当时也劝过自己，利用就利用吧，以后把他当一个陌生人就好了。 可是……毕竟是两辈子第一次对一个人有好感，那些日子她也是想着盼着之前就是一个误会，周敏会找上门解释一切的。 但是她始终没有得到周敏的消息，莫非后来倒是去过几次，但是每次都是随便坐坐就走了，对了，他当时好像提到过想吃牛轧糖，当时自己已经发誓再也不做牛轧糖了，就让司棋将牛轧糖的法子写了给他。 后来……要不是后来为了林如海去求周敏，说不定她真的会只把周敏当成一个陌生人来看待。 “莫非！” 周敏咬着牙恨声道。 相比较梅夫子而言，他更难接受的是莫非。 这几年莫非一直陪在他身边，他的痛苦，他的折磨，他都看在眼里，但是他什么都不说。 还有梅夫子，虽说他对这个所谓的皇三子没有什么兄弟情义，但是双方目的还算一致，又有太后的抚养之恩。 他就是不把梅夫子堪称胞弟，也是看成一个可以合作的伙伴，可是就是这么两个人，居然偷偷勾结在一起。 先是用公务将他缠在定王府，接着找人来模仿他的声音，让沫儿以为他是别有用心，在沫儿想要追上来的时候，莫非及时的跳出来表示让两人冷静冷静。 偏偏又故意引导他以为是东窗事发，不让他去惹沫儿的不快。就连当初莫非提出让他将救了沫儿的事情揽下来，只怕都是早有预谋。 这些招数算不上高明，但是却将他对于他们二人的信任利用的淋漓尽致，在这样双重的误会之下，两人就算是因为什么事情见了面，一时半会儿也是捋不明白的。 这回……还真多亏了这画蛇添足的牛轧糖。、 不！这回得多亏他脸皮厚，做了生平第一次“夜闯香闺”。 不过再想到莫非还在西南铁矿，周敏又露出交集的神色，虽然不知道莫非和妹夫的目的，但是把这样的莫非放到贾琏身边，真的是太危险了。 “莫大哥，之前我忘了问你，黄十五是怎么回事？他……他好像知道皇三子还活着的事情。” 见周敏表情变了又变，迎春还以为他是心里太难过了，毕竟被兄弟背叛这种事情，无论放到什么社会环境都是挺不好受的，所以干脆转移了话题。 黄十五明显既不是周敏的人，也不是梅夫子的人，那怎么会知道皇三子还活着这样重要的事情。 “之前在驿站的时候，甄宝宁趁乱离去的事情，后来经过调查之后，发现和这个黄十五有关，正准备深入调查的时候，他突然就离开了驿站，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 至于皇三子还活着的事情，如今不止甄家已经知道了，就连清风帝和太上皇也都已经得到了消息，不过他们也只知道皇三子还活着，但是不能确定到底谁才是皇三子。” 周敏解释道。 他这会儿有些心不在焉，贾琏毕竟是沫儿的亲哥哥，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沫儿肯定会难受一辈子。 又想到梅夫子去西海那边之前跟他说过的话，周敏的眸子变得幽深了起来。 “这么说来，黄十五背后的靠山应该就是甄家，不过莫大哥，甄家人为什么会知道皇三子的事情，又是什么人将这么重要的事情透露了出去？” 迎春心眼不大，之所以问起梅夫子，也不是因为关心他，梅夫子在她和周敏之间埋了这么深的误会，她恨得简直牙都痒痒了。 但是贾家大房如今和他牵扯颇深，没有彻底解绑之前，他的身份最好不要暴露出去。 “这事说起来也是巧，把事情透露出去的不是别人，正是梅夫子的表妹，不，应该是说甄家姨娘的外甥女，云娘……” “云娘？她不是对梅夫子很是倾慕吗？” 迎春又不是瞎子，当初云娘跟着梅夫子来贾府的时候，眼睛几乎都要粘到梅夫子身上了，眼里的痴迷掩都掩不住。 说到这个，自从云娘离开林府之后，这几个月以来，她也只在贾琮连中两元的时候见过她一面。 “正是云娘！也是事情暴露了之后，我去问乘……梅夫子才知道的，听说是甄家的那个姨娘活着的时候给云娘许了什么诺言，只要是乘风能高中举人，就会迎娶她过门……” 周敏知道迎春和云娘的渊源，点点头道。 “那……不是说梅夫子中了解元吗？怎么？他不肯娶云娘过门？” 因为贾琮决定不再参加乡试，所以贾家大房并没有特别的关注乡试，不过就算是没有关注，这解元花落梅翰林府的事情，迎春也是有所耳闻的。 坊间传说，梅夫子中了解元之后，梅府往外抬“不小心”砸碎的瓷器的频率都比之前高了两倍。 “不肯，梅夫子说甄姨娘又不是他亲姨娘，他也一直只是把云娘看作妹妹，甚至还几次提出要带她去赏花宴相看。” 周敏摇了摇头道。 “所以……就因爱生恨，就把事情往外说了？不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梅夫子怎么会想到要告诉云娘？” 迎春有些想不通，梅夫子看起来不像是糊涂人，怎么会把这样的事情告诉一个嘴巴不严的人呢。 “这件事情却也不是梅夫子告诉她的，应该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梅夫子那里听到的一鳞半爪，在和甄宝宁旧情复燃之后，就把这件事情透露给了他。” 周敏解释道。 “和甄宝宁…… 对了，先别说这个，莫大哥，今日我找你来除了想要和你把误会借口，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今儿晚上在灵州城南，一个叫做十里坡的地方，会有一个铁矿石交易……” 迎春将如何巧遇智能儿，以及智能儿通过点心食盒送过来的消息告诉了周敏，担心说不明白，还将字条拿了出来递给周敏。 “差异阴阳,乃堕绍祖手,乞救吾子。 今夕十二点,城南十里坡,当有铁千斤。” 第四百六十八章 背黑锅的贾琏 “这个智能儿说的可信吗？” 周敏将纸条收起来，皱着眉头道。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宁可信其有吧，之前来归真阁的时候，我也让银香沿路打听过了。 智能儿确实有一个儿子，如今已经差不多一岁了，不过听说好像身体有残疾，不会说话。 按照时间来算，这孩子应该不是孙绍祖的，孙绍祖这人在灵州城风评还好，但是我总感觉他不是什么好人。” 迎春有七八分把握智能儿说的是真的，但是要是周敏问起原因，她也不好解释，所以含含糊糊的说道。 见她这样说，周敏点了点头走出屋子，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他又端着茶水走了回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 迎春见他又回来了，担心的问道。 “这会儿才是申时，我让莫言几个去打听打听，对了沫儿，伯父那边你不用担心，莫林……也就是菱角儿在那边，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菱角儿是周敏的暗卫，之前他担心迎春的安全，就借着邢忠的手将菱角儿送到了她身边，但是不知道怎么被迎春看出了端倪，送给了尤三姐。 “那就好，不过我二哥……” 知道贾赦那边安全有保证，迎春也放心了些，又想到贾琏，开口说道。 当初因为无人可用，跟着贾琏去西南铁矿的人都是定王府和丞相府的人，周敏应该有他的消息才对。 “沫儿……对不起，如果今夜这上千斤的铁矿是真的话，你二哥……可能已经出事了……” 周敏这会儿连看都不敢看迎春了，之前他还想着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就去西南，可是看眼下的情形，贾琏出事的可能性很大。 “你是说孙绍祖手里的这些铁矿是出自西南铁矿，那我二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吧？” 迎春急得声音都变了，对着周敏急道。 贾琏如今可是贾家大房的顶梁柱，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不说贾赦邢氏，只怕凤姐儿就接受不了。 “沫儿，你先别急，梅若昀和康王想要的应该都是铁矿，你二哥虽说免不了皮肉之苦，但是莫非在……” “莫非？莫非是什么时候去的西南铁矿？” “你二哥去了西南的第二个月，我担心会出什么事情，就让莫非跟了去，后来王家的人就找到了一个叫乐儿……” 周敏知道她担心，也只能尽量多的把西南铁矿那边的事情说了。 “乐儿？你是说我二哥是假意和乐儿旧情复燃，其实都是莫非安排的，那怎么……莫非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迎春也没想到这次出来的居然是乐儿，当初乐儿勾引贾琏有了身子，但是因为太过猖狂闹腾到了凤姐儿跟前，结果就被便宜爹给下令灌了落子汤和哑药…… 红楼世界可不是种花国，这落子汤也好，哑药也好，完全治愈的可能不能说没有，但是非常非常小。 除非……除非这乐儿根本被灌下的不是什么哑药和落子汤，想到当初经手这件事情的王夫人，迎春的心情更加不好起来。 当时贾琏还不太争气，王夫人居然就想到留下乐儿，她还真的是小看王夫人了。 “莫非……莫非应该是想让你二哥被这个黑锅吧。” 周敏有些心虚的说道。 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梅夫子和莫非应该也是想要铁矿，可是担心热了太上皇和清风帝的眼，所以才想到来一招“黑吃黑”。 也就是说，贾琏自以为是在奉命行事，假意和乐儿周旋，但是实际上却是开了口子，让铁矿真的流了出来。 王家的人以为是利用美人计得到了铁矿，但是却是给他人做了衣裳，而甄家呢，只怕还做着王家人给他们卖命的美梦呢。 不过说这王家，怎么感觉像是一个墙头草，之前明明像是清风帝的人，怎么转眼就和甄家勾结在了一起？ 第四百六十九章 孙绍祖来了 “这可怎么办？莫非……莫非和梅夫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迎春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红楼世界可不是种花国，还讲究什么证据和人权。 这些铁矿石如果真的要是丢了，就算贾琏不是罪魁祸首，但是作为主官，他被牵连也是肯定的了，轻则罢官下狱，重则性命不保。 “沫儿你别着急，这些都是我的推测，兴许是我想多了也说不准。” 看她这样着急，周敏忍不住安慰道。 不过这话就连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莫非和梅夫子明显对铁矿石志在必得，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如果是在京都，倒是不害怕什么，但是这里是灵州，因为出来的急，他并没有带太多的人。 “想多了？莫大哥，我跟你说过了，我不是小孩子，你说的没错，如果没出事这灵州城的铁矿石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迎春苦笑一声说道。 之前是她想的太过简单了，灵州城附近确实有铁矿，但是都以中小矿场为主，而且都是官家经营，怎么也不会一次性流出这么多的铁矿石， “沫儿……” 周敏也知道这谎话说的太容易被拆穿，嗫嚅的说道。 沫儿说她不是小孩子，其实他四年前就已经有了这种感觉，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孩子，但是在很多时候，这个孩子看问题的角度和深度，都是他不可企及的。 “莫大哥，不管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这批铁矿石要在子夜时候才偷偷交易，那它肯定是见不得光的，莫非和梅夫子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把我哥哥都陷了进去，肯定不会让王家和康王就这么把铁矿给拿走的。” 迎春也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冷静，想了想，攥着拳头对周敏道。 虽说之前她和梅夫子有过交易，梅夫子也亲口答应会保证贾家大房的安全，但是按照眼下的情形，他当初应该是缓兵之计。 还有莫非，之前元春说起孩子是莫非的，她还觉得莫非和元春是阴差阳错，甚至因为元春“借种生子”的行为，隐隐有些同情莫非。 可是如今看来，既然所图颇深，之前莫非和元春的事情，只怕也都是一手安排好的。 “你的意思是？” 周敏听了迎春未尽的话，眼前一亮，看着迎春道。 “我的意思是咱们干脆不要管他们之间的争斗，只在一旁坐山观虎斗，等到他们争斗出了结果，不管是莫非也好，王家人也好，这么一大批铁矿石，他们总得找地方放，等到将他们落脚的地方查清楚了，再决定怎么做也不迟。” 迎春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开门见山的说道。 “沫儿，那你呢？你不是说孙绍祖不是什么好人吗？还有黄十五那边，既然如此，你不如跟着我离开这里。” 周敏点点头，正准备出去让莫言他们准备着，又想到迎春的事情，转过身对她说道。 “我得在这里等着，智能儿将信传了出来，我如果躲着不见孙绍祖，很有可能会引起他的怀疑，要是打草惊蛇，扰乱了今夜铁矿石的事情就麻烦了。” 迎春想了想说道。 “你啊，还是那个脾气。” 见她一脸坚决，周敏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又哪里看不出来，除了怕打草惊蛇这个理由，沫儿之所以要留在这里，还有不想连累智能儿母子安全的原因。 想到安全问题，周敏又道： “对了，金宝银香都是梅夫子那边的人给的，要不要……” 真的不是他要吃醋，实在是被莫非弄得有阴影了。 “暂时不用了，之前在京都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梅夫子和庆云先生……也就是把金宝和银香送给我的那一位，他们之间的关系怪怪的，从某种方面来说，金宝银香并不能算是梅夫子的人……” 迎春真的是这样认为的，一开始没有想着要解释，但是想到之前因为我会，两个人形同陌路浪费了几年的光阴，她就觉得解释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姑娘，孙夫人和孙老爷在前面大厅等着姑娘。” 刚刚才说道金宝和银香的问题，金宝就推门走进来说道。 “这么快就来了，莫大哥，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我得梳洗一下，去招待招待他们。” “好，那你一切都要小心，事情虽然重要，但是你的安全更重要，这样，我把莫婷留给你，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让她去通知我。” 见她执意如此，周敏也只能答应了，不过到底还是不放心，指着跟着金宝进来的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说道。 迎春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房里突然就多出了这么一个小姑娘，知道周敏这也是担心她的安全，点点头答应了，周敏这才松了一口气，推门离开了。 因为现在迎春是男装打扮，倒是比之前简单多了，也不用金宝和银香帮忙，三下五除二的换好待客的衣裳，又从元春送她的药里，挑了一些能用的上的，这才带着两个“小厮”一个“丫鬟”去了前厅。 “二……哥，你终于出来了。这是孙掌柜的，智……孙夫人。” 见迎春出来，贾宝玉从椅子上起身，笑着介绍道。 虽然在座的诸人都知道迎春是女子，但是既然她不想暴露身份，自然也只能这样称呼。 “孙掌柜，孙夫人请坐。” 迎春点点头，对着孙绍祖和智能儿示意道。 “谢谢二公子。” 和想象中暴虐的五大三粗不同，平和状态下的孙绍祖长得还真的有几分憨厚。 圆圆的脸盘儿，宽宽的浓眉，大大的眼睛，这会儿正一脸憨笑的看着迎春。 “不知二公子这次来所为何事？” 迎春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准备，但是过场还是要走的。 “二哥，孙掌柜和孙夫人是来请咱们赴宴的，说是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孙绍祖还没说话，贾宝玉抢先一步说道。 “尽地主之谊？孙掌柜的也太客气了，只是……” 迎春做一脸为难状。 第四百七十章 谁都当她是傻子 “只是什么？二哥，去吧，难得出京都，你不知道，刚刚孙掌柜可是说了，灵州城对于下元节十分重视，今夜灵州城可是热闹的很呢。” 孙绍祖还没有说话，贾宝玉就兴冲冲的对迎春道。 “是啊，还请二公子不要推辞，要不只怕拙荆回去又要郁郁寡欢了。” 孙绍祖站起身，宠溺的看了低着头的智能儿一眼，笑着对迎春说道。 按照书里的描写，他今年应该才十八九岁，但是可能是长的高高壮壮的样子，看起来竟然比贾琏还要年长些。 不过看他这会儿笑呵呵的，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暴力倾向。 “是……是啊，还请二公子和宝二爷赏脸，我们大爷可是已经定好了位子……” 智能儿被看得身子有些僵硬，脸上配合的露出了恩爱的表情。 “这……也不是贾二拿乔，我毕竟……这样吧，就让宝玉跟着你们出去，贾二就不奉陪了。” 迎春注意到了智能儿一瞬间的不自在，张了张嘴，作出一副既想去又不方便的样子说道。 做戏做全套，她如今是国公府的小姐，随随便便的答应别人出门才是不正常的。 她这边故作矜持的将目光收回低头说话，也就错过了孙绍祖看向她一闪而过的势在必得。 “既如此，孙掌柜……” 见她这样说，贾宝玉也有些犹豫了起来，是啊，二姐姐毕竟是女子，又尚在闺中，马上就要入夜了，出门交际确实不太方便。 “这个二公子倒是不用担心，今夜灵州城中会有庆祝的活动，热闹程度只怕和京都的上元节比起来也不妨多让。 不只是公子们，小姐夫人们也会选择这一日走上街头。 拙荆嫁到灵州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家乡的旧识，还望宝二爷和二公子能解一解拙荆的乡愁。” 孙绍祖是为了迎春来的，又如何会让她躲了过去，笑着打断了贾宝玉的话道。 “二哥……” 贾宝玉眼巴巴的看着迎春，眼里的渴望都快掩不住了。 他虽说自小在京都长大，但是贾母溺爱，总担心他会遇到拍花子的，哪里会容许他凑这样的热闹，每次遇到这样热闹的事情，都是娘们儿姑娘一大家子在家里自己乐呵自己的。 “那好吧，既然孙掌柜这样诚挚，那我们兄弟就谢谢孙掌柜热情招待了。” 迎春做出一副拗不过贾宝玉，被劝服的样子，对着孙绍祖和智能儿点了点头。 “二公子……” 智能儿没想到迎春竟然就这么答应了，有些吃惊的抬头，愣着两只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迎春一直注意着智能儿，自然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不打草惊蛇，她也不会冒着风险给智能儿什么提示，所以也只当没看出来。 “太好了！二姐……二哥，对了，孙掌柜，能二姐姐，不知道这盛事是今晚什么时候？” 贾宝玉兴奋的从椅子上起身抚掌笑道。 “今晚灵州城的庆祝活动会在天黑之后的酉时初刻开始，但是不必太过着急，孙某已经提前让人在君悦楼订了位子。” 孙绍祖见目的达成，也忍不住面露喜色。 “能儿姐姐？能儿姐姐？” 贾宝玉本来还想让智能儿给他讲一讲庆祝活动都有些什么内容，却见智能儿一副神游天在的样子，忍不住奇怪的唤她。 “能儿……既然二公子和宝二爷都已经答应了，咱们就先行一步去打点一下，待会儿再让下人来请两位公子吧。” 孙绍祖这会儿也注意到了智能儿的异常，走到背对迎春二人的角度，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又笑着说道。 “是……大爷。” 智能儿被他阴冷的眼神吓得回了神，僵笑着配合道。 虽说冬日里天黑的早，但是毕竟才是申时，孙绍祖也是担心迎春和宝玉不肯赴宴，这才亲自前来，现在见两人都已经答应了，也就带着智能儿回去准备了。 “二姐姐，那宝玉也回去准备了，这京都外面的下元节，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贾宝玉见智能儿夫妻上了马车，对着迎春喜滋滋的道。 “去吧，让袭人小心侍候着，别带什么贵重的装扮，免得人多被贼摸了去。” 迎春不愿意看他这样万事不操心的样子，摆了摆手让他回去准备，一个人坐在前厅开始琢磨起如今的状况来。 黄十五好不容易把作坊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急匆匆的赶回来就看见迎春这边房里人来人往的，都在预备着出行的东西。 “贾二公子，这是要出门吗？” “是啊黄公子，刚刚一个京都的旧识上门拜见，说是请贾二和堂弟出去赴宴。你……归真阁的事情处理完了？” 迎春都把黄十五给忘了，见他问起，眼神闪了闪，笑着回道。 “处理的差不多了，没想到灵州城离京都这样远，贾二公子还能遇到旧识，只是不知道是谁？十五可否认识？” 黄十五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不由脸上表情变了变，又笑着问道。 “应该是认识的吧，就是孙家车马行的掌柜孙绍祖，他的夫人孙氏和我们府上是旧识。” 迎春像是没什么防备的样子，随口回道。 “孙掌柜？原来是他，倒是和咱们归真阁有些往来，对了贾二公子，中午的时候咱们的事情还没说完……公子还没说联系王爷想要做些什么？姑娘遇到智能儿，她说了什么？” 黄十五追问道。 “哦……这件事情……怎么说呢？” 迎春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爷离开了，十五也能帮公子的忙啊，公子但说无妨。” 黄十五连忙表态。 “其实说起来也挺不好意思的，贾二只是想联系王爷，问问他能不能派人送我过密林，听智能儿说那里有山贼，挺危险的，不过黄公子也说了，王爷已经离开了灵州，那我明日……明日就去找镖局好了。” “原来是这样，这件事情十五能帮上忙，明日一早我会让我义父拍归真阁的人送姑娘去前面的县城，只是……” 黄十五听迎春只是想找人护送她过密林，不免有些失望，不过眉头皱了皱，又生出一个主意，笑着对迎春道。 “只是什么？” 迎春见他居然答应送她过密林，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是贾二姑娘，你可一定要在三王爷面前给小的说一说好话，最好……最好能给三王爷写一封信，将我做的事情大大的表扬一番。” 黄十五挠了挠头，也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他本就是娃娃脸，这会儿刻意做出这种样子，就让人很不好意思拒绝。 “写封信？” 迎春见他这样忍不住心里有些怪异，要不是周敏之前告诉她黄十五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皇三子，只看黄十五的样子，只怕谁也看不出来。 不过这孙绍祖也罢，黄十五也罢，这是都把她当傻子了吗？ 迎春又生气又无奈。 没办法，不知这俩人，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第四百七十一章 白临街 “是啊，二公子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黄十五见迎春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紧张得咽了咽口水，赔笑着说道。 “倒是也没什么不方便的，黄公子既然需要的话，等明日护送贾二过了密林，贾二立刻就给三王爷修书一封，让他多多重用黄公子。 对了，孙掌柜请贾二去赴宴，黄公子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不如一同前往吧。” 迎春像是没把这个当一回事，笑意盈盈的说道。 “那倒是不用了，况且二公子事情要紧，十五现在就让人下去准备，明日一早就让人送公子出城。” 黄十五得到了迎春的承诺，笑着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见黄十五好像对孙绍祖请她赴宴的事情没有什么反应，迎春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这就有点儿奇怪了，在来归真阁的路上，她也让人打听过的，孙绍祖应该是由智能儿牵线攀附上了孙绍祖。 黄十五既然当初帮了甄宝宁离开驿站，那他背后的主人应该也是甄宝宁才是，既然两个人都是甄宝宁的手下，怎么好像都对对方的部署一无所知呢？ 如果这是装的，这俩人的演技也太过高超了，如果不是装的，那中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是她之前不知道的？ 迎春这边还没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边贾宝玉已经梳洗好，带着袭人从后面走了进来。 “二姐姐，你看我这个打扮不会失礼吧？” 贾宝玉别扭的扯了扯身上的衣袍，有些忐忑的问迎春。 之前他是被青羽匆忙中带离了驿站的，衣服配饰什么的自然不会多带。 虽说上午青羽带着他去采买的时候也顺手买了一些衣裳，但是这些衣裳大多都是成衣，和他之前在京都穿的量体裁衣可差多了。 平日里赶路还能凑合，今日要出门赴宴，他就有些担心露了怯，所以找了金宝要了一身迎春没有上身的衣袍。 不过这些衣服总归不是自己的，船上还是有些怪怪的。 “挺不错的，看起来居然比你平日里的衣服还要好看些。” 迎春站起身来，帮贾宝玉整理了一下衣襟，笑着说道。 她这话倒是真心真意，贾宝玉自小养在贾母身前，平日里的穿衣打扮也受了贾母的影响。 贾母岁数大了，喜欢鲜亮喜庆的颜色，所以贾宝玉的服饰也都以红色最多，还都是大红色。 贾宝玉的底子好，穿上大红色倒是也说不上难看，但是也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毕竟如果不是肤白如雪，红色真的很考验人的颜值。 眼下换了和迎春身上差不多的黑色洒金长袍就不一样了，黑色稳重，洒金又多了一些活泼，倒是看起来比以往多了一份英气，就连在贾府被娇惯出来的纨绔之气都被冲淡了一些。 “真的吗？二姐姐可不要骗我，我还是第一次穿这颜色的锦袍，有些不太习惯。” 贾宝玉见迎春不像是敷衍，也弯了弯嘴角笑道。 “真的，宝二爷，你穿这个颜色的袍子好看的很，而且…… 平日里多见你穿红袍，倒是看不大出来，今儿和姑娘穿一样的衣服，这样站在一块儿倒像是嫡嫡亲的姐弟。” 金宝看了看迎春，又看了看贾宝玉，捂着嘴笑。3 迎春一怔，拉着贾宝玉这么上下一看，也忍不住笑着道： “还真的有点儿像。” 就像金宝说的，两个人平时一个男装一个女装，又一个喜欢热烈的红色，一个喜欢淡雅的淡绿，所以平日里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到这一点。 这会儿两个人都是相同的装束，又站在一起，就看出两个人的相似之处了。 说起来也不奇怪，贾赦和贾政虽然关系一般，但是确实嫡嫡亲的同胞兄弟。迎春和贾宝玉是堂姐弟，有几分相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嘿嘿~我们就是亲姐弟嘛。” 贾宝玉被迎春拉着转了一圈，也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了起来。 看他这么没心没肺的样子，迎春也不由心软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贾宝玉也是原身的亲堂弟，不过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罢了。 两姐弟又坐下在前厅说笑了一会儿，外面就有丫鬟进来，说是孙绍祖派来接迎春姐弟的马车到了。 因为只是赴宴，也不用过多准备，迎春带着金宝和莫婷，把银香给了只带了袭人一个的贾宝玉。 “之前倒是没见过这位姐姐，是二姐姐在灵州城新买的丫鬟吗？” 贾宝玉见突然多了新鲜面孔，好奇的问迎春。 “是啊，这次出来咱们带的人不多，就让归真阁的少掌柜帮忙买了一个，叫婷儿，手脚还算麻利。” 迎春随口应付道。 “嗯，二姐姐，我扶你上马车。” 莫婷长相平凡，贾宝玉对她也没怎么在意，不过是顺口一问罢了。 至于为什么没让莫婷服侍他？ 开玩笑，有容貌娇美，性子活泼的银香他不选，要选这路上随手买的闷的要死的小丫鬟吗？ 这样想着贾宝玉看了一眼银香，又偷偷瞟了一眼金宝，心里略略有些遗憾。 “宝玉，这里是灵州，祖母她们都在京都，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你好好的不要惹事，要不然二姐姐也护不住你。” 见他故态重萌，迎春忍不住心中一叹，出口告诫道。 “知道了二姐姐，宝玉晓得，肯定不会再惹祸了。” 贾宝玉在元春的庄子上待了一个多月，也不是一点儿收货都没有，至少他就明白了形势比人强，虽然有点儿觉得迎春说教，倒也不敢说什么，带着袭人银香上了后面的马车。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安全的考虑，下元节的庆祝活动并没有在归真阁所在的宁康大街举行，而是在隔了一条街的白临街。 之前金宝也找人打听过了，孙绍祖定了位子的落雪楼是一家中档酒楼，就在白临街中间偏西的位置。 真的说不上远，按照迎春估摸着，步行十分钟就算是不到，十五分钟怎么也绰绰有余了，也就是她如今的身份讲究这样的排场，不然她还真的想要腿儿着去，看看这和京都大不相同的灵州城盛事。 思维这么随意的发散着，马车也已经驶进了白临街。 第四百七十二章 贾宝玉出意外了 之前在京都的时候，荣国府也是过下元节的，具体流程就是金宝提到的用新谷磨糯米粉做小团子，包素菜馅心，蒸熟后在大门外“斋天”。 一般情况下都是在贾母的主持之下在荣国府内部进行，根本就不会出府门的，热闹也是热闹的，但是比起灵州城这样整个城池都热闹起来的庆祝活动，那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自从马车进了白临街之后，刚开始的一段路还好些，越往前走人越多，等走到离落雪楼两三百米远的时候，马车几乎都要走不动了。 街道两旁每隔五十米或者一百米就是一个乞求风调雨顺的道场，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素丸子和素点心，糯米丸子等等的，上面还有各自主人的名讳：赵府，张府，员外府…… 有的是一个穿着道士袍的倒是拿着剑呜呜渣渣，有的是两个道童坐在香火钱念念有词，每一个道场前面都挤满了人，有的是为了看热闹，有的是等着道场散了，主家们散发祭品。 这也是下元节的风俗，大家都说吃了这些经过了道场的食物，祛病消灾，一年都是顺顺利利的。 除了道场附近，道路中央的一长条小摊位，这会儿也都挤满了人，有带着孩子一同外出的年轻夫妇，有结队而出到处乱蹿的半大小子…… 有拿着稻草扎的草垛子卖糖葫芦的老人，有拿着做好的糯米团子到处兜售的妇人，还有各种街头卖艺之人在街边行艺…… 一道道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开来，在皎洁的月光和街道两旁的灯火映衬下，整条白临街都变得更加绚丽繁华。 据说这样的道场是从今夜开始，连续热闹三个晚上才会结束。 总的说来，在其他地方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下元节，在灵州城是一个仅次于春节的大的节日，比起京都城的上元节也不差什么。 甚至因为远离京都，天高皇帝远的，反而多了一些洒脱和自由，不说别的，京都可见不到世家小姐们出来游玩、 “二公子，宝二爷问咱们是不是要在这里下车，步行着走过去。” 一个侍卫挤过来对迎春回禀道。 “步行？也行吧，不好让孙掌柜久等，咱们下去吧。” 迎春本想拒绝，不过建莫婷暗暗朝她点了点头，以为是她已经保证了安全，也就答应了。 “二哥，灵州城今夜可真是热闹啊。” 侍卫回去之后，贾宝玉很快带着袭人和银香过来了。 “是啊，比京都也不差什么了，快些过去吧，人太多了，孙掌柜还在落雪楼等着咱们呢。” 迎春朝着银香点了点头，示意她注意这贾宝玉，又让青羽几个侍卫在前面开路，这才带着金宝和莫婷朝着落雪楼的方向挤了过去。 贾宝玉跟在迎春身后不远，一行人很快又往前推进了一大截。 “前面不远就是落雪楼了，宝玉你……宝玉呢？你们宝二爷呢？” 眼看着就要到落雪楼的大门口了，迎春突然发现贾宝玉居然不见了，不由赚头看向莫婷。 “姑娘不用担心，刚刚走到之前那个道场的时候，从后面涌过来几个人，将宝二爷“请”了过去。” 莫婷抬起头，理直气壮的说道。 “请？怎么请的？你之前怎么不说话啊？这可怎么办？” 迎春简直要扶额了，看着莫婷又道。 “就是……就是……姑娘放心好了，有那位银香姑娘在，还有莫言几个，肯定出不了什么事情的，爷说了，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姑娘安全，其他的事情不用我操心。” “……” 见她说还有除了银香还有莫言几个，迎春也松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带着众人继续朝着落雪楼走了过去。 在繁华热闹的灵州城里，落雪楼其实档次算不上太高，也就只相当于二流的酒楼，但是因为下元节是在白临街上举办，本身档次一般的落雪楼也变得不容易预定了。 “孙掌柜，孙夫人，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我堂弟不见了。” 见孙绍祖和智能儿以及丫鬟春雪并几个嬷嬷都在落雪楼门口，迎春用手背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冲上前，满脸慌乱的对孙绍祖道， “贾二……贾二公子你先别着急，咱们先进去……有话慢慢说。” 孙绍祖目瞪口呆的看着迎春，结结巴巴的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是让那些人帮他把贾二姑娘给抓住，怎么这会儿被抓的变成了那个宝二爷？ “怎么慢慢说？孙掌柜，你现在这里等着，我让下面人去报官。” 迎春眼眶子红红的说道。 “是啊，报官，我堂弟不见了，他今年还不到十三，肯定是被拍花子的抓去了，我等拿着我爹的印鉴去找官府，让他们尽快把城门关上，别让人把我堂弟给拐走了。” 迎春像是被吓着了，语无伦次的道。 “你先别着急，贾二公子，你先坐下说说，宝二爷是怎么不见的，又是在什么地方不见的？” 建英村真的是被吓坏了，大大的眼睛雾蒙蒙的，看得孙绍祖的心就像是被谁拿着羽毛扫了扫。 “我也不知道，刚刚走到前面的那个张记丝绸店的时候他还在……等到快到大门口了，他突然就不见了……孙掌柜，这可怎么办才好？” “贾二公子不用担心，宝二爷都多大了，拍花子哪里会拍他这样大的男子，我们孙记车马行也有不少人手，我这就让他们去帮忙找一找，你也别着急，兴许是被挤散了，一会儿就回来也说不定。” 孙绍祖示意智能儿和春雪留下，一个人出了包间，匆匆的下楼去了。 再说贾宝玉，这会儿已经被用蒙汗药“请”了他的那些人带着，穿过一条小巷子到了一处二进的小院里。 “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贾宝玉只觉得鼻尖掠过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张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你……你是谁？你不是……你是个男的？” 胖得先是弥勒佛的男子应该是这次绑架了他的头儿，这会儿正一脸惊讶的看着贾宝玉，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第四百七十三章 肚兜惹出来的误会 “我……我当然是男的，你看不出来吗？” 贾宝玉被胖子盯得别扭，气呼呼的说道。 他的声音虽说比一般的男子要轻柔一些，但是和女子的声音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刺啦~” 胖子看起来不死心，走过来一把扯开了贾宝玉的衣襟，结果衣服敞开，他的衣襟里居然留出了一角大红的肚兜来，看着上面鸳鸯戏水的图案，胖子扯了扯嘴角，笑了。 “你要做什么？” 贾宝玉被吓了一跳，抬起手将男子的手打开，手忙脚乱的将衣服拢住，红着脸喝道。 他才刚中了蒙汗药没多久，虽说用了解药，但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恢复得了的，打在胖子身上就有些轻飘飘的。 “妈的！还以为是老子认错了，原来是个没发育的。” 胖子的目光在宝玉胸前转了一圈，舔了舔舌头说道。 “什么没发育的？小爷告诉你，快些放小爷出去，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还有，小爷带来的人呢？” 贾宝玉不明白他的意思，还以为是嘲讽他个子小，气急败坏的道。 “啪！” 一个耳光甩下来，贾宝玉又重新滚落到了地上，捂着脸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胖子。 “你他妈是谁小爷？老疤，把那瓶逍遥丸给我拿过来，让我先帮孙子那孙子调教调教。” 胖子揉了揉手腕，对着身后不远的一个脸上一道伤疤的男子说道。 “喏，我说肥丁你也悠着点儿，甄家大爷眼下可用得上孙子，这人是他要的，你小心你动了她给你难看。” 老疤将手里的瓷瓶交给肥八，看了一眼坐在地上贾宝玉，随口嘱咐道。 “知道知道，你知道的，我这人对那事没啥兴趣，不像孙子那孙子，几乎把他们家的丫鬟婆子都睡遍了，我就是想看看这丫头吃了逍遥丸，是不是还能一口一口的自称“小爷”。” 肥丁接过小瓷瓶，将药丸子倒了一颗，想了想，又倒了一颗，正要倒第三颗的时候，瓷瓶子被老疤给夺了去。 “行了行了，你刚不是说了吗？这丫头还没发育，小心弄出什么毛病来。” “知道了，来吧小丫头，尝尝哥哥的东西……” 肥丁这人几年前受过伤，那事儿一般，但是嘴上损的很，说起话来也是话里有话。 “丫头？小爷是男子！男……唔唔……” 贾宝玉听他们俩一会儿一个“知道知道”一会儿一个“孙子那孙子”简直是一头的雾水，直到胖子拿着药丸，一口一个丫头才有些明白过来，挣扎着想要躲开胖子手里的药丸。 但是哪里能躲得开，等到从肥八胳膊里挣扎出来，两颗药丸已经咽了下去。 也不知道这俩人是什么地方弄来的药丸子，吃进肚子里面也就半柱香的时间，贾宝玉就感觉头上晕晕沉沉的，偏偏身上燥热的厉害。 “嘻嘻~！老疤，你看这丫头，要不是还没发育，还真的是一个尤物。” 肥丁坐在一旁，一边就着酒菜喝着小酒儿，一边看着眼前的贾宝玉跟对面的老疤说。 “什么尤物不尤物的，我跟你说肥八，你少喝点儿，今儿晚上还有事情，你要是喝多了误了事，甄家大爷不要了你的命才怪。” 老疤拿着筷子随便夹了几口就放下了，对着肥丁说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也就是天气冷，暖和暖和，误不了事儿，不过老疤，你说这王家是图什么。我听说那一位可是王家的侄女女婿，这事情要是成了，那一位可得拿命来填。” 肥丁有些弄不明白的问老疤。 王家的侄女女婿，是不是说的琏二爷？ 窗户外面寻了过来的银香手上吹迷烟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财帛动人心呗，我听说甄家大爷可是给了不少银两，差不多这个数。” 老疤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个“五” “五万两银子？” 肥丁瞪大眼睛。 “你想什么呢？金子！” 老疤不屑的看了肥丁一眼。 “五万两金子，你说是五十万两银子？甄家那儿来的那么多银子？这些银子得买多少铁矿石？” 肥丁这会儿也顾不得看贾宝玉了，追着老疤又问道。 “你啊，还是眼皮子太浅，五十万两算什么？听说甄家在京都的那个园子就花了两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这些银钱才哪儿到哪儿。 至于铁矿石……我听说今儿晚上来的只是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应该是运到了其他的地方。” 老疤被他吃惊的憨样子给取悦了，笑了笑说道。 一部分？银香的眉头蹙了蹙，又靠近了些，想听听两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莫言这边儿也已经追到了小院来，本来见银香像是要动作，还以为自己不用出手了呢，谁知道好半天没有看见银香继续，干脆让其他暗卫藏好，小心的从屋顶上跳下来拍了拍银香。 “啪嗒” 银香被吓了一跳，手里一时没有轻重，就碰到了窗棂子上，莫言和银香对视一眼，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很快都藏了起来。 “谁？” 肥丁和老疤都放下筷子，拿着一旁的刀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肥丁，老疤，你们刚刚弄到的人呢？” 就在这时候，孙绍祖也已经赶到了小院，一把推开了开门的门子，着急的问两人。 “原来是你这个孙子，怎么？就这么着急，这才多长时间，就忍不住过来看了？” 肥丁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刀放下，调侃的看了一眼孙绍祖，说道。 “看什么啊？人在哪儿，我得赶紧把人送回去。” 孙绍祖见他们俩都醉醺醺的，也顾不得和他们解释什么，推开两人朝屋子里走了过去。 “送回去？怎么好好的又要送回去，你小子不是说早在京都的时候，就看上这小姑娘了，怎么这会儿人到手了，你反而要送回去？” 肥丁跟在身后，听到他这样说，诧异的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他这是怎么了？” 孙绍祖这会儿已经看到了躺在地上浑身粉红的贾宝玉，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五彩纷呈。 “随便喂了点儿药，不过孙子，你小子还没说呢，怎么好好的要送回去？” 老疤也一脸不明白看着孙绍祖追问。 “为什么？你们两个啊，还真的是成事不足，你们绑错人了，我要的是那个男扮女装的女子，你们直接给我绑来了一个男子，别说了，赶紧把解药给我，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呢，” 孙绍祖伸出手对着两人说道。 “男子？肥丁？” 老疤目瞪口呆看着肥丁。 “怎么会？我刚刚……还看见了他身上鸳鸯戏水的肚兜，这么大的男子哪儿有人穿那东西？” 肥丁梗了梗脖子道。 红楼世界的男童也是穿肚兜的，大多是为了护住肚脐，免得“受了风”，不过颜色大多以青色灰色为主，而且一般过了十岁，身体强壮些之后，大多都不会继续再穿，所以他刚刚才会确定那是一个女子。 “那有什么奇怪的，这一位可是老国公夫人的命根子心头肉，前贵妃的嫡亲弟弟，可不是那小丫头一个不得宠的庶女能比的，你们还等什么？解药拿来！” 孙绍祖把手又往前伸了伸。 他是一年多前回的灵州，对于迎春的印象还是之前的老印象，并没有觉得她在荣国府能有什么存在感。 “没有，孙子，你是不是忘了，咱们只有女子的解药，哥几个要是吃了春药还吃什么解药，多找几个娘儿们不就成了？” 老疤瞟了瞟孙绍祖的手，吊儿郎当的说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把这一位送到花楼里去，那位贾姑娘现在闹着要去报官呢，这是要是闹腾起来，误了今晚上大爷的事情，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孙绍祖咬着牙，阴狠狠的看着两人说道。 “你也别这样看着我们，孙子，之前老疤就劝过你，今儿晚上大爷有事儿，让你不要乱来，明天或者后天再弄这事儿，是你小子精虫上脑，这会儿又数落起我们来了。” 肥八瞥他一眼，嘴里嘟囔道。 “我说让你们把人绑来，说让你们给他下药了吗？” 孙绍祖气急败坏的道。 自从一年前他在荣国府偶然见了迎春一面之后，他就像是入了魔，几乎每天都要梦到这个小丫头。 所以上午的时候听春雪说智能儿在灵州城遇到了旧识之后，他才起了心思多问了几句，没想到她居然也跟着来了、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如何甘心就这么错过，逼着智能儿送来了点心，想要在密林之下将她截下来。 可是谁知道他们突然改变主意不走了，但是点心已经送出去了，要是被看出端倪，这事儿不成不说，还容易落下祸端，不得已才又想出了在白临街掠了走的办法。 这肥八和老疤都是灵州城的亡命之徒，几个人都是为甄家办事的，虽说孙绍祖隐隐为首，但是其他两人也不是完全服从他的。 不过眼下也顾不得了，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才是真的。 “花楼？今儿可是下元节，只怕其他地方的窑姐儿也都去了白临街，要找也不太容易。” 老疤皱了皱眉头，对孙绍祖说道。 “是啊，这小子看着也就十三四岁，他成不成啊？” 肥八乜了一眼孙绍祖，冷笑一声道。 “那这样，今儿下元节，白临街那边乱的很，你们随便去抓个女子，反正只要解了这小子的药就成，我现在回落雪楼将那个贾姑娘稳住，先把这事儿瞒过去再说。” 孙绍祖想了想说道。 第四百七十四章 两分江山 “这倒是有些可惜了，之前带了这小子过来的时候，跟在他身旁的那两个小厮打扮的丫鬟就不错。 不过老疤说是带着麻烦，就给捆起来丢到了那边的巷子里，我过去看看她们还在不在，要是在的话，倒是便宜她们了，说不定能给这小子做个姨娘呢。” 肥丁捏了捏下巴，猥琐的笑道。 银香这会儿已经又贴到了窗户旁。 听到这个叫肥丁的居然敢打自己的主意，忍不住攥了攥拳头。 刚才她和袭人都跟在贾宝玉的身旁，在路过街道两旁的道场时，旁边的巷子里“哗啦啦”一群人涌了出来，冲着他们几个就来了。 这都不用什么江湖经验，是个人都知道事情不对劲儿，她护着贾宝玉正准备躲开，结果袭人担心一个人被丢下，硬是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等到好不容易挣脱开了，那些人也都已经到了跟前，她担心争斗引起骚乱，再让那些人注意到二姑娘，也是仗着有身手还有二姑娘给的药粉，干脆将计就计的也装作被俘虏的样子，让这伙子人给抓了起来。 谁知道就遇到了老疤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居然嫌弃她和袭人碍事，将她们捆了随手刘丢到了小巷子里。 要不是姑娘早就叮嘱她做了准备，又有人在暗地里保护着，说不定还真被刚刚那几个叫花子得手了，她教训了那几个叫花子，让他们护着袭人，就循着痕迹摸到了小院。 结果这会儿她又听到了什么？这些人居然把她当成攀附权贵给人当姨娘的那种人，还觉得对她是好事，真是太气人了。 “别说废话了，要去赶紧去，老疤，你在这里看着这小子，我先回去了。” 孙绍祖这会儿只想着先把晚上的隐患解决了，也顾不得想那么男男女女的事情，丢下一句话又急匆匆的朝着外面去了。 “呸，还真的拿自己当咱们的头儿了。” 见孙绍祖走了，肥丁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不服气的说道。 “你啊，就别在这里过嘴瘾了，赶紧去找人吧，别管人家是不是头儿，甄家大爷偏偏就更相信他。” 老疤将还在地上四处磨蹭的贾宝玉拎起来，提着他进了一旁的厢房，这药还真的是霸道的很，不过才这么一会儿 ，原本那个翩翩美少年就变成了被欲望操控的野兽了。 “早晚有一天……” 肥丁犹自不解气，正要接着说什么，突然一阵香气袭来，想要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身子像面条一样软软的瘫在了地上。 “咚！” 他本就身子笨重，这么一摔动静就更大了。 “什么声音，肥丁，你在搞什么鬼？” 老疤甩开缠着他胳膊的贾宝玉，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从厢房小心翼翼的挪出去一看究竟。 “老疤？”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面上带着面巾，坐着老疤他们之前饮酒的桌子旁，挑着眉梢问道。 “阁下是什么人？” 老疤瞥了一眼躺在那人脚旁一动不动的肥丁，警惕的对莫言道。 “老疤，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想要怎么做？” 莫言老神在在的说道。 “有话还请直说。” “那好，老疤，刚刚在这里的事情我也都看到了。 你是难得的聪明人，你真的相信，甄家就靠着这些这些铁矿石，就能像他们所说的和当今两分江山？” “两分江山？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疤一怔，他和肥丁都是甄宝宁在灵州城这边临时招揽的，虽说甄家也花了一些心思、 但是显然，相比较西北的甄家军，以及金陵老宅的那些请客谋士，他们真心算不上什么心腹，什么“两分江山”的事情更加不会有人会告诉他们。 “哈哈，那倒是我想错了，原来甄宝宁比我想象中更没有把你们看在眼里，你既然不知道甄家的目的，那又为什么会接受甄家的招揽？” “这和阁下没什么关系，阁下这次来可是为了厢房里的那位贾二公子，这样，贾二公子随阁下带走，我只当是对此事一无所知。” 老疤很是不悦，并没有回答莫言的问话，指着厢房对他说道。 第四百七十五章 收服老疤 老疤一怔，他和肥丁都是甄宝宁在灵州城这边临时招揽的，虽说甄家也花了一些心思、 但是显然，相比较西北的甄家军，以及金陵老宅的那些清客和谋士，他们真心算不上什么心腹，什么“两分江山”的事情更加不会有人会告诉他们。 “哦……看来甄宝宁比我想象中更没有将你们看在眼里，老疤，我其实还挺好奇的，就是甄家这样的人，你们为什么要接受他的招揽？” 周敏话里挑拨的意味十足。 “这和阁下没什么关系，阁下这次来可是为了厢房里的那位贾二公子，这样，贾二公子随阁下带走，我只当是对此事一无所知。” 老疤显然也听出了他的挑拨，指着厢房门口说道。 “这倒是不急，老疤……如果我说我这次过来并非是为了贾二，而是想要招揽你呢？” 周敏眼睛闪了闪，对着老疤又道。 刚刚老疤从厢房里出来的同时，莫言和那个叫银香的小丫头就已经想办法潜入了厢房，他这会儿还真不怎么着急。 现在重要的不是贾宝玉，而是想办法将这些敢打迎春主意的人一网打尽。 “招揽我？我老疤有什么值得招揽的，不过是这灵州城的一个臭流氓罢了，再说了，阁下既然诚心要招揽于我，又何必藏头露尾呢？” 老疤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自嘲着说道。 他这会儿也看出来了，眼前的男子明显身份不俗，兴许能从他嘴里套出其他更多的消息来。 “那倒也是。老疤，原名巴扎尔，灵州城认识，妻子几年前病逝，家中有一儿一女，还有一个瞎眼的老娘，平日里以收保护费为生。 你说……你这样的身份，甄家又为何要招揽于你呢？是为了你的人脉，还是能力？又或者是为了……” 周敏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话说到一半，却没有接着说下去，看向老疤的眼神也意有所指。 “自然是……” 老疤被他看得心里发虚，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人脉？他有什么人脉，就像是他之前说的，他不过就是灵州城的一个小混混，平时纠集了一批地痞流氓，仗着人多收点儿保护费啥的。 平时那些官差和小吏确实也和他称兄道弟，吃吃喝喝，但是正经的官员谁会将他看在眼里。 至于能力，他就更没有了，要是有的话就去好好赚银子了，谁会甘心做一个小混混。 既没人脉有没能力，还没银子，他这个人唯一有的，恐怕就是那三间破草房和他这条命了。 他越想越害怕，看向周敏的眼神也不由带着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疤，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与其说我是来招揽于你，倒不如说是允许你依附与我。你总不会觉得你替甄家收了那些铁矿石之后，甄家会留下你这个活口吧 ？” 周敏见老疤如此，知道他也是有了怀疑，又添了一把火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疤几乎要站不住了，外强中干的呵斥道。 他不傻，眼前的男子明显和甄家是对头，又知道甄家那么大的秘密，就算是甄家没有想要在时候杀他灭口，在甄家继续待着的风险也大了去了。 “皇家的人。” 周敏嘴角弯了弯，俯下身子看着老疤一字一顿的道。 “求……求爷饶命，求爷救命。” 老疤心里其实早有怀疑，见到事情果然如此，膝盖一软“啪”的跪在地上。 “想要活命也不难，老疤，我保证，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事成之后，你不但能活命，还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富庶日子。” 周敏走到老疤身前，俯视着他说道。 “大人但说就是，老疤只要是能做到，一定全力以赴。” 老疤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急的表忠心道。 “这样，你附耳过来。” 周敏想了想说道。 “是，爷。” 老疤慌乱的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衣服的前摆，才小心的凑到了周敏的身边。 “……你可听明白了？” 周敏将他要老疤做的事情说了，看着他的眼睛道。 “爷放心，老疤肯定将事情做的天衣无缝。” 老疤连忙躬身回道。 之前他有些忐忑，担心周敏交代他的事情做不到，会影响到家里的老母幼子，眼下看着事情虽然繁琐，但是危险却不是很大，也松了一口气。 “爷，贾二公子已经没事了，再过上一炷香的时间应该就会醒过来。” 莫言已经和银香一起给贾宝玉喂了解药，这会儿见老疤已经臣服了，也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将他交给老疤，让他赶紧给孙绍祖送去，至于肥丁……” 周敏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肥丁，他刚才可是听莫言说了，之前给贾宝玉喂药的就是这个肥丁。 “也，不是小的要为肥丁求情，只是孙绍祖这人虽然看着粗鲁，但是对事情非常仔细，今晚就是交易的日子，肥丁要是……” 老疤上前一步，搓着手道。 “莫言，将解药给老疤。” 周敏也知道迎春救贾琏心切，要是因为他一时气愤把事情弄砸了，迎春肯定饶不了他，想到那个小丫头刁蛮的样子，他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再说迎春，这会儿她在落雪楼等的早就有些不耐烦了，看着孙绍祖喋喋不休的劝解，几乎要忍不住将手里的帕子丢过去。 “孙掌柜，你到底派人找没找我堂弟，他是我祖母的心肝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啊？” 迎春见银香几个还没回来，心里有些着急了，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对孙绍祖道。 “贾二姑娘，你别担心，下元节灵州城里人多的很，姑娘小姐们又热情奔放，宝二爷长得好，说不定是哪家的小姑娘将他找了去呢。” 看着迎春梨花带雨的样子，孙绍祖心里又是痒痒又是快意。 之前看着贾二姑娘拽到二五八万，像是比男人还要本事的样子，这会儿子遇到了事情还不是只会哭哭啼啼，这女人啊，什么时候都得靠男子。 又瞥了智能儿一眼，想到之前之所以能将智能儿弄到手里，就是靠着自己这张嘴和憨厚的脸。 这小丫头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的样子，之前也是自己想糊涂了，只想着以自己的家世再加上已经有了妻室，这才动了抢掠的心思。 现在想想，要是自己能让这小丫头动了春心，倒是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贾家的那位贾琏贾二爷要是出了事情，贾家大房也就倒了。 唉，也是自己命不好，只能捡这些破落户儿家的女儿，罢了罢了，以后有好的再换就是了。 孙绍祖这边还没能把迎春弄到手，就想着以后要将她换掉了，这也是迎春听不到他的心声，要不这会儿肯定装都装不下去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巧遇湘云 姑娘小姐？小姑娘？ 迎春疑心这是孙绍祖在为贾宝玉的遭遇做铺垫，虽然有些嗤之以鼻，但是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至少这说明贾宝玉没啥生命危险。 至于失身啥的，迎春还真没放在心上，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一种伤害，但是对于喜欢四处留情的贾宝玉来说，只要对方颜好，说不定还会觉得是一场难得的邂逅呢。 不过心里这么想，话却不能这样说： “孙掌柜莫要说笑，贾二如今着急的很，至于你说的什么姑娘小姐，那可是万万不成的，老祖宗之前也说过，宝玉是有大造化的，怎么会被灵州城的人跟攀附上。” “是啊，孙掌柜，我们家宝二爷那可是一等一的世家公子。” 银香将手里的燕窝粥放下，一副与有荣焉的接话道。 “怪孙某不会说话，不过贾二姑娘真的不用过于担心，宝二爷如今已经是大人了，身边又有丫鬟小厮侍奉着，说不定只是贪热闹被挤散了，过一会儿就自己回来了。 贾二姑娘在这里等着，孙某再多派些人去各处找找，您放心，这灵州城我熟悉的很，最多一个时辰，肯定能将宝二爷找回来。” 孙绍祖又不是迎春，自然分不清楚银香和金宝的差别，见迎春到了这个时候还是高人一等的做派，心里蓦得又生出了一股子破坏欲来。 担心不小心面上带出什么来，又着急回去看贾宝玉醒了没有，告罪了一声就脚步匆匆的出了包房下楼去了。 “姑娘……” 银香见孙绍祖走远了，附到迎春耳边，将刚刚在小院遇到的事情捡重要的说了。 知道要解决铁矿石的事情，周敏身边的事情多的很，见他在百忙之中还对她的事情亲力亲为，一时间迎春也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你先下去吧，燕窝粥放在这里，等会儿你们宝二爷找到了，我跟他一块用。” 虽然知道金宝已经代替银香去配合做戏去了，但是担心被智能儿看出端倪，迎春还是摆了摆手让银香下去了。 不过她也是白担心了，智能儿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自己所托非人的遗憾，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听着智能儿将“贾二姑娘别担心了”“宝二爷肯定会没事的。”“大爷认识很多人，肯定会很快的把宝二爷找回来的”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迎春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今儿她的戏份已经基本杀青了，等会儿孙绍祖将贾宝玉带回来，她就可以跟着贾宝玉收工回去睡了。 “贾二姑娘，午间能儿做的点心您用着可好？我们大爷可是特意找人打听了，那些都是二姑娘和宝二爷喜欢用的，就连食盒都是贾府里面常用的红木。” 智能儿绕了半天弯子，到底还是不愿意失去有可能带着孩子逃出生天的机会，对着迎春又道。 “点心？我跟宝玉还没来得及用呢，那会儿忙着去归真阁巡视，晚上又来了落雪楼，又遇到宝玉事情，又哪里吃得下什么东西，宝玉……也不知道这会儿用了晚食没有……” 迎春像是什么都没听出来，对着智能儿哀哀戚戚的又道。 “还没用就别用了，如今天气寒，那些东西刚刚出锅的时候还吃得，这会儿放得时间长了，再吃就没有了当初的风味，至于宝二爷……他这会儿可是已经酒足饭饱了。” 孙绍祖推门进来笑着说道。 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模样的扶着看起来醉醺醺的贾宝玉。 “宝玉！” 迎春连忙从桌前起身，走到贾宝玉身旁，结果还没靠近就被熏了一个倒仰。 “二姐姐……” 贾宝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站在眼前一身男装的迎春，笑嘻嘻的唤道。 “怎么喝成了这个样子？袭人和银香呢？怎么没见她们两个人？到底是谁将你带走了？宝玉？宝玉？” 见贾宝玉又将眼睛闭上像是睡着了，迎春装作又气又急的样子，伸手晃了晃他。 “银香？袭人？她们……嗝儿……她们去找林妹妹了，二姐姐，我看见林妹妹了，我好想林妹妹啊。” 也不知道贾宝玉被灌了多少酒，居然真情流露，拉着迎春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了起来。 “别胡说，孙掌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从什么地方将宝玉找回来的，跟着他的那两个小厮呢？又是谁将宝玉带走的？” 见贾宝玉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又攀扯林妹妹，迎春的脸都黑了，反正也知道了之前的事情，让莫婷将贾宝玉的嘴堵上扶到一旁，问起了孙绍祖。 “找到宝二爷的下人说，人是从摘月楼的包厢里找到的，屋子里除了宝二爷和他的两个丫鬟，没有其他的人。 不过据摘月楼的掌柜的说，这请了宝二爷前去的人，是一个带了面巾妙龄女子，看来真的如孙某之前所说，是哪一位闺秀看中了宝二爷，这才请了他过去一叙。 虽说手段粗俗了些，但是之前在灵州倒是也有先例，万幸没发生什么事情，那位闺秀只留下一个香囊就带人离开了。 至于那两个小厮，她们应该也是被灌了酒，不过都不多，这会儿应该也已经醒了，我让小二将她们带下去梳洗了，一会儿应该就……” 孙绍祖费心编排的借口还没说完，一个身穿大红披风的人从门外冲了进来。 “二姐姐，果然是你们。” 来人语气欢快的说道。 “湘云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迎春也有些傻眼了，拨开挡在她身前的莫婷，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湘云道。 “我跟着三叔父前往西北任职正好经过这里啊，不过二姐姐，我听老太太身边的鸳鸯说，你带着宝二爷去京都周边巡视店铺去了，怎么也到了这灵州城？” 史湘云大大咧咧的坐下，笑嘻嘻的说道。 “还不是宝玉惹的祸……” 将之前拿着唬弄贾宝玉的借口随口说了，迎春又问： “之前不是得了消息要去玉门关那边戍守吗？怎么好端端的改去西北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欲言又止 “谁知道呢，总之是兵部下的命令……” “孙掌柜，这次就多谢你了，要不是你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找到宝玉呢，时间也不早了，你看……” 迎春打断了湘云的话，对站在一旁时不时偷看湘云的孙绍祖说道。 “额……孙某正要跟贾二姑娘辞行，今日之事也是孙某安排不当，这才让宝二爷受了这无妄之灾，这样，如果明日贾二姑娘和宝二爷还在灵州，孙某在家中设宴招待二位，就当是赔罪了。” 孙绍祖见迎春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样子，牙都要咬碎了，偏偏脸上笑得更是恭谨，又偷眼看了一眼湘云，才拱手笑道。 他是真的没想到，贾家二姑娘长得好，可是这位叫湘云的姑娘长得也很是不错，最重要的是身上那股子没心没肺的阳光劲儿，可真的太让人有将它摧毁了欲望了。 不过……西北任职，兵部派遣，看起来这位湘云姑娘的身份比贾二姑娘还要扎手…… “那倒是不用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日贾二就会和宝玉离开灵州城，孙掌柜，如果没事你可以先走了。” 迎春也注意到了孙绍祖看着湘云一闪而过的算计，挡在湘云面前冷淡的说道。 “那孙某就先回去了，这里就留给姑娘们叙旧，能儿，还不赶紧过来跟姑娘们辞行。” 孙绍祖还以为迎春是为了贾宝玉突然失踪的事情对他产生了不满，倒是也没有其他的想法，招呼智能儿道。 智能儿也认出了湘云，不过却也知道湘云虽然说也是将军之女，但是父母早亡寄人篱下，对她的处境没有什么帮助，所以略微寒暄了几句，就带着春雪跟在孙绍祖身后离去了。 “说吧，你怎么突然来了落雪楼，总不能是史家伯父带你来的吧？” 见孙绍祖走了，迎春拉着史湘云坐下笑着道。 相比较常年在京都“将养身子”的忠靖候，保龄候史鼐的性子要古板严苛的多，虽说不至于苛责兄长留下的孤女，但是也不太可能会带着史湘云出来凑这个热闹。 “是大堂哥带我过来的，他和几个朋友就在隔壁，我已经让翠缕过去传话了，一会儿他应该就会过来。” 史湘云吐了吐舌头，娇俏的说道。 “你啊你！” 知道湘云是跟着史家大公子来了，迎春也松了一口气，刚刚孙绍祖的眼神很是不善，可别让湘云在灵州出了岔子。 “别说我了，二姐姐，刚刚那位夫人是智能儿吧？” 湘云被调笑的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说道。 这几年她也明白了叔婶对她的关心，虽然时不时的去荣国府找迎春和黛玉玩耍，但是却没有在荣国府常住。 也是这个原因，对于这位时常在荣庆堂走动的小尼姑，银香就不怎么深刻了。 “是啊，刚刚那位孙掌柜是她的夫婿，我和宝玉也是上午的时候才遇到的她，怎么？她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迎春摆了摆手，让银香在外面守着，免得孙绍祖杀了回马枪躲着偷听两姐妹的谈话。 又让金宝和青羽先将贾宝玉扶到一旁的椅子上躺下，这会儿外面街道上的人还不少，把他送回归真阁也不太方便。 “倒是没什么不对劲儿，不过我听我堂弟说，京都不少人在暗暗打听她的下落。” 湘云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没心没肺的说道。 “有人打听智能儿？你堂弟知道是什么人吗？” 迎春知道湘云说的堂弟是保龄候的独子史思义，这位史三公子和湘云同岁，担心在外将领拥兵自重，这位史三公子一直被留在京都。 平日里和京都的纨绔也有些矫情，有这样的笑道消息也理所应当。 “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两批人，因为一个说是要找到人以礼相待，另外一个是生死勿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湘云将茶盅了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口回道。 两拨人？以礼相待的只怕是秦钟，那那个生死勿论的是谁？陆依依吗？倒是也有可能。 不过照着这样看，秦钟对于这个智能儿倒是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也对，毕竟两人还有一个儿子呢。 “水……我想要喝水……” 迎春正准备仔细再问问，那边贾宝玉挣扎起来了，要不是青羽扶住，说不定就从凳子上摔下来了。 湘云到底从小和贾宝玉要好，见他这样，赶忙又去了一个杯子倒了茶水，让青羽和金宝喂给贾宝玉。 “宝玉也是太胡来了，居然敢烧了驿站，就是马棚那也不是小事啊，听卫若兰那小子说，上次不小心烧了驿站的定王，可是被罚了三年的俸禄呢，宝玉…… 啧啧，要是被抓住了，肯定得罚的更多，让政老爷知道了，还不一定要怎么打他呢。” 史湘云有些嫌弃的看着狼吞虎咽的贾宝玉，对着迎春道。 “没有那么严重，这次他只是少了驿站的马棚，倒是没有什么大的损失，不过几千两银子的赔偿怎么也是少不了的，想必这会儿赔偿的账单子该差不多送到府里去了。” 迎春听湘云说起定王烧了驿站的事情，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道。 她还不知道上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呢，周敏是亲王，一年的俸禄那就是白银一万两，当年可就是白银三万两。 三两万白花花银子就这么没了，亏当初周敏说起来还风轻云淡的样子。 不过想到这些，迎春又有些鄙视自己的后知后觉，想想也知道啊，那些个破烂虽然能用的不多，但是却是实打实的军备。 这次宝玉烧了驿站的马棚，连马匹都没伤到，账单子不是也有几千两吗？ 虽然说拿银子来衡量感情是不对的，但是当初如果自己知道周敏为了维护自己损失了这么多银子的话，应该会多给周敏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几千两？那宝玉可惨了，如今府里只怕是连这几千两都不那么容易拿出来，只是，二姐姐……” 湘云吃惊的砸了咂舌，一眼一眼的偷瞄迎春，像是有什么事情不敢说一样。 第四百七十八章 京都出事了 “该不会是府里出了什么事情吧？” 迎春的心里隐隐闪过不妙，急切的问道。 这几天她可是已经听了不少糟心的事情了，元春出了事，贾琏出了事，便宜爹出了事，要是荣国府再有什么事情，她可就真的是一头乱麻了。 “你别着急，府里没有出什么大事，只是老太太突然中了风，虽然说治疗及时，但是也留下了口眼歪斜的毛病。” “别避重就轻，就算是老太太中了风又碍着公中的银子什么事情？虽说这几年庄子上守成不好，但是只老太太私库里的银子，就是她老人家瘫痪在床也不会只几千两也拿不出来，你还不快些说，想要急死我吗？” 迎春现在追悔莫及，虽然说她就算在京都也不见得能改变什么事情，但是至少能和邢氏凤姐儿她们在一处。 “二姐姐，我就跟你说了吧，听我叔父说，是之前跟着老国公的那些将士闹将了起来，听说还敲了登闻鼓，状告荣国府虐待退伍军士……” 湘云一边说，一边偷偷的看迎春的脸色。 “聚贤庄的那些将士？告我们荣国府虐待？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一直在城西开归真阁吗？” 迎春疑惑的看着湘云。 “这事儿说起来就长了，你刚刚出来没多久，宫里面就传出来消息，说是大姐姐触怒了当今，被圈禁在了圆福宫。 老太太又气又急，晚上兴许又着了凉还 是怎么，就中了风，这么一来，府里的事情就都落到了二太太身上。 二太太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收了薛家姨妈的三万两银子，然后就拿着那些军士们的卖身契，带着人冲到了西街的归真阁去收铺子……” “然后就踢到了铁板？那些军士们的卖身契是哪儿来的？” 迎春简直要忍不住冷笑了，王夫人还真的是没把她当初的话放在心上，这归真阁已经归了皇家，是她能动得了的？ “是啊，周瑞带着人去了城西的归真阁要收铺子，那些将士们自然不愿意，周瑞跋扈惯了，说归真阁是姑娘的产业，让那些家丁将那些将士们的东西都丢了出去。 一个之前跟过老国公的年长将士打算从中调和，结果就被下面的家丁给推搡到了地上，不知道是不是磕到了石子，居然就那么去了。 周瑞见闹出了人命，犹自不解气，又招呼着那些家丁将剩下的人打了一顿，之后就带着人扬长而去。 留下话说，第二日要在去收铺子，如果那些将士还赖着不走，就将他们全部发卖了。 老将士的儿孙和剩下的将士们咽不下这口气，不甘心被人继续磋磨，干脆一行人去敲了登闻鼓。 不过他们也算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告状的时候倒是把贾家的大房给择了出来。 当今听了之后大怒，当即就下令罢黜了二伯父的官职，当场打死了周瑞，要不是大伯父不在京都，这事儿明显不是他指使的，大伯父的将军职位恐怕也得降级。 不过……就算是大伯父不在，当今说荣国府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是他这个主事人教弟无方，罚了府里十万两银子，一个月内筹集了交到户部。 我来的时候，二太太和二伯父正在忙着到处筹措银子，宝玉这几千两，平日里还不算什么，这会儿要是被二伯父知道了，肯定不死也得扒层皮。 至于那些卖身契，听说是老国公当初为了让那些老弱病残免除徭役和地租才让他们签下来的，之前的时候应该在老太太那里。” “那那些将士们呢？” 迎春也没想到王夫人居然这样愚蠢，元春都已经被禁足了，她居然还敢这样的骄横，说她不是看着王子腾升官膨胀了都没人信。 她是真的觉得那些将士们可怜，尤其是湘云说到的那位年长的将士，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之前跟在荣国公身旁的副将。 前半生为了大陈抛头颅洒热血，连一个安稳的晚年都没过上，她甚至有点后悔，当初不应该让那些将士掺和到归真阁的铺子里。 “我也不知道，不过户部应该会给他们安排合适的地方吧？” 说到那些老将士们的归属，湘云也忍不住摇了摇头，又对迎春道： “对了，我叔父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曾经拍我堂弟去看望那些将士，据他说，好像在那些将士安置的宅子里看见了凤姐姐的陪房。” 凤姐儿的陪房？ 自家嫂子虽然爱吃醋，有时候还会使些小性子，但是却有一个其他闺秀都没有的优点。 那就是江湖气十足，知道有她安置那些将士，迎春也松了一口气，看着湘云笑道： “不说这个了，云儿，之前你不是说最讨厌风沙吗？怎么这回居然要跟着史家叔父去任上了？” “就是去转转看，卫若兰那小子经常说什么边塞有趣的很，我才不信呢。” 湘云小脸儿微红，一脸傲娇的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不信~啧啧~” 迎春拉长声音，一脸戏谑的看着湘云笑。 “笑吧笑吧，就是你想的那样，这女子长大成婚有什么说不得的。” 湘云被迎春取笑的脸色爆红，偏不像一般女子一样扭扭捏捏，叉着腰做出理直气壮的样子。 迎春被她逗得直笑，两个人正说着，包间的门响了，外面传来史家大公子史思忠的声音： “二妹妹，云儿，还不快开门。” 金宝赶忙上前去开门，迎春和湘云也都整理了弄乱的衣服迎了上去。双方见了礼，这才分了主次坐下。 史家大公子史思忠是忠靖候的嫡长子，因为忠靖候在京都“将养”，他倒是有机会跟着保龄候去边境，算的上是保龄候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 可能是在军队里厮混的久了，他跟胞妹史凌云庶弟史思民倒是不太像，反而和性子爽朗的史湘云感情要更好一些。 前些日子因为忠靖候身子有虞，所以这位史家大公子就回了京都，所以和迎春也见过几次。 迎春在湘云这里只听了一个大概，所以跟史思忠说话的时候，就带了几分打探消息的意思，不过这史思忠看着粗犷的很，但是心思却极为细腻，能说的说不能说的就被躲了过去。 双方又叙了一会儿旧，等到外面人不像之前那样多了，史思忠就带着侍卫和湘云一起送了迎春回了归真阁。 “二妹妹，刚刚我和几个灵州城的朋友一起用饭，倒是听说了一些消息，西南那边如今乱的很，只怕你们就是去了，琏二哥也没什么心思招待你们，要我说不过是几千两银子的事情，让宝玉回去认个错，找老太太撒个娇，也不一定会有什么事情。” 第四百七十九章 乱上加乱 双方又叙了一会儿旧，等到外面人不像之前那样多了，史思忠就带着侍卫和湘云一起去送迎春回归真阁。 出了落雪楼，外面的人已经不多了，湘云也没见过几次这样的盛事，干脆提议让侍卫们先把贾宝玉送回去，他们几个步行回去，边走边看。 迎春见史思忠带的人都孔武有力极为可靠的样子，又想着能从他那里套出其他的事情来，也就欣然答应了。 “二妹妹，刚刚我和几个灵州城的朋友一起用饭，倒是听说了一些消息，西南那边如今乱的很，只怕你们就是去了，琏二哥也没什么心思招待你们，要我说不过是几千两银子的事情，让宝玉回去认个错，找老太太撒个娇，也不一定会有什么事情。” 史思忠像是在开玩笑一样，对着迎春建议道。 “西南乱的很？史大哥哥，那我二哥在那边没什么事情吧？” 迎春本来就想问问贾琏在西南的事情，这会儿见史思忠自己提起来，赶紧抓着话头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听说，如今紫武国攻打西海边境，西南毗邻西海，琏二哥在西南铁矿估计也待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史思忠知道迎春担心贾琏心切，在这个话题上倒是没有打什么太极。 “你是说我二哥要从西南回来？不过史大哥哥，我听说几年前定王救过紫武国皇子，当时两国也签订了和平协议，怎么这才几年，紫武国居然又打了过来？” 迎春抓住他的回答，再接再厉的问。 京都到底距离西海坡元，庆云先生又不是特别得梅夫子看重，对于西海边境的战况知道的就不是很清楚。 “牛百孝早就不是紫武国的皇子了，这次带头攻打大陈的正是紫武国新任的皇子多吉，至于紫武国帝皇牛日杂，如今虽然还挂着帝皇的名号，但是却已经被软禁起来了。” 史思忠摇了摇头，对迎春说道。 他对于西北的事情守口如瓶，对于西南边境的事情倒是没有那样的避讳。 “怎么会这样？” 迎春大吃一惊。 没想到才这么几年，这牛百孝居然连皇子的身份都没保住。 “听说自从牛百孝从大陈回了紫武国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遭到了诅咒，他眼睛里的紫色一天比一天淡。 等到回到紫武国皇宫后的一个月，就已经变成了和其他紫武国人一样的灰蓝色眼眸。 相反，同样身为异姓王的多吉眼睛颜色却逐渐变成了紫色。一开始紫武国帝皇还能够勉强镇压，但是随着这两年紫武国不断出现的天灾人祸，他的控制力降低。 终于在一年前在紫武国人民的起义之下改立了多吉为皇子，并且在宣布了决定之后不久，就被多吉想办法给软禁在了皇宫。 牛百孝几次去营救紫武国帝皇未果，后来就消失不见了，听有的人说，曾经在大陈见过他，多吉这次攻打大陈，也是用的这个理由，怀疑我们大陈窝藏牛百孝。” 史思忠像是讲什么志怪故事，将紫武国这几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那这个紫武国挺好笑的，这治理国家靠的是能力和方针，又怎么是眼眸颜色能确定的。” 史湘云撇了撇嘴，很是不以为然的样子。 “倒也不完全是因为眼眸，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子嗣，这位紫武国的牛百孝皇子，今年已经年近二十，身边也有无数美貌丫鬟，但是偏偏一个子嗣都没有。” 史思忠伸出手揉了揉史湘云，耐心的解释道。 “史大哥哥，那我二哥……” 迎春这会儿却顾不上牛百孝是不是皇子的事情，既然西南这样乱，贾琏在那边确实风险太大了。 “琏二哥应该会有些麻烦。” 史思忠想了想还是决定据实已告，毕竟西南如今麻烦的很，能把他们姐弟劝回京都，也是全了两家人的情谊。 “史大哥哥？” 迎春着急的拉了拉史思忠的袖子。 “是这样的，不知道这位多吉皇子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消息，说当初就了牛百孝的另有其人，是一个叫做贾二的黑小子，所以几次派人去西南，据说是想要抓住琏二哥逼着这位牛百孝皇子现身。 不过你也别担心，琏二哥毕竟是丞相一派的人，那边的人应该会派人保护他才对，只要是老老实实待在矿场上，应该没有什么事情才是。” 史思忠安慰迎春说道。 “琏二哥几年前就已经娶妻了，哪里是什么黑小子，紫武国的人找理由也太敷衍了些。” 史湘云愤愤不平的道。 “……” 迎春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她的戏份，不由有些哑然。 不过说到四海边境，她不由又想到了战死沙场的卫若兰。 之前她还不知道梅夫子掺和了这么多事情，甚至还想着处理完贾琏的事情之后就去西海，求着梅夫子帮衬帮衬卫若兰。 眼下可怎么办？ 直接告诉湘云说卫若兰可能有杀身之祸？ 别说湘云不一定能相信，就算是相信了，保龄候都要去西北了，紧靠着湘云一个人，又如何破解的了卫若兰的杀身之祸。 好吧，就算是她也破不了啊，毕竟卫若兰到底怎么死的，在原书里也是众说纷纭，根本没有定论的。 “好了，就送到这里了，贾二妹妹，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没有其他的什么事情，还是尽快的回京都的好，免得遇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说话的功夫，他们就已经到了归真阁的侯曼，湘云跟迎春依依不舍的道了别，就跟着史思忠坐着马车回去了。 明日他们一早还要赶路去西北，这一别还不知道再见面是几年之后呢。 这么一想，迎春也不由有些伤感，之前癞头和尚也说过，三年之后警幻仙子会再来，到时候她要不就是死了被警幻仙子带了去，要不就是找到了那个大气运的人离开了红楼世界。 不管是哪一种，她跟湘云相处的时间都不会太长了，迎春现在的感觉，就有点儿像在种花国看的短视频，她清清楚楚的能看到自己和这些人再见面的天数。 “别难过沫儿，我保证，肯定不会让你二哥出事的。” 周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这会儿出现在了迎春的身后。 第四百八十章 睡前反思 “你什么时候来的？” 迎春吸了吸鼻子，转身抬头看周敏。 “来了……你……你哭了？别……” 周敏看着扑到怀里的迎春，将“难过”两个字默默的咽了回去，伸出手环住了迎春，将她带到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金宝显然也没想到这种情况，微微一愣，就想要站出去阻止，不过被眼疾手快的银香给拉到了一旁。 莫婷和莫言也极有默契，这会儿已经走到巷子口守着，免得再出什么其他的岔子。 “周敏……你说我怎么这么没用，谁的忙我好像都帮不上……我爹爹，我大姐姐，我二哥……她们谁的忙我都帮不上，我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迎春真的觉得很无助，趴在周敏的怀里小声的啜泣道。 “沫儿，别哭了。” 感受到怀里的小人絮絮叨叨的，哭得身子都颤抖了起来，周敏心里一片酸软，手轻轻的拍了拍迎春的背，小声的安慰道。 今儿晚上小丫头确实听了不少不好的消息，她心里一时承受不住也情有可原。 迎春又小声哭了一会儿，等到心情缓和下来，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尤其是感受到周敏一下一下像是在哄孩子一样的拍着她的后背，她的脸蹭一下红了，赶忙从周敏的怀里挣脱出来，低着头不说话了。 巷子里虽然没有什么灯光，但是因为今儿是正月十四，淡淡的月光下，含苞待放的少女低着头，圣洁的就像是天空中的广寒仙子。 “好些了吗？沫儿？” 周敏忍不住往前一步，拉着迎春的手问道。 “我……我没事了，周大哥，你怎么突然又回来了，这会儿都已经是亥时二刻了，十里亭那边……” 迎春这会儿也觉得自己刚刚的情绪来的莫名其妙，不好意思的歪头看周敏。 “我已经派了人过去，是想着和你说一声，立刻就过去。” 周敏被她清凌凌的眼神看得心慌，赶忙说道。 他确实是想着过来看看迎春这边的情况的，但是一开始的打算是确定了迎春安全之后就离开，并没有打算露面。 但是看到迎春跟史思忠聊得很投机的样子，他的心里忍不住有些吃味，这才一路跟到了归真阁的门口， 不过迎春说的也对，这会儿天色确实不早了，他还得赶着去十里亭，那边的事情还等着他操持呢。 “那……那周大哥就快些去吧。” 迎春知道这次的事情不仅关系到贾琏，对于周敏也是很重要的，不由开口催道。 “好，我这就过去……” 周敏眼看着都要走出巷子了，还是忍不住回头对迎春道： “不过沫儿，我觉得你其实没有必要都扛在自己身上，你应该多给你家人一份信任，他们早就不是原来的他们了，你不能老是想着将他们护在羽翼之下，你觉得呢？” 说完也没等迎春回答，就带着莫言急匆匆的离开了。 “姑娘……” 金宝看了一眼已经骑着马离去的周敏，轻声唤了一声。 “咱们回去吧。” 迎春将视线收回，若有所思的带着人进了归真阁客房所在的院子。 院子里还有不少的下人，大多都衣着光鲜，想来应该是也去白临街看热闹去了，这会儿见她们回来，略略行了一个礼，就继续下去当差去了。 等到梳洗完躺在了床上，迎春才看着床榻之上的床幔发起了呆，她在想周敏刚刚说过的话。 给其他人多一些信任……他们早就不是原来的他们了……不能老是想着将他们护在羽翼之下…… 她这样做了吗？ 或许吧，就像是贾赦，明明这几年已经将原先的恶习改了，但是遇到什么事情，她还是忍不住朝坏的一方面去想。 还有贾琏，之前他老是怀疑贾琏会故态复萌，重蹈覆辙，可是明明不是这样的，他真的将寻花问柳的毛病改了。 凤姐儿原先老是盯着印子钱和公中的那些银子，如今也已经开始自己创业，将她的手工加工做的如火如荼了。 另外，如果当初她肯多相信周敏一些，是不是两个人就不会被误会折磨了这么多年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大戏开锣 “爷，王家来的是王子腾的那个义子王涛，这会儿已经带着车队朝这边来了。甄家的这边还没有动静，想来是担心有什么圈套。” 莫言轻手轻脚的摸到周敏身旁对他道。 王家还真的是挺看重这个王涛王掌柜的，之前因为王涛有嫌疑刺杀贾琏，王家为了把他捞出来可是花了不少银子。 周敏本来还以为王涛会被要求坐一阵子冷板凳，谁知道这才几个月，居然又把运送铁矿石的事情交给了他。 “甄家应该根本不会露面。” 周敏抬头看了一眼，这会儿月亮已经西斜，估摸着快要到交易的时候了。 “爷的意思是出面的只有孙绍祖几个？那王家应该不会愿意吧？” 莫言吃了一惊，五十万两银子，这个数目不管是放到什么地方，那都不能算是一笔小钱，甄家居然这么放心，把银子交给这些灵州城的地痞流氓来负责？ “有什么不愿意的，王子腾既急功求利又短视，只要是银子给够了，没有后顾之忧，他才不管来接应的是谁呢。” 周敏瞥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莫言好半晌没有说话，没有后顾之忧，应该不是他想得那个样子吧？老疤和肥丁他们手下可是有二三十个人呢，甄家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老疤和肥丁他们都是地痞流氓，平日里坏事做多了，出点什么意外不也是正常的吗？” 像是看穿了莫言的打算，周敏又开口说道。 “那甄家……” 莫言有些齿冷，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就看见周敏将食指放在嘴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并指了指远处。 他这才注意到，远处路的尽头王家的车队已经转过路口朝着十里亭这边过来了，众人连忙俯下身子按照之前部署好的隐匿好身形。 一辆，两辆，三辆……随着拐过来的马车越来越多，莫言的瞳孔都忍不住放大了。 十九辆，二十辆，二十一辆！足足有二十一辆，王家人的胆子太大了，甄家人的担子也太大了。 一匹成年的马拉车的载重量在两千到三千斤，就算一辆马车载重两千五百斤，那二十一辆马车，那可是五万多斤，而且听着马车咿咿呀呀的声音，只怕每辆车上的载重都不值这个数。 这可是已经在西南铁矿经过简单冶炼过的矿石，不是之前那种刚采出来杂质很多的原石，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属于生铁的一种了，不过是品质低劣些罢了。 这么多铁块要是换算成原石，那数量可就海了去了。 而且听老疤说，这些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另外一部分是送到益州的，这些只怕是西南铁矿几个月的产量了。 “嘎~” 听着东边也传来老鸹的叫声，周敏知道，孙绍祖带着老疤和肥丁他们也来了。 “王兄，这一别数年，兄长一切可好？” 孙绍祖朝着王涛拱了拱手，笑着说道。 “还好，不过孙掌柜，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过来的，展架的三位公子，一个都没有时间过来吗？” 王涛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看着孙绍祖皮笑肉不笑的道。 他虽然只是王子腾的义子，但是因为王子腾只有一个独女，所以一直是把自己当成正经的王家少爷来看的， 别说是孙绍祖，就算是大房的长子，正经的王家公子王仁，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笨蛋。 这会儿见出来代替甄家出来交易的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子，面子上就有些下不来，跟孙绍祖说话就有些硬邦邦的。 “王兄海涵，我们家大爷本来说是要过来的，不过您也知道，他跟户部尚书嫡女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真的是脱不开身。” 孙绍祖心里虽然恼怒的很，但是面上笑得却十分的殷勤。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二公子呢？难不成也有事情要忙？” 王涛却有些不依不饶，冷笑一声又道。 “那是自然，王公子，我们家大爷要的东西都带来了吗？银子我们可是都已经准备好了。” 孙绍祖见他给脸不要脸，也懒得再解释下去，转移了话题道。 “东西自然是都准备好了，不过孙掌柜，不是我说，你一个下人，你们家大爷也放心让你带那么多银子，可别是养虎为患才好啊。” 王涛走过去将马车上的盖着的毛毡子揭开，露出下面一块块方方正正，浇筑的整整齐齐的铁块，话里带刺的说道。 “这铁矿石的成色真的是很不错，你们王家的这个姑爷算是找对了，在处理矿采上面那是真的 有两把刷子，孙某在其他的矿场上，可真的没有见过这样好的铁矿石。” 孙绍祖走过去，从最上面取下来一块，对着王涛笑着说道。 他这话就有些杀人诛心了，王家为了这些矿石，为了这五十万两银子，可是把这位“有两把刷子”“找对了”的姑爷被赔进去了。 不过王涛能说什么？孙绍祖什么都没说，只是夸赞王家有眼光，找了一个“这么好”的姑爷。 “快些验货吧，一共是二十一车，每车二千七百斤。按照原先说好的，一共是十五万两银子。” 王涛显然也不想再和孙绍祖说什么了，直接对他说道。 “老疤，拿银票过来。” 孙绍祖也知道适合而止，见王涛不再东拉西扯的找面子，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而是让老疤取银票。 “爷？” 眼看着双方的交易就要完成了，还是没有其他人过来，莫言也有些焦躁了起来，转过头一眼一眼的看周敏。 “别急。” 周敏看都没有看他，小声说道。 他和莫非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对于莫非的性子还是有些了解的，这样的机会莫非是绝对不会错过的，之所以现在不出来，只怕是担心中了埋伏。 这样想着，周敏又仔细的将十里亭附近的树丛和草堆又检查了一遍，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同，在他的西北大概两百米的方向，夜风刮过的时候，草倒伏的方向有些微微的异样。 也就是今晚夜色极好，要不然还真的不容易被发现。 知道莫非他们已经来了，周敏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这主角配角都到全了，一场大戏终于要开锣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莫非来了 “十万两？孙掌柜，你们甄家这样的行事可就是太不地道了。” 王涛将下人手里的银票接过来，瞟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孙绍祖。 “王兄别着急，咱们之后共事的时候多着呢。” 孙绍祖显然也明白王涛肯定会不满意，笑着又道。 “共事，贵主人这样的态度，我们王家还真的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共事下去，罢了，既然你们只带了十万两，那剩下的七车铁矿石我就费些功夫再拉回去。” 王涛轻笑一声，对着孙绍祖又道。 “王兄还是这个急性子，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我们家大爷说了，灵州城这边的车马生意出了一些问题，这十万两是预付的银子，等到剩下的铁矿石运到益州，让益州那边的人将这五万两一起结清。” 孙绍祖见他要走，笑着拦住他又道。 “孙掌柜，不是王某我不相信你，这第一次生意你们甄家就是这个态度，以后的合作可……” 王涛也只是做做样子，西南铁矿离灵州城有上千里路，剩下的铁矿石不卖给甄家，又有谁敢接手呢。 这也是来之前王子胜特地交代过的，银子可以少，但是铁矿石必须出手，二爷这次升迁姑太太那边出了大力气，如今姑太太那边出了事，正缠着二爷要银子呢。 低价甩卖都能接受的了，这只是暂时回不了款自然也是能接受的。 “王兄说笑了，咱们甄家和王家那可是多年的老亲了，彼此之间是什么人，外面人不清楚，统制大人难道还能不清楚？再说了，以后咱们两家还有其他关系也说不定呢。” 孙绍祖也是不要脸，明明姓孙，但是一口一个“咱们甄家”的，说的顺溜得很。 “孙掌柜的意思是？” 王涛心里一动，疑惑的看着孙绍祖。 “也没什么，我听说咱们家二爷前些天给统制大人送了帖子，说是要上门拜见呢。” 孙绍祖意有所指的道。 “……” 甄家二爷，那不就是甄宝林，给王子腾送帖子……难道是求娶王子腾的独女王嫣然？ 不止是周敏，王涛显然也是这样想的，脸上就不由的露出了昏暗不明的神色。 “王兄，这事情已经办完了，那孙某就带人离开了，咱们后会有期了。” 孙绍祖见交易完成又见王涛明显这会儿已经心思不属了，笑着拱了拱手，就准备带着老疤等人离开，不过还没走上几步，忽然身子一软，就这么瘫软在了地上。 “什么人？” 王涛发觉不对劲儿，想要掩住口鼻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迷药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在露天旷野居然就能用，而且范围极广，不止是孙绍祖王仁等人，就是后面马车上押车的侍卫都着了道，这会儿都是浑身发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又过了片刻，二十多个身着黑色夜行服的人从树丛里潜了出来，为首的男子一身劲装，虽然蒙着面，但是周敏还是一眼认出来人的身份。 正是莫非！ 第四百八十三章 妙玉和莫非 “叛徒。” 莫言红着眼说道。 “……” 周敏看了莫言一眼，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莫非背叛了自己这件事情，不止对自己，对莫言莫语他们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至于为什么他们现在还能动作，这就不得不感谢沫儿之前让他们带上的药丸子了。要不然这会儿别说跟踪了，只怕也跟王涛和孙绍祖一样瘫软在地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说话？” 王涛见来人不说话，护着藏在胸前的银票又问。 “呱噪。” 莫非使了个眼色给手下人，很快王涛就被打晕了，身上的银票也都被搜了出来，莫非将银票点了点收起来，目光又转向了孙绍祖。 “爷，小的也有银子，在衣襟里，一千两，都孝敬爷，只求爷能饶小的一命。” 算少组倒是能屈能伸，知道怀里的银票根本报不住，直接开口道。 “你小子倒是聪明，得了，就饶你一命，咱们王……主人要的是银子和生铁，要你这条狗命没什么用。” 莫非身后一个身材瘦小的蒙面人从孙绍祖的怀里把银票捏出来，一脚将他踹到了地上。 “谢谢爷，谢谢爷。” 孙绍祖眸光微闪，歪在地上叭儿狗一样的道。 “别玩了，走。” 见其他人都将事情处理好，这会儿也都坐上了马车之后，莫非携起刚刚那个蒙面人，一纵身上了马车，带着车队朝着南边去了。 莫言见他走的远了，招了招手，带着一群人悄无声息的摸了上去。 “爷，那这边呢？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等着吗？” 莫语凑了过来。 之前还以为莫非只要铁矿石，会等到双方交易完才会对孙绍祖下手，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贪心，连王涛手里的银子也没有放过。 最可气的是，居然还想要将脏水泼到自家王爷的身上，想到当初自己和莫言还把他当成好兄弟，莫语就觉得自己蠢得很。 “等着，虽然不知道莫非是用什么法子这么大范围的下毒，但是毕竟是在室外，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解了。” 周敏略一思索开口说道。 “是。” 莫语点点头，带着剩下的人去了旁边藏匿。 周敏此刻的心思却没在莫非身上，刚刚那个瘦小的蒙面人声音耳熟的很，如果他没听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白梅儿，也就是现在的妙玉。 不过妙玉怎么会和莫非掺和在也一起？而且看起来两个人关系还不错的样子？难道莫非之所以背叛他是因为妙玉的关系吗？ 如果不是追查铁矿石去处的事情更重要，周敏真是恨不得将莫非抓起来问个清楚。 不过也不着急，如今梅若昀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当初的事情，两个人目前还是合作伙伴，以后让他们好受的办法还多着呢。 周敏估摸的也不错，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王涛和孙绍祖的药性果然解了，两个人都是奉命行事，如今事情都办砸了，也顾不得互相埋怨，各自找了马匹回去报告了。 王涛应该是回去找王子腾或者王子胜，倒是不用特别留心，派了一个机敏的过去也就是了。 孙绍祖这边就需要格外的注意，毕竟还想从他这里查出来甄家要这么多铁矿石想要做什么？又运到了什么地方。 第四百八十四章 古怪得很 圆福宫里，元春一脸憔悴的坐在罗汉榻上，面前还放着一碗明显已经凉了的米粥，以及一碟子看起来已经发黄发蔫的青菜。 “娘娘，御膳房的人也太过分了，小的现在就去找贵全公公，让他给咱们圆福宫拨点炭火，就算是皇上生娘娘的气，可是娘娘肚子里可是还有小皇子呢。” 小福子用袖子摸了一把眼泪，一边气呼呼的往外走，一边说道。 “小福子，你别添火了，这圆福宫都被圈禁了，外面的人进不了，咱们也出不去。能来回进出的只有……” 贞儿一把拉住他，着急的说道。 “别提她了，她害的咱们娘娘还不够惨吗？当初她是个什么样儿，要不是咱们娘娘，她又怎么会有如今的好日子。” 小福子气哼哼的将贞儿的手甩开，扭头又朝外面走去。 “站住！” 元春低声呵斥道。 “娘娘……” 小福子面露恳求。 元春将桌上的粥端了起来，目不斜视的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不过是粥凉了些，菜难以下咽了些，清风帝对于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很看重的，那些人也知道不敢这个时候朝她下手。 至于粥凉食物难吃，简直是笑话，种花国的学校里这样难吃的饭多了，不说别的，就直说她和李沫儿上的那所大学，还是九八五 呢，不是一样有凉饭剩菜。 小福子和贞儿脸上有些急躁，但是却也知道元春的性子，只好一个两个的低着头默默掉眼泪。 自从娘娘被软禁之后，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几次了，要的东西十次有八次不给，送来的食物也不是凉就是咸淡不合口味。 御膳房都是做了多年御膳的手艺了，正常情况之下是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的。 “元春妹妹，要我说你也太固执了些，你的肚子里可是还有孩子呢。” 温婉柔美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紧接着，一个身穿冰蓝色锦袍的女子掀了帘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女，一个看起来年长一些，手里牵着一个一两岁的孩子，一个看起来要小一些，苹果脸，看着很讨喜的样子。 “你！” 看见来人进来，小福子气的憋红了脸，如果不是贞儿在一旁拉着，只怕这会儿就冲上前去了。 “小福子，你陷下去，这里让朱贞一个人服侍就行了。” 元春将手里的玉碗放下，对小福子说道。 小福子忠心是够的，但是做事情太容易冲动，论性子还比不上莫非送进宫的贞儿。 “姨姨……姨姨……” 年长宫女手里牵着的孩子这会儿也看见了元春，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喜悦，甩开宫女的手，就朝着元春身上扑了过来。 “麒儿乖，姨姨的肚子里有小宝宝，不能抱麒儿了。” 女子伸手拉过孩子，将他交到之前那个宫女的手里，温柔的说道。 “不……姨姨说了……那是妹妹，不怕的……” 麒儿显然并不买账，仰着小脸看了看元春，又看了看女子，一脸懵懂的说道。 “妹妹大了，会受伤，麒儿乖，自己去玩。” 元春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将麒儿抱过来，而是从腰间解下来一个玉玲珑递给了他。 “麒儿找……姨姨玩……球球。” 这玉玲珑显然是麒儿平时就玩惯了的玩具，虽然因为元春没有像往日那样将他抱起，麒儿的脸上还有一些委屈，但是到底没有继续哭闹，抱着玉玲珑甩开宫女的手，驾轻就熟的爬到了元春旁边的床榻之上。 看着一脸懵懂的麒儿，女子和元春都半晌没有说话。 “你不该带着麒儿过来。” 元春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放到白嫔的面前，淡淡的说道。 “麒儿想你了，前些天就闹腾着要来看你，春儿你看，麒儿多乖，他最喜欢的就是元春你了，要是你最喜欢的也是他就好了。” 女子将麒儿不小心滚落到地上的玉玲珑捡起来，又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看着元春说道。 “那不太可能，相比较起来，我还是更喜欢我自己的孩子。” 元春顿了一下，抬眸看向女子，眼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白嫔，曾经的白贵人。 “你又何必这样直接呢？就当是随便说个谎哄哄我也好。” 白嫔笑着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小口。 “哄你你就相信了？别傻了，如果我生了孩子，梅姐姐会把我的孩子看得比麒儿……比皇位还重要吗？而且……” 元春提起茶壶给自己也到了一杯，面带笑意看着白嫔道。 “如果……如果我说我会呢？算了……我开玩笑的，你也知道那是假的，而且……你说而且什么？” 白嫔自嘲的笑了笑，又问元春。 “而且梅姐姐就这么放心麒儿来我的圆福宫？难道你忘了，我贾元春最擅长的是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元春想多了，总觉得面前的白嫔有些古怪。 “你……你不会是对麒儿做了什么吧？” 白嫔脸色大变，急急的从桌前站起，几步就冲到了麒儿的身旁，抱起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浑身抖得像是筛糠一样。 “元妃娘娘也太过分了，我们娘娘不过是好心带着小皇子来看您，您非但不领情，居然还敢下毒毒害我们娘娘和小皇子，奴婢肯定会将这件事情告诉皇上，就算是太后娘娘知道了，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苹果脸小宫女从她身后冲出来，对着元春说道。 “你们放心吧，我没有那么狠毒，麒儿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不过就是看不惯梅姐姐口不对劲罢了。” 元春放下手里的茶盏，她原本也只是想着吓吓白嫔，这会儿见她果然被吓坏了，却又觉得索然无味了。 “你！” 苹果脸小宫女气的脸都红了，看着元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春儿，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对你都没什么恶意，之前我已经错过一次了，绝对不会再错第二次。双儿，我们走吧。” 白嫔眼神复杂的看了元春一眼，牵着麒儿的手，带着两个丫鬟离开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盖棺定论 白嫔这是什么意思？ 自从元春怀有身孕之后，总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使。 她跟在白嫔身边也有几年时间，自认为对于白嫔还是有一些了解的，白嫔刚刚那些话明显应该是出自真心的。 可是……如果她真的没想过要害她，为什么要把她让贞儿代替她侍寝的事情说出来呢？ 元春越想越摸不到头绪，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起来。 “娘娘，你的脸色很不好看，还是躺下来歇歇吧。” 贞儿走过来一脸担心的看着元春。 “是啊娘娘，那样恩将仇报的人无论是说了什么，咱们都不要把它放在心上，还说什么不会害您，那害的您被软禁算什么？难道是为了保护您不成？” 小福子也进了屋子，朝着白嫔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气呼呼的说道。 保护？ 听了小福子的话，元春一怔。 仔细想想，还真的是有这种可能。 被软禁的那一日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清风帝在得知她找人代替侍寝之后，太后娘娘会出现的那么及时。 可是如果白嫔真的是想要保护她的话，那这个事情其实就能说得过去了，不过白嫔……白嫔到底知道了什么？为什么会觉得她在外面会有危险？ “娘娘？” 见元春精神恍惚的样子，贞儿担心的唤道。 “小福子，你之前不是说守着圆福宫的人里面，有一个是和你同时进宫的吗？” 元春抬起头看着小福子，急急的问道。 这里面太多古里古怪的事情了，不弄明白她的心真的放不下。 “是啊，娘娘，您终于答应让我去找他给贵全公公送信了？” 小福子还以为是元春想通了，喜出望外的道。 “不，你过去找他打听打听，看看白嫔离开咱们这里去了什么地方，甄妃和甄太妃那边有什么动静。最近宫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元春摇了摇头，吩咐小福子说道。 “是……娘娘，小福子现在就过去。” 虽说小福子有些不明就里，但是他一向对元春言听计从，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可能是心里有事的关系，在小福子出去找人探听消息的大半个时辰里，元春几乎要坐立不安了，甚至比之前知道白嫔背叛她的时候还要难受。 就在元春快要忍不下去的时候，小福子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娘娘，白嫔……白嫔娘娘出事了！” 小福子气喘吁吁的道。 “什么事情？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梅姐姐怎么了？” 小福子的话让元春眼前一黑，几乎要晕了过去，推开扶着她的贞儿，元春抓住小福子的袖子，急切的问道。 “小的刚刚去找小德子，小德子说最近宫里有了大喜事，甄妃娘娘被检查出来也怀了龙嗣，听说也差不多有两个月了。 白嫔娘娘那里这段时间没有什么特殊的，如果有的话，就是对三皇子分外的疼爱，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 可是就在小的要回来禀告娘娘的时候，甄妃娘娘的钟粹宫团热闹了起来，好多人都朝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小的打听了之后才知道，原来白嫔娘娘从咱们这里出去了之后，就带着三皇子去了钟粹宫。 三皇子……三皇子一不小心……一不小心……就把甄妃娘娘给撞到了，甄妃娘娘的龙嗣……” 小福子看着元春几乎要白的透明的脸，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元春腹中的胎儿严格意义上来算已经是三个多月了，但是为了贴合承宠的时间，对外宣称也是两个月。 “麒儿出事了？甄妃的孩子没了？” 元春自然知道眼前最重要的是冷静，深吸一口气又问小福子。 “是……是的，娘娘，甄妃娘娘的孩子确实没了，小的还听说，甄妃娘娘是头胎，这孩子掉了……很有可能会影响以后的生育。” 小福子偷偷看元春一眼，缩了缩脖子说道。 “那白嫔娘娘呢？白嫔娘娘怎么样了？麒儿呢？麒儿呢，你倒是说啊。” 元春倒退一步，坐在凳子上，扶着胸口，又问小福子。 麒儿乖得很，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其中肯定又其他的事情。 这剧情诡异的熟悉，又想到白嫔之前说过会把她的孩子看得比麒儿还重要的话，元春心里蓦得升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皇上知道之后大怒，命人将白嫔娘娘抓了起来，三皇子也被送到了西三所，由那里的太妃娘娘照管。听说……听说……皇上为了安抚甄妃娘娘，还亲口将皇三子过继给了过世的硕王爷。” 小福子咽了咽口水说道。 “硕王爷？” 元春皱起了眉头，看着小福子道。 “就是……就是皇三子，皇上说他也是刚刚从皇太后那里得知他还有一位弟弟，又感念硕王爷过世的早，膝下没有留下子嗣，所以就将三皇子过继给了硕王爷，同时下了圣旨，说皇三子此生不能为君。” 小福子解释道。 原来如此，元春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之前还以为只有一个甄版的年世兰，没想到这里还是一个计中计呢。 白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了甄妃怀有龙嗣的事情，深知清风帝为人的她也知道清风帝是不会允许康王的事情重演的，按照这个逻辑，这个孩子就不能出生。 可是想要将甄妃肚子里的孩子名正言顺的拿掉，那就需要一个“端妃”。 显然，相比较宫里其他位份低，又没有皇嗣的小主们，她和白嫔这两个妃子就是最趁手的武器。 尤其是她，因为手札的事情，甄家和四大家族的关系很是微妙，如果她把甄妃的孩子弄掉，既解决了心腹大患，又挑拨了甄家和四大家族的关系，可谓是一举两得。 白嫔显然极为了解清风帝，所以才在甄妃怀有龙嗣的事情爆出来之前，在众多妃子面前告发了她。 清风帝要面子，对于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不出力，白嫔又请来了太后说情，将她软禁在了圆福宫。 但是她被软禁了，这个计划还是要进行下去的。 白嫔是自愿的也好，是被清风帝暗示了也好，还是直接被下了命令也好，反正麒儿撞到了甄妃，孩子没了，甄“世兰”甚至还丧失了生育的能力。 还不止，还有“硕王爷”。 清风帝在这甄妃小产的时候，主动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还特特的点明了硕王爷“早夭”的事情。 这样做虽然会引起非议，但是却把这个脓疮挑破了，还断了硕王爷再跳出来的可能性，直接将这件事情盖棺定论了。 高啊，实在是高啊。 第四百八十六章 去救麒儿 “你再去打听打听，皇上到底打算如何处置白嫔娘娘，还有麒儿到底被交给了哪个太妃？” 元春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唇，吩咐小福子道。 “娘娘放心，小的刚刚已经给了小德子五两银子，让他帮忙打听白嫔娘娘的事情，一旦有什么消息，他就会送信进来的。” 小福子显然也想明白白嫔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的人，拍了拍胸脯，到门外面守着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一些，到了晚上快要用晚食的时候，小德子终于送信过来，说是白嫔被罚到了辛者库，麒儿则是被送到了太上皇的如妃，也就是如今的如太妃手里。 “娘娘，小德子说，皇上一开始念旧情，说是要将白嫔娘娘为答应，让她搬到偏殿就好了，不过甄妃娘娘不愿意，拖着身子去找了甄太妃，甄太妃又跟太上皇哭诉，后来才……” 小福子看了看元春的脸色说道。 “念旧情？才怪。” 虽然不知道白嫔进潜邸的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但是怎么说也跟在清风帝身边几年了，清风帝要是真的念情分，根本就不会策划出这样的事情来。 辛者库~ 她还真的是跟那个鬼地方有缘分。 “小福子，你去打听打听，皇上是不是还在甄妃娘娘那里？” 元春想了想，吩咐小福子继续去打听消息。 白嫔那里还好说，她平时为人好，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应该不会太受磋磨，麒儿哪儿就不一定了。 如妃性子古怪，年轻的时候有过以为皇子，后来那孩子夭折之后，她就对身体健康的皇子有一股子莫名其妙的仇视。 麒儿要是落到她手里，生命危险虽说不至于，但是心理阴影只怕肯定会落下。 “娘娘，之前小福子已经打听过了，皇上如今已经从甄妃娘娘那里出来，现在去了浦阳宫了，不过娘娘，您如今还在禁足之中……” 说起来清风帝虽然男女关系一塌糊涂，在处理朝政方面倒是勤勉的很，这会儿都已经快要到晚食时间里，居然还在浦阳宫。 “贞儿，把我的衣服和首饰拿过来，咱们去浦阳宫。” 元春沉思片刻，又走进书房，拿起之前用来描花样子的羊毫笔在宣纸上写了些什么。 “娘娘，衣服已经准备好了。” 贞儿走进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正拿着宣纸在地上“人工做旧”的元春道。 “咱们走吧。” 元春看起来倒是极为淡定，一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将宣纸折上几折塞到了怀里，接过她手里的披风朝着圆福宫的宫门口走了过去。 “娘娘，您现在不能出去。” 可能是因为她出手还算大方，也有可能是因为她腹中龙嗣的关系，守门的侍卫对她还算客气。 “侍卫大哥，我也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您能不能帮我去找一下皇上，将这封信交给皇上。” 元春将刚刚写的东西交给侍卫，顺手又塞给他一个银锭子。 “娘娘您先坐在这里等等，我这就派人送去给皇上。” 银子到手，侍卫的态度更好了些。 第四百八十七章 解除禁足 “娘娘，您怎么在这里坐着，今儿的天气可冷，要是被冻坏了皇上可是要心疼的。快些起来吧，皇上还在浦阳宫等着您呢。” 贵全指着门外华丽的八人步撵，笑着很是狗腿。 他来的比远处想象中要更早一些，态度也更加的殷勤，看来清风帝对那封信比她想象中更重视，不过元春也知道元春是清风帝眼前的红人，又向来小心眼，自然不会摆什么架子： “这么晚了还劳烦公公来接我，真的是元春的不是。” “皇上惦念娘娘的紧，知道娘娘如今已经知了错，非得让老奴今夜就将娘娘接过去。” 贵全和元春，一个在步撵之上，一个在一旁跟着，闲聊了没几句，步撵就到了浦阳宫。 “春儿！你来了，快些进来，手怎么这么凉，被冻坏了吧。” 清风帝看见迎春下了步撵，一脸关心的迎了出来。 “皇上，臣妾不冷，臣妾……臣妾知道错了。” 元春能咋办，只能配合着娇羞呗。 好在清风帝也没啥耐性，又拉着元春你侬我侬了几句，就转到之前元春让侍卫送来的信上。 “春儿，那封信是……” “那封信是之前元春陪着太后去五台山的时候，路上遇到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妇人给的，说是和元春有缘，送给我当护身符的。 当时元春忙着去侍奉太后，也就没仔细看，今儿收拾东西的时候翻出来，元春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想了一下午才想起来。 之前好像在皇上这里见过这种字体。所以……所以就让人送给皇上，想看看皇上是不是原谅元春了。” 元春低着臻首，一脸的不好意思。 “五台山？七八十岁的老妇人？那母后见了吗？她怎么说的？” 清风帝着急的又问。 皇太后历来佩服那个人，还曾经收藏过那人的画像，如果是见了的话没有理由认不出来。 “太后娘娘应该也看见了，一个劲儿的说那老妇人长得面善呢，皇上，你要不要派人去找找看，她肯定会认识更多的那个文字，比二妹妹还多。” 元春满脸好奇的提议道。 这个老妇人也不是她杜撰出来的，在种花国的时候，她就听过一句话，一个谎言最好是七分真三分假，这样更容易让人相信。 当初她跟着太后去五台山的时候，确实在竹林里遇到过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妇人，那老妇人也确实跟她和太后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 太后也确实说了那夫人面善的很，如果说谎言的话，那就是根本没有这封信。 “母后也见过？还说面善？” 清风帝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是的，太后好像是这样说的，对了，这个老妇人还说太后比她聪明，比她理智什么的，皇上，是这老妇人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元春想了想，对清风帝说道。 “没什么不对劲儿的，春儿，这次的事情寡人就原谅你了，不过……你以后要是再犯……” 清风帝显然没有和元春说心事的打算，转移话题道。 “元春知道了，以后肯定不会再犯，元春那几日也是真的不太舒服嘛，又担心皇上去了甄妃和白嫔那里，皇上就不要生元春的气了。” 元春晃了晃清风帝的衣袖，作小女儿撒娇状。 “你啊，吃彩儿的醋就罢了，连梅儿的醋都吃，她不是你的好姐妹吗？” 清风帝显然极其享受这种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的感觉，对于元春找的家口也是深信不疑，捏了捏元春的翘鼻，笑得意味深长。 “姐妹虽然重要，但是皇上的宠爱……皇上，您就不要笑话臣妾了。” 元春憋的俏脸微红，又忍着恶心挽着清风帝的胳膊嗔道。 “哈哈，春儿，朕之前还以为你是听说梅儿出了事情，所以才急匆匆的从圆福宫里出来了呢。” 清风帝斜眼看了一眼元春，笑着又试探道。 “皇上笑话元春……梅姐姐又没有做错什么，元春又怎么会因为这个就想梅姐姐受罚呢。” 宫中事情传得快，元春自然也不会装作对白嫔被贬一无所知的样子。 “还说不怪梅儿，这听到梅儿受罚，嘴角都忍不住翘起来了。” 见元春一副明明很高兴，偏偏装作很同情的样子，清风帝倒是放下了心，觉得自己之前的怀疑很是多余。 “也不能怪臣妾，人家明明是和她说悄悄话，谁知道她居然就找皇上告状。还有……彩儿那里，元春是真的没有看出来，梅姐姐居然这么狠的心思，让麒儿将彩儿推倒……” 元春瘪了瘪嘴，委屈巴巴的说道。 “净胡说，麒儿才多大，梅儿就是教他能听得懂吗？” 可能是对于元春蠢钝不堪的印象太过深刻，清风帝很快接受了元春对于白嫔暗恨在心的心里定位，下意识的替白嫔说起了话。 “臣妾就知道，你心里肯定对梅姐姐还有怜惜，谁让她是跟在你身边的老人儿呢。” 元春垂下眸子，看起来很是沮丧的样子。 “那倒是。梅儿跟在我身边也有四五年了，唉，今日之事她也是无妄之灾，麒儿终究是孩子，又有什么轻重呢。” 听元春这样说，清风帝有些感慨的说道。 四五年？ 元春脑子闪过无数个问号，不是说白嫔是潜邸时就进了皇子府的老人吗？清风帝即位都七八年了，四五年……这也不是潜邸啊。 不过眼下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元春故意反驳道： “元春可不这么认为，正是因为麒儿是个孩子，梅姐姐才更好在暗地里下绊子，我看啊，就是梅姐姐指挥的麒儿，她最喜欢在背地里下刀子了，倒是可惜了麒儿，那孩子倒是个乖巧的。” “这倒也是，刚刚如太妃还让人过来说，麒儿那孩子闹得很，她岁数大了，懒得照顾了，这样吧，你既然觉得麒儿乖巧，就把他送到你宫里吧。” 清风帝笑了笑，看着元春道。 “元春肚子里还……” 元春连忙摆出一副说错了话的样子，指着根本看不出起伏的小腹娇声道。 “就这么说定了，贵全，让人把麒儿送到圆福宫。” 清风帝摆了摆手，一锤定音的道。 “皇上……” 元春“无奈”的耷拉着脑袋，作垂头丧气状。 “贵全，送元妃娘娘回圆福宫，对了即日起，解除圆福宫的禁足。” 想到元春说的那个老妇人，清风帝急着派人去找人，也没什么心思和元春再说什么了。 “皇上……元春怀了孩儿之后，分外的想念家人，不知……” 元春欲言又止的道。 “你现在月份还太小，不宜情绪过分激动，别让太多人打搅了你的清净。” 清风帝敷衍的摆了摆说，让贵全送元春出去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玉玲珑 从浦阳宫里出来之后，元春的心情就很是低落，虽说清风帝已经答应了她会将麒儿送到她的圆福宫，也解除了她的禁足。 但是却并没有恢复她贵妃的身份，她现在只是妃位，没有清风帝允许的话，她是不能召见荣国府的人的。 自从十天前她被清风帝软禁之后，已经好些天没有收到荣国府那边的消息了，虽说荣国府内里已经开始化脓了，但是在某个程度来说，却是她和李沫儿的靠山，不能及时的知道那边的消息，这让她的心里很是不安。 还有白嫔，之前不知道她的心思还要好一些，虽然有些难过，但是到底还心安理得，如今知道白嫔居然把她看的比麒儿的前途还要重要，元春的心里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古怪。 我已经错过了一次了，绝对不会再错第二次…… 梅儿跟在我身边也有四五年了…… 白嫔悔恨的神情和清风帝感慨的样子不断的在元春的脑海里闪现，这让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是偏偏又什么都想不出来。 “娘娘，这是二姑娘前些日子让人送来的信，您现在要看吗？” 贞儿掀了帘子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宫里的人都现实的很，之前元春看着有失宠的迹象，就算是迎春送信也给了不少银子，但是他们还是不愿意冒险将信送进来。 如今元春晚食的时候才解除了禁足，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时辰，好几天都没有送到的信就已经到了贞儿的手里。 “放下吧，麒儿睡着了吗？” 元春将手里的玉玲珑放下，将贞儿手里的信接过来，又拉着她坐在了身旁。 “三皇子受了些惊吓……不过好在咱们去的早，之前哭闹了一会儿，这会儿已经没事了，刚刚我过来的时候，樱桃几个已经服侍他睡下了。” 贞儿跟在元春身边日子虽然不长，但是却也知道麒儿在元春心里的位子不同寻常，将麒儿的情况仔细的说了一遍。 “让小福子这几天别过来了，好好在麒儿身边陪陪他，等过几天关注咱们圆福宫的人少了，再让他带麒儿过来。” 元春既然是“勉为其难”接手的麒儿，自然不能对于麒儿的事情都亲力亲为，之前麒儿过来的时候小福子都陪在他身边，这会儿有小福子陪着，也能让他心里稳当一些。 “知道了，娘娘。贞儿这就去。” 贞儿点点头，起身想要出去。 “你先别忙，贞儿……你……你想要一个名分吗？如果想的话，现在皇上的气已经消了，我可以帮你跟他要一个名分。 虽然品级不高，但是一个常在应该是可以的，你……你毕竟也陪了他几个晚上。” 元春拉住她，犹豫了一下对贞儿说道。 当初她怀有子嗣月份尚浅，又必须要和清风帝酱酱酿酿，才能给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所以才让迎春用固宠的名义找了一个人来替代她。 之前的时候还需要保密所以不太方便把贞儿的存在告诉其他人，如今清风帝反正也知道了，给贞儿一个身份也不是不行。 “不用了娘娘，贞儿的身世……再说了，贞儿之所以答应莫神医进宫帮娘娘固宠，也是因为之前他曾经答应帮贞儿报仇，既然这是交易，贞儿就不能用同样的筹码来交易两次。” 贞儿摇了摇头，认真的对元春说道。 “承宠是交易，保护我又不是，这两个月来甄妃和皇后那边对我都下了好几次手了，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元春怜惜的看着眼前的贞儿，一脸感慨的说道。 贞儿说的交易元春是知道的，当初她被送进宫的时候就主动找她坦白过。 贞儿的孩子被仇人害死，家产也尽数被夺了去，跳水自尽的时候遇到了莫非。 莫非帮着她将当初害死她孩子的仇人杀了，又答应会帮她对付当初官官相护的帮凶，作为报答，她就进了宫。 “这些都是莫神医交待过的，娘娘不用谢我，娘娘，你真的不告诉莫神医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吗？” 贞儿很是不赞同的看着元春，她也是进宫之后才知道元春居然已经有了身孕，让她进宫也不是什么固宠，而是为了避宠。 “告诉他有什么用？他能带我离开皇宫吗？如果能的话，当初他就不会让我回来了。” 元春自嘲的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她在种花国的时候就是学医的，对于自己身体的变化最是敏感，当初知道腹中可能有了孩子之后，也曾经去找过莫非，想要和他一起离开。 但是莫非呢，他虽然没有直说，但是每句话都能看出他的意思：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带着她离开。 “娘娘……贞儿说句不该说的，莫神医……莫神医他只怕也是情非得已。” 贞儿犹豫片刻，抬起眸子看着元春说道。 “没什么情非得已，他之前说过了，定王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不能将什么都丢下陪我浪迹天涯。” 元春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到桌子上晶莹剔透的玉玲珑上。 “莫神医不是这样的人……娘娘，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不说这个了，你既然不愿意就算了，天色不早了，你将床铺简单的收拾一下就下去吧，明日只怕皇上还会唤我过去说话。” 元春打断了贞儿的话，摆了摆手说道。 “是……娘娘。” 贞儿无奈，只能点点头，铺完床下去了。 “误会……贞儿都没看过电视剧，怎么脑子里的狗血剧情比我还多。” 元春扯了扯嘴角，伸手将桌子上的信拿了起来。 …… 贾赦和贾琏有可能被算计了，皇三子去了西海沿子，迎春去了西南铁矿…… 元春也没想到，她不过是在圆福宫待了这么几日，外面居然出了这么多事情。 她在皇宫里的根据实在是太弱了，外面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在圆福宫居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听说。 “叮当” 清脆的声音响起。 原来是她刚刚不小心将放在桌角的玉玲珑给碰到了地上。 第四百八十九章 灭族之恨 这是什么？ 正当元春弯下腰想要将玉玲珑拾起来的时候，她的目光落在了玉玲珑内侧的一个花纹上。 自从莫非将这个玉玲珑送给她之后，她也在手里把玩过很多次，从来没有注意过玉玲珑的内侧居然有这样的一个花纹。 元春将玉玲珑拿起来，凑到烛火那里仔细看了看，终于明白之前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发现过了。 这不是一个花纹，而是一个字：白！应该是篆体，看起来十分的雅致，字迹非常浅，不是那种雕刻的浅，更像是因为年代长远，被时光打磨过的那种光滑的浅。 平时她都是将它挂在腰间，就算是放在手心里把玩也都是满腹的心事，再加上花纹本身就浅，所以才根本没有注意到它。 今儿之所以被她注意到也是有原因的，它被沾上了一种类似胭脂的东西，红红的，也就是这个原因，平时看起来不太明显的花纹，这会儿看起来就分外的显眼。 这是……白嫔做的，白嫔这是想要告诉她什么？ 仔细回想了白天的事情，元春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怪不得白嫔离去的时候，她好像看到过她的指尖红彤彤的。 不过莫非送给她的玉玲珑上为什么会有一个“白”字，白嫔又怎么会知道玉玲珑上有字？ 摩挲着手心里的玉玲珑，元春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忍不住从桌前站起身来。 是啊……莫非不可能是莫非的本名，那莫非叫什么？ 之前她就听李沫儿说过，定王身边的暗卫都是从莫字上起的，所以也就一直自以为是的认为莫非之所以叫莫非是因为他是定王府的暗卫。 但是李沫儿也说过，莫非并不是出身定王府，他是几年前用报恩的名义去的定王府。 那他去定王府报恩之前叫什么？或者说叫白什么？ “元春，叫我修寒，我喜欢你叫我修寒。” …… 情动之时她好像隐隐听见他说起过，那……是他的本名吗？ 白修寒……白修寒…… 元春瘫坐在凳子上，有些失神的看着面前因为灯芯过长有些跳跃的油灯。 她听过这个名字，或者说她见过这个名字。 之前她陪着太后去五台山祈福的时候，那处皇家寺庙密密麻麻的长明灯里就有这个名字。 