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下载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夭桃仙仙】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自相残杀 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萧从容背靠着墙,用手扣着墙上的土,喉咙火烧似地干辣。 多少天了? 她的指甲数过墙上的痕迹,一、二、三、四、五……这是第五天,她被关在这黑得不见天日的房间已经第五天了! 他们究竟想怎么样?没有灯,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声音,没有气味,甚至没有来巡视的人! 就算她卧底暴露,直接给她一枪不是更好吗?何必冒着风险留她活命呢? 那男人……毒枭唐一天的名字就等同于恶魔,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仁慈,他会怎么对付她呢? 这个问题萧从容快想了一千遍了,也有一千多个答案,可是任她怎么想,也猜不到自己会怎么死。 指甲早已经破裂,血干了一扣又冒出新鲜的。 她不敢睡觉,寂静放大了心跳声,黑暗剥夺了她的视觉,她让疼痛替她保持清醒,她怕睡过去或者下一刻她随时可能出现幻觉……或者就此疯了! 时间一分分过去,就在她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崩溃时,门突然开了,微弱的光线刺眼,她闭眼前看到一个人被推了进来,随即一把刀掉在了地上。 “你们只能有一个人活着出来,是谁……就自己选择吧!” 上方的小孔有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出,还没落音,萧从容跳了起来,凭刀落地的声音冲了过去。 她已经习惯了黑暗,听觉敏锐,一扑之下就握到了刀柄。 还没转身,头上就挨了一拳,打得她晕头转向,嘴里立刻泛起了血腥味,她敏捷地低头一个扫堂腿就把那人扫倒,狂吼了一声扑了过去。 “容容……”那人嘶哑的声音让她一怔,刀一偏,就插进了土墙中,收势不住,就跌进了那人的怀中。 “阿正,怎么是你!”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比男人更嘶哑,嘴唇干裂一张口又流出了血。 徐正是她男朋友,也是警察,他们一起做卧底,相约这个案子一结束他们就要结婚。 唐一天这变态,让他来,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 她脱力地靠在徐正肩上,有些后怕,要不是他一叫,她差点杀了他! 她被关得太久了,这根本不是一向冷静的她会做出来的事,她环抱住他,冷静了一会,轻声说:“我们演戏给他们看。” 他们一向心灵相通,他会明白此时该做什么的。他让他们互相残杀,他们偏不! “哦……”徐正的答应似叹息,他的手贪婪地摸过她的脸,唇,向下握住了她的手。 她在黑暗中笑了笑,黑暗很可怕,有相爱的人就不再可怕。 “等下我装中刀倒下,他们一定会进来查看,我们就反击……” 她在他耳边轻声吩咐着,鼻尖擦过他的耳,隐隐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脑子还没做出反应时,突然她的手被他抓住了,跟着只觉小腹一痛,她握着的刀竟然插进了自己肚子里。 “徐……正……”她愕然地睁大眼,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他眼睛中的两点幽光,分不出是恐惧还是泪光…… “别怪我,我只是想活着……” 似乎怕她不死,他握着她的手拔出刀,抱着她又刺了一刀。 他的脸颊贴着她的脸,泪流满面,萧从容感到那凉意滑到了唇边,她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挣扎着拉了他的手fu膜自己微微凸出的小腹…… 她的眼睛慢慢失去了焦点,唇角浮起一丝讽刺的笑,你活着……如果你知道你杀的不止是我,还有你的孩子,你还能好好地活着吗? 穿越被打 “啪……啪……” 突然一阵冰冷,萧从容猛地睁开眼,正好看到棍棒的阴影夹带着风声向下击来。 她一惊,下意识就想滚开,可是仅仅只是想想,她的身体笨重地不是自己的,想挪动丝毫都不可能,只是动了气,身上就撕裂开地疼痛起来。 “啪……”那棍棒击打在身上,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快痛裂开,而满头的水刺激着她没再次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她的眼睛扫过远处的灯光,马上怕亮地又闭了起来,黑暗中呆久了,她一时还无法适应光线。 “殿下,她又晕了过去,要不要再泼水?” 一个尖尖的声音在耳边聒噪,尖利得如同刺穿了耳膜,萧从容忍不住蹙眉,被剥夺感觉的关押让她不但无法适应光线,也无法适应声音。 “泼……本王要让她清醒着……感觉痛,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再也不敢使坏!”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脚步声走近。 萧从容脑子有些迟钝,殿下?本王?这是演的哪一处戏?唐一天的新花招? 可是……她又蹙眉,她最后的意识不是徐正杀了她吗? 她还清楚地记得他的刀戳在肚子上的疼,那疼比起她心上的疼轻多了,那一瞬间,她是可以反击的,却心灰意冷地放弃了。 他要活,她就让他好好的活着……在知道杀了自己爱的人和孩子后,他还能活得好吗? 她要让他一辈子内疚,活在悔恨中,如果他会的话…… “哗……” 身上又一阵冰冷,冷水冲在身上,让她一怔,睁开了眼,一双古色古香的紫色绣花步云履出现在眼中,再往上,华贵的紫袍下摆,丝络、华贵的玉佩、一张模糊的脸,束发的古玉冠…… 她挣扎着摇摇头,抖去遮在眼睛上滴水的湿发,尽管这个动作让她全身再次撕裂般地疼痛起来,再看,男人的脸清晰了,五官俊美,只是眉眼间的阴翳让他显得有些阴沉,冷冽…… “啪……”又一棒打在身上,她疼得一僵,才发现自己的手抓住了凳角,已经木然的不知道放开了。 “萧从蓉,你可知道悔了?”那男人弯腰,冷冷地看着她。一弯腰,他鬓角边的长发掉了下来,漆黑发亮,还有点飘逸,一如古装戏中风流的公子哥,所不同的是,他有一双无情冷酷的眼睛! 萧从容痛得心肺都挤在一起,蹙眉瞪着男人和他后面越来越清晰的房间轮廓。 镶在土墙上的油灯,古老的粗糙桌子,粗笨的椅子,还有站在一旁的几个佩刀护卫,二个跪在一旁抖个不停的丫鬟,都是一色的古装扮相…… “啪……”又一下,疼痛如此清晰,不是幻觉,也不是演戏! 她心头一滞,谁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上一刻她还在毒枭的牢房里,这一刻她到了什么地方? 难道……表妹那些乱七八糟的书是真实的,世间真的有穿越这回事? 而她在被徐正杀死的那一刻,穿到了这不知名的时空? 枉自痴心 “殿下,三十棍满了!” 那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萧从容虽然还是有些不习惯,却暗自呼了一口气,再打下去她穿越获得的第二次生命估计也保不住了。 “嗯,去萧府传皇后懿旨,让萧家来领人回去管教!” 男人说完蹙眉看了一眼萧从容,冷冷地说:“你回去好好闭门思过,记住这次的教训,再有下次,就算是萧家的免死金牌也无法保住你……哼!” 男人直起身,似乎多一眼都不想看她,转身拂袖而去,等他出门,那几个带刀的侍卫转身也跟着走了出去。 萧从容瞪着他们离开,木然地动也不会动,只能用脑子思考这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被人打了三十棍……而且是致命的! 如果不是她穿越过来,这具身体此时已经死透了! 所有的脚步声消失,那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才哆哆嗦嗦地抬起头,心虚地看了看门口,确定没人了,才跌跌撞撞地扑过来,小声地哭叫着:“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 萧从容抬眼看她们,两张脸上全是泪痕,眼睛都肿了,刚才低着头,听着她被打,小丫头们也在哭吧? “殿下真下得了手啊,枉小姐你对他一片痴心……” 一个小丫头跪在一边,看着她全身的伤,举着手不知道从何下手,边哭边说:“打成这样,他真的好狠心啊!” 萧从容爬着好难受,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了,抬手给丫鬟,嘶声说:“扶我……下来!” 两个丫鬟来扶她,萧从容没料到这个身体那么不堪,一倾身就从长凳上掉了下去,压在了丫鬟身上,全身痛得就像在被五马分尸一样,撕心裂肺地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口中一阵腥甜,喷出一口黑血就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她一直躺着,耳边不时传来哭声,脑子里蒙太奇似地闪过一些画面,似乎是身体另一个主人的记忆,不甘地纠缠着她。 “元哥哥,蓉蓉喜欢你……蓉蓉真的好喜欢你……” “贺冬卉,不准抢走元哥哥……我恨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我要嫁给元哥哥,除了他我谁也不嫁……就算你们说我贱,说我不知廉耻……就算这份感情天地不容,我也非他不嫁……” 无数的面孔在脑子里交换着闪过,有悲哀的、充满怒容的,轻蔑的,讥笑的……等等…… 萧从容昏昏沉沉的,全身冷了又热,一会似在火炉里烤,一会又在冰里行走,浑然不知道外界是什么情况。 迷糊中,听到了喝骂声,还有小丫鬟的哭声,然后一个尖利的女音清晰地飘进了耳中:“哭什么哭,死了活该,谁叫她不识好歹,和我们小姐斗……” 反感之心 “连梅……” 一个温软的女音制止了她,这声音很好听,如一道清泉让半昏迷状态中的萧从容有些清醒了,她无力睁眼,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只好弱弱地躺着。 “贺王妃,你救救我家小姐啊!小姐有不对的地方,春香春蕊代她给你赔罪磕头了……” “你大人有大量,救救我们小姐吧!” 两个丫鬟一前一后猛磕起头来,萧从容听着那头撞地咚咚的声音,蹙起了眉。 “你们小姐害我们王妃的孩子掉了,你们还有脸求救……”那叫连梅的丫鬟大声骂道,两个小丫鬟磕头的声音就更快了。 “贺王妃,我们小姐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都被打断了腿,再也不能和王妃你为敌……她快死了,求求你大人有大量,救救她吧!” 春香哭着膝行过来拉住了贺王妃的裙子,哀泣道:“小姐一直在发热,伤口都化脓了,再不救她,她真的会死的!” “那是她自作孽,王爷不是让萧家的人来领她回去了吗?这都三天了,萧家人也没一个来领她,他们都放弃她了,你们还管她干嘛,任她自生自灭吧!” 连梅冷哼:“莫不是主子贱,你们也跟着贱,她平日怎么对你们的?她死了你们应该笑才对!” “连梅……”贺王妃不悦地喝止她:“越说越不像话了!” 连梅不平地抱怨:“本来就是!依我说谁也别管她,偏偏主子你心善,自己才掉了孩子需要静养,却要顾什么姐妹情深来看她……她都不念姐妹之情做的出推你下水的事,你还管她干嘛!现在看也看了,我们走吧!” “连梅,我平日是不是太放纵你了?”贺王妃声音有点大了,连梅悄悄伸了伸舌头,总算安静了。 萧从容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一只手碰到了她的额头,贺王妃的声音就传进了耳中:“真的在发热啊!……可怜……” 萧从容不知道为什么,对“可怜”这两个字起了反感之心,刚才还觉得她的声音好听,现在却觉得刺耳。 “是啊,我们小姐一直昏迷不醒,贺王妃你救救她吧!”春蕊似乎还在跪着,声音方位几乎未动。 萧从容感觉贺王妃在沉吟,半天才说:“连梅……你去请殷大夫过来给蓉蓉看看!” “王妃,皇后娘娘说了,让萧家人把她领回去,萧家不来人不准管她,你不怕皇后娘娘知道了怪罪?”连梅劝道。 “这……”贺王妃又沉吟了,春香春蕊在一边看到,又磕起了头:“王妃,你去求求王爷,给我们小姐请个大夫吧,求你了!” “连梅,你去把王爷请过来吧!不管怎么说,蓉蓉是他的侧妃,生死应该由他做主!” 贺王妃看了一眼跪着的春香春蕊,又补上了一句:“你们两个也一起去吧,给王爷说点好话,能不能救你们小姐就看你们的诚意了!” “走吧!”连梅冷哼一声,扭头往外走,春香愣了一下被春蕊拉着赶紧追上去。 引狼入室 三个丫鬟都走了,屋里恢复了寂静。 萧从容想睁开眼看看贺王妃在做什么,可是脑子是清醒的,却连睁眼都没力气,只好静静地躺着。 许久,那只手又伸到了她额前,重重地戳了她一下,她不动,那清泉般的声音慢慢就低笑起来:“蓉蓉……萧从蓉……萧三小姐……” 一个称呼比一个称呼声音大了一点,而语气伴着她的笑声让萧从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称呼里是含着多少的恨意啊! 这女人恨她? “三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冬卉,你最好的姐妹啊!” 贺冬卉!萧从容似乎抓到了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恨意,这身体的原主人就那么不甘吗?死了脑子里都还残留着不服输的倔强…… 才想着,“啪”脸上挨了一个耳光,比起她身上的疼只是小巫,却让她忍不住地蹙起眉,这女人竟然打一个昏迷不醒快要死的人? “萧从蓉,这耳光我很早就想打了,现在送给你,第一个是为了……你凭什么和我争铭元!” 刚才清泉般的声音突然变得……狰狞,要不是一直没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萧从容会以为是另外一个人在说话。 “虽然你们很早有婚约,那也是仗着你萧家的功劳,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哪里不如你,你以为凭一纸婚约就想霸占铭元吗?做太子妃……你何德何能?琴棋书画,为人处事,你什么比我强?你配吗?” 好姐妹?萧从容想笑,这就是这身体的好姐妹? “啪……”又挨了一个耳光,萧从容呆怔下感觉贺冬卉靠近自己,她的呼吸都喷在她脸上,恶狠狠地说:“这第二个耳光是给我失去的孩子,要不是你下-贱,做妾也要和我争铭元,我也不会这么无情,这是你逼我的!” 她狠狠地拧着萧从容的脸,冷笑:“要死了吗?为了让你死得瞑目,我索性对你直说了!呵呵……你一向就不惹人喜欢,那些小姐们都不喜欢和你来往,我也不喜欢你,却和你做了姐妹,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重重拍着她的脸,笑:“因为你和铭元有婚约,你两个哥哥和铭元玩的很好,接近你才有机会接近铭元!我不能让铭元无缘无故和你解除婚约,毕竟你们萧家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可是我却能让铭元喜欢我……两个女人,一个刁蛮任性,一个温柔贤惠,说到这里我要感谢你的陪衬,让对比这么明显,你说铭元会选谁做他的王妃呢?” 萧从容有口不能言,在心里苦笑,敢情这位三小姐憨直啊,引狼入室都不知道! “本来退婚你要甘心接受我们就没什么瓜葛了,可是你这贱-人,竟然做妾也要缠着铭元,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她轻轻笑起来,在她耳边悄悄说道:“你这杖刑挨得很冤枉你知道吗?孩子……早在我落水前就死了……” 命运之手 贺冬卉的话让萧从容一怔,随即一股悲凉的情绪就慢慢涌了上来。 同名同姓的人,她被自己爱的人杀死,而她,却被自己的‘好姐妹’借刀杀死,命运之手将她推到这个时空,难道就是让她来见证又一出背叛吗? “你别怪我,我也不想的,铭元很喜欢这个孩子……哎,谁知道他福薄,不能来到这世上……大夫说他没有心跳我很伤心……他死了,也不该浪费了……帮我除了你,也算为我这个娘亲做件好事吧!” 贺冬卉fu膜着扁下去的小腹,语气云淡风轻,萧从容在心里为另一个萧从蓉叹了口气,凭这狠劲,再有十个她也是要死的! 谁能想到这有着清泉般悦耳声音的女人竟然有如此深的心机,萧从容突然很想看看她,到底长得什么样! 可是她只是想想而已,这女人敢把做的坏事都告诉她,就是吃准了她一定会死,要是知道她醒着,那么她的死期可能要提前了。 “王妃……王爷来了!” 连梅的声音在外面才响起来,萧从容就听到一个粗重的脚步声奔了进来。 “小卉,你怎么过来了?你才小产,大夫让你好好歇着,你怎么不听话?还跑到这充满晦气的地方,要是再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呢?” 这声音是那个王爷的,萧从容听出来了。 “夫君,我是过来看看蓉妹妹,听说萧家的人都不管她……她好可怜啊!夫君你请个大夫过来帮她看看啊!” 贺冬卉的声音有些哽咽,充满哀求地拉着武铭元的袖子,眼泪在眼眶中转了。 武铭元转头看了一眼昏沉沉地睡在床榻上的萧从蓉,只见她蓬头寇面,被褥衣服上新旧血迹到处都是。 说话间一股臭味扑鼻而来,他下意识地拉着贺冬卉退后了几步,浓眉蹙了起来,不悦地喝道:“来人,去把荣光叫来!” 话才落音,门外就有人沉声应道:“王爷,属下在!” 武铭元喝道:“不是让你去通知萧家来领人吗?怎么萧从蓉还在府中?” “回王爷的话,属下去通知萧家了,萧将军说三小姐出嫁前说了一句话,说‘她生是武家的人,死是武家的鬼,嫁给了王爷就是王爷的人。’” 荣光躬身道:“萧将军让属下带话给王爷,说‘萧从蓉活着,做错了事王爷尽可以责罚!死了,王爷要念夫妻之情将她葬在皇陵是她的荣耀;如果觉得不配,一卷草席裹了葬在乱坟岗里萧家也不会有半句怨言!人……他们是不会来领的!” “什么?……”武铭元大怒:“责令萧家来领人是皇后的懿旨,萧家想抗旨不成?” 荣光低头,不知道怎么应对,贺冬卉扯了扯武铭元的袖子,柔声说:“夫君,现在别计较这个了,还是先请个大夫来看看蓉蓉吧!我看她快不行了!” 众人的视线移到床榻上的萧从容,只见她呼吸急促,脸色白得似纸,隐隐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天没眼,我不服 “小姐……王爷你救救小姐啊!”春香春蕊急得大哭起来,齐齐地跪在武铭元身前磕起头。 武铭元蹙眉,贺冬卉撒娇地拖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夫君……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蓉蓉没人管啊!她虽然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可我不怪她!她是我的好姐妹……是我抢了你,才变成这样,是我对不起她……” 她说到最后眼泪都掉了下来,哽咽着说不下去。 “以德报怨,她这样对你,你还……小卉你太善良了!” 武铭元叹息着伸手帮她擦干泪,才回头对荣光说:“去请个大夫过来!” “是,王爷!”荣光转身匆匆去请大夫。 “小卉,我们先出去吧,这里空气不好,小心你的身子……” 武铭元扶起贺冬卉,贺冬卉摇晃了一下,伸手扶住了头。 “怎么啦?哪里不舒服?”武铭元紧张地问。 “我……头晕……”贺冬卉弱弱地说着就向前跌了下去,武铭元眼疾手快地抱住她,一看她已经晕了过去。 他拦腰抱起她,急急往外冲去,边对紧跟在后面的丫鬟叫道:“连梅,一会大夫来了,让他先过来看王妃……” “哦,好!小姐……王妃,你别吓奴婢啊!都是奴婢不好……早知道就该拦着你不让你过来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事啊!”连梅哭哭啼啼地跟着离开了。 春香和春蕊面面相窥,这大夫到底是为谁请的啊? 屋里死寂一片,春香春蕊没注意,一滴泪从萧从容眼角滚了下去。 她无法抑制自己对这身体的同情,她再有什么错,也不该有这样的结局啊! 努力曲起手指,萧从容在心里说:“蓉蓉,如果我能活下去,他们对你做的……我一定会帮你讨回来……我发誓…” 她昏昏沉沉地躺着,感觉自己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一直没有大夫来,耳边只有两个小丫鬟压抑、近乎绝望的抽泣声。 她觉得眼睑越来越沉,默然地感觉着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微弱…… 她突然怒了,在心里狂骂道:“死老天,你玩我是不?让我穿越过来再死一次吗?老子前世杀你全家吗?你要这样折磨我……天没眼,我不服啊!” “咳……咳……”她在猛烈的咳嗽中睁开了眼睛,看到两个小丫鬟哭得肿胀的眼。 这算是这身体收获的两份真情吧!大限将至,她有些欣慰地扯唇一笑,力脱地要闭眼了。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不同于早些时候的任何脚步声,这脚步声整齐有力,让萧从容的心似乎被电击过一般,不由自主地跟着这脚步声的频率有力地跳动起来。 来者是谁?她觉得是这好奇让她无法闭上眼!她只觉得不看到这人……她会遗憾到死不瞑目! 昔日的战神 “老侯爷,三小姐在屋里,末将已经叫人去通知王爷了,他一会就过来!”荣光的声音。 “谢谢荣副将,这点小事何必惊动王爷,老夫接了蓉儿就走,不打扰了!” 一个低沉有些苍老的声音传到了萧从蓉耳中,让她莫名地精神一振,这声音虽然苍老,却很有力,言词中的讽刺不犀利却意义绵长,他是谁啊? 两个丫鬟的行动给了她答案,一听到那声音,两个跪着的丫鬟惊喜地跳了起来,春香冲动地跑了出去,春蕊激动地伏在萧从容耳边叫道:“小姐,你有救了,侯爷来接你了……你不会死了……” 春蕊语无伦次地说完,喜极而泣…… 哪里的侯爷?和她是什么关系?萧从容正胡乱想着,那沉重的脚步声踏进了屋里,一会萧从容就看到床前站了一个人,强大的气势很有压力,人还没近前就先感觉到他身上的煞气…… 荣光有些心虚地站在铁塔一般雄伟的男人身后,目光复杂。 眼前的男人只是一袭淡青色的布衣,给人的感觉都是凛然不可侵犯,如果换上铠甲,那威风凛凛的样子应该很有震慑力吧! 身为一名武将,他只恨出生晚了,没能目睹这武氏王朝第一战神的不败神话,只能从无数的传说中去景仰战神的丰功伟绩…… 萧睿国,王朝第一战神,传说他十三岁就从军,跟着太上皇出生入死,一起打下了武家江山。 他制军严明,赏罚分明,带领的军队所到之处绝没有什么扰民事件发生,被民间亲切地称为萧家军。 从军五十多年,他带领的萧家军打过大小近千场战役,胜多输少,第一战神的称号就从此而来。 到最后,他镇守的边疆几年无人敢侵犯,敌人一听萧家军的名声就望风而逃! 因为战功无数,加多次救驾有功,萧睿国在五十岁那年被太上皇亲封为定远侯,赐了一块免死金牌,萧家上下从此享受王府待遇…… 七年前,萧从容的父亲萧立德被封为大将军时,萧睿国卸任,抛下一大家子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地游历四方去了…… 这一走多年没音讯,外界传言他早已经死了,荣光在接到下人禀报时也以为听错了。 迎出府门看到站在台阶下的老人,背着手仰视着王府的牌匾。高大的身材站得笔直,青白交杂的发整整齐齐地束在木冠中,浓眉下一双眼睛扫过来,很平淡的目光却让荣光感觉到隐形的压力。 昔日的战神回来了!只一眼,他就毫无怀疑地相信了眼前老人的身份! 此时,顺着老人的目光看过去,那床榻上蓬头垢面,气息奄奄,臭味难掩的女人就变得有些尴尬了! 堂堂侯王府三小姐,昔日王朝第一大功臣的孙女,任是犯了天大的错也不该被垃圾一样扔着没人过问吧? 他突然很好奇这位战神会做什么? 带你回家 一双苍老却有神的眼睛,对上里面那柔和慈祥的光芒,萧从容莫名地觉得心中涌起了一种怪异的委屈感,让她心头一滞,呼吸急促起来…… “咳……”她猛咳着,喷出了一口黑血,直冲老人而去。 那天神般威武的男人对这污浊只是微微欠身,就坐到了床榻旁,一手抱起她,一手就抵在了她后背。 一股暖流就从萧从容后背穿过,逼迫着她又连吐了几口黑血,胸腔中的郁闷似乎被疏导开,呼吸畅通起来,她开始觉得神智清明。 “蓉儿,爷爷带你回家!” 萧睿国掀开了臭气冲天的被褥,对她身上的血渍污痕甚至臭味都视若无睹,他脱下自己的外衫,只着了一袭白衫,裹住了萧从容,然后抱起了她。 不知道是带着他体温的衣服,还是他宽大的胸膛刺激了萧从容,她突然想哭,为这身体,也为自己哭。 蓉蓉,还有人没放弃你!……还有人带你回家! “侯爷,末将去让他们准备马车……”荣光急忙说。 “不必了,免得污了王爷家的马车!” 萧睿国云淡风轻地说着,脚步未停,视线扫过春香春蕊,和气地说:“春香,春蕊吗?和爷爷一起走吧!” “啊!好,好!”春香春蕊从小跟着萧从蓉。萧府那么多下人,她们没想到几年没见的老侯爷竟然还记得她们叫什么名字,受宠若惊地跟了出来。 还没走到院门,就撞上了匆匆赶来的武铭元,他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大夫。 “萧……萧侯爷!”武铭元对上了萧睿国,吃了一惊,有些口吃地叫道。 萧睿国微微颔首:“三殿下!” “我……我给蓉蓉请了大夫……” 武铭元被老侯爷淡然的目光一扫,再看他怀中不知生死的萧从容,莫名地心虚起来,本王也不敢称,尴尬地指了指后面的大夫。 “三殿下辛苦了!蓉儿给殿下添了那么多麻烦,就不必费心了,老夫带回去管教吧!打扰了!” 他抱着萧从蓉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武铭元和大夫下意识地让了路。等意识到老侯爷的霸气,武铭元心里有些羞怒,做错事的是萧从蓉,他怎么弄得是自己错了一样心虚! “侯爷,萧侧妃有侯爷亲自管教,本王就放心了。她要是知错能改,本王还是会接她回来的,毕竟她是本王的侧妃,本王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着重两次强调了‘恻妃’两字,他亡羊补牢地想挽回自己的自尊,心里冷笑,你傲吧!你的孙女但凡有一点骨气就不会再回来!可是以她宁肯做侧妃也要嫁过来的贱样,估计不用他去接,就会自己跑回来! 可惜了,萧家人一向自诩铁骨铮铮,生生被这女人丢尽了脸面,他要是萧家人,也不认这女人! 这老侯爷离家多年,是不知道萧从蓉给萧家做了如此丢脸的事吧?否则怎么会来接她! 话一出口,果然看到老侯爷抱着萧从蓉站住了…… 陈年往事 老侯爷低头看看怀中安静的萧从蓉,目光中有抹怜惜,他慢慢转身,目光认真地扫过武铭元,半天才若有所思地说:“三殿下……老夫有几年没见你了,长大了啊!气宇轩扬,玉树临风,逸群之才……好啊……真是好!” 满口的讽刺让武铭元莫名地不安起来,有些懊悔,他都要走了,他还逞什么口舌之争啊! 这个老侯爷,在武氏王朝德高望重,连自己的父皇都要礼让三分,给他耻辱不是自讨没趣吗? 虽然这样想,武铭元却放不下皇家与生俱来的傲气,假装听不懂老侯爷话中的讽刺,淡淡一笑:“侯爷过奖了!” 老侯爷微笑,目光透过他,看向很遥远的夜空,边蹙眉似乎在回忆什么,边淡淡地说:“三殿下,真是变了很多!老夫记性不太好,忘记了许多事,却记得殿下小时候很可爱。那年你好像十岁吧,面如冠玉,生得人见人爱!那时蓉蓉好像才六岁,一见你就很喜欢,经常跟在你屁股后面叫着元哥哥!” 武铭元脸色有些变了,老侯爷说这些干嘛? “这痴儿啊,被立德惯坏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从小就不知道放手,也不容许别人碰。老夫记得那时殿下很文静,和大殿下他们玩闹时常常落了下风,有次被蓉儿撞到了,小小年纪的她把大殿下打得鼻子都出血了,虽然事后皇上没有追究,立德却将她关在柴房里三天不准吃饭……殿下还记得这事吗?” 老侯爷没看他,垂眼看看怀中的萧从蓉,淡淡一笑:“当时她也吃亏了,额头都被大殿下的侍卫打伤了,我记得留了疤……还在啊!” 他一手抱着萧从蓉,一手轻轻拨开了她的发丝,额头上真的有个长长的疤。 老侯爷的语气似乎对当时的萧从蓉又气又无奈,然后抬眼扫了武铭元一眼,轻摇头:“她刁蛮任性的传言就是那事后传开的吧!毕竟敢打皇子的,除了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傻丫头,估计没第二个人了!” 武铭元一怔,被老侯爷的话勾起了久远的回忆,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接口了。 老侯爷刚才一动,扯开了些包裹着萧从蓉的衣服,低头发现,细心地给她裹好,抬头对看着他动作的武铭元说:“傻丫头怕冷啊!这是那年围猎留下的病根,殿下还记得吗?” 武铭元这次是心惊了,觉得自己懂老侯爷的意思了,青了一张脸,竟然不能言语。 老侯爷却没看他的脸色,自顾地说:“那年围猎,皇上为了考验几位殿下的骑术,箭术,让你们各凭本事争夺猎物。蓉儿不知道怎么混在你的跟班中也去参加比赛,殿下的马中箭受惊失控时,是蓉儿这傻丫头冲过去拉住马绳的。殿下被马甩下地,蓉儿却被马带下了山崖……大冬天的,等人找去她已经快冻僵了……人没死,从此就落下了怕冷的病根,殿下可能忘记了吧!” 恩将仇报 当了一干下人和副将丫鬟们,武铭元的脸色变了又变,半天才挤出:“侯爷这是在怪本王恩将仇报了?”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旧事了,要不是老侯爷提起,他早已经忘记了!萧睿国这是在谴责他吗? 老侯爷这次扬眉,没掩饰脸上的嘲讽,语气却依然云淡风轻:“不敢!武家是君,萧家是臣,臣为君死天经地义!” 武铭元一时口快,怒道:“那侯爷提这些陈年往事又是为何?” 老侯爷环视了众人一圈,道:“老夫才到家就听管家说了你们之间的事,包括蓉儿闯的祸!她做错了事,老夫不会偏袒她,该打该罚,老夫没半句怨言!” 他的眼睛落在武铭元身上,目光突然就凌厉起来,看的武铭元有些心虚,强撑着和他对视,手心里却全是汗。 “作为蓉儿的爷爷,老夫要为她说句公道话!” 老侯爷冷冷地看着武铭元,突然提高音量厉声喝道:“武铭元,作为老夫的孙女婿,老夫担得起这样叫你一声吧!蓉儿做你的恻妃,这世上人人都可以说她的不是,只有你不可以!” 众人都被他突然的怒气惊呆了,呆呆地看着他。武铭元身为皇子,除了皇上外还没被人当众责骂过,顿时不知所措,无法应对。 换了别人骂他,他可以立马叫人拖出去杀了,可是这是武氏的战神,就算父皇要杀他也要掂量几分,他算什么! “对于一个喜欢你的女人,一个为了你可以连自己生命都不要的女子……你可以不喜欢她,但你没有权利歧视她对你的感情!做恻妃可耻吗?她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你,怎么会不顾自己的名声、顶着家人的嫌弃也要嫁给你?她是人,和你一样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女人,你怎么会以为她这样做……不会痛呢?” 老侯爷的声音在低头看到怀中萧从蓉满脸的泪时低哑了,顺着他的视线,武铭元也看到了那混合着污浊的泪脸,他的心莫名地颤了颤,隐隐有些不安。 老侯爷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抱着萧从蓉转身,抛下了一句话:“蓉儿老夫领皇后懿旨带回去管教,殿下也不用来接她,她如果好了愿意回来老夫绝不会拦她!她要不愿意回来,殿下就当她死了吧!” 说完最后一句,老侯爷的身影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春香春蕊互相看看,忙着追了出去。近七十岁的老侯爷,抱了一个人还健步如飞,跑得春香春蕊气喘吁吁也没追上。 武铭元呆呆地看着夜空,半响问道:“荣光,本王错了吗?” 荣光低了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今天之前他和所有人一样,都觉得萧三小姐宁做侧妃也要固执地嫁过来很丢萧家的脸,现在被萧老侯爷一席话说的完全颠覆了自己对她的看法。 如果萧老侯爷说的全是真的,那么自家殿下的确很对不起萧三小姐的一片痴情…… 千金难求 萧老侯爷回来的事,还有训三皇子的一席话隔日就不胫而走,比起萧从蓉被打一事,这训斥的话更能让人津津乐道。 这不,事隔几天还是茶楼里最热门的话题。 水云轩,一向是京城达官贵人最喜欢的茶楼,这里环境优雅,布置典雅,厅堂中摆放着一桌桌竹藤桌椅,绿色的藤蔓把整个茶坊装扮的古朴中又不失华贵,随意中令人有一种全新的感受。 茶坊内除了厅堂,还有大小包厢,包厢内则用珠帘相隔,分外悠然。茶坊还不定期推出各地方特色的茶饮,从中使茶客领略到各地饮茶风情。 所以尽管水云轩收费昂贵,京城里的达官贵人还有喜欢附庸风雅的人有事没事都喜欢来这里坐上一坐,一是有面子,二也为能在这里听到一些宫廷八卦以慰生活之无趣。 东南角一桌人正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萧老侯爷回来的事,京兆尹的公子郭荥阳似乎亲眼所见,说的绘声绘色。 他说到兴奋处,吐沫横飞,站起来撸撸袖子,颇有些打抱不平地大声说:“按老爷子的话来说,那萧三小姐对三殿下有救命之恩,就算弄掉了三王妃的孩子,也不过一命抵一命而已!三殿下打断了她的腿,差点要了她的命,端的是薄情了些!你们说老爷子会就此善罢甘休还是怎么啊?” “我是老爷子的话,就让三殿下把三小姐扶正!”一人附和道。 “可是这样一来,贺家又会善罢甘休吗?贺小姐可是深得皇后娘娘欢心啊……”另一人反驳。 “被打成这样,我是三小姐的话这恻妃不做也罢!”一人摇头叹道。 各种议论声越来越大,传进了不远处的雅间,里面坐着的三个男子不想听也听到了。 居中正坐的男子棱角分明,气宇轩昂,浓眉下一双眼睛严厉而深沉。他听着外面的议论,淡然似充耳不闻。似乎别人说的事和他二皇子武铭正没丝毫关系。 左边的男人华服金冠,皮肤有些黝黑,相貌也生得很威武。听着外面的议论,他蹙紧了眉,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紫砂壶,英俊的脸越来越难看……他是才从关外送亲回来的五皇子武铭昊。 而右边一身华贵的湛蓝绸衫的男人,歪歪坐着,手握玉柄折扇,腰悬流苏彩玉,听着议论,似笑非笑地用眼角捎着两位殿下。 他俊逸的剑眉下,是一双天生高贵的凤目,修长的眼睛闪烁着睿智而欢快的光芒,带着几分俏皮的笑容优雅干净,使人一见便心生愉快。他正是这间茶庄的主人……楚轻狂! 听议论声越来越激烈,五皇子的手越握越紧,他忽然嗤地一笑,用扇子一敲五皇子的手,笑道:“五殿下手下留情,我这紫砂壶可是千金难求的,是我缠了壶痴二年,卖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他才赐了我一套……你生气想打人我可以让墨鱼陪你练练,你就饶了我的壶吧!” *** 嗷嗷嗷,出场了三个男人,都和从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你们喜欢谁都给我留言哈,喜欢就收藏哈,我的动力…… 随心随缘 武铭昊手一疼,不由自主地松开手,发愣地看着楚轻狂,似乎神智还没从外面的议论声中拉回来。 二皇子武铭正却一挑眉,拿起武铭昊放下的紫砂壶,细细一看,不禁动容,看向楚轻狂:“这壶是壶痴亲自做的,印款篆刻是金石大师肖洛阳的印鉴,一套壶能同时得到两位大师的手笔,楚兄面子好大啊!” “哪里哪里,只不过因缘际会,让他们还我一个人情而已!” 楚轻狂微微一笑,用扇子点点紫砂壶:“二殿下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武铭正一笑:“君子不夺人所好!楚兄说的淡然,可世人都知壶痴的一把壶决不是楚兄所说的千金难求!何止千金,说万金也不夸张!壶痴再加上金石大师肖洛阳的印鉴……楚兄这一套壶要是拿去拍卖,那些收藏大师倾家荡产也会趋之若鹜啊!” “二殿下说的过火了!壶是好壶,也要遇到懂它的人才会欣赏;就像人,也要遇到在乎的人才会珍惜……是这理吧?” 楚轻狂狭长的眼睛瞟过五皇子,淡淡一叹:“这三小姐做的事是可恼,不过痴情一片也叫人扼腕,哎……问世间情为何物啊!无情不似多情苦!” 这话顿时刺激了五皇子,他跳了起来,冲动地叫道:“二哥,蓉蓉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三哥真的把蓉蓉的腿打断了吗?他怎么这么狠心……” 武铭正蹙眉,看了一眼楚轻狂才看向他:“五弟,你昨日才回来,这事慢慢再说吧!三弟说了给你接风,一会他来你别提这事了!” “不行!蓉蓉出了这样的事我还喝得下他的酒吗?我去看蓉蓉!” 武明昊一拱手,撩开珠帘就往外走,外面一群说的正热闹,突然看到他那怒气冲冲的面孔,立刻茶楼里一片寂静。 武明昊冷着一张俊脸,不和任何人打招呼就蹬蹬下楼了。 郭荥阳愣了愣,冲到窗边往下叫道:“五殿下,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打声招呼,留下啊,今天小弟做东,请你吃饭为你接风……” 话还没说完,就见五皇子在楼下遇到了三皇子武铭元,武铭元伸手刚要和他打招呼,就被他猛地一把推开,三皇子踉跄了一下被身后的侍卫眼尖扶住才没跌倒。 郭荥阳瞪大了眼,只见五皇子冷哼一声,扭头径直往北而去。 武铭元被他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叫道:“五弟,不是说好为兄给你接风吗?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五皇子听而不闻,头也不回地越走越快,身后的侍卫小跑着追了上去。 武铭正和楚轻狂站在窗前,也目睹了这一幕。 武铭正喟然叹息:“五弟这暴躁脾气该改改了!” 楚轻狂却依窗而笑:“我倒觉得五殿下是真性情,人活一世什么都要思前想后的话……太累!随心随缘最好!” 武铭正对他的话不置可否,生在皇家,就注定了不可能像他一样随心所欲,这就是所谓的道不同…… 爱之深,责之切 萧府,后院一个偏院厢房中,萧从容正静静地爬在床榻上。 老侯爷给她请了最好的大夫上了药,她的棒伤已经好多了。只是两条腿伤筋损骨,要想复原似乎很难! 从大夫悲悯的语气中,萧从容听懂了他的意思,似乎只有求得药谷的断骨续筋膏,否则她只能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了。 而那断骨续筋膏,据大夫所说,药王老夫子收集了十年才制成三份!一份已经给了他最宝贝的女儿用了;还有一份给了对他女儿有救命之恩的卫姥姥;最后一份据说有个国君曾经给出十万两黄金老夫子都不卖…… 萧家还能比一个国君有钱吗?更何况对这样一个“丢人现眼’的三小姐,除了萧老侯爷,其他人更愿意她死了吧! 所以虽然老侯爷一再向她保证会去求药给她医治,萧从容心里却已经接受了不能站起来的命运。 没人时,她的手拂过自己的伤腿,一抹悲凉再次涌过心头。 蓉蓉,那人真的是你倾心爱慕多年的人吗?三十刑棍大都打在了腿上,伤筋损骨,是想让你就算侥幸活着也终生不能再站起来啊! 剥夺了你行走的权利,以你的性格,这比直接杀了你还残忍,难怪我会穿越在你身上,是想让我忍你之所不能忍吧! 前世做特警任务受伤家常便饭,她也受过抗疼痛的训练,身体断腿棍伤的疼痛都能忍受,就算再也站不起来,她也能安之若素,想法活下去! 躺着虽然有些烦闷,不过也有好处,她不用出去面对萧家一大家人,也不用担心分不清父亲,二娘,哥哥等人的身份而暴露这身体换了一个主人的事。 躺在病床上,有人来看她,两个忠心耿耿的小丫鬟自然会报上名来。她觉得没危险的就敷衍几句,觉得有危险的就装昏睡,反正都知道她被打得差点丧命,不会有人和她较真。 这具身体的事从丫鬟口中断断续续地都知道了,再加上贺冬卉的‘自白’,她已经完全了解是怎么回事。 心中对自己和蓉蓉的遭遇有股怨气无法抒发,让她憋气得难受。碍于身体的原因,她什么都不能做,只好安慰那冤死的灵魂: 蓉蓉,就让她再逍遥些日子吧!你的冤屈我记得,等身体好了,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和她玩! 陷害……借刀杀人……都只是小儿科,姐姐我做了那么多年的特警,什么阴谋我没见过,定玩得她后悔惹了你! 躺了几天,来看她的人可以用一只手数出来,不外乎就是做给老侯爷看的二娘,两个哥哥和嫂嫂。 萧从蓉的父亲萧立德将军一次都没来过,对此,萧从容选择相信春香说的话:将军对小姐你是爱之深,责之切……你做的事太让他失望了! —————— 抱歉,原来14.15.16章风觉得拖沓了点,修改了一下,加快节奏,亲们多多包涵哈! 他有多残忍 一个在马背上戎马生涯近半生的男人,铁骨铮铮,自己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却做那种没骨气的事,想想的确是够失望的! 萧从容的父亲是名有上将军衔的军人,对她一向严格要求,所以她完全理解萧立德对这身体恨铁不成钢的那种心态,对于萧立德不来看她一事,她真的很想的开。 这偏院虽然有老侯爷撑腰,可老侯爷回来的事不胫而走,旧识都相邀和他叙旧,又要忙着给萧从容寻医问药,他留在府中的时候就不是很多,所以这偏院更多时候是冷清的。 萧从容无聊地躺着,觉得这样的日子再过几天她铁定会发霉,她寻思着是不是等老侯爷再来就向他央求一张轮椅,这样不至于被局限在床上,说不定还可以出去走走…… 正想着,听见春香在外面叫道:“小姐,五殿下来看你了!” 五殿下?萧从容蹙眉,和她是什么关系?有危险吗? 没等她想明白,粗重的脚步声就跨进屋来,一个有些焦急的声音人未到声先到:“蓉蓉,你怎么样了?” 萧从容心一动,男人语气中的焦急有耳朵都能听出来,是真的关心她啊! 抬眼,看到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的华服男人几步走到了床榻边,俊朗的五官上毫不遮掩地露出忧色。 萧从容弄不清他和自己什么关系,就看了看他,淡淡地说:“多谢五殿下关心,死不了!” 下意识带出的讽刺是针对武家的,下旨的是皇后,打人的是三殿下的人,这五殿下再关心她,也是武家的人! “蓉蓉,我不知道三哥竟然这么狠心……我昨晚才回来也没人和我说你发生了这样的事,今天一听到就赶过来,你……怎么伤成这样!” 五殿下气急败坏地跺脚,怜惜地站在床前束手无策,半天问道:“大夫怎么说?” 萧从容瞟了站在一边的春香一眼,春香就伤心地禀道:“五殿下,大夫说三小姐除非有药谷的断骨续筋膏,否则可能站不起来了!” “啊……”武铭昊惊得合不拢嘴:“这么严重!” 萧从容不出声闭上了眼,心下冷笑,她被老侯爷抱回府时伤口多处化脓,全身臭气,从鬼门关转悠了一圈回来,要让他看到当时的她,才知道他亲爱的哥哥到底有多残忍! 她不说不等于春香不说,小丫头一直看着五殿下对她的心意,除了老侯爷,好不容易来了个真心关心小姐的人,当下把萧从蓉被打后没人过问的事,包括请了个大夫还先去看了贺冬卉的事一一告诉了武铭昊。 武铭昊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小丫头最后还擦着眼泪加了一句:“要不是老侯爷及时赶来把小姐带回家,殿下您现在回来,就只能到我们小姐坟前给她上香了!” 你的劫 春香说完屋里一片寂静,萧从容好奇五殿下的表情,就懒懒睁眼看了看,却见武铭昊手握了又放,放了又握,脸色非常纠结地站在床榻边。 “蓉蓉……你受苦了!”半天他挤出这一句,安抚地伸手,快要碰到萧从容的头时又缩了回去,尴尬地挤出:“你别放心,以前是我不在,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萧从容听他的语气,似乎以前就算了,她不禁有些失望! 刚才听春香的口气,似乎指望这男人帮他出头,可是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 转念一想,她又释怀了,人家毕竟是兄弟,她算什么,凭什么要人家帮她出头! 看来想讨回公道,还是要靠自己才行!她估计是躺多了,才会有这样仰仗人的懦弱,不行,她一定要让自己赶紧强大起来! 胡思乱想着,也没注意武铭昊,脸色变幻得让武铭昊心虚了。 “蓉蓉……你生气了吗?你……我……他是我皇兄,打你的圣旨又是母后下的,我……” 武铭昊解释得语无伦次,萧从容只是看看他闭上眼,疲倦地挥挥手说:“你回去吧,我累了,想睡一下。” 武铭昊站了一会,她只是懒得理,过了一会听他悄悄走了出去,在门口和春香轻轻说了些什么就走了。 萧从容慢慢就睡着了,等晚上掌灯时醒过来,看见春蕊春香站在桌前,桌上一大堆礼物。 “小姐,这是五殿下送来给你的补品,让你好好养伤,他已经让人去订做轮椅,说过几天做好了就带你出去散散心……”春蕊禀道。 春香过来扶她,边说:“小姐,你别生五殿下的气,他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他去找三殿下打一场吧!” 萧从容有些惊讶,小丫鬟还挺敏感啊! 春香边帮她整理头发,边说:“五殿下是真喜欢小姐,人又细心,一听小姐受伤就迫不及待赶来看……要是小姐当初选择他,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幸好三殿下还没和小姐圆房,我们改天请侯爷爷去帮你脱了这门婚事,重新找个比三殿下更好的姑爷,懂你的好,会珍惜你,让他去后悔死……” 萧从容淡淡一笑,这小丫头是帮五殿下做说客吗?可惜了,她现在根本无心男女之情,首要的问题是能摆脱床榻,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轮椅?五殿下不能帮她出头,却能让她走出去,或者也不是一点优点也没有。 至于和那三皇子解除婚约,她有自己的想法。 她现在是代替萧从蓉活着,当初她屈辱地嫁过去,现在她要让她堂堂正正地离开,他们两的事,她不会假手于人!她要亲自去解决,顺便认识一下那心机深沉的女人! 贺冬卉,遇到我,才是你的劫! 皇家选妃 隔了几日,武铭昊的轮椅还没有送来,春香却跑来告诉萧从容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当今皇后娘娘下个月初生辰华诞,在皇宫中设宴庆祝,邀请文武众官的女眷一同庆祝。 届时众女眷歌舞琴技,书画诗赋,不论年长,尽可以一展所长。优胜者可以获得一个宝箱,据说里面除了有丰厚的珠宝首饰,还有皇后娘娘当初出嫁时的凤冠霞帔,能沾上皇后娘娘的福气,富贵如斯,莫大的荣耀啊。 萧从容一听,淡淡地挑挑眉:“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 春香急急说:“当然有关系啊!据说皇后娘娘明是庆祝生辰,实则是为四殿下、五殿下选妃,四殿下选谁和我们没关系,要是五殿下选中了别人,小姐你怎么办啊!” 萧从容一阵汗,无语地看着春香,论身份,她现在还是武铭元的侧妃,她怎么就想着把她配给五殿下了,难道这丫鬟的思想比她这个二十世纪的人还前卫? “所以小姐,不能耽搁了,等候爷爷一回来,你就让他去三殿下府中……让三殿下休……解除……你们的关系吧!” 春香有些为难,那休书两字怎么也说不出口,想到什么,扭了手指,担忧地自语:“小姐你还是清白之身,五殿下应该不会在乎的吧!” 萧从容失笑,为小丫头思想的单纯!只是武家是什么人家,不论她是否清白,仅凭她做过三殿下的侧妃,武家都不可能再让武铭昊娶她! 偏武铭昊似看不清似的每天变着花样给她送补品小玩意,似在弥补不能帮她出头的内疚,只几天,就弄得萧府连下人都知道五殿下在讨好她,对她的态度也没以前那么冷淡了。 选妃?萧从容沉思,估计那个传说中雷厉风行的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这个五皇子的‘荒唐’行径,这是给她的警示吧! 这样一想,萧从容觉得有必要和五殿下保持距离了,免得皇后娘娘一个不高兴,又给她安个‘勾-引迷惑’五殿下的罪名而小命不保! 所以五殿下亲自送轮椅过来时,萧从容收了礼物,却慎重地对武铭昊说:“五殿下,蓉蓉伤成这样,承蒙殿下厚爱,送了我这么多的礼物,一声谢谢太轻了!这份心意我会记在心上,没齿难忘!只是礼物太多了,以后还请殿下别再给我送礼物了,萧府……也请少来吧!” 武铭昊呆了呆,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萧从容淡淡地说:“我名声不好,还是殿下皇兄的侧妃,殿下一天往萧府跑,给我送那么多礼物,传出去别人不知道又要说什么了!我是不在乎,殿下是皇子不能容人污蔑,所以还是少来往比较好!” 进退自如 “我也不在乎!”武铭昊脸色很难看地嚷道:“谁敢乱说什么,我拔了他的舌!” 萧从容无语地看他,难道皇后娘娘的舌他也敢拔吗? 想了想,这孩子脑子真是一根筋,她索性直言了:“殿下,听说皇后娘娘要给你选妃了!在这样的时候,我不想落人口实……” “我不会娶妃!”武铭昊无礼地打断她,倾身向前拉起她的手,急急地说:“我已经和母后说了,要娶妃我只娶你!蓉蓉,我对你的心意从来就没变过!你嫁给三皇兄之前我就说过愿意娶你做正妃,现在也一样!” 萧从容苦笑,抽出自己的手,淡淡说:“多谢五殿下的抬爱,只是蓉蓉残破身体,名誉上还是殿下皇兄的侧妃,不敢误了殿下姻缘,还请殿下另择良姻吧!” “侧妃的事你别担心,我会去请皇兄……妥善解决的!你的腿我会帮你医……就算你再也站不起来,我也不在乎!” 武铭昊焦急地表白:“蓉蓉,我是真的喜欢你,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要你做我的王妃!” “五殿下!”萧从容有点烦了,声音有些大,厉声说:“你听好了,我不说第二次,当初我没嫁你,现在我也不想嫁给你,因为我不喜欢你,所以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可以说我不知好歹,我就这样也不想改,这些礼物你高兴了就留下,不喜欢就全部带走,反正以后别再来找我就是了!春香……送客!” 她说完两眼一闭,费力翻个身给了他一个脊背,武铭昊才张嘴叫了声“蓉蓉”,她非常不给面子地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武铭昊尴尬之极,春香在一旁同情地看着他,呆了一会也不见萧从容露脸出来,深知她铁了心不理自己,怕她闷坏,只好悻悻地走了。 春香看他出去,过去帮萧从容拉下被子,嗔怪道:“小姐,五殿下是真心喜欢你啊,你怎么能一次次伤他的心啊?” 真心?萧从容在心里冷笑,平凡人的真心在关键时刻都经不住考验,帝王家的真心又能值多少呢? 何况她已经不是以前的萧从蓉,对他绝情才是对他真的好! 想着他带来的轮椅,迫不及待地叫春香去推来。尽管已经有心里准备,没指望这时代能做出什么好的轮椅,可是看到时,还是有些失望。 就两个丑陋的轮子,上面弄了把椅子,都选用了上等材料,可是看着很笨拙,怎么也无法和现代的轻巧相比较。 萧从容暗暗想,如果她真的站不起来,她一定重新为自己设计把轻巧多功能的轮椅。 失望归失望,她还是让春香帮助她坐上轮椅,尽快实现自己摆脱床榻的愿望。 经过一天一夜不屈不挠和轮椅斗争的过程,萧从容不敢说把这笨拙的轮椅玩得像《纵横四海》里周润发那般洒脱,也可以说熟练得进退自如。 过了半个多月暗无天日的日子,她觉得该出去看看这异世界了…… 男婚女嫁 乌黑的长发,脸蛋微圆,俊秀的眉毛中难掩一种飒爽的英气,杏眼灵动,修眉端鼻,粉唇因为失血过多少了些颜色,大体相貌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也算眉清目秀。 萧从容看着铜镜中陌生的脸,还算满意,挑了挑眉,对镜中挤眉弄眼片刻,就找到了做为这身体新主人的感觉。 发髻春香按她的要求梳得很简单,衣裙春蕊帮她挑了一套水红色的,说不至于让她的脸色显得很苍白。 虽然她更喜欢白色或黑色的,却还是听从春蕊的话换上了水红色裙装。 今天出去要做的事是了结自己和武铭元的关系,从此男婚女嫁,互不牵扯,所以她不想别人看到她苍白的脸觉得她很柔弱。 本来不必这么着急,可是萧从容觉得这事早办早好。她已经不是原来的萧从蓉,根本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别给人家抓到什么把柄为自己惹麻烦。 推着轮椅出来,春香春蕊和老侯爷派来给她的两个侍卫就迎了上来。 她只和老侯爷说自己想出去走走,老侯爷没多问就给她派了两个侍卫,说去哪里都听她的,这让她很感激老侯爷的信任,老人当初说她好了想回去不会阻拦她是真的说到做到。 “小姐,我们现在就去三王府吗?”春香兴奋地问。 一开始听到萧从容说要去三王府,她吓得大惊失色,以为萧从容还要回去做侧妃,就苦口婆心地劝说:“小姐,你那么喜三殿下,他却这样对你……很不值!再回去只会让他看轻你!” 春蕊也说:“是啊!三殿下眼中只有贺王妃,小姐被打成这样也不闻不问,这样薄情的男人不要也罢!” 萧从容就笑了:“你们两个小丫鬟都知道回去会让他看轻我,难道我还不懂这个道理吗?你们放心吧!这次……我是真放下了!别说做侧妃,就是他让我做正妃,我也不稀罕!” 和贺冬卉那样的虚伪女人共侍一夫,想想就很恐怖! 更何况她对武铭元印象很差,一个对深爱自己的女人都毫无怜悯之心的男人,别说只是皇子,就算是皇上,她也不稀罕! 从萧府到三王府要穿过几条街道,春香怕萧从容累,让侍卫去找马车,萧从容拦住了,说:“我好久没出来了,闷得慌,我们不赶时间,慢慢走过去吧!” 春香嗫嚅:“我怕小姐遇到熟人尴尬……” 她的眼睛扫过萧从容的腿,有些不安,小姐做侧妃已经让京城里的小姐太太们看笑话了……被打成这样还招摇过市,万一遇到个诚心给小姐难堪的,以小姐一贯的脾气,受得了吗? 萧从容略一想,就知道她担心什么,忍不住失笑:“春香,按你的想法,我这辈子别出门了!” 当街被砸蛋 春香愣了愣,慌忙摇手:“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你棒伤还没痊愈,过些日子……或者……” “好了!迟面对早面对都是要面对,我有心理准备……既然做了就不怕人说,谁想说就让谁说去!我们走吧!” 萧从容边说边滚动自己的轮椅,径直往前。 春香春蕊互相看了一眼,追了上来帮她推轮椅。 萧从容就放手让她们推,悠闲地欣赏街道两边的民俗。 说是欣赏,其实是观察,这是做特警的本色。一个好的特警和一个杀手的本质除了目的不一样,在某些方面是很相似的。 他们除了有惊人的直觉外,还要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能于平凡处发现危险,或者及时找到安全的退路都和这些特质分不开。 一路虽然沉默寡言,萧从容一双眼睛却拼命吸收着对异世界的认识。 经过的街道有些什么特征,货郎们卖些什么,来往的是些什么人,穿着怎样都一一在她脑中归类,做出判断,还没走完两条街道,她就知道如果自己站不起来,如果离开萧府,她也有能力让自己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午后街上很热闹,坐了轮椅的萧从容很引人注目,异样的眼光纷纷落在她身上,她视若无睹地漠然处之。 当了她的面,碍于萧家的气魄,没人上来指手画脚,她一走过,议论声就纷纷响起来: “快看……快看,那不是萧家三小姐吗?原来她真的站不起来了!” “听说是皇后娘娘下旨打断的,因为她害三殿下的王妃掉了孩子……把人家推下水……好歹毒啊!” “她这是去三王府吗?还没死心啊?被打成这样还要回去,真是有够贱的……” “我是萧将军的话干脆把她打死算了,免得丢人现眼……” 萧从容淡定地听着对她的议论,聪明地选择了无视,她要一一在意,估计天黑了也走不到三王府! 只是两个丫鬟心里承受能力没她好,听着街边的议论声,脚下的速度是越来越快。 “坏女人……” 人群中突然有人叫道,接着一团黑影越过人群,朝萧从容飞了过来,她背上有伤,腿又不能动,骤不及防之下被砸中了。 垂眼一看,一个鸡蛋在肩上碎开,蛋黄缓缓地掉在膝盖上,被裙子兜住了。 她愕然,下一秒,眼睛已经迅速逮到了人群中砸她蛋的人……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面如冠玉,头上一个束发冠,镶了一块翠绿的宝石,绛紫色的袍子一看就华丽无比,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枚蛋…… “坏女人……”小男孩的眼睛接触到她的,不闪不避,又骂了一声,瞪圆了双目扬手又把蛋砸了过来…… 萧从容冷冷地看着鸡蛋向自己头上飞过来,周围立刻响起了一片惊呼声,噪杂中她奇怪自己竟然能分清里面起哄多于担忧…… 其心可恨 眼看鸡蛋就要砸到自己头上,身边的护卫却动也不动,一股怒气突然就排山倒海地充斥满萧从容的胸,让她觉得穿越前和穿越后积攒的怨气都叫嚣着直冲脑门而去,让她极想长啸,极想手中有把冲锋枪……往天哒哒哒一阵扫射抒发一下自己的怨气!为这具身体鸣下不平! 她有什么错?她只不过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她只不过眼盲了,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而已! 眼睛冷冷地扫过看热闹的人,她手一动,及时抓住了飞向自己脑门的蛋…… 还好,脚断了,手没断!刚才只是没注意才被砸中,现在想砸到她是妄想! 人群静了片刻,眼睛都落到萧从容手中完好无损的蛋上,她对那些目光都视而不见,眼睛只盯着小孩。 小孩手中已经没蛋了,眼睛惊讶地大睁着,似乎没想到萧从容竟然能接住他的蛋! 萧从容沉吟着把玩着蛋,看他穿着不是一般的百姓,那是什么达官贵人家的小孩吗? 正想着,春香小声惊叫起来:“是康王殿下啊……小姐……” 萧从容听到就满脸黑线,那就是她不能惹的人喽? 眼睛扫过周围,不见小孩的护卫,而那小孩,仍瞪着双眼望着她,她心一动,本来是不屑和这小孩计较的,只是她要这样作罢,估计下面的路会有更多的鸡蛋丢过来。 “王豪,去把小孩带过来!”萧从容头也不回地吩咐后面的侍卫。 那侍卫迟疑着不动,半天才低声说:“小姐,算了吧!康王殿下是周国公最疼爱的小儿子……” “王豪,你是萧府的侍卫还是周府的侍卫?” 萧从容厉声打断他,她不和小孩计较不代表不和他们计较,他们刚才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小孩丢她鸡蛋而不阻拦,其心可恨! “不要忘了你们的职责!”她磨牙,气势凌厉:“我不是带你们来逛街,如果不能护卫我的安全,萧家留你们也没什么用,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王豪脸红了,刚才没出手的确有点想看笑话的意思,被萧从容毫不留情地指出倒变成他们护主无力,回去要被她向老侯爷告一状,他们就算是将军的护卫也丢不起这个人。 可是那小孩是周国公的小儿子,又是大皇子妃的亲弟弟,得罪他要被将军怪罪下来,他们同样也担当不起。和另一个护卫陶春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同样的心思,就迟疑着不动…… 萧从容修过心理学,听他们不动,自然明白他们在想什么,冷冷一笑,径直朝那小孩一指,用食指勾了勾:“小鬼,过来!” 周围突然就安静了,这条街是京城王府最多的街道,来往的行人经常能遇到王爷,将军什么的,这小孩一从人群中跳出来,就有人认出他。 康王周勤身世显赫,背后有周国公和大皇子妃撑腰,一向顽劣,众所周知。 萧从容要是笑一笑或者夹着尾巴逃走众人都会觉得正常,可是她竟然用很藐视的语气叫这小孩‘小鬼’,一副挑衅的样子,众人想不惊讶都不可能了…… 值得夸奖 周勤似乎也被惊到了,难以置信地看看四周,发现就只有自己一个小孩,很明显那声‘小鬼’除了他不是叫别人! “你叫本王什么?”他气急败坏地冲过来,小手指都快指到萧从容额上,萧从容坐在轮椅上,刚好和他一样高。 “小鬼!”她淡定地重复了一遍,藐视地扫过周勤,加了一句:“难道你不是吗?” “你……你……” 周勤被气得小脸通红,一个耳光就甩了过来,萧从容怎么可能让他甩中,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冷笑道:“说不过就要打吗?这样欺凌弱小,暗箭伤人的行为是小人才做的,我叫你一声小鬼已经是客气了,你还有什么不服气的!” “你这坏女人!你才是小人!” 周勤一手被她抓住,一手就往她脸上抓来,萧从容没等他抓过来,拉着他的手腕就扭了过来。 周勤一疼,就尖声叫了起来,一会街边就有数个侍卫从人群中冲了出来,齐齐掠向萧从容。 “站住!”萧从容冷声喝道,冷眼一扫:“再向前我就扭断他的手!” 那些侍卫不管,继续往前。萧从容一用力,周勤又尖叫起来,这叫声比什么都有效,侍卫们都站住了,面面相窥,束手无措,这是第一次有人不给周国公和皇子妃面子! “小姐……”春香看呆了,小声提醒:“康王殿下年纪小不懂事,我们别和他认真!” 萧从容拖了周勤的手往自己的怀中一带,就让他坐在了自己膝盖上,她棒伤还没痊愈,用力之下感觉自己的疤有些裂开了,流出了血。 痛她也不在乎,抱着周勤淡淡一笑:“我和他开玩笑呢!这么可爱的小孩,我怎么舍得扭断他的手呢?” 边说,边用手轻轻捏了捏周勤的脸,微笑:“你为什么叫我坏女人?” 前一刻还威胁着要扭断他的手,下一刻却露出了如沐春风般的笑脸,周勤被两种极端弄得不知所措,可自己还在人家腿上,又不知道这女人何时会变脸,不回答似乎不好。 小孩天性,只好实说:“他们都说你把三哥哥的王妃推下水,害她失去了小宝宝,所以我觉得你是坏女人!” “哦……”萧从容笑笑:“所以你就冲我砸鸡蛋?不错不错,夸奖一下,砸得挺准的!” 她将手中完好的鸡蛋递给他,冲他恶作剧地眨了眨眼:“下次砸人能不能换石头?鸡蛋留着吃吧,葱花煎鸡蛋可香了!” 周勤惊疑不定,愕然地看着她,萧从容将鸡蛋塞给他,将他放下地:“你可以走了!” 这……周围的人都莫名其妙,她弄那么大阵势,就为了说这几句话? 周勤呆了一下,下意识就跑向自己的侍卫,刚跑到自己侍卫身边,就听见萧从容忽然叫道:“哎呀,我的玉佩不见了!” 你能否认吗 众人一呆,连周勤都忍不住转身向萧从容看去。 却见萧从容摸了摸裙子,又摸了摸身边的轮椅,蹙了一双秀眉,忽地看向周勤。 周勤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露了个笑脸,亲切地说:“小殿下,可以把玉佩还给姐姐吗?那可是你三哥哥送给我的聘礼,不能给你玩!” 众人的目光都移向周勤,他顿时脸红气胀地跳起来:“我没有……本王没有拿你的玉佩!你别诬陷我!” “是吗?”萧从容故意又摸了摸身上,蹙眉自言自语:“可是刚刚还在,没人靠近过我……算了算了,不见了就算了!春香,我们走吧!” 春香巴不得息事宁人,一听走就赶紧推着她要走。 周勤气急败坏地跳脚道:“你说清楚再走,我会是拿你玉佩的人吗?什么破玉佩,我们府里要多少有多少……” 他正跳着,忽然怀里掉出一件东西,啪地掉在地上。 他低头一看,脸色就变了,地上静静躺着一块玉佩,已经摔成了两瓣! “我……我……你……你!”他指着玉佩,看着萧从容,吃惊的口吃起来。 “那是小姐的玉佩啊!”有点憨直的春蕊叫起来,让周勤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顽劣霸道是一回事,偷窃却是上流阶级所不齿的行为,和人生品行相联系! 他虽然是七岁的小孩,也见过街上被游街惩治的窃贼。有次一个惯偷被当街斩去了五根手指,那血淋淋的一幕立刻就鲜明地被回忆起来…… 这时代的人都是很纯真的,也简单。一看玉佩从他身上掉下来,投向他的目光就有很多充满鄙夷的…… 小孩哪里经过这样的事,被自己的想象和众人的目光吓得哭起来:“我没有拿……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在我身上……呜呜!” 萧从容挑挑眉,自己滚动着轮椅去到小孩面前。她伸手,捡不到摔坏的玉佩,就淡淡地地对周勤说:“帮我捡起来!” 周勤哭泣着看看她,被她身上慑人的气势镇住了,乖乖地弯腰捡起摔成两瓣的玉佩递给她。 萧从容接过随手放在自己的裙上,抬手温柔地帮周勤擦了擦泪,问道:“你是坏小孩吗?” “我不是……我真的没拿你的玉佩!”周勤又呜咽起来。 萧从容随手一指,冷笑:“可是他们都看见你拿了,你能否认吗?” “我……”周勤张口结舌,看看四周异样的目光,沮丧地低下头。 “我知道你没拿,因为玉佩是我放在你怀中的!”突然萧从容直言,让一干围观的人惊讶地张大了嘴。 坏女人!狠毒的女人!周勤的眼睛冒出了凶气,小手捏得紧紧的,虎牙紧咬,准备扑上去把萧从容撕吃了。 “那么多人看到玉佩从你怀中掉下来,都没看清你是被冤枉的!小鬼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推你三哥哥的王妃掉进水中啊?你凭什么说我是坏女人呢?” 萧从容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比点穴还管用,猛地顿住了周勤的身形…… 天知地知 “眼见都未必是实,何况传言……好和坏,有时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又不是天上神佛,凭什么给别人定错对?” 萧从容看似对周勤说话,声音却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的人都听到,众人有些愕然,她只是垂下眼,淡淡地说:“我们走吧!” 没等春香推她,她自己滚动着轮椅,转过身向前,人群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路,让她过去…… 华服锦衫,玉扇轻晃,狭长的凤眼微眯,人群外的楚轻狂似笑非笑地望着萧从容的背影越走越远,半天意犹未尽地砸舌:“就这样完了?” 二皇子武铭正淡然地扫了他一眼,只平静地说了句:“楚兄日子过得太闲了!”就转身循着萧从容去的路往前走去。 楚轻狂扫了一眼还站在街上的周勤,慢悠悠地跟上了武铭正。 这幕闹剧就这样落幕了?原以为当街被砸了蛋,会看到萧三小姐大打出手或者不依不饶……她威胁要扭断康王的手时他是不以为然的……没想到局面没朝他预定的方向就这样解决了…… 回忆之前见过的萧从蓉,来过茶庄两次,都是和五皇子一起来的。相貌生的还不错,就是觉得脾气大了点,两次都遇到他正忙,匆匆扫过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没想到这一幕完全颠覆了他对她的认识…… 有气势有智谋,哪里仅仅是一向传言中刁蛮任性,无头无脑的大小姐! 眼见都未必是实,何况传言……呵呵,她是用这话为自己澄清吗? 很有趣!摈弃传言的认识,那真正的萧三小姐是什么样的呢? 楚轻狂日子没过得太闲,但同一天看到同一个人主演的闹剧还是有点意外的。 他和武铭正一进三王府,就被武铭元迎进了客厅,三人坐下等上了茶刚开始谈正事时,三王府的管家进来禀报:“三殿下,萧侧妃求见!” “她还是回来了?”武铭元讽刺地扬眉,随手挥了下,当了二殿下和楚轻狂的面颇有些不耐烦地说:“回来就回来吧!难道还要本王去迎接她吗?传本王的话,让她好好认识一下自己的过错,先去给王妃道歉请安吧!本王有空再见她!” “是……”管家出去了。 楚轻狂的视线落在了管家的背影上,有丝困惑,萧三小姐真是回来做侧妃的吗? “那我们接着说,盐道一向是郭家主管,父皇颇感忧虑……” 武铭元才开口,就听到门口一阵噪杂声,他不悦地蹙眉停了下来,刚要叫人,就见萧从容在两个侍卫的护送下,不顾管家和三王府护卫的阻拦下闯了进来。 “萧侧妃,你这是何意?”武铭元大发雷霆,一掌拍在了桌上,震得茶盅都滚落在地。 比起他的怒气,楚轻狂玩味的目光落在萧从容两个侍卫身上,他没记错的话,刚才在街上这两个侍卫对萧从容的态度是轻视慢待,这才一会功夫不见,怎么变得这么听话,敢闯三王府了…… 求休书 对武铭元的怒气,萧从容视而不见,她的眼光落在了旁边两个客人身上。 首先是那带着一脸玩味笑的男人,华服锦衫,一柄玉扇合在手中,头上束着玉冠,身材修长,如雕刻般俊美的五官风采逸群。 他薄唇含笑,流光四射的眼睛狡黠而精明,就像狐狸……萧从容下意识觉得这男人不简单! 另一位……萧从容在对上那双沉静的眼睛时,不禁怔了怔,差点失声叫出“阿正!”两个字! 这是一张和前男友徐正很相似的脸,他们几乎拥有一双相同、泛着漆黑固执光芒的眼睛,有些厚实却轮廓分明的唇,严肃时会抿成一条线……徐正如此,他也如此! “萧侧妃,你没看到本王有客人在吗?还敢这样闯进来!看见二皇兄在座也不拜见……萧家就是这样管教你的吗?” 武铭元一声怒喝拉回了她飘远的思绪,萧从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那男人,原来他是二皇子武铭正啊! 调过自己的眼光,她重新落在三皇子武铭元身上,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有副好皮囊,俊美的外表的确有些出众,只是在座的都是帅哥,也算不上很特别了! 她淡定地说:“三殿下,我想你弄错了,我今天不是被管教好回来,而是前来和三殿下了结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转向那两男人,微微颔首:“没想到二殿下也在,那更好,可以做个见证!这位大哥……” “在下楚轻狂,三小姐见过,水云轩老板!” 那狐狸似的男人用扇子点点自己的脑袋,萧从容有些汗,没想到竟然是蓉蓉的故人,不了解是什么程度的故人,她明智地一句带过:“楚公子不嫌从容冒昧的话也请帮做个见证!” “好说……好说!”楚轻狂代武铭正做了回答:“什么事你请说!” 萧从容这才转向武铭元,淡淡地说:“从容今天前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请三殿下赐从容休书一封!” 武铭元怔住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萧从容,浓眉紧蹙,语气不善:“你说什么?” 萧从容直视他,语气仍然很淡:“从容生性顽劣,不知进退,不该固执地想嫁给殿下……这些日子在家里养伤,静思己过,深感自己配不上殿下!为避免再做错事,自觉请休,还望殿下成全!” “你……”武铭元从没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瞪着萧从容,半天怒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从容黑眸如清水一潭,对他的怒容波澜不惊:“从容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有二殿下和楚公子作证,我萧从容请求三殿下赐休书一封,从此再无瓜葛……” 她说到这里伸手,王豪递过一只箭,她双手一折,箭断成了两截,她轻轻抛在武铭元脚前,一字一句地说:“如有反悔,有如此箭!” 你不悔吗 箭落地没有发出震耳的声音,客厅里却一片寂静。众人目光都落在断箭上,神色各异。 武铭元脸色铁青,当了自己皇兄和楚轻狂的面,觉得很没面子! 