因为名字很像小言男主，所以她还朝跟在太后身边的赵嬷嬷说起过。 赵嬷嬷当时的脸色更难看，还嘱咐她千万不要在太后面前提起，要不然太后晚上会睡不好的。 她当时还有些奇怪，说既然太后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给这个白修寒点长明灯。 赵嬷嬷一开始不愿意说，后来也是担心她不知轻重惹了太后伤心，才将事情告诉了她。 据说这位白修寒白公子是先定王妃的胞弟，当年白家谋反，白家上上下下近百口都被斩首示众，其中就包括这位深得太后喜爱的白公子。 “这盏长明灯就是太后娘娘为白公子点的，她老人家不是不喜欢白公子，她是太喜欢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们才更不要在她老人家面前提起，你记住了没有？” 你记住了没有？ 没有！或者说她当初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知道了结果再想想当初和莫非在一起时候的事情，元春也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觉。 怪不得每次莫非和她欢好的时候都会关着灯，怪不得莫非不让她亲他的脸，怪不得莫非每次去见了太后回来都是郁郁寡欢…… 怪不得……莫非说不能和她一起离开的时候会那么痛苦…… 如果当初她知道莫非不肯跟她离开是这个原因的话，她还会恨他？拒绝他帮她从皇宫里脱身吗？ 会！ 元春提起玉玲珑，在闪跳不停的烛光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 她觉得自己还是会恨得，既然当初明知道不会跟着她离开，那为什么一开始还要招惹她呢？ 还有白嫔，她既然认识这个玉玲珑，那肯定也是白家的人，只是不知道是莫非的姐姐还是妹妹。 不过不管是姐姐还是妹妹，元春都不得不佩服清风帝的胆量，毕竟这种将人家全家人都杀了，还将这个人换了个身份带进皇宫做妃子的行为，可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的。 清风帝这是多有自信，白嫔又是爱的多么卑微，居然还给清风帝生了麒儿。 元春在圆福宫一点儿一点儿的回想当初事情的时候，清风帝还在浦阳宫就着她送来的信和工部的侍郎在秉烛夜谈。 “皇上，不知道你这个冶炼的方子是从何得来的？” 工部侍郎捏着信笺一脸热切的看着清风帝。 “这你就别管了，你先说说，这冶炼的法子可行不可行，能不能达到制作木仓的程度？” 清风帝到底不是专业人士，那信笺翻译之后都是专业名词，他也不确定一定就可行。 “这……倒是比咱们大陈之前的冶炼办法要精致一些，不过能不能用，还得实验过之后才行。” 工部侍郎 又不是傻子，虽然看着这法子有七八成把握，还是保守的回道。 “之前让你带来的匠人带来了吗？” 清风帝蹙了蹙眉头。 “带来了，皇上，您是要……” 工部侍郎挑眉看清风帝。 “带来了就好，隔壁的配殿有冶炼的炉子和场地，就在濮阳宫里连夜的改造和尝试，没有出结果之前，谁也不准出浦阳宫的院子。” 清风帝说完，甩了甩袖子进了里面的暖阁。 工部侍郎微愣，不过也不敢反驳，带着几个带来的老工匠，跟在小太监的身后，急匆匆的朝着配殿去了。 这两年宫里一直在研究和改进生铁冶炼的法子，炉子和场地都是陆陆续续安排上的，这会儿倒是真的不缺什么。 贵全看着工部侍郎和工匠们都进了配殿，指挥数十个侍卫将配殿团团围住，才又转身回了清风帝歇下的暖阁。 “皇上，配殿已经安排妥当了，工部侍郎和工匠们都已经开始冶炼了。” 见清风帝眯着眼像是在假寐的样子，贵全小声的就着配殿的情形回禀道。 第四百九十章 薛家姑娘 “圆福宫去过了吗？元春在做什么？” 清风帝手抵着额头，看起来很烦恼的样子，但是眼睛却还是没有睁开的迹象。 “去过了，元妃娘娘在指挥着宫女们从库房里找料子，说是天气冷了，要给太后娘娘做抹额，担心风吹多了头疼。” 贵全回道。 “哦？没有在陪麒儿？她不是最疼麒儿的吗？” 清风帝挑起眼皮，似笑非笑的说道。 “元妃娘娘如今怀有龙嗣，估计是怕三皇子太过冒失吧。” 贵全上前一步，扶着清风帝坐了起来，随口说道。 “冒失？这谎话也就是不了解麒儿的人才会信，她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看着麒儿长大的。” 清风帝船上放在一旁的便鞋，略带嘲讽的说道。 “毕竟是第一次怀龙嗣，紧张些也是有的，现在才两个月，胎儿还没坐稳呢。” 贵全揣摩着清风帝的心思回道。 “也许吧，只是可惜了麒儿。” 清风帝膝下子嗣并不多，麒儿是他第三个儿子，又生的玉雪可爱，虽然说白嫔的身份麻烦些，但是还是很得清风帝喜爱的。 “……” 这话贵全可不敢接，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好了，我让你给太上皇送去的东西你送去了吗？那边说什么？” 清风帝也就是嘴上感慨一下罢了，他要是真的心疼麒儿，白天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会让见贵全眼观鼻鼻观心，也觉得也有些意兴阑珊，又开口问他。 他称呼的是太上皇，并不是父皇，贵全是他的心腹，他也懒得装什么乖儿子。 “送去了，太上皇他老人家说让您放心，那边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还说最晚明日，康王殿下就会去找您求情，说是要会封地去了。” 贵全低着头，将刚刚给从太上皇那里听到的逐一说了出来，一点儿也没有添油加醋。 这天家父子之间的事情，他是真的搞不明白，多说多错，还是少掺和为妙。 “回封地？呵呵，朕的这个皇帝啊，这么多年了，终于记起他还有一个封地了。甄太妃那里呢？对于康王要回封地的事情是怎么说的？” 清风帝顿了顿，轻笑一声说道。 当年为了避免康王和甄家勾结起来，所以他给康王的封地海洲是在东南沿海，和西北隔着大半个大陈。 几年前那里还属于荒蛮之地，但是对着这两年海对岸的一些国家开始来大陈交流，那里也开始慢慢繁荣起来。 “甄太妃对于康王要回封地的事情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念叨着康王殿下年岁大了，让太上皇在他回封地之前，给他指一个王妃。” 贵全想了想说道。 “有没有说是哪家的姑娘？兵部尚书家的还是工部侍郎家的？” 清风帝从床榻上起身，朝着外面的书房走了过去。 “没，甄太妃娘娘说是让太上皇选，太上皇没有拿定主意，说是明日和皇太后娘娘商量商量，不过……” “不过什么？你这个老狗，还学会卖关子了？” 清风帝笑骂道。 “不过甄太妃娘娘说，康王殿下曾经对九省统制王家的嫡女王嫣然赞不绝口……” 贵全抬眼看了一眼清风帝，小心翼翼的说道。 “王子腾家的嫡女？那太上皇得气坏了吧。” 清风帝倒是没有发怒，不过脸上嘲讽的意味更浓厚了些。 “太上皇说王家很早就和史家说定了婚事，不太适合嫁到康王府，还跟甄太妃说到了薛家，说是薛家先祖是紫薇舍人，曾经还想让嫡女送到宫里做公主侍读。” 第四百九十一章 拉拉扯扯 “那甄太妃呢？” 清风帝扯了扯嘴角，又问贵全。 “甄太妃一开始听说薛家那姑娘连公主侍读都没选上，就有些不太愿意。 说是连玉筝公主性子那样好的都没看上她，康王那么挑剔，肯定也不会愿意的。 不过太上皇说玉筝公主之前一眼就相中了薛家姑娘，是他觉得那姑娘性子敦厚，所以才没让她去玉筝公主身边的。 为的就是找一个能容得下康王性子的妃子。” 贵全学着太上皇一板一眼的说道。 “甄太妃相信了。” 清风帝用的不是疑问而是笃定的口气。 “是啊，甄太妃听说薛家姑娘是太上皇特地给康王选的，就兴冲冲的带着宫女嬷嬷回去了。 说是要找个人好好打听打听那姑娘的性子，要是好的话，就给康王做一个侧妃，连薛家姑娘如今的家世都没问起。” 贵全摊了摊手，无奈的笑道。 “哈哈哈哈……四皇弟听到这个消息只怕是要被气坏了，甄太妃可真是一个妙人。” 清风帝大笑出声，摇了摇头说道。 “是啊，太上皇也是这样说的。” 贵全见清风帝被逗笑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笑着凑趣儿道。 “说起来还得感谢甄太妃这性子，要不然甄家一点儿顾忌都没有，还不知道会如何猖狂。” 清风帝笑够了，感慨的说道。 “说起来康王殿下还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像甄太妃，要不然糟心的事情就少多了。” 贵全也叹了一口气，对清风帝说道 “康王不像甄太妃，但是却最像太上皇，明明都已经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了，还是眼巴巴的看着，算计着。” 清风帝说完伏到书案上飞快地写了一道圣旨。 “将这道旨意尽快的送到西南铁矿，让贾琏按照信上说的去行动，如果……如果他不听的话，就让暗卫……明白了吗？” 清风帝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冷冷的看着贵全说道。 “是。” 贵全接过信，也不敢再看清风帝，急匆匆的转身走了。 自从清风帝得知当年的皇三子有可能还没有死之后，他的态度就变得可怕起来，之前每年都会有的祭拜没有了，还时不时让人用送东西的名义去太后宫里探听消息。 一旦发现有什么人不正常，就会想方设法的将人弄出来严刑拷问，有几次还差点弄出人命来。 这冶炼的法子其实有些像是数学题，按部就班的算有些困难，但是如果知道大部分过程，根据结局改良或者反推，麻烦虽然麻烦，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了。 “皇上，马大人来了！” 差不多到了夜里四更天，贵全掀了帘子进来了。 “快些请进来。” 清风帝从床榻上一跃而起，急切的说道。 “皇上！成了，下官刚刚试过了，按照信笺上的法子，能坚持火药子弹三次或者四次的冲击。” 马大人脸上露出狂热的神色，激动的看着清风帝。 “三次或者四次……” 清风帝的脸上有些失望，按照当初圣祖皇后留下的笔记来看，当初圣祖皇后可是可以抗击数十次的冲击的。 “是啊皇上，这只是初步结果，如果我们将每次的过程更精确一下，恐怕能达到七八次，这样咱们就可以将成本大大的降低，造出不会炸膛的木仓了。” 马大人脸色通红，见清风帝有些失望，连忙又说道。 “马明，当初圣祖皇后留下的笔记可是……” 清风帝听着马明描绘的情形也有些激动起来，想了想又道。 “皇上，那都是传说，这些年我们工部也按照圣祖皇后留下的笔记作出过不少的东西，但是都没有圣祖皇后笔记上说的那么神奇。 对了，圣祖皇后当初还说过以后人可以造出一样东西，能带着人上天呢。 再说了，如果真的能造出那样的木仓，整个世界不就乱套了吗。” 马大人笑着又道。 圣祖皇后在京都几乎没人提起，但是在他们工部人员内部讨论度还是很高的，他也仔细研究过圣祖皇后描绘的东西，但是却嗤之以鼻，觉得那些都是妄想。 什么会飞的机器了，什么能冲浪的网了……反正工部也林林总总的尝试过，几乎九成都做不出来，剩下的一成效果也比不上圣祖太后笔记里描述的。 元春没有猜错，翌日一早，她果然又被清风帝传到了浦阳宫，到了那里以后，不仅遇到老妇人的事情被问了无数遍，其他住在哪儿，做了什么也都被盘问了好几遍。 看来清风帝不止和太上皇有了隔阂，和皇太后之间应该也有了龌龊，要不然这样的事情完全可以亲自找皇太后去问。 元春一边思索着，一边带着贞儿准备回圆福宫去。 她的历史要比李沫儿好那么一点儿，在李沫儿告诉她那个所谓的圣祖皇后留下的东西惹了多少麻烦之后，她就认真的将大陈目前的冶炼之术研究了一遍，给它简单的定了一个位。 现在的冶炼技术约莫相当于清努尔哈赤阶段。 在红楼世界来看，也就是个中不溜的位置，她给清风帝的冶炼技术是根据大陈目前的情况和圣祖皇后留下的手札精简过的。 虽说比如今大陈所掌握的先进一些，但是也就是目前世界上的先进水平，不会超出太多，既能当筹码管她解禁，又不会让迎春手里的手札毫无用处。 就在她走出浦阳宫，正准备下台阶走上甬道的时候，两个身穿宫装的女子带着几个宫女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你就是元妃娘娘？长得也很一般吗？还比不上你的那个二妹妹。” 领头儿的女子长相一般偏上，这会儿满脸傲气的点评道。 她后面的女子元春认识，正是在宫里没啥存在感的玉筝公主。 第四百九十二章 甄宝珠和玉筝公主 太上皇成年的子嗣并不多，除了登上皇位的皇二子清风帝，也就是有大皇子定王，四皇子康王，以及一个很少在人前出现的逍遥王爷七王爷。 至于公主那就更少了，除了良太妃所出的三公主，好像就只有这位玉筝公主了。 玉筝公主是甄太妃所出，和康王是同胞兄妹，如果说看康王的性子和甄太妃南辕北辙的话，那这位玉筝公主的性子就是十足十的像了甄太妃。 说好听点儿这叫天真不谙世事，把感情看得真。说难听点儿就是傻白甜，恋爱脑，说话还不经过大脑。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太上皇和清风帝虽然都对康王很是防备，但是对于玉筝公主却都很是迁就。 之前甚至为了给她选合适的侍读，还专门下了旨意，让各家和她岁数相仿的贵女都进宫待选。 没错，就是书里写的，薛宝钗落选的那一次。 至于最先开口的那个女子，虽然元春之前没有见过，但是只看她说话的口气也能猜出来，她应该就是清风帝几次提到过的甄家三小姐甄宝珠。 当初玉筝公主遴选侍读的时候，这位甄家三小姐还在金陵，所以并没有参加当年的连选。 半年前为了甄宝彩省亲的事情，甄夫人带着她和进京待考的甄宝玉一起来了京都。 之后没多久，身为公主侍读之一的中书令嫡次女王二小姐就被查出来身染恶疾，再之后甄宝珠就成了玉筝公主身边的侍读。 虽然甄宝玉认为以自己的才气给玉筝公主做侍读绰绰有余，但是还是挡不住宫里人的风言风语，毕竟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巧合了些。 为了避免被人指指点点，所以甄宝珠平时的时候除了陪着玉筝公主读书，几乎都是待在玉筝公主的揽月宫，没什么事情几乎是不出来的。 昨日甄宝彩才刚刚出了事情，今儿就在御花园遇到了甄宝珠，说甄宝珠不是故意在这里等着找茬的，元春还真的不怎么相信。 这样想着，元春干脆带着贞儿继续朝前走去，丝毫没有停下来和甄宝珠斗嘴皮子的意思。 她如今怀着身孕，可是瓷器，才不会跟身子灵便的石头去硬碰硬呢，更何况……元春瞟了一眼明明很是气恼，偏偏做出清高孤冷样子的甄宝珠，更何况这石头看起来还傻里傻气的。 “你站住，没有听到我在跟你说话吗？” 甄宝珠像是没有料到元春会对她视而不见，往前急走几步，伸手将她拦住，扬着下巴说道。 “放肆！你是什么人？” 贞儿将元春护在身后，瞟了一眼玉筝公主，对着甄宝珠呵斥道。 元春虽然没有恢复贵妃的身份，但是到底还是妃子，又岂是甄宝珠能得罪的。 “我是……” “珠儿姐姐，你别这样，元妃娘娘不是那种人，这些都是误会，彩儿表姐的事情跟元妃娘娘也没什么关系……” 玉筝公主被贞儿看得满脸通红，上前一步拉着甄宝珠的袖子，小声劝道。 “什么误会？什么好人？如果不是因为她，大姐姐如今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甄宝珠甩开玉筝公主的胳膊，一脸激动的看着元春。 “这位姑娘，饭可以乱吃，但是话可不能乱说。” 元春拂开挡在她面前的贞儿，朝着甄宝珠淡淡开口。 “是啊，珠儿姐姐，那些都是意外，彩儿表姐是太伤心了，她说的都是气话……” 玉筝公主看了看元春，又看了看甄宝珠，小心翼翼的说道。 “大姐姐……大姐姐说的才不是什么是她，大姐姐她已经清醒了，这些都是大姐姐说的。 我也问过大姐姐宫里的水晶了，白嫔去大姐姐那里之前，最后去的就是元妃娘娘的圆福宫。 白嫔娘娘位份那么低，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害了大姐姐肚子里的龙子，只有元妃，她平日里就和大姐姐不对付，又因为被白嫔告发了，所以暗中教唆三皇子……” 甄宝珠冷着脸反驳道。 “珠儿姐姐，白嫔娘娘已经解释过了，是三皇子闹着要过去看元妃姐姐的，初雪之前也证实了白嫔娘娘说的。” “……” 不得不说甄宝珠这番话虽然想象力丰富了一些，但是这逻辑还真的说得通，只是不知道这是甄妃告诉她的还是她自己琢磨的。 元春正打算开口解释，余光突然注意到甬道尽头的一颗花树旁边，明黄色一闪而过。 这是…… 明黄色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在大陈皇宫里能穿上这个颜色的人真心不算多， 清风帝，皇太后，皇后。 太上皇也是能穿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太上皇此地无银，自从他被迫退位之后，就让内务府将所有他的明黄色的衣袍都换了。 她刚刚从浦阳宫里出来，这人自然不会是清风帝。 皇太后……也不太可能，这里离太后的寝宫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这些年太后连后宫的事情都不肯插手，更别说到浦阳宫的周围了。 这样一想，那就只能是皇后了。 元春又看了甄宝珠和玉筝公主一眼，可能是因为知道皇后在这里的原因，原本还看着挺正常的人，这会儿看着就有些别扭了。 尤其是玉筝公主，几乎每说几句话都会忍不住的看甄宝珠一眼，好像在确定她说的是不是对的。 不过……甄宝珠这是想做什么？ 想把甄宝彩小产的事情推到她身上吗？ 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别说这事不是她做的，就算是她做的，难不成甄宝珠还以为这简单的几句话就能把话套出来吧？ 再说了，甄宝彩出事的时候，她可是被软禁在圆福宫的，而且还跟白嫔“有仇”。 而且真要是想要把事情推到她身上，玉筝公主又是在做什么。 元春越想越是困惑，又看甄宝珠和玉筝公主一唱一和，干脆垂下眸子不说话了。 “你怎么不说话？是承认了我大姐姐的事情是你做的了吗？” 可能是看她好半天没说话，甄宝珠像是有些急了。 “这些都和我们娘娘没关系，我们娘娘为什么养和你解释，你还没说你到底是谁？” 第四百九十三章 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你怎么不说话？是承认了我大姐姐的事情是你做的了吗？” 可能是看她好半天没说话，甄宝珠像是有些急了。 “这些和我们娘娘有什么关系，我们娘娘为什么要和你解释？” 贞儿扶着元春，往旁边绕了一步，侧身看着甄宝珠说道。 “不和我解释就是心虚，心虚就证明这事情里面确实有古怪，元妃娘娘，你的心也太狠了，我们甄家和你们贾家还是老亲呢。” 甄宝珠梗着脖子，很是义愤的看着元春，像是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不解释就是心虚？不解释甄宝彩小产的事情就和她有关？元春简直要被甄宝珠胡搅蛮缠的混蛋逻辑给气笑了。 正准备开口反驳，突然注意到玉筝公主好像很是紧张的样子，之前那股子诡异的违和感又出现了，略一思索，元春给贞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开口说话，自己则选择静观其变。 “甄三姑娘，我们娘娘怀有身孕，又是刚从浦阳宫陪了皇上出来，这会儿实在是身子乏累的很，如果您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那就请让开一下，贞儿还要扶我们娘娘回圆福宫呢。” 贞儿果然明白她的心思，不卑不亢的开口说道。 “贞儿？原来就是你！之前听说元妃娘娘当初特地从荣国府带回宫一个丫鬟，还以为是如何的天姿国色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甄宝珠看了贞儿一眼，根本没接她说要送元春回宫的话，反而很是轻蔑的说道。 “甄三姑娘，你不要太过分！” 听她这样说，贞儿还没说什么，元春已经柳眉倒竖了。 甄宝珠如果说的是她的话，她兴许还没这么生气，但是说到她身边的人，这就让人很难忍受了。 “元妃娘娘还真是奇怪，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难道我还教训不得？” 甄宝珠冷嗤一声，可能是觉得贞儿的事情对于元春的影响更大，又凑到元春近旁道： 再说了，你都做得出来，难道还怕别人提起吗？贞儿……她怎么说也陪了皇上几次，您就没想过给她求一个名分什么的？” “你！” 元春气的脸色都变了，恨不得上前抓花她的脸。 “这就不劳甄三姑娘惦记了，贞儿是苦命人，生来就是作奴才的，能帮主子的忙就行了，什么名分不名分的，根本不重要。” 贞儿抓住她的手，笑吟吟的对甄宝珠道。 “……” 被贞儿这么用力一抓，元春也有些回过神来。 自己……自己怎么好像被甄宝珠拽着走了？ 元春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甄宝珠，又看了看一旁抿着嘴唇看起来很紧张的玉筝公主。 这会儿她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儿，好像这两个人是故意在惹怒她一样。 “这话可不对，当初元妃娘娘也是做奴才的，曾经也是帮着白嫔娘娘做事的，后来还不是一脚将白嫔踹开，自己翻身做了主子，你们啊，在某个方面还真的不愧是主仆，连帮主子做事的手段都是……一样的……下贱！” 就像是在印证她的想法，甄宝珠轻笑一声，又夹枪带棒的说道。 “啪！” 虽然知道甄宝珠有可能是故意想要激怒她，但是听到她这样说，元春还是忍不住照着她的脸狠狠给了一巴掌。 “你敢打我？” 甄宝珠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等反应过来就扬起手臂想要也还元春一巴掌。 “甄三姑娘。我之前就提醒过你，不该说的话别说，你姐姐的事情皇上那里早就有了定论，你这样信口胡说，很有可能会给你姐姐惹来祸事。我——也是在教你学一个乖。” 元春握住甄宝珠的手腕，笑吟吟的说道。 “你！我打死你。” 甄宝珠见元春给了她一巴掌还不算，居然还用教训的口气对她说话，简直恨的银牙都要咬碎了，扬起另外一只手就要打向元春。 “住手！” 看见两人动手之后，皇后果然带着宫女和嬷嬷从花树后走了出来。 “见过皇后娘娘。” “见过皇后娘娘。” …… 众人纷纷上前拜见皇后娘娘。 “见过皇嫂。” 在一旁好半天都没啥动静的玉筝公主上前行礼。 “起来吧，怎么还不松手，这大庭广众之下，浦阳宫这里人来人往，你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皇后撇了一眼元春和甄宝珠，提高声音道。 她是殿阁大学士嫡女，今年已经二十有二，虽说已经育有两个皇子，但是一点儿也看不出颜色折损，依旧秀雅绝俗，自有一灵之气，美目流盼，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是，皇后娘娘。” “是，皇后娘娘。” 元春和甄宝珠互相狠狠瞪了一眼，慢慢的将手松开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好好的，还打起架来，元春，宝珠小也就罢了，你都多大岁数了，又怀有龙嗣，怎么这回也这样冲动。” 皇后坐在甬道旁边的石凳上，看着眼前站着的元春等人问道。 不过这话未免有些偏袒的意思，她刚刚就在，明明知道这事是甄宝珠挑的头。 “是元春的错，不过元春也是气不过，皇后娘娘，今儿元春刚才浦阳宫出来……” 元春一五一十的将出来以后的情形说了。 虽然甄宝珠和元春等人都知道皇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的七七八八，但是谁让人家是皇后呢。 “宝珠，你有什么话要说？” 皇后见她没有添油加醋，点了点头，又问甄宝珠。 “宝珠没话要说。” “那你呢？玉筝妹妹。” 相比较元春和甄宝珠，皇后跟玉筝公主说话的态度几乎是如沐春风了。 “皇嫂，今儿的事情不能怪宝珠，也不能怪元妃娘娘，要怪……就只能怪宝珠跟这宫里八字不合。” 玉筝公主戳了戳手指，开口说道。 “莫言胡说！什么八字合不合的，都是胡编乱造的，宝珠都给你当了好几个月的侍读了，还会和宫里八字不合？” 皇后眼睛闪了闪，笑着对玉筝公主道。 元春也有些困惑的看了看玉筝公主和甄宝珠，不明白这俩人在搞什么鬼。 “真的！真的！宝珠姐姐真的和宫里八字不合……” 听着玉筝公主将甄宝珠晚上摔一跤都算作八字不合，元春也有些想明白了。 也正是因为想明白了，她还真的有些同情玉筝公主和甄宝珠。 她们把事情想简单了，只怕不会得到她们想要的结果…… 第四百九十四章 话题又转回来了 听见玉筝公主把甄宝珠晚上起夜没看清楚摔了一跤都算作和宫中八字不合，元春也琢磨出来两人的想法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想明白了，她还真的有些同情玉筝公主和甄宝珠了，这两个人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样跳出来和她争执只怕非但得不到她们想要的结果，还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圆福宫解除禁足之后，她就让小福子联系了之前在各处收买的人，对这些日子皇宫里发生的事情也大致有了一些了解。 甄宝彩是标准的贵族小姐身子，虽然麒儿只是一两岁的孩子，撞得不算重，但是对她还是造成了眼中的影响，甚至还有可能影响她以后的子嗣。 昨天清风帝在她宫殿的时候还好些，等到清风帝借口要处理政事，从她那里出去之后，光是那些太监和宫女抬出来的瓷器就有好几大筐。 清风帝可能是有些愧疚，也有可能是真的没把那些东西看在眼里，只当什么都没听说，啥表示都没有。 太后向来不管后宫里的事情，又和甄太妃不太对付，所以也没有什么表示。 倒是甄太妃，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自己的侄女儿小产了，她不说亲自过去安慰安慰，反而派了心腹嬷嬷过去，将甄宝彩从头到脚一顿数落，只差说她连孩子都保不住，根本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妃子了。 甄宝彩是怎么想的不知道，只知道甄太妃宫里的嬷嬷走了之后，她宫里抬出来的瓷片更多了。 还有甄夫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没进宫看望甄宝彩，而是让人把揽月宫的甄宝珠叫了回去，据说这甄宝珠从甄家回来之后脸色就不太好。 甄家的态度其实还挺好猜的，甄宝彩已经不能生育子嗣，那再送一个女儿进宫就是当务之急了。 看甄宝珠的表现，甄家想要送进来的只怕就是她了，甄夫人……这决断下的还真够快的。 只是……甄宝珠应该不怎么想进宫。 把皇后请来，又作出嚣张跋扈的样子和她争执，还说什么八字不合，闹腾出来这么多的事情，都说明了她根本不愿意。 唉……玉筝公主和甄宝珠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经过她们刚刚这么一闹，皇后本来七分想让甄宝珠进宫，这会儿估计也变成了十分。 看了看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甄宝珠如何不适合皇宫的玉筝公主，元春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几年她也见了不少聪明人，不过这么“天真”的，还真的是不多见。 王皇后能将皇后的位子坐稳了，只靠着贤良淑德怎么可能呢，当初她和甄宝彩那么针锋相对，这位贤良淑德的王皇后可是出了不少力呢。 如今甄宝彩身子出了问题，她和自己的平衡就被打破了，甄宝珠和自己水火不容才好呢，这样也不怕两个人联起手来将她架空了。 “玉筝妹妹，眼瞧着你都要十三了，再过几年都要选驸马了，以后可不能再说这些小孩子的话了，免得被人听到笑话了去。” 果然，王皇后没有附和玉筝公主的话，反而笑着说道 一边说还一边伸手给她拢了拢乱发，那态度像是对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皇嫂……” 玉筝公主本来就满脑子风花雪月，又听皇后说起驸马的事情，忍不住小脸儿微红，将之前甄宝珠交待的事情忘得七七八八，晃着皇后的袖子撒起了娇。 “你啊。” 王皇后拉着她坐下，看都没看元春和甄宝珠，把她们当成空气一样。 “皇后娘娘，玉筝表妹说的是夸张了些，但是宝珠……宝珠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宝珠好像真的和皇宫八字不合，而且宝珠的性子比较冲动，昨日……” 甄宝珠眼看着玉筝公主被皇后拉偏了，也不继续神隐了，硬着头皮开口道。 “宝珠，本宫刚刚才说了玉筝，你怎么也这么不懂事，什么八字合不合的，那是一个没出阁的姑娘该说的吗？” 王皇后没等她说完，瞥了她一眼，语气也冷淡了下来。 “这……” 甄宝珠咬了咬嘴唇，接着袖子的掩护，小心的拉了拉一旁的玉筝公主。 “皇嫂，你就听听珠儿姐姐说什么吧，她昨日告诉过玉筝的，还有好多呢，她是真的……” 玉筝公主像是回了神，眨了眨眼一脸认真的又道。 “玉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皇后将玉筝公主的手放下，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 “皇嫂……” 玉筝公主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后这样生气，缩着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玉筝妹妹，皇宫是咱们周家的皇宫，你父皇和兄长都是大陈的天子，是受上天庇护的。 如果真的有什么人和皇宫八字不合，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她自己的八字有问题。 至于你说宝珠性子不好什么的，她现在还小，之后总会好起来的。 甄妃当初进宫的时候也很是骄纵，现在不是好多了？宝珠，你觉得呢？” 王皇后看向甄宝珠，警告的意味十足。 又故意拿甄宝彩当初进宫的事情说话，这是在警告甄宝珠她已经知道了甄宝珠的目的，甄宝珠进宫的事情已经是定局了。 “皇后娘娘……说的是。” 甄宝珠显然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变得煞白，点了点头回道。 “珠儿姐姐？” 玉筝公主吃惊的看着甄宝珠，好像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王皇后也似笑非笑的看着甄宝珠。 “是宝珠的错，宝珠性子冲动，随口乱说的，皇后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甄宝珠被看得心尖儿发颤，硬着头皮认错。 第四百九十五章 拉偏架 “既然是这样，那咱们现在就说说你和元妃刚刚的事情。” 王皇后见甄宝珠还算识趣，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元春和甄宝珠又道。 “额……” 元春本来还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呢，没想到王皇后敲打了一番甄宝珠，这话题居然又转到了自己身上。 “元妃，虽然这事情宝珠有错，但是你也不是一点儿错都没有。甄妃刚刚出事不久，宝珠也是担心姐姐，虽说说了几句难听的，但是你也不能打她啊。” 王皇后这话就是明晃晃的拉偏架了，之前甄宝珠都已经承认是自己太过冲动了，她居然又把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 “皇后娘娘，之前元春已经说过了，打人这件事情元春确实做得冲动了，元春也已经认过错了。 不过娘娘，元春一点儿也不后悔，如果甄宝珠敢再拿着我身边的人说这些无聊的话，那元春就算是受罚，依旧还会打过去。” 元春也不是泥捏的，对于这样明着找茬的行为，她要是还能忍下去，那就真的是忍者神龟了。 而且……王皇后明显是想要撺掇她和甄宝珠斗起来，就算是认了错，只怕她也会找其他的事情来达到目的，与其认了错还被针对，倒不如直接怼回去，反正结果也差不太多。 “元妃，你这是什么态度，是觉得本宫冤枉你了？” 王皇后显然没想到元春会是这个态度，她只是见甄宝珠服软了，想要再甄宝珠面前立个威，顺便也好好的敲打敲打元春。 “没什么态度，皇后娘娘，之前元春曾经听过一句话，叫做先撩者贱，今日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都是甄家三姑娘挑衅在先，根本和元春没有多大关系。 元春之前想要息事宁人，这才将事情揽了下来，不过现在元春不想了……” 元春讽刺的瞟了一眼甄宝珠，又撩拨王皇后道。 “元妃，本宫之前已经说过了，甄家三姑娘确实有错，不过她岁数尚小，你比她大好几岁，适当的宽容些不好吗？” 王皇后被元春撩拨的大怒，正准备发火，突然注意到清风帝带着贵全朝这边走了过来，又将火气压下，苦口婆心的道。 “元春当然也想宽容，但是甄家三姑娘实在太过咄咄逼人。” 元春接过话茬道。 刚刚她一直在注意着王皇后的动静，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虽然没看到后面到底是谁，但是还是能猜得出来。 不过来就来吧，她也看出来了，清风帝和皇后虽然是夫妻，但是想法很是不同，皇后是想要玩平衡之术，清风帝却是不怎么愿意让甄宝珠进宫伴驾。 毕竟这甄宝彩怀了龙嗣的事情就让他一个头两个大了，要是再有一个甄宝珠…… “元春倒是领教了，原来在皇后娘娘这里，是非对错都不重要，年岁大小才是最要紧的。如果这样说，那元春就真的要跟宝珠妹妹认错了。” 元春一边说一边做出要跟甄宝珠认错的样子。 “你……你放肆！” 王皇后没想到元春胆子这样大，居然敢对她冷嘲热讽，指着她呵斥道。 “皇后娘娘，不知道元春又做错了什么？还是……贾三姑娘……你不肯接受我的道歉？” 元春瞟了甄宝珠一眼，状似无意的道。 不管甄宝珠是为了什么，她不愿意进宫都是真的，这个机会她给了，就看甄宝珠能不能抓住了。 “你……你不要这样假惺惺的，皇后娘娘慈爱，想要让我息事宁人，所以我才答应了。 你现在这样阴阳怪气的道歉是做什么？我不肯接受这样的道歉又怎么了？ 之前我已经说过了，我大姐姐的事情就是因为你，我就是说了。就因为这个你就这样对我，也太不把我们甄家看在眼里了。 我们甄家……这是怎么了？” 甄宝珠被元春这么一瞟，微微有些愣神，正准备说什么，也顺着她的眼神注意到了清风帝，有些意味不明的看了元春一眼，对着元春说道。 之前元春猜对了事情的一部分，她确实不想进宫做妃子，也确实劝服了玉筝公主来这里演戏，但是王皇后却不是她请来的，她等的一直都是清风帝。 毕竟只有清风帝从心底厌恶了她，才能完全的断绝了她进宫的事情，所以八字不合，嚣张跋扈都是针对清风帝设计的。 可是谁知道怎么出了岔子，清风帝没引了来，来的居然是皇后，玉筝那个蠢货居然示意她继续往下演。 不过还好，虽然晚了些，但是清风帝还是来了。 甄宝珠隐晦的看了王皇后一眼，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有可能得罪了她，但是想到康王，她还是在心底下定了决心。 这么多年来，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康王，虽然不知道爹娘为什么不愿意，但是只要她还没嫁人，那总是还有机会的不是吗？ “这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清风帝已经带着贵全走到了众人身旁，这会儿见甄宝珠耀武扬威的样子，果然蹙了蹙眉。， “拜见皇上……” 众人纷纷给清风帝行礼道。 “都起来吧，说吧，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清风帝撩开前摆，坐在石凳上，对着众人道。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随便聊聊。” 甄宝珠见风使舵的行为让王皇后很是不满，王皇后将刚刚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又问清风帝： “皇上，这还没到巳时你怎么就出来了，是事情处理完了吗？” ”还没，不过有日子没见过太后了，想着趁着今天天气不错，去她那里坐坐。 宝珠，你大姐姐出事的时候，春儿还在禁足，你说的事情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白嫔……白嫔已经都交代清楚了，那就是个意外。” 清风帝笑着对甄宝珠道。 "禁足又怎样？禁足就说明我大姐姐的事情和元妃娘娘没关系吗？ 皇上，之前我大姐姐也说过了，白嫔娘娘去我大姐姐那里之前，可是去过元妃娘娘那里的，兴许元妃娘娘就是那时候……" 甄宝珠反驳道。 第四百九十六章 甄宝珠和王仁 “宝珠，你乱说什么，这件事情本宫之前已经说过了。” 王皇后的脸色很难看，看向甄宝珠的眼神像是带了刀子。 “皇后。” 清风帝瞟了一眼皇后，眼神里隐隐带着警告。 “皇上……” 王皇后有些委屈，宫里人都觉得她有了两个嫡出的皇子，已经把皇后的位子坐稳了，可是谁又知道，每个月除了初一十五，皇上其他时间根本不会去她的景阳宫。 就算是因为什么事情去了，也只是略坐坐，说完事情就走，连盖着被子纯聊天都没几回。 这样下去怎么行？她可是还有两个嫡出的皇子呢，这历史上嫡出的皇子如果做不了皇帝将来会多惨，别人不知道，她身为大学士的女儿又怎么会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之前知道元春有了身孕，她就非常又危机感，不过还好，没等她动手元春自己就惹了清风帝厌弃。 表面上她看起来很大度，甚至还劝说清风帝将圆福宫的事情交给了白嫔，美其名曰是调和两姐妹的矛盾，真实目的确实像要让这两个有皇子的妃子两败俱伤。 没想到白嫔是个没用的，只会在伙食和用度上克扣元春，她派去的人几次撺掇，她都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真真是一个废物。 就在她忍耐不住想要派人动手的时候，元春居然就毫发无损的解除了禁足，这就让她很不舒服了，所以今儿早上听说元春被带到了浦阳宫，才急急忙忙的带着宫女嬷嬷杀了过来，为的就是给元春找点儿麻烦。 “宝珠，你接着说，兴许元妃怎么了？” 清风帝看都没看皇后，嘴角噙着笑又问甄宝珠。 “兴许……兴许元妃娘娘教唆……” 甄宝珠被他看的心慌的厉害，不知道怎么就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到了。 “皇兄，珠儿姐姐是说元妃娘娘……” 玉筝公主有些不明所以，看甄宝珠不说话，有些着急，跳到清风帝面前想要帮她解释，皇上拦都没能把她拦住。 “怎么？玉筝，你珠儿姐姐和皇宫的八字这么不合吗？进了皇宫之后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清风帝抬起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瞟着玉筝公主。 “皇兄，你……你都听到了？” 玉筝公主吓了一跳，用手将小嘴儿捂住，眼睛睁的大大的。 “宝珠，你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说一说你和元妃是如何争执，然后厮打起来的。” 清风帝纤长的手指在石桌上敲了敲，没有回答玉筝公主的话，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淡淡的说道。 “皇上恕罪。” “皇上恕罪。” 元春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一个走向，见清风帝说到她，赶忙和甄宝珠一起跪下请罪，玉筝公主也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 说实话，元春这会儿还真的想看看清风帝是想要做什么，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按照迎春之前送来的信来看，清风帝和太上皇 好像都没有和甄家撕破脸的打算，那刚刚最好的处理办法不是当做没听到离开吗？ 至于甄宝珠是不是想进宫，谁在乎啊，不过是这皇宫里多一个不受宠的妃子罢了。 皇上之前不是也不喜欢甄宝彩吗，不是也照样纳进宫了吗？难道清风帝大男子主义发作，还是甄家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情？或者是清风帝自认掌握了生铁的冶炼办法，想要和甄家翻脸了？ 还没等元春分析明白，就听到清风帝又开口说话了。 “恕什么罪？玉筝说的也没错，甄三姑娘看起来确实和宫中八字不合。” 清风帝却没有揪着刚刚的事情再说，反而做出一副很是认同的样子，还没等其他人做出反应，他又道： “这样吧，玉筝，为了避免甄三姑娘在宫里出了什么事情，你侍读的差事她就不要做了，太后娘娘早就为她安排了差事，让她回去待嫁吧。” 太后准备的差事？待嫁？ 不止是事主甄宝珠，场上其他的人也都抬起头看向了清风帝。 因着刚刚的事情，甄宝珠自是不敢说什么，元春也没什么立场问询，玉筝公主心急，偷偷的拉了拉皇后的袖子。 “不知道太后娘娘安排的是哪家的公子？” 皇后抵不住玉筝公主哀求的目光，自己也委实好奇到底是谁，笑着问道。 “皇后娘娘，太后她老人家给甄三姑娘安排的是金陵王家族长的大公子，他的叔父就是刚刚升任了九省统制的王子腾王统制。” 贵全上前一步，殷勤的说道。 他是个人精子，这会儿站出来也是为了表明，这话却是是太后娘娘说的，清风帝根本就没有让甄宝珠进宫的意思，明晃晃的打甄宝珠的脸，笑话她自作多情呢。 甄宝珠却没什么心情关注有没有被打脸，她现在整个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失魂落魄的。 “王子腾的侄儿？倒是一段良缘。” 皇后乜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甄宝珠，笑着点了点头。 刚刚甄宝珠见风使舵的行为显然惹怒了她，她脸上的得意连掩饰都不屑于掩饰了。 “皇兄，珠儿姐姐她已经……” 玉筝公主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从皇后身旁往前走了一步，像是要说什么。 “谢皇上恩典，谢太后恩典。” 甄宝珠却已经认命了，磕头谢恩道。 之前皇后说的时候她还有胆量阳奉阴违，但是如今说这事的可是一言九鼎的清风帝，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元春也很是同情的看了一眼甄宝珠，王子腾的侄儿，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就是王仁，凤姐儿的哥哥，这……好像跟自己还扯上关系了呢。 刚想到这里，就听到清风帝又道： “对了，这位王家大公子和元妃是亲戚，你和元妃虽然有些误会，但是以后成了亲戚，慢慢的就会解除误会的。” 真够……贱的！ 元春这会儿基本已经能确定确实是甄家做了什么惹怒了清风帝，毕竟把甄大将军嫡女嫁给一个连官职都只是末位的王仁，怎么看怎么都是一种羞辱了。 更何况凤姐儿都多大了，她哥哥王仁只会更大，这么大的岁数只怕连原配正妻都不是，心高气傲的甄宝珠……太可怜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她也只能配合和甄宝珠跟清风帝谢恩，同时发表了一通自己肯定会和甄宝珠和平相处的发言。 第四百九十七章 胜率大 再说王子腾，先是接到了灵州城出事的消息，紧接着又接到了太后给甄家和王家赐婚的消息，顿时就有些惊疑不定，使人将王子胜唤了来，兄弟二人在书房商讨了起来。 “子胜，你说太上皇是不是怀疑咱们王家了？” 王子腾用手指摩挲着白瓷的茶盏，若有所思的问王子胜。 “怀疑什么？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子胜新得了一个美人儿，正是新鲜的时候就被王子腾唤来，本来就有些不耐烦，又见他这样吞吞吐吐的，心里就更不舒服了，干脆放下茶盏问王子腾。 “我是说太上皇怀疑咱们王家私下里已经投靠了当今皇上的事情。” 王子腾也没绕弯子，直接将自己想的事情说了出来。 “怎么会？这件事情整个王家只有咱们兄弟知道，就连胡哥儿和临哥儿我都没说起过，太上皇久居深宫又如何得知？” 王子胜摇了摇头，他口中的胡哥儿和临哥儿是他的儿子，也是除了王仁之外王家唯三的两个子嗣。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咱们王家也没在外面提过要为仁儿续弦的事情，太后怎么突然……” 王子腾拧了拧眉，有些想不通的道。 “是从哪里听说了也有可能，咱们就是不说，仁儿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己还能不着急？ 不过甄三小姐和仁儿……啧啧，倒是有些……再说了，就算是太后指婚，又和太上皇有什么关系？” 王子胜的口气略带了一点儿可惜，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更愿意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娶甄宝珠，而不是自家大哥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太后和太上皇毕竟是夫妻，这夫妻一体……子胜，我还是觉得这两件事情太过巧合，灵州的事只怕没这么简单……” 王子腾站起来走了两圈，看起来更加不安了。 “二哥，你总要想的那样复杂，咱们反正已经将那些铁矿石交给了甄家，他们弄丢了又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至于那十二万两银子……虽然多了些，但是也不是什么大数目，涛儿那里应该就拿的出来，你要是实在害怕，这银子……就让涛儿拿出来补上来。” 王子胜以为王子腾还在担心灵州城发生的事情，笑着打断道。 “子胜，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说的话，先是灵州城被劫，紧接着就是旨意，我是问你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王子腾有些不悦，蹙着眉头有些不满的看王子胜。 “有什么联系？总不会说铁矿石是仁儿给弄丢的吧…… 二哥，你的意思是灵州城铁矿石被劫的事情是太上皇那边派人做的？” 话说到一半，王子胜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子腾。 “这些正是我所担心的，之前也是我糊涂了。 现在想想，除了太上皇，谁还有这个能力，能从咱们和甄家的手里把那批铁矿石劫了去。 还有贾琏，当初咱们得手的也太容易了些，现在想想，如果太上皇早就跟贾琏说定了，那…… 贾琏故意放了那些东西也是有可能的，我可是听嫣然说，贾琏如今和凤姐儿那可是好得很，就连去西南也没带侍妾，那个乐儿……不过一个丫头，哪里比得上咱们侄女儿？” 王子腾将手里的茶盏放下，看着他道。 不过这话也真够厚脸皮的，之前陷害贾琏的时候他可是没想到他们的侄女儿的，这会儿居然又与有荣焉了。 “这个贾琏，居然踩在咱们身上……” 王子胜一怔，显然也把这话听进去了，咬着牙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再说了，既然太上皇已经对咱们有了戒心。那咱们就更加不能东贾琏了，毕竟他可是太上皇的人！ 对了，之前你是不是说过，那个主事的……事情就推到他身上吧。” 是，二哥，不过……太上皇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要那么多铁矿石又有什么用呢？” 王子胜又问。 “总不过是天家父子的博弈罢了。子胜，我得到消息说，自从前些日子开始，当今就将浦阳宫给围住了，工部不少的匠人都在里面，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出来了，太上皇……着急了也说不定。” 王子腾略想了想，叹了一口气，对着王子胜道。 “二哥的意思是……圣祖皇后的……手札皇上已经找到了？太上皇担心当今拿了铁矿将木仓造出来？” 王子腾说得虽然隐晦，但是却一点儿也不难理解，王子胜又道。 “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已经派人潜进去看了，浦阳宫确实造出了比平时硬度更高，延展性更高的铁。” “那……” 王子胜从桌前站起，往返走了几步，心里乱糟糟的。 “当今如果能将当年圣祖皇后设计出来的木仓制造出来，别说甄家，就是太上皇……也只能暂避锋芒，为了避免这样事情的发生，太上皇让贾琏故意装作上当的样子……为的就是借咱们的手，将那些铁矿石送出来。” 王子腾又接着道。 “二哥，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太上皇下出这样的旨意，警示警示咱们也有可能，不过……太上皇为什么不自己下旨而是让太后……” 王子胜话说到一半自己就咽了回去，对啊，太上皇怎么说也是皇上的亲爹，总得给清风帝留点儿面子。 “你也想到了……” “二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咱们要怎么办？皇上让咱们把铁矿石卖给甄家，太上皇又从咱们手里把铁矿石抢走，咱们……咱们怎么跟皇上交代啊？” 王子胜看着王子腾有些烦躁的又道。 “这可能就是太上皇的目的，这是逼着咱们要咱们选择站队呢，之前……唉，总之，现在我们得重新……彻彻底底的站队。” 王子腾沉声说道。 “那二哥的意思是……咱们再转过身投靠太上皇？” 王子胜揣摩着王子腾的意思，小心翼翼的道。 “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王子腾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 “二哥，你之前不是说皇上的胜率大吗？…咱们为什么不直接投靠皇上？” 王子胜有些疑惑的问。 第四百九十八章 王子腾的想法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王子腾摇了摇头，眉头紧锁着道。 “二哥是说因着皇三子的缘故？” 王子胜思索了片刻，皇三子的事情当今和太上皇都知道，王家作为这两者的“心腹”没有道理一无所知。 “子胜，之前我也说过，当初太上皇假装昏迷也不过是形势所迫，甄家权势太大，他又担心甄家手里有什么祸乱大陈的东西。 这才听了身边大太监出的主意想要假装昏迷试探甄家，结果……结果居然着了道，让当今捡了个大便宜，顺利的登上了皇位。 他清醒之后虽然处死了之前的大太监，但是木已成舟，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下来，可如今……” “如今皇三子既然没死，只要太上皇能将他找出来，就算是当今手里握着圣祖皇后留下的手札也没用，只他和皇三子是双生子这一条，就能将他从皇位上干下来。” 王子胜这会儿也明白了，接过话道。 “正是如此。” 王子腾点点头道。 “不过二哥，这皇三子还活着的事情只是传言，谁也没有见过他本人，当今手里可是实打实的握着生铁冶炼之术的，咱们要不要再让人去调查看看，免得再……“ 王子胜想了想又道。 他的意思很明白，是担心王家再次站错了队。 “不必，子胜，你不懂，太上皇又不是黄口小儿，他在宫中经营多年，根基之深只怕当今也奈何不得， 如今当今找到手札的事情，连我们这里都已经得到了消息，太上皇那里……只怕早就已经将冶炼之术捏到了手里。 至于你说的皇三子是否真的还活着的事情……我可以肯定的说，皇三子真的尚在人间。” 王子腾摇了摇头，跟王子胜解释道。 “哦，何以见得？” 王子胜挑眉。 “前几日户部侍郎的家里举办赏花会，嫣然回府的时候带回来了一幅画，画上最后的落款是一个“昀”字，旁边的小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正是当年太皇太后留给嫡出皇子的玉饰。” 王子腾回忆着道。 “那二哥怎么不循着线索继续找呢？要是真的找到了这位皇三子。太上皇那边……” 王子胜有些着急的道。 “我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发现那副画的异常之后，我也问过嫣然，嫣然说是受了一个过路的翩翩君子的嘱托，让她将那副画带回府里让我鉴赏。 后来我也派人去户部侍郎的家里仔细调查过，可是，都没有这个叫“昀”的人的踪迹。” 王子腾无奈的道。 “二哥，你说皇三子给您送画儿是什么意思？” 王子胜眼神闪了闪对王子腾道。 “能是什么意思，是看我升了九省统制想要拉拢我吧？到底是民间长大的，做事没什么章法，我也已经让画师根据嫣然的描述将来人的画像画了出来，只要等着他出现……哼哼，不过子胜，眼下说的不是皇三子还找不找来的事情，我们王家……” “我们王家生是太上皇的人，死是太上皇的鬼！” 王子胜和王子腾对视一眼，继续讨论起皇三子要是再派人找王子腾，应该怎么将他抓住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都要回来了 “迎儿，你也不要太担心，兴许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是你自己想多了呢，要是你二哥那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咱们府里早就得到消息了，你说是不是？” 邢氏虽然心里也有些心神不宁，不过建迎春一连几日都是缄口不言的样子，忍不住劝道。 “嗯，母亲说的是。” 迎春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她和周敏好几日都没有见面了，也不知道她交待的事情周敏办得怎么样了？ 还有便宜爹那边，虽然周敏说京都繁乱，便宜爹在金陵待着不见得是坏事，但是这一晃都快腊月了，他要是再不回来，连过年一家人都不能在一处了，想到这里，迎春不由又叹了一口气。 “你这孩子，既然知道母亲说的是，那怎么还这样长吁短叹的。” 这次的事情你已经尽了力了，你一个女孩儿家，能够有这份心思就不错了，还为了你二哥去了灵州。 说实话，你刚刚离开荣国府母亲就后悔了，就算是没有宝玉的那件事情，我也已经让人去找了芸哥儿，说是让他沿路去找你呢。” 邢氏伸手拢了拢迎春的碎发，怜惜的又道。 “母亲放心，我已经想通了，我嫂子说的对，二哥都那么大的人了，做事肯定有分寸的，再说了，兴许这件事情真的是我想多了呢。” 迎春知道邢氏这话是出自真心，心里一暖，笑着又道。 “那你还这样。” 邢氏嗔道。 “母亲，这不是马上就要腊月了吗？我也是想着父亲不知道能不能年前赶回来了。” 迎春笑着说道。 周敏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她也不想邢氏揪心着贾琏的事情，所以转移了话题。 “是你，你父亲这一去都两个多月了，期间就让驿站送回来一封信，也不知道他那里到底怎么样了。 还有琮哥儿，那孩子还那样小，还只是个孩子呢，也不知道在江南那边适应不适应，之前也说过了，他是第一次去，让他看看心里有个数儿就回来，可是你看……” 邢氏想到贾赦和贾琮，心情不由的也低落了下来。 虽说都是去谋前程，去为了大房拿回应得的东西，但是一家人四零八落还真的是不太习惯。 “母亲，爹爹暂且不说，只说琮哥儿，要是听到你说他还是个孩子，指定又要跳脚了。” 眼见着自己的话又惹了邢氏揪心，迎春忙又笑着说道。 “这倒也是。” 想到贾琮炸毛的样子，邢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什么？母亲，你背着我和迎姐儿说什么呢？” 凤姐儿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紧接着厚重的门帘被顶开了，从门缝里露出了两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祖母，迎姑姑。” 巧姐儿眼睛弯了弯，笑眯眯的道。 “祖母，迎姑姑。” 蓼哥儿在后面乖巧的鹦鹉学舌。 “你们怎么来了？” 邢氏也顾不得让红玉拿鞋，自己就趿拉着下了塌，和迎春一人一个将两个孩子牵了进来。 “看来是没人欢迎我，我真是太可怜了。” 凤姐儿紧跟着进来，撇了撇嘴道。 “可怜什么，我还没说你呢，这么冷的天自己不穿披风就罢了，怎么也没给他们两个穿，看这小手冰凉冰凉的。” 邢氏摸了摸巧姐儿的小手，又摸了摸蓼哥儿的脸蛋儿，心疼的说道。 “母亲这就冤枉我了，知道要出门，儿媳已经让丰儿去给他们拿了，是他们等不及，一个劲儿的往您这儿跑，我只得先过来，丰儿还在后面呢。” 凤姐儿知道她是心疼孩子，指了指后面气喘吁吁抱着好几件披风的丰儿，笑着说道。 “这俩孩子，凤哥儿你还不快坐下，红玉，在做什么呢，还不快给你们奶奶和大姐儿大哥儿拿几个汤婆子过来，这鬼天气，实在也太冷了。” 邢氏拉她坐下，又张罗着丫鬟们给他们拿东西。 “祖母，您别忙了，哪里就这样冷了，巧姐儿和弟弟这会儿都还出汗呢。” 巧姐儿接过红玉递过来的汤婆子，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道。 “出汗了？红玉，再拿两条帕子过来，你啊你，祖母刚刚还没说你呢，你都多大了，还带着弟弟那样，那帘子人来人往的，脏是不脏……” 邢氏闻言吓了一跳，忙将蓼哥儿抱了过来，又吩咐红玉几个去拿帕子。 “娘亲，还不拿出来，祖母都快要念叨死我了。” 巧姐儿转头看向凤姐儿，一脸受不了的道。 “你还作怪，你祖母这不是担心你吗？说你几句你就受……这是什么？” 迎春被巧姐儿逗得直笑，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蛋儿，正准备逗她几句，就看见凤姐儿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来。 “是金陵那边送来的信，母亲，二妹妹，父亲和琮哥儿要回来了！” “什么时候？你这孩子，刚刚怎么不说？” 邢氏将蓼哥儿递给一旁的红玉，站起来急急地问道。 “是啊，嫂子，到底是什么时候？” 迎春也从榻上站起身来，等不及凤姐儿说什么，将信接过来和刑氏一起翻看了起来。 虽然周敏已经告诉她贾赦那边他安排了人，肯定不会出什么意外，但是这事儿一天没有着落，她就一天没办法放下心来。 “还没说太准，不过这信既然已经到了，再过上十天半个月的，应该时间就差不多了。” 凤姐儿笑着说道。 “父亲和琮哥儿要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迎春看了信里的内容，心里终于踏实了一些，贾赦真的没事了。 因为篇幅有限，贾赦并没有在信里详细的描述金陵那边的事情，只说出了点儿小意外，不过还算是圆满，又说让他们别担心云云的。 信的末尾贾赦还简单的提到，说是既然已经比预计的多花了时间，干脆转道江南，和贾琮以及林如海父女一起回京都，路上也有个伴儿。 “迎姑姑，你怎么哭了？是太高兴了吗？” 巧姐儿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迎春道。 “姑姑不哭，蓼哥儿疼，不哭。” 蓼哥儿也歪着身子看着迎春道。 像是在说自己疼也不哭，劝迎春也不要哭一样。 第五百章 被风扯破 “迎姑姑不哭了，迎姑姑就是太高兴了。” 迎春擦了擦眼泪，笑着摸了摸蓼哥儿的小脸儿，又转过头对巧姐儿道： “巧姐儿，你看过信没有，你林姑姑也要回来了，她都走了一年了，你还记得她吗？” “当然记得，这个，这个，都是林姑姑送的，林姑姑可喜欢巧姐儿了。” 巧姐儿指了指身上的玉佩和头上的簪子，嘚瑟的说道。 “林姑姑……林姑姑……” 蓼哥儿看看迎春，又看了看巧姐儿，瘪了瘪嘴，像是要哭了。 “……” 迎春有些不懂这小孩儿的脑回路，手忙脚乱的就想把蓼哥儿抱过来，蓼哥儿却不肯让她抱，一转身跑到凤姐儿那里，将头埋起来不吱声了。 “蓼哥儿这是怎么了？是巧姐儿还是你迎姑姑？” 邢氏刚刚去交待下人收拾贾赦和贾琮的房间了，回来之后就发现蓼哥儿像是不高兴，问凤姐儿道。 “吃味呢，二妹妹和巧姐儿都认识林妹妹，他不认识。” 凤姐儿忍着笑对邢氏道。 “这孩子，还真的跟他爹爹小的时候一样，心眼儿太多了。” 邢氏是有感而发，但是这话一出来，屋子里的气氛又有些低迷了起来，不过还好有巧姐儿和迎春插科打诨，又有廖哥儿这个小家伙吸引着凤姐儿婆媳的心神，到底是不像之前那样忧心忡忡的了。 “姑娘，你在看什么？” 见迎春从东院出来以后就频频抬头看天空，司棋好奇的问道。 她刚刚也看了好久，什么都没有啊。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天气还挺好的。” 迎春什么都没看到，有些失望的耷拉下脑袋。 “是吗？” 司棋抬头看了看，有些疑惑的道。 今儿虽然有太阳，但是风很大，刮在脸上跟小刀子一样，有什么好的。 “祖母怎么样了？大姐姐给她请的太医有效果吗？” 迎春没跟她继续讨论天气的事，而是换一个话题道。 “听鸳鸯说是有效果的，老太太也是受了刺激，不过因为之前出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抢救也还算及时，听说这会儿已经能坐起来喝粥了，不过……口齿有些不清楚。还容易流涎。” 司棋点点头道。 “有效果就好……” 迎春的想法和邢氏类似，贾母现在还不能出事。 又随意问了问二房那边的情况，司棋也知道她早晚要问，倒是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了。 原来这贾宝玉的帐单子果然被送到了贾府，贾政大发雷霆，叫嚷着非要打死了他。 王夫人哭得跟泪人儿一样，只说让贾政打死贾宝玉之前先打死了她，还说贾政如今几个儿子好几个，她和宝玉死了，也能把正妻和嫡子的身份让出来什么的。 贾母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不知道是病糊涂了没听到还是怎么回事，反正对贾政暴打贾宝玉这事儿她是一句话都没说，连派鸳鸯出来调和都没有。 贾政被王夫人闹的头疼，又见贾母确实没有出银子帮贾宝玉解决问题的意思，也只能偃旗息鼓，东拼西凑的去找银子去了。 “真奇怪，这样的天气都有人放风筝，也不怕被风扯破吗？” 就在主仆几人到了缀锦楼准备进去的时候，银香的一句话让迎春停下了脚步。 第五百零一章 周敏的顾虑 “真奇怪，这样的天气都有人放风筝，也不怕被风扯破吗？” 就在主仆几人到了缀锦楼准备进去的时候，银香的一句话让迎春停下了脚步。 抬起头真的看见湛蓝的天空中飞着一个描着金边的大红金鱼风筝，那风筝飞的歪歪斜斜的，不过看着极为漂亮。 正当迎春眯着眼想要仔细看清楚的时候，它突然像是经受了惊涛骇浪一样，不停地在空中挣扎着，最后急转直下，猛地往下扎了下去。 “真是太可惜了，那放风筝的也太笨了。” 银香有些失望的道。 “是啊，真是太可惜了，银香，让马六去准备马车，咱们待会出去。” 迎春捂嘴轻笑，转身对银香道。 “好嘞，我这就过去。” 不得不说银香和金宝虽说是双生子，但是真的性格很不一样，金宝稳重，但是做事情喜欢追根究底，而且有一点让迎春很是不喜欢，那就是老是用自己的想法去为别人考虑。 就像这次从灵州回来，一路上金宝几次明示暗示，颠来倒去的就是说不让迎春和周敏走的太近。 在种花国的时候迎春也遇到过这种人，她们不见得是坏人，但是总以这种“为你好”的想法来企图改变你的想法，就……就很不舒服。 所以等到回了荣国府，青羽开口求亲之后，迎春就答应了她们的婚事，这些日子也都没让她近身侍候，而是让她在房里绣嫁衣了。 “姑娘，咱们是先去云容斋还是归真阁？” 司棋笑着说道。 “先去归真阁吧，母亲让芸儿沿路去找我，绣橘一个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应付，云容斋那边有青柠和青橙，倒是问题不太大。” 迎春想了想说道。 回京都之前，她也和周敏商量过了，两个人都觉得这事情有古怪，所以回来之后她还一次也没有去过归真阁呢。 既然周敏这会儿传了消息过来，那不管是好是坏，她都应该去一趟归真阁，至少如果消息不好的话，绣橘和贾芸就不能继续待在那里了。 没错，虽然刚刚没有看的特别清楚，但是只远远的看造型和颜色，迎春就已经认了出来，那是她和周敏一起画的风筝图案。 不过迎春也没想到周敏会用这样蠢萌的方式来联系她，难道不应该是电视剧里的那种用来联系的信号弹吗？这风筝总不能老这么放着吧？难道他不累吗？ “biu——ba g——”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迎春心里的吐槽，随着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天空中绽放了一朵金黄色的小花儿。 “怎么样爷？这信号弹的声音是不是特别响，是不是方圆十里都能听得到，贾二姑娘喜不喜欢这个颜色，这可是我特意叮嘱工匠们调配出来的颜色。” 莫寒收回火折子，狗腿的跑到树下，仰着脖子问拿着千里眼坐在树杈上的周敏。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去放信号弹吗？这是什么？” 周敏把手里的望远镜放下，面无表情的看着莫寒，心里忍不住要抓狂了，他真的不该听莫寒的，先是风筝，再是花样信号弹，简直是把自己的脸都丢光了。 “我这不是……我这不是想着贾二姑娘会喜欢吗？怎么爷？贾二姑娘她不喜欢吗？” 莫寒缩了缩脖子，往后跳了一步，小声的嘟囔道。 “喜欢什……” 周敏又拿起千里眼朝大观园的方向看了一眼，见迎春笑靥如花的样子，没有继续说下去。 之前梅夫子和贾琏的事情还没有结果，担心会给迎春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从灵州城回来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想到那个人曾经说过的话，周敏心里有些茫然，难道她说的是真的吗？ “爷？” 见周敏好半天没说话，莫寒在树下又小声唤道。 “有什么事情值得这样吞吞吐吐的。” 周敏将千里眼递给莫寒，随手理了一下衣袍，挑眉问他。 “爷，莫寒其实有些不太明白，王妃都去了那么多年了，荣国府又在给贾二姑娘说亲，您为什么……” 莫寒一边将千里眼装回去，一边有些想不通的问道。 “说亲？” 周敏一怔，正要解开缰绳的手也放了下来，转身看着莫寒。 “是啊，爷，您不知道吗？邢家舅舅之前来的时候就说起过，说是贾家大夫人这些日子正在张罗着给贾二姑娘说亲，要不是……要不是贾老太君病了不太方便，这些日子早就带着贾二姑娘各处去参加花会了。” 莫寒之前对邢忠都是直呼其名的，毕竟他虽然只是一个侍卫，但是却是定王的心腹，跟邢忠一个九品芝麻官儿，要是没有云容斋的话，连说句话都算是纡尊降贵。 可是自打他从莫言那里套出周敏和迎春的关系之后，邢忠在她这里的待遇那就是直线上升，邢氏的消息就是他从邢忠嘴里套出来的。 “……” 周敏并没有像莫寒想象中那样问起贾府给迎春说亲的事情，而是沉默着解开缰绳，翻身跳上了马，莫寒一头雾水，也赶忙骑上马跟在周敏身后追了上去。 听到贾府要给迎春说亲的消息，周敏的心里其实并不想表现的那样冷静自持。 是啊，不知不觉他们相识已经几年了，昔日那个才到她胸口的小丫头也到了该说清的年岁了。 可是……事情真的像莫寒想得那么简单吗？想到当初白家的事情，周敏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沫儿多么看重她的家人，周敏的心里是很清楚的，她会愿意让自己的家人冒这样的风险吗？ 更何况……他直到现在也没真正的确定贾二的心思，两个人的误会是解除了，但是要说两个人的关系，其实比几年前还要疏远一些。 他是喜欢沫儿的，这几年他早就想得清清楚楚了，沫儿应该对他也有所不同，但是要说嫁给他，沫儿真的会愿意吗？ 他真的不敢确定，说起来也好笑，当初他之所以喜欢沫儿，也是觉得她很多想法和处事态度都很奇特，生活态度更是鲜活的很，和他完全是不同的。 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不敢确定，沫儿会不会因为和他在一起失去了这份鲜活。 “周大哥，你来了，快坐下，是不是冻坏了，看你的脸都些僵了。” 见到周敏进来，迎春眼睛一亮，赶忙上前说道。 第五百零二章 毫无感情的太上皇 “不……我不冷，沫儿，你先坐下。” 周敏进门之前其实已经做了半天的心理准备，想着要和迎春像是讨论梅夫子的事情一样，开诚布公的说一下荣国府在给迎春说亲的事情。 可是在见到迎春之后，他突然就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来，心里莫名的紧张和不安。 “周大哥，是不是我二哥出了什么事情？” 可能是这种紧张和不安太过明显，迎春的心也揪了起来，也顾不得坐下，急切的问道。 “不是，沫儿，你别紧张，你二哥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还是你想的办法，你怎么给忘了。” 知道她如今神经紧绷，周敏赶忙说道。 “你是说那法子真的奏效了？王家真的放弃对付我二哥了？” 迎春松了一口气，又问周敏。 倒不是不相信周敏的话，她只是太过担心贾琏，想要确定他的安全。 这些日子以来凤姐儿虽然嘴上说的洒脱，但是这才多久，生完蓼哥儿之后本就瘦了许多的凤姐儿，居然又瘦了一大圈了。 还有邢氏，原来每天练练瑜伽，养养花鸟，日子过得舒坦的很，现如今呢，几乎每次去东院都见她在求神拜佛，就连平时的饮食都换成了素的。 就连巧姐儿也察觉到了东院的不平静，几次拐弯抹角的问起贾琏。 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大房只怕会元气大伤，能不能再缓过来还是两说的事情。 虽说……虽说收到上午的信之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但是这没有确切的消息，迎春的心里还是揪着，要不也不会一有消息就急匆匆的带了人出来了。 “是啊，沫儿，今天驿站的人不是已经将你爹爹的信送到荣国府了吗？不止是你二哥，你父亲那边的事情也解决了。” 周敏担心吓坏了她，放缓脸上的神色，笑着安慰道。 “真的吗？真是太谢谢你了，周大哥，快些请坐。” 听他这么一说，迎春也恍然大悟，招呼周敏在桌子对面坐下，上午看信的时候她就有些奇怪，信末尾的落款也就是四五天之前。 按照红楼世界的通信速度，这个都差不多是一路策马，不眠不休了，普通的通信哪里能享受这个待遇，想来是周敏帮了忙了。 “客气什么，不过是和公文夹到一起，反正都是要送的，对了，沫儿，其实我也挺好奇的，你是怎么知道王家倒卖铁矿是清风帝暗地指使的，又是怎么想到那样做就能让王家改变想法的？” 周敏看似问的随意，但是心里却很是紧张，这也是他觉得迎春不会答应和他在一起的另外一个原因。 几年前他就发现了，迎春和其他人很是不同，她好像知道很多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而且……总是一副随时想要抽身离开的样子。 “这个……你也知道，王子腾是我二婶的哥哥，我时常听我堂弟和堂妹说起他来，对他也有所了解，他这个人虽然说贪心狠毒，但是胆子却很小，这种抓到之后会株连九族的事情，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去做的，至少目前不敢去做。” 迎春迟疑了片刻，笑着说道。 当日她知道参与倒卖铁矿的另一方是王家之后就发觉不对劲儿了，担心贾琏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先是让青羽想办法拖延王涛回王子腾那儿的时间，之后有求了周敏帮她做两件事情。 第一件就是让人动了京都探子给王家的信，让王子腾相信太后之所以下令是因为太上皇示意的。 第二件事就是让他找一个能代表梅夫子身份的东西，用皇三子的事情将京都的水搅浑。至于让人送到王嫣然手里的那副画，则是周敏从梅若昀当日留下的字画中选择的一副。 “原来是这样，不过沫儿，你又是怎么知道王子腾看到那副画之后就会放过你二哥呢？还有，你好像不怎么相信我父皇会在最后时刻把你二哥捞回来？” 周敏的心思一直都放在迎春的身上，自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眼神闪了闪，又开口追问道。 “我也是根据王子腾的为人猜的，我之前也说过了，王子腾胆子小，在他没能确定当今在朝堂上处于完全优势的情况下，肯定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而我二哥，因为我爹爹的身份，肯定会被他画成太上皇的人的。 至于太上皇那边……周大哥……不是我要挑拨你们父子的感情，太上皇好像并不把情感放在心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迎春坦诚的说道。 她确实能随便找一个理由敷衍过去，但是想到太上皇的为人，还是决定给周敏提一个醒，让他不要对太上皇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在她看来，太上皇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舐犊情深的人。 周敏猜的没错，她虽然对周敏也有好感，但是从来没动过要嫁给周敏的心思，或者说她没动过嫁人的心思，尤其……尤其是知道莫非和元春的事情之后。 “不把感情放在心上？” 周敏小声重复了一遍迎春说的话，嘴角轻扯了扯，想要露出笑脸来，不过显然失败了。 “对不起，周大哥。” 这话虽然难听，但是却是迎春的真心话，在迎春看来，这世间有亲情友情爱情，但是显然，太上皇什么情都没放在心上。 爱情就不说了，一个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皇帝，要求他专心“爱”一个人，或许真的太难了。 但是亲情呢，周敏，周真，甚至清风帝，他好像都没什么感情。 至于友情那就更别提了，贾赦，史家兄弟，甚至王子腾和先去了的薛家老爷，可都在儿时给他做过侍读的，他该打压打压，该利用利用。 就连是他心腹的林如海，当初被甄家害的都快嗝屁了，也没见他出来说些什么。 是，这里的林如海没死，还挖出了不少甄家的罪证，所以太上皇表面上对他还算器重，可是如果没有莫非呢，林如海坟头的草估计都长出来了。 对了，还有黛玉。 那可是他心腹的遗孤，他但凡多问一句，原书中的黛玉都不会落到被榨干利用价值吐血而亡的结局。 第五百零三章 陪他用还是陪她用 “没什么，你说的也是事实……” 将目光从迎春莹白的小脸儿上收回来，周敏苦笑着摇了摇头，早在几年前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不是吗？ “周大哥，你也别难过，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这些天因为祖母病了不能出府，我在府里想了很多事情，我总觉得……总觉得梅夫子虽然反对我们两个交好，但是对你应该没什么恶意。” 迎春见他这样，想了想又道。 “或许吧，对了沫儿，这次我找你出来除了告诉你你二哥那边的事情解决了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周敏跟莫寒说了几句什么，转过身来对迎春道。 他并没有问迎春为什么这样想，这件事情其实他早就已经想到了。 当初知道他和迎春之间的误会很多都是梅夫子和莫非导致的之后，他一开始确实非常痛苦难过，甚至怀疑这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他，所以在迎春问起贾琏是不是有危险的时候，才会朝着最坏的方向想下去。 但是等到他冷静下来，仔细将之前的事情想了一遍，他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 乘风虽然不愿意让他继续和迎春有什么往来，但是从来没有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甚至好几次，如果没有他的帮忙，他也根本没办法在清风帝的刻意针对下全身而退。 “什么事情？周大哥有话直说。” 迎春提起茶壶给周敏倒了一杯花茶，又将一旁的点心朝他推了推。 其实不只是周敏，迎春对于两个人之间的生疏也是有感觉的，不过她比周敏想得开，觉得毕竟几年时间里，两个人都是陌生人一样来往，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我刚刚得到消息，乘风应该快要回来了，最快七八日，最慢也就十几天。” 周敏见迎春在得知贾琏那边没事之后明显比之前松松了许多的样子，心里微微发苦。 “这么快？西海沿子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迎春将取点心的手放下，惊异的看着周敏。 “算是吧，乘风去之前曾经去定王府找过我，他说这里面的事情有古怪，牛百孝这人不简单，紧紧这样就被追赶的如同丧家之犬一样，根本就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怀疑这里面有猫腻。他……他去西海沿子的目的，也是想要找到牛百孝，和他商量商量能不能合作。” 周敏点点头，声音里带着回忆。 “合作？你们该不会是……” 虽然之前已经有了这个猜想，但是迎春这还是第一次从周敏口中听到他和梅夫子正在做的事情，愣了一下才问周敏。 “沫儿，我们确实想过，但是……这次不是为了这件事情，我们是想着先对付甄家。” 周敏摇了摇头，说出了他和梅夫子的目的。 之前在来归真阁的路上他也想了很多事情，不过却是刚刚才下定的决心。 当初他和迎春之间之所以那么容易就被人离间，除了因为他和迎春对于梅夫子和莫非太过信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两个其实并不是完全相信彼此。 当初他要是肯在意识到喜欢迎春的第一时间就开陈布公的和她好好谈一谈，两个人根本就不会因为这些误会这么多年形同陌路。 好在……现在也不算晚。 其实他觉得，他和迎春的关系更像是两个长满了刺的小刺猬，明明彼此对对方都有好感，但是却又都保持距离不肯互相相信。 现在——他觉得自己可以先往前走走看，就算是不行，至少以后也不会后悔。 “对付甄家？怎么突然想起要告诉我这些。” 迎春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想到周敏会回答的那种，听到周敏这么回答，倒是有些不自在了，换了一个角度坐好，抬眸看向了周敏。 “没什么事情，就是觉得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想法。” “我……我为什么应该知道。” 迎春听他这么说，脸蛋儿有些微微的发红，感觉更不自在了，低着头小声嘟囔道。 “……” 周敏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迎春。 “那……那就说啊。” 迎春虽然没有抬头，但是也感受到了周敏灼热的目光，脸上不由更红了，偏偏嘴硬的道。 “好。” 知道迎春对于他的“靠近”并非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周敏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翘。 不过却也知道欲速则不达，转移话题跟迎春解释起了他们为什么要先对付甄家的原因来。 “哦，我明白了，这就叫攘外必先安内。” 迎春迅速GET到周敏的意思，用伟人的话解析道。 不管太上皇当初是什么目的，甄家被养的根深叶茂都是事实，甄家手里不仅有西北的兵权，还极有可能持有圣子皇后留下的其他东西，最重要的是甄家极有野心，又极为聪明，目前来说和太上皇以及清风帝都保持着面上和睦的关系。 梅夫子和周敏不管是要对付太上皇还是清风帝，都绕不开他，甚至还有可能在和他们争斗的时候被甄家捅上一刀。 “攘外……必先安内，沫儿，你这总结的很有水平嘛。” 见她这么快就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周敏也笑着学着沫儿的口气夸她。 “那是自然！我是谁啊。” 迎春自夸道。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对了，周大哥，你还没说西南那边的事情到底是怎么解决的，你有没有找到梅夫子他们把铁矿运到什么地方去了？ 还有孙绍祖，他应该才是甄家的心腹，甄家既然让王家把铁矿运到灵州，他在那附近肯定也有用途才对？” 周敏将目光收回之后迎春果然自在了一些，笑着又问。 “刚刚出来的有些急了，午食都没好好用，莫寒已经把东西拿回来了，要不然沫儿你先陪着我一起用一些？” 周敏将视线从窗外收回，笑着对迎春道。 刚刚进门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桌上的点心还是热的，应该是迎春着急从荣国府出来，在路上顺便买的。 这会儿已经差不多是未时了，迎春肯定是着急出来，连午食都没来得及吃，所以刚来没多久就吩咐莫寒去附近置办几样饭菜。 “好啊，我刚好也饿了。” 迎春虽然想知道西南那边的情况，但是也确实饿了，点点头，笑着说道。 莫寒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置办的饭菜，连食盒都是专用的，虽说外面冷的很，但是从食盒里取出的饭菜居然都热气腾腾的。 司棋和银香嫌弃他手脚本，担心他打破了盘子，从他手里接过食盒，很快的就将饭菜取出来布置好了。 酸笋鸡皮汤、莲叶羹、水晶炒虾仁、糟鹅掌、火腿炖肚子、胭脂鹅脯、清炒茭白…… 看着桌上都是自己当初最喜欢吃的饭菜，迎春就算是再傻也明白周敏说的“陪他用”是“陪她用”了，顿时就感觉心里甜滋滋的。 上午上午邢氏知道贾赦和贾琮要回来的消息，高兴的简直昏了头，只顾着招呼仆从下人收拾院子，根本就忘了还有午食这一回事，好不容易收拾完了，她本来想回缀锦楼简单对付点儿就完了，可是随后就看到了周敏的风筝，然后就急匆匆的出了荣国府。 这点心还是司棋担心归真阁这边没什么东西，硬让马六停车在点心铺子随便买的呢。 第五百零四章 一起用膳 “我让莫寒多买了一些饭菜，天气冷，你们也下去用一些吧。” 饭菜布置好了，司棋正准备上前布菜，周敏笑着说道。 “这……” 司棋看着迎春有些犹豫，银香倒是蠢蠢欲动。 “既然周大哥也给你们买了饭菜，你们就下去用吧，天气冷，凉的太快了。” 迎春朝司棋眨眨眼，表示回去之后会老实交代，司棋这才行了礼，带着银香下去了，莫寒不知道是开窍了还是也饿了，见两人下去也将房门关好，跟着两人去了隔壁的屋子。 周敏和迎春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在一起用膳，不过因为之前那些操蛋的原因，上一次一起用膳已经是几年之前了，所以等司棋他们下去之后，屋子里还是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尝尝这个，我记得当初在灵州养伤的时候，你最喜欢吃这个了。” 或许是为了打破这种平静，周敏用一旁放着的竹箸夹了一块松鼠桂鱼给迎春。 “好，不知道京都的酒楼能不能赶上当初的知风楼。” 迎春仰着脸朝周敏笑笑，也拿着竹箸给他夹了一筷子茭白。 “肯定和知风楼的饭菜一样好吃。” 周敏看了看碗碟中的茭白，又抬头看了一眼满是笑意的迎春，总觉得这饭还没吃，心里已经幸福的在冒泡泡了。 两个人也是真的有些饿了，再加上或许对方夹的菜真的更加香甜，一边用着一边说着当初在灵州的事情，很快桌子上的饭菜就下去了大半儿。 当初为了给牛百孝和迎春养伤，他们一行人可是在灵州城住了小半个月，要不是有黛玉和邢岫烟帮忙给打掩护，她出了京都的事情早就被邢老夫人发现了。 因为在“邢家”待得时间太长，她还被贾母给念叨了，说她远近亲疏都不分，埋怨她带坏了黛玉。 “对了周大哥，我林妹妹要回来了，我林姑父那边……不会再出什么事情吧？” 说到黛玉，迎春是真的有些担心，无论是原书还是她之前去扬州的经历都告诉她，林如海应该是太上皇的人。 虽然说之前太上皇险些把他害死，但是林如海是个文人，文人都有些酸腐性子，要是依旧坚持效忠太上皇，那再次被舍弃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你放心，林如海确实有些迂腐，但是有你那个鬼精灵的弟弟，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周敏倒是对贾琮极有信心的样子，笑着说道。 “琮哥儿？你是说他去扬州的目的是为了说服林姑父？他才多大，不会……” 迎春惊讶的挑眉，有些担心的道。 贾琮过了年也才十三岁，虽说从小早慧，但是这岁数在红楼世界也只能算是一个半大少年，她是真的没想到梅夫子和周敏会将劝服林如海的事情交给他。 “沫儿，之前我就说过了，其实你可以试着相信一下你的家人，他们……其实并不需要你每时每刻都护着。” 周敏将手里的竹箸放下，看着她正色道。 “我也明白，我就是……周大哥，我是真的不太放心，你知道的，我爹爹当初……” 迎春见周敏这样郑重，担心会被他以为根本没把他的话听到心里，连忙解释道。 上次听了周敏的话之后，迎春其实也是很受触动的，不过可能是原著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明明知道她应该尝试着放手，但是还是不自觉的想要将贾家父子护在身后。 可能抬头是太着急了些，钗环有些带乱了头发，一缕青丝从耳后掉落了出来，像是在调皮的跟周敏打招呼。 这样的迎春非但不会看起来凌乱，反而因为真诚，看起来比之前多了一份慵懒和懵懂。 “沫儿，你父亲当初或许是有些荒唐，破罐子破摔，但是这几年他修身养性，与之交往的也都是一些有见识有特长的人。 他…… 他其实也在成长，就拿这次在金陵的事情来说吧，我曾经问过莫林，你知道莫林是怎么说的吗？” 周敏心里痒痒的，看着迎春努力迫使自己不去注意那缕扰动了他心神的青丝。 “怎么说的？” 迎春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的看着周敏，大眼睛瞪的圆圆的，看起来像是一只轻灵的仙鹿。 “莫林告诉我，王家那边知道你父亲要去金陵的事情之后，确实想了不少办法来对付他，比如说用古董扇子做局想要诬陷他草菅人命，比如说用戏楼上的戏子想要引他走入歧途，比如说……沫儿，但是你父亲统统都避开了，你说……这会是巧合吗？” 被迎春这样一看，周敏忍不住有些笨拙的伸出手，想要帮她把那缕青丝重新拢回耳后。 “你是说……” 迎春瞪大眼睛看着周敏，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她这会儿的心思都在周敏刚刚说的事情说行，倒是没有注意到周敏的异常。 “莫林说，就算没有她的保护和帮忙，你的父亲花的时间或许会长一些，但是绝对也能全身而退。” 见她并不排斥自己的亲近，周敏的心里很是欣喜。 “我爹爹好厉害啊。” 迎春星星眼的说道。 她刚刚穿来红楼的时候，便宜爹正是被老太太压制，被清风帝打压最狠的时候，不仅母子失和，夫妻离心，两个儿子和女儿对他也不亲近，仕途更是一片昏暗。 这种打压让便宜爹很痛苦，为了反对这种压制，他选择了玉石俱焚，破罐子破摔，不仅时常去酒楼饭馆厮混，还时不时的眠花宿柳，往日的学业也几乎都抛之脑后。 这些行为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再加上原著留给她的那些偏见，所以就算是她“改造”了便宜爹好几年的，对他还是不太放心。 可是细想想，自家便宜爹当初可是太上皇的伴读，和史家兄弟以及王子腾都是一起长大的，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呢。 这些年她自以为是她“改造”。说不定根本就是便宜爹自己对自己的“改造”，是他对于生活恢复希望的一种表现。 “是啊，所以我才说，其实你没必要将你父兄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他们有能力能保护他们自己，贾琮贾琏也一样。” 周敏见她说起贾赦很自豪的样子，嘴角也不由的露出了笑意。 “可是我二哥……不对，莫非没有要害你的意思，那肯定也不会害我二哥，只是不知道他准备着怎么把我二哥从事情里面拉出来。” 迎春脸上先是疑惑，后来又是一副思索的样子。 “我让人去找了你二哥，他那边已经控制了乐儿和跟王家接头的孙大人，我想……乘风应该也是打着让孙大人替你二哥背锅的意思。” 虽然她皱眉的样子还是很美，但是周敏却不太忍心看到，对她解释道。 “那这个孙大人倒是真的挺倒霉的。” 话虽这么说，迎春的脸上却一点儿同情的神色都没有。 说到底还是孙明轩自己对甄家提供的条件动了心，要不然事情也不会落到他身上。 “也说不上，他要是没有动私心，这件事情就不会进展的这么顺利，对了，我还没告诉你他为什么回答应甄家。” 周敏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为了避免迎春觉得他连累无辜，还是解释道。 “无非是金钱，美人，官位罢了。” 迎春摇摇头，叹息的说道。 “你说的没错，甄家答应孙明轩，事成之后他虽然会受到处罚被冷待一两年，但是之后会帮他官升一级，还会让他娶到……” 周敏话说到一半也反应过来了，没有讲话说下去。 迎春和当初她那个冰雪聪明的感情有多好，他可是都清清楚楚的，要是让她知道孙明轩居然因为曾经怀疑林如海夺了他“应得的官位”，居然打起了等出人头地迎娶林家嫡女的消息，只怕连吃了孙明轩的心情都有了。 第五百零五章 三件事情 周敏话说到一半也反应过来了，将话咽了下去没有再说什么。 迎春和她那个冰雪聪明的表妹感情有多好，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要是让迎春知道孙明轩居然打着出人头地之后迎娶林家嫡女的消息，只怕她吃了孙明轩的心思都有了。 好在迎春这会儿的心思都在贾琏和贾赦的身上，也没注意到这点子细节。 “对了，周大哥，这东西给你。” 等到饭菜用的差不多了，迎春净了手，将腰间那块栩栩如生的金麒麟解下来递给了周敏，这也是她和元春商量之后做出的决定。 “这是……” 周敏接过金麒麟，抬头看向迎春，眸子里带着微微的期待。 印象中迎春给他送过吃的，送过玩的，不过这种私人的贴身物品他还真的是第一次收到。 “我其实也不太确定，不过按照梅夫子之前的描述，我觉得这金麒麟里的东西有七八分可能就是太上皇他们都在找的手札。” 迎春虽然觉得周敏的眼神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多想什么，指着金麒麟笑着道。 “你是说这里面藏有圣祖皇后留下的手札？” 见她不是之前自己所想的那个意思，周敏有些微微的失落，不过看她一脸兴致盎然的样子，又听到眼前的金麒麟关系到圣祖皇后的手札，也收敛了自己的心思，仔细的看了看手里的金麒麟。 “我觉得有七八分可能，这里面的东西是我祖父当年留下的，之前藏在一副红宝石的头面里，被我我祖父送给了我祖母。 不过我祖母不是太喜欢，她向来喜欢精巧灵秀的东西，嫌弃它粗笨，又觉得我在康王面前给她赚了面子，所以就将它给了我。 我也是无意间发现里面的蹊跷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打开，然后就发现里面是两张类似于皮革的东西，上面有图画有文字。 因为那簪子样式有些老旧，我也害怕我祖母发现了什么再给要回去，所以就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放进了金麒麟里。” 迎春指了指之前她打开金麒麟的地方，笑着又道： “之前担心他被有心人发现，所以我特地找人加固过的，本来想着找人将东西取出来给你，不过担心被有心人看了去，所以就直接拿了过来，只怕……只怕需要你回去让人将它割开了。” “沫儿……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迎春的话说完之后，周敏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金麒麟，像是在犹豫什么事情，好半晌才道。 “你是想告诉我，你……还是想和梅夫子合作对吗？” 迎春没等他说完，直接说道。 “沫儿……” 周敏有些紧张的看着迎春，他想要告诉迎春的确实是这个事情，可是没想到迎春抢先将事情说了出来。 “周大哥，之前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虽然不知道梅夫子为什么离间我们，但是他应该没有害你的意思，这一点想必你也想到了，这手札……我既然给了你，你想要怎么用，和谁一起用，我都不会过问，不过……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三件事情。” 迎春摆摆手，对着周敏又道。 “沫儿，你说。” “周大哥，我想你应该见识过圣祖皇后留下的木仓的威力，你觉得如果一个帝皇有了这样的利器，他会如何选择？” 迎春认真的看着周敏道。 “沫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敏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圣祖皇后留下的木仓不止是大金和清风帝，周敏梅夫子，甚至是康王都在私底下尝试过将它造出来。 自然不会是因为这种木仓更传奇更好看，而是因为这种木仓虽然容易炸膛，但是精准度非常高，和大陈之前的火统什么的想必，精准度要高上百倍不止。 如果一个极有野心帝皇有了这样的武器，那…… “我想你也猜到了，周大哥，我的第一个要求是，以后不管等上皇位的是你还是梅夫子，都要保证，会将这种武器严密的管控起来，而且不会利用它主动的攻打和侵略其他的国家，当然，如果是其他国家屡次挑衅就不在这个范围，我希望梅夫子也能就这件事情向我保证，” 这不仅是迎春的想法，也是元春的想法。 如果之前流传出来的是冶炼的技术，就算是迎春再对周敏有好感也不会将木仓的图纸交给他。 可是木仓的图纸因为甄家的关系已经率先流传了出来，相比较木仓的图纸而言，生铁冶炼的技术……其实并没有那么高的科技含量。 而且……只看甄家会对西南铁矿下手，迎春就怀疑甄家很有可能在冶炼技术上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进步。 如果让甄家率先将木仓造了出来，受到威胁的可不止清风帝和太上皇，整个大陈都有可能陷入腥风血雨当中，这也是两个人不想要看到的。 想要避免这种情况，冶炼生铁的技术就得拿出来，可是要交给谁又是一个问题。 除了康王之外，太上皇是首先被排除掉的，毕竟他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野心很大的那种人，为了皇位，连自己的儿子和妻子以及心腹都能舍弃，这样的人实在是可怕了些。 迎春也怕将东西交给了她会落得尸骨无存，全家抄斩。 清风帝作为太上皇一手交出来的继承人，在某些程度上和他也是极为相似的，在后面他先后将四大家族都抄家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他的冷酷，所以也被排除了。 剩下的也只有周敏和梅夫子了，虽然不知道梅夫子这样反复的根本目的是什么，但是按照目前的行事来看，周敏只怕需要和他合作才能抗衡清风帝和太上皇。 “我答应你，我相信……乘风应该也会答应你这件事情。” 周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郑重的迎春，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答应了。 “第二件事情，之前我也说过很多次了，我希望能保住荣国府上下的性命，尤其是贾家大房诸人的性命，我只要求性命，财产什么的你们随意。” 第五百零六章 丧心病狂的清风帝 “沫儿，你为什么老是觉得贾家会有危险呢，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的。” 见她旧事重提，周敏有些狐疑的看着她问道。 这件事情他其实早就想要问迎春了，在他的印象里，好像自从认识了迎春之后，她就有一种危机感。 据他所知，不管是云容斋，归真阁，还是扬州的酒楼，这些产业都没有在她的名下，而是挂靠在一个叫琳琅的女子的名下。 而这个琳琅，是她花了一万两银子办得假户籍。 “未雨绸缪嘛，周大哥，你还没说你答应不答应呢？” 迎春还不知道周敏已经开始怀疑 她了，笑呵呵的说道。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如果真的如她和元春所愿，上位的是梅夫子或者是周敏，贾家如果安分守己的话，其实就已经没啥抄家的风险了，可是她偏偏还是不放心，这可能就是原著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的原因吧。 “好，我答应你。” 周敏有些无奈的说道。 “那就太好了，周大哥，剩下的第三件事情。我想等我大姐姐能从宫中出来了之后在说，你说行吗？”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周敏会答应这件事情，不过从他嘴里听到，迎春还是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好，都答应你。” 被她的好心情传染，周敏也忍不住嘴角上扬，伸出手指蹭了蹭她的鼻子，笑着说道。 感觉到鼻尖的微痒，迎春有些愣神，呆呆的看着离她不过半尺的周敏，心脏噗通噗通跳的更快了些。 红楼几年她见过的美男子数不胜数，周敏绝对不是最英俊的那一个，无论是神秘清冷的梅夫子，还是精致俊美的柳湘莲，亦或者是阳光俊朗的冯紫英……在容貌上，他们都远远的胜过周敏。 可是……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脸红心跳的感觉，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迎春被吓了一跳，飞快的将头低了下来。 “沫儿，我好像从来没听你问起过我当初为什么要和乘风合作？” 周敏不知道她这么短时间内就想了这么多，从茶壶里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问道。 “为……为什么？我一直以为……” 迎春没想到周敏突然会说到这个话题，有些疑惑的看他。 “你以为我是在为白家报仇？” 周敏接过话来，看着她道。 “周大哥，你想要说什么？” 迎春抬头看他。 说实话，她还真的不是这么认为的，她和周敏最初相识的时候，周敏确实非常恨清风帝，每次说到白家众人都非常内疚，而且几乎从来不让人提到白鸢儿。 当时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果面前有一把刀，他真的会拿起来将清风帝杀了，然后把自己一刀捅死。 这个阶段，她相信，周敏如何和梅夫子合作的话，确实是为了和白家报仇。 不过事情很快发生了变化，大概在她和周敏在邢家老宅相遇后到他们一起结伴去梧州之间，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周敏对于清风帝态度有所缓和，说起他来也不像之前那样咬牙切齿。 后来在灵州的时候，无意间听到路人说起清风帝的政令，他还会很平和的和她讨论几句。 甚至听到莫非无意间说起白家人的死，他表现的也是冷漠居多，她当时就怀疑里面有隐情，也曾经跟莫非打探过。 莫非当时的脸色很难看，斥责她为了靠近周敏，挑拨周敏和白家人的关系，不过……很快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想到这里，迎春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什么，她疯狂地朝那丝飞快逃走的思绪伸了伸手，但是显然失败了。 “一开始我和乘风合作的原因确实是因为白家，你也知道，当时因为白氏，我对清风帝很是仇视，而且很内疚，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白家人，害死了白氏。 不过……我后来见到了白氏，而且……我无意间从太后的口中得知，白家人的死和 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周敏的手紧紧的扶着桌子，看起来心里很是不平静的样子。 “白鸢儿没死？” 迎春之前想过里面会有隐情，但是没想到会这样的狗血，不由有些讶然。 “白氏没死。” 周敏点点头，确定的说道。 “那为什么……” 迎春瞪大眼睛看他。 “当时知道白氏没有死，而白家人的死也另有隐情之后，我……曾经一度放弃过对付二弟。可是后来……我发现，二弟真的不适合做皇帝…… 你还记得牛百孝吗？当初他受了伤之后，因为身体原因就没有继续进京觐见，后来他派来了使臣，说是为了谢谢大陈对他的救命之恩，愿意和大陈结成邦交，五年互不侵犯，为了表示诚意，还特地送来了上千斤上好的良种，要和大陈互通有无……” 周敏像是有些说不下去了，脸色也十分的难看。 “然后呢？” 周敏说的事情迎春也知道，牛百孝当初还算有诚意，送来的良种如今也在京都发展的很好，听说比当地的一些品种多了一成的收成。 “然后二弟就让人也送去了上千斤良种，不过……那些良种里有将近七成都是用火炒过的。” “他是不是疯了？” 迎春“蹭”的从桌前站起，满脸震惊的看着周敏。 上千斤粮食对于哪个国家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上千斤良种不一样，这些良种是要种到地里去的。 庄稼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农民生存的希望，这将近七成的良种，意味着成千上万亩地的收成都有可能受到影响，也就意味着有成千上万个人可能会因此吃不上饭。 这种行为简直可以说是丧心病狂了。 “是啊，当时我也是这个感觉，这些年来他不管怎么针对我，因着太后的关系，我其实都没放在心上，可是沫儿，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性命，他是怎么忍心的。” 周敏闭了闭眼，手因为愤慨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周大哥，这事和你没关系。” “后来……为了避免这件事情被其他人得知，负责这件事情的八个小太监都被以“触犯了宫规”处死，我也是接到了其中一个小太监想办法送出来的信才知道了这件事情…… 虽然我也派人送信给了牛百孝，但是紫武国距离京都也有十几日的路程，错过了农时，当年紫武国的产量比往年低了两成，要不是如此，想必紫武国的朝臣也不会那么容易被煽动。” 迎春很理解周敏的心情，有些心疼的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拳头，小声的劝慰道。 第五百零七章 甜得发腻 迎春对于周敏的愤慨还是挺理解的，作为一个普通百姓她听到清风帝的作为都觉得令人发指，周敏作为皇子，看到自己的家，自己的国家被这样的人领导，心里有这种想法非常正常。 “沫儿，我也明白，他很希望四海臣服，我也希望，但是沫儿，这样是不对的。” 周敏也是被压抑的太久了，释放出来也就好受多了，再加上迎春的安慰，没多久也恢复了平静。 “你说的对，周大哥，我支持你，当今他……是走偏了路。我倒是觉得，与其想要靠着削弱其他国家的实力让他们四海臣服，还不如努力去壮大自己，用软实力来吸引其他国家来四海臣服。” 迎春不愿意他继续沉湎过去，干脆和他一起展望起了未来。 “软实力？” 周敏果然被她说的吸引住了。 “周大哥，我是这么认为的，壮大自己国家的实力，不是说单单指增强军事力量，还包括其他方面，比如说增加农民收成，比如说加大人才培养，比如说增强和其他国家的互通有无…… 这些就是软实力，你也可以这样理解，是一个只靠着蛮力的人，还是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人更能让人臣服？我想，这不用我说吧？ 之前去扬州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随着船越造越大，以后的海上交通指定越来越方便，这对于大陈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机遇。大陈完全可以引进来，走出去，我想……如果大陈能将自己的软实力提高到一定的程度，就算是不动用武力，也能吸引着其他的国家四海臣服。“ 迎春其实都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但是有什么要紧的，意思能传达到就算了。 “引进来，走出去？” 周敏越琢磨越有意思，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 这些年大陈周边的国家都有了一定的发展，这也是清风帝之所以这么着急的想要将木仓造出来的原因，可是就像是迎春说的，紧靠着武力是不能让人心甘情愿的臣服的，只有“软实力”也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让人更加心甘情愿的臣服。 “是啊，周大哥，其实在这一点上我挺佩服牛百孝的，他居然就想到了良种交换，可惜了……如果当今不这么疯批，这样好的事情说不定能青史留名呢。” 迎春摇了摇头，有些替牛百孝觉得可惜。 “沫儿，青史留名我懂，这疯批？” 周敏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说……不正常，对了周大哥，你让人将手札从金麒麟里取出来之后，记得让莫寒将它送回云容斋，到时候我会让人来取的。” 迎春目光落到金麒麟上，笑着又道。 “……我还以为沫儿会想要将它送给我。” 周敏含笑看了迎春一眼，略带遗憾的说道。 如果按照他原本的性子，是怎么也说不出来这句话的，不过可能是迎春说亲的事情刺激了他，这话几乎没怎么犹豫就脱口而出了。 “……” 迎春先是一愣，然后脸色爆红。 心里暗暗懊恼自己太过迟钝，怪不得她刚刚就感觉周敏怪怪的，原来……原来是以为自己这是在送定情信物。 “怎么不言语？沫儿，这金麒麟……”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周敏索性破罐子破摔，继续厚着脸皮讨要。 “这金麒麟是史大妹妹送给我的，我再转送给你不太方便。” 迎春耐不住缠磨，扭过身子，对周敏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既然是别人送给沫儿的，再转送给我确实不太方便，不如……就头上这个钗环如何？” 周敏大手一挥，迎春头上的镂空蝴蝶发簪就落到了他手里。 “这不行，头发会乱……” 迎春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周敏不知道将什么东西簪到了她的头上，正想将它摘下来 细看的时候，周敏已经牵着她走到了铜镜前面。 原来是一支流云形状的木簪，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头，看起来十分的莹润，阳光底下还闪着细细碎碎的光亮。 “不是送过我一支吗？这也是你做的？” 迎春转身看一旁的周敏。 “之前那支虽然是我做的，但是却不是我亲手送给你的，根本不作数的。” 周敏见她的手拉过来，笑着说道。 他本来的目的就不是那块金麒麟，那金麒麟显眼的很，短暂的“坏了”还行，要是突然“丢了”只怕要给迎春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司棋就带着银香推门走了进来，手脚麻利的将剩下的东西收拾了起来，之后就站在迎春身后一声不吭。 “爷？” 莫寒有些不敢看周敏，他已经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可是贾二姑娘的丫鬟说什么也要进来。 “时间不早了，咱们也到时间该回去了，对了，之前让莫言去准备的东西取来了吗？” 周敏虽然还想和迎春多待一会儿，但是却也知道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了，再继续下去确实有些不解释了，又问莫寒。 “取来了，爷，给您。” 莫寒从怀里把东西取出来，殷勤的递给周敏。 “这是什么？” 迎春接过来，有些好奇的看着手里两个拇指大小，一头红色一头绿色的像是大号感冒通的东西。 “是我让人准备的信号弹，如果有急事就拉红色这头，有危险就拉绿色这头，我会尽快的带人赶到的。” 在周敏的指导下，迎春很快从“感冒通”的两头各找到一条五厘米左右的引线，不过想到今儿中午那极其类似二踢脚的声音，迎春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敢想象自己出了危险点那么一个二踢脚会咋样。 “那……今儿中午你点的是？” “咳咳，这是改良过的，你放心用。” 周敏轻咳一声 ，笑着说道。 “改良过得？难不成点着了会跳出一只大红金鱼？” 迎春松了一口气，笑着调侃道。 “什么都无所谓，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用到它。” 明明周敏说的是很正常的话，可是迎春还是觉得这话甜的发腻，不过还好，她就是喜欢这种甜腻腻的感觉。 第五百零八章 贾蓉 迎春本来还有些担心绣橘一个人管理归真阁会有些撑不下来，不过看了店里的经营之后也就放心了。 贾芸是个有操持的，离开的时候特地请来了他母亲五嫂子，五嫂子人爽利事又不多，和绣橘相处的极好，两个人将京都的归真阁也经营的红红火火，见到迎春前来，还说要等贾芸回来之后让他去找迎春商量再开分店的事情。 京都归真阁的经营权都在迎春的手里，东城西城虽说都已经有店铺了，南城和北城还没有呢，虽说那里消费水平差一些，但是完全可以开中档的铺子，也算拓展了经营销路。 “行，等芸儿回来了，让他准备一份计划书，也就是打算具体怎么做的计划，我看了如果合适的话，咱们就继续往下开。” 听绣橘说完，迎春将手里的账簿放下，笑着回道。 这次去西南铁矿虽然半途而归，但是迎春也不是一点儿收获都没有，至少在归真阁的经营商，她还是参悟出一些心得。 说起来也要感谢黄十五，他这个人或许有些过于世故和精明，但是在归真阁的经营上还真的是有一套。 在灵州城的时候，她曾经让金宝找人打听过黄十五的情况，结果除了他偶尔行踪诡秘的事情之外，金宝还打听到一件让迎春大吃一惊的事情。 灵州归真阁虽然才开张了两个多月，但是盈利居然就达到了十五万两，这么一算，单单每日的净利润就是两千多两银子，这简直就不是赚银子，而是拿着簸箕往回搂银子了。 当然，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开店的成本是户部所出，运送和货源也有皇家背书的原因，但是除了这些，黄十五的销售手段和销售理念，还是让迎春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买二两羊绒线送一两羊毛线，买一斤羊毛线送编织教程。买一两毛线送一副竹针…… 不愿意自己动手也不要紧，灵州城的归真阁后院住了十数个织娘，这些织娘可以根据夫人小姐们的要求，在很短的时间里将她们想要的东西编织出来。 如今已经到了严冬，羊绒和羊毛既轻又暖，非常适合运动量少，不愿意穿着厚重的贵族人家，所以一经推出就非常受欢迎。 迎春之所以有被点醒的感觉，并不是因为这些法子有多么的新颖，在种花国网络大爆炸的时代，她见过更新颖更精巧的促销手段多的是，但是……看过归看过，用的时候她可是一个都想不起来。 而且，黄十五可是土生土长的大陈人，不是什么穿越人士，他不仅想到了，还能用得上，还用的极好，这就不得不说是一个很有脑子的经营人选了。 说真心话，如果不是知道他有可能是甄家的人，迎春还真的想把他给挖过来，毕竟谁也不会嫌自己的银子多不是。 不过就算是挖不过来也不要紧，眼前的绣橘和贾芸其实也很不错，尤三姐回了金陵之后，迎春一度以为京都的归真阁会开不下去。 当初之所以将绣橘派过来，也是想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死马当做活马医，谁想到贾芸和绣橘两人居然就把归真阁给撑住了。 刚刚她也看过账簿了，这三个月归真阁不仅没有赔银子，还有越来越红火的趋势，虽说可能赶不上灵州城归真阁的盈利，但是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这样的话，再开一家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唉，还是缺人手啊。 “二姑娘是在担心人手问题吗？” 五嫂子端着茶水进来，见迎春眉头微蹙，开口问道。 “五嫂子快请坐，这些让小丫鬟们做就是了，你怎么还亲自送过来，光是外面铺子的事情就够你累得了。” 迎春连忙从梅花凳上起身，接过茶盘递给司棋，拉着五嫂子坐下说道。 “二姑娘太客气了，做这些有什么好累的，整日里闲着才累。” 五嫂子笑吟吟的说道。 和几年前病歪歪的样子相比，如今的她看起来既精神又年轻。 她说的也是真心话，贾芸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死了，为了拉扯儿子她可是做了不少活计，每日里害怕的也不是累，而是赚不出银子养活儿子，如今归真阁的活计对她来说可是原先连做梦都不敢想的。 “话是这样说，不过嫂子，就算是为了芸儿，你也得多注意身子，那孩子可是对嫂子孝顺的很呢。” 迎春笑着对五嫂子道。 萝卜不大，长在辈儿上，原身辈分大，这些年在红楼世界她也已经习惯了，就算说起比自己年岁大许多的贾芸，也是一副长辈儿的口气。 也不完全是故作老成，而是这些年她也发现了，用长辈儿的身份来处理事情，能很好的免除一些事端。 “是啊，芸儿是个孝顺的，不过这也得感谢二姑娘，要不是有姑娘……” 五嫂子真心实意的说道。 “嫂子，您啊，就是太客气了，与其说这些，还不如说说人手不足的事情呢。” 迎春瞟了一眼五嫂子，嗔道。 “是，就听姑娘的，姑娘，您觉得如果开新铺子的话，宁府的蓉哥儿怎么样？” 五嫂子笑着答应，又对迎春道。 “贾蓉？五嫂子怎么会想到他？” 迎春有些惊讶的挑眉。 相比较贾家旁支的子嗣而言，迎春见到贾蓉的次数其实是要比其他人多一些的，毕竟宁荣两府同出一脉又毗邻而居。 不过虽说建的次数略多，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却真心算不上亲近，一个原因是原著中若有似无的断袖描述，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为了秦可卿。 迎春绝对不是歧视男同，在种花国的时候她身边的同学和朋友也有类似的男男恋，在她看来，知道是不骗婚，男同其实没啥，甚至觉得，相比较男女的肉体吸引，同性其实感情更为纯粹。 可是接受男同是一回事，接受乱搞男女关系的同时还乱搞男男关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么想着，她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犹豫。 “二姑娘可是也听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 可能是迎春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五嫂子笑着又问。 第五百零九章 知恩图报 “倒是影影绰绰听过一些，不过五嫂子，听你的意思好像觉得传言并不可信？” 既然都被看出来了，迎春也不藏着掖着，笑着对五嫂子又道。 “二姑娘，嫂子要是相信，就不会将他引荐给姑娘了。” 五嫂子苦笑着摇了摇头，又道： “不说别人是怎么看蓉哥儿的，只说在嫂子眼里，蓉哥儿他……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 五嫂子叹息一声，满脸回忆的又道：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应该才四五岁，一个人偷偷从宁国府跑了出来，身边连个婆子丫鬟都没有，浑身脏兮兮的，说是要上山去找祖父。 芸儿爹认出他来，担心他一个孩子有危险，就把他拦了下来，又让我做了一些吃食让他吃了，那孩子边吃边哭，吃完就乖乖的跟着芸儿的爹回了宁国府。 后来……后来芸儿爹患了重病，家里为了给他看病，把底子都给掏空了，到了后来，甚至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不瞒姑娘，当时我已经都绝望了，就想着等芸儿他爹死了，我就一包药带了芸儿跟了他去。“ 说到当年的艰难，一向坚强的五嫂子也忍不住拿起帕子小声的抽泣起来。 “嫂子别哭，事情都已经过去 ，你看芸儿如今多好，想必大哥哥见到了如今的芸儿也是瞑目了的。” 迎春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将它推到五嫂子面前，柔声安慰道。 “让姑娘笑话了，姑娘说的是，现如今可比当初好多了。你看我，正说着蓉哥儿的事情呢。” 五嫂子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的道。 “嫂子慢慢说。” 迎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又道。 “后来蓉哥儿夜里偷偷来了家里，给我们母子送了二十两银子，姑娘恐怕不知道，蓉哥儿虽说是宁国府的嫡子，但是手里委实没什么银子，之前他在贾家家学上学的时候，吃的用的还比不上蔷哥儿……” 担心迎春误会贾蓉给的太少，五嫂子又解释道。 “珍大哥哥也够狠心的，居然这么忍心？那银子……” 贾蔷是父母双亡寄住在宁国府的孤儿，贾蓉是正经的嫡出少爷，吃用居然都比不上贾蔷。 “虽说那笔银子没能将芸儿的爹救回来，但是……至少在他过世之前的一段日子，他想吃什么想和什么都是满足了的，。 也是因为那笔银子，芸儿的爹死后才不至于被一卷破席子丢到乱葬岗。 所以这些年，不管其他人怎么说，我也是不相信当初那样一个好孩子，会是别人嘴里乱七八糟，混账疯魔的人的。更何况……” 说到贾蓉的那些流言，五嫂子也有些迟疑起来，毕竟迎春还是未出阁的小姐，有些话还真的不好意思说下去。 “嫂子但说就是，蓉哥儿怎么说也是我的侄儿，我这个当姑姑的关心侄儿，想来其他人也说不出来什么。” 迎春笑着说道。 这也就是之前她说过的方便之处，我是长辈，我关心小辈儿谁还能说出什么来。 “二姑娘，据我所知，那些……那些混账的话，都是从珍大哥哥那边的下人传出来的。 外面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这些年来，蓉哥儿在宁国府真的不如外面人想象的那么风光，就只说…… 只说一年前，因为担心珍大哥哥会将他送进官府，他可是好几日都没敢回宁国府。 二姑娘，嫂子也不是个糊涂的，自然知道不能紧靠着这些就引荐蓉哥儿，蓉哥儿他…… 虽然在西城和东城名声很是不堪，但是因为为人义气仗义，在南城和北城，还是很有人脉的。、 尤其是南城，我听芸哥儿说，蓉哥儿曾经救过那边一个帮派帮主的女儿，人人都尊称他一声蓉大爷呢。” 五嫂子用帕子擦了擦眼泪，一脸期盼的看着迎春。 “嫂子的话迎春也听了，眼下芸儿还没回来，在南城开铺子的事情也不着急，等到芸儿将计划书准备好了，咱们再考虑考虑可行性。” 迎春没有一口拒绝，笑着对五嫂子说道。 京都自古以来都有东富西贵南贫北贱的说法，归真阁走的是高档路线，所以最先开店的也是东西两城，相比较东城西城，南城和北城虽然也有不少潜在客户，但是因为鱼龙混杂，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掌柜就不太容易。 如果贾蓉真的像五嫂子说的那样知恩图报，又在南城混得开，把南城的归真阁交给他打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至于贾珍那边会不会答应，迎春倒不是特别的担心，这几年她也从邢氏和凤姐儿口中，听过不少宁府那边的事情。 不知道什么原因，贾珍对于贾蓉并不看重，甚至带着几分厌恶和憎恨，要不然也不会任由底下人说贾蓉的坏话。 如果贾蓉真的“破罐子破摔”去从事商贾，贾珍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甚至还有些乐见其成才对。 第五百一十章 讨要绣橘 如果贾蓉真的“破罐子破摔”去从事商贾，贾珍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甚至还有些乐见其成才对。 另外还有秦可卿，虽然当初凤姐儿没有出事，蓼哥儿也平安的生了下来，但是也掩盖不了秦可卿当初对凤姐儿动了坏心思的事情。 之前想着她也是一时受了刺激，有了孩子就会安稳下来，再加上林如海病重，她当时急着陪黛玉回扬州，也就没怎么和她计较，谁知道她如今居然变本加厉。 让人糟蹋利用尤二姐的事情就不说了，前些天迎春在灵州的时候，可是没少听说这位手眼通天的宁国府当家少夫人。 据说不管是出了什么事情，只要是银子凑的够数了，这位有本事的蓉大奶奶就能将它圆过去，甚至隐隐还有人说，就算是卖官鬻爵她都有门路呢。 前者虽然可恨，但是在勋贵人家倒是也不算特例，后者就不一样了，这要是被查了出来，惹来的可就不止是杀身之祸这样简单了。 而且……仅靠着贾珍一个不受重用的三等将军头衔，只怕秦可卿还办不了这样的事情。 再想到当初自己对秦可卿身世的怀疑，迎春大胆设想，秦可卿可能不仅在背后利用了贾珍的人脉，甚至……就连康王也把她当成了一个掮客。 之所以迎春认定秦可卿是背后利用了贾珍的人脉，那是因为她发现，这些秦可卿经手的官司也好，诉讼也罢，虽说都有贾珍的信件和私章，但是贾珍从来没有出现过，就连他手下的大管家赖大也从来没有露过面。 当然，迎春也听过是有人说是因为贾珍狡猾，才只让秦可卿露面的说法，但是这事儿偏偏外面人还好，迎春却不怎么相信。 因着尤氏棺椁的事情，贾珍对贾赦很是感激，再加上之前对凤姐儿误会的愧疚，他和贾家大房的关系其实还算是比较亲近的。 前些年他确实想过要攀附康王府，也确实帮着康王做过不少的事情，但是自从有了“嫡孙”之后，他的态度好像就和之前不一样了，平日里颇有几分有子万事足的意思 。 连前些年最喜欢的斗鸡跑马都不参加了，就连赖嬷嬷来找贾母说话，说起贾珍的变化来都啧啧称奇。 贾蓉虽然处境尴尬，在宁国府也不受重视，但是他毕竟是秦可卿的丈夫，不管秦可卿和贾珍是不是还继续保持着那种关系，只要还有这种夫妻关系存在，贾蓉对于秦可卿就有一种制约的作用。 贾珍活着还好，如果要是不小心死了，秦可卿在贾蓉手里那可就是拍扁揉圆随他发落了。 不过眼下说这些都是虚的，迎春也不能只凭着自己的想象和五嫂子的描述就作出决定，怎么着也得让其他人再摸摸贾蓉的底，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二姑娘说的是，是嫂子心急了，怎么也得等芸儿回来再说。” 五嫂子也知道自己心急了，有些讪讪的，又见迎春没有完全拒绝，心里又比之前安稳了些。 “对了嫂子，之前我从灵州回来的时候，担心家里人有人会追过去，所以在那边留下了口信，芸儿要是见到了，肯定会回转，按照教程来算的话，最多三五天，芸儿就会回来的。“ 迎春笑着说道。 她当然没有那么未卜先知，会猜到邢氏让贾芸去找她，这些都是刚刚周敏告诉她的。 莫语几个还在灵州城盯着那边盯着几家人的动静，前几天飞鸽传书，说是见到了贾芸，已经告知了贾琏迎春回转的事情了。 “芸儿要回来了，那就好那就好。” 五嫂子喜得无可无不可的，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贾芸之前在京都确实经常在市井里厮混，但是出远门的次数还真的是不多，她又怎么能不担心呢。 “所以啊，嫂子这几天也别忙其他的了，多给芸儿做点好吃的，等着他回来吃就是了。” 迎春开着玩笑说道。 “也就是姑娘还把他当成小娃子，他都多大人了，别人到他这个岁数，都差不多能成亲了。” 五嫂子笑着试探道。 “多大人在我这里也是侄儿，他也得唤我一声二姑姑。” 迎春只是笑并不接话，她自然明白五嫂子的意思是跟她讨要绣橘。 绣橘踏实稳重，又勤劳肯干，眼看着在经营上也可圈可点，迎春可不止把她当成丫鬟看待，还是当做心腹来培养的。 这样好的人才心腹，五嫂子不会觉得只这样在嘴头子上试探，她就会将绣橘给了贾芸吧。 “姑娘说的是，二姑娘，嫂子这次来找你，其实也是想要说一说绣橘的事情。” 见迎春但笑不语，五嫂子也有些心急，赶忙将事情点明。 “说说绣橘什么事情？” 迎春只装作不懂，看着五嫂子又道。 说实话，对于五嫂子贸然跟她提起绣橘的事情她的心里很不高兴，她不是刚刚来红楼世界，到这里几年，对大陈的婚嫁事宜也算是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再加上之前有尤三姐和柳湘莲定亲的先例放在前面，怎么看五嫂子也不像是在为贾芸求娶绣橘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像是讨要妾氏。 这么想着，迎春的脸上也淡了下来，不像之前那样热络了，怪不得刚刚来的时候，她就觉得绣橘的笑很是勉强。 “二姑娘，绣橘她和芸儿……我也是想着，能不能……” 五嫂子也看出了迎春态度的变化，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人都是贪心的，之前家里穷的时候，她只盼着贾芸能娶一房妻室，好好过日子，再生一个孩子就好。可是如今……贾芸也有了出息，如果还……到底有些不甘心。 不过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绣橘真的是个不错的姑娘，贾芸随他爹，都是个重情义的，她觉得如果真的把绣橘嫁给了别人，贾芸有可能会一辈子不得安静。 想来想去，她还是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绣橘纳成妾氏，等到……等到迎娶了主母，生下了孩子，再抬成平妻也不迟。 “五嫂子，天色也不早了，我还得去对面的云容斋看看，就不和你多说了。” 迎春打断她的话，端起茶盏，淡淡的说道。 “二姑娘，那嫂子就先下去了，等有时间了再和姑娘说话。” 五嫂子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迎春送客的意思，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有些难堪的说完行了礼就想要下去。 “对了嫂子，这几天府里乱的很，反正芸儿也快要回来了，待会我让青柠过来顶几天，我房里还有不少事情等着绣橘处理呢，她出来的日子也委实不短了。” 迎春真的是被气坏了，开口又道。 第五百一十一章 去明月居 当初贾芸母子落魄的时候，送药送银子去的可都是绣橘，虽说是因着她的吩咐，但是那些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事情，她可从来没有让绣橘帮忙干过。 五嫂子之前没嫌弃绣橘是奴仆身份，这会儿是什么意思？ 还有贾芸。之前他可是说过，等明年春天攒够了钱就亲自让媒婆去绣橘家提亲的。 迎春越想越生气，这口气直到她处理完云容斋的事情，又带着绣橘等人回了缀锦楼都还没消下去。 “姑娘，你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 绣橘将一盏没花茶放到桌上，眼眶红红的说道。 “我没生气，绣橘，五嫂子跟我说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你说说，你是什么意思？” 见她这样，迎春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一下心情，开口问道。 她刚刚也是气的狠了，可是冷静下来想一想，也能知道五嫂子是怎么想的，也就是觉得他们是贾家人，是主子，觉得去了一个奴仆出身的丫鬟会失了身份。 这种想法迎春能理解，但是却不能接受，不过……要是绣橘能接受的话，她…… 她其实也只能答应，毕竟当初她可是应允过几个丫鬟的婚嫁自由的，再说了这也是红楼世界的生活规则，她不能自私的替绣橘拿主意。 不过……心里还是好憋屈怎么办？ “姑娘，你也知道绣橘嘴笨，绣橘……绣橘是个死心眼的……” 绣橘侧过身子，眼睛不看她，这样的动作和叙事方式让迎春心里一堵，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不过也并没有开口制止，而是继续安静的听着。 “……绣橘几年前就跟姑娘说过，绣橘不想当姨娘，就算是以后能当平妻的姨娘也不想当，芸大爷那边……姑娘还是……还是帮绣橘婉拒了吧。” 绣橘垂下眸子，脸上闪过黯然的神色，不过很快就坚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抬起头一脸认真的看迎春。 “哎呀妈呀，绣橘，你可吓死我了。” 听到绣橘这样说，迎春先是一愣，然后拍着桌子站起来，激动的连东北口音都飚出来了。 “姑娘……” 绣橘瞪大眼睛看她。 “绣橘，我觉得你做的对，世界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多得是，芸儿……不，贾芸虽然还不错，但是真的没好到能让你和别人共事一夫的地步。 要我说西城归真阁那边的将士后裔里也有几个不错的，还有云容斋的清越，其实都挺不错的，要不过几天我带你去瞧瞧。” 