竟然被一个自己看不起的女人逼上门来请休!还立重誓声明再无瓜葛?她以为她是谁? 冷笑一声,武铭元为自己扳回颜面:“萧从容,当初哭着喊着要嫁给本王的是你!现在自动请休的也是你……反反复复,你当本王是什么?” “此一时彼一时,三殿下何必谈当初!我自动请休,还殿下和你‘心爱的王妃’一个宁静,没了我,你们能平平安安地生活,恩恩爱爱,白头到老,何乐而不为呢?” 萧从容说到这,讽刺地微翘了唇角,转了语气:“殿下不想写休书,难道是突然发现蓉蓉的好?不写也可以,蓉蓉顽劣惯了,这次害王妃掉了孩子,下次就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了……” “笔墨侍候!”武铭元对书童吼了一声,转向萧从容怒道:“萧从容,本王不可能舍不得你!你也别以为老侯爷回来了就可以给你撑腰……做事最好识趣点,再犯在本王手上,本王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他大步走到桌边快速写了一封休书,落了自己的印章就扔给书童:“拿给她,让她滚,从今后不准她再踏进王府半步!” 书童拿了休书过来,很藐视地随手递给萧从容,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纸在递到她手前就放下了,掉在地上。 萧从容就看着书童,一双明亮的眼睛深不可测,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明明看着是笑,书童却觉得一股压力从那笑中逼迫出来,压得他心头沉沉的,腿一软,下意识就弯腰捡了起来,双手递给了萧从容。 “谢谢!”萧从容点点头,双手接了过去。 书童看见她脸颊上似乎有个漩涡,很淡,不注意看几乎不见,他有些失神,这萧侧妃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啊!等退下去,他突然惊讶地睁大眼,她……她竟然和他说谢谢! “兹有萧氏萧从容,不守妇道,善妒,无子,无善待之心,反生诡戾,多有过失,其行为正合七出之条,为此特书休书一封,自即日起逐出武门,日后任其自便,武门上下均不讯问,立字存照:立休书人:武铭元。” 萧从容大声念完休书,然后笑了,随手递给后面的春香,说:“春香,拿给二殿下和楚公子两个见证人签个字,我们就可以走了!” 春香有些难过,怨恨地看了一眼武铭元,这休了就休了,三殿下还给她们小姐安了个犯七出善妒的罪名,这休书内容要传出去,试问谁还敢娶她们小姐啊! 迟疑着拿过去,二殿下眉眼都不抬签了字,楚轻狂却拿着休书看了半天,才对着萧从容一笑,说:“楚某字一签,休书就正式生效,三小姐……不悔吗?” **** 系统抽几天了,今天才看到有朋友送我红包,风在此谢谢各位亲的红包,鲜花,咖啡,谢谢大家的支持,让收藏来得更猛烈些吧,喜欢的亲们动动手指多收藏,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O(∩_∩)O谢谢! 讽刺的伪装 迎视着楚轻狂有些狡黠的眼睛,萧从容微怔了下,挑眉扫过武铭元,淡淡地问:“楚公子指的‘不悔’是自动请休一事吗?如果是这,楚公子请放心,我虽然是一女流,但也知道什么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日之事,从容可以很痛快地告诉楚公子,不管日后三殿下是否回心转意,不管他怎么位高权重,从容的决定是对是错都……无怨……无悔!” “好个无怨无悔!” 楚轻狂长眉一挑,看了眼面色铁青的武铭元,有些恶作剧地问道:“三小姐恕轻狂无理,再问个问题,可以吗?” 只顿了顿,也不等萧从容同意,就径直问道:“三小姐当初做侧妃也要嫁给三殿下,据说曾经为了三殿下可以不顾生死,那是相当喜欢三殿下了,这份感情应该矢志不渝吧!……三殿下也没说不要三小姐做侧妃,为什么要自动请休呢?” 萧从容微蹙眉,盯了楚轻狂一眼,这男人皮囊生得不错,怎么像女人一样八卦,什么都想知道! 冷冷一笑:“这问题从容可以回答,不过要等楚公子签了字才能说!” “哦……”楚轻狂看看她又看看武铭元,似乎明白了什么,提笔在休书上刷刷落了自己的名字,递给一边等候的春香。 “春香你收好了,这可是本小姐自由的依据!” 萧从容随口吩咐道,才转向楚轻狂他们,淡淡一笑:“多谢二殿下和楚公子成全,从容感谢了!” 清了清嗓子,沉吟了一下,才对楚轻狂说:“楚公子,你的问题从容想了一下,发现一言难尽……归纳一下,用六个字回答吧!这六字是:敢爱……敢恨……敢失去……” 说完意味深长地冲武铭元冷冷笑了笑,垂眉行个礼,对三人异样的神情漠不关心,平淡地说:“从容已经占用三位很长时间,来三王府的问题也解决了,就不打扰了!告辞!” 王豪上前,帮她推了轮椅转弯,刚要走,就听见有个柔美的声音温柔地叫道:“蓉蓉,姐姐听说你回来了,就赶来看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是那清泉般的声音,萧从容过耳不忘,才发现自己忘了来的另外一个目的……认识贺冬卉! 她眯了眼仰头看向急急走过来的女人,一张素雅极美的脸,眉目如画,清丽秀雅,穿了一袭白色的纱裙,更显窈窕之身形,衬得肤如凝脂,我见犹怜…… 走得很急,裙裾飘扬,宛如凌波仙子,吸引了众人的视线……萧从容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突然就觉得白色很碍眼! 伪装,相当讽刺的伪装,让她极想拉着她的手悲悯地抖抖:姐姐,你就算换别的颜色穿也会出同样的效果,别糟蹋我喜欢的白色了!你穿了,我还能穿吗? 咄咄逼人 “我听说你的腿站不起来了?是真的吗?……天哪!怎么会弄成这样……” 贺冬卉在她前面不远处停下,吃惊地看到她坐在轮椅上,愣了愣,就用纤手遮住了自己的嘴。 下一秒,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纷纷掉了下来…… 效果好的让萧从容极想检查一下她的手,有没有能催泪的东西!要没有,这么会演戏,她可以去角逐奥斯卡影后奖了! “小卉,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你身体还没好,赶紧进去休息!”武铭元走过来扶住她,嗔怪道。 贺冬卉眼泪汪汪地抓住他的手:“夫君,你怎么没告诉我蓉蓉伤成这样?她还小,做错了事小惩一下就行了,怎么把她打成这样?” 萧从容没兴趣看这八点档似的搞笑剧,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王豪,春香我们走吧,否则赶不上吃晚饭了!” “是,小姐。” 王豪他们刚才在街上被萧从容一顿好训,说他们护主无力,萧府不养无用之人,让他们萧府也不用回去了,另谋高就去吧! 萧从容凛然的气势,还有噼里啪啦冠给他们的“护主无力、无用之人”两顶大帽子让王豪两人汗颜。 虽然说他们是受萧将军主管,可是在萧府,萧将军还是要听萧老侯爷的,而老侯爷要是知道他们任自己的孙女受人欺负,估计也容不下他们!而这两顶帽子一旦扣上,他们在京城也没人会收留他们…… 识时务者为俊杰,两人只好灰溜溜地承认了错误,求萧从容别赶他们走,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王豪刚听话地推萧从容要走,贺冬卉惊叫着拦住他们:“蓉蓉,你要去哪里啊?你别走啊……前些日子姐姐身体不好,没顾上去看你,你别生气!你回来就好,腿……让夫君找最好的大夫给你医……” “够了!”萧从容冷冷地厉声喝止她,微扬了下颚,冰冷地说:“你是谁姐姐?我记得我娘亲只生了我和两个哥哥,难不成我爹在外面还养了个女人生了你?” 额!贺冬卉顿时脸色苍白,泫然欲泣地眼泪又溢满了眶,委屈地抓紧了武铭元的手臂。 “无礼!萧从容你怎么说话的?”武铭元怒喝道。 “你才无礼……”萧从容不耐烦地蹙了眉,冷笑道:“武铭元,我尊敬你叫你一声三殿下……三殿下,难道你三王府是来得去不得吗?我都要走了,你们拦着我想做什么?想扣下我吗?休书已经生效,我和你三殿下再无瓜葛,请问你凭什么扣下我?” “我……本王……” 武铭元没想到一向讨好他,对他唯命是从的萧从容突然变了,不但咄咄逼人,那一脸的不耐烦和生人勿近的气息都毫无掩饰地写满了身上,他突然觉得心里怪怪的,似乎那休书一写,有什么东西就不一样了…… 绝配 “蓉蓉……夫君……什么休书?”贺冬卉疑惑地问道。 萧从容又蹙眉,毫不客气地说:“贺小姐,我和你不是很熟,请叫我三小姐,别叫我蓉蓉……我有个坏毛病,不是和我很熟的人一叫我蓉蓉我就起鸡皮疙瘩……” 她故意摸了摸身上,一脸厌恶,做戏吗?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天分,她不敢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能做卧底,这点功力还是有的! “至于休书,你才来不知道,就请见证人楚公子给你解释吧!” 她有些玩味地瞟向那歪歪坐着的楚轻狂,对上了他含着笑意的眼睛,丫的喜欢看戏她偏不如他所意,也拉他扮演解说员的戏份吧! 楚轻狂没逃避她的眼睛,故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坐正,说:“是这样的,三王妃,刚才在二殿下和在下的见证下,三殿下休书一封,自即日起将萧三小姐逐出武门,日后任其自便,立字存照……无怨无悔!” 他说到无怨无悔几个字时,目光盯着萧从容,一脸玩味。 贺冬卉呆了呆,一把拉住武铭元,泪又下来了:“夫君,你怎么能把蓉蓉休了呢?我都说不怪她了,是我自己不小心……她都被惩罚过了,你就原谅她吧!” 萧从容无语问苍天,她一向就不喜欢这样哭哭啼啼的情感剧,为什么就要逼着她看呢? 萧府用膳的时间和萧将军管理军队一样严明,过了时刻即使她两个哥哥也没例外,都要饿到下一顿才能吃……看来她的晚饭要泡汤了! 有些幽怨地瞪着贺冬卉,这女人陷害她被打,现在还要弄得她没饭吃吗? 眯了双眼思量,她还无法自保,陷害一事还不是算账的时候,就任由她继续伪装吧!一个骗子一个薄情的男人,他们两还真配啊! “夫君,你收回休书吧!妾身和蓉蓉姐妹一场,抢了她的夫婿已经过意不去……你这样会让妾身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贺冬卉越演越厉,拉着武铭元的手要下跪了:“蓉蓉做错了情有可原,求夫君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你做什么啊!”武铭元一把抓住她,羞恼地瞪了一眼萧从容,咬牙道:“不是本王要赶她走,是她自己请休的!……” “啊……”贺冬卉有些意外,看向萧从容,叫道:“蓉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不肯原谅……我?” 在萧从容讽刺的目光下,姐姐二字是再也说不出口,临时换成了我,有点别扭地过来扶住轮椅凄然地叫道:“你如果真的不肯原谅我,那我走吧!夫君本来就是你的,我把他还给你……只愿我们姐妹还像从前一样毫无间隙……” “小卉,你别胡言乱语!”武铭元也不顾怜香惜玉了,一把拉过她,阴沉了脸怒喝道:“管家,送客!” 爱到尽头,覆水难收 赶她走?萧从容不乐意了,她想走人家要拦,人家赶,她还不想走了! 抬抬眼皮扫过武铭元,叹道:“晚膳也赶不上了,说了半天,口好渴,夫妻一场,三殿下赏杯茶喝了再走吧!” 话是对武铭元说的,秋水一样的眼睛却扫向了楚轻狂,那人真是个妙人儿,微笑着起身,将手边的茶盅带了过来,双手递过来:“三小姐,在下的茶还没动过,不嫌弃的话先用吧!” “谢谢,我还真渴了!”萧从容自然地伸手去接,茶盅交换时,她感觉到楚轻狂纤长的手指抚过她的手背,她抬眼,他却一脸平静地退了下去。 萧从容盯了他一眼,名字轻狂人也一样轻狂吗? 如果不是无意,那这男人很危险……当了三殿下二殿下两个身份尊贵的人,他竟然敢非礼皇子的前侧妃,就这份胆子……那也是不容小窥的! 抬手掀开茶盖,将茶盅举到唇边,手一抖,茶盅莫名其妙就打翻了,茶水泼了裙子一身,她故作愕然,抬眼看看楚轻狂,失笑:“看来我不止和三殿下无缘,和他们家的茶水也无缘,罢……罢,天意啊!” 楚轻狂挑挑眉,颇有深意地说:“三小姐不是敢爱吗?抛弃世俗的看法也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现在怎么屈从天意了?” 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狭长、深褐色、明澈、流光四射、仿佛能洞察一切事物…… 萧从容有些失神,这人应该是人精,进退迟度应该修炼得很好,今天抢着出风头,是在吸引她的注意力吗?为什么呢? “敢爱?”她微笑着扫过武铭元和贺冬卉,才将目光重移到楚轻狂脸上,状似伤感地说:“爱到尽头……覆水难收……就像这茶水,泼了,你还能收回来吗?就算能收回来,还是原来的茶水吗?所以,是从容执着了,该放手时就该放手!” 拍拍裙子,将茶盅随手扔了,对王豪说:“走吧!累你们赶不上晚膳,本小姐请你们在外吃吧!” 这一次没人拦她了,茶盅扔在地上的破碎声让武铭元脸色变了又变,贺冬卉一脸愕然地看着满地的碎片…… 萧从容扔得随意,可是那份决然的狠绝却让她心虚…… 为了接近武铭元,她让自己和讨厌的萧从蓉做朋友,知己知彼,萧从蓉的任性,刁蛮,有头无脑等等毛病她都见过,也知道她喜欢武铭元到了什么程度…… 冲她不顾家人反对,做侧妃也要嫁过来的执着……放手?她会放手吗? 可是将茶水故意泼了,说什么覆水难收,摔了茶盅,借此表明对武铭元毫无留恋的行为……这样的萧从蓉,还是以前的萧从蓉吗? 有什么不一样了? 贺冬卉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却知道这样的萧从蓉已经不在掌握中! 脱了缰绳的野马虽然不一定能伤害自己,却……很危险! ***** 啊啊啊啊,很喜欢这样的从容,写了这章,专门去找华仔的这首歌来听,那感触啊是澎湃的:爱到尽头,覆水难收,爱悠悠,恨悠悠,为何要到无法挽留,才又想起你的温柔…………和大家共赏!共赏! 受伤的都是她 萧从容很囧! 囧字是新新人类从漫漫词海中找出来的生僻汉字,她第一次看到表妹在QQ上打过来的这个字时,本着求知的精神不耻下问地请求表妹告诉她这个字怎么读,是什么意思? 表妹也本着二十一世纪扫盲是人人应尽、义不容辞的义务,百度给她看了‘囧’字的读音和解释。 所谓囧,音jiong,本意光明,被网友们赋予“郁闷、悲伤、无奈”之意。因为使用频率很高,“囧”被形容为“21世纪最风行的一个汉字”。 因为有了这个字,所以萧从容觉得眼下的遭遇完全不能用郁闷、悲伤、无奈这些词来形容,只能用一个‘囧’字,才能更好形象地表现出她此时的无言。 萧从容扬眉吐气地从三王府出来,自知赶不上萧府的晚膳,又不想挨饿,就带丫鬟和侍卫们下馆子,吃了一顿比萧府厨娘做的好几十倍的饭菜…… 该回去了,付账时问题来了,春香哭丧着脸,用比蚊子还细的声音附着她的耳朵说:“小姐,我忘记了,我们没银子了!” 萧从容受过训练,耳力极好,做特警的本能又很容易抓住重点,没和忘带是两回事!小丫头没说错吧?她堂堂萧府三小姐,会没银子?零用钱总要有点吧! 狐疑地看着小丫鬟,春香急得要哭了,推着她一声上茅房就往后院去,在后院没人打扰的情况下,才期期艾艾地告诉她为什么会没银子。 萧府小姐是有月银,萧从容没嫁前都按月支取,她不顾家人反对嫁给武铭元萧府就断了她的月银。 这不是萧家人故意为难她,女人嫁人自然由男方供养,和娘家再没关系。 嫁到武家做了侧妃也是有月银的,只是这月银和正妃贺小卉就是天上的地下。她又不受武铭元宠爱,嫁过来几个月也没赏赐礼物什么的,再加上萧三小姐大大咧咧惯了,用钱极为爽快,每月的月银都入不敷出…… 这不,被打后回到萧府,虽然医药费都萧府支出了,可月银一事却没人过问。 二娘直接告诉春香,说萧从容名义上还是三殿下的侧妃,萧府给月银名不正言不顺……让两个嫂嫂知道了也会有意见的! 萧从容一听,傻眼了,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万恶的旧社会啊,原来看似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也会有这样的悲哀,囧!非常囧! 现在怎么办?她摸了摸身上,除了那摔成两瓣的玉佩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玉佩本来是武铭元的聘礼,请休应该还给武家,摔坏了她没敢拿出来,怕被冠上什么罪名! 现在摸到这玉佩,不禁苦笑,她刚才只图自由,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走得甚潇洒,现在落得吃顿饭没钱付,早知道应该和武铭元要点分手费啊……好歹这桩婚姻名誉身体还有心……受伤的都是她! ***** 写文的快乐就是有人看,喜欢我编的故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理想中的江湖,这书就是风想象中的穿越,有人喜欢就好…… 快过年了,上班的人都知道越到年底七事八事格外多,还有家事,大家小家事事烦心,为保证质量,更新速度就慢了些,过了年咱们再加快速度,亲们多多谅解,谢谢支持…… 让人惊奇 萧从容在这边苦恼着,还没想出结果,就见春蕊匆匆进来,叫道:“小姐,楚公子和二殿下也在这用膳,让小姐不嫌弃的话过去和他们喝杯茶,他说他认识个神医……或者对小姐的腿恢复有帮助!” “哦……”萧从容眼一眯,这么巧? 淡淡一笑,这楚轻狂真是厉害,怕冒昧就丢出诱饵,试问她怎么能拒绝站起来的诱-惑呢! 让春香推她出来,就见楚轻狂站在院门口,看见她微微一笑,说:“外面人吵,我们去西苑吧!” 他做了个手势,后面跟着的下人就过来,代替春香推着轮椅,萧从容看前面高高的台阶想着春香也没力气将她弄上去,就默许了。 “墨鱼,小心点!” 到石阶前,那下人端着轮椅下面凌空将萧从容抬起来,十多层台阶他一鼓作气抬了上去。 楚轻狂在一边状似吩咐下人,实则安抚萧从容。 萧从容什么危险没经过,自然无惧,只是下意识看了看那下人,这辆轮椅笨重,再加上她的体重,有近百斤,这下人脸不红,气不喘,力气可观了! 下人个子很高,虎背熊腰,嘴巴有点阔,四周一圈青青的胡茬,见萧从容看他,咧嘴一笑:“没吓到小姐吧?小的叫墨于,公子他们都叫我墨鱼,你也叫我墨鱼吧!” “墨鱼……”萧从容笑了,面由心生,这墨鱼不似主人狡黠,一看就是憨厚老实的人。 “你们在外面候着吧,我和楚公子他们喝杯茶就走!” 她放任墨鱼推她进去,随口吩咐春香他们等在外面,她有种预感,这楚公子和二殿下决不会无缘无故请她喝茶。 果然,楚轻狂眼中掠过一抹满意的光,似乎很赞赏她的所作所为! 西苑和外面就是两种感觉了,很雅致,要不是楚轻狂邀约,萧从容绝对想不到里面别有洞天。 随意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字画,眼中掠过一丝惊异的光,她受过古董鉴赏训练,还有一定造诣,这些字画一看就不是凡品,摆在这不嫌糟蹋吗? 似乎看出萧从容的疑惑,那少言寡语的二殿下开口了,声音和徐正也颇为相似:“三小姐没来过楚兄的西苑吧!这里不对外的,是楚老板私人用膳之处!” “这里……是楚公子的?”萧从容有些吃惊,续而释然,那她等下佘饭钱不难张口了! “楚公子不是水云轩的老板吗?这里也是……还真让人惊奇!” 萧从容话一出口,就看到楚轻狂和二殿下的表情有些古怪,她心知不妙,只好停下来,心虚地问道:“从容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武铭正看她的眼神很淡定,自然地解释道:“楚兄家……家业太大,各处商铺很多,三小姐见过的店铺前写了楚字的都是楚兄家的,你是没想到名动京城的楚家三公子就是他吧!” 商机 萧从容怔住了,她是注意到有些店铺前有个楚字,可的确没把那些店铺和面前这位看似只会吃喝玩乐的公子哥联系在一起,略有些尴尬地自嘲:“听闻过,不太注意……是从容狭隘了!” 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以从前蓉蓉对武铭元的执着,眼中估计也容不下其他男子,这解释应该能蒙混过关吧! 果然,楚轻狂脸上又露出那种可恶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薄唇微翘说:“我在京时间不多,来来去去连上今日也就见过三小姐三次,三小姐不注意楚某很正常!” 萧从容一听就放下心来,见过三次,那就是泛泛之交了,也就不必担心他这双狐狸眼会发现她和以前的萧从蓉不同! 眼睛一转,她先问道:“楚公子,听春蕊说你认识个神医,能介绍我认识吗?” “楚某不是妄言之人,既然说了肯定会介绍三小姐认识!只是那神医喜欢云游四海,现下不知所踪……楚某已经派人打探,一有消息就请来给三小姐看腿……” 萧从容边听,唇角也学他微翘,似笑非笑。 楚轻狂看到她的笑,挑了挑眉把手放在胸上:“三小姐若是不信,二殿下作证,楚某但有虚言,天打雷劈!” 这么认真,萧从容倒不好意思起来,她习惯了现代人的有口无心,虽然不知道楚轻狂是什么样的人,可是古人都颇重誓言,她逼了人家许下这样的誓言,倒觉得过分了。 楚轻狂又不是她什么人,即使说了不做,她也没权利挤兑他! 忙自己解围,端起面前的茶盅,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话说这时代的茶叶没有现代的制茶工艺精细,口感差了许多。楚轻狂是喜欢享受的人,他的茶已经比萧府的茶好多了,还是有些苦涩,萧从容实在不喜欢,一喝茶就怀念起父亲唇齿留香的毛尖,不知拿来卖给楚轻狂,能换多少银子呢? 都说穿越者眼中遍地是黄金,萧从容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商机。 以她的性格,前世上大学时就没和家里要过一分钱,现在做了不被家人喜欢的三小姐,让她回去开口要钱,以她的傲气也抹不下这个脸,倒不如……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楚轻狂,沉思,楚家的商铺那么多,如果她想在这时代不仰仗萧家的力量,过得衣食无忧,眼前的人无疑是最佳的合作伙伴,只是……她能信任他吗? “三小姐……咳!”武铭正一声轻咳唤回了她飘远的思绪,她转眼看着武铭正酷似徐正的脸,心下又一悸。 从一发现武铭正酷似徐正后,她就下意识地回避去看他,穿越前被他杀的那一幕是她心口永远的痛! 这痛没有因为她重生了而减轻,当她每个深夜被噩梦惊醒后,她都清晰地感觉到胸口被徐正刺中的地方疼痛真实得似上一刻才发生…… 可怕的男人 “三小姐……”武铭正沉吟了一下,有些为难地看看萧从容,似不知道从何开口。 萧从容突然有种感觉,把她叫进来喝茶不是楚轻狂的意思,更像是这位二皇子的授意。心下反感,只是才树立了一个三皇子做敌人,还是别把二皇子也拉进来吧! 直视他,萧从容淡然地说:“从容虽然和三殿下不是夫妻了,但如果二殿下不嫌弃,从容还会视二殿下为兄长一般!有话但说无妨!” 武铭正自嘲:“那本王就厚着脸皮虚做三小姐的兄长了!三小姐直言,本王也就爽快地问了,今日自动请休一事,敢问是三小姐自作主张还是萧府的意思?” 萧从容一挑眉,不客气地反驳:“有什么区别?” 武铭正和楚轻狂对视一眼,楚轻狂若无其事地低头喝茶,武铭正蹙眉说:“三小姐或许不知道,五弟……前日进宫,对皇后娘娘大发雷霆,说他不选妃,如果要娶,他的王妃也只能是你……” “所以,二殿下以为我自动请休是想做五殿下的王妃?” 萧从容扬起唇角,讽刺地打断他:“二殿下有没有自视甚高了点?还是把从容看得太轻浮?觉得做武家的王妃、侧妃都是莫大的荣耀?以为从容像外界传言一样没心没肺?打断了腿也要不择手段地往武家爬?” 一连串的问题咄咄逼人,问得武铭正脸色都变了,半响苦笑:“三小姐……还真是快人快语……或者是本王身份的原因,让三小姐误会了!本王可以对天发誓,绝没有轻慢三小姐的意思,之所以告诉三小姐这件事,纯属一番好意……” 他脸皮不够厚,无法自吹自擂,只好求助地看向楚轻狂。 楚轻狂无奈地一笑,只好替他解围,对萧从容说:“五殿下对三小姐的心我们几个都知道!二殿下原是担心三小姐为和皇后娘娘赌气才提醒一下……既然三小姐对五殿下没心,那……冒昧了!” 萧从容讽刺地看了看两人,将自己的茶喝完,拒绝了楚轻狂续茶,说:“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麻烦楚公子再让墨鱼把我送下去吧!” “那是自然!”估计看气氛尴尬,楚轻狂也没挽留她,叫墨鱼进来送她出去。 萧从容趁墨鱼出去叫春香她们时,对楚轻狂说道:“楚公子,今日从容出来的匆忙,忘了带银两,刚才吃了一桌菜,不知能不能改日送过来?” 楚轻狂一愣,笑了:“三小姐见外了,别说一桌菜,就是十桌八桌也值不了几个银子!三小姐要喜欢这的饭菜,以后尽管来吃,都算楚某帐上吧!” “那就谢谢楚公子了!”萧从容意味深长地说:“从容一定会再来打扰的,楚公子别嫌烦就行!” 楚轻狂和她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份狡黠……萧从容再次觉得眼前这比女人还俊美的男人,比那沉默寡言看似睿智凌厉的二殿下……更可怕! 暗潮汹涌 萧从容几人回到家已经天黑了,两个护卫送到院门就去休息了。春香推了萧从容往里走,边说:“小姐,今日幸好是遇到楚公子,要不然我们丢脸了!现在三殿下休了小姐,以后月银该找谁要啊?” “这个我会想办法!”萧从容安抚着她,拐过弯,猛然看见老侯爷在月光下踱来踱去,似乎满怀心事的样子。 “爷爷,等容儿吗?”萧从容挥手让春香她们下去,自己滚动着轮椅上前。有些心虚,自动请休没有告诉萧家,也算自作主张了吧! “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老侯爷虽然是责问的语气,却是一脸的关怀,还上前帮她推轮椅。 萧从容思付纸包不住火,倒不如坦白从宽先招了:“爷爷,容儿今天做了一件事可能会让你很生气,不敢请你原谅,愿意领罚!” “什么事?说说!”老侯爷将她推到院子的石凳前,坐下和她平视着。 萧从容盯着他的眼睛,将今天去三王府的事都一一说了,未了说:“容儿自作主张,先斩后奏,自知目无尊长,请爷爷责罚!” 老侯爷愣了愣,半响苦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揶揄道:“还知道你做的事目无尊长啊!不错不错,容儿长大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说话的!你以前做错了,没少挨你爹打,可就算打得满院子乱跳,你也不承认你做错了……现在会主动认错,也算爷爷没白疼你吧!” “爷爷……支持容儿的决定?”萧从容试探地问道。 “傻孩子,爷爷带你回来时就说了,你要愿意回去决不阻拦你,你要离开自然也会支持你!只是……傻丫头,这被三殿下休了,你以后想嫁人困难了……” 老侯爷虽然一代名将,可也抵不过痛孙女心切,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和自责! 那神情让萧从容心一热,似乎看到了父亲的影子,安抚道:“爷爷,有人不敢娶肯定有人敢娶……真没人娶,容儿自己一个人过也没什么!” “哎……都是爷爷不好,出去应该带你一起去见见世面,或者就断了你对他的痴心,眼下……哎!” 他摇摇头,直言道:“容儿,五殿下选妃的事你知道了吗?” 萧从容一听就明白老侯爷等在这的原因了,主动说:“爷爷,这事我知道了,容儿可以向你发誓,今天主动请休绝对不是为了五殿下,容儿从没想过要做他的王妃,以前没想,以后也不会想!” “容儿多心了,爷爷没有其他意思,只是问问……你一个女孩家,对外面时局不了解……为免生祸事,既然无心,皇子们还是远离比较好……” 老侯爷叹息着拍拍萧从容的肩,说:“等爷爷料理一下这的事,过几天就带你去求医吧!” “嗯,好!”萧从容看着老侯爷离开,高大的背影有些佝偻,她突然有种预感,这选妃还没开始就暗潮汹涌了…… 兴师问罪 第二天,萧从容照例在院子里晒太阳,努力做一些运动不至于让自己腿血脉萎缩。 正做着,看见二哥萧梓泱怒气冲冲地走进来,一脸兴师问罪的样子。 萧从容停下手中的运动,淡淡叫了声:“二哥。” 从她回到萧府,二个哥哥来看她的次数屈指可数,由此可见这身体的主人和两个哥哥感情也算不上很好。 她前世是家中独女,没有和兄长相处的经验,来不来也无所谓。 “萧从蓉,你昨天出门是不是去三王府了?”萧梓泱手指都快指到她的额头,满眼的怒火。 “是……”萧从蓉才一张口,就见萧梓泱的手指换成了掌,一个耳光就甩了过来。 萧从蓉蹙了眉头,一把抓住了他的掌,用力太大,扯得背后的伤又裂开了,她没空计较,冷冷喝道:“二哥要打我?敢问我做错了什么?” 萧梓泱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被萧从容抓住,立刻勃然大怒,一挣却没挣开,愕然地瞪着萧从蓉。 萧家是武将出生,两个哥哥自幼就习武,虽然不敢说绝对力大无穷,可也是一般人无法掌控的。现在竟然无法从萧从蓉手上挣开,萧梓泱不吃惊才怪! “你这臭丫头,敢和兄长动手了?都怪大家平时太骄纵你,才会让你目无尊长,今天就让我好好教教你什么叫礼仪!” 恼羞成怒,萧梓泱另一只手劈头就打了下来,萧从容下意识地举手架住了,也怒了:“二哥,我尊敬你叫你一声二哥!我做错了什么你指出来,错了我会认罚……再这样无理取闹,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她两只手往前一推,同时放开,萧梓泱一连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他睁大了眼,见鬼似地瞪着萧从容,难以置信地看看她的轮椅,又看看她,似无法想象自己竟然对付不了一个在他眼中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何况这女子还是棒伤未痊愈,双腿无法行走之人…… “你……你怎么做到的?”他是莽撞,可不是无脑,萧从容能抓住他的手第一次可以说侥幸,可是制住两只手,让他无法反击就已经落败,他再冲动只会自取其辱。 他看萧从容似轻松,可是萧从容自己却知道,刚才这一用力,已是极致,她背上的伤很多都裂开了,鲜血都濡湿了后背的衣裙,粘湿地贴在身上。 可是再不舒服她也不会让萧梓泱看出自己的弱点,蹙眉问:“二哥是不是该先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打我?” 提起这个,萧梓泱马上忘了落败的耻辱,跳着叫嚣道:“你这没廉耻的臭丫头,自己要死要活地嫁给人家做侧妃不说,被打成这样还不顾廉耻地要回去,现在被休了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啊?一了百了,别连累我们萧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逐出家门 “小姐……” 春香从外面跑进来,正好看到萧梓泱气急败坏地大骂着,她就怯怯地站在后面,对萧从容指了指外院,又指了指自己的口。 萧从容略一想,明白了,萧梓泱是听了外面什么流言以为是武铭元不要她回去,才休了她吧? 淡淡一扫萧梓泱,还没说话就见二嫂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一把拉住萧梓泱,嗔怪道:“我就知道你这二楞头在这!你多什么事啊?大哥大嫂当家都没说什么,你跑来这得罪人,走,跟我回去!” “我不去,我打死这臭丫头,免得她再做出什么丢萧家脸的事!” 萧梓泱推了推袖子,赤红了脸骂道:“爹和爷爷不忍心就让我代他们管教管教这臭丫头!” “二叔……”萧梓泱还没冲过去,大嫂那翠红的裙子就出现在院门口,萧从容心里苦笑,这下院子里热闹了! 大嫂何凤据春香说是原兵部尚书的女儿,其父和萧将军萧立德一起出生入死过,两个兄弟都战死沙场。何家就剩她一个孤女,萧立德念她孤苦伶仃,就让大儿子萧梓侗娶了她。 何凤很能生,进门三年给萧家添了两个男丁,在武将家庭男儿是宝,喜得萧立德说她是福星,将家中管理的大权都交给了她。 萧从容的二娘对此恨得牙痒,无奈自己生下的唯一一个儿子三岁不到就夭折了,自此后再无产出。 还好萧立德也不是好色之人,除了她只有一个妾室,那小妾是她自己的丫鬟,生了个女儿,在她掌心中翻不出什么浪!只是本来萧家是自己做主,现在转过来要巴结大儿媳妇,这心里怎么高兴得起来! 何凤虽然是孤女,毕竟出身武将家庭,加上这些年管理萧家也练了出来,一进院门一股迫人的气势就压了下来,目光一扫,萧二和媳妇就安静下来。 她满意地微微颔首,算是和他们招呼了。大方地走到萧从容面前,眼睛看着她,没有一丝波澜,和上次病榻上看望萧从容完全是两种眼神。 “蓉蓉,不是嫂嫂要为难你,实在是爹的命令不能不遵守……哎,你别怪嫂嫂和哥哥们无情啊!” 她抿了抿唇,抬手理了理已经一丝不苟的发髻,严肃地说:“爹让我来告诉你,上次你不听家人劝阻执意要嫁给三殿下时,爹就说过和你断绝父女关系!你做错了事,被皇后娘娘责打,爹违抗圣旨也是说和你再没关系!爷爷不知道内情把你带回来养伤,爹说就算是条狗,伤成这样也没道理赶出门,就容你留下来养伤……眼下你伤好了,却不思悔改,爹说他宁愿被人指着脊梁骨说他无情,也不愿留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在家带坏后辈,所以……” 何凤挥了挥手,后面的丫鬟递了一个布袋子过来,她接在手中,淡淡地说:“爹说父女一场,他也不会做的太无情,这里有五百两银票,给你去置个院子过你自己的生活去吧!从此后,你和萧家再无关系!” *** 今天最后一天了,风先给大家拜年了,祝大家春节快乐,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心想事成,平平安安…… 嬉笑怒骂皆由人 何凤的视线扫过一旁的春香春蕊,微微一笑说:“两个丫鬟从小跟你一起长大,虽然是萧家的奴婢,爹没说怎么安排,嫂子就自作主张为她们做个主吧!春香春蕊,你们两愿意跟小姐走的,等下去找管家解除奴籍,愿意留下的,我也欢迎,三小姐走了,就跟我吧!” 春香和春蕊互相看看,又都看向萧从容。 萧从容却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布袋,五百两银票,很多了吧?看一旁二嫂妒忌的眼光,估计给多了,恨不能让她净身出户吧! ……她这是被赶出萧家啊!就为她主动离了婚!她不知道该失笑还是该心灰意冷,萧立德……这样的父亲太令她失望了!……不要也罢! 只是看这陌生又熟悉的小院,想着老侯爷的慈爱,她不知道她作为真正的萧从蓉,现在该怎么做! 眼神有些迷茫,她透过何凤看着远处,意兴阑珊…… 何凤看她不接,伸手拉过她的手,安慰道:“蓉蓉你别难过,先拿着吧!出去置个院子省着点也够用了!用什么难处可以让人来找我,做哥哥嫂嫂的该帮衬的自然会帮衬你!” 布袋放到萧从容手上,软软的袋子却似块热碳,让萧从容一惊,下意识就抖开了。 布袋飘飘跌在地上,何凤脸色有些变了,萧从容没看她,却突然间很想笑,她也真的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一笑不可抑制!从穿越过来她积攒在心里的郁闷似乎要借这笑声完全疏散开去! 笑世人,笑自己,笑以前的萧从蓉,更笑这虚伪的情义…… 只笑得眼眶有些潮湿,众人脸上一一色变,背上的伤口尽数破裂,血顺着脊背纷纷下流,她只是将背脊挺直,紧紧靠在轮椅背上,不让人看到她的异状。 “大嫂……恕从容失态……” 笑完只觉满腔怨气尽舒,如此痛快淋漓!她笑着摇头,眼睛瞄到院门口站着的两个身影,不去想多想,自顾自地说:“从容不是嫌银票少,而是太多了……这么多年的父女情,兄妹情……就值五百两银票吗?” 她的眼睛扫向满脸怒色的萧梓泱,淡淡一笑:“二哥,从容只不过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错了吗?世人都说我错,那就错吧!嬉笑怒骂皆由人,我管不了悠悠众口,就只求无愧天地无愧我心……让我走我就走吧!银票还请嫂嫂带给萧将军,从容给他脸上抹黑,最后这点骨气算是弥补他吧!” 不再看何凤,眼睛转向还在纠结的春香春蕊,淡淡挑眉:“你们看到了,银票我不要,跟着我或许明天你们就要流浪街头,食不果腹,受千万人怒骂……所以,你们选择留下,我不会怪你们,如果跟我走的,从今后不是我萧从容的奴婢,是我唯一的……姐妹!你们选择吧!” *** 过年了过年了,不知道还有多少亲看文,精神可嘉,祝大家新年新风貌,开门财源滚滚进啊!(*__*)嘻嘻…… 俞家大院 城西一座俞姓大院,建筑开阔,昔日的梁栋,门上的金漆兽面锡环因为长期的风吹日晒,变得斑斑驳驳,一如院墙,破落得都找不到当初的彩色绘饰,看上去像个苍老的夫人,落寞地站在夕阳中。 大院北边是一片空地,荒凉无人,南边却是炊烟袅袅,林木扶疏,盖满了房子,连到了京城大街。 不错!……离城不远,又不偏远,萧从容很满意春香提议的这个栖身之地。 可是小丫鬟,背着行李站得远远的,一脸的害怕,看见她转头,期期艾艾地说:“小姐,这里太破败了,我们还是另找个地方吧!” 萧从容先不赞同地瞪了她一眼,说:“你又忘了,我已经叫你别叫我小姐了,你怎么又叫?” 春香不好意思地抿唇,走过来推她:“我叫习惯了,你别生气,我下次一定记得改!” 萧从容有些无奈,自然也知道习惯不是一会就能改过来的。 说真的,春香会选择跟她走真的让她很感动!曾经以为生死相许的人关键时候背叛了她,而一个几乎还是陌生的人,却在关键的时候用行动表明对她不离不弃……上天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向她证明世间还是有真情的吗? 那一刻她在心里发誓,春香这刻选择她,她会千倍万倍地报答她…… “推我进去!”萧从容知道她怕什么,来时春香就说了,这俞姓大院十年前被仇家血洗,一家大小三十余人全部被杀。 事后,俞家远房亲戚得了大院后多次变卖,可是买者住进去不是死就是疯。大院是凶宅、闹鬼的传言传得众人皆知,再然后,这大院白送也没人要,一直闲置着。 离开萧家后,从容问春香哪有不要钱的破庙草房之类可以暂住,春香一时口快就说出了俞家。 从容就要求她带自己过来看看,一看,这大院虽然很多年没人住了,外墙有些破落,可是毕竟是大户人家的房子,做工选料都是好的,里面的房子都好好的矗立着,没有歪倒的迹象。 “小……蓉蓉,你真要进去吗?不是吧……” 春香脸色都变了,要哭了:“我们换个地方吧!我一定找个比这更好的地方给你住!” 萧从容失笑:“你怕什么?就算有鬼也要夜间才会出来,现在日头未落,进去看看能有什么事?你怕,就在这里等着吧!我过去看看!” 她滚动着轮椅过去,在破墙外张望。院里建筑开阔,年久无人打理,杂草丛生,满地的枯叶。正房有几扇窗子没关好,经不住风雨摧残已经掉落,总体情况比她想象的还好。 绕院墙转了半圈,她目测出这大院有近万平米,心下咂舌,这俞家如此富裕,难怪飞来横祸了! 这数十间空置的房子没人住岂不可惜,她不知道就算了,现在就如进山寻宝之人,岂能进宝山而空手回呢! 就这吧……她微微一笑,选择这里做她穿越后第一个家…… 楚家商铺 楚家商铺有多少? 萧从容一个外来穿越客,大门不出,也没情报系统,自然无法知道。 可是作为武氏的天下,武家的皇子但凡不甘于平凡的,却是不能不知的! 武铭元的父皇武二帝作为守业的一代,无须体会开国的艰辛,就将精力拿来发展农业和商业。 这农业暂时不说成绩,商业却是颇有建树的,在他在位的这三十年,培养出了几个大户人家。 这头一位,是郭家。肥水不流外人田,郭家女儿是原皇后娘娘的娘家。 皇后娘娘入宫第二年就生下了大皇子,武二帝经不住皇后娘娘吹枕边风,一时口快,就把对整个国家经济命脉很重要的盐道大手一挥给了郭家经营。 皇后娘娘福薄,估计扛不住这飞来横财,还没把大皇子扶上太子之位,就香消玉损去见玉皇大帝了。 武二帝悲伤过后,不顾众臣反对,要立当时已经怀有身孕的邵妃为后。封后前夕,邵妃被抓到和侍卫长私通,武二帝龙颜震怒,当场杀了侍卫长,将邵妃打入冷宫,只等她生产后赐毒酒一杯。 只是邵妃没等生产,留了一封遗书,遣散了左右,一把大火烧了冷宫,自己和未出世的皇子都葬身火海。 半年后,武二帝在众臣的一致要求下,立了已经诞下三皇子的贺妃为后,贺妃二年后又诞下一子,就是五皇子武铭昊。 原皇后娘娘家掌管了盐道已成气数,贺皇后无法拿回来,也不能让自己娘家吃亏,就把采矿和丝绸生意都拉给了贺家。这贺家因此就变成第二大家。 盐道、采矿、丝绸都变相被皇家垄断了,其他人再怎么厉害也比不过这两大家。 偏偏世界之大,能人倍出,就出了一个吴家和楚家。 吴家出身中医世家,其祖辈只知道看病抓药,代代如此,这一代却出了个‘不务正业’之子,放着博大精深的医术不学,被逼不过,却学起了经营之道。 生老病死……病是人生大事第三位,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他这一乱搞,竟然把家族事业做大做强,赫然连军队的生意也做了,把吴家家产十年内就弄得能跻身福布斯排行前三了…… 这排行第四算来算去该楚家了,说到楚家,就要从衣食住行说起。只要是人都知道,生老病死和衣食住行是分不开的。别人把赚大钱的都做了,剩下不入流的总要有人去做吧! 楚家由茶道起家,走南闯北,深知衣食住行的重要性。起初开店只为方便自己人,一个地方一休息站,平日专人管理,管了吃住。闲了空着可惜,就租给来往之人,一年下来,其利润让楚家人咂舌,竟然比贩茶更客观,逐开始当一项正经事业经营。 一来二去,举一反三,行业越做越广,农村包围城市,竟然形成了势不可挡之风,冲进了福布斯排行榜前四位! *** (哈哈,这章乱搞一下!大过年的,博亲们笑一笑!话说穿越网文啊,咱们可以幽默一下地俺爱上写穿越文的感觉了,{这个‘俺’字用新少林寺里成龙的语气念!成大叔在这电影中的角色俺是觉得很可爱的萌!}这样写少了写纯古文的严肃,亲们要早点习惯风偶尔来一下的恶搞啊!俺怎么觉得俺恶趣味汗风似乎看到很多臭鸡蛋砸过来了!……额,大过年的,人家不要臭鸡蛋,发红包吧,哈哈!……红包收藏咖啡支持一个都不嫌少哈!) 轻狂之人 话说楚家的生意涵盖衣食住行,可见其面之广了。 开始没人看得起这貌似小本生意起家的楚家,可是试想一下,你去某个地方,吃在楚家餐馆,住的也是楚家客栈,托运个东西马帮镖局之类的也标了个楚家分号……楚家标志随处可见,无处不在,试想你还会轻视他吗? 于是一夜间,似乎众皇子们才发现了这楚家不容小窥。这朝廷大军不管打战还是驻地,都离不开衣食住行,而衣食住行都被楚家垄断了,一行一动,莫不受人牵制,你说这样还能漠视吗? 恰逢这时,楚家在京城开了水云轩,那高雅的品茶环境,还有少主人楚轻狂俊朗风采,风流倜傥,出手大方的个人魅力,吸引了不少‘有识’之人纷纷结交。 而几个皇子不管附庸风雅还是别有目的,都和楚轻狂相处‘融洽’,摈弃皇子身份和楚轻狂私下里称兄道弟。 楚轻狂如果来者不拒,倒教人看轻,可是这位平日看似温婉无害的翩翩公子,交友也自有他的一套。 水云轩里来往客人不缺达官贵人,据说连当今皇上未病前都曾经光顾过,可见其在京城的影响。 有些权贵自持身份,来了以为他会像其他茶楼老板一般亲自招待,可是楚轻狂连照面都不打。客人进茶楼,只要敢点,什么好茶贡茶都能给你送上来。 想他亲自招待,没门! 想喝霸王茶,可以,仅此一次,下次你连水云轩的门都进不了,也没脸进!店门前贴的榜单上有您大名呢!某某人的儿子某月某日在此喝茶,欠银两XXXX! 试想来往的都是些什么客人,丢脸不只自个的,连老子的脸都丢得一干二净了!这样的事不用多,一两桩就弄得没人敢在水云轩喝霸王茶。 这样的行为无疑是最有效的,有酒楼餐馆也想效仿对付吃霸王餐的人,可是都没有楚家的魄力,有效的也是最得罪人的行为自然也要有实力后盾的。 楚轻狂不需要说他和皇子们,或者某个重臣关系多好,只要将榜单上的人名传下去,他楚家那么多的分号就将此人列为不受欢迎的‘客户’! 试想衣食住行,你能离开这些独活吗?就算你还有其他选择,可是顶尖的优秀的都被人家垄断了,退而求其次,习惯了享受的你能习惯吗?能甘心吗? 于是,不用别人说,你就发现,和楚家为敌,那就是和自己为敌,谁会自己为难自己呢! 楚轻狂自然是第一个不会为难自己的人,看此时,他就躺在水云轩后院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间中,一张大得不可思议的锦榻上。 如果说上次萧从容去过的西苑雅致,那么这个与西苑小楼后花园邻墙相隔的庭院则别有洞天。曲径通幽,数个庭院错落有致。日间,从院中最高的小楼可以看到占了园子一半的荷池莲叶飘摇。夜间,则可以临窗把风,邀明月对酒。 只是此时,这最高的小楼,一人影倒吊在屋檐上,从半敞的窗缝间往里窥伺…… 楚妖孽 屋里很亮,光源来自床栏上四颗硕大的夜明珠。 楚轻狂,似乎才沐浴过,单手支头,侧躺在床上,华裳半敞,露出的腹肌呈小麦色,和他一向温婉的样子有些不符。 唇红齿白,闭着的双眼睫毛密集而纤长,慵懒随意中又不失轻狂。墨发未束,全散在身侧,被风一吹,随屋里不知什么做的檀香香气四下轻飘,似梦似幻…… 妖孽!倒吊着的黑衣人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副美男出浴图,咽了咽口水,暗暗骂了声楚妖孽。这副模样他一个男人看了都差点流鼻血,何况女人呢!难怪他一直比他女人缘好! “山雨欲来,师兄不想变成落汤鸡就请进来吧!” 风吹得纱幔乱飞,楚美人终于开玉口,懒懒地睁眼笑道:“不就是打探点消息吗?随便找个人过来汇报一下不就行了,还要劳动师兄亲自过来,罪过啊!” “噗……”倒吊着的身影一时被他逗笑了,一笑就从窗子跌了进来,就地一滚,就坐到了床榻附近的椅子上。 一张瘦弱,蜡黄的脸落在楚轻狂的眼中,他随意扫了下,讽刺地扬唇:“师兄,这人皮面具好丑,你的品味是越来越低俗了!” 施予唇角抽了抽,一脸无语望天,类似自言自语地说:“有人眼睛快瞎了,这么有名的人都不知道……无知都赶超我的无品了!” 楚轻狂撇嘴:“陆海一这张脸曾经或许风光过,现在不值几个银子了,扮他你还不如扮李德良,直接有效。” 施予一听,神色一凛,不由自主坐正,盯着楚轻狂:“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事?” 楚轻狂拢了拢华裳起身,轻描淡写地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刚才闲着无聊,随手写了几个字,送你吧!” 他走到桌前,扯过一纸墨迹善新鲜的字副递给施予,施予扫到上面‘山雨欲来’四个遒劲有力的字时怔了怔,想了想小心接过,淡淡地说:“谢谢师弟的墨迹……对了,你让打探的药王最近到了闽南一带,我已经让人留意了,一有确切消息我会亲自过去请他……” 他虽然明智地转了话题,可还是有些不甘心,期待地看着楚轻狂,张了几次口,最后却变成:“师弟急着找药王是为了水佩吗?她的病……” 楚轻狂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施予明智地住了嘴,挠挠头,看外面风刮得越来越大,把敞着的窗子击打得啪啪做响,大雨要来了!今天真不是出行办事的好时机…… 他拱了拱手,放弃了让楚轻狂插手的打算,笑道:“大雨要来了,为避免真成落汤鸡,我还是先走吧,告辞!” 他说完就从窗口飞了出去,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园子尽头。 楚轻狂默默地看着随风摇摆的窗子,没过去。黑暗的窗影中突然响起一个沉稳的声音:“少主,萧三小姐选择的落脚点是俞家大院……” 无形的决定 三王府。 大雨将来之时,武铭元正坐在书房里,听着荣光沉稳地述说着萧从容和丫鬟离开萧家后的去向,听到她们竟然选择了俞家大院落脚,他蹙起了眉。 “俞家大院?不是说是凶宅吗?”他蹙眉看向荣光,疑惑地问:“那女人真的没要萧家的银两净身出户?” “回殿下的话,探子的确是这样回报的,三小姐和丫鬟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就离开了萧家,萧大夫人给的银子三小姐没要!” 书房里寂静一片,半响武铭元冷冷一笑:“老侯爷没出现?” 荣光低头禀道:“老侯爷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不知去向……探子跟丢了……!” 武铭元目光阴冷地扫过他,荣光没抬头也感觉到了那份寒意,头低得更低了:“请王爷责罚!” 武铭元目光盯着他头顶,好一会才挥挥手:“算了,老头子身经百战,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还多,跟丢了不奇怪!再加派些人手吧!去吧!” “是,王爷!”荣光退下。 武铭元拿过茶盅,掀开盖子喝了口茶,茶水已经凉了,他蹙起眉又放了回去。脑子里莫名地想起萧从容在这摔茶盅说的话:“爱到尽头……覆水难收……” 他不得不承认,那一刻的萧从容让他有种异样的感觉,也是她走后他动不动就失神的主要原因。 决绝,漫不经心中又透出无形的坚定……纤弱的肩膀,却给人重如泰山的沉稳……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刻的萧从容和他一直以来认识的萧从容似乎是二个人! “三王爷……三殿下……”她自始至终都没叫过他元哥哥,他当时就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此时才想明白,她从踏进王府就抱定了和他生分的念头,所以称呼也疏远了。 这样一想,武铭元心头有些空落,这称呼已经跟了他十多年了吧?那从童音嫩嫩的元哥哥一直到娇嗔的、哀求的,伤心的、生气的元哥哥,以前听多了还觉得烦,现在没了,一时觉得少了什么! “蓉蓉那么喜欢你,你竟然狠心打断她的腿,就算你不喜欢她,这样对一个喜欢你的女人,你不觉得你太狠心了吗?” 五弟武铭昊气愤的谴责尤在耳边,他的眉头又蹙紧了,她真的站不起来了吗?这是意外,他只是想给她点惩罚,并没想她再也站不起来! 听荣光回禀大夫说她站不起来时,他还想过,如果她回来,他会给她寻大夫治腿的……不管他喜不喜欢她,她曾经舍身救过他的命都是无法抹杀的事实,他不想背忘恩负义的名声…… 可是,她回来了,却是自动请休……声明和他再无关系! 武铭元突然生气地将茶盅从桌上扫了下去,看茶杯跌碎了,他冷笑:萧从容,该要骨气时你不要,不该要时你却逞强,断了腿还不要萧家的银两,本王看你能任性到什么时候! ………… 偶已经上班二天了,工作好多,累死,就剩半条命,还没进入写作状态,亲们多多包涵,明天偶开始恢复二更…… 观望 一夜大雨,空气清明如洗。树叶翠绿欲滴,院子里的石阶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屋檐还滴着水,很有韵律的水珠干净而透明,证明屋脊上的灰尘也被冲洗干净了。 萧从容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心情很舒畅。这场大雨帮了春香很多忙,她不用那么辛苦打扫院子了。 想到春香,她唇角带起了些笑意。小丫头怕鬼,坚持不住这,她劝了半天也没打消她的惧意,只好拖了她的手说:“过往的诸神鬼怪,从今日起萧从容和春香暂时借住于此,如有打搅全是萧从容的错,你们要怪罪,就全冲我来吧!与春香无关,别牵连她……” 这话一说,春香不干了,猛地挣脱她,气急顿足:“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春香和你离开萧府就说好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你这样算什么嘛!” 萧从容笑了:“傻丫头,逗你玩呢!我们两又没做什么坏事,怕什么鬼啊!除了这一点,你看这里不好吗?那么多房间都是我们两的,就算一天换一个卧室,也要换一个月才能换完,我看萧府谁也没有我们两排场大!你就跟着我占山为王吧!” 春香被逗笑了:“蓉蓉你变成山大王,以后谁还敢娶你啊!” 萧从容不在意地挥挥手:“没人娶不正好吗?我们两自己过!你放心,你跟了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小丫头也不知怎么被说服了,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主动找了一间大屋做两人的落脚点,不知又从哪里翻到几大箱火烛把大屋点得亮堂堂的。忙累了半天打扫干净,后半夜才睡下。 萧从容习惯早醒,看她睡得沉没惊动她,悄悄挪了轮椅出来做运动。 俞家大院很大,就是受轮椅的限制,有些地方她无法去,这让她萌生了做一对拐杖的念头,她不能被这轮椅局限住。想着前世医院见过的拐杖,她在脑里画出了设计图,只等春香醒了让她去找纸笔画出来找工匠去做。 以后怎么生活她并不愁,古代生活简朴,几两银子就够她和春香吃饱,而弄几两银子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她要想的是怎么赚更多的钱带春香离开这里,亲自去为自己求医。 能站起来是目前最大的希望,只要这个希望不破灭,她就不会放弃,其他的慢慢再说。 低头沉思着,猛然想到楚轻狂,唇角讽刺地微扬,那人昨天在萧府的院外看热闹,看见她被赶走连门都没进就走了,是觉得她没什么价值了,还是在观望呢? 观望吧!她自己给出了答案,一如她现在的心情,她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最好的合作伙伴,就先看看再说吧! 对另一人,二皇子武铭正,萧从容的直觉就是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伴君如伴虎,皇家的事少掺和,能离多远离多远吧! 可惜,想的往往不能如人愿,太阳光刚照进院子里,大院外就传来五皇子武铭昊的大呼小叫声:“蓉蓉,我来接你了!” 我对你的心 一听是武铭昊的声音,萧从容就蹙起了眉。 从春香的话中,她知道了五皇子和二皇子是皇后娘娘亲生的。五皇子小时身体比较羸弱,一度以为养不活,皇后娘娘就很宠爱他,做事只要不太出格都会顺着他。 武铭昊从小跟着二皇兄玩,和萧从蓉关系挺好,当她被术士批文说命中无子被皇后娘娘退婚后,武铭昊还和皇后娘娘吵了一架,说自己不要孩子,愿意娶萧从蓉为正妃。 这话一出惹得皇后娘娘很生气,恰逢有位公主要嫁到关外和亲,皇后娘娘就请旨让五皇子去送亲。 武铭昊被逼一去半年多,回来知道萧从蓉被打的事,气得和二皇子吵了一架。又听母后要给他选妃,就气冲冲地进宫找皇后娘娘说自己只愿意娶萧从蓉为妃…… 萧从容衡量过形势,皇后下旨对这具身体刑杖三十,足见这身体不讨皇后欢心。刑杖是信号,如果再不知趣地接近武铭昊,她的脑袋离落地也不远了! 此时听到武铭昊的声音,她不喜反愁,那天话已经说的够绝了,这位大爷没听懂吗? “蓉蓉,是五殿下来了!”春香不知何时醒了,听到叫声,慌忙整理着衣服出来,叫道:“我去迎接他!” “春香……”萧从容突然心中一凛,叫住她。她和春香是临时起意才借住俞家大院,住进来还不到二十四小时,武铭昊怎么知道她们在这? 还没等她想明白,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身杏色华袍的武铭昊当先就走了进来,后面跟了几个带刀的侍卫。 “蓉蓉,让你受苦了!我昨晚喝多了,今晨起来听到你被萧家赶出来的事就急着赶过来接你……你别伤心,我接你回府!” 他亲自过来要帮萧从容推轮椅,被她抢先一步让开了,她板着脸喝道:“五殿下,我和你有仇吗?” 武铭昊呆了呆,蹙眉:“当然没有,蓉蓉你知道我对你的心,你……” “我不知道!”萧从容冷了脸打断他,生硬地说:“我只知道我现在被萧家赶出来,无依无靠,任何人想杀我都不用顾忌什么!五殿下身份高贵,不是萧从容可结交的!如果殿下和我没仇,那请以后别再来了!如果殿下觉得我该死,不用假手于人,现在就把我杀了吧!” 武铭昊被她说的脸一会青一会红,憋了半天蹦出一句:“蓉蓉,你相信我,有我在,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 萧从容冷冷一笑,脸扭到了一边:“等你足够强大了再说这句话吧!” 这话戳到了武铭昊的痛处,他脸色难看地盯着她的侧脸,目光纠结又委屈,萧从容视若无睹,招呼春香说:“过来,推我进去。” 春香用目光帮武铭昊求情,萧从容瞪了她一眼,自己滚着轮椅走开了。 不是看不起武铭昊,只是她没那么多时间等着他长大,拖泥带水不是她的性格,她和他不会有结果就不该给他希望! 牛刀小试 武铭昊委屈地走了,事后让侍卫送了许多东西过来给萧从容,当然还包括银两。 东西银两萧从容拒绝收下,只是让侍卫将倒了的墙和门窗整修了一下,顺便也补了屋顶漏水的地方。 侍卫们走后,萧从容让春香去找纸笔。俞家大院荒废了十多年,金银等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还好纸笔之类没人要,春香找了一大堆过来。 笔肯定是毛笔,萧从容早有心理准备,一看悄悄感激了一下前世的父亲大人。因为他酷爱书法,带得她也练得一手好字。 不但如此,为磨砺她少年时的顽劣,她还被逼着学了两年的国画。到最后,父亲珍藏的一副顾恺之的字被她模仿得难辨真假。 靠这手技艺,在这个时代生存应该没问题吧?只是以前的萧从蓉会写字吗?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会不会惹人怀疑? 萧从容拿了毛笔沉吟着,春香帮她研了墨,在一旁问道:“蓉蓉,你要写什么啊?你以前不是最怕写字吗?” 萧从容看了她一眼,苦笑:“我们不是没银子吗?我画几副画你拿去换点银子吧!” “哦,你要画什么啊?”春香倒没打击她,这让萧从容多了一点信心,以前的萧从蓉怕写字不代表她不会画画吧!先牛刀小试,看看深浅再说。 让春香把自己推到桌前,她画了两幅画,一副老鹰捉小鸡,一副花开富贵,笔法用的很简单,却栩栩如生。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她自信这画不会给她惹什么麻烦! 她也不知道该换多少银子,叫过春香说:“你把这两幅画带进城,先去一家当铺,看人家给多少银子,不管他给多少你都不当!拿了画出来,就找标了楚记的当铺,用人家给你的十倍价格当,少一两都不当,明白了吗?” 春香懵懵懂懂,萧从容又给她讲了一遍,看她明白了才说:“快去吧!回来记得找个工匠一起来!” “哦,好!”春香兴冲冲走了。萧从容看她的背影庆幸自己遇到一个老实的人,竟然毫不怀疑她的任何改变! 春香一去半天,萧从容做完运动也不见她回来,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才想起从萧家被赶出来后就没吃过东西。 她滚着轮椅翻遍了春香带来的行李也没找到吃的,实在饿得难受,就滚着轮椅去外面找。院子后面有棵柿子树,上面结满了柿子,红得耀眼。 她咽了咽口水,目光落在地上,地上的积水里也有柿子,是头夜被大雨打落的。只是柿子虽然是在地上,却隔了一个石阶。往日这石阶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她现在坐在轮椅上,对她就是大事了! 她犹豫了半天,抵不住饿得心慌,就将轮椅滑到一颗柱子前,用左手抱住柱子,右手倾身去捡石阶下的柿子…… 浮云啊浮云 一点,一点,柿子就在指尖却抓不到,她一用力,突然间天翻地覆,她整个人连同轮椅都翻下了石阶,沉重的轮椅砸得她晕头转向,跌倒在泥水里…… 满脸满手的泥水,全身又痛又湿,恍惚间,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紫色绣花步云履,飘飘的衣襟慢慢映如眼眸。 她费力地侧脸,就看到了她的“前夫君”,三皇子武铭元负手立在不远处的石阶上,华贵的紫袍,玉佩、那张英俊的脸…… 她蹙眉,这场景怎么有些熟悉?一想,那天穿越过来不也是这样伏着向上看他吗?他还是和那天一样高高在上!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一个站着,一个爬在地上。地面的积水很冰冷,衣服前面全湿了,让她非常不舒服。 她不说话,他也不开口,就这样奇怪地对视着。 视角有些扭曲,武铭元俊美的五官也有些变形。萧从容先调开了目光,一手将压在自己身上的轮椅推开,力道没用好,轮椅砸在了腿上,痛得她眼冒金星。 腿会痛表示还有希望,没知觉才可怕,她强忍着痛再次推开轮椅,费力坐了起来。 还是坐在泥水里,困境没多少改变,她试了两次也无法重新把轮椅放正坐回去,只好放弃了。 做这一切的时候,感觉武铭元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她蹙眉,那人还要在这站多久?别告诉她他突然良心发现了,觉得对她有一点点动心,想接她回去?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犟……” 武铭元突然开口了,眼神有些迷茫,似乎想起了很久远的事,幽幽的开口:“你还记得吗?那年端午,你和大皇兄争粽子,他被你抓伤了,父皇大怒,让你道歉,否则就罚你吃下那一盘粽子……你犟着宁愿吃下那一盘粽子然后在床上躺了好些天,也不愿说句软话……” 他的目光碰到她的目光,突然就怒了:“你明明就无法自己站起来,为什么就不开口求助呢?” 蓉蓉抢粽子?估计又是为他吧!否则他怎么可能记住! 萧从容漠然地看看他,讽刺地扬起唇角:“三殿下,你是想让我求你吗?可是……我没发现我有什么事需要求你啊!我觉得坐在泥地里很舒服……我觉得这掉下来的柿子更甜,我想这样坐着吃,难道还需要你同意吗?” 她捡起身边一个柿子,大大咧咧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就送到嘴边咬了一大口。真的很甜,熟透的柿子汁液立刻在口腔中蔓延开,更让她感觉到饥肠辘辘。 几下吃完柿子,她示威地舔了舔唇边的汁液,没空想这个动作的情-色,目光移开,寻找身边熟透的柿子。 在饥饿面前,男人名利什么都是浮云啊浮云…… 武铭元看着她又捡起一个柿子,旁若无人地咬了下去,他的脸色铁青,手不由自主地捏成了拳…… 不怕他 “自甘堕落……” 武铭元一字一句地从牙齿间挤出这几个字,不屑地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啪!”背后不知道被什么击中了,转头一看,一个坏了的柿子掉在地上,成红红的柿子泥了! 他难以置信地瞪向萧从容,吼道:“你用它打本王?” “远来是客,想请你吃柿子,谁想到你转身啊!” 萧从容若无其事地拍拍手:“不好意思,弄脏你衣服了!你要不嫌弃,脱下来等春香回来帮你洗吧!” “萧从蓉!”武铭元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掐住她的下颚抬了起来,目光森冷地看着她:“不要以为你救过本王就可以无视本王,为所欲为,信不信本王现在掐死你萧家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信!”萧从容微笑:“三殿下天之骄子,威风凛凛,掐死我这被人赶出家门的弱女子就像掐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小女子怕得要死,怎么敢不信呢!求求你大人有大量,饶小女子一条贱命吧!” 她虽然在笑,美眸中却全是讽刺揶揄,武铭元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气得手上一紧,捏得萧从容痛得眉头都皱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却依然挂着,无所谓地和武铭元对视着。 武铭元俯瞰着她,似乎第一次和萧从蓉这样近距离。她的皮肤不似贺冬卉白玉般皎洁,苍白微黄,俊俏中带了一些桀骜不驯的野性。 眼睛很大,黑白分明,黑眸幽深,似一汪深不可测的潭水,他能从其中看到自己小小的影子浮于上面,却无法深入其中…… “你求我啊!”他突然一笑,试图掩饰自己一刹那莫名的失落,眼睛邪魅地眯起:“你不是很喜欢我吗?只要你求我,本王会重新纳你为侧妃,宠-幸你……” 他掐住她下颚的手指松了,暧昧地fu膜着她的下颚,声音越来越温柔:“本王会给你和小卉同样的待遇,也让你怀上本王的子嗣……” “呃……”萧从容很不给面子地将头转向了一边,呕吐起来。 武铭元脸色顿时就难看极了,面色不善地看着萧从容,眼睛里有熊熊的火焰在跳动。 萧从容吐了半天,蹙眉说:“对不起,你接着说,我刚才吃了坏柿子实在忍不住……你刚才是不是说你会喜欢我,就和那个贺小卉一样?你会和我做和她同样的事,会在床上抱着我,把我脱光,摸我没有知觉的双腿……吻我的嘴?” 她故意指着才吐过的红唇貌似挺无辜地问:“我这样真能怀上你的孩子吗?” 武铭元僵住了,看着她唇上还沾着呕吐后的污渍,又看看她坐在泥水里动也不能动的双腿,再想想她说的画面,突然一阵恶心感涌来,他想也没想转身冲出了院子…… 身后传来萧从容放肆的大笑声,他阴沉着脸顿住了脚步,那女人是故意的,她根本就没怕过他的威胁! ……………… 俺是懒虫,弄了个群很久,没公布,受亲们要求,公布下群号:36291963,喜欢风文的亲们爱热闹的就来凑凑,偶拍手欢迎! 楚家当铺 “小姐……蓉蓉……” 武铭元走后不久,萧从容听到了春香的声音,语气里有焦急也有掩不住的兴奋。 有银子了!她笑了,叫道:“我在这!后面!” 春香就兴冲冲地跑过来,人还没到声音就到了:“蓉蓉,你猜我当了多少银子?” 萧从容失笑,一定很多吧!这丫头已经兴奋得唯恐天下人不知了! “蓉蓉!”春香冲进来,看见地上的萧从容愣住了,手指着她半天才叫道:“你……你怎么啦?” “没事,刚才摔了一跤!”萧从容有些疲惫地抬抬手:“来扶我上去!没摔伤,洗洗就干净了!” “是不是三殿下做的?我回来时看到他过去,我避开了!”春香急忙放下手中的袋子,走过来扶她。 丫头年龄不大,力气不小,在她的帮助下,萧从容坐回了轮椅。 身上都湿了,很难受,她强撑着回到前面,才想起问道:“让你找的工匠呢?” 春香脸有些红了,不答先折回去拿了袋子过来,对萧从容兴奋地说:“小姐,想不到你的画那么值钱,以后我们不愁银子了!” 她兴冲冲地给萧从容讲了她去当画的事。按照萧从容的吩咐,她走进第一家当铺时人家给了她二两银子一副画,她没当。 拿出来到楚记当铺,她开口当二十两银子一副画,那当家的奇怪地看了她半天,又拿着画看了半天,最后二话没说给了她四十两银子。 这可把春香乐坏了,怕掌柜的反悔,拿了银子就急忙跑了。跑了好远没见掌柜的追出来,才放心地找个僻静的地方拿了些碎银子出来买了些食物和生活用品。 “剩下的全在这,给你!”春香将布袋递给萧从容,她没接,说:“你保管吧!该买什么就买,用完了我们再赚!” 春香推辞了半天,看萧从容坚持才收好银子,期期艾艾地说:“蓉蓉,工匠我也找来了,外面等着呢!他手艺很好,你要做什么告诉我,我去吩咐他吧!” “你让他进来,我给他讲一下我要做的东西!” 萧从容急着想说了让春香弄点水来洗澡换衣服,可是春香迟疑着不动,她疑惑地看看她,奇怪:“春香,有什么问题吗? 春香“咚”的一下就跪在她面前,急急说:“小姐,外面的工匠是张清,小姐可能不记得他了!他是管家的侄子,以前一直给萧府做木活的那个小木匠!上次因为萧府失窃的事大夫人怀疑他,将他赶走了……可是春香对天发誓,张清他决不是这样的人……他很老实……他要真会偷也不会沦落到乞讨的地步……刚才在街上见他可怜,不忍心就将他带了回来……求小姐看在春香的份上,收留他……给他一点事做吧!” 苦其心志 春香说到后面已经是泣不成声,萧从容看她的样子,心下有些了然,这张清和春香的关系应该不简单吧! 她也不点破,摆摆手:“好了,我知道了,就让他先留下吧!反正这里这么大,多一个人也无所谓!” 春香惊喜地叫道:“小姐,你同意收留他了?” 萧从容无奈:“你是我的姐妹,你忘记了?怎么又叫我小姐了!你相信的人我也会相信的!让他在外面院子找间房间先安顿下来吧!你给我弄点水,我洗洗换身衣服,弄病了可就麻烦……阿嚏!” 她话还没说完就接着打了几个喷嚏,吓得春香赶紧端水来给她随便洗洗换了干净的衣服。 也不知道春香怎么抽空吩咐了张清,她才换了衣服他就烧了姜汤端进来,站在门口垂了头,低哑着声音小声叫道:“三小姐,姜汤熬好了!” 萧从容眼睛一扫,就知道了春香说的是真的。眼前的张清,穿得破破烂烂的,赤了一双脚不安地侯在门外,连头都不敢抬,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这样的人会偷窃?给人陷害还差不多! 萧从容扼腕,这萧府不算大,怎么觉得挺复杂的。 “你洗干净没有?”春香口气是埋怨,动作却毫不迟疑,快步上前接了姜汤端进来:“蓉蓉,快喝了去睡一下,别生病了!” 萧从容乖巧地喝了,招呼张清过来,把自己画的图纸给他看,又细细说明怎么做,最后张清表示懂了。萧从容才满意地笑了,让春香给他银子去买材料,顺便再买些吃的用的和穿的。 等她随便吃了点春香买回来的食物睡了一觉起来时,天已经黑了,身上有些冷,还好没感冒的症状。她摸索着刚给自己加了衣服,就看见春香掌了灯走进来。 “蓉蓉,你醒了?正好,张清给我们买回来很多东西,还有新的铺盖呢!等下我给你换上,今晚就可以好好睡了!” 春香将灯放到桌上,高兴地说:“你让他做的东西他也做好了,我去给你拿来!” 比起新的铺盖,当然是拐杖更让萧从容开心,她能站起来,就意味着不用时时依靠春香了。 一会春香和张清一起回来,张清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洗干净看上去还有点眉清目秀。他恭敬地将一对拐杖交给萧从容,胆子也大了点:“三小姐,小的试了一下,还不错,这里怕磨到你,给你加了些棉花,不知道你满意吗?” 萧从容接过来,一看,棉花用布条裹在了臂弯处,的确可以减轻点压力,她迫不及待地就想试试,一站起来,重心不稳,就跌了下去,春香和张清慌忙接住了她。 萧从容尴尬地笑笑,坐了回去,不过两秒钟后,她又不怕摔地再次尝试起来,为不让春香心痛,将他们都赶了出去。于是一晚上,她屋里都亮着灯,重复着跌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再跌倒的顺序……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句话成了她这晚勉励自己的座右铭! 投石问路 经过几天艰苦的熟悉拐杖的过程,付出了全身被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沉痛代价,萧从容基本能用拐杖代替自己的双腿到处行走了。 当然她行走的范围只在俞家大院,大院外暂时没出去过。 多了一个男人好处很多,张清人老实又勤快,春香做不了的事他全包了。 他清理了被枯叶落满的井,把大院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还提了几大桶水,把萧从容住的房间窗户都冲洗干净,换了新的窗户纸。 春香则把厨房打扫出来,花了一天的功夫把生锈的锅碗瓢盆都擦洗干净,让张清买来米菜,当天就生火做饭了。 当三人围坐在张清新做的饭桌上吃饭时,春香感慨得眼泪都出来了:“蓉蓉,真好……做梦都没想到我们会过上这么好的生活!整个大院都是我们的,想住哪间住哪间……” 萧从容笑了:“你不怕鬼了吗?” 春香不好意思:“住了这么多天,也没什么异常,估计是谣传吧!” 无风不起浪!萧从容没和她讲这个道理,这几天俞家大院的确很平静,就别吓她了。 