迎春又拉着绣橘坐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说道。 她说的清越是后来归真阁规模大了之后重新招的外掌柜，家世虽然微薄，但是也是个能干的。 “这些日子都是谁在姑娘身边侍候着，怎么连“共……”的话都说给姑娘听，我看她们是皮子痒了。还有青越，姑娘要把他介绍给了我，青柠还不得酸死。” 绣橘羞的满脸通红，佯装生气的插着腰道。 “青柠？那小丫头这样的事情居然不告诉我，枉我……” 迎春知道绣橘心里不好受，故意耍宝的将下次见了青柠之后怎么罚她的事情说了，逗得司棋和银香在一旁哈哈大笑，绣橘也不像刚回来的时候那样绷着了。 回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申时了，主仆几人这么笑闹了一会儿，就差不多到了要用晚食的时候了，司棋正准备让小丫头们去大厨房取份例，就听见迎春道： “别忙了，咱们去明月居找嫂子和巧姐儿，那边有小厨房，想必这会儿饭菜也好了，咱们刚好过去蹭饭。” “怪不得呢，我说姑娘每次巡视店铺回来都要说饿，这次回来连点心都没让取呢。” 这会儿天色渐晚，金宝也从她和银香的房间里出来了，凑趣儿说道。 她这话一说出来，银香和绣橘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抿嘴笑了，自家姑娘可不是不饿，之前在 归真阁才用过饭食不长时间呢，司棋脸上的笑容却浅了些，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迎春。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金宝有些不明所以。 “没什么，两个促狭的，你们在家里看着门户，我带着司棋去你们琏二奶奶那边蹭饭去了，再不去啊，那边的饭菜都要凉了。” 迎春瞪了两人一眼，拉着司棋就朝外面走去，刚才在归真阁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司棋的不对劲儿了，这才想起来前些天她只顾着担心贾琏，忘记把她和周敏之间是误会的事情告诉司棋了。 另外，司棋如今年岁也到了，昨儿去邢氏那儿的时候，王保善家的就给她递了几次话，想要问问她对司棋的打算呢。 主仆两人自小就是一起长大，较之常人自然更为默契，迎春一边走一边小声的把当初的事情解释了，司棋听了果然大为惊讶。 “姑娘，你是说当初都是误会？可是为什么……” 司棋拧着眉有些想不通的样子。 “有些是我也不明白，有些是我明白但是不能说，司棋，总之你只要知道，我如今和周敏还是知己好友就行了。” 迎春笑着说道。 司棋只是一个心思简单的小丫鬟，迎春不想把周敏和梅夫子那些争权夺势的事情告诉她。 “嗯，司棋知道了，不过姑娘……您之前也说过，周公子毕竟是皇室中人，咱们确实不应该和他走的太近的。” 当初在酒楼偶遇“莫林”和梅夫子争执的时候，司棋也在身边，后来又见迎春自此之后再也不去定王府找“莫林”，自然是要追问原因的，迎春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就挑能说的告诉了她，这话就是当时她说的。 “……” 迎春有些沉默。 对于到了红楼世界没几年的迎春而言，常年在贾府待着的日子对她来说太过痛苦，这时候出现了一个肯带着她到处吃吃玩玩，四处冒险，放任她胡作非为的“莫林”，她就有些嗨了。 但是要说她喜欢周敏，对周敏有好感，却又不完全是，当时两个人之间其实更多的是像玩伴，朋友。 甚至迎春觉得如果没有当初梅夫子和莫非做的事情，两个人兴许能处成好哥们好朋友。 可是没有如果，那件事情发生了，这就导致了在她和周敏决裂的几年里，每次夜半梦回她都会想到当初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 最初的时候是厌恶，愤恨，慢慢的变成了不甘，困惑，再到后来这种感觉连她自己都琢磨不清楚了。 她知道周敏还在关心她，甚至为了保护她，还通过邢忠给她身边送了几个人，之前的香儿曼儿，后来的珍儿月儿，这些人都被她用各种的理由给打发了。 后来才换成了菱角儿，也就是真正的莫林。 她也明白周敏的意思，知道这事在跟她道歉，在跟她示好，也怀疑过之前的事情有误会，但是她就是不愿意调查，拒绝听他解释，执拗的不肯原谅他。 如今想想，那样的她很奇怪，奇怪到让如今的她都很诧异，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叛逆的青春期少女。 那到底自己是什么时候对周敏也有了感觉的呢？ 迎春有些恍神，仿佛又回到在种花国时外婆背着她给她做饭时候的情形。 …… “小丫头，你说你妈妈傻不傻，当初我和你外公都说了不让她嫁不让她嫁，非是要嫁，结果呢，不仅害死了她自己，还害死了你外公……“ “咿咿呀呀” 小小的背篓里，她眨巴着眼睛一脸懵懂的样子。 第五百一十二章 又嚣张起来的二房 “当初我跟你外公第一次见你爸爸就知道你爸爸根本就没把你妈妈放在心上，他的眼里就没有你妈妈……” “喜欢一个人的话眼神是可以看出来的……” “你妈妈总觉得我们对你爸爸有偏见，但是这世界上又哪里有无缘无故的偏见，好多次我们都见过你爸爸和那个狐狸精在一起，可是说了你妈妈也不相信啊。” “沫儿，等你长大了，要么就别嫁人，和外婆待一辈子，要么就找一个和你外公一样的人……” 外婆的唠叨几乎贯穿了李沫儿的整个童年，等到她开始对这些话隐隐约约有了了解之后，她也曾经问过外婆到底怎么才能找到外公那样的人，外公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过每次外婆都会神色黯然，好半天都不说话。 后来到了外婆弥留之际，拉着她的手说： “沫儿，之前你……不是问过我你外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外婆……告诉你，你外公……他脾气……暴躁，经常……为了一点儿小事……就发火，还粗心……大意，不过我从来……从来不生他的气，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小小的她满脸都是眼泪，看着面前说话已经明显有些困难了的外婆。 “因为……我知道……你外公虽然这里不好……哪里不好，但是……有一点，他不管……不管做了什么……事情，都是……为了外婆好，为了你妈妈……好，所以……外婆希望……你也能找到一个对你好……的人。” 外婆笑了笑，拉着她的小手在脸颊上蹭了蹭。 “沫儿不要其他人，沫儿只想要外婆，外婆，你快些好起来好不好？” 她摇了摇头，带着哭腔趴到了外婆的病床边。 “外婆……也想……也想和沫儿在一起，但是只怕……只怕是不成了……沫儿，外婆……外婆已经找过……街道上的……赵主任，等……等外婆死了，他们会……会想办法将你送到……孤儿院。 外婆……对不起你，这世上……只留下……只留下你一个人，实在是太苦了……外婆希望，你能遇到……一个真心待你……对你很好……的人，他能……体谅你的小任性……能长长久久的……对你好……” 外婆浑浊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可是……可是沫儿不知道哪里才有这样的人？外婆……” 她看着相依为命的外婆，眼泪流的更急了。 “沫儿……早晚会找的……不要急，外婆……外公……妈妈都会……保佑……你……的，沫儿……肯定会……找到这样……的人……的。外婆……去找……外公……去了。” 外婆笑着看她，努力的想伸手给她擦擦眼泪，但是手刚摸到她的脸，就撒手西去了。 因为只有祖孙俩相依为命，所以外婆的丧事是街道给办的，在街道的赵主任的帮助下，她被送到了市里一家口碑还不错的福利院。 她遗传了爸爸的好相貌，在福利院的时候也不是没人想要领养她，但是每次把她接走，往往还不到两个月就会选择将她送回去。 再后来她干脆不再接受领养，靠着助学贷款和学校的奖学金将书读了下来，再后来认识了琳琅，两个人会结伴去摆摊，去做各种各样的兼职，再往后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红楼世界。 她一直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直到上次元春省亲，得知了元春和莫非在一起之后，她问过元春一个问题，也是她真的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会选择相信莫非？难道不怕莫非是另有所图吗？” 当时元春的表情很奇怪，也朝她提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会那么排斥相信别人？ “我没觉得我自己排斥相信别人啊，你看，我就十分相信你，还有黛玉，还有……” 她摇了摇头，不明所以的说。 “还有谁？沫儿，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吗？你真的很难相信别人。” 元春见她果然说不下去，挑眉看她。 “可是当初我和你……” 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元春的话。 “可是什么，你想说你当初相信我？别自欺欺人了沫儿，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对我就很防备，也就是我耐性好，承受住了你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还有黛玉，我不相信你没试探过她。” 元春轻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说道。 “琳琅，你也知道，我……” 她有些不好意思，元春说的没错，就连冰雪聪明的林妹妹，成千上万的人认证的好人品，她不是一样试探怀疑吗？ “我知道啊，沫儿，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这个人看起来很好接近，但是世界上最是冷情，就拿你刚刚说到的定王周敏，你敢说你心里对当初的事情一点儿怀疑都没有吗？” “……” “你有，但是你就是假装不知道，你在享受周敏一次一次的讨好和解释，说实话，我见过不少喜欢上其他人的理由，但是你最特殊，沫儿，你没发现吗？你在无数次的试探中已经喜欢上了周敏。” 元春当时说的很笃定，她一时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就用其他的事情敷衍了过去，省亲结束之后，她之所以去归真阁，也是打着能和周敏见上一面，把自己心里的想法梳理梳理的主意。 结果想见她的居然不是周敏，而是梅夫子，然后就得知了梅夫子居然是皇三子的消息，后来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制，她也就只能将事情压下。 直到她在大观园无意间偶遇周敏，她心里一动，像当年周敏给她留下线索让她跟去梧州一样，她也给周敏留下了线索，后来果然在灵州见到了周敏。 在看到那块根本不是她做的牛轧糖之后，她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心思，元春果然是她的死党铁磁，在她自己都没弄明白自己心思的时候，她其实就一眼看穿了。 …… 迎春本来还想着在路上和司棋说一说她的秦氏，可是只顾着胡思乱想，等到醒过神的时候，主仆二人已经到了明月居外面。 “二姑娘来了。” 这会儿正是用晚食的时候，门口只三两个婆子守着，从门房的窗口见到迎春带着司棋过来，其中一个酱红色比肩的婆子连忙放下手里的饭食迎了出来。 “柳妈妈自去忙吧，我自进去找嫂子就是了。” 迎春笑着说道。 “二姑娘，奶奶这会儿应该不在，丰儿姑娘也出去了，巧姑娘在西厢房里，您看……” 柳婆子知道迎春和凤姐儿感情好，在大房又是受宠的，态度十分的热情。 “出去了？都这会儿了，你们奶奶难不成还在忙？” 迎春有些意外，她之所以这会儿过来也是想着凤姐儿肯定在，没想到居然岔劈了。 “不是，奶奶从铺子那边回来了有一会儿了，是……是珠大奶奶让人把奶奶找了去，说是有温香居的事情要和奶奶商量。” 柳婆子小声说道。 温香居，那不是贾宝玉住的院子吗？他院子里的事情找凤姐儿做什么？凤姐儿不过是隔房的嫂子，不做当家奶奶也有一段时间了。 “有没有说温香居的什么事情找嫂子？是去大观园了还是去哪儿了？” 迎春想了想又问。 “没，素云过来的时候只说让奶奶过去，说是宝二爷那边闹得都要翻天了。我听素云的意思应该是去了荣禧堂。” 柳婆子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进去了，也去荣禧堂那边凑凑热闹。” 迎春脸上的笑淡了些，也没进门，带着司棋又沿着甬路朝荣禧堂走了过去。 这些天因为王子腾升官的消息，荣国府的风向又有些变化，原本有些隐隐像是要倒向大房的人又改弦易张，开始支持起二房来。 迎春虽然看不上那些随风倒的墙头草，但是心里不舒服的感觉还是有的，尤其是刚刚听柳婆子说，来找凤姐儿去荣禧堂的居然是素云，而且连理由都没给一个，气就更不打一处来了。 凤姐儿就算是不做当家奶奶，也是这荣国府名正言顺的少夫人，说句不好听的，这府里除了贾母之外，还真没一个人能在身份上压的过她。 王夫人作为嫡亲姑妈让心腹婆子找她也就算了，素云算是什么东西，李纨可是只给王夫人打下手，算不得什么当家奶奶。 更何况她的身份也当不得当家奶奶，毕竟荣国府再怎么荒唐，也不会允许一个秀才娘子，连诰命都没有的寡妇当什么当家奶奶。 若是说用长嫂的身份来让人唤凤姐儿，那就更说不过去了，她一个隔房的嫂子好像还没这样的体面，只派一个丫鬟也不说理由就让凤姐儿过去，对了，还是为了凤姐儿隔房的小叔子。 不过……凤姐儿可不是个受气的，能这么生生的将事情忍下来，想来想去也只能是为了贾琏，这是还对王家抱着希望呢。 这么想着，她的脚下更快，没一会儿主仆俩就已经到了荣禧堂的外面，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哭声，迎春拧眉，也没让司棋上前唤门，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第五百一十三章 到荣禧堂 “姑娘……” 司棋见她着急，也担心被什么人冲撞了，也赶忙跟了上去。 听到有人进来了，一个穿着石青色比肩的婆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呦，是二姑娘啊，您怎么这么会儿过来了，是来找琏二奶奶的？” 那婆子见进来的是迎春，耷拉着八字眉草草行了一个礼，皮笑肉不笑的道。 “让开！” 迎春担心凤姐儿为着贾琏被王夫人拿捏了，哪里有心情理这老婆子，甩开她就朝着正房走了过去。 “二姑娘怎么这……” 婆子嘀嘀咕咕的还想跟迎春歪缠，但是被迎春用力一瞪，也没敢继续说什么，灰溜溜的下去了。 走到正房门口的花木旁边，迎春才明白为什么这偌大的院子只有刚刚那一个婆子，原来都在花木丛里，窗棂底下蹲着听墙角呢。 “二姑娘……” “二姑娘……” 几个丫鬟婆子见迎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都有些讪讪的，纷纷起身行了礼就匆匆忙忙下去了。 荣国府的下人向来如此，在贾母的“英明领导”下，能看主子家热闹这种事情，就连看门婆子都不会放过。 “宝二爷，也不是我葵官儿非要闹事，这芳官儿消失的莫名其妙的，你又非要将豆官带了去，而且还不肯告诉咱们去什么地方，咱们又哪里肯依。” 迎春正准备掀了帘子进去，一个清脆嘹亮的声音传出来，按照她的自称，应该是葵官。 “是啊，宝二爷，您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对啊，今儿带走了豆官，明儿兴许就是蕊官，后儿兴许就是艾官……” “玉官儿，你也别这么说，兴许宝二爷有苦衷呢？” “什么苦衷，艾官都已经问了好几次了，宝二爷就是不肯说芳官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 听到里面有这么多人，迎春的手倒是放了下来，这么多杂七杂八的声音，听起来可不止是温香居的几个小戏子，就连贾母和宝钗探春身边的小戏子都过来了。 把凤姐儿叫来让她听这些小戏子们说这个，王夫人到底想做什么？ “太太……” 贾宝玉的声音里有慌张，有恳求，还有一些些心虚。 “闭嘴！她们都是我荣国府的下人，难道我们让她们做什么还得给她们交代不成？你啊……真的是糊涂了。” 王夫人厉声说道。 “太太也不能这样说，当初蔷大爷将咱们从苏州采买来的时侯签的可是活契。” 葵官儿的话让迎春有些意外。 红楼世界采买奴仆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死契，一种则是活契。 虽说签约之后都没啥人身自由，但是却有一点儿根本的不同。 那就是活契是自己可以花钱买回自由身的，只要钱攒够了就可以赎身，不需要主家的同意。死契则不可以（主家同意的情况例外）。 这个规定有些类似于当铺的死当活当，也就是决定权在谁手里的关系。 贾家大部分奴仆都是死契，比如说姑娘身边的大丫鬟，奶奶身边的配房，活契也有，比如说看大门的婆子，修剪花木的园丁什么的。 之前见贾母将她们给了探春惜春她们，迎春还以为也是死契呢，没想到居然是活契。 这就有些麻烦了，之前将芳官儿发卖的时候贾宝玉好像也没说啊。 第五百一十四章 王夫人的一石三鸟 之前见贾母将她们给了探春惜春她们，迎春还以为也是死契呢，没想到居然是活契。 这就有些麻烦了，之前将芳官儿发卖的时候贾宝玉好像也没说啊。 在大陈，如果奴仆是死契的话，那就是可以随便买卖的，但是如果是活契约，虽然也可以进行买卖，但是在买卖之前需要拿着活契去官府备案。 这中间又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奴仆拿不出赎身的银子，这样的话，主人就可以将她发卖了，但是需要扣除她在主家工作的月份乘以她发卖时每个月月银的五分之一。 不知道种花国古代有没有这种规定，迎春觉得这就有些类似于正常破损或者说是劳务保险，也是给这些签了活契的下人们一点儿勤奋工作的希望。 另外一种情况，就是奴仆当时就可以拿出赎身的银子，这样主人就没有权利将她发卖。 芳官儿是孤儿，自然不会把月银什么的拿回去贴补家用，她又得宝玉喜欢，平日里的脂粉和衣裳都是宝玉送的，加上之前元春省亲的时候给的赏银，她手里应该攒下来不少银子才对。 仔细一回想，迎春也隐约记得当初芳官儿被发卖之前确实吵闹着要见过她和宝玉，当时自己在和驿丞说话，宝玉出去和她说了什么，之后她就被人牙子带走了。 至于宝玉说了什么，迎春不知道，不过这个芳官是个吃硬不吃软的，越说好话越来劲，能让她心甘情愿的跟着人牙子走，想必不是什么好事情才对。 想到这里迎春不禁有些齿冷，自从袭人小产之后，贾宝玉的底线好像越来越低了，芳官好歹也算是他的红颜，可是一旦发现关系到自己的安危，贾宝玉还是第一时间就把她放弃了。 不过活契需要备案这件事情也是“按照常理”来说的，实际情况是这种违规的操作多的很，毕竟谁也不能时时刻刻将下人的卖身契带在身边。 比如说出门经商了，比如说在外地当官等等，所以在很多情况下，去官府备案这一步都会被省略。 当然，这种情况一般只发生在低等的奴仆身上，他们的月银本身就不多，被发卖的原因也多是犯了错，反正是一辈子都还不起，备不备案也就不怎么在乎了，倒是更在乎去了新主人那里会不会受到苛责。 而经手这种奴仆交易的一般都是管家之流，这笔银子往往会被二一添作五，双方私下分了了事。 总的来说这事儿就是一个民不告官不究，若是葵官儿真的要闹将出来，不说芳官，豆官这里总是不占理的。 “活契，葵官儿，如果你如今已经攒够了赎身的银子，我们荣国府自然会放你离开。” 李纨的声音很客气，像是十分讲道理的样子。 不过这话平时说还好，这会儿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觉得里面带着深深的恶意。 “珠大奶奶也别说这个，当初老太太将咱们给了爷和姑娘的时候，二太太可是也说过，咱们这些人都是好人家的孩子，如果要走随时可以走，连卖身银子都不要了的。” 还没等葵官说话，艾官冷笑一声将话接了过来。 “当初二太太说过的，还说是怜惜咱们，这才多就，还没三个月就原形毕露了……” “我听说老太太病倒了，现在公中的事情都由二太太做主，兴许是不想继续装下去了呢……” “我也这么觉得，二太太之前说这话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不安好心……” “我也看出来了，就是想在老太太面前卖好，这会儿老太太病了，就又让珠大奶奶这样说……” “对啊对啊，我问过宝二爷，他说芳官儿是在建州遇到了亲戚，可是我问是什么亲戚，他怎么都说不出来。” “那该不会是卖到什么脏地方去了吧？” …… 艾官她们不愧是小戏子出身，台词功底十分深厚，虽然七嘴八舌的，但是每一句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的，不过这话题是越跑越偏了。 迎春被她们吵吵嚷嚷的回了神，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原地静静听着，刚刚她没有听到凤姐儿的声音，想必二房如今还没出招，既然这样，她就再听听，看看王夫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从周敏那里得知贾琏已经没事之后，她的心里也有了底，不再像之前那样担心受怕的了。 周敏是王爷，消息能通过驿站和飞鸽传书，王夫人又不是什么关键人物，想必应该还没得到西南铁矿那边的情况才对。 “你们别这样说，之前芳官儿……确实……确实遇到了亲戚，我之所以要带豆官，也是想把她送到更好的地方去。” 贾宝玉的声音里有心虚也有急切，迎春也分辨不出来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那宝二爷就说啊，到底要带豆官去什么地方？” 葵官又道。 “我是要带豆官去忠……” “宝玉，既然是你琏二嫂子的事情，就让她跟葵官他们解释吧。” 贾宝玉的话没说完就被王夫人打断了。 “琏二奶奶，这……” “我的事情？二婶，凤哥儿不是太明白……” 凤姐儿的声音很恭敬，不过也可以说是很生疏，毕竟王夫人可不仅仅只是她夫家的婶娘，还是她嫡亲的姑姑。 “是这样的，凤哥儿，前几天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二叔从甄家那边得到消息，琏二在西南那边出了事情……” 王夫人的话说的模棱两可，不过不管是在屋子里的凤姐儿，还是站在外面听着的迎春，都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在隐晦的告诉凤姐儿，之所以将豆官儿送出去，是为了救贾琏。 且不说凤姐儿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说迎春，这会儿她的心里都要气炸了。 刚刚贾宝玉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迎春还是从中听出的端倪，忠……忠字开头的大人物，好像也只有忠顺亲王。 忠顺亲王是太上皇的弟弟，在红楼梦原著中其实也有提起，就是蒋玉菡的主家，派了管家来荣国府要人的那个王爷。 之前迎春看书的时候还不明白，蒋玉菡不过是一个身份低下的小戏子，忠顺亲王是一个亲王，为什么连小戏子丢了的事情也值当的大费周章。 等到了红楼世界了解了这里的一些事情才明白了，蒋玉菡应该是……忠顺亲王的男宠。 说起来忠顺亲王也是一个奇男子，据说当年义忠亲王被赐下毒酒之后，除了大骂太上皇和清风帝，这位忠顺亲王是被骂的最多的。 传言义忠亲王为了说服忠顺亲王借兵给他，曾经三次登门拜访，结果都被忠顺亲王给拒绝了。 理由也很精致：当亲王挺不错的，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用什么用什么，还不用担惊受怕的，而且还不用早朝。 义忠亲王当时就差点被气的吐了血，好说歹说让他多为子嗣考虑，甚至还承诺等他夺了皇位就封忠顺亲王为铁帽子王，世世代代享受太庙供奉，结果这位白眼一翻，说自己只喜欢戏曲，喜欢艺术，让义忠亲王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这件事情成了义忠亲王的意难平，甚至还被写在了他的遗书里，声称如果不是遇到了忠顺亲王这样的“怪异之人”，大陈早就改换了江山。 这传言是真是假为未可知，但是却在侧面说明了这位忠顺亲王的重要性，反正不管是太上皇还是清风帝，对这位亲王都礼遇有加，极为的放心。 只看刚刚王夫人的表现，贾宝玉想要把豆官送给忠顺亲王的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不过送就送吧，把凤姐儿叫来做什么？只是为了把私卖活契仆从的罪名扣到风姐儿身上？那这样好像有些小题大做了。 “原来是这件事情，二婶，之前凤哥儿也已经说了，琏二都是那么大的人了，该做什么能做什么肯定心里有数。 凤哥儿不过是个妇道人家，他那边的事情我也插不上手，只要将蓼哥儿和巧姐儿照顾好了，总是有自己的立足之地的。 而且……二婶，琏二在西南那边乱来，又关豆官什么事情，再说了，葵官她们问的也是芳官，那凤哥儿就更不知道了。” 凤姐儿佯装不解，嘴皮子利索的说道。 见她又将问题抛回了王夫人那里，迎春也微微放下心来，知道她虽然着急，但是还没至于因为什么传言就昏了头。 “凤哥儿，有件事原本我不想告诉你的，前些日子你叔父那边传过信来，说是……说是琏二……” 王夫人听起来像是很不忍的样子。 “琏二怎么了？” 凤姐儿有些紧张的道。 “你叔父说，琏二在西南不仅是和乐儿又在一起，而且……还有可能……” 王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看起来应该是把凤姐儿叫到身边耳语了。 “……二婶，你说的是真的？” 凤姐儿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震惊，还有一丝绝望和不可置信。 “自然，凤哥儿，你叔父的信上确实是这样说的，除了豆官的事情，还有银子……凤哥儿，你也知道你二叔手上没多少银子，总不能让他去求人的时候空着手去吧。” 王夫人又道。 “可是二婶，这八万两银子，就算是把贾琏之前银子，还有我的嫁妆都给卖了，只怕也拿不出来。” 凤姐儿有些艰难的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如果是之前，二婶倒是可以和你凑凑看，可是……你也知道，我跟你二叔手里真的没什么银子了，公中的除了要供应全家人的嚼用，还要留一些银钱，免得老太太那边……” 王夫人很是为难的又道。 迎春有些明白二房的打算了，除了让凤姐儿将私卖芳官儿豆官儿的罪名承认下来，还打着让她出银子的打算呢。 八万两！ 这数目还真的有意思，之前她就听凤姐儿说过，有人想要出银子将她的母婴铺子买下来，出价就是八万两，她犹豫再三，还是没舍得买。 凤姐儿是个胆大心细的，之前发现母婴铺子的发展有了问题之后，很快就戏曲了经验，改变了经营策略，如今母婴铺子虽然还卖婴幼儿产品，但是主业却是批发。 经营模式类似于后世的加工厂，花银子征集各种更先进更好用的工具或者玩具，然后挑选适合大规模加工和发售的商品。 根据加工难度来进行划分，将这些活计分到各个村庄进行浅加工，然后组合到一起，再批发给附近州县来京都进货的商贩。单一个赚的银子自然不多，但是规模化起来产生的价值就很可观。 虽说建造这个框架根本花不了八万两，但是如果发展顺利的话，以后十八万两都是有可能的。 “凤哥儿，你也别太着急，我听说你那里还有一个铺子，你要不试试将它卖了，剩下的钱如果还不够的话，我们再帮你凑。” 果然，李纨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 “嫂子，原来你来了二婶这里，我还说怎么去了明月居没有见到你呢。” 已经知道了二房的目的，又担心凤姐儿太过着急被忽悠了，迎春干脆挑了帘子进去，先是给王夫人行了礼，才乳燕投林般走到了凤姐儿的身边。 “二太太，琏二奶奶，我们还在等你们给一个说法呢，芳官儿到底去哪儿了？宝二爷又要将豆官儿送到哪儿？” 之前王夫人和凤姐儿的异常让葵官有些不安，所以半晌没有说话，这会儿见迎春进来，气氛好像也比之前缓和了些，就又开口道。 “凤哥儿？” 王夫人挑眉看凤姐儿。 “芳官怎么了？宝玉，之前你不是把芳官发卖了吗？我还记得芳官不愿意，你还特地出去“斥责”她呢？” 迎春似笑非笑的看着贾宝玉。 “二姐姐……我……我哪里有斥责？” 贾宝玉脸色通红，像是怕被那些小戏子误会了，又是摆手，又是摇头，看起来着急的不得了。 “发卖了？宝二爷，你为什么要将芳官儿发卖了？” “是啊，宝二爷不是说芳官去亲戚家了吗？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肯定是二姑娘说的是真的，我之前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那也不一定，兴许二姑娘就是……” “哦，那兴许是我记错了，不过在芳官儿被发卖的时候，你跟芳官说了什么啊，她居然就乖乖的跟着人牙子走了？” 迎春装作好奇的样子，又对着贾宝玉道。 “我……我……” 贾宝玉一边支支吾吾，一边求救一样看了看李纨，又看了看王夫人。 “说那些做什么？二丫头，你也说了，芳官儿是自愿跟着人牙子走的，又和宝玉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这会儿说的也是你二哥的事情，他……” 第五百一十五章 姑嫂齐斗王夫人 “说那些做什么？二丫头，你也说了，芳官儿是自愿跟着人牙子走的，又和宝玉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这会儿说的也是你二哥的事情，他……” 王夫人开口说道。 她本身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也是因为这个，哪怕知道这些小戏子没什么报复的可能，还是不愿意让她们记恨上自己的心肝宝贝儿。 “我二哥？二婶有我二哥的消息了？他不是在西南吗？” 迎春见她还把事情往大房上引，心中更气，脸上却露出不解的神色。 “这说起来就有些麻烦了，二丫头，你还未出阁，这样的事情不适合你沾惹，二婶还有时间要和你嫂子说说，这样吧，三丫头这会儿估计还没睡，你过去和她说会儿话吧。” 王夫人对她的追问很是不耐烦，面上却更加慈爱，如果不是手里的佛珠转的更快了，只怕迎春也看不出来她心里的烦躁。 “我还是不过去了，二婶也知道我和三妹妹说不到一处去，与其和她大眼瞪小眼，还不如在这里听听二哥的消息，我都好些日子没见他了。” 迎春只当是没听懂，又笑盈盈的对王夫人道。 王夫人本就对她将宝玉带出去却惹了祸事不满，这会儿见她这般不识趣，心里对她更是厌恶，不过却也没说什么，心中暗暗纳罕，不知道迎春给元妃下了什么迷魂汤。 前些日子元妃解了禁足，她好不容易才得了机会进宫觐见，本想跟元妃说说宝玉前程的事情，结果娘娘根本没搭话，提到二丫头的次数比她嫡亲的弟弟还多，临出宫还嘱咐她一定要和二丫头好好相处。 罢了罢了，既然娘娘已经说了，她也就当哄哄小孩子了，再说了，这二丫头才多大，就算是有她在旁边，难道事情还能起什么波澜不成。 说起来她就生气，凤哥儿可是她嫡嫡亲的侄女，有了赚银子的门道居然都不肯告诉她，要不是她偶尔陪贾政出去饮宴，刚好遇到了户部侍郎的夫人，她还不知道凤哥儿折腾出来这么一摊子呢！ 不过又想到待会儿不仅有几万两银子到手，还有可能帮贾政赚一份前程，王夫人也顾不得继续和迎春纠缠，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二丫头就坐下也听听吧，凤哥儿，刚刚你珠大嫂子的话你也听到了，二婶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二婶，你是凤哥儿嫡亲的姑母，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哪里还不知道我，就是个心眼木的，这话你不说出来我还真的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凤姐儿是个多精明的人，自打迎春进了荣禧堂之后就知道事情有了变化，又见她深怕自己不明白，背着王夫人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心里顿时就轻松了，干脆打着太极说道。 “这……” 王夫人不想将逼迫亲侄女卖产业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装作欲言又止的样子，朝着李纨使了个眼色。 “凤哥儿，太太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要尽快的解决……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的将银子凑齐，这样父亲也能跟人家好好说说，至于豆官儿姑娘……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凑齐了赎身的银子？如果没有，那没办法，这也是为了我们贾家的事情，也只能委屈你了。” 李纨也不愿意开口，有句话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和王夫人在某些程度上还是相似的，为了贾兰又一贯注重名声，不过王夫人既然已经给了指使，她也只能赶鸭子上架。 这话一出来豆官儿和几个小戏子的脸色就有些变了，她们虽然都和芳官儿一样不需要贴补家用，但是她们侍候的主子可不像贾宝玉那样出手阔绰。 “银子我自然是想要凑得，不过珠大嫂子，之前确实有人想要买那间铺子，可是……我当时想着不缺钱花，与其把它卖了还不如给蓼哥儿和巧姐儿留着，所以就给拒绝了，这会儿哪儿去找这么合适的人呢。” 凤姐儿拍了拍迎春的小手，脸上露出忧色，对着李纨又道。 说实话，早在知道王夫人刻意挑拨她和大房关系，又将要命的印子钱特地交给她之后，她就对自己这位姑母死心了，如今也是想要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还有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想要算计她。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那倒是好解决，凤哥儿，前些日子我随你二叔去赴宴，刚巧遇到户部侍郎的夫人，她好像就对你的铺子很感兴趣。” 王夫人手里的佛珠停下，适时的开口道。 “户部侍郎的夫人？” 凤姐儿和迎春对视一眼，都有些恍然，怪不得今儿她们会被带到荣禧堂，想必这件事情不止有王夫人的手笔，自家那位好二叔也在中间插了一脚。 “是啊，凤哥儿，你要是愿意卖的话，我就豁出去我这张老脸，帮你去找侍郎夫人讨个情，有我的面子，她肯定能给个好价钱。” 王夫人点点头，放下手里的佛珠，和善的对二人道。 “不知道侍郎夫人肯出多少银子？” 迎春知道凤姐儿没有昏了头，也松了一口气，眨了眨眼，装作天真的问王夫人。 “是啊，二婶，那铺子……可花了我不少心思，巧姐儿的嫁妆也几乎都填补到里面了。” 凤姐儿也露出很是不舍的样子。 母婴铺子也确实花了她不少心思，之前只做精品店的时候还好些，虽说被抄袭之后赚的少了，但是好歹还轻松。 可是自从开始进行加工和批发之后，她整日里忙的都脚不沾地，加工和运送虽然不用她 ，但是决定性的选品还是握在她手里的。 不过累归累，这赚的银子也是可观的很，要不然也不会被那什么侍郎夫人给看上。 “有我跟你二叔的面子，侍郎夫人自然不会死命压价，我听她的意思，最少这个数。” 王夫人比划了一下手掌，目光炯炯的看着凤姐儿。 五万两！ 不止是那些个注意着这边情况的小戏子被吓了一跳，就连李纨和自负为贵公子的贾宝玉都被吓了一跳，齐齐朝着凤姐儿和迎春看了过去。 第五百一十六章 反下套 “只有五万两？” 凤姐儿也开口说道。 不过不像众人以为的是惊喜的口气，反而听着有些失落。 这样的失落让堂上众人都面面相觑，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戏子就不多说了，只说李纨，她这会儿的心情就不太好，整颗心都像是被醋泡过一样，又酸又涩的。 “凤姐姐，那可是五万两，不是五千两，更不是五百两，咱们荣国府一年的收入才多少银子？” 贾宝玉显然对凤姐儿的态度很是不满意，站出来说道。 他是真的没想到凤姐儿那个不起眼的母婴铺子居然值那么多银子。 为了参加来年的科举考试，这几个月他一直在甄家读书，接触的形形色色的人多了，他也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更何况之前他还“帮着凤姐儿”放了半年多的印子钱，对银钱的购买力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我当然知道啊，不过宝玉，你只听那铺子值多少银子，却没考虑过你凤姐姐我出了多少本钱。 不说找那些设计东西的工匠花了我多少心思，只说加工那些东西的原材料，还有给那些加工的村民发的工钱，进行加工的工具，技术培训，我就差不多花了四万多两。 还有送货的工人，路上的车马，还有打点官府……这些可都是花了银子的，五万两，我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凤姐儿真真假假的对贾宝玉说道。 “原来如此……” 贾宝玉也醒悟过来，对自己刚刚的大惊小怪很是不好意思。 “凤哥儿又是哪里来的银子？” 知道凤姐儿并没有赚那么多银子，李纨的心里也舒服了一些，不过又有些好奇凤姐儿是从哪里筹措出了这么多银钱。 “珠大嫂子好久没去我的明月居了吧，如果去了你就知道了，我的库房几乎都要被我卖空了，除了我，丁家的表妹表姐也投了一部分，本来还想着赚了银子给她们分红呢，琏二又……” 凤姐儿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李纨说道。 银子自然是投了的，不过也就不到两万两，其中八千多两是实实在在投进去的，另外有几千两是母婴铺子之前的盈利。丁家的小姐们也确实有入股，不过这半年多的分红已经让她们的本钱回的差不多了。 “话是这样说，不过凤哥儿……你也知道，这铺子如果正常卖可能银钱还多些，如今这急着卖，肯定是要吃点亏的。” 王夫人也半吞半吐的道。 “可是二婶……这银钱也差的太多了些，琏二那边需要八万两，就算是把铺子买了，也根本不够啊。如果不够，那……” 凤姐儿一边唱苦情戏，一边趁着王夫人没注意拽了拽一脸钦佩看着自己的迎春。 “嫂子，你别太担心，二哥都那么大的人了，做事又怎么会这么没轻重，兴许是消息出了错也有可能，如今母婴铺子正是赚银子的时候，要是就这么卖了，二哥知道了心里肯定不舒服，还有丁家的表姐表妹……” 迎春被凤姐儿拽的回了神，知道也该自己上场了，也赶忙扮上，“当当当”的上场了。 “可是……可是你二哥……他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可让我们娘三个怎么活啊……” 凤姐儿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儿，顿时泪如雨下。 “凤姐姐，你别着急，我那里还有几百两银子，琏二哥那里要是用的上就先拿去。” 贾宝玉对于贾琏和凤姐儿还是有些感情的，见凤姐儿哭了，上前一步，拉着凤姐儿的袖子劝道。 “宝玉说得对，姐姐妹妹凑上一抿子，虽然不见得管用，但是总是一份心意。” 李纨看了一眼王夫人，也开口说道。 她这话听着也很敞亮，但实际上连贾宝玉的诚意都达不到。 迎春和凤姐儿又不蠢，不会觉得她说这话是想让这样做是想让王夫人拿银钱，而是在判断王夫人是否会答应凤姐儿的要求。 “姐姐妹妹们都还没出阁，又是哪里来的银子，要我说……那铺子……” 凤姐儿一副又是感动又是绝望的样子，演技精湛的迎春都要瞠目结舌了。 “这样吧，凤哥儿，为了琏儿，为了两个孩子，我就豁出去我这张脸不要了，我明日一早就去找侍郎夫人，看看她能不能再多出些银钱。” 王夫人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叹了一口气，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那……二婶，你就帮忙问问看吧，如果能出到七万两，我就把铺子卖了，再贴补些也就差不多够了。 如果不可以的话，就算把其他东西都卖了估计也救不了琏二，这铺子我就不卖了，都留给蓼哥儿和巧姐儿，我……我……陪了贾琏去，也就是了。” 凤姐儿将帕子攥的紧紧的，希翼的看着王夫人。 “嫂子……” 迎春将凤姐儿搂住，姑嫂俩抱头痛哭，让站在一旁的贾宝玉也险些红了眼眶。 “你这孩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可是你嫡亲的姑姑，你这样说不是在戳我的肺管子么？ 这样，不管侍郎夫人肯不肯出这个价格，缺少的部分我跟你二叔都替你补上了，总不能让琏二那孩子……” 王夫人走到凤姐儿一旁，很是煽情的说道。 不过她这鬼话好像也就她一个人肯信了。 “二婶……” 凤姐儿很是感动。 “迎儿虽然不知道二哥犯了什么错误，但只看二婶这样，迎春就知道，二婶是真心疼爱我哥哥的，谢谢二婶！” 迎春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看着凤姐儿眼色行事，这会儿说的话肉麻恶心的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王夫人见事情顺利，有些得意的嗔道，一时间荣禧堂气氛都为之一松。 “二太太，琏二奶奶，你们如果事情已经说完了，那是不是也有时间说一说豆官儿的事情了？” 葵官儿从小戏子的包围走了出来，对着王夫人和凤姐儿道。 看起来刚刚她们也商量出来了办法。 “说豆官儿什么事情？” 第五百一十七章 姑嫂同心 “二太太，琏二奶奶，你们如果事情已经说完了，那是不是也有时间说一说豆官儿的事情了？” 葵官儿从小戏子的包围走了出来，对着王夫人和凤姐儿道。 看起来刚刚她们也商量出来了办法。 “说豆官儿什么事情？” 李纨好像不明白一样看了看葵官儿，又引着她的视线瞟向了凤姐儿。 “自然是说说宝二爷要将豆官儿带走的事情了，琏二奶奶，你们刚刚说的事情我虽然听得稀里糊涂的，但是也知道你之所以要带豆官儿离开是想要救琏二爷。 不过和几万两银子相比，豆官儿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丫头，想来在其中也不过是一个添头的作用。 可是在我们这些不入流的小戏子里面，她确实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姐妹，是我们……” 葵官儿果然调转枪口朝着凤姐儿开起了火，她也算是个能言善道的，从理性和感性两方面着手，就连贾宝玉听了都有些坐不住，一眼又一眼的看王夫人。 “停停停，葵官儿，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带走豆官儿的是你们宝二爷，我跟你琏二奶奶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迎春将手从凤姐儿的胳膊上抽下来，按住葵官儿的话头道。 “二丫头，你才进来不知道，宝玉之所以要豆官儿，也是为了琏二……” 李纨偷乜了一眼王夫人，见她只耷拉着眼皮不说话，只得开口解释道。 “为了我二哥？珠大嫂子，这迎儿就不明白了，迎儿进来也有一会儿了，可是还是听得稀里糊涂的。 刚刚我嫂子说我二哥犯了错，所以要卖铺子给他补亏空，这些事情我还能理解，可是就像是葵官儿说的那样，豆官儿不过是个小丫头，就算是把她送出去又有什么用？” 迎春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凤姐儿那边的情形，见她眨了眨眼，就知道自己刚刚参悟的没错，顿时心里更有底了，又一副很是想不明白的样子继续道： “而且迎儿真的很好奇，我二哥是犯了什么错，居然有这样大的亏空？八万两，这是要把我们大房都搬空啊。” 艾官几个还打算再跟凤姐儿追问豆官儿的事情，但是却被葵官儿给制止了，葵官儿在这些小戏子里年岁虽然不是最大的，不过因为肯担事，能担事，这些小戏子一向都是把她当大姐看待的。 这会儿见她面色凝重，几个人也都不敢再说什么了，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正在说话的迎春几个。 “这……凤哥儿……琏二……” 李纨也只是王夫人叫过来敲边鼓的，她本就不得王夫人喜爱，内里的事情又如何能得知，这会儿见迎春直接把事情挑明，顿时就支支吾吾了起来。 “嫂子你看，就连珠大嫂子也是稀里糊涂的，要我说，这样的事情咱们最好去问过母亲，她到底比咱们年长些，知道的事情也多些，总能帮咱们拿出主意来。” 迎春像是抓住了破绽一样，又对凤姐儿说道。 “二丫头，你还小，这里面的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我刚刚也和你嫂子说了事情的原委，琏二毕竟只是你的嫡兄，这事情啊……你还是听你嫂子的决断吧，至于你母亲，她到底是年轻了些……” 王夫人很是感慨的说道。 她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段把凤姐儿唤出来，除了因为葵官儿几个闹腾的狠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让邢氏知道里面的事情。 这会儿见迎春要去告诉邢氏，又哪里会答应让她去，说的话听着温和，但是却句句带着倒钩，这是隐晦的在提醒凤姐儿，迎春和刑氏都是“外人”，不让她救贾琏是不安好心呢。 “嫂子……” 迎春从她开口就开始憋气，等到她话说完，脸终于憋红了，“又羞又恼”的唤凤姐儿。 “二妹妹，你二哥……二婶说的有道理，你还小，你二哥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管了，有二叔和二婶在，肯定能帮我想到好办法去让你二哥脱身的。” 凤姐儿像是听进去了，“心烦意乱”的朝着迎春摆了摆手，又一脸期盼的看着王夫人。 “嫂子！要是你这边跟人家说好，那边我二哥根本没事，你好好的铺子不就白白的便宜了别人，你看你这些日子都为铺子瘦成什么样儿了！” 迎春跺跺脚，气急败坏的冲着凤姐儿道。 “这……二婶，琏二出事的消息真的是叔父说的，不会有错吧？” 凤姐儿露出迟疑的神色，看看迎春，又看看王夫人，一副不知道听谁的样子。 如果是她当初作当家奶奶那会儿露出这副神情，别说王夫人了，就说那些丫鬟婆子只怕也是不信的，甚至觉得她在扮猪吃老虎。 可是自从怀了蓼哥儿之后，她的脾气就收敛了许多，现如今蓼哥儿都差不多一岁了，她昔日“比男子还强些”的印象早就被大家淡忘了，这样的表现倒是让人觉得她好骗得很。 “我怎么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琏二是真的出了大事了！” 可能是因为看见凤姐儿隐隐有被说动的迹象，王夫人嘴里的话脱口而出，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轻快，不过话出口后她自己也发现了，连忙又找补道： “凤哥儿，二丫头，咱们也都希望琏二那边没事，可是如今事情已经出了，最重要的是尽快的将事情解决。 你们要实在担心，要不这样，侍郎夫人这边二婶先帮你们答应着，要是琏二那边确实没什么事情，我就将铺子再给你们要回来。不过……” “不过什么？二婶不必有顾虑，有话尽管说就是，凤哥儿听着。” 见达到目的，凤姐儿的眼睛闪了闪，开口又道。 “不过凤哥儿，琏二那边的事情不算小，这银子就算是花了出去也不见得能…… 不过你放心，你二叔跟人家说好了，就算是不成，也能帮你追回一两万两银子，就算是要不回来，二婶也总不会少你和蓼哥儿巧姐儿的花用。” 王夫人作出一副丑话说在前头的样子来，为难的对凤姐儿说道。 她已经从王子腾那里得知贾琏这次凶多吉少，正担心“救不了”贾琏，凤姐儿不依不饶呢，这会儿见梯子都递到脚底下了，哪里肯不下呢。 第五百一十八章 琉璃炕屏 “不过凤哥儿，琏二那边的事情不算小，这银子就算是花了出去也不见得能…… 你放心，你二叔跟人家说好了，就算是不成，也能帮你追回一两万两银子，就算是要不回来，二婶也总不会少你和蓼哥儿巧姐儿的花用。” 王夫人作出一副丑话说在前头的样子来，为难的对凤姐儿说道。 她已经从王子腾那里得知贾琏这次凶多吉少，正担心“救不了”贾琏，凤姐儿不依不饶呢，这会儿见梯子都递到脚底下了，哪里肯不下呢。 “凤姐儿省得，那这件事情就麻烦二婶了，我明儿就让人将丁家的表姐表妹说说，让她们将契书拿过来……” 凤姐儿点点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转过身又眼巴巴的看着迎春： “二妹妹……这还有一万两银子的缺口……” “一万两银子的缺口，嫂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里有这么多的银子，如果有，也不会到了如今还只能拿分红了。” 迎春扭过身子，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这会儿她也有些佩服凤姐儿的先见之明了，怪不得一开始就暗示自己出声反对呢。 托薛宝钗和探春的福，如今府里的人都知道她在京都两个盈利不错的铺子都有份子，就算她说自己没银子别人都不相信。 俩人意见不同，闹了别扭不拿银子这完全说得过去，同时还能澄清一波，让人知道她手里根本没那么多银子。 “那……那可如何是好……” 凤姐儿很是沮丧的攥了攥手里的帕子。 “嫂子，我都说了无数次了，我二哥如今早已今非昔比，他肯定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迎春一而再的强调。 她也是想着要替贾琏扭转形象，说实在的，贾琏和几年前却是大为不同。 不过因为他这两年不是去扬州就是去西南，不少人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往浪荡子上，根本没意识到他的改变。 那些婆子丫鬟每次说到他都是神色怪异，甚至迎春还听婆子说同样是贾二爷，贾琏还比不上宝二爷。 呸！ 眼下这个时机就不错，这些小戏子都在，丫鬟婆子也都注意着这边的情形，在所有人都以为贾琏出了事的时候，他偏偏衣锦还乡了，这把脸打疼了，看她们还能不能闭着眼装作没看到。 “二妹妹，没有银子能再赚，可是你二哥哥……等我将手里的嫁妆出了手，就将铺子过户给侍郎夫人了。” 凤姐儿一副既伤心又气愤的样子。 “可是……那铺子你不是说了吗？以后要留给蓼哥儿和巧姐儿的。” 迎春伸手想要扶住凤姐儿，但是被她将手打落了：“怎么留？二妹妹，要不你就把份子退了，等把你二哥救出来再……” “嫂子，不是我不卖，我只是觉得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而且就算是买了也没一万两银子那么多啊。” 迎春做出一副讲道理的样子。 “什么为时过早不未时过早的，我现在就想救你二哥……” …… “还得等你将手里的嫁妆出手了才能把铺子过户？凤哥儿，人家侍郎夫人可不是非你的铺子不成，这样的事情也是碰巧了，你不抓紧着，要是晚了琏二那边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王夫人拧着眉，看着眼前闹了别扭的姑嫂二人，深觉自己不该听薛宝钗胡说，这二丫头怎么也不像有几万两银子的人。 早知道之前说数目的时候就不将她那份算进去了，枉她还以为二丫头怎么也有几千两银子，谁知道居然是个外强中干的。 她都已经和侍郎夫人说好了，那边连定金都交了一部分了，这会儿倒是不适宜将事情继续拖下去了。 “二婶，我自然也想要快一些，但是……之前我也已经说过了，我手里的银子都填补到母婴铺子的经营上去了，也就嫁妆还能值点银子。 我那里还有一块琉璃炕屏，二婶之前也借去赏玩过，实在不成，我也只能让人将它拿去当铺典当了去。” 凤姐儿像是被逼急了，也不跟迎春争执了，咬咬牙不舍的道。 “嫂子！那可是你祖母留下的嫁妆！” 迎春惊呼。 “哪个琉璃炕屏……” 王夫人心里闪过不妙，祖母留下的嫁妆，不会是……那一块吧。 当初王家确实有一块极好的琉璃炕屏，本来是留给嫡女做陪嫁的，可是她和薛姨妈都很喜欢，为了那块琉璃炕屏还险些大打出手，王老夫人为了不让姐妹失和，就留给了嫡长的孙女了。 不过…… “就是祖母给我的那块，上面带了仙鹤兽纹，中间还有夜明珠的那块。” 凤姐儿的语气都是失落。 “既然是母亲留下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外传的，二婶花银子将那块琉璃炕屏买下来，供奉到二婶的屋里，也算是对你祖母的孝心了。” 王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很是感伤的说道。 一旁的彩霞也赶忙根据她的暗示去她房里取了银票。 “那就谢谢二婶了，本来我还想着那琉璃炕屏虽然精美，但是不见得能典当一万两银子呢，没想到二婶……二婶，你这让我可如何报答。” 凤姐儿接过银票，感激涕零的看了看王夫人，又抛了一个眼角子给站在一旁“气呼呼”的迎春，那神色无论是谁看了，都能知道凤姐儿已经完完全全相信了王夫人的话了。 “葵官儿……” 艾官有些急了，担心凤姐儿会听王夫人的话，硬要将豆官儿带走。 “别急，事情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 葵官儿摇摇头，眼前的一切都很顺理成章，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总觉得怪怪的。 “太太？” 对于王夫人将琉璃炕屏买下来这件事情，李纨真的是惊讶坏了，她和王夫人几年婆媳，对王夫人也算有些了解了。 之前说的帮凤姐儿贴补银子什么的都是假的，不过是口头上当好人罢了，可是这个琉璃炕屏可就不一样了，王夫人赏玩的时候她也见过，那琉璃确实十分精美，流光溢彩的，而且做工和雕工都是出自大家之手。 可是就算是如此，那炕屏最多也就值七千两银子，王夫人如今是要跟凤姐儿买下来，那可就是一万两，实打实的银子。 “就这样吧，谁让凤姐儿是我嫡嫡亲的侄女儿呢。” 王夫人瞪了李纨一眼，不让她再说什么。 她又何尝不心疼呢，可是谁让她之前见到那炕屏凤姐儿用的不多，就让周瑞家的女婿给做了个假的将它替换了下来。 真的炕屏早就进了她的私库，要是凤姐儿拿着那炕屏去典当行典当……事情露馅倒是小事，只怕连卖铺子的事情她也会起疑心的， “还是姑母心疼我。” 凤姐儿赚了银子，倒是没吝啬几句好话，满脸感动的对王夫人道。 “你知道就好，咱们总是都姓王的，比……自然是要好的。” 王夫人话里有话的道，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瞟一眼迎春。 第五百一十九章 忠顺王府 “还是姑母心疼我。” 凤姐儿赚了银子，倒是没吝啬几句好话，满脸感动的对王夫人道。 “你知道就好，咱们总是都姓王的，比……自然是要好的。” 王夫人话里有话的道，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瞟一眼迎春。 “嫂子，你怎么就不肯听我说什么呢，这铺子真心卖不得，你辛苦了那么长的时间，眼看着就要开始赚银子了，就这么放弃实在太可惜了。 与其要将铺子卖了，我倒是觉得宝玉的想法不错，如果二哥那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想要救他不见得要花银子，投其所好也就是了。 那些王孙贵胄有多少产业，哪里就看得上咱们几万两银子，不是喜欢会唱戏的丫鬟戏子么，就算买上一百个又能花多少银子，咱们捡调教好的买上几个，说不定靠着这些小戏子就能将银子省下来呢。” 迎春咬咬唇，像是不甘心被凤姐儿误会了，开口又道。 她这话一说出来，屋子里众人的脸色都有了变化，贾宝玉是脸色通红，欲言又止，李纨则是看着迎春有些戒备的样子，艾官几个小戏子愤愤不平，看向迎春的眼神像是带了小刀子一样。 “这……姑母……” 凤姐儿看起来有些六神无主，目光又转向了王夫人。 “这什么？凤哥儿，宝玉和迎丫头年岁小，事情想得简单了，你不会也以为只靠着送小丫鬟就能将事情解决了吧？如果是那样，姑母又巴巴的让人把你唤来做什么？” 王夫人给迎春的脑回路气了个倒仰，手里的佛珠被攥的都“卡巴卡巴”响了。 “我这不是……不是担心琏二吗？二婶别生气。” 凤姐儿忙摆出一副很怕王夫人将贾琏的事情丢下不管的样子，安抚的冲着王夫人笑了笑。 “为什么不成？古话说的好，英雄难过美人关，宝玉要将豆官儿带走，不是也是这个原因吗？如果不成的话，那带走豆官儿又是要做什么？” 迎春却像是抓住了理，满脸的不服气，不过心里却偷偷的给凤姐儿的演技点了个赞。 “你这孩子，那不是宝玉的孩子想法吗？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了，想要解决你二哥的事情，银子才是最关键的，当然，宝玉想要将豆官儿送出去，也是想着能多几分成功的几率。” 王夫人担心凤姐儿再起疑心，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对迎春道。 “原来是这样，宝玉，凤姐姐都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了，你刚刚说要将豆官儿送到哪儿？肯定要花费不少银子吧？” 凤姐儿见迎春如此，哪里不知道她是发了善心，没办法也只得配合着问贾宝玉。 这大半年来，她不像之前那样每日待在荣国府吃吃喝喝，倒是对京都有了更深的了解，和迎春一样，听到贾宝玉刚才说了一半儿的话她也一下子就想到了忠顺亲王的身上。 “凤姐姐客气了，倒是花不了多少银子，忠顺王爷本就喜欢唱戏，豆官儿……” 贾宝玉心里有些愧疚的摆摆手道。 他之所以想要将豆官儿送进忠顺王府，也是为了能将他在甄府里结交的蒋玉菡从忠顺王府换出来。 担心说实话会被王夫人责骂这才扯了谎，说是自己被忠顺王爷看重，想要将豆官儿送进去讨忠顺王爷的欢心。 本来想着王夫人答应了，偷偷带着豆官儿离开也就是了，谁知道居然被葵官儿几个发现，还将此事闹将了出来。 再后来居然连之前私卖芳官儿的事情也扯了出来，他也是看事情解决不了了，没办法才带着她们来了荣禧堂，后来让人唤凤姐儿过来是王夫人的主意，他……不应该放任王夫人的。 他在这边暗下决定，一定要让蒋玉菡离开忠顺王府的时候帮助贾琏说些好话，那边的小戏子却已经开始乱哄哄的闹开了。 葵官儿她们到了京都也待了差不多一年了，自然也听说过这位忠顺王爷。 说起来这位忠顺王爷倒是真的极爱听戏，如果唱得好赏银也大方的紧，但是他却有一个难以启齿的癖好，那就是凡是给他唱戏的小戏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得光着身子，说是那样才更贴近自然。 戏子们虽然身份低贱，但是到底还有廉耻，这样的事情自然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得了的，曾经京都四喜楼的一位梨园大家就因为不堪受辱回去之后就自尽了。 自那之后忠顺王府就再也没有在外面请过戏，都是让人将小戏子调教一番送进忠顺王府的，而且……以后能出忠顺王府的可能性也极小，除非是能找到能完美顶替角色的新戏子。 这也就是说，豆官儿被送到忠顺王府倒是真的不会死，可是一番折辱是少不了的了。 “你……你不是说……我……我不去！” 一直缩在角落没有说话的豆官儿终于忍不住了，脸色苍白的从艾官几个人中间挤了出来，红着眼睛看贾宝玉。 “我……豆官儿，你听我解释，忠顺王爷真的是既喜欢听戏的。那些……那些个混账话儿都是以讹传讹的，琪官儿说那些都是假的……琪官儿还说……” 贾宝玉没想到听到要去忠顺王府这些小戏子们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顿时有些措手不及，又见几个小戏子都一改以往娇娇软软的眼神，怒视着自己，心里就更慌了，急匆匆的解释道。 “琪官儿？琪官儿是谁？” 迎春抓住关键词，一边追问贾宝玉，一边趁着王夫人不注意朝葵官儿递了个眼色。 “是啊，宝二爷，这琪官儿到底是谁？他又是如何得知忠顺王府里的事情的？” 葵官儿一直注意着她这边的情形，见她这样，忙收敛心神，也开口追问道。 “是啊是啊，琪官儿是谁？也是戏子吗？” “怪不得宝二爷会突然想把豆官儿送去忠顺王府了，原来是……” “原来是和忠顺王府的人有了苟且，拿豆官儿去顶包呢！” 艾官几个虽然没见葵官儿和迎春的互动，但是她们一向以葵官儿马首是瞻，这会儿见葵官儿开了口，也纷纷追问贾宝玉关于琪官儿的事情。 豆官儿更是上前一步拉住了贾宝玉的袖子，一副他不说明白不松手的样子，一时间堂上倒是热闹了起来，贾宝玉也明显的更慌张了。 王夫人脸色难看的让周瑞家的将豆官儿从贾宝玉身边扯开，她一直以为贾宝玉是因为学业出众才被忠顺王爷看中了，可是这会儿听着好像还有其他的事情，而且这个琪官儿怎么听怎么也不像一个良家的，她就只剩下贾宝玉这么一个儿子了，可不能被那些妖妖娆娆的勾引了去。 不过她着急归着急，却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追问贾宝玉谁是琪官儿的时候，而是先要将凤姐儿的疑惑压下去。 “怎么了宝玉？你二姐姐突然问起，是不是把你给吓懵了？之前你不是告诉我这个琪官儿是忠顺王爷的幕僚吗？” 王夫人提醒道。 “幕僚？对，幕僚，葵官儿，豆官儿你听我说，琪官儿是忠顺王府的幕僚，我……” 贾宝玉被众多小戏子这么一闹腾，脑子里早就乱糟糟的了，这会儿被王夫人提醒了，才反应过来，急急的解释道。 “幕僚？宝二爷说的是真的？那幕僚真的说那是以讹传讹？” 小戏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自然是真的。” 贾宝玉慌忙点头。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倒是误会了，只听这个名字，我还以为是忠顺王府的哪个小妾呢？” 迎春看了一眼贾宝玉，火上浇油的道。 “二姐姐……二姐姐说什么……” 贾宝玉见小戏子们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担心迎春再说什么，讨好的赔笑道。 “说……” “二丫头，这样的事情可不能随便胡说，宝玉是外男，就算去了忠顺王府，又如何能见得到忠顺王府的内眷呢。” 王夫人让彩霞将贾宝玉拉到身旁，对着迎春呵斥道。 “二婶又着什么急？迎儿也就是问问，是为了宝玉好，之前带他出门惹了祸事心里就已经很是不安了，如果宝玉真要是“为了我二哥”再出了什么事情，那迎儿真的是难辞其咎了。” 迎春故意咬重了字眼，对于王夫人又道。 之前因为驿站失火的事情，她带着贾宝玉回来之后可没少被王夫人埋怨，说她作为姐姐居然为了免惹麻烦“放纵”贾宝玉，还说她这样是害了贾宝玉，是不安好心。 “二丫……” “二妹妹，你误会了，姑母……姑母也不是那样的人。” 凤姐儿一脸对王夫人很是信任的样子，让王夫人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训斥都咽回去了。 “嫂子……” 迎春咬唇，像是被凤姐儿打击的样子，又问贾宝玉： “对了宝玉，二姐姐还没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琪幕僚呢？” “琪幕僚？？？” 贾宝玉这会儿脑子乱的很，听到迎春这么问，下意识的一怔，猛然想明白说的是蒋玉菡，结结巴巴的又道： “二姐姐说的是……琪幕僚，我是……之前去甄府的时候……在宝林兄那里认识的。宝林兄说琪幕僚非常得忠顺王爷看重，二姐姐放心，如果琏二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肯定会让琪官儿帮忙给忠顺王爷递话的。” 这几句话倒是出自贾宝玉的真心，不过这话一出来，几个小戏子还不怎样，王夫人和凤姐儿两人的脸色就变了，甄大将军驻守西北，属于封疆大吏，这样的身份是不可以和王爷私下来往的。 “琪官儿既然是忠顺王爷的幕僚，怎么又会在甄府出现，宝玉你是不是看错了？” 迎春倒是不怎么吃惊，摆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引着贾宝玉继续往下说。 刚刚听到忠顺王府的时候她就怀疑这事儿和蒋玉涵有关系。如今薛蟠不在京都，贾宝玉又整日去甄府，在甄家遇到的可能性挺大的。 她也是试探试探，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想到忠顺王爷和甄家居然也有关系，迎春的心不由又沉了些。 树欲停而风不止，搅合进皇家争斗的人越来越多了，也不知道她和元春能不能在这样的争斗中脱出身去。 “我怎么会看错……” 贾宝玉不知道里面的事情，下意识的反驳。 “二丫头，这些事情都是男子的事情，你也不懂，还是不要多问了。” 王夫人打断贾宝玉的话，咬了咬牙对迎春道。 “二婶，这有什么不懂的，之前我去巡视店铺的时候可是听说过，这甄大将军驻守西北，他就是封疆……” 迎春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对王夫人道。 “二丫头别胡说，周瑞家的，丰儿，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将葵官儿豆官儿她们带下去，这会儿都到了用晚食的时候了，都待在这里做什么。” 凤姐儿打断迎春的话，对着周瑞家的和丰儿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将人带下去，艾官几个有些莫名其妙，目光都落在了葵官儿身上。 “走吧，还不谢谢二太太。” 葵官儿带着小戏子们行了礼，跟在丰儿和周瑞家的身后朝外面去了。葵官儿落在最后，看了迎春和凤姐儿一眼，眼中神色莫名。 “凤姐姐……” 贾宝玉看着葵官儿她们都被带了下去，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凤姐儿。 “嫂子……” 迎春也很是不满的样子。 “二妹妹还胡说，差点儿惹出祸事！那样的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凤姐儿瞪了迎春一眼，又对贾宝玉说道： “宝玉，你琏二哥的事情不用你管了，以后……你也少去甄家。” “听你凤姐姐的。” 王夫人她早就后悔不该将小戏子的事情扯到贾琏身上了，这会儿见凤姐儿命人将人带了下去，也松了一口气，对贾宝玉说道。 之前她以为是贾宝玉攀附上了忠顺王爷，所以也很支持他将豆官儿送进忠顺王府，可是如今知道这里面还有这样她不知道的事情，也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贾宝玉还有些不明白，被周瑞家的拉到一旁嘀咕了一会儿才有些明白了。 第五百二十章 姑嫂夜谈 从荣禧堂出来之后，迎春就“垂头丧气”的跟着凤姐儿回了明月居，一路上姑嫂俩都冷着脸，等到进了凤姐儿所住的西厢房，两个人才松懈了下来。 “你先解了披风去炕上坐着，丰儿去让厨房热饭菜去了，等会儿就过来，我让小丫头去那边说一声，今儿这样晚了，你也别回缀锦楼了。” 凤姐儿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递给诗儿，又小声叮嘱了她几句，这才转过身对迎春说道。 诗儿是旺儿媳妇的妹妹，凤姐儿的母婴铺子越来越忙，明月居的事情就有些忙不过来，又不放心荣国府的下人，所以就让她进了明月居，现在虽然担着二等丫鬟的差事，办得却都是一等丫鬟的差事，当然，这也是她岁数不够，凤姐儿银子充沛，月钱上也不会亏待她。 “还是嫂子疼我，这一路上可把我冻坏了。” 迎春也不客气，依言把披风解了爬上了炕，还别说，这屋里虽然有地龙，但是还是炕上最暖和。 “你啊，就是这张甜嘴，还不赶紧说说，你二哥那边是不是没事儿了？” 凤姐儿从小丫头手里把茶接过来，给两人都倒了一杯，也在炕桌前坐下了。 “我就说我嫂子聪明，一看我进去就知道我二哥没事儿了，我刚刚得到的消息，我二哥已经从麻烦里脱身了，不过他的那个顶头上司倒了霉，这次不死也得充军流放三千里……” 迎春知道凤姐儿担心贾琏，将从周敏那里得到的消息挑能说的都告诉了她，当然，还特地加大加粗了贾琏的英勇机智。 “这几个月没见，你二哥倒是真的长进了，居然还能配合着别人下套，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他没事就好，没事我就放心了。不过二妹妹，乐儿和那个孩子……” 凤姐儿听到贾琏没事也松了一口气，不过又想到从王夫人那儿得到的消息，忍不住蹙了蹙眉又道。 “嫂子也知道了？嫂子别生气，之前没告诉你也是因为二哥那边还没落稳，乐儿和那个孩子的事情嫂子放心，不是二哥的孩子，莫神医帮着验过了，也问过那孩子，据说是从苏州那边买过来的。” 迎春没想到王夫人连乐儿的事情也说了，担心凤姐儿想多了，赶忙解释道。 “二妹妹也别瞒着我，二婶可是说那孩子和你二哥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连胎记都在一个地方。 二妹妹，你知道我是个爱拈酸吃醋的，如果……如果这孩子小点儿留着也就留着，平儿那丫头的孩子我不是也容得下吗？ 可是他比蓼哥儿还大……” 凤姐儿这几年和迎春相处的时间比贾琏都长，又知道自家这个小姑子是个明白的，也不瞒着，将自己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嫂子，我说的都是真的，那根本不是我二哥的孩子，乐儿跟嫂子一起长大，见过二哥小时候也很正常，更何况……总之嫂子放心，那孩子和我二哥真的没什么血缘关系。” 迎春忙又解释道， 她其实挺不理解王夫人的脑回路的，把这样的事情也告诉凤姐儿，也不怕凤姐儿一气之下不救贾琏了？说到底就是想要看大房不痛快罢了，这就叫损人不利己。 “……” 凤姐儿知道迎春的意思，参与给贾琏做套儿的可是王家人，她的亲叔叔又怎么会不知道贾琏小时候的样子呢。 这样一想，她的心里又开始难受起来，别说如今贾琏长进了，是难得的好夫婿，就算是贾琏还是混不吝的，但是总是蓼哥儿和巧姐儿的父亲，二叔三叔他们怎么就忍心让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没有了父亲呢？ 还有王夫人，那可是自己嫡亲的姑母，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明知道两位叔父算计贾琏，不阻止也就罢了，居然还打算利用这个消息骗她的铺子和银子。 她怎么就不想一想，没有了贾琏，没有了铺子和银子，她和两个孩子又应该如何过活呢，难道就像是东府的蔷哥儿一样？ 还有自家的表弟贾宝玉，那可是被自己当亲弟弟一样爱护着的，可是明知道自己非常担心贾琏，可是在自己遇到困难之后，还是想要将私卖豆官儿芳官儿的事情也推到她身上。 “嫂子，别想了，你就算不相信我，难不成你还不相信爹爹，当初给乐儿灌落子汤的人可是爹爹亲自找的，他的那个落子汤可是管用的很的，要不然大房那么多姨娘，又怎么会只有我们兄妹三人呢。” 迎春见凤姐儿情绪有些低落，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将凤姐儿刚刚倒的茶端起来啜了一口。 她自然明白凤姐儿心里不好受，毕竟这样被自己的亲人背叛和伤害，不管是放到谁的身上，都不亚于一场凌迟。 “净说些混账的话，父亲那边的事情也是你能拿出来开玩笑的，还是没出阁的姑娘呢，什么“避子汤”“姨娘”的，也不怕被人笑话了去。” 凤姐儿也能感受到她的好意，抿嘴一笑，也将话题岔开了。 “笑话就笑话吧，我才不怕呢，只今儿的事情，那些婆子丫头就不知道怎么在背后说我愚钝鲁莽呢！” 见凤姐儿脸色和缓了些，迎春也放心了，笑着说道。 “你还说，我说你怎么不按我说的来，原来是为了那几个小丫头，我说二妹妹，艾官儿几个平日里可是没少说我们大房的坏话，临到她们倒霉了，你倒是心软了起来，因为她们污了自己的名声不说，还害的我差点儿接不上话。” 凤姐瞥她一眼，气哼哼的说道。 “我倒不是为了她们，就是不愿意二婶她们再往大房身上扣屎盆子，哥哥和琮哥儿花了多少心血，好不容易大房的名声有了改善，再沾惹上那些个事情，我这心里憋屈。” 迎春一边说手一边朝着炕桌上的点心够了过去，折腾了这么大半天，她早就饿了，刚刚喝了那盏茶几乎就没什么用。 “别吃那些个了，都凉了，小心吃了胃疼。” 凤姐儿将迎春的手拍掉，起身掀了帘子出去了，正想让小丫鬟去催丰儿，就看见丰儿挽着食盒提着灯笼已经进了门，就又掀了帘子进了屋子，招呼着丫鬟婆子准备盥洗的东西。 “嫂子，蓼哥儿和凤姐儿呢？” 迎春见饭菜来了，也赶忙想要穿鞋下炕，又问两个孩子。 “蓼哥儿早就说了，巧姐儿这会儿就算是没睡，估计也在梳洗了，那会儿诗儿已经让她们吃过了，天冷，你也别下来了，吃完了饭再下来梳洗也是一样的。” 凤姐儿将她拦住，让小丫头将盥洗盆什么的放到了炕桌上。 “都把我宠坏了。” 迎春嘴里嘟囔着，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我跟琏二就你这么一个妹妹，我们不宠你宠谁。” 凤姐儿被她口是心非的样子逗笑了。 因为是晚食，所以饭菜并不算丰盛，除了点心和小咸菜之外，也就四碟子菜肴，两荤两素，虽然都是热过的，不过姑嫂二人都饿了，倒是也都觉得香气宜人。 又知道司棋和丰儿也都没用过，索性也不让她们布菜，让她们下去自用就是了。 “如果真的是为了咱们大房的名声，直接告诉她们要将她们送人的是宝玉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拐弯抹角的让二婶打消送她们出去的念头。” 凤姐儿用公箸给迎春夹了菜，又接过刚刚的话茬道。 “顺便，顺便……嫂子你也知道，这些小丫头都是碎嘴子，留着她们说二房坏话也好。” 迎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刚刚她也是一时戏瘾犯了，又想着这些小戏子确实可怜，这才自己给自己加了戏，结果差点儿连累的凤姐儿翻车。 “你啊，总是这样，之前帮了晴雯就是这套说辞，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凤姐儿无奈的摇了摇头。 姑嫂俩又用了一会儿，就听到院子外面“稀里哗啦”像是瓷器打碎了的声音，接着还有一个压着嗓子的女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是女子小声的哭泣声。 “嫂子？” 迎春正准备穿上鞋出去看看，就被凤姐儿一把拉住了。 “坐着吧，诗儿她们。” 凤姐儿淡定的说道。 她和迎春刚刚演了那么一出戏，自家那个姑母肯定不会完全相信，明月居里面她们进不来，外面指不定就有人等着。 “那蓼哥儿和巧姐儿不会吓到吧？” 知道是凤姐儿安排的，迎春也松了一口气，心里不由暗暗感叹凤姐儿心思缜密。 “没事儿，我都叮嘱下去了，巧姐儿知道怎么回事，蓼哥儿被他奶娘抱着呢，估计听不到。” 凤姐儿示意迎春继续用饭，不过迎春却有些用不下去了，又问凤姐儿： “嫂子，铺子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还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变呗，难不成还真的卖给二婶。” 想到王夫人故作慈悲的样子，凤姐儿咬了咬牙。 “那……” “那什么，刚刚二婶不是也说了，如果琏二那边没事儿，这铺子我就不用卖了，那能怎么样，就拖着吧，拖了七八天，琏二那边估计就有消息了。” 凤姐儿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第五百二十一章 是祸非福 “嫂子就不怕二婶事后闹腾？” 迎春想了想王夫人知道消息后暴跳如雷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没事儿，二婶倒是想闹腾，不过二叔肯定不会让，你不是也知道，最近这段时间老太太虽然还是偏心，但是对咱们大房的态度却是比平时好了些。 而且我听嫣然说，二叔最近可能有个升迁的机会，要是老太太出了事…… 再说了，再过几天父亲和琮哥儿就回来了，难不成我还怕二婶不成。” 凤姐儿像是已经有了打算，这会儿说起来倒是不急不躁的。 “嫂子英明，嫂子厉害。” 迎春一边拍着马屁一边也拿起公箸给凤姐儿夹菜。 “少拍马屁，二妹妹，我刚才其实就想问你，你之所以这么故意抹黑自己的名声，除了你说的原因，是不是还因为……不想去参加赏花宴？” 凤姐儿瞅了瞅碗里的饭菜，又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迎春道。 “嫂子……” 迎春还真的是打的这个主意，自从选秀取消之后，因着仕途得意的贾琏和连中两元的贾琮，她的身份也水涨船高，这些天光是送进荣国府的赏花帖子就有一大沓。 之前是因为担心贾琏和贾赦，邢氏没什么心情，所以也就让人推了。 眼下要是知道两个人都没事了，邢氏只怕立马就得让裁缝铺子来人，给她做上几身见客的衣裳，然后带着她满京都的赴宴。 “嫂子什么嫂子，过年你都十四了，现在相看正是时候，要不是我们王家……我早就跟母亲说将你定下了。” 凤姐儿想到曾经还想把迎春说给王子胜家的堂弟，就觉得自己真的是瞎了眼，不过想到最后没说成，又觉得有些庆幸。 “嫂子，我知道你和母亲都是好意，不过我真的没想过要相看，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我就一直不成亲，在家里看着蓼哥儿和巧姐儿长大？” 迎春放下手里的竹箸，很是期待的看着凤姐儿。 她没有因为凤姐儿想要替王家定下她觉得羞辱，王子胜虽然只是三品，但是有手握大权的胞兄，仕途还是一片大好的。王家只有两个子嗣，还都是嫡子，怎么看怎么都是她高攀了的。 “不成亲？那你是别想了，你相看这事儿可不止我和母亲着急，父亲，你二哥，甚至琮哥儿可都操着心呢，你还想看着巧姐儿和蓼哥儿长大，再过上几年巧姐儿都要开始相看了。” 凤姐儿没好气的说道。 “都这么着急做什么？我还以为你们都愿意多留我几年呢。” 迎春有些失望的把肩膀耷拉下来，低着头用竹箸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她也知道红楼世界和种花国不同，这里女子几乎没有工作的机会，对于女子来说，嫁一个好的夫婿就是一生的保障了。 贾赦和贾琏之所以这样着急帮她相看，也是想着她以后能多一份依靠，不过想到周敏，又想到白家，她还真的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自然是要多留你几年的，做媳妇儿哪儿有做女儿自在，父亲母亲是急着让你相看，遇到好的就定下来，又没说急着让你嫁出去。” 凤姐儿见她很沮丧的样子，笑着安慰道。 “……” 迎春不说话，低头小口小口的用饭。 这不是多留几年不多留几年的事情，眼下她是没办法和周敏定下亲事的，清风帝和太上皇一天没闹腾完，她和周敏在一起就有可能给贾家带来灾难。 另外，虽说她心理上比周敏还要大些，但是这一点儿也不妨碍周敏的实际年龄比她大十岁，不说身份，只说这年龄，估计在贾赦和贾琏那里就过不去。 对了，还有梅夫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极为反对周敏和她在一起，而且操作力惊人。 “二妹妹，嫂子其实早就想要问你，为什么二婶那边还没你二哥的消息，你这边就已经知道了，把消息告诉你的人是谁？” 凤姐儿见她食不知味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她之前就很好奇这个人是谁，但是又想着迎春没说，她也不好问，眼下见迎春心事重重的样子，又连相看的花宴都不肯去，就有些怀疑迎春和这个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是……是定王周敏。” 迎春倒是也没想着瞒着，贾琏师从丞相，又和莫非配合默契，想必应该是梅夫子和周敏的人，这事情就算是她不说，凤姐儿早晚也能得知。 “定王周敏？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而且他为什么要将这些事情告诉你？” 凤姐儿倒是没怀疑周敏给的消息的真假问题，而是有些怀疑起周敏的企图来。 至于之前想的怀疑周敏是迎春意中人这件事情，早就被她给排除了，毕竟迎春和定王那真的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个人。 “……” 迎春没想到凤姐儿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 “我明白了，周敏师从丞相，和你二哥也算是同门师兄弟，之所以将事情告诉你，也是你二哥让他传过来的消息，没想到你二哥心还挺细的。” 没等迎春说话，凤姐儿就自己想出了原因。 “嫂子……那个，有没有可能周敏只是想告诉我，那个你知道，我的云容斋是依附于定王府的。” 迎春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你……你该不会是说……” 凤姐儿不可置信的看着迎春。 “嫂子……” 迎春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期待的看着凤姐儿。 她一开始是没打算告诉别人的，不过见凤姐儿问起来，又想到周敏曾经建议她多相信家人，还是决定先透露一些。 “……该不会是说周敏想要认你当干女儿吧？” 凤姐儿恍然大悟的继续说道。 “什么干女儿，定王连定王妃都没有，我又当哪门子干女儿？嫂子，我跟周敏已经认识几年了，我们一直是平辈论交的。而且，嫂子，你刚刚不是也说我到了相看的时候了吗？” 迎春被凤姐儿的脑回路打败了，一咬牙又对她道。 “平辈论交？定王比你大十岁呢，他说的话你听得懂吗？而且……二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凤姐儿说着说着陡然瞪大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迎春，手里的竹箸掉在地上了都没发现。 “就是嫂子想的那个意思呗，我觉得周敏还挺不错的，他觉得我也不错，然后就……嫂子懂吧？” 反正都已经说了，迎春索性直接说道。 说实话她不觉得和周敏的年龄是问题，十几岁的只是迎春，她李沫儿把两世的经历加起来可都奔三十了，谁是牛谁是嫩草还说不定呢！ 而且就像元春说的，她不能一昧的试探，也得适时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这事儿你二哥知道了？” 凤姐儿从地上把竹箸拾起来，也没什么心思用晚食了，又问迎春。 “不知道，嫂子，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不去相看了吧？等父亲母亲再提这些事的时候，还请嫂子帮我圆缓着些。” 迎春又软语相求。 “你……这……二妹妹，你真的想清楚了？虽然我不懂皇家的事情，但是就看太上皇和当今这段时间的旨意，还有刚刚宝玉说到的忠顺王爷和甄家的勾结，和定王扯上关系都是祸非福。” 凤姐儿的脸色很凝重。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不得安眠 “你……这……二妹妹，你真的想清楚了？虽然我不懂皇家的事情，但是就看太上皇和当今这段时间的旨意，还有刚刚宝玉说到的忠顺王爷和甄家的勾结，和定王扯上关系都是祸非福。” 凤姐儿的脸色很凝重。 “我明白嫂子的意思，不过嫂子，你觉得就算是没有定王，咱们家就能置身事外了？那这次二哥的事情呢？还有爹爹，林姑父，他们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出事了呢？” 迎春放下竹箸，歪着头看凤姐儿。 既然话已经说了，她索性把自己想的都说出来，之前林如海的事情她还能心存侥幸，可是事情到了自家的身上，她还是害怕因为自己的疏忽引发其他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你二哥和父亲这次之所以同时出事是因为牵扯进了朝堂争斗？可是……可是你二哥不过是一个五品的官员……” 凤姐儿话说到一半也没有再说下去，对啊，古往今来，处在暴风眼中间的小人物还少吗？ 贾琏既然不甘心再做浪荡子想要振兴家业，那就肯定要冒风险的，五品的官职确实不高，但是他所处的位置敏感，被卷进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像这次，不只是甄家，王家不是也出手了吗？如果没有莫神医和丞相一派人的机敏和配合，贾琏估计早就被算计的骨头渣子都没有了。 这样想着，凤姐儿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嫂子，你也不用太担心，这次我二哥差事办得不错，想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 迎春见她像是后悔又像是担心的样子，小声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二妹妹，嫂子知道你虽然年纪小，不过在很多事情上都很有主见，但是嫂子还是不希望你是为了你二哥……你明白嫂子的意思吧？” 凤姐儿走到迎春旁边坐下，拉着她的手道。 “为了我二哥？” 迎春被凤姐儿说的满脑子问号，不过见凤姐儿一脸感动的样子，又想到刚刚说起的事情也有些明白了，嘀笑皆非的又道： “嫂子，你想什么呢？我跟周敏几年前就认识了，当初我还跟着他去过灵州呢，那时候二哥可还在家里……调戏小丫鬟呢！” “二妹妹，你不是在骗我吧？” 凤姐儿犹自有些不相信，也不顾迎春说的贾琏调戏小丫鬟的事情，忙又问道。 “嫂子难道忘了，几年前我去外祖母家住了差不多一个月呢，就是那个时候，再说了，我之前不是就跟嫂子说过吗，我的云容斋后面有靠山……” 迎春又将当初和周敏相识的经过简单的告诉了凤姐儿，笑着又问： “这下嫂子相信了吧。” “那就好，不过二妹妹，这定王……年岁好像不小了，而且当初他和定王妃……总之，你还是需要考虑考虑的。” 凤姐儿见迎春信誓旦旦的样子，也略略安下心来，可是又想到迎春居然真的喜欢上了定王那个“老男人”，心里又有些不舒服起来。 这几年她可是把迎春当亲妹妹看得，没想到亲自种的花儿还没盛开就已经有人觊觎了，口气就有些酸溜溜的。 “嫂子放心，我如今才多大，只是觉得和周敏很投缘罢了，以后的事情还早着呢，对了嫂子，我想问问你蓉哥儿的事情……” 迎春见一向爽利的凤姐儿像是在跟周敏争风吃醋一样，心里就觉得好笑的紧，不过现在事情还没明朗，她也不愿意继续在这件事情上打转，转而将想让贾蓉在归真阁当掌柜的事情说了。 因着上次的事情，凤姐儿和贾蓉之间到底是不如从前了，不过即使如此，在听到迎春想让贾蓉作归真阁的掌柜的时候，凤姐儿还是投了赞成票。 “蓉哥儿是有些小心思，不过在他们府里，蓉哥儿要是一点儿小心思也没有，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凤姐儿感慨的说道。 “难不成东府又出了什么事情？” 见她话里有话，迎春好奇的问道。 “你是不知道，珍大哥哥前些日子居然上表，请立大哥儿为世孙。你说这……世子都还没立，哪儿来的什么世孙？ 这外面人本就说什么的都有，他这一上书，蓉哥儿在那边府里哪儿还有立足之地。 去了南城也好，反正宁府里他也捞不着什么，这哪里是对儿子，这明明是对仇人……” 说起这事儿来，凤姐儿也很是同情的说道。 “仇人？也说不定，反正按照珍大哥哥对蓉哥儿的态度，是仇人也不是没可能，不过嫂子，尤大嫂子过世也差不多一年了，珍大哥哥真的不打算续弦了？” 迎春想到贾珍做的事情，轻笑一声说道。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珍大哥哥如今有孙万事足，和……像是两夫妻一样的过活呢，你没见蓉哥儿都回不去宁府了吗？ 前些天丰儿还听人说尤老娘……尤姨娘拿着什么药渣子哭哭啼啼的跟二叔说了什么，二叔就闹着要去找珍哥儿，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偃旗息鼓了。 我后来让诗儿找了金钏儿去问，金钏儿说那药渣子是尤大嫂子生前留下的，尤姨娘说尤大嫂子死因有问题，是……珍大哥哥下的手，你说说就这样的情形，哪一家人会想不开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不是明摆着不想活了吗？” 凤姐儿叹息着摇了摇头，见迎春也用的差不多了，起身挑了帘子出去招呼小丫鬟进来收拾碗碟，准备洗漱的东西去了。 又有贾政！ 这段时间她的这位好二叔闹腾的挺欢啊，送贾宝玉去甄府，和康王来往密切，算计凤姐儿的铺子和银子，如今这贾珍贾蓉的事情居然也有他的掺和。 对了，之前还听说他好像有升职的可能，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什么联系？ 如果是康王的话，那贾政又做了什么让康王肯帮他升职呢？还有甄家，马上要到手的铁矿就这么没了，他们会做出什么反击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迎春一直折腾到三更天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却不知道今夜不止是她，她刚刚想到的好二叔贾政如今也不得安眠呢。 第五百二十三章 康王府夜谈 康王府 虽说如今已经是深夜了，但是作为最受太上皇喜爱的王爷的府邸，此刻的康王府依旧是灯火通明，这里点的烛火自然是最好的，在灯火的映衬下，整个花厅看起来都是金碧辉煌的。 贾政坐在平日里见都见不到的紫檀木圈椅上，此刻却有些坐不住，见康王久候不至，忍不住又从圈椅上起身，踮着脚朝内室望了过去。 “说吧，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周真掀了帘子出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想要给他整理衣袍的小丫鬟让开，坐到上首的太师椅，对着贾政淡淡的说道。 “是存周的不是，王爷，存周也是找到了好东西，想要尽快的将它献给王爷。” 此刻的贾政丝毫看不出平日里的端庄持重，一脸的媚笑，双手捧着手里的羊皮卷，期盼的看着周真。 “什么好东西？还值得你巴巴的深夜送过来。” 周真不以为意，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侍卫将东西取了递给他。 “王爷，之前王爷不是说过圣祖皇后留下了什么神兵利器的锻造手札吗？存周怀疑这东西就和那部手札有很大的关系。” 贾政见自己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东西，周真居然这般不屑一顾，顿时有些急了，绕过侍卫捧着藏宝图上前一步又道。 “什么？你之前不是已经在你们府里找过了吗？怎么这会儿才拿出来？” 周真眼睛一亮，急匆匆的从太师椅上起身，走到贾政面前，从他手里将羊皮卷取了，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出来。 “王爷有所不知，存周的父亲虽说在忠义亲王的叛乱上立过功，官职比珍哥儿的祖父还要高些，但是正经的论起来，我们贾家真正的嫡房却不是我们这一枝。而是我父亲和珍哥儿祖父的兄长，也就是存周的大伯父。 可惜的是存周的大伯父早死，只留下了一个嫡孙，姓贾名蔷，他父母早亡，寄居在珍哥儿的府上，之前听了王爷的吩咐，存周确实将整个荣国府都找过了，都没有找到什么。 不过这些日子思来想去，如果真的有王爷所言的手札，那手札应该在我贾家的嫡枝手里才对，所以才花费了不少手脚，从珍哥儿手里得了这藏宝图……” 贾政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起了自己是如何得到藏宝图的过程。 “存周是说，这藏宝图里所示的地点就是手札的所在地？” 周真这会儿却对他如何的大没什么兴趣，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有很大的可能，王爷也知道，我贾家先祖当年确实是圣祖皇后最信任的心腹，这藏宝图就材质来看，确实是当年所留下来的。” 贾政见周真对藏宝图这般看重，强忍着心里的激动对周真说道。 “好！好！好！天助我也，存周，这次如果真的能找到那部手札，孤就给存周记一大功，之前存周不是想要担任学政吗？放心，包在孤身上了。” 周真连道三个好，又激动的拍了拍躬身站在他身旁的贾政说道。 “王爷……存周……存周现在不像作学政了……” 贾政见康王嘴角僵了僵，担心他误会了，又赶忙道： “王爷别误会，之前存周确实极想作学政，可是犬子……犬子明年春天也要参加科举，按照大陈的律令，存周如果担任学政，犬子就不能下场……” “原来是这样……存周倒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周真想了想又道： “这样吧，孤听说工部郎中刘大人最近要回乡丁忧……” “谢王爷，谢王爷。” 贾政大喜，连忙躬身对周真行礼谢道。 他也是灵光一闪，想着周真既然对手札这般看重，只一个学政好像有些太可惜了些，想要试试周真会不会给他更好的安排。 他不是王夫人贾母，对贾宝玉滤镜没那么厚，也知道在读书一途贾宝玉真的没什么天赋，如果真的只能是学政，他也得接着，大不了就让贾宝玉避考就是，估计贾宝玉也高兴的很，谁想到……居然成了。 到底是夜深了，贾政也没多待，见康王还想和幕僚商量什么，就起身告辞，兴冲冲的坐马车回了荣国府。 想到自己有可能马上就要升任工部郎中了，他激动的根本睡不着，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了，也顾不得和尤姨娘说什么，就披上衣服出了院子，朝着荣庆堂去了。 这段时间贾母老是说起方面荣国公活着的事情，他也知道贾母对于违背荣国公留下的话觉得有些后悔了，眼下过去将要升任的事情说了，也是想让贾母看看，他贾存周就是比他那个不争气的大哥强！ 他离开后没多久，尤二姐就带着桃儿从隔壁的房间出来进了尤姨娘的屋子，昨夜她跟尤姨娘商量事情，见天色太晚了也没回大观园。 “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他才没有多长时间。” 尤姨娘见女儿进来吓了一跳，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走到门口朝外看。 “娘放心，女儿是确定他走了才进来的。” 尤二姐暼到尤姨娘脖子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是说了吗？以后要称呼我姨娘，夫人是个面慈心狠的，称呼错了又要寻我们母女的不是。” 尤姨娘也注意到女儿的目光，不自在的拉了拉衣襟又对尤二姐道。 “姨娘，二老爷是不是去康王府了，那副藏宝图有没有交给康王爷？” 尤二姐知道尤姨娘对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不过她却不满意，也没心情再纠结别的，直接问道。 “交了，我见他拿走了，回来的时候没带着，不过我的儿，那东西不会给他惹什么要命的事情吧？他到底也是你父亲……” 尤姨娘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姨娘放心，我跟蔷哥儿只是想要巴上康王爷罢了，不会给父亲惹什么祸事。” 尤二姐将父亲二字咬的极重，嘲讽意味也十足。 “囡囡，我知道你埋怨姨娘，不过姨娘也没办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姨娘已经是他的姨娘了，就得为他打算，女人就应该如此。 要是让姨娘说，你既然已经被许配给了薛家公子，就应该安安分分的，不要再跟蔷哥儿有什么往来才是……” 尤姨娘苦口婆心的劝道。 这段时间她也看出来了，自家这个女儿再也不是娇娇软软的那个小姑娘了，这段时间她的变化也让尤姨娘暗暗心惊。 “这就不用姨娘操心了，既然父亲已经将东西交了，那女儿就先走了。” 尤二姐也没跟尤姨娘多说，简单又问几句尤姨娘的日常，就带着桃儿离开了。 她又何尝不想安安分分的相夫教子，但是哪里有这么简单，之前薛蝌确实进京和她议亲，可是两个人亲事就要定下来的时候，张华又拿着婚约蹦了出来……她的婚事又泡汤了！ 蔷哥儿说得对，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凭什么让那些欺骗了感情的人还过得好好的，她要张华死，还有秦可卿，他们都得死！ 第五百二十四章 阴差阳错 尤其是秦可卿，那个女人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才巴上的康王吗？她倒是要看看，和圣祖皇后留下的东西相比，她那个已经和别人育有子嗣的女人，到底能在康王眼里价值几斤几两。 这边尤二姐还在暗自揣测秦可卿和康王的关系，那边康王已经带着手下人拿着藏宝图上路了。 藏宝图上的地点离京都并不算远，说起来也巧得很，按照地图所示，这处藏宝地点就在京都白马寺远后山的一处石洞了。 有大内高手和山水大家的相助，不过三两日，康王就已经找到了羊皮卷上所示的藏宝地点。 “王爷，咱们真的不通知甄大公子和甄二公子他们了吗？这么擅自进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跟在周真身后的侍卫脸上满是惶然，眼见着周真要上前，一把拉住他，小声又问。 “常林，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几天你一直奇奇怪怪的，到底是想要说什么？” 周真拧了拧眉，面色阴沉的看着他道。 “王爷，属下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羊皮卷来的太容易了些，秦姑娘就不说了，之前甄二公子借口赴宴，可是去过宁国府好多次，那些暗卫也是仔仔细细的检查过的，根本没有见过这羊皮卷，而且甄大公子也说过，如今情势紧张，不让咱们贸然行事，还有甄二老爷……” 常林被周真如鹰隼般的眼光看得打了一个冷战，没敢继续说下去了。 “甄大公子甄二公子甄二老爷？常林，你是不是忘了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周真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狠狠一甩袖子，没有再和他说什么，带着其他侍卫朝着山水大家说的那个山洞过去了。 “王爷！” 常林有些急恼，也赶忙抓紧佩刀，跟在周真身后追了上去。 他自然知道康王才是他的主子，但是他更知道，没有甄家的扶持，康王的名头也不过是看上去光鲜而已。 王爷之前一直很听甄二老爷的话，可是自从十几天前突然收到一封信之后，他的态度就变了，现在得知了这么要紧的事情居然连和甄家两位公子商量都不肯，要是出了什么事情…… “王爷，按照图纸上的标注，这里应该就是宝藏藏匿的地点。” 一个看起来道骨仙风的长髯老者指着一处看起来还算光滑的石壁说道。 “这里？” 周真有些迟疑，命令身后的侍卫将上面的枯草扒开，朝着石壁看了过去。 这石壁看起来大概一丈见方的样子，和其他地方的石壁想必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如果硬说要有的话，只能说相对来说颜色要浅那么一点儿，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正是，王爷，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石壁应该是一道机关，只要我们想办法解开机关，就能进到山洞里面去了。” 长髯老者点点头，很是笃定的说道。 “那还等什么，快些将机关解开啊。” 周真迫切的说道。 “是。” 侍卫们在山水大家的指挥下，开始搬石头的搬石头，立架子的立架子，热火朝天的忙活了起来。 见他们这边进行的井井有条，康王也坐在下人搬过来的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一切愣起神来。 他又何尝不明白常林的担忧呢，常林是觉得他和甄家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这个康王需要背靠着甄家才有可能登上皇位，而甄家也需要他才能参与争储，施展政治抱负。 之前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才那么无条件的相信甄家的两位舅父和表兄，可是他们呢？要不是之前收到的那封信，他还被蒙在鼓里呢…… 原来早在几年之前甄家大表兄就已经想要和紫武国达成协议了，西北独立……划山脉而治…… 想到随信一起送来的草拟协议上的那个小小的“宝”字，他就知道那封信所言非虚。 或许外面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甄家大表哥每每在和官员私下达成协议只是，都会用这个“宝”字章，而不是官用的“甄”字章，这也算是免得被太上皇和当今查到耍得一些小聪明吧。 还有油墨，这个“宝”字章的油墨极其特殊，据说是当年圣祖皇后留下的，普天之下也只有甄家手里还有。 当然，这都是他知道的甄家私密，就算是被人知道了也抓不住甄家的痛脚，但他不是大理寺，不需要什么确凿的证据。 只要给他一点儿线索，他完全可以让手下人查下去，谁知道只是这么简单一查，就查出那么多惊喜来呢。 周真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几年利用他的封地紧邻扬州的便利，在江南官场和盐税上面搅风搅雨，甚至还差点毒杀了林如海。 几年前灵州的旱灾，梧州的水灾，借用他的名头到处敛灾难钱，收了足足五十万两，可是却只送进京二十万两。 还有几年前的驿站私联紫武国皇子牛百孝，结果导致驿站失火，以及前不久西南铁矿石被私卖，据说都是他这个康王指使他们去做的，可笑的是他这个正主却只知道一个一鳞半爪。 怪不得……怪不得大舅父明明大权在握，却从来没有用手里的兵权替他争取一些什么。 怪不得二表兄都到成亲的年龄了还是白身一点儿都不着急。 怪不得两个庶出的表妹一出生就被记作嫡出，怪不得那位真正嫡出的二表妹一直名声不显。 就连三表弟来京都参加科举想必也是甄家为了迷惑他和太上皇以及当今释放的烟雾和弹吧？ 但是他要和甄家撕破脸吗？他敢和甄家撕破脸吗？ 不！他不敢，这两年他也感觉到了，太上皇对他母妃甄太妃和玉筝公主都还好，对于他这个“最宠爱的儿子”却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心爱”，甚至有时候他会觉得太上皇看他的时候透着一股子冷意。 就像……就像是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他的亲儿子一样。 太上皇这样的态度，他也只能更加积极的寻找那部手札，这样才能在和甄家的谈判中占据先手。 就算是……甄家真的要分割西北，至少能将他带上，就算是只做一个闲散王爷也好，他还有乌龙，两个人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就好。 说起来乌龙这会儿应该也到紫武国了，当初乌龙看到那封信之后，就给他分析了当前的局势，最后得出结论，说是与其让甄家以他的名义联络紫武国皇子，倒不如真的去这样做。 这样有了紫武国皇子的援手，他的处境也能好一些，离开之前还跟他说，让他好好的说让他好好在京都待着，等他回来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想到这里，又想到刚刚常林说过的话，周真的心里猝然一惊，也顾不得什么，忙不迭的从椅子上站起就想呵斥住众人。 但是却已经有些晚了，随着石壁“啪”的一下被打开，石洞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他的身后“哗啦啦”的涌上来上百个身着将士衣袍的侍卫。 人赃并获！ 他！完了。 “孤……孤想要见父皇。” 第五百二十五章 冯紫英 “你说什么？康王因为藏匿了大量武器意图谋反被当场抓获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那甄家呢？甄家怎么样？” 迎春惊得手里的羊毫小笔掉了都不知道，火急火燎的问凤姐儿。 在她的记忆里只有甄家抄家，貌似没有这位康王最后下场的记忆，而且……她不过是三五日没出门，没想到居然就有这样大的事情发生。 “今儿早上大理寺那边传出来的消息，按照时间推算的话，事情发生应该是昨天下午。 甄家……甄家没怎么样，据说御林军将康王府都搜遍了，一点儿甄家和康王勾结的证据都没有。不过当今已经下了命令，甄大夫人和甄宝玉都不得离京。” 凤姐儿也有些意外，要不也不会事情都没办完，就急匆匆的赶了回来了。 “那甄宝林和甄宝宁呢？只留一个甄宝玉有什么用？” 迎春从凳子上起身，来来回回走了一圈，摇了摇头，又问凤姐儿。 “听人说甄大公子前不久去了灵州，甄二公子去了西海沿子那边查看货物，都没在京都，怎么？二妹妹是觉得甄家不会将甄三公子的安危看在眼里吗？应该不会吧？甄三公子在甄家是最得奉圣夫人宠爱的。” 凤姐儿有些不解的说道。 “嫂子，你当人人都像咱们家老太太那么糊涂吗？奉圣夫人当初可是圣祖皇后身边的心腹。 不是一般内宅妇人可比的，她要是真心疼爱甄宝玉，能把他养成那副德行？如果我没猜错，奉圣夫人应该也不在金陵了吧？” 迎春不是太看好凤姐儿的乐观，摇了摇头说道。 这世上像贾母这样只顾眼前一昧宠爱子嗣的人有，但是也有那些将子嗣当猪猡一样养着，关键时候用于牺牲的人也是有的，按照奉圣夫人的脾性来看，她应该更偏向于后者。 “奉圣夫人……前些日子的确因为身子不舒服被甄大将军接了去，当时甄夫人和甄家两位公子小姐都在京都忙活着省亲的事情，所以当今也是准了的。二妹妹，不会出什么事情吧？父亲和你二哥他们可都在外面呢。” 凤姐儿也觉得迎春说的有道理，又见她几乎样样都说准了，也不由有些心慌起来。 “嫂子别着急，父亲和琮哥儿在扬州，二哥在西南，都离西北远着呢，就算是要出事应该也碍不着他们什么，与其关心他们暂满还不如先关心一下自己，甄家就这样忍了还好，如果真要是因为康王闹出来，咱们这些在京都的，估计才是首当其中的一波。” 迎春蹙了蹙眉，安慰凤姐儿道。 “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吧？二妹妹之前不是说甄家没有能拿到那批铁矿吗？仅靠着西北的那些火统什么的，估计打到京都的可能性不太大。” 凤姐儿想了想，又乐观的道。 “希望吧，嫂子不知道，之前我在灵州遇到史家大哥哥的时候，他曾经说过，当今之所以将史家派过去是怀疑甄家和大金达成了什么协议，会联手进攻大陈。” 迎春一边跟凤姐儿解释，一边指挥司棋取了大氅过来，打算出门问问具体的情况。 她刚刚说了谎话，身在扬州的贾琮和贾赦还好，贾琏那边估计不怎么安全，她不仅担心大金，还担心紫武国会趁虚而入，毕竟原著中可是有西海沿子大败这件事情的。 不过眼下不止是甄家和贾家的事情，还牵扯到大金和紫武国，她跟凤姐儿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还是不要说出来让她揪心了。 “二妹妹是打算去找定王殿下问问？” 凤姐儿见她像是要出去的样子，又问道。 “不是，我是去问问莫寒，上次周敏说过了，他要去灵州，这会儿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迎春将大氅披上，又跟凤姐儿交待了几句，就急匆匆的上了马车朝着定王府去了，周敏之前确实说过，等到将手札取出来之后，他就要去灵州了，看看能不能在那里将木仓造出来，这样不管发生了什么，心里也有依仗。 如果可能的话，也看看能不能将梅夫子拦下，两个人将事情摊开了说明白。 到了定王府之后，周敏果然已经离开了，虽然迎春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过还是有些微微的失望，正准备问莫寒关于甄家的事情，就见他从衣襟里取出了一封信。 “这是……” “贾二姑娘，这是主子离开之间留下的，说如果您找到府里来，就让属下将这封信交给您。” 莫寒的态度很殷勤，看向迎春的眼神也很是恭敬。 “……” 迎春也不顾的和他说什么，三下五除二将信封拆开了。 这封信应该是匆忙之下留下的，字迹有些潦草，不过只看信的内容，就能知道他当时的心情一定很激动。 “沫儿,麟札果圣祖皇后所留,使匠简验,今往灵州,有夺风铁石者,信宿而成。 他日细思之,昔乘风间我之期,若我弃太上与清风相拒之时,彼当谓我无斗志,误矣。 沫儿,既有枪,臣与乘风之心稍固,而太上皇、清风帝亦争之矣……” 迎春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周敏的信，对他的揣测也有些认同，还真的有这个可能。 按照周敏之前说的，当初她和周敏在一起的时间点，确实是在周敏因为意外得知白氏没死之后不久，那段时间周敏也确实很无欲无求的样子。 对于梅夫子就因为周敏不愿意继续争斗，就作出离间她和周敏的事情来，迎春的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不过不舒服归不舒服，梅夫子是周敏的朋友又不是她的，只要他以后不要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迎春其实并不想干涉他们男人之间的友谊。 再说了，眼下贾琏还在他们两个人的船上呢？ 周敏写这封信的时候虽然没有预见到康王会这么快的出事，但是却说到了太上皇和当今会在以后的一段时间内朝康王下手的事情。 毕竟按照周敏得到的密信，太上皇和当今这些天已经冶炼出一批很不错的钢铁出来，估计过不了多少日子，木仓就能初具雏形。 他们已经容忍了甄家太久了，手里有了“神兵利器”在手，拿着康王或者甄家开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甄家也确实太过嚣张了些，据说甄大将军已经和大金达成了协议，双方也在共同打造木仓，大金协助甄家拿下西北，甄家之后再协助大金拿下金国北部的库拉国，双方互惠互利。 不过周敏也说了，甄家和大金目前也只进行到了冶炼这一步，他们三方几乎是站在一个起跑线上的，就看谁的速度更快些了。 虽然短时间内平衡还没打破，京都还算是安全，不过想到再过不了多久还真的有可能打起来，迎春的心里还是有些惶然。 “贾二姑娘放心，王爷已经下了命令，也特地留下了莫语注意着京都的情况，一旦京都有所异动，肯定能最大程度的保护您和您家人的安全。” 莫寒见迎春脸色变了又变，也知道她是在担心什么，连忙又道。 “那就谢谢莫侍卫了，对了，莫侍卫，能不能让人给我父亲和弟弟送封信，让他们在扬州多待一段时间，帮我打理打理那边的休闲酒楼。如果有可能的话，再帮我准备一艘大船。” 迎春想了想说道。 虽说在扬州不见得安全，但是和京都相比安全性还是要高一些的，贾赦和贾琮一个是虚职一个还未入仕，没必要进京都来涉险，如果有船的话，她更倾向于将凤姐儿邢氏等人送到扬州去。 对了，还要将林妹妹拦下来。林姑父需要述职没办法，林妹妹还是老老实实在扬州待着吧。 “姑娘是想要离开京都？” 莫寒之前确实跟周敏提起过要让迎春去南边避避，不过周敏只是摇了摇头，这会儿见迎春主动提起要船，不由又燃起了希望。 “不！我不能走，我祖母病了，我们要是都走了，以后……总之，你想办法替我找一艘大船。” 迎春摇了摇头，邢氏中了毒之后体质一直比较弱，凤姐儿又要照顾两个孩子，无论从什么地方来看，留在京都“尽孝”的人也只能是她。 而且……京都还有元春呢。 她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好，我会尽快给姑娘消息的。” 莫寒有些失望，不过想到周敏之前的话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主子说的对，贾二姑娘好像在京都还有什么担忧的事情，不会主动离开的。不过也不要紧……主子也说过了，真要到了必要的时候，让贾二姑娘被动离开也是很有必要的。 迎春不知道莫寒的想法，心事重重的从定王府出来，又带着司棋去了邢家。 邢忠和邢夫人前些日子接了调令去了建州，邢老夫人身子微恙，所以邢岫烟也就留了下来，祖孙俩搬到了原先邢忠买的小院子里，原本的打算是年后才启程的。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是希望她们能早一些出发。 “冯公子，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家年后才会启程，和公子走不了一路的。” 还没进门，就听见邢岫烟略微烦躁的声音。 “邢姑娘，冯某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也是想着要去建州那边采买年货，这才想着过来问问，如果姑娘这边改变了主意，就和冯某一起动身。” 这位冯公子的声音有些耳熟。 好像是…… 冯紫英！ 这么想着，迎春也由着司棋搀扶着下了马车，隔着帷帽一看，发现果然是冯紫英。 不过……冯紫英为什么会和邢岫烟认识？而且听刚刚的话，冯紫英好像也是猜到了什么，才几次三番的上门劝说邢岫烟。 难不成……是对邢岫烟有什么？ “二姐姐，你怎么舍得出来了？” 邢岫烟见迎春从马车上下来，抛下像是还有话要说的冯紫英，像小燕子一样朝着这边飞了过来。 “这不是刚好出来，想着过来看看外祖母，没想到就看见你在和人争执。” 迎春用食指轻轻的刮了刮邢岫烟的鼻子，笑着说道。 “这位姑娘是？” 冯紫英有些不好意思，笑着问邢岫烟。 说起来他跟邢岫烟相识也是缘分，当初他意外得知尤三姑娘和柳二郎的婚事告吹了，就想着打听打听，毕竟当时他对那位尤三姑娘还是有些好感的，就算是不能娶回家去，安慰安慰一下佳人也好。 谁知道他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尤三姑娘的宅子，就在门口遇到了这么一个小辣椒，知道他是来找尤三姐的，把他当成那些闻讯而来的登徒子看待了，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通骂。 第五百二十六章 冯紫英和邢岫烟 他自然是不服气的，他和“尤三姑娘”也算是有些渊源，又岂是那些登徒子可以比拟的，偏他又不能将当初如何和“尤三姑娘”相识的过程说出来，一时就有些憋屈。 不过他一个男子也不好因为这样的事情和一个姑娘争执，就想着以后和“尤三姑娘”见了面让她代为解释也就是了。 可是谁知道没多久就得到了“尤三姑娘”回金陵的消息，而他和这位叫邢岫烟的姑娘接触反而多了一些。 有时候去书铺看画会遇到，有时候去寺庙上香会遇到，就连京都最近流行的赏花会都遇到过好几次，一开始他只觉得是偶然，甚至会对小辣椒的横眉冷对头疼不已。 可是几次下来他就发现，她和这个小辣椒还真的是很有缘，两个人不仅都很喜欢看游记方面的书，在处理事情方面也都一样的融会贯通。 有一次他又被家里强迫着给塞了帖子去参加赏花宴，正准备在角落躲清静的时候，就听到了小辣椒的声音。 事情说起来还挺狗血的，可能是地方官当久了，有些唯吾独尊的想法，一位刚进京不久的官员之子因为搭讪不成，居然不顾风度对另外一位父亲品级比较低的官家小姐肆意凌辱。 周围也有不少身份比她高很多的官家小姐，可是站出来的只有她，她也没有像对他那样横眉冷对，只是笑嘻嘻的说了几句话，就让那位官员之子灰溜溜的离家了。 也就是因为那一次，他知道了她的名字：邢岫烟。 “岫”,山穴也；烟者，轻云也。山中轻云缭绕，仿佛仙境，居其“岫”，隐其“烟”中，仙人也！ 再联想到她嬉笑由人的洒脱性子，不卑不亢的待人接物，冯紫英这颗少男之心就可耻的动了。 不过可能是初次见面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哪怕他借着送别史家兄妹的机会重新让人介绍认识了邢岫烟，这丫头对于他的接近也是不冷不热的。 就像这次，他明明已经找人打听过邢老夫人的身子已经好多了，但是说到一路同行，这丫头还是警惕十足，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 就像现在，他明明打听过邢老夫人的身子已经好多了，但是说到一路同行，这丫头还是警惕的很。 “自从上次一别，就再也没有见过公子，不知冯公子近来可好？” 迎春将帷帽摘下，递给一旁的司棋，跟冯紫英行了一个半礼。 之前被劫持的事情虽说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冯紫英和卫若兰也是想要救自己，这份情她还是要领的。 “你……尤三姑娘不是回金陵去了吗？” 冯紫英有些吃惊的看着迎春，他是真的没想到，在他放弃找这位“尤三姑娘”的时候，她居然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尤三姑娘？冯公子可能误会了，当初走的太急，也没来得及跟公子亲自道谢，也没来得及告诉公子我的名讳，我姓贾，行二，公子称呼我贾二就好。” 迎春不知道里面有这样的误解，见冯紫英诧异的样子笑着 又道。 “二姐姐认识冯公子？” 邢岫烟见迎春认识冯紫英就够惊讶的，见她居然朝冯紫英行了半礼，眼睛更是瞪大了。 “烟儿妹妹，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有一次我去京郊的寺庙上香，走到半路突然马车坏了，但是遇到了几个小乞丐，就是冯公子帮忙借的围，我们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贾二姑娘客气了，不过是随手之劳，都是卫若兰那小子，当初居然告诉我姑娘是尤三姑娘，后来还引发了那么多误会……” 冯紫英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一边解释一边朝邢岫烟看了过去，邢岫烟也知道当初自己确实是误会了，脸色红的像是刚煮熟的虾子，见冯紫英看过来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误会？” 迎春看了看冯紫英，又看了看邢岫烟，含笑不语。 “二姐姐，祖母好些天了都在念叨你，咱们赶紧进去吧，冯公子，我家里来了亲戚，就不留你了。” 邢岫烟被看得又羞又恼，上前挽着迎春的胳膊，又对冯紫英道。 “之前冯某说的事情还请邢姑娘多考虑考虑，冯某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着能一路同行，也能互相有个依仗。” 冯紫英见邢岫烟炸毛的样子，心里软了软，笑着又道。 “知道了……” 邢岫烟吐了吐舌头，挽着迎春就要朝院子里去，迎春无奈，只能跟上，走到门口，她像是想起来什么，转身又问冯紫英： “刚刚好像听到冯公子要出门，不知道是要去哪儿？有时间的话贾二可以去送行。” “那倒是不用了，冯某前不久得了上面的调令，让冯某去建州任职，冯某也是想着既然和邢大人是同僚，和邢姑娘和邢老夫人一起动身彼此也有个照应。” 冯紫英求生欲还是很强的，瞥了一眼邢岫烟，才笑着说道。 “建州任职？那倒是恭喜冯公子了，年纪轻轻，仕途得意啊，冯大人不去送冯公子吗？” 迎春笑着恭贺，又问冯紫英。 “紫英又不是小孩子，去建州任职哪里用家父送了，再说了，最近家父忙的也抽不开身，所以才想着让邢老夫人看顾着小子……” 冯紫英看来真的是想要和邢岫烟同行，几乎句句都在提到双方共同前往建州的事情。 “二姐姐，咱们快些进去吧，外祖母可都要等急了。” 邢岫烟也听出来了，脸色更红，挽着迎春又道。 “好，好！” 迎春还在想冯紫英之父冯唐的事情，又跟冯紫英简单行了礼，就跟着邢岫烟进了邢家的宅子。 这宅子还是邢忠当初进京任职的时候买下的，住了才两年多，他就被调到建州了，前不久邢老夫人身子微恙，担心京郊离医馆太远，这才搬到了这里。 虽然屋子和院子都是小小的，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屋子里地龙和火墙都烧的旺旺的，进了屋子一点儿都不冷。 迎春先是去正房见了刑老夫人，简单问候了她的身体，等到说了一会儿话，邢老夫人有了困意才跟着邢岫烟退了出来。 “二姐姐，你怎么好像神不守舍的？” 邢岫烟用胳膊轻轻撞了撞迎春，小声的问道。 “没什么？我是在想，外祖母的身体好像好多了，如果有可能的话，外祖母和你跟冯公子一起赶路去建州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迎春收敛心神，笑着对邢岫烟道。 第五百二十七章 贾母晕倒了 “二姐姐怎么也说这个？祖母身子好了，我们自然是要赶去建州的，不过却也不必和那劳什子冯公子同行，自己去就可以。” 邢岫烟一扭身子，欲盖弥彰的高声道。 “是吗？那怎么刚刚说话的时候别别扭扭的，我还以为是担心我也对那位冯公子动了心思呢？” 被邢岫烟的小女儿姿态给逗笑了，迎春戏谑的又道。 “二姐姐胡说什么？谁……谁对他芳心暗许了？我就是……就是奇怪二姐姐怎么突然关心起陌生人来了。” 邢岫烟脸蛋儿红红的，低着头嗫嚅道。 “哦，真的吗？如果烟儿妹妹没有对他动什么心思，那他上门烟儿妹妹完全可以让丫鬟婆子打发了他，怎么还亲自和他见面了呢？” 迎春和邢氏关系好，跟邢岫烟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对她的性子也还了解，刚才看见和冯紫英说话的是她心里其实就已经有底了。 “我这不是……我这不是……担心丫鬟婆子说不清楚嘛，二姐姐你不知道，他那个人絮叨的很，一件小事也颠来倒去的说。” 邢岫烟有些不自在的理了理袖子，口不对心的说道。 “好好好，就当是这样，烟儿妹妹，刚刚我跟外祖母也说过了，她的情况看起来还不错，我觉得如果能年前过去建州的话，还是早点动身的比较好，也能和舅父舅母一起过年。” 冯紫英和邢岫烟都是要去建州的，邢家舅舅在那边，她和冯紫英的事情自然由邢舅舅关心，眼下不知道邢舅舅的意思，迎春也不好多说什么。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上午祖母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有些神思不属，我也是想着等安稳些，后日再出门。不过祖母既然也说了，那我们明日就起身，姑母那边……” 邢岫烟见她没有继续追问，脸上也缓和了些，说起了她们的打算。 “回去我会告诉母亲，明日和她一起来跟外祖母和你送行，烟儿妹妹，从京都去建州虽然不远，但是还是要走上几日，冯公子既然要去建州任职，那肯定是有官差同行的，安全性上也有保证，倒也是个好办法。” 迎春正色道。 “好，那我让篆儿拿父亲的帖子去冯府，将一路同去建州的事情说了。” 邢岫烟想了想，点点头答应了，又解释道：“本来我们就是想要跟冯家一起出发的，不过这冯公子来的太过唐突，我就……” “二姐姐明白的，烟儿妹妹最是知礼。” 迎春本来还以为邢岫烟会有些不好意思，见她这样说就放心了。 姐妹二人又说笑了一会儿，迎春就带着司棋从邢家出来了。 见到这样活泼大方，做事条条有理的邢岫烟，再想想原著里那个连一件像样的披风都要靠着平儿施舍的小姑娘，迎春的心里不由有些唏嘘。 在京都转了这么一大圈，回到荣国府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晚了，凤姐儿可能心里也不大踏实，在缀锦楼里等着呢。 见她这会儿才回来，一边帮她收拾披风，一边问起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迎春有些晒然，一路上只顾着想事情，居然忘了凤姐儿也在揪着心。 将打听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又跟凤姐儿说起想要送她以及邢氏和两个孩子去扬州的时候，凤姐儿有些沉默了。 “怎么了？嫂子，你之前不是还说想要去扬州看看吗？怎么这会儿不高兴了？” 想到一家人要分开，迎春的心里也有些沉重，强笑着说道。 “二妹妹，只怕父亲不会答应的，琮哥儿也不会，你的那套说辞根本骗不过他们，他们听到康王的事情就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凤姐儿摇了摇头，抬起眸子看迎春。 “可是蓼哥儿和凤姐儿都还小，他们真的不能在京都，还有母亲……” 知道并非没有这种可能性，迎春也没忍住垮了脸。 “二妹妹，你好像很笃定甄家会打到京都，不过在我看来，甄家虽说在西北根基颇深，但是想要挥军南下，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凤姐儿不解的说道。 “我……我就是担心京都会不太平，想着还是南边更安全一些。” 迎春也没办法告诉凤姐儿，她担心的不止是甄家，还有天家父子之间的争斗。 “就算是京都真的会出什么问题，去了南边也不一定能安全，咱们家的根基都在京都，不是一下子能割舍的，更何况只留下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京都尽孝，外面人知道了也会戳我们的脊梁骨的。” 凤姐儿知道迎春是为了她们母子的安全着想，但是有些话却不能不说。 “那嫂子的意思是？” 迎春也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得简单了，又问凤姐儿。 “父亲临去金陵之前，将母亲的嫁妆单子给了我，前几日我翻看着，正好发现里面有一处不错的温泉庄子，就让人简单的收拾了，本来想着来年等蓼哥儿大些了带他去小住，眼下倒是不错的机会，那庄子在山上，易守难攻，又离刘姥姥家不远，彼此也有个照应。” 凤姐儿想了想，对迎春说道。 她说的母亲不是邢氏，而是贾琏的生母，迎春的姨母大丁氏，大丁氏没有嫡女，迎春又明确表示要将东西留给巧姐儿，所以贾赦才在离开之前给了凤姐儿。 “这样也好，那我就去找莫寒，让他调派一些兵将将庄子护住，嫂子和母亲以及蓼哥儿巧姐儿都搬过去，这样也能安全一些。” 迎春回忆了一番凤姐儿说的位置，确实比较隐蔽，又对凤姐儿说道。 “二妹妹，我是大房长媳，爹爹和你二哥琮哥儿都不在，母亲又身子羸弱，这样的时候我又怎么能离开荣国府，还是二妹妹陪着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去庄子，我在府里守着……” “嫂子也说了这京都不见得会出事，我年纪小，也管不明白那两个孩子，还是嫂子去吧，我在府里等着父亲和琮哥儿……” 姑嫂俩都觉得自己应该留在京都，让对方带着邢氏和孩子去庄子上，谁也说服不了谁，正当两人都在挖空心思想要劝服对方的时候，丰儿风风火火的掀了帘子进来了。 “二奶奶，二姑娘，不好了，老太太晕倒了！” “这是怎么回事？” 凤姐儿和迎春都被吓了一跳，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丰儿。 “二老爷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跑进荣庆堂，又是哭又是求的……” “二老爷是刚从外面回来吗？” 迎春又问。 “不是，我听彩霞说，二老爷中午的时候就回来了，二房还传过一次太医，说……说二老爷厥过去了” 丰儿摇了摇头，回道。 姑嫂二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无语。 怪不得康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二房这会儿才有消息传过来，原来贾政居然被吓得晕倒了。 老太太自打上次着凉之后身子就一直时好时坏，府里面的事情也不怎么管了，前几日听贾政说自己有可能升任工部侍郎倒是好了些，没想到不过三两日居然就又出了事情，受不住打击也是有的。 第五百二十八章 贾母瘫了 等到迎春姑嫂俩到了荣庆堂的时候，贾母的屋子里已经挤满了人，邢氏，王夫人，探春，惜春，尤二姐，贾宝玉……再加上各自的大丫鬟，主仆加起来得有二三十个人，这会儿都是一脸焦急的往内室张望着。 “老太太怎么样了？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呢？” 凤姐儿和迎春赶忙朝着邢氏走过去，小声问道。 “还没醒过来，太医刚刚出来说不太好，听说是……” 邢氏拉着姑嫂二人坐下，将刚刚太医说的话小声的说了。 果然如迎春刚刚所想，贾母是因为气急之下导致的昏厥，眼下光是太医就进去了两个，可是还是没有苏醒的消息传出来。 知道贾母情况不太好，迎春的心里一时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按照她自私的想法，其实她觉得贾母眼下病逝对于荣国府来说其实反而是一件好事。 贾母死了，不止贾赦要丁忧，贾琏是承重孙，也是要丁忧的，而且按照法规还不能夺情，贾琮岁数小，现在贾母死了，等出了孝刚好能参加科举，一点儿事都不耽误。 就连贾母最疼爱的小儿子贾政都是有好处的，康王出事他那么害怕，肯定是帮着康王做了什么事情。 贾母死了，元春又在宫里，就算是看在两人的面子上，如果贾政犯得事情小的话也会被压下来。 还有林如海，估计他到京都的时候，正是京都山雨欲来的时候，这时候贾母出了事情，他这个女婿虽然不需要丁忧，但是却能避开很多的应酬和算计。 额……这么一想，贾母死了可都是好事，迎春有些囧，当然这也是迎春自己的想法，贾琏和贾琮暂且不说，贾赦肯定不是这样想的。 这几年迎春也看出来了，贾赦虽然对贾母的偏心很是难过，但是却没有完全死心，偶尔贾母不那么偏心，给了他一点儿好脸色，他的心情都能好上好几天。 这种对母爱的期盼别人或许理解不了，但是迎春却能理解，当初她小的时候，每次难过的时候都会看着妈妈的照片哭，甚至觉得只要妈妈能活过来，就算是对她又打又骂她也是能接受的。 就在屋子里诸人都等的有些心焦的时候，太医从贾母的屋子里出来了，贾政跟在身后眉头紧锁的样子。 “胡太医，老太太醒了吗？她怎么样了？” “是啊是啊，老太太没事了吧？” …… 众人纷纷围上去问道。 “老太太年岁大了，情绪变化不能太大，这次也是急怒攻心，万幸发现的及时，刚刚施了针，情况也稳定了下来，老夫再给开上几服药，等老太太服用之后，应该就能醒过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 听到老太医突然停了下来，贾政神色骤然一紧，连忙追问胡太医道。 “只是老太太年纪大了，近来又频繁昏厥，即使这次能醒过来，只怕……行动上也会受到影响……” 胡太医这话说的十分明白，屋里众人听了之后，哪里还不知道贾母这是行动不能自理了，顿时伤心不已。 尤其是贾宝玉，想到贾母平日里对自己予取予求，忍不住“哇”的 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 第五百二十九章 侍疾 “哭什么！老太太还病着呢？” 贾政本来就心烦意乱，这会儿见贾宝玉还添乱，面色就更加阴沉，冲着他低声斥责道。 “父亲……” 贾宝玉像鹌鹑一样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了。 “还不赶紧跟着胡太医过去取药，老太太的病情要紧。” 王夫人见到宝贝儿子被骂，连忙上前打圆盘道。 贾宝玉忙低着头跟在胡太医身后朝着外面走了过去，贾政见贾宝玉这样上不得台面心里更气，不过却也不愿意在大房面前丢自己的脸，转过头又对邢氏道： “嫂子，兄长已经外出游历了一段日子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母亲身子不好，府里又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兄长倒是知道在外面躲清静。” 他这话就让人心里很不舒服了，当初对于贾赦要出去“游历”，贾政可是表现的很支持的，甚至还一脸羡慕的对贾赦说如果不是自己还要去工部，恨不得和贾赦一样“行万里路”呢。 这会儿自己搞不定外面的事情了，倒是想起了他那个怨种长兄，还说他是出去躲清静。 “二叔，你说这话就有些过分了，当初恩侯出去收集素材，二叔可是支持的很，再说了，恩侯出去的时候，老太太的身子可是极为强壮的……” 邢氏拦住要开口说话的凤姐儿和迎春，端起长嫂的架势呵斥道。 凤姐儿和迎春都是小辈儿，这时候无论开口说什么都会被安排一个顶撞长辈的罪名，倒不如她开口，她是长嫂，就是训斥贾政几句，他也只能乖乖听着。 “可是……” 贾政有些不自在，他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占理。 可是他眼下心乱的很，只想把心里的火气撒出去，谁能想到一向万事不理的邢氏当场就把话堵了回来呢。 “二叔也不用说别的，恩侯前些日子来信说要回来，按照脚程来算的话，最多七八日也就到京都了，二叔如果有话到时候直接和恩侯说就是。” 邢氏不愿意看他道貌岸然的样子，又淡淡开口道。 “好了好了，老爷也是担心母亲的病，嫂子少说几句，老爷也少说几句，等到大哥回来，咱们再说其他的事情吧。” 王夫人见贾政有些下不了台，忙又开口说道。 贾政想想也是，邢氏不过是一介妇孺，他实在不应该对牛弹琴。 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牛的邢氏 _ ;;;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服了胡太医的药之后没多久，贾母竟然就悠悠的转醒了。 堂上众人见了，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都是欢喜万分，轮流进去问候了贾母，又根据情况将侍疾的人安排了，就各自下去安排了。 第一夜安排的是邢氏和李纨，接下来是王夫人和凤姐儿，再接下来则是迎春探春姐妹，之后的情况按照这个次序排下去，直到贾母的情况基本稳定。 至于惜春，她不是荣国府的小姐，按说是不必侍疾的，不过她说自己毕竟是荣国府长大，给长辈儿侍疾也是理所当然的，于是就跟探春和迎春姐妹说定，等她们侍疾的时候会过来给她们做伴儿。 “母亲，巧姐儿好几日了，闹着要和您睡，今儿您就回去，我在这里躲躲清净。” 凤姐儿笑着对邢氏说道。 “净胡说，前儿巧姐儿才刚刚从东院回明月居，再说了，如果巧姐儿一个人我就帮你照看一下，可是还有蓼哥儿呢，那可是个小魔星，你啊，还是自己回去照看吧。” 邢氏明白凤姐儿是担心她身子扛不住，不过她也将养了好长时间了，身子早就好多了。 如今又得知贾赦安全无虞，心气儿是又足了起来，自然不愿意让凤姐儿丢下两个孩子在这里侍什么疾了。 “嫂子，母亲说的是，你倒是清净了，可是俩孩子多闹腾你自己不知道，我看啊，还是我在这里替母亲吧，也让她好好歇歇。” 见婆媳二人如今相处的这样好，迎春心里也高兴，不过面上却很是嫌弃的瞟了一眼凤姐儿，对她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 邢氏有些愣怔，正想要跟迎春好生念叨念叨，就见她朝自己使了个颜色，顿时知道里面事出有因，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既然二妹妹愿意当这个孝顺女儿，我当嫂子的还能不愿意不成，只是不要累着了又去找母亲哭诉就好。” 凤姐儿也配合着拉着邢氏往外走，头也不回的道。 邢氏无奈，也只好跟上，等到处了荣庆堂，周围没有什么人了，邢氏才瞟了凤姐儿一眼，笑着问她：“说吧，迎儿你们俩这是在闹什么幺蛾子呢？” “母亲，这不是……” 凤姐儿把几天前的事情捡了重要的跟邢氏说了，邢氏有些无语，又问凤姐儿： “你二婶她们就信了？还想继续下套？” “信了，这几天二婶一直追着我让我赶紧把铺子卖了呢，母亲，这事情您就当不知道，要不然二婶以后知道我卖铺子的事情是假的，说不定还得找您闹。” 凤姐儿软语求道。 “好好好，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你二婶也是个糊涂的，这几年了，你和迎儿感情多好，哪里就会因为那么点银子就翻脸，真是……” 邢氏摇摇头，一副想不通的样子。 “谁说不是呢？不过在我二婶眼里，这些银子指定比我这个嫡亲侄女重要，要不然……” 凤姐儿冷嘲的摇了摇头，又道。 “你啊，也别想太多，想你二婶这样的人少……还有母亲疼你呢。” 邢氏见凤姐儿很是失落的样子，忙安慰道。 “凤哥儿明白，不过那个了，母亲，之前整理嫁妆的时候我才发现，里面居然有一处温泉庄子，蓼哥儿和巧姐儿都说极想去的，偏我铺子那边又凑不开手，等过几天祖母这边安稳了，要不母亲带他们过去住几天？” 凤姐儿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再说王夫人的事情，转而说起了邢氏和两个孩子去庄子上的事情。 “好，我听人说金陵那边有人在温泉庄子上种出了菜，刚好也过去看看，如果行的话，也让下面人种点儿，等你父亲和琮哥儿回来了，也能吃点新鲜的，也不知道那种长得要快一些。” 邢氏本就是官家嫡女，哪里不知道这里面有事，不过却也知道凤姐儿和迎春是为了她好，再说了她也真的不放心孙子孙女在京都待着，去庄子上住些日子倒是也使得。 第五百三十章 悲催的林如海 “哐当！” 一个铜制的香炉从上面砸下来，虽然没有砸到身上，还是吓得跪在地上的龙渊阁大学士郑大人身子抖了抖。 “废物，居然什么东西都没查出来！书信呢？印鉴呢？最次也得有银钱交往的凭证吧？” 清风帝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对着郑大人又道。 “皇上，确实没有，微臣带着御林军几乎要将康王府挖地三尺了，但是还是什么东西都没查出来，不止如此……手下人还查出来了这些……” 郑大人拿着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袖子里抽出一沓子纸笺出来。 站在清风帝一旁的贵全连忙将东西接过来递给清风帝，清风帝瞟了一眼，等到看清楚了纸笺上的内容之后更是大怒，袖子一拂，玉案上的东西又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郑大人忙又低下头求饶，此刻他的心里也很苦逼，这甄家真是可恨，和康王来往过密这么多年，什么东西都没留下也就算了，偏偏放那么一堆给各地灾害捐款的凭证，这是要做什么？想让清风帝还银子吗？ 偏偏他还不能压下来不交，要不然以后出了什么事情还得他负责。 “年初的时候林如海让人送过来关于江南盐税的密折呢？让人将那件事情闹出来，对了还有那个黄会长，让人将他看好了，别处了什么意外。” 清风帝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反而冷静了一些，又对郑大人道。 “皇上的意思是……” 郑大人谨小慎微的问道。 “还用朕教你如何去做吗？” 清风帝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 “微臣明白，微臣明白，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郑大人被清风帝看得身子僵了僵，低头哈腰的拖着身子退下了，几个小太监见雨过天晴，垂着脑袋缩着双肩，进来小心的开始收拾起地上的东西来。 “贵全，建州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清风帝见郑大人出去了，沉思片刻又问身边的大太监贵全。 “皇上放心，建州那边很顺利，新的冶炼技术的应用果然让那边的进程顺利了不少，上午送来的密函，说是已经制造出了能配备五百人的木仓了。” 贵全一边将说到的密函取出来，一边对清风帝交待道。 “那就好，那父皇那边呢？这几日有没有什么动静？” 将密函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知道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清风帝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又问贵全。 “回皇上，康王被抓之后，甄太妃难过的病倒了，已经连续几日没有用膳了，太上皇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情，眼下正在那边守着呢。” 贵全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清风帝，恭敬的回道。 “还真的是痴情呢！” 清风帝说得很是嘲讽，这次之所以能抓周真抓的这样顺利，不都是自家这个好父皇做的局吗？结果坏人他做了，父皇居然又去甄太妃那边立什么痴情人设去了。 见他这样咬牙切齿的样子，贵全垂下眸子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派人好好的盯着他，他是什么人朕心里清楚的很，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清风帝想了想又道。 “皇上的意思是？” “之前西南铁矿的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孙大人出事的时机太巧了，朕怀疑，后面有老头子的手脚。” 清风帝在御案后坐下，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皇上是说贾琏？” 贵全略想了想，又问清风帝。 “他？他就是个纨绔，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再说了就看元妃的性子，她堂哥……朕是怀疑李明玉。” 清风帝不屑的摇了摇头，又对贵全道。 “李大人？李大人不是丞相的学生吗？皇上怀疑丞相大人是太上皇的人？” 贵全瞪大眼睛，很是吃惊的问道。 “也不是没这么可能，丞相是老头子的榜眼，到底不是朕的嫡系，那批矿石……如今应该在老头子的手里。” 清风帝点点头，拧着眉又道。 “应该……皇上，那咱们应该怎么办？让人去将李明玉抓了？” 贵全揣测着清风帝的意思，又问。 “孙明轩已经折了，李明玉不会留下证据的，再说了，铁矿石已经在老头子手里了，抓了李明宇也没什么用了，朕是想，如果朕是老头子，接下来朕会做什么？” 清风帝如今越来越觉得元春说到的这个办法不错，设身处地的一想，还真的能捋清楚不少的思路。 “……” 贵全不敢说什么，低头作沉思状。 “让人送些压惊的东西给甄太妃和甄妃，就说康王的事情只是他自己的事情，朕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对甄家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还有，让人将上交甄家盐税问题证据的人是林如海的事情散播出去，重点放在林如海是老头子时期探花的事情上，最好把林如海是老头子的人这件事做到人尽皆知。” 清风帝思索片刻对贵全说道。 “是，皇上，老奴这就让人去办。” 贵全点了点头，弓着身子行了礼就准备下去，他也明白清风帝是想让太上皇和甄家先斗起来。 不过……自从年初林如海上交盐税证据之后，清风帝对林如海很是拉拢，短短一年已经下发了三次赏赐了，本来他都以为清风帝让林如海进京述职是要重用林如海了，谁想到事情突然又变成了这样…… 不得不说……这林如海还真的挺惨的。 “另外，让人传话下去，就说朕……今晚摆驾圆福宫。” 清风帝想了想又对贵全道。 这里且不说清风帝是找元春要做什么，只说太上皇，等到知道了清风帝一系列的动作之后，他有些玩味的勾唇笑了。 “皇上，您说太子他去找元春姑娘是要做什么？” 夏守忠见太上皇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一边殷勤的给他捏着腿，一边好奇的问道。 如今屋子里只有太上皇的心腹，他的称呼也讨巧的很，并不像人前那样称呼“太上皇”，毕竟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位“太上皇”可是不甘心只做“太上皇”的。 “能做什么？那小子应该是对他母后也起了疑心，打算哄了他的妃子去他母后那里探听消息去了，呵~说起来，朕的几个孩子里，还真的只有他最像朕。” 太上皇眯了眯眼，斜倚着靠枕道。 “那要不要……要不要让人去找元春姑娘，免得扰了太后的清净，元春姑娘可是还欠着皇上您一份情呢。” 夏守忠笑着说道。 当初康王曾经想过要利用之前元春两人私下来往的信来要挟她，后来也是被太上皇发现给拦了下来，如今……那些信还在太上皇手里呢。 第五百三十一章 太上皇的打算 “不着急，那小丫头从浣衣局回来就和之前不太一样了，那几封信不见得对她有用，再说了，朕也想看看婉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上皇缓缓睁开眼睛，挥开夏守忠，从御塌上坐了起来。 他如今已经四十有三了，在红楼世界来看，已经是祖父辈儿上的人了，可是只看长相，却给人一种不过才三十五六的感觉。 俊美绝伦的五官，脸如雕琢过一般五官分明，外表看起来十分慵懒，但是眼里不经意闪过的精光让人不敢小觑。 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的束起，浓眉下确实一双美的惊人的桃花眼，无论看谁都像是很多情的样子，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夏守忠被这样出挑的面容晃了心神，忙低下头又问： “皇上是怀疑皇后娘娘勾结了三皇子？那为什么不让人将三皇子找出来呢？这样……” 虽然侍候了眼前的男子几年了，但是夏守忠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明白过眼前的男子是怎么想的。 按照夏守忠的想法，眼下甄家失了先手，已经是拔了牙的老虎，干脆一鼓作气将它灭了，再将三皇子找出来，这样太上皇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位了吗？ “你啊，还是比不上你干爹目光长远。” 太上皇轻笑一声，桃花眼斜乜了夏守忠一眼，眼神里看起来冰凉凉的，透着一股子冷酷，夏守忠吓得打了一个颤，知道自己是逾越了，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他的干爹夏孝义，当初就是太上皇身边的心腹，是跟着太上皇一起长大的伴伴，后来……出了清风帝借乱登位的事情之后，就被太上皇下令五马分尸了。 “婉容不会让朕轻易找到三皇儿的，暗卫那边不是到现在也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吗？ 再说了，朕也好奇，当初婉容以为三皇儿死了，这么多年都没和朕说过话，还…… 可是如果三皇儿没有死，婉容到底又会怎么做呢？是要皇位？还是真的像她自己所说的，只要两个皇儿活着。” 太上皇没有看他，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又道： “守忠啊，你说婉容会想要一个当皇帝的儿子，还是想要两个不成器的王爷呢？” “老奴……老奴不知。” 夏守忠哪里还敢接话，只缩着脖子摇头。 虽说没有切实的证据，不过只要有脑子的就能想到，当初夏孝义给太上皇下毒的事情有太后做的手脚。 这几年来，太上皇和太后两夫妻虽然同在深宫，但是几乎都当对方不存在，太上皇更是宁愿宠爱满满恋爱脑的甄太妃，也不愿意去太后宫中一步。 这些不都是无声的警告和斥责吗？ “对了，还有敏儿，他如今也已经痊愈了，他会甘心皇位旁落吗？” 太上皇像是也并不在意夏守忠说了什么，自顾自的一边说着，一边从御塌上走了下来，光着脚穿着金黄色的亵衣朝着一旁的书案走了过去。 眼下正是隆冬时节，大陈只怕也只有他这里才能做到这一点吧。 “老奴不知，老奴只知道这普天之下有资格能担任大陈帝皇的只有皇上一人。” 夏守忠连忙跟上，涎着脸恭维道。 “你啊，说说吧，西南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太上皇在书案前坐下，挑眉看夏守忠。 “咱们要的那批铁矿石这次也被弄了出来，一部分去了中部的定州，一部分已经到了通州，再过不了多久就会到京郊翠屏山了。 贾主事那边也没出什么事情，据说是王家那边帮忙将事情压了下来，太子那边的孙明轩孙大人被推了出来。 对了，王家前不久还让人送来了银子，说是之前事情办的急没有来得及和您禀告，希望您不要怪罪。” 夏守忠如实的回道。 “贾主事，你说的是那个贾琏吧，他倒是个命好的，之前朕还想着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以提拔提拔他的那个庶弟呢，据说是两元及第。” 太上皇没有问王子腾的事情，一边说一边取出纸笔，开始就着御书房窗外的腊梅花开始画了起来。 他和王子腾一起长大，又怎么不知道那是个见利忘义，唯利是图的小人，不过说实话，他并不是太讨厌王子腾，相反还觉得这种人才是最好掌控的。 如果你落魄了，你会很讨厌这种人，但是只要你处在最有利的位子上，那这种小人就是最利的刀，指哪儿打哪儿，一点儿个人感情都没有。 “皇上好记性。” 夏守忠又恭维道。 “当初祖母她老人家安排的那帮子陪读里，忠靖候和保龄候憨直，王子腾奸滑，薛明爱钻牛角尖，只有贾赦，一直到最后朕也没弄明白他是个什么性子，本来还以为是个深藏不露的，想着以后能重用呢，谁知道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连他那个糊涂老娘都搞不定……” 太上皇手上慢了些，像是有些唏嘘的样子，脸上也满是回忆。 “皇上是想贾恩侯了，他前些日子回了金陵，再过上三五日应该就回来了，皇上要召见他吗？” 夏守忠揣摩着太上皇的意思，上前取了赭石一边磨一边问。 “算了，这阵子忙得很，等他小儿子能进了殿试再见也不迟。” 太上皇想了想摇了摇头，又对夏守忠道：“让翠屏山那边抓点紧，除了木仓，弓单药也要准备好，甄家……甄家应该还有后手，咱们不要碰。” “那林大人那边呢？咱们要不要让人将那些传言……” 夏守忠又问。 “不必，让人带着朕的旨意和礼部的官员们，等到林如海在通州一登岸就让他们大张旗鼓的将林如海带入皇宫，就说……就说朕几年没见林如海，想要见一见之前的老臣。” 太上皇用画笔蘸了蘸颜色，在一旁的画纸上试了试颜色，又随口吩咐道。 清风帝到底还是太年轻，看事情太过流于表面，这些年他早就发现了，甄家的发展重心已经逐渐便宜到了西北，之所以插手江南盐政，也是为了往西北划拉银子。 这几年银子划拉的差不多了，年初又出了黄会长的事情，甄家早就将后续的事情打扫的干干净净了。 如果是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清风帝没有那么多顾忌，甄家还真的有可能会吐点血，可是眼下……再将事情翻出来，虽说还会对甄家有点儿影响，但是却不会触动甄家的根本利益，被推出来的也就是一些阿猫阿狗的人物。 在甄家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这样的事情根本不会刺激到甄家，反而会让之前那些还在他们父子二人之间观望的官员下定决心。 毕竟清风帝这一年来对林如海的拉拢也不是什么秘密，这没事“林爱卿”没事儿活靶子，不管是放到哪里都会让人心寒。 “是，老奴明白。” 夏守忠点点头，手里磨墨的速度慢了些，有些踌躇的又看太上皇。 “嗯？” 太上皇细细的勾勒着梅花的纸条，看也不看他。 “皇上，四皇子在大理寺闹着腰间您，还说这事情里面有误会，他是被……太子给陷害了，您……” “让人传消息给碧青和玉筝，就说朕伤心难过，身子不爽，让她们母女代朕去看看真儿那孩子吧，毕竟也在朕膝下养了那么多年。” 太上皇像是很伤感，又在画纸上添了几笔，等墨干了些，亲自卷了，将它递给了夏守忠，又道： “等碧青和玉筝母女从大理寺出来了，将这幅画交给真儿，就说是朕给的。” “是，老奴遵命。” 夏守忠心中一凛，捧着画恭敬的回道。 他刚刚就在太上皇身边侍候笔墨，自然看清楚了画里的内容，那是几枝开满了腊梅的梅树。 看来……康王爷活不了了。 （腊梅是灌木类，树丛生高约2-4米，梅花是乔木类，高4-10米，腊梅为直枝，梅花多垂枝和扭曲枝，腊梅花多以蜡黄色为主，梅花则是白，粉，紫。深红都有。） 第五百三十二章 贾赦父子回来了 “大哥，前面就是通州的码头了，你还是快些回你们贾府的船上去吧。” 看着元春人来人往的通州码头，林如海苦笑一声，转身对还坐在桌前小口小口喝着茶的贾赦道。 昨日他已经派了林忠前去码头那边打过前站了，据说太上皇身边的內侍和礼部的官员都在那里等着呢，估计他这位“太上皇心腹”一到京都就得被“请”进宫里去见老主子。 “如海，你以为大哥这会儿回到贾家的船上，老主子就不知道你我是一同从扬州回来的了吗？” 贾赦端起茶水小小的啜了一口，抬头看着林如海道。 林如海想想觉得也是，就自家老主子的性子，只怕他还没从扬州出来，京都这边就已经得到了他和贾赦同行的消息了，遮遮掩掩的反而会让老主子多想。 再想到自己还没进京都就已经成了天家父子斗法的靶子，心里到底不舒服，叹息一声说道： “唉，咱们这位老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心冷情。” “这么多年了，如海还没有习惯吗？” 贾赦给他倒上一杯茶，淡淡的瞟了一眼远处的码头，又对贾赦道。 “习惯了，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呢？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不听老主子的命令，直接将甄家的证据交到当今的手上了，谁想到……” 林如海自嘲的摇了摇头，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几年他一边尽心尽力的帮皇家追缴盐税，一边处心积虑的调查甄家私吞盐税的证据，甚至为了这些还险些将命都送了进去。 可是结果呢？费力追缴来的盐税用到那些难民身上的微乎其微，反而被老主子都用在了研发新武器上面。 甄家私吞盐税的证据交上去了，老主子也是只让他等，根本一字不提如何处置的事情，他不愿意心血白流，扛着压力将东西交到了当今手里，谁知道…… 一丘之貉，一丘之貉啊！ “当初乘风可是特意去了你府上劝过你，是你执迷不悟啊。” 贾赦一边给他将茶满上，一边笑着插刀道。 “大哥还说我，当初大哥如果不是对老主子还心存奢望，又怎么甘心顶着荒淫的名声在京都虚度了那么多年？” 犯傻的可不止自己一个人，见贾赦这般不给面子，林如海也虚指了指贾赦，笑着戳穿道。 “咳咳咳咳……喝茶喝茶，咱们啊，都已经老了，还是乖乖的听小辈儿的话吧，对了，琮儿之前跟你说过的事情你不会变卦了吧？” 贾赦正在喝茶，听到自家妹夫这般调侃自己，也忍不住有些尴尬。 “怎么会？我又不是二舅兄，说话自然是算话的。” 林如海看起来极为喜欢贾琮，说起他来就赞不绝口，又对贾赦道： “要说起来琮哥儿是个好孩子，有头脑有冲劲儿，还头脑清楚，目标明确……这么说起来，还真的一点儿也不像大哥你……啧啧。” “去去去，怎么不像我，当初你大哥我不是也这样？倒是玉姐儿那才是不像你，那孩子灵秀的很，十足十的像了敏儿。” 贾赦一脸嫌弃的瞥了林如海一眼，不留情面的道。 “玉儿怎么……玉儿的确不像我，这点儿还得感谢大哥，这几年要不是有大哥爱护着，玉儿那孩子还不知道吃多少苦头呢。” 林如海刚想反驳，想到如今女儿的样子，又将话咽了下去。 罢了罢了，就让大舅哥心里舒坦舒坦吧。当初自己一门心思的尽忠，将独生女儿送到了那个糊涂虫岳母身边，要不是……要不是有大舅哥一家看顾着，还不知道出什么幺蛾子呢。 如今女儿进退得宜，不管是待人接物还是掌管家事可都是一把好手，在扬州待了不到一年，提亲的人几乎都要将门槛子踩碎了，这些可都是大舅哥一家的情谊。 “哼哼，你早这样说我心里不就舒坦了，我说如海，你既然如此喜欢琮哥儿，又知道我跟你嫂子喜欢玉姐儿的紧，之前跟你说过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琮哥儿虽然是庶子，但是如今也是两元及第，如果不是岁数太小，说不定也能给你考个探花郎，到时候你们翁婿两探花，也是美谈不是？” 贾赦得意的哼了一声，又旧事重提道。 “大哥，这事儿……” “爹爹，这事儿您怎么又提起了？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林妹妹一直只是把我当哥哥看待的，谁家妹妹会嫁给哥哥？您说对吧林姑父？” 贾琮被黛玉从船舱里推出来，笑着对两人拱了拱手，又讪笑的对林如海道。 他和黛玉正在船舱里下棋，一开始听贾赦和林如海拌嘴还觉得有些好笑，等到两人又说起亲上加亲的事情就有些尴尬了，再听两人 一副恨不得马上要定下的样子哪里还忍得住，这才不得不从船舱中出来了。 “那又怎么样，你林妹妹是女孩儿，脸皮薄，还不能说点面子话？” 贾赦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他和邢氏早两年就看中了黛玉，一门心思的想把黛玉拿下来做幼子媳妇儿，眼看着林如海都要被说动了，这会儿自然不会懈劲儿。 “爹爹……” “大哥，也不是我推脱，实在是玉儿还小，就算过了年虚岁也不过才十二，眼下定下来委实太早了，这样吧，这事儿以后慢慢说，你说呢？” 林如海看见帘子后一闪而过的衣角，也有些无可奈何。 这件事情他自然和女儿说起过，但是女儿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古怪结论，非说什么近亲结婚危害太多，说什么也不愿意、 不过要他就这么放弃贾琮这个乘龙快婿，他还真的是舍不得，只得先打马虎眼，等将女儿劝服之后再说起才好。 “我自然知道，不过如海，这从通州去京都也不过一半天的时间，你是知道母亲的意思的，如果现在不把他们两个定下来，母亲要是非要把玉姐儿说给宝玉，我看你如何推脱。” 贾赦不死心的又道。 “这……” 林如海也有些头疼，他是知道自家岳母那不讲道理的性子的，如果她真的胡搅蛮缠，自己一介文人还真的是秀才遇到兵。 “咳咳。” 船舱里传来小声的咳嗽声，贾琮本来兴致勃勃的看着林如海和贾赦发愁，听到里面的声音才回过神来，赶忙出主意道： “林姑父，如果祖母真的提起，那祖母就问二叔是什么官职，您可是二品大员，封疆大吏，二叔如今……只怕连六品官员都保不住了，琮儿就不信祖母还有这个脸皮，真的让林妹妹“扶贫”。” “扶贫？” “是不是又是听你二姐姐胡说的？” 林如海和贾赦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遗憾的神色，转身又都看向了贾琮。 “嘻嘻，爹爹，林姑父，琮儿也还小，眼下还不想想婚嫁呢，您两位还是商量商量如何应对太上皇他老人家吧。” 贾琮嘻嘻笑着转移话题道。 “应对什么？太上皇看起来要“礼遇”与我了，非但不会对我苛责什么，说不定还能给什么赏赐。 再说了，真要是太上皇想不通要苛责于我，大不了我就辞官算了，京都书院多得是，随便找一家去当夫子，想来我还是有这个水平的。” 林如海想通了，调侃着说道。 “那也成，林姑父，琮儿之前还和江月说起过，都觉得自己学业不够扎实想要拜师学习呢！要不……您老人家就把我和他都收下，当个嫡传弟子得了。” 贾琮眼珠儿一转，笑着又道。 “你这小子，顾着你自己就行了，江家那小子还在扬州，你想要把你林姑父锯成两半不成？” 贾赦见贾琮没心没肺的样儿就有些头疼，又听他说到江月，忍不住又开口打断道。 这个傻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缺根弦儿，自己跟林如海拉关系就罢了，居然还将那个江月拉进来，真是气死爹了。 “江月和琮儿一样今年也只参加了县试和府试，都等着下一场参加乡试呢，来之前他也跟我提起了，等到明年三四月份，他也就来京都拜师了，不过林姑父，先说好了，我可是你亲侄儿，教我的要比教他的更认真些。” 贾琮声音又大了些，意有所指的解释道。 “好好好，等到朝堂稳定了，林姑父就辞了官去你们书院当夫子去。” 林如海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笑着说道。 再说荣国府这边，经过这段日子的将养，贾母的情况比之前平稳多了，两房人自然也不用像之前那样整日整夜的“侍疾”了，只要隔三差五的去点个卯，表示一下慰问就好。 闲下来之后，迎春和凤姐儿边打点起邢氏和两个孩子去庄子上将养的行装，边派人日日守在通州码头，等着贾赦父子和林如海父女进京相聚。 今日也是一样，迎春和凤姐儿从荣庆堂出来，正准备去看看邢氏和两个孩子，才走到东院门口，就见青羽带着几个小厮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二奶奶，二姑娘，老爷已经到了通州码头，午后就能回到府里了。” 青羽喜盈盈的回禀道。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对了，那林姑父和林妹妹呢？” 迎春和凤姐儿都欣喜万分，又问青羽。 “太上皇那边说是想念旧臣，早就派人去了码头等林姑父，又说林妹妹和元妃娘娘表姐妹好些日子没见了，让林表姑娘也进宫坐坐。” 第五百三十二章 当家人应有的待遇 太上皇让黛玉进宫去见元春？ 黛玉年岁尚小，迎春倒是不担心清风帝和太上皇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到底看了一些宫斗电视剧，总觉得有些不安心罢了。 不过好在有元春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才对。 迎春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跟凤姐儿一起快步进了东院，将贾赦要回来了的事情告诉了邢氏。 邢氏大喜过望，赶紧让丫鬟们服侍她梳洗打扮了，又让红玉去荣庆堂那边给贾母报喜。 本来还以为就是一个面子工程，谁想到红玉去了不大会儿就回来了，身后居然还跟着鸳鸯，这还是大房第一次有这种待遇，众人都有些愣神。 “鸳鸯，你怎么过来了，老爷这边有我们和太太就行了，老太太那边哪里能离得开你？” 凤姐儿玲珑惯了，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拉着鸳鸯的手笑着问她。 “琏二奶奶说笑了，大老爷可是咱们府里正经的主子，在外游历了那么久，如今回来了，老太太哪里能不想得慌。 老太太那边早就让人吩咐下了，咱们府里有头有脸的主子都得了通知，一起去大门口迎接大老爷呢。 我也是过来通知一声，让大太太别准备什么了，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 鸳鸯反手拉住凤姐儿的手，笑吟吟的对邢氏道。 “那……” “母亲，既然祖母已经下了命令，那咱们就快些出去吧，也别让二叔二婶他们等的时间太长了。” 迎春和凤姐儿对视一眼，笑着挽着邢氏的胳膊道。 这本来就是贾赦作为荣国府当家人理应享受的待遇，贾母不会觉得只这样就能让贾赦为了她的小儿子掏心掏肺吧？ “好，咱们这就出去。” 邢氏这会儿也想明白了，不管是不是接受这个迎接的黛玉，贾母想要用孝道压人，大房都是逃不脱的。 等到大房几人出去之后，果然发现二房的人也都已经到了外面，就连许久不见的宝钗宝琴薛姨妈等人这会儿也都露了面，众人又都姐姐妹妹的见了礼，这才又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一边等着贾赦父子回来，一边小声的说起话来。 “二妹妹，前几日我和哥哥去百花井巷那边收账的时候，好像看见妹妹的马车了，正想唤你，谁知道一晃你就不见了。” 迎春正在小声跟凤姐儿讨论鸳鸯的事情，宝钗款款的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宝琴。 “是吗？我倒是没见到宝姐姐，要不就和宝姐姐说说话了，这些日子可是见宝姐姐见得少，祖母病了都没见宝姐姐去荣庆堂几次。” 迎春不答反问，语气里带着微微的嘲讽。 她当日是和贾芸一起去了城南看那边的铺子去了，倒是也看到了宝钗和薛蟠，不过不愿意搭理他们兄妹，才只当什么都没看到躲了过去。 上次从归真阁回来没多久，贾芸就回到了京都，没见了绣橘，又从青橙嘴里知道了当日的事情，急的脸色都变了，又急急忙忙的给府里捎了信儿，担心迎春和绣橘多想，还分别写了信来解释。 听司棋说，光是给绣橘的信就有十几页纸，迎春本来余怒未消，见他这般有诚意才好了些。 不过还是晾了他两日，才带着司棋去了归真阁，贾芸的态度还算诚恳，估计也没少劝五嫂子，母子俩又再三表明了态度，迎春心里才好受了些，但是也没轻易吐口。 一是想要给贾芸母子一个教训，另外一个也是不放心绣橘在眼下的局势嫁过去。 至于答应和贾芸去看新铺子，也是想着万一出了事情，城南也是一个大隐隐于市的藏身之地。 “再过些日子哥哥就要娶妻了，总不好娶在你们府里，之前……所以这些日子我们都在各处收账，打算将城西的宅子收拾出来，所以才……妈和我都是极关心老太太的。” 宝钗面色不变，有些为难的解释道，不过这话说的，真的是阴阳怪气里透着一股子指责。 “……” 迎春有些吃瘪，不过没办法，人家薛家现在还真的有底气说出这些话来，自从元春省亲之后，薛宝钗就已经绝了嫁进荣国府的念头，这样算起来，还真的是荣国府欠了人家的银子。 “宝姐姐，薛表哥还真的要娶香菱？你就不怕跟那一位扯上关系？” 探春估计也觉得有些不舒服，佯装关心的问薛宝钗。 “扯上什么关系？三妹妹，英莲姐姐不过是甄家的旁支，论血缘的话都出了五服了，再说了，她如今是在封家，也是从封家那边出嫁的。” 薛宝钗着重说的是“英莲”而不是之前的“香菱”，而且说的是出嫁，如果是娶平妻的话，好像也用上这个词，这是……正经的娶香菱了？ “封家那边出嫁？” 迎春心里闪过一丝困惑，不过也不用她开口，探春就已经好奇的问了出来。 “是啊，三姑娘，你不知道，我们少奶奶的舅舅，就是最近得了京营节度使的封大人。” 莺儿一脸骄傲的说道。 “莺儿。” 薛宝钗瞟了一眼迎春，又淡淡的呵斥住了已经将话都说完了的莺儿。 迎春恍然，怪不得之前听说京营节度使花落封家的时候，她觉得隐隐有些耳熟呢，没想到居然是香菱的外祖家，这样一来薛家正经迎娶香菱倒是说得过去了。 “宝姐姐说的是真的？那可真的是太好了，不知道蟠表哥婚期定的是什么时候？” 探春眼前一亮，也顾不得刚刚心里那点儿不舒服，扬着笑脸问薛宝钗。 她本来以为自己是元妃的庶妹，怎么也比迎春这个堂妹体面，可是这些日子京都四处开办的赏花宴给了她一个重重的耳光。 大房那边收花贴都是按沓收的，二房这边则是麻雀三两只，仅有的几家还都是些不入流的官员举办的，气得她当场就给撕了。 眼看着她也到了相看的年岁，这样下去，很有可能到了她议亲的时候，京都的功勋人家根本都不知道贾家有她这么一个三姑娘。 想到要被嫡母嫁到什么不知名的官员或者是商贾家里，她就觉得自己心尖儿都是打颤的。 第五百三十四章 庸人自扰 “腊月十七，三妹妹放心，到时候肯定会给妹妹写帖子的，对了，二妹妹到时候也去，封大人只有英莲姐姐这么一个嫡亲的外甥女，对她的婚事很是看重，到时候大家都去参加才好。” 宝钗依旧笑得温和，不过却也能听出扬眉吐气来。 “腊月十七，那倒是只剩下半个月了，有时间的话，我们肯定都去。” 凤姐儿也从薛姨妈那里知道了薛蟠要迎娶香菱的消息，笑吟吟的说道。 这话看似说的极恳切，其实透着一股子模棱两可，有时间了我们肯定都去，那没时间呢？自然就都不去了。 宝钗本就心眼儿多，当然也能听出凤姐儿的话外之音，脸上的笑容不由的僵了僵，不过到底假面具带得多了，很快就看不出什么来了。 探春只顾着为自己即将参加高规格宴饮的事情高兴，倒是没看出来什么，又拉着宝钗问起了当天的宾客来。 “三妹妹是说当日的宾客吗？都是封家舅舅那边安排的，我听说凡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邀请了，像是丞相啊，六部的大人们啊，以及这段时间进京的大人们都有。” 宝琴看起来很是欣喜，脸蛋儿红扑扑的，一旁的大丫鬟也满脸喜色。 宝琴和梅家二公子的婚事拖得时间不短了，可是梅家一直装聋作哑，这次薛家和封家的亲事，梅家就是不看薛家的面子，只看封家也是会去的。 邀请了丞相，六部的大人们？封家这是在搞什么？ 凤姐儿迎春都只是笑，不说什么。她们可不认为封家只是单纯的为了香菱的婚事，如果封家真的肯替香菱出头，当初也不会让薛蟠用什么“平妻”的条件给打发了。 香菱虽说不是自愿的，不过当初是被人牙子当“瘦马”调教了好几年也是事实，对于封家这样的官宦之家，就算不是什么难以洗清的污点，总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才是。 再说了，就算是封夫人真的大归，香菱总还是甄家的小姐，让外甥女在舅舅家出嫁总是透着一股子怪异。 不过没等迎春想出什么所以然来，那边王保善骑着马带着几个小厮已经到了荣国府门口，看着人口熙熙攘攘的人群，王保善有些微微的愣神。 这也不怪他，自从荣国公死后，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老爷回来，迎接的人到的这样齐全的。 “大老爷回来了！” 不过他到底也是有过这样的经历的，很快也就反应了过来，对着众人高声道。 “老爷到了哪儿了？” “大哥还有多长时间到？” “一路上都平安吧？” …… 等到众人都表达了自己的关心之后，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贾十几辆马车才陆陆续续的进了宁荣街。 “长兄！” 贾政终于见到了贾赦，连日担惊受怕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大伯父，琮兄弟。” 贾宝玉，贾珍，薛蟠以及贾蓉贾蔷等人纷纷围上去，热络的跟贾赦父子叙起了别后之情。 “不过就是出去转了几日，顺便接了林妹夫和琮哥儿，怎么大家都跟几百年没有见我一样？怎么，是惹了什么祸事吗？” 贾赦自然明白是什么回事，也没给贾政和贾珍留什么面子，开着玩笑道。 “那怎么会？” “不会不会……” 贾政和贾珍心照不宣的看了看对方，都有些讪讪的笑了，又亲热的拉着贾赦，一行人朝贾母的荣庆堂去了。 迎春邢氏等人却不愿意去荣庆堂看贾母扮什么慈母，只拉着琮哥儿问他在外面的情形。 “母亲，嫂子，二姐姐，你们就放心吧，我这不是好好儿的，不缺胳膊不缺腿的，要不是父亲非拉着我回来，我还想继续游学呢！” 贾琮笑着说道。 他这也是提醒迎春她们，自己当初可是打着游学的名头出去的，免得她们说漏了嘴。 “还说，真是个没良心的，你才多大，不知道母亲嫂子她们多担心，居然连过年都没想着回来，母亲，可得好好罚他！” 迎春见邢氏眼圈都红了，也知道贾琮没有多想，忙挽着邢氏的胳膊劝道。 “就是，小叔叔真是太讨厌了，祖母想你想的都哭了好几次了，你一点儿都不乖。” 巧姐儿一手掐着腰，一手拉着蓼哥儿对贾琮说道。 “讨厌！不乖！” 蓼哥儿跟着鹦鹉学舌。 “母亲……儿子都大了，再……儿子早就想您想的不成了，前几日做梦还梦到您做的菊花海螺了……” 贾琮被说的不好意思，又见邢氏满眼的关爱，消瘦了不少的身子，就知道巧姐儿说的所言非虚，忙凑到邢氏面前巴巴的道。 “知道你喜欢，母亲早就让人准备了，快些进去，一会儿就凉了。” 邢氏欣慰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也不顾再应对王夫人的打探和薛姨妈的炫耀，张罗着贾琮赶紧回东院。 贾琮一开始还有些迟疑，不过后来一想，别说老太太那边不见得能想起他这个庶孙，就是想到了，也没眼下他被母亲姐姐嫂子团团围住的幸福感重要。 等到被三人投喂的酒足饭饱了，又被追着问了在扬州的情况，贾赦才被从荣庆堂放了回来。 “用了吗？要不要再用一些？” 邢氏忙起身接过贾赦脱下来的大氅，关切的问道。 “别忙了，用过了，母亲如今正是用得到我的时候，还能让我饿着？” 贾赦自嘲的笑笑，又将巧姐儿蓼哥儿拉到身旁，让王保善将买给两个孩子的东西送了一些进来。 这一路上他是边走边买，光是给两个孩子的就装了三四辆马车，要不是实在装不下了他还不肯收手呢。 “……” 邢氏又让人端了参茶上来，欲言又止的看贾赦，迎春知道她担心什么，开口问道： “爹爹，你没答应帮二叔担什么事情吧？” “你当你爹爹傻？要我说你二叔也是也是庸人自扰，当今真要是想处置你二叔能拖到这时候？” 贾赦见蓼哥儿像是有些困了，将他递给奶娘又对邢氏和迎春道。 第五百三十五章 无巧不成书 “爹爹，你没答应帮二叔担什么事情吧？” “你当你爹爹傻？要我说你二叔也是也是庸人自扰，当今真要是想处置你二叔能拖到这时候？” 贾赦见蓼哥儿像是有些困了，将他递给奶娘又对邢氏和迎春道。 “这倒也是。”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有天生的政治敏感性，迎春和凤姐儿也都不是笨人，但是在政治上面，往往比男人要慢上几分，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也想不到，不过……贾政好像也想不到。 “来得路上我跟你林姑父也说起过这件事情，刚刚又问过你二叔，基本上能确定是太上皇或者是当今借了你二叔的手将书信送到了康王的手里，如果要怪……就只能怪你二叔之前和康王来往过密，又将宝玉送到了甄家学堂去读书，所以这件事情才落到了他的身上。 几年下来，大房众人已经习惯了坐在一起商量事情，贾赦也没瞒着迎春和凤姐儿，将自己的分析对贾琮讲了。 “二叔这些日子已经没让宝玉再去甄家了。” 迎春连忙给父子俩说起最近事情的进展。 贾政是个外强中干的，康王被抓之后，他几乎立刻就断了和甄家的来往，不仅不让贾宝玉再去甄家读书，就连前几日王家来送请柬，他都借口要在家读书将事情推给了大房。 要知道之前这种能代替荣国府出面的事情，他可是一向很积极的。 “二叔动作倒是够迅速的，不过只怕会弄巧成拙，太上皇和当今明显没有在意他和甄家的往来，要不也不会一点儿处罚都没有，相反他这种立刻撇清的行为，才会让甄家暗恨于心。” 贾琮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竹箸，笑着接过话来。 “还真的有这种可能，这些年凡是得罪了甄家的人，几乎都或多或少出了事情，前些日子因为一个丫鬟，甄大公子还差点跟梅二公子掐起来呢……” 凤姐儿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 这件事情迎春也知道，甚至比凤姐儿知道的还清楚一些，甄宝宁之所以和梅若鸿掐起来确实是因为一个女子，不过不是坊间传说的丫鬟，而是云娘。 云娘找到梅夫子之后手头也有了银子，自然也不愿意继续劳心劳力的画什么设计图，除了接送霆哥儿之外，整日里也没什么消遣。 刚巧霆哥儿书院不远处有一处观音庙，去得早了或者天气好的情况之下，她就会顺便去那里转转，之后就在那里结识了一位极为投缘的富商小姐。 富商小姐得知她是翰林家的亲戚之后对她很是恭维，出手也极为阔绰，没多久两人就无话不谈了。 又听她说对于梅夫子对她的冷淡很是苦恼之后，这位解语花富商小姐就给她介绍了一种叫做阿芙蓉的东西，据说这东西能美容养颜，让人永葆青春。 为了能让梅夫子有惊艳的感觉，还特意叮嘱云娘效果没出来之前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云娘一开始将信将疑，可是耐不住劝说，用过几次之后发现果然效果显著，不光是皮肤娇嫩欲滴，整个人看起来都更加的明艳了。 这个发现简直让云娘欣喜若狂，对富商小姐的话更是相信的不得了，每日里都背着霆哥儿和丫鬟偷偷的服用阿芙蓉，一门心思的想要调整状态让梅夫子迷上她。 当然，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效果这样明显的东西自然是有副作用的，没多少日子云娘就发现自己上了瘾，一日不用阿芙蓉留浑身燥热呼吸困难。 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阿芙蓉的效果确实非常好，而且价格比较便宜，梅夫子给的花用银子完全足够。 可是等到梅夫子因为西海沿子的事情借口游学出了京都之后，情况突然就变了，当初和她姐妹相称的富商小姐一夜之间就变了脸，一小块阿芙蓉的价格几乎要同等体积的银子才能换了。 梅夫子给她留下的银子花用倒是绰绰有余，可是用来买这样的东西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她身边的丫鬟也发现了不对劲儿，就按照梅夫子之前的叮嘱找到了庆云先生那边。 庆云先生和王刚几人一商量，就决定先让常落儿带着人将她看守起来，等梅夫子从西海沿子回来再做打算。 偏那一日，常落儿从迎春这里得知了梅夫子那边可能有危险，就将云娘这边丢下一个人偷偷的离开了京都。 云娘借机从镖局跑了出来，不过她身边没银子，又因为药瘾发作难受的厉害，简直是痛不欲生了，正在天人交战要不要回去的时候，意外得知了梅夫子有可能会去参加医护管员家里举办的赏花宴，之后就萌生了一个别的想法。 如果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梅夫子有了肌肤之亲，就算是看在甄家姨娘的份上，梅夫子应该也会娶了她。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还真的被她混进了赏花宴。不过她注定要失望的，因为去参加宴会的根本不是梅夫子，而是梅家二公子梅若鸿。 她本想离开，偏偏药瘾刚好犯了，正在和梅若鸿拉拉扯扯的时候，就遇到了也去参加花宴的甄宝宁。 甄宝宁已经苦寻云娘好些日子了，见到心上人简直心花怒放，又见梅二公子对神志不清的云娘动手动脚，这才跟梅若鸿大打出手。 皇三子的事情也是在那之后被云娘透露给甄宝宁，后来传到了太上皇和当今耳朵里的。 之所以说是丫鬟，估计也是怕坏了云娘的名声，不过……迎春还真的是没想到，甄宝宁看起来薄情的很，对云娘倒还真的是痴心一片。 “那甄家不会对咱们家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近段时间京都出了不少事情，邢氏听了凤姐儿的话不免就有些担心。 “母亲放心，甄家两位公子如今都去了外地，京都只有甄大夫人和甄宝玉，应该没什么心情针对咱们，再说了，咱们如今和甄家那也算是正经的姻亲了。” 贾琮见邢氏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打着哈哈说道。 他这话也没啥错，太后给王仁和甄宝珠赐了婚，不管凤姐儿愿意不愿意，甄宝珠都是她正儿八经的嫂子，不过…… 凤姐儿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她自然不能昧着良心说甄三姑娘配不上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哥哥，毕竟不管是从容貌，名声，年岁哪一个方面来看，甄宝珠配王仁都是绰有余裕的。 可是她还真的不怎么高兴，甄宝珠她是见过的，那姑娘心气儿高，性子傲，跟谁说话都是一副鼻尖朝天的样子。 而且……她隐隐听人说，甄三姑娘之所以被指给自家大哥，是因为不想进宫，一门心思想要嫁给康王导致的。 眼下虽然康王死了，但是谁知道这种脑残会不会弄出其他的事情，所以就连之前王子腾夫人让人来唤她去给王仁操持续弦的事情她都找了借口没去。 第五百三十六章 临时抱佛脚 到底是一别数月，大房诸人坐在一起那是说不完的话，不过既然都安然无恙，倒是也不急于一时。 将荣国府进来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又得知黛玉和林如海明后日就会来荣国府拜访，邢氏婆媳就将贾赦父子赶回各自的房里休息去了。 “母亲，您这里就别忙着收拾了，林府那边早就打整好了，林姑父又是一起来的，哪里还有住在咱们府里的道理。” 迎春见邢氏忙的脚不沾地的样子，拉着她在榻上坐下劝道。 自从知道黛玉父女会跟着一同回京之后，邢氏几乎日日都要指挥丫鬟们将她隔壁的屋子收拾一遍，前几日担心火龙时间长了不暖和，还特地让青羽找了匠人重新砌了才算满意了。 “你啊，还是不够了解老太太的为人，她是最舍得下脸面的，别看整日拿着规矩体统说事儿，其实……你林姑父啊，只怕不是她的对手。” 邢氏不放心的又站起来，见丫鬟们将前几日还觉得顺眼突然就觉得不怎么顺眼的花瓶换了，这才放心的坐下，拍了拍迎春的手道。 “应该不能吧。咱们府里最近事情这么多，老太太还有心情让林妹妹过来住？再说了，林姑父如果坚持不愿意，老太太总不能逼着吧？” 蓼哥儿这会儿已经醒了，凤姐儿将他从屋子里抱出来，对邢氏母女说道。 “怎么不能？母亲跟老太太做了几十年的婆媳了，她是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你们啊，也是被她这些日子的示弱给麻痹了，她会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 这些日子你二叔可是没少在老太太那边使劲儿，老太太偏疼了他那么多年，心早就偏了，如果你二叔日子过得好还就罢了，你二叔眼下这情况，你说老太太会放过你林姑父？只怕更是铁了心算计玉姐儿呢。” 邢氏将蓼哥儿抱过来，一边帮他捋平头上的乱发，一边对姑嫂俩说道。 “母亲说的是，不过母亲，老太太就算是非要林妹妹住进咱们府里，也能让林妹妹住我的缀锦楼啊，林妹妹还没去过大观园呢，哪里就能让她在您这里挤了。” 迎春对邢氏说的深以为然，不过……要让黛玉住在东院，她好像也不怎么放心。 ╮(-_-)╭ 不是因为别的，这些日子她算是看明白了，大房除了她之外，其他人可是都已经将黛玉看成贾琮的小媳妇儿了。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果然，听她提到缀锦楼，邢氏小声嘟囔道。 “女儿是不懂，不过女儿知道林姑父这人性子清高的很，如果让他知道您想用舆论压的他低头，肯定才会恼了您呢。” 迎春和凤姐儿对视一眼，含笑对邢氏说道。 “去去去，跟你嫂子赶紧走吧。谁说我要让玉姐儿住在我这里了，我就是觉得玉姐儿那孩子懂礼的很，肯定会过来看我的，这屋里干净暖和了她也能多来看我几次。” 邢氏被说中了打算，有些恼羞成怒的看着姑嫂二人说道。 “祖母要赶娘亲和迎姑姑走了？” 巧姐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送旁边的屋子过来了，瞪大眼睛看着邢氏。 “祖母开玩笑呢，祖母……” “真是太好了！祖母把娘亲和迎姑姑都赶走，祖父和小叔叔就是巧姐儿一个人的了！” 巧姐儿没等邢氏说完，就咧着嘴笑呵呵的道。 “还有蓼哥儿……小叔叔……蓼哥儿……” 蓼哥儿其实早就不记得贾琮了，不过他做巧姐儿的小跟班时间长了，就喜欢跟在后面鹦鹉学舌，这会儿见巧姐儿将贾赦和贾琮“据为己有”，立马拍着小胸脯说道。 迎春和邢氏婆媳都被两个孩子给逗笑了，又其乐融融的小声商量起去庄子的日子来，正说得起劲儿，突然听到院子里热闹了起来。 “你们这起子奴才怎么还拦起我来了，我是你们宝二爷，又不是外面随便什么人？” 贾宝玉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的婆子，他好些日子没过来东院了，今儿也是想要跟贾赦父子打听打听黛玉的事情这才过来了，谁知道刚走到院门口居然就被拦住了。 “宝二爷恕罪，不是拦着宝二爷，是小的先进去通报，您稍等。” 婆子话说的客气，不过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通报什么？都是咱们自家人，我进老太太那边也不用通报的，我就是找琮哥儿问点儿事情，问完了就走，不会碍着你们什么事情的。” 贾宝玉示意引泉、扫花几个将婆子拉开，迈步就要进东院。 “这……” 婆子有些为难，正准备招呼小厮们将门堵上，就见迎春和凤姐儿姑嫂俩从屋子里出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跟两人行了礼才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凤姐姐，二姐姐，琮哥儿呢？我过来找他问点儿事情。” 贾宝玉眼前一亮，快走几步，兴冲冲的问道。 “琮哥儿长途跋涉，身子疲惫的很，这会儿已经歇下了，宝玉你是想问什么？如果不着急的话还是明日再来吧。” 迎春的语气淡淡的，丝毫没有让贾宝玉进去坐的意思，凤姐儿也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他。 “额……既然琮哥儿已经歇下了，那就算了。” 贾宝玉想到自己之前从灵州回来也是疲累的很，足足歇了两三日才好了些，顿时就有些讪讪的，不过到底是心急知道黛玉的事情，走了几步之后见迎春姑嫂都没唤他回来的意思，厚着脸皮又转了头问两人： “二姐姐，刚才珍大哥哥他们都在，我也没有好多问，我来是想问问琮哥儿，林妹妹……和林姑父什么时候才来咱们府里。” “应该是明日或者后日，林姑父和林妹妹都被传进了宫，等从宫里出来再回林府打理打理，怎么也得一日半日的，怎么？宝玉也急着找林姑父探讨学业？” 黛玉早晚得来荣国府，凤姐儿也不至于在这上面撒谎，不过见自己看好的妯娌被人觊觎，到底不舒服，特特的提起了宝玉的学业。 “是……是啊……有些讲义看不太懂，明后日……明后日林姑父来了找他问问。” 贾宝玉结结巴巴的道。 之前知道林如海要来，他确实想要努力钻研一番，可是后来去了甄家家学，只顾着和甄宝林和甄宝玉开诗社弄赏花会，结交京都的“青年才俊”，他哪里还能读进书去，就连之前在贾家家学学的那些东西也都完整的还给夫子了。 眼下被凤姐儿这么一提醒，他不心虚才怪，又跟迎春和凤姐儿说了几句，就急匆匆的回他的暖香居临时抱佛脚去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早起引发的争执 到了临近晚上的时候，林如海果然派人来了荣国府，说是要去林府那边简单的休整休整，等事情理顺了，后日一早带着黛玉来府里看望贾母。 林如海如今可是京都炙手可热的人物，又是“太上皇的心腹宠臣”，贾母心里虽然有些埋怨他的怠慢，不过面上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翌日一早，又打发了鸳鸯以及她身边的李嬷嬷去林府那边送了不少的东西，就让人将大房和二房的人都叫到了荣庆堂，说是要商量一番如何迎接林如海的事情。 这点上迎春其实心里还是能想得到的，林如海虽说是荣国府的女婿，但是却也是二品大员，自然和林妹妹进府的时候是大不相同的。 不过就算早知道会有差异，可是在听到贾母让两房人卯时就在荣国府大厅里迎着之后，还是有些目瞪口呆。 如今可都已经进了腊月，按照京都的气候，到了辰时的时候天都还没亮呢！ 贾政和贾赦又不是什么高级实权人物，连早朝都不需要上的主儿，这么早就起来是要做什么？喝西北风吗？ 再说了，正常的有礼数的人家登门拜访的时辰也都会选择在巳时三刻之后，这么提早四五个小时简直是有病，想到居然要这么早从被窝里爬出来迎春就觉得无语极了。 “母亲，这也太早了些吧，林妹夫送来的帖子不是也已经说了吗？明日到咱们府上差不多就是巳时了。” 贾赦余光注意到了迎春撇嘴皱眉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顿了顿，开口对贾母说道。 “你林妹夫……是外面人……吗？他是……你妹妹的……夫婿，他说……巳时来……就巳时……来，你不会……派人去……去迎一迎他吗？你……不操心……你弟弟的……事情，难不成……还拦着我……找他？再说……了，玉姐儿……那孩子……一走就是……大半年，我想她了……想赶紧见见她……不成吗？” 贾母看起来有些生气，拖着身子想要坐起来，不过失败了，只好半倚着床榻道。 她的半个身子不能动，之前流口涎的毛病也更厉害了，这会儿虽说穿的金尊玉贵，打理的也干干净净的，可是这么半靠着，怎么看都是一股子颓然的意味。 “母亲别生气，咱们府里的事情可都等着您呢。” 鸳鸯和李嬷嬷都去了林如海那里，王夫人为了挣表现也没让其他人侍候，拿着帕子站在贾母身旁，这会儿给贾母擦口涎擦得简直都要吐了，一向惯于演戏的脸都有些绷不住，僵笑着说道。 “母亲，儿子也没说不管啊，之前不是告诉母亲了吗？只要二弟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别再出去惹事，这件事情最多半年也就过去了，出去胡乱活动反而容易坏了事。” “半年？长兄……母亲……” 贾政也不是真的傻，康王刚出事情的时候他是真的害怕，整日整日的做噩梦，可是这些日子下来，他也知道上面是放过他了，不过人都是得陇望蜀的，他认识没事了，心里却又不甘心起来。 之前为了晋升的事情他可是没少往里面贴银子，就连好不容易接着元春的名头克扣下的银子都送了出去。 眼下他觉得自己也不贪心，不做什么工部侍郎了，外放去做那个学政也不错，既不在太上皇和当今眼前晃悠，又能出去积攒履历，是他眼下最好的机会了。 “你……看到……了，你弟弟……都多大……岁数了，要是再……错过了……这一回，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呢？” 贾母上次梦到荣国公之后确实很受触动，对待大房众人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可是就像是邢氏说的，她偏疼贾政已经成了习惯，这些日子又被贾政不断的洗脑，说是想要心安理得的下去见荣国公，就得让贾政出人头地，这样才能向荣国公证明他当初的想法都是错的。 为了能“心安理得”的见荣国公，她当然要尽力的帮扶自己的幼子。 “祖母，二叔只是爹爹的弟弟，又不是迎儿的弟弟，他什么时候出头跟爹爹有什么关系？” 迎春被贾母理所当然的口气气了一个倒仰，深吸一口气，像是想不明白一样，歪着头看着贾母问。 “你……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长兄，二丫头这般不懂规矩你都要纵容吗？” 贾母还没说话，贾政已经像被戳中了肺管子一样从椅子上蹦起来了，气凛凛的指着迎春对贾赦道。 “我自己的女儿我自然会自己教训，不过……我儿好像也没说错什么？” 贾赦宠溺的嗔了一眼迎春，又转头看向了坐在上首的贾母： “那母亲是想要如何？让林妹夫替二弟求情？如果真的可行的话，母亲又何必找林妹夫，当初父亲留下的东西不是就能做到这一点吗？” 他之前去扬州也不是为了游山玩水，除了之前梅夫子拜托他这位“世叔”做的事情之外，也很林如海就朝堂上的情况进行了讨论，昨日也跟贾母简单的表达过自己的想法，没想到贾母还想逼着他就范，干脆也不忍了，将当初的事情挑明了。 “你父亲？你父亲……留下的……什么东西？” 听到他如此说，贾母脸色大变，有些慌乱的和贾政对视一眼，又对贾赦说道。 “就是黑匣子里的东西，母亲难道不知道吗？” 贾赦轻笑一声，又对贾母说道。 他当初是被老国公和荣国公当成继承人培养的，这些要紧的东西自然也是知道一些的，当初荣国公骤然去世，他也曾经在荣国公之前存放东西的地方找过，但是都没有找到。 虽然也疑心过是贾母和贾政私藏了起来，不过几次问贾母都被搪塞了过去，本想着等孝期过了再慢慢哄贾母改变想法。 可是没想到后面接连丧妻丧子，仕途也屡被打压，二儿子还被贾母揽了过去，心灰意冷之下干脆破罐子破摔，只想着混沌度日了。 当然这也是之前的想法，如今他夫妻和乐，儿女绕膝，又在赏鉴金石上小有名气，当初的郁结自然消散了些。 又有林如海和贾琮贾琏的鼓励，他自然也就振作了起来，总不能连孩子们都不如吧？ “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你林妹夫……的事情……也说完了，我……也累了……你们都……都下去吧。” 贾母显然也没想到贾赦忍了这么多年，突然就把事情戳破了，忙开口又道。 “母亲，那东西是父亲留给袭爵人的，母亲就算是拿着也达不到应有的效果，反而糟践了，我知道里面没多少东西了，母亲还是将它交给我吧。” 贾赦却不愿意继续被搪塞，直接跟贾母要起了当初荣国公留下来的东西。 “没什么……东西，我……我还没死呢……你就……就要……忤逆……不孝吗？” 贾母显然有些意外贾赦突然态度这样强硬，深吸一口气呵斥道。 第五百三十八章 给力的贾赦 贾赦却不愿意继续被搪塞，直接跟贾母要起了当初荣国公留下来的东西。 “没什么……东西，我……我还没死呢……你就……就要……忤逆……不孝吗？” 贾母显然有些意外贾赦突然态度这样强硬，深吸一口气呵斥道。 贾政本就因为贾赦为了一个庶女驳了自己的话不自在，这会儿见贾赦居然一副旧事重提的样子，也有些压不住火，跳出来指责贾赦道： “长兄，父亲他老人家当初走的急，什么事情也没来得及交待，这话当初母亲不是就说过吗？母亲手里真的没什么东西，真要是父亲留下了什么，长兄当初为何不说，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母亲身子又不好，长兄却要将这件事情翻出来。” “当初？当初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弟不是比我这个当兄长的更清楚吗？” 贾赦见他这会儿还敢跳出来说话，给王保善使了个眼色，将茶盏“啪”得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冷笑着说道。 之前出了退伍将士被虐待的事情之后，小女儿就几次提到过金陵老家那边的事情，不过他觉得贾政夫妻在京都，手应该没有那么长，祭田又是了不得的大事情，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担心，所以一直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这次要不是因为和梅若昀商量的事情，他估计还能再拖上一阵子才去，可是就因为实在是没想到，等查到贾政夫妻在金陵做的事情之后他才那么气愤。 他是真的没想到，贾政和王夫人居然那么大的胆子，居然真的联合王家人将贾家在金陵那边的祭田卖了大半儿，要不是……他估计连命都得交待在那儿。 本来他还想着京都最近一段时间不太安稳，打算等局势稳定些了之后再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没想到犯了这么大的错，贾政还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顿时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长兄……长兄这是什么意思？长兄是这府里的承爵人，弟弟不过是寄人篱下罢了，还能有什么事情不如长兄知道的清楚？” 贾政被声音吓了一跳，不过却不愿意在众人面前示弱，一边求救的看向贾母，一边外厉内荏的道。 “老大……你这是……你这是……要逼……你弟弟……和我搬出……荣国府吗？王氏……王氏……去收拾行李，咱们……回金陵……这里容不下……咱们，咱们……也不要在……这里赖着了……” 贾母对于贾赦的不依不饶也有些不耐烦，又装腔作势的要从榻上起来，对着站在一旁的王夫人道。 这些年她也用这招拿捏过贾赦很多次了，几乎无往而不利，这次就又想用这招让贾赦偃旗息鼓。 不过以往她的行动正常，用起这招来倒是行云流水，说服力极强，眼下身子本就半边不能动弹，再做出这副要走的样子来，就让人觉得有些太过虚张声势。 迎春和邢氏凤姐儿等人在听到贾赦提到木匣子之后，就知道他已经下定了主意，这会儿自然不会给贾母什么台阶，只是低头不说话，就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贾赦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立刻跪下来认错，而是往后坐了坐，靠在了椅子背上，淡淡的看向了贾母。 林如海说的有道理，这些年他实在是太纵容贾母和贾政了，京都接下来还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不把荣国府的事情处理清楚，以后麻烦事情还多着呢。 “母亲……母亲你别生气，长兄他不是那个意思，大嫂……大嫂你倒是说话啊，老太太可是都要回金陵了……” 王夫人自然知道贾母是装的，又见贾赦只是坐在原地看着贾母，根本没有阻拦的意思，有些绷不住，一边作势去拉贾母，一边企图把邢氏拽出来说话。 “说……说什么？红玉……没听到二太太的话吗？赶紧让人收拾马车，老太太要带着二老爷他们要回金陵那边了……” 邢氏像是刚睡醒，弄不清楚状况一样，转过头吩咐红玉。 “大嫂你……你……母亲身子可还病着呢。” 王夫人也没想到邢氏会这样说，一时间有些张口结舌。 “怎么？这话不是弟妹说的吗？你看这事儿闹得，如果早知道老太太要回金陵，之前你大哥回去的时候就把母亲一起带回去了。” 邢氏眨了眨眼睛，像是很遗憾的说道。 昨夜贾赦休息够了之后，也是将一路上的事情告诉了她的，在得知了王夫人如此短视的行为之后，她也很难心平气和的将事情忍下来，这会儿说起话来就有些阴阳怪气。 “金陵？长兄这次游历去了金陵？不是说要去杭州和苏州一带吗？怎么……” 她这话一出来，不止是王夫人愣住了，之前甩了袖子任由贾母发挥的贾政也急急的转过身质问，不过话说到一半，见贾赦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又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讪讪的笑着辩解道： “……弟弟也是担心，随便问问……” 他和王夫人到底也是多年夫妻，又怎么会对她所作的东西一无所知呢。 之前贾赦出门的时候，只说贾琮这些年都在书院死读书，缺少游历，会带着他到苏杭一带游历一番，结识一些那边的文人墨客。 他也是想着贾赦带着贾琮去了苏杭一带，就算是不被那边的纸碎金迷移了性情，能耽误一些时间让贾宝玉后来居上也好，这才帮忙劝服了贾母，可是谁想到贾赦居然转道去了金陵。 想到王夫人借着娘家人在金陵做的那些事情，贾政也难得的心虚了起来。 “去……金陵……又怎么样？老二……帮我收拾东西……我要回金陵，让老祖宗……看看……老大这个……” 贾母见贾赦不像往常那样给自己磕头认错，本来心里就已经有些忐忑不安了，又见王夫人和贾政眼神闪烁的样子，心里就更是后悔了，不过这会儿她已经被架了起来，想要转口风也不太容易了，又强撑着道。 “让老祖宗看什么？让老祖宗看看咱们贾家的……” 贾赦看烦了他们母子的装腔作势，想要直接将事情说出来，不过话还没出口，就听到贾政说话了： “母亲，之前长兄没问起我也给忘了，之前我去您私库帮您拿东西的时候，在最里面那个架子的最下面一层，好像真的有一个黑色的木匣子，看材质和做工，好像就是父亲当年留下来的，您进去的少，是不是没有注意到？” “……” 贾母手下一顿，吃惊的看向贾政，见他一副哀求的样子，哪里不知道是贾赦抓到了他的把柄，心里又是气他不争气，又是懊恼大势已去，沉默了一小会儿，摆了摆手对琥珀道： “我岁数大了，记不清楚也是有的，琥珀，把我私库的钥匙给你们大老爷，让他自己进去找吧。” 第五百三十九章 贾母的私库 贾母手下一顿，吃惊的看向贾政，见他一副哀求的样子，哪里不知道是贾赦抓到了他的把柄，心里又是气他不争气，又是懊恼大势已去，沉默了一小会儿，摆了摆手对琥珀道： “我岁数大了，记不清楚也是有的，琥珀，把我私库的钥匙给你们大老爷，让他自己进去找吧。” 贾母的想法也很简单，将钥匙交给贾赦让他自己去取东西，趁着这个机会也能了解一下金陵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到底她还是对贾赦一反常态的反抗不满意，想要找法子翻身呢。 “这倒是不忙，儿子还有话要对母亲说。” 贾赦虽然不得贾母的偏爱，但是到底两人也是多年的母子，对贾母的性子也很是了解。 自然明白如果此时将事情揭过，荣国府又可以表面和平一些日子，但是他也明白，这种和平只是暂时的。 一旦贾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会责怪贾政，但是会在最快的时间将事情抹平，替贾政逃脱罪责，这么多年了，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这就叫：打蛇不死反被咬！ “长兄……长兄不是急着找父亲留下的木匣子吗？还……还是快些去看看吧，母亲的私库里有些潮气，别把里面的东西弄坏了。” 贾政见贾赦有继续谈下去的样子，干笑着又道。 “爹爹，既然你和祖母二叔还有事情要商量，去祖母私库里取东西的事情就交给我和琮哥儿吧。” 之前听到贾母将自己私库的要是交给贾赦的时候，迎春就已经在跃跃欲试了，这会儿见贾政这样说，立马站出来接话道。 自从上次她从贾母手里得了那副红宝石头面之后，她就对贾母的私库很是好奇，几次探贾宝玉的口风。 不过贾母一直防大房像是防贼一样，她也一直没有摸到机会，眼下这钥匙送上了门，她又怎么舍得错过呢。 “这怎么……” 贾母刚想提出反对意见，不过话没说完就被贾赦将话截了过去： “好，那二丫头你就带琮儿跟着琥珀过去把东西取了。” “长兄……林妹夫明日就要来了，不能等以后再说吗？孩子们可是都在呢！” 贾政见贾赦一副铁了心的样子，不死心的找理由又道。 “无妨，母亲也说了，林妹夫是自家人，要是我不管你的事情，母亲还指着他管呢！至于孩子们…… 除了宝玉和凤哥儿，其他的几个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就各自回房吧。 还有，明日一早巳时二刻都在荣禧堂的大厅集合，在那里等着拜见你们林姑父。” “你……” 被贾赦用说出的话堵了回来，又见他居然跃过自己直接吩咐了众人，贾母被气得直喘粗气，一用力居然从床榻上做起了身子，引得屋里一众人都有些吃惊。 “祖母，父亲，那我和琮哥儿就先过去了。” 迎春担心事情有什么变故，也不管其他人了，急急的拉着贾琮行了礼，又拽了琥珀就率先出了荣庆堂，朝着后面一排的库房走了过去。 说起来也极为讽刺，凤姐儿之前做当家奶奶的时候，迎春也是跟着她进过公中的库房的，那个库房大得很，不过里面空空落落的。 相比较需要支撑整个荣国府上下周转的公中库房，贾母的私库虽然要略小一些，但是里面的东西……却要丰富的多了。 光是两米多高的黄花梨置物架就有足足十六个，虽说不是每个上面都摆满了东西，但是也都放的七七八八。 迎春这几年也算是见了不少好东西，不过进了库房之后还是有些眼花缭乱。 “二姑娘，三爷，老太太说的木匣子应该就在前面的架子上，喏，就是黑色的那个。” 琥珀脸蛋儿红红的瞟了一眼贾琮，笑着对两人说道。 “……” 迎春没说话，趁着琥珀没注意，朝贾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说话。 “原来就是那个啊，这库房东西太多了，我看得都有些目不暇接了，琥珀姐姐，我能跟二姐姐在这里单独待一会儿吗？姐姐放心，不会弄坏什么让姐姐为难的。” 贾琮心里很是无奈，不过脸上却笑得如沐春风，用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声音对琥珀温柔的道。 “好……那三爷和二姑娘自便吧。” 琥珀被迷得晕乎乎的，等到将话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这里是贾母的私库，按照常理来说私库里有人她必须得在一同陪同。 刚刚她也是昏了头了，可是……琥珀抬头看了看贾琮，忍不住脸更红了些…… 三爷……这么温文尔雅，肯定不会做出让她为难的事情的。 琥珀一边儿给自己鼓劲儿，一边有些不放心的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二姐姐……以后可别让我做这样的事情了。” 等琥珀出了库房，贾琮忍不住垮了脸，一脸哀怨的跟在迎春身后碎碎念。 刚刚从荣庆堂出来迎春就小声的嘱咐他，让他这一路上多对琥珀笑笑，他当时还有些不明所以，后来见琥珀脸蛋儿越来越红，哪里还不明白迎春的用意。 “嘻嘻~做什么事情啊？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赶紧的，好不容易才进了祖母的私库，找找看除了那匣子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什么特殊的东西，比如说那种粗粗大大能藏东西的首饰什么的。” 迎春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一边将那黑木匣抱出来，一边嘻嘻笑道。 她也是在荣庆堂见琥珀偷偷看了贾琮好几次，临时才起的心思，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事情居然出奇的顺利，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木匣子落在贾母身边已经好些年了，就算是真的留下了东西只怕也被贾母取了，有那时间还不如找找其他的什么东西。 “……” 贾琮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也知道迎春说的是当务之急，当下也没继续和迎春说什么，朝着迎春相反的方向开始查找了起来。 库房比较大，又没时间仔仔细细的一点点的查找，所以迎春采取的是随机查找。 包装精美的，过！ 款式新颖的，过！ 放的位置比较明显的，还是过！ 又找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在迎春都要怀疑自己想多了时候，贾琮那边儿小声而又急促的唤起了她。 “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迎春赶忙走过去，小声的问道。 “二姐姐，你说的是不是这种？” 第五百四十章 金彩一家 贾琮将手里已经打开了的木匣子递给迎春，里面赫然是一套和当初贾母赏给她的那套红宝石类似的头面，只看做工也能看得出来应该是出自一人之手，一样的粗粗笨笨，一看就不是贾母会喜欢的风格。 不过和那套红宝石头面略有不同，那就是这套首饰上面镶嵌的是东珠，虽然因为年头久了有些略微的发黄，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价值不菲，估计这也是这套首饰如今没被拿出去赏人的原因吧。 “就是这种，琮哥儿，我找簪子，你看镯子，仔细找找上面有没有被打开的地方。” 迎春眼睛一亮，将镯子递给贾琮，自己拿起簪子开始翻来覆去的找上面的机关。 之前那套红宝石头面就已经找到了木仓这种跨时代的大杀器了，这么珍贵的东珠首饰里的东西应该也不会太差才对。 “好。” 贾琮见迎春找的认真，也凑着光源仔细的研究起镯子来。 本来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是等到姐弟两翻来覆去将东西都检查完了，还是什么机关都没有发现，除了比其他首饰粗笨一些，这套头面好像真的只是一套比较昂贵的头面。 “二姐姐，是不是咱们太紧张了，所以想多了，之前夫子也说过，咱们府里不管是公中的库房还是老太太的私库，都不止被一拨人翻找过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应该早就被发现了才是。” 贾琮将东珠头面放回去，皱着眉头问迎春。 “……” 迎春不得不承认贾琮说的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东珠头面和红宝石还不一样，它本身就价值不菲，如果上面真的有什么机关，也应该早就被人发现了才是。 不过……就算这东珠头面没什么机关，只看它和那套红宝石头面做工类似，迎春也不想就这么放过了它。 可是这东西……也太扎眼了，根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出去，迎春拧眉，正有些愁眉不展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光明正大将东西拿出去的理由。 “二姐姐？” 贾琮见她一会儿思索，一会儿豁然开朗的样子，有些好奇的问她。 “琮哥儿，你再仔细看看，这里有没有……” 迎春附到贾琮身边，将自己刚刚想到的事情小声的告诉了贾琮。 “不会吧！二叔二婶……” 贾琮被吓了一跳，又回忆起刚刚自己翻找时候发现的问题，也有些不确定了起来，点点头，和迎春又分别在贾母的私库里翻找了起来。 再说荣庆堂，这会儿的气氛也不太好，贾母半坐在床榻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之前侍候在她身旁的王夫人则是已经被“震怒”的贾政打倒在了地上。 “父亲，有话好好说，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太太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贾宝玉此刻已经泪流满面，见贾政抬脚还要踹向王夫人的样子，膝行几步把他的腿抱在胸前，哭着劝道。 “误会？什么误会？你大伯父都将你母亲倒卖金陵铺子和庄子的契书，以及经手人的口供都拿回来了，你说说这事儿还能有什么误会？就算是这事情不是你母亲指使的，这管教不严的总是她，你让开，让我打死她……” 贾政将贾宝玉一脚踹开，一副盛怒难当的样子。 不过这话说的，直接将王夫人指使人私卖铺子和庄子的事情抹去了，将事情都归置到了对仆从管教不严上面了。 “父亲，不要啊父亲，太太，你赶紧跟大伯解释解释啊……” 贾宝玉听不太懂贾政的话里有话，还以为贾政真的要打死王夫人，爬到王夫人身前，哭的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 “老太太，大哥，我知道我说着话你们可能不相信，但是我……我真的不知道那起子奴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王夫人知道贾政的意思，用手捂着脸，像是羞愧难当的样子，看得贾宝玉哭的更厉害了。 “这……老大……你看……” 贾母有些为难的看着贾赦，一副想让他息事宁人的样子。 对于王夫人倒卖铺子和田庄的事情她是真的很生气，倒不是因为王夫人转移公中财产的事情，而是生气王夫人居然将这件事情托了王子胜去办。 在贾母看来，倒卖田庄和铺子可以，不过那些银子可都是小儿子贾政的，王夫人把事情交给王子胜就是在贴补娘家，更何况还笨得留下了证据，简直就是失败至极。 不过她气归气，再见到最疼爱的宝玉哭的气都要断了，也忍不住开口，想要将大儿子先安抚下来。 “母亲也觉得这件事情真的只是金彩他们一家人做的？” 贾赦早就预料到了贾母的反应，这会儿倒不是特别的生气，瞥了一眼荣庆堂的门口，又语气淡淡的问贾母。 “王氏……虽然……糊涂，但是……应该没……这么长的……手脚，金彩……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实在……是没想……” 贾母点点头，正准备顺着话将这件事情安到金彩身上，就见鸳鸯从荣庆堂门口冲了进来。 鸳鸯和李嬷嬷从林府回来有一小会儿了，本来是过来跟贾母回禀林府的情况，顺便将黛玉给贾母做的抹额什么的送过来的，谁知道在门口侯了一会儿，这火居然烧到了自家亲爹身上。 当下也顾不得再看热闹，“啪”的一下跪在了贾母面前。 “老太太……” “……” 贾母有些不忍心，她到底不是铁石心肠，之前鸳鸯不在也就算了，现在鸳鸯这么看她，她又怎么会一点儿也不在乎呢，到底也是跟在她身边几年的大丫鬟了。 “鸳鸯，你这是要做什么？刚刚你们大老爷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父亲也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 贾政见贾母有些动摇的样子，赶忙上前一步对着鸳鸯道。 “大老爷，我爹爹的性子府里人都是知道的，如果他真的有那个胆子，当初也不会被人排挤留在金陵那边看房子了，大老爷明鉴……” 鸳鸯见贾母没有继续说，燃起了一丝希望，也没和贾政争辩，转过身对着贾赦磕了一个头，又解释道。 这会儿她也看出来了，她们一家的命运都在大老爷手里呢，如果不争取他这边，二老爷就要将她父亲推出去当替罪羊了。 “人总是会变的，你父亲当初老实也不见得如今还老实，要不然那些契书上面的手印是谁的？” 贾政被忽视了，有些气不过，又义正言辞的道。 “这也是鸳鸯要说的，二老爷，我父亲当初也是跟老太爷学过几天字的，别的不说，自家的名字总会写，又何苦要用什么手印呢？” 鸳鸯见他穷追不舍，红着眼眶，一边落泪一边解释道。 “这倒也是……二弟妹……” 贾赦看够了戏，点点头，做出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又转头看向王夫人，像是要追问她什么的样子。 “长兄，我是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见贾母为了一个奴婢居然掉了链子，王夫人心里又急又气，却也不愿意坐以待毙，更不愿意和一个奴婢当庭对峙失了身份，趁着用帕子擦眼泪的时候，偷偷的拽了拽贾宝玉。 “鸳鸯姐姐，有没有可能你父亲也是被其他人骗了呢？” 贾宝玉也回了神，异想天开的问道。 他跟鸳鸯相处的时间也不短，自然也有痴性子，既不想王夫人受罚，也不忍心鸳鸯伤心，不过这话说的……不知道是真傻还是真天真了。 “宝玉是觉得是你三舅父骗了鸳鸯的父亲？” 因为牵扯到了王家，凤姐儿也担心自家公公多想，好半天都没说什么，这会儿见贾宝玉居然这么没脑子，实在有些忍不住。 她倒不是想要帮着王子胜，只是想要将事情拉回贾家来。 毕竟王家和贾家到底是姻亲，贾赦处置王夫人这个出嫁女可以，处置金彩这个家奴可以，但是处置弟弟的舅兄还真的有些说不过过去。 “我……” 贾宝玉傻眼了，看了看王夫人，又看了看鸳鸯，眼神里都是挣扎。 “凤哥儿，莫要胡说，亲家老爷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贾政也不愿意把事情扯到位高权重的舅兄们身上，见贾宝玉这样忍不住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斥责凤姐儿道。 对于次子的沉不住气，贾母也很是看不上，这会儿她也想明白了。 和次子夫妻以及和王家的姻亲关系相比，侍候在她身旁几年的鸳鸯还真的是不太够看,既然已经决定了，贾母也没再犹豫，淡淡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鸳鸯……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不过你们二老爷……说得对，这人啊……总是会……变的，之前……你说的……手印……什么的，兴许……就是你父亲……担心被……查出来……才打出来……的……幌子。” 到底是人老成精，虽然行动受了限制，但是贾母的思维还是很灵敏的，这会儿也帮贾政找到了借口。 “老太太……” 见贾母像是有了决断，鸳鸯的心里一沉，眼泪像是珠子一样的滚落了下来。 “老大……这金陵的……事情已经……清楚了，虽说……老二媳妇儿……有失察……之罪，但是金彩的……错处……更多，这样吧……你让人……接替金陵……那边的……事情，将他……发卖了……也就是了，至于……老二……媳妇……你暂且……将公中的……事情……交给凤哥儿……那孩子，等反省……清楚了……再议吧……” 贾母没有再看鸳鸯，直接对贾赦说道。 发卖？ 金彩可不是什么年青的小伙子了，他如今连孙子可是都已经有了的，更何况因为这样的事情被发卖，又哪里会有好人家愿意买他呢。 想到老父一把年纪还要骨肉分离，不知道被发卖到什么地方，鸳鸯的心里也恨毒了贾政一家。 王夫人对于贾母的处置到没什么异议，只是低着头作伤心难过状。 之前她之所以抓着公中不放，一是因为能拿月例银子放印子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要偷偷把那些庄子田地什么的处置了，眼下两样都被抓住了，她也懒得再管什么公中财务了。 这样想着，她又趁着擦眼泪的间隙轻蔑的看了贾赦和邢氏一眼。 “额，母亲要这么说儿子也没办法，母亲确定要将金彩一家交给儿子处置了？那鸳鸯那丫头呢？” 贾赦倒是也没继续追着这事儿不放，又问贾母。 “也交给……你。” 贾母连想都没想，摆摆手示意琉璃去她房里取了鸳鸯一家的卖身契交给了王宝善，让他交到贾赦手里。 “长兄放心，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处置王氏，再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贾政本来还担心贾赦会继续追究，这会儿见他像是偃旗息鼓了，也松了一口气，赶忙表态道。 “只怕……不行，二弟，除了庄子和田地，我这里还有东西要让二弟看看……” 贾赦将卖身契递给邢氏，又让王宝善家的将鸳鸯带了下去，这才从怀里掏出一沓东西递给了贾政。 “这是什么？” 贾政有些狐疑的将东西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大怒，几步走到王夫人面前，朝着她的胸口狠狠的踹了过去。 “贱人！” 这一脚可不是刚刚的装腔作势，那可是实打实的。 王夫人虽然提前觉得不对劲儿，已经想躲了，但是到底躲闪不及，还是被踹中了心口，一口血“噗”的喷了出来！ “太太！” 贾宝玉被吓得脸色都白了，扑上去抱住了王夫人。 “老二……” 贾母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到了，瞪大眼睛看着贾赦。 “长兄……这件事情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不知情，王氏居然作出了这样的事情，我……” 贾政是真的没想到王夫人居然连祭田都敢卖，对着贾赦急急的解释道。 他是糊涂，是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但是正因为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才更知道祭田的重要性，这可是一个家族最重要的命脉啊。 “老大……老二……这是……怎么……回事？” 贾母见两个儿子都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也有些急了，伸手想要将贾赦给贾政的东西取过来，不过她本来就身子不便利，又没有了鸳鸯在身边，琉璃几个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 "老爷……老爷……我……" 王夫人听贾政这样说，却已经明白是私卖祭田的事情发了，不顾胸口的闷疼，推开宝玉朝着贾政爬了过来，丝毫看不出平时贵夫人的样子了。 “你什么？王氏，我知道你糊涂，但是没想到你这么糊涂，居然连祭田都敢卖，你就没想过……” “祭田？王氏，你……是不是……疯了？” 贾母终于明白两个儿子为什么脸色大变了，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王夫人！ 第五百四十一章 祸水东引 “老太太，老爷，你们听我说啊，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 王夫人这会儿真的是慌了神，跪着又朝前爬了几步，哀哀的苦求道。 她此刻是真的慌了神，私卖祭田这种事情可不是倒卖铺子和田地，它是关系到整个贾家家族的事情，如果要是被族里知道了，她可是会被直接休弃的，连王子腾都说不上话。 之前她之所以敢这么做，一是因为金陵离京都山高路远，她觉得在那边做的事情不见得能传到京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荣国府明面上当家做主的是凤姐儿，真要是查出了什么也能将事情推到她身上。 可是谁想到乐儿那丫头是个眼皮子浅的，只顾着勾引贾琏，居然忘了给凤姐儿继续用药，结果让凤姐儿又怀了身子，将公中的事情一股脑的都丢还给了她。 当时她是真的眼馋倒卖祭田的收益，又觉得凤姐儿不会真的收敛了争权夺利的性子，所以也就没让金陵那边的人停下，本来还想着等蓼哥儿再大些就把烂摊子丢回去，谁知道还没等到那时候就已经被贾赦查了出来。 想到这里她真的是后悔不迭，眼泪止不住的顺着高耸的颧骨流了下来，对凤姐儿和将事情翻了出来的贾赦更是恨的厉害。 “那是什么样？毒妇，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贾政见她道了这会儿还不死心，将刚刚贾赦递给他的东西狠狠的掷到了王夫人身上，极其败坏的问她。 “这……老太太，老爷，我也是不得已的啊……” 王夫人捡起身上的东西开始翻看，越看脸色越是难看。 “不得已？二弟妹，你不会说倒卖祭田的事情也是金彩一家偷了你的印信之后捣的鬼吧？” 贾赦一直在注意着王夫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他阴毒的目光，眯了眯眼冷笑一声道。 “这……掌管公中印信的也不是我一个人，大哥和老爷又怎么能一口咬定事情就是我做的呢。” 王夫人被噎了一下，旋即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咬着牙又道。 如果有可能的话，王夫人还真的想把事情都推到金彩身上，但是祭田和其他的铺子庄子都不一样，是一个家族的根基，没有主人家的印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完全推到凤姐儿身上是不可能了，不过把主谋的位子推到凤姐儿身上也不是完全不行，这样虽然逃不脱处罚，但是应该能轻一些。 “二婶，你这是什么意思？” 凤姐儿这会儿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早就想到王夫人有可能狗急跳墙将她拖进来，可是没想到居然这样快，心里不免有些悲凉。 “我……我……凤哥儿，你还是将事情说了吧，你总不会觉得每个月成百上千的银子是白来的吧，再说了琏二还在西南，你照顾两个孩子也不容易，老太太和你父亲母亲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王夫人做出一副愧疚难当，苦口婆心的样子对凤姐儿说道。 不过这话听起来像是为了凤姐儿好，让她坦白从宽的样子，可是话里的威逼利诱可是怎么也忽视不掉的，尤其是“成百上千”，这是直接将当初印子钱的事情说成私卖祭田的收益了。 又刻意强调了贾琏和两个孩子，这是以为凤姐儿什么都不懂，刻意的淡化私卖祭田可能引发的后果呢。 “二婶是说……当初那银子是……” 凤姐儿简直要对王夫人的不要脸甘拜下风了，不过面上却看不出来，只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太太，长兄……你看这……” 贾政这会儿也醒过神来了，刚才他以为证据确凿，所以才赶忙将事情都推到了王夫人身上，这会儿见王夫人将事情推到了凤姐儿身上，凤姐儿居然像是被懵住了，也改换了口风道。 “王氏……你说……清楚……凤哥儿……那孩子……到底都做了……什么？” 贾母喘着粗气又道，她其实并不怎么相信事情是凤姐儿做的。 但是如今王子腾风头正盛，凤姐儿不过是王子腾的侄女，比起妹妹来还是差得远的，更何况还有元春，她可是王夫人的嫡亲女儿。 “老太太，凤哥儿……凤哥儿也是不得已的，凤哥儿当初气恼大哥大嫂迟迟不肯请立世子，担心以后什么都落不下。 就求了媳妇儿，媳妇儿也是实在心疼于她，这才……才帮她联系了三哥那边，让他如果有可能的话就帮上凤哥儿一帮。 谁知道凤哥儿糊涂，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媳妇儿一开始也是不愿意的，但是元春那边银子缺口大…… 我也是想着等以后……这才默认了下来，可是银子……银子大半儿可是都落到了凤哥儿的手里，凤哥儿，你敢说你没从我这里取走银子吗？” 王夫人见凤姐儿像是真的相信了当初的事情，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干脆的将事情认了下来，不过承认只是参与，主谋的位子却推给了凤姐儿。 “凤哥儿！你居然联系舅兄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贾政也知道趁热打铁，明白会儿顺水推舟让两房人各有把柄落到对方手里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凤姐姐……你怎么会这样想，琏二哥是大伯父的嫡亲儿子，这请立世子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贾宝玉也痛心疾首的看着凤姐儿，好像已经确定了这件事情是凤姐儿做的了。 他们父子这么齐齐朝着凤姐儿发难，说一些信口雌黄的东西，邢氏顿时有些不淡定了，不过没等她从椅子上起身，就被坐在一旁的贾赦用手给按住了。 “别急……凤哥儿心里有数。” 贾赦微微摇摇头，示意老妻继续看下去。 来荣庆堂之前，他把这次去金陵得到的证据已经给几个孩子看了，凤姐儿也知道他手里证据确凿，这会儿却只字不提，甚至还趁着别人不注意朝他使了眼色，这肯定还有其他打算。 第五百四十二章 反击 邢氏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见贾赦一副对凤姐儿很是信任的样子，也只能按捺住性子，坐回他身边听贾政夫妻和贾宝玉等人轮番朝凤姐儿身上泼脏水。 “凤哥儿……俗话说的好，妻贤夫祸少，二叔实在没想到你和你二婶一样的糊涂，不！你比她还要糊涂，你让二叔怎么说你……” 贾政见凤姐儿只是静静的跪着，像是等着什么的样子，心里没底，语气也有些发虚，不过还是想要将事情砸实，朝王夫人使了个眼色硬着头皮又道。 “凤哥儿，那银子……二婶也有不对，当初不应该念着姑侄的情分让你恣意妄为……这事情结果不但害了你，也害了二婶自己。” 王夫人接到信号，也担心逼急了凤姐儿，一边暗示自己也会共同担责，一边又往前爬了几步，跪在贾母身前假惺惺的哭求： “老太太，是媳妇儿对不起贾家，琏二还在西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求求您念在两个孩子的份儿上，饶了凤丫头，只罚媳妇儿一个人吧。 媳妇儿……媳妇儿愿意将公中的事情都交出来，以后在荣禧堂吃斋念佛，再也不插手荣国府的事情了。” 王夫人想得倒是美，做了这样的事情居然觉得只要放开鸡肋一样的荣国府管家权就行了。 或者说她连管家权都没想着放弃过，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情，凤姐儿再管家的希望不大，邢氏又体弱，这样一来，荣国府可就只剩下李纨一个成过亲的妇人了。 “凤丫头……你也真……是太糊涂……了，就像……宝玉……说的，你父亲……就一个……嫡子，给琏二……请封世子的……事情……还不是……早晚的……事情，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贾母开口想要给事情下一个结论。 对于王夫人她还是厌恶的，但是如果真的将王夫人休弃了，能不能再给贾政娶这样身份的贵女不说，之前和王子腾达成的协议也就泡汤了，如今元春怀身子已经好几个月了，她不能功亏一篑。 “老太太，凤哥儿可是一直还没说话呢，老太太平日里总是念叨琏二离得远，口口声声说心疼孙媳妇儿，怎么这会儿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孙媳妇儿留呢！” 见丰儿从外面进来朝她点了点头，凤姐儿心里也有数了，抬起头看着贾母又道。 “凤丫头！你要……说……什么？之前……你不是……已经……承认……拿过……那笔银子……吗？还有……什么……想说的……” 贾母不愿意事情再出什么变故，但是凤姐儿提到她平日里挂在嘴头上的话，她要是不让凤姐儿说话，倒是显得她平日里的慈爱都是装的。 “是啊，凤哥儿，二婶知道你不甘心，但是这次确实是我们姑侄的错，当初实在不该为了七万两银子就做出这种事情来。” 王夫人见凤姐儿开口，本能的就觉得不妙，将话接过来又道。 凤姐儿自然是没有拿什么七万两银子的，她之所以特意强调这个数目，也是在提醒凤姐儿贾琏的安危还要靠着贾政和她呢！ “七万两银子！二婶，当初你可是只给了侄女五万五千两！哪里来的什么七万两银子？” 凤姐儿惊讶的看着王夫人，像是有些不明白的意思。 “是，是五万五千两！二婶记错了，凤哥儿……” 王夫人这会儿有些弄不懂凤姐儿的脑回路了，不过见她承认也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附和道。 “二婶想起来了，侄女就说嘛，五万五千两！这么多银子二婶一定能想起来的。 就算想不起来也不要紧，这么大一笔银子，凤哥儿可是仔细的很。 就算因为蓼哥儿没时间管交给宝玉的时候，也是嘱咐他身边的小厮记着账的。” 凤姐儿像是松了一口气，笑着看了贾政一眼，又对王夫人道。 “既然银子的事情搞清楚了，那……凤哥儿……” 王夫人见她表情如此轻松，也知道其中有什么不对劲儿了，不过见她没有反驳刚刚的事情，又想将事情引过去，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贾政打断了！ “毒妇！凤丫头跟你说的根本不是一个事情！都已经到了眼下这地步你还想着拉她下水，真是不可救药……凤哥儿，刚刚二叔错怪你了，都是这个毒妇！” 贾政被凤姐儿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等到又将凤姐儿刚说的话琢磨了一遍，顿时脸色难看起来，站起来打断王夫人道。 怪不得他觉得耳熟了，之前王子胜将王夫人放印子钱的事情了了，最后账目上余存就是五万五千两！王夫人当时气短自然是不敢问这样的事情，所以才会不明所以！ 至于宝玉，至于账本，这根本就是再告诉他，她那里不仅有王夫人放印子钱的事情，还有贾宝玉参与的证据。 贾宝玉虽然在读书上不争气，但是到底也是他唯一的嫡子。还有放印子钱的事情，这件事倒是真的和宗族没关系了，但是按照法令而言，却是会影响仕途的，要不然之前他知道后也不会那样生气了！ 这样想着，贾政不由又出了一身冷汗。 “老爷……” 王夫人被贾政突如其来的态度大变弄的有些措手不及，目瞪口呆的看向贾政。 “二叔的话怎么听不懂？丰儿，还不赶紧把账本和花销拿给老太太和父亲看看，宝玉可是第一次理事，别出了什么茬子才好。” 凤姐儿欣赏够了贾政和王夫人的频频变脸，吩咐丰儿道。 她一开始真的没想到会将印子钱的事情再翻出来，要不也不会连账本都留在明月居里不带来了，可是王夫人实在太可恨了，不仅又提到了印子钱，还想移花接木让她将祭田的事情也认了。 这简直就是纯纯的还把她当傻妞儿，所以她才会指使丰儿尽快回去取东西了。 自己公爹那里有证据她是知道的，但是这报仇还是亲力亲为的舒服！ 丰儿点点头，将账本一半儿交给贾母一半儿交给了贾赦。 “二弟，这事儿你怎么看？” 贾赦翻了翻送过来的账本，对于凤姐儿更满意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想晕都晕不到的贾母 “二弟，这事儿你怎么看？” 贾赦翻了翻送过来的账本，对于凤姐儿更满意了。 这个儿媳妇之前确实有些掐尖要强，有王家女儿目光短浅的特质，但是自从贾琏有了正经营生，她又怀了蓼哥儿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踏实了，居然不像之前那样锱铢必较了，说话做事也有了大家贵女的作风。 生了蓼哥儿之后他和邢氏还有些担心她会故态复萌，可是一段时间之后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琏二去了西南之后，她更是主动的将东院和明月居的琐碎事情承担了起来，两个孩子也管教的懂事守礼。 这还不算，听山子野说她在外面办得那个母婴铺子，不光赚了银子，还帮着不少老弱病残找到了养活自己的门路，就连他们荣国府大房如今在京都的口碑都比之前改善了不少。 这次的事情办得也很不错，不光将印子钱的事情退还给了宝玉让二房吃了哑巴亏，还以防万一的留了后手，这些东西拿出来，贾政如果不想要被革职查看，还真的就得对大房言听计从。 而且之前她和丰儿的互动他也注意到了，这孩子还算念及姑侄情分，如果不是贾政夫妻逼迫太紧，想来她也不会将这些事情又翻了出来。 “长兄……这件事情一开始我是真的不知道，后来撞破之后也很是震怒，当时就去了王家舅兄那里，如今……如今这些佃户的事情也基本都摆平了。” 贾政这会儿也从贾母那里看到了账本，脸上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 不是他自己想承认，凤姐儿的账本实在是太详细了，甚至比当初王子胜给他的还要详细一些，不仅有贾宝玉每次拿银子的时间和数目，他和王子胜一开始商量和拿到的数目也都标注的很清楚，这么说吧，这东西交上去都不需要再调查就能定了他的罪。 贾赦差点被他的避重就轻给气笑了，挑眉又问道。 “长兄……那银子王氏已经放出去了，总不能一点儿利息也不收吧，弟弟也是花了人力物力的，再说了三成的利息真的不算多了，至少不是利滚利……” 贾政想要卖惨，不过话说到一半，在贾赦的目光紧盯之下就给咽了回去。 他和王夫人本就是一丘之貉，虽然当初因为担心仕途去找了王子胜，但是在知道印子钱的数目之后还是可耻的动了心，所以在往回收账目的时候，他还是多收取了原来利息的三成，但是……还是比朝廷规定的要高那么一点儿的。 当时他是没想到会留下证据，如早知道凤姐儿这样有心思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的。 “……” 贾赦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不说话。 “母亲……你赶紧说句话啊……” 贾政被贾赦看的有些心慌，哭丧着脸对贾母道。 “老大，你二弟……已经……知道……错了，这放出去……的印子钱……也都已经……收回……了，那就不要……在这上面……纠结了，他毕竟……还是你的……亲弟弟……咱们……现在说的……是王氏……的事情……。” “是啊，长兄，现在说的是王氏的事情，王氏做出了这样对贾家家族不利的事情，这荣国府是容不下她了，我看……还是将她送到庄子上去“养病”……” 贾政赶忙接过话来，当机立断的表示可以送王夫人去庄子上“养病”，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是贾政最后的倔强。 “贾政！” 王夫人一开始只是没想到，这会儿看了贾政这样说，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初为着放印子钱的事情，贾政可是没有少拿捏她，不说别的，她身边的金钏就是那时候被讨了过去的。 对了，那丫头前些日子还生了一个儿子，叫什么不好，贾政居然给起名字叫贾珝，据说是什么古代美玉的名字，这就是明晃晃的打她和宝玉的脸呢。 “大伯父，父亲，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这放印子钱不是帮助人的好事吗？怎么你们都像是很害怕的样子？” 贾政虽然因为贾宝玉放印子钱的事情暴打了他一顿，但是却根本没有跟他解释为什么不能做，王夫人自己惹的祸自然也不会跟他说什么了，所以他对印子钱如何不好的事情还是懵懵懂懂的。 不过显然贾政这会儿根本没什么心思给他讲解印子钱的危害，见贾赦只是耷拉着眼皮不说话，又哪里不知道他这是不满意呢。 “长兄，这件事情不止是王氏一人的错，弟弟也有不查之过，弟弟做了错事，也没有脸面再在荣禧堂住下去了，弟弟现在就让下面人将老太太后院的那几个小院子收拾出来，等林妹夫明日走了，就让人收拾了搬过去……” 贾母后面的几个小院子最早的时候是迎春三姐妹住的，后来三姐妹都搬去了大观园，这几个小院子就被空了出来。 这几个小院子如果是未出阁的小姐住的话还真的是不算小，可是给到贾政的话……还真的就不算大，他如今可不只有赵姨娘一个姨娘。 生了哥儿的金钏儿金姨娘，作为良妾纳进门的尤姨娘，再加上到现在九岁了还没自己院子居住的庶子贾环，就算是嫁给王夫人送到了庄子上，这么多人住进几个小院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贾赦依旧不说话，邢氏也在一旁低着头不看面前的几个人。 “母亲……” 妈宝男贾政果然又开始喊妈了。 “老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不会……真的……想让你弟弟……仕途尽毁……吧?如今……这荣庆堂……都是……自家人，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 贾母像是老了十岁一样，对着贾赦又道。 说实话，今日在荣庆堂发生的事情，让她对于自己当初的选择又一次的产生了怀疑，继而引发的后果就是她又开始担心怎么下去见荣国公的忧虑。 她刚刚甚至都有一种冲动，想让自己跟之前那样晕倒过去，这样就不用面对自己的失败了。 但是奇怪的很，以往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早就脸色苍白，也能顺着晕倒，可是今日她不仅脸色红润，甚至刚刚还有力气坐起来了，这样……再晕倒的话不会让老大直接给送回金陵吧？ 第五百四十四章 贾赦的打算 “母亲，二弟可是儿子一奶同胞的弟弟，儿子又怎么忍心就这样毁了他的仕途，刚刚之所以不说话，也是想着二弟刚刚说的，他不是想让您找林妹夫把他弄到外地去吗？倒也不是不成。” 贾赦早就等着贾母说话了，他其实不太在乎贾政的作妖，贾政就算是再嘚瑟也是他的胞弟，不管是身份还是官职都是比不上他的，如果没有贾母撑腰，他早就把老二那个夯货给处理了。 “长兄，你答应帮我跟林妹夫说项了？” 贾政眼睛一亮，也顾不上再装可怜，从贾母身边扑倒了贾赦这边。 “林妹夫如今虽然面上看着风光，但是私底下的事情多着呢，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何苦还要让他为了咱们的事情费心呢。” 贾赦摇了摇头，否定了贾政的想法。 “长兄，那你又说什么去外地任职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长兄就快说吧……” 贾政有些失望，不过想到贾赦没有将话说死，又打起精神来。 “是啊……老大，你就……快说……吧。” 贾母也有些着急的催促道。 “母亲，二弟，二弟妹……” “长兄放心，我会尽快让人将她送到庄子里，绝对不会让她再惹出什么事端的。” “不是，二弟，二弟妹之前虽然做了很多错事，但是她毕竟是元妃娘娘的生母，真要是把她送到了庄子上，娘娘那边也不好交待……” 贾赦对于贾政这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作风很是不齿，不过也知道这个弟弟被贾母教歪了，他说的再多也只能招来厌烦，干脆笑着打断了贾政的话。 “那长兄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二弟这次去外地任职的时候，将二弟妹一并带上，这样不管二弟在那边如何处置她，娘娘这边都不会得到消息，也算是全了元妃娘娘的面子了。” “恩侯，这事……” 见贾赦这样说，不止是贾母，邢氏和凤姐儿也弄不太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借机处置贾政也就罢了，听这意思居然还要帮贾政去外地任职，不由有些急了。 “长兄……长兄这样说简直让弟弟无地自容……” 贾政赶忙将邢氏的话打断，在心里不断吐槽贾赦是个傻帽，但是脸上却作出了很是感动的样子。 大陈在官场上也是有自己的规则的，京官去了地方一般都是下放，官职也会相应的升一级，他在六品的官职上卡了也有几年了，这次下去也是一个不错的突破时机。 贾政向来自负，觉得自己是空有一身才华，但是却因为只是嫡次子就被父兄打压，如今能下放下去，还能避开长兄的“妒忌”，他的心里不知道多么高兴呢。 王夫人也没想到贾赦会这样说，手里捏着帕子，脸上眼泪要掉不掉的，如果是青春少艾的少女做出这样的动作自然是娇美动人，但是放在已经王夫人韶华已逝的脸上，多少有几分别扭，贾宝玉忍了忍，还是转开了头朝着凤姐儿看了过去。 “二弟也别这样说，毕竟这一别……再见面咱们就是两家人了……” 贾赦和他兄弟多年，哪里看不出他的想法，拍了拍邢氏的手，又满脸感动的对贾政说道。 “两家人？长兄这是不打算让弟弟再回荣国府了？” 贾政也不傻，见贾赦这样说，也立刻从即将要升官的美梦中清醒了过来，急急的朝贾赦问道。 “老大……你要赶……你弟弟……出府？” 贾母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她这会儿也明白贾赦的意思了，这是要趁着抓住了老二的把柄要将他赶出荣国府呢。 想到以后自己就要落到这个从来都不喜欢的大儿子手里，她就觉得自己心塞的厉害。 “母亲何出此言，就像刚刚二弟妹说的，琏二如今连嫡子都已经有了，儿子就这么一个嫡子，早晚也是要为他请立世子的。 儿子也累了，二弟这一去三年，回来这荣国府还是不是儿子当家都不好说，二弟借住在儿子的府邸还说得过去，总不能还借住在侄子府里……” 贾赦的话让凤姐儿有些脸红，之前生了巧姐儿之后她确实对贾赦久久不为贾琏请立世子不满，觉得贾赦这是没将贾琏放在心上，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王夫人劝的和大房离了心。 可是这几年她也想明白了，贾赦之所以宁愿放任府里的财物被二房侵蚀，也不为贾琏请立世子，非但不是因为他不将贾琏放在心上，反而是因为他对于贾琏寄予厚望。 毕竟当初如果为贾琏请立了世子，贾琏可就是勋贵出身，凭白比那些官员低上一等不说，以后的发展也会受到限制，如今做出了一定的成绩之后再请立就不一样了，非但不会影响以后的仕途，还能让官场上那些老油子对他高看一眼。 “这……老大，你说的……虽然……没错，但是……要将……你二弟……分出去……可不是……小事，咱们……是不是以后……再慢慢……商量。” 贾赦说的合情合理，贾母就算是想要反驳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只能才用拖字诀，想要等和贾政商量了之后再给贾赦答复。 “儿子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这到地方任职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儿子也是遇到了贵人，也不知道错过了这次还有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贾赦作犹豫状。 “长兄，不知道这出了京都，弟弟得到的官职是什么？” 贾政见贾赦这样说也有些急了，和贾母对视一眼，又问贾赦。 “金陵知府，虽说只是从四品，但是却也是难得的肥差了，离咱们贾家的旁支也近，不用担心被谁欺负了去，不过二弟如果不愿意，那也可以继续等等……” 贾赦略带遗憾的摇了摇头，看起来很是惋惜的样子。 贾政果然心动了，不顾贾母的颜色就想要把事情应承下来。 “老大，那你说……这家应该……怎么分？要不要……让人将……珍哥儿……请过来？” 第五百四十五章 分家事宜 贾母对贾政的沉不住气很无奈，忙又开口提醒道。 “是啊，长兄，珍哥儿……珍哥儿还是算了，他虽然是族长，但是到底是小辈儿，我看着……就把代儒叔父还有其他几位族老请过来就不错。” 贾政也回过味来了，笑着又建议道。 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贾珍明显对贾赦比对他更为敬重，把他请来只会坏事，还不如让贾代儒来，贾代儒当初在贾家家学做的好好的，不过是让孙子贾瑞给代了几次课，居然就被贾赦开除了。 没有了经济来源，他的孙子贾瑞确实和当初的妓子分开了，但是也因为这个原因，贾瑞变得疯疯癫癫的，贾代善和老妻两人又要打零工，又要照顾孙子，那是过得苦不堪言，还不得恨死了贾赦。 “之前父亲不是已经写过分家契约了吗？母亲，二弟，难道你们都忘了？ 而且……二弟妹做的事情只怕也不太方便跟族老们解释。” 贾赦抚了抚胸前的长髯，淡淡的对着贾母和贾政又道。 这几年为了整治贾家族内的弊端，他提出了不少的办法，这些办法对于那些家境不好却学识人品过硬的学子确实有帮助，但是对于那些倚老卖老，中饱私囊的族老们可就不太友善了。 “长兄，这……” 贾政想要出声反对，但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又转过身将求助的眼神又看向贾母。 荣国公当初确实写过一份分家契约，不过……那上面只给了贾政位于城西的一座五进宅院，七八间铺子，以及荣国府公中财产的三成。 按照大陈的风俗来讲，这些东西给嫡次子其实算是中规中矩，可是对于从小锦衣玉食，被贾母各种溺爱长大的贾政，这些东西跟打发叫花子也没什么区别。 “老大，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如今的……情况……可是……和当年……不一样了。” 贾母拧着眉头，又对贾赦道。 “有什么不一样？哦，对了，确实不一样看，毕竟咱们家在金陵那边的田地和铺子都被二弟妹卖的七七八八的了。二弟，你得将这些亏空都填补了再拿走你剩下的银钱了。” 贾赦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又对贾母说道。 “母亲……不是……那个……意思……” “是啊长兄，当时父亲也是糊涂了……” 贾政和贾母齐齐开口，明显对荣国公分家的契约不认同的样子。 “闭嘴！二弟，你也是父亲的子嗣，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贾赦冷下脸来狠狠的呵斥贾政，又冷笑一声，语含嘲讽的又问贾母： “母亲，你不会觉得二弟和二弟妹将金陵那边的铺子卖了，非但不必受罚我还得将银子给了他，然后还冤大头的帮他找升官的门路吧？儿子可不是冤大头，如果不是念在一母同胞的份上，儿子早就……” 贾赦虽然早就对贾母死了心，但是见到她这样为贾政争取东西，心里还是一阵阵的心凉， “长兄莫生气，长兄莫生气，就这样吧，就这样，咱们就按照父亲留下的契约来分。” 第五百四十六章 夫死从子 贾赦虽然早就对贾母死了心，但是见到她这样心里只有贾政，事事为他谋划，心里还是一阵阵的发苦。 “长兄莫生气，长兄莫生气，就这样吧，就这样，咱们就按照父亲留下的契约来分。” 贾政见贾赦脸色都变了，担心外放的事情要糟，赶忙站出来说道。 “既然……你们……兄弟都已经……决定了，那母亲……也无话……好说，老大……等什么时候……你弟弟……调令……下来了，咱们……就开始……按照你……父亲留下的……契书……将家产……分割了。” 知道贾政一门心思的谋求外放，又见贾赦确实抓住了次子夫妇的把柄，贾母也知道大势已去，不过到底不放心，担心贾赦说的事情只是幌子，所以又开口道。 “是啊，长兄，不知道你这次是求了谁，到底有没有把握，如果顺利的话，什么时候调令才能下来？” 贾政也醒过神来，急匆匆的问道。 刚刚他只顾着高兴，根本没有想到验证这事情的真假，现在见贾母这样说也不免起了疑心。 不是他不相信贾赦，实在是他们这些勋贵出身的人，想要谋取正经的实缺儿，实在是……太难了。 贾赦如果真的有这个能力，当初为什么会放任贾琏浪荡了那么多年？ “二弟这是觉得兄长没有这个本事？那二弟觉得兄长是如何在金陵查出二弟妹做的那些事情来的？ 还有……二弟不会觉得琏儿得到实缺儿的事情是巧合吧，父亲留下的……可不仅仅只有那个木匣子…… 当然，如果二弟实在不相信的话，那就算了…… 这事情还真的不太容易操作，得赔上不少银子和人情……就是有些可惜了……” 贾赦故作高深的摇了摇头，一副很替贾政惋惜的样子。 他这话也是一半真一半假，荣国公当初确实在金陵那边留了后手，这次他能顺利脱身，查到王家的那么多事情除了他自己的应变和莫林的帮忙，这些后手也起了不少作用。 但是贾琏能谋得实缺儿的事情却是靠着他的实力和一些运气，跟这些后手没啥关系。 荣国公又怎么猜得到自家乖孙子回去扬州开矿，还莫名其妙入了定王的眼呢！ 当然，这些一点儿也不妨碍贾赦扯虎皮拉大旗忽悠贾母和贾政两人。 至于他说到的金陵知府的这个缺儿，也确实是真的，是他从莫林那里得到的消息，又经过了林如海证实过的。 说起来这事儿还得从葫芦庙的那个拐子说起，见识了王子胜的骄傲自负和目光短浅之后，贾雨村很快的就转投了看起来更靠谱的林如海。 林如海是什么人？那可是连纨绔贾琏都能调教的脱胎换骨的人！ 对付一个文人出身，尚且还没完全沾染官场习气的贾雨村那还不是一个手到擒来。 没多长时间贾雨村就将林如海奉为了心灵上的导师，前进道路上的灯塔了。 在林如海的建议和洗脑下，贾雨村一边和王家人周旋，一边在私底下收集王家的罪证。 三年下来，贾雨村也确实收集到了一些王家的罪证，比如说买官卖官，比如说收了银子帮富贵人家“平事儿”，就连最重要的操纵科举取仕也有了眉目，可是偏偏到了这个时候，贾雨村的任期到了。 好在他手下的知州和文书也算是培养出来了，就算是他离开了也会继续的收集王家的罪证，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接任人选的选择就很重要了。 他之所以提起让贾政过去接任金陵知府虽说是临时起意，但是也是仔细衡量过的，贾政无论是身份还是性子来说，都很适合这个职务。 他是王家的女婿，王子腾的妹夫，又被清风帝和太上皇抓住了把柄，三方都不会担心他会背叛，自然也不会对他太过警惕。而且…… 他不是个精明的，也不会妨碍文书和知州继续调查王家的事情。 “一直没听长兄说起过……父亲他老人家还真的是有先见之明，对了，长兄，你还没说什么时候调令才能下来呢！能不能……” 贾政果然相信了，想到荣国公居然给贾赦留下了这么多重要的东西，他的心里酸的厉害，语气里也不由带了出来。 “那就要看二弟了，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最早这个月十五，最迟明年年初，调令应该就能批复下来。” 见他这样，贾赦的心情居然好了一些，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又道。 事情顺利的话……什么事情？自然是贾家分家的事情，贾政知道贾赦这是在提醒他，顿时有些拿不准起来。 “老太太……” 贾宝玉见众人都是一脸沉思的样子，忙扭了扭身子可怜巴巴的看着贾母撒娇。 眼下可是寒冬腊月，这在地上跪了这么大半天，他的膝盖难受的厉害，感觉都有些不像是自己的了，可是王夫人还在地上跪着，他身为人子就这么起来好像也说不过去。 “还跪……在地上……做什么？还不……赶紧……扶你母亲……起来。没看……你琏二……嫂子……都已经……起身了……吗？” 贾母确信了贾赦的话，知道分家势在必行，琢磨着如何最大程度的为次子争夺权益的时候，就听到了自家乖孙子的声音，再见凤姐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回了邢氏身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的说道。 “老太太没让孙媳起身吗？孙媳还以为回完了话就能起来了呢，毕竟孙媳也没做错什么事情。” 凤姐儿故作惊讶的挑了挑眉，一句不让的说道。 贾母憋气的厉害，偏又说不出什么，凤姐儿这话也有道理，王夫人之所以跪着是因为做了错事，贾宝玉愿意陪着是身为人子的本分，凤姐儿又没做错事，又不是王夫人的女儿，在那里继续跪着做什么。 “你这孩子，你祖母是在夸你，你怎么还多心了呢。” 邢氏拍了拍凤姐儿的手，嗔怪的说道。 “母亲，别说凤哥儿的事情了，还是赶紧说说分家的事情吧，长兄也说了，这次的机会非常难得呢。” 贾母见贾母这会儿居然还有心情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顿时心里有些烦躁。 不过也是因为凤姐儿这般有恃无恐，让他彻底的下定了决心，贾赦说得对，住在自家兄长家里还说得过去，住到侄子家里，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而且…… 怎么看凤姐儿也不是个省油的，性子泼辣，锱铢必较，还不如趁着现在她还当不了家，早早的和大房分开更为适合。 “你们……兄弟都是……母亲的……亲子，私心里……来说，母亲……是不忍……你们兄弟……就这样……分家另过的。 但是……既然……你们兄弟……都已经决定了……母亲也……不好说什么。 老大，你是……兄长，又得了……这荣国府……大半的家业，想必……老婆子留下的……那点儿东西……应该是……看不上了……” 贾母本来想说将东西都留给贾政的，但是到底在话说出口之前想到了自己还得留在荣国府跟着大儿子生活，也不好将事情做的太绝，顿了顿又道： “不过……虽说你……看不上，该给你的……东西……母亲……还是要给的。 母亲……知道你……一向不喜……读书，那些……破破烂烂的……字画和……书籍，还有那些……旧瓷器什么的，就让……政儿带了去。 金陵……那边的……庄子铺子……也有几个，你在京都……不太方便……处置，就也给了……政儿。 剩下的……现银，刨除老婆子……往后的……花用，剩下的……你们兄弟……一分为二，谁也别委屈了……” 贾母这话说的，简直是睁着眼说瞎话，更是将大房三人的智商放在地上摩擦了。 作为大陈的国公夫人，超一品的诰命夫人，贾母的私库里怎么会有什么破破烂烂的字画和书籍。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荣国公当年从各处带回来的名人字画和珍本孤本，别说价值如何，那可都是捧着银子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还有旧瓷器，如果换了另外一种说法，那可就是古玩，几百年留下的老物件儿了。 贾母将这些好东西都留给了贾政也就算了，居然还有脸说出什么“谁也别委屈了”的屁话。 真的是……小刀捅屁股———让已经来到了荣庆堂门口的迎春和贾琮开了眼了！ “二姐姐，祖母也太睁眼说瞎话了，这是觉得咱们大房都是傻子呢！咱们这会儿要不要进去？” 贾琮的怀里抱着几大盒子东西，愤愤不平的对迎春道。 “等下，老太太和父亲估计还得说一会儿，司棋，你过来。” 迎春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先不进去，将身后的司棋叫出来小声的嘱咐了几句。 “是，姑娘。” 司棋点点头，趁着贾母和贾政夫妻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摸进了荣庆堂，堂上众人这会儿也都震惊于贾母的厚颜无耻，倒是真的没怎么注意到她。 等见司棋已经摸到了凤姐儿身后跟她小声耳语什么之后，迎春也松了一口气，拉着贾琮在门外津津有味的看起了戏。 “三爷。二姑娘，这些东西……真的不能拿。” 琥珀这会儿也已经追上了两人，先是谴责的看了贾琮一眼，又气喘吁吁的道。 “琥珀姐姐……” 贾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琥珀姐姐放心，我们是有事情要和祖母说，你这会儿不是也看见了，我们根本没有回东院，直接来了荣庆堂，你还担心出什么事情啊。” 迎春打断了贾琮的抱歉，笑吟吟的对琥珀道。 “那怎么……” 琥珀正想问那他们怎么不进去，就见迎春摆了摆手，又竖起耳朵听荣庆堂的事情了。 见东西都在，两个人也没为难她的意思，琥珀干脆也站到贾琮身边面红耳赤的听起了荣庆堂的进展。 “这……长兄你看这……弟弟……唉……弟弟实在是没办法……” 贾政茶味十足的表示。 “老太太，哪儿好这样委屈了二弟，这此去金陵也有将近上千里，不说那些“破破烂烂”的书籍，只说那些“旧瓷器”，真要到了金陵还不都碎光了吗？ 二弟这一去金陵就是几年，要是被外面人知道咱们逼着只给了他那些“破破烂烂”的东西，还不知道怎么戳我们的脊梁骨呢。 要我说不如这样，你将银子都给了二弟，将那些“破破烂烂”的东西买下来，就算是捐到国子监也是好的……” 或许是被他的表现给恶心到了，平时话不多的邢氏站起来夹枪带棒的说道。 来之前贾赦告诉她自己想要分家的时候，夫妻俩其实就已经做好了会吃亏的心理准备了，但是吃亏归吃亏，这样被当成傻子一样的亏，她还真的是不想吃。 “夫人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贾赦也知道邢氏的性子，她看起来话少不喜欢争执，但是真要是性子拗上来了，那可是连他的面子也不给的。 当初她嫁到荣国府不就因为自己不听劝，连续几年都和自己形同陌路，想到当初别别扭扭的小妻子，贾赦的眼神更温柔了些。 “老大，这里……是咱们……母子……说话，哪里有……邢氏……这个妇道人家……说话……的份儿……” 贾母见邢氏跳出来质疑自己的决定，又见贾赦居然听进去了，嘴角一耷拉，又对他道。 “妇道人家？老太太怎么会如此想呢，儿媳怎么说也是一品诰命，正经的将军夫人，怎么在母亲这里就像是一个无知的妇孺？ 再说了，如今咱们说的不是荣国府的分家事宜吗？儿媳是这荣国府的当家夫人，难不成还不能发表自己的意见吗？” 邢氏平日里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贾母一直以为她是一个蠢钝的，这会儿见到她这么锋芒毕露也有些惊讶。 “长兄，你就这样让大嫂出言顶撞母亲吗？这作为女子，在家从父，出门从夫，夫死从子，难不成大嫂都不知道吗？” 贾政见贾母瞠目结舌的样子，赶忙开口又道，他也不说邢氏又没有资格参加讨论，直接就将事情扭曲到了顶撞婆母上面去了。 “二弟，你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就是不知道母亲对这话是怎么理解的……” 贾赦简直要被贾政给气晕了，一边拉了邢氏坐下，一边意有所指的道。 “老大！” 贾母脸色阴沉，又瞪了贾政一眼，怪他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 夫死从子！荣国公可是去世十几年了，真要是从子，她这个荣国公夫人第一个做的就不合格。 第五百四十七章 嫡长子为尊 和种花国类似，红楼世界也是以嫡子为尊的，尤其是嫡长子。 嫡长子不仅在继承父系财产方面占尽上风，在继承母系财产上面也有自己独特的优势。 按照大陈的风俗来讲，母亲的财产除了要拿出一部分给女儿做嫁妆，剩下的会留给儿子，大部分情况之下是嫡长子占五成，剩下的嫡子占四成，庶子们占据一成。 这也不能说是不公平，作为家中的嫡长子，不仅需要奉养父母，还需要承担宗祠，家学……甚至是旁支子弟的基本花用，责任大，得到的多自然也是应当的。 而且这样做还能在最大程度上避免家族封地和财产实力因为后代的分隔而逐渐变弱，减少了大家族分崩离析的风险，是封建社会比较常见的风俗。 当然，这也只是风俗，在红楼世界也是有很多溺爱幼子的父母的，他们觉得嫡长子已经拿到了大半的父系财产，那么幼子得到母亲私产多一些也无伤大雅。 不过他们也不会将事情放到台面上来说，而且会顾忌脸面，多采用和父系财产互补的比例，也就是嫡幼子七成，嫡长子两成，剩下的庶子们占据一成的比例。 像贾母这样的分配办法，大房实际收到的财产比例甚至都占不到贾母私产的一成，贾赦如果愿意的话，甚至可以用“不慈”的罪名拒绝为贾母养老送终。 “母亲是觉得二弟说的不对，还是觉得邢氏提出的法子不好？ 既然那些东西“破破烂烂”，那儿子就让人去请山子野大师，他和不少书院都有联系，相信能在最短的时间将书捐献出去。 儿子那剩下的五成银子也不要了，都给二弟做盘缠，哦，对了，或者……二弟也不愿意外放也说不定。” 贾赦拍了拍邢氏的手，又挑眉看向贾母。 邢氏这样万事不过心的性子都被激怒了，贾母这次的做法实在是太过分了，这是直接将大房的脸放在地上踩呢。 要是事情被外面人知道了，知道的是贾母不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大儿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这才得到这样的对待呢。 “长兄误会了，母亲不是那个意思，母亲……的意思是如果长兄不想要就留给我，如果长兄想要的话，自然是长兄先选。 那些东西很多都是父亲留下的，又怎么能随便捐献给外面的人呢……” 贾政嘴上说的洒脱诚恳，但是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滴血，说完还忍不住朝贾母看了又看。 