沉吟一会,她说:“春香,吃了饭你叫上张清再去楚记当二幅画,这次不要银子,你就告诉当家的,让他去找这俞家大院上任的主人,用房契换画。” “啊,这大院都没人住,卖都没人要,你怎么还要买啊!” 春香嘟了嘴:“再说你的一幅画能当二十两银子,买这没人要的院子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小气鬼!”萧从容无奈:“你知道谁是上任的主人吗?你知道怎么把房契换成我们的名字吗?不知道吧?” “那……他们就知道吗?”春香不服气地反问。和萧从容在一起时间长了,她已经发现这个小姐不会和她计较她的无礼。蓉蓉被打后变了很多,随和是最明显的一点。 “他们自然有办法知道!否则我怎么会让你用一幅画去换房契呢!多余的就算给他们的酬劳吧!” 春香还是有些心痛银子,嘟了嘴说:“不买也能住啊!我们别花这冤枉钱啊!” 萧从容苦笑:“你还真想占山为王啊?买了我们想怎么弄都可以,否则你不怕我们修整得干干净净,人家眼红来赶我们吗?” 春香一想,是这个理,这才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萧从容回屋画画,这次目标就是楚轻狂。 她上次小露一手只是投石问路,笃定了楚轻狂对她的兴趣。楚家当铺能用比别的当铺高十倍的价格买她一幅简单的画,除了楚轻狂事先打过招呼,她想不出别的原因。 她还没那么自恋,以为自己的墨迹能令洛阳纸贵。 既然目标是楚轻狂,她自然不能像上次简单地敷衍了,要让那狡黠如狐的男人看重,不露一点实力怎么能捕获他呢? 过目不忘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水云轩后楼,楚轻狂躺在竹椅上,蒲扇轻摇,驱着暑热,长眼微眯,脑子里又闪过了这句话。 这是萧从蓉说的!那个在众人眼里刁蛮任性,不知廉耻的萧三小姐说的…… 楚轻狂一想起这句话,就想起说这话时萧从蓉的样子。 当时她用一对奇怪的木杖支撑着自己学走路,摇摇晃晃地,没走几步就摔倒了。她挣扎着站起来,又走,又摔倒…… 他站在窗外看着都替她痛,她却只是抹抹汗,继续重复着这一过程。 而这些话,就是她在一次摔倒后,半天爬不起来时勉励自己的话! 楚轻狂无法否认自己初听到这话时的动容,这是那个众人都轻视的萧从蓉吗?怎么感觉和传言中完全是两个人!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楚轻狂正琢磨着,听到有人轻扣门,随后花君子推门而入:“少主,刚才五号当铺又送来了二幅三小姐的画,老四派人送过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这次要当多少银子?”楚轻狂漫不经心地伸手。 花君子将画卷递给了他,嘻嘻笑道:“这次不要银子,要用画换俞家大院的房契……” “什么?”楚轻狂一怔,画卷就掉在了地上,花君子赶紧弯腰去捡,边说:“少主别担心,我敢打赌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估计是怕被人赶走,想买下来安心点吧!” 楚轻狂冷冷扫了他一眼,花君子立刻心虚地低下头,收敛了笑认真地说:“少主要是不放心,我今晚就去把她们赶走!” 楚轻狂不置可否地接过他递过的画卷,徐徐展开,边淡淡骂道:“她住了这些天都平安无事,偏要买下时出事,你当她和你一样猪脑子……” 他的眼睛被展开的画吸引住了,忘记骂花君子,蹙起俊眉:“这是萧从蓉画的?” “是啊,她那丫鬟亲自拿来的,老四不敢做主,让人送画过来问问您的意思……值不值?”花君子小心翼翼地回答。 楚轻狂没回答他,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墙边,将手中的画和墙上的画一对比,除了新旧程度,两幅画几乎一模一样。 几乎同时,花君子也跟了过来,看到两幅画一样,他有些傻了,指指墙上的画,又指指楚轻狂手中的画,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少主,那幅画我记得你花了一千两银子买的,说是什么蒙大师的遗作,世上仅存这一幅!那这……” “赝品!”楚轻狂无情地告诉他,漂亮的眼睛瞬间黯沉,唇角冷冷翘起:“能临摹出这样一幅画来不是难事,据我所知,这世上最少有十人能做到!我好奇的是三小姐只见过这画一次,她是怎么做到……过目不忘的!” 痴情最无聊 楚轻狂会不会被震慑到,萧从容很遗憾不能亲自看到他展开画卷那一刻的表情,想必是有一点点动容的吧! 她不想太惹人注目,可是也不想等待的时间太长,她的腿要尽快医治才有希望,她只有将自己的‘前途’赌在楚轻狂身上! 老侯爷虽然承诺过帮她医腿,可是自从她被赶出萧家就没见过他。春香悄悄打听过,老侯爷从那天早上离开萧府就没回去过,他一定还不知道她被赶出来的事。 不将希望寄托在未知上是萧从容一贯的宗旨,所以她能“走”了,就要开始为自己努力了。 春香去当画有张清陪着她没什么好担心的,她思付楚轻狂看到那两幅画也该有所表示了吧!他要依然无动于衷,她就要另外寻找合作者了! 在院子里慢慢转了一圈,活动了一下,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叫:“有人吗?有活着的出个声!” 声音有些熟悉,她略想,就听出是贺冬卉身边的丫鬟连梅的,她来做什么? 她没出声,用拐杖拖着自己沉重的身体慢慢走了出去,那丫鬟依然无礼地大呼小叫着:“是不是都死了?活着好歹也哼两声啊!” 萧从容站在矮墙处看出去,只见一顶软轿停在大院外的空地上,武铭元的侍卫荣光和两个轿夫侍候在轿旁,连梅猛拍着大门。 她叫了半天,估计手都拍痛了,才回身走到轿边叫道:“王妃,没人啊!我们回去吧!” “不会吧!王爷不是说蓉蓉住在这吗?她腿不能走,一定是丫鬟走开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轿帘轻撩,贺冬卉披了一件白色绣花的披风,弱不禁风似地走了出来。 “王妃,别进去了,俞家大院风水不好,您身体才好些,别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连梅搀住她,劝道。 “有什么不干净的?蓉蓉住这都没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 贺冬卉嗔怪着往前,看到外墙的荒凉叹道:“蓉蓉好可怜,住在这种地方,外面都这么破落,里面能住人吗?” “那是她自找的!王妃你别同情她,做错事的人是该受到惩罚!活该!”连梅快人快语。 “住口!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贺冬卉猛地喝道:“蓉蓉和我情同姐妹,如果不是我,现在王妃是她,难道值不得你一声尊敬吗?她年纪尚幼,做错了事也情有可原!她已经受到了惩罚,就不能给她机会改过吗?什么叫‘活该‘?” “我……”一番话说得连梅羞愧地低了头:“连梅知错了,王妃恕罪!” 荣光在一旁赞许地颔首,难怪王爷喜欢贺王妃,的确有王妃的风范,不计仇怨,宽以待人,很大度! 这时,不知道何处传来了一阵动听的歌声:“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众人抬头,看到矮墙上,一个黑衣少女坐在墙上,眯着眼,看着远方的天空,随意地哼唱着…… 目空一切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 ,梦中全忘掉……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那少女旁若无人地唱着,曲调闻所未闻,随意中流淌着一种豁达。 风轻轻吹拂着她的长发,夕阳在她身后柔柔地洒满了霞光,荣光被这歌声沉醉了,迟钝地看着那女人,熟悉的面孔,陌生的神态……这是那个臭气冲天,奄奄一息被抱走的三小姐吗? 贺冬卉和连梅也被这充满异域风情的歌声迷惑住了,以致没注意远处来了三匹马,马上的人也听到了歌声,远远就勒住了马,和他们一样,都将目光投注到墙上的萧从容身上。 萧从容此时真的是目空一切了,如果开始唱这歌时是想取笑贺冬卉的虚伪,那么唱着唱着,就被歌词拓宽了心胸,脑里想的是林青霞演的东方不败,那种傲然风里来云里去的洒脱,就觉得世间被加诸在身上的痛苦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 目光冷冷越过马上的武铭元、武铭正,最后越过楚轻狂,重新投向那遥远的天边,有种索然无趣的孤独……这不是她熟悉的世界,她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笑着哭……楚轻狂逮住了她一瞥而过的眼神,才在脑里浮起这几个字的同时,觉得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透过那坐在夕阳光中的少女,似乎看到了那个雨夜,在黑暗中背着妹妹逃亡的少年…… 他漂亮的眼眸变得深邃而幽黑,最深处的寒意近在身旁的两人都没看到。 武铭元用陌生的眼光盯着萧从容的脸,那女人还真的目空一切,看见他视如不见,连招呼都不打地依然我行我素! 他堂堂武氏王朝的三皇子,到哪不是被恭敬地迎来送往,几时被人这样无视过啊? 特别是被以前热情得天天只差粘在他身上,追着他屁股后面叫着元哥哥的女人冷落,这冰与火的差距,落差何其大啊! 武铭正还算正常,万年冰山似的脸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眼底迅速掠过一丝讶异,随即悄然无波…… 还是贺冬卉第一个发现了武铭元三人到来,萧从容歌声才落音,她就叫道:“夫君,你怎么也来了?” 武铭元瞪了萧从容一眼,跳下马快速走过去,边说:“我回到府上,管家说你来了这,怕你有什么闪失,就过来接你了!” 还有点小小的私心他自然不会说,比起接贺冬卉,其实他更想看看这女人过得怎么样了?她的腿是不是彻底没治了…… 欲擒故纵 “我会有什么闪失,你也大惊小怪了!我是听说蓉蓉被萧家赶了出来,特地过来接她的……夫君,你别生气啊!蓉蓉变成这样我也有错,就让我带她回去治腿,好吗?求求你了!” 贺冬卉抓住武铭元的手臂撒娇地摇了摇,一脸的哀求。 武铭元看看墙上那歪了头似笑非笑的女人,默不做声。他也不是没想过这样做,只是憋了一口气,要走的是萧从容,她不主动要求回来,他是抹不下这个面子主动让她回来的。 贺冬卉和他夫妻那么长时间,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他默不做声,心知他已经动摇,心里顿时非常不舒服。打萧从容时武铭元都能下得了手,这才过了没多长时间,怎么就变了? 想起眼线报告武铭元来看过萧从容的事,她更是恨得牙痒。 难道被打断了腿,还有萧老侯爷的一番话勾起了武铭元对萧从容的怜悯之心?想起了她以前的好? 如果是这样,当初她就不该心软,不该让背着武铭元买通的行刑之人只是打断她的腿,依仗皇后的旨意就算真打死她也没人会怀疑她! 悔不当初,却只能继续扮演自己的贤惠,转向萧从容说:“蓉蓉,你就说句软话啊,夫君不是无情之人……你道个谦,我们还是一家人,跟我们回去吧!” 萧从容懒得看他们,贺冬卉的世界就只有武铭元,她萧从容来自二十一世纪,看透了情爱,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她已经发誓不会再傻傻地陷进情爱之中。 目光慵懒地转向楚轻狂,她微翘唇角,懒洋洋地笑道:“楚公子,遇到春香了吗?” 楚轻狂目光扫过那对夫妻,见他们全被萧从容漠视了,他有些意外,昔日那么爱三皇子的萧从容真的放下了吗?还是这些都只是她欲擒故纵的一种手段? 不管怎么,现在这个萧从容对他的脾气,她的忙该帮。 他就学着她慵懒地一笑:“三小姐缺银子说一声就行了,何必让丫鬟去当东西呢?以前楚某不知道三小姐去楚家当铺当东西就算了,今日知道了就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三小姐要是看得起在下,就交了在下这个朋友,以后生活用度需要,尽管开口,楚某要皱皱眉头,就不配做你的朋友!”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楚轻狂,武铭元蹙起了眉头,楚轻狂这是什么意思?明目张胆地支持萧从容离开他吗? 贺冬卉也瞪大了眼,盯着楚轻狂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这个楚轻狂……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这话一出就是得罪武铭元?他是一时冲动还是深思熟虑的选择? 而武铭正,诧异地看了楚轻狂一眼,明智地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萧从容俯视着下面的楚轻狂,突然做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危险动作,她从矮墙上扑了下来…… ———— 今天情人节啊,祝亲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情人节快乐…… 你满意了吗 “小心……” 随着几声不同的惊呼,武铭元,楚轻狂,武铭正,荣光从不同的方向掠了过来,齐齐扑向了萧从容。 武铭元动作快,可是在马上的楚轻狂动作也不慢,马腹一夹,急冲过去。眼看马头收势不住就要撞上矮墙,他却飞跃起身,脚尖在马背上一点,长臂搂住了萧从容,飘飘落在了地上。 武铭元站在地上,一扑抢空,楚轻狂的马在矮墙前被飞身上来的武铭正勒住了缰绳,蹄子扬起的灰尘全扑向了他,他下意识地后退,还是被灰尘洒了满脸…… 荣光见三人扑了上去,奔出几步就止住了步伐,莫名奇妙地看着。 一瞬间的变故让贺冬卉愕然,回过神来,只见楚轻狂抱着萧从容站在一旁,玉树临风,神态潇洒,旁若无人地低头温柔地问道:“三小姐没受惊吧?” 萧从容抬眼,顿时愣住了,楚轻狂离得极近,他浅褐色的眸子闪着促狭的光,鼻尖都快抵到她的鼻子了。 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淡淡的幽香和一种干燥让人舒心的味道,混合着入眼他唇角的微勾,一瞬间似乎被这种气息扰乱了心神,她突然心跳加快,脸颊不自觉地飞起两朵可疑的红云…… 这红云自然落到了楚轻狂眼中,无端地让他的气息也乱了,怀中这羞怯的少女是刚才面对着两个皇子毫无顾忌地唱:“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的女人吗?刚才那份洒脱哪里去了? 这抹微红在苍白有些病态的脸上令人无法漠视,是因为他而红吗? 目光就这样和萧从容纠缠在一起,彼此都在探索对方目光后面真正的思想,一时忘了周围还有其他人,也忽视了此时抱着她的动作在别人眼中形成的暧昧…… 武铭正蹙起了眉头,武铭元则目光阴冷地盯着楚轻狂,以往就有点不待见这个风-流不羁,看似八面玲珑的“小商贩”,此时见他竟然目中无人地把自己的女人搂在怀中,一瞬间莫名地有了杀他的心…… 气氛有些怪异,萧从容最先醒悟过来,避开了楚轻狂的目光,蹙眉说:“刚刚头晕……幸好楚公子接住了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的拐杖在墙后,麻烦公子……” “没人照顾,三小姐以后还是别爬墙上唱歌了,很危险!”楚轻狂自然地说着就抱着她走到门前,用脚一踢,门开了,他径直将她抱进屋,一直进到里面她的轮椅处。 “你满意了吗?” 他将她放进轮椅中,贴着她的耳朵淡淡地问:“我通过你的考验了没?” 萧从容身子瞬间僵直了,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他说了这句话后的动作,他竟然用舌尖舔过了她的耳际,滑落到她的耳垂时,颇为情-色地重重吸-吮了一下…… ………… 开心啊开心,写到这章沾情人节的光终于有了进展,后面节奏会越来越快的,亲们多多收藏支持啊…… 若是你想要 “为什么选择我?” 楚轻狂双手撑在她轮椅的扶手上,萧从容只能被动地往后仰,才能拉开和他脸的差距。 她绝对不会承认是他的气息让她无法思考,也尽量不去注意他的动作形成的暧昧……她等于被他用身子和手圈在了怀中,虽然还有一点距离,却逃无可逃。 “楚公子……想多了吧!是你自己接住我的,可不是我选择了你!”她尽量调匀呼吸,平静地看着楚轻狂, “是吗?”楚轻狂唇角微勾,似笑非笑:“你的画不管送到哪家当铺,都会有人出高价,为什么偏偏是楚家呢?” 萧从容依然平静:“因为楚家太有名,我想楚公子会比较‘识货’!” 楚轻狂看着她,一手依然撑在扶手上,一手伸了过来,修长白皙的手指挑起她肩上的长发,绕在手指上,边漫不经心地说:“还有更识货的人!二殿下年前没了王妃,有意续弦,楚某受托帮忙物色人选……前几日二殿下忽然对楚某说很欣赏你,你……” “楚公子什么时候改行做了媒婆?” 萧从容打断他,讽刺地扬起眉:“我目前还没有再嫁的打算,等想嫁了,再找你帮忙,如何?” 楚轻狂笑眯眯地看着她:“三小姐那么聪明,该知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的道理!” “楚公子也不是笨人,受人之托,不是该忠于人家吗?怎么还抢着表现了?” 萧从容看他瞬间有些变色的脸,觉得扳回了一局,笑着用食指挑逗地划过他的下颚:“你为画而来,那就是动了心,不如我们谈谈,我能让你赚更多的银子,做武氏第一富豪大家!” 这时,有脚步声自远而近,楚轻狂听出是武铭正的,心一动,冷笑道:“银子和江山谁重要?三小姐,你小看了自己!” 萧从容听到这话,同时也看到武铭正从院外而来,他走路的姿势都和徐正同出一徹,那熟悉的感觉让她觉得鼻间发酸。 想起自己和腹中胎儿的惨死,她的眼神慢慢冷了下来,一瞬间,说不清是冲动还是负气,她冷笑道:“江山?若是你想要,又有何难!” 楚轻狂一怔,目光撞上了她的,萧从容顿时反应过来失言,却也知道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一笑:“把天下能赚的银子都收入你的囊中,皇帝老子都要靠你吃饭,和得到江山又有什么区别呢?哈哈哈!” “哈哈哈,三小姐真会说笑话……” 楚轻狂借笑转过了身,却看到武铭正一脸的肃然,他下意识地挑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武铭正伸手指了指大门口:“三小姐,皇后娘娘让刘公公来传旨,后天的华诞宴会,邀请你前去参加!” 那个变相的选妃宴会?萧从容还是看到楚轻狂蹙起的眉才反应过来,顿时脸都黑了…… 鸿门宴 武氏皇上武二帝病榻缠绵上最后悔的事,是当年大手一挥将盐道和矿山等关乎国运的生财之道分散了,以致受制于诸家,连自己想立太子也被人左右着。 前些年周国公上奏折要求他立太子,武二帝闲谈中才表示二皇子沉着冷静,有治国之道就遭到了不同势力的反对。一怒之下,他以众皇子善年幼,还需栽培观察为由,驳回了立太子一说。 经此一闹,武二帝生了警惕之心,财道已经身不由己,那就把兵权紧紧抓在手中,这是唯一他可以帮未来太子做的事。有了兵权,还怕收不回财道吗? 武氏王朝有四支精兵,规模第一大的当数萧从容父亲萧立德掌管的萧家军,这支军队是国家叛乱对敌的利器,战功是有目共睹,是武二帝特别仰仗的一股势力。 第二支精兵是驻扎在边关,归属于洪将军的精兵。据说这位于洪是萧老侯爷培养出来的将才,能文能武,参加过上百场战役,立下了赫赫战功。武二帝为了笼络他,将自己的亲妹妹平成公主嫁给了他,也算皇亲国戚了。 第三支精兵规模很小,是京兆尹用来维护皇城安危的部队,虽然人少,却个个都是以一挡百的好汉。 第四支精兵则是武二帝亲自培养起来的近卫军,一个传奇,众人只能揣摩他的存在,却没有任何公开的展示。 没人知道它是谁负责的,也没人知道它到底有多少人!有人猜测谁得到了这支精兵的兵权谁就是下一任的皇上,只是,看众皇子的表现,谁也不像已经得到了这军队兵权的样子。 武二帝皇子众多,最有实力角逐皇位的是已经成年的这五个皇子。除了四皇子身体羸弱没到军队里历练过,其他四个皇子都不同程度地受训过。 而其中,五皇子有些散漫,对皇位不是很热衷,其他三个皇子却明争暗斗,都有自己的势力角逐皇位。 财力有支持,如果再得到兵权就稳操胜券了,萧家军就成了众皇子拉拢的首当人选。 只是这萧立德,秉承了父亲的耿直,明白自己的重任,对拉帮结派丝毫不感兴趣。声明只忠实皇上一人,皇上立谁为太子,萧家军就誓死效忠谁。 铁板一块,众皇子虽然无奈却也放心了,只要自己名正言顺成为太子,还怕萧家军不收拢在帐下啊! 可是这种放心也只是暂时的,随着武二帝的病越来越重,角逐太子之位也进入了白热化,萧家军不在手上,谁睡得着啊! 萧从容一穿越客,穿过来就被打断了腿,忙着自己养伤,两耳不闻窗外事。听到皇后召她进宫,当然不会以为自己这个残废还能让皇后开了慈悲之心,做了一番时事功课,判断出了局势:这绝对是鸿门宴! 你是个谜 萧从容还没赴皇后的宴席,就先被楚轻狂请去了。 多事之秋,本该明哲保身,可保身也要有实力才能保,她既然觉得楚轻狂是上选的合作伙伴,就不能不赴这个宴。 路上,春香嘀咕道:“蓉蓉,他的房契还没给我们,画却收走了,会不会赖账啊?” “不会的,画在他手上你就放心住着吧,没人会来赶我们的!” 萧从容虽然不知道俞家大院和楚轻狂有什么关系,只是看到一向传闻闹鬼的俞家大院从她们住进来就风平浪静,就猜想其中必有隐情,人家不为难她,她自然不会去挖掘人家的秘密,相安无事最好! 轿子到西苑,楚轻狂亲自迎了出来,月白长衫,看上去俊朗不凡。 萧从容看看他身后的墨鱼,还想着又要像上次被连人带轮椅抬上去,没想到楚轻狂上前,弯腰就抱起了她,头也不回地对墨鱼说:“你好好招呼春香姑娘,三小姐就交给我了!” “蓉蓉……”春香担心地叫道。 “放心吧!楚公子会照顾我的!” 萧从容一惊后越过楚轻狂的肩给春香一个让她放心的微笑,转回头,鼻间又嗅到楚轻狂的味道。这次已经有心理准备,不再心神乱动,只是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困惑他身上这种干净的味道。 他是一个商人,一个投机者,本该满身铜臭味的,怎么做出了这副出尘不染的飘逸呢? 没上楼,转入了西苑后面的花园,顺着林荫往前走,满目葱郁,鸟语花香。被一个超级帅哥轻松地抱在怀中悠闲地走着,萧从容就算冷静过人,也有点心猿意马了,楚轻狂这是带她逛花园吗? 抬头瞥了他一眼,却碰到他若有所思的眼眸,专注地看着她,她的脸顿时不争气地红了,下意识无礼地嗔道:“看什么?不是请我吃饭吗,怎么变成逛花园了? 楚轻狂也不恼,依然若有所思,只是唇角微卷,淡淡微笑:“三小姐你是个谜!” 萧从容挑眉讽刺:“那你今天请我来是为了解谜?” 楚轻狂答非所问:“你没嫁给三殿下前,传闻说你无才无德,刁蛮任性;被打时传闻说你妒忌成性,鸡肠肚量;老侯爷抱你回去后传闻说你爱憎分明,敢爱敢恨;自动请休后传闻说你拿得起放得下,活得随心所欲……事实上你才华过人,也大方豁达,为什么给人那些印象呢?” 萧从容一愣,半天苦笑着扬唇:“传言多不可靠,楚公子又何必信呢!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心中想必早有定夺,否则也不会请我吃饭吧?毕竟我声名狼藉,别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楚轻狂突然一旋身,一手抱着她,一手就去扯她的衣服,萧从容大惊,扬手就向他打去…… 逼我得罪人 楚轻狂头一偏让过了萧从容的手掌,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推,袖子滑落,她手臂上的守宫砂鲜红地露了出来。 楚轻狂邪魅地笑道:“传言果然不可信,没想到三小姐还是处子之身,可惜枉担了那么多虚名啊!” 楚轻狂语气一转,又道:“谁会想到众人传说中不知廉耻,为达目的自甘堕落的三小姐……抱一抱就会脸红呢!” 萧从容一脸黑线,这才知道他的意思。恨他的孟浪,还没开口骂,只听楚轻狂长啸一声,飞身跃起,竟然抱着她飞到树上,足尖一点,借力跃上了楼,在二楼伸出来的屋檐落了一下,就掠进了三楼的窗里。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又潇洒无比,萧从容骇然,敢情武侠小说中的轻功是真有其事啊!心下羡慕,要是自己也有这样一身功夫,那拐杖用下来也没这么累了! “三小姐,没受惊吧!”楚轻狂将她放在餐桌边的软榻上,桌上早已经摆了满桌的菜,还飘着热气,计算的恰到好处。 萧从容眼睛快速扫过房间,这间房间布置得比西苑后面更雅致,面积也更大。墙南角,一张巨大华丽的床放着帷幕,四壁挂的画只看成色就感觉价值不菲…… “觉得这房间怎么样?哦,告诉你,你是第一个上听雨楼的女人……” 楚轻狂状似无意地说着,走过去取了一个精美的琉璃瓶过来,轻描淡写地说:“这是一个波斯商人送我的酒,用葡萄酿造的,我一直嫌口感软绵!他说比较适合女人,三小姐应该喜欢吧!” “葡萄酒?”这时代应该还是宫廷享有的专利吧!这一小瓶酒的价格……萧从容看见他又拿来了精致的琉璃杯,就有些动容了,楚轻狂对她这样隆重的待遇,应该算看重她了吧! 楚轻狂给她倒了酒,递过杯子,萧从容明明看到他狡黠的笑,还是硬着头皮去接。 果然,手和杯子都被楚轻狂握在了手中,他收敛了些笑意,慢悠悠地开口:“三小姐,你把轻易不对人露的一面展示给我看,逼我得罪人,在人前显露武功……现在就我们两人了,何不打开窗户说亮话,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楚公子富甲一方,相信不会缺少女人!我就一个断腿被人嫌弃的弃妇,不奢望公子的垂青,能不能请你收敛一些,别做出一副对我有意的样子,我想这样我们的谈话会更能敞开!” 萧从容微笑着说完,再抽手,楚轻狂放开了。 萧从容不去看他的脸色,自然地举杯抿了一口,葡萄酒口感和茶叶一样由于工艺的缘故不是很醇,如果深加工,一定会做得比这更好。而琉璃杯,以现代的眼光来看,太过粗糙了! 这些有精力的话都能改进,前提是她有好心情,而她的好心情……别怪她目光短浅,腿治好之前谁做皇帝和她都没关系,可见什么最重要了! 不相上下 “楚公子,在说话之前,我想确认一件事,你把我请到你这不轻易宴客的地方,是不是证明我通过了你的考验?” 萧从容盯着楚轻狂,认真地问道。 楚轻狂一笑:“你说呢?” 萧从容在心里叹了口气,对这男人的狡黠毫无办法,眼下她在劣势,只好冒险了。 “我就姑且算是吧!楚公子,你让我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也觉得没有诚意我们无法交流。既然楚公子对我还有防范,那就由我先说出我的目的,再让楚公子选择是否愿意合作吧!” 她双手交握住琉璃杯,认真地看着楚轻狂说:“我不知道楚公子选择关注我是不是因为萧家的兵权,如果是,楚公子要失望了!从萧家把我赶出来时,我就发誓不会再让萧家的人看轻!除非萧家的人来求我,否则我是决不会回萧家的。你估计听说我爹的脾气了,要想他低头,这个是绝不可能的,所以任何想通过我获得他欢心的人都可以断了这个念头!” 楚轻狂微笑着给她加酒,却不说一句话。 萧从容无法猜到他在想什么,只好将准备的话一起倒出:“除去萧家千金的身份,萧从容可以算一无所有!我自知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动楚公子,唯一所仗的就是我的头脑……如果楚公子不嫌弃的话,请给从容一个机会,让我成为你的生意伙伴,我能让你赚更多的银子,做武氏第一富豪大家!” 这是萧从容第二次说这话,楚轻狂忍不住笑了:“三小姐,这就是你的目的?做我的生意伙伴?” 他摇头,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你知道什么是做生意吗?你知道什么最赚钱吗?你知道武氏第一富豪大家是谁家吗?你能想象他们家有多少财产吗?……你以为凭你画几张赝品就能发财吗?哈哈哈,三小姐,是你太天真还是我错误地看高了你?” 萧从容也不恼,冷静地看着他笑停了才慢慢地说:“楚公子,我以为这些天的观察已经让你有些了解我了,看来不是你看高我,而是我错误地看高了你!你的眼光和武铭元倒不相上下!” 一个把身边的狼看成小羊,一个有眼不识泰山……哼!她思付是不是去找那个武铭正,最起码他看上去还算正常! 这是莫大的讽刺了,楚轻狂自然不屑和武铭元一个等级,抗议地反驳:“三小姐,不能怪楚某这样想,你一个大门不出的大小姐突然说会做生意,是人都要奇怪的!” 萧从容自然也知道奇怪,可这是她唯一的机会,比起和皇家牵扯的危险,自然是楚轻狂更安全些,就硬着头皮说:“行不行试了才知道,你相信我就给我个机会,否则等我成了你的劲敌,你别后悔就行!” 何乐不为 “你帮我赚钱,你想要什么呢?” 楚轻狂替她夹菜,温柔得似乎刚才不相信她的人不是他。 “我只要你帮我寻医治腿!”萧从容盯着他,看他听到这话手顿了一下,转过眼来却是波澜不惊。 “楚家店铺遍布各地,想找名医应该不难,你帮我治好腿,我帮你赚三年银子分文不取,三年后我们两不相欠,如何?” 楚轻狂看着她,眼睛里慢慢涌起一种奇怪的光芒,终于唇边还是带上了讽刺,不客气地说:“你的腿听说只有断骨续筋膏才能治好!这药据说世上只有一份,十万两黄金人家都不卖……三年时间你能帮我赚这么多金子吗?” “我要做不到,就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绝不反悔!”萧从容斩钉截铁地说。 楚轻狂沉默了,漂亮的眸子盯着萧从容的脸,慢慢地滑到她的双腿上。萧从容莫名地觉得他似乎透过自己在看某人,她慢慢不安起来,似乎压错筹码,她将输得一塌糊涂…… “你知道……这药是千金难求的,我不敢答应你一定帮你弄到,这样……你还要做我的合作伙伴吗?”楚轻狂终于开口,声音里有丝疲累,似乎刚长途跋涉过! “这个我也想到了!只要你尽力,找不到药我不会怪你的!我们合作三年,三年内我治好腿就分文不取,如果治不好,三年内我帮你赚的钱你分给我一年的,这要求不过分吧?” 拿了钱,也够她和春香他们找个好地方无忧无虑地过下半辈子了,她把这算成最坏的打算! “你似乎把一切都算好了!” 楚轻狂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萧从容回以淡淡的一笑:“我一个弃妇,连家人都不要我,我还不为自己打算好,真要等死啊!” “老侯爷不是为你求医了吗?你怎么……”楚轻狂突然眼皮一跳,药王到了闽南一带,萧老侯爷此时失踪,会不会是欲盖弥彰,怕带萧从容一起去目标太大,自己去寻药王了? 眼神一冷,看向萧从容的目光里却依然如故,只有桌下修长的手指纠结在一起才透露出他微微的烦躁。 “爷爷事忙,我不能总靠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萧从容没发现他的异样,径直说道:“楚公子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明日我进宫前给我答复,不行我才好另做打算!” 楚轻狂回过神,说:“其实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啊,比如做二殿下的王妃!他也会给你寻医的,做了他的王妃不用自己赚钱那么辛苦,如果他做了太子,你就是太子妃,还能让萧家人对你另眼相看,何乐而不为呢?” 萧从容放下筷,笑眯眯地看向楚轻狂,一语双关地说:“楚公子这样积极地把我推销出去,就不怕我将来成为你的敌人……” 楚轻狂面色有些变了,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萧从容却语气一转,笑道:“比起帮整个武氏赚钱,我更喜欢银子落到自己的口袋……是敌人还是伙伴,我等你的答复……” 背弃 看着载着萧从容马车的远去,楚轻狂收敛了脸上的笑,回过身轻轻咳了一声,花君子鬼魅般地出现,躬身道:“少主,有何吩咐!” “给我备马,我要赶到闽南去!”他握了握拳,表情有些吓人。药王的断骨续筋膏他志在必得,万万不能让萧老侯爷夺去了! “是,少主。”花君子自去备马,楚轻狂回楼上换了衣服,匆匆下来,交待了墨鱼一声就和花君子打马出城。 快到城门时,想起萧从容明天就要进宫赴宴,他勒住了马,有些心神不宁。 “是敌人还是伙伴,我等你的答复……” 想着萧从容说这话的随意,奇怪当时没有感觉的话此时想起怎么突然很有压力。 一个女流之辈的话,何必在意呢?他告诉着自己,马腹一夹,纵马狂奔起来。 奔驰的马不断掠过树影,他脑中也随着不断闪过萧从容的身影,那个在三王府中说敢爱敢恨敢失去的女子;那个坐在夕阳中唱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的黑衣少女;那个在他怀中会脸红的女人…… 不同的萧从容交替着出现,让他挥马鞭的速度越来越慢,她进宫是鸿门宴二皇子已经暗示过他,他这样一走了之是要置她的生死于不顾吗? 你还没选择做她的伙伴,她的生死和你有什么关系!脑海里另一个声音为自己辩解着,却苍白无力。 当你在她跌落墙下接住她时,就证明你已经选择了她,你就这样背弃你的伙伴吗? 那水佩呢?矛盾中水佩苍白的脸出现在脑海中,再拿不到药她就没命了! 是一个才认识不久,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女人重要?还是为了你,失去了全部家人性命,自己也站不起来的水佩重要? 脑海里一串问题问得楚轻狂脸色越来越差,摇摇头,勒住了马,后面的花君子也及时勒住了马,叫道:“少主,怎么啦?” “你回去,明天去找萧三小姐,就说我自知能力有限,无法帮她觅到良药,怕耽误她的病情,让她另寻伙伴吧!” “我回去,那你呢?”花君子不放心地问道。 “一路都是楚家的店铺,你担心什么!”楚轻狂微蹙俊眉,叮嘱道:“你婉转点劝劝三小姐,明日的宴会,想法别去了。如果她坚持进宫,你注意点,尽量保证她的安全!如果形势危急,我准许你动用听雨楼的力量……” 花君子一惊,随即放松气氛地嘻嘻笑道:“少主,这么隆重交待,是不是看上三小姐了?没问题,看在少主你难得动了凡心的份上,三小姐的安全我包了!” 楚轻狂本来想辩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如果这样误解能让花君子更尽心,就由他误会去吧!他是有点对不起萧从容,抢了她的药,就弥补一下吧! 两人分道扬镳,走了好远,楚轻狂才猛然想到,药又不是萧从容的,他何谈抢字,内疚也来得莫名其妙…… 无间地狱 萧从容一早起来就被春香催促着沐浴,衣服是春香特意挑选来的,用了很多银子,春香说进宫不能太寒酸,不能丢萧家的脸。 这点萧从容倒赞成,皇后邀请她绝对不是因为她品貌出众,而是看在萧家的份上。她虽然不是萧家的人,也该维护萧家的形象。 她乖乖地让春香打扮,梳了个不是很繁琐却很大方的发型,衣服是月白色的,很华丽,袖口领口的丝绣也很精美。 对镜中一笑,很满意这个形象,春香是越来越知她的喜好了。 用过早膳,就有宫中的太监过来带她进宫,楚轻狂还没派人来回话,她心神不宁地让春香去给太监回话,说自己还没装扮好。 春香出去回话,她才转身,就见一条白影飘了过去,消失在屋檐下。匆忙一瞥,只看到那白影散乱的长发,还有乌黑的眼眶,白得像鬼的脸,鲜血淋淋的唇…… 鬼?她看看外面的太阳光,冷冷一笑:“这年头什么怪事都有啊,鬼竟然不怕太阳光了!” “嘿嘿……哈哈……呜呜……” 她话才落音,屋里各个角落响起了怪叫声,鞭打声,惨叫声,各种怪叫互相回音,窗户全部被关上了,屋里一片黑暗,伴随着吓人的鬼叫,一时间这屋里似变成了无间地狱,寒风彻骨…… 萧从容饶是心理素质过人,也被这些叫声弄得心神大乱,看不见让她蹙眉,咬牙怒喝:“楚轻狂,装神弄鬼不算什么本事,一个口技艺人都比你强,有什么话滚出来说吧!” 怪叫声戈然而止,没听见人声,萧从容侧耳倾听动静,寂静一片。