他一向“端方持重”，自然是不会随意进入贾母的私库落人话柄的，但是他有儿子啊，作为贾母最疼爱的孙子，没有之一，贾宝玉几乎可以随意出入贾母的私库，那顺便告诉他这个做父亲的里面都有什么，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想到那么多好东西都要落到贾赦这个“什么都不懂只比他早出生两年的纨绔废物兄长”手里，他真的是心痛无比。 但是没办法，一方面他也知道贾赦夫妻反对他根本得不到那些东西，另外一方面他也自觉不是那么“庸俗”的人。 相比较那些“身外之物”而言，他更想要的是社会地位和流芳千古。 没错，贾政一直觉得自己怀才不遇，觉得当初如果不是荣国公“多此一举”的为他求取官职，这会儿他早就金榜题名，和林如海一样成了地方大员了，如今有了这个一个“让他施展才华”的机会，他又怎么能放得下呢。 “那母亲又觉得如何呢？” 贾赦整了整衣袍起身，懒洋洋的看着贾母。 “你们兄弟……都这样……说了，母亲……又能说些……什么？你啊……还是……兄长呢，只会……听了妇人……蛊惑，在这……上面和……你弟弟……斤斤计较，连你父亲……留下的……东西……都要送给……外人。” 贾母憋屈的厉害，没好气的又道。 “老太太，凤哥儿怎么有些听不懂您说的话呢？刚刚不是您说的那些东西“破破烂烂”吗？怎么这会儿又怪母亲劝说父亲将东西送出去呢？而且如果是祖父留下的东西，老太太又为什么都留给二叔一个人呢？” 贾母简直要被贾母的倒打一耙给气笑了，佯装不解的问贾母。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留给你……二叔……一个人了？你二叔……不是……说了吗？我的意思……是你父亲……不要的……话就留给……你二叔，再说……你母亲……插话还……情有可原，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也……这么多话……老大媳妇儿，你就是……这样教导……儿媳妇……的吗？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贾母被凤姐儿怼的有些下不来台，干脆转移话题到了邢氏身上。 虽说邢氏刚刚也大发雌威，但是和凤姐儿相比，贾母还是觉得她是一个软柿子。 “凤哥儿说的也没错，至于教导儿媳妇这件事情，媳妇自负还是不错的，至少凤哥儿可没有变卖族里的祭田。” 邢氏今儿也是越战越勇，见到贾母居然还敢撩拨自己，也毫不示弱的回道。 “你……” 贾母被气的狠了，又想到贾政如果回了金陵，她跟着回金陵还能让大儿子落下不孝的名声，捂着胸口，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二弟，母亲看起来情况不太好，外放的事情还是改日再商量吧。” 贾赦拉了邢氏坐下，又将刚刚倒好的茶端给她，这才转过头对着贾政淡淡的道。 “母亲，母亲，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贾政一开始还打算看热闹，想要等贾赦夫妻服了软再说话，这会儿被贾赦这么一说也反应了过来，眼下着急外放的可不是贾赦，而是他啊，连忙上前给贾母使眼色。 贾母心塞无比，但是事情已然这样，也只好悠悠转醒，又对贾赦道： “老大，你也别……怪母亲……偏心，就只看……邢氏，母亲……也不敢将……颐养天年……的事情……全部……寄托在……你身上，你们兄弟……就按……梅家的……例子来。 琥珀……将我私库……的单子……取来，让你们……二老爷……先挑……” 贾母说的梅家正是梅侍郎家，梅夫子今秋高中状元之后，就“主动”的宣布放弃了梅家财产的继承权，说是不愿意仰仗梅侍郎留下的祖荫过活。 就在京都众人都为他这样有志气的行为赞叹不已的时候，梅夫人又适时的站出来表示“理解”梅夫子，会将自己的私产留给他。 不过梅夫子有志气的很，居然又主动拒绝了，最后不得已才只留了“两成”，这样是京都秋季里最大的新闻和“佳话”，贾母这是在用梅夫子来讽刺贾赦呢。 第五百四十八章 顺势打击 “母亲既然决定了，儿子又有什么话好说，只要母亲心里舒服就好。” 贾赦并不把贾母的讽刺放在心上，拉着邢氏又坐回椅子上优哉游哉的品起了茶。 别人不知道梅夫子的事情，他却是从贾琮和林如海那里听到过一些的。 梅夫子根本就不是梅侍郎的亲子，如果不是梅夫人一再相逼甚至派了人想要置他于死地，就连这两成他都是不想要的。 “梅夫人最后肯定会庆幸自己为了面子给了这两成的。” 贾琮当时很是幸灾乐祸的样子，虽然具体的事情没说，但是里面应该还有其他事情才是。 再说贾政，这事儿本来就是大房吃亏，贾赦既然都不反对，他自然是乐得装糊涂，又假惺惺的跟贾赦客气了几句，就迫不及待的亲手从琥珀手里将清单取了来，又命人取了纸笔开始逐项进行衡量了起来。 “金陵主街的铺子……落泉山的温泉庄子……乐天居士的字画……” “老爷，这样大的事情还是妾身和你一起参谋吧。” 王夫人原本就有些坐不住，越听脸色越是难看，终于还是让身边的丫鬟将她扶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朝着贾政挪了过去。 她不比凤姐儿和宝玉年轻，在地上跪的时间又长些，这会儿脸色更是难看的厉害，说起话来也有些有气无力的。 “你个……你也过来一起参谋吧。” 贾赦见她脸色蜡黄的样子心里就厌烦的厉害，本想一口拒绝，不过话说到一半忽然硬生生的转了口风。 “二叔，这样只怕不太好吧，二婶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之前您不是也答应等到了金陵那边就送二婶去吃斋念佛吗？ 怎么如今遇到了事情又让二婶参谋，难不成二叔前面说的是骗人的？” 凤姐儿的眼里闪过一丝讥诮，开口对贾政又道。 之前她听了迎春让司棋捎进来的话，还以为事情只是自家那个好姑母做的，贾政根本不知情呢，这会儿见贾政的表现，也明白他就算是自身不参与，至少也不是一无所知的。 “凤哥儿，我可是你嫡亲的姑母！你怎么……” 王夫人没料到凤姐儿会站出来反对，动作一僵，脸色也阴沉了起来。 “侄女儿知道啊，不过姑母之前不是说您身子不好，希望等蓼哥儿大一些之后还将公中的事情交给侄女儿吗？侄女儿也是想让姑母多休养休养。” 凤姐儿闻言笑开，面上尽是关心的神色，不过眸子里的的嘲讽却是毫不掩饰。 “你……你不想卖铺子了吗？琏二……” 王夫人被她怼的气闷，语气也变得不善起来。 “二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铺子和琏儿又有什么关系？琏儿出什么事了？” 贾赦有些困惑的看着王夫人。 “二弟不知道吗？前些日子我大哥写信过来，说是西南那边出了事，琏二……琏二……” 王夫人见他这样紧张，眼里都是痛快和得意。 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又如何，自家的宝玉活的好好的，贾琏可是一命呜呼了。 “琏二来信说，他很有可能又要高升了！” 说到贾琏的来信，凤姐儿脸上带了几分笑意，目光也柔和了起来。 “别自欺欺人了，你叔父可是说了，西南铁矿出了大事情……” 王夫人以为凤姐儿再硬撑，又抢过话道。 “二婶说得对，西南铁矿出了大事情，主管铁矿的孙大人连同其他共谋者，盗取了矿上几个月的开采量，不过…… 二婶还不知道吧，琏二已经带着人将开采量赶回来了！所以他官升一级的可能性非常大！” 凤姐儿喜形于色的道。 “琏二没事了？琏二真的没事了，你……你早就知道了？” 王夫人尤自有些不相信，又想到当日的事情，不可置信的看着凤姐儿喃喃道。 “知道什么啊？凤哥儿什么都不知道，对了二婶，之前卖铺子的事情就算了，二婶之前也答应过的，如果琏二那边没事就可以帮侄女儿推了。” 凤姐儿眨眨眼睛，狡黠的说道。 “……” 王夫人已经明白自己上了凤姐儿的当，脸色煞白，身子也开始抖了起来。 “琏儿真的要升官了！凤哥儿，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怎么之前没有说呢。” 贾政这会儿根本没注意到王夫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是酸涩又是震惊的追问道。 “是啊，老大……这是……怎么回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大……你都没有……告诉……母亲，是没有……把母亲……当回事……吗？” 贾母此刻心里有些隐隐的后悔，如果刚刚知道贾琏已经官居四品，她肯定不会听了小儿子的话那么针对大房。 五品和四品听起来只是相差一品，但是代表的意义却是天差地别，四品虽说不算重臣，但是也能算的上是大员了，换用种花国的说法，那就是中高层干部了。 更何况贾琏才多大岁数，还管了西南铁矿这么重要的物资，那可真是前途无限。 她就算把心偏到了胳肢窝，也不会觉得二房比不上大房了。 “老太太别生气，孙媳妇也是才收到的信，还没来得及告诉父亲和母亲呢，二叔，之前二婶可是说您对西南的事情很了解，侄儿媳妇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凤姐儿笑得意味深长，之前虽然得到了贾琏平安的消息，但是这个公文下来了，这才让她确确实实的放了心，想了想又道： “言归正传，二叔，我还是觉得二婶好像不应该继续参与这些事情。” 凤姐儿笑得很是意味深长。 “凤哥儿说的有道理，二弟……” 贾赦见凤姐儿这样说也知道王夫人之前肯定是给凤姐儿下了套，面上不显，心里已经气急了，笑着点点头道。 “长兄……弟弟没有那个意思，长兄也知道，弟弟一向对于这些俗务不感兴趣，这些事情也一直都是王氏打理的，弟弟这才…… 兄长之前不是已经答应让弟弟先挑选了吗？难不成是又后悔了？” 贾政有些慌乱的对贾赦解释道。 “是啊，还真的是有些后悔了。二弟，兄长觉得你侄儿媳妇说的对，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王氏参与了，免得兄长心里膈应。” 贾赦知道凤姐儿不是胡乱说话的性子，根本不受贾政的激将，很干脆的点了点头说道。 “母亲……” 贾政见贾赦居然承认了，还真的没什么好说了，转身又看向了贾母。 “李嬷嬷……你过去……帮你……二老爷……参谋……参谋。” 贾母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想过自家儿子居然会朝自己的私库下手，还以为他是真的担心自己不懂，转身对刚才随了鸳鸯进来的李嬷嬷吩咐道。 “不是……” “二弟，快些选吧，如海明日还要来府里，接下来咱们要处理的事情多着呢。” 贾赦见他这般踌躇，再想到刚刚他的表现，哪里不知道里面有猫腻，深深的看了凤姐儿一眼，又催促贾政道。 “是……是，长兄。” 贾政如今既有把柄落在了贾赦手里，又盼着他能帮自己外放，见他这样说，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让人将魂飞天外的王夫人又扶回去，在李嬷嬷的指导下慢慢的挑选了起来。 第五百四十九章 好玩的东西 如果没有之前的插曲，优先挑选贾母留下的产业这件事情应该会让贾政觉得很享受，毕竟不管是心理上的被偏疼，还是物质上的被满足都是很让人愉悦的一件事情。 但是如果只能是如果，知道这些产业里有些已经被王夫人动了手脚之后，虽说有李嬷嬷的参谋，贾政还是左右为难，没一会儿工夫就出了一身的冷汗，看东西都感觉有重影了。 “二弟，怎么看起来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贾赦悠然地端起热茶啜了一口，眯着眼瞥了一眼贾政道。 “没……没事，就是想到我们兄弟以后就要分开了，心里有些舍不得。” 贾政的嗓子有些干涩，又艰难得看了一眼单子，将它递给了贾赦： “长兄，弟弟已经挑选的差不多了，你看一看，如果觉得有意见咱们再商量。” “好，凤哥儿，你带着王保善过去看看。” 贾赦对于贾政前面说的话不置可否，将手里的茶盏放下，摆了摆手对凤姐儿说道。 兄弟情谊？想到他从金彩那里查到的那些事情，他的眼神也变得幽深起来。 之前是他太傻，总是想着贾母就算是再偏心也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们兄弟也还是一奶同胞，可是……如果不是担心会影响下面 孩子的仕途和婚嫁，他是真的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贾母和二房。 不过……不着急，清算家产只是开始，以后让他们不好受的机会还多着呢。 “大哥，凤哥儿毕竟年岁还小，对咱们府里也不太了解，分家这样的事情，还是你和大嫂亲自来参谋更好一些。” 之前贾宝玉和贾琏的事情已经让贾政对于凤姐儿的精明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见贾赦让她参与分家的事情不由心里一跳，赶忙开口说道。 “不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惫懒，你大嫂身子又不好，这些费心思的事情还是让凤哥儿来吧，她啊，我跟你大嫂都放心的很。” 贾赦微微一笑，只当是听不懂。 “原来是这样……” 贾政见贾赦根本不理他的建议，也不好继续再劝，讪讪的说完就也坐回了自己的位子，紧紧的盯着那边的一举一动。 只见凤姐儿和王保善将单子上的东西仔细的核对了，小声的商量了几句什么，就带着单子回到了邢氏身后，附耳跟邢氏说了什么，邢氏似笑非笑的看了贾政一眼，又和贾赦说了什么，贾赦之后先是拧了眉，又是嘴角扯了扯。 “老爷……” 王夫人见贾政坐回来之后只是盯着大房那边不说话，心里也有些急了，她想要问贾政到底选择了那些产业，非常担心自家这一房在这上面吃了亏。 “闭嘴，蠢妇。” 贾政正数着耳朵听凤姐儿和王保善说话呢，见王夫人这会儿还这样短视，真是恨不得将手里的茶盏狠狠的砸到她头上。 和王夫人的想法正好相反，他刚刚之所以答应让王夫人一起“参谋”，是想要将那些王夫人动过手脚的东西和产业都挑过来，免得被大房抓住了痛脚。 凤姐儿这次真的是误会他了，对于王夫人私卖公中的财物和产业的事情他确实知情，但是对于私卖祭田和私下动用贾母私库这样的事情，他是真的不知情，刚刚之所以转了口风也是因为想到了王夫人的性子。 他不仅了解王夫人的性子，对于自家母亲的性子也是了解的很，贾母之所以偏疼他，除了因为他从小跟在贾母身边长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会画大饼，能让贾母认为他是个有出息的。 之前贾母梦到荣国公之后，就已经对大房和二房的态度有了变化，这些日子以来也是他拖着王夫人和贾宝玉，整日里在荣庆堂给贾母洗脑元春生下皇子之后的事情才勉强将贾母掰了回来。 贾母刚刚的后悔虽然一闪而过，但是还是被他敏锐的给注意到了，眼下大房前途一片光明，贾琏又仕途得意，如果再被贾母知道王夫人动了她私库里的东西，说不定贾母真的会彻底的倒向大房。 就算是他自诩能力出众，觉得自己去了金陵之后能大展宏图，但是却也知道如果没有了贾母的偏疼和荣国府在背后的支持，他也不过是没有根基的普通官员罢了，又能有什么发展的潜力。 想到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只觉得心烦气躁，耳朵也开始嗡嗡响了起来，根本就听不到凤姐儿和邢氏说了一些什么，无意识的将桌上的茶水端起来放到了嘴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喝光了，只好无奈的将它放下了。 “二弟，二弟……你长嫂在跟你说话呢。” 贾赦见贾政神游天外的样子，嘴角微弯，又唤了他一声。 “弟弟真的不知……” 贾政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王夫人在贾母私库里动手脚的事情暴露了，正想要将事情都推到王夫人身上的时候，被一旁的贾宝玉拽的回了神，忙又打起精神道： “什……什么？弟弟刚刚走神了，没听清楚长嫂说的什么，烦烦长嫂再说一遍。” “二弟，刚刚凤哥儿那孩子也将单子给长嫂看过了，对于你想要金陵那边的庄子铺子，长嫂也没什么意见，不过……” “老爷！” 邢氏的话还没说完，王夫人就“蹭”的 一下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因为起的太快，她的身子都不由的晃了晃。 之前贾政让她闭嘴她还以为贾政心里有数呢，这会儿见贾政选得这些产业，哪里还能坐得住，这些东西……除了一些显眼的，可是都已经被她私底下偷偷的让周瑞家的换过了的。 “没看见你们二太太乏了吗？还不赶紧让人把她扶下去。” 贾政被邢氏说的转折心慌，又见王夫人这会儿还搞不清楚情况，不由对她更是厌恶，一边让人将她扶下去，一边急急问道： “不过什么？长嫂但说就是。” “不过刚刚迎丫头让司棋过来传话，说是在母亲私库里发现了好玩的东西……” 邢氏淡淡笑道。 第五百五十章 黛玉回来了 “什么好玩的东西，二丫头年岁还小，看错了什么也不一定。” 贾政这才想起来迎春之前好像已经跟了琥珀去贾母的私库，干巴巴的说道。 “二丫头说她看见几件父亲送给母亲的首饰和头面，其中一副东珠的头面，和母亲之前给她的那套红宝石的看起来做工差不多。 她猜着说是父亲做的，父亲看着古板的很，没想到还会做那些东西，可不是好玩吗？” 贾赦像是对贾政的表现有些奇怪，挑了挑眉解释道。 “原来……原来是这个……那倒是真的挺好玩的……二丫头要是喜欢的话……” 贾政听贾赦和刑氏说的是这个，松了一口气，他是知道那副东珠头面，上面的东珠又大又圆。 王夫人就算是再大的胆子应该也不会动它，之前把它要过来也是觉得其他东西都要了，留下那一副头面有些各色。 正准备说将东西送给迎春，已经半晌没说话的贾母开口道： “迎丫头……说的是……那副……东珠头面……吧，那……倒不是……你父亲……亲手做的，是你们……父亲……从你们大伯……那里取……回来……送给我的……一晃……都十多年了……迎丫头……要是……喜欢……就送给……她吧。” “那儿媳就替迎丫头谢谢母亲了，之前那副红宝石的头面她就喜欢的紧，如今要是知道这副东珠的也给了她，还不知道如何高兴呢。” 邢氏见贾赦只是笑不说话，用手臂碰了碰他，打着圆盘说道。 田庄铺子和金银首饰这些比较容易估算出价值的东西分完了，贾赦和贾政又开始讨论起那些金士古玩的分配方案了。两个人一个是为了让老妻出气，一个是为了替老妻擦屁股，这会儿倒是出奇的和谐。 就连贾母都好像是真的累了，又斜斜的歪了下去，半眯着眼睛，不像之前那样偏心的处处替贾政争取好处了。 “司棋，我让你告诉你们二奶奶的事情你都说了吗？怎么你们大老爷这个反应啊。” 迎春被场上变故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又拉过司棋小声问道。 她刚刚在私库里找东西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儿，贾母私库里的东西虽然也价值不菲，不过好像和贾母平日里挂在嘴上的还是有差距的。 比如说白玉汝窑瓶，确实是汝窑，也确实是白色，但是真的达不到白玉的标准。还有紫檀琉璃屏风，东西也是紫檀的，远远的看过去也唬人的很，可是细看就知道不对，雕工太一般了，木料也有拼凑的痕迹，这根本不符合超品夫人贾母的私藏标准。 再想到原著里贾琏凤姐儿托鸳鸯“借用”过贾母私藏的事情，迎春很有理由怀疑，出现这样的情况是有人动了手脚。 凤姐儿和贾琏如今都重新做人了，最大的怀疑对象就变成了王夫人，她让贾琮和她一起抱了那些有问题的东西，也是想着趁着分家将王夫人动了贾母私库的事情闹出来。 贾母是个现实的，大房如今发展势头好，王夫人贾政又不像表现的那么孝顺，贾母肯定会厌恶了二房的，她不仅可以趁机将那副东珠头面给匿下来。还能帮贾赦出了气。 事情打算的好好的，她都在外面等着随时抱着东西进去作证了，谁知道贾赦居然就这样让事情过去了，难道他不知道眼下是离间贾母和贾政最好的时机吗？ “没错啊，姑娘，司棋就是按您说的告诉的二奶奶，司棋一个字都没改。” 司棋也有些看不懂，这会儿都要急哭了，拉着迎春避开琥珀，小声的跟她解释道。 “难不成嫂子说错了，我得进去……” “二姐姐，爹爹心里有数，你还是别着急了。” 见迎春把东西递给司棋就想要进荣庆堂，贾琮赶忙上前一步将她拦住。又对琥珀道： “琥珀姐姐也听到了，这东珠头面老太太已经给了二姐姐了，这些……现在用不上了，司棋姐姐，你和琥珀姐姐一起将东西再送回老太太的私库里去吧。” 琥珀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有些懵。 今儿的事情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老太太不是不喜欢大房吗？怎么突然赏了二姑娘头面？还是这样大颗的东珠头面，之前大姑娘进宫之前想要，老太太都没舍得给呢！ 二姑娘和三爷刚刚抱着东西从私库冲出来，明明是气势汹汹的样子，怎么这会儿好像又没什么事情了？ 还有二老爷，他平时可是最看不上大老爷的，怎么这会儿又对大老爷很是谄媚呢。 不过她就是个二等丫鬟，这些事情也没人想到要和她解释，她也只能一头雾水的跟着司棋，又将除了东珠头面的东西抱着送了回去。 “你是说……爹爹是故意的？” 迎春见琥珀和司棋离开了，又看了一眼荣庆堂内的情形，小声问他。 “如果司棋真的传错了话，爹爹又怎么没忘给你要这副东珠头面。” 贾琮摊摊手，笑着对迎春道。 “那是为什么啊？二婶和王家人都想要爹爹和二哥的命了，爹爹不会还顾忌着什么“兄弟情谊”吧？” 迎春失望得垮了肩膀，有些想不通的道。 “那二姐姐是想错了，爹爹这样做……才是想明白了……” 贾琮摇了摇头，颇有深意的对着迎春解释道。 “……” 被他这么一说，迎春也很快的明白过来了。 贾赦这样做真的是因为彻底死了心吧，如果他真的还顾忌什么兄弟情谊，眼下应该做的就是将贾政留在京都，想办法替他休了王夫人才对。 这时候把他送到金陵，虽然不至于要了贾政的命，但是吃一番苦头应该是跑不了的。 还有贾母！ 她都能想到贾母的反应，自家便宜爹没有理由想不到，刚刚贾母说要将头面送给她，便宜爹不就只笑不说话吗？ 他这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贾政和贾母了，这是希望他们母子锁死呢。 想到贾母刚刚得知了贾琏升了官就变了一副嘴脸的样子，迎春也有点恶心，再想到要个这样的贾母祖慈孙孝，她就觉得便宜爹没错，还是不要让贾母对贾政彻底失望吧！ 锁死！焊上！ 不过……便宜爹去金陵前好像对贾母还很孝顺，怎么从那边回来就态度大变，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是便宜爹查到贾母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迎春暗戳戳的想道。 到底是大家族，就算已经有了荣国公当年留下的契书，贾母也没有再继续偏心，想要短时间将分家的事情理清楚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眼下迎春知道了自家便宜爹已经是钮祜禄*贾赦了，也没什么心情在荣庆堂门口听什么墙角了。 黛玉回来了，她昨日就想去林府了好不好。 先回缀锦楼将东珠头面妥帖收好，等之后再好好研究，迎春就怂恿着贾琮，带着司棋和银香坐着马车，一行人的朝着京都林府去了。 刚走到林府门外，还没让司棋下去拍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几个婆子门房井然有序的将门槛拆了下来，作恭迎状。 马六也不是没来过林府，又知道自家姑娘和林家姐儿向来要好，不用估计什么规矩体统的，鞭子一甩，驾着马车就进了院子！ “林妹妹！” 等到马车驶到了二门，迎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垂花门外的黛玉和鹦哥儿。 江南的气候就是养人，黛玉比之前高出了一大截，虽然还是瘦，但是看起来脸色很不错的样子。鹦哥儿也比原先白皙了很多。 “二姐姐小心些！” 见迎春还没等马车停稳就往下跳，黛玉被唬了一跳，赶忙上前一步扶住她，嗔道。 “没事儿，摔不了！之前不是让执墨过来说过了，我不一定什么时候过来，林妹妹怎么还在这里等着，冻坏了身子怎么办？鹦哥儿也不说劝劝你们姑娘，还跟着瞎胡闹。” 迎春捏了捏黛玉冰凉的小手，简直要心疼坏了，忍不住嘟囔道。 “怎么没劝，这都劝了五六次了，姑娘总说觉得二姑娘快来了，说什么也不肯进去。” 鹦哥儿见到司棋过来也很高兴，拉着她的手嘻嘻笑的对迎春道。 “哪里就这样冷了，玉儿穿着二姐姐让人送去的羊绒衫呢。” 黛玉笑着摇摇头，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又听到了久违的唠叨，她的眼圈儿有些红红的。 “穿着也不能瞎胡闹，今年京都冷的出奇，入了冬光是大雪就下了五六次了，你又是才从江南那边回来的，不适应病了就知道难受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元春送出来的东西 “穿着也不能瞎胡闹，今年京都冷的出奇，入了冬光是大雪就下了五六次了，你又是才从江南那边回来的，不适应等到病了，就知道难受了。” 迎春见黛玉脸蛋红红白白的，确实不像是被冻坏了的，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到底舍不得她再继续在这里站着吹冷风，又絮叨了几句，就挽着她的胳膊朝内院走了进去。 “三爷，咱们……” 见迎春就这么挽着黛玉进了内院，青林有些可怜的看了一眼自家三爷，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是贾赦特地给了贾琮的，从小就跟在贾琮身边，也是他的心腹。 “咱们去前院找林姑父啊，还能怎么办？让你主子我在这里干等着？” 贾琮也有些无语，让青林将迎春给黛玉拿的点心什么的塞到了还没走的几个婆子手里，就带着他朝着林如海所在的前院走了过去。 他早就应该想到的不是吗？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了，还是太天真了，还以为二姐姐和林妹妹至少会和他说上几句话呢！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二姐姐和林妹妹分开的话那就都是心细温柔的小仙女，对他嘘寒问暖，照顾的无微不至的。 可是只要这两人凑到一块儿，他就觉得自己根本不应该存在，因为这两人很容易就把他忽视了。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加上史家的湘云姐姐，这三个人每次凑到一起都是一场事故。 记得有一次他跟着二姐里和林妹妹去史府做客，结果她们只顾着说话，将他一个人丢在了花园里。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爬出来一条蛇，要不是凌云发现了，他嗓子哭哑了都没人发现。也就是因为那一次，后来凌云见到了他都是一脸的嫌弃。 在那里傻站着等两人想起他来，估计都得天黑了，再说了，他这次来还有事情要和林姑父商量呢。 想到梅夫子信上说的话，他的脚步也快了些，心情也没那么郁闷了。 木仓真的造出来了！不管是精准度还是力度都是前所未见的，有了这些东西，无论是林家还是他们贾家，能顺利渡过难关的机会都多了一些。 再说迎春和黛玉这边，怎么说呢，贾琮还是很了解这姐妹二人，迎春和黛玉确实又将他给忘了。 或者说是迎春忘了，黛玉是眼里只有迎春，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迎春和黛玉朝夕相处了几年，还从来没有分开过这样长的时间，这里是林府，自然不像之前和元春见面时那样的忍着。 两个人一时哭，一时笑，一时又凑到一处絮絮叨叨，把鹦哥儿和司棋几个大丫鬟也弄得眼眶红红的。 “好了，都不许再哭了，姑娘，二姑娘，这以后见面的时候多着呢，有事咱们以后慢慢说。” 鹦哥儿一边招呼小丫鬟将冷了的茶端下去换上了热的，一边柔声劝道。 在扬州的这段日子看来她却是过得舒心，不只是高了胖了，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林府确实是会调教人。 “是啊，姑娘可不准再哭了，明儿林姑娘还要去府里呢，哭肿了眼睛怎么行？” 司棋也附和道。 “我可没想着哭，都是二姐姐招惹我。” 黛玉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瞟了一眼迎春傲娇的道。 “是是是，都是二姐姐的不是，咱们都不再哭了。” 迎春宠溺的点点头，又端起热茶喝了一小口，又问黛玉： “林妹妹，听爹爹说昨日你和林姑父都进了宫，不知道有没有见到大姐姐，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子如何？怀了身子很辛苦吧？” “大姐姐看上去还好，身子已经有些显怀了，脸色也不错，红扑扑的，对了，大姐姐还让我将这个给二姐姐。” 黛玉从腰上解下来一个荷包，将荷包里的东西递了过来。 “大姐姐还给了我东西？” 迎春前五六日才收到的元春的信，这次也是担心她报喜不报忧，随口问问的，没想到元春居然还让黛玉给她带了东西。 将东西接过来一看，却也不是别的，只是一个精致异常的小瓶子。 小瓶子通体玉白，大概和食指差不多长，两个指头那么宽，像是用什么玉石雕刻而成的。打开盖子，里面还有闪着微光的石粉。 这是什么？是说自己“平（瓶）安？”那给她一个苹果不是更明显吗？或者说粉才是重要的？ 迎春将瓶子看了又看，有些不太明白元春的意思，拧着眉头又问黛玉： “大姐姐还说了什么没有？” “说了，大姐姐说这东西是太上皇赏的，有些像是之前看到的什么东西，让二姐姐拿着玩就好，对了，大姐姐还说，皇上好像也喜欢。” 黛玉想了想又道。 太上皇赏的？像是之前的什么东西？皇上也喜欢，那就肯定不是什么平（瓶）安的寓意了。 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手里的小瓶子，迎春还是有些不得要领。像是之前看到的什么东西，这个之前应该是种花国吧？ 那这瓶子是像什么？像……香水？像……卸妆油？或者说是粉像什么？或者说像盐…… 还没等迎春想出来这东西像是什么，就见一个穿着酱红色衣裙的婆子挑了帘子进来了，原来是贾琮过来催迎春，说是天色不早了，应该准备告辞了。 “知道了，让马六将马车还赶到二门口，咱们跟你们三爷还在那里上马车。” 迎春心里还惦念着那个小瓶子，心不在焉的摆了摆手。 “琮……琮表哥也来了吗？也在二门下的马车？” 黛玉羞的脸都红了，这可不是在史府，她一个主人居然将客人给忽视了，只要是想想她就觉得没脸见人了。 “来了就来了呗，臭小子还是男子呢，都不知道主动和表妹打招呼，不怪咱们没注意到他。” 迎春这才回过神来，见黛玉已经不好意思抬头了，开着玩笑道。 “二姐姐就会说笑，不过……就算琮表哥生气也不要紧，玉儿知道怎么让他高兴起来。” 黛玉被迎春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给逗笑了，想了想，抿着嘴又道。 “林妹妹有什么好办法？” 迎春有些好奇的问道。 把贾琮给忘了，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学点办法回去讨好他也好。 “二姐姐，玉儿跟你说……” 黛玉附到迎春耳边小声的将事情说了。 “林妹妹是说……不会吧？我怎么没注意到？” 迎春被黛玉的话吓了一大跳，瞪大眼睛看黛玉，她是真的没想到黛玉会告诉她，贾琮喜欢史凌云。 “怎么不会？玉儿说的法子二姐姐可以试试看，琮表哥指定不生气了。” 黛玉有些得意的眨眨眼，她早就注意到贾琮的异常了，从江南的一路上也试探了几次，手拿把稳的才告诉的迎春，自然不会担心出了纰漏。 “这个臭小子，怪不得来得路上还提醒我让我给史府下帖子，说是让咱们有时间一起高乐高乐，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迎春想了想，还真的有这个可能，之前她还以为是自己洗脑的功力强，所以贾琮才那么笃定自己不会娶林妹妹呢，原来不止这样，这小子是盯上了史凌云了。 不过，史家兄弟是贾母的侄子，凌云好像和贾琮血缘也不算远的样子，这到底是不是三代以内啊。 迎春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跟黛玉一起朝着二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二姐姐，你嘀嘀咕咕的算什么呢？” “没事儿，就是听你说起凌云妹妹，突然想起了湘云妹妹。她去了西北也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适应没适应。” “应该没事儿吧，听说西北天高地阔的，湘云妹妹那性子应该会很喜欢才是，湘云妹妹没给二姐姐写信吗？” “前几日捎了一封信回来，说是跟着史家叔父和史家大表哥已经到了西北，让我们放心，那边情况还不错，我也回了信，按照脚程的话如今应该也到了。” 迎春笑着说道。 对于湘云眼下去了西北这件事情。她其实远不像表现的那么轻松。 史家叔父和大表哥虽然不是去了甄家所在的达州，但是也是位于达州很近的明州，甄家真要是勾结了大金，那里可就是大陈的第一道防线。 她托了莫寒送去的那封信，也是将京都的一些情况说了，只希望史家大表哥能早做决断吧。 史家两个兄弟都是执拗的，听周敏说，当初他几次带着莫寒去拉拢于他们兄弟，都被两个人拒绝了。 说起来迎春觉得还挺可惜的，不管是从原著上还是从这些年在大陈的经历，都让她对太上皇和清风帝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这两个人……都不太适合执掌大陈。史家兄弟确实是忠臣，不过忠臣之于明君那是利剑，忠臣之于酷君那可就是炮灰了。 虽然贾琮一再表示自己没在意，但是黛玉还是很真诚的给贾琮道了歉，又叮嘱林忠开了大门将二人乘坐的马车送出了林府。 贾琮到底年岁不大，对于迎春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忘了的事情还是有些小在乎的，见黛玉道了歉，所以一路上都很矜持，心里演练着等元春道歉如何大度的表示自己没生气。 迎春惦念着那个小瓶子，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情况，见他好像很安静不怎么想说话的样子，干脆又拿着瓶子琢磨了起来。 “二姐姐，你这是在想什么呢？” 眼见着马车都进了宁荣街了，迎春别说道歉了，连话都没跟自己说几句，贾琮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没想什么？琮哥儿，刚刚只顾着和林妹妹说话，把你给忘了，是二姐姐的错。” 迎春有些心不在焉的道了歉，又埋头用手比划起了瓶子。 “没什么？二姐姐，你不要老是把我当小孩子，我怎么说也是两元极第，林姑父都把我当大人看的。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兴许有办法呢。” 贾琮被她敷衍的道歉弄的又生气又无奈，耐着性子又问迎春。 “二姐姐没把你当小孩子，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好吧，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那给你看看。” 迎春将之前元春给的小瓶子递给他。 “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林妹妹说是她昨日进宫的之后大姐姐给的，说是像之前的一个东西，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迎春有些烦躁的说。 “是不是大姐姐给云容斋设计的包装瓶子？” 贾琮将小瓶子拿过去，仔细的看了看，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摇了摇头又道： “应该不是，这东西贵重的很，如果用它来当包装，你的云容斋本钱都拿不回来，这东西……应该是放非常贵重的东西。” “贵重的东西？这瓶口这么小，装进去能拿出来……我明白了。” 迎春将小瓶子拿过来，打开盖子仔细闻了闻，果然有一股很怪异的味道。不由心里一沉，见马车停下了，也没有等贾琮，急匆匆的带着司棋和银香朝着大观园去了。 “你明白什么了？二姐姐，二姐姐……” 贾琮被她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又追了几步没追上，只好带着青林回了东院。 贾赦夫妻和凤姐儿以及两个孩子此刻都在东院，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看起来应该是在等他和迎春过来用晚食。 “你二姐姐呢？” 见只贾琮一个人进来，贾赦拧着眉问道。 “二姐姐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回缀锦楼了，对了，说是不让咱们等她用晚食了。” 贾琮有些郁闷的道。 “这个迎丫头，她的缀锦楼只能做点简单的，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用晚食哪里能成。” 邢氏一边念叨着，一边让红玉用食盒每样装了些送了过去，这才又坐下了。 她今儿的心情好的很，经过差不多一天的核算和讨价还价，大房和二房的分家文书终于办好了，贾赦担心有什么变故，还押着贾政一起去衙门做了备案。 嫁到荣国府十几年，她终于不需要再和二房那对表里不一的妯娌和小叔子继续虚与委蛇了。 “父亲，这样分老太太都没闹？” 贾琮听贾赦简单的把分家情况说了，有些意外的问道。 “没，老太太说是乏了，后面的事情都没参与。不过，她老人家说这大观园的归属，是当初是娘娘下的旨意，建议还是按照娘娘说的去决定归属。所以琮哥儿，继续努力，争取把大观园堂堂正正的拿回来。！” 凤姐儿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笑着道。 第五百五十二章 太上皇盯上了元春 “姑娘，这是太太让红玉从东院刚送过来的晚食，说是天气冷，让您……姑娘，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是发热了吗？身上冷不冷？” 司棋提着食盒挑了帘子进屋，正准备劝说迎春用晚食，就被她苍白如纸的脸色给吓了一大跳，忙将食盒放在桌子上，伸手摸了摸迎春的额头，一脸急切的问道。 “我没事，司棋，你去把我的大氅拿过来，我要去东院见爹爹。” 迎春放下手里的书信，抬起头朝她虚弱的笑了笑，又站起身来吩咐她道。 “天色都这样晚了，姑娘身子又不舒服，还是明日……好，司棋现在就去，姑娘别着急，别着急。” 司棋本来还想劝她明日再去，但是见她一副你不去我自己去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出去给她取大氅去了。 趁着司棋出去取大氅，迎春简单的将桌子收拾了，用一旁的冷水洗了洗脸冷静了一下，就接过大氅披上，带着她朝着东院走过去。 元春那边还有危险，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得想办法将她救出来，迎春攥了攥手里的小瓶子，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儿。 刚刚在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元春让黛玉把瓶子给她的用意，但是却没注意到元春让黛玉把这个瓶子给她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上次她从灵州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想法子给元春送了信，除了关心她在宫里的情况，还很元春讨了主意，问她能不能将金麒麟送给“那个人”，金麒麟里的东西是什么，她和元春都是心知肚明的。 按照元春的性子，元春应该会仔细的分析一下优缺点，然后再告诉她她的意见，这也是这些年来两个人的习惯，但是这封信却没有这样做，除了元春笑了她春心萌动，支持她将东西送给“那个人”之外，就再也没提到金麒麟了。 信里反而大篇幅的写了元春近一段时间在皇宫养胎的情况，对于贾家没有参与朝堂之争的庆幸，以及她对于荣国府未来发展的规划和一些担心。 之前她没觉得这些有什么问题，因为她也确实很像知道元春在宫里的情况，可是现在想想，以元春的性子，这么大篇幅的交待自己的担心本来就不太正常。 又将手里的小瓶子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再想到元春在心里说到的一些事情，迎春的脑海中很快的浮现出了一个能让元春这样忌惮的人来：太上皇！ 没错！就是太上皇！ 相比较性子骄傲自大的清风帝，两个人其实对于“昏聩无能”的太上皇更为忌惮，看过那本书的人都知道，不管是林如海的死也好，甄家和四大家族的被抄家也好，这位太上皇在中间都起了关键的作用。 也只有这位太上皇才能让元春这般谨慎， 就算是抛开原著，太上皇对于周敏，对于皇三子，甚至是对于当今清风帝也都不是什么父慈子孝的关系，太上皇注意到了她和元春的联系，或者说太上皇注意到了元春，真是是抓住了元春的把柄。 元春担心刻意的断掉通信会将太上皇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这才导致了元春的含糊其辞，也就说通了她为什么会通过黛玉的手给她送东西。 第五百五十三章 深藏不露的贾赦 还有那个小瓶子，也是她在红楼世界待得时间太久了，久到她一时没有想到那个方面去，贾琮的话提醒她了，如果将玉瓶的材质换成了萤石的，那不就是西林瓶！ 说到西林瓶，可能大部分人会一头雾水，这么说吧，这东西见过的人不少，知道名字的除了医生和护士似乎也没多少。 它又被称为硼硅玻璃或钠钙玻璃管制注射剂瓶，是一种胶塞和铝塑组合盖封口的小瓶子。早期盘尼西林多用其盛装，故名西林瓶。西林瓶有棕色、透明等种类、硼硅材质的西林瓶。 这东西迎春在种花国的时候接触过很多，最常见的用途就是用来存放芬太和尼 芬太和尼是一种麻醉的辅助用药，有很好的的镇痛效果，但是作为强效的麻醉性镇痛药，芬太和尼出了用来治疗疼痛之外，还有很大的成瘾性。 元春费了这么大的劲儿也要将这个小瓶子给自己，又说太上皇和清风帝都很喜欢，那这东西肯定不会简单。再联想到之前云娘的事情，她非常有理由怀疑，太上皇和清风帝很有可能“中招”了。 红楼世界应该是没有芬太和尼的，但是别忘了，这里存在另外一种目前还没被重视和禁止种植的植物，这种植物也是同样有上瘾的效果的。 清风帝和太上皇这两个人都中了招，基本上可以排除他们互相给对方使绊子的可能，毕竟谁也不会傻到明知道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也要这样做的地步。 再想到之前元春心里隐隐约约提到的事情，以及从周敏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迎春很快将目标锁定在了白嫔和甄太妃的身上，或者甄宝彩应该也有份儿。 这么一路思索着，迎春和司棋已经到了东院门口，开门的婆子见是迎春，一个忙不迭的过来开门，一个飞快的跑到里面通报去了。 眼下谁不知道大房和二房已经彻底的分家了，他们这些下人的主子只有大房一家，这二姑娘虽说是庶出，但是却是这家里唯一的小姐，又得老爷夫人宠爱，这会儿不巴结着什么时候才巴结啊。 可能是巧姐儿和蓼哥儿困了，凤姐儿已经带了两个孩子回了明月居，邢氏也已经由丫鬟婆子们扶着回了房，贾赦和贾琮父子还没睡，这会儿正一边品茶，一边小声的商量着什么，见迎春进来都含笑看向了她。 “迎儿见过父亲。” “二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今儿你怎么一直怪怪的，之前你可没有称呼爹爹为父亲过，是做了什么错事？” 贾琮对于迎春的这般郑重有些不太习惯，笑着打趣儿道。 “是啊，迎儿，你这么称呼爹爹，爹爹也有些不太习惯啊，说吧，小丫头搞得什么鬼？” 贾赦抚了抚胸前的长髯，笑着说道。 “父亲……女儿是有事情来求父亲的，还望父亲能答应女儿的请求。” 迎春攥了攥手里的瓶子，跪在了地上低着头对贾赦道。 “你这孩子，怎么还跪下了，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 贾赦被迎春突如其来的下跪吓了一跳，一边让司棋将迎春扶起来，一边站起来生气的道。 “是啊，二姐姐，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是，这寒冬腊月的，要是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从林府回来之后贾琮就觉得迎春怪怪的，这会儿见她这样也不由的慎重了起来。 “父亲，女儿想要求父亲想办法给定王送一封信，另外……再给女儿一些人手，女儿想要去京郊。” 迎春只不起来，给贾赦磕了一个头又道。 “去京郊？二姐姐要去京郊做什么？” 贾琮见迎春说起京郊，和贾赦对视一眼，又问道。 “这……” “好。爹爹答应你，能起来了吧？” 贾赦没好气的道。 “爹……爹爹？” 迎春本来都做好了被贾赦盘问的准备了，谁知道贾赦居然都没让她回答就把事情答应了下来。 “还不赶紧起来，这两件事情……爹爹都答应了，不过……” “爹爹？” 迎春的心又提了起来，眼泪也忍不住开始往下落了。 “着什么急，爹爹是说你去可以，但是必须让琮儿跟着，你一个人父亲不放心，让琮哥儿保护你也好。” 贾赦没好气的指了指贾琮，对着迎春道。 “是……谢谢爹爹。” 迎春见贾赦没有追问，只是让贾琮跟着一起去，也松了一口气。 倒不是她想要瞒着贾赦，实在是这些事情她……根本没办法解释，等到……等到事情清楚了，再告诉贾赦也不迟。 “迎儿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贾赦又问。 “明日一早。” “这么着急？你林妹妹明日过来……罢了罢了，你愿意明日一早就明日一早吧。反正你们姐妹今日也见面了。” 贾赦没想到迎春这样着急，想了想又道。 “那……那就劳烦爹爹了，这封信……最好能交给靠谱的人手，爹爹手里有不少吧？” 见贾赦这么痛快的答应了，迎春也松了一口气，从袖子里将信掏出来递给贾赦，又道。 “鬼丫头，知道的事情不少，都是定王那小子说的？” 贾赦将信接过来，有些酸溜溜的道。 “爹……爹爹，你怎么知道的？” 迎春看了看贾琮，又看了看贾赦。 “不是我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爹爹，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 贾琮都懵了好嘛，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别看琮哥儿，他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你当你爹爹是傻子吗？周敏那个蠢人，教出来的下人都是蠢得，莫林那小丫头几乎都要把你老子爹当天皇老子侍奉着了，老子不套套话哪里能放心的下。” 贾赦冷哼一声，没好气的道。 “爹爹……你是说二姐姐和定王爷？” 贾琮一听心里也不舒服了，瞥了一眼迎春，又问贾赦。 “去去去，有你个小子什么事情，这次出去好好照顾你二姐姐，都不要出了什么事情才好。” 贾赦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东西，将它递给了迎春，又道： “这东西给你，我的人现在在南城，拿了这个东西，去南城的土地庙。” 第五百五十四章 属于迎春的人手 “爹爹，你还真的是深藏不露，这东西是什么？看上去像是什么令牌啊？” 贾琮伸出手想要将那小东西取过来看看，就被贾赦将胳膊拍了下去，忍不住撇了撇嘴。 “那自然是，这东西宝贝着呢，传女不传男。” 贾赦瞥他一眼，扬了扬下巴说道。 “别唬人了，传女不传男？那这东西怎么到了爹爹的手里的？应该在林姑母手里才是啊？” 贾琮眼珠儿一转，很快发现了贾赦话里的漏洞，又笑着道。 他倒不是在乎这个令牌，只是觉得好奇而已。 “之前自然是在你林姑母手里，要不然你以为我特地又从金陵转到扬州做什么？” 贾赦见他不信，眼睛一瞪又道。 “这是……圣祖皇后留下的令牌？” 迎春这会儿也有些震惊的看着令牌的两个小字，喃喃的说道。 令牌上的字很简单，不是大陈的繁体字，而是种花国的简体字：天龙，旁边则是一圈曼陀罗花。 之前在扬州的时候她其实就听过一个传言，说圣祖皇后的女子军团并没有完全遣散，之所以在各地都看不见她们的身影，也是因为时机不到。 甚至还有这么一句话叫：天龙令再世，天下大乱之。 她一直觉得这是那位圣祖皇后留下的震慑，没想到她真的做得出来这样中二的事情。 不过想想也对，连来自桃花岛都能说得出来，那这个明显是山寨了倚天屠龙的“天龙令”好像也能说得过去。 “真的？” 趁着贾赦没注意，贾琮“唰”的一下从迎春的手里将令牌拿了过去，凑近灯光仔细的研究了起来。 “自然是真的。” 贾赦这回倒是没拦着他，抚了抚长髯又道。 “爹爹，传男不传女这条我相信，不过爹爹，它……不是应该给林妹妹吗？” 迎春将目光从天龙令上收回，好奇的问贾赦。 “真给你林妹妹你舍得？” 贾赦像是把她看穿了，挑了挑眉道。 “我先用一段时间，等事情办完了，肯定给林妹妹。” 迎春摸了摸鼻子，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别说是黛玉的，就是元春的，眼下也只有她能用。 “不必，这本来就是你的，这是圣祖皇后留给咱们贾家的东西，又怎么会传给外人，你姑母也是去世的早，不然在你及笄的时候，她会亲手将它送给你。” 贾赦摇了摇头。 原来是这样，迎春恍然，怪不得之前她那么容易就说动了那些女子军团的后人，枉她还以为是自己性格魅力大呢，想来荣国公当初愿意将独女嫁到扬州，也是起着让她收拢那些后人的打算吧，不过……红颜薄命，林姑母死得太早了。 “爹爹，那是不是等巧姐儿及笄了，我就要将这块令牌交给巧姐儿？” 想到这个，迎春又问。 “如果到时候它还在你手里的话。” 贾赦的话很明白，女子军团的出现只有两个结果，被剿灭，收归皇家！毕竟这历史上再贤明的皇室也是不会允许其他人握着这么一支强而有力的军队的。 “爹爹，我现在有些后悔，我怎么就不是一个女孩儿？” 见父女二人都是有些怔忪的样子，贾琮砸了咂嘴，故作遗憾的摇了摇头。 “别想的美了，你就是个女孩儿，也是我妹妹，这东西还是我的。” 迎春也知道他是在调节气氛，笑着接过话又道。 “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说这么幼稚的话，还不赶紧把你二姐姐送回缀锦楼，这天啊，是真的冷。” 贾赦眨了眨眼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对姐弟二人说道。 “是，爹爹，儿子（女儿）先回去了。” 迎春和贾琮哪里看不出贾赦是为了将眼泪逼回去，恭敬的行了礼，朝着大观园走了回去。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迎春将连夜给黛玉的信交给执墨，就带着银香和司棋跟贾琮上了马车，朝着城南的土地庙赶了过去。 之前看铺子的时候，迎春是跟着贾芸和贾蓉来过城南的，当时只觉得城南人口杂乱适合藏身，但是却没想到就连大名鼎鼎的女子军团也是藏身于此的。 城南的土地庙不大，大概只有两三亩的样子，外表看来破败的很，像是很少有人来的样子，神龛也不大，左右两边各有一幅画，斜斜的分开，一对土地公和土地婆端坐在那里，只有一人多高，哪里有人影？ “二姐姐，咱们是……等一会儿还是要喊什么口令？爹爹好像忘记告诉咱们了。” 贾琮在庙宇中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有人，又转回来问迎春。 “都不用，你等着。” 迎春观察了一圈，目光落在了神龛上的土地公婆身上，这一看，她的嘴角没忍住抽了抽，摇了摇头对贾琮道。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他们了，这样想着，迎春挽了挽袖子，往前一步，使劲的朝土地公公推了过去。 “二姐姐？” 贾琮还没见过迎春这么“粗鲁”，张大了嘴巴吃惊的看着她。 “别等了，你们几个都过来，将这个土地公和土地婆搬到一会儿，让这个刀和这个剑碰到一块儿。” 迎春没想到这东西这么重，气喘吁吁的指挥司棋和银香几个，几个大丫鬟早就忍不住了，纷纷卷起袖子开始推了起来。 不过不知道是石像太重了还是怎么回事，那石像居然纹丝不动。 “二姐姐？你是像让他们碰到一处？” 贾琮这会儿也明白了迎春的意思，指着土地公手里的刀，和土地婆手里的剑，问迎春。 “是啊，难道是我猜错了？” 迎春累坏了，坐在地上百思不得其解。 “蹭蹭~啪嗒~夸嚓~” 迎春顺着声音找过去，真的在后殿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方形的大洞，她赶忙转头看，发现贾琏推的居然是土地婆，瞬间觉得一群乌鸦从头上飞过。 她真是太蠢了，居然连这个事情都不知道变通。 “二姐姐？” 贾琮拿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来的火把，催促迎春。 “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我跟你们三爷进去。” 第五百五十五章 很大一盆狗血 石道弯弯扭扭的，很是冗长的样子，好在还算宽敞，也不觉得憋气，两个人走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亮光，顺着石阶上去，却是一处山谷。 可能是这边的动静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很快一大群身着劲装的女子就朝这边聚拢了过来。 “姑娘！” 领头的是一个青衣女子，却不是别人，真是秋桐。 “秋桐？” “正是奴婢，姑娘快请，首领已经等了你好长时间了。” 秋桐还是和之前一样口齿伶俐，不知道是不是那位首领的安排，这一路上她一路走，一路详细的将女子军团的具体情况介绍了。 女子军团确实还存在传承，不过时间毕竟过去太久了，人数和鼎盛时期还是不能比的，除了那些岁数大了不能继续战斗的，还有那些年纪小没有传承到家族武学的，整个大陈目前还有战力的也就不过三千人。 “那现在的首领是谁？” “现在的首领是襄夫人，是十年前在江南那边选出来的，今年三十五岁，姑娘一会儿就能见到了。” “那这位襄夫人是哪位女将的后代？” 迎春眼睛闪了闪，又问秋桐。 “襄夫人的母亲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听姐姐们说之前是圣祖皇后身边能和奉圣夫人并列的超风夫人的孙女，一直在五台山学艺，前些年才下了山。” “超风夫人？龙超风？” “自然不是，襄夫人是跟父姓的，叫郭襄，超风夫人姓梅，已经先去很多年了。” 梅超风？郭襄？ 迎春感觉一大盆狗血朝自己泼了过来，不过面上却不显，又随便问了几个问题，一行人就到了山谷正中央的二层木制小楼前面，那位襄夫人却已经带了人在小楼门口等着。 “郭襄见过天龙令主人。这位是？” 虽然秋桐说这位襄夫人已经三十有五，但是看上去却不过三十岁上下，长得还算清秀，身穿黑色劲装，额头上还带着一方黑色的宝石抹额，看上去不卑不亢的样子。 “这个是迎春的弟弟，也是贾家子嗣。” 迎春又看了一眼襄夫人，将贾琮介绍给她认识。 之前迎春还只是怀疑，等到见到这位襄夫人之后，她几乎能确定了，这位襄夫人……根本不是什么超风夫人的孙女，她根本就是圣祖皇后的孙女。 之所以能这么快得到结论，还得从那套东珠头面说起，昨夜回了东院之后，她心里有事，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后来干脆起身钻研起那套头面来。 头面的做工不够精细，也没有任何能打开的地方，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地上的影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想到之前看过的一部小说，她将上面的东珠都取下来，将簪子蘸了墨水，居然真的拓出了一副人物小相，小相的角落还有两个字：蓉儿。 而眼前的襄夫人不仅名字和圣祖皇后很有关系，长相也是和那副小相有七八分相似。 再结合贾赦曾经说过贾家先祖和圣祖皇后渊源颇深的话，迎春真的有理由怀疑，自家那个先祖很有可能是暗恋这位圣祖皇后，而圣祖皇后也有可能是出于对这位爱而不得的贾家先祖的愧疚，这才将手札留给了他。 可是这位襄夫人……为什么不直接表明身份？还有……她是圣祖皇后孙女的话，那她娘是谁的孩子？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进来吧。” 襄夫人打量了贾琮一番，因着两人朝小楼里走了进去，迎春朝贾琮点了点头，带着他跟在襄夫人身后进了小楼。 知道了襄夫人有可能是圣祖皇后的孙女之后她反而松了一口气，不像之前那样没有底了。 毕竟不管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这位圣祖皇后除了有些恋爱脑，真的算是一个很有正义感，很有义气的女子，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允许甄家的人做出那些抹黑她名声的人才是。 “不知姑娘这次前来是……” 可能是她的眼神过于古怪，襄夫人将手里的茶盏放下，笑着问起了她的来意。 “襄夫人，这次来我是想要跟夫人借几个人，让她们帮忙查点东西，顺便抓几个人。” 迎春也没绕弯子，开门见山的发现了云娘异常，怀疑京郊寺庙有猫腻的事情说了。 “姑娘是说容易上瘾的植物？” 襄夫人的脸色果然难看了起来，沉着脸问道。 “正是，而且……我一个朋友调查过京都的官员，发现不少和甄家持相反政见的府邸都或多或少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比如说工部侍郎，比如说……” 迎春点点头，将从周敏那里得知的消息说了。 “混账！甄印月那贱人居然敢如此。” 襄夫人越听越生气，手用力一挥，桌上的茶水顿时撒了一地。 “襄夫人且息怒，我们姐弟这次前来……也是不像被甄家毁了圣祖皇后的名声，毕竟这世人皆知，她曾经是圣祖皇后的心腹。” 贾琮也看出来襄夫人对于奉圣夫人的厌恶，眼珠一转说道。 “什么心腹，不过是见利忘义的小人罢了，当初我祖母……说，如果不是她的话，事情根本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襄夫人一脸怒气的转向贾琮。 “襄夫人，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将京郊的窝点打掉，对了襄夫人，圣祖皇后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不知道有没有留下治疗这种“上瘾症”的药物？” 迎春赶忙劝道。 她其实不抱什么希望，按照圣祖皇后的描述来看，她应该和她以及元春来自同一时代，在她们所处的时代，这种“上瘾症”出了强制戒断，好像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圣祖皇后……没有留下，什么东西都没留下。” 襄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悲凉了摇了摇头，对两人说道。 “那……襄夫人知不知道她们用的是哪一种药物？我一个朋友是一个神医，他应该能帮忙想一些办法。” 迎春想了想又问。 “你们放心，圣祖皇后虽然没有留下治疗上瘾症的药物，但是却知道甄家能培育这种植物的地点。” 襄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咬了咬牙站起来对两人说道。 第五百五十六章 襄夫人 “真的？” 迎春大喜过望。 “这种植物应该是情花，一旦服用超过计量就会上瘾，整个大陈……只有建州的岷县才能种植。” 襄夫人又道。 “情花？” 迎春简直都要无语看天了，这位圣祖皇后不是说自己是理工女吗？怎么看起来比她看的小说还多。 这名字……一看就是她胡诌的，不过岷县？这不就是当初出事的那个驿站临近的县城吗？难道甄宝林当初去岷县和牛百孝密谈只是顺带的，真正的目的是去采收这种情花的吗？ “郭襄这里正好有字画，可以拿给姑娘和公子一看。” 襄夫人招了招手，很快一位女子就捧了一副画上来。 打开之后果然不是罂和粟，而是一种长得极美的小百花，大概拇指大小，五朵花瓣，单看的话有些像是白可花。 “襄夫人，不知道这种情花能保存多长时间，服用了又有什么别的症状。” “据圣祖皇后留下的书籍来看……这东西制成药物的话大概可以保存四年左右……症状就是之前你们说的，会浑身难受，心慌气短，暴躁易怒。 书上说，这种情花的含油性很高，我们的人……可以想办法潜入岷县，看看能不能将这些情花引燃。” 襄夫人让人取过来一本书，跟迎春和贾琮解释道。 “好，不过襄夫人，我还是想要从你这里要人，这些没有成熟的果实可以引燃，但是那些药物……我怀疑是在京郊的白马寺远附近。” 迎春点点头，又跟襄夫人说道。 她并没有将太上皇和清风帝有可能“中了招”的事情告诉襄夫人，不管襄夫人是不是圣祖皇帝的孩子，和皇贵妃一脉总是有仇的。 如果被她知道皇贵妃的子嗣一脉出了事，保不齐会出什么其他事情也说不定。 “好，秋桐，你带上玫瑰军的姐妹们跟着姑娘，到了京郊一定保护姑娘的安全。” 襄夫人沉思片刻，对秋桐说道。 “是。” 秋桐看了一眼迎春，见她点头很快出去了，看起来应该是去召集人手了。 看到自己好不容易收拢的经营好手居然成了襄夫人的人，迎春的心里不由有些憋气。 “姑娘放心。秋桐还是姑娘的人，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也是郭襄担心姑娘会觉得陌生，告诉她姑娘让她进京，这才把她带来的。” 瞥到迎春有些幽怨的眼神，襄夫人有些忍俊不禁，笑着解释道。 “这就好，她可是我休闲酒楼的第一负责人，走了的话我可不容易找人，对了襄夫人，秋桐回来，赵家兄弟能处理的了我江南的生意吗？” 迎春想想秋桐刚刚的态度，也知道是自己想错了，笑着又问。 “姑娘放心，赵家兄弟如今也能独当一面，这个我劝秋桐进京的理由就是来找姑娘商量开分店的事情。” 郭襄解释道。 “这就好。襄夫人，迎春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夫人。” “姑娘请问？” “迎春进了山谷之后，夫人好像一直也没要看过迎春的天龙令，不是说那才是女子军团的信物吗？” 迎春好奇的问道。 “姑娘有所不知，这是上一任首领……也就是姑娘的亲姑姑下的命令，除非是需要出征抵御外敌，其他时候…… 女子军团只需要听从首领指挥就好，她……怀了身子，没时间……” 想到当初的贾敏，襄夫人有些无奈的道。 之前她甚至怀疑过贾敏其实才是圣祖皇后的亲孙女，要不然性子怎么会和当初的圣祖皇后如出一辙。 为了和林如海双宿双栖，居然不愿意参与到女子军团的日常管理中来，甚至在知道怀了身子之后第一时间就宣布让她们另外选举首领。 所以当时自己才被娘亲匆匆赶下了山，接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 “……” 迎春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自家姑母……还真是爱惨了林如海，不但不介意两女共侍一夫，为了还没出生的孩子居然连日常管理都不愿意参与。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秋桐就带了三十几个身着暗红色衣袍的所谓“玫瑰军”，这些女子的年岁都在十八九岁，虽然没有看过她们动手，只看她们的身姿就能知道都是练家子。 “姑娘别看她们人少，真的和人争斗起来，她们都是以一打五的伸手，平常男子三五个也近不得身。” 襄夫人跟迎春简单介绍了玫瑰军，又颇有气势的跟这些玫瑰军训话，让她们“一切行动听指挥！”，遵循“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这么说吧，贾琮就看见襄夫人训话的时候，自家姐姐的嘴角像是在弹钢琴……那个震动频率，简直了！ “襄夫人，冒昧的问一句……这些都是你当初在五台山学的？” 临走之前，迎春还是没忍住，问襄夫人。 “额……算是吧，这些是……家母的师傅教授她的，据说是当年圣祖皇后最先提出的。” 襄夫人顿了顿道。 “另母是不是五六十岁，额头正中有一颗鲜红的菩提痣，人称芙蓉居士？” “姑娘见过我母亲？” 襄夫人讶然。 “没有，不过我一个朋友见过，另母的闺名是郭芙蓉？” 迎春的声音忍不住挑高了些，又问。 “自然不是，我母亲跟我父亲一起长大，婚后就随了他的姓，单字一个“芙”。” 襄夫人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笑着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夫人父母感情真好，那……” “二姐姐，天色不早了，咱们还要赶路呢，还是早些回去吧。” 贾琮看了看天色，对还想尬聊的迎春道。 本来迎春还有些担心，这些玫瑰军会不会也需要跟着她和贾琮钻密道，等到知道这山谷还有其他出口也松了一口气。 “姑娘，我们会在京郊的十里亭等姑娘，先行一步了。” 除了秋桐，那些玫瑰军朝迎春拱了拱手，很快钻进了树林不见了。 等到她们带着秋桐回了土地庙，司棋她们果然已经等的有些心焦了，迎春简单的将情况说了，一群人就上了马车朝着京郊的十里亭追了过去。 “二姐姐，刚刚在山谷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暗处看着咱们？” “没有啊？琮哥儿发现了不对劲儿吗？” 迎春想了想回道。 “兴许是我想多了吧，我也问过秋桐，她也说山谷除了我们，没有见过其他陌生人，不过……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们。” 贾琮用手轻轻拍了拍头，没有继续再说了。 “兴许是襄夫人训练的奇兵也说不定。” “或许吧。” 贾琮也觉得自己想多了，哑然失笑。 待会儿还有要紧的事情，折腾了这么半个上午两个人也确实有些累，又说了几句别的，两人就都倚靠在马车上休息了起来。 山谷 “刚刚那个小公子就是你徒弟？好像还不错，感觉挺敏锐的，他应该是注意到你了，为什么不露面呢？” 襄夫人将手里的旗子放下，对着一旁正在研究作战图的男子说道。 星眉剑目，长相俊朗，男子却不是别人，正是按理说应该还在灵州的梅夫子。 “他还小，以后应该会更好的，眼下……咱们的关系不适合被他们知道。” 说到自家小徒弟，梅夫子弯了弯嘴角。 “为什么？因为周敏？还是什么？” 襄夫人瞥了他一眼，又问。 “这个贾二姑娘身上有古怪……” 第五百五十七章 疯了的圣祖皇后 “为什么？因为周敏？还是什么？我可是听黑五说，你对这个贾二姑娘很不一般。” 襄夫人坐到他身边，瞥了他一眼，又问。 “师姐……” 梅夫子脸色一黑，对着襄夫人又道。 “怎么了？被师姐说中了？小师弟，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贾二姑娘，其实你完全可以和周敏竞争的，我看贾大将军对你的态度可比对那个定王好多了。” 襄夫人提起茶壶给两人倒上茶水，看着梅夫子笑着又道。 “师姐，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这事情我都解释烦了，如果你真的这样空闲，不妨亲自带人去岷县，甄家在那边有一个军事基地，驻扎了得有三五百人，你的那些手下……” 梅夫子不接襄夫人的话，挑眉又道。 “师姐收回刚刚的话，你这样的性子，虽然讨贾大将军喜欢，但是对小姑娘，啧啧……” 见自家师弟还是一副老憎入定的样子，襄夫人咂咂嘴，摇了摇头道。 这也是她手下的女将没有看到，如果被她们知道一向沉稳持重的大首领私底下居然这样跳脱，连下巴颏都得脱臼。 不过……就算是她这样的追问，梅夫子还是一口咬定只是觉得迎春古怪，担心她会对周敏有什么影响，死活不肯承认对她有什么不同。 “师姐！” 见襄夫人如此，梅夫子抬眸看她，又道。 “好好好，岷县的事情你不说师姐也是要去的，情花种植繁琐，从发现初期就是女子种植，你们男子根本就渗透不进去。 师姐已经让人通知般若军、白檀军，再加上建州本地的江离军，每一军的将士手里都配有几把木仓，还有流星弹，胜算还是很大的。” 襄夫人见他这样正经，耸耸肩，将自己的部署说了出来。 女子军团作为圣祖皇后留下的嫡系，手里的东西自然是最高端的，要不是……别说甄家三五百人，就是对上大陈的主力军，也是有一定的胜算的。 “甄家手里也有一定数量的木仓，虽说不如咱们的精准，但是杀伤力也不弱，岷县对于甄家十分重要，那里的护卫和防护应该非常严密才是，师姐万不可掉以轻心……” 梅夫子担心襄夫人不重视吃了亏，耐着性子又道。 “师姐省得，不过乘风，这次你……还是听莫非的，好好的在山谷里休息些日子，京都的事情……有黒五他们几个，这总是心脏难受也不是一回事，听莫非说……之前你都疼的都差点晕过去了？” 襄夫人点点头，看了看梅夫子有些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又劝道。 “莫非太过危言纵听了，我只是会有时候呼吸困难，不是什么大问题，之前也有过这样，注意休息的话三五日就过去了，不碍什么的。 封家和薛家的婚事就在眼前了，灵州那边……还需要一些日子，万不能让太上皇他们将甄家的火力引到大哥身上……” 梅夫子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位置，不甚在意的说道。 “你可不要不放在心上，莫非可是说你近来的状况可是比之前更差了，这根本就是不正常的，他是大夫，让你休息总不会是害你……” 襄夫人看他混不在意的样子，不赞同的碎碎念道。 “师姐，你的人来了，别怪小师弟没有提醒你，那位贾二姑娘是个心急的，虽说答应了你会在三日之后才行动，但是你要是去的晚了，说不定就会给你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梅夫子这些日子被数落的次数不少了，不过却也知道襄夫人是为他好自然不敢打断，好不容易看到窗外人来了，忙对她又道。 “你啊……” 襄夫人知道他是个执拗的，又见外面确实人来的差不多了，披上大氅拿起佩刀往外走了几步，不过到底没忍住转过身又对梅夫子道： “小师弟，这话虽然你不爱听，但是你既然唤我一声师姐，师姐就有必要再跟你说一遍，我祖母……她是因为被刺激了，疯言疯语，清醒的时候自己都后悔，她说的话，你可千万不要记在心里。 还有……当初甄家追杀的是我祖母，庵堂里死的那些人也是因为我祖母，和你没有什么直接关系，这份仇恨自有我和我母亲去报，不需要你背负什么……你这样，只会让师姐觉得更对不起你……“ 说完这些话，襄夫人也没看梅夫子什么反应，骑上马带上那些女将朝着出山谷的小路飞奔了过去。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并不是梅夫子的师姐，或者说按照辈分的话，她其实应该称呼梅夫子为梅师叔，毕竟当初教授了梅夫子学识的人是她的亲祖母---圣祖皇后。 民间都说圣祖皇后善妒，不能生育还不允许圣祖皇后迎娶皇贵妃，根本算不上“贤后”，但是谁又知道圣祖皇后和圣祖在一起的时候，是圣祖主动提出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再不纳妾的誓言。 更没有人知道，当初圣祖皇后和圣祖闹翻的时候，圣祖皇后其实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可笑吧，圣祖皇后为了圣祖放弃了之前的坚持，在她认为身体还没发育完全的时候怀上了孩子。 可是当圣祖皇后兴高采烈的去找自己的爱人，想要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却被告知当初承诺了永不纳妾的爱人居然在筹办婚礼想要迎娶另外一个女人。 世人只知道她性子孤傲，亲手关闭了宫门，不想和宫里人有任何来往，却没有人注意到那段时间，她宫里隐隐传出的婴儿啼哭，她，在宫门紧锁的日子里剩下了一对孪生儿女。 时间过的很快，在她的孩子出满月的那一日，趁着夜色她偷偷的出了宫门，想要看看时不时去她宫门外说思念她求她原谅的爱人是不是还记得当初的誓言，但是却看见那个之前还哭得凄凉的爱人却在拥着美妾入眠。 再之后她就更沉默了，沉默着部署了将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在皇贵妃的皇子被封为太子的那一日，她带着孩子离开了，如果事情到来这里，这件事情也就只能说一句：痴情女子负心汉。 但是现实往往比想象中更狗血，她带着孩子离开之后遭受了一波又一波的追杀，一开始她还能骗自己说那些人是皇贵妃派来的，可是在一个雨夜她见到了那个男人。 男人求她不要走，跟着他回去，再被拒绝之后，手里的弓箭指向了她。 第五百五十八章 和圣祖皇后的渊源 她们遭受了一波又一波的追杀，一开始圣祖皇后还能骗自己说那些人是皇贵妃派来的，可是在一个雨夜她见到了带着暗卫的圣祖。 圣祖求圣祖皇后不要走，跟着他回去，但是当圣祖皇后问起两个孩子怎么办的时候，圣祖沉默了，好半晌才说，如今用得上皇贵妃，让圣祖皇后暂时忍耐。 圣祖皇后拒绝了，圣祖勃然大怒，手里的弓箭指向了她，讽刺的是：这些弓箭甚至都是当初圣祖皇后为了让圣祖登位亲自设计的！事到如今这些东西指向了她。 虽然圣祖皇后身边的女将身手都还不错，但是毕竟经过长途奔袭，在扛过几轮的攻击之后，防御圈还是被打散了。 圣祖皇后和超风夫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在手下女将的掩护下突围，结果……刀矢无眼，流箭穿透了襁褓，小皇子死在了圣祖皇后的怀里，看着满手小皇子的血，圣祖皇后……疯了！ 疯掉的圣祖皇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木仓，追着圣祖打了过去，暗卫一开始还不懂她手里的是什么，等到圣祖的血开始往外飙，才反应过来将他团团的围了起来。 不知道这些暗卫是怕了圣祖皇后的木仓，还是同情圣祖皇后的遭遇，又或者是真的担心圣祖的伤势，总之超风夫人带着仅剩的几个女将，奇迹般的在圣祖万全的包围下，将圣祖皇后和小皇女救了出来。 圣祖也就是因为那一次伤了心脉，没多长时间就一命呜呼，驾鹤西去了，一来当时朝堂局势紧张，二来皇贵妃也是怕极了圣祖皇后，这件事情就这样被掩了下来，只说圣祖是思念圣祖皇后，这才郁郁而终。 圣祖皇后本就精神恍惚，在得知圣祖去世以后，更是大受打击，整日又哭又笑不说，还时不时做出伤害自己，伤害孩子的行为。 超风夫人担心她病情越来越严重，也担心她做了什么傻事，将来清醒了后悔不迭。 就将女子军团的天龙令，以及圣祖皇后趁着怀有身孕时写的手札，交给了圣祖皇后的心腹贾家先祖，带着圣祖皇后和小皇女上了五台山。 或许是真的有佛祖菩萨，或许是住在寺庙里圣祖皇后的心里平静了，她的情况居然真的慢慢的好了起来，只是……还是不太适合见到小皇女，每次母女见面她都会情绪很低沉，眼泪一直掉。 圣祖皇后精神不好，超风夫人自然不敢将她一个人放在五台山，所以就让人将小皇女送到了曾经受过圣祖皇后恩惠，对她很是感激的杏林世家郭家。 小皇女后来长大后就嫁给了郭家的嫡子郭碧清，又在婚后第二年生下了襄夫人，一家人其乐融融，还会相携去五台山看望圣祖皇后，圣祖皇后的情况也日益变好，几乎看不出来她和旁人有什么不同了。 如果按照这样下去，再过几年圣祖皇后应该就可以痊愈了，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侍奉了圣祖皇后将近四十年的超风夫人过世了。 芙蓉居士和郭神医担心圣祖皇一个人在山上会出什么问题，就提议她们也搬到山上，但是这件事被圣祖皇后拒绝了，说是自己已经想开了，想要趁着身子骨还硬朗，带着超风夫人的骨灰回到她们当初结识的地方。 芙蓉居士感念超风夫人忠义，自然举双手赞同，所以又陪同圣祖皇后将超风夫人的骨灰送到了两人初识的扬州。 本来的打算是为她做完超度就带圣祖皇后回五台山，但是圣祖皇后说超风夫人在此，她更愿意陪在她的身边。 芙蓉居士虽然担心老母，但她不仅只是圣祖皇后的女儿，还是郭家的主母，还有没出阁的嫡子嫡女，又哪里能时时刻刻陪在她的身边，所以一直是在两地跑，圣祖皇后这边大部分时间是女子军团的人在照顾。 当然，圣祖皇后的身份是隐藏的，告诉军团的也是她的假身份：超风夫人的妹妹，灵风居士。 说实话，圣祖皇后不发疯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很渊博的人，襄夫人后来嫁到了扬州，也会时不时的去看自家祖母，当时自然也见过梅夫子，但是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家祖母在扬州为超风夫人祈福的时候，居然偷偷收了一个徒弟，一个比她这个亲孙女还小的小徒弟。 圣祖皇后的情况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的时候教梅夫子读书写字吟诗作画，糊涂的时候会教他阴谋阳谋，还会怂恿他一定要替她报仇。 后来……有一次奉圣夫人去山上拜佛，偶然间就遇到了圣祖皇后，再之后，杀手扮作庵堂的女尼摸上了庵堂。 值得庆幸的是，圣祖皇后被女子军团救了，当初为了掩人耳目，里面的一位刺客被易容成了圣祖皇后蒙混过关了。 不过芙蓉居士一开始并不知道圣祖皇后收徒弟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通知梅夫子。 而圣祖皇后也因为知道当初背叛了她的居然是她最相信的甄印月，一时受不了刺激，病情又恶化了，近些日子才好了些。 看着襄夫人远去的身影，梅夫子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这些事情他其实已经从太后那里得知了，但是那又怎么样？ 太后说的对，不管是不是为了圣祖皇后，无论是太上皇还是清风帝都不再适合继续执掌大陈。 当年太上皇在位十数年，置各地水灾旱灾于不顾，一门心思的打压勋贵和清流，薛家，贾家这些圣祖皇后的嫡系就不说了，忠孝侯，子爵府……真是还逼反了一向忠心耿耿的忠义亲王。 太后趁着太上皇被气的昏迷对他用了药，又联合承恩侯府，左右丞相府，定王等人，这才促成了清风帝的登位。 结果呢，他的这位好二哥登基不过半载，就翻脸不认人，用了莫须有的借口灭了当初推他上位的承恩侯府和右丞相府，白家当初也是怕了清风帝，居然被紫武国的探子说动了，送了大陈的情报出去，结果也被抄了满门…… 更可笑的是，这位好二哥非但不觉得杀了大哥的姻亲对不起他，还因为担心大哥反抗忌惮上了他。 这样的人做大陈的帝皇，简直就是一场悲剧。 第五百五十九章 刀尖上翻跟头 更可笑的是，这位好二哥非但不觉得杀了大哥的姻亲对不起他，还因为担心大哥反抗忌惮上了他。 这样的人做大陈的帝皇，简直就是一场悲剧。 之前莫非问起过他，如今他和周敏兄友弟恭，共同进退，但是执掌整个大陈的诱惑那样大，如果真的有一天，他们兄弟都有机会登上皇位，会不会也会和太上皇和清风帝那样针锋相对，倒戈相向。 当时他只是笑笑，并没有解释。 莫非不是他和周敏，就算是他说了理由，想必他也不会理解，这世上能理解他的除了周敏，那位忠义亲王应该算一位。 他和周敏争取的从来不是什么皇位，只是争取一个可以自由喘息的空间，还有一个堂堂正正施展自己才能的机会，至于莫非说的那个如果……根本就不会出现，因为两个人合作初期，这个最后登上皇位的人就已经确定了。 等到再也看不见襄夫人的身影了，梅夫子将目光收回，正准备吩咐黑五几个将行李收拾一下，一行人也离开山谷的时候，突然面色一白，整个身子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黑五被吓了一大跳，赶忙上前将他扶住，小心翼翼的问道。 “无事，莫慌张，一会儿就好了。” 梅夫子颤抖着从袖子里的药瓶里取出来一丸药，又接过黑七递过来的水将手里的药服了下去，说来也神奇，这药服下没多长时间，他的脸色就明显的好了一些。 本来出现了这种情况，黑五是说什么也不让梅夫子出山谷的，不过梅夫子说的也有道理，既然莫非都查不出他的病因，山谷里的大夫应该也没什么办法，与其在这里休养耽搁时间，倒不如赶紧把京都的事情办完去五台山求医。 再说了，当初梅夫子离开京都去西海沿子，跟清风帝请的假是回乡给师长祭祀，如今已经三个月了，再不出现的话很容易引起清风帝的怀疑，不过好在清风帝赐下的状元府就在城西的鞭指巷倒是真的不太远。 当然，这不太远也是相对而言的，等到一行人回到了鞭指巷的时候，天色还是暗了下来，黑五跳下马来，正准备上前拍门，从旁边的院子里走出一个男子。 “大爷，您终于回来了。” 男子走近了些，见果然是他们，眼前一亮，紧走几步道： “梅兴，你怎么在这儿？” 梅夫子皱了皱眉，这人却也不是别人，正是梅府的梅兴，梅府大总管的儿子，梅若鸿的心腹。 “大爷，小的是奉老爷和夫人的命来这里等您的，都已经等了好些日子了，终于等到大爷您了……” 梅兴殷勤的拱拱手，又对梅夫子道。 “老爷和夫人找我们公子有什么事情，之前府里的事情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黒五冷哼一声，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道。 “五子你怎么说话呢。就算是家里的东西分清楚了，大爷毕竟是老爷太太的孩子，这一去就是几个月，回来拜见父母……” 梅兴一听不高兴了，声音也比之前大了一些。 二爷说了，如果大爷不回去，就在这里闹起来，这里住的虽然不是品级高的官员，但是清流还是有不少的，那些文人最重视名声。 “好，回去告诉爹娘，今日天色太晚了，我又刚回来，府里的事情还没打理清楚，明日一早我就回去。” 可能是门外的声音太大，状元府的门房这会儿也发现主人家回来了，拆门槛的拆门槛，牵马的牵马，管家更是带着几个端正些的仆人恭恭敬敬的迎了出来。 梅夫子将东西交给管家，撂下一句话，一甩衣袖进了状元府。 “小的……” 梅兴还待再闹，但是被黒五狠狠一瞪顿时吓坏了，之前在梅府他就领教过这个小黑胖子的身手，根本就和他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又见梅夫子虽然态度不好，到底答应了要回去，也就灰溜溜的回去禀告了。 “公子，您怎么好好的就答应了，梅侍郎他那样做，居然还好意思让您回去，真是……” 黒五将东西打理好，进了屋子见梅夫子坐在桌前看书，小声嘟囔道。 “都是小事，黒五，让你把黑七找来，你找来了吗？” 梅夫子将手里的书放下，抬眸看黒五。 “应该快了，那小子如今在定王府，离这边不远，我信号已经发了，他……他来了。” 黒五话说到一半，就看见黑七从窗外的树上轻轻一荡，悄无声息的进了屋子，状元府是清风帝赐下来的，按照他的性子，这府里的下人里……还不知道藏了多少细作呢，安全起见还是偷偷进来更好一些。 见梅夫子像是有事情要吩咐黑七，黒五将门关上，站在外面把起了风。 “公子，黑七来了。” 黑七恭敬的行礼。 “黑七，这段时间你都在京都，宫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对劲儿的事情？” 梅夫子攥了攥手里的药瓶，抬眸看向了黑七。 “不对劲儿的事情？公子指的是什么？” 黑七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梅夫子让黒五把他叫来是想问之前他写的那封信呢。 “皇上，他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比如说身体方面的……” 梅夫子有些无奈，又问。 “身体方面的……如果公子这样问，倒是有一点儿，听说前一阵子皇上有心悸的问题，几个太医都束手无策，后来……” “后来怎么了？” 梅夫子急切的问道。 “后来甄妃娘娘奉上了一种自己研发的药膳，据说能很好的缓解这种情况，从那以后皇上的心悸就好了许多，不知道好了没有，反正之后没有再因为心悸传太医了。” “甄妃？” 梅夫子没想到居然是甄宝彩。 “是啊，就是甄妃，据说皇上如今对她宠爱的很，还有宫女说，如果甄妃再次怀上子嗣，这贵妃的名头还不一定落到谁身上呢。” 黑七点点头，肯定的道。 不止梅夫子惊讶，他也很惊讶的好吗？ 清风帝前脚杀了人家表哥，后脚就敢用人家的药膳，真的是刀尖上翻跟头————不怕死啊。 第五百六十章 乱点鸳鸯谱 又交待了黑七让他想办法弄一点甄妃的药膳，以及太上皇和当今的脉案。梅夫子也没有和他多说什么，摆了摆手让他回去了。 他的心这会儿很乱，今日在山谷听到贾二和襄夫人说到情花发作时候的症状的时候，他的心里其实就有些不妙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症状好像都符合情花中毒的情况，而且按照她们说的，他中毒的情况最少有三年了。 他的身份没有暴露之前，不过是侍郎府一个不得宠的嫡子罢了，除了梅夫人，他还真的想不出来谁会费这个功夫对付他。 而梅夫人……她倒是有这个心，但是关键是没这个时间和机会，这三年因着羊毛作坊和兵工厂的事情，他在京都待的时间不过一年多，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书院和定王府。 他一开始只是怀疑，这会儿得知清风帝果然有和他类似的症状，这对他来说不可谓不是一种冲击。 从他很小的时候，他的身上就会出现一些很莫名其妙的事情，比如说明明没有淋雨但是会发烧流涕，明明肚子饿的要死什么都没吃，但是却会莫名其妙的拉肚子…… 记得有一次他又莫名其妙的起了疹子，甄家舅父带他去就医，那位大夫就随口问起了他是不是双生子。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知道了双生子之间会有“心灵感应”这一回事，不过当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双生子这件事情，所以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长大之后他慢慢的查出了真相，但是这个时候可能是因为双方身体都极少生病的原因，这件事情就被他遗忘了。 现在……他明明没有机会接触到情花，但是却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上瘾的症状，他不得不怀疑……是清风帝患上了情花的瘾。 再结合黑七刚刚说的事情，甄家……给清风帝下毒的事情几乎呼之欲出，想到这里，梅夫子用手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头。 怪不得了，他就说嘛，那小丫头根本不是这种普度众生的人，怎么好好的就突然因为这种官员有可能被甄家设计的事情，就将女子军团这样的大事接过来。 现在想想，这小丫头应该是从她那个堂姐那里得到了清风帝有可能中了情花毒的消息，这才动了心思吧，只是……不知道她是想拿这些情花做什么？威胁清风帝吗？ 梅兴说的没错，他眼下还是梅家的子嗣，远道归来去拜见父母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所以翌日一早，他就带着“扬州的特产”回了梅府。 梅夫人依旧像原来一样满脸的慈爱，梅夫子也想之前一样端方有礼，甚至他那个弟弟梅若鸿都好像比平日里收敛了些。 “若昀，你如今也考中了状元，也算是仕途一片光明了，母亲……母亲真是高兴的很……” 梅夫人擦着眼角一副很是欣慰的样子。 “母亲有话直说就是，儿子听着。” 梅夫子嘴角嘲讽，之前都已经闹的京都人尽皆知了，梅夫人再这样的做派，这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若昀，眼下已经是腊月了，明年你可就二十有三了，这……让我如何能放得下心？” 梅夫人被噎了一下，正想发火，想到要让梅夫子做的事情又忍下了，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又道。 “……” 梅若昀连看她一眼的想法没有，更别提什么焦急之色。 “老爷……” 梅夫人求救的看向梅侍郎。 “若昀啊，你母亲的意思是，你已经到了娶妻的岁数了。” 梅侍郎安抚住爱妻，又对梅夫子道。 “娶妻？之前母亲身边的赵嬷嬷不是说我是天煞孤星嘛，又何苦连累她们呢。” “这……” 梅翰林有些尴尬，他是这府里的男主人，对梅夫人和大儿子的争斗的事情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天煞孤星也要娶妻啊，你是嫡长子，不娶妻的话，你弟弟的亲事……” 梅夫人又道。 “母亲是担心我不成亲会影响二弟？赵嬷嬷之前不是说京都没有什么长幼规矩，再说了，二弟的未婚妻不都来京都几个月了吗？他想要成亲随时都可以啊。” 梅夫子像是有些想不明白。 “我才没有未婚妻呢！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女，见京都话都不会说，那样的村姑……” 梅若鸿听到说起宝琴，站起来气道。 “若鸿！” 梅翰林不赞同的朝他摇了摇头，又对梅夫子道。 “若昀，那位宝琴姑娘……并不是你弟弟的未婚妻，当时父亲路过金陵……总之，我当年和薛家定下亲事，会让我的子嗣迎娶薛家小姐，但是……并未指定娶这位宝琴的人是你二弟。” “父亲要做什么？” 梅夫子冷冷一笑，也明白了梅翰林的意思。 当初定亲的时候薛家还有紫薇舍人的名号，作为穷的叮当响的小官，能娶上家私不菲的薛宝琴还算一门很好的亲事，这样的亲事又怎么会是就给他呢。 怪就只怪薛家没落的太快，而梅家如今又成了翰林，两家的差距越来越大了，这才一直没有谈拢。， “若昀，你是嫡长子，理应先成婚，这位……薛姑娘我已经托人打听过了，不管是人品长相，还是待人处事都是很不错的……” “嫡长子？” 梅夫子冷笑。 这种事情想到他这个“嫡长子”了，听黑七说，这些日子街上都在传：薛家姑娘不仅和荣国府有亲，薛家少爷还即将迎娶京营节度使的侄女儿。 想必就是这样！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父亲，你……” “父亲，我是不会娶薛家的宝琴姑娘的，当初的事情到底如何我不得而知，不过殿试的时候，当今可是已经给了我娶妻自由的口谕的。” 梅夫子摇了摇头对梅侍郎道。 “你！” 梅侍郎被气的胸闷，但是这口谕确实有，要不然他也不会让梅兴去找梅夫子了，直接利用父亲的身份下令就是！ “既然没什么事情，那儿子就先走了，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第五百六十一章 京郊部署 “贾二姑娘，这里是我们的人这两天调查得到的结果，这处灵隐寺果然有问题，我们的人发现，这里从主持道下面的扫地憎，几乎个个身怀武艺，在这里当僧人根本就是掩人耳目。 而且……我们的人也查到，除了这些和尚，寺庙的后院还住着七八个少女。她们大多十七八岁，打扮的都十分尊贵，身边还有丫鬟和婆子侍奉着……她们和那群和尚应该是一路人。” 玫瑰军的首领是以为长得颇为明艳的女子，看起来十八九岁，自称玫瑰，说话做事都爽朗的很，颇有几分凤姐儿的架势，这会儿一边将调查的结果递给迎春，一边对她说道。 “打扮的十分尊贵的女子？会不会是被那些和尚逼迫的？” 迎春接过调查结果仔细的翻了翻，拧眉问玫瑰。 “看着不太像，我们的人调查之后发现，这些女子除了极少数是被抓来的，剩下的大多是这些年各地被朝廷抄家之后发卖的女眷，之前大多是官家小姐。” 玫瑰点点头，又摇摇头，对迎春说道。 “哦，这算是……为虎作伥了？” 迎春一时不知道是该同情这些女子，还是该憎恨这些女子，愣了一下道。 “算是吧，据属下的人调查得知，这些女子出手十分阔绰，会在京都不少贵女出没的地方散步灵隐寺香火很灵的传言。 等到这些女子相信了来寺庙求佛的时候，就会想办法用各种理由给她们下毒，或者说是能美容养颜，或者说是能孕育子嗣，又或者说是能迷倒喜欢男子的心…… 等到她们不知不觉上了瘾之后，就会进一步的诱惑她们也给自家的兄长，父母下毒，之后……有银子的会被讹银子，有权利的会被讹权利。“ 玫瑰说起来也有些唏嘘，自从被选入女子军团之后，她们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山谷里操练，就算是出来，也不是这些人的目标，所以一直也没有发现这件事情。 幕后的人也是费了心思了，想出这样的招数来，这些被发卖的官家女眷一朝落架对于朝廷自然没什么好感，自己碾落成泥，看着那些之前和自己平起平坐甚至远远比不上自己的贵女逍遥快活，能将她们也拉下来哪里会不愿意呢。 “二姐姐，这个情花毒真的这样可怕？那为什么那些上了瘾不将这样的事情告知父母，还有给她们下毒呢？” 贾琮听着有些咂舌，想了想又问迎春。 他虽然聪明但是毕竟岁数还小，又不知道女子的心意才会说出这样的蠢话。 “琮哥儿，这东西特别十分非常的可怕，能靠自身克制力完全将它戒掉的可能是万分之一，至于你说的她们为什么不告诉父母，这么说吧，你觉得如果探春中了情花毒上了瘾，告诉了二婶和二叔会怎么样？” 迎春深吸一口气，歪过头问贾琮。 “……” 想到探春如果将染上了这么可怕东西的事情告诉了贾政和王夫人……贾琮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不用想，就是自家那个“菩萨心肠”的祖母也会让她“病逝”的。 “玫瑰，那有没有查清楚这里的事情是谁负责，有没有找到这些被侵蚀了的官员们的名单？” 迎春见他像是明白了，也没有继续再看他，皱着眉头又问玫瑰。 “玫瑰之前安排的人可能问的有些多了，那位官家小姐有些警惕，担心露了什么破绽，所以只得撤了。没能打听出来负责人到底是谁。 不过跟踪其他官家小姐的人有收获，得到的消息说是这里负责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被称为兰小姐，每月逢十都会过来，今日初九，明日应该就会来了……” “你做的很好，今天不要让咱们的人再进寺庙了，让她们好好在外面守着，别让人跑了就行，一切等明日，见到了那位负责的兰小姐之后再说。” 迎春想了想发现脑海里好像根本没有这号人物，和贾琮对视一眼又对玫瑰吩咐道。 “二姐，你是有怀疑的人选了吗？” 贾琮见玫瑰走后，迎春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倒是说不上怀疑，这个人既然被甄家选中负责这样重要的事情，想必应该是甄家内部的人才是，之前我怀疑是甄宝彩或者是那位不曾露面的甄二姑娘，可是岁数又不符合…… 琮哥儿，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东府的那一位。” 迎春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自己怀疑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说的是秦可卿，自从康王出事之后，秦可卿就比之前低调多了，就连秦钟和陆依依都很少露面，她本来就是甄家的人，如果负责这一块倒是也说得过去。 “那二姐的意思是？” 贾琮一愣，旋即也想到了这个可能，皱着眉头又问。 虽然不知道秦可卿的真实身世，但是却也知道秦可卿和甄家走的极近，陆依依的父亲更是原先的康王一派。 自家爹爹从金陵回来也说了她在江南有利用贾珍和康王的身份包揽诉讼的前科，而且年岁上也更加的符合。 “如果真的是的话，这事情就有些麻烦了，咱们贾家是不能要这样的媳妇儿了。” 想到这种可能，迎春的心里也沉甸甸的，勉强笑了笑，开着玩笑道。 别看她说的痛快，但是事实上，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秦可卿负责，那就是和贾家扯上了关系，作为同气连枝的宁府和荣府，那可不是一个小小的休妻就能解决的了的，贾琮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面色也沉了下来。 “别想了，反正明日就知道结果了，对了琮哥儿，之前让你找人配制的药物怎么样了？”、 迎春觉得两人的气氛有些压抑，又将玫瑰送来的调查结果递给贾琮，笑着道。 “青林去找的莫寒，按照莫寒那边的速度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才对，不过二姐，你那东西靠谱不靠谱？是从哪里来的？可别出什么岔子才是。” 贾琮想到迎春给她的奇奇怪怪的药方子，忍不住有些担心道。 第五百六十二章 有惊无险 “青林去找的莫寒，按照莫寒那边的速度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才对，不过二姐，你那东西靠谱不靠谱？是从哪里来的？可别出什么岔子才是。” 贾琮想到迎春给她的奇奇怪怪的药方子，忍不住有些担心道。 “当然靠谱，那些可都是大……有人试验过的，你放心好了。” 迎春本来想说那东西是元春做出来的，不过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来，毕竟元春不会医术可是荣国府人尽皆知的事情，想到贾赦贾琮对于元春的防备，她不由又有些头疼。 没办法，只能说元春的原身实在是太作了，给大房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就算是帮了贾赦谋了实缺儿，但是贾家大房还是对她很警惕。 “大什么？二姐姐说话老是吞吞吐吐的。” 贾琮眼珠儿转了转，又问迎春。 “没什么，你还是赶紧出去看看青林回来了没有，这个“兰小姐”如果明日过来，咱们明日就得用上，如果青林还没回来，就得选用其他办法了。” 迎春知道他性子聪颖，担心自己又乱说惹出了乱子，催促他道。 “知道了，不过二姐姐，大姐姐给了咱们这些东西，是不是因为宫里出了什么事情？” 贾琮起身，走到门口又转过身问迎春。 “没……没出什么事情啊？” 迎春有些结结巴巴的道。 “那二姐姐是承认东西是大姐姐给的了？二姐姐，你……真的相信大姐姐改过自新了？而不是担心宫里出了什么事情连累了自己？” 贾琮轻笑一声，没等迎春再说什么，转身掀了帘子出去了。 “……” 见他一脸警惕和不相信的样子，迎春有些无奈，不过却也知道眼下不是注意这个的时候，等事情解决之后，他们自然明白元春根本不是之前那个样子了。 莫寒的速度果然有保证，按照脚程来看的话，青林光是在路上就要用差不多一天半的样子，再加上迎春一开始耽搁的一点儿时间，满打满算他也就是半天的时间，居然真的将药给配好送了回来。 有了这些东西在手里，迎春的心里就更踏实了，之前她准备的东西太少了，谁能想到整个灵隐寺都已经被甄家的人掏空了呢。 “琮哥儿，你说会不会因为快要下雪了，所以“兰小姐”不来了？” 迎春抬起头看了看窗外阴沉的天色，她们一大早就用要上香的名头进了灵隐寺，可是一直等到“兰小姐”往常会来的时辰都过了，还是没有看见她的身影，转过身问贾琮。 “应该不会，如果真的是东府那位，年节要处理的事情多着呢，今日如果不来的话，间隔就要一个月了。” 贾琮放下手里的棋子，抬头对迎春道。 “难道是我们之前猜错了，这位兰小姐不是蓉哥儿媳妇？” “二姐姐，你别着急，坐下来，有耐心一点儿，兴许是晚了一些也说不定，之前玫瑰不是也说了，几乎每隔十日她都回来的。” 贾琮提起茶壶给迎春倒了一杯茶，示意她坐下，迎春也只能按捺住自己，坐在他对面拿起一旁的棋子无聊的把玩了起来，贾琮看了看被弄乱的棋盘有些无奈，不过也没说什么，端起茶盏品起了茶。 “姑娘，隔壁的赵家姑娘让丫鬟过来说，天气不好，一时也回不去，想要问您有没有兴趣过去和她一起下棋。” 司棋挑了帘子进来，将手里的点心放在桌子上，朝迎春使了个眼色，恭敬的道。 “赵家姑娘？还是……” “行啊，你就说我要梳洗一下，待会儿就过去打扰，老和你下棋都没赢过，无聊死了。” 迎春按住贾琮，提高声音说道。 “那就去吧，不过早些回来，爹爹可是说了，这次是让你来陪我上香，要是你不去，我回去可是要告诉爹爹的。” 贾琮明白了她的意思，也附和道。 等到司棋作了个手势说外面的人离开了，贾琮才抓住披了大氅要过去隔壁的迎春道：“二姐姐，咱们进了灵隐寺本来就已经很危险了，你要不……就找个借口别过去 了。” 之前玫瑰送来的调查结果他也看过了，知道这位赵小姐就是那些勾结和尚引诱贵女上钩的“钩子”之一，又见她瞄上了迎春，哪里能不担心。 “琮哥儿，我怀疑是寺庙里 对咱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兰小姐才没有露面。你别急，我只是过去说话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你忘了，玫瑰还带着人在暗地里等着呢。” 迎春安抚了贾琮几句，就带着司棋去了隔壁的屋子，当然，去的时候也没忘记带上那些配置好的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不知道是不是迎春猜对了，她进了那位赵家小姐的房里不久，贾琮就被告知，兰小姐来了！ “三爷放心，玫瑰已经将您吩咐的事情办妥了，最多半个时辰，应该就能看到结果了。” 青林见贾琮心神不宁的样子，开口安慰道。 贾琮只不说话，放心？他哪里能放心的下，这几日他也从二姐姐和玫瑰的嘴里套出了一些话，这次的事情可不仅仅是情花的事情，还牵扯到了皇宫和甄家。 虽说有玫瑰军的帮忙，但是危险性还是很大的。 “不行，我得去找二姐姐。” 贾琮又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见外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到底忍不住了，站起身就想要冲出门去。 “琮哥儿，你也太沉不住气了，二姐姐这不是回来了么。” 迎春喜滋滋的进了屋子，得意的对贾琮道。 “二姐姐你没事了？怎么这么长时间？” 贾琮见迎春进来，也松了一口气，拉着她坐下，关心的问道。 “没事，就是出了一点儿小意外，不过还好，有惊无险……” 迎春将刚刚的事情说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日天气不好，来灵隐寺上香的贵女不多的原因，连续几日没有收获的赵小姐就有些急，请了迎春过去试探发现没有破绽，她居然就想要给迎春用情花毒。 迎春见她几次三番的劝她饮茶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打了几回太极之后就将那杯有毒的茶水换给了“赵家小姐”。 结果那位赵家小姐倒是没发现，但是却被隐藏在暗处的灵隐寺的和尚给发现了，一行人将她团团围了起来。 第五百六十三章 想不到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日天气不好，来灵隐寺上香的贵女不多的原因，连续几日没有收获的赵小姐就有些急，请了迎春过去试探发现没有破绽，她居然就想要给迎春用情花毒。 迎春见她几次三番的劝她饮茶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打了几回太极之后就将那杯有毒的茶水换给了“赵家小姐”。 结果那位赵家小姐倒是没发现，但是却被隐藏在暗处的灵隐寺的和尚给发现了，一行人将她团团围了起来。 “那然后呢？然后二姐姐就用那些药将那位“赵家小姐”和灵隐寺的和尚给放倒了？” 贾琮听得有些揪心，着急的追问。 “自然，你二姐姐是是谁？那些……那些和尚很容易就解决了。对了琮哥儿，还是别说这个了，玫瑰那边刚刚派人来说，兰小姐已经被抓住了，咱们快过去看看吧。” 说到刚刚的事情，迎春有些心虚，笑着转移了话题。 听她这样说，站在她身后的司棋脸色像是吃了苦瓜一样，自家姑娘就是嘴硬，刚刚那些和尚人数众多，哪里是紧靠着药粉就能全部放倒的。 幸好银香几个听见声音不对就带人冲了进去，要不然只怕主仆二人怎么也得吃点亏，自家姑娘刚刚出来还一副后怕的样子，见到三爷倒是打起脸充起了胖子。 “二姐姐可真的是厉害，不过下次这样的事情可不能以身犯险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被父亲知道了，还不得把我打死。” 贾琮见一向胆大的司棋这会儿都是这个表情，也知道事情不像迎春说的那样简单，不过知道她向来嘴硬，开着玩笑劝道。 “知道了，知道了，小小年纪就这样的唠叨，凌云会喜欢你才怪。” 迎春缩着脖子嘟囔道。 她这会儿也确实后怕，幸好这几年吃了几次亏学了点乖，进去的时候就和银香她们说好了，要不然可就真的吃了亏了，刚刚那个高个子和尚的棍子可离她也就半米不到的样子。 “我怎么听不懂二姐姐说的是什么？不是说“兰小姐”抓住了吗？咱们赶紧过去吧。” 贾琮被说的脸蛋儿都红了，头也不回的率先跟着玫瑰派来的女将朝着小院走了过去。 再说灵隐寺，甄家之所以选中这里作为据点也是有考量的，这里离京都不远，曾经也算是一座百年古刹，在十几二十几年之前还是香火比较鼎盛的，后来也是因为找了一场大火这才落败了。 这些假和尚重建了灵隐寺，又派了那么多人去市井中宣扬灵隐寺“香火灵验”也让这里的人气逐渐回归了之前的鼎盛。 也就是如今进了腊月，来这里上香祈福的人少了些，玫瑰军又军律严明，否则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下这里，只怕还得费些功夫。 玫瑰正在和手下的女将说着什么，见到两个人进了小院，挥了挥手让女将下去，上前一步拱了拱手对迎春和贾琮道： “姑娘，贾三爷，你们过来了，兰小姐在屋子里，她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不过看长相，确实不是两位之前怀疑的宁国府少夫人，玫瑰已经让人去查了，姑娘和三爷是打算……” 不是秦可卿，那这位兰小姐是谁？ 两人对视一眼，走到窗前，贾琮微微推开窗子从缝隙里朝厢房里看了过去。 一身极为素净的浅蓝布衣，衣角领口也没有一点儿绣花，眉目姣好但是看起来有些刻板，贾琮和迎春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人却也不是别人，正是荣国府二房的珠大奶奶，李纨是也。 “走。” 迎春放下帘子，小声招呼玫瑰和贾琮离开了小院，玫瑰刚开始还想问什么，见贾琮也是紧皱眉头的样子，也从顺如流的跟在两人身后出了院子。 “二姑娘，这位“兰小姐”……” 等到回到了刚刚两人所在的厢房，玫瑰才开口问道。 “这位兰小姐是我那位好二叔的儿媳妇。” 迎春这会儿简直要被气死了，将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也没有能让她忍耐下来。 “荣国府的人？” 玫瑰也大吃一惊，知道为什么之前贾琮和迎春的脸色那么难看了。 她跟在襄夫人身边也有几年了，对于情花也是知之甚深的，这样的事情也就是皇家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谁参与那都是一个死。 贾二姑娘欧式借人又是设局，好不容易将人抓住了，结果发现居然是自家的人，这事儿放在谁身上脸色能好看的了。 “二姐姐怎么办？” 贾琮这会儿眉头也皱的紧紧的。 如果抓到的是秦可卿，他们可以选择劝说贾珍将秦可卿休了，或者是将她圈到庄子上，等到合适的机会再让她“病逝”虽说麻烦点，但是没有什么后患。 但是如果是李纨的话，这事情可就行不通了，她是节妇，休是休不了的，送到庄子上“病逝”也不成，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真的去死。 李纨做出这样的事情，迎春和贾琮是恨不得她去死的，但是用什么理由让她去死又成了问题。 贾政可不是贾珍，先不说迎春和贾琮的话他相不相信，就说这样的事情如果真的被他得知了，为了他自己的安全，只怕会将贾兰也一起弄死。 李纨虽然为人尖酸刻薄，贾兰却是个还不错的，温文有礼不说也聪慧的紧，平日里姑姑长叔叔短的，真要是送他去死两个人还真的是下不了手。 “能怎么办？只能让她先放回去，真要是把她在这里弄死了，秦可卿那边也会警觉。” 迎春也很是沮丧，又提起茶壶在茶杯里倒了一杯茶水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二姐姐还是怀疑蓉儿媳妇？” “要不你说还有谁能接触到珠大嫂子？蓉哥儿媳妇真是好样的，之前联合二房对付嫂子，母亲，如今连二房都能下手了。” 想到之前的事情，迎春咬着牙说道。、 “二姐姐是说，蓉哥儿媳妇之前就……” 贾琮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这几年一直在书院读书，回来的时间不多，只知道自从尤氏死后，宁国府和荣国府的女眷来往少了许多，还不知道居然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第五百六十四章 路遇周敏 “奶奶，你说那些人是谁？她们怎么突然又把我们放回来了？” 等到马车转了弯，看不到山腰的灵隐寺了，素云才有种又活过来的感觉，心有余悸的问李纨。 “素云，这里的事情出去了就忘了，明白吗？” 李纨攥了攥手里的小白瓶，好半晌才开口对素云道。 “是，奶奶，那咱们的生意还要做吗？还是……” 素云见李纨这样说，点点头又问道。 “年前我是没机会再来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对了，东府那边……什么都别说，依照原来的规矩，送过去七成……” 李纨想到刚刚那位自称玫瑰的女子说的话，脸色一白，又嘱咐素云道。 “不告诉东府那边的情况吗？这生意……” 素云并不知道这寺庙里的生意具体是做什么的，只知道有一次自家奶奶娘家出了什么事情去找太太。 太太非但没有帮忙，还将大少奶奶数落了一顿，再后来自家奶奶就去找了宁府的蓉大奶奶，两人关上门说了好半晌的话，之后奶奶就得了这个赚钱的营生。 “这生意蓉哥儿媳妇坑了我了，不过刚刚那人也说了，让我“戴罪立功”，所以东府那边什么都不要说，刚好之前我也和蓉哥儿媳妇说过了，以后老爷可能要去金陵，这事情以后我不沾了。” 李纨咬了咬牙，对素云说道。 自己也是太纯了，居然以为是因为拿捏了蓉哥儿媳妇和贾珍的事情才得了这个营生，谁知道居然是个要命的。 如果不是刚刚那个玫瑰给她吃了什么需要定时吃解药的毒药，她真的恨不得和那个不要脸的秦氏闹将起来，怪不得琏二媳妇之前和她那样要好，如今都不来往了，真的是最毒妇人心。 “玫瑰，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那些和尚和少女一定要看好，至少……至少在腊月十五之前不能有消息传回京都。” 迎春裹了裹大氅，抬头看了看漫天的雪花，嘱咐玫瑰道。 李纨走后，她和贾琮又等着玫瑰军的人将灵隐寺的情花毒收集了，本来是打算明日再走的，谁知道这雪越下越大，担心封了山回不去，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姑娘，之前襄夫人离开的时候曾经说过，如果她在腊月十五之前没有带人赶回来，那京都的女子军团就由姑娘负责，您要是有什么危险，去京都的知风楼就好，见了您的天龙令，那里的姐妹们都会听您的调遣。” 玫瑰点点头，又对迎春说了襄夫人的部署。 “嗯，知道了。” 迎春没想到襄夫人居然还给自己留了人手，心里顿时更踏实了，又跟玫瑰说了几句，就带着玫瑰军们收集好的那些情花毒和贾琮一起也坐上了回京都的马车。 其实这样说起来大雪下的也挺及时的，之前她还在思索如何避免甄家的人突然去了灵隐寺，如果大雪封山的话，这个破绽几乎就没了。这样想着，迎春需要深夜赶路的怨念都轻了些。 “二姑娘，您先睡一会儿吧，天黑路滑，马车下到山下估计还得一个多时辰，到时候我再喊姑娘起来。” 司棋从夹层里将锦被取出来放在夹层上面，又用火钳子扒拉了扒拉火盆，对迎春道。 “倒是不困，马六他们的衣服都够吧，深夜赶路太受罪了，可别冻坏了。” 迎春将锦被放到一旁，裹着大氅又凑火盆近了些。、 实在是太冷了，如果不是担心京都即将出现的混乱，她是真的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还在赶路，这车厢毕竟不是种花国的汽车，车帘又不敢压紧，虽然点了火盆，还是冷得厉害。 “刚刚都在灵隐寺那边拿够了的，姑娘放心。” 银香给三人都倒了茶，也围坐到了火盆旁边。 “这马车还是不够保暖，等以后有时间了，就让嫂子找那些工匠再做一个更大的，火盆也要大一些，那样才暖和，对了，还要做一个大烟筒，这样就能将轿帘压实了。” 迎春就着茶水吃了几块点心，苦中作乐的道。 “再大些，那马车还能拉得动吗？” 司棋“噗嗤”笑了出来，对迎春道。 “怎么拉不动，弄点儿齿轮和轴承啥的就成，你且等着，嫂子请的那些工匠手巧的很，我回去画个草图，他们花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研究着做出来。” 迎春见司棋像是不相信她的话，笑着又道。 “那我们可就等着姑娘的马车了。” 银香见迎春说的很笃定的样子，笑着凑趣儿道。 大雪确实影响马车的速度，往日里一个多时辰的路在这样的雪夜里硬生生走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快到子时的时候，一行人才找到了城门外的一间客栈住了下来，打算明日一早再进京都城。 “二姐姐，我就在你隔壁，如果有什么事情你让司棋他们唤我就成。” 贾琮和迎春都是又累又冷，互相交代了几句，就各自回房梳洗休息去了，就在迎春稀里糊涂要进入梦乡的时候，隐隐听到楼下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传了进来。 “小二，有上房吗？我们打尖儿。” 这是……莫非的声音，迎春一个激灵，之前的睡意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担心将司棋吵醒，她小心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竖起耳朵听起了外面的动静。 如果莫非回来了，那周敏是不是也回来了？灵州的事情办完了吗？想到已经有二十多日没有见到的周敏，迎春的心跳都比之前快了一些。 “今儿真的是奇了怪了，怎么这么多人都是这样晚才来打尖儿，上房……只有一间了，你们住的下吗？” 深更半夜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唤起来，小二的火气也有些大，语气里就带着一些不满和敷衍，周敏拦住因为小二的态度有些不满的莫语，笑着问道。 “住的下的，烦劳这位小哥带路吧……天寒地冻的麻烦小哥了，小哥刚刚说这里打尖儿的人多，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啊……” 周敏拦住因为小二怠慢的招呼有些不满的莫语，笑着说道。 “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些正经人呗，人家一看就是好好的斯文人家，有少爷有姑娘，出手大方极了。” 小二自然也看到了莫语刚刚气鼓鼓的样子，得意的嘬了嘬牙花子又道。 第五百六十五章 （上） 客栈相遇 “周敏拦住因为小二怠慢的招呼有些不满的莫语，笑着说道。 “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些正经人呗，人家一看就是好好的斯文人家，有少爷有姑娘，出手大方极了。” 小二自然也看到了莫语刚刚气鼓鼓的样子，得意的嘬了嘬牙花子又道。 一边说一边还用眼角子一眼一眼的瞟几人身上的装束，话里的嫌弃那是遮都遮不住了。 “你……” 莫语被气得脸色通红，自从接到了梅夫子的飞鸽传书，众人可是都已经连续赶了几天的路了。 眼看着到了京都城外能轻松一些了，谁想到遇到这么一个眼皮子浅的小二，偏他们还不能暴露身份，真的是憋气急了。 “我怎么了？就是说个实话罢了，不是要打尖儿吗？只有一间上房了，一个晚上一两银子，住不住？住的话交了银子我带你们过去。” 小二见莫语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眼珠儿转了转，一边领着三人朝着柜台算账，一边说道。 如今已经入了腊月，来京都办事的人特别的多，今夜的雪又大，这会儿其他客栈估计也都已经住满了。 刚刚他留心看过了，这些人打扮平常，马车虽然看上去拉着不少东西，但是却没有京都城大商户的标志，想来应该是附近州县来京都做生意的。 这样的人在这里住不了几次，要价多点儿也不怕惹来什么麻烦，他就不信他们都这会儿功夫了，从这里出去他们还能去什么地方。 “小二，如果我没记错，就是京都城最好的客栈也才八钱银子，你这……也太过分了些……” 见小二这样的态度，别说莫语受不了，莫非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不是他要为了这一两半两的银子和小二争执，实在是这银子差额太大，如果他们真的答应的太痛快了才更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真是一群……那是平日里，眼下可是要进腊月了，聚鑫客栈一晚上可是要一两二钱银子呢。” 小二没想到这些这些客商打扮的人居然会知道京都的客栈价格，将“乡巴佬”三个字给咽了回去，又嘟囔道。 “你的意思是你这里可以和聚鑫客栈相提并论了？” 莫非见这小二居然将这种乡村野店和自家王爷开的聚鑫客栈相比，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我……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我说的是……” “……” 众人又说了几句，可能是见莫非几个也不是什么行情都不知道的，又担心吵醒了其他客人，一直在屋子里没说话的老掌柜提着一盏不大的油灯走了出来： “小木子，怎么好好的和客人们吵了起来，几位客官是来打尖儿吗？” “一两银子一间，那我们可住不起……” 周敏注意到老掌柜在他和莫非身上打量过来打量过去，心中也不由的警惕了起来，撇了撇嘴说道。 “一两银子一间？客人只怕是听错了，今儿客房紧张，我们也确实涨了价，不过小木子说是是一两银子三间，包括一间上房，两间中房。一间上房你们这些人也住不开啊。” 老掌柜眼中精光一闪，憨笑着说道。 “是啊，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一两银子三间呢……” 小二见老掌柜出来也知道事情不成了，小声辩解道。 “一两银子三间还是……罢了，就如此吧，这天寒地冻的，咱们也不折腾了，不过掌柜的，不知道剩下的上房是不是在二楼，我喜欢二楼的布局。” 周敏咬了咬牙像是极为不舍的摇了摇头，提出自己的要求。 就算是一两银子其实也是不低的价格，不过总算要合理一些了，更何况……他这会儿根本没有什么心思和老掌柜继续纠缠，想到刚刚扫过二楼看见的那双含笑的眼睛，他恨不得现在就冲了上去。 “客官放心，小木子，还傻站着做什么？赶紧送几位客官回房休息去，眼下都什么时辰了，以后说话的时候把事情说清楚，免得再惹出什么误会来。” 老掌柜佯装不满的呵斥站在一旁的小二道。 “是，掌柜的。” 小木子点点头，提着油灯简单的给莫非指了指几间中房，就带着周敏朝着二楼的上房去了，可能是住下的时间相近的缘故，两人中间只隔了贾琮的客房，倒是离得极近。 “天色太晚了，你把热水放下就好，我一会儿自己梳洗就成。” 看见莫言又端了热水上了楼，周敏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正准备熄了灯好去找迎春说会儿话，手摸了摸脸颊又改变了主意。 这些日子在灵州他整日忙着敦促兵士们加工和冶炼，休息不足脸色本来就差，又长途奔袭这会儿看起来更是风尘仆仆，要不然刚刚也不会被那个小二给当成来京都做生意的小贩儿了。 好在刚刚给莫言送上来的热水多，周敏仔细的梳洗了，又趁着没人注意这才溜到迎春的客房轻轻的敲了敲门。 “司棋睡着了，咱们去你房里吧。” 迎春这会儿早就换好了衣裳，轻轻的掩上门对迎春道。 “我……我房里？” 周敏心怦怦直跳，连看都不敢看迎春了，整个脑子都是空的，身子有些僵直的拉着迎春的手回了自己的屋子，等到看见之前被自己洗漱弄得一片狼藉的屋子，周敏满面通红，手忙脚乱的将东西收拾了，才拉着迎春在桌前坐下，含笑望着她道： “沫儿……” 迎春刚刚只想着不要吵醒了司棋，这会儿见这样也反应过来了，简直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深更半夜到男子房里就已经够奇怪了，居然还是她主动提出来的，真是……真是太彪悍了。 “周大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刚刚听到你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听错了呢？灵州那边如何了？” “灵州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木仓造出来了，我在那边经营了一些人手，再加上乘风手里有当初承恩或留下的人马，就算是京都这边乱起来，应该也有自保的能力了，这次……我就是带人将木仓弄了一批来京都，给这边的人手也装备上。” 周敏知道迎春除了害羞，也是真的关心灵州的事情，倒是说的事无巨细。 第五百六十五章 （下）揪心的贾琮 “怎么？沫儿不想我这么快就回来？” 见自己说完好半晌迎春都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思索的皱着眉头，周敏好奇的问道。 “哪里会，周大哥不知道，之前我已经让倪二去给你送信了，就是想让你尽快回来，只是没想到你回来的这样快而已。” 迎春摇了摇头，起身将刚刚从自己房里拿过来的点心拿出来塞到周敏嘴里一块。 周敏他们来的这样晚，晚饭肯定是对付着的，天气这样冷，这么折腾了好半天，肯定是饿了，这些点心是之前司棋花银子跟小木子买的，虽然口感一般，但是垫垫肚子还是不错的。 “那你怎么看上去很发愁的样子？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贾家伯父放心你这么晚还在京郊？” 周敏确实饿了，就着迎春的手吃了，又问道。 “周大哥知道我们贾家是圣祖皇后嫡系的事情吧？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我爹爹居然有圣祖皇后的天龙令，说是传男不传女，我之前想要用这件事情联系大姐姐，然后我意外的得知了一件事情……这次也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这才带了人去了京郊的灵隐寺……” 迎春倒也不是不相信周敏，实在是因为这件事情根本没办法解释，这一段时间元春的信里根本没有提到过情花毒的事情。 她之前送到那个瓶子也是种花国才有的东西，和红楼世界的情花根本就是两种不同的形态，她能根据种花国的记忆猜出来，但是要将如何猜出来的原因说出来就很麻烦了，还有暴露身份的危险。所以她干脆将得到天龙令和知晓太上皇和清风帝好像中了情花毒的时间颠倒了。 反正之前廖夫人也跟她说起过，皇宫里也是有女子军团的人的，虽然官职都不太高，但是几乎每个宫里都有几个得用的。 “你是说父皇和二弟都……中了情花的毒？这个毒瘾很严重吗？” 周敏大吃一惊，手里的点心都放下了。 梅夫子给他的信里只说京都最近有异动，担心太上皇和清风帝会召见周敏，并没有说这些事情，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 “当然很严重，患上之后几乎很难靠自己戒掉，而且很容易复发……据说这东西是圣祖皇后在行军打仗的时候发现的，一开始是用它来治疗刀伤剑伤的。 等到发现它服用时间长了之后会造成上瘾，对它深恶痛绝，下令将其全部灭除。 周大哥还记得之前建州那边的那处驿站吗？那里离建州很近，在那里建了那么一个驿站，还存放了那么多的武器，周大哥没奇怪过吗？” 迎春见周敏已经吃了两三块了，担心待会儿不舒服，又起身从小火炉旁边提了热水给他倒了一杯水，示意他喝了。 “沫儿是说岷县的驿站？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奇怪。” 听到情花毒这样严重，周敏仰头把水喝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太上皇和清风帝每天防备这个防备那个，恐怕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让她们吃了苦头的居然是身边两个“蠢女人”。 “我从那些女将嘴里得知，那处驿站就是当初圣祖皇后特地命人设立的，因为这种话只能在岷县种植，那处驿站的责任就是避免那些唯利是图的人会再次将情花种植出来。” “那为什么……” 周敏话说到一半，自己也反应了过来，笃定的道。 “应该是，奉圣夫人……只怕早就和皇贵妃一脉勾结上了，之所以想尽办法得到圣祖皇后的信任想必也是为了圣祖皇后的惊才绝艳。” 也不是迎春自己随便揣测，这些都是她在套了襄夫人的话加上自己之前的一些怀疑，还有甄家这些年的做派得到的结论。 不仅如此，就连当初圣祖和圣祖皇后闹出矛盾的关键点都和这位奉圣夫人脱不开关系。 “你让倪二去找我，是觉得甄家会在短期之内朝我父皇和二弟发难？会在腊月十五？” 周敏想了想又道。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腊月十五不仅是封家和薛家的结亲的日子，而且也是甄三小姐往王家送嫁妆的日子，这样的日子，甄家两位嫡少爷怎么都会来一位。 太上皇和清风帝想要瓮中捉鳖，甄家伺机反攻可能性也是极大的。” 迎春见周敏得到的结论和自己差不多，心里也十分的高兴，又见他嘴角还有一点儿点心渣子，伸手想要帮周敏擦掉。 “乘风让我尽快回来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父皇和二弟估计会让我出头先对付甄家的……” 周敏将迎春的皓腕握住，轻轻的在脸颊上擦了擦，青色的胡茬刮得迎春的手背痒痒的。 他是大陈的王爷，私自出京的话是会被处罚的，可是留在京城却又要被太上皇和清风帝利用着对付甄家，真的是悲剧、 而且更悲剧的是，甄家的手里居然握着太上皇和清风帝的把柄……想到自己正在前方和甄家厮杀，背后却随时有可能被作为礼物让甄家给杀了，周敏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过还好，甄家的阴谋被沫儿提前知悉了，如果太上皇和清风帝提前知道了甄家的阴谋，他们还会放过甄家吗？ 这些日子他也打探到一些事情，之前清风帝派到西北的史家父子可是已经和大金的一位皇子搭上了线，那位皇子在大金颇受宠爱，大金最后会帮谁这事情还真的不好说。 “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迎春被周敏这么一拉脸色爆红，本想要将手拉回来，这会儿听他这样说又有点舍不得了。 “好，沫儿，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周敏见她一脸怜惜，心中一暖，将她揽到怀里又道。 到底是天色晚了，见周敏这会儿像是也吃饱了，迎春又跟他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再说贾琮，听到迎春这边屋子的门响了，心里也送了一口气，刚刚他也听出来了莫非的声音，正想要出去的时候发现自家姐姐已经出去了。 他当时就想要冲出去将自家姐姐拉回去，可是又想到老爹的话，到底还是忍住了，自家姐姐是个有分寸的，肯定是不会胡来的，不过心里到底有些不放心，眼下好了，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第五百六十六章 粉郎 再说注意着周敏和迎春的也不仅只有一个贾琮，等到周敏送迎春回了屋子，小木子也从楼梯上走下来，揉了揉眼睛溜进了柜台后面老掌柜的房间。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这群人有什么不对劲的？” 老掌柜放下手里的算盘，抬起头问小木子。 “哪儿有什么异常的，掌柜的，你说会不会是上面太敏感了？今日的客人我都留心过了，就没有上面人说的那个岁数和长相的。” 小木子饿坏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用手抓着桌子上的馒头就往嘴里塞。 他和老掌柜是奉了上面的命令在这里开客栈的，这些日子也不知道上面是有什么大动作了，给下了命令说是让注意来往的客商，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立刻上报。 “上面的心思是你我能随便揣测的？” 老掌柜瞪了他一眼，将油灯端过来，也坐到了他身边，又问：“小木子，刚刚让你留心的那个男子呢？他的长相看起来可不像是跑商的客人。” “正要跟您说呢，你不知道，刚刚我看见那男子……” 小木子有些猥琐的笑了笑，将刚刚发现的事情说了，又道： “掌柜的，我看啊，你还真的说对了，这大汉根本就不是什么跑商的客人，是专门勾引大家小姐的粉郎，说不定还有什么勾魂散之类的东西，他不过是敲了敲门，那小小姐就自己披了衣裳去了他房里……” “粉郎？你是说刚刚那男子是粉郎？” （粉郎，一般也被称为傅粉郎君，最早是指长得颇美的男子，后来引申为“专门勾引大家小姐为生”的男子，也就是种花国所谓的“小白脸儿”） 老掌柜眼中闪过一次困惑，正在思索着这件事的可能性，就听见外面“咔嚓”一声，赶忙按住小木子，两人朝窗外挪了过去，警惕的打开窗子朝着外面看了过去，却见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哪里有什么人呢。” “掌柜的，没人，应该是雪太大压弯了梅枝，你太紧张了。” 又仔细看了看周围，小木子松了一口气，转身对老掌柜说道。 “兴许吧，不过你真的确定那男子是粉郎，看着不太像……” 老掌柜想了想平日里见到的那些粉郎，摇了摇头又问小木子。 “掌柜的，我什么时候看错过人，你别以为粉郎都是白白净净的，有些女子就喜欢这种……有男子气概的。 您想想，如果他不是粉郎，萍水相逢的，那小小姐才多大岁数，会好好的跟着去他房里？ 还有，跟着他来的那几个，尤其是跟您讨价还价的那个，斤斤计较的，哪里像是从军中出来的汉子？ 您要是还不相信，要不……我去他们的马车上看看去，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好”东西。” 小木子被质疑了有些不忿，又想到马车上可能有的东西，跃跃越试道。 “什么“好”东西，我刚刚早就过去看过了，他们在马车上留了人，我根本没看到车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掌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又道。 “这也不奇怪，要是那群人都是做那个的，车上都是见不得人的，哪里会让您凑过去看。” 小木子有些失望的咂咂嘴，用手抓了抓脖子道。 “你不懂，刚刚那男子我看着眼熟的很，总觉得之前应该是在那里见过，不过这一时之间…… 这样，你明日还是去城门那里打声招呼，让他们严查这伙人的马车……如果他们不进城的话，就派几个人跟在他们身后，看看他们在何处落脚……” 老掌柜和小木子在这边嘀嘀咕咕又说起了其他住在客栈里的客人们的异常，却没注意到他们的屋顶上，一个脸色黑的像是木炭一样的男子脚尖轻轻一点，朝着客栈的马棚去了。 “雪下的可真大，幸好咱们昨夜提前下了山，要不然这大雪一封山，想要下山也不太容易呢。” 司棋把窗子放下，走到铜镜前面将迎春刚刚用过的妆囡收拾了起来，这些都是贴身之物，万万不能落在了此地。 “是啊，刚刚我从外面回来，看见那雪都有半尺厚了，听马六说，不少外来的马车都陷在了不远处的泥泞里，过都过不来呢。” 银香从屋子里出来，接过话来道。 “马六那边都安排妥了吧？你们三爷呢？” 迎春从凳子上起身，接过银香递过来的大氅披上，问道。 “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姑娘放心，三爷已经起来了一会儿了，刚刚我进来的时候，他还让我催您下去用早食呢。” “那咱们下去吧。” 迎春带着已经收拾好东西的司棋和银香朝着楼下走去，路过周敏的屋子的时候，脚步微顿了顿，发现他果然已经离开了，就又抬脚朝着楼下走了过去。 贾琮却已经坐在桌前了，见迎春下来忙招呼她用早食。清早起来没什么胃口，姐弟俩只是略吃了些就上了马车。 因为有归真阁的名头，马车上又不像是装了太重的东西，迎春这边只是出示了归真阁的路引，几辆马车就被放行了。 迎春本来打算让贾琮先回荣国府，自己将马车上的东西送到城南土地庙，但是贾琮说什么也不愿意，拗不过他，迎春只好带着他一起去了。 “二姐姐……这……” 看着从马车上搬下来的一箱箱黑乎乎的东西，贾琮傻眼了，不可思议的转过头看迎春。 之前可是他看着人一箱一箱搬上去的，明明是一大箱子的药丸药瓶，怎么这会儿居然变成了这些。 “这些一部分留给女子军团，一部分定王会派人来取。” 迎春见贾琮这样，只得又将昨夜的事情说了。 “二姐姐，你帮王爷把这些东西运进城我不反对，但是那些情花毒……你该不会是想让王爷拿着那些东西来……” 贾琮摸着箱子里的木仓，皱着眉头对迎春道。 “想什么呢？你二姐姐会这么没底线吗？我是想让王爷将那些东西不着痕迹的交给太上皇他们，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甄家。不管是什么人，想要分裂国家的都是败类。” 迎春嗔了贾琮一眼道。 第五百六十七章 回到京都 听到迎春这样说，贾琮也松了一口气，指挥着马六几个将东西卸了下来堆到了土地庙里。 等到东西放好，迎春放了之前和襄夫人商定的信号，又等了一会儿，就带着一行人回了荣国府。 贾琮要去找贾赦回话，进了荣国府之后就下了马，朝着东院去了，迎春的马车则是一直驶到了大观园里的缀锦楼下。 之前她可是没这个待遇的，不过分家的事情贾赦没让人拦着，这府里消息灵通些的下人早就都知道了，作为荣国府“唯三”的小主子，她的待遇自然水涨船高，和之前的无人问津大相径庭了。 不说别的，光是抢着来给她拿行李，搬马凳的婆子就有四五个，司棋她们乐得轻松，扶了迎春进了缀锦楼之后，就站在一旁指挥着那些婆子小心将东西搬进去。 “外面怎么乱糟糟的，我听着好像是二姐姐回来了，侍书，你出去看看。” 探春刚从荣庆堂回来不久，正斜靠在迎枕上看书，听见外面乱糟糟的，对着一旁绣花儿的侍书道。 “是，姑娘。” 侍书撇撇嘴，不甘愿的将手里的绣活儿放下，挑了帘子出去了。 从昨日二老爷的调令下来之后，姑娘几乎听到外面有动静就会让自己去看，不就是憋着心思，想要朝二姑娘炫耀嘛。 说实话，她都不知道自家三姑娘是怎么想的，平日里是个多大气的人，只要是碰到了二姑娘的事情，就开始钻牛角尖。 再说了，她可是找琥珀她们打听了，这次二老爷外放的事情，据说是大老爷帮的忙呢，不过这话说给姑娘她也不肯信。 “怎么这会儿才回来，是缀锦楼吗？” 探春见她好半天才回来，拧了拧眉道。 “是的，姑娘，二姑娘回来了，林姑娘听说她回来了，也从老太太那边过来了，两个人正在缀锦楼说话呢。 我刚刚是碰到了宝二爷，非缠着让我带他进去缀锦楼呢。” 侍书小心翼翼的将刚才的事情说了。 “林姐姐也过来大观园了？” 探春从桌前站起，脸色很是难看的问侍书。 林如海如今风头正盛，据说有望成为一品大员，作为他独女的林黛玉，如今也是整个京都贵女圈交好的目标。 之前迎春没回来时，她也主动提起过要带黛玉在大观园转转，但是都被黛玉用担心贾母，没心情的借口给婉拒了，谁知道二姐姐一回来，她就跑到了缀锦楼。 “是……是啊，姑娘，您……要过去吗？” 侍书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 “宝玉也在？” 探春挑眉又问。 “宝二爷不知道在不在了，刚刚我回来的时候，他还被婆子哄着在那里等呢。” “去把我的披风拿来。” 探春想了想吩咐侍书道。 披风很快拿来了，探春想了想，又将桌子上的书拿起来，带着侍书朝着缀锦楼去了。 再说周敏，这会儿也已经轻车简从的回到了定王府，换上了他身在王爷的常服。 “王爷，你还没说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呢？咱们的木仓呢？” 莫非不解的问道。 他们之前本来都准备要进城门了，谁知道周敏突然又改变主意了，说是被人跟踪了要朝着京郊的方向走。 等到那群人忍不住冲了上来，他们都做好殊死一搏的打算了，周敏突然打出手势让他们将东西丢下，就带着他们回来了。 “情花。” “情花？” 莫非瞳孔微微一震，忙又追问道。 作为郭神医的嫡传弟子，他倒是也听说过情花，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周敏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弄到了这样多的情花毒了。 “是女子军团给的，莫非，贾二是女子军团天龙令的主人。” 周敏将迎春的身份点明，虽然莫非和梅夫子不肯说，但是只从金陵和西海沿子的事情他就能看出来，这两个人和女子军团都有很大的关系。 “天龙令？你知道一些什么？” 莫非果然脸色大变。 “圣祖皇后还活着？你和乘风都是女子军团的人？” 周敏虽然说的是问句，但是却都是笃定的问法。 “这……” “还活着，我师傅没有死。” 梅夫子从密道出来就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把话接过来道。 “你来了，乘风，你果然和圣祖皇后有关系，她老人家……” 周敏将手里的玉玲珑放下，看向了梅夫子。 “她老人家把之前的实情都已经忘了，也再也造不出之前那样惊才绝艳的东西了，既然你知道我们都是女子军团的人，想必贾二也告诉你他也中了情花毒的事情了吧，那些情花毒你是故意交给他们的？” 梅夫子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又道。 “怎么会这样？” “事情确实是这样，我师傅很早之前就丧失了记忆……她交给我的也都是一些权谋和诗词歌赋，那些……她从来没有提起过。” 梅夫子其实也有些遗憾，不知道什么原因，圣祖皇后从来没有教过他机械制造。 “既然他们都中了毒，咱们为什么不直接杀进去？这样就……” 莫非这会儿却没心情听两人说这些，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道。 “莫非，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不过……眼下他们都不能倒，紫武国，大金，还有甄家，这些事情都还没解决，眼下他们倒了，仅靠着咱们很难短时间将人心聚拢起来，被外人钻了空子就得不偿失了。” 周敏耐心的劝说道。 “有什么得不偿失的，我就问你，他们是不是真的都患上了情花毒？” “我找人调查过，清风帝应该是确实中了招，太上皇……虽然得到的消息是，不过……我总觉得可能性不大。” 梅夫子对莫非说道。 “最好都患上了才好。” 这里都是熟悉的人，也不需要藏着掖着，莫非冷笑一声道。 “莫非……” 梅夫子有些无奈。 “怎么了？我不能说吗？我白家上上下下上百口人，可是都死在了当今和太上皇的手里了。” 当初白家之所以出事和周敏关系其实并不太大，白家历来都是太上皇的人，当今等位之后，他们奉命帮太上皇联络紫武国，结果事情被清风帝发现了，这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太上皇本来是可以救他们的，至少能救一部分，但是……想到自家冤死的上百口人，莫非的眼珠子都红了。 “你冷静些，眼下说的是甄家的事情。” 梅夫子揽住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又道。 “我……明白，眼下甄家的事情最重要，你放心，我不会添乱的，等以后……” 莫非想到甄家对圣祖皇后做的事情，深吸一口气，咬牙道。 “那就好，乘风，甄家有什么人来了吗？大少爷还是二少爷？” 周敏见他冷静下来了，问梅夫子道。 “来的是甄大少爷甄宝宁，下面人说，最多再过半日。甄宝宁就会到京都了。” “你让人去制造点儿小麻烦，别让他有时间去灵隐寺。” 周敏思索片刻道。 “放心，我已经让人去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气了个倒仰 再说迎春，这边正跟黛玉说着要一起去东院看邢氏的事情，刚取出披风，还没来得及披上，就听见院子里的小丫头进来回禀说是探春过来了。 “司棋，去请你们三姑娘进来吧。” 见司棋出去了，迎春把手里的披风放下，捞起八仙桌上已经不太烫了的小手炉，笑着看着黛玉又道： “林妹妹，三妹妹肯定是来找你的，她都多少日子没来过我的缀锦楼了。” 她和探春关系不好，虽然同住大观园，但是除了给贾母请安的时候，两个人平日里往来并不多，探春上门探望那就更少了。 “你当三妹妹真的是来看我的？不过是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我是“林大姑娘”罢了。不过再过几天就不是了，到那时候我也能清净清净。” 黛玉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也将刚穿好的披风解了下来，在迎春对面坐下。 “怎么？林姑父那边的官职要派下来了？”、 听黛玉这样说，迎春就知道事情快有结果了，忙问道。 “应该是快了，我听爹爹的意思，太上皇很有可能会让那些人给爹爹一个殿阁大学士的差事。” 黛玉点点头，摸了摸迎春的小手炉不热了，干脆将自己的递给了她。 “殿阁大学士？” 迎春有些无语，清风帝即位之初就用忠义亲王谋反作为借口，将大陈的重大政务都收拢到了自己的手里，这样一来工作量就有些大，为了能尽快的处理这些事情，所以他就设立了殿阁大学士。 之前太上皇大张旗鼓的“盛宠”林如海，清风帝很快也回过味来了，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对林如海都十分的亲近，可是……如果被太上皇顺水推舟的将林如海给了他殿阁大学士的职务，只怕心里得膈应死。 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这个官职的特殊性，可以这么说，这个官官职确实不小，一品大员，但是却没有什么实权，只是清风帝的顾问，相当于领导的秘书，一般而言是由帝皇的心腹来担任的。 “是啊，估计年前年后就有消息了，所以……玉儿总算也不用再继续应付那些心思各异的小姐们了。 二姐姐，到时候咱们还继续开铺子，这些日子我在扬州可是又找了好几家的货源，拿到京都这边肯定能赚不少银子。” 黛玉笑了笑又道。 “罪过罪过，外面人要知道我把一个才女硬生生变成了一个“财女”还不知道如何编排我呢。” 迎春见她财迷心窍的样子，忍不住笑着又道。 “二姐姐……” 黛玉被说的脸红，正准备上去呵迎春的痒，就见探春带着侍书掀了帘子进来了。 “是我来的不巧了，没想到林妹妹也在，我 还以为林妹妹今日也忙着陪老太太，没心思来大观园呢。” 见两人笑的都是俏脸微红，探春眼睛闪了闪，话里有话的道。 “这话怎么说的，林妹妹是到外祖家，自然是……” 迎春见她这样不给黛玉面子，脸上的笑意收敛了，正打算和她争辩几句，就听见屋子外面又传来了贾宝玉的声音： “三妹妹这话就不对了，林妹妹之前已经陪了老太太一会儿了，是老太太乏了，这才过来了。 再说了之前二姐姐都没在大观园，林妹妹过来做什么，咱们府里谁不知道林妹妹和二姐姐是最亲近的了。” 声音落下，贾宝玉也挑了帘子进了屋，身后还跟着一脸挫败的司棋，探春见他进来就将自己堵了，心里一个劲儿的骂他是蠢货，偏面上不好表现什么。 迎春瞪了司棋一眼，不过贾宝玉已经进来了，也不好再撵出去，只好互相行了礼，又各自找位子坐下了。 “宝玉，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二叔二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去金陵赴任吗？你不需要收拾吗？” 迎春端起茶盏，瞟了一眼看着黛玉发呆的贾宝玉道。 “我……我又没打算离开京都……二姐姐，你们刚才在和林妹妹说什么呢？” 自从林妹妹来了京都之后，贾宝玉可是想尽办法和她亲近，无奈林如海防的严实，他带着锄红几个找到了林府也没能进的门去。 好不容易盼着黛玉来给贾母侍疾，偏林姑父还说林妹妹大了，硬是安排了好几个婆子跟着，就连他要见一下林妹妹都得隔着屏风，今儿好不容易林妹妹带着婆子来了缀锦楼，他才急急忙忙的追了过来。 贾宝玉偷偷看了一眼黛玉，黛玉离开之前就长得极美，眼下看着更是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明亮的大红披风衬得整个人肤白如玉，眼若秋水，眉若远山，垂着的眸子神色楚楚，偏上扬的眼角儿喊着若有似无的冷清。 粉嫩的菱唇弯弯的，因为要侍疾，乌黑的长发只是梳了一个既简单的坠马髻，活脱脱一个清丽脱俗的仙子。 “没说什么？宝二哥说没打算离开京都，莫不是不跟着二舅父去赴任了？” 黛玉见他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抿着嘴儿笑了笑，又问他道。 “我……” 她这一笑可把贾宝玉给看傻了，根本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只是傻乎乎的笑。 “司棋，还不赶紧将你们林姑娘的手炉换了，都凉了。” 迎春见贾宝玉这样，皱了皱眉头，对着司棋喝道。 “司棋现在就去，姑娘别着急。” 司棋知道自己是受了贾宝玉的池鱼之殃，也明白自家姑娘最讨厌宝二爷缠着林姑娘，忙走到黛玉面前，挡住了贾宝玉炽热的目光。 “你没打算离开京都？那你打算要住哪里？” 迎春见贾宝玉回了神，又开口问他。 “自然是……” “二姐姐放心，咱们不会赖在府里的，父亲说明年宝玉要参加科举试，回金陵不太方便，刚巧吏部也给批了宅子，就在国子监附近，我们过了年就会搬过去的。” 探春见迎春一副生怕二房不搬走的样子，冷嗤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那就好，那就好。” 迎春拍了拍胸脯，像是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道。 本来还以为迎春会羡慕，没想到她居然会是这种“送瘟神”的态度，简直把探春气了个倒仰，贾宝玉则是羞的脸红脖子粗的，这几日荣国府下人集体变脸，他也从那些下人嘴里听到了许多之前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说之前荣国公就已经分了家，比如说自家赖着长房过活还不算，居然还厚着脸皮靠着贾母偏疼霸占了荣禧堂…… 第五百六十九章 不亲近 “二姐姐，之前只顾着说话，倒是忘了我的来意了，前几日归真阁是有什么事情了吗？怎么你连林姐姐都没来得及见，就匆匆离开了、 有什么要帮忙的事情尽管说，父亲怎么说也是四品官员，京都的官员们怎么也会给些面子的。” 探春眨了眨眼，笑着对迎春又道。 她这话里除了炫耀贾政升了官，还暗戳戳的挑拨迎春和黛玉的关系，把迎春说成一个只顾赚银子一点儿都不在乎黛玉的人。 “是啊，二姐姐，你说说看，就算是父亲帮不上忙，北静王那边，我也能帮忙想想办法。” 贾宝玉又看了一眼黛玉，对着迎春笑道。 他倒是没有那些心思，只是觉得想要在黛玉面前找找面子。 “倒是没什么事情，不过是今年的雪下的大，京都和不少地方的羊毛羊绒都出现了缺口，我就带着琮哥儿去和那边的人谈了谈，希望能优先的供应京都，对了，宝玉，没想到你和北静王关系还不错呢。” 今年天气实在是太冷，羊绒和羊毛缺口也确实大，不过这些事情都是贾芸去谈的，不过是迎春随口找的借口罢了。 “说不上什么不错，不过是互相帮了一些小忙罢了。” 贾宝玉听迎春这样说，心里微微有点儿不自在，强笑了笑，道。 “哦，原来是这样，羊绒线的事情倒是不用了，不过宝玉，你能不能帮我问一问北静王在城南的铺子卖不卖？” 迎春注意到了贾宝玉的不自在，不过也没多想，又问他道。 之前她和贾蓉贾芸去城南看了好几个铺子，其中最满意的一个就是北静王手里的，不过几次联络北静王都没联络上，眼下虽然买了其他的铺子，难过心里最心仪的还是北静王的那一个。 “卖铺子……倒是可以，不过二姐姐，如果你不着急的话……可能要再等些日子。” 贾宝玉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宝二哥可真有意思，刚刚还说让二姐姐有事情找你帮忙，这会儿又说要过些日子，难不成是北静王不在京都？” 黛玉见迎春一脸思索的样子，知道她是对北静王有怀疑，抿嘴儿笑了笑又对贾宝玉道。 “林妹妹……不是我不肯帮忙，北静王如今却是不在京都，而是在京东大营，想要出来的话只怕得过了十五了。” 贾宝玉见黛玉巧笑倩兮的样子，嘴里的话脱口而出，不过话刚出口就有些后悔，这件事情他是从那人那里得知的，那人当时也叮嘱过他，不能将此事透露出去。 “宝玉净吹牛，就连我一个小女子都知道城东大营只听当今一个人的指派，北静王是异姓王，进去看看还能说得过去，能在那里待那样久？” 迎春见他露出后悔的神色像是要往回缩一样，笑着又道。 “二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我说的都是真的，听说是当今让北静王去的，说是西北那边出了一点儿事情，派他过去训练兵将，据说是一种新式武器呢……” 贾宝玉见两人都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又觉得迎春说的也对，她们几个不过是小女子罢了，就算是说了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索性直接说道。 “宝玉，莫要胡说，这些事情你哪里能知道……” 探春也不傻，见贾宝玉说出这一番话来也担心他会惹出什么乱子，忙打断他的话道。 “是啊，宝二哥不知道可不要瞎说，什么新式武器？这么重要的事情北静王怎么会胡说？” 黛玉接过司棋换回来的小手炉，娇俏的歪着头又道。 “我才没有胡说……总之是很厉害的武器。” 贾宝玉不知道是单纯的不想说还是根本就不知道，见黛玉这样说，面红耳赤的道。 “不会是京都要出什么事情了吧？要不然北静王怎么……” 黛玉装作一脸担心的对迎春道。 “林妹妹别害怕，我听说这里面是误会，是上面误会了……北静王过去也只是预防，听说出不了问题的。” 见黛玉这样，贾宝玉忙又开口安慰起了她，一旁的探春听着着急，不过拽了贾宝玉几下还是没能阻止的了他。 听说西北出了事情？听说是误会？听说出不了问题？这些事情北静王会告诉贾宝玉？ 迎春和黛玉对视一眼，又一搭一唱的套起贾宝玉的话来，但是贾宝玉知道的并不多，再加上探春三五不时的打岔，两个人也只能从贾宝玉嘴里得知，北静王是十日前进得城东大营，还从建州那边调来了八千精兵。 “林妹妹，你回去之后将这件事情告诉林姑父，我也让周敏查一查宝玉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 等到贾宝玉终于被探春拉走了，迎春一边和黛玉往东院去，一边嘱咐她道。 “知道了，二姐姐，我爹爹说如今太上皇和当今都在盯着他，有些事情可能要通过姐姐和定王梅夫子商量。” 黛玉点点头，又对迎春道。 如今不管是甄家还是太上皇清风帝都已经对贾家放下了警惕，这会儿通过贾家来和定王联系的话，相对来说还是很安全的，当然，前提是贾家别在出什么幺蛾子了。 姐妹俩一边说着，就已经到了东院，邢氏和凤姐儿已经让丫鬟婆子张罗了一大桌子菜等着她们了，除了邢氏和凤姐儿过分热情之外，总的来说这顿饭吃的还是其乐融融。 说定了第二日黛玉会来给邢氏和两个孩子送行之后，迎春就和凤姐儿一起送黛玉出了二门。 “嫂子，仁大哥那边都准备好了吗？现在可都快到日子了。” 腊月十五是甄宝珠送嫁妆的日子，作为小姑子，迎春还是有义务关心一下的。 “差不多了，当初我父亲留下了不少东西，二叔和三叔就算克扣了些，给我大哥续弦还是够得。” 说到王仁的婚事凤姐儿就有些发愁，王仁被养废了，如今又遇上一个眼高手低的嫂子，还不知道以后会弄出什么事情来呢。 “那嫂子十五那日是要去王家吧？” 迎春对王仁没什么好感，能卖外甥女的人能是什么好人，不过眼下明显王家那边要比封家这边安全些，她还是希望凤姐儿远离风险的。 “二妹妹是担心封家那边会出事？” 凤姐儿略一思索就知道迎春什么意思，笑着问道。 “我听周敏说，甄家找的是大金的大皇子，那一位不是嫡出，眼下大金帝皇身子有恙，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甄家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将事情做成定局，这样一来，在封家动手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迎春没有和凤姐儿说情花的事情，只是将大金那边的情况说了。 “那也没什么办法。老太太病重，母亲体弱，我又不放心蓼哥儿巧姐儿，作为荣国府的女主人，我是肯定要去的，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父亲和琮哥儿都在，还有封家，王家。” 凤姐儿摇了摇头，对迎春道。 薛家是二房的亲戚，和大房这边的关系又一向不亲近。 第五百七十章 腊月十五 “那也没什么办法，老太太病重，母亲体弱，如今二房又和咱们分了家，咱们荣国府总不能一个人都不去吧，更何况薛姨妈还是我的亲姨妈。 不过二妹妹也不用太担心，父亲和琮哥儿都在，还有封家王家，就算是出了事情，我也不是没有庇护的。 倒是你，二妹妹，我听父亲说那一日你也要去？” 凤姐儿摇了摇头又问迎春。 之前宝钗提起的时候迎春可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去的，怎么眼下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嫂子，天龙令的事情……你应该听父亲说起过吧。” 迎春拂了拂风吹落到披风上的雪花儿，又问凤姐儿。 “知道，父亲将它给了你？……是女子军团要参与这次的事情吗？” 凤姐儿先是点点头，又一脸惊讶的抬头看迎春。 “也不算是参与，当初圣祖皇后离开之时曾经下过命令，女子军团并没有消失，只是蛰伏，一旦遇到外敌入侵或者内部腐蚀导致的名不聊生，就会出世拯救世人于水火，作为天龙寺的主人，这也是我的使命。” 迎春小小声，作义正言辞状，这些话都是襄夫人之前告诉她的。 怎么说呢，她其实挺佩服这样的人了，民族大义当前敢于挺身而出，但是……她自私的很，自觉一辈子也不会成为那样的人，这次如果不是贾赦贾琮凤姐儿以及周敏都要去，她根本就没什么心思去这么一个随时可能爆雷的宴会。 “当初父亲从林姑父那儿把天龙令取回来，母亲和我都是持反对意见的，所以才劝说了父亲，如果不不亲自去求他就不会把天龙令交给你，你…… 现在既然已经得到了天龙令，我就算是不让你去，恐怕也拦不住你，只是希望你最大程度的保全自己。” 凤姐儿叹息一声，但是也知道迎春的性子，所以也没有继续再说什么了。 之前迎春也是被贾宝玉左一个“听说”右一个“听说”的勾起了兴趣，这才让莫语想办法查了查贾宝玉这些日子的行踪，谁知道这一查还真的就查出了问题。 贾宝玉和北静王关系确实不错，但是之所以从北静王那里得到这些消息，却不是因为他和北静王关系莫逆，而是因为秦可卿。 要说北静王水溶是如何认识秦可卿的，那就要从几年前说起了，当时秦可卿刚刚和贾蔷结识，两个人正是你侬我侬之时，正赶上上元节，两人就相约一起去市集上看花灯。 不巧的是贾蔷因事耽搁了，秦可卿带着丫鬟苦等的时候就巧遇了被人追杀的北静王水溶，见他奄奄一息极为可怜，就壮着胆子和丫鬟一起将他藏到了柴垛里，阴差阳错的救了他一命。 当时水溶伤势很重，对秦可卿也只是惊鸿一瞥，根本不知道救了他性命的女子是何许人也。 直到后来因着祖辈的交情去给尤氏送丧的时候，这才又见了当初救了他的秦可卿，不过可惜的是当时秦可卿已经罗敷有夫了。 当初他之所以将贾宝玉唤到跟前给了他一个手串，也不是因为觉得他“长相俊美，果真如宝似玉，前途不可限量，”而是因为注意到秦可卿对贾宝玉好像很是不同。 再后来康王出了事，水溶奉命去康王府抄家，当时虽然没有找到更多的甄家和康王勾结的证据，但是却找到了不少秦可卿替康王府包揽诉讼的证据。 感念当初的救命之恩，水溶就将这些东西给了贾宝玉，托他转交给了秦可卿。 秦可卿本就因为康王出事了很是不安，接到了水溶的橄榄枝哪里有不靠上去的道理，借口要感谢水溶，在贾宝玉的安排之下两人你谢我我谢你，居然就勾搭到了一起。 在秦可卿的劝说下，水溶对于这个撮合了他和秦可卿的“媒人也是很感激的，不光帮贾宝玉解决了国子监的名额，贾政分下来的那套房子也是他帮忙使了劲儿。 不管是情花毒还是贾宝玉昨日说的话，秦可卿应该都是和甄家还有联系的，这样的人如果能将当今的心腹捏在手里，那恐怕不会只是想要找一个靠山而已。 “让人再查一查北静王那边的动静，秦可卿……既然敢告诉贾宝玉这次有惊无险，肯定是在北静王那边动了手脚。” 迎春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儿，又吩咐莫语道。 “是，姑娘。” 莫语点点头，挑了帘子出去了。 见莫语出去了，迎春又将事情好好的想了想，因着警幻仙子的关系，这几年迎春虽然和秦可卿来往不多，却还是很关注她的情况的，就连水溶都能注意到她对贾宝玉的不同，她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的。 比如说之前知道她和贾珍的事情是凤姐儿传出来的时候，秦可卿就算是和凤姐儿十分交好，也差点让凤姐儿一尸两命。 但是后来知道是乌龙，这件事情是贾宝玉传出去之后，居然就那么轻易的放过了贾宝玉不说，还劝说贾珍得饶人处且饶人还。 再想到原书的上一些事情，迎春不得不怀疑秦可卿和贾宝玉之间有猫腻，至少也是秦可卿对于贾宝玉有那份心思。 能将这样的事情告诉贾宝玉，秦可卿一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那除了情花之外，另外有一个准备也是正常的。 可能是心里焦躁的原因，迎春总觉得过了初十之后日子过得极快，又趁着去云容斋巡查铺子的时候和周敏偷偷见了一面，将最近得到的消息简单的交流了一下，腊月十五就到了。 这日清晨，车夫早早的就等候在荣国府府门前面了，因为长一辈儿都“有事情”不能去，凤姐儿又要先去王府一趟，所以迎春率先上车，探春虽然不忿，但是也知道今非昔比，也跟着尤二姐一起上了后面的马车。 马车慢悠悠的行驶在京中的道路上，尤二姐这还是第一次作为荣国府的庶女参加四大家族内的婚事，怯懦的低头不语，见她这般小家子气，探春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 不知行了多久，只听外头的车夫吆喝一声，马车晃晃悠悠的停了下来。几个丫鬟在外边挑开帘子，马车上的人便依次慢慢下车。 第五百七十一章 鄙视链 或许是为了报复薛家之前只肯给香菱平妻身份的事情，或许是清风帝觉得薛府实在太小不够施展，总之薛家这次迎娶香菱婚事居然办在了封家。 也就是薛姨妈和薛宝钗，这要是换了其他人家，只怕根本受不了这种类似于招赘的亲事，哪里还会大张旗鼓的四处邀请人参加呢。 不过也能理解，原书里薛蟠不是连娶夏金桂都是在贾家吗？贾家既不是薛家又不是夏家薛姨妈都不嫌弃，又怎么会嫌弃在封家办婚礼呢！ 要说这封家真不愧是京都的新贵，虽然不如国公府那样宽敞，但是也不算小了，整个府邸富丽堂皇的，到处披红挂绿就不说了，就连婚礼上的丫鬟和小厮都和其他府邸大为不同，引得迎春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二妹妹，三妹妹，尤妹妹，你们来了，快些里面请吧……” 这边儿宝钗已经带了莺儿从一旁的花厅迎了出来，见只她们三个庶出的小姐前来，就算是宝钗再能忍耐，脸上还是僵了僵，语气也有些微微的不满。 之前她听说香菱舅父升任了京营节度使，又对她颇为喜爱之后是很欢喜的，还以为自家哥哥娶了香菱之后，那些官宦家的小姐们不会像之前那样排斥自己了。 可是真的到了这一日她才发现，之前看不上薛家的依旧看不上，就算是围上来和她寒暄的，也都是五六品官员家的女眷，话里话外的也都是想要通过她结识封家小姐的意思，这跟她之前想象的还是大相径庭的。 不过这也就罢了，到底那些小姐们是不知道她的为人，以后有嫂子娘家人的帮衬，她早晚能融入进去的。 刚才听下面人说迎春姐妹前来，她还想着像那些小姐们展示一下自己也是有一品将军府的亲戚的，谁想到…… “宝姐姐，祖母的病又厉害了，太太在一旁侍疾，连舅老爷那边都没去呢。” 探春对于宝钗撂下脸子的行为很是生气，但是这次是难得的机会，她还想靠着宝钗结识那些官宦小姐，只能装作没看出来一样笑嘻嘻的道。 “这样啊，那想必大伯母和凤姐姐也是有其他什么事情，没关系的，都是自家亲戚，你们能来宝钗已经很高兴了……咱们快些进去吧，这几日冷的紧。” 宝钗到底是做惯了戏的，从探春的话里就知道自己是露了痕迹了，笑盈盈的找补道。 “宝姐姐，你也知道母亲的身子，这几日太冷，她有些扛不住，所以父亲就让人送她到庄子上将养了，嫂子说一定会赶在婚礼开始前过来的，你也知道，凤姐姐只有仁大哥一个兄长。” 花花轿子众人抬，迎春又不是刻意来给宝钗添堵的，再说了，就算是再看不上宝钗，想到待会儿可能出现的情况，迎春都觉得应该对宝钗态度好点儿。 “二妹妹，瞧你说的，刚刚不是说了吗？都是自家亲戚，不碍什么的。” 见迎春不像之前那样处处打脸自己，宝钗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心情也比之前好了许多，拉着她的手又道。 说话间几姐妹也已经进了花厅，见有新的小姐们进来，屋子里的官宦小姐们也都好奇的朝这边看了过来。 之前迎春也参加过不少的宴会，不过大多都是勋贵之间的自娱自乐，封家这种天子近臣举办的宴会还是极少邀请她的，毕竟在这些近臣眼里，那些勋贵不过是被驯养的猪猡而已。 等到贾琏出息了，贾琮也连中两元，邀请迎春的帖子才多了起来，偏巧那是荣国府事情不断，又没有黛玉陪在身边，迎春根本没什么心思参加，所以见过她的官宦小姐还真的不太多。 她认识的就更不多了，不过好在她扫视一圈还是发现了昏昏欲睡的凌云，正打算带了探春两个过去和她说话，就见一位身穿淡粉色锦缎小袄的官宦小姐走过来，挑着眉问宝钗： “这几位是……” “这是国公府的小姐们，二妹妹三妹妹，这是鸿胪寺卿家的章小姐。” 宝钗说的很是随意，就好像她和双方关系都很好一样，不过天知道，她刚刚几次找章家小姐说话都被不冷不热的怼了回来。 “国公府的小姐……倒是生的一副好样貌。” 章小姐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还没等迎春开口，淡淡的瞟了几人一眼就想转身离开。 她这会儿也懊恼的很，她不过是觉得带头的小姐长相不俗才想着搭话的，没想到只是几个勋贵家的小姐。 “这……” 就算是宝钗圆滑，听章小姐这样说还是微微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薛家一直在金陵待着，等到了京都之后又一直借住在贾府，对京都官场上的鄙视链就不甚了解，要不然也不会这样介绍迎春她们了。 探春这边就更别说了，王夫人只恨不得她什么都不懂才好，哪里会教给她这些。 不过虽然探春不明所以，但是听到章小姐这样说，脸上也露出愤然的神色。 虽然不知道章小姐为什么看不上她，但是只要是脑子没问题的都能听出章小姐的居高临下，毕竟没有谁会用这样的口气点评一个和自己身份差不多的小姐的。 “谢谢章小姐夸奖，确实比……好多了。” 迎春见章小姐这样刻薄，退后一步，从脚打量到头，意有所指的道。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章小姐见迎春这样看她，又听见周围小姐们的偷笑声，顿时气的俏脸微红。 “就是谢谢章小姐啊，您说的……确实有道理，我们荣国府别的不说，小姐们长得确实都比……好多了。” 迎春啧啧出声，并没有让着她，鸿胪寺卿是四品官儿，贾琏如今也是四品，都是同级好不好？而且…… 贾琏才多大，以后仕途不可限量，但是这位鸿胪寺卿，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已经年逾不惑了。 “你……你是荣国公府？” 章小姐正打算反驳，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问道。 “是啊，我二姐姐是荣国府的小姐，哥哥是西南铁矿的主要负责人，弟弟是去年连中两元的贾琮贾公子。” 早在迎春打量章小姐的时候，凌云就已经清醒了，本想替几人重新介绍，却被迎春给按下了，这会儿见章小姐这样，笑着解释道。 第五百七十二章 自食其果 章小姐正打算反驳，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问道。 “是啊，我二姐姐是荣国府的小姐，哥哥是西南铁矿的主要负责人，弟弟是去年连中两元的贾琮贾公子。” 早在迎春上下打量章小姐的时候，凌云就已经走过来了，不过章小姐说的话也委实太气人，她干脆不说话在一旁看好戏，等章小姐吃了瘪才笑着出来把事情解释了。 “原……原来是荣国公府的姐姐，刚刚柔柔说的话有些歧义，想必是让姐姐误会了，柔柔可是真心觉姐姐妹相貌美，被惊艳到脱口而出了，望姐姐海涵。” 章小姐眸中闪过一丝懊悔，软声说道。 虽说今年秋闱也选出了不少青年才俊，但是不是已经成婚了就是被其他勋贵给定下了，仅有的那个梅夫子还是“天煞孤星”，京都不少的人家就瞄上了荣国公府的贾琮。 听说这位贾二公子过了年才十三，但是却已经连中两元，如果不是家里觉得岁数太小担心伤仲永，今年的状元都有机会一搏呢。 还有这位贾二姑娘，她母亲可是托人打听过，这位虽说是庶女，但是在贾家大房颇为受宠，贾琮对她这个庶姐也是百依百顺，非常尊敬的。 “没关系，没关系，二妹妹一向心思宽广不会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的，再说了，被二妹妹容貌惊艳的人可多了去了，也不止章小姐一人，就连当初王……玉筝公主见了二妹妹，都盛赞她蕙质兰心呢。” 没等迎春有所表示，宝钗那边就笑着把话头儿接过去了，不但非常宽容的“替”迎春原谅了章小姐，而且还顺便泼了她一身脏水。 说来也好笑，明明是宝钗想要用荣国府的小姐们来撑面子，可是见到这些小姐们截然不同的态度之后，她的心里反而不舒服起来了。 王……王什么？自然是王爷，众位都不是傻的，能和玉筝公主扯到一起的王爷，恐怕只有之前“畏罪自缢”的康王周真了。 康王曾经盛赞过贾二姑娘？贾二姑娘是什么时候见到的康王爷？怪不得之前很少见这位贾二姑娘出来交际，如今这是康王殁了，贾二姑娘重新出来物色目标了？ 凡事就怕联想，尤其是往桃色方面的联想，宝钗这半遮不掩的说法一出来，刚刚得知了迎春身份态度热情了起来的小姐们脸色又怪异了起来。 偏偏这样的事儿当事人本来还不能解释，因为宝钗根本“没有”提到康王，又满口的迎春“心胸宽广”。本人跳出来解释不仅会越描越黑，还容易落下心胸狭窄的名声。 “宝姐姐，你这话怎么只说了一半儿？当初为着归真阁的事情，不止康……玉筝公主，就连当今真是是太后都对二姐姐夸赞有加呢，对了二姐姐在吏部还有一个女史的职位呢。” 正当迎春以为自己要吃了这个暗亏的时候，探春从她身后走了出来，歪着头一脸困惑的看着宝钗，小白花做派的尤二姐也在一旁附和的点了点头。 这话一出，小姐们均是眼前一亮，看向迎春的眼神比之前更热切了几分，她们多是官宦家的小姐，对于朝堂上的事情比似懂非懂的宝钗要敏感的多了。 归真阁虽说听起来只是一份羊毛产业，但是她们中的不少人却知道，归真阁对于大陈的意义可不止是商业上面的，更是控制西北，和邻国大金通商占据有利地位的重要筹码。 “三妹妹，不过是些小事罢了，宝姐姐毕竟是外人，不知内情“随口”说说也就算 了，你们怎么也跟着起哄，我手里只有京都的归真阁罢了，你们这样说也不怕其他小姐们笑话，要是二叔知道了，只怕去金陵赴任都会不放心呢。” 虽然知道探春和尤二姐很有可能是因为担心连累了自己的“闺誉”，这才站到自己这边的，但是迎春还是接过了她们递过来的橄榄枝，嗔怪得说了一句，转过身又对章柔柔道： “章家妹妹，咱们都是表里如一的，学不会那些口蜜腹剑的东西，之前也是误会，妹妹不用放在心上。” “贾二姐姐懂我，柔柔就是学不会虚与委蛇的那一套，不过这位……难不成就是贾知府家的小姐？” 章柔柔倒是个心思灵敏的，这会儿迎春都说得这样明白了，她哪里听不出来，连看都没看宝钗，顺着迎春的意思拉着探春亲昵的道。 “正是探春，见过章家姐姐。” 探春也没想到不过是碍于身份的一句帮腔，迎春就给自己设了台阶，笑着看了迎春一眼，转头对章柔柔道。 她是个聪明的，知道勋贵的圈子和官宦小姐的圈子完全不同，如果她以后想要融入官宦小姐的圈子，和章柔柔交好就是一条捷径，如今有这样的好机会哪里会不抓住呢。 “探春妹妹叫我柔柔就好，婉儿，亦如，你们怎么还不过来，难不成还让我去请你们不成。” 章柔柔见探春虽然是向自己问好，但是目光却若有似无的扫过其他小姐身上，哪里不知道探春是想要自己将她介绍给其他的官宦小姐、 虽然有些瞧不上她的过分功利，但是却也知道刚刚得罪迎春有些狠了，这会儿再凑过去会被人笑话，想着先和探春交好，再慢慢和迎春缓和关系也未尝不可。 “这是京城巡抚府上的董小姐，翰林院掌院学士家的徐小姐，骁骑参领府上的文小姐，云麾使的小女儿赵小姐……” 这会儿的气氛比之前好多了，其他官宦小姐也都围了上来，笑着和迎春姐妹见礼说话，就连尤二姐也结识了不少的小姐，不过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官宦小姐们像是约好了一样，将宝钗给撇到一边了。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有封家的婆子和丫鬟出来，请了众位小姐们去了暖阁。 “二姐姐，林妹妹怎么还没来？” 凌云见这会儿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可是还没看见黛玉，不由好奇的转过身问迎春。 “林妹妹身子不虞，林姑父舍不得让她出来，在府里养病呢，不过……这林妹妹没来不奇怪，奇怪的是封家小姐怎么好像也没来？” 第五百七十三章 把持的太严 “是啊，封家姐姐都进去了好半天了，怎么这会儿还没出来？” “封家小姐这也太……了，还是主人呢，都这会儿了还不露面。” “……” 迎春这话一出来，之前还在关心黛玉行踪的小姐们都将注意力放到封家小姐身上，也因为这个，众人也发现了封家小姐除了一开始露了一会儿面，之后好像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不会是去陪甄家小姐去了吧？” 一个娃娃脸，好像是巡抚家庶女的小姐道。 “才不会，你不知道甄家的这位小姐原来……” 另外一个容长脸的小姐拉住她，凑到她耳边给她“解释”起来。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按照之前薛蟠提出的只让香菱做平妻，大家或许不会注意香菱之前的遭遇，甚至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多加怜惜，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 可是如今成亲薛甄两家成亲的阵仗这样大，香菱之前被拐卖的消息也就不胫而走了，既然香菱这样了还大张旗鼓的举办婚礼，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替她遮遮掩掩。 这么一来知道香菱当初事情的小姐就更多了，这其中有看不上宝钗刚刚做派的小姐们就似笑非笑的朝宝钗看了过去。 “封家妹妹说她的属相和甄家小姐的属相避讳，所以要避让，等到拜完了天地就会出来了。” 宝钗被众位小姐怪异的眼光瞟来瞟去，羞的满脸通红，也顾不得在一旁装什么“贤良淑德，泰然自若”了，笑着站起来解释道。 她这会儿简直对迎春恨得咬牙切齿，之前“联合”其他官宦小姐孤立她就算了，如今又把香菱的事情翻出来，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也就是迎春不知道她的想法，如果知道了也只会送她一句“有病”。 “原来是这样啊。” “封老爷确实很看重甄家姑娘呢，只不过是外甥女，居然连嫡女都要避让……” “……” 小姐们听到这个解释，虽然还是觉得奇怪，但是也不好再议论什么了。 前朝也是有属相避讳的，大陈虽然没有，但是不少遵循旧礼，或者比较讲究的人家还是有这种说法的。 “我记得封家妹妹好像是属寅虎年生人？” 迎春眼睛闪了闪，又问。 她刚刚还发愁找不到机会呢，没想到宝钗就把机会送过来了。 “正是，封家妹妹是寅虎年生人，甄家姐姐是辛亥年生人，相人说相克。妈……母亲也说不必避讳，不过封家妹妹说，封家叔父对这场婚事看重的很，说什么都要让她避让，免得影响了。” 宝钗又笑着说道，话里话外都不忘替封家对香菱的“看重”。 “那坏了，我也是寅虎年生人……不知道封家有没有预备专门给小姐们休息的屋子，要不然我也去避上一避吧？” 迎春一脸紧张的从桌前站起，起身的时候还没忘记拉上凌云。 之前只想着黛玉来有危险，倒是把凌云给忘了，这会儿还是把她带在身边的好，免得出什么岔子。 “二姐姐……” 凌云不明就里，在她身后晃了晃她的袖子，不过见迎春朝她摆了摆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有……倒是有，不过二妹妹，你是寅虎年生人要避讳能理解，你拉上史家妹妹做什么？” 宝钗将迎春拉到一边，小声问她。 她早就不想看见迎春了，见迎春主动提出要去厢房“躲避”，哪里有不愿意的，不过……史凌云也是她“能拿得出手的亲戚”之一，她要也跟着躲避，宝钗就有点儿不愿意了。 “众位姐姐妹妹们都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屋子里“避让”，也实在太无聊了，不让凌云妹妹去也行，宝姐姐既然和封家小姐关系这样好，不如把我带去她那儿吧？” 迎春笑着说道。 “算了，你愿意让凌云妹妹跟着去就算了，灵儿不太喜欢和陌生人相处，还是不要打扰她了，莺儿，带着贾二姑娘去厢房吧。” 宝钗和封家小姐结识不过几天，封家小姐去了什么地方哪里会跟她交代，能跟她说要“避让”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她才不愿意让迎春有机会结交封家小姐呢。 “那好，那就这些宝姐姐了。” 迎春才不管宝钗在那里耍小心思，这会儿已经拉着凌云跟在莺儿身后，朝着小姐们休息的地方去了。 封家给小姐们休息的屋子倒是离前面男子饮宴的地方不远，打开前面的窗子，甚至还能透过花树隐隐看到外面的宾客，屋子里地龙也烧的暖融融的，迎春拉着凌云坐下，又让司棋从拿来的东西里取了几块点心递给了她。 凌云正打算好好问问迎春为什么将她也带过来的时候，厢房的房门“吱呦”一声开了，一个穿着封家家奴服饰的丫鬟走了进来，见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只没说话，将手里的信递给了迎春之后就匆匆离去了。 “二姐姐……” 凌云有些惊讶的看向迎春，圆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一只受了惊的猫儿。 她刚刚看到了什么？ 都不用说什么，只看刚刚那个人的态度，她真正的主人就应该是二姐姐，二姐姐到底是什么人，又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让自己的人混进封家去？ “等有时间了再跟你解释，今日你就好好跟在我身边，千万不要离得太远明白吗？” 迎春将窗子轻轻推开一条缝，一边从司棋手里接过一个千里眼（望远镜）朝男子宾客看，一边随口安抚凌云道。 刚刚周敏的信里也说了，这次来的是甄宝宁，据可靠消息，利用给甄宝珠置办嫁妆的机会，他也运了一批木仓到京都，再加上送到他之前拉拢的那些官员们手里的木仓，想要在京都掀起混乱还是轻而易举的。 之前迎春还以为甄家对甄宝珠还有几分真心的疼爱，这才没在她和王仁的婚事上乱来，可是看了周敏的信才知道。 原来甄家之所以没将事情放到王仁和甄宝珠的身上，完全是因为王子腾把持的太严，薛宝宁能把东西放进去但是却几乎都取不回来。 第五百七十四章 封家婚宴 之前迎春以为甄家对甄宝珠还有几分真心的疼爱，这才不愿意在她和薛蟠的婚礼上搞事情，转而翻到了香菱和薛蟠的身上。 后来周敏解释了之后她才知道，原来甄家曾经尝试过将东西掺到甄宝珠的嫁妆里，不过王子腾精明的很，在知道赐婚后不久，就主动跟甄家提出，两家的婚事既然是圣上赐婚，那一事不烦二主，干脆让甄家把银子交到内务府采买嫁妆就是了。 这样既抬高了甄宝珠的身份，又把这件事上升到了当今对于两家的宠爱，甄家哪有理由能不同意，这才临时改动了计划，打算接着香菱的亲事动手。 说到这个来，迎春还觉得挺好笑的，太上皇和清风帝觉得自己在瓮中捉鳖，哪里又能想到甄家其实是顺水推舟呢。 不过如今情花的事情已经接着老掌柜的手告知了太上皇，想必这两人能在和甄家的争斗中略占上风了。 “二姐姐，你在看什么呢？甄家公子来了吗？二姐姐也觉得今日封家的婚事会出事是吧？” 凌云见迎春举着望远镜看个没完，蹑手蹑脚的凑了过去小声问她。 “你怎么知道的？” 迎春将目光收回，诧异的回头看凌云。 “我爹爹说的啊，再说了，我觉得也不止我一个人知道，封家姐姐不是也没出来吗？二姐姐别转移话题，你是不是也觉得封家会出什么事情啊？” 凌云见迎春这样看她，眨了眨眼睛，娇俏的说道。 “是啊是啊，史伯父也真是的，既然知道这里的事情有危险还让你过来，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迎春被她可爱的样子给逗笑了，不过笑意刚到嘴边，又担心了起来，不由小声嘟囔道。 “二姐姐也太小看凌云了，这里可是京都，难不成比西北还危险，湘云姐姐可是都跟着去西北了。再说了，爹爹说了，作为武将之女，这样的事情早晚会遇到的，只要做好准备就不怕了。” 凌云拍了拍胸脯，笑着对迎春道。 “做好准备？史家伯父给了你什么好东西？” 迎春这会儿是真的好奇了，又用千里眼仔细朝外看了看，发现还是没什么动静，干脆拉着凌云在桌前坐下笑着问道。 “我告诉二姐姐，二姐姐可不能告诉别人，要是……知道了，这东西可就留不住了。” 凌云犹豫了片刻，想到刚刚迎春在知道有危险的时候没什么犹豫就将自己带了出来，一咬牙道。 “算了，既然这么重要，凌云妹妹还是不要告诉我了，我这个嘴……我也怕说漏了。” 迎春见凌云这样慎重，赶忙说道。 “二姐姐……” 凌云被迎春怕怕的样子给逗乐了，正准备跟迎春说什么，就听见男子宾客那边又热闹了起来，中间还夹杂着宾客们互相打招呼的声音。 “应该是甄大公子来了，凌云妹妹，不管史家伯父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远离危险才能确确实实的保证安全，知道了没？“ 迎春将千里眼拿起来，对凌云匆匆交待了几句，就又回到了窗子前面，举起千里眼朝男子宾客那边看了过去。 果然是甄家的人，周敏说的没错，这次来的正是甄家的大公子甄宝宁，他这会儿披着一件白色的狐裘，玉带青靴，看上去很是高贵典雅，身后不远的却是甄宝玉，一身大红绣金麒麟纹滚边锦衣，外面罩着大红猩猩毡，也是分外的精致俊美。 两个人这会儿正在和封家的家主封大人寒暄，王子胜则是带着薛蟠站在一旁含笑点头，看上去气氛极好的样子，不过因为离得太远，迎春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薛父早逝，王子腾又在外地为官，作为薛蟠嫡亲舅舅的王子胜代替薛父和甄家见面倒是也理所当然，不过……王子腾既然知道甄家有可能在封家这边动手，想来应该也有准备才是。 迎春又举着千里眼朝周围看了过去，果然，跟在王子胜身边的侍卫和小厮都像是身手不错的样子，就连给客人倒茶的丫鬟婆子都和刚刚女眷那边一样，各个都是练家子。 对了，周敏呢？难不成这会儿还没来？之前他不是告诉自己，清风帝这次让他代替“皇家”来参加婚宴吗？ 这边正在人群里找着，就听见外头传来长长的尖尖的声音：“定王爷到——玉筝公主到——” 迎春一愣，虽说封家如今是二品大员，天子近臣，但是出嫁的毕竟只是封家家主的外甥女，定王不受宠又能“堵木仓眼”被当成怨种派过来也就罢了，怎么作为太上皇掌上明珠的玉筝公主也跟着来了？ 难道是甄太妃那边担心出了什么事情，这才让玉筝公主来的？而且……还不止是玉筝公主，两人进来之后，跟在后面的大太监也眼熟的很，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夏守忠。 这都是些什么啊？ 迎春简直脑子都要炸了，根本不知道这些皇上王爷到底是什么想法。 在种花国她也就是一个父死母早亡的贫困少女，接触过最大的官儿也就是学校里的教导主任，如今每天要接触这些之前想都想不到的人物不说，还要费尽心思琢磨这些人精的想法，脑细胞都要死光了好不好。 再说周敏这边，这会儿也在思索玉筝公主的来意，他比玉筝公主大八岁，又不是同一个母妃，平日里除了逢年过节，几乎没有什么来往，今日玉筝非闹着要跟着他过来，从不会真的想玉筝所说的，是顺便过来看看的吧。 “王兄，原来民间成亲就是这样的啊，怪不得宝珠说好玩的紧呢，原来这么多人啊。” 玉筝公主虽说是甄太妃的小女儿，但是长相上却一点儿也没有甄家人的英子，桃花眼薄嘴唇，十足十的像了太上皇。这长相的极美的，但是却和天真懵懂挂不上边，硬要做出不谙世事的样子，多少就有些别扭。 “是啊。” 周敏只是点头笑笑，并不接她的话茬，倒是一旁的夏守忠很是紧张的样子，殷勤的劝道： “公主，您还是快些回去吧，太上皇他老人家不知道您来这里，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责罚老奴的。” 第五百七十五章 地头蛇 “知道了知道了，夏公公放心，玉筝只是觉得好玩，再玩一会儿就回去了。” 玉筝公主笑着摆了摆手，作不耐烦状。 “见过王爷，见过玉筝公主。” 等他们兄妹说完了话，封大人和甄宝宁王子胜一起上前给两人见了礼，这才迎了两人进大厅，按照主客尊卑坐下了。 虽说玉筝公主身份高贵，但是毕竟还未出阁，但是不适合和这些大人们共坐一席，所以封大人又让人将封夫人薛姨妈，以及封家姑奶奶（香菱的母亲）都请了出来，担心玉筝公主不自在，又请了几位年轻些的夫人奶奶过来，凤姐儿俨然在列。 凤姐儿这会儿也已经从司棋哪里得知了迎春的所在，趁着人不注意朝着迎春这边轻轻晃了晃手里的帕子。 既然是代表皇家来的，自然有一套适用的流程，周敏先是代表皇家恭贺薛家和甄家，然后又是带着众人回忆了皇家和甄家自己是薛家的渊源。 等到甄宝宁和王子胜都热泪盈眶之后，又大大的夸赞了封大人“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优良品格，再将清风帝和太上皇赐下来的礼单让太监念了念，这流程就算是完成的差不多了。 众人先是拜谢皇家恩典，又是一番表忠心，这才坐下开始推杯换盏，不过可能是心里都有些心事，气氛倒是不怎么热烈，相反还有一些低迷。 “甄大公子，听说前些日子你从灵州转到西北，不知道可见了奉圣夫人和甄大将军，太上皇前些日子还说想他们两位了，老奴就想着代太上皇问一句，他们两位身子可都还好？” 夏守忠是带着任务来的，这会儿见场上气氛和自己之前想到的不太一样，站出来笑着问道。 “劳烦太上皇惦记，祖母和父亲身子都很是康健，要不是……肯定会来京都给太上皇他老人家请安的。” 甄宝宁一脸感激的道。 这话里虽说没有提清风帝，但是还是暗戳戳表示了不满的。 “这就好，前些日子江南那边出了一些事情，太上皇他老人家还担心影响了奉圣夫人她老人家的清净呢。” 夏守忠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又道。 “江南那边？夏总管说的是什么事情？” 见夏守忠这样说，甄宝宁一怔，转头看向夏守忠。 这些年甄家在江南捞的钱也足够了，所以在林如海将那些捞金的布置破坏了之后，甄家的发展重心就又挪回了西北，对江南那边的控制减弱了不少。 “甄大公子不知道？是……老奴多嘴了……” 夏守忠看了看周敏，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夏公公，既然知道多嘴了，还是不要说了吧，今日是薛甄两家大喜的日子，想必封大人也不想听那些不好的事情。” 听夏守忠这样的做派提到江南，周敏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妙，笑着打断夏守忠道。 虽然已经尽力争取了，但是江南巡盐御史的官职还是没有落在他和梅夫子手里，接任林如海做巡盐御史的是江家大老爷，也就是当初和梅夫子并称江南公子的江月的大伯父。 因为想着和江月关系还不错，打算也将江大老爷拉拢过来，梅夫子去解决西海沿子的时候就顺路转道去了江南。 谁知道这江家大老爷表面看上去和缓，实际上却是太上皇的“铁粉”，几次拉拢不成，还趁机给梅夫子挖了一个坑。 要不是江月那小子还算机灵，发现了不对劲儿，就连梅夫子只怕都得吃大亏，而梅夫子在扬州的时候，顶着的正是他心腹的名头。 “不碍事不碍事，定王和夏总大驾光临我们封就已经给了封家不小的面子了，哪里能耽搁大人们说话。” 封大人眼睛闪了闪，笑着说道。 之前清风帝给他的命令是见机行事，他虽然也能看出夏守忠不怀好意，但是这事儿和清风帝一派没啥关系，倒是也不会刻意拦着。 “夏总管？” 甄宝宁见状更奇怪了，看着夏守忠又催道。 “唉……甄大公子真的不知道？甄家老太爷……他老人家的坟墓被人给糟践了……” 夏守忠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的对甄宝宁道。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甄宝宁脸色铁青的从凳子上起身，对着夏守忠喝道。 葬者，藏也，乘生气也。生气行乎地中，发而生乎万物。 不管是哪个朝代，也不管什么身份，祖坟被挖这事儿都是天大的事情，不可磨灭的屈辱。 “甄大公子，说来这件事情也是意外，谁也没想到紫武国的百孝皇子会藏身甄家祖坟，定王的手下也不是故意的……” 夏守忠这一招欲盖弥彰用的好，表面看上去是替周敏说话，实际上一个“也不是故意的”就说明很多问题了。 当时牛百孝在紫武国一再被追杀，仓皇之下就逃到了江南，本想先找一个地方藏身以谋而后定，谁知道找了不少地方都不太合适，后来就意外的发现了甄家留在扬州的祖坟。 装修豪华住着舒坦，而且冬暖夏凉，关键是紫武国，根本不会想到这个地方的，简直就是专门为牛百孝设计的。 但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牛百孝几次出来打探消息露出了行踪，他住在甄家祖坟的消息就被作为地头蛇的江家发现了。 当时江大老爷和林如海交接已经到了尾声，江大老爷面对来拉拢他的“定王心腹”很看不上，就让人悄悄的通知了紫武国新任皇子，想着等他来了来一个一网打尽。 这也是幸好江月聪明，牛百孝和梅夫子才逃出生天。 “本王的手下？” “定王的手下？” 甄宝宁和周敏都满脸惊异的看着夏守忠，不过甄宝宁是真的，周敏则是在装傻。 “是啊，王爷也不知道吗？就是你那位姓莫的侍卫。” 夏守忠都要忍不住为周敏的厚脸皮和演技鼓掌了，尖着嗓子又道。 甄家这边之所以没消息是因为太上皇那边使了手段，周敏的“手下”早就回去了，周敏会不知道这回事？ 别说笑了！ “姓莫的？夏公公莫不是忘了，我的手下都姓莫，而且……大半个朝堂都知道这件事情，就是不知道夏公公说的那个侍卫了？” 周敏笑着又道。 第五百七十六章 逼反甄家 甄宝宁虽然也知道夏守忠的话有水分，很有可能就是太上皇为了离间甄家和定王才故意这样说的，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也只是找一个闹起来的理由罢了。 是清风帝也好，是太上皇也好，还是眼前的定王也好，只要是皇家的人先做出对不起甄家的事情，甄家就不算是师出无名。 早知道甄家祖坟出了这样的问题，又何必……趁着众人不注意，甄宝宁瞟了一眼玉筝公主，见她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才又站起身对周敏发难。 这话一出，之前跟着他来到封家的侍卫也都涌到了大厅门口，大厅里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来参加婚宴中的官员知道内情的浑身发抖，不知道的则是面面相觑，不明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剑拔弩张了起来。 “甄大公子，这事情想来应该是误会……” 一位年老的官员颤颤巍巍的从凳子上站起，开口劝道。 “是啊，是啊，你还是听一听定王这边的说法吧。” 另外一个一个看上去就颇为端方的官员随声附和道。 …… 甄宝宁只当听不见，一副不堪受辱，势要讨回公道的样子盯着周敏，手里的青筋都爆了出来，那些侍卫更是同仇敌忾的看着周敏，似乎被扒了祖坟的是他们一样。 “哦？甄大公子想让本王给你一个交代，是什么交代你倒是说说看？” 周敏将手里的茶盏放下，像是没注意那些侍卫一样，挑眉看甄宝宁。 “当然是甄家祖坟的事情，夏公公既然这样说……” 甄宝宁顿时有一种拳头砸到棉花上的感觉，正想用逼周敏交出肇事者的办法，挑起周敏的怒气，以便将挑起战争的罪名扣到周敏身上时，就见周敏从怀里掏出来的一个什么东西 等到看清楚了他手里的东西，甄宝宁顿时像被破了一盆冷水一样，将剩下的话又咽了下去。 “甄大公子，你看这个交代够不够？” 周敏背对夏守忠，挑眉看着甄宝宁，语气里都是嘲讽。 他对太上皇的性子也算是十分了解了，将那些情花毒交给老掌柜的时候，又哪里会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呢。 “这是……” 甄宝宁甚至连玉筝公主都没来得及再看一眼，就手忙脚乱的将小玉盒接过去攥在了手心里。 情花毒保存不易，哪怕是摘下来制成了药粉，也必须装在玉或者是瓷瓶里，这个小玉盒精致的很，是他叮嘱秦可卿每个月想办法送到宫里的那一种。 “甄大公子，你看……咱们能不能坐下好好的说说话了。” 周敏弯了弯唇角，又朝甄宝宁使了个眼色道。 甄宝宁这会儿脸都白了，今儿他之所以来封家，除了手下的人带的多，感觉有保障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知道清风帝中了情花毒。 可是……如今周敏刚刚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是在提醒他太上皇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了吗？ 如果这情花只有甄家掌握，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打紧，但是周敏既然敢将事情挑出来，他的手里就肯定不止一个，那自己手里的东西还能掌控的住局面吗？ 甄宝宁一时想到西北，一时想到灵州，一时又想到灵隐寺，整个脑子乱七八糟的。 “甄大公子……王爷……” 夏守忠眼珠转了转，又扬声道。 刚刚在甄宝宁“动怒”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躲到了带来的内侍后面，根本没看见周敏给了什么，自然也不明白甄宝宁怎么突然就偃旗息鼓了。 “夏公公您还是坐下吧，这知道的是您在劝说双方熄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想让双方打起来呢。” 贾赦早就溜到了夏公公身边，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侍卫，笑着道。 甄宝宁顺着贾琮的眼神看过去，这才发现一向被小太监簇拥着的夏守忠，这次带来的居然都是一些膘肥体健的侍卫，不由也出了一身冷汗。 “恩候说的什么话，老奴也是担心甄大公子和定王……” “原来是这样，但是宝宁冲动了，王爷放心，这件事情宝宁一定会让人再查，还王爷一个公道……宝宁猛然听闻祖上……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参加英莲妹妹的婚事了……还望封大人和王大人海涵。” 甄宝宁心思百转，知道今日不适宜行动，起身就想要告辞离开。 “甄大公子……” 封大人见甄宝宁想要离开，也有些着急，之前他还以为不需要自己动手了呢，谁知道甄宝宁拿了什么东西就要离开。 可是他还偏偏没有办法将人拦下来，毕竟祖坟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别说甄宝宁作为子孙不方便继续参加喜宴，就连他外甥女英莲其实都应该等到事情查出了真相再商讨婚期。 “甄大公子，你倒是听老奴把话说完啊，太上皇他老人家早就命工部的人去扬州修复了，虽说元凶还没抓到，但是老将军他们一心为国，有了太上皇……” 夏守忠心中暗暗叫苦，偏又不能让甄宝宁就这么溜了，忙涎着脸又道。 “夏公公不必说了，祖坟出了这样的事情，宝宁真的没有心情再待下去了。” 甄宝宁见夏守忠一副挽留的样子，心中更是警铃大作，僵笑着又道。 “甄大公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夏公公都已经说了太上皇已经派了工部的人前去修复了，您就算即刻过去想来也做不了什么，倒不如在这里参加了英莲的婚事再走……英莲……最亲近的族人也就是甄大公子你们了。” 封大人是清风帝的心腹，对于今日之事也早就知晓，哪里肯让甄宝宁就这样走了，又笑着挽留道。 屋里众人见封大人和夏公公都百般挽留，虽然有些不明就里，不过也从善如流的跟着劝说，这样一来，甄宝宁倒是不方便走了，无奈的道。 “那好，宝宁就等英莲妹妹的婚事完了再走，不过……是不是到吉时了，怎么还不见妹妹和薛家妹夫的踪影呢？” 周敏心里一笑，今日不管是清风帝还是太上皇都想在这里对付甄家，偏偏又都不愿意“失了大义”，打算逼着甄家先跳出来呢。 第五百七十七章 真应怜惜 “那好，宝宁就等英莲妹妹的婚事完了再走，不过……是不是到吉时了，怎么还不见妹妹和薛家妹夫的踪影呢？” 周敏心里一笑，今日不管是清风帝还是太上皇都想在这里对付甄家，偏偏又都不愿意“失了大义”，打算逼着甄家先跳出来呢。 “英莲在东院，蟠儿在西院，再等……再等上一炷香的时间就差不多到吉时了。” 王子胜对于太上皇将事情同时交给他和夏守忠本就有些不满，这会儿见他吃了瘪，也站起来笑着说道。 “大哥，表哥，你们这都是在做什么啊？怎么跟小孩子一样一会儿好一会儿恼的，弄的玉筝都有些弄不明白了。” 玉筝公主虽然不知道甄宝宁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但是也知道不对劲儿，一边打趣儿一边仔细看两人的脸色，想要看出端倪来。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管那么多，待会儿看完新娘子拜天地就赶紧回宫里去，晚了甄太妃娘娘会担心的。” 甄宝宁笑着说道。 “回去？” 听到甄宝宁这么一说，玉筝公主有些惊讶的抬高声音。 “是啊，回去。玉筝妹妹怎么了，难道对回宫还有什么意见不成？” 周敏挑挑眉，意味深长的又道。 “人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没玩够就让人家回去，大哥说我有没有意见，你们都不如二表兄，二表兄最是真性情……” 玉筝公主也意识到自己太敏感了，连忙笑着找补。 “……” 周敏只是面带笑意看着她并不接话，这样明显的借口，他真的懒得装出来信的样子。 却说甄宝宁，这会儿听玉筝公主说了之后，才发现甄宝玉根本没在眼前，再一回想，好像落座的时候就已经看不到他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一脸怒气的呵斥跟在甄宝玉身边的几个小厮道：“你们二爷呢？” “二爷说……跟贾府的宝二爷……有话要说，让咱们跟着大爷就成，待会儿就会来找咱们的。” 一向跟在甄宝玉身边伺候的氤氲被甄宝宁气急败坏的样子给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一步道。 “混账，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里……这里是咱们甄府吗？到处乱跑也不怕……不怕失了礼数。” 甄宝宁简直要气的吐血了，就算是他出于保密的想法没有将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告诉甄宝玉，但是之前也是好多次提醒，他这次来是有其他事的。 谁知道自己刚才只顾着跟周敏说话，他居然又跟贾家那个不争气的搅和到了一起。 “不打紧不打紧，年轻人讨厌而已，咱们府里的梅花开了，想必两位公子是去后面赏梅去了吧。” 封大人的眼睛闪了闪，看了一眼甄宝宁，笑着说道。 “这哪里行，氤氲，还不赶紧去找你们二爷回来，等婚礼举办完了我们就回府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周敏提醒的原因，甄宝宁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勉强笑着和封大人寒暄。 “大表哥，你别生气，二表哥一向这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对了贾将军，怎么这里没有你家的那个贾二呢，我刚刚让丫鬟去花厅里看了，好像都没有她的踪影。” 玉筝公主摆了摆手让跟在她身后的彩英退下，又问贾赦。 “公主是说我的那个小女儿？她应该在花厅啊……” 贾赦心里一揪，忍不住转过头看了周敏一眼，又有些不确定的道。 "公主海涵，父亲海涵。二妹妹和甄家小姐属性相冲。这会儿正在避着呢，等甄家小姐拜完了堂她应该就可以出来了。" 凤姐儿站起身解释，免得贾赦以为迎春出事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 “这倒是好玩，只是不知道都避讳哪几个属相，也不知道包括不包括我。” 玉筝公主笑着说道。 “寅虎年，子鼠年都需要避讳，不过公主金枝玉叶，自然是什么属相都不需要避讳的。” 封夫人瞪了自己女儿一眼，笑着又道。 “那不行，今天新郎新娘最大，哪里能为了我坏了规矩。我是子鼠年生人，这样吧，我和贾二还算熟悉，就麻烦封大人送我去找她，我们待在一处也不至于无聊。” 玉筝公主满脸坚持的摇了摇头，周敏见她要去找贾二，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不过却也没有提出反对，又转过头对莫言叮嘱了几句，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那既然这样……来人，送公主去……” 封大人笑着道。 “爹爹，甄家二姑娘就在后面的厢房里歇着，要不……柔柔陪公主过去看看吧。” 封柔柔站起来对封大人道。 她是封大人的嫡女，从小颇受宠爱，要不然也不会知道有危险提前找个借口不露面了。 “还是不要了，玉筝和贾二结识好几年了，感情一直颇好，封姑娘如果跟了去，我们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再说了，封姑娘可是主家，这么多客人，还是陪客要紧。” 玉筝公主说完，带着身后的丫鬟朝着刚刚封小姐指着的屋子走了过去。 “好…………好吧！” 封素素虽然已经尽量在控制了，不过脸上的笑容还是很勉强，几位相熟的妇人自然也看来了，不过也只能当没看出来，又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眼看吉时就要到了，众人都坐直了身子，突然听见外面乱哄哄的，有好奇的就伸直了脖子朝外面看了过去。 “舅爷，舅爷，我们姑娘出事了，你快些去看看吧。” 一个岁数不大的小丫鬟冲起来，跪在地上，哭着对封大将军道。 “胡说什么？这大好的日子能出什么事情，你要是再敢胡说，我就把你发买了。” 封大人见小丫鬟哭的像是出了什么见不得的丑闻一样，赶忙打断她的话道。 虽然利用了她的婚礼，他对于外甥女还是有几分疼爱的，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闹出来的话外甥女还是会影响名声的。 “舅爷！你救救姑娘吧，姑娘要死了，那位甄二少爷强迫了姑娘，姑娘正在寻死呢！” 小丫鬟有些糊涂，根本听不明白封大人的意思，她也是听了别人的主意才过来的，自己姑娘一家都是听封大人的，如果他不救的话，自家姑娘可就真的没活头儿了。 “你们姑娘怎么了？” 封大人听到小丫鬟说到甄二少爷的时候几乎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也来不及听回答就急匆匆的朝着东院去了。 第五百七十八章 熟人 “舅爷！你救救姑娘吧，姑娘要死了，那位甄二少爷强迫了姑娘，姑娘正在寻死呢！” 小丫鬟有些糊涂，根本听不明白封大人的意思，她也是听了别人的主意才过来的，自己姑娘一家都是听封大人的，如果他不救的话，自家姑娘可就真的没活头儿了。 “你们姑娘怎么了？” 封大人听到小丫鬟说到甄二少爷的时候几乎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也来不及听回答就急匆匆的朝着东院去了。 甄二少爷是谁？那可是甄家的主支，甄英莲虽说从小被拐子拐卖了，但是她可是甄家的女儿，这……这可是天大的丑闻。 封大人能答应清风帝在自家宅子里抓了甄家，也能牺牲了外甥女的婚事，但是绝对不包括拿着整个封家百年的名声来做这样的事情。 “大少爷，这可怎么办啊……” 氤氲听到这样的事情吓得腿都软了，哭丧着脸看着甄宝宁。 “还能怎么办？还不赶紧跟上去看看。” 甄宝宁心中惊疑不定，和一旁的心腹使了个眼色，一甩衣袖跟着封大人朝着内院走了过去。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是真的不想管这个不听话的弟弟的，不过眼下根本不可能，不说周敏贾赦等人还在身边，就说剩下来参加婚宴的大人们也不会放他这样离开的。 “王爷？” 贾琮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有些疑惑的看着周敏。 他知道今天甄家的事情肯定会闹出来，之前还以为会是其他的什么理由，结果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恶心的事情，不由对清风帝和太上皇又看低了几分，怎么说也是帝皇，居然利用一个小女子的贞洁……真真太让人看不上了。 “跟上去看看吧。” 周敏正一脸沉思，听到贾琮这样说，抬起头和贾赦对视一眼，也跟在其他人身后朝着内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应该是另有隐情。” 或许是贾琮脸上的鄙薄过分明显，趁着往里走的间隙，贾赦小声的跟贾琮解释道。 “儿子知道了。” 贾琮略一思索，也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这种手法太过阴毒，更像……更像是内宅妇人的手段，太上皇和清风帝到底是玩政治的，真要是用这样的方法也会更加的隐蔽，不会闹到台面上来。 周敏等人虽然知道这事情很有可能有隐情，但是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隐情却是和迎春相关的。 事情还要从迎春从千里眼里看见甄宝宁带着甄宝玉进门说起，她一开始的打算是想要看看甄家到底都有什么打算和底牌，注意力也一直放在甄宝宁和玉筝公主的身上。 谁知道正看着，被一旁的凌云不小心给碰了一下，千里眼一转，刚好注意到甄宝玉和贾宝玉在一旁嘀嘀咕咕的样子，迎春正想要调转镜头看回去，就看见了两人身边的一个熟人。 这是…… 迎春又仔细看了看，发现自己确实没看错，不由心中一凛，转身对凌云道： “凌云，你在这里好好的待着，千万不要出去，二姐姐去去就来。” 第五百七十九章 都是大雷 迎春早就知道今日封家会乱七八糟，所以也提前做了准备，转到屏风后面将外面的披风和衣裙一脱，里面居然就是丫鬟们很常见的刻丝银鼠袄子。 “二姐姐要去哪儿？爹爹说封家危险的很，最好不要乱跑。” 见她这样，凌云哪里不知道她早就打算出去，眼疾手快的将她拉住，不放心的道。 “我刚刚好像看到我堂弟身边有什么人，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贾家也逃不开的，你放心，我不会贸然行事的。” 凌云不放心迎春，迎春又哪里能放得下心她，将刚刚掏出来的几包药递给凌云，又叮嘱道： “我一会儿就回来，凌云妹妹，这些给你，要是有坏人进来，你就把药丢过去，怎么也能拖上一阵子。” “二姐姐！” 凌云忙将药包接住，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看着迎春，毕竟从一个千金大小姐手里发现这个东西还是很耸人听闻的。 “走了，金宝，你在这里侍候凌云小姐，我一会儿就回来。” 迎春有些不好意思，哪里敢跟凌云说她自己都用了好多次了。 将金宝留给凌云，就带着司棋和银香朝着之前甄宝玉和贾宝玉去的方向寻了过去，一路上倒也时不时会遇到一些丫鬟婆子。 不过今日的婚宴着实特殊，主家不止是甄家和薛家，还有封家以及王家，丫鬟婆子们的衣裳也都是各式各样，再加上三人都是刻意的低着头，倒是没人注意她们的异常。 之前迎春还以为自己过来能很快的发现甄宝玉和贾宝玉的行踪，毕竟这俩人都是“大红爱好者”，可是等到在刚刚两人消失的地方转了好几圈，她有些迷茫了，因为她居然没有发现两人的踪迹。 她不死心的又转了一圈，正当要转去其他地方继续寻找的时候，目光落在了离她不远的一处小院门口。 “银香，你看到这个宫女了吗？想办法把她引开，我跟司棋两人进去看看。” 迎春又看了看站在门口不远处的青衣宫女，眼睛闪了闪，对银香吩咐道。 这个就是她刚刚看到的熟人，之前替玉筝公主去过她云容斋好多次的大宫女朱染，银香跟她去云容斋的次数不多，朱染应该认不出来才是。 “是，姑娘。” 银香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又过了一会儿，她手里提了一个篮子，也不知道跟那个青衣宫女说了什么，青衣宫女先是有些犹豫的往小院里看了看，又摇了摇头，接着银香又说了什么，青衣宫女才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姑娘，银香还真的靠得住。” 见两人走了，司棋拍了拍胸口庆幸的道。 “我就知道银香肯定行，别说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迎春将手里的药包放回去，带着司棋朝着小院走了过去。 之前迎春曾经让女子军团的人打探过封家的布局以及这场婚礼的布置，看了小院上房的匾额，迎春很快就确定了小院的方位，这里是西院的夕颜院，离香菱待嫁的院子相当近，也就隔着两个院子的距离。 不过可能是因为门口开设的方向不同的原因，又或者是刚刚青衣宫女将其他人指派走的原因，这一边倒是没有多少贵女小姐，就连送东西的丫鬟婆子也没几个。 甄宝玉和贾宝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见香菱？还是有其他的什么事情？ 前几天下了雪，虽说丫鬟婆子已经清理过了，但是花坛的里面还是有一些残余的冰雪的，迎春带着司棋小心的蹲在窗户外面的花坛里，屏住呼吸听着屋子里面的动静。 “你真的要嫁给薛大哥了吗？这事情如果被人发现了，那可就……” 一个男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说起来也真的是怪异的很，甄宝玉和贾宝玉不光长得相似，就连声音也是十分相似的，如果不是两个人出生的地方不同，迎春都要认为他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双生子了。 好在迎春也和贾宝玉相处几年，还算是勉强能分的清楚。 不过贾宝玉这是什么意思？不想让香菱嫁给薛蟠？这和他有什么关系？香菱可早就跟了薛蟠了，跟他没什么交集啊。 “……那又怎么样？难道你对不起我，我还不能嫁给别人了不成？” 女子的声音有些娇蛮，虽然也十分的好听悦耳，甚至隐隐的耳熟，但是迎春敢保证，这不是香菱。 难道是贾宝玉在封家还认识什么姐姐妹妹？那他把甄宝玉叫来做什么？还有这都不是香菱，为什么要嫁给薛蟠？薛蟠知道吗？迎春真的是越想越糊涂，心里也像是被猫抓了一样，痒痒的抓心挠肺的。 “当初的事情你也知道，都是……二姐姐逼我的，我真的是不得已的，既然你回来了，还跟我回去好不好？薛表哥也是不知道香菱姐姐会逃婚，如果知道变成了你，他是肯定不会娶你的。” 贾宝玉像是极伤心，又道。 “不会娶又怎样，经过三拜九叩的，我就算成不了正妻，一个贵妾的名头总是少不了的，而且……薛家如今生意做的大得很，能去薛家做一个姨奶奶也比跟着你回去做一个丫鬟的好。” 女子冷哼一声道。 这声音真的是该死的熟悉，迎春正在思索，身后的司棋小声的推了推她，给她做了一个口型：“芳官儿。” 香菱怎么会好好的变成了芳官儿？ 迎春被惊得往后退了一小步，碰的一旁的花枝都颤了颤，残雪落下的声音让屋子里的声音顿了顿。 “吱呀” 窗子被推开了，迎春和司棋缩着脖子不敢动，好在刚刚两人有先见之明躲在了花坛里，要是真的在窗子下这会儿肯定被发现了。 “怎么把窗子打开了，多冷。” 甄宝玉小声嘟囔的声音传了过来。 之前迎春还以为甄宝玉不在屋子里，这会儿听到了声音才知道他居然也在。 心里真的是一万匹马崩腾而过，原本的香菱没有了，变成了和甄贾两个宝玉在屋子里密谈的芳官儿，这都是些什么？ 不止是迎春不明白，就连司棋这会儿也是满脑子浆糊。 第五百八十章 逃婚的香菱 之前迎春还以为甄宝玉不在屋子里，这会儿听到了声音才知道他居然也在。 心里真的是一万匹马崩腾而过，原本的香菱没有了，变成了和甄贾两个宝玉在屋子里密谈的芳官儿，这都是些什么？ 不止是迎春不明白，就连司棋这会儿也是满脑子浆糊。 “无事，就是关上窗子的时间太长了，担心中了烟气。” 芳官儿有些紧张的打开窗子，朝外看了看转头对两人说道。 “对了芳官儿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突然变成了英莲姐姐，英莲姐姐呢？” 甄宝玉有些好奇的问芳官儿。 他一向是怜香惜玉的，在被贾宝玉告知像莲花儿一样美，像菱角一样鲜嫩的香菱，居然要嫁给满脑子金银的薛蟠之后，脑子一热就跟着贾宝玉过来了。 本来是想见一见即将变成“眼珠子”的香菱，想要好好劝说的，谁知道好不容易见到了人，才发现此“香菱”非彼“香菱。 “我……我是我们姑娘买来的，姑娘……姑娘已经离开了……” 芳官儿顿了顿略一思索，跟两人说起了当初的事情。 原来因为贾宝玉理亏，还是将芳官儿发买到了一副富户家，不过没多久富户家就出了事情，后来她就被买到了来往扬州的客船上。 本来还以为自己逃不过陪客人的命运，谁知道就遇到了被封家下人接到京都居住的香菱。 两个人在荣国府的时候还算有些交情，耐不住芳官儿苦求，又觉得自己不会再去贾府，就让人将芳官儿买了下来。 “离开了？” 甄宝玉和贾宝玉面面相觑。 “是啊，我们姑娘不想让蟠大爷为难……所以在知道蟠大爷是被薛夫人逼着迎娶她的时候，就已经准备离开了……” 芳官儿想了想又道。 “逼着？难不成薛大哥还看不上香菱姐姐？” 贾宝玉瞪大眼睛看着芳官儿，在他看来香菱有钱有貌，薛蟠娶了香菱是糟践了，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根本一点儿都想不到香菱居然是卑微的一方。 “也不是看不上，是薛少爷心里有别人，我们姑娘也知道，不想掺合在两人当中，所以才离开。” 芳官儿又道。 “心里有人和娶妻有什么冲突？香菱姐姐那样好，薛蟠大哥完全可以享齐人之福啊。” 贾宝玉这话一出，蹲在花坛里的迎春真恨不得一口盐汽水喷死他，齐人之福？他还真是雨露均沾啊。 “齐人之福？呵呵，薛少爷要是也跟二爷一样的想法，我们不是也不发愁了，据说薛少爷喜欢的女子极其厌恶“三妻四妾”，所以他根本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芳官儿有些嘲讽的看了一眼贾宝玉，当初自己真的是瞎了眼，居然想要委身于这样没担当的男子。 “那当初……” “当初只是要给别人看的，薛家大爷一向很君子，担心香菱一直跟着被说闲话，才想办法给她安心的。” “先不说这个，直说英莲姐姐，她去了什么地方？是她……让你这样做的？” 甄宝宁又问到。 第五百八十一章 尖叫出声 芳官儿有些嘲讽的看了一眼贾宝玉，当初自己真的是瞎了眼，居然想要委身于这样没担当的男子。 “那当初……” “当初只是要给别人看的，薛家大爷一向很君子，担心香菱一直跟着被说闲话，才想办法给她安心的。” “先不说这个，直说英莲姐姐，她去了什么地方？是她……让你这样做的？” 甄宝宁又问道。 “自从封家跟薛家商量要正式迎娶我们姑娘，她就已经想要离开了，如今……如今只怕是已经快要到江南了。 她说之前以为相夫教子就是她的人生，可是到了江南一趟，见到那边鲜活的女兵士和女老板，她觉得那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芳官儿有些想不明白的摇了摇头，把香菱临走前的话告诉了两人。 至于甄宝玉问她香菱有没有让她这样做的事情她并没有回答，不过这事情其实挺明显的。 按照芳官儿说的，香菱自己都不愿意勉强薛蟠，又怎么会让身边的丫鬟来“代替”自己去勉强薛蟠呢？ 或许在被封家旁支从扬州接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要不也不会到了京都之后整日待在闺房之中，几乎很少露面了。 “有情即留，油米盐茶,无情则去，浪迹天涯。这位香菱姑娘倒是一个有决断的。 贾兄，如此的女子真的会心仪一位市侩的商贾吗？” 甄宝玉从凳子上起身，拍了拍站在芳官儿身旁的贾宝玉。 他和贾宝玉都叫宝玉，所以称呼的时候就干脆按照长幼来称呼对方，贾宝玉比他早出生半个月，所以一向以他为兄。 “市侩的商贾？这是什么意思？宝二爷，你过来找香菱姑娘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这话一出，贾宝玉还没来得及给反应，芳官儿就忍不住开口了，说完还一脸狐疑的看着贾宝玉。 “我……我……我就是觉得你们姑娘灵秀，肯定是不愿意嫁给薛大哥的，所以这才带了甄弟过来，想要劝和一下。” 贾宝玉被芳官儿看的满脸通红，张口结舌的解释道。 说“劝和”都是委婉的，他其实是想要劝说香菱不要嫁给薛蟠的，毕竟在他看来，嫁过人的女孩子都是“鱼眼珠子”，尤其是嫁给那般“市侩”的人，哪里有什么幸福可言呢。 当然，这也是香菱长的极美他才有这个心思，之前贾府被发卖的丫鬟婆子多了，也没见他做过什么。 “宝二爷倒是好心肠，那芳官儿但要替我们姑娘谢谢宝二爷了，不过这会儿喜时也快到了，就恕芳官儿，不对，就恕英莲少陪了。” 芳官儿当然也知道他这个德行，冷嗤一声，眼中的嫌弃却几乎要变成实质了。 之前是她傻，这才会觉得贾宝玉温柔体贴，现在想想，薛大少爷虽说长得不如宝二爷俊朗，但是这一心一意的架势倒是比宝二爷要顺眼的多了。 这样想着，她想要尽快“嫁”给薛蟠的想法更强烈了，只恨不得从来没有见过贾宝玉才好。 “甄弟，不如你去后面的屋子避一避，我有话要跟芳官儿说。” 贾宝玉见她这样，脸上红的几乎要滴下血来，想要软语想求又有些下不了面子，干脆对甄宝玉道。 “好，那贾兄有话快说，刚刚咱们将“英莲姐姐”请过来可是多亏了玉筝妹妹的丫鬟，待会儿喜宴时间就要到了，别闹出什么事情来才好。” 甄宝玉其实不明白都到了这个份儿上，贾宝玉还有什么要和芳官儿说的，就算是芳官儿对他还有意，难道还能撂下一摊子事情跟他走？ 芳官儿不过是个小丫鬟，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折腾出这么多的事情，按照她的说法，香菱都走了差不多半个月了，可是这婚礼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想想也知道里面的事情多着呢。 不过他也知道贾宝玉是个滥情的，也没多劝，抬起脚朝屋子外走去，却没进后面的屋子，而是迈步走到了院子里。 见甄宝玉要出来的时候，迎春其实已经有所准备了，不过甄宝玉出来的实在太快，迎春和司棋刚从花坛里挪出来还来得及躲进一旁的配房，他就已经到了眼前了。 “贾……” “嘘……” 迎春有些尴尬的揉了揉蹲麻了的腿，又指了指一旁的配房，示意甄宝玉跟过来，甄宝玉虽然有些不解，但是倒是很听话，见迎春这样居然真的没有声张，缩手缩脚的跟着迎春主仆进了配房。 见他如此配合，迎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正琢磨着要不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过去就算了，就听见院子门口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情急之下小手一扬，正准备问问黛玉近来情况的甄宝玉身子一软，就发现自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司棋这边早就接收到了迎春的信号，在他倒下的一瞬间将他扶住，迎春赶忙过去给司棋搭把手将他轻轻的拖到了一旁像是旧了被换下来的布幔上面，这才又蹲在窗子下面朝着院子看了过去。 却说院子里的人，正是这次侍奉香菱梳妆打扮的婆子和丫鬟，之前朱染用着玉筝公主的名头将“香菱”唤了来，眼下都要到吉时了，她们怎么也要过来催一下了。 “妈妈，咱们就这样闯进去会不会不太好啊，要是公主责怪可怎么办啊？” 一个十三四岁，看起来像是陪嫁的大丫鬟道。 “应该……应该不会吧，都快要到吉时了，再说了刚刚咱们也找过那个传话的宫女了，她都走了的话，应该是公主娘娘问过话了。” 酱红色衣裙的婆子有些不确定的道。 “妈妈说的是，那咱们……咱们进去吧。” 大丫鬟虽然觉得婆子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到底不放心，嘴上说着要进去，脚下却越走越慢。 “小梨儿，你进去，我跟你墨竹姐姐在外面等你。” 婆子也不是傻的，和墨竹对视一眼，一边嘱咐这跟在身后负责洒扫的小丫头，一边掉转头朝外走了过去，她们刚刚说话的声音都不算小，可是屋子里却一直没有什么声音传出来，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哐当！”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还没等丫鬟和婆子走出两步，屋子里的门不知道怎么的开了，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女从屋子里滚了出来。 “啊！出人命了！” 婆子和丫鬟缓缓转头，看见地上的两个人，还以为出了人命，不由惊叫出声。 第五百八十二章 甄贾宝玉 出人命了？ 迎春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就朝着地上滚出来的两个人看了过去。 “呸，姑娘别看。” 司棋用袖子给迎春挡住，轻啐一口道。 “这是中了药了。” 迎春却早就看清楚了，确实是出了人命了，不过不是她想象的那种人命，不过也差不多了，这样冷的天气，贾宝玉和芳官儿居然就这么赤身裸体的抱在一起“妖精打架”呢。 就连被这些丫鬟婆子围观着，也没能打断两个人的热情，“咿咿呀呀”“呼呼哈哈”的声音不断传出。 “姑娘，你这……” 司棋红着脸指着迎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什么呢?你姑娘有那种药吗？” 迎春很快Get到了司棋的意思，犯了一个白眼道。 “那……” “先把甄家的宝玉盖上，咱们先出去见了银香再说。” 迎春又往外肯了一眼，见院子里已经涌进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下人，眼珠儿一转，吩咐司棋道。 “哎。” 司棋手脚并用的爬过去，用布幔将甄宝玉整个的盖住，就跟着迎春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从配房里溜了出去，两个人都是丫鬟打扮，今儿的丫鬟们打扮的也是各式各样，混在里面倒是也不怎么显眼。 “姑娘。” 银香这边也跟着众人一起涌进了院子，见到迎春和司棋赶忙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你待会儿……” 迎春也顾不得问她刚刚的情况，小声的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她，又指了指，银香点点头，又朝着贾宝玉和芳官儿所在的地方挤了过去。 “姑娘，咱们？” “咱们等待会儿乱起来就赶紧走，待会儿……会有人把甄宝玉带走的。” 迎春一边说着，一边呆着司棋朝着院子门口的地方挪了过去。 再说墨竹和婆子，这会儿她们悔得肠子都青了，之前兴许还能瞒得住，可是眼下这事情已经闹出来了，又被这么多人看在眼里，这可如何是好啊。 “甄家二爷对咱们姑娘做了什么？咱们姑娘肯定是被勉强的，得赶紧去告诉舅爷啊。” 银香做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上前将贾宝玉踹到一旁，捡起一旁散落的衣服将芳官儿整个宝珠，趁机将能让人清醒的药粉洒了一些进去。 “你……” “你什么？听不懂吗？咱们姑娘是被强迫的，赶紧去告诉舅爷啊。” 婆子看银香有些眼生，正打算说什么就被她给打断了。 “我不想活了，你们让我去死吧，我真的没脸继续活下去了。” 如今是腊月十五，虽说不是最冷的天气了，不过这么冻着“妖精打架”又折腾了这么大半天，吸了药粉之后芳官儿很快的就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却也知道不管和她发生关系的人到底是谁，她都得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强迫的。 “听见了没？我就说表姑娘肯定是被强迫的，快去告诉老爷。” 迎春也细着嗓子喊道，有她和银香一唱一和又有芳官儿在那里寻死觅活，众人很快的就同仇敌忾起来。 “甄二少爷太不要脸了，居然用玉筝公主的宫女来骗咱们姑娘。” “我这就去告诉老爷。” “姑娘，都是墨竹不好，墨竹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姑娘……” “……” “姐姐别去，梨儿跑得快，梨儿去。” 小丫头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飞也似的朝着前院跑了过去。 “将那个强迫了咱们姑娘的人抓起来，去找甄家讨说法去。” 银香见已经有人去找封大人了，也想要尽快的脱身，指着贾宝玉又道。 众婆子早就跃跃欲试了，这会儿见有人挑头儿也争先恐后的冲了上去，将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贾宝玉给捆了起来。 “真是人面兽心。” 迎春往前一步一巴掌打到了贾宝玉脸上，手里的药粉也趁机洒了过去。 “别打了，这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主支的少爷和姑娘……可是同……” 一个甄家的丫鬟小心翼翼的道。 “有什么误会？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说有什么误会，我们姑娘是被甄家人骗来的，甄家就得给我们姑娘一个交代。” “就是就是。甄家真的是太不要脸了，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是……可是刚刚请了姑娘过来的明明是……” “明明什么？我只知道咱们过来的时候，只有甄家二爷在强迫咱们表姑娘。” “……” 见院子里的婆子丫鬟很快就吵作一团，迎春哪里不知道这里面肯定混有女子军团的人，跟司棋和银香打了个手势，趁乱从小院里溜了出来。 “姑娘，你给宝二爷用的什么药啊？不会待会儿就清醒了吧？可别说漏了嘴。” 司棋有些担心的道。 “好药，没解药的话三天之内是别想发出声音了，能吞咽的都是身体素质好了。” 迎春拿出帕子将手上残余的药粉擦了，对司棋道。 “那就 好，不过姑娘，你说是谁给宝二爷和芳官儿下的药？” 银香也有些好奇的问迎春。 “不知道，我跟司棋一直在外面守着，没看见有什么人进来，也有可能是他们身上带着的什么东西？ 我也不太确定，不过这人身手肯定不错，不是跟贾家有仇就是跟甄家有仇。 算了，别说了，赶紧回去吧，凌云该等急了。” 迎春一边说一边思索，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之前芳官儿开窗的时候有些紧张的神色。 之前她还以为是芳官儿听到了雪落的声音，这才过来开了窗子，可是要是换一个想法呢？ 芳官儿是要等什么人？或者是要取一个什么东西？又或者说是释放一个信号？ “银香，待会儿想办法通知百合，让她的人等待会儿人散了，让人检查检查这间屋子，尤其是窗子的地方，对了，你也不要跟着回去了，刚才不少人看见了你的脸，等百合的人将甄宝玉送了出来，你就和马六先驾车把甄宝玉带回咱们府里去，对了，把锄红几个一起带走。” 迎春叮嘱银香道。 第五百八十三章 玉筝公主 “二姑娘，您终于回来了，这是我们姑娘让我给您送过来的，快些穿上吧，玉筝公主来找您了。” 迎春和司棋两个人刚转过连廊，凌云的贴身丫鬟就捧着迎春之前的披风从一旁跳了出来，将她们主仆拉到角落里，着急的说道。 “玉筝公主找我？” 迎春将披风接过来，有些诧异的问。 虽说玉筝公主也是她的老客户了，但是两个人直接的交流并不多，更多的是那位叫朱染的大宫女，想了想又问：“那朱染呢?我是说那个穿青色宫女服的宫女。” “朱染姑娘也陪着，二姑娘，您怎么连发型都变了，这可怎么办啊，我们公主说您出恭去 了，这都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凌云的丫鬟见迎春的发型和之前离开的时候都不一样了，伸出手想要给她整理一下，偏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着急的直转圈。 “别弄了，披上披风就是了。” 迎春胡乱的将之前藏起来的簪子插到了头上，又将披风上的兜帽带上，来之前她就想到过这种情况，这个兜帽比一般的兜帽要紧，戴上去根本看不出发型，如果有人硬拉头发就乱掉了，根本看不出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又将绣鞋上的泥土小心的收拾了，迎春才带着司棋朝着之前的屋子过去了。 说实话，之前迎春对于玉筝公主的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眼光好，不仗势欺人。在云容斋还是胚芽的时候就发现了云容斋的商业价值，如果……如果不是康王的话，迎春真的还挺愿意和她合作的。 后来拒绝了她投奔了周敏之后，玉筝公主也没有再三纠缠，甚至还继续关顾云容斋，介绍了不少的达官贵人，甚至还将月宫皂以及水晶膏介绍给了不少的达官贵人，这才让云容斋的生意蒸蒸日上。 但是印象好归印象好，两个人立场不同，皇宫深处长大的女儿又哪里会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呢。 “二姐姐，你怎么才回来，公主都等了你好半天了，该不会也和之前凌云一样只顾着看花耽搁了时间吧？” 凌云见迎春主仆推门进来，从桌前起身，笑着朝迎春眨了眨眼。 “凌云妹妹懂我，刚刚回来的路上看见了几枝红梅，觉得白雪红梅雅致的很，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劳烦公主殿下久等了，是贾二的错。” 迎春知道她是给自己找台阶下，从善如流的笑道。 “什么错不错的，贾二姑娘又不知道玉筝会过来，倒是玉筝觉得不好意思才是，玉筝也是听封家小姐说什么属相相冲，又想着和贾二姑娘也是旧识，这才带着人过来了，没耽误贾二姑娘和凌云姑娘说话才好。” 玉筝公主面上展开一朵笑容，对着迎春道。 迎春和凌云本来还有些担心玉筝公主这么突然过来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不过聊了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玉筝公主非但没有追问之前迎春去了什么地方，就连朝堂上的事情也几乎没有涉及。 聊得也都是京都贵女们最喜欢的话题，看起来十分好相处的样子。比如说衣服的款式，胭脂的种类，甚至还给云容斋新推出的粉饼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第五百八十四章 争斗突起 “公主确实是心思灵巧，按照公主的做法的话，粉饼的销售估计能再涨上两成。” 湘云去西北之前将她开的铺子交给了凌云，这一阵子凌云对铺子的经营正是上心的时候，按玉筝公主说的算了算，两眼放光的道。 “史妹妹说笑了，玉筝哪里懂这些，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玉筝公主嘴角含笑，谦虚的说道。 “纸上谈兵？公主也太谦虚了，说句大不敬的话，也就是公主千金之体不宜从商，如果从商的话，啧啧……” 迎春一开始还揪心着西院的事情，可是听了玉筝公主说的事情之后，也忍不住感叹道。 之前她和玉筝公主来往不多，真的是没想到，这位公主虽说年岁不大，但是在商业上的造诣真的是不容小觑，销售计划指定完详，目标人群定位精准，就连粉饼研发的原材料和过程也能说的七七八八的。 最重要的是迎春能确定玉筝公主之前绝对不可能见到云容斋的账本，但是只凭着她随口说的几个数据，就能大概的推算出她的营业额，还有利润以及大概的成本。 “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倒是在贾二姑娘面前班门弄斧了。” 玉筝公主微微一笑，看了看天色，又对身后的青衣宫女道： “朱染，吉时是不是快到了，你去看看，如果拜完堂了，本宫就和两位姑娘……” “嘭。” “出人命啦。” 没等玉筝公主把话说完，一声极为尖利的声音从西苑传来，紧接着就是男子大喝的声音，刀枪相撞的声音，婆子大喊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女子的尖叫声和哭喊声。 “快抓住他，别跑！” “杀啊！” “别杀我别杀我，不关我的事情！” “……” 门外就传来了跑来跑去杂乱的声音，这是……闹起来了？是木仓响了吗？是甄宝宁还是周敏？或者是太上皇那边的人？ 虽然之前也有心理准备，既然木仓造出来了就肯定会有人用，但是应用的这样快还是让迎春有些始料未及，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握住凌云的手躲到了离玉筝公主相反的角落里。 几个丫鬟壮着胆子用屋子里的门将桌椅抵住，这才回到了各自主人的身边，一脸警惕的看着房门。 “凌云别怕，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虽说已经叮嘱了女子军团的将士们最大程度的保护凤姐儿几个，但是眼下迎春还是揪心的厉害，再见凌云缩着身子，身前丫鬟小脸也苍白的样子，迎春小声的劝道。 “那就是木仓吗？二姐姐，凌云不害怕。” 凌云仰起小脸，脸上却不是害怕，甚至有些……兴奋？ “是啊，木仓危险的紧，你以后遇见了千万要离的远些。” 见凌云这样，迎春有些无语的看天，没好气的叮嘱她道。 “知道了知道了，二姐姐，之前不是跟你说爹爹给我的……” “邦邦邦……” 没等凌云将话说完，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迎春和玉筝公主对视一眼，都有些紧张了起来，迎春不知道玉筝公主在担心什么，她是真的担心那些甄家人拿贾家人开刀，毕竟当初康王的死和贾家真的脱不开关系。 第五百八十五章 甄家的打算 没等凌云将话说完，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迎春和玉筝公主对视一眼，都有些紧张了起来，迎春不知道玉筝公主在担心什么，她是真的担心那些甄家人拿贾家人开刀，毕竟当初康王的死和贾家真的脱不开关系。 “公主，公主快开门，大少爷那边出事了……” 怕什么来什么，虽然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但是只听称呼也知道这些人应该是甄家的人。 “你是谁？大表哥出了什么事情？” 让迎春有些意外的是玉筝公主并没有急着开门，反而示意朱染和几个彩娥抵住桌子，抬高声音问道。 “大少爷……定王的人要抓大少爷，大少爷现在被围起来了……公主，公主，你快开门啊。” 外面的人像是急了，一边跟玉筝公主回话，一边用力的推着插了门闩的房门。 “大哥为什么要抓大表哥？本宫不过是一个女子，就算是去了又能做什么？” 见门闩摇摇欲坠像是要开了的样子，玉筝公主看了看迎春和凌云几个，颤抖着声音又道。 “公主，你开门啊，都是误会，你出去帮大爷解释一下就行了，你要是再不出去，大少爷就被抓住了。 封家的人说二少爷强迫了英莲小姐，要把二少爷抓进大理寺，大少爷觉得事情有隐情，就将定王拉到一旁，想着求他好好查查还真机爱一个清白，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突然开枪打中了定王。 之后就冒出来了不少御林军，说是大少爷谋害定王，要将他抓起来，公主，大少爷是冤枉的……” 外面的声音更焦躁了，急急的将事情解释了，又开始不断的拍打起了屋子的房门。 周敏？周敏中木仓了？迎春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了，好在凌云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了。 迎春也知道眼下晕过去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强打着精神，指着摇摇欲开的门闩，又对司棋几个丫鬟道： “还不赶紧帮公主将门闩抵住。” 说着自己也带着司棋过去，和那些彩娥一起将门抵住，凌云自然也不甘落后，带着她的丫鬟也凑了过去。 人多了力量也大些，原本就要被撞开的房门也又重新关上了。 “公主，你赶紧跟我们去一趟解释解释吧，大少爷真的是有麻烦了。” 甄家的人可能也看出来玉筝公主不会开门了，从腰间抽出一柄大刀“框框框”的劈起了房门。 几人手里的刀都极为锋利，就算是封家的房门都是上等的黄杨木，在这样的横劈当中还是很快的露出了一条大缝。 胆子稍大些的司棋和朱染几个还好些，凌云的丫鬟和几个彩娥早就被吓得白了脸，抵住桌子的手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不过这话就可笑的很了，要玉筝公主解释什么？解释开木仓的不是甄家？ 当时玉筝公主根本就不在现场，真的需要人解释也不应该是她吧。 最大的可能……是甄家的人想要玉筝公主做人质，带甄宝宁几个出去，不过……玉筝公主不是甄家一派的吗？刚刚在千里眼里面，她好像还注意到了甄家和玉筝公主的眼神和互动。 “框” 在迎春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甄家的人又是一刀，这一刀从缝隙插了进来，将最外侧的一个彩娥的袖子砍下来一大截，胳膊上也很快渗出血来。 “啊！” 伤势虽然不重，但是玉筝公主身边的彩娥，也都是低等品级官家的庶女，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白眼一翻就吓得晕了过去。 房门本来就已经有了缝隙，这边彩娥又晕了过去，破绽就更大了，几乎都要坚持不住了。 眼看着甄家的人就要冲进来了，迎春简直追悔莫及，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刚刚就不应该将药粉都用到甄宝玉和贾宝玉身上。 不死心的往身上又翻了翻，药倒是还有几包，不过都是些泻药什么的需要下到水里的药粉，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有毒……” 正当迎春都要绝望的时候，凌云手一扬，外面甄家的人晃晃悠悠的倒下了好几个，迎春傻乎乎的看着凌云，这才想起来之前临走的时候好像留给了凌云一包药。 “二姐姐，你这和药效果……不错。” 凌云也是被逼急了，这才想起了自己身上的药包，将它朝着那些甄家人撒了过去，第一次用这种药……她的感觉……还挺爽的。 “还……还有吗？” 迎春见她停下动作，隐隐觉得有些不妙，看着她问道。 “没……没了，不过二姐姐，我们还有这个……” 凌云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是第一次用这个药粉，分量根本拿捏不了，从桌子让拎出来一根大木棒子，对迎春道。 “玉筝公主，我们甄家可是你和甄太妃的底气，眼下只是需要你解释一下，你就不让我们进去了？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带头的男子身手显然要比倒下的几个人强上一些，居然躲过了凌云的药粉，这会儿见里面没有什么药粉再撒出了，挑高声音又道。 “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本宫和母后的靠山只有一个，那就是本宫的父皇。” 玉筝公主见只剩下两三个人，心里也轻松了一些，对着门外道。 “公主既然这样说，那就别怪小的翻脸无情了。” 门外的人冷笑一声，手里的刀从缝隙里狠狠一捅，趁着房里的人放松警惕，猛地用脚一踹就将房门踹开了。 “去死吧去死吧！” 迎春和凌云每人举着一个大木头棒子朝着冲进来的人打了过去，一边打还一边喊口号。 来人身手确实不错，虽说一开始有些懵逼，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和迎春凌云等人对打了起来，他们毕竟是专业的，没一会儿就占了上风。 “啪！” 眼看着迎春很有可能就要受伤了，一枚拇指指节大小的石头不知道从什么砸了下来，紧接着其他几个甄家人居然就软了身子，躺在了地上。 就在迎春和凌云困惑不解的时候，从门口又走过来一个男子。 第五百八十六章 去而复返 “跟着，赶紧走。” 来人瞥了迎春凌云一眼，又冷冷的看了看玉筝公主，丢下一句话就带着人顺着连廊朝着西北角门的方向去了。 “姑娘？咱们……” 司棋见迎春意味不明的盯着玉筝公主看，抓着她披风上的袖子，晃了晃道。 她这会儿也是后怕的厉害，如果知道甄家的人会找到这里，她应该让银香在姑娘身边的。 倒不是司棋的胆子小想要逃，她只是觉得自己在非但帮不了迎春还有可能成为累赘而已，就像刚才，如果银香在的话，虽说不能带着迎春冲出去，但是保证安全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跟上去。” 迎春回过神来，拍了拍她的手，又拽着身旁的凌云顺着连廊追了上去。 来人虽说蒙了面，也可以的压低了声音，但是迎春还是听出了为首人的声音，他是……梅夫子。 虽说梅夫子之前离间过她和周敏，但是周敏也说过，他和梅夫子后来已经达成了共识，如果她不影响他们大业的话，是不会再刻意给两人制造误会的。 而且就算是当初，梅夫子也是帮过她几次，从来没有害过她性命的，她之所以发愣也并不是因为梅夫子，而是玉筝公主。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玉筝公主在听到梅夫子的声音之后表现出来的不是紧张，而是放松，就好像终于等到了救星一样的感觉。 难道……玉筝公主也认识梅夫子？再联想到玉筝公主从大堂过来的时机，迎春真的是不能不多想，或许玉筝公主猜到了甄家会出事？也猜到了有人会来救她？ “贾二姑娘，史姑娘，等等我……” 玉筝公主见两人拔腿就跑根本没有唤她的意思，也有些讪讪的，知道迎春是起了疑心，不过眼下也顾不得说什么，带着那些已经吓傻了的宫女和彩娥赶紧的追了上去。 凌云一开始被迎春拽到有些莫名，等到见玉筝公主这个样子也明白这里面事出有因，再想到刚刚甄家那些人口口声声找的都是玉筝公主，也没有再说什么，闷着头和迎春跟着前面的一行人朝着西北的角门跑了过去。 梅夫子他们之前应该已经做了很充足的准备，对于封家的布局和兵力设置也有了了解，走到这条路虽说也会时不时的遇到一些穿着西北军士的持刀者，但是却不算多，他们的身手又极为利落，遇到哪些身份不明的人，几乎不会给那些人什么发声的机会，三下五除二的就将那些人解决了。 “二姐姐……你说他们会不会……” 到底只是闺阁小姐，撒药粉将人迷晕不见血腥还好，但是见到像来人这样杀人如同杀鸡砍菜，凌云还是忍不住变了脸色，拉着迎春的手也忍不住紧了些。 “别害怕，他们应该没什么恶意，如果真的是坏人的话根本就不会将咱们带出来。再说了，我看着这是去西北角门的路，出了府门就安全了。” 迎春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不过还是强撑着安慰着小手冰凉的凌云。 “是啊，史姑娘别害怕，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这里已经离西院很远了，那些军士一时半会儿找不过来。” 玉筝公主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小声的说道。 “……” 迎春没说话，嘴角泛起一丝嘲弄的笑意。 “公主怎么知道是西院出的事情？” 凌云倒是没忍住，转过头对着玉筝公主道。 按照时间推算的话，玉筝公主从大厅过来的时候西院那边还没闹起来，她来了厢房的时候就一直和自己在一起，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玉筝公主却知道，这不是很奇怪吗？ “两位姑娘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西院的事情……确实和玉筝有关系……不过，眼下也不是解释的机会，等咱们都出去了，玉筝会将事情告诉两位姑娘的。” 玉筝公主苦笑一声，对着两人道。 见她这样说，迎春和凌云倒是也不好在说什么，再说眼下还在逃亡的路上，两个人也确实没心情因为这些事情耽误时间。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一行人就到了西北的角门，这里显然已经有人提前收拾过了，除了地上的一些血迹，几乎没有西北军士的人影。 “公子，马车已经在外面了。” 蓝色劲装的蒙面男子见他们过来，拱了拱手，指着角门外的马车对梅夫子道。 “那就好，送她们上车。” 梅夫子点点头，又意味不明的扫了三人一眼，转身吩咐蓝衣男子道。 “谢谢公子。” 迎春看了一眼驾车的车夫，也不多话，拉着司棋和凌云就上了马车。 “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玉筝公主踌躇了片刻，咬牙也上了后面的马车，马车不太多，跟来的彩娥们自然是坐不下的。 不过四周那些活阎王一样的蒙面男子还在，她们也不敢说什么，除了朱染和几个贴身的上了马车之外，剩下的只好一脸绝望的自谋生路去了。 此刻的京都已经完全的乱了起来，到处都是被打翻的摊子和背着包袱四处逃窜的百姓，时不时的还有人跳出来趁火打劫。 可能是马车的外表普通，驾车的车夫又高大魁梧的关系，倒是没人打它的主意，马车又往前走了一段儿，眼看着离之前各家停马车的地方越来也近了，迎春挑了车帘从里面走了出来。 “做什么？赶紧进去。” 车夫一愣，旋即粗声大气的对着迎春道。 “我要下车，黑五，我知道是你，赶紧停车，我还有事情。” 迎春一把被黑五裹着脸的麻布拽下，对他说道。 “不行，公子说了，得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不能让王爷分心。” 黑五黑着脸将迎春手里的麻布扯了回去，想都没想的拒绝道。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记得将凌云妹妹她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趁着黑五走神马车慢下来的时候，迎春裹紧披风，朝着马车旁边跳了下去。黑五一急正准备将她拉住，却见她已经轻盈的朝着一旁跑了过去。 第五百八十七章 回马枪 黑五黑着脸将迎春手里的麻布扯了回去，想都没想的拒绝道。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记得将凌云妹妹她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趁着黑五走神马车慢下来的时候，迎春裹紧披风，朝着马车旁边跳了下去。黑五一急正准备将她拉住，却见她已经轻盈的朝着一旁跑了过去。 却说迎春从马车跳下去是想要做什么呢？当然是去马车上取药粉去了，元春曾经给过她非常好的伤药，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治周敏的伤，但是不试试看她又如何能死心呢？ 再说了，就算是周敏不在，贾赦和凤姐儿他们也都还在封府，她要是肯先走就怪了。 之前跟着梅夫子乖乖出来除了担心凌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担心取药的一路上不安全，这会儿离的近了，她当然要想办法下车去了。 再说黑五，见到迎春跳下车下意识的就想要停车去追，但是还没下去就被司棋给拽住了，等到好不容易脱了身，迎春早就不知踪影了。 “你就纵着你们姑娘胡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黑五气得甩开司棋的手，恨恨的道。 “我们姑娘的脾气我哪能不知道，听说王爷那边出了事情，她急都要急死了，哪里会先行离开，就算是你把她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待会儿她也得折腾着回来……” 司棋抹着眼泪儿，看着迎春离去的方向道。 “谁说王爷出事了……算了，赶紧进去，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我还得赶紧回去复命呢。” 黑五被司棋的话气了个倒仰，偏又不能解释什么，见确实看不到迎春的踪迹，手里的鞭子一甩，马车就朝着之前准备的宅子跑了过去。 他这次的任务可不仅是这位贾二姑娘，保龄候给他们提供了那样重要的东西，保住史家小姐的生命安全也是他们必须要做到的。 还有……玉筝公主。 虽说自己公子对她印象很是一般，但是毕竟他也是公子同父异母的妹妹，公子既然让她上马车那就是没有取她性命的意思。 再说迎春，这会儿也已经躲过人群，到了预先商定好的小巷里，这条小巷离刚刚她下车的地方不太远，叫布袋巷。 顾名思义，就是形状像是口袋的意思，易守难攻，马六的马车就停在小巷最里头的一处小院里。 “姑娘，你没事吧？” 见她进了院子，已经等得十分心焦的马六欣喜的上前道。 "没什么事情。" 迎春爬上马车拿了一个大大的包裹，没顾的再跟马六说什么，转身进了一旁门房住的小屋子。 包裹里是上次她去西南铁矿让人备下的男装，之前也是想着万一用得上所以一直放在了那车里，没想到今日还真能用上了。 换上利落的男装，简单的将头发捆了，再将小黑匣子拿出来，除了给周敏用的伤药之外，她还补充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药粉，虽然不见得用得上，但是装着心里踏实啊。 “姑娘……你这是……” 见迎春又换上了男装，马六有些惊讶的道。 “我待会儿要回去看看，对了，除了我之外，有没有人来过这里？” 迎春一边掏出一个信号弹点燃，一边又问马六。 “姑娘，三姑娘和尤二姑娘前不久被几个丫鬟婆子送到了这里，这会儿估计在屋子里梳洗压惊呢！姑娘要去见吗？” 马六听见迎春问起，忙躬身又问道。 “只有她们两个？我嫂子呢？还没出来？”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凤姐儿果然没能出来之后迎春的心里还是一沉，又问马六。 “琏二奶奶没出来，听送三姑娘她们出来的人说……” 见迎春脸色很难看，马六期期艾艾的道。 “说什么？直接说就是？” 迎春跳上马车，进了车厢，掀开隔板，一边从里面往外取东西一边有些不耐的问。 “那些人说甄家的人扣留了不少身份尊贵的贵女，想必……琏二奶奶也是其中之一……” 马六满面愁色的摇了摇头道。 “啪。” 迎春将从马车上的隔板用力放下，拿着从里面拿出的弓弩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按理说如今有木仓迎春是可以用木仓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上次驿站的事情给她留下了阴影，她一举起木仓就会心慌发抖，当初被喷了一头一脸血的事情就会涌上心头，严重的影响了她的精准度。 “姑娘……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马六见迎春居然提了一把弓弩出来有些结结巴巴的道。 “姑娘！” 门外传来清脆的女声，听起来应该是百合军的头领。 “把门关上，照顾好她们俩，我……我去封府一趟，如果我嫂子那边出来了，让她们尽快回荣国府，那里侍卫多应该安全些。” 看了一眼门外，见女子军团的人果然来了，就提着弓弩上了马，带着她们朝着封府去了。 “姑娘……姑娘……” 马六还想再说什么，迎春却已经骑着马走远了。 再说凤姐儿这边儿，却是要比马六揣测的好一些，她并没有被甄家的人抓住，而是在混乱的第一时间躲到了一间杂物房里。 “奶奶，外面已经乱起来了，甄家彻底反了，不少官员好像也都反了，我刚刚看到梅侍郎家的二少爷正带着人到处搜查呢，咱们……” 丰儿将窗子小心的关上，凑到凤姐儿身旁小声道。 “别慌，之前父亲和琮哥儿都交代过了，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咱们就躲着，咱们帮不上什么忙，只要别添乱就成。” 凤姐儿也小心的朝外看了看，小声的叮嘱道。 “奶奶……老爷和三少爷能不能找到咱们啊？” 丰儿往凤姐儿这边靠了靠，咽了咽口水，有些担心的道。 “应该行的，之前去大厅的时候，琮哥儿给了我一包特制的香粉，咱们小心点儿，在他们找到咱们之前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好。” 凤姐儿想了想道。 “那就好……奶奶……奶奶……” “怎么了？” 听见丰儿声音都变了，凤姐儿忙问。 “有……有人……” 丰儿吓得都要撅过去了，指着脚腕上手颤抖着声音对凤姐儿道。 第五百八十八章 薛宝钗 丰儿往凤姐儿这边靠了靠，咽了咽口水，有些担心的道。 “应该行的，之前去大厅的时候，琮哥儿给了我一包特制的香粉，咱们小心点儿，在他们找到咱们之前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好。” 凤姐儿想了想道。 “那就好……奶奶……奶奶……” “怎么了？” 凤姐儿收回目光，有些奇怪的看着丰儿。 “有……有人……” 丰儿吓得几乎要厥过去了，偏又不敢发出声音，整个身子抖得像是秋天的落叶。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凤姐儿才发现居然有一双莹白的手抓着丰儿的脚踝，顿时吓了一跳，抓起之前顺手拿着防身的木棒指着桌子下面道：“什么人？赶紧出来。” “凤姐姐……别害怕，是我，是我。” 桌前的围布被拨开，从里面露出银盆一样圆圆的脸盘儿来，却道这人是谁，正是凤姐儿的好表妹，薛宝钗是也。 “薛妹妹，你怎么在这儿？之前我和丰儿进来的时候……” 凤姐儿见桌子底下的人是宝钗，心里一松，和丰儿一起将她从桌子底下扶出来，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狐疑的问道。 “凤姐姐，宝钗胆子小，之前……之前也是太害怕 ，根本没有听出来姐姐的声音。” 宝钗的眼睛闪了闪，柔柔的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凤姐儿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是一百个不相信，她和丰儿进来已经有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了，躲在桌子下面的宝钗一直没有发出声音，偏她们说身上有香粉容易被找到宝钗就出现了，这也太巧合了些。 “凤姐姐，宝钗刚刚听你说，你身上有香粉，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封家这里会出事情啊？” 宝钗就着莺儿的手从桌下爬出来，一边整理这衣衫上沾染的灰尘，一边故作随意的问道。 之前玉筝公主来封家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会被请到前厅陪公主的，谁想到封大人居然说其他小姐们也需要照应，只请了薛姨妈和凤姐儿过去。 开始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有些隐隐的不舒服，觉得是凤姐儿抢了她的风头，可是和剩下的那些官家小姐攀谈了一会儿之后，她又觉得那些身份高的小姐夫人们离开其实也不错。 就在她的小意讨好初见成效，开始有小谈诗论画之后，封家突然开始乱了起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帮身着西北军士服的男子冲了进来，之前和她笑语晏晏的几位官家小姐也变了脸，开始指认那些身份高的贵女们的身份来。 她历来是个警醒的，发现了不对劲儿之后，就在侍书的掩护下从花厅里跑了出来，别的小姐们都是尖叫着朝内院跑，偏她反其道而行之，朝着这处位于男子宴客和女子所处花厅中间的小院躲了进来。 事情也正如她所料，这处小院果然成了“灯下黑”，不管是从封家大门杀进来的西北军，还是之前装做小厮下人的京营将士都没有想到这处最为明显的小院里还藏着人。 第五百八十九章 清风帝昏迷 直到……直到凤姐儿带着丰儿进来，她见凤姐儿主仆没有发现她，干脆让莺儿也噤了声，琢磨着如果真的有军士搜了过来，让凤姐儿和丰儿吸引视线也不错，可是她听到了什么？ 贾家大伯父居然早就知道了这里会出事，甚至还给了凤姐儿药粉，这样一想，凤姐儿安全脱身的可能性可比她藏身桌下要大的多了。 “什么香粉？薛妹妹真的是太紧张了，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凤姐儿微微一笑，用宝钗之前的话将她堵了回去。 “原来……原来是这样啊……” 宝钗面上讪讪的，心里却将凤姐儿恨得要死，觉得她肯定是知道什么，只是不愿意告诉她而已，不过她还打算靠着贾家父子脱身，自然不敢跟凤姐儿翻脸。 大陈的婚礼本来就安排在黄昏，这么折腾了一会儿，天色就彻底的暗了下来，看着外面灯火依旧通明的样子，凤姐儿有些心焦。 本来还以为封府乱上一阵子，甄家和皇家争斗的战场就会转移到其他的地方，但是没想到京都城确实乱了起来，但是封府也没有平静下来，看样子甚至被甄家的西北军给团团的围了起来。 虽然那些官兵一直也没有进这间杂物房，但是来来往往的火把光亮还是让屋子里的两对主仆揪起了心。 凤姐儿不想和薛宝钗说什么，又在杂物房小心的搜索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人了，这才又小心的蹲在窗前，之前是她太马虎大意了，谁想到会有人躲着不说话呢。 幸好她说的话没头没尾的，要不……凤姐儿看了宝钗一眼，心中很是庆幸。 “凤姐姐，怎么大伯父和琮哥儿他们还不来啊？” 宝钗被远处的木仓响吓得惊魂未定，又拉了拉一直关注着外面情况的凤姐儿道。 “父亲只是挂名的将军罢了，琮哥儿更是个孩子，他们怎么也得等外面安稳一些了再来找我们，现在如何过得来？” 凤姐儿正偷偷听外面军士们的对话，被她这么一拽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不耐烦的小声道。 “外面的人也真是的，都围在这里做什么？皇家的人要是找过来，不是将他们一网打尽了么？” 可能是外面的情况过于紧张，一向以宽容大量示人的宝钗也不由埋怨出声。 “反贼的想法咱们怎么能想得通，天色都这样晚了，你没吃什么吧，丰儿那儿有几块点心，你和莺儿分着吃一点吧，天寒地冻的，吃点东西暖暖身子也好。” 凤姐儿正听到关键的地方，哪里有时间理她，小声的对她道。 “……好。” 宝钗撇了撇之前和莺儿爬出来的桌子，点点头，朝着丰儿那边小心的爬了过去。 见她离开了，凤姐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刚刚她没有跟宝钗说实话，从外面官兵们的交谈中，她其实已经有些明白甄家的人为什么会守着封家不肯离开。 除了受了伤的定王还在封府之外，她刚刚从那些官兵嘴里听到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就在定王遇袭之后不久，在皇宫深处的当今突然心慌气短陷入了不明原因的昏迷，就连太上皇也是头疼不止，连说话都困难，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对两人的病症一筹莫展。 甄宝宁本来在西北军冲入封家救了他之后都打算离开了，得知这种情况居然又留了下来，除了安排西北主力军和城东哗变的将士去攻打皇宫之外，还带着一大批人开始攻打封府的西院，一副势把定王抓住的样子。 而甄家的人之所以一遍一遍的在封府里到处搜查，居然是在找荣国府的人，虽然凤姐儿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却知道，如果宝钗知道现在的情况，肯定会第一时间将自己给推出去的。 “怎么样？这几个院子都搜查过了没有？有没有找到人？” 一个副将打扮的男子，皱着眉头道。 “没有，到处都搜遍了，整个封府都没有找到荣国府的人，头儿，你说她们是不是……是不是已经离开封府了？ 回话的男子看起来要比副将小上一些，不过应该也是一个小头目。 “应该不会，听梅侍郎的夫人说，她之前一直关注这前厅里的那些夫人和贵女，她们都没有出过大门。” 副将摇摇头，确定的道。 “可是……可是都已经找遍了，真的没有荣国府女眷的下落，别说被带到前厅的琏二奶奶，就连贾家二房的那两个庶女都没有看到。” 小头目又道。 “那两个庶女有什么用？定王昏迷，西院领兵抵抗的是贾家大房的老爷，能找到那位琏二奶奶固然好，不能找的话，那位贾二姑娘也能凑合。” 副将想了想又道： “除了在西院驻守的那些将士，将剩下的人分成四队，从四个方向开始挨着找，我就不信了，那么大的两个活人，还能飞到天上不成。” “是，遵命。” 小头目点点头，很快跑下去安排了，副将又在周围看了看，这才转身离开了，看着离去的方向，他……应该是去了甄宝宁所在的前厅了。 听到那些西北军将开始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排查，凤姐儿的心更沉了，虽然眼下这些人还没找到他们，但是按照这个找法，真的是迟早的事情。 定王昏迷，自家公爹率兵抵抗，真要是抓了自己做人质……自己的安危还是小事，如果影响了自家公爹的大事那可就是百死难赎了。 “凤姐姐……我刚刚好像听到他们说荣国府……” 宝钗将手里剩下的点心递给莺儿，示意她小心收好，转过身子问凤姐儿。 刚刚她虽然在吃东西，但是副将和小头目说话的时候就站在小院的中央，就算是不贴着门窗，屋子里也能隐隐约约的听到。 “应该是在清点人数吧。” 凤姐儿随口敷衍道。 她这会儿心乱极了，眼下西北军将已经开始挨着院子搜查，就算是想要跑出去也是不可能的，可是在这里等着……凤姐儿的目光落在了杂物房的一角。 之前她在屋子里搜查的时候就发现了，那里有一沓丫鬟服，款式都是几年前流行的了，不过不知是面料问题还是款式问题，并没有发下去，也没有人穿过的痕迹。 