转回头,眼前竟然有一小片光亮,光亮中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她,奇怪的是这眼睛的眉毛是长在眼睛下方…… 她瞪着这双眼睛,这双眼睛也瞪着她,下一秒,她曲起手指,猛地戳了过去。 “啊啊啊……你怎么这么无赖!”那双眼睛猛地弹开,一个身影在半空翻了个身,落在了不远处。 光亮随着他移动,她看到一个有些偏瘦的青年不满地嘟着嘴,俊秀的脸上顽皮的眼睛闪着好奇的光芒,歪了头继续盯着萧从容。 “你是谁?装神弄鬼想做什么?”萧从容不客气地问道。 “你是不是女人啊?是女人就应该尖叫啊!”青年冲她挤了挤眼睛,特没劲地耸耸肩:“浪费我的表演!” “吓人表演?”萧从容讽刺道:“你们公子让你来传信,估计没给你表演的赏钱吧,要不要我额外打赏一下?” “嘿嘿……你怎么知道我们公子没给赏钱啊?”花君子厚着脸皮问。 “因为……我认识的楚轻狂没你这么无聊!”萧从容送了他一对白眼,外面宫中的人已经在等着,他还浪费她的时间,不是讨骂是什么! 棋子 “我无聊!?” 花君子一副被打击的样子,眼前看上去甚至比他还小的女人说他无聊,一时有种恶向胆边生的愤怒,恨自己为什么昨天晚上不来,白天恐吓的效果大打折扣,要是晚上,她早被吓得屁滚尿流了吧! “你不但无聊,还幼稚,没脑……省略五百字骂人的话,你自己去想吧!”萧从容撇了撇嘴:“你们公子让你带来什么话?” 花君子还没回答,春香就在外面叫道:“蓉蓉,五殿下亲自来接你进宫了!” “让他们等下,我还没好!”萧从容蹙眉看向花君子,骂道:“你还不快说,浪费我的时间!” 花君子也知道现在不是斗口的时候,就挑着重要的说:“我们公子临时有事出城了,让我给你带口信,今天的宴会能不去就别去了,有危险!” “就这些?”萧从容狐疑地看看欲言又止的花君子,总感觉他还有话没说完。 “公子还说药他会想办法去弄,让你放心,其他的事等他回来再说!” 花君子说这话时心虚地避开了萧从容的眼睛,他不是故意擅自更改楚轻狂的话,而是和顾掌柜商量了一番,觉得这样说对楚轻狂最有利。 萧从容这颗棋子暂时无人能看破用处,就有她存在的意义……这是顾擎顾掌柜的原话! 如果这世上花君子第一诚服的人是楚轻狂,那么第二个就是顾擎,顾擎事事都以楚轻狂为重,他说怎么做对楚轻狂有利,花君子就绝不会怀疑地照做。 萧从容不是神仙,自然猜不到其中的转折,听花君子这样一说,就认为楚轻狂同意了他们的合作关系,放下心说:“知道了,谢谢你来传话!要是早点更好,现在你看我能不进宫吗?” 花君子已经听到脚步声传来,忙说:“我会在暗中保护你的,但你自己还是要小心点,见机行事吧!” “嗯,替我谢谢你们楚公子,对他说他一定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萧从容冲隐身进暗处的花君子一笑,挺直了身,觉得自信了许多。 “蓉蓉,我来接你了!”武铭昊大叫着推开门,阳光随着他进来重新照亮了屋子,他没注意大白天的萧从容躲在黑屋子,一进来就兴奋地叫道:“蓉蓉,母后同意你参加选妃的宴会,你好好表现一下,我一定让母后同意你做我的王妃!” 萧从容就蹙起了眉头,无语地看向武铭昊,有种恨不能扁他一顿的冲动!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萧从容又不是嫁不掉,更不是非他不可,他是弱智还是怎么的,看不懂她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想嫁给他的心吗? “蓉蓉,你不高兴吗?”武铭昊看她一双秋水般的眼睛看着自己,明净的脸上没有丝毫笑容,不由惶恐起来。 “没有,我是想时辰不早了,我们进宫吧!”萧从容让春香带上拐杖,随她进宫,张清就留下来看守大院。 世事洞明皆学问 有武铭昊亲自迎接,再加上萧从容行动不变,马车享受了特权,直接将萧从容送进了内宫。 从进皇城,一直到内宫,萧从容目睹了古代皇家的排场。一座座宫殿都是权力的象征,难怪引无数英雄为此竟折腰啊! 马车路过御花园,有许多小姐夫人在其中三三两两地站着赏花,看见武铭昊,有些不顾矜持地跑过来给他行礼。 萧从容平静地看着,想起曹雪芹先生说的:“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的话深以为然,只要有人,这钻研之术不管什么时代都吃得香啊! 武铭昊似乎怕萧从容生气,虚应了几句就走。春香坐在马车前,突然回头对萧从容说:“蓉蓉,四小姐也来了!在那边呢!” 四小姐?萧从容等看到那面色不善的少女时,才想起是父亲小妾的女儿萧玉芙,她卧床时来看过她一次,远远站着,一副躲避瘟疫的样子。 萧从容对她没什么感觉,此时看见,同是萧家人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就停下微微颔首算是招呼。 谁知道萧玉芙却吐了泡口水扭头就走,让周围看热闹的女人顿时小声嘀咕起来,萧从容倒没怎么,武铭昊就怒了,马首一拉冲到那女人面前,喝道:“你是哪家的小姐,见到本王为什么不行礼?” 萧玉芙没想到武铭昊竟然帮萧从容出头,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怨恨地瞪了萧从容一眼,低头行礼:“萧家小女萧玉芙给五殿下请安,五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家的?怎么没听说过!我只知道萧家的小姐是蓉蓉!”武铭昊倒不是存心侮辱萧玉芙,他的确不知道萧立德小妾生的这个女儿。妾室所生,一般大场合都不能出场,他不知道也很正常。 萧玉芙一听脸色就惨白,庶出本就有些心里不平,刚才又被其他名门小姐因为萧从容的事挤兑了一下就更憋气。此时当众被五皇子这样一说,无法下台,委屈的眼泪就扑哧扑哧地掉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 “五皇弟,你别欺负玉芙妹妹,今天来的未婚女眷都有可能成为你的王妃,你别做下落人笑柄的事啊!” 一个熟悉的女声从旁边传来,萧从容还没转头就有想扶额的冲动,不是冤家不聚头,贺冬卉也来了! “二皇嫂!”武铭昊下马行礼。萧从容坐在马车上,想了想无动于衷地坐着。反正和她又不熟,依照以前蓉蓉的脾气,这样应对也很正常。 “蓉蓉,你好些了吗?那天我突然不舒服,就被夫君带回去了,也没进去和你说说话,你别在意啊!今天我们有时间好好聚聚了,回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呢!” 贺冬卉一袭王妃的宫装,雍容华贵地往马车旁一站,和不能站起来,只能坐在马车上,一身素服的萧从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对峙 赢家和输家的区别,萧从容猛然觉得贺冬卉如此盛装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彰显…… 只是以往的萧从蓉或许会被激,她的功力嘛,在毒枭面前都能稳如泰山,一个小小的贺冬卉还没放在眼中。 微笑不语,看着贺冬卉温柔地帮萧玉芙擦泪,柔声安慰着,唇角就掠过一丝冷笑,这女人真能装!等她有空剥掉她的画皮,让真正的她展露在众人眼前,那场面一定很劲爆吧! 正想着,听到太监的传叫:“皇后娘娘凤撵驾到!”,这次萧从容不敢托大,让春香赶紧将她搀下去坐到轮椅中,候在一旁。 武铭昊看到凤撵先迎了上去,兴奋地说:“母后,孩儿已经将三小姐接进宫了,她正要去给你请安呢!” “你这孩子,大热的天跑来跑去不热吗?来,母后帮你擦擦汗!” 皇后抬手爱怜地帮武铭昊擦着汗水,贺冬卉已经带领众女眷跪了下去:“恭迎皇后娘娘盛安!”,春香也吓得赶紧跪了下去。 人都跪下了,萧从容坐在轮椅中就尤为突出,她看到对面金凤羽冠下一张绝美的脸,衬在金黄色的凤袍上贵气迫人,皇后很年轻,一点也不像生过二个孩子的女人。 古代宫廷里的女人真会保养!她才掠过这样的想法,就感觉到那双凤眼凛然射过来的目光充满了寒意和一种矛盾的恨意。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萧从容相信自己会倒在这样的目光下。 皇后恨她!瞬间得出这样的认识,她才发现自己的第一感觉是正确的,让她进宫绝对是鸿门宴! “母后,蓉蓉的腿站不起来,请恕她不能给你行礼之罪!”武铭昊没发现两人的异样,以为萧从容的尴尬,忙着解围。 贺皇后的目光从萧从容身上移开,再转向武铭昊时又恢复了温柔备至:“知道,哀家又没说要治她的罪,你慌什么!去,把她推过来,哀家和她说几句话!其他卿家都平身吧,刚才在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别让哀家打扰了你们的雅兴!” 武铭昊就高高兴兴走过来,把萧从容推了过去。萧从容瞥见贺冬卉拉了萧玉芙也走过来,顾不上多想,只能先应付贺皇后。 “皇后娘娘金安,恭祝娘娘吉祥如意,福寿如天齐……”萧从容将春香教她的祝词说完也没见皇后的眼睛多了温度,就淡淡一笑,静坐着等她指示。 贺皇后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笑道:“你倒是和你娘越长越像了!没想到这一晃十多年了,还真怀念和你娘做姐妹的日子……要是她还活着该多好啊!也能看看她的女儿长成什么样了!” 夹枪带棒……萧从容敏锐地觉得贺皇后话里有话!萧从蓉的母亲要还活着,是该为她长得像她自豪呢?还是为她做侧妃被人打断腿而感到耻辱呢? 贺皇后指的应该是后者吧! 败也萧何 所谓才艺展示,萧从容一向就没多大兴趣。穿越前难得看电视,上面的什么舞蹈琴艺都觉得有点哗众取宠的味道。 这宫中众女眷展示的琴棋书画等技艺,在她看来就是为了取悦男人的争相献媚,她是不屑而为的。 被贺皇后赏赐坐在下首,表面上是莫大的恩宠,可实际上是受罪。别的太太小姐三五成群地坐着,贺皇后似乎知道她姐妹两不和,把萧玉芙安排和她一桌。萧玉芙冰冷着一张脸,坐下就没说过两句话。 萧从容心里明白呢,即使她没嫁过,以皇后对她的恨意她也不可能做五王妃。恩赐她进宫赴宴,或许是皇后不忍拒绝五皇子而已。 以前听春香说皇后很宠武铭昊,今日一见,才发现果然如此。 皇后坐在上首,身边是武铭昊,二皇子和另一选妃的主角四皇子坐在萧从容对面。 四皇子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大热的天还穿了一件厚厚的棉袍,露出的脸惨白得似终日不见阳光。 萧从容多看了他两眼,感觉有点不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不好意思盯着他看,就将目光移开了。 二皇子武铭正的存在有些尴尬,五皇子和四皇子是选正妃,他是续弦,膝下还有幼子,那些达官贵人的小姐们想当然也不愿嫁过去就做娘啊!抛媚眼的对象就集中在四皇子和五皇子身上,对比之下二皇子就冷落了些。 萧从容眼睛扫过眼观鼻,脸上面无表情的二皇子,忍不住乱想,这里看来看去就她比较适合二皇子,如果皇后乱点鸳鸯谱,她有拒绝的权利吗? 看着武铭正,想到徐正,她思绪就飘远了,如果他们不接受那次任务,现在他们会结婚了吧!然后一起等着宝宝的出生…… 想到宝宝,她手下意识地摸向腹部,平坦的手感让她自嘲地一笑,命运真是和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竟然从一个孕妇变成了处-女,是给她改正错误的机会吗?为自己识人不清! 恍惚中,突然听到太监高声传:“大殿下,三殿下,康王殿下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立刻笑靥如花:“传……” 一会三人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男人手牵了一个小孩,萧从容一眼认出是街上扔她鸡蛋的周勤,他身边的魁梧男子就是大皇子了? 武铭元走在后面,目光没有投向贺冬卉,却一眼就盯上了萧从容,意味深长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身上,引来了许多猜疑的目光。 萧从容懒得看他,扫了一眼就落在周勤身上。小孩玉冠锦袍,看上去还像那么回事,估计也认出了她,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冲她挤眉弄眼,萧从容忍不住莞尔,小孩子不记仇,真纯洁!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萧从容再聪明也不会想到这三人,特别是周勤的到来将是对她阴谋的展开…… 只是开始 大皇子和康王一来,气氛就更热烈了,皇后赐座,安排在了萧从容这一桌。 也是,那些女眷都几个挤在一张桌上,萧从容姐妹两霸了一张桌子,也不像话。三人过来坐下,就有宫女加了酒水果盘。 先前就萧家姐妹,两人又不和,两个茶盅放得很开。宫女忙着换新的,也顾不上收拢,周勤走热了,坐下一看桌前有茶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拿起咕咕地喝了起来。 他拿的是萧玉芙的茶盅,玉芙慌忙阻止,他却已经喝完了。萧从容只淡淡扫了一眼,没放在心上,反正茶水都是个摆设,基本没怎么动过! 他们没进来前是郭尚书的女儿表演了一曲水袖舞,接下来礼仪嬷嬷宣布是萧玉芙的节目,她将弹一曲《凤凰来仪》恭祝皇后娘娘生辰。 萧玉芙冲大皇子,武铭元施了个礼就抱琴走到了台下,盘膝坐下,垂眼轻轻拨弄琴弦。 萧从容淡淡看着她,虽然算不上国色天香,也算略有姿色,选的曲目一看皇后的笑意就知道效果。这个妹妹看来很懂得抓住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机会! 琴声悠扬,指法娴熟,看上去为了这一天做了不少努力,可是萧从容瞥见武铭昊和几个皇子都心不在焉,不由在心中冷笑,这谁做王妃估计皇后心中早有主张了,让大家过来只是走走过场吧! “三姐姐,你这轮椅好玩吗?等下出去给我坐坐好不好?”周勤不知道什么时候移了过来,嬉皮笑脸地歪着头看她。 萧从容有些无语,小孩子,这好奇心也太强了,轮椅有什么好玩的,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坐。 “好不好嘛?难道你还生我的气,我错了……我给你认错行了吧!”周勤探过身,无赖地对她做着求饶的动作,都快赖在她身上了。 “好……”萧从容在接触到大皇子的笑时无奈地点了点头,武铭元则不屑地撇撇嘴。 “请你吃葡萄。”周勤高兴地拿了一串葡萄塞到萧从容怀中,靠在她的轮椅上听琴。 萧从容的目光重新移回到台下,却见萧玉芙脸色有些不好,刚才行云流水的指法似乎变得很艰难,一连拨错了几个音,再细看,她满头大汗,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还没等萧从容反应过来,就见她口吐白沫,头一歪倒在了琴上。 琴声嘎然而止,满大殿一片寂静,所有目光都瞪着萧玉芙的时候,又听到一声“啪”的声音,萧从容转头,看见刚才还赖皮缠着她要坐轮椅玩的周勤倒在了桌下,满脸的乌黑,抽搐着,把滚下来的茶盅水果蹬得满地都是…… “啊……弟弟……”大皇子妃带着两个儿子刚进来,就见到这震慑人的一幕,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就扑了过来。 “有人投毒……”不知道是谁狂喝了一声,宫中的侍卫就冲了进来,大殿里顿时一片惊叫声。 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这成千上万只鸭子组成的声势何其浩大,喧闹中萧从容静静地坐着,和另一个没有慌乱的女人对视着…… 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眼中已经没有恨意,有的只是一种怜悯!就像高高在上的人类,面对可以踩在脚下的蚂蚁时那可笑的征服感…… 还没完,这只是开始……萧从容看懂她没说出来的话,叹息,不管萧家愿不愿意,她的命运是和他们连在一起的!谁也跑不了! **** 本文明天上架了,感谢亲们的支持,希望继续支持风,你们的支持是我的动力,谢谢谢谢! 大难将至 刑部大牢,昏黄的灯火下,人影幢幢,凉意森森。耳边还不时传来犯人声嘶力竭的吼叫声,或者绝望的哭泣声,混合着阴风阵阵,更给阴冷的空间增添了诡异恐怖的气氛。 一声沉重的响声打破了这寂静,沉重的牢门打开,一排火把鱼贯而入。关押在门口附近的犯人兴奋起来,都涌到牢笼边看热闹。看这架势,关进来的新犯人不是重大恶徒就是身份不凡。 掌管女监的牢狱长苗三娘走在前面,一群虎狼似的狱役押着一个女子走在后面,那女人披散着长发看不到脸,手上脚上全是沉重的镣铐,几乎是被狱役们拖着往里走。 女犯们悄悄看着,等狱役们走远,才敢议论被带进来的人犯了什么罪。 狱役们一直走到最里面,苗三娘小跑着上前打开了一间牢房,狱役将女犯丢了进去,苗三娘赶紧用大锁锁了起来,讨好地对为首的京兆尹的公子,现刑部侍卫长郭荥阳说:“郭侍卫长,你放心,关进这大牢鸟也难飞出去,更何况她还带了戴了这几十斤重的镣铐,绝对不会有闪失的!” 郭荥阳板了一张俊脸,看了看女犯伏在地上半天没动,才转头对苗三娘冷冷地说:“这女犯可是钦犯,是皇后娘娘要亲自审问的犯人,你看好了,要是有什么闪失,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是……老奴知晓!”苗三娘悄悄看了看那女犯,心里犯堵,这么重要的犯人怎么不去关天牢啊,这不是与她为难吗? 然而为难的事还在后面,郭荥阳要走时将她拉到了一边,伸出个巴掌比了下,悄悄说:“这女犯五殿下让关照着,你看着办吧!” 什么?苗三娘想死的心都有了,一边是皇后娘娘,一边是五殿下,哪一个都不是能得罪的人啊!这女犯到底是谁啊? 送走了郭荥阳,苗三娘急匆匆地返回牢房,让一干心腹看着门,自己进去审问女犯。 女犯已经坐了起来,正伸手整理着长发,苗三娘看她的姿势,似乎没把这当牢房,倒像是自己的闺房一般自然。 “我是这大牢的牢狱长苗三娘,我不知道你犯了什么罪,更不知道你能不能出去!我只告诉你,你出去前都归我管,我不管你是谁,只要你别让我难做我不会为难你,我们相安无事,听懂了吗?” 她快人快语地说完紧盯着女犯,女犯将长发随便挽了个发髻在身后,露出了一张血迹斑斑的脸。苗三娘仔细看,她脸被人抓破了,好几道伤痕呢,深深浅浅,下手的人还真狠! 女犯对她一笑,声音竟然很动听:“我知道规矩,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的腿不能走路,再加上这些镣铐……所以你别担心我会逃跑,我饿了,你可以给我点吃的吗?” 她的话让苗三娘蹙起了眉,看看她放在身前的双腿,下意识地问道:“腿怎么啦?真的不能走?” 女犯笑了笑:“被打断了,除非有神医,否则这辈子别想站起来。” “哦!”苗三娘不放心地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双腿,的确不像正常人,她站起来转身走出去,关门时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萧从容。”女犯微笑:“如果可以的话再给我点水,谢谢!” 萧从蓉……苗三娘快走到牢门时才猛然想起她是谁,不就是前些日子因妒生恨,害三皇子妃掉了孩子,被皇后责打断腿的萧三小姐吗?据说她已经被萧家赶了出去,那她……这是又犯了什么罪啊! 苗三娘觉得今晚不打听清楚她是无法睡着的,恰好自己的一个侄子在三王府里做侍卫,她估摸着也该回家了,就赶到他家等着。 等到下半夜那侄子也没回来,她迷迷糊糊就歪在坑上睡着了,才眯了一会,就被叫醒了,她婶子慌慌张张地说:“三娘,大牢里的人来找你了,说有急事!” 苗三娘吓了一跳,首先想到的是萧从容,急忙穿了鞋子往外跑,就看见另一女狱役杜嫂候在门外,一见她就附耳叫道:“三娘,赶紧回刑部大牢吧,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苗三娘抓住杜嫂边走边说,才走出巷口就看到很多士兵跑来跑去。 “三殿下今天出宫遇刺,受了重伤,京兆尹大人奉命全城戒严,捉拿刺客呢!” 杜嫂拉着她穿过小巷,小跑着回刑部,边说:“我听那些侍卫说今日皇后娘娘生辰宴上,萧三小姐因为妒忌自己的妹妹被选为五皇子的王妃,下毒谋害她。她妹妹中毒不深被御医救活了,可是康王殿下却因年幼救治无效当场死亡。大皇妃要萧三小姐当场偿命,是皇后娘娘拦下了她,交由大理寺审查……说这次不能再姑息轻饶三小姐!” 萧从容竟然下毒,还杀死了大皇妃的弟弟康王殿下……苗三娘吓得脸都白了,才发现今天这个犯人很棘手啊! 想起出来时萧从容淡定的笑,突然心中一跳,慌忙提了钥匙就匆匆往牢里跑,要是这个犯人在牢里畏罪自杀或者出什么意外,她也别想活了。 飞跑着奔到最里面的牢房,看到萧从容依墙靠着,眼睛闭着,仍是一副悠闲的样子,她的心才放了下来。站着看了半天,抱着一肚子狐疑离去……这女人看来看去也不像善妒,会下毒的人啊! 她在大牢呆了快二十年了,什么穷凶极恶的犯人没见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被关进大牢不哭不闹的女犯!心中叹息,这要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就一定是女中豪杰了! ***** 萧从容听脚步声远去,依然闭着眼睛,她脑子里已经把穿越过来直到今天发生的事都详细地过滤了一遍,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萧家离大难不远了! 被打只是一个信号!对掌握着兵权的萧家来说,如果三皇子要做皇上,巴结萧家还来不及,怎么会打断她的腿来得罪萧家呢? 不但如此,之前还退婚,侮辱她做侧妃,种种迹象都是信号,一个皇后已经不把萧家放在眼中的信号! 以萧家的身份,既然没用,也是一种威胁,那么只有铲除才能放心了! 萧从容想不通的是,自己已经被萧家赶了出来,证明萧家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中,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皇后拿她开刀有什么意义呢? 生辰宴会上发生的那一幕,最痛心的是周勤的死,看着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着的生命转瞬而逝,她有种无力的愤怒。 就为了陷害她,就要这样剥掉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吗? 她恨皇后,更恨自己为什么没早发现有毒的茶呢? 所以大皇妃扑上来打她抓她时,她不闪不避,也无处可避地被她抓得满脸血淋淋。 脸上的疼痛钻心,却比不过心头的疼痛来得更剧烈。混乱中一直随身的春香不见了,她恍然惨笑,还有谁比她更能准确地将毒下在茶盅里,不偏不倚地毒到两个让她百口莫辩的主。 一个对自己的妹妹都能下手的妒妇,一个在街上威胁要扭断周勤手的坏女人……众目睽睽之下,从五皇子骇然震惊的目光中,她看到了萧从蓉的死期! 没有为自己辩解一个字,徒劳无益的事她不会做! 她也不恨春香,不离不弃的誓言男人说了也可以不作数,她一个小丫鬟随口说说也没什么,是她自己傻兮兮地去相信的,怪谁呢?! 而那个选择了她做合作伙伴的楚轻狂在哪呢?说会暗中保护她的人又在哪呢? 萧从蓉无力地抓住身下的干草,有片刻沮丧,她的穿越生涯糟透了,为什么一点也不像表妹书中那些女主般风光呢! 听着大牢里断断续续的哭声,一夜未眠,看见黎明第一道光线投在窗棂上时,突然想通了,上天既然安排她有第二次生命,那一定有其中的道理,不管好坏,体验了就是收获…… ***** 萧从容被投进大牢不知道外面乱成了一锅粥,大皇子武铭锋骤然失去小舅子,又要忙着安抚伤心过度的大皇妃,还要派人去周国公家报丧……忙得焦头烂额时又传来三皇子武铭元回府时遇袭受伤的消息! 一天之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让他不知所措,匆匆安置了皇妃赶进宫去,皇后娘娘正在皇上病榻前发怒,让皇上下旨全城戒严捉弄刺客。 武二帝被皇后闹得精神不济,看见武铭锋来就大手一挥说:“既然如此,就让锋儿亲自领兵捉弄刺客吧!” 武铭锋刚想推脱,就见二皇子走了进来,心一动,就躬身道:“儿臣遵命,定不负父皇所望!” 接了京兆尹护卫军的兵权,武铭锋在京城里大肆搜查,闹得鸡飞狗跳刺客没搜到,倒搜出了几个‘逆臣’。 呈报上去,武二帝龙颜大怒,天子家不怕民乱,最忌讳的是谋反之事。得知有此逆臣,武二帝病榻之上痛心疾首,太平日子过久了,疏忽了这方面的事啊! 故特下圣旨,让武铭锋调整方向,先清除异党,再顺便捉弄刺客。 武铭锋尚方宝剑在手,又拿了京兆尹护卫的兵权,志得意满地开始清除‘异党’,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自己的政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时间抓出了好些“异党”,闹得京城动荡不安,人心惶惶。 一些不坚定的分子看形势,以为皇上给了大皇子兵权是想立他为太子,就纷纷倒戈投奔大皇子,趋炎附势…… 而那些重臣则冷眼旁观。 三皇子遇刺后就呆在府中养伤,大门紧闭,谢绝见客。府中下人嘴被粘上一般问不出任何消息,每日只见御医进出,这些御医又是皇后亲管,更是嘴似城墙,所以三皇子伤成什么样,众人只能靠猜测了。 旁观的另一重点是萧府,萧三小姐毒死周国公的小儿子被投进大牢的事第二天就弄得世人皆知。众人擦亮了眼等着看萧府表示,一连几日萧府却毫无动静,弄得一干人大失所望,只好将看戏的期盼放在了周勤出殡的日子。 萧府不表示,皇后总要给周家一个交待吧! ***** 相对外表的平静,萧府内其实也是混乱一片了。 萧从容毒害周勤的事当晚随着萧玉芙被送回府中,就弄得府上人尽皆知。 萧玉芙虽然被救活,却迷迷糊糊地一直睡着,任谁来看也是如此。 气得二娘大骂萧从容,都泼出去的水了怎么还给萧家找麻烦。害了三王妃掉了孩子不说,现在把自己的妹妹毒成这样,还毒死了大王妃的弟弟,周国公最疼爱的儿子,这不是唯恐萧家不乱,给萧家树立一个比一个厉害的敌人吗? 二娘骂的话深得何凤之心,只是看着沉默无言的公公萧立德,何凤不敢妄言,使了个眼色给自己的相公萧梓侗,就借口带孩子走开了。 女人们都走开了,萧梓侗和萧梓泱互相看看,长子萧梓侗硬着头皮上前问道:“爹,你看……蓉蓉惹下如此大祸,眼下该怎么办?” 萧立德抬眼,那双曾经让无数敌人胆战心惊的厉眼充满了疲惫之光,他静静地看过两个儿子,半天才说:“躲得掉的不是祸,都顺其自然吧!” 他拖着疲惫的脚步转身,萧梓泱急急地唤道:“爹,你不能这样啥也不做啊!你就算不为我们,也要为这萧府一大家人做主啊!那扫帚星……都怪爷爷老糊涂,抱她回来干嘛,让她死了就没有现在的事了!” 他气急败坏地跳脚:“现在得罪了大皇妃和周国公,她死了不要紧,连累我们……” “住口!”萧立德不大的声音很严厉,让萧梓泱吓了一跳停下了,不甘心地看着萧立德,却被他眼中的鄙夷逼得慢慢地垂下了眼。 “蓉蓉不管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在外人眼中她都是你们的妹妹!她不管对别人做过什么,问问你们自己,她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她现在大祸临头,你们不为自己将失去同胞妹妹而伤心,却担心她连累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做哥哥的吗?” 萧立德一反常态地骂道,眼里有无法掩饰的失望,让萧梓侗也心虚地低下了头。 实话,如果不是萧从容坚持要做侧妃一事让他们丢脸外,这个妹妹的确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甚至对他两个儿子都慷慨大方,有求必应……这个妹妹也不是全无是处啊! “都回去好好想想,这几天都给我管好自己,约束好下人,别再起事端!” 萧立德带兵有一套,管自己的儿子却不知如何下手,敲打了一番就词穷了,拍拍萧梓侗的肩,眼望辽阔的星空,半天语重心长地说:“树欲静而风不止……考验我们萧家的时候快到了……” 这事后,隔两日就传出大皇子搜查乱党的事,萧梓侗不是笨人,联想萧立德一番话,猛然领悟到了父亲没说出来的意思。萧家这棵树太大了,碍了某些人的眼,已经到了要铲除的时候。 是坐以待毙还是主动出击,萧梓侗纠结着,举棋不定。 而萧立德,却择了一个日子,谁也没带,自己带了祭祀的物品,进山去给发妻挂纸。 对此,二娘幸灾乐祸地对自己的丫鬟小妾说:“老爷子是想着萧从容没救了,先去给她说一声吧!也是啊,平日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没几日就要上断头台了,他怎么和人家交待啊!那可是他亲亲娘子的心肝宝贝啊……” 小妾哭哭啼啼:“她倒死了,把我女儿害成这样,我以后靠谁啊!” 二娘不以为然地撇嘴,说:“不是说五皇子看上她了吗?赶紧找个大夫帮她看看,好了就让老爷去说亲,荣华富贵还不够你享吗?” 小妾高兴起来,张罗着重金悬赏名医给萧玉芙治病,浑然没感觉到大难将至…… ……………… 今日上架四更,每更五千字,共二万,亲们继续支持风啊!后面会越来越精彩……鼓励一下,红包鲜花要钱,俺们冲咖啡就行,多多益善,(*__*)嘻嘻…… 错失良机 入夜,二皇子武铭正的书房里还掌着灯,书房里武铭正坐在灯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时看看窗外,似乎在等什么人。 快一更时,有风吹得火光闪动,抬眼,看见一个男人已经站在书房里。 “施先生,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武铭正站起来给对方施了一礼,问道。 灯光照过来人的脸,赫然是楚轻狂的师兄施予,只见他一张俊脸惨白,垂眼给武铭正回了一礼,低哑着声音说:“施予有负二殿下的委托,殷大人已经被处斩了,其家人被流放千里……施予只能派人保证他们的安全,等二殿下定夺!” “啊!”武铭正惋惜地跌坐在椅子上,蹙眉:“陆海一的面子也不管用吗?” 施予羞愧地说:“我是‘请’了李德良公公的面,汤成谁的面子也不买,执意将殷大人问斩了……” “连李德良的面也不买?”武铭正这次震惊了,盯着施予喃喃自语:“陆海一是四海帮的帮主,四海大小河运几十个帮派无不以他为首,汤成想在他手中将盐道畅通无阻不买他的面子说不过去吧?” 施予撇撇嘴:“以前是这样,现在据说他们四海帮在内乱,汤成扶持他的对头抢夺帮主之位,自然不会买他的帐!” “那李公公呢?汤成的外务官据说是李德良帮他讨来的,有人说他做了李德良的义子,难道这只是传言?” “传言是实,只是二殿下以为一个已经没有权势的义父恩情,能和如日中天的前程相比来得更有价值吗?” 施予心说,不止你,连一向以睿智著称的楚轻狂也看错了……不,回想那天轻狂的话,他突然觉得这样的结果其实早在轻狂的预料中,否则他就不会给他那幅字。 武铭正想借盐道扳倒郭家,自己的心腹却被人家杀了!三皇子被刺,大皇子趁捉拿刺客排除异己,一连串的事发生得骤不及防……不正包涵在山雨欲来的字里行间中吗? 施予猛然觉得这宫廷之争还是远离比较好,自己头脑没有楚轻狂灵活,卷进去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了! “殷大人留下了一包东西,我给你带来了,不知道有没有用!” 他小心地递上那还带着血迹的包袱,继续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不去想里面是什么东西,打定主意,还了这个人情就远离京城。 “谢谢施先生!”武铭正看见包袱突然眼前发亮,激动地伸手接过包袱就要急急打开,又意识到什么,停了下来,转头对施予说:“施先生辛苦了,请坐,我让人给你倒茶水!” “不用,不用,事情已了,我该走了!二殿下后会有期!” 施予说完不等武铭正回话就从窗户飞了出去,武铭正只看见他在屋顶起起落落,一会就消失在月色中。 武铭正看着暮色呆怔了半天,才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关好窗子,回到桌边慢慢打开了那带血的包袱。 里面是想要的东西,一堆厚厚的账本,这些年郭家私吞盐道属于国库份额的证据。将这些证据呈上去,郭家何愁不倒,而大皇子争夺太子之位仰仗的就是郭家…… 武铭正手拂过这些得来不易的账本,陷入了沉思。大皇子这几天正得圣宠,这时候抛出这些账本有可能使得其反,局势未明,还是再等等吧!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一时! 萧家那边无动静,楚轻狂也失去了踪迹,他的好心情又低落下去,蹙眉想着这不在掌握中的事,眼前又浮现出了萧从容镇定地坐在大殿里的样子。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不知道何时萧从容竟然走进了自己心中,那个以前总是有点刁蛮,任性随意的小妹妹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她不再笑得没心没肺,而是淡淡的,随意地挂上一缕笑就比大笑更能夺去你的目光。 像一颗珍珠,慢慢地自淤泥中一点点地露出自己的光芒,让你看了一点还想再看一点,想象着整颗珍珠全露出来是怎么样的光华! 是她一句‘敢爱敢恨敢失去’触动了他的心扉吗?他无法想象那平凡的外表下竟然有这样一颗轰轰烈烈的心,似乎就一瞬间看到了自己的同类…… 母妃不得势,习惯了隐忍,教育他也是隐忍,忍、忍、忍……心上一把刀,谁知道什么都要忍的痛苦! 父皇有好的赏赐,弟弟们喜欢,他要忍着自己的喜欢让出去! 跟着大皇兄去平叛乱,冲锋陷阵的是他,功劳长幼有序,他再让…… 习惯了将自己真实的想法用冰山表情掩盖,他慢慢也以为自己是这样的人,直到看到那女人,被打断了腿,坐在轮椅上还坦然地宣扬自己敢爱敢恨敢失去!他才知道他一直渴望的是什么…… 敢爱时,可以舍弃自己的生命去换对方好好活着! 恨了,也旗帜鲜明地表露出来,并为自己的任性承担后果! 不爱了,任你日后荣华富贵,覆水难收,无怨无悔…… 这样的萧从容颠覆了他对女人的认识,让他一瞬间妒忌三皇子,何德何能,竟然有这样一个女子爱他,竟然有这样一份爱放在眼前不懂珍惜…… 看他那些妾室和过往认识的女人,一瞬间都变得苍白无色,唯有眼前的女子,似罂粟花,开得那么妖艳又那么壮烈,让他第一次萌生了如此想得到一件东西的渴望! 他想得到她! 他有种直觉,她才是最配和他站在最高处欣赏风景的人!因为他们骨子里是一样的人,将热情掩盖在冰山的下面,所不同的是她比他活得直接! 可是,似乎她的好不是只有自己能看到,楚轻狂也看到了! 一向在他面前游刃有余,似乎万事不在乎的男人动了心,以致不顾凭着暴露自己的实力,不怕得罪人也要赢取她的欢心。 想着他的表现,武铭正有些懊恼,对楚轻狂这个人,他一直看不透! 他的谈吐不像一般商贾,他的背景无懈可击,他就像一夜之间冒出来的新贵,吸引着众人的视线,吸引着他们靠近。 春花秋月,风月无边,他离他们很近,却又感觉很远!他觉得他是个谜,他却直白得有些什么产业都一一交底。 武铭正私下让人查过他的底细,调查的结果和楚轻狂所说的小有出入,却无伤大雅。 只是,再详细的调查也没人说他会武功!要不是那天萧从容从墙头跌下来,他真的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就是翩翩公子的楚轻狂有那么高的武功,竟然能抢在武铭元的前面接住萧从容…… 一瞬间,不止自己喜欢的东西被抢走,还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让武铭正很想杀了楚轻狂……他盯着他抱着萧从容进去的背影,从那一刻起,将楚轻狂列为自己的劲敌! 