第五百九十章 凤姐儿被抓 再说迎春，她也在百合军的帮助下混进了封府，这会儿正跟那些被抓住的勋贵弟子以及仆从们关在一处呢。 “你别哭啊，不是说没事吗？甄家的人应该不会杀咱们才是。” 迎春有些无语的看着眼前哭得鼻尖通红的小男孩儿，小声安慰道。 却道这小孩儿是谁，正是王子胜的嫡次子王临是也。 说起来也活该王临倒霉，知道封家这边肯定会出事，王子胜自然是不肯让他跟着来的，偏他觉得在府里读书没意思，这才作了小厮打扮跟在王子胜的身后偷偷跟了来。 本来王临是想要看看那个传说中“惹出了人命”的甄家小姐到底长得多美，谁知道连婚礼都没开始，封家就大乱了起来，更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倒霉，被自己的亲爹就这么落下了。 再说迎春，贾赦虽然给了她和凤姐儿香粉，但是这香粉也是有距离要求的，认香粉的鼠儿又在贾琮那里，迎春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凤姐儿也不容易。 不过好在她这会儿也打探清楚了西院的情况，确定了周敏只是昏迷目前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西院的指挥权也在自家老爹手里，这才放心了些，交代百合军伺机配合自家老爹。 她就假装被抓起来，开始一边找凤姐儿一边打探甄家如今的情况来，总的来说遇到王临真的是一个巧合。 “你怎么知道的？你又不是甄家的人，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之前能跑得快一些，就不会被我父亲和定王他们给落下了。” 王临瞥了迎春一眼，一副“女人懂什么”的样子说道。 “你再大点声音，再大点声音别人就能猜出你的身份，把你抓过去威胁你父亲了，你猜……你父亲会觉得你重要还是官位重要？” 迎春用手将王临的嘴捂住，凑到他耳边又道。 “呜呜呜呜~” 王临听她这样说，呜咽的更急了，不过好在也知道轻重，没有再胡乱说什么了。 “别哭了，你不过是个小厮而已，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我再问问你，你真的没看见你凤姐姐？” 迎春见他哭得眼泡都肿起来了，也有些心软，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遇到这样的事情害怕也情有可原。 “那会儿人太乱，我只顾着跟在父亲身后朝西院冲，凤姐姐……凤姐姐她们那帮子女眷被挤乱了。 我见贾伯父被镶裹着进了西院之后，凤姐姐就带着丰儿朝前跑了，后来……就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不过我刚刚问过了，甄家的人一直没抓到凤姐姐，二姐……哥，你可千万小心，我听说你也在抓捕名单上。” 王临抽了抽鼻子，哽咽的又道。 “好，你在这里蹲着，千万别抬头，别人不管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明白了没？” 迎春又叮嘱了王临几句，就想要去其他人那里打探一下消息。 “二姐……二哥，你去哪儿啊？” 王临见迎春要走，赶忙抓住她的袖子，巴巴的又道。 “我……” 迎春正想说她不放心，想去找凤姐儿，就听到外面的那些军士们又热闹了起来。 “抓到了抓到了！快去告诉大爷，荣国府大房的大少奶奶被抓住了！” “是啊，是啊，赶紧去回话，大爷等了好半天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王子胜 凤姐儿被抓住了！ 迎春心里一惊，抓着王临的手也忍不住用上了力气。 “二……哥，这可怎么办？凤姐姐……凤姐姐她……” 王临被她抓得险些叫出声来，不过这还是他和迎春相识几年第一次见她脸色这样差，也不敢发火，小心的将手抽出来，咧了咧嘴问道。 怎么办？迎春如今哪里知道应该怎么办？ 之前来封府之前大房的人在一起商量过，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和凤姐儿就先找一个地方藏好，贾琮和贾赦那边一旦有机会了，就会想办法带人来救她们。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事情太突然了，不光贾赦和贾琮被困在了西院，就连百合军的人也没能第一时间找到凤姐儿，之前她还有些庆幸凤姐儿没被甄家抓住，眼下呢，如果甄家真的拿着凤姐儿去威胁贾赦父子，那…… 想到这里，迎春忍不住又咬了咬牙，她可不觉得事情真的这样巧，皇上昏迷，太上皇病重这是多机密的事情，哪里就能这样简简单单的传了出来？再说了，这时机也太过凑巧了。 清风帝或许是毒发了，至于太上皇……不管他中没中毒，都已经有了大批的情花毒在手里，他又怎么会出现“头疼异常，不能理政”的情况？ 既然不能，那就只能是一个原因，如今的事情都是他刻意作出的假象。 清风帝陷入昏迷，数百太医束手无策，定王当众遇袭，如今还是生死未知，甄家的底牌也已经被揭的差不多了，不管是木仓还是情花，太上皇都已经有了对付的办法，那太上皇到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眼下不正是他重新夺得皇位的最好时机吗？除非……除非是觉得他重新登上皇位还有其他的障碍，这样想着，迎春的脑海里就冒出一个人来——梅夫子。 或者说是皇三子，太上皇应该是在忌惮他吧？想要用这次机会顺便将他逼出来斩草除根？虽说迎春理解不了太上皇的这个想法，不过在种花国看“1818黄金眼”看多了，她觉得还真的是有这个可能。 如果太上皇的目的真的是梅夫子的话，那……梅夫子那边如果闹出动静来的话，是不是封府这边的情形就能缓和一些？ 又琢磨了一下刚刚想到的办法，迎春就拉着眼看着又要掉下眼泪来的王临，又坐回了之前的那个角落里，小声的问道：“临哥儿，你大哥这次没来吧？” “二哥怎么突然问起我大哥……嗝儿……凤姐姐……嗝儿……” 王临虽说和凤姐儿的辈分相同，但是却比巧姐儿大不了两岁，凤姐儿虽说对王家众人死了心，对于这个比自家女儿大不了多少的堂弟倒是真心疼爱，母婴铺子每次有了新货也会派人给送上一些，王临也是实实在在的关心自家的这个堂姐。 “别说其他的，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你大哥来了没有？” 迎春担心他继续哭下去又是耽误半天，用手将他嘴巴捂住，等他表示明白的眨了眨眼才把手松开了。 “没……没有，大哥说薛表哥取了个瘦马当老婆，是丢了四大家族的人，他才不愿意过来看呢，二姐姐，什么叫“瘦马”?” 王临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迎春。 “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做什么，我记得你是不是有一块玉佩，借给我戴戴，以后还你。” 迎春又问了王临几句敢于王子胜嫡长子王胡的事情，刚想起身，不放心的又叮嘱道：“你就在这里等着，待会儿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只当没听到，千万不要乱说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我……我不说话。” 王临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点点头说道。 “那就好，记住，千万别说话。” 迎春将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又从王临手里拿过玉佩系在腰间，这才站起身朝着一旁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的侍卫走了过去、 她之前就看过了，那里有一个络腮胡子的，刚刚一直在念叨抓住凤姐儿的小头目是走了狗屎运，这样的人短视，嫉妒心强，找他的话成功率要比别人高上许多。 “二……” 王临刚想说什么，想到迎春之前的话又赶紧把嘴巴紧紧的闭上了，不过圆圆的大眼睛还是忍不住关注着迎春那边的情况。 “过来做什么，都说了几次了，目前没吃的，也没被子，要是冷就往一处坐坐，找我也没用。” 络腮胡子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身边的人说着话，见又一个公子哥儿打扮的人走过来，不耐烦的用刀鞘指着迎春道。 “我不是来要被子的，侍卫大哥，我有事情找你，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迎春指了指一旁的角落对络腮胡子道。 这里的勋贵公子不少，王胡虽然很少在人前露面，但是也不能保证就没人认识他，还是去一旁更安全些。 没错，她的打算就是冒充王胡，刚刚她仔细的想过了，太上皇在宫里，是不可能时时刻刻的指挥这边的情况的，按照他多疑的性子，除了夏守忠之外，王子胜肯定也是过来执行任务的。 也就是甄宝宁被突如其来的“喜讯”冲昏了头脑，如果是甄大将军在这里，肯定就能发现西院如今的情况太不正常了。 贾赦虽然是一等将军，但是手底下真的没有什么兵将。至于定王那边，虽说都知道封家这边会出事，但是碍于太上皇和清风帝，他也不会带那么多兵将。 可是眼下呢，甄家都已经攻打了将近两个时辰了，西院还是没有被攻打下来。 甄宝宁以为是贾赦这边有什么“依仗”才出现了这种情况，所以才想着找荣国府的人来威胁贾赦，但是却没有想到另外一个人，那就是王子胜。 王子胜作为王子腾的嫡亲弟弟，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却也是王家中流砥柱般的人物，能保持这种看着随时有可能被攻破，但是一直攻不破的状态，也只有他这个太上皇心腹能做得到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假装王胡 相比较稳重多思的王子腾，王子胜要容易对付的多，他的弱点也很明显，除了贪恋美色之外，他最在意的就是他的两个嫡子：王胡和王临。 之前从王临手里取的的那块玉佩就是王胡和王临的贴身玉佩，王家嫡子的象征。 “你们……在这里等等，我跟这位……有话要说。” 络腮胡子刚想拒绝，看到迎春秀色可餐的脸顿了顿，猥琐的对剩下的几个人摆了摆手。 “好，头儿快些，大少爷一会儿说不准会过来。” 一个侍卫心知肚明的朝他挤挤眼睛，拉着其他几人去抬火炭去了，大少爷可是说了，这些公子都是勋贵家的少爷，以后兴许还能用上，可不能冻出问题来。 “小公子，你有什么事情要说，如果是饿了的话，我倒是……” “侍卫大哥，我是王家的嫡长子王胡，刚刚听说宝宁兄……不！甄大公子要找荣国府的人，胡虽然不是荣国府的人，但是好歹也是王家的嫡枝，不知道能不能麻烦您给胡捎句话。” 迎春被络腮胡子有些油腻的眼神给恶心到了，没等他说完，就开口说道。 “王家的？之前为什么……” 络腮胡子先是一喜，又有些狐疑的问道。 之前这些勋贵的子弟们可是都挨个的排查过的，有那些中了情花毒的内应指证，这里面如果有王家的嫡子早就被指认出来了。 “之前也是担心……所以才……刚刚胡听说只要是荣国府的人都可以去暖阁里待着，还有饭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迎春装作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又抬眼一脸期待的看着络腮胡子道。 “真的倒是真的，不过你怎么能证明你是王家的嫡子呢？” 络腮胡子眼珠子转了转，又仔细的打量了迎春一番。 从年岁和长相上来看，眼前的少年倒是很符合传闻中王家嫡子的特征，身高七尺有余（古代一尺是二十三点五厘米，七尺相当于一米六八），长得细皮嫩肉的，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虽说有些脂粉气，但是听其他的弟兄们说，如今京都就流行这样的打扮，听说这些贵族子弟还敷粉带花呢。 “胡出来的极少，不过应该有人认识才是……这个，侍卫大哥，你可以把这个拿去给甄大少爷看看，这是王家嫡子才有的玉佩。” 见络腮胡子已经信了七八分，迎春再接再厉，“手忙脚乱”的从腰间将王临的那块玉佩解了下来，递给他道。 “那你等着，我去找几个人认一认。” 络腮胡子见她这样，不由又信了一分，装模作样的转身想要离开，迎春也不说话，满是期待的看着他。 “罢了罢了，你跟我一起去见我们大少爷吧。” 见她并不心慌，络腮胡子已经完全相信了。 屋里和他相同等级侍卫还有两个，他可不想被其他人分薄了功劳，抬头见刚刚去抬火炭的人已经回来了，随口敷衍了几句，就带着之前眨眼的那个侍卫过来了。 第五百九十三章 不答反问 “你……你就是荣国府的琏二奶奶？琏二……倒是好福气。” 甄宝宁将手里的茶盏放下，看着大厅中央站着的凤姐儿，忍不住赞道。 俗话说得好，灯下看美人，眼前的女子虽说作丫鬟打扮，但是只看精气神也知道是一个极伶俐的女子。 “正是小妇人，之前不是在前厅已经见过了吗？甄大少爷，你把小妇人抓到这里，不会真的觉得在里面人的眼里，小妇人比定王还要重要吧？” 凤姐儿瞥了一眼身旁默默不语的宝钗，有些嘲讽的说道。 是她太过大意了，明知道宝钗是条会咬人的狗，居然还是被她算计了。 桌子下面的点心她其实一早就看见了，见宝钗只顾着丰儿手里的吃食，对外面事情不是太关心的样子，就以为侍卫们的话她没有听到。 谁知道那些侍卫找到杂物房发现了宝钗身份有些不对劲儿之后，宝钗第一个就跳出来把她给咬了，说她就是侍卫们一直在找的琏二奶奶。 “凤姐姐……” 宝钗小声嗫嚅道。 “别这样喊，我可当不得。” 凤姐儿见她这会儿还一脸委屈的样子，眼中嘲讽的意味更强。 “甄大少爷，你还是让人把我带到西院门口吧，我是王大人的侄女，又和荣国府沾亲带故，想必……” 宝钗作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往前一步对甄宝宁道。 甄宝宁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厌恶的神色，这番作态他见的太多了，云娘……就是这样的人，这件事情甄夫人跟他说过很多次，他一直不愿意相信，直到……云娘中了情花毒。 刚开始得知云娘中了情花毒之后，他是极为震惊的，甚至为了云娘将当初引了她入局的那个“富商小姐”给虐杀了。 喜欢了好些年的女子突然变成了那个样子，他真的是又心疼又怜惜，甄家培育情花毒多年，自然知道这东西继续用下去都逃不开一个死。 为了能让曾经心仪的女子逃脱这种噩运，他想了很多法子，最后确定了一种治疗办法，这种办法极为痛苦，在这种痛苦的折磨下云娘开始逐渐暴露本性，迷迷糊糊中将她之前做的种种事情都说了出来。 他真的是没有想到云娘居然是那种人…… 想到当初听了那些事情的震惊，甄宝宁眼神暗了暗，连听薛宝钗说话的兴趣都没有，摇了摇头对凤姐儿又道： “自然不是，琏二奶奶虽然是荣国府的嫡长媳，但是说到影响西院那些人的决定，却还是差一点儿的。” 薛宝钗见两人只顾说话，根本没有看她表演的意思，心里打了一个突。 她从小耳力就好，听到的事情甚至比凤姐儿还要多一些，在得知清风帝和太上皇病重的情况之后，她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当初她的祖上紫薇舍人能做的事情，她为什么不能做？ 如果能帮着甄家夺了皇位，那她们薛家不是就可以翻身了吗？想到之前那些贵女们对她的看不上，她的心可耻的动了，所以在换丫鬟服的时候她没有摘掉自己的金麒麟。 这样就可以说服自己，自己也是被逼无奈……刚刚的表演除了是给凤姐儿表示自己的“无奈”，也是装柔弱降低甄宝宁戒心的一种办法，谁知道……眼前两人好像都不为所动的样子。 第五百九十四章 大胆的揣测 “甄大公子，如果你是想要利用小妇人挑起西院那些人内斗的话，那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凤姐儿略一思索，抬起头看向甄宝宁道。 “琏二奶奶怎么会这样觉得？” 甄宝宁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的道。 “如果西院只有我公爹和小叔，把小妇人带过去倒是有几分可能，可是如今西院不仅有定王，还有王子胜王大人，京营节度使封大人以及夏守忠夏总管，甄大公子不会真的觉得小妇人有这样重的分量吧。” 凤姐儿自嘲的笑笑，又道。 “琏二奶奶放心，宝宁从来没有想过将琏二夫人送到西院。” 甄宝宁玩味的笑笑，又对凤姐儿说道。 “那……” 甄宝宁的话不但没让凤姐儿放下心来，反而更加提高了警惕，满脸狐疑的看着面前的甄宝宁，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来人，带琏二奶奶去城东，将她交给你们二少爷，灵州那边的情况紧急，琏二奶奶……应该能帮得上忙才是。” 甄宝宁欣赏够了凤姐儿忐忑的神情，对着一旁的侍卫吩咐道。 “灵州？甄大公子想要做些什么？小妇人在灵州人生地不熟的……” 想到之前贾琏的来信，凤姐儿心里一沉，脸上却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琏二奶奶又何必装傻，哦，不对，或者宝宁不应该称呼您为琏二奶奶。” 甄宝宁嘴角微弯，上下打量凤姐儿一番又道。 “甄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凤姐儿这回是真的不明白了，又问甄宝宁。 “琏二……王小姐又何必装傻，如今的琏二爷还是当初的琏二爷吗？” 甄宝宁挑了挑眉毛，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凤姐儿。 因为甄家要起事，前一阵子他可是没少往灵州城跑，就连灵隐寺的事情也有些顾不上，这才交给了秦可卿，谁知道这秦可卿是个不争气的，居然被定王抓住了把柄…… 还有贾琏，之前他一直觉得贾琏和贾宝玉是一路人，不过都是纨绔而已，对他也很是看不上，但是在灵州吃了几次瘪之后，他才惊讶的发现，灵州的很多事情都是贾琏在背后负责的。 一个人……真的可以在短短的三年内变化这样大吗？还是他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那个人……想到当初的那个传言，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揣测…… “……” 凤姐儿被说的有些糊涂，敏感的觉得不对劲儿，抿着嘴没有说什么了。 什么叫如今的琏二爷还是原来的琏二爷？琏二就是琏二，怎么还有“如今的”还有“原来的”？如果琏二不是琏二那他是谁？还有，怎么好好的又称呼起她王小姐来了？ 这也怪不得凤姐儿，当初迎春见到庆云揭下人皮面具的时候，不是也惊得嘴巴可以吞得下去鸡蛋吗？凤姐儿就算是再精明，又哪里能想得到甄宝宁的脑洞这样大呢。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送“琏二奶奶”上马车，多派些人，别让“琏二奶奶”出了什么事情。” 甄宝宁只把凤姐儿的沉默当默认，又对一旁的侍卫吩咐道。 凤姐儿和迎春都能猜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想到，太上皇和清风帝昏迷的时间太过巧合，再加上周敏之前拿出来的小玉瓶，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次的事情本身就是一个大陷阱。 太上皇……是装的，这次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他抛出了一个诱饵，看看皇三子会不会跳出来的诱饵，他们甄家就是太上皇用来对付皇三子的一把刀。 不过祖母说的也对，就算是刀也好，眼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们甄家根本没有反悔的余地。 再说了，太上皇想要拿他们甄家当刀，也要看看他们甄家愿意不愿意，定王是昏迷了，但是如果……如果皇三子和他们合作呢？那他们是不是也有再搏一搏的希望呢？ “是。大少爷。” 侍卫很快带着凤姐儿出了大厅，看着凤姐儿被带下去的背影，甄宝宁坐回大厅上的太师椅，轻轻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但是甄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太上皇自以为掌握了整个大陈，但是这些年他们甄家在朝堂上也没有少下功夫，西北的守得跟铁桶一样就不说了，中了情花毒的官员名单可是都还在他手里。 情花是那么好培育的吗？如果是的话，他们甄家也不会直到现在才采取行动了，太上皇那边就算有情花毒又如何，没有了培育的办法，他那些东西早晚有用完的时候，他们甄家只要撑住了这一阵子，早晚是能翻身的。 又将之前和甄夫人商量的事情仔细的想了一遍，甄宝宁宽了宽手里的茶，目光落在了大厅中央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薛宝钗身上。 之前他虽然一直和凤姐儿说话，但是却没有忽视站在一旁的薛宝钗，对她的一番作态也看在了眼里。 侍卫要将凤姐儿待下去的时候，他明明也使了眼色让他们把这位薛大姑娘也带下去的，谁知道这位薛大姑娘有意思的紧，居然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躲开了，也不知道是想要闹什么幺蛾子。 这样想着，甄宝宁轻啜了一口茶，又看向了薛宝钗： “怎么薛大姑娘还在，来人，将薛大姑娘带下去，和那些官宦小姐们关在一处。” “甄大少爷……甄大少爷，宝钗有话要说。” 薛宝钗正在衡量着如何用自己知道的事情拿到最大的利益，听到甄宝宁将她带下去也有了一些慌乱。 “哦？薛大姑娘有什么事情要说？” 见薛宝钗和云娘如出一辙的做派，甄宝宁心中冷笑不止，又问道。 “宝钗听说……听说甄夫人前一阵子在打听一位叫做“沫儿”的姑娘……宝钗……宝钗……” 宝钗抬起头看了一眼甄宝宁，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薛大姑娘有消息？” 听她说起五年前的事情，甄宝宁有了几分兴趣，坐直了身子看着薛宝钗问道。 第五百九十五章 暴露了 虽说紫武国的战乱被牛百孝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外援给镇压了，但是只要牛百孝一日没有子嗣，事情就不会彻底的完结。 牛百孝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前些日子下了悬赏，说是要找一位曾经在灵州见过的叫做“沫儿”的姑娘，据说只有通过她才能找到未来的紫武国皇妃。 给的悬赏也很诱人，只要是不影响紫武国的安危，可以答应找到这位沫儿姑娘的人一个要求。 如果……能找到这位沫儿姑娘，跟紫武国借兵的话，甄家的胜算又多了一成。 “也不算有消息，不过宝钗对一个人很怀疑，觉得她很有可能……” 薛宝钗见甄宝宁果然有兴趣，目光闪了闪说到一半又停下了。 “薛大姑娘，甄某可是最讨厌别人卖关子的。” 甄宝宁见状哪里不知道她是有其他的想法，顿时沉了脸吭声道。 “宝钗不是卖关子，只是……只是想求甄大公子，如果真的能找到这位沫儿姑娘，能不能把我妈给放了，以后甄家要是夺得了江山，薛家……” 虽说被甄宝宁突然变脸吓了一跳，但是薛宝钗也明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咬了咬嘴唇又道。 “如果甄家真得夺了江山，是不会忘了薛家的，薛大姑娘尽管放心就是。” 甄宝宁更加不耐，摆了摆手说道。 “也是国公吗？” 薛宝钗却不肯被这样草草应付，又追问道。 在荣国府住了这几年，她可是没少听府里的人说起当年荣国公的荣耀，对“国公”两字也几乎有了执念。 如果薛蟠成了国公的话，那……她就是国公的嫡亲妹妹，看看谁还能看不起她，想到当初为了嫁进荣国府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她的目光更坚定了，看向甄宝宁的目光也满是期待。 国公？ 甄宝宁都要被薛宝钗的要求给气笑了，不说荣国公和宁国公，就直说他祖母，当初得了“奉圣夫人”的名头也是一刀一枪砍出来的。 薛宝钗只提供这么一个小小的线索，居然就敢提出封“国公”的要求，真的是……异想天开！ 不过…… 甄家从来没有想过谋朝篡位，也从来没有想过占领整个大陈，他们一直想的就是西北独立，一是因为当初圣祖皇后的预言，另一个则是因为甄家虽说在西北经营颇深，但是对于掌控整个大陈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既然如此，那给薛家这个“国公”的名头也未尝不可，想到这个酷似云娘的女子以后可能有的遭遇，甄宝宁的心情突然变得好了一些，柔声又道： “那就要看看薛大姑娘的消息是不是准确了，如果是的话，甄家倒是也不吝这一个国公的位子，满足了薛大姑娘又如何。” “真的？” 薛宝钗没想到甄宝宁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她的要求，想了想又道：“甄大公子，宝钗再告诉您一个秘密，您能不能写下“诏书”？” “来人，拿纸笔来。” 反正都是不作数的承诺，甄宝宁佯装思索了片刻，就点点头答应了。 “这下该说了吧。先说好，只有这些秘密真的是我想要的，如果不是……哼哼~” 甄宝宁很快写完，将写好的“诏书”递给激动的浑身发抖薛宝钗，冷笑一声又道。 “甄大公子放心，宝钗确实知道这位“沫儿”姑娘是谁，这事儿还得从我哥哥说起。 我哥哥薛蟠几年前曾经见过贾二小姐一面，之后就对她很是爱慕，前些日子母亲跟封家说好了亲事，哥哥就想着最后再见贾二姑娘一面，结果…… 在归真阁的后面，哥哥就听到一个男子称呼贾二姑娘为“沫儿”……” 薛宝钗接过“诏书”心里踏实了很多，将之前的发现说了，也是她有些天真了，薛姨妈自己对于官场上的事情都不甚了解，又有什么能教她的呢。 “你是说贾二姑娘就是“沫儿”？可是……” 等到听完了薛宝钗的话，甄宝宁有些不相信的道。 “甄大公子是说几年前去灵州的事情吗？宝钗偷偷找归真阁的五嫂子打听过。 贾二姑娘和定王府的一位叫“莫林”的男子来往颇为密切，时常在归真阁相会。 当初紫武国皇子来大陈的时候，她"正巧”去外祖邢家住了一个多月。” 薛宝钗显然也想到了甄宝宁的迟疑，将自己打听的事情说了，五嫂子对于绣橘身份有些不满意，倒是托人打听过她，对于五嫂子的“异想天开”她是厌烦的，不过也是从五嫂子那里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你说的都是真的？” 甄宝宁虽然是疑问的口气，但是心里却有几分相信了，毕竟不管是年岁还是时间都太过巧合。 “自然是真的，不仅如此，甄大公子，宝钗还怀疑这位叫“莫林”的男子并不是真的莫林，而是定王周敏。” 宝钗得到了“诏书”已经完全相信了甄宝宁的话，将自己推测的结果也说了出来。 “周敏？” 甄宝宁真的是惊讶了，挑着眉看向宝钗。 “正是，宝钗担心哥哥，曾经偷偷跟在贾二姑娘身后偷偷看过，虽说之前见过这位定王，但是他回府的时候，那些仆从对待他的态度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侍卫，所以……宝钗有七八分确定，“莫林”应该就是定王。” 薛宝钗点点头又道。 想到迎春居然能和定王扯上关系，她的心里又有些酸溜溜的。 甄宝宁见她信誓旦旦，顿时又信了几分，又问了一些细节上的事情，就让人将她带了下去，薛宝钗得到了“诏书”也是心满意足，跟在侍卫身后朝着一旁的屋子走了过去。 她的满腹心思都在“诏书”上面，倒是没有注意到络腮胡子带着作男装打扮的迎春从她身边经过。 迎春对她也算了解，这会儿见她一副欣喜难耐的样子，哪里还会不知道这里面又猫腻，只低下头装作看不到的样子，络腮胡子不知道和门口的人说了什么，那人转身进了屋子。 “进去吧，大少爷刚刚问了好几个人了，已经有些累了，有事快些，不要耽误大少爷休息。” 就在迎春琢磨着凤姐儿被抓的消息和薛宝钗有没有什么关系的时候，一个侍从从前厅出来，对着络腮胡子道。 “知道了，麻烦兄弟了，这些给兄弟买酒喝。” 络腮胡子倒是极为会钻营，递给侍从手里一块碎银子，笑着说道。 第五百九十六章 抓住甄宝宁 “回大少爷，小的之前已经问过陆家的小姐，她说今日荣国府的老太太病了，两位夫人都没来，琏二奶奶只带来了三位姑娘，这三位姑娘……现在都没找到。” 之前带了琏二奶奶的副将硬着头皮回道。 “废物，那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找。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那位贾二姑娘找到。” 甄宝宁长袖一挥，将桌子上的茶盏挥落到了地上，对着吓得跪在地上的副将吩咐道。 “是，大少爷，属下立刻就去。” 副将顾不得擦头上被溅到的茶渣，低着头倒退着出了屋子。 他这会儿也是懵逼得很，之前大少爷给的命令明明是找琏二奶奶，如果找不到就找荣国府的几位小姐逼她出来，眼下琏二奶奶都已经找到了，大少爷怎么突然又要找什么荣国府的琏二小姐呢。 “哎呦，张副将，这是想什么呢？” 可能是失了神，他的脚不小心踩到了正要进屋的络腮胡子脚上，引得他一身痛呼。 “是李头儿啊，不好好在那边看守着那些猪猡，跑到这里做什么？这位是……” 副将刚才被骂了，这会儿哪儿还有什么好气，不过到底顾忌着大厅里的甄宝宁，压着嗓子道。 “这就不用张副将管了，不好意思了，大少爷在等属下了，属下先进去了……” 络腮胡子从下往上打量了他一番，咧了咧嘴，带着迎春朝着大厅里面去了。 他们刚刚也在大厅外面等了一会儿了，甄宝宁和副将的对话也听到了一些，自然也听到了刚刚甄宝宁训斥副将的声音，想到平日里拿着鼻孔看人的张副将也被训得狗血喷头，络腮胡子又是爽快又是担心，又看了迎春一眼，就先一步进了大厅。 “有什么事情要说，赶紧的。” 听见有人进来，甄宝宁捏了捏眉心，不耐烦的道。 “大少爷，属下刚刚在排查那些公子哥儿情况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王子胜王大人的嫡长子王胡，想着之前少爷一直在找和西院众人有关系的人，就将他带了来……” 络腮胡子往前一步，弓着身子殷勤的说道。 “王胡？你确定？之前好像并没有在王子胜身边看见什么王胡？” 甄宝宁听后先是一喜，又有些不确定的问络腮胡子。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其实更愿意一把火把西院给烧了，让那些人都死在西院才解气，但是不行，甄家如今的情况更像是在玩跷跷板，在太上皇和几位皇子之间找那个平衡点。 甄家既不能放了西院的那些人，也不能杀了那些人，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拉拢那些人，或者说是稳住那些人，至少……在灵州那边的事情解决之前，京都这边不能出什么事情。 夏守忠是大太监没有什么把柄，封大人又在第一时间将妻女带进了西院，那能拿来谈判的就只有荣国府和王家的人。 之前西北的军士已经攻入了荣国府，但是却只抓到了一些仆从，据说是在封府出事之后，一群女眷就接了贾母和王夫人等人离开，目前不知所踪。 王家的人倒是都还在王府之中，但是王子腾到底是九省统制，实权在握的人物，对王府的守备自然颇为严密，到现在还没有被攻打下来。 眼下如果抓到了王胡……想必王子胜改旗易帜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王子腾无子，王仁指望不上，这个王胡可是被王家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 “确定，大少爷请看，这是王家嫡系的贴身玉佩，而且不管是长相还是年岁，都是对的上的，王大公子还想抵赖，是属下再三盘问才查出了端倪…… 王公子应该是怕自己偷窥美人儿的事情被王大人发现，这才作了普通勋贵的打扮……” 络腮胡子添油加醋的将自己“发现”了“王胡”的过程说了一遍，这也是刚刚来的路上迎春建议的。 迎春给出的理由是怕主动站出来会被王子胜责骂，络腮胡子则是觉得这样突出了自己的“勤勉能干”，自然也不会拒绝。 “原来是这样，那让人把王二公子带上来吧。” 甄宝宁看了看侍卫送上来的玉佩，又听络腮胡子说是因为发现“王胡”配饰不对劲儿，几经盘问才得到的结果，也相信了几分，吩咐络腮胡子道。 很快迎春就被侍卫带了上来，感受到落在身上打量的目光，又见甄宝宁半晌没有说话，迎春的心里也有些紧张起来，当初在扬州的时候两个人虽说没有打过照面，但是远远的应该还是见过的。 不过好在甄宝宁对于当初的印象并不十分深刻，又问了迎春一些王家的事情，见迎春也算对答如流，就彻底相信了她就是王胡的说法。 “王贤弟，这次让人将你请过来，也是想要和王贤弟说些事情……眼下的情形王贤弟也看到了，宝宁觉得既然被皇家这般冤枉针对，倒不如自立门户，西北的事情王贤弟也知道，不知道王贤弟的意思是……” 如今箭在弦上，甄宝宁也没什么心思再迂回婉转，确定了“王胡”的身份之后，索性就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说了。 “王某不知道甄大公子是什么意思？是想让王某劝说伯父去帮甄家给皇家说情吗？如果是的话，王某倒是愿意一试。” 迎春假装听不懂的样子，皱着眉头往前走了两步对甄宝宁道。 “说情？王贤弟又何必东拉西扯？宝宁的意思是想让王公子去劝服令尊，让他和甄家一起起事……” 甄宝宁淡笑一声，又对迎春道。 “甄大公子说笑了，不是王某小看了甄家，实在是按照眼下的情况，甄家的胜算…… 王某可是听伯父说，前一阵子忠靖候已经初步控制了祁连山一带，和大金的三皇子也达成了协议，这样的情形……甄大公子想让王某劝父亲一起起事？” 被一旁的侍卫拦了下来，迎春有些微微的失望，想了想又道。 之前她还在担心忠靖候父子和湘云的安全，等到听了忠靖候在祁连山一带的作为之后，她真的是由衷的佩服起了这位忠靖候。 要说忠靖候真的是一个人物，去了西北不过短短几个月，不仅控制住了祁连山一带，还和大金的太子达成了协议，如果大陈能长时间在大金采购羊毛，放开双边贸易的话，大金很愿意和大陈友好相处。 “王贤弟的信息滞后了一些，忠靖候确实很有才干，但是王贤弟只怕不知道，当今已经对忠靖候起了疑心，下了指令让忠靖候尽快回转了吧。” 听出了迎春语气里的嘲讽，甄宝宁不怒反笑，对着她又道。 “怎么会？” 迎春做出大惊失色的样子，往前冲了几步，一脸不相信的看着甄宝宁。 “怎么不会？天家父子明争暗斗，这朝堂之上谁人不知，忠靖候当初是太上皇的侍读，当今又如何能对他放心的下。” 甄宝宁起身看着迎春又道。 “这……” 迎春做出一副迟疑的样子，心里又忍不住鄙视了太上皇和清风帝一番。 当初周敏和莫非 确实想了办法去拉拢忠靖候，但是忠靖候一直表现的不为所动，这次在几方的争斗下不知道怎么被派去了西北，结果做的好好的，居然又被怀疑了。 “这什么？王贤弟，皇家如今对于功勋的压制，想必贤弟也是深有体会，贤弟这般人才几次参加武举还不是一败涂地！” 甄宝宁眼睛闪了闪，又道。 甄宝宁又道。 “可是……” 迎春表现出一副快要被说动的样子，攥着药粉又往前试探性的走了两步。 “可是什么？王贤弟，大陈的皇权已经风雨飘渺了，不止是王贤弟，就连皇三子和紫武国的皇子，目前也都已经和甄家达成了共识。” 甄宝宁从椅子上起身，走到迎春面前又道。 达咩？皇三子和紫武国皇子都已经和甄家达成一致？ 迎春被甄宝宁突如其来的话说的一愣，攥着药粉的手也慢了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甄宝宁问道。 “皇三子？甄家和皇三子达成了共识？” “是啊，王贤弟只怕不知道，皇三子化身荣国府的贾琏，已经在灵州经营了很大一片势力，在之后甄家的行动上会尽力配合。 甄家也已经答应了皇三子，会在甄家自立门户之后帮助皇三子登位，这样的话，王家不管是愿意去西北也好，还是愿意在大陈也罢，都能有不错的发展……” 甄宝宁见迎春这样，继续画饼道。、 “贾琏？皇三子？甄大公子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迎春一言难尽的看着面前的甄宝宁，她是真的想不通甄家为什么会认为贾琏是皇三子，难不成他也以为贾琏是带了什么人皮面具不成？ 怪不得要把凤姐儿送到城东了，这是打算威胁“皇三子”呢。 “这个王贤弟就不用知道了，总之，甄家是不会亏待王家的，王贤弟……” 甄宝宁见她这样，还以为是得知真相太过惊讶了，正准备装个B，刚刚转过身，脸上就被洒了一把药粉，紧接着就感觉喉咙下面抵了一把硬硬的金属制的东西，再想要反抗却已经晚了，再说也反抗不了，因为整个身子都是软绵绵的，如果不是身旁的人拽着，几乎要瘫软在地上了。 “王……王公子，快放开我们大少爷。” 络腮胡子这会儿也傻眼了，想要抽出刀却发现自己好像也没了力气，瑟缩的对迎春道。 “” 第五百九十七章 我是王胡 药粉的药效范围有限，除了络腮胡子和甄宝宁之外，其他侍卫收到的影响都不算大，但是如今迎春已经控制住了甄宝宁，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联合着外面冲进来的侍卫，团团将她围住。 “王贤弟，你这是要做什么？” 甄宝宁感受到喉间的微凉，脸色也阴沉的厉害。 “做什么？甄大公子莫不是以为王某人是傻子。 先不说皇三子能不能即位，就算是能即位，我王家也不过是得一个世袭的侯爵，哪里有如今大权在握自在。 太上皇确实在打压勋贵，但是却对我王家不薄，我伯父更是被封为九省统制，一品大员。这样的厚恩想要我王家辜负，我王胡才不是那等人。 王家生为太上皇的人，死为太上皇的鬼。” 迎春慷慨激昂的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簪子又往甄宝宁脖子凑了凑。 虽然抓住了甄宝宁，但是迎春并不知道梅夫子的计划，也不知道眼前这些侍卫里有没有太上皇的人。 不过在红楼世界几年她也并不是一无长进，至少知道不知对错的时候把事情扣在别人身上最是稳妥。 至于会不会让王胡背了黑锅，她才不管呢，和王临不同，王胡是个顶顶讨厌的少年，满腹的算计，尽得王家的真传，这事情栽赃给他，迎春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王贤弟，买卖不成仁义在，有话慢慢说。” 被东西抵在喉间的感觉不太好，甄宝宁也害怕迎春太过激动伤了他，连忙又道。 “说什么？还不赶紧将我父亲放了！” 迎春的簪子动了动，骄横的又道。 “放了？” 见迎春这样说，甄宝宁有些莫名，甚至隐隐怀疑起之前自己的判断来了。 难道……王家兄弟没有把事情告诉王胡？想到自己居然之前还想劝服这样一个二愣子，甄宝宁真是悔不当初。 “怎么？甄大少爷不愿意？” 迎春手下的簪子又用力了些，心里却怕得要死，这可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也只能继续坚持。 “王贤弟说的什么话，只是……王贤弟，这西院可不止王大人一人，宝宁也是听从家中长辈的安排，要是让她们知道我把这里的人都放了，宝宁也没什么活路了。” 感受到喉间的疼痛，甄宝宁赶忙又道。 “我……我只想救我父亲，其他人我不管。” 迎春装作考虑了片刻，娇蛮的又道。 “这样好不好？王贤弟将玉佩给宝宁。宝宁让人将它交给王大人，就说宝宁抓住了王贤弟，约王大人出来一谈，等他出来之后就让他哥王贤弟一同离开……” 甄宝宁的目光闪了闪，提建议道。 如果王子胜出来了他完全可以跟王子胜来谈，如果王子胜不出来，不是也能确定王子胜确实知道太上皇的计划吗？ “好吧，不过我不放心你的人，这样吧，就你，把玉佩送进去给我父亲。” 迎春随手指着屋子里的一个丫鬟说道。 这丫鬟是百合军的人，之前能混进勋贵子弟那里就有她的帮忙。 第五百九十八章 众人皆醉我独醒 “她？……那好吧。” 瞥了一眼吓得缩成了一团的小丫鬟，甄宝宁迟疑片刻，就朝一旁的侍卫点了点头。 “还不赶紧过去。” 侍卫见甄宝宁都已经答应了，也就让开了路，推搡着小丫鬟让她上前，不过小丫鬟胆子太小，磨磨蹭蹭的，好半晌才将甄宝宁手里的玉佩拿到了手里，跟在侍卫的身后朝着东院去了。 感受到小丫鬟给她传递的信息，迎春也松了一口气，假装王胡这件事情也是她临时起意，虽然拜托了王临给百合军那边传递消息，不过一时没得到回复她就一时揪着心。 好在王临还算靠谱，真的按照她之前给的方法联系上了百合军，这下她完全可以按照计划行事了，这样想着，她手里的簪子又离着甄宝宁的脖子近了些，簪子的尖端都已经刺到了甄宝宁的皮肉里。 “王贤弟，你说的事情愚兄都已经做到了，不知道……王贤弟能不能先将愚兄放开，这东西抵着喉咙，真的要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就晚了。” 感受到喉间隐隐传来的疼痛，甄宝宁有些气恼的对迎春道。 他这会儿都要被迎春给气疯了，连之前打算和王子胜合作的想法都淡了一些。 “那倒也不是不行，甄大少爷，这药粉是我王家的独家秘方，解药也只有我王家嫡系才有，我劝薛大少爷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迎春也感觉到了甄宝宁脖子上流出的血，见他终于忍不住提了出来，装作踌躇的样子，又强调道。 “王贤弟放心，愚兄很在乎自己的小命……” 甄宝宁感受到了喉间的松动，目光闪了闪，朝着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身子一扭退出了迎春的攻击范围，络腮胡子和之前屋子里的侍卫趁机上前，想要趁机将迎春控制住，不过迎春早有准备，又有百合军的人暗中帮忙，倒是一时没被抓住。 迎春做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一边拿着手里的药粉作势要朝人多的地方撒，一边对着甄宝宁道。 “什么意思？之前愚兄不是说了吗？愚兄很在乎自己的小命，又怎么会把自己的命放在你们王家父子的手里。” 甄宝宁由一旁的侍卫扶着，勉强站住了身子，冷笑一声又道： “给我把她抓住，我就不信，她手里的药粉没有用完的时候。” “你！甄大少爷，你难道不怕没有解药会死吗？” 迎春一边左支右绌的观察着对面那些军士们的情况，一边和甄宝宁交涉着。 “怕什么？我们甄家有的是能人异士，再说了，莫……若是抓住了你，不管是你这里，还是令尊那里，我还能拿不到解药。” 甄宝宁满不在乎的道。 “你！你妄想！我是死也不会将解药交给你的。” 迎春总算在西北角的一群人中看到了之前说好的信号，一边撒着药粉且战且退的朝那边挪过去，一边又刺激甄宝宁道。 “给我抓住他！” 见她到了这个地步还要反抗，甄宝宁又是不屑又是气恼，冷喝一声又道。 说话间迎春已经到了西北角，看着银光闪闪的长枪，迎春也有些心慌，不过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了，朝着持枪的将士眨了眨眼，一咬牙就朝着枪尖冲了上去。 “噗” 一股鲜红色的血飚了出来，迎春用力将嘴里的血泡咬破，强忍着血腥气，一边吐着血沫一边指着甄宝宁道： “我王家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 话还没说完，迎春双眼一翻，头一耷拉，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这下不止是甄宝宁傻眼了，就连过来配合的百合军也有些傻眼，这都是什么人，怎么还随身带着血包，还有这演技，是怎么做到这样炉火纯青的？ “谁让你们动手的？还不赶紧去找大夫！” 甄宝宁回过神来，大喝一声道。 “是……是，小的们这就去。” 剩下的百合军有的将“犯了错”的将士抓住，有的急匆匆的出去找大夫，其他的侍卫怕事情沾到自己身上，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并不凑近。 再说西院众人，除了受了伤昏迷的定王和他的心腹之外，其他人也都各存心思的在正房里议事，并不曾回去休息。 “封大人，这里是您的府邸，您又是京营节度使，这出去的事情……可就劳烦大人了。” 一个山羊胡子的大臣开口说道。 他这会儿其实是有些庆幸的，幸好自己好奇心重，知道有桃色事件跟了进来，要不然还不一定出什么事情呢，他可是听到外面传来了不少的痛呼声。 “是啊，是啊。” “外面的消息一直传不进来，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如何呢。” “这可怎么办？贾将军，你找的大夫靠谱吗？怎么定王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就算京营因为没有人指挥来不了，那城东大营也应该派人来啊。怎么听着到处都是抢掠的声音，但是好像没有抵抗啊？” “贾将军，你倒是说话啊，定王那边到底如何了？” “……” 或许是山羊胡子开了头，一些不知道情况的大臣都有些不淡定起来，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道。 “是京营节度使又如何，今日我外甥女大婚，我总不能让兵士们都进来，如今我和诸位一样……都是光杆司令一个。” 清风帝那边情况未明，封大人哪里敢随意行事，苦笑着推脱道。 “定王遇袭诸位都看到了，幸好是没有打中胸口，别说王爷现在醒不过来，就算是醒了过来，诸位难道还想让王爷带伤指挥救下吾等？” 贾赦放下手里的茶盏，抬起头看向众人。 “这可怎么办啊？为什么如今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你们说会不会……会不会是……” 说话的大臣并不敢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但是意思大家却都懂，不久是怀疑整个京都已经被甄家占领了吗？ “张大人慎言，朝堂有两位圣人坐镇，哪里会出什么事情，吾等还是在这里等等，看看外面的情形再做打算吧。” 王子胜此刻有一种“众人独醉我独醒”的得意，对着众人又道。 第五百九十九章 建功立业 “王大人，吾等在朝为官为的是报效朝廷，如今是朝廷最是危急的时候，吾等又哪里能坐得下……” “是啊，甄家既然敢如此猖狂，想必皇宫内情况也十分急迫，在下……在下真的是十分担心皇上。” “还有太上皇老人家，就算是当今一时没有派人过来，太上皇他老人家英明神武，这会儿也应该派人过来了，哪里会放着我等……唉，这让我等如何放心的下。” “……” 王子腾这话一出可就惹了众怒，不管是真的担心太上皇和清风帝的，还是担心自家妻小安全的，总之这些官员们更坐不住了，都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 他们之中确实有些人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但是当初得到的指令也是配合行动，根本不知道具体的事情到底是如何的。 有些精明一些的，在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但是更多人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化的如此之快，做的准备也不够充分，再被那些根本不知情的官员们一鼓动，也不仅担心起了外面的情况。 “大人，大人不好了，刚刚听到外面的人说，当今昏迷，太上皇病重，皇宫正在遭受西北军士和城东大营的围攻，一时之间顾及不到咱们这里了。” 正在这些大人们都在议论纷纷的时候，之前派出去探风的侍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跪下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封大人，封大人，您快拿主意啊。” “是啊，封大人，事情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和之前……” “……” 太上皇一派的人之前得到过命令，听到这个消息倒是还能按捺住心神，清风帝一派的人可就忍不住变了脸色，围到封大人身旁你一句我一句的问道。 “贾将军，定王府的人手还有多少，封某这里还有一百人，咱们……试试能不能突围出去？” 封大人也被来人带来的消息搅乱了心神，不过好歹也是清风帝的左右手，很快就调整过来，走到贾赦身旁道。 “贾将军，你既然能带着人将甄家的攻击扛住，那能不能……” “对啊对啊，贾将军，定王殿下受伤如此之重，西院没医没药的，咱们也不能在这里干耗着不是……” “大家也太高看贾某了，贾某虽然年少时带过几百人马，但是这些年醉心古玩，早就把那些忘得差不多了，这次也是定王的手下得力，加上王大人的随从较常人身手更好，这才勉强抵抗住，要想冲出去……诸位就太难为贾某了，夏总管，还是您老说句话吧，您出来的时候可得了太上皇的旨意？” 贾赦见话题又落到了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坐在诸多侍卫中央的夏守忠，开口又道。 见贾政这样说，清风帝一派的人也觉得有道理，矛头又转向了夏守忠，再见他身边保护的大内高手，心里的火就更憋不住了，话也开始尖刻了起来： “是啊，是啊，夏总管，您身边的侍卫也不少，不如也交给贾大人指挥，免得……被甄家人将西院攻破了。” “夏总管是太上皇的心腹，肯定对外面的事情有所推测，您老人家还是赶紧说说吧。” “都说宦官误国，眼下如此情况，夏总管居然还只顾着自己的安危，真的是让我等寒心。” “我妻儿还在内院，也不知道眼下情形如何了？” “夏总管是感觉不到这种担心的，你们还是少说些吧。” “……” 如果是往日，这些官员们就算是再看不上夏守忠也是不敢这样当面说什么的，但是眼下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有些官员心慌之下难免就口无遮拦。 “咱家……咱家觉得王大人说的有道理，眼下外面情形未明，咱们还是在这里等等看，等到……等到定王清醒了，他是一定有办法的。” 夏守忠恨得要死，一边将刚刚说了他的官员暗暗记在心里，一边装作惴惴不安的道。 “这怎么成？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咱们不是在这里等死吗？” “王大人身边几十侍卫，夏总管身边也有大内高手，死得只能是我等，他们又如何会担心呢？” “赵大人，您这样说是不相信朝廷那边会掌控局面吗？” “就算是当今年轻有疏漏，还有太上皇，太上皇英明神武，一旦身体恢复，很快就会派人来救咱们的……” “身体恢复？张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是说“一旦”，总之，听王大人的，咱们等着就是，太上皇很快就会派人来救咱们的。” 张大人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担心坏了太上皇的事情，不管别人再说什么也不肯开口了。 他在兵部任职，得到的消息比其他人多一些，诱捕甄家的事情也知道一个大概，为了安全这次他更是让正妻告病带着嫡子嫡女躲进了密室，只带了不受宠的姨娘和庶女前来，没什么牵挂，自然乐得配合王子胜。 “不行，当今昏迷，指定是朝堂那边出了事情，太上皇毕竟岁数大了，身体哪里是一时半会儿修养的好的，与其在这里等着，还不如杀出去，诸位，如今可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弟兄们，咱们走，冲出去救驾！” 王子胜和夏守忠能等，封大人却等不得了，和其他来配合他行动的大人们对视一眼，就慷慨陈词的站出来说道。 “救驾!救驾！” “冲出去！” “建功立业！” 见封大人这样说，一直在旁边端茶倒水侍候众人的小厮仆从，甚至是丫鬟婆子都将外面的衣服撕开，露出了里面的京营军服。 封大人是京营节度使，和他来往更多的也是武将，这样一鼓动，一些明显被气氛感染了的官员也跟在后面。 眼见着一行人就要朝着外面去了，王子胜也不装了，站起来一招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出了许多作御林军打扮的士兵来。 这是…… “王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封大人脸色铁青，跟在他身后的清风帝一派官员脸色也脸色难看，如今他们怎么猜不出，外面的事情肯定有了变化，他们这一派……很有可能是被太上皇给算计了。 “封大人海涵，王某也是奉命行事，诸位……是要自己进厢房去，还是要让王某送诸位进去。” 王子胜得意的一笑，正准备让人将这些人都控制住，就听见西院外面有人求见的声音。 第六百章 王涛的回忆 “王大人？” 夏守忠见王子胜接过玉佩之后脸色大变，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试探的问道。 “涛儿，涛儿……” 王子胜这会儿哪儿有心情和夏守忠说什么，将玉佩紧紧攥在手里，就朝着之前王涛所在的厢房走了过去。 之前官员们在大厅里议事，王涛没有官职 ，自然不会在里面待着，他又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太上皇的手笔，也不会像其他纨绔子弟那样就行，这会儿正盘坐在榻上，一边喝着花茶，一边百无聊赖的听着手下人讨论着刚刚甄宝玉”和“甄英莲”的事情呢。 “嘭！” 王子胜将厢房的门一脚踹开，气势汹汹的进了门。 “这是怎么了？叔父？” 王涛将手里的花茶放下，由着一旁的侍从将鞋子给他穿好，从榻上下来看着王子胜道。 “怎么了？我问问你胡儿怎么会在这里？” 王子胜见他这样慢悠悠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也不想外面人看了笑话，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 “胡哥儿？叔父，你说的是什么？涛儿不明白。” 王涛的目光闪了闪，一脸不解的看着王子胜。 “不明白？那你告诉我胡哥儿的玉佩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次跟着我们来封府的人不是你安排的吗？” 王子胜见他一副撇清的样子更是生气，伸出手让他看了看玉佩又道。 “胡哥儿？叔父，涛儿真的不知道，这次跟着来封府的人除了义父的兵将，咱们王府只来了二十个随从，除了之前死在外面的德福几个，剩下的都在这里。” 听王子胜问起的是王胡，王涛也觉得有些奇怪，赶忙说道。 “那……” 王子胜之前其实已经听王涛说起过剩下人手的问题，一比对也发现了问题，这些随从真的一个都没少，难道？胡哥儿是混在了王子腾的兵将里进来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还真的怪不得王涛，毕竟九省统制的人手，王涛就算是再有本事也插不进手。 “叔父，是胡哥儿出了什么事情了吗？要不让涛儿带着人去救他？” 王涛见王子胜不说话了，眼珠儿转了转又道。 “不必了，你赶紧去联系一下王沐几个，就说让他们尽快点清人马，待会儿……待会儿听我指挥。” 如果王涛真的能出去救了王胡，王子胜巴不得他出去救呢，但是封府甄家的人有数百人，王涛带着十几个兵将能不能救了王胡不说，要是激怒了甄宝宁，真的把王胡怎么了那可怎么办才好。 “是，叔父，涛儿这就去联系王沐，至于胡哥儿的事情，叔父也别着急，您之前不是说了吗？这次的行动一点儿危险都没有，只是让我们演练演练而已。” 王涛在王家多年，哪里看不穿王子胜的想法，恭敬的又道。 “赶紧……赶紧去吧，叔父还要和夏总管那边商量商量。” 这些话之前都是王子胜拿来给王涛王沐他们洗脑的，这会儿被王涛给说了回来，王子胜别提心里多憋屈了，可是之前王子腾也说过，他不是带兵的料，让他好好听王涛王沐的。 眼下王胡生死未知，王子胜自然不敢得罪王涛王沐，勉强笑着说道。 “是，叔父，涛儿这就过去。” 见王子胜一脸急色的朝着旁边九省统制人马埋伏的地方去了，王涛嘲讽的笑了笑，转身去找王沐了。 这里有一个“惹出了人命”的美人的消息确实是他想办法让人传到王胡和王临那里的，凭什么他就要跟着来冒风险，他们两个就要被保护起来，就只是因为他不是王家的子嗣吗？ 但是如果不把他当成王家子嗣的话，当初为什么还要用这个借口拒绝他娶凤姐儿呢？这样做不是矛盾吗？ 他被王家兄弟带回王家的时候已经记事了，这些年过去了，他始终记得当初在王家的情景。 王家兄弟子嗣不丰，也可能是这个原因，就收养了不少的样子，他也是在那时候被挑中进了王府，因为年纪比一般孩子大些，长得又不够出挑，在一众养子当中很不起眼，根本得不到王家兄弟的看重。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王家的奴仆对他很是看不上，虽然不至于吃不饱穿不暖，但是用度每每被克扣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记得有一次冬天，他从练武场回来，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他的饭菜居然是头几日剩下的，已经凉的彻底不说，还散发着隐隐的气味。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他也有些习惯了，正准备拿起筷子吃饭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去厨房找东西吃的凤姐儿。 “这些是人吃的东西吗？” 身着男子衣袍的凤姐儿皱着眉头看了看他碗里的吃食道。 “……” 他当时并不认识凤姐儿，只以为她是被王家兄弟收养的样子，所以并没有理睬他，只是低着头继续扒拉碗里的饭菜。 “说你呢，这是能吃的吗？” 见他不说话，凤姐儿更生气了。走过去从他手里夺过饭菜就倒进了一旁的泔水桶里。 “你！”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碗筷有些发愣，站起身气愤的看着凤姐儿。 “我怎么了？我最是看不上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平白受这样的委屈，你越是忍让就越是受人欺负，倒不如自己先立起来，这样才没人欺负你。” 凤姐儿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一步抓起了他的手，带着他朝着厨房门休息的火房走了过去。 他其实比凤姐儿要高上半个头的，力气也要大些，但是被这样软软的手拉着，居然一点儿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就这样跟着她去了火房。 砸碗筷，砸桌子，抽巴掌，窝心脚……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火房已经被凤姐儿给砸的乱七八糟的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做饭，姑奶奶我还饿着呢。” 凤姐儿砸痛快了，拉着看傻了的他坐到一旁，指着站在一旁不敢上来的仆妇说道。 “大……大姑娘，您要吃什么吩咐妈妈们就是，这进来就打啊砸啊的，是要做什么？” 仆妇摸着眼泪儿，指责凤姐儿道。 第六百零一章 王涛的回忆 “这天寒地冻的，你们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吗？连饭食都没准备，反而有时间在这里嚼什么舌根子，不就是砸了几个不值钱的碗筷吗？拿银子再买就是，要是被我叔父知道你们虐待我这个遗孤，让他把你们都发卖了。” 凤姐儿掐着腰，斜乜了仆妇一眼道。 “大姑娘说的哪里话，就算是忘了谁还能忘了您？您的饭菜在这里热着呢。” 仆妇们见凤姐儿这边彪悍，连“遗孤”都能拿到嘴边说话，哪里还敢说什么，赶忙从一旁将给王嫣然留的饭菜拿出来，小声的哄道。 “这些是给我留的……那他的呢？他虽然是我们王家的样子，但是怎么说也是主子，你们给他留的什么？就是那些酸了搜了的饭菜？” 凤姐儿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饭菜，又指着一旁目瞪口呆的王涛，对仆妇道。 “哪能呢。那些是预备丢了的，咱们不知道涛少爷什么时候回来，怕担心做了凉了，这才……咱们现在就去给涛少爷准备，我的大小姐，这里杂乱，您先回去，咱们一会儿就给两位把饭菜送去。” 仆妇们对视一眼，又是好一顿劝，凤姐儿连笑带说的，又狠说了一通，方才带着王涛去了仆妇们收拾出来的屋子等着，又等了不大会儿，热腾腾的饭菜就被送了上来。 “大……大姑娘，那些婆子……都是嘴上不饶人的，要是出去乱说，被义父他们知道了……” 王涛看着眼前丰盛的饭菜，有些担心的道。 “随她们说去吧，我听她们叫你涛少爷，那我就叫你小涛了。” 凤姐儿将筷子丢到一旁，挽起衣袖抄起一个鸡腿，咬了一口又道：“小涛，你觉得我把这些仆妇的慢待都咽下去，就没人说我了吗？” “……” 王涛有些沉默，在王家的这些日子他虽然没见过凤姐儿，但是可没少听别人说过这位大小姐，据说这位大小姐是个破落户儿，大字不识一个不说，还和男子一样的粗鲁，甚至有人说她从小缺少教养，连王二小姐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所以啊，与其那样憋屈的活着，还不如闹将出来，只要你还有价值，他们是不会将你怎么样的？谁……谁不想做……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赶紧吃吧，一会儿凉了。” 毕竟和他说不上熟悉，说到这里，凤姐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拿着筷子大快朵颐了起来。 如果你还有价值，他们是不会将你怎么样的？ 从那以后他除了和之前一样练武学习经商之外，也经常关注着那位“大姑娘”的情况，慢慢的，他发现自己的目光再也从这位大姑娘身上挪不开了。 她很泼辣，如果府里的下人敢私下克扣她和王仁的吃食和用度，她就会毫不顾忌的拿出来，就算闹得人仰马翻也在所不惜。 她也很有分寸很聪慧，每次闹起来都是恰到好处，在事情触及到王家兄弟的底线之前就会点到为止，丝毫不会被人抓住把柄。 她还很有谋划，表面看上去不学无术，可不仅想办法将王仁送到了私塾读书，还私下里找嬷嬷学管家学看账，甚至还学着经营铺子。 为了让外面人知道王家没有“虐待遗孤”也是为了让她出丑，王子腾的夫人特意带了她去荣国府赴宴，可是她去了不过两次就得了那边老太太的喜欢，甚至邀请了她在那边多住些日子。 这样一个无父无母长兄又撑不起来的小女子都能做到这样，他也开始发愤图强，虽然在王家兄弟的压制下，他这样的养子并不能进入官场。 但是王家的田庄，王家的铺子，王家的阴司这些事情都是需要有人去做的，别人不敢做的他敢做，别人不想做的他去做，慢慢的王子腾兄弟越来越器重他。 他在府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那些下人们开始围着他转，口口声声称呼他为“爷”，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成了“有价值”的人，能站到她面前说什么的时候，他得知了一个消息：凤姐儿要嫁人了。 而且还是嫁给荣国府那个知名的纨绔：贾琏。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怎么……怎么不等等他呢…… 担心影响了她的名声，之前就算是路上遇见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但是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他终于忍不住趁着夜色到了她的闺房外面。 看着她一个一个的给跟着她的大丫鬟洗脑，看着她欣喜的拿着嫁衣比划来比划去，看着她一样一样的数着可能有的嫁妆，他突然不知道要和她说些什么了。 犹豫再三，他还是去找了王子腾，提出要迎娶凤姐儿，当时他天真的想，凤姐儿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王子腾兄弟既然用得到他，应该会考虑他的要求才是。 但是现实很快给了他一记痛击，王子腾并没有答应他，甚至让他停下手里的事情好好的想一想，给出的理由是他是王家的子嗣，迎娶凤姐儿的话会让人笑话。 事实却是凤姐儿嫁到荣国府才符合王家的利益，既能巩固王贾两家的关系，又能辅助王家的姑奶奶抓住荣国府的权利…… 说到底是他自视甚高，他一直觉得自己“有了价值”但是直到事到临头，他才发现，这份“价值”并不够。 在凤姐儿出嫁的时候，他用自己多年的积蓄换下了王家给凤姐儿的那些空头嫁妆，看着心爱的女孩儿一袭红衣嫁到了荣国府，他的心痛的像是要滴血。 这样的心痛，在得知贾琏在和凤姐儿成婚之后还要流连花丛之后达到了顶端，他疯狂的嫉妒，甚至趁着凤姐儿回王家的时候撺掇了她的几个丫鬟让她们爬床，撺掇着她们挑拨凤姐儿夫妻的感情。 想着按照凤姐儿那样的性子肯定忍不了，等到她大归回了王家，那他就能再娶她了…… 本来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他已经明显感觉到凤姐儿开始对贾琏失望了，谁知道这个时候凤姐儿居然怀了身子，他不介意，甚至暗暗喜欢着那个酷似凤姐儿的小女娃，想着等凤姐儿大归之后会把她当成亲女儿一样疼爱。 第六百零二章 王涛的回忆 所以在凤姐儿回来给亡父祭奠的时候，他鼓足了勇气趁着夜色又去了祠堂，在那里他见了凤姐儿，虽然多年未见，但是凤姐儿还是认出了他。 “你怎么来了？” 她身上的装束比出嫁之前华美了许多，但是脸色却比不得之前红润，见了他进来，或许是想到了年少时的荒唐，也有可能是日子过得太过压抑，那一夜两个人说了很多话。 或者说是他听凤姐儿说了很多话，从很小的时候丧父开始说起，说到母亲病重，说到哥哥被捧杀，说到她被仆妇虐待，说到她这些年的反抗…… 凤姐儿一直很平静，有时候甚至给他一种她在说别人的事情的感觉，直到说到了贾琏，凤姐儿的语气才开始有了变化。 “涛哥儿，你知道吗？当初我第一次遇到琏二，我就喜欢他了。 当时我跟大表妹正在花园玩，刚好看见仆妇虐打他的庶妹，他从外面回来刚好看到了，过去就给了那个仆妇一记窝心脚，又一把将他的庶妹护在了怀里…… 当时我就在想，如果也有这么一个大英雄保护我就好了……是不是很可笑？我现在也觉得很可笑。” “可是涛哥儿，你说琏二怎么好好的就变了呢？他当初明明说过会对我好一辈子的……” “还有我大哥，之前我们感情明明那么好，怎么突然就变了，为什么？我想不明白，所以感情是会消失吗？” “……” 她的脸上有难过，有不解，更多的是迷茫。看着这样的她，他迟疑了好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凤哥儿，你有没有想过……回王家来？” “不行，不行。” 凤姐儿几乎没有犹豫的使劲摇了摇头，这个反应让他的心里一阵刺痛，有些伤感的抬头看向了她。 可能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异常 ，凤姐儿像是在找补一样，又接着道： “古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和琏二已经成了亲，而且我们还有大姐儿，叔父他们也不会答应让我回来的……” 虽然凤姐儿说了很多理由，但是他的心里却明白，这些都是借口而已，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凤姐儿对于贾琏还没有完全死心，她……还爱着贾琏。 “凤哥儿，如果义父他们答应呢？如果大姐儿也能跟着你来王家呢？如果……你愿意回来吗？” 虽然已经得知了凤姐儿的决定，但是他还是不死心，哑声又道。 “不会，没有什么如果，涛哥儿，天色已经很晚了，你赶紧回去吧。” 听了他的话，凤姐儿低下了头，好半晌没有说话，直到他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凤姐儿开口了。 从祠堂出来之后，他以为知道了凤姐儿的态度自己会死心，但是并没有，每次看见了凤姐儿他都会很不甘，之前还能隐藏起来的感情像是野草一样的蔓延，每次凤姐儿回来他都会不远不近的看着。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凤姐儿在那之后很少来王家，见不到心上人的日子是黯淡无光的，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平儿找到 了他。 第六百零三章 跑路的甄宝宁 平儿对他的喜欢他是知道的，但是更知道他心里只有一个凤姐儿，虽然也会觉得对平儿不公平，但是每次想到能从她嘴里听到凤姐儿的消息，他还是会想办法见她。 他以为自己总有一天会等到凤姐儿彻底对贾琏失望的时候，所以他一直在谋划，他要王家兄弟再也离不开他，后来他也慢慢的做到了这一点，在他的努力下，他成了王家最受重用的养子，几乎王家所有的田庄店铺甚至是王子腾卖官卖爵都是他经的手。 凤姐儿和贾琏的感情也在贾琏的日益作死当中快要消失殆尽，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见到曙光的时候，一切突然变了。 一向倔强的凤姐儿不知道怎么突然跟东院服了软，她的公婆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开了，开始给贾琏谋划出路，教导他上进，再后来两个人居然莫名其妙的关系就变好了。 在知道凤姐儿又一次给贾琏怀了孩子之后，他整个人嫉妒的发狂，撺掇了平儿和乐儿，乐儿果然顺利的爬了床，凤姐儿也果然被激的大怒，如果不是……如果不是东院那对父女又做了什么，凤姐儿……也有可能就对贾琏死了心…… “涛少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正当王涛从王沐那里出来想要去找王子腾的时候，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匆匆从外面进来，对着他道。 “什么事情这么大惊小怪的，慢慢说就是。” 王涛拂了拂被风吹到大氅上的残雪，瞥了一眼来人道。 “大少爷，刚刚外面乱糟糟的，到处都是烛火，咱们的人担心是出了什么事情，一直在注意着外面的情形，结果听见……” 来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王涛一眼，没敢继续将话说下去。 “……” 王涛并不着急，抬头看着天上的满月，没有催促的意思。 能听到什么，不过是王胡被抓而已，这群废物，王涛的玉佩都已经送了进来，这样的消息居然才传了进来。 “大少爷死了！涛少爷，大少爷死了！” 来人见王涛这样，只得硬着头皮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说话的却不是王涛，而是王子胜。 他刚刚去找了九省统制的统领，但是九省统制这次带来的人手都分散在各处，想要查清楚王胡是不是跟了来那可是需要时间的，他过来也是想让王涛想办法再去打听打听，谁知道刚走近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二老爷……” 来人被吓了一跳，缩着膀子低着头很是害怕的样子。 “我让你再说一遍，你说胡儿怎么了？” 王子胜牙呲欲裂，看着侍卫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 “二老爷，刚刚小的们……” 来人偷偷看了一眼王涛，见他点了点头，才又将王胡被甄宝宁手下的人“误杀”的事情说了出来。 “消息可打探清楚了，果真是大少爷？” 王涛见王子胜老泪横流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些痛快。 虽说王家兄弟收养了他，但是那也是他有利用价值，当初和他同批进了王家的十几个人，如今也只剩下他和王沐王良三个人，剩下的人不是被撵了出去，就是在做事情的时候被当做了“替罪羊”。 听王涛这样问，王子胜也回过神来，一脸期盼的看着来人。 “我们的人不敢靠的太近，不过听说前厅的事情闹得挺大的，甄家大少爷想要劝服大少爷，让他想办法说服三老爷帮助甄家谋反，大少爷不愿意。 后来甄家大少爷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唤了人手进去，之后大少爷就被抬了出来，小的们想办法拿住了抬大少爷出来的婆子，按照那婆子交待的长相和岁数，应该……应该是大少爷没错。 还有……听说被抓住的不止咱们大少爷，大小姐也被抓住了，这会儿也被甄家的人带走生死未知……” 来人被王子胜盯得有些害怕，硬着头皮道。 “什么？” 听到凤姐儿也被抓住了，王涛也有些不淡定起来，一把抓住来人的衣襟急切的问道。 “大……大小姐也被抓住了，听说是薛家大姑娘……薛家大姑娘投靠了甄家，这会儿正在客房里休息呢。” 来人看王涛的眼睛都变得猩红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又道。 “涛哥，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这边太热闹了，王沐也从房里走了出来，见王子胜和王涛都脸色很难看的样子，忙又问道。 “沐儿，你……” 王子胜见王沐也出来了，正要说什么，就被王涛打断了： “王沐，把咱们的人都纠集起来，顺便看看王森那边，一炷香之内，我要看到所有的人都到齐。” “是，大哥放心，包在我身上。” 王沐连看都没看王子胜一眼，转身带着手下离开了。 “这……” 对于“王胡”的死，王子胜虽然也非常伤心，但是看到王沐连请示都没请示就离开了，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叔父先回房里吧，涛儿自然会想办法替胡哥儿报仇。” “涛哥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快让他们放开我！” 王涛却没心情和他在唧唧歪歪，大手一挥，身后的几个侍卫将王子胜“扶”了下去，王子胜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王涛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见他进了屋，带着几个随从朝着前厅走了过去。 “姑娘，西院那边还没有动静，会不会……会不会王子胜看出了破绽，知道姑娘并不是“王胡”？” 百合军的女将将迎春从榻上扶起来，有些担心的道。 两人此刻正待在封家前院角落的杂物房里，周围什么都没有，迎春的身下也只有一个破旧的竹床，没错，“王胡”如今已经“死了”，迎春也已经被女将们替换了下来。 “应该不会吧，之前让你派到西院那边的婆子什么的你派去了吗？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 女将这么一说，迎春也有些拿不准，揉了揉胸口问道。 虽说刚刚是演戏，但是她好歹也是血肉之躯，哪里会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呢，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今怎么样了。 “姑娘放心，张妈妈潜入封家已经两年多了，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刚刚……刚刚她已经回来了，说是事情已经透露给了王家的涛少爷，姑娘说的那个叫王临的小少爷也已经想办法带了出来，幸好他身上是小厮服，只塞了半两银子那帮西北军就把他放了出来，这会儿已经被人送进了西南角的下人房里待着，那边甄家的人已经搜查过了，离这边又远，还是很安全的。” “这就好，派去守着封家大堂的人呢？安排好了没有？” 迎春得知王临被救了下来，也安心了一些，又仔细的琢磨了之前的事情，觉得应该没有什么破绽，抬起头对女将道。 甄宝宁别的不说，逃跑的技能真的是一等一的，当初在驿站不就是钻了空子，转眼就不见了踪影么。眼下杀了“王胡”，说不定就会脚底抹油。 “已经安排好了，姑娘放心，甄宝宁就算是想跑，西院那边没动静之前也不会让他离开的。” “那就好，对了，襄夫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她什么时候会回来京都？” 知道百合军事情都安排好了，迎春放心了些，又问起了襄夫人的情况。 “回姑娘，襄夫人已经将岷县攻占了下来，之后就去了灵州，听说是配合那边的姐妹们行动，短时间内回不来。” 女将像是极信任迎春，几乎没什么犹豫就把襄夫人的行踪说了。 “你们襄夫人倒是挺省心，也不怕京都这边出了乱子……” 没想到襄夫人居然没回来，迎春小声嘟囔道。 “夫人说了，京都有姑娘，有夫人的师弟，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才是。” “夫人的师弟？你们夫人还有师弟？” 迎春随口问道。 她这会儿已经好受多了，撑着身子起来拿着女将带来的军士服就换了起来，“王胡”已经死了，她得把装束换了，免得露出了破绽。 “自然是有的，我们襄夫人有……姑娘在这里待着，我先出去看看。” 女将刚想跟迎春说什么，就听到外面开始乱了起来，听到到处都是喊打喊杀的声音，给迎春留下两个女将就匆匆忙忙出去了。 “咱们也过去看看。” 听着外面打杀的声音越来越近，迎春也加快了受伤的动作，飞快的将靴子换上，又蒙上面巾，对两个女将道。 “姑娘，外面……” 个子高一些的女将和另外一个女将对视一眼，开口劝道。 “没听见声音越来越近了吗？在这里也不见得安全，你们不去我自己去了。” 迎春紧了紧手里的弓弩，打开门贴着墙根溜出了屋子，两个女将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情，也赶忙的跟在她身后朝着西院去了。 因为王家和封家的加入，西院诸人这次的回击力度很大，甄家的抵抗几乎没什么用，很快就被压制了，不过也有可能是甄宝宁根本没有抵抗的意思，没错，在西院诸人杀出来的第一时间，我们的逃跑王者甄宝宁又一次带着手下的人准备跑路了。 第六百零四章 去西院 红楼世界的天气本就冷的出奇，这会儿又已经是深夜了，再加上前些日子下了大雪，外面几乎哈气成冰，迎春才出了门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不过今日是满月，银白色的月光加上白雪映衬，就算是不打火把，室外的情况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但是这也增大了迎春躲藏的难度，有好几次都差点被人发现了，不过她手里有弓弩，两个女将也不是吃素的，或击杀，或者躲避，没过多长时间，三个人就已经走到了西院。 一路上她也探听到了一些消息，果然如她所想，因为周敏伤势的原因，这次从西院杀出来的只有王家封家以及之前就得了吩咐配合这两家的官员和将领们。 定王府的人则是留在了西院，负责保护周敏，夏守忠，以及剩下的言官和清流。 虽说她已经让百合军的女将们想办法送了伤药进去，但是没有亲眼看到周敏她还是觉得放不下心，再说了，如果凤姐儿真的被送去了灵州……她可能还需要找莫寒帮忙。 “姑娘，属下已经问过了，西院一共有一个大门，两个角门，大门的地方是定王府的人，西边角门负责的是御林军，北边角门是贾将军和贾三公子，咱们是……” 个子高的女将摆了摆手让送消息的婆子离开，朝着迎春走了过来。 “去北边。” 迎春几乎没怎么犹豫，丢下一句话率先朝着北边的角门走了过去。 周敏的处境特殊，出于对迎春的保护，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处于保密阶段，定王府除了周敏的心腹，知道迎春的并不多。 再说定王府这次守得是大门，关注的人肯定要多一些，倒不如自家便宜爹那边方便。 西院不过是封家的一处小院子，严格意义上来说真的不算大，没一会儿迎春就已经在女将的带领下到了贾赦所在的北门。 “你是……二姐姐？” 刚准备进门，就看见贾琮一身干练的装备，像是要出门一样，赶忙上前，不过还没等迎春自报家门，贾琮就开口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 “二姐姐难道忘了，我在二姐姐身上撒过香粉的。” 贾琮指了指玉瓶里明显有些躁动的小蜜蜂道。 “你没事吧，爹爹呢？都没什么事情吧？” 之前一直在揪着心，这会儿见到了贾琮，心里总算轻松一些了，忙又问道。 “没事没事都没事，就是定王受伤的时候二叔给吓坏了，这会儿还在昏迷，剩下的人都没事。” 贾琮有些嘲讽的笑笑说道。 “对了，之前让人送进来的伤药拿给周敏用了吗？那可是大……大师配置的药剂，效果非常好。” “用了，二姐姐，你是要去看王爷吗？他在西头的耳房里。” “好，对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迎春看了看贾琮的装扮和他手里的灯笼，又问他。 “我看这会儿平息了些，担心你们在外面有危险，正想要出去了接你跟嫂子呢。” 贾琮指了指玉瓶里的蜜蜂又道。 “据说嫂子被甄宝宁送去了灵州，我已经拜托女子军团的人去拦截了，如果不行……可能要去找一下莫寒。” 看着贾琮兴致盎然的样子，迎春有些不忍心。 第六百零五章 当初的原因 “是不是我出来的太晚了，都怪我……之前我也是担心坏了夫子他们的谋划，又想着甄家到底和咱们家是老亲，应该不会难为女眷才是，都是我……” 知道凤姐儿被抓走，贾琮内疚的眼珠子都有些微微发红，攥了攥手里的玉瓶道。 “这事儿怎么能怪得到你，其他几家的女眷确实没出什么事情，刚刚我想办法打听过了，甄家之所以抓走嫂子，好像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百合军那边的人我也安排好了，不会让嫂子出什么事情的，你在西院待着就好，外面乱的很，有什么事情等明日一早再说。” 迎春还揪心着周敏的伤势，又安慰了贾琮几句，就带着女将朝着之前贾琮说的方向走了过去。 本来还以为会遇到定王府人的阻拦，没想到一路上出奇的顺利，不过一会儿，就来到了周敏的厢房前面，迎春正打算推门进去，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大哥是怎么想的，黑五已经派人过来说过了，贾二在半路就已经跳下了马车，这次的事情……和贾二脱不了关系。” 这是……梅夫子的声音。 迎春略一迟疑，放下了正要推门的手，朝着身后的女将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贴着房门听起了里面的声音来。 她一直很奇怪当初梅夫子为什么会挑拨她和周敏，现在……两个人讨论的内容也刚好是她，她倒是要看一看梅夫子到底对她和周敏在一起有什么不满的。 “……之前我们不是也想着挑拨太上皇和甄家先斗起来吗？沫儿的做法和我们虽然有些差别，但是也算得上是殊途同归，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周敏的声音和平日里一样，并没有什么虚弱的感觉，迎春有些奇怪，不过心里也微微放下了一些。 “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大哥，你瞧，这就是当初我不愿意你和她在一起的理由，每次遇到了她的事情……你好像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你别说……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怀疑她！” 梅夫子轻笑一声，有些玩味的说道。 “怀疑什么？乘风，不要提当初的事情，我跟你说过了，我和沫儿之间的事情不用你管。” 周敏的声音较之前大了些，听起来明显动了怒的样子，不过这样的怒气显然没有影响到梅夫子，只听他又淡淡的开口： “大哥又何必动怒？难道弟弟说的不对吗？、 当初在驿站的时候，弟弟就觉得她的言谈举止行事风格和圣祖皇后有异曲同工之妙，建议大哥把她抓住好好询问。 但是大哥是怎么说的，说她岁数小，根本不可能知情，可是结果呢……如果当时就把她抓住逼问出手札的下落，太上皇他们……” 听梅夫子说起当初的驿站的事情，迎春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她当时是真的不知道好吧？至于言谈举止行事风格……她怎么不觉得自己和圣祖皇后有什么相似？ “啪！当初……当初沫儿应该确实不知情，她在知风楼养伤的时候你不是也已经试探过了吗？她不会对我撒谎的。” 听声音应该是周敏气急把茶盏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第六百零六章 通灵宝玉有反应了 “啪！当初……当初沫儿应该确实不知情，她在知风楼养伤的时候你不是也已经试探过了吗？她不会对我撒谎的。” 听声音应该是周敏气急把茶盏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如今手札都已经从她手里拿到了，大哥还要这样说吗？” 梅夫子又道。 “乘风，我跟你说过了，我相信沫儿，她当初肯定是不知情的，就像……就像你当初不是也不知道你的师父就是圣祖皇后。” 梅夫子的师父是圣祖皇后？ 迎春一愣，不过很快泛上心头的就是不解，她知道圣祖皇后没死，但是没想到居然是梅夫子的师父，可是既然梅夫子的师父是圣祖皇后，那他还找什么手札，直接问圣祖皇后要不就得了？ “这两件事情又如何能相提并论，之前我们不是试过了吗？我师父是真的脑子出了问题，她清醒的时候对于自己做的事情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甚至连我都不认识，大哥，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梅夫子的话倒是解释了他为什么不直接找圣祖皇后的原因，不过又让迎春心里泛起了新的疑问。 她虽然和梅若昀接触不多，但是他毕竟是贾琮的夫子，迎春还是从贾琮嘴里听到过不少他的事情的，他学识颇丰，懂四书五经，懂调兵遣将，甚至还会一些厚黑学，可是……他一点儿种花国的事情都不懂。 这样的人……居然会是圣祖皇后的弟子？最初听说过圣祖皇后事情的时候，她也仔细的了解过圣祖皇后的生平，这位皇后真的是标准的理科女，难道脑子出问题会让人懂这些原本根本不可能懂的事情？ 还是……教梅夫子的人根本就不是圣祖皇后？可是如果周敏认错的话还有可能，难道连梅夫子也认错了，甚至连襄夫人都认错了？ 如果这个人……是圣祖皇后，又不是圣祖皇后，这个事情就能说得通了。 这话说起来绕，但是却又不绕，就像她，不是既是贾迎春，又不是贾迎春吗？只是不知道这位借了圣祖皇后躯壳教导梅夫子的又是谁？ 她的目的是什么？ 迎春这边胡思乱想着，屋子里的气氛已经有些剑拔弩张了。 可能是梅夫子的话激怒了周敏，周敏又道： “乘风，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相信的人，你相信圣祖皇后，我相信沫儿，这都是我们自己选择的，我没有强迫过你，你为什么要来强迫我？” “大哥，我只是不想你事到临头，功亏一篑，贾二……贾二肯定是有自己的小心思，我怀疑……贾二接近你，其实是贾家的谋划。” 梅夫子像是很无奈的样子，不过说出来的话让迎春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贾家的谋划，梅夫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自己利用了定王，可是自己图什么啊？她是怎么也想不到梅夫子的脑回路。 “贾家的谋划，这就是你不让我把我没有受伤的事情告诉贾家父子的原因？” 周敏像是被气笑了，又问梅夫子。 “大哥，之前我也相信过你的话，当时你说贾二什么都不知道，我虽然不相信，但是想着只要贾二不打你的主意，我就不理会她，所以我只是设计让你远离了她，并没有对她做什么，甚至在贾家有危险的时候还帮了她。 可是后来呢？后来她的表现更奇怪了，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联系上了贾妃不说，居然还去了扬州想要劝服林如海，贾妃的事情不用我多说了吧，当初贾妃为了上位，可不止和康王有一腿，也给大哥送过帕子不是吗？ 还有贾家大房，宁国府的蓉大奶奶，这些可都是贾家的人，贾家如果真的像大哥说的那样什么目的都没有，她们的所作所为又如何解释？对了，还有贾二的云容斋和归真阁，大哥就不觉得奇怪吗？” 梅夫子刚开始说的时候，迎春还有些义愤填膺，想要冲进去打断他的异想天开，可是耐着性子听下去，她还真的不得不说，按照梅夫子的思路往下捋，自己跟贾家还真的是有些“图谋不轨”的嫌疑。 可是这些嫌疑……她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贾家内部倾轧还能解释一二，可是元春的事情怎么解释？云容斋归真阁，林如海的事情，这些可都怎么解释？ 迎春有些沮丧，透过门缝看向周敏，见他也是眉头紧锁的样子，心中不由一窒：周敏不会也被梅夫子说动了吧？ “乘风，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这世界上真的有很多我们根本解释不了的事情的。 当初在京郊的农家小院，我们不是也试过了吗？沫儿真的是不知道，或许……她也跟圣祖皇后一样，有些事情根本记不得呢。” 正有些惶惶然的时候，就看见周敏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了梅若昀又道： “而且，如果你硬要事事都找原因的话，那你解释一下，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婴孩儿的嘴里，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甄宝玉的身上？” 这是……通灵宝玉？ 对了，之前担心挑起战争的罪名落到了贾家身上，她可是“指贾为甄”了，贾宝玉这会儿应该还在西院才是，这样一想，通灵宝玉在周敏手上的事情就不奇怪了。 “大哥，就算你不把这个“通灵宝玉”拿出来，我也是要说到的，什么通灵宝玉？什么出现在婴孩儿嘴里？ 这话明显就是贾家的阴谋，贾家想要用这种“上天注定”来渲染贾府的与众不同。至于为什么会……” 梅夫子接过通灵宝玉，很是不屑的看了一眼，又对周敏道。 不过还没等周敏反应过来，房门就被推开了，迎春从外面冲了进来，看着梅夫子手里的通灵宝玉两眼放光，还没等两人有什么反应，就急切的对二人道： “贾家真的没什么阴谋，有些事情我能解释的。” 她也不想这么激动，但是真的是控制不住，因为……通灵宝玉居然发光了。 想到当初破足道人和癞头和尚的话，迎春的心里一片火热，她之前带着贾宝玉试过很多人，康王，莫非，甚至还趁着赏花宴的时候试探过七皇子，只是没想到有反应的居然是梅夫子。 第六百零七章 居然是他 “解释？什么解释？你是怎么进来的？” 梅夫子瞥了周敏一眼，一甩袖子没好气的道。 “沫儿，你没事吧，我……我只是想着让你和乘风解开心结……没想到……这些都不重要，真的沫儿……” 周敏见迎春两眼放光的看着梅夫子，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安，赶忙上前一步拉着迎春的手道。 “周大哥，你放心，我明白的，这些事情在心里也存了一段时间了吧，其实你该早些问我的。” 迎春心中一叹，不着痕迹的将手收了回来，笑着对周敏道。 怪不得琳琅之前说男人都一样，越强调什么说明越在乎越缺少。 其实她刚刚就有些想明白了，之前她还奇怪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阻拦，还以为是封家和王家的人都离开了，所以西院才放松了戒备。 可是仔细想想就知道不对，她是有些迟钝没错，但是真的不是傻，就算是这些人都离开了，封家还有夏守忠，还有其他的官员，周敏和梅夫子向来谨慎，又怎么会一个守卫都不派呢。 除非……除非是特意让她进来的，之前她怀疑是梅夫子，毕竟跟来的两个女将并没有阻止她偷听的意思，可是听了一会儿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梅夫子明显对她的到来不知情，他所提出的问题也是在周敏的引导下说出来的，刚刚进来的时候梅夫子的反应也说明了这一点。 怎么说呢。理智上她其实是能理解周敏的，毕竟自己身上确实有那么多令人怀疑的地方，但是感情上……她有些接受不了。 “沫儿，我……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周敏脸色一白，知道迎春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嘴里嗫嚅道。 “什么不是那个意思？大哥，既然都已经做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她贾二不喜欢被人把事情藏在心里不说出来，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这些误会积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可曾给过一些解释。 要我说你就是多余，当初我虽然用了手段离间了你们，但是她贾二如果不是这样“只许州官点火不许百姓点灯”，当时就可以把事情说清楚……” 梅夫子像是看不惯周敏一味的退缩，冷笑一声又道。 不得不说，梅夫子这话虽然说难听，但是却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了迎春的头上，梅夫子说的没错。 当初的事情又如何不是因为她的自以为是呢？说什么原谅周敏，周敏为什么要她原谅，明明是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周敏不是吗？ 抬起头见周敏很是忐忑的样子，迎春的脸上也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别听乘风的，这件事是我不对，沫儿，你说的有道理，我是应该早些问你的，如果……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周敏见迎春低头不语，赶忙又道。 这话一出，迎春的心更软了些，周敏确实很好啊，她的所作所为确实奇怪了些，他有怀疑也是正常的，可是就算如此，周敏不还是一门心思得保护自己吗？ 第六百零八章 贾家没有图谋 反而是她，一直缩在保护自己的壳里不出来，就连这次主动提出解释，不也是因为刚刚看到通灵宝玉有了反应吗？ 想到通灵宝玉……迎春突然有些心虚了起来……当初癞头和尚他们可是说过的，她和元春离开的契机就在能让通灵宝玉有反应的“大机缘”人身上，眼下看来这个人应该是梅夫子…… 之前癞头和尚和她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周敏就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后来她和周敏和好之后，更是下意识的不去想这个问题，总想着找到这个人之后再说也不迟，如今……这个人已经出现在眼前了，她要离开吗？ 这样想着，她看向周敏的眼神不免就带出了一丝愧疚。 “沫儿，沫儿，你别难过，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想说的话……” 被她这么一看，周敏的心里一慌，不安的感觉更浓烈了，想要上前抓住她的手，又怕再次被她躲开，只站在一旁焦急的看着她。 “大哥又何必如此，她之前不是说可以解释吗？那就让她解释就好。 贾二，我问你，你们贾家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也和甄家一样，想要独立什么地方，让我猜猜看，是西南还是江南？” 梅夫子微微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迎春道。 西南？江南？ 迎春抬起头有些惊愕的看着梅夫子，她知道梅夫子性情敏感，可能会想的比一般人多一些，但是也没想到他的脑洞居然这样大。 贾家……独立，他是不是也太瞧得上她们了。 “乘风！” 周敏见迎春这样，有些气恼的看着梅夫子。 “怎么？贾二姑娘又不想解释了？” 梅夫子垂了垂眸，又抬起头看向迎春。 “解释，为什么不解释？不过梅夫子，我挺好奇的，你既然觉得贾家另有所图，之前的时候又何必几次救贾家于水火之中呢？ 还有琮哥儿……据我所知，你对他也算是倾囊相授了，可是这根本不符合你的逻辑啊。” 迎春拉起周敏的手，引他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周敏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还想说什么，但是见她摇了摇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任由她拉着坐到了一旁。 西院是存放闲置物品的小院子，地龙也早已经废弃了，虽说甄家被王家和封家赶出封府之后也烧了火盆，但是到底不够热，穿着狐狸大氅的周敏乖乖的坐着，可爱的像是一只大兔子。 见他这样，迎春心中更软，拍了拍他的手，又转过身对梅夫子道。 “贾二姑娘是在拖延时间吗？既然解释的话，问这些不是多余吗？” 梅夫子瞥了一眼傻乎乎满眼都是迎春的周敏，心中一叹，又对迎春道。 “贾二只是觉得奇怪罢了，你既然是圣祖皇后的嫡子，就应该知道圣祖皇后当年的主张，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却和她的主张大相径庭，你……你真的确定你的师父就是圣祖皇后吗？” 迎春摇了摇头，对着梅夫子又道。 她虽然没有见过圣祖皇后，但是出于对这位穿越前辈的好奇，她也是找人仔细了解过的。 虽然不知道这位圣祖皇后穿来的确切年份，但是只看她留下的那些东西就能看出，这位圣祖皇后拥有绝大多数种花国都有的一个理念，那就是爱好和平。 爱好和平的人却留下了木仓，可笑吗？ 不可笑，迎春和琳琅所在的种花国几乎是世界上最爱好和平的国家之一，不是一样造出了原子弓单吗？ 难道是为了攻击其他的国家吗？并不是！这是国家的一份底气，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别人说你什么，你就是什么，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因为弱国没有外交。 当年圣祖皇后曾经预言过，在两百年内，大陈会遭受到其他国家的袭击，木仓是她留给大陈的一张底牌。 很显然她虽然对于圣祖失望了，但是却依旧放不下自己一手建立的大陈，但是很可惜，她遇上了心胸狭窄的所谓圣祖，又遇上了目光短浅一心内斗的皇贵妃。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我会在这件事情上面撒谎不成？” 梅夫子挑眉看她，有些嘲讽的道。 “自然不是，贾二只是觉得好奇，当初圣祖皇后最精通的就是机械制造，为了让这门技艺发扬光大，曾经还亲自编写了不少书籍，这也是我们大陈工艺领先周边其他国家的原因，可是梅夫子作为她的嫡传弟子，擅长的确实阴谋阳谋，四书五经，梅夫子就一点儿也不怀疑吗？” 迎春摇了摇头，对着梅夫子又道。 “乘风，沫儿说的有道理。” 她的这话极有道理，就连坐在一旁的周敏也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就不用贾二姑娘操心了，大哥，我们如今说的是贾家的目的，不过……贾二姑娘，你确定你能做得了贾家的主吗？还是……让手下的人先去请贾大将军过来？” 梅夫子眼中闪过莫名的神色，当初跟着圣祖皇后学习的时候，他也是有过怀疑的。 因为他发现，圣祖皇后对他的态度很奇怪，有时候会极有耐心的教他很多东西，有时候又会像是不认识他一样，对他很是冷淡。 可是他的学识确实是圣祖皇后亲自教的，襄夫人也证明了这一点，这样的事情除了圣祖皇后精神出了异常，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理由来解释。 “不必，贾赦不请自来了。见过定王爷，三王爷。” 梅夫子话音刚落，贾赦就带着贾琮从门外走了进来，朝一站一坐的周敏和梅夫子道。 “将军快请起。” 周敏见贾赦起来，赶忙从座椅上起身，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 “定王爷，三王爷，刚刚小女的话，赦也听到了一些，她的意思就是贾家的意思，三王爷既然是圣祖皇后的弟子，那想必应该知道天龙令，赦既然已经将天龙令交给了她，那她代表的就是我们贾家。” 贾赦瞟了周敏一眼，似乎对他没有站在迎春前面有些不满，淡声又道。 第六百零九章 贾赦不是糊涂虫 “将军，都是周敏不好，周敏之前没有告诉将军，也是……总之，都是周敏的不是。 还有……沫儿说得对，这些事情我应该直接问她的，是周敏考虑不周。 只想着咱们几方既然是一条船上的人，就想着把话敞开了说清楚，也免得以后起了龌龊，这才……” 周敏这会儿是真的后悔了，他之所以借着梅夫子把心里的怀疑问出来，也是不想和迎春有隔阂，但是真的没想到迎春会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更没想到贾赦会带着贾琮进来。 想到在未来老丈人面前作出了这样小家子气的事情，周敏瞪了满脸急色的莫寒一眼，陪着小心对贾赦说道。 “定王爷又何必将事情怪罪到莫寒身上，这里是我要闯的，和他没什么相干。 至于定王爷受伤的事情？两位王爷是不是忘了，我们贾家当初可是圣祖皇后的嫡系，对于木仓的威力整个大陈能比的上我贾家的寥寥无几。 再说了，定王爷既然已经得了小女奉上的的手札，造出来的木仓威力巨大，这样近的距离，又是正中心口，又怎么会只是昏迷？” 贾赦抚着胸前的长髯，斜眼看了一眼周敏又道。 “将军早就知道我没受伤？” 周敏很是惊讶，和梅夫子对视一眼，又问贾赦。 “爹爹……” 迎春也没想到贾赦不仅知道周敏没受伤的事情，就连她将手札交给周敏的事情也知道，心虚的晃了晃贾赦的袖子，讪讪得唤道。 “自然，难道两位王爷真的认为赦是硬被推上了这个“指挥”的位子？ 对了，三王爷问小女贾家是不是对大陈有企图，说实话，您能把这话问出来，我其实挺理解小女怀疑圣祖皇后不是本人的想法的。 赦虽然没有见过圣祖皇后她老人家，但是却没少从祖父那里听她老人家的事情，她历来最主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三王爷既然是她的弟子，又如何作风和她大为迥异。 另外，您既然是圣祖皇后的弟子，那应该是也知道女子军团的上一任首领是舍妹。 试问贾家如果真的有什么企图，又如何会将到手的权利舍弃？” 贾赦微微一笑，走到一旁的紫檀圈椅上坐下，看着梅夫子慢条斯理的道。 贾琮也拉着满脸震惊的迎春乖乖的站到了他身后。 “可是……元妃那边的情况，还有二房嫡子生而异象的消息，贾伯父又做何解释？” 梅夫子目光闪了闪，又道。 “大姐姐她……” 迎春听到梅夫子问起元春，担心贾赦不知道其中内情，正想开口解释，却被一旁的贾琮给拉住了，正有些着急的时候，就听到贾赦道： “我那侄女年少时虽然有些跋扈，但是长大后却改变良多，至于她腹中的胎儿，三王爷又如何不去问莫非？” 听到贾赦这样说，迎春的嘴巴长得更大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贾赦，她真的没想到看着糊涂虫一样的贾赦，居然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而且之前一点口风都不漏，这简直超出了她的认知。 不过……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迎春有些想不通，目光炯炯的看着贾赦。 “朱贞……” 贾琮见迎春困惑的抓心挠肺的，抿着嘴笑了笑，小声对迎春道。 朱贞？贾琮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迎春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听说襄夫人的丈夫是神医，极有可能就是莫非的师父，当初经他手送进去的朱贞，有七成可能是女子军团的人。 贾赦之前应该也有过怀疑，他有天龙令，想要知道这些还是比较容易的。 “莫非？将军的意思是元妃和莫非有关系？” 周敏和梅夫子都是一惊的样子，齐齐看向贾赦。 “周大哥和梅夫子不知道？大姐姐腹中的孩子是莫非的，他……他没告诉你们他和大姐姐有什么吗？ 至于……至于宝玉身上的通灵宝玉，不过是我二婶糊涂想着给宝玉攀一门好亲事才刻意让人传的。” 见两人这个反应，迎春眨了眨眼睛，诧异的问道。 她是真的没想到周敏和梅夫子居然不知道这件事情，莫非不是两个人的手下吗？难道从来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两人？或者……连莫非也不知道？ “元妃的孩子是莫非的？他……他从来没有说起过？之前元妃被软禁他都没什么着急的意思，而且他们又如何会有交集？难道是……太后去五台山的时候？” 周敏摇摇头，思索片刻，自问自答道。 “确实是在五台山，大姐姐回来 省亲的时候，大姐姐已经有身孕一个多月了，至于莫非为什么没说…… 你们就要问他了。对了，他呢？既然你好像一直没有看见他。” 之前迎春以为莫非或许不知道元春怀了他的孩子，可是朱贞的消息连贾赦都知道了，莫非又如何会不知道呢？可是他知道了孩子是他的，却没告诉梅夫子和周敏，任由两个人歪曲贾家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想到这些的不止是迎春，贾赦和周敏等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都有些难看了起来。 “前些日子我得到消息，清风帝会派人去五台山找圣祖皇后，襄夫人她们在建州，乘风担心圣祖皇后会被他们找到，就让莫非带了人去了五台山……” 周敏蹙了蹙眉头，沉声道。 “我立刻带人去五台山，看看能不能把他拦下来。” 梅夫子心急如焚，站起身就想离开西院。 “只怕来不及了，按照脚程算，他早就应该回来了，之前我还想着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现在想想，是莫非也说不定……” 周敏站起身将他拦下，皱着眉头又道。 “可是师父……” 想到莫非几次说起要不惜一切代价对付太上皇，梅夫子猩红着眼睛看周敏。 “乘风，我们应该从长计议，莫非就算是为了要对付太上皇，也不会要了圣祖皇后的命的。” 周敏安抚道。 “定王爷说的有道理，三王爷，莫非既然已经有了其他心思，就算你此刻去了五台山，也不一定能见得到他。” 第六百一十章 莫非和妙玉 “乘风，我们应该从长计议，莫非就算是为了要对付太上皇，也不会要了圣祖皇后的命的，再说了，兴许莫非只是回来晚了，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糟糕呢！” 周敏安抚道。 “定王爷说的有道理，三王爷，退一步讲，就算莫非真的有了其他的心思，你此刻去五台山……只怕也是已经晚了。” 贾赦想了想，也道。 “师父那边肯定是出了事情的，莫非……他很久之前就有了其他的心思了。” 梅夫子却没有周敏那样乐观，摇了摇头，把之前和莫非私下里说的一些事情说了。 之前他一门心思的关注着太上皇和甄家的消息，对莫非的异常倒是忽视了，如今想想……莫非不对劲儿确实有些日子了，前些日子他还问起了两人成功将太上皇退下皇位之后的归属。 当时他以为莫非只是随口问问，现在才明白，莫非的行为与其说是询问，倒是更像是一种挑拨，莫非在那个时候应该就已经有了其他的心思了。 “如果是这样，乘风就更不应该离开京都，莫非的目的既然是太上皇和清风帝，除了和咱们合作之外，能合作的也只能是甄家，与其追着去五台山，倒不如在京都守株待兔。” 周敏听了梅夫子的话，沉思片刻说道。 “守株待兔？” 见周敏这么一说，梅夫子一怔，旋即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贾赦也觉得定王爷说的对，而且……迎儿，把你刚刚跟为父说的事情跟两位王爷说一说。” 贾赦赞同了看了周敏一眼，摆摆手，指着身后的迎春又道。 “是，爹爹，两位王爷，贾二怀疑……莫神医已经带着圣祖皇后来了京都，两位王爷手下如果人手充足的话，不妨在京都附近的庵堂找一找，类似于灵隐寺的那种比较偏僻的庵堂……” 迎春有些无奈，她身上的疑点已经够多了，刚刚把事情告诉贾赦，也是想着让他提出来的，谁知道贾赦不按套路出牌，又把她推了出来。 她之所以有这个怀疑，也是想到了刚刚在前厅的一个小插曲，在她给甄宝宁用了毒药之后，甄宝宁曾经说过莫什么，当时她以为甄宝宁是口误，现在联系梅夫子的话想想，倒是觉得甄宝宁说的极有可能就是莫非。 至于说莫非很有可能藏身于京都附近庵堂的这一点，那就纯粹是她的推测了，按照莫非的性子，就算是他要和甄家合作，也不会完全的相信甄家。 圣祖皇后是他的底牌，想要这张底牌发挥最大的价值，那就得把她安顿好，至少不能带在身边，这样一来把她交给同为白家人的妙玉照顾，那就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你是怀疑妙儿？” 周敏显然也明白了迎春的想法，看了她一眼，又道。 “周大哥不觉得妙玉离开荣国府的时间太过微妙了吗？” 迎春点点头。 在她得知了妙玉的身份之后，几次用计想要让妙玉离开，但是都被她化解了，可是就在前几日，妙玉突然提出告辞，当时她还以为妙玉是死了心，现在想想，是得到了莫非的指令也说不定。 第六百一十一章 将计就计 “周大哥，不觉得妙玉离开荣国府的时间太过微妙了吗？” 迎春点点头，对周敏道。 在她得知了妙玉的身份之后，几次用计想要让妙玉离开，但是都被她化解了，可是就在前几日，妙玉突然跟贾母提出了告辞。 当时她还以为妙玉是知道了荣国府分家的消息，为了避免被她赶走这才选择离开的的，眼下看来是得到了莫非的指令去照顾圣祖皇后了也说不定。 “沫儿说的有道理，莫寒，让咱们的人尽快去京都附近的庵堂查探，尤其注意上了岁数的居士，有消息的话尽快回来回话。” 周敏对迎春的话深以为然，再想到妙玉的性子，对着莫寒吩咐道。 “是，王爷，属下立刻就去。” 莫寒拱了拱手，推开房门出了屋子，黑七瞥了梅夫子一眼，见他也点了点头，就也很快出去了，看样子也是认同了迎春的想法，去搜寻妙玉和圣祖皇后的下落去了。 “周大哥，梅夫子，除了莫非的事情之外，贾二还发现一个让人始料未及的事情……” 迎春略一迟疑，把甄宝宁带走凤姐儿的异常以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梅夫子既然是圣祖皇后的弟子，她让百合军做的事情他早晚能从襄夫人那里得知，与其那样还不如她主动说出来。 毕竟之前众人的误会已经够多了，现在既然打算开诚布公，还是说出来大家商量的好。 另外，当初癞头和尚也说过，能让通灵宝玉有反应的人是拥有大气运的人，这样的人……又是和周敏一条船上的合作伙伴，那应该就是可以相信的吧？ 这样想着，迎春又偷偷看了梅夫子一眼，梅夫子显然也没想到甄宝宁的脑洞这样大，一时有些无语的指着自己道： “你的意思是甄宝宁以为你二哥是我？” “应该是这样的，可能是甄家觉得二哥的变化太大了，又想着这两年二哥官职实在升的太诡异，这才有了这个想法……” 迎春能理解梅夫子的意外，她自己之前还不是一样。 “老子的儿子还不能有出息了？甄家一群人到底是什么脑子……” 贾赦则是有些气急败坏，黑着脸道。 自从贾琏开始走正途，他虽然还是时不时的训斥他几句，但是内心深处却是对他的变化极为骄傲的，这会儿见甄家居然怀疑贾琏不是他儿子，他简直要气笑了好嘛~ 从座椅上起身走了两大圈，贾赦才舒服了些，又有些担心的开口问道： “所以甄家的人抓了你嫂子是想要和三王爷合作？那你嫂子那边……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爹爹放心，百合军那边的姐妹们已经传了消息过来，她们已经和嫂子联系上了，甄家对嫂子还算礼遇，而且有百合军的暗中保护，嫂子那边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迎春见贾赦问起，赶忙解释道。 “那怎么没想办法……” 贾赦还是有些不放心，同时也有些不解，不明白迎春为什么已经找到了自家儿媳，却没有将她救回来。 “沫儿是想要将计就计？” 周敏却已经猜到了迎春的想法，又见她很是心虚的样子，不由又确定了几分，开口道。 “迎儿……” 贾赦闻言有些惊讶的看向迎春，眼中闪过微微的失望。 “……也不完全是我的主意，甄宝宁问的痕迹太重，嫂子冰雪聪明，也猜出了甄家的想法。 嫂子说她要是不去，甄家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别的想法对付二哥，与其那样被动，还不如咱们占据主动，想办法一次把甄家给……” 迎春被贾赦看得心慌，缩了缩脖子，把之前的打算说了。 说到这个，她对凤姐儿也是佩服的紧。 之前见凤姐儿一副相夫教子，岁月静好的模样，还以为她早就转了性子，所以对是否进行计划很是犹豫，想着让百合军救了凤姐儿回来就好。 谁想到她放弃了之前的计划，凤姐儿倒主动提出要将计就计，并且也极有默契的提议，要替梅夫子他们吸引火力。 “胡闹，你就这样纵着你嫂子，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巧姐儿蓼哥儿可怎么办……” 贾赦又是欣慰于凤姐儿对贾琏的情谊，又是忍不住的担心两人的安危，忍不住小声喃喃道。 不过说归说，却没提出让百合军将凤姐儿送回来的意思，毕竟刚刚的办法他也听了，的确是解开眼下困境的最好办法。 “将军放心，周敏一定护琏二爷和琏二奶奶周全，不会让他们出什么事情的。” 周敏见他这样，显然也明白他的顾虑，和梅夫子小声商量了几句，对贾赦保证道。 “他们都没和我商量就自作主张，你这样的话也不用和我讲……等他们以后自己找我来说……” 贾赦明明担心的手脚冰凉了，偏偏梗着脖子口是心非，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爹爹……” 贾琮有些无奈的唤道。 “叫什么，都没把计划考虑周详就敢跟去，也就你嫂子你二哥才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还傻站着做什么，赶紧坐下，咱们跟两位王爷好好商量商量接下来的事情，一群半桶水的家伙，提出的办法都是漏洞……” 贾赦瘪瘪嘴，指着一旁的座椅道。 众人又就着迎春刚刚说的办法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填补了之前可能存在的一些疏漏，简单捋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迎春就跟在贾赦身后出了周敏的屋子。 这会儿已经是亥时了，腊月的冬夜滴水成冰，不过好在在封家和王家人的反击之下，之前占据了吩咐的西北军士很快被赶了出去。 迎春和贾赦还没来得及歇下，就接到了外面的消息，说是整个封府已经清理干净，京营的人请他们搬到带有火龙的客院里。 “爹爹，这是平息了？” 迎春撇了一眼外面漆黑一片的夜色，裹了裹有些偏大的大氅，问走在前面的贾赦道。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京营和九省统制的人参与，一开始还能听到封府外面乱糟糟的抢掠声，这会儿已经听不到了，除了寒风里隐隐的血腥味，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哪里会这样容易，如今……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贾赦却只穿一身深蓝锦袍，听到迎春这样问也没有回头，叹息一声道。 “……” 迎春有些沉默，之前看书上说“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她还觉得言过其实，可是这会儿竟然不点自通了。 “二姐姐别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贾琮见她沉默，还以为她是害怕，拍了拍胸口小声的安慰道。 “……” 迎春被他说的心中一暖，坏心的伸出手想要揉一揉他的脑袋。 贾琮连中两元之后就再也不让她揉脑袋了，说是自己长大了，是男子汉了，这样做会让人笑话。 本来还以为贾琮会像之前一样躲开，谁想到他只是小声嘟囔了几句，就任由她揉搓了。 走在前面的贾赦也注意到了身后一双儿女的举动，弯了弯唇。 本来还想为了凤姐儿的事情斥责迎春几句的心思也淡了些，自家三个孩子都是好的，他应该相信她们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不是吗？ 这里且不说贾赦父子几人是如何温馨相处的，只说大陈皇宫深处的宁寿宫，此刻的气氛就说不上太好。 都已经三更时分了，宁寿宫还是灯火通明，照的地上被摔碎的白瓷闪着莹润的光芒。 向来有些慵懒的太上皇这会儿也还没有休息，盯着地上跪着人的眼神一片冰冷。 “皇……皇上……这次的事情真的不怪微臣，微臣也是得了京都城内封家的信号以后，这才开始行动的，具体是怎么回事，只怕要等王大人回来了才能知晓……微臣……真的冤枉的很……” 兵部侍郎张大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抬头看太上皇的勇气都没有。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按照之前的吩咐行事，居然就惹来了太上皇的大怒。 “封家发出的信号？你确定……” 太上皇眼睛眯了眯，又问道。 “是……是啊……微臣……微臣……的确看到了封家的信号……” 张大人目光闪了闪，又磕了一个头，急急的道。 “王家和夏守忠的？” 太上皇似笑非笑的看着瑟缩成一团的张大人道。 “这……” 张大人脸色一白，他之前只看到了王家的信号，根本没有注意到夏守忠的，不过当时他立功心切……又想着太上皇不会在这上面计较，所以干脆就…… 这样想着，张大人更害怕了。 “来人，将张大人带下去……” 就在张大人快要扛不住的时候，头顶传来了太上皇冷冷的声音。 这是……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就在张大人松了一口气，正要站起身来的时候，太上皇的声音又传了下来： “……割了他的舌头。”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张大人身子一软，瘫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太上皇。 却见太上皇根本没有看他的意思，还想要再说什么，几个膀大腰圆的內侍已经架着他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皇上，你又何必这样，他……” 一个女子从后面挑了帘子出来，柔声对太上皇道。 “一群废物，已经谋划好的事情居然做成这样，简直不知所谓。” 见女子出来，太上皇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过去扶着她的手坐到了椅子上。 “都怪臣妾……如果当初皇儿不死……大哥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女子看起来有些感伤的样子，对着太上皇又道。 “柔儿又何必这样说，朕……朕早就说过，你是你，你大哥是你大哥，甄家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就连你母亲吩咐你做的事情，你不是也一样拒绝了吗？” 太上皇拿起帕子，柔声的对女子说道。 第六百一十二章 做个交易 见女子出来，太上皇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过去扶着她的手坐到了椅子上。 “都怪臣妾……如果当初皇儿不死……大哥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女子看起来很是伤心的样子，垂泪道。 “柔儿又何必这样说，朕……朕早就说过，你是你，你大哥是你大哥，甄家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你母亲……也和你没有什么相干。” 太上皇拿起帕子，轻轻的给女子擦了擦眼泪，柔声劝道。 “皇上，你对臣妾真好……” 女子极为感动，轻挪臻首偎在太上皇肩上。 她看起来三十四五岁的样子，姿色说不上出众，但是却有一种懵懂天真的单纯感，这会儿身着雪白色狐皮的琵琶襟大袄，腰下是宫白色绣花锦裙，外罩一件银鼠坎肩，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楚楚动人的颜色。 却道这人是谁，正是奉圣夫人的嫡长女，当朝太妃甄柔儿，也就是玉筝公主和康王的母妃。 “那是因为柔儿对朕好……” 看着面前的女子，想到之前收到的那封信和那批情花毒，太上皇的眼神更柔和了些，揽着甄太妃小声道。 得知自己和清风帝可能已经患上了情花毒之后，他是既震惊又恐慌，第一时间找了心腹太医对身体进行了仔细的检查，结果居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患上情花毒。 他又是庆幸又是不解，根本想不明白甄太妃到底是什么意思？几番思索之下，就让暗卫随时跟踪了甄太妃那边的情况。 结果竟然发现，甄家确实一直在逼迫甄太妃给他下毒，但是甄太妃每次都会将药粉偷偷丢掉，换成症状类似，但是对身体没有什么伤害的其他药物。 而且……甄太妃还偷偷在她的宫殿里设了一个小小的牌位，牌位上的名字却不是康王，而只写了：吾儿周轩。 周轩！正是当初甄太妃身怀有孕时，他给腹中孩子娶的名字，生了康王之后，甄太妃说是不喜欢那个名字，这才改成了周真。 想到面前的甄太妃这些年默默忍受着丧子之痛，和甄家虚与委蛇，太上皇对于甄家的痛恨又深了几分，对甄太妃的怜惜也多了几分，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又道： “都这么晚了，柔儿怎么又过来了？也不怕冻坏了身子。” “臣妾不怕……皇上……臣妾……臣妾……” 甄太妃坐直身子低着头，欲言又止的看了太上皇一眼。 “柔儿是担心朕会伤了你的母亲和兄长？” 太上皇见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眸色一深，语气也变得冷淡了起来。 “怎么会？臣妾的母亲和兄长既然真的做出了那样的事情，那就应该受到惩罚，臣妾是担心筝儿那孩子，昨日……昨日她去了王府添妆，到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甄太妃像是被太上皇的态度吓了一跳，从御塌上站起身，双手使劲的摇了摇道。 “什么？筝儿还没回来？怎么之前没人提起？” 听她这样说，太上皇也急了，站起身扶着她的肩膀问道。 “筝儿那孩子有些贪玩，听说王家嫡女是指婚，非闹着要过去看看，臣妾……拗不过她……臣妾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筝儿，筝儿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甄太妃将昨日白日里的事情说了，攥着帕子一边垂泪一边道。 “来人，还不赶紧来人！” 太上皇抬手虚虚的指了指甄太妃，有心想要斥责她，但是为了避免走露风声，今日之事他本来就没有告诉她。 又见她已经这般担心内疚，哪里还能说得出来什么，恨恨的一甩衣袖，拂开布幔出了宁寿宫主殿，吩咐御林军的人去找玉筝公主了。 “皇上……” 甄太妃的声音听起来哀哀戚戚，但是在其他人都陆续离开之后，眸中泛起一丝异色。 虽说眼下事情的发展和太上皇之前预想的一劳永逸有些差别，但是事情也算是顺利，而且已经到了眼下的地步，就算是他有对于计划没有顺利实施的不爽，但是也只能继续推进下去。 于是乎，翌日一早天还只是蒙蒙亮，“头疼难忍”无法理政的太上皇就带病站了出来，不仅代替清风帝签发了“讨伐谋逆甄家”的讨伐书，还接手了清风帝手里的御林军和京营人马，再加上城东大营官兵的配合，到了腊月二十日这一天，整个京都就已经安稳了下来。 西北的军士们被赶到了建州一带，战场也随之开始转移，之前住在封府的众位官员们，也都战战兢兢的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贾赦父女也一样，也带着找回的探春等人一起回到了荣国府。 因为有女子军团暗中做的手脚，甄宝宁，甄夫人以及甄宝珠都没能跑出京都，落入了京营和御林军的手里，倒是“甄宝玉”，在封府转移到大理寺的路上被突然跳出来的人马给救了，之后就不知所踪了。 丢了被当成“甄宝玉”的贾宝玉，迎春也有些无奈，等到看到了家里被当成了“贾宝玉”的甄宝玉，她就更是无奈了。 “二姑娘，这可怎么办？老太太明后日应该就回来了，甄公子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司棋将手里的汤匙放下，取出帕子小心的给甄宝玉擦了擦嘴边流出的汤汁，抬头对迎春道。 担心被其他人看出破绽，这些日子他和绣橘一直贴身侍候甄宝玉，虽说可以用药说甄宝玉是冻坏了身子需要将养，但是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贾母和王夫人明后日就回来了，见到这样的宝玉指定是要请大夫的，到时候还不是会露馅。 “能怎么办？都怪咱们的人晚去了一步……也不知道你们宝二爷是被谁救了去。” 迎春看了看躺在床上瞪着大眼睛看着她的甄宝玉，眼珠子转了转，凑上去小声道： “甄公子，眼下的情形你也看见了，甄家是谋逆，太上皇那边早就有准备了，甄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你看这样……咱们做一个交易你说好不好？” 第六百一十三章 脸皮真厚的袭人 迎春看了看斜靠在迎枕上的甄宝玉，眼珠子转了转，凑上去对他道： “甄公子，眼下的情形你也看见了，甄家是谋逆，太上皇那边早就有准备了，甄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你看这样……咱们做一个交易你说好不好？” “甄宝玉”是由夏守忠的人看守的，虽然她能借着送饭的时候下点药，让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可是想要把他换出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之前她想着趁“甄宝玉”被送到大理寺的时候把人换回来，谁知道晚了一步，为了不露馅，她现在也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贾二姑娘说说看。” 不知道是因为药物，还是因为得知了甄家被赶出京都的关系，甄宝玉看起来有些颓废，虽然眼睛瞪的大大的，但是看起来没什么焦距，一副神游天在的样子。 听到迎春的话也只是微微抬头，没有多大兴趣的样子，就连称呼也从之前的“贾二姐姐”变成了“贾二姑娘”。 “是这样的，甄公子，我堂弟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回来，能不能请你假扮他一段时间。” 迎春其实对甄宝玉还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如果不是她“以贾为甄”，甄宝玉也不会落到眼下的地步。 “假扮？贾二姑娘，宝玉此刻不是已经在假扮贾兄了吗？” 甄宝玉自嘲的笑笑，对着迎春又道。 “甄公子，之前的事情贾二很抱歉，不过……如果事情再来一次，贾二应该还是会这样做的。 眼下的情形你也知道了，甄家谋反的事情太上皇那边早有准备，不过是碍于圣祖皇后之前留下的命令这才假作不知。 贾二就是不这样做，太上皇那边也会有其他的办法逼甄家就范，你们甄家和皇室如何争斗贾二管不着，但是要把我们贾家牵扯进去……那就恕贾二不愿意了。” 迎春之前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太上皇和清风帝他们把“挑起争斗”看得那样重，甚至为了逼迫别人想动手绕了那么大的弯子。 等到听了贾赦的解释才知道，原来当初圣祖皇后曾经留下明令，皇室不得“持强凌弱”，没有确实证据的情况下不得对边疆将领发动战争，如果硬要如此，底下的将士有权不听皇室指派。 而对于引发和挑起战争的官员以及勋贵，处罚也是极为严苛的，比如说勋贵降爵，官员子孙三代不得为官等等。 迎春虽然对于爵位不是很看重，但是平白让贾家替甄家和皇室被这么大的锅，她可是一点儿都不愿意。 “贾二姐姐想让宝玉如何做？做多久？就这样假扮吗？” 或许是迎春的话太过直白，甄宝玉好半晌才指了指瘫软的身子，开口对迎春道。 “甄公子放心，只要你不出去乱说，贾二立刻就将解药给了甄公子。 至于甄公子说的时间，倒是也不用太久，贾二叔父那边已经得了去金陵的调令，贾二祖母应该也会跟着去，只要在他们离开之前看不出破绽就行。 甄公子要是肯帮贾二这个忙，贾二也不会让甄公子白做。 等贾二的人找回了堂弟，甄家事了之后，贾二可以把甄公子送回江南，再给公子一个新的身份也一份产业。 甄公子完全可以在那边隐姓埋名，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见他答应了，迎春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道。 她对贾母的性子很是了解，如果京都这边安全的话，贾母自然愿意留下繁华的京都作老封君，可是如今京都的情况，她应该是想要 有多远走多远才是，那跟着贾政去金陵赴任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宝玉答应贾二姐姐，不过除此之外……贾二姐姐能不能再答应宝玉一件事情。” 甄宝玉迟疑片刻，点了点头，把事情答应了下来。 “什么事情？甄公子请讲。” “贾二姐姐也说了，事成之后会送宝玉去江南隐姓埋名，在离开京都之前，宝玉想要见见林家妹妹……” 说到黛玉，甄宝玉原本有些暗淡的眼神也变得亮晶晶了起来。 “这…… 不瞒甄公子，这件事情贾二得问问林妹妹，答应不答应得看她的意思。” 迎春皱了皱眉头，对甄宝玉道。 “贾二姐姐放心，宝玉也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想着一旦离开了京都……还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回来，这才…… 他本就长得唇红齿白，这会儿做出一副和贾宝玉截然不同的痴情样子，倒是让绣橘一时心软了起来，转头看向迎春：“姑娘……” “你们还不知道你们林姑老爷，这件事情……难！” 迎春伸出手指戳了戳绣橘的额头，嗔道。 林如海知道贾母和王夫人当年对黛玉的所作所为之后，对于贾家二房那是一个戒备，别说让黛玉和贾宝玉单独见面了，就是在贾母那里遇上了，丫鬟婆子也是一时三刻就把屏风安排上了，要不然之前贾宝玉也不会跑到她的缀锦楼去堵黛玉了。 “罢了，贾二姐姐尽心就好，麻烦这两位姐姐，能不能将你们宝二爷平日里的习惯和喜好说上一说……” 甄宝玉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对绣橘和司棋道。 迎春将解药给了绣橘，又将她留给甄宝玉，让她把贾宝玉的事情详细的和甄宝玉说说，就带着司棋出了屋子，朝着暖香居外面走了过去，不过刚走到门口，就从一旁冲出一个人来，“啪”的一下跪在了地上。 “二姑娘，二姑娘……求求你了，让袭人进去见见宝二爷吧，袭人听说宝二爷受了风寒，求求二姑娘给二爷找个大夫吧。” 袭人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俨然一副忠仆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没给宝玉请大夫？还有……之前西北军士闯进荣国府的时候你在哪儿？” 见她这会儿还出来做戏，迎春挑了挑眉直接戳破道。 “我……我……当时老太太和宝二爷他们都已经不在府里了啊。” 袭人有些张口结舌，在得知甄家谋反，贾母王夫人被接走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溜回了花家。 “所以……你就打包了暖香居的现银和各种首饰？” 第六百一十四章 处置赖家 “我……我……当时老太太和宝二爷他们都已经不在府里了啊，袭人是被吓怕了，这才……” 袭人有些张口结舌，目光也闪烁了起来，在得知甄家谋反，贾母王夫人被接走之后，她确实在第一时间就溜回了花家。 “所以……袭人姐姐就卷了暖香居所有的现银和值钱的物件儿？” 司棋见她这会儿还一副委屈巴拉的样子，从迎春身后站出来，语带嘲讽的道。 “二姑娘，二姑娘，袭人……袭人已经把东西都送回来了，还请二姑娘帮袭人说说好话，不要让王总管将袭人送到官府去吧……” 见司棋这样说，袭人脸色一白，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起头来，心中也像是十五个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送回来了？袭人，暖香居的东西是送回来了，那老太太私库里的东西呢？” 迎春裹了裹白色皮毛的大氅，看着跪在地上的袭人只不说话，等到见她额头青紫，动作也慢了下来，才冷冷的又道。 说起来这次西北军攻破，虽然抢掠了一些东西和金银，但是也并不是说一无是处，至少就让这些狼子野心的下人暴露了出来。 之前就知道太上皇和甄家可能在京都搞什么幺蛾子，贾赦作为荣国府的家主，又岂会一无准备。 除了提前偷偷运走了一部分的财物，让百合军的人将贾母和王夫人等人“请”去了聚贤庄之外，对于荣国府的下人也是尽量的做了一些安排。 不过大房和二房毕竟是分了家，没有贾政和王夫人的命令，二房的下人并不十分服从他的派遣，好在这些人也都奸滑的很，在得知西北军朝着荣国府这边来的消息之后，大部分都选择带着财物私逃。 袭人也是如此，和其他人相比其实她要更幸运一些，暖香居离荣庆堂极近，她得知的消息也比一般人要多一些，但是也正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了，导致了她比一般人要贪心。 在带着暖香居大半儿的财物逃回了花家之后，在她哥嫂的怂恿之下，她的心思居然又打到了贾母的私库上面。 抱着趁乱搏一把的心思，她和哥嫂三人趁着夜色又回了荣国府，不过刚进门没多久就被抓了，花自芳是个扛不住事的，被西北军的人一下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西北军的人肯跟着甄家的人谋逆，除了建功立业自然是为了金银珠宝，听花自芳这样一说当即让他们前面带路，没用多长时间就将贾母的私库搬得一干二净。 这些事情虽然发生的隐秘，就连荣国府各处逃窜的下人也不见得知道，但是却没能逃出送贾宝玉回来的银香的眼睛。 “……” 听了迎春的话，袭人像是见了鬼一样瘫倒在地上，满脸的不可置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还不来人，将袭人送到荣禧堂去，对了，银香，你也跟了去，把你见到的事情跟二老爷说说，至于怎么处置袭人那就是二老爷的事情了？” 司棋最是看不惯袭人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之前之所以不发火也是想着迎春这些日子心里堆积了不少的事情，想着让她发泄一下也好。 这会儿见迎春威力不减当初，不过几句话就堵的袭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抿嘴笑了笑，对跟在身后的婆子道。 说完还不忘小声嘟囔了一句： “二房的人怎么跑到姑娘面前，让二老爷知道了还不说我们姑娘越俎代庖。” 越殂代疱…… 婆子嘴角抽了抽，银香姑娘和绣橘姑娘可是都在暖香居待了好几日了，府里的事情也是大房的人在管，要不然袭人也不会求到二姑娘身上了，二姑娘这会儿再说越殂代疱好像晚了些。 “二姑娘……” 司棋毫不客气的话，也让袭人回过神来，还想再说什么，不过话还没出口就被婆子用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堵上了嘴，押着朝荣禧堂走了过去。 她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不应该觉得迎春是姑娘心肠软求上来，之前暖香居的事情还能说自己是担心银钱丢了收了起来，要是被二老爷知道老太太私库里东西丢了的事情和她有关的话……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对甄家也是恨得要死，既然决定要谋反，为什么不做好准备，不过几日就被打退了呢！ 看着袭人怨毒的眼神，迎春虽然不知道袭人把事情埋怨到了甄家身上，但是也知道她这种人是不会在自身找原因的，心里不由有些唏嘘。 往前走了一段，又想起一件事情来，问司棋道： “赖家那边的丧事办得怎么样了？赖嬷嬷她们呢？” “赖尚荣今日已经入了土了，赖大……要停灵三日，赖嬷嬷大病一场，如今还在榻上躺着……赖大媳妇说要来给老爷和姑娘磕头……” 司棋撇了撇嘴，对迎春道。 什么给老爷姑娘磕头，不过是还想继续在府里做事罢了，赖大媳妇之前仗着赖大没少在荣国府做坏事，眼下来打死了，她担心被报复，这是想要让他们大房庇护呢。 “还是别让她来了，见了……伤心，让人送十两银子过去，就说咱们大房记得赖家护主的忠义，赖嬷嬷岁数大了，又接连受打击，赖大媳妇……就去嫂子的庄子上做事吧，等赖嬷嬷身子好些了再回来……” 迎春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对着司棋又道。 之前司棋去了惜春那里之后，多浑虫和多姑娘就被安排去了凤姐儿的庄子做事，没了赖家在旁边，两个人又是机灵懂事的，前些日子已经被凤姐儿提成庄头儿了。 赖嬷嬷和赖大媳妇当初也没少为虎作伥，过去过过“好日子”也不错。 因为聚贤庄的事情，她对赖大一家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等到知道了多浑虫一家的遭遇之后，对于他们的观感就更差了。 本来还想着等荣国府彻底分了家就将他们一家发卖了，谁想到刚把事情说出来就被贾赦给拦了下来，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赖大一家居然是太上皇的人，一直负责替太上皇给贾母传达命令。 不能主动下手，那就只能借刀杀人，这次终于接着西北军攻入荣国府的时候把这两个人给处理了 ，迎春的心里也舒服了一些，带着司棋朝着东院走了过去。 “迎儿，怎么样了？” 贾赦正在书案前和贾琮商量着什么，见迎春进来，放下手里的羊毫笔，指着一旁的紫檀座椅道。 “我看他是动了心思，不过担心被看出什么破绽，我说要和林妹妹商量商量，爹爹，你说安排在什么地方最好？” 第六百一十五章 没啥问题 “迎儿，怎么样了？” 贾赦正在书案前和贾琮商量着什么，见迎春进来，放下手里的羊毫笔，指着一旁的紫檀椅，示意她坐下，又道。 “我看他是动了心思，不过担心被看出什么破绽，我说要跟林妹妹商量商量，爹爹，你说的对，这次……安排在什么地方最好？” 想到之前的事情，迎春刚刚因为处置了赖家的好心情也没了，一向挺括的肩膀也垮了下来。 “这倒是奇怪了，二姐姐怎么突然就认错了？之前不是还说是我们把甄宝玉想的太坏了吗？他是做了什么让二姐姐生疑的事情了？让我猜猜……” 贾琮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儿，也顾不得再给贾赦磨墨，拂开纱幔，从书案旁边走了过来，坐在迎春对面的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看了看迎春，又道：“司棋还是绣橘？” “自然不是奴婢，奴婢才不会那么容易被骗呢。” 司棋赶忙摆摆手，拍了拍胸脯道。 “那就是绣橘了，绣橘……绣橘那丫头心思细，就这样还被骗，甄宝玉果然下了功夫，二姐姐被骗也不冤……” 贾琮本来还想调笑迎春几句，见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摸了摸鼻子转了口风。 “狐狸的尾巴藏不住…… 绣橘那丫头还是少了社会的毒打…… 今日我发现甄宝玉碗里粥的颜色不对，应该是减了八成的药量，不过甄宝玉还是一副连吃饭都要人喂的样子……” 虽然他临时变了口风，但是迎春心里并没有好受起来，咬着牙恨恨的又道。 “既然确定了，再想办法就好，迎儿又何必这般沮丧？” 贾赦也从里间走出来，挑眉看迎春。 “就是觉得迎儿有些蠢，爹爹，之前迎儿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没有看见人进去西院，怎么好好的宝玉就和芳官儿滚到了一起。 想在想想，当日在院子里除了迎儿和司棋，甄宝玉也在，而且他最有机会给宝玉下药…… 不过爹爹，他不是甄家的人吗？为什么要把屎盆子朝甄家扣呢？” 迎春越说脑袋耷拉的越厉害，她简直要emo了好吗？不管是朝哪方面想，好像都有想不明白的事情。 明知道对甄家名声有碍，为什么甄宝玉还要这样做？这也是迎春之前一直没朝甄宝玉身上想的重要原因。 “哪儿有往甄家头上扣，做错事的不是宝玉吗？” 贾赦端起茶盏，吹了吹上面的茉莉花，淡声道。 “爹爹是说…就算是没了我的顺手推舟，也会有其他人指出和芳官儿有关系的是“甄宝玉”？” 迎春有些困惑的抬头看向贾赦。 “有这个可能。” 贾赦放下茶盏，点点头道。 “所以…… 甄家太不要脸了，这是想着事情成了之后把事情推到咱们荣国府身上？” 迎春气的从桌前站起，眼睛瞪的圆圆的。 还真的有这种可能，俗话说得好，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当时甄宝玉并不知道前厅的情况，使出这一招完全有可能，短期的背负骂名又怎么样，等到甄家和太上皇那边达成一致，完全可以把“误会”解释开啊。 “也不一定，甄宝玉或许有设局的意思，不过不见得是为了甄宝宁他们，如果是的话，也不会背叛他们了。二姐姐，你忘了，之前王爷曾经说起过……” 可能看穿了她的想法，贾琮摇了摇头，抬眸看着她道。 “你是说……” 迎春想到当初周敏说的话，眉头也紧紧的蹙了起来，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事情倒是麻烦了。 “是与不是，让事情进行下去早晚会知道的，迎儿不是也说甄宝玉提出要和林家姐儿见一面吗？这样吧，银香和你体型相似，接下来就让……” 贾赦沉思片刻，开口又道。 “爹爹，这次迎儿想要亲自去，甄宝玉对我还算熟悉，银香很容易露出破绽，而且……迎儿也不是一无防备……” 迎春明白贾赦意思，知道他是想让银香替她去钓出幕后之人，不过……说不定就能见到那个人，想到之前怀疑的事情，她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那人一面。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又苦求了贾赦好半天，终于让他同意了下来，不过也叮嘱她一定要多准备一些杀手锏，又交代了很多细节，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接下来的几天荣国府还算平静，甄宝玉应该之前特地了解过贾宝玉的脾性，几乎表现的无懈可击。 不止是府里的下人们没看出什么端倪，就连贾母和王夫人都没看出什么破绽。 如此又过了两天，就在灵州那边传来消息，甄家联合皇三子讨伐太上皇暴虐成性之后，甄宝玉终于忍不住了，又一次跟迎春提出要见黛玉。 “甄公子，林妹妹也答应了……不过林姑父那边公务繁忙，灵州那边又出了事情……甄公子可能还要等些日子” 迎春很是为难的把之前想好的说辞说了。 在得知林如海对贾家很是防备之后，不可能让他和宝玉在荣国府见面之后，他的眸中飞快地闪过欣喜的神色，又作欲言又止状。 “宝玉倒是能等，不过贾二姐姐……” “姑娘，我觉得既然林姑娘答应了，不妨避开林姑老爷，去知风楼见面也好……” 绣橘果然开口了，平日里她也算是个心思细腻的，但是最近因为五嫂子的事情，她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贾芸了，和甄宝玉倒是颇有些同病相怜，同理心作祟很容易就中了甄宝玉的陷阱。 “绣橘姑娘……” 甄宝玉感激的看了绣橘一眼。 “这倒是也行，这样吧，我去联系林妹妹。” 迎春瞟了绣橘一眼，点点头答应了。 绣橘虽然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在甄宝玉的温柔攻势下很快就把事情忘了。 眼见“鱼儿”已经上钩，第二日，迎春就带着“鱼儿”去了归真阁不远的客栈，并且在那里情理之中的中了埋伏。 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果然被带到了一处庵堂，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倒是都没啥大问题。 第六百一十六章 果然另有其人 眼见“鱼儿”已经上钩，第二日，迎春就带着“鱼儿”去了归真阁不远的知风楼，并且在那里情理之中的中了埋伏。 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迎春果然已经被带上了一辆晃晃悠悠的马车，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应该是被捆着的，不过好在只有微微的血液流通不畅的感觉，并没有其他什么大的问题。 至少没有中毒的迹象！ 想到这个，迎春赶忙观察了一下如今的情况，不过让她失望的是，可能是上次甄宝玉中过她药粉的关系，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之前藏好的药粉也没有了。 不过……看了看脚上的绣鞋，迎春松了一口气。 还好，鞋子没有被换过，想到里面藏着的信号弹和药粉，她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也有心情打量车厢内的情形来。 虽然车梁挡着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是看着透进来的光线，这会儿应该还没天黑，再从马车的颠簸程度来看，应该不是京都的大街，不过应该也不是小路…… “呲~” 迎春一边看着，一边撑着身子从车厢里坐了起来，身子从麻木恢复到有知觉的感觉很是酸爽，让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喟叹。 “贾二姐姐醒了？” 听到车厢里的动静，马车的车帘被掀开，甄宝玉圆圆的脸盘儿露了出来，对着迎春笑道。 马车外的风景虽然一闪而过，不过还是让迎春看到了一些东西，“沐云楼”，这好像是在城南的一处酒楼，所以……马车是要去城南吗？ 正想着，贾宝玉已经弓着身子进了车厢，在她对面坐下，伸手扯下了她嘴里塞着的帕子。 “甄公子，之前贾二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事成之后会送你离开，你这是要做什么？司棋呢？” 迎春目光闪了闪，斜靠在车厢的柱子上，用谴责的语气对甄宝玉道。 “贾二姐姐放心，你的丫鬟没有事情，不过宝玉不明白，你说的事成之后是谁事成之后呢？是太上皇呢？还是定王殿下事成之后呢？” 或许是被她的语气给气着了，甄宝玉扯了扯嘴角，又道。 “甄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贾二怎么听不明白？” 虽然之前就有心理准备，甄宝玉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不过突然听到他这样说，迎春的心里还是“咯噔”一下，脸上的表情也不像之前那么自然了。 看来……甄宝玉知道的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啊，不过……如果按照之前的推测，莫非不是和甄宝宁那边是一路吗？难道是猜错了？这样一想，迎春心里不由的有些焦躁了起来。 “贾二姐姐，宝玉是真的有事情和贾二姐姐商量，贾二姐姐又何必装傻呢，贾二姐姐……皇三子是不是已经和定王达成同盟了？” 甄宝玉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对着迎春又道。 “皇三子？甄公子是在嘲讽贾二吗？之前贾二不是已经说过了，太上皇的人来府里调查过了，我二哥不是皇三子，是皇三子冒充了我二哥，和我们贾家没有什么关系。” 因为搞不清楚眼下的情形，迎春也只能当做听不懂甄宝玉的话，冷嘲一声道。 “在灵州的根本不是皇三子，那是你二哥不是吗？至于皇三子……他现在仍旧在京都，就是当今的状元梅若昀。” 甄宝玉看上去并不生气，用茶杯盖宽了宽面前的茶水，淡声又道。 “你都知道一些什么？” 见他语带试探的样子，迎春的心里反而轻松了一些，不过面上却露出更加惊慌的神色，长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甄宝玉。 “我知道什么？就像二姐姐知道的那样，我不仅知道皇三子的真实身份，还知道皇三子和定王已经达成了同盟，打算等太上皇和甄家两败俱伤之后再得渔翁之利。” 甄宝玉像是被这样兜圈子的说法弄得有些不耐烦了，放下茶盏，直直的看着迎春道。 “……” 迎春像是被打击到了，脸上的神色更加慌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的样子。 “贾二姐姐是不是好奇宝玉是如何得知的？” 或许是被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取悦了，甄宝玉有些得意的挑眉看迎春。 “是……是莫非？莫非是你们的人？” 迎春作出一副恍然大悟，义愤填膺的样子，恨恨的看着甄宝玉。 “贾二姐姐果然聪明，怪不得当初能在建州城搅风搅雨，就连紫武国皇子都对姐姐的救命之恩念念不忘。” “紫武国皇子？没想到连当初的事情莫非都已经告诉了甄公子，不过贾二挺好奇的，甄公子既然知道这些事情，为什么不告诉你祖母她们呢？” 迎春像是被刺激了，“口不择言”的道。 “宝玉为什么要告诉她们，当初她们把我和母亲丢在京都，不是就已经放弃了我们吗？再说了……” 甄宝玉话说到一半儿就反应过来了，轻笑一声又对迎春道： “贾二姐姐是在套宝玉的话吗？差点儿上了姐姐的当，姐姐还是在这里休息吧，等会儿到地方了，宝玉会让人通知姐姐。” 说完，甄宝玉就掀了帘子出去了。 虽然甄宝玉及时的止住了话头，但是迎春也不是一无所获。 至少她能确定之前她们推测的是对的，甄宝玉的背后确实另有其人，而且从甄宝玉的态度能看出来，他或者说是他们，对于莫非并不是十分的信任，要不然也不会拿着莫非的话来她这里求证了。 只是不知道周敏那边是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她有能不能顺利的见到她自己想见的那个人呢？ “将军，这……你怎么就这样由着沫儿胡闹呢。” 再说周敏这边，也已经知道了迎春被甄宝玉带走的事情了，这会儿正一脸无奈的看着贾赦。 “这……” 贾赦早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后悔了，被周敏这么一说，也有些张口结舌。 “王爷还不知道二姐姐的脾气，她决定了的事情就算爹爹不让她去，她自己也得偷偷想办法，王爷也别担心，二姐姐那边有银香和莫语跟着，不会出什么事情的，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讨论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贾琮笑着打圆盘道。 “沫儿是怎么打算的？” 第六百一十七章 大理寺少卿 “二姐姐的意思是让王爷在她被抓之后……” 担心隔墙有耳，贾琮附耳将迎春的计划详详细细的跟周敏讲了，才又退到了一旁。 “好，我现在就吩咐下去。” 周敏略一思索，觉得迎春说的可能性确实有，点了点头，推门出了屋子，将刚刚的事情吩咐了下去。 虽说西北军士已经被赶出了京都，但是在“皇三子”和甄家达成同盟开始讨伐太上皇的消息传到京都之后，京都还是避无可避的乱了起来。 在太上皇的部署下，京营和城东大营的将士们接手了四个城门，开始密切的观察着进出京都的情形，以免被有其他心思的人混进来。 在这样的情形下，普通小民们也是战战兢兢，能不出京都还是尽量不出，免得出去了就回不来，被灵州城那边流过来的流民给害了。 “日，这样的鬼天气还要在这里等着，真他么的难受。” 城南城门旁边的一个小屋子里，一个京营兵服的小将看了一眼屋外，打了个哈欠，对着一旁正在拨弄着炭火的兵士说道。 “知足吧，咱们还能在屋子里等着，你看外面那几个，连鼻涕泡多冻出来了，还不是一样得挺着。” 兵士身上的衣服和小将的不太一样，看起来应该是城东大营的人。 “咱们又能抢多少，这风一刮进来，半个身子都是凉的，哪里又在家抱着媳妇儿暖和痛快。” 小将明显要官职高一些，啧啧的道。 “上面不是下命令了吗？灵州那边不对劲儿，如果那边打起仗来，可能会有流民流入京都。” 兵士掏出怀里的酒袋子晃了晃，又抿了一小口道。 “有什么不对劲儿，要我说，咱们京都才是大大的不对劲儿。你听说没有？当今……好像……了，已经连续三日滴水不进了。” 小将坐直身子，一边说，一边探着身子朝兵士手里的酒袋子抓了过去。 “不会吧，之前不是说浑身抽搐，吃点药就好了吗？怎么突然就滴水不进了？” 兵士有些吃惊，不顾酒袋子被拿走，瞪大眼睛道。 “谁知道呢，我也只是听说。不过……如果是真的，说不定以后还要指着兄弟你呢。” 小将晃了晃酒袋子，发现只剩下一点儿了，仰头喝下，又对兵士道。 “哥哥这话说的，城东大营哪里比得上京营油水足。” 兵士打着哈哈说道。 “别装傻，你还真当哥哥是个傻的，你们城东大营早就归顺了太上皇，以后啊……” 小将正要将话说下去，就看见外面被冻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小兵已经踩着雪小跑着跑了过来，顿时掩下话头，朝外面看了过去。 “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头儿，城里出来两辆马车，能不能……能不能……这天实在太冷了，要是有点酒能暖暖身子就好了。” 小兵搓了搓手，缩着脖子讪笑道。 “你小子~” 小将隔空用手指戳了戳，站起身朝着外面走了过去，兵士见状，也放下了手里的火钳子，跟在小将身后走了过去。 “站住，停下，检查检查。” 小将指挥小兵将路障放好，仰着脖子对着速度已经慢了下来的马车道。 “官爷，咱们家夫人患了病，要去城郊看病，这……这是点小意思，还请官爷看在小的的薄面上……” 车夫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样子，塞过来一大把铜子儿。 这种情况之前还是比较常见的，女子嘛，不愿意被这些小兵们盯着看，花钱消灾了。 “这些……那后面的那辆马车呢？” 小将颠了颠手里的铜子儿，又斜眼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拉长声音道。 “爷，您看，这……这是小老儿之前在前面打的酒，让几位官爷驱驱寒。” 车夫忙又用车架上拿出一壶酒，巴巴的道。 “行吧，算你识相，把车帘掀上来让哥几个看一眼，就能走了。” 小将结果酒递给身后的小兵，随口对车夫道。 “这……” 车夫有些犹豫的看了兵士一眼，作出一副想要掀车帘的样子来。 “哥哥，这么冷的天气，人家一个妇人，咱们还是不要难为人了，更何况……这样的天气，与其在这里喝西北风，倒不如回去将酒温温，哥几个喝上几口。” 兵士扫过小兵手里的酒壶，目光闪了闪，上前一步拉着小将道。 “好吧……就按兄弟说的去办。” 小将迟疑片刻，不过想到上面的命令只是让严查进京都，点了点头答应了。 小兵们见头儿答应了，又有酒喝，自然不会介意，七手八脚的抬起路障，眼看着两辆马车就要出城门了，后面突然传来热热闹闹的声音。 “抓住他们，抓住他们，他们是甄家三公子甄宝玉！” 大理寺少卿张大人骑着马带着七八个士兵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甄宝玉？甄家三公子？ 城门口的众人先是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想要协作拦下马车，不过却已经晚了，两辆马车已经驶过城门，朝着城外冲了过去，他们设的路障却把大理寺的人给拦下了。 等到好不容易把路障都挪开，大理寺众人已经离前面的马车很远了。 “大人？怎么办？” 一个师爷打扮的人战战巍巍的道。 “能怎么办？追啊，你，赶紧去发信号，让京郊的人将他们拦下来，看她们的方向应该是要去西南和甄家其他的人会合，一定要将他们拦下来。” 大理寺少卿说完，马鞭狠狠一甩，朝着西南的方向追了上去。 再说甄宝玉这边，对于这次突如其来的变化也是措手不及，虽然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暂时甩掉了追兵，但是却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三爷，怎么办？” 驾车的车夫此刻也有些慌张，隔着车帘道。 “到前面的村庄将我们放下，你们自己想办法甩开他们。” 甄宝玉脸色阴沉，想了想又道。 “是，三爷。” 车夫点点头，在进了村庄之后，找了一处偏僻些的废宅，将人丢下很快就继续朝着西南方向去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 寒冷的冬夜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从出城门开始，迎春的心就一直揪着，这会儿见马车真的停了下来，心中微微一松，脸上却满是紧张得道。 “贾二姐姐果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之前为什么这般安静？” 甄宝玉目光闪了闪，有些怀疑的看着迎春。 “甄公子是什么意思？觉得贾二被捆成这样还能动手脚，而且……甄公子莫不是忘了你手里的帕子了？” 迎春瞄了一眼甄宝玉手里的帕子，翻了个白眼，无语的道。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倒是想和跟来的人互通一下消息，可是这不是一直没有机会么。 “贾二姐姐，出了一点儿意外，咱们估计要暂时在这里谢谢了，放心，再过一会儿应该就会有人来接咱们，不会任由咱们在这里过夜的。” 甄宝玉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将之前取下的帕子塞了回去，一边嘱咐跟过来的婆子侍候好迎春，一边起身朝着宅子外面走了过去，看上去应该是去想办法联系背后的人，让人来接应他们了。 “公子，此处虽然废弃了，但是却是私人府邸，你们这是……” 就在迎春绞尽脑汁想办法，想让婆子将帕子取下来的时候，宅院外面隐隐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上了岁数的老汉。 “老丈海涵，吾等并非要占据此处，只是暂时歇脚，家中马车出了问题，下人们已经去想办法补救，再过上一个多时辰，应该就会来接回吾等了。” 甄宝玉看起来要比贾宝玉懂人情世故，说出来的话也极为温和有礼。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公子，眼下这天寒地冻的，废弃的宅子哪里是能待得下的，这里是大柳村，小老儿是这村里的里正，公子如果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去小老儿家里暂歇片刻。” 老汉显然也对甄宝玉的彬彬有礼极有好感，顿了顿又道。 “这倒是不必了，家中下人只知吾等在这里等候，去了老丈家里担心他们会找不到人，如果……如果老丈不介意的话，在下让家奴去老丈家里换些能抗寒的被子火炭就好。” 甄宝玉看上去极为警惕，并没有答应里正要去他家里休息的事情，温声又道。 “这……好吧，既然这样，那两位就……跟小老儿来吧。” 老汉的声音像是有些迟疑，之后就是惊喜，想来甄宝玉给的数目极为可观。 果然，又过了没一会儿，甄宝玉就带着两个随从从外面抱了两床看起来还算新的被子，以及一筐成色一看就很是一般的木炭进来了。 “是里正儿媳妇的陪嫁，一次都没有用过，先拿来御御寒吧。” 甄宝玉从随从手里接过被子递给婆子，让她给迎春盖上，就坐到一旁，看着随从们升起火来，因为有老丈给的火引子，木炭倒是很快就燃了起来，废弃的屋子里也慢慢的有些暖和了起来。 这会儿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借着火光，迎春看了看身上的被子，水红色的被子上绣着还算精致的鸳鸯戏水，虽然存放的时间久了有些掉色，不过看得出来应该是里正能拿出来最好的被子了。 她和甄宝玉都是出行的打扮，之前在车厢里还说不上太冷，到了这个废弃的宅子里就有了几分的清寒，不过她也没想到……甄宝玉急着出去居然是为了给她找取暖的东西，这么一看，甄宝玉和贾宝玉倒是颇为不同，至少在怜香惜玉上，甄宝玉还算是一个行动派，不像贾宝玉那样只会事后烧纸“凭吊”佳人。 不过……都在这里停了一会儿了，怎么还没听到外面银香的声音？难道是刚刚马车太快了没有跟上来？还是在路上出了什么其他的事情？ “咕咕……咕咕……” 就在迎春等的有些心焦的时候，窗户外面传来了有些干哑的乌鸦叫声。 寒冷的冬夜里听到这样凄烈的乌鸦叫还是很渗人的，就连迎春身旁的婆子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喂到她嘴边的点心也险些掉到她的身上，不过迎春并不生气，之前揪着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真晦气。” 随从放下手里的烧火棒，走到一旁捡了一块石头，朝着叫声的地方投了过去，或许是投中了，乌鸦又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叫声，外面就安静了下来。 “安静些吧，一会儿就来人了。” 甄宝玉合着眼睛，看上去若有所思的样子。 又等了一会儿，就在迎春被木炭烤的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宅子外面终于传来了有些杂乱的马蹄声。 来人了！ 迎春精神一振，转过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甄宝玉。 “知道怎么做吧？” 甄宝玉这边也已经站起了身，意味不明的看了迎春一眼，一甩衣袖率先出了屋子。 身后的两个随从对视一眼，一个手刀劈……在了婆子的脖子上，之后就用一床棉被将她包裹了起来，两个人抬着上了外面的马车。 迎春简直看傻了眼，根本弄不清楚甄宝玉的脑回路，可是嘴巴已经又被塞上了，她根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很快，门外传来马车离开的声音，越走越远，越走越远，迎春的心里也越来越沉，她明白甄宝玉的意思了，因为她发现，在甄宝玉离开后不久，银香和莫语交谈了几句，也跟了上去。 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的听着两人商量的声音，根本阻止不了，这是……调虎离山，甄宝玉应该是发现了银香她们，至少也已经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儿。 事实证明，迎春的怀疑没有错，在银香和莫语追上去没多久，又一辆马车驶进了院子，而她也被包裹好塞了进去，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且不说迎春这边的情形，只说皇宫深处，眼下的情形也是一团乱麻，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连续昏迷多日的清风帝终于醒了过来，在和心腹说了几句话之后，居然手持宝剑冲到了甄彩儿的宫殿里。 “皇上，皇上，你醒醒啊，这件事情真的不怪彩儿，彩儿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甄宝彩这会儿哭的脸上的妆都花了，神情之中也满是憔悴。 第六百一十九章 打入冷宫 “贱人，不是你又是谁？你快说，解药到底在哪里？” 清风帝这会儿却听不进去，拿着剑指着甄彩儿，猩红着眼道。 “彩儿……彩儿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甄宝彩被他歇斯底里的样子吓得身子一哆嗦，想要再躲，腿软的几乎走不动，身边的宫女內侍又不敢凑上前，只得哭着又道。 “朕只有用了你的饭食之后才不头疼，腊月十五那日也是用了你送来的参茶才晕了过去，你居然还敢说你不知道？” 清风帝见她还是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样子，拽住她的衣襟使劲晃了晃，恶狠狠的道。 “彩儿……彩儿真的不知道，彩儿明白了，是白氏害我，白氏害我。那些饭菜……那些饭菜不是彩儿做的。是……是……是白氏那个贱人做的，皇上，彩儿是被冤枉的。” 甄宝彩被清风帝这么一说也傻了眼，急匆匆的道。 “白氏？你还在撒谎！” 清风帝先是一怔，继而大怒，手里的剑又朝着甄宝彩刺了过去。 “没有，彩儿真的没有，皇上，之前因为皇儿的事情，臣妾确实很恨白氏。 不过后来白氏来找臣妾，说她当初也是被陷害的，还给臣妾看了证据。 臣妾……臣妾真的是被她骗了啊~皇上，你可以去问问白氏，去问问白氏啊……” 甄宝彩之前为了取悦清风帝，很是苦学了一段舞蹈，也是拖身子还算灵活的福，在生死关头身子一扭，才从清风帝的剑下躲了过去，站在贵全身后瑟瑟发抖的道。 “皇上……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贵全见清风帝已经杀红了眼，一边带着甄宝彩四处躲闪，一边苦劝。 “贵全，你这是要做什么？是在帮着这个贱妇说话吗？” 清风帝到底是大病初愈，这么折腾了一会儿，身上也都是汗，用手撑着坐在桌前，对着贵全呵斥道。 “皇上息怒，咱家是觉得……咱家是觉得甄贵妃说的不像是假话。” 贵全见清风帝冷静了下来，也松了一口气，弓着身子给清风帝倒了一杯茶，才又道。 “是啊，皇上……臣妾……臣妾说的都是真的。” 甄宝彩用帕子擦了擦脸，怯怯的看着清风帝又道。 虽然在深宫之中，但是甄家谋反的事情是多大的事情，又怎么会一点儿风声也传不进来呢，她虽然从小就被甄夫人养废了，但是到底也在宫中几年，自然不会幼稚的认为前朝是前朝，后宫是后宫。 之前清风帝昏迷的时候，她就已经揣揣然了，既担心清风帝醒了治她的罪，又担心清风帝醒不了，她会被要求殉葬，甚至还在暗暗祈祷清风帝就这样昏迷下去。 谁知道清风帝还是醒了，刚刚她说的话也不是假话，那些饭菜确实是白嫔做的，她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白氏说她是被陷害的？还给你看了证据？” 在贵全的苦劝下，清风帝总算是恢复了理智，又问甄宝彩。 “是啊，皇上，原来臣妾之所以滑了孩子并不全是因为麒儿，而是因为有人给臣妾的熏香里下了毒。” “哦？说说看。” 清风帝和贵全对视一眼，淡声又道。 “白氏说她一开始就有些怀疑，因为麒儿不过是个小孩子，就算是再用力，推一下动胎气或许有的，但是根本不会致命，又说她被罚了之后一直在四处查访，终于发现了不妥之处，那就是彩儿的熏香，皇上，您赐给彩儿宫里的熏香被人动了手脚，咱们的皇儿死的好冤啊……” 说到之前莫名失去的孩子，甄宝彩的眼眶也红了起来。 “说下去……” 清风帝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对甄彩儿又道。 “臣妾……臣妾就让人将熏香给了水晶，让她出宫想办法帮彩儿查验查验，结果……结果居然是真的。” 说到这件事，甄宝彩抽噎了一下，往清风帝的方向靠了靠，正想要卖几句惨，就被清风帝凌厉的眼神逼退了，捏着帕子擦了擦眼泪又道： “白氏说，这件事情虽然不是麒儿的错，但是毕竟因他而起，她的心里很是内疚，而且……答应会帮臣妾复宠，之后臣妾送给皇上的饭菜都是她经的手，她说是从一个地方得来的偏方，臣妾见……确实管用，就……” “贵妃娘娘，那白妃娘娘有没有说过她用的是什么药物？是从何处得来的？” 贵全也有些佩服甄宝彩，看了一眼已经被气坏了的清风帝，又问甄宝彩。 “白氏说是产自建州那边的一种草药，臣妾……臣妾也不是贸然给皇上用的。 之前臣妾也用了，之前臣妾来小日子就会疼，用了之后就没有感觉了，就连脸色都比之前好了许多， 皇上……这件事情彩儿真的不知情，都是那个可恶的白氏，皇上，你说她是不是奸细？” 甄宝彩急急的辩解道。 “来人，将这蠢妇打入瑶华宫，不得朕的旨意，寸步不得出瑶华宫，另外，派人去将白氏带来，送到前面的礼正殿。” 清风帝简直要被甄宝彩气死了，见她还是一副蠢钝不堪自以为聪明的样子，恨恨的一甩袖子，迈步朝着礼正殿走了过去。 “皇上……皇上，彩儿是冤枉的……彩儿……” 甄宝彩没想到清风帝知道了“真相”还这样对她，顿时身子一软，瘫在地上哭喊道。 “娘娘，您还是请吧。” 內侍们却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思，见她只赖在地上不动，上前将她架着朝着瑶华宫的方向去了。 落在后面的贵全见状忍不住摇了摇头，心中一声叹息，如今的瑶华宫可不是当初的瑶华宫了，自从知道皇三子没死之后，清风帝对于瑶华宫的态度大变。 之前隔三差五的还会让人去里面修整一下，如今已经彻底的沦为了冷宫，真正意义上的冷宫，那里不仅关着犯了大错的妃子，还有精神失常的白头宫女，就连管理瑶华宫的內侍也是在宫中能止夜哭的存在。 甄贵妃虽然做了错事，但是却是无心之失，这…… 贵全看了看一脸阴沉的清风帝，到底是没敢说什么，只是头垂得更低了。 第六百二十章 白氏之死 “你说什么？白氏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赶紧说。” 本来以为內侍会很快的将白氏带来，没想到內侍确实很快回来了，不过带来的确实白氏的死讯，脸色本就不好看的清风帝脸色也变得铁青了起来。 “回皇上，奴才们去了之后就发现白妃娘娘已经死了，这是白妃娘娘留下的信……说是让皇上亲启，想必……想必这里面应该有答案。” 內侍头垂的低低的，声音里有些微微的发抖。 当今是今日才醒过来的，不过才短短的一个时辰，整个礼正殿的人被血洗一边不说，就连平时颇为受宠的甄贵妃也被打入了瑶华宫，他真的害怕自己是下一个人头落地的人。 “给咱家，还不赶紧滚下去。” 贵全见状，心中更是叹息，将信接过来，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 “是。” 內侍松了一口气，倒退着离开了礼正殿。 “哼！” 清风帝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他这会儿是满脑子问号，根本不知道一向柔顺的白妃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的的事情，坐在书案前，将信拆开，翻看起里面的内容来。 信应该写了有些日子了，看信上的折痕，写信之人应该也曾经翻阅过好多次，甚至信笺上还有隐隐的泪痕。 “上当见书,白氏宜已去,意必亦怪之,何为如此?若白氏自言,当必得一二。 吾本白氏女,然非太常少卿女也,乃建州刺史白家女。帝不答,即前被污谋逆之白家女,定王妻也,白鸢儿也…… 鸢者,尝以高人易容者也……前不问鸢痕所从来乎?无非者,之前高人是也……” “皇上见到这封信的时候，白氏应该已经离开人世了，为什么会如此，听了白氏的经历，皇上或许会明白一二。 白氏本是白家的女儿，不是太常寺少卿的女儿，而是建州刺史之女，皇上猜的没错，就是之前被污蔑谋逆的白家，也就是定王周敏的妻子，皇上之前不是问过鸢儿脸上的疤痕从何而来，当初鸢儿并不知晓，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当初高人为鸢儿改换容貌的时候留下的……” 白鸢儿？白氏是定王妃？ 清风帝脑中像是被惊雷炸过一般，急急的往下看了下去，正如迎春之前所想，白妃确实是白鸢儿。 当年白鸢儿在受了刺激血崩之后就陷入了昏迷，不过好在莫非，也就是白家大公子正巧从五台山拜师学艺回来，见她如此，就带着她上了五台山，她的命虽然救了过来，但是昏迷的时间太长，不仅孩子已经没了，她也失去了记忆。 白家大公子也就是莫非，在得知全家都被抄斩之后，觉得一切都是定王和清风帝的错，在极度的恼怒之下，他就把白鸢儿血崩而死的事情告知了定王。 “……妾揣大兄始意,宜是间王与大王争,不过不知后事,忽弃之……” 又给已经失忆了的白氏洗脑，说她是白家的嫡出二小姐，想办法改容换面，将她送进了宫，成了并不受宠的妃子白氏，最初的打算应该是挑拨定王和清风帝的关系，但是后续阴差阳错的，事情并没有进行下去。 她本来就失去了记忆，如今又失了宠，所以只能在宫中艰难度日，直到遇到了元春，又意外的的了太后的喜爱，日子才慢慢的好过了起来。 “……若过去日子如此,思量我还能痴福,一时波澜起来,我意外想起前日的事来……” 从信的内容能看出来，白氏对于她“复宠”的那一段日子还是极为怀念的，也十分憧憬的盼着孩子的到来，但是在麒儿出生后不久，她带着孩子去御花园玩耍的时候，意外遇到了周敏。 她到底是和周敏一起长大的，在见到周敏的 一瞬间，她就隐隐想到了一些事情，后来还连续做了好多天的噩梦，元春来看她，在得知她的情况之后，怀疑她的脑部有血块。 “苟有不然,吾宁死之日,不忍生之。吾大苦也,所爱者爱他人,而吾亦爱汝……吾兄语定王,吾血崩,语吾,我白梅儿,是吾嫡妹,当为白家报仇……” 经过一段时间的针灸和治疗，白氏也终于恢复了记忆，不过白氏应该极为痛苦，在信里甚至说出“如果能的话，她甚至宁愿死在当时，也不愿意继续活着受苦…… 恢复了记忆之后她整个人是撕裂的，一方面觉得应该替白家报仇，另外一方面又因为麒儿是皇子对清风帝割舍不下，所以在生完了麒儿之后，她借口生产坏了身子，再也没有侍过寝。 不过事情不是她想要逃避就能逃避的了的，莫非再一次找到了她，提出让她将情花毒想办法下给清风帝，不然就会想办法杀了麒儿。 “……然陛下,麒儿,妾之子也,不能仰视而死,此药试之,虽苦不死……” 白氏一开始并不相信，但是在几日后居然真的发现麒儿的饮食里有不对劲儿的东西，还收到了一封信，说这只是一个警告，如此，她也只能听命行事。 “咣当！” 看完了白氏留下的信，清风帝一时不知道心中是何想法，趴在御案之上，使劲一用力，整个御案都被掀了起来，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皇……皇上……” “将白氏的尸身丢到乱葬岗喂狗，麒儿……麒儿送去……瑶……” “皇上……还有件事情老奴没来得及告诉皇上……三王爷已经在灵州那边起了兵，眼看着已经达到了建州了……麒世子既然是三王爷的儿子，皇上是不是……” 贵全见清风帝有些失去理智的样子，硬着头皮道。 “好，好好好，这些人……，对了，朕的好父皇呢？怎么都没过来看看朕。” 清风帝被气得大笑一声，又问贵全。 “兴许……兴许是太上皇那边政务太忙，还没得到您醒过来的消息吧，不过皇上，您都走了这么大半天 ，要不要先用点东西……” 贵全哪里敢告诉清风帝太上皇这会儿正在陪着甄太妃，弓着身子又道。 第六百二十一章 一生宿敌 再说太上皇这边，这会儿也已经知道了礼正殿发生的一切，不过他好似并不在意，甚至还有心情斜靠在龙榻上，接过甄太妃递过来的红果子放进嘴里。 “这果子还挺好吃的，酸酸甜甜的，样子也好看。” 太上皇眯着眼睛，轻巧的用三根手指夹起了递到跟前的朱红色果子，笑着道。 “皇上喜欢就好，这是臣妾让人在金陵那边收集的，是新鲜的果子，叫什么番茄的，做成了菜也是别具风味呢。” 甄太妃说完，也拿起一枚红果子放进嘴里，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 “还没做菜？那朕倒是要尝尝了，柔儿亲手做的吗？” 太上皇摆摆手，让回禀的人退下，凑到甄太妃跟前，笑着又道。 “皇上如果不嫌弃臣妾的手艺，臣妾自然是愿意的，不过皇上…… 您是不是要过去看看那孩子，他大病初愈，情绪这样大起大落的可不是调养之法。” 甄太妃笑笑，拿起宫女手里的帕子擦了擦手，笑着又道。 “柔儿做的什么朕都喜欢，至于那孩子……这些日子药也吃了不少，一直不能戒掉那种东西，今日好不容易能站起来了，居然一刻钟都忍不了，直接杀到了甄贵妃那里。 哼！不仅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还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简直就是一个废物。” 说到清风帝，太上皇的眼神满是嫌恶。 “那皇上的意思是？” “柔儿说呢？” “柔儿猜不出来，不过柔儿觉得，当初那孩子的皇位也是趁着皇上“患病”的时候偷偷夺得，现在还回来也是应当。” 甄太妃用纤长的手指扶了扶华胜，对着太上皇又道。 “柔儿真的是这样想的？” 太上皇脸上浮出得意的神色，看上去极满意甄太妃的回答。 “那孩子的病情虽然暂时控制住了，但是按照之前我从母亲那里得知的，只怕……复发的可能性十之七八。在没彻底控制住之前……至于几个小皇子，到底还是早了些，不过……” 甄太妃眨了眨眼睛，有些惋惜的看着太上皇道。 “不过什么？” 太上皇目光闪了闪，又问甄太妃。 “没什么。柔儿是胡说的。” 甄太妃勉强笑笑，像是掩饰一样的道。 “柔儿！” “好吧，柔儿是担心太后娘娘不乐意，毕竟……您也是知道皇后娘娘的，她的性子……” 甄太妃像是被太上皇盯得扛不住了，讪讪的说道。 “婉容……婉容……对了，夏守忠，你们皇后娘娘呢？” 太上皇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对着一旁正拿着核桃夹子小心的取核桃肉的夏守忠道。 “太后娘娘去了白马寺，说是要去祈福。” 夏守忠将手里的核桃夹子放下，殷勤的走过来道。 “那……” “皇上放心，已经派人去白马寺附近守着了，一旦出现了什么动静，立刻就会将来人拿下。” 夏守忠看了一眼甄太妃，见太上皇没有避开的意思，继续又道。 “什么人？皇上这是做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甄太妃一脸好奇的问道。 “是老三。” 太上皇往后仰了仰，靠在瓷枕上回道。 “老三？皇上是说……不是说那孩子在灵州……” 甄太妃像是知道失言了，话说到一半儿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当朕是老糊涂？连贾赦那老小子的儿子和老三都分不清楚？在灵州的那是贾赦的儿子，朕听说他的正妻被甄家抓走了，想必也是被逼的没了办法……” 太上皇拉开甄太妃挡着嘴巴的帕子，笑着又道。 “怪不得皇上没有处罚贾家，皇上真的是英明。” 甄太妃作恍然大悟状，不过顿了顿，又道： “皇上……臣妾……” “有话直接说就是，朕听着呢。” 见甄太妃一副既想知道又不敢问的样子，太上皇的目光也忍不住柔和了起来，伸出手戳了戳甄太妃的额头，笑着道。 “臣妾不敢问，怕皇上说臣妾傻……” 甄太妃吐了吐舌头，一副小女儿作态的道。 “你啊，都多大人了，性子比筝儿还要小些，对了，筝儿呢？又跑到哪儿去了？” 太上皇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转移了话题道。 “陪着太后娘娘去白马寺了，唉……臣妾有时候真的是羡慕婉容姐姐，下面的孩子从小就和她亲近，玉筝更是才几岁就喜欢去她那边跑。 您瞧，前几日因为她找不到了，臣妾的眼泪呦，可是她呢，就跟看不出一样，不过陪了我两日，又整日去婉容姐姐那儿，我看她啊，恨不得是婉容姐姐的女儿才好。” 甄太妃语气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这倒是不错，别说玉筝，就连小七，经常几个月回来一次，每次回来也都给他嫡母送好多路上买的特产，有些朕都没份呢。” 这么一说，太上皇也笑着附和道。 刚刚甄太妃的话虽然说了一半儿，但是他还是明白她的意思，甄太妃是好奇他为什么不把老二老三是双生子的事情说出来，这样就不用绕这么大的弯子，直接就能将皇位拿回来了。 他又何尝不知道呢。但是拿回来之后呢，他的子嗣不多，老四就算是不死也没可能，毕竟根本就不是他的子嗣。 老大腿有毛病，虽说经过治疗走路跑步都看不出来，但是到底是残疾，而且他性子太过温和，没什么血性，根本不适合继位。 小七又是个洒脱性子，说起为君之道就是一个头疼，连京都都不愿意多待几天的主儿。 如果把老二老三是双生子的事情说出来，两个人就同时失去了继承权，那……他百年之后，这个皇位又该交给谁呢？他只是贪恋皇位，但是却没想过自己永永远远的把着皇位，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二去其一。 想到二去其一，太上皇的目光闪了闪，当初婉容产子的时候他是知晓的，甚至将孩子送走一个也是他默许的。 开始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将另外一个孩子杀死的想法，但是就在孩子被送走的那一夜，他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一切都十分的清晰，直到今日他还时不时的会想起。 他被一个长相模糊的男子一剑刺中了胸口，而这个男子腰间挂着的正是象征皇子身份的玉牌，上面明晃晃的刻着一个“恭”字。 这个玉牌是他在得知婉容有可能头一日晚上将孩子送走，亲手给孩子的襁褓挂上去的，而他梦醒之后，手心里也有一个红彤彤的“杀”字。 这是老天给他的警示，老三是来取他性命的宿敌，这也是他为什么宁愿设这么大局也要将老三抓住的原因。 第六百二十二章 出乎意料 “那也是婉容姐姐人好，对于孩子们都视如己出，柔儿就不行了，眼里啊，只能放下皇上一人。” 甄太妃却像是根本看不出太上皇的敷衍，娇声又道。 “看看朕的柔儿多会说话，朕是个有福气的，不仅有贤良淑德的正妻，还有温柔贤惠的解语花，真的是……夫复何求。” “皇上就喜欢用这话哄柔儿，柔儿才是那个有福气的，再说了，柔儿哪里比得上婉容姐姐，婉容姐姐是国母风范，真真的把大陈的子民当成了子嗣。 前些日子山西那边不是大水吗？婉容姐姐刚好也在，柔儿听说，姐姐让人送到山西府很多的东西，那里的灾民可是把婉容姐姐当成菩萨来看的，说她是世界上最最慈悲的太后。” 甄太妃脸蛋儿红红的，像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比不上就不要比了，她到底是国母，这样做也是应当的。柔儿，天色也不早了，朕还有事要做，你先回去吧。” 太上皇脸上的神色变了数变，放下手里的红果子，淡声对甄太妃道。 他的脸色变化之快，让正准备回去继续剥核桃的夏守忠都吓了一跳，亲自从小內侍手里接过帕子，恭敬的递了上去。 “这……” 甄太妃笑容一滞，涂了鲜红蔻丹的手也停了下来，不明所以的看着太上皇，眼神里也是满满的不知所措。 “娘娘……您先回去吧，最近灵州的事情比较多，皇上也是……娘娘还请多海涵。” 夏守忠将太上皇用过的帕子递给一边的內侍，态度很是谦恭的对甄太妃道。 甄太妃见夏守忠这样说，又见太上皇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撇了撇嘴，很快的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既然皇上有事要做，那柔儿……柔儿就先退下了。” 甄太妃瘪了瘪嘴，很是委屈的样子，不过也没敢多说什么，微微福了福身子，就带着宫女和嬷嬷们朝着大殿外面去了。 “夏守忠……” 太上皇站在窗前，好半晌才又说道。 “老奴在。” 夏守忠赶忙拱手回道。 “你说……都是女人，为什么任何人之间的差别会这样大，婉容是那样，柔儿又是这样……” 太上皇拧了拧眉心，像是很不明白的样子。 “……” 夏守忠没有回答太上皇的话，只是垂眸站在一旁，因为他知道太上皇并不需要他回答。 “呵~朕也是傻了，问你做什么？你这一辈子都没碰过女人，又哪里懂女人的心思，就连朕……有那么多嫔妃，不是还没弄懂女人是什么心思吗？” 果然，太上皇并没有听夏守忠说话的意思，摇了摇头，叹息的自言自语道。 夏守忠的头垂得更低了，这些年类似的情形他也见过很多次了，之前还会掏空心思的琢磨回话，但是现在已经不会了。 太上皇说他不懂女人的心思，或许吧，他进宫后不久就得了他干爹的眼，后来就一直在太上皇的宫殿里侍候，因为身体原因和工作性质，他确实不太懂女人的心思。 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他自认为对于太上皇的心思还是有些了解的。 宫里的人常说，太上皇偏宠甄太妃，不管是吃穿嚼用，还是侍寝的次数以及平日里的赏赐，甄太妃得到的都是断层一样的领先。 他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但是这么多年看下来，他发现，太上皇……真正宠爱的人是婉容娘娘，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娘娘。 他知道，如果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去，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会惊得眼珠子掉一地，因为自从皇三子出了事情之后，太上皇和太后这些年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除了过年过节，两人几乎从来不见面，就连祖上规定的初一十五，太上皇也不会去太后的宫殿。 可是这就是事实，太上皇最最放在心上的是太后，这或许就是男人的通病，追求那些已经失去或者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听他干爹说，当初太皇太后给太上皇选定的皇后并不是太后，但是太上皇和太后一见钟情，后来两人也是经历了很多磨难和误会才走到了一起。 虽然有太皇太后时不时的找茬和刁难，但是最初的时候，两个人的相处还是极为甜蜜的。 可是后来事情慢慢的就有了变化，先是皇三子的事情，之后又是承恩侯的事情，太上皇和太后娘娘两个人越走越远，慢慢的连面都很少见了。 但是就算是如此，宫中最新鲜的饭菜和最好的衣服料子也送到了太后宫里，虽然不是最先，但是确实最好的，比甄太妃处的还要好上三分。 这样的事情还能举出很多，这也让夏守忠怀疑，太上皇之所以这样“宠爱”甄太妃，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转移视线。 “对了，那些中了情花毒的官员们都怎么样了？太医说能戒断吗？” 太上皇走到书案前坐下来，随口问夏守忠道。 在得知情花毒的事情之后，锦衣卫已经对之前名单上的官员进行了大搜查，经过调查之后发现这次的事情简直骇人听闻。 中了情花毒的四品官员有十七个，三品有六个，家中的女眷和子嗣中招的更是数不胜数，要是将这些官员一次性的替换下来，整个大陈的朝堂都要震动。 所以太上皇就决定分批来进行戒断试验，这一次是十人，目前试验已经进行了五天。 “太医说情花毒极为难戒断，目前……只有两位大人能靠着毅力撑下来，剩下的……跟太子一样，只能减量，不能完全戒断，不然身体容易出问题。” 夏守忠摇了摇头，小心的回禀道。 “再派人去岷县那边看看，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的想办法弄些药物出来。” 太上皇想了想道。 今年秋闱选了一百多位举子，往年的时候大半的举子都是要外放的，今年如果朝堂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酌情提拔倒也不是不行。 不过这会儿说也太早了些，得看看那些举子们能不能将差事撑起来。 第六百二十三章 表里不一 “是，老奴知道了。” 夏守忠点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欲言又止的看着太上皇。 “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你个老货这样看着朕作甚？” 太上皇挑了挑眉，冷斥道。 “皇上，您看，这些都是下面官员送上的折子，说是太后昏迷多时，灵州那边又战事紧张，想要请你重新登位，主持朝政，早些将大陈平稳下来。” 夏守忠指着玉案上厚厚的一沓子折子对太上皇道。 “他们倒是颇识时务，不知道当初小二当皇上的时候，他们是不是也是这样上折子的。” 太上皇伸手翻了翻整理好的折子，有些嘲讽的道， “皇上……如今太子醒了，要是这些人知道……” 夏守忠弓着身子又道。 “知道就知道，老二发病的时候是什么德行，封子渊和牛仲两个老货已经心里有数了，没有了他们的支持，老二又能折腾出来什幺蛾子。” 太上皇冷笑一声又道。 封子渊和牛仲是清风帝的嫡系，封子渊执掌的是京营，牛仲则是西山锐健营的大将军，这两个人是清风帝的左膀右臂，尤其是牛仲，手下的兵士骁勇善战，是清风帝花了好几年才建立起来的。 他们两个虽然目前还没有完全归顺于他，但是假以时日，这些根本不是什么问题，老二……如今已经大势已去了。 一个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帝王是根本不可能顺利登基的，老二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乖乖的听他的话，等过几年他做皇上厌烦了，将皇位传位于天赐，给他封一个太上皇了。 “皇上说的是……不过……这事情一天没有结论，出现纰漏的可能就很大，万一……”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夏守忠却还是觉得不踏实，有些踌躇的道。 “不过……守忠说的也对，这样，朕现在就下一道旨意，你让人送去给老二，他看了之后会明白应该怎么做的。” 又翻看了一下书案上的奏折，太上皇沉思片刻，拿出一道空白的圣旨道。 “哎，老奴给皇上磨墨。” 夏守忠赶忙上前，殷勤的帮太上皇磨起了墨汁。 如果说之前因为他干爹的死，对于太上皇复位的事情他还有些迟疑和不看好的话，在得知了白日里礼正殿发生的事情之后，他是真真切切的期盼着太上皇重新登上皇位了。 礼正殿的宫女和內侍加起来可是足足有六十几人，这里面确实有背叛了清风帝的人，可是更多的是一些不知情的小透明。 可是他们都死了，听下面的人说，光是尸身堆起来都有一房多高。 清风帝不知道这些人中间大部分都是冤枉的吗？不，他肯定是知道的，但是他还是让人这样做了，而之所以这样做，也只是为了像太上皇表示他内心的不满。 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想到如果太上皇失败，他这个心腹太监会遇到什么事情，夏守忠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捧着圣旨的手也更坚定了些。 再说甄太妃，却没有像太上皇主仆想的那样一个人窝在宫里发脾气，这会儿的她正一边吃着小红果子，一边欣赏着手下两个大宫女一套又一套的摔着民间巨富捧着银子都买不到的白瓷。 “啪！” “啪！” “娘娘，娘娘，您别摔了！” “娘娘，您别生气，太上皇最心疼的就是您，要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 这也就是曹大大没在，如果在的话，只怕就不会写晴雯撕扇了，毕竟那扇子就算再珍贵，和皇家的白瓷相比只怕也是略逊一筹。 “劝别的，这些话没的让我恶心。” 听到大宫女佯装劝说她的声音，甄太妃将手里的小红果子放下，赤着脚从贵妃榻上走了下来。 “是，娘娘。” 大宫女恭敬的点点头，很快又和摔瓷器的大宫女一唱一和的“表演”了起来。 “娘娘，外面的人……您怎么光着脚就下来了，小心扎了脚。” 一个女史打扮的宫女掀了帘子进来，正准备说什么，见甄太妃光着脚踩在地上，连忙将一旁的绣鞋取过来，蹲下要给甄太妃穿上。 “外面的人走了？” 甄太妃躲开了她的手，白嫩的脚丫作怪一样直接踩到了破碎的瓷片上，不知道是瓷片锋利还是脚丫太过娇嫩，很快……鲜红的血迹浸了出来。 “娘娘，你这是做什么？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和我一起将娘娘扶到榻上。” 女史被吓坏了，将绣鞋放到一边，对着一边也吓得不敢动弹的两个宫女道。 “是。” 两个宫女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上前，和女史一起将甄太妃扶回了贵妃榻上。 又是小心的取踩进去的瓷片，又是清洗上药，等到折腾完，一炷香的世间都过去了，看着半靠在榻上一脸平静，甚至还有隐隐笑意的甄太妃，女史长叹一声，挥了挥手，让两个宫女下去了： “娘娘，这又是何必呢？好在是冬日，这要是夏日肯定是要化脓的。” 飘絮，也就是女史将甄太妃的脚放到榻上，心疼的说道。 “玉筝呢？有没有跟着雪柳回来？” 甄太妃却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又道。 “娘娘是在生公主的气吗？公主还小，早晚会明白娘娘的苦心的。” 飘絮走到桌前，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端给甄太妃，温声说道。 “小？她小什么？当初哀家跟她那么大的时候已经被甄家送到皇上身边了。” 飘絮的话并没有抚慰到甄太妃，她从榻上下来，走到熏笼旁，看着明明灭灭的火炭道：“可是她呢，哀家已经帮她安排下的事情，她居然都不愿意做，哀家真的怀疑，她真的是哀家的女儿吗？怎么一点儿也不像哀家。” “娘娘……” 飘絮见刚刚包扎好的纱布又渗出了血，急忙又往前几步，唤了一声。 “好了，不说那个逆女了，接到人了吗？” 甄太妃不愿意看她这样大惊小怪的样子，转移话题道。 “接到了，不过三公子如今还没脱身，娘娘，咱们是另外派人将贾二姑娘送到西海沿子，还是……” 第六百二十四章 意想不到 如果太上皇此刻在这里，肯定会被甄太妃脸上的神色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不过他不在，也就不知道自己当脑残痴情女看的甄太妃，居然做到了许多连他都做不到的事情。 “不必了，可卿之前已经通过忠顺王爷联系上了紫武国皇子，按照脚程来算的话，年前皇子应该就能到京都，将她暂时送到水月庵，交给妙玉看着。” 甄太妃略想了想，对飘絮吩咐道。 “是，娘娘，飘絮这就交待下去。 不过娘娘，刚刚礼正殿那边传过来消息，当今……明日应该就会颁下禅位文书，重新做回太子，如果这样的话，大老爷那边……” 飘絮看了她一眼，期期艾艾的道。 “哦？老二的性子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那种，按说……是皇上那边的意思？” 如果论长相的话，甄太妃在太上皇的众多嫔妃当中，估计连中等都算不上，两眼间距太宽，嘴唇有些厚，还有些微微的上翘。 不过也正因为这些缺点，让她有一种天真，不谙世事的气质，就算是说着冷冰冰的话，看起来也是懵懂可爱的样子。 “应该是，下面人说，太上皇给当今写了一封手谕，当今看了之后将自己关进御书房好半天没出来，再出来的时候满脸憔悴的提出自己病重不适宜继续执掌朝政，明日会进行禅位大典。” 飘絮看起来有些困惑，点点头又问甄太妃：“娘娘，你说太上皇写了什么，当今那么固执的人居然就答应了？” “还能是什么？无非是威逼利诱罢了，威逼么，如今灵州和西北形势都很严峻，当今如今手下的人……已经没有能力抵抗了，要是不想做亡国之君，就只能将指挥权交出去，利诱就更简单了，哀家猜……太上皇的旨意里指定写明了会传位给天赐……” 甄太妃伸出纤纤玉指，欣赏着上面鲜红的蔻丹道。 “娘娘是说立太孙？那咱们……” 飘絮并不怀疑甄太妃的判断，她从八九岁就开始跟着甄太妃，这十年来，甄太妃的判断几乎没有什么错误，就连康王的死，和娘娘判断的时间都相差无几。 “咱们什么都不做。” 甄太妃像是极满意自己手上的蔻丹，又看了一眼才道。 “什么都不做？” 飘絮这回是真的惊讶了，将正在换水的手捂放下，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甄太妃。 “是啊，什么都不做，咱们只要等着，等大金的帝皇驾崩，等甄家的两位老爷扛不住了，等紫武国皇子来京都……” “可是……” “用不了几天了，湘莲那边传来消息，最近大金的皇子们正在四处搜罗神医，想来……大金的帝皇已经是弥留之境了。 一旦大金帝皇驾崩，甄家的优势就不复存在，按照哀家对哀家母亲和两位兄长的了解，他们会在这之前动手，年前，一切都会有结果的。” 甄太妃对着铜镜扶了扶头上的华胜，眯着眼睛又道。 秦可卿，柳湘莲，甄宝玉…… 自从康王出事以后，迎春就很少听到过这些人的消息，更不会想到，这些人居然都到了甄太妃的手下。 第六百二十五章 能干的湘云 秦可卿，柳湘莲，甄宝玉…… 自从康王出事以后，迎春就很少听到过这些人的消息，更不会想到，这些人居然都到了甄太妃的手下。 不过细想想，这些人能跟甄太妃走到一路，倒也不是没有前兆，毕竟她们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曾经都被甄家舍弃过。 对！没错，就连尊贵如甄太妃，当初也并没有被甄家人放在心上，不过好在她醒悟的够早，这些年也一直在用着甄家的人脉，偷偷的搭建自己的人脉。 “飘絮，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想到当初的事情，甄太妃坐直身子，看着飘絮问道。 “按照可卿姑娘提供的线索，咱们的人确实……查出了疑似小主子的下落，不过娘娘……消息并不是太好……您……您别着急，小主子应该还活着还活着……” 见甄太妃摇摇欲坠的样子，飘絮忙又道。 “你说！” 甄太妃的脸色有些苍白，抿了抿唇又道。 “咱们的人顺利的找到了当初收养小主子那户人的邻居，据他们说，当初收养了小主子的人家后来发生了火灾，一家人除了小主子外出上学，剩下的……都死了。” 飘絮偷偷看甄太妃一眼，继续又道。 “都死了？那后来呢？孩子去哪儿了？” 甄太妃的脸色更难看，忙又追问道。 “后来那户人家的同宗找了来，说小主子是灾星，将家业都夺了去还不算，还将小主子赶了出去。 小主子应该受了不少苦，不过应该还活着，因为这个邻居说，后来他有一次来京都，在余家巷子附近见过一个长得和小主子颇为神似的人。” “肯定还活着，肯定还活着，昌儿……我的昌儿……” “咱们的人正在往下追查，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娘娘……估计还要再等等……” 飘絮小声的安慰道。 对于甄太妃的心情，作为心腹的她是最能理解的，有什么事情比自以为最亲的人迫害自己的亲子更让人难过的呢。 迎春之前猜到了一部分，比如说康王和秦可卿确实是甄家的孩子，也确实是双生子，但是迎春没有猜到的是，甄太妃生下的孩子并没有死。 当初甄太妃确实早产，剩下的孩子也确实没有了气息，但是那只是暂时的，在下人将孩子捧了出去之后不久，孩子奇迹般的醒了过来。 但是甄家的人担心孩子太过羸弱根本活不下来，影响了他们的计划，所以还是用康王将皇子换了下来，事后也只是让奶娘养了一段时间，就将皇子和秦可卿一起送到了养生堂。 这里且不说甄太妃是如何部署报酬反击的，只说甄家这边，此刻远在灵州的甄家二公子甄宝宁，以及甄家二老爷甄应嘉，此刻也坐在书房，看着手里刚刚收到的书信，气氛有些凝重。 “父亲，怎么办？咱们要按照大伯父说的那样做吗？还是……” 甄宝林皱着眉头，一副并不十分赞同的样子。 “我儿有不同的意见？” 甄应嘉并不答话，挑眉看向对面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儿子。 “父亲，咱们好不容易才将大堂哥哄入了京都，如今又要去救宝玉，要是……” 甄宝林放下手里的信笺，目光闪了闪道。 就像皇室多内斗一样，大家族里的倾轧也是触目惊心的，作为甄应嘉嫡子的甄宝林，又如何愿意将自己谋划好的江山送给其他人呢，这次……甄宝宁之所以敢诱敌深入，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甄宝林父子的怂恿。 “没什么要是，我儿也是糊涂了，宝宁就罢了，宝玉的性子你不知道，就算是找到了他，难不成你还怕和他比较？” 甄应嘉不以为然的对甄宝林道。 “可是……他毕竟是大伯的嫡亲儿子，因为之前的事情，祖母对他也有几分愧疚，真的要是找了回来……到底是有些麻烦。” 甄宝林将信放下，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雪景道。 “无碍，你不了解你大伯父，他向来讲究正统，之前康王的事情，父亲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在你祖母和大伯父的眼里，只有嫡出的儿女才是甄家子嗣，其他的……不过是可利用的工具而已。” 甄应嘉却并不是很担心的样子，随口又道。 “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宝玉并不是大伯母嫡出的孩子？” 甄宝林一惊，咻得转身，看着甄应嘉。 “自然不是。之前你们兄弟都还小，担心被你们知道了随口乱说，所以父亲和你大伯父就没有把宝玉的身世告诉你们。 宝玉……他虽然是你大伯父的子嗣，但是确实奸生子，你大伯父一向不喜欢他，要不然当初也不会看着你祖母将他养成纨绔了。” 甄应嘉把信笺收好，随口解释道。 “奸生子？” 甄宝林惊得眼珠子都要飞出眼眶了，嘴里喃喃道。 奸生子可不是私生子，奸生子是违背了伦理即义，奸的划分也从罪来入手，一般来说是通过强女干和通女干所生的孩子。 这么说吧，妻生子和妾生子虽然数量上有很大差异，但是却都有权利能继承祖辈留下的遗产，但是奸生子不行，他也属于所有子嗣中最低等的那一种。 按照甄家在大陈的地位，甄大将军就算是出了强女干的行为，等到有了子嗣，将孩子生母带回也不会让孩子落到奸生子的地步。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甄大将军和甄宝玉生母的关系并不是强女干，而是通女干，也就是说，甄宝玉的生母很有可能是其他人的妻子或者小妾。 “没错，之前你不是还奇怪，为什么甄宝玉和贾宝玉会长得那么相像吗？” 甄应嘉点点头，又道。 “宝玉也是荣国府的公子？不对……不可能的，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甄宝林猜测道。 不过话说到一半儿，他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两个宝玉虽说长得极像，但是出生的日期却相差差不多一个月，而且按照时间线推理的话，当时甄大将军还没有升任大将军，正在金陵任职。 和王夫人相隔千里之遥，要说他们发生了什么，那就是无稽之谈了。 “你忘了，王夫人有一个嫡妹嫁到了金陵。” 甄应嘉又道。 “所以……宝玉是大伯父和薛家夫人的孩子？” 甄宝林恍然大悟，怪不得两个宝玉长得如此之像，之前他还以为是意外，现在想想，如果这两个人本身就是表兄弟，那长得相似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了。 “正是，所以为父才说，你大伯父不会让他有什么发展的。我看他……还会想办法救你大堂哥，那是他培养了多年的继承人，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的。” 甄应嘉点点头，又道。 知道了甄宝玉的身份，甄宝林松了一口气，祖母和大伯父这些年是如何对待甄家的庶子庶女的，他又哪里不知道。 不说秦可卿和康王，甄宝珠以及甄宝彩。就只说名义上是祖母嫡女的甄太妃，不是一样被各种算计，连亲儿子都没见过几次吗？想了想又问甄应嘉： “父亲，那建州那边的事情呢？真的如大伯父说的那样，不管了？情花种植要求极高，咱们之前也试验过，除了岷县，也只有他附近的郊县，现在大伯父让咱们放下建州，那以后的药怎么办？”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大伯父也说过了，眼下大金的帝皇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眼下最重要的是将西北的事情敲定下来，其他的都可以等以后再说。” 甄应嘉将目光收回，看着甄宝林又道。 接下来的几天了，大陈朝堂风云突变，清风帝禅了位，重新做回太子，太上皇重新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归元，并设立皇太孙，还下了旨意，斥责甄家和皇三子“编造事实”，并且组织了西山大营以及御林军和御林军开始进行讨伐谋逆。 甄家那边也不甘示弱，坚决不肯承认太上皇归元帝的身份，发布了“昏君倒施逆行”的檄文，带着西北近八万人马开始进行大规模的反攻。 不知道是有什么默契，还是因为情花，双方都很有默契的绕开了建州，在西北和建州交界的明州开始了大规模的交火，之前大陈一直在研发的木仓也派上了用场。 虽说用的不多，但是杀伤力极大，整个明州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流民难民，史家父子虽然手里也有木仓，但是一来数量不多，二来对于地形不够熟悉，在对上的时候，就难免有些吃力。 “父亲，怎么办？咱们的死伤太多，甄家的武器实在太厉害了，而且，咱们不熟悉路况，真的是吃了大亏。” 史家大公子苦着脸道。 这会儿的他根本看不出当初那样谦谦公子的模样，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脸上也满是胡茬。 “再坚持些日子，烽火台已经点燃，京都那边应该会很快派兵过来，再坚持几天……咱们就有救了，对了，派去重新规划路线的小队呢？有没有人回来？” 保龄候放下手里的放大镜，皱着眉头又看一眼沙盘，抬起头问道。 他们到底在西北待得时间不长，就算这段时间已经把明州这边的大路和官道摸得差不多了，对于一些乡村野道还是不清楚，所以一开始就吃了 不少亏。 “回来了一两个，地图也已经拿去绘制了，不过父亲……这样做……是车水杯薪。” 史家大公子摇摇头，拧着眉心又道。 “那又有什么办法，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再多派些人就是了。” 保龄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问道： “对了，湘云呢。眼下明州乱的很，还是不要让她乱跑，免得出了什么乱子。” “湘云一早就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她的铺子和牧民来往比较多，之前又得了贾二姑娘的嘱托，估计是和那些牧民见面去了。”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又哪里能做这样的事情，你还是她兄长，就这么任她一个人胡闹，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对得起你大伯父吗？” 保龄候勃然大怒，指着史家大公子道。 “父亲，儿子也是拗不过她，而且也在她身边派了不少人……” 史家大公子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道。 “那么多人也不行，早知道她这般胆大，当初就……还不赶紧去找湘云，千万不要让她出了什么事情才好。” 保龄候却不接受他的解释，粗声大气的又对史家大公子道。 “我……” 史家大公子也很无奈，正准备掀了帘子出去找湘云，就见她已经蹦蹦跳跳的进了军帐。 “叔父，你要找湘云，湘云回来了？” 湘云脸蛋儿红红的进来了，仰着小脸看着保龄候。 “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外面危险的很，这段时间最好……” 刚刚还冲着史家大公子吹胡子瞪眼的保龄候，这会儿态度也已经平和了下来，絮絮叨叨的道。 “叔父，你看着是什么？” 湘云硬着头皮听完了保龄候的唠叨，从兜里掏出一沓东西递给保龄候。 “这是……” 保龄候接过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湘云，嘴里喃喃道。 “这是牧民们画的，叔父，他们都答应不会帮着甄家。还根据自己的经历和回忆，画了不少去西北的山路和小路。叔父，你快找手下人将正确的地图整理出来。有了这些东西，咱们肯定能打进甄家人的老巢里。” 湘云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保龄候，很是兴奋的样子。 “这些都是从牧民那里得来的？你没出什么事情吧？” 保龄候看着手里的宣纸，又看了看满身泥泞，脸蛋儿黑红的湘云，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叔父赶紧着，咱们要趁着甄家在” 湘云摆了摆手，一边推着保龄候往里走，一边小声的催促道。 事情自然是有风险的，那些牧民也不见得各个都是好人，不过好在她身边也有不少人，再加上迎春给的迷药，倒是险险的没有出事。 不过要是再给她一次机会，估计就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大结局 事情自然是有风险的，那些牧民也不见得各个都是好人，不过好在她身边也有不少人，再加上迎春给的迷药，倒是险险的没有出事。 不过要是再给她一次机会，估计就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了。 虽说牧民们给的地图不够标准，甚至还有一些表述上的错误，但是和之前史家父子用的地图相比，还是非常详细的，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比对和测绘，很快一副相对精准的地图就绘制了出来。 保龄候还有些不放心，拿出出发前从兵部拿出的地图和之前探子们绘制的简略版进行了比对，发现这些地图完全可以用。 “太好了，湘云，你实在是太聪明了，怎么想到要从牧民着手的！” 史家大公子看着桌上的地图，简直要忍不住两眼放光了。 “大堂哥，有用吗？有效果吗？” 史湘云这会儿已经换了衣服出来了，见史家大公子这样兴奋，满脸欣喜的问道。 “自然是管用的，湘云，这次啊，你可是立了大功了，真不愧是大哥的女儿，虎父无犬女。” 保龄候也是一脸的老怀安慰，看着湘云道。 有了这些地图的帮忙，他们完全可以弥补之前因为地利导致的一些失地，甚至还有可能用这些地图潜入西北内部，直捣甄家的老巢。 “侄女也没想到……迎春姐姐之前说“善于发动群众,充分发挥群众的聪明才智”，侄女觉得挺有道理的，就想着试试看，没想到真的有效果……” 湘云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蛋儿笑着回道。 “善于发动群众,充分发挥群众的聪明才智？”这话倒是有水平的紧，是你迎春姐姐说的？” 听了湘云的话，忠靖候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发动群众……对啊，之前他在和甄家接触的时候，他就发现一个问题，甄家的确将西北军经营的铁桶一般，但是对于西北的臣民却多采用镇压的手段。 其实想想也正常，西北的资源是有限的，清风帝和太上皇对甄家很是防备，自然不会提供大量的军费。 甄家有私心，暗地里的筹谋自然也不会搬到台面上，这就导致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西北军明明有十万，但是在册的只有八万，上面拨下来的军费更是只有五万人份，剩下的人呢？ 他们吃的用的，训练，装备等等，这些银钱又从何而来？对，甄家这些年一直在吸大陈的血，各地水灾的赈灾银，江南贩盐的盐税，但是这些银钱够吗？ 只能是杯水车薪罢了，剩下的银钱从何而来呢？那就只能是从西北居民的身上压榨而来，西北牧民本身就贫困，这些年好不容易羊毛羊绒能卖一些银钱，能吃上饱饭了，又被这样压榨，他们心里会有怨恨吗？肯定是会有的。 那么……湘云的这句话倒是说得很好了，迎春……应该就是贾赦的那个庶女，之前就听说是个不错的，保龄候看了一眼正笑着和湘云说话的史家大公子，心里暗暗点了点头。 之前听下面人说，自家这傻小子居然还送了这小姑娘回去，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儿，自家傻小子何曾这样细心过。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保龄候将目光收回，让人将副将和幕僚都请来，开始按照地图进行部署反攻的事宜来。 注意到保龄候开始做正事了，湘云朝史家大公子使了个眼色，就带着丫鬟走了出去。 史家公子有些无奈，他哪里不知道自家堂妹有撮合他和那位贾二姑娘在一起的意思，但是……已经晚了，在灵州的那一晚，两个人确实相谈甚欢，他也委实动了心思。 所以在将湘云送回去之后，他又一次回到了贾二姑娘所住的客栈，结果就看见了定王，定王是翻墙进去的，他担心会对贾二姑娘不利，所以也跟了进去，结果发现定王什么都没做，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满脸的柔情。 他一时有些弄不懂，又担心影响了贾二姑娘的闺誉，所以就用暗器将定王唤了出来，两个人甚至还交了手，可是后来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定王和贾二姑娘早就互相倾慕了。 想到当初的事情，史家大公子嘴角微微翘了翘，露出一个笑容来。 “傻笑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就等着你了。” 保龄候正在和幕僚互相商量着什么，见自家傻儿子一脸魂游天外的样子，忍不住呵斥道。 “是，父亲，儿子马上就去。” 史家大公子赶忙道。 就像保龄候所想的，有了这个地图，再加上明显比甄家精准度要高很多的木仓，双方的局势很快就逆转了，不仅拿回了失地，甚至还反过来占领了西北的两个州县。 这样的喜报传回京都，倒是让之前还有些揣揣然的官员和百姓们都松了一口气，京都的气氛也为之一松。 甄家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史家渐入佳境的时候，一袭大金官兵飞快的越过明州和建州，朝着京都这边冲了过来。 不过京都到底是天子脚下，如今又有西山大营和城东大营的人，所以这群人并没有进的了京都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京都的四扇城门也都被紧紧的关闭了。 皇宫御书房内，刚即位不久的归元帝此刻正紧皱着眉头，坐在书案之前，书案上铺放这几张上好的撒金纸，一枝毛笔像清潭细筏般搁在砚中，浸在墨里，另外的数根毛笔则是凌乱搁在笔架上，就像主人的心情一样。 “皇上，周宽来了。” 夏守忠从门外进来，小声的回禀道。 “让他进来。” 归元帝将写满了字的撒金纸放到一旁，沉着脸说道。 “是，皇上。” 夏守忠恭声应道，倒退着出了屋子。 这段时间朝堂上事情很多，连即位大典都敷衍的很，归元帝已经连续忙了几日了，又得到兵临城下的消息，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见过皇上。” 周宽很快被带了进来，他原本并不姓周，而是姓郑。不过因为父辈曾经立下功劳，所以被赐了周姓，是皇家暗卫的首领。 ' 第六百二十七章 大结局 “见过皇上。” 周宽很快被带了进来，他原本并不姓周，而是姓郑。不过因为父辈曾经立下功劳，所以被赐了周姓，是皇家暗卫的首领，也可以说是归元帝唯一信任的手下。 “如何了？” 归元帝从御案前起身，带着他走到了一旁的花厅。 “皇上放心，暗卫的人已经想办法联系上了贾侍郎，这次的事情他确实是被逼的，而且之前也跟咱们的人报备过，不过……来接应的人被人杀了，所以咱们才一直没有得到消息。” 周宽坐在紫檀椅上，一板一眼的说道。 “杀了？三个？” 归元帝有些意外的挑眉。 暗卫一般是五个为一组，一般在这种情况下，除了留下两个保护目标之外，剩下的三个会分成三路将消息传出来，可是他这边一直没有得到贾琏的消息。 “正是，咱们的人出师不利，刚从甄府出来就被杀了一个，剩下的两个……如果没猜错的话，是定王那边的人下的手。” 周宽点点头，又道。 “老大？这倒是奇了，怪不得古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老大长进了，那老三呢，有没有消息？” 归元帝冷嗤一声，端起桌上的大红茶，轻啜了一口又道。 “没有。” 周宽摇了摇头道。 “没有？” “确实没有，属下在贾侍郎周围派了三拨人，日夜监视，绝对不会疏漏下任何一个人，确实没有什么人联系过他。” 周宽看起来有些沮丧的样子。 “那贾侍郎的妻子呢？之前不是说也被甄家绑了去吗？” 归元帝沉默良久，才一挑桃花眼，又问道。 “贾侍郎的妻子是妇道人家，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事情，每日里倒是都去贾侍郎那里，不过两人很少交流，一般都是一个办公，一个在一旁小声的诵读佛经。” 周宽想了想又道。 “让剩下的人盯着贾琏的正妻。” 归元帝将手里的茶盏放下，意味不明的看了周宽一眼，吩咐道。 “是。” 周宽一怔，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归元帝会突然下这个命令，不过却也知道归元帝向来有自己的主意，没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看着周宽离去的身影，归元帝看着香炉里飘出来的缕缕青烟，开始思索起眼下的情形来了。 贾赦是他儿时的伴读，当初猛地断了联系，他也是让人去查过的，不过当时的贾赦被愚孝压得抬不起腰，根本早就没了当初的凌云斗志，再加上贾家二房的兴起，以及四大家族的衰败，所以他就放弃了贾赦，直接和贾母进行了来往。 直到……直到后来贾琏重新得了实职，他才慢慢又起了心思，觉得毕竟是旧相识一样，让人去招揽了贾琏。 贾琏也算识时务，果然投入了他的麾下，并且在他的关照之下，贾琏的官位如登青云梯，不过两年，如今已经是四品的官职了。 既然打算启用他，当初自然是对他的事情详细了解过的，其实也不怪甄家人怀疑，贾二的变化太大了，当初是喜好人妻的败家子浪荡儿，可是不过去了扬州待了一段时间，居然纨绔习气大改，变成了人人夸赞的青年才俊。 除了贾琏的变化大，还有这位被称为琏二奶奶的王熙凤，她也算是个厉害的，不过几年，就从一个抓着银子不撒手的女悍匪形象，变成了如今贤良淑德，支持相公事业的贤内助。 如果不是他安排的人一直在身边，将这些变化看在了眼里，只怕他也会相信了甄家那个李代桃僵的话。 两个人变化确实大，不过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两人确实有变化，但是变得是为人处世，变得是观念，性子是无论如何也变不了的。 比如说贾琏虽然变得好学上进，但是还是免不了沾花惹草的习性，凤姐儿虽然变得贤良淑德，但是胆子大，当机立断的做事风格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飒爽英姿的凤姐儿会害怕，还读佛经？说这里面没有问题他多不信。 又琢磨了一会儿，归元帝的目光落在了书案上，上面有一卷国书，正是前不久紫武国让人送到京都的。 紫武国皇子……他的到来，又和如今大陈国内的局势有什么联系呢？ “来人，磨墨。” 归元帝背着手，在御书房站了许久，才对着外面的系主任说道。 很快一个小太监上前，熟门熟路的拿起墨条开始磨墨，归元帝也拿起一旁的狼毫开始书写着什么，整整一个下午都在御书房度过，谁也不知道他写了什么。 再说迎春，这会儿也已经被带到了水月庵，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迎春的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句 。 怪不得之前女子军团的人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圣祖皇后的踪迹，谁能想到，圣祖皇后居然会被这幕后之人送到水月庵。 水月庵也就是馒头庵，离贾府的家庙铁槛寺极近，之前尤氏死的时候，她和秦可卿等人还曾经留宿于此。 后来贾赦从金陵回来，将秦可卿利用贾家的到处包揽诉讼的事情告知了贾珍 ，两府的人曾经就水月庵进行过一次清洗，净虚和她的拥蹩们被送了官，这里的女尼也统统被换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在制定寻找圣祖皇后的计划的时候，才被这里略了过去，真是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水月庵居然就落入了幕后之人之手。 这种“灯下黑”的经历很是酸爽，就在迎春偷偷打量周围的环境的时候，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怎么把人送到这里了，哥哥之前说过，那人的消息不适宜让太多人知道。” 这是……妙玉。 听到妙玉的声音，迎春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 “白姑娘，这是娘娘的意思。” 带迎春来的老嬷嬷语气很是平淡，像是只陈述什么事实，但是正是这种态度，反而激怒了妙玉，因为她很快就掀了帘子走了出来。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贾二姑娘，贾二姑娘来了妙玉的地盘，妙玉自然当以礼相待。” 第六百二十八章 大结局 带迎春来的老嬷嬷语气极为平淡，看上去只是陈述什么事实，但是正是这种态度，反而激怒了妙玉，因为她很快就掀了帘子走了出来。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贾二姑娘，贾二姑娘来了妙玉的地盘，妙玉自然当以礼相待。” 不知道是为了挽尊还是因为看迎春不顺眼，妙玉阴阳怪气的说道。 “白姑娘的地盘？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里好像是水月寺，虽然不是贾家的庵堂，但是每年也收着我贾家的供奉，只是不知……白姑娘给了什么供奉。” 迎春刚刚已经仔细观察了周围的情形，她所在的地方是水月庵的西厢，这里虽然有七八间房子，但是多以女尼居住的地方为主，刚刚妙玉出来的那间屋子，正是之前净虚所住的屋子，这样看来，应该也是如今新主持的屋子。 圣祖皇后……应该在东厢或者是后院。 “你……” “我什么？难道贾二说错了？就连白姑娘，之前不是也一直用着我贾家的供奉吗？倒是奇怪了，之前听祖母说，白姑娘不是离开我们贾家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到了水月庵，难不成是想要真的落发了？” 迎春见妙玉小脸都气白了，眨了眨眼又道。 “是又如何，那是你贾家老太太愿意，贾二姑娘，妙玉还挺奇怪的，这从主子……变成阶下囚的滋味怎么样啊？” 妙玉咬着牙，冷笑一声道。 “阶下囚？怎么会？之前甄公子可是一句一个姐姐的叫着，而且……刚刚你也看到了，老嬷嬷可是对我利益相待，没有一点儿对待阶下之囚的意思啊。” 迎春并不生气，又裹了裹身上的大氅，悠闲的说道。 “是吗?那妙玉就让贾二姑娘看看……” 妙玉被气的狠了，招招手，一旁的几个女尼打扮的女子就凑了上来，直直的看着迎春，像是要将迎春吞下去的样子，见她们这样，迎春心中微微一动，她们这样……好像和之前在山上见到的那些官家小姐很是类似，这是……也中了情花毒？来不及多想，她娇笑一声，软声对一旁的嬷嬷道： “嬷嬷……” “白姑娘，这位贾二姑娘交给姑娘了，主子之前说过，她以后还有大用，让姑娘好生照看着，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老身就先离开了。” 嬷嬷板着脸，像是并没有听到两个人的争执，又将妙玉叫到一旁说了些什么，就带着人离开了水月庵。 “白姑娘，还请赶紧带贾二去休息吧，这走了一路还挺累的。” 迎春扶了扶刚刚因为倚着车厢睡觉有些歪了的金钗，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对妙玉道。 “好！好好好，来人，还不将贾二姑娘送到东厢……最外面的屋子。” 妙玉的脸上此刻倒是看不出刚刚的骄纵，不过却有一种阴狠的意思。 “是。” 女尼们木木的点头，很快“带”着迎春进了东厢。 厢房还是和之前迎春住的一样，虽然说古朴简陋但是还算干净，折腾了这么大半天，迎春也累了，再加上她不确定周围有没有人监视，所以干脆蒙着被子大睡了一觉，直到晚间用晚食的时候才起了身。 要饭要菜要茶要洗澡水，凡是能想到的都要了一遍，如此过了一整天，到了第二日傍晚，妙玉还能忍耐，水月庵的女尼们倒是有些受不了了，对她的态度终于不像之前那样木木的了。 “贾姑娘，你到底要用什么饭菜？咱们这里是庵堂，不是酒楼。” 十四五岁的女尼将手里的饭菜放下，气鼓鼓的问道。 “怎么？着急了？之前嬷嬷可是说了，让你们好好的照顾我，你们忘了？” 迎春披着头发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道。 这来到红楼世界，这样的躺着，这样的自在还真的是少之又少。 “可是……” 女尼有些不忍直视，她是真的想不通眼前的人，明明来的时候还是一副贵女做派，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了。 “好了，不难为你了，你回去告诉妙玉，就说这饭菜有东西我不会用的。” 迎春一骨碌从榻上起身，笑着对女尼道。 “你……” 女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连饭菜都没来得及拿走，急匆匆的离开了屋子，朝着妙玉所在的后院走了过去，没过一会儿，就带着脸色阴沉的妙玉走了进来。 “什么东西？贾二，你又在胡闹什么？这饭菜里能有什么东西，当初咱俩确实有些误会，但是就像你说的，妙玉好歹享受了你贾家几年的供奉，又得了嬷嬷的吩咐，又如何会在饭菜里放什么？” 妙玉先声夺人的道。 “既然这样，那白姑娘先尝尝……” 迎春四两拨千斤的回道。 “爱吃不吃，爱用不用，贾二 ，你不会还以为这是荣国府吧，还是以为我是周敏？” 妙玉被噎了一下，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语气酸酸的道。 “不吃就不吃，不用就不用……等到紫武国皇子来了，见到的是我的尸体你们自己想办法解释就好。” 迎春撩了撩散乱的头发，无所谓的托着下巴道。 “你……你是如何得知的？” 妙玉有些吃惊的看着迎春，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很难猜吗？之前甄公子一直带着我朝西海沿子的方向走，后来走不了了才被带到了这里，一路上贾二也和嬷嬷套了一些话，很容易就分析出来了，毕竟贾二在那边刚好认识一个人，就是对我情根深种的紫武国皇子牛百孝。” 迎春挑了挑眉，有些慵懒的又道。 “什么情根深种，你要不要脸，牛百孝根本就不会对你什么情根深种，他只能迎娶有草木之心的女子。” 妙玉被迎春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气了一个倒仰，脱口而出道。 “草木之心？白姑娘知道的不少啊。” 迎春意味深长的看了妙玉一眼，拉长声音又道。 天知道她只是想要搞点事情，谁想到居然吃到了这么大的瓜，妙玉居然知道草木之心，那她和当初去紫武国的人有没有什么关系？ 牛百孝当年曾经提到过一个神秘女子带着女童，按照岁数看的话，这个女童……莫不是就是妙玉，那比她大一些的妙龄女子呢？ “什么？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依琳，还不赶紧去准备饭菜，堵了她的嘴，早些休息了。” 妙玉也有些后悔自己太过最快，掩饰性的转身，对着之前送饭的女尼道。 第六百二十九章 大结局 饭菜很快就被送了进来，迎春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挑了其中最不容易动手脚的豆腐用银簪试了试，这才放心的开始吃了起来。 女尼见她这样，眼中闪过一道黯然的情绪，当初……如果她也保持着警惕心，应该也不会中毒了吧？ “是不是奇怪我怎么会知道里面有毒？” 迎春又用了些，放下筷子，看着过来正要收拾的女尼道。 “……” 女尼有些惊讶，不过看了看窗外，将要说出的话又咽了下去。 “放心吧，没人，我都折腾了这么大半天了，她们早就累了，而且……我刚刚已经看过了。” 迎春走过去，将窗子打开，背对着身对女尼道。 到了红楼世界之后她总觉得之前看原著看了一个寂寞，因为很多事情她根本记不住，不过开窗说话这件事情，算是她记着不多的事情之一。 “你知道情花？那你有没有解药？” 女尼眼中闪过挣扎的神色，好半天才道。 “没有……” 迎春转过身，轻轻地摇了摇头。 “哦。” 女尼眼中的神采变得湮灭，眼神又恢复了平静。 “我虽然没有解药，但是我有一个神医朋友正在研制。而且……我有很多的情花毒。” “那……” 女尼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如果做得好的话，不仅我能逃出去，我还能想办法让我朋友根治你的毒。”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和自己没有说谎，迎春从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玉瓶，这是她之前从鞋底里取出来的。 “你说。” 女尼接过小玉瓶仔细看了看，紧紧的将它攥住，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看着迎春。 “我问你，这东厢是不是还住着什么重要的人物？” 迎春想了想，开口问道。 “在最里面的那间，住着一位年老的妇人。” 女尼点点头。 “她精神有些不正常？” 果然在这里，迎春一喜，急急的又问。 “没有。居士虽然会说一些奇怪的话，但是并非精神不正常，是一个极为和气的老妇人。” 女尼赶忙又道。 “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和这位老妇人见上一面。” 和自己之前想的果然一样，迎春心里一松，又对女尼说道。 “这……” 女尼有些犹豫。 “你也不想一直被她们控制着吧，这情花毒可不是一直服用下去就能戒除的，药物越用越多，最后也是一个死，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朋友能研究出来解药，我肯定第一个拿给你。”、 迎春又蛊惑道。 “我试试看吧，不过……应该时间不长，你知道的，除了我们，这里面有很多白姑娘的人。” 到底是被迎春说动了，女尼咬了咬牙，端着碗碟，很快出了屋子，消失在了夜色里。 站在窗前，感受着外面的寒风，迎春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京都的情况更加严峻了，虽然有史家父子在前线抗击西北军士，但是如今大金也掺和了进来，再加上虎视眈眈的缅甸和暹罗，大陈已经岌岌可危。 而且她总有些担心，贾琏和凤姐儿那边在甄家到底太过危险，如果能尽快将事情解决的话，不管是对他们一家还是对大陈，都是最好的选择。 有了女尼的帮助，在夜晚三更时分，迎春被带着朝东厢最里面的房间走了过去。 本来还以为时间这样晚了，圣祖皇后年岁大了，应该早就休息了，不过没想到迎春进去的时候，她居然坐在桌前，像是等着迎春的样子。 “你们有话快些说，我去外面看着，一会儿过来带你回去。” 女尼看了看迎春，又看了看圣祖皇后，很快推了门出去了。 “A e you waiti g fo me？” 迎春有些狐疑的看了昏暗油灯前面的圣祖皇后一眼，用英语问道。 她之前见过圣祖皇后的画像，不过是年轻的时候，眼前的妇人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按照年岁来看的话，圣祖皇后如今应该已经快要八十岁了，但是眼前的人鹤发童颜，不看满头银发的话，看上去甚至比贾母还要年轻些。 “小丫头警惕性不错，我是在等你。” 妇人笑笑，指着对面的椅子道。 “我不是黄蓉？” 迎春的心微微放下，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又问了一句。 “该不会你想让我起身再跳一段吧，老了老了，真的跳不动了。” 圣祖皇后无奈的用手做出几个王蓉mv的动作，笑着又道。 “不用不用，果然是你，王姐姐……我这么叫你你不介意吧？你……知道我是谁吧？” 虽说在红楼世界两人相差了辈分，但是两个人显然是按种花国习惯来交流的，那再叫什么老封君就 有些不地道了。 “不介意，你叫我王蓉吧，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应该是开云容斋的那个吧。” 圣祖皇后倒是比想象中随和，笑着对迎春道。 “是啊，我叫沫儿，你叫我沫儿就好，你也是来自种花国没错吧？” 见她这样，迎春也放松了些。 “没错，B大机械系博士研究生，我是身穿……穿来的时候应该是2018年，当时二十一岁。” 王蓉点点头，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G大本科，魂穿……当时二十三岁。” 学历比迎春高出一大截，还比迎春小两岁，虽然知道圣祖皇后牛掰，但是也没想到这么牛掰，二十一岁的博士研究生，整的迎春一个二流本科都不好意思说话了。 “那个叫元春的妃子是和你一起的吧？之前在五台山的时候，我见过她，不过那小丫头精明的很，怎么也不肯说自己的来历。” 王蓉像是看出了迎春的不自在，转移话题道。 “是啊，她是我闺蜜，死党，她确实比我要聪明些……” 迎春感觉膝盖中了一箭。摸了摸鼻子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理工女，脑回路很直的。” 王蓉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没关系，我就是比较笨的，不过王蓉姐姐，我这里来找你，是有其他的事情，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记忆缺失了？我的意思是，之前我和襄夫人了解过，她说你有一段时间精神不正常……你明白吧？” “” 第六百三十章 大结局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理工女，脑回路很直的。” 王蓉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没关系，我就是比较笨的，不过王蓉姐姐，我这次过来找你，是有其他的事情，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记忆缺失了？我的意思是，之前我和襄夫人了解过，她说你有一段时间精神不正常……你明白吧？” “记忆缺失？你怎么会这样想？” 王蓉的脸色终于变了，神情凝重的看着迎春。 “王蓉，这本书你是看过的吧？” 迎春又问。 “书？什么书？你在说什么？” 王蓉的表情不似作伪。 “红楼梦，你不觉得我和元春的名字熟悉吗？是红楼梦啊。” 迎春见果然如此，忙又说道。 “红楼梦？红楼梦？红楼梦？” 王蓉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王蓉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迎春被吓了一跳，忙上前拉住王蓉，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王蓉整个人陷入癫狂，凳子上也坐不住，瘫坐在地上时而喃喃自语，时而大声呼喊。 像是破不开这个尘世的迷障。 “怎么回事？快走，快走。” 女尼听到屋里的声音，急忙从外面冲了进来，拉着迎春的手就往外跑，不过刚出了房门，两个人就站住了。 这是……甄太妃？ 虽然迎春从来没有见过甄太妃，但是对于甄太妃的长相还是听不少人说过的，更何况，她的身旁还站着玉筝公主，这会儿正一脸惊诧的看着她。 不过她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水月庵，难道是为了圣祖皇后，还没等迎春想明白，她已经被一旁的嬷嬷给抓住了。 “将她也带上，咱们赶紧走。” 甄太妃并没有问她为什么也在这里，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妙玉，对一旁的随从道。 “贾二姑娘，咱们走吧。” 迎春这才注意到，这随从居然是柳湘莲，这是怎么回事？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要爆炸了。 这些人动作极快，也不知道给王蓉用了什么，屋子里很快没了动静，之后迎春和王蓉就被塞进了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贾二姑娘，你放心，我会替你跟我母妃求情的。” 玉筝公主咬咬嘴唇，小声的安慰迎春道。 “求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难道之前绑了我不仅是宝玉的主意，还有甄太妃娘娘的主意？” 迎春将给圣祖皇后擦额头的帕子放下，目光闪了闪，装作惊讶的问玉筝公主。 “我母妃也是好意，她是为了大陈，你……早晚会知道的。” 玉筝公主看起来很是纠结的样子，又对迎春解释道。 “为了大陈？那现在是怎么回事？这大街之上怎么这样乱，咱们又是去哪儿，圣祖皇后情况不太好，最好是带她看看大夫。” 迎春看了看不大会儿又出了一头冷汗的圣祖皇后，对玉筝公主建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下面人说，好像是甄家被你二哥联合我大哥和三哥给灭了，他们收编了西北军还有西山大营的人，将整个皇宫围了起来。说是要让我父皇跟我二哥一样禅位。” 玉筝公主的话虽然像是绕口令，但是迎春还是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之前他们的计划确实顺利实施了，贾琏凤姐儿在女子军团的帮助下真的策反了不少西北军士，再加上周敏和梅夫子，如今已经开始逼宫了。 “那皇宫里的人呢？我……我是说那些太嫔啊，皇后啊，还有妃嫔什么的？” “父皇急得头疾发作，我们出来时已经昏迷了过去，二哥也旧疾复发，如今也搬到了养元殿。妃嫔们都已经被禁足在自己的宫里，除了……除了太子良娣。 我……我也不知道母妃想做什么……” 玉筝公主有些心虚的解释道。 “我大姐姐？为什么我大姐姐没有禁足？” 迎春心里一沉，清风帝禅位以后，元春也由贵妃变成了良娣。她如今已经怀了身子五个多月了，如此慌乱的情况居然没在自己的宫里，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如何是好。 “是我二哥说的，他说他不相信太医，太子良娣医术不错，让她想办法过去守着，还说……” 玉筝公主解释道。 “还说什么？” 迎春心中更沉，太子怎么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对元春的信任，还是在怀疑贾家？或者……是逼着贾家救他？ “还说如果一旦他出了问题，就让良娣娘娘陪葬。” 玉筝公主说到这里，忍不住偷偷看了迎春一眼。 迎春倒吸一口凉气，目光落在圣祖皇后身上，难得的沉默了起来，好半晌又问道： “周敏和你三哥也会去养元殿吗？”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大哥和三哥说，这毕竟是大陈的江山，不想要让生灵涂炭，所以……要和我父皇二哥谈谈。” 玉筝公主知道迎春和元春关系不错，也理解她的心情。 就像康王，虽然母妃说康王并不是她的嫡亲哥哥，但是这十几年的相处，两个人也是极为亲近的，两个人又如何会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呢？ 可是……母妃偏偏不理解她的心情，一门心思的让她争什么皇女。 皇女有什么好做的，如果做了皇女就要让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去，那她宁愿不要。 想到这里，向来没什么心思的玉筝也难得的情绪低落了下来。 又走了一会儿，就在天快要亮的时候，马车终于驶入了皇宫，迎春和圣祖皇后也被带到后殿看管了起来，不过好在后殿离正殿也不太远，仔细听的话也能听到隐隐的声音。 一开始声音还有些小，像是在说太上皇突然昏迷的事情，又过了一会儿，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之后就是脚步声，武器声，枪声，惨叫声。 “哎呦，快些去找太医，出事了，出事了……” 迎春眼珠儿转了转，对着后殿的几个內侍道。 “怎么回事？” 內侍得了甄太妃的吩咐，自然不能让迎春她们真的出事，这会儿见圣祖皇后果然脸色苍白的样子，也赶忙凑了过来。 “你们帮帮忙，要不就要出人命了。” 迎春装作害怕的样子，抽噎着又道。 等內侍几个放松警惕真的靠近了，一把药粉洒了过去，四个侍卫就被放倒了。 “也不知道元春在哪儿？” 迎春小声的嘟囔着，背着圣祖皇后到旁边的几个副殿找了过去。 也算是她幸运，不过找了两个，居然就找到了元春，见到她背着一个老妇人出现，小福子和贞儿都有些惊讶，不过却也知道迎春和元春是一派的，赶忙将圣祖皇后接了过去。 “她是谁？你怎么背着她过来了，这会儿外面危险的很，你还到处乱窜，也不怕出了什么事情。” 元春拉着迎春的手上上下下检查了好几遍，嗔怪的道。 “王蓉，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那个大气运的人也找到了，只要带着她，咱们就能回去了。” 迎春看了一眼旁边的太子和贵全，用法语道。 “王蓉？你怎么找到的？你……真是太厉害了。” 元春简直是太惊喜了，这些年她在红楼世界，每天勾心斗角，早就苦不堪言了，之前迎春告诉她离开办法的时候，她还觉得是大海捞针，没想到迎春竟然真的办到了。 “甄太妃那边，别说了，快些看看她能救醒吗？” 迎春将之前和圣祖皇后的对话简单的说了，催促元春道。 “放心，有我在，没问题。” 迎春从贞儿那里拿出银针，没多长时间，王蓉居然就真的醒了，看向迎春和元春的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良娣娘娘，您这银针这样神奇，为什么不给太子殿下用啊？” 贵全见迎春和元春鬼鬼祟祟的，警惕的上前将两人隔开，皮笑肉不笑的道。 “我已经说过了，如果是情花毒，我能想办法，可是……太子这根本不是情花毒，是另外一种毒素，我……我得需要时间。” 元春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什么？他又中了其他的毒？” 迎春张大嘴巴，惊讶的道。这清风帝还真的是大冤种，堂堂一个皇帝变回太子不说，还隔三差五的中毒。 “何止是他，太上皇也是如此，甄太妃……估计是动了夺位的心思了。” 元春小声的嘀咕道。 第六百三十二章 大结局 对元春的话迎春深以为然，甄太妃的目的太过明显，她就是想当没看到估计也没啥可能。 虽说元春口口声声说自己的针灸对于太子没有效果，但是还是被贵全催促着用了针，这才带着迎春去了隔壁去看王蓉了。 王蓉醒了，迎春本来还担心再提到之前的事情会让她再次癫狂，所以根本什么没敢说，只是苦口婆心的劝她“心甘情愿”的给她一些血。 “这是……癞头和尚教的？” 王蓉语出惊人的道。 “你……” 迎春和元春都很是惊讶。 “我想起来了，我确实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王蓉像是大梦初醒一样，将自己之前遇到的情况说了。 和迎春她们类似，来红楼世界几年之后她也存在记忆衰减的情况，不过她当时并不知晓，等到孩子死了之后，她收了刺激心神不稳，就被一个生魂强占了身子。 至于教导梅夫子的事情，也是生魂做的。 “那生魂又是谁？她为什么这样做？” 元春有些不解，又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来自太虚幻境，当初癞头和尚曾经说过，咱们的闯入很有可能都是有预谋的。” “可是他们要做什么？就是为了让我教导那个梅夫子？” 王蓉也有些想不通了。 “我曾经问过癞头和尚，他说我们的误入都是违规的，世界法则会自动纠正，之前那个生魂很有可能是世界法则。” “有可能，你之前不是还说梅夫子是大气运的人吗？” 元春想了想，也很赞同迎春的推测。 “那咱们……” “既然梅夫子是大气运的人，只要他回归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咱们也就到了离开的时候。” 迎春揣测道。 “可是……” 看了看腹中的孩子，元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如果你继续留下来，很有可能也会被世界法则代替。” 虽然有些不忍心，但是王蓉还是说了出来。 “可是……” 元春还是有些不忍心，这些日子她已经感受到了胎动，这是她的孩子，她心心念念的孩子。 三人还想再说什么，身子一软，居然瘫软到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三个人都有些狐疑的时候，从屋外走进一个人来，此人长的袅娜纤巧，鲜艳妩媚，这会儿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三人。 “秦可卿？你这是要做什么？” 元春王蓉不认识来人，迎春却认识，有些警惕的道。 “来人，将她们带到前厅，太妃娘娘还等着呢。” 秦可卿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三人一眼，吩咐跟来的丫鬟道。 “看看她要做什么？” 元春朝迎春摇了摇头，轻声道。 “我也这么觉得。” 王蓉也附和的点了点头。 迎春虽然不明所以，不过见他俩都拿定了休息，也不好在说什么。 很快，三个人就被带到了前厅，见到她们几个，周敏梅夫子脸色大变。 “你们看到了吧，我的要求很简单，想让我放了她们，你们就退兵，接受整编？不然的话……” 甄太妃冷笑一声道。 第六百三十三章 大结局（完） 迎春虽然不明所以，不过见她俩都拿定了主意，也不好在说什么。 很快，三个人就被带到了前厅，见到她们几个，周敏梅夫子脸色大变。 “你们看到了吧，我的要求很简单，想让我放了她们，你们就退兵，接受整编？不然的话……” 甄太妃冷笑一声道。 “师父……” “沫儿……” 周敏和梅夫子见到三个人被带进来均是脸色一变，看向甄太妃的眼神也满是怒火。 “甄太妃，你这样就有些过分了，你抓了小女贾赦不说什么，小女不听话到处乱窜，但是你抓圣祖皇后她老人家，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贾赦从两人身后站出来，扬声对甄太妃道。 “圣祖皇后？” “是啊，这是圣祖皇后……” “……” 其他的大臣看见走在最前头的王蓉，也都是一脸的震惊，虽说皇家一直把圣祖皇后当做皇室密辛，但是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哪里是皇家想要彻底湮灭就湮灭的了的。 尤其是那些世族大家，谁家不暗暗藏上一两张，所以知道她长相的也不在少数。 如今见到画像上的人居然来到面前，不由都有些面面相觑。 “谁说她是圣祖皇后，圣祖皇后她老人家早就先逝了，这位不过是和她老人家相似的妇人而已……” 甄太妃轻笑一声，淡淡开口道。 “是啊，是啊，圣祖太后如今已经年近八十，这妇人才多大……” “难不成是圣祖皇后的子嗣？” “张大人是说太上公主？也有可能。”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看向王蓉的眼神也满是好奇，迎春和元春很是唏嘘，毕竟怎么说当初王蓉也是建立了大陈的灵魂人物，这会儿居然混到现在根本没人认得出来 王蓉自己倒是淡定的很，只不说话，一脸笑意的看着众人，或许真的是过了这么多年，心情已经平和了吧。 “什么太上公主，太妃娘娘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是平常妇人而已。” 忠顺王爷站出来，阴笑着又道。 “定王爷，三王爷，贾将军，你们考虑好了没有？” 甄太妃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圣祖皇后，笑着又道。 为了更顺利的登上皇位，之前她说服了莫非将圣祖皇后劫持带来，一开始的打算是利用圣祖皇后的脑子不清楚，直接给玉筝公主安排一个“嫡出弟子”的身份的。 这样的话，既是当朝名正言顺的公主，又是圣祖皇后的爱徒，让玉筝公主接替皇位，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是没想到圣祖皇后根本就不配合，一副什么都听不明白的样子，眼见着情况越来越紧急，她也只能放弃原来的想法，改为拿圣祖皇后来威胁周敏等人。 “只是接受整编？还有没有其他的要求？” 梅夫子眯了眯眼睛，试探道。 “自然不是，你们需要奉玉筝为主……” “奉玉筝公主为主？这怎么成？” “是啊，是啊，公主是女子，又如何能做帝皇？” “是啊，简直是异想天开。” “……” 大殿里的大臣又热闹起来，西北被收编的将士也有些战战兢兢，说起来他们也算是舍弃了甄家，真要是被有甄家血缘的玉筝公主登位，他们说不定要被清算。 “沫儿，你怎么了？” 见迎春若有所思的样子，元春蹭了蹭她，小声问道。 “我在想秦可卿的口脂，这颜色……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好像是……好像是贾宝玉做的。” 迎春又想了想，不确定的道。 她在种花国学的是医美，对于妆容自然会更注意一些，今日秦可卿的口脂颜色有些微微偏橘红，是大陈不常用到的一种。 “贾宝玉？你确定？之前不是说他被劫走不见了吗？” 元春也有些诧异。 “贾宝玉和秦可卿一直关系好，之前我只以为是甄家救错了人，可要是换了秦可卿，她早救的很有可能就是贾宝玉，琳琅，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当初荷月仙子曾经说过，这事情本是兼美的劫数……” “刚刚秦可卿确实有些不对劲儿，你是觉得她眼下要做的是……为了神瑛侍者……” 元春顿了顿又道。 刚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甄太妃身上，她反而注意到了秦可卿的异常，她好像对这件事情很积极，有些不太正常。 “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真的看着梅夫子他们……” 迎春也觉得目前的情况元春说的可能性极大，顿时有些急了。 “别急，刚才我已经传了消息，襄儿已经到了京都，应该很快就来。” 王蓉淡定的拍了拍迎春的手，安慰道。 “凑在一起做什么，离远点……” 内侍见周敏等人好半天没反应，粗声粗气的把三人的对话打断了。 周敏和梅夫子两个人无疑都是想要救人的，但是眼下的情形根本由不得两人，不说他们手下的兵士，只说西北招降的那些官兵，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接受甄太妃的“招安”。 “太妃娘娘，两位王爷心里或许还有顾虑，我或许能想办法劝说动两位王爷，能不能……让我跟三王爷说几句话？” 迎春和元春对视一眼，开口对甄太妃说道。 王蓉的身份太特殊，甄太妃是不会同意的，元春又和梅夫子他们不太熟悉，最适合的人也只有她。 “三王爷？好，那就去一旁的花厅说吧，不过只能半柱香时间。” 甄太妃饶有兴致的看了周敏一眼，目光闪了闪，点点头答应了。 “沫儿……” 周敏倒是不怀疑两个人有什么，而是害怕两个人打起来，迎春之前一口咬定自己能救得了圣祖皇后，谁知道眼下两个人都被甄太妃抓住了，虽说事出有因，但是乘风可不会那么想。 迎春知道他的担心，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收拾，就和梅夫子进了隔壁的花厅。 “关上门，让两个人好好的说清楚。” 甄太妃可能是打着挑拨梅夫子和周敏关系的打算，娇笑着又道。 “那就谢谢甄太妃了，贾二确实有事情和梅夫子好好说。” 迎春瞥她一眼，眼中意味不明。 “哼！” 梅夫子见她居然欣然同意，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说什么，却见王蓉朝他微微摇了摇头，只得咽下要说的话，跟着迎春进了花厅。 甄太妃没想到迎春脸皮这样厚，不过刚刚的话确实是她自己说的，这会儿两人进去，她也不方便动什么手脚，只得坐在上首，对一旁侍候的飘絮道： “还不赶紧去倒茶。” 还没等飘絮进去，秦可卿掀了帘子从副殿出来，手里捧着香茶聘聘婷婷的走了出来。 “你怎么过来了？玉筝呢？” 见出来的是秦可卿，甄太妃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些，端起茶盏，随口问道。 “公主在副殿，娘娘，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吉时已经快要到了。” 秦可卿小声回道。 “来人……” 甄太妃正准备吩咐內侍进去抓人，梅夫子和迎春却已经打开门从花厅里走了出来，相比较两人进去的时候，眼尖的人还是发现了不同，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梅夫子的脸色更难看了，瞪了迎春一眼，朝着周敏那边走了过去，轻声的说了什么。 “怎么样，两位想的怎么样了？本宫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如果两位不选择臣服，那本宫只能……” 甄太妃摆摆手让秦可卿站在身后，又问两人。 “不是本王和三王爷不答应，实在是我们底下这些兄弟……都是跟着我们兄弟干的，我们兄弟如果……除非太妃答应，不计较他们之前做的所有事情，包括判出甄家。” 梅夫子还有些犹豫，周敏却已经站出来说道，见他这样，梅夫子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显然也是默认了。 “都是大陈的官员，如果没有做什么贪污受贿的事情，本宫答应。” 甄太妃没想到两人的要求居然这样简单，连犹豫都没犹豫，就点点点头答应了，怕西北将士不相信，还指着秦可卿道： “判出甄家的不止你们，这位甄三姑娘也是，就连本宫……也是极看不上奉圣夫人母子对大陈江山的觊觎的。” “既然这样，那陈某愿意奉玉筝公主为主。” 陈竹是带着西北军士判出的副将之一，之前还有些不明白周敏的意思，见梅夫子做了一个手势，也明白事出有因，站出来假意附和道。 “既然这样，那还请两位王爷跪请新君登位吧。” 秦可卿指着玉筝公主所在的副殿道。 刚刚她也看到了梅夫子的手势，不过却并不在乎，这些人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她的想法的，那又在乎他们做什么？ “臣周敏恭请新君。” 周敏率先拱手朝着副殿道。 “臣梅若昀恭请新君。” 梅夫子迟疑片刻，也拱手道。 “臣陈竹……” “啪！” 就在大殿里的官员一个接一个跪下恭请新君的时候，秦可卿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木仓来，朝着梅夫子的胸口就开了一木仓，鲜红色的血迹立刻就冒了出来。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大殿里顷刻之间乱了起来，那些武将们还好，文官们早就已经被吓得滴泪横流了，那些押着迎春等人的侍卫也都有些不心慌意乱，看管的不如之前那样严密了。 “杀……杀人了！” “快救人啊！” “……” “你是谁？你到底要做什么？” 周敏和贾赦父子赶紧上前将梅若昀护住，看着秦可卿道。 “可卿，你这是要做什么？” 甄太妃也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可卿。 “让开，神瑛，快些出来，快些出来啊。” 秦可卿这会儿却顾不上众人，袖子一挥，甄太妃就飞了出去，双手又飞快的挥动几下，身上突然飘出一道紫色的光芒。 紫色的光芒很快汇聚成一个小人儿，朝着之前她所说的副殿飘了过去，之前的“秦可卿”也很快消失不见了。 紫色光芒一看就非凡物，虽说吓坏了一些人，但是也让另外一些人贪心大起，不过奇怪的很，这些人冲上去却发现紫色光芒居然真的像光一样，根本抓不住，而所有“接触”过紫色光芒的皮肤也开始逐渐溃烂了起来。 这样一来，大殿里的內侍们脸色也变了脸色，开始朝着周围躲避了起来。 “还不让开。” 迎春见状往下一钻，元春和王蓉也都用了自己的办法逃脱了內侍的看管，三个人逆流而上朝着紫色光芒包围了过去。 “啊……” 紫色光芒见副殿一直没有声音，也知道不对劲儿了，转身想逃，不过却发现自己不管是从哪个方向突围都躲不开三人的包围，顿时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声。 “梅夫子，快！” 等到三人将紫色光芒抓住，朝着梅夫子大喝一声。 “好。” 梅夫子这会儿也回了神，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把之前迎春给的玉瓶拿出来，喃喃的念起了刚刚学的咒语。 只见一个白色的光罩蓦得出现，之后将迎春三人以及那个紫色光芒罩住，白光一闪，里面居然什么东西都没了。 甄太妃年岁到底不小了，被这么狠狠一抛，这会儿是连爬都爬不起来了，没有了三个人质，心心念念的美人居然是“妖怪”，忠顺王爷很快就投了降，再加上女子军团以及紫武国的帮助，大陈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太上皇那边……甄太妃好歹还念些夫妻情分，并没有置他于死地，不过下半辈子要在榻上待着了，就连说话也成问题，不过把他和甄太妃放到一处，也算是满足了甄太妃和他日日夜夜相处的心愿了。 正月初一，太上皇再次禅位，但是继位的却不是皇三子也不是周敏，而是圣祖皇后的嫡传弟子梅乘风。 没错，不是皇三子，只是梅乘风，史称世安帝。 太后和芙蓉居士在五台山上继续修行，女子军团重现大陈，一时间大陈女子身份水涨船高，襄夫人也成了大陈第一个女将军。 定王在大陈朝堂稳定之后就挂印而去，不少人说见他云游名山大川，到处在打听一个癞头和尚和破足道人。 至于武国皇子牛百孝，相传他藏身大陈的时候，遇到了一位惊为天人的女子，女子声称曾受世安帝大恩。 所以在牛百孝帮助世安帝登基之后，他就将皇位传给了一个颇有贤名的才子，和那女子隐居去了，后来人见到他一身市井打扮，在陪一名女子四处送货。 黛玉在十六岁那年被林如海嫁到了江南，娶她的正是当初和世安帝并称江南才子的江月公子，只不过在出嫁的那一晚，黛玉捧着一枚玉玲珑哭的厉害。 贾政确实被派到了金陵当知府，但是和告老回乡的王子腾还是时不时的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