萧从容进宫一事,他怀着矛盾的心情暗示了楚轻狂会有危险,可是他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发生,让他骤不及防地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侍卫押走,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更别说救她。 萧从容被关入大牢,小丫鬟也失踪了,三皇弟遇刺,大皇子变捉拿刺客为捉拿反贼,一桩事接着一桩事的发生,让武铭正都有点找不到方向了。 只觉得朝局如海,他只是海上的一叶小舟,背后还有一只巨大的手在推波助澜,他只能随波逐流,等看清方向再做决定!目前他什么都不能做! ***** 闽南一家楚记客栈。 楼上最好的一间客房,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幽香,屏风后面有热气蒸腾,转过去,大大的浴桶中有一半裸的男子在闭目养神。 墨发潮湿地飘散在水中,闭着的双眼纤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水滴,俊秀的眉宇泡了半天也没散去那不知道积攒了多日的疲惫,男子正是马不停歇赶来的楚轻狂。 泡了半天觉得自己被马颠簸得快要散架的身子骨舒坦了许多,楚轻狂这才擦干身子,换了一套干净的衫子出来。 这个分店的葛掌柜已经给他泡好了茶,准备了几碟精致的小菜,等楚轻狂神清气爽地吃完,他才在一旁坐下,开始汇报药王的踪迹。 从接到药王进了闽南地带的消息,只要是楚记的店铺都全力分派人手搜寻药王的踪迹,可是这药王仅仅亮了一次相就消失在人海里,任楚记出动多少力量,只差挖地三尺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公子,不是小的们不尽心,实在是这药王神出鬼没,又精通易容之术,弄得我们就像大海里捞针,难上加难啊!”葛掌柜唉声叹气,倒不是推卸责任,这些天他为了寻人给楚轻狂一个交待,已经弄得快心力交瘁了! “我知道,我也就是让你们留意,他要那么容易找到,他也不是鬼见愁了!” 楚轻狂眯了双眼,冷笑,吴冠子有两个绰号,一个就是被他医好的病人送的雅号‘药王’,另外一个就是江湖人送的‘鬼见愁’,人家要杀的人他要救,小鬼纳不了命怎么向阎王交待啊,所以叫鬼见愁。 一般人都以为鬼见愁是形容他医术高,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不仅医术高,轻功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跑得不快怎么救人啊! 楚轻狂这两年来为了找到吴冠子,快跑遍了全中原,还让人传话,说吴冠子最后一份续筋膏不管要多少金子他都买了!这传言传来传去就变成某国君十万两黄金求购续筋膏,谁知道这求药的正主是楚轻狂! 可是楚轻狂已经做到这份上,这吴冠子却油米不进,不但不卖,还唯恐他抢似地一直躲着他。 弄得一向不轻易动怒的楚轻狂差点抓狂,眼看水佩一天天衰弱,吴冠子还和他玩你追我躲的游戏,楚轻狂暗暗发誓,吴冠子最好别落到他手中,否则不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他就不姓楚…… 所以提起吴冠子,楚轻狂咬牙切齿是有原因的。葛掌柜也知道这段缘故,陪笑道:“公子也别急,今晨有伙计打听到有人进了神秘的巫山,我就在猜想是不是药王,刚想明日派人再去仔细查看,公子你就来了!你赶路累了就先歇着,等他们落实了再过去也不晚!” “巫山?”楚轻狂蹙眉想了一下,突然跳起来说:“不用去落实了,那一定是他!给我准备马匹,我这就赶过去!” 断骨续筋膏据说有一味千年肉佛就是来自巫山,楚轻狂曾经看过的一书《山海经》中记载,这种植物生于深山古洞,为可遇不可求之物,色呈肉红,阴凉滑软。若获此等肉佛,蒸以文火,取其汁液,只饮一盅不仅可以增长功力,还能祛病延年,化腐朽为神奇。 楚轻狂判断那人一定是药王,自然有他的道理。巫山终年聚雾,里面毒蛇肆生,山壁陡峭,还有毒瘴气。 里面据说长满了奇珍妙药,可是除非特别一般人都敬而远之,偶尔有不迷信想去发财的,都有去无回,久而久之,巫山方圆百里都无人居住,怕被这神秘的巫山吞噬了。 药王怎么弄出的千年肉佛无人知晓,不过据江湖人士揣测,他肯定付出了很惨重的代价。因为药王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再出现时就不再以真身示人,有人猜测他毁了容,也有人猜测他中了自己也无法解的毒…… 各种猜测千奇百怪,因为药王神出鬼没没人证实就不了了之,此时楚轻狂一听药王进了巫山,怎么可能放过这唯一能抓住他的机会,当下让葛掌柜备马,随身带上一些解毒的灵药就要赶往巫山。 葛掌柜劝阻无效,只好挑了几个武功不错的伙计护送楚轻狂前往巫山。 楚轻狂才走半天,加急的快报送到了,葛掌柜看上面写着急,就先打开看了,是花君子发的,上面写着三小姐被冤投毒杀人,被关押刑部大牢,救还是静观其变? 三小姐何许人,葛掌柜不知道,不敢做这个主,怕耽搁楚轻狂的大事,就一边派人赶去追楚轻狂报信,一边去报告在楚记闽南分舵的舵主。 报信人在分舵除了见到分舵主,意外地还见到了楚氏夫妇,楚记的大老板,楚轻狂的义父义母。这对夫妇也是冲着药王赶来的,先到了总舵,没想到就这一会功夫与楚轻狂失之交臂了。 楚轻狂的义父楚云安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黧黑的脸上一双眼睛鹰一般锐利,他接过信,看了看蹙起眉厉声骂道:“轻狂胡闹就罢了,怎么顾擎也不阻止,还放着胡闹,刑部大牢是什么人都可以劫的吗?也不想想会有什么后果,真是胡闹!” 楚轻狂的义母俞晓宁则蹙着一双秀眉,思付这三小姐是谁啊?怎么从没听轻狂提起过!花君子花哲别看平时嬉皮笑脸的,办起正事来却一丝不苟,既然八百里加急送了这封信来,就肯定是楚轻狂亲自交代过的。 如果楚轻狂回答救,俞晓宁相信花君子就算拼了命也会去救这个三小姐的!而刑部大牢……楚云安说的没错,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救的!那就要动用听雨楼的力量……楚轻狂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动用听雨楼的力量?! 俞晓宁突然不安起来,这个女人在轻狂心中,难道已经超过了水佩的重要,那么水佩……她蹙紧了眉,佩儿对轻狂的心她知道,她怎么能容许其他女人抢走她家佩儿的挚爱呢! 没等俞晓宁阻止,楚云安就大笔一挥,代楚轻狂回了信:“静观其变,不准轻举妄动,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回信隔了几天就送到京城,形势急转直下,萧家被人检举通敌叛国,一夜间满门被抄,全家大大小小六十四人全部被抓,送往天牢,萧从容也被转入了天牢。 天牢有御林军守卫,固若金汤,花君子闻讯望洋兴叹:错过了最好的解救时机!就是楚轻狂亲自在此,估计也一筹莫展! 我为什么不反 宫中,武二帝的病榻前,立着萧立德和周国公,贺皇后在一边侍奉着。 武二帝让太监刘公公念刑部的奏折,刘公公用沙公鸭似的声音念道:“经查,疑犯萧从蓉,因妒生恨,投毒证据确凿,犯人顽抗拒不画押,依照刑律第一百一十二条,判斩刑……” “萧爱卿,听完了,有什么想法?”武二帝靠在软榻上,瞟了一眼周国公,没等萧立德开口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不想为她求情,明日是周勤出殡的日子,就让刑部监斩以告亡者在天之灵了!” 萧立德垂眼,面无表情地说:“萧从蓉已经被逐出萧家之门,和臣再无关系!她屡教不改,犯下如此大错是她咎由自取,臣没有什么想法,任皇上处置!” “那就准了!”武二帝在奏折上批了字,恹恹地挥手:“事情了结,杀人偿命,周国公你就别揪着不放了,都散了吧,朕要歇息了!” “臣等告退!”周国公冷冷扫了萧立德一眼,拂袖先走了出去。 萧立德施了一礼,退了出去,没走远,站在殿外向前看着太和殿,思索再三,转身又要进去。 眼前一黑,贺皇后仪态大方地站在身前,他吓了一跳,退后几步施礼:“皇后娘娘!” 贺皇后唇角微卷,看着他笑咪咪的:“萧将军不是告退了吗?怎么还在这啊?还有事吗?” 萧立德想了想,摸出袖中的奏折双手递了过去,禀道:“回娘娘的话,臣忘记还有一事没奏,请娘娘代为转奏!” “哦,是什么急事吗?”贺皇后接了过来就随手打开,这于礼不合,萧立德刚想阻止,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教女无方……要告老还乡……哈哈!” 贺皇后扫了几个字就笑着掩上奏折,瞟了萧立德一眼嗔道:“萧将军,你正当壮年,正是为国效力的时候,怎么提告老还乡的事啊!幸好我看了,否则不让人笑掉大牙才怪,拿去,皇上不会准的!” 她随手扔了过来,萧立德及时接住了,苦笑着看着贺皇后无语了。 “是不是因为你家蓉蓉要被处斩的事心灰意冷啊?”贺皇后抬手指了指花园:“陪我走走,让我听你说说!” 贺皇后边说边往前带路,萧立德看她窈窕的身影有些发怔,不知道该不该跟上。 贺皇后走了一段路回头没见他,就嗔道:“快过来啊,你还怕我吃了你?” 萧立德不自觉地走过去,才发现贺皇后没有自称哀家,而是用了‘我’字!不由一惊,矛盾地看着地面。 “前几日蓉蓉进宫,我当时看见她大吃一惊,她简直就和年轻时的云清长得一模一样啊!” 贺皇后似乎没发现他的失态,歪了头好像在回忆当年的姐妹云清,边说边笑:“对着她的样子,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那么喜欢云清……当年失去她你都痛不欲生,现在再失去蓉蓉……就是让你再经历一次失去云清的痛苦……想着就很残忍……” 萧立德听她提起云清精神有些恍惚,他平生最遗憾的事就是发妻云清的死,如果她还在,他的儿女也不至于因为他忙于军务而放任如此吧! “你们都喜欢她!你和爷爷……以前喜欢云清,云清不在了就把对她的爱都给了蓉蓉……我真的‘很’明白她对你们的重要!” 贺皇后的手似无意地放在了萧立德手臂上,扬起那张保养得很好的脸不赞同地说:“你明明舍不得她,为什么不救她呢?你可以的,只要你开口,皇上念你们萧家的功劳多少也会给你面子的……实在不行,你们萧家不是有免死金牌吗?拿出来救她啊!” 萧立德被她的手碰到,一惊,退后了几步:“娘娘,微臣逾越了!” 贺皇后瞪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唇:“萧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见外!此时我不是什么皇后娘娘,我是你的小玉妹妹,是云清的姐妹,我帮她关心一下她的女儿不行吗?你非要和我见外,是怨恨我刚才没帮你们说话吗?” “不敢!”萧立德口拙,躬身行礼:“娘娘关心臣心领了,萧从蓉被斩是她咎由自取,臣没有什么想法,任皇上处置!臣告老还乡实在是自知能力有限,不敢误国误民,决不是什么心灰意冷,望娘娘明鉴!” 贺皇后看着他躬身还没直起来的背,眼里闪过了浓浓的恨意,待萧立德站直,眼波已经转为伤心了:“萧大哥还说不是责备我,你放心,不为你,就为我以前的姐妹,我也会去求皇上开恩的……相信没多久,你们全家就能团聚了!” 萧立德看着她,突然开口说:“娘娘还记得云清立德真是欣慰,那么娘娘应该也记得云清的性格!” “我记得,那时我们吃住在一起,她有什么好的都和我分享!她是个好姐妹!”贺皇后眼波中有珠花闪动,似乎想起了那段日子。 “蓉蓉和云清很像,性格也差不多!” 萧立德状似无意地说:“她爱憎分明,被我惯的有点刁蛮,家里的哥哥妹妹甚至丫鬟没少被她欺负!可是,她又是极护短的人,她欺负自己人可以,如果别人欺负到家里人,那她是绝不允许的,就算为此关黑屋饿肚子她都会拼了命地去维护自己人……娘娘,这种性格和云清像不像呢!” “是有点像!”贺皇后不自觉地附和,眼睛贪恋地盯着他的脸,似看不够一般仔细地看他的眉,他的眼! 萧立德武将出身,四十出头的人还保持着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墨黑的发没一根白丝,整齐地束在头顶。浓黑的眉,高直的鼻梁,器宇不凡的样子让贺皇后透过他的脸似乎看到了年轻时的他,一袭黑色铠甲,威风凛凛地于大军前一站,就征服了她和云清两颗情窦初开的少女心…… 她和自己的姐妹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就像现在的萧从容和贺冬卉,都为了想得到他互相竞争着。 她们不顾少女的矜持,寻找机会和他相处,她最终以为他是喜欢自己的,缠着父亲去说亲,正碰上云清家也去说亲。不知道老侯爷和他说了什么,他竟然选择了云清,所以她只能看着自己的姐妹嫁给了自己深爱的男人,而自己却被送进宫,强颜欢笑去侍奉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人…… 尽管他是一国之君,尽管他带给她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她还是无法真正的快乐! 谁知道她为了站在这个位置付出的努力,谁知道她想要的只是现在身边这人的爱,每次看到那夫妇两恩爱地站在一起,她就恨!恨云清抢了她的爱,恨老侯爷拆散了他和她,恨再也无法回到当初…… 看见萧从容出现在她面前时,那酷似云清的面容又勾起她的恨……这一切萧立德明白吗? 拉回神思听到萧立德幽幽地叹道:“云清死了多年,在那边一定很孤独!就让蓉蓉去陪伴她吧!……死者已矣……一笑泯恩仇吧!” 萧立德似意兴阑珊,说了这话就不再多言,躬身施礼走了。 贺皇后孤单地站在花园中,想着萧立德莫名其妙的话,半天才醒悟过来,萧立德绕着圈子说什么云清的性格,原来根本不相信萧从容会下毒!她既然不可能下毒杀自己家人萧玉芙,那么误杀周勤就更不可能! 贺皇后一惊,危险地眯起了双眼,那么,他是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他之所以赞成处斩萧从容,是想牺牲萧从容保住萧家的人吗?指望一个萧从容平复她的仇恨之心?真是可笑! 她忍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把萧家踩在脚下,让她现在放手,可能吗? 贺皇后的眼慢慢冷了下去,一笑泯恩仇,谈何容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她肯忘了私人恩怨,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萧家是不能不除去的。 萧立德,老侯爷,哀家说没多久,你们全家就能团聚了!那就一定能团聚的! ***** 功高震主,历来是帝王大忌,萧立德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萧家于武家功劳太多,父亲因此被封为异性侯爷——定远侯,对萧家,已经是走到了顶峰,如果不急流勇退,等待的就是盛极而衰。 萧老侯爷四个儿子只剩萧立德一个了,其他的都战死沙场。算算哥哥弟弟们留下的侄儿侄女,包括自己的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萧立德找不出一个能让萧家发扬光大的可塑之才。 萧梓侗刚愎自用,跟着萧立德上过战场立过功,可就一副暴躁的脾气让萧立德断定他没有前途。 小儿子萧梓泱耳朵软,媳妇说啥就是啥,这样的性格怎么堪大用。 有女萧从蓉,倒是生了一副风风火火的刚烈性格,却脱不了儿女情长…… 那小女萧玉芙,弱弱的样子就更入不了萧立德的眼了! 就像现在,萧从容被关押大牢,萧玉芙昏迷不醒,两个哥哥却各忙各的,人影都见不到,萧立德站在院中就有些萧瑟,望月喟叹,他可以指挥大军如何打胜仗,为什么对自己的家人就束手无策呢! 几天之间他老了许多,外表当然看不出来,作为一个武将,他不允许自己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有什么都是自己扛着。 心好累,外面每个人都在看着萧府,萧府的人也在看着他,都想看他如何应对萧从容被押一事,而作为一个父亲,他又怎会不知萧从容的无辜呢! 蓉蓉下毒?还是因为妒忌要杀萧玉芙!初闻时他就苦笑,这丫头的个性难道他还不清楚吗?典型的和云清一样!她欺负自己人可以,如果别人欺负自己人,不管她平日怎么恶劣,都是和家人抱成团一致对外的! 拙劣的陷害,说到底还是萧家的名声累了她!如果没有辉煌的过去,没有那令人忌惮的萧家军声誉摆在那,她一个腿断了的小女人,会有谁费尽心机地想陷害她呢! 蓉儿……委屈你了!萧立德有些心酸,不出意外,明日她就要问斩,他作为一个父亲,不能保护她,还为了萧家的老老少少将她推到了最前沿,不内疚都不可能啊!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从皇后退婚的时候我就预感到了萧家的命运,我无法阻止你嫁给三殿下做侧妃,只能用漠视制造出你和萧家不和的事实; 我没有在你被打时去接你,我让你大嫂赶你出去都只是想让你远离萧家,远离灾难……希望人家看你落魄如斯放过你,没想到还是避无可避地将你拉了进来……这就是所谓的是祸躲不过吗? 蓉儿……别怪为父心狠,如果你的死能换来萧家满门的生,那么为父来世为你做牛做马以偿还今生欠你的……生生世世,直到还完为止!然后我们再投胎,你还做我的女儿,我还做你的爹爹,让为父再来好好疼爱你! 萧立德想到伤心处,眼泪滚滚而下,叫老管家拿酒来,颤抖着手倒了一杯洒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那是萧从容出生时种下的生辰树,眼看花将飘香,人却将亡,怎不叫人嘘嘘…… 老管家在一旁看着,想起明日就是周勤的出殡日,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再想起萧三小姐平日的好,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萧立德喝了很多酒,醉醺醺地回房睡下,只想睡个一天一夜,不用亲耳听到萧从蓉被斩的事。 可惜好梦永远都不会成真,睡到下半夜,就被大儿子萧梓侗推醒了,这个平日脾气暴躁的男人一脸的恐慌:“爹,萧府被官兵包围了,说接到密报……说我们窝藏刺客,通敌叛国,意图谋反……让我们开门缴械,自缚请罪!” “谋反!?”萧立德酒醒了一半,衣服也顾不上穿,一把推开儿子跑到庭院中,只见府外火光冲天,映得四处火红一片。 官兵的吼叫声震耳,萧府人慌马乱,都被惊醒开始四散逃窜了。 二娘将金银细软收了个小包袱,带着悄悄地逃走,才拉开后门就被等候的官兵抓住了,哭叫着:“官老爷,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全是萧立德背着我做的,我冤枉啊!” 大儿媳妇何凤将一双儿子推上墙,自己才爬上墙头就看到一双儿子已经在官兵手中,不由撕心裂肺地叫道:“还我儿子,我们妇女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谋反通敌都和我们无关啊!” 萧梓泱把媳妇孩子绑上马,挥舞着长枪冲出去,才出府还没开跑就被袢马绳拉了个踉跄,媳妇摔了出去,儿子撞到了门前的石狮子,当场碰得头破血流。 萧梓泱才冲过去,就被大皇子的剑拦住了,一声冰冷的“带走”,就有侍卫如虎似狼地冲上来,缴了他的长枪,给他带上枷锁押进了囚车。 萧立德站在庭院中,一身白色的中衣,默然地看着周围火把来来去去,凛然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官兵如临大敌地用长枪将他围在了中央。 不敢小看他手无寸铁,毕竟萧家军饶勇善战的名声不是虚来的,而这位打了上百场战役的将军更是军中的传奇,是每一个军人景仰的神话。 一些官兵就开始在萧府大肆搜索,翻箱倒柜,几个时辰前还整整齐齐的家顷刻间变成了垃圾场,乱不忍睹。 哭叫声,喝骂声,鞭打声让萧梓侗忍无可忍,随手夺过了一个士兵的长枪,怒吼着:“老子和你们拼了!”就冲向前,结果被数十把刀架在了脖子上,最后被逼悻悻然地放下了长枪。 一个个场面似梦境在萧立德眼前上演着,当大皇子的亲卫从萧府不知道哪间房间押出满身血迹的“刺客”时,萧立德笑了,唇边无法掩饰的讽刺中夹了一丝欣慰:幸好老侯爷没在府上! 可这欣慰没保持多长时间,当他在天牢看到已经被刑具折磨得只剩半条命的老侯爷时,他的镇定差点崩溃,目眦尽裂地吼道:“我只恨我为什么不反!” 为将者的悲哀 康王周勤的出殡之日原定于今日,众官员还没出门参加出殡仪式,就接到了周府家丁挨家挨户的通告,说今日出殡取消,他日出殡日期另行通知。 众官员还没揣测出发生了什么事让周府改了周勤的下葬日期,就听见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定远侯萧府通敌叛国,已经连夜被大皇子奉旨查抄,满门老小六十四人都被押天牢等候审判。 众官员一片哗然,还没等人提出异议,又爆出了新的证据。刺杀三皇子的刺客从萧府被搜到,刺客服毒自杀前供认是受了萧大公子的指示,要为萧三小姐被打出口恶气。 两件事不论哪一件都能让龙颜大怒,武二帝责成大皇子严加审问,如证据确凿,绝不姑息。 对这夜间发生的事萧从容一无所知,被关押在此虽然受了不少罪,可比想象中的要好。 大皇妃虽然恨死她,恨不能生噬了她的肉,可碍于这是刑部大牢,主管京兆尹和公子郭荥阳都和五殿下交好,五皇子不许碰的人,她的手再长也伸不进这大牢里。 萧从容皇后不来审,其他人也不敢动,每天就关在牢里。她本来就受了刑杖伤,身体虚弱,有些伤都还没好,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方呆上两天,身体就无法抵抗地出现了异状,又痒又疼,最后竟然有脓水流出。 看苗三娘面善,要了点药擦,无奈大的环境就是如此,药根本没什么效果。一夜痛得翻来覆去,没怎么睡好,天刚刚蒙蒙亮,就听到有噪杂的脚步声传来,听声音都是奔她而来。 出大事了,而且事关萧家,才这样想着挣扎着坐起来,就看见苗三娘带了一些面生的侍卫站在牢笼外。 “出来,你要转狱了!”一个带头的侍卫出声喝道,凶神恶煞中带了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视。 “报告彭侍卫长,萧从容不会走路。”苗三娘小心地提醒道。 彭侍卫是大皇子的人,闻言瞪了苗三娘一眼,扭头对身后的下属喝道:“你们两个,去把她带出来!” 两个侍卫就进来,一人一只手臂,抓住萧从容就往外拖,萧从容感觉自己全身似被撕裂般疼痛起来,豆大的冷汗就掉了下来,她强忍住,咬紧牙不让自己哼出一声,不想让这些人把自己看扁了! 萧从容拖了镣铐,又沉又重,两个侍卫拖了一段路也有些负荷不住,抬眼叫道:“侍卫长,她又不会走路,能不能把这些镣铐取下来?” 彭侍卫过去,一人一个耳光啪地打在他们脸上,怒喝道:“废物,她是什么人?钦犯!你说她不会走路她就不会走吗?万一她跑了,你拿命来还吗?” 两个侍卫有些委屈,低头将萧从容像拖布袋一样拖在地上走,一路只听镣铐响,那些牢房里的女囚探头悄悄看,只见萧从容被拖得面无血色,都在心里怜悯她,造孽啊! 一群侍卫还没走到门口,又有一队侍卫簇拥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彭侍卫一惊,手就按在了剑柄上,细看竟然是五皇子武铭昊,吓得赶紧放开,上前行礼:“五殿下,你怎么到这来了?” 武铭昊没理他,一眼看到被拖在地上痛得冷汗淋漓的萧从容,大怒,一把推开那两个侍卫,怒喝道:“谁让你们这样对待她的!” 彭侍卫愣了愣,就见他弯腰去抱萧从容,边叫道:“蓉蓉,你怎么样了?痛不痛?” 废话!不痛你来试试! 萧从容只能在心里骂道,已经没力气张口骂人了,翻了翻白眼,对这个五皇子实在生不起什么好感! 还说喜欢她,当日在大殿上也没见他出来帮她说一句好话啊! 就算仗着皇后的疼爱说错了估计那老妖婆也不会治他之罪,可是他就一句都没说,怎么让她不失望啊!难怪蓉蓉以前没选他,就他这样只会空口说喜欢的男人她也看不上,孬种! “五殿下,你要做什么?”彭侍卫长看见武铭昊拔剑去斩镣铐,大惊,慌忙上前拦住他:“五殿下,在下只是奉旨带人,你可千万别让我为难!” “本王就让你为难了怎么样?给本王把她的镣铐取下来!她都不能走了,她还怎么逃走……你们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武铭昊看萧从容被镣铐磨得鲜血淋淋的腿腕,心痛得几乎散失理智,一手揪住了彭侍卫的衣领,冲着他的脸咆哮道。 “她是钦犯,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小的无法向大殿下交差,五殿下你别为难我!”彭侍卫无奈地解释。 “出了什么差错让大皇兄找本王,给本王把她的镣铐解下来,不就是押送到天牢吗?本王帮你把她带过去!” 武铭昊已经快失去理智了,心爱的人被折磨成这样,他恨不能立刻将她带走,远远离开京城,这皇子不做也罢! “恕在下不能听命!”当了一干手下,彭侍卫被他吼得有点下不了台,拼着自己占理,就是说到皇上那也有理,索性和五殿下呛上了。 武铭昊本就一肚子怨气无处发,萧从容等于是被他接进宫才出了这样的事。他心里对她下毒也持有怀疑的态度,无奈找不到证据为她洗脱罪名,看她受这样的罪心里已经充满了内疚感。 再看自己连帮她少受点罪都不能,一口怒气上来,手中的剑就直指彭侍卫的喉咙,被怒意冲红了眼睛:“本王现在就带她走,你等又能如何,难道连本王也杀吗?” 寒气森森的剑指着彭侍卫的脖颈,再往里一寸就可以将他喉间穿透,彭侍卫逞能也要看看时机,要面子还是识时务为俊杰,正矛盾,就听到自家主子的声音。 “哟,五皇弟,这是生哪门子的气啊!” 大皇子揶揄的声音在这大牢阴森的气氛下显得有些冷,武铭昊转头,看见自己的皇兄站在身后,后面还跟着一群精兵。 “我……”武铭昊垂下了眼,心虚地撤下剑:“大皇兄,我只是向彭侍卫讨个人情,萧从容腿不能走路人尽皆知,能不能不给她戴镣铐?” 大皇子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俯瞰萧从容,萧从容淡淡地和他对视着,目光清澈坦然。 武铭锋蹲了下来,伸手掐住了萧从容的脸,转过来转过去。 武铭昊脸色就随之变了,还没发火,武铭锋就站了起来,笑道:“姿色一般,不明白五弟为什么那么痴情!不过五弟亲自求情,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彭侍卫,给她把镣铐取了,赶紧送过去和她家人团聚吧!否则萧老头该以为她被处斩了!” 萧从容一听,坐实了自己的猜测,萧家人大难临头了,只是不知道被以什么罪名收监了。 似乎怕她不知道,武铭锋拍拍武铭昊的肩说:“萧家通敌叛国,罪证确凿,一旦签字画押就要被问斩,萧从容只不过将行刑期往后推了几日,五弟想救他,就去求萧老头吧!他家不是有块免死金牌啊,哈哈,上上下下六十四口人,本王倒想看看他救谁!” 武铭昊怔住,矛盾地看着彭侍卫将萧从容的镣铐取下,不知是不是真买他的帐,这次没怎么为难萧从容,将她扶上了囚车带走了。 大皇子看着远去的囚车,颇有些得意:“萧家问斩之日,就是周勤出殡之日,这下你皇嫂该满意了,不会再和我闹了吧!” 武铭昊冷冷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问旁边的亲信:“你相信萧将军会通敌叛国吗?” 亲信迟疑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说:“不……不信!” 萧府忠君为国,世人皆知,一夜之间传出叛国的事,跌掉多少人的眼球,没有真凭实据,大家都是半信半疑,谁敢为谁担保啊! 武铭昊自然知道亲信顾虑什么,咬牙道:“我也不信!本王要去请求父皇重新委派调查人员,别给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栽赃陷害朝廷重臣的机会……哼……我们进宫!” ***** 有些人生来就是贱命,说的一点也不错,萧家没难时,萧玉芙一直昏迷不醒,被抓进天牢她却清醒了,愕然地看着身上的镣铐,半天才弄清楚自己的厄运。 清醒前还做着被皇子选中就可以做王妃的美梦,清醒后却镣铐加身,这巨大的落差谁能受得了,想不通就一直哭哭啼啼,让同牢房的二娘烦不胜烦,一个耳光就甩在了她脸上:“你烦不烦啊!都这样了还不让人清静!” 萧玉芙一时被打懵了,不知道反应。 她娘,二娘以前的贴身丫鬟不干了,以前被你欺负就忍了,都是阶下囚,又被冠了这样的罪名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凭什么你还欺负人! 小妾受了二娘半辈子的气,一时就无法忍受她这样对自己的女儿,跳起来冲过去就揪住二娘的长发往牢栏上撞,边撞边骂:“我让你欺负我女儿,你什么东西,老娘都没舍得打,你打她,我就打死你!” 小妾小户人家出生,力气又大,二娘被撞得发懵,半天才反应过来,又打不过小妾,被打了几下就杀猪般地嚎啕大叫:“救命啊,杀人啦!” 声音在天牢里又大又凄惨,让远处闭目盘膝而坐的萧立德蹙眉,狠狠咬紧了一口钢牙。 天牢的狱役长魏昌闻讯带人跑了过来,慌忙拉开快被小妾勒得半死的二娘。 看二娘气息奄奄的样子,魏昌气不打一处来,这天牢关押的犯人都是重刑犯,没有判刑前莫名其妙的死了他都脱不了关系,这两人在他的地盘打架致死,这不是不给他面子吗? 一怒之下一人给了一巴掌,手劲之狠让两人的脸立刻肿了半边,魏昌恶狠狠地骂道:“都被关在牢里了还不老实!想打架给老子惹麻烦,活够了吗?” 萧玉芙一听这几个字就扑过来抱住魏昌的双腿大哭道:“官爷,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我还没嫁人啊!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真的不想死啊!” 魏昌见她扑来,本来嫌恶地想将她一脚踢走,听到她说“我还没嫁人”几个字,眼神就一亮,伸手抬起她的下颚,看了看,姿色不错啊! 天牢只要人没死,谁管你那么多,当下邪笑,也不管众目睽睽,摩挲着萧玉芙的下颚色-迷迷地笑问:“你真的做什么都可以?” 萧玉芙一听这话,似看到了生机,头脑简单,那知道以萧家的罪一个小小的狱役长能做什么主,以为遇到了救星,就死死地抱住魏昌的腿,头点得像小鸡琢米:“只要官爷能救我,让我做牛做马都愿意!” 萧家的大少奶奶何凤愕然地看着魏昌众目睽睽之下将手伸进了萧玉芙的衣襟,半天才反应过来,将身边两个未成年的叔伯侄女的眼睛死死捂住,自己也脸红过耳地低下了头。 魏昌肆意蹂-躏了一翻才验货满意般抽出手,对看得只差口水淌的手下说:“萧玉芙有事情要交待,我带她去审讯室!”,就堂而皇之地把萧玉芙带走了。 “不要脸!”何凤冲远去的几人吐了一口水,等他们走了老远,才将两个侄女的眼睛放开,忧心地搂着她们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不是笨人,自然知道魏昌只要尝过甜头就会不断来骚-扰这些女囚,萧玉芙是自愿的,其他人呢? 看着小妾和二娘还有弟媳无端的沉默,似乎也动了心思。她茫然,如果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是一死以保贞洁呢!还是苟延残喘,为活着而放下自尊…… 这是没有答案的事,不到最后绝望的时候,谁会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呈现给家人看,如果、万一他们被证实是冤枉的,以后谁还有脸呆在萧家啊! 何凤祈祷着,千万别让自己选择,她还有两个孩子,她不能让孩子活着以她为耻啊! ***** 萧玉芙还没回来,萧从容先被送来了,没戴镣铐,一被送进来就被萧家的女眷用恨不能噬她肉的眼神盯着,似乎她是害萧家被抄的罪魁祸首,扫帚星,从做了侧妃萧家就一直不顺。 碍于二娘和小妾打架反被打的前车之鉴,没人敢上来打她,骂也是小小声的,违恐被狱役听见飞来横祸。 萧从容缓过力气,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萧家认识不认识的女眷都关在一个牢笼里,而且全都用想杀了她的眼光看着她,她愕然,续而觉得自己明白了原因。 能让一家满门都被关起来的原因,历史上就那么几条,不过就是通敌叛国,或者意图谋反,没什么稀奇! 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萧家树大招风,又有兵权在手,他不倒几个皇子怎么坐稳江山啊 所以她被陷害被打都只是小儿科,真正惨烈的就在这。 萧从容父亲是上将,酷爱历史军事,萧从容受其侵染,对历史上一些名将也了如指掌,对历史上冤死的一些大将更是怀了兔死狐悲的同情心。 与萧老侯爷虽然相处不久,但老人的铮铮铁骨,还有博大的胸襟都深入她心。 冷兵器时代的将军都是用血肉之躯拼来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就足见其功劳的艰辛,这样一个用累累血汗伤痕换来的萧府两代将军,她不会理解仅仅是个荣誉,而是从相处中感受到了老侯爷的人格魅力! 就连那穿越过来就只闻其名没见其面的父亲萧立德,她也不会以为他将她赶出来就是对她毫无父女之情,反而,透过他,她更想念自己的父亲……不会喜形于表,表达自己真实思想感情的老人,那份藏在心里,爱之深责之切的感情不是曾经经历过又有几人能懂! 大爱如山,军人的爱更是比山沉重,他们不会用花言巧语证明自己,只会默默地流血流汗,男儿有泪不轻弹!萧从容相信,看到自己的忠心被践踏,这才是为将者的悲哀…… 而萧府的沉沦,萧从容觉得,比任何事都能打击萧将军和老侯爷,谁想打击他们,这命脉拿得出奇的准! 人生最惨烈的戏剧 武铭昊气冲冲地赶进宫,撞到了母后的凤撵,皇后娘娘抱着自己的爱猫正在散步,看见他急匆匆地进来,就让刘公公把他叫了过来。 “皇儿,你这是上哪去啊,忙得一头大汗的!”贺皇后怜爱地将爱猫交给宫女,取出手绢帮他擦汗。 武铭昊被动地让她擦完,才说:“儿臣找父皇有事,去去再来陪母后说话!” 刚想告退,就被贺皇后拉了手说:“你父皇刚吃了药睡下,交待任何人不准打扰!母后正要出宫去探望你三皇兄,不如你陪母后去吧!” 武铭昊一听父皇刚睡下,脸上掩不住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想了想就陪贺皇后前往三王府。 路上,看贺皇后心情很好,就试探地问道:“母后,儿臣有一事想请母后帮忙,不知……” “哦,你不说母后还想不起来,你一说母后就想起来有件事要和你说!” 贺皇后打断他,高兴地说:“那天生辰宴,你看到郭尚书的女儿郭梅跳的水袖舞了,你觉得如何呢?” 武铭昊被打断话题,有些不高兴,沉了脸说:“没注意!儿臣有事和母后说,是……” “怎么没注意呢?那么大一个人,跳的舞好,身材又好,人也长得很美,最重要的是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母后是越看越喜欢呢!” 贺皇后似没注意他阴沉的脸,再次打断他自顾自地沉浸在回忆中,说到后面眉开眼笑:“那天那些女人,母后就相中了她,过几日找个吉日去给你提亲吧!” “母后!”武铭昊怒了:“儿臣已经说了,除了萧从容,孩儿不要其他人做王妃!对了,儿臣要和你说的事就是萧家的事,儿臣不相信萧家是逆臣……” “住口!”武铭昊话没说完就被贺皇后喝止了,她收敛了笑意,满脸怒意地瞪着武铭昊:“你有完没完,萧家是不是逆臣是你说了算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不是逆臣?抓人审讯的是你大皇兄,你这样说是不是说他冤枉好人?授权你皇兄审理的是你父皇,你是不是想说你父皇有眼无珠?” 一连串问题问得武铭昊张口结舌,半天悻悻然地说:“儿臣担心大皇兄公报私仇,为了周勤冤枉好人!” “你……”贺皇后被他气得要死,捏了捏他的脸,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这话就在这说说就算了,你要出去乱说惹祸了母后不会给你撑腰的!” 武铭昊不平地说:“本来就是事实,哪有那么巧,周勤才出事,萧家就被举报通敌……” “啪!”贺皇后给了他一个耳光,狠狠地骂道:“你给我闭嘴,你还怕活得安逸了吗?就算你有证据证明是你大皇兄做的,你也给我老老实实地装不知道!萧家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你大皇兄背后有周国公一党撑腰,又拿了御林军的兵权,正得你父皇信任!此时别说一个萧家,他要你的命也能神不知鬼不觉,你拿什么去和他斗?” 武铭昊没想到一向爱他的母后会打他,捂了脸不知所措。 贺皇后看他委屈的样子,自知过分,口气也放软了,耐心地劝道:“你大皇嫂背后是郭家,财大势大!你父皇又生病,三皇兄重伤未愈……稍有不慎,他完全可以取而代之……你是想把他逼到这个地步才甘心吗?” “我……孩儿没想这么多!”武铭昊心虚地承认。 贺皇后叹了一口气,抚过他被打的脸,劝道:“你担心萧家没错,可是也不能这样莽撞,没有真凭实据说出来只会让人以为你妒忌英才,落人口实,你是皇家的孩子,与平常人家不一样,要多个心眼,好好想想清楚再说!” “可是孩儿担心蓉蓉,你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折磨她,孩儿看了心疼!”武铭昊老实地述说自己的真情实感。 “母后知道,母后也是过来人,怎么不知道你对蓉蓉的一片真心,否则也不会同意让她进宫了!” 贺皇后拍拍他,微笑:“母后会让人去天牢吩咐一声,让你大皇兄别为难她,好不好?” “多谢母后,孩儿代她感谢了!”武铭昊脸上这才露了笑脸,跟着贺皇后下轿进了三王府。 ***** 三皇子武铭元胸膛被剑刺伤,据说差点就刺到了心脏,卧榻休息,听闻贺皇后驾到,慌忙要从床榻上下来,被贺皇后拦住了,嗔道:“自家母儿,多什么礼啊!母后不会和你见怪的!” 武铭元让一旁侍奉的贺冬卉代替自己行了礼,吩咐:“小卉,大热的天难为母后辛苦,你亲自去沏点凉茶给母后消消暑热!” 贺冬卉答应着离开了,贺皇后对着武铭昊夸奖道:“看看你皇嫂,多贤惠,娶王妃就要娶这样的女人,知书达理,温柔贤惠……” 武铭昊不爱听,说房间太热,出去透透凉就离开了。 贺皇后看他离开的背影,收敛了笑容摸上武铭元的胸膛,怜悯地说:“受罪了,这大热的天难为你了!” 武铭元笑了:“让母后担忧了,这点罪还能忍……孩儿只是担心那老侯……” “这个你别担心,他已经和他的家人团聚了!”贺皇后微微一笑制止了他没讲出来的话。 武铭元蹙眉,还是担心的样子:“他离开的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弄清了吗?” “他嘴硬不说……你放心了,有的是办法让他说!” 贺皇后摸过他的剑伤,心疼地说:“母后不会让你的血白流的!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武铭元强扯出了一个笑,试探地问道:“听说萧从容今日问斩,斩了吗?” “她还有点用,我向你父皇讨了个人情,让她和她的家人先团聚,没斩呢!” 贺皇后看他的样子,狡黠地笑了:“没斩,可是罪没少受,你五弟都心痛了,刚才还跑来和我求情呢!” 武铭元的脸色就阴了,武铭昊对萧从容的感情他一直就没当回事,反正萧从容在乎的人是他! 可是自从休了萧从容,武铭昊就有点肆无忌惮了,不但去给她送轮椅,还逼着母后让她进宫参加选妃,虽然是自己不要的女人,可是这样被自己的兄弟惦记,他要说没有想法也是骗人的! 看他的样子,贺皇后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轻骂道:“你别告诉我你也心痛了,后悔了?她是救过你没错,可她也害了你的孩子,功过相抵,你已经不欠她了!你不要有什么内疚的想法。萧家通敌叛国不是你造成的,她是死是活你也做不了主,何不想开点呢?冬卉是好王妃,你别让她伤心……” “我知道……我没心痛……”武铭元的话有些言不由衷,贺皇后安慰了几句就摆驾回宫了,贺冬卉端茶回来只剩武铭元躺在病床上。 “夫君,喝点凉茶!”她给武铭元倒了茶,神色如常地侍奉完才回屋。 连梅进来,将刚才皇后和武铭元说的话一一告诉了贺冬卉,贺冬卉脸色就越听越差,敢情武铭元还没忘记萧从容啊! “小姐,他们说的是不是萧老侯爷啊?” 连梅虽然知道不该问,可是自持是贺冬卉的心腹,掩不住好奇之心,脱口问道。 贺冬卉责怪地瞪了她一眼,却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猜测,点头道:“应该是吧!萧老侯爷失踪了几天,听说没人知道去了哪里,应该是落到了皇后手中吧!” “那萧家的通敌叛国……”连梅没说完就被贺冬卉捂住了嘴巴:“你想死啊,这是你我能讨论的吗?” 她看了看四周,捏连梅的脸一下,说:“以后别说这件事!” 连梅点了点头,等她拿开手,又问道:“那萧从容这次该死了吧?” 贺冬卉蹙眉,状似无心地说:“那可不一定,萧家不是有免死金牌一枚吗?萧老侯爷要拿来救萧从容,皇上也只能赦免她无罪!” 连梅就笑了:“小姐你傻了,萧老侯爷为什么要救萧从容啊,不要说她那么臭的名声,就大师说她命中无子一条,老侯爷也不会救她,救了她,萧家不断子绝孙了!依我看,萧老侯爷应该用免死金牌救个孙子,这样萧家至少还有点希望有后!” 听连梅提到萧从容命中无子一条,贺冬卉有些心虚,连梅不知道,她可是很清楚,这事还是她怂恿父亲买通了大佛寺的法正大师给萧从容做的批文,全是妄言,是为了让武铭元下决心和萧从容退婚的一个重要手段! 法正大师德高望重,所做的批文十拿九稳,深得皇家信任,萧从容命中如果无子,作为有可能做太子的武铭元会要这样一个女人做王妃甚至太子妃吗? 贺冬卉担心了一下,又想开了,她是知道法正大师的批文是假的,萧老侯爷又不知道,谁会将传宗接代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不会生的女人身上,如果她是萧老侯爷,她也只可能用免死金牌换一个孙子,萧从容必死无疑了! 贺冬卉本来没把萧从容放在眼中,生了警惕之心全为那天萧从容来王府自动请休后发生的事。 萧从容走后,一个丫鬟来向她报告了萧从容和周勤在街上发生的事,当听到萧从容竟然自己放了玉佩去诬陷周勤时,她猛然警惕了,不能不说自己做贼心虚,那天一时得意以为萧从容必死无疑就把陷害她的事一一讲了出来,当时以为她昏迷不醒,又必死无疑才说的那么痛快,没想到她竟然命大活了过来,而且还演出了这么一幕,这让她有种错觉,萧从容是借此事告诉她,她完全知道她做的事! 以她了解的萧从容,睚眦必报是她的个性,所以她一直惶惶然,明知道断了腿的她不可能把自己怎么样,却还是担心她的报复! 可以说萧从容不死,她不会放心!这是一则,另一则就是武铭元的态度,被老侯爷一番责骂后,他似乎慢慢想起了萧从容的好,有时坐着也会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阴沉着一张俊脸; 有次喝醉了竟然拉着她的手问:“你为什么不叫我元哥哥了?”,更有甚者,萧从容被赶走,住俞家大院,他还不顾身份地去看她! 探子回来报告,说他竟然告诉萧从容,只要她求他,他会允许她继续做他的侧妃,生下他的孩子……他是忘了她不会有孩子还是根本不相信批文,她弄不清楚这一点才更惶恐! 反正这一切让贺冬卉又气又恨,有她还不够吗?萧从容那个无耻的女人有什么好,竟然一直惦记着她! 所以萧从容这次即使不死,她也绝对不能忍受她活着,只有除掉她,她才能睡得安稳! *****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生离死别,而比生离死别更让人痛心的是,作为一个武将,空有一身武功,却无力保护自己的家人,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人凌辱,目眦尽裂而无法有所作为…… 这说的就是萧立德,无端被关进天牢,就被行刑审问,面对莫须有的罪名,空有一身武艺却无法分辩清自己的清白。 上看自己已经退隐逍遥养老的老父亲被卷进这无妄之灾,下看嗷嗷待哺的孙子受这牢狱之苦,祖孙四代,同牢共苦,怎么不叫他痛心呢! 更让他生不如死的还有萧府的女眷,被魏昌拖走不算,被侮辱后还从他牢前招摇而过,这耻辱让他几乎咬碎了一口钢牙。 短短两日,大刑没有摧垮他,这非人道的心理折磨就让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差点生生被逼疯了! 一头黑发一夜间变成了白发,让稍有人性的狱役都目不忍睹,心下凄然,这就是武家的国之栋梁,一代兵神战神的最终结局吗? 萧立德自然不会疯,家人孩子都在牢里,他们不死他怎么舍得独善其身。 只是作为一个士兵,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争权夺利的阴谋中,让他怎么心平。 他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扛着施加在身上的大刑,咬紧牙,拒不画押。 士可杀不可辱,要让一生耿直,忠心为国的他承认通敌叛国是不可能的,他愿意痛苦地生,也不愿意耻辱的死。 大皇子没有亲自主审,而是委派自己的小叔子,大皇妃的另一个弟弟、刑部侍郎周培主审。 周培和萧立德有私仇,昔年萧立德做将军,他做先锋官,因为贪杯喝醉误了军机,被萧立德军法治罪,打了三十军棍,逐出军营。后来还是周国公托人,将他另换了个军营,立了战功才慢慢升了上来。 他一直对这三十军棍怀恨在心,苦于萧立德一直受到圣宠找不到机会报复,现在逮到机会,名正言顺,怎么会不趁机报复呢! 魏昌所作所为自然有人向他报告,他却装作不知,纵容他们为所欲为,只想等适当的时机拿出来羞辱萧立德,武将当然最了解武将,他知道什么才是摧毁萧立德的利器。 心理上的打击有了,身体上的折磨自然不能少,烙铁,夹棍都是小儿科,周培堵了一口气,能想到的酷刑都搬了来,势要在精神肉-体上都降服萧家两个老不死的! 天牢刑房成了人间地狱,不时在上演着人生最惨烈的戏剧,除了行刑之人,观者听者无不恨自己为什么生在人间,早死或者就不用看这悲惨到令人发指的一幕! 萧从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幸运,因为腿断了,魏昌对她没有兴趣,几次挑去侮辱的女眷都没有她。 她缩在自己的角落里,看着被侮辱回来的女眷绝望呆滞的表情,那凌乱的发丝,斑斑的血迹都刺痛着她的眼。 虽然不是真正的萧家人,她的心也痛得一点点在滴血,愤怒得恨不能有超能力,来毁掉这无间地狱,解救这一牢无辜的女子。 这样的时候,她最恨的就是自己不能动的双腿,让她空有一身怒气都无处发泄! 忍耐已经一点点耗空,她暗暗发誓,只要魏昌的狗爪子敢伸向那两个未成年的侄女,她一定拼了这条贱命不要,也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不自由毋宁死,与其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罪恶发生无法阻止,她愿意以死止暴。 这一天避不可避地来到了…… ***** 这几天风休假,每天的更新会在一万字,即两章,等上班后恢复正常更新,每天不会少于六千字,希望多多理解多多支持,谢谢! 另外感谢下给我送红包的朋友们!不管你们送红包还是鲜花或者冲咖啡风都喜欢,因为这都是你们支持我的表现,谢谢! 众怒难犯 萧从容是人,一个平凡断腿的穿越者,没有异能,也没有什么绝世武功。 被关在大牢里,浑身病痛折磨着已经是悲哀,还要目睹着同姓的萧家人被折辱。 虽然其中有些是自愿的,可是如果不是被关押在这大牢里,被刑具所威胁,哪个女人愿意抛弃自己的自尊委身于猪狗不如的狱役呢? 所以她无法去谴责那些为活命失去贞洁的女子,只能痛心自己无法保护她们,而让她们一个个被凌辱。 这样的心情下,她完全能体会萧立德和萧老侯爷的心情,也能体会二哥萧梓泱半夜近乎狼叫的哀嚎。 二嫂姿色不错,见萧玉芙委身魏昌回来后去了镣铐,还带回了吃的,就心动了。魏昌再来,她不顾二娘、小妾的白眼,不顾在自己孩子面前的形象,半敞着胸襟迎了上去。 魏昌自然来者不拒,拖着她出去,一路动手动脚,还从萧梓泱牢前走过。让萧梓泱一见眼睛顿时血红,在牢里用镣铐砸着牢栏,骂到声嘶力竭,其凄厉如受伤绝望野兽的嚎叫让闻者无不动容,无不心酸。 大嫂何凤听着那叫声心惊胆战,如果萧梓泱可以出来,那一定是不能容二嫂活下去的,她抱着一双侄女,瑟瑟发抖,抗拒着萧玉芙食物的诱-惑,害怕自己忍不住也做下如此低贱之事。 有萧玉芙带头做下这辱没萧家的忠烈的事,萧从容以前做侧妃的事就不算什么了! 首先是两个小侄女萧金晶和萧银莹开始亲近萧从容,两个小丫头是萧立德哥哥的遗孤,金晶有点野,和以前的萧从容脾气很像,也和她很亲近,萧从容做了侧妃后她被娘亲交待不准和她来往,才疏远了。 银莹有点孤僻,和金晶年龄差不多,在萧家被人欺负时就是金晶帮她出头,久了就成了金晶的跟屁虫,金晶对谁好她就和谁玩。 萧从容被关进牢里,腿断了又没丫鬟侍候,那些狱役才不管,吃的放在牢门口,数量还极少,就是想看萧家女眷为抢吃的争个你死我活。 每当这时候,萧从容宁愿饿着也不愿去抢,一来不愿众目睽睽之下为吃食爬过去,二来为了老侯爷,身为一个萧家人也不想狱役将她们看扁。 金晶她们就没这么多顾虑,吃的一来就奔上去抢,照顾了娘和何凤,看萧从容没吃的,半夜趁娘睡着悄悄地塞给她。 弄上两次,被她娘发现,破口大骂一顿索性光明正大地给了,她娘没办法,都在牢里了,打也舍不得,就由她了。 萧从容心下感激,就暗暗发誓,如果魏昌敢把爪子伸到她们头上,她一定给他点颜色看看。 两个小丫头才六七岁,按理说牢里的女眷成年的很多,魏昌挑来挑去也不可能挑到她们。可是萧从容前世做过特警,那观察能力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的,她早发现魏昌每次来眼睛都要在这两小丫头身上停留好一会。 做警察的什么没见过,恋童癖,变-态什么样的人没有!看那目光,萧从容就知道魏昌对这两小丫头动了坏心眼,怎么保护两个小丫头就成了她最头痛的事。 牢里什么武器都没有,女眷进天牢发簪耳环全部被搜走了。这时候她就有些怨恨五皇子,如果不是他多事,至少还有镣铐可以当武器,现在赤手空拳,又拖了一副残破的身子,她拿什么去保护小丫头们啊! 也是天可怜见,魏昌找去的几个女人就数萧玉芙最听话,也最懂得侍候他,所以‘恃宠而骄’,她的待遇就比其他女眷好多了,不用抢吃的,魏昌让人给她另留了一份。 这日,送给她的是碗粥,吃了几天冷硬的馒头,突然得到一碗热腾腾的粥,萧玉芙别提多高兴了。捧着粥得意洋洋地对二娘和自己的娘炫耀,那神情比做了皇后娘娘还要沾沾自喜。 何凤冷眼看着,心中又妒又恨。也难为她,每天要经历这样放下自尊就能得到好处的考验,这诱-惑没有一定的定力是无法做到的。 而于她,放下自尊付出的代价太大……她一直坚信皇上会在最后关头发现萧家是冤枉的,他们会被放出去,官复原职,她还是萧府的大少奶奶……她要做下猪狗不如的事,还怎么有脸执掌萧家啊! 就是这样的信念支撑着她不去受诱-惑!可是不受和面对诱-惑考验是两回事,谁能忍受信念一天几次地被考验啊?一时能忍,忍忍就过了,无数次……就像撬墙角,没有一点点动摇是不可能的! 何凤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几次考验,可是萧从容似乎就无法忍受食物的诱-惑了,她盯着那碗热热的粥……众人眼中的她就是如此,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是盯着那土碗…… 没人知道一个断腿的人爆发力会如此强,萧玉芙尤其如此,喝了半碗粥,本想恩赐地给自己的娘,碗还在手中,突然萧从容猛地扑向她。她一惊,碗就被萧从容撞在了地上,碎成了几瓣。 萧从容似乎力道失控,扑在撒翻的粥上,弄得满头都是,她却不管不顾,伸手在地上的粥上猛抓,似乎想把地上的粥抓起来吃。 萧玉芙惊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跳起来一脚就踢在她腰上,骂道:“我让你抢我的粥,你这贱-人,下毒害我……现在还抢我的粥!” 萧从容被她踢得生疼,用力滚开,萧玉芙还撵过来打,被金晶一把拉住了手臂咬了下去:“我叫你欺负三姐姐!” 萧玉芙吃痛这才放开萧从容,转而抓住金晶的头发,却不敢打下去。金晶她娘可不是吃素的,早就虎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她,大有你敢打我女儿我就抓死你的架势。 正僵持着,狱役来收碗,看见碗被打破一顿责骂后收了残渣走了。没人看到,萧从容把最尖利的一片破碗留了下来,贴身放在了腰间。 ***** 当晚,萧从容就爬到了牢门口,睡在门边,那些女眷以为她几天没抢到食物,要在门口霸个好位置抢,心中不齿,却没人和她计较,萧从容就安心在门口安营扎寨了。 睡到半夜,萧从容突然莫名地惊醒了,她没急着睁眼,而是依然伏在地上倾听着脚步声自远而近。 脚步声是两人,很轻,似不想惊动囚犯。萧从容提起了心,慢慢地摸出了碗片握在手中,如果不出她的意料,魏昌要对两个小丫头下手了。 这欺凌幼儿的事毕竟和欺辱妇女是两回事,后者还有能力自卫也可以解释说是自愿,前者就人神共愤了。天牢关押的大都是逆党叛贼,说好听点都是走在时代前沿的‘有识之士’,说难听点只要不是被冤枉的,哪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腰上做大事的亡命之徒! 谁没有家小,哪个不是爹生娘养的,虽然别人的老婆可以意-淫,可是这样未成年的孩童却都是默认的不能染指的,那已经不是不人道的定义,而是畜生不如的行为,是要遭天谴的…… 魏昌虽然色胆包天,也没大到惹全牢公愤的地步,这要真闹起来,别看都是些带镣铐的家伙,哪一个不是曾经惊天动地的人物,他魏昌随便哪一个都惹不得,更别说这些人全部加起来了,所以他只能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地来…… “轻点……”魏昌吩咐开锁的人,点了一只很小的火烛,微弱的光亮只能照到很小的一个范围。 萧从容眯了眼,借那光亮认出开锁的是经常跟着魏昌的小路子,这人尖嘴猴腮,也坏透了。来牢里借带人言语暧昧,趁机揩油的事没少干,一副单薄的样子却一肚子的坏水,萧从容早看他不顺眼,心想等下有机会就收拾下他。 牢门轻轻地打开,小路子先进来,萧从容不动,捉贼要捉赃,她只有一次机会,她等着最佳的时机。 银莹睡在何凤身边,何凤也防备着她被人动,睡的位置在牢笼最深处,小路子绕过地上睡得横七竖八的女人往里走去。 金晶和娘亲又睡在牢笼的另一边,离门口比较近,魏昌看见小丫头单独卧在牢栏边,裸-露的小手臂似莲藕一样饱满结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看小路子还没走到银莹睡的地方,自己就按捺不住了。看看满牢睡得人事不知的女人,色迷了双眼,就踏进了牢房,几步过去抱起了金晶。 “啊……”金晶人小睡眠却很轻,一被抱起来就醒了,惊叫一声就被捂住了嘴,吓得在魏昌怀中疯狂地挣扎起来。 魏昌怕惊醒牢中的人,赶紧抱着她往外跑,才走到牢门,突然被莫名伸出来的什么东西袢倒了,一惊之下下意识地放开了捂住金晶嘴的手去撑住。 他跌倒时害金晶胳膊被撞在牢门上,痛得哭叫起来。 魏昌个子高,跌得比金晶惨,眼睛鼻子撞在牢门上,顿时就觉得鼻梁似断了一般钻心地痛,两股凉凉的东西就从鼻间滑了出来,扑通半跪在地上,还没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脖子突然被一双铁钳似的手臂箍住了,随即一个尖利的东西抵在了脖颈脉搏上…… 他顿时呆住了,还来不及有所动作,一个冰冷的声音就在他耳边说:“你敢动我就戳死你,不信试试!” “杀人啦……”一个尖利的男音突然凄惨地响彻在牢房中,惊醒了许多沉睡的囚犯,让瞌睡的狱役也都惊醒了,点燃了火把奔跑着进来,一间间牢房地查看着。 “金晶!”金晶娘被金晶的哭声惊醒过来,一看女儿跌在门口,魏昌和吓呆的小六子在牢中,小六子脚边是银莹,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冲上去一把将金晶抱起来。 转身才发现魏昌的姿势很奇怪,竟然是歪跪着,再细看,萧从容在他身后,手臂紧紧勒住他的脖子,一片尖利的破碗顶在了他的脖颈上。 金晶娘这才知道,如果不是萧从容,她女儿早被魏昌抱走了,顿时心中五味俱全,不知所措地看着以前被她看不起,跟着众人背后羞辱她的女人…… 何凤和其他人也醒了,看到魏昌被萧从容制住,再看看小路子还目瞪口呆地站在银莹身边,顿时大怒。 她也是武将之后,骨子里多少也遗传了一些血性,被人欺到这步田地还不知道反击的话也有辱先人。 当下大吼一声:“你们这些奸贼,小孩也不放过,老娘今日就是拼着一死也要和你们拼了!” 向前一扑,抱着小六子的双腿就将她扑倒,拳踢手打,边吼道:“姐妹们,打死他们,让他们看看我们萧家人不是任人凌辱的……打死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生……我们萧家为国捐躯的时候他们在哪里,现在落难了竟然这般欺凌我们,打死他们……” 一口怨气已经积攒了多时,何凤自己吼出来也觉得血性都上来了,一扫平日前怕虎后怕狼的性子,想着横竖也是死,倒不如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 用牙咬,用指甲掐,颇壮烈的拼搏让一笼女囚震撼,这些人里面也不乏还有自尊血性之人,谁甘心自己被人欺辱! 以前是没人带头,一看萧从容和何凤身先士卒,也勾起了心中的愤怒,除了几个胆小的,其余的都一拥而上,把小六子往死里打。 可怜小六子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只剩半条命了! 金晶看萧从容制住魏昌,挣扎着跳下母亲的怀抱,冲过去抓住魏昌的胳膊,死死地咬住。 魏昌疼痛难忍,不顾萧从容勒住脖子用手抓住她的头发,金晶也不放口,她娘一见急了,带了镣铐的手劈头劈脸地砸向魏昌的头脸,沉重的镣铐此时是致命的武器,没两下魏昌就眼冒金星头破血流了。 众怒难犯,萧从容愕然地看到自己的行为引发的效果,满笼的人都愤怒了。她又是最清醒的,虽然不知道天牢到底守卫有多少,但既然看清楚萧家的命运,就不能什么都不做的等死。 看魏昌掉落在地上的一大串钥匙,她忍不住地叫道:“大嫂,钥匙,去把牢门都打开,能跑一个是一个!” 何凤被她一提醒,再看被众人殴打得只剩出气的小路子和满身血污不知道生死的魏昌,心一狠,告诉自己萧家不是亡命徒,这都是逼的!提了钥匙,也不管是不是萧家人,就真的一间间牢房去开门。 越乱越好!她只是秉承了这样的信念为萧家人做事!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牢中凄厉愤怒的吼叫已经传遍了天牢,隔壁几个牢笼的死囚都看到了她们搏斗的样子,再看到她满身血污,满头乱发来开牢门的样子,只要不是孬种的人,都被激起了血性的一面…… 天牢有史以来第一次暴动就展开了,被打开的牢门越来越多! 越来越多的死囚都加入到杀狱役夺武器的行列中,外面的狱役被这声势浩大的动乱吓到了,死死地把守住门。 周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动吓慌了,调动了守天牢的御林军拼命镇压,一边派人急报大皇子。 大皇子被从妾室温暖的怀抱中叫来,睡眠不够,一听是萧家人带头闹事,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亲自提剑带了卫队冲了进去,见囚犯就杀。 反正这些人都是要死的,死在暴乱中连审问都省了。 囚犯都是重囚,带了沉重的镣铐本来就行动不便,又没有武器,哪里敌得过这虎狼之师,不到一时半刻就被镇压下来。 何凤毕竟是小家女子,为人父母,打开牢房没有忙着自己逃生,一间间牢笼寻找自己的孩子,等在后面找到两个蓬头垢面的小孩,暴乱已经被镇压下来了。 她全然未知,打开牢门抱着一双孩子出来刚要跑,迎面就撞上了大皇子。大皇子已经杀红了眼,看到她还提着钥匙,想也不想一剑就刺了过去。 何凤倒在了地上,看着自己的孩子跌得哇哇大哭,她的脸上却慢慢地露出了笑,还好,她没有为了活着卑微地丧失自我……如果在天上相逢,她也能理直气壮地上前和他们相认……孩子,娘没有辱没萧家…… ***** 这章写的颇为壮烈,俺是含着眼泪写的,千万不要以为俺是后妈啊……… 恨?不恨? 暴乱平息了,萧从容他们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 结束后,萧从容看到被拖回牢中的女囚少了好多人时心情是复杂的,这样的暴乱在她计划之外,她当时只是想保护金晶和银莹不被带走,没想那么多。 小路子已经被女囚们打死,魏昌混乱中还想跑,她怎么会让他如意,破碗片毫不留情地插进了他的颈动脉,魏昌当场死亡。 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只不过前世杀人都是追捕逃犯,大都用枪,这样活生生地用碗片杀人在她还是头一次。 魏昌的血喷在她衣袖上,她也有些心跳,却没有任何后悔的想法。这样没人性,猪狗不如的畜生她就没当他是人,死了算她为他积德减少作孽。 狱役将囚犯全赶回了自己的牢笼,大皇子很快搞清了事情的起源,发现是狱役长魏昌惹出来的事,气不打一处来。狠狠骂了一顿周培,怪他没把自己的人看好惹出了这么大的事端,幸好他及时赶来止了叛乱,要是事情扩大,他都不知道怎么和皇上交待。 就这死的兵士,还不包括囚犯就让大皇子头痛,匆匆责成他善后,就赶回宫去向皇上请罪。 天牢的人死一个两个很正常,可是这次不只一两个,还包括很多狱役,这样数十人的死是包不住的,皇上不说吏官也要过问。 大皇子怕被别有用心的人安上别有用心的罪名,赶在早朝结束前回到了宫中,还好皇上因病这早朝也不是天天都上,今日就没上。 他直接到了皇上的寝宫,正好碰上三皇子来给皇上请安,他心虚,抢先讽刺道:“三弟,不是说重伤休养吗?怎么今天就上朝了?好了吗?” 三皇子武铭元不知道是不是起早了,还是重伤亏血太多,脸色有些苍白,闻言只是淡淡地说:“在家休养了好几天,都没给父皇请安,又惦记父皇的病,今日趁早朝过来看看。” “父皇知道你带病来看他,一定很感动,你真孝顺啊!” 武铭锋暗地里直咬牙,他什么时候不好来,偏偏天牢出大事了他就来,这摆明是得到消息赶来凑热闹的。 两兄弟正各怀心事,虚与委蛇地说笑时,武二帝的近侍王公公出来宣两人觐见。 大皇子当先走了进去,不出所料,武二帝已经知道天牢暴乱的事,一见他就怒道:“朕让你查逆党捉刺客,可不是让你纵容手下强-暴妇孺,你弄出这样的事,让百官怎么看你?萧家是逆党,你拿到口供了吗?没有查清之前就纵容手下这么欺凌他们,怎么让百官服你……咳……咳……萧家军成千上万,如果知道他们的主帅任你这样侮辱……咳……你是怕武家的江山倒的不快吗?……咳……” 武二帝激动得一阵咳嗽,喘气都困难,贺皇后赶紧上前给他捶背递水,使了个眼色给三皇子。 武铭元了然,上前说:“父皇息怒,都是下面的人该死!大皇兄事务繁忙难免疏忽,还好及时制止了暴乱也算功劳一件!他也是尽心尽力地做事,没想到下面的人使坏,父皇就别再责骂他了!” “父皇,孩儿知错,回去一定严加约束属下,保证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大皇子趁机跪下请罪,对武铭元帮说好话微微感激了下。 武二帝平息了一下愤怒,一阵猛咳耗尽了力气,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说:“萧家不同于一般人家,稍有不慎就会引来兵变,你赶紧加紧审理,别拖得太久……” 武二帝看到一旁立着的武铭元,就随口加了一句:“元儿身体不打紧的话就协助你大皇兄一起审理吧!尽快了结此事以免又生事端!” 武铭元犹豫了一下,上前施礼,道:“父皇,孩儿失血过多,一劳碌就头晕目眩!但又不忍让大皇兄一人操劳奔波,推荐一人,二皇兄德才兼备,思虑过人,让他协助大皇兄最适合!” “哼!”武二帝冷哼一声,贺皇后忙解释道:“你二皇兄昨日被你父皇派去治理水患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武铭元恍然,低头道:“那孩儿就协助大皇兄吧!不过能力有限,还要大皇兄当主梁才行!” 武二帝这才满意,挥挥手让他们出去,躺下了。 ***** 武铭元虽然答应武二帝协助大皇子,可大都托病在家休养,偶尔才到天牢转一圈。 大皇子也不在意,让周培盯紧拿到萧立德和萧老侯爷通敌的口供,只想他们签字画押后就斩立决。 他逼周培,周培则想死的心都有了,这萧家两块硬骨头难啃啊! 萧老侯爷从进来就大刑不断,全身已经没一块好肉了,可就咬紧一口钢牙就是不招。 萧立德子承父德,也是一条硬汉子,打得昏过去醒来仍是几个字:“本将军只知道杀敌,不知道什么是通敌!” 翻来覆去就是咬定了这几个字,弄得周培快崩溃了也不见换点新鲜的词。眼看被大皇子逼死也没出什么成绩,周培在有心人的提点下将心思动到了萧家女眷的身上。 一牢残余剩下的女眷都被带到了刑房,看到高高被吊着的老侯爷和被打得惨不忍睹的萧立德,有些女眷还没等周培开口就吓晕了。 金晶银莹簌簌发抖地紧紧抱在一起,金晶娘暴乱时被狱役杀死,两小丫头现在走到哪都相依为命了! 萧从容被扔在了最前面,匍匐在地上看到曾经救过她的老侯爷一把年纪还被打得如此之惨忍不住一阵心痛。而赶她出门从来没见过面的父亲萧将军正用一双充满内疚的眼睛俯视着她。 那是怎么一双眼睛啊!花白的眉毛上还挂着血迹,眼眶里布满了血丝,瞳孔中饱含着浓浓的慈爱。那深沉的爱意似疗伤的圣泉,滴在了萧从容心上,让她有种错觉,觉得这些日子以来受过的委屈伤痛有这一刻的抚慰不算什么…… 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刻的折磨羞辱,周培气定神闲地伸手一指,刚好指到萧玉芙,这女人是第一个委身魏昌的萧家人,应该是最好攻克的对象! 狱役将萧玉芙提了出来,还没等周培开口她已经跪下了,哆哆嗦嗦,凄凄惨惨地叫道:“官爷,你要我招什么我都招,别给我用刑啊!” 萧立德听见,在上面绝望地闭上了眼,为自己养出了这样的不肖女而无颜面对老侯爷。 似乎为了后面审问的顺利进行,周培挺满意萧玉芙的表现,将写好的供状拿过去让萧玉芙签字画押,然后大手一挥,萧玉芙就过关了,毫发无损地站到了一边。 萧梓泱和萧梓侗看见破口大骂,没骂几声,周培就让狱役挑出了萧梓侗和萧梓泱的孩子,两人顿时一齐哑了口。 周培笑着踱步到他们面前,伸手扬了扬手中的供状,问道:“画押不?画了他们也可以站到那边……” 手一指萧玉芙站的地方,斜瞟着两人。 萧梓泱和萧梓侗顿时就矛盾了,自己七尺男儿可以扛得住大刑,这几个小孩最大的也才五岁,估计一上刑就死翘翘了! 萧梓泱人直,顿时大叫起来:“周培你这奸贼,你有什么狠毒的招式你冲老子来,对付小孩你算什么本事?” 周培被骂也不恼,走到他面前笑眯眯地说:“我是奸贼,你是大英雄,奸贼自然不能和大英雄比,我就只会有奸贼的本事!” 他的手一挥,两个心腹就把萧梓泱的孩子提到了刑房的角落,那里有个池子,萧梓泱一看,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周培你不是人,你他妈的把他放下!” 那池子里养了数百条蛇,是虿盆,犯人被扔下去就要生生地被咬死…… 萧梓泱孩子才多大,他怎么舍得让他受这样的酷刑啊! 目眦尽裂地嚎叫,周培也不喊停,眼看孩子已经快到池边,萧梓泱大喝一声:“我画押,我都招,周培你他妈的放了他们!” 泪水随着这声声嘶力竭的吼叫后翛然滑落,他不敢看父亲和家人,低垂着头任泪水冲刷着自己的羞愧…… 周培这才满意地挥挥手,将供状拿给了萧梓泱画押。 有前车之鉴,萧梓侗也轻易地拿下了,那些女眷没几人扛得住这样的阵势,都纷纷画押,金晶和银莹也被按着手签了供状。 萧从容看着老侯爷和萧立德灰败的脸,很明白他们哀莫大于心死的心情。两个老人一生戎马,将生死置之度外才有了萧家的繁荣,他们为了什么?又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 作为一个警察,作为一个军人,作为一个武将的后代,她深深地理解他们此时的痛苦! 恨吗?那都是自己的家人,身上流着自己的血液,是自己存活于世的依据…… 不恨吗?那一鞭鞭打的是血肉之躯,那流出来的不是水,是鲜红的血液,他们的坚持都是为了谁啊? ***** “你……画押!”一声暴喝打断了萧从容的恍惚,拉回了她的神思,她看着丢在自己面前的供状,又看了看那得意洋洋的周培,一瞬间有了决断,横竖是死,何不堂堂正正的死呢! 她不是真正的萧从蓉,可是也姓萧,没准和他们还是一个祖宗!她没有萧梓泱他们的顾虑,就当为了老侯爷,为了萧将军,成全他们的忠烈之义吧! “画什么押?你们想屈打成招吗?”她一把扯烂了供状,冷笑着扔到了狱役的脸上,骂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们这般奸贼明明就是想陷害我们萧家,要杀要刮痛快点,何必弄这些无谓的东西来掩人耳目呢!” 她的声音不大,却言辞凛然,让狱役心虚地退了几步,才愕然反应过来,她是个断腿的女人,他怕她干嘛! 满刑房的人都被这意外呆了一下,周培没想到顺顺当当的时候竟然有人出来当英雄,抬头一看,是萧家三小姐,不由笑了。 这三小姐的名声在京城那是人尽皆知啊,被三殿下退婚还廉不知耻做侧妃也要嫁过去,又妒忌成性,害三王妃掉了皇子被皇后一怒之下下令打断了腿,还被萧家赶出了家门…… 她出头?周培不知道这女人是脑筋有问题还是想出风头,不过大多数都搞定了,他也不在乎多抽点时间陪她玩玩! “哟,是三小姐啊!”周培站起身,慢慢踱了过去,停在她面前,笑眯眯地:“你刚才说什么?屈打成招?!呵呵,打了吗?我们打你了吗?哈哈哈,你知道什么是屈打成招吗?” 他慢慢地转身,走过了一排刑具,不知道拿了什么,招了招手,两个狱役就将萧从容拖了过去扔在他脚下。 他慢慢地蹲下来,拉起了萧从容的一只手,萧从容挣扎,被他死死地握着,然后萧从容惊恐地看到他另一只手拿了颗长长的针,脑子里才搜索到关于手指的刑具,还没看清周培怎么出手,针就戳进了自己的指甲中,狠狠地推到了底…… “啊……”萧从容想咬住唇,可这疼痛实在太撩人了,没忍住就叫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去看手怎么了,又一阵巨大的痛疼传来,似乎指甲手指都分离了,不再是自己的,她一阵晕眩,觉得痛到了骨髓里,然后猛然失去了意识…… 不知昏迷了多久,隐隐听到有人说话,声音很熟悉,说什么:“我劝劝她……夫妻一场……腿断了也可怜……” “谁……”萧从容睁眼,眼前一片黑暗,似乎又回到了毒枭的地牢,黑得不见光,她的神思有些恍惚,是梦吗? 那些王爷殿下都是梦吗?或者是幻觉,她被囚禁了太久才幻想出来的人物! 根本就没什么老侯爷,也没有什么楚轻狂,更没有什么大牢诬陷…… 一定是卧底前看了老爸那本《袁崇焕传》才有的胡思乱想,袁将军死的那么悲惨让她一直嘘嘘不已,心有所思才会有这样的奇思怪想…… 可是……手好痛,一动就撕裂般钻心的疼不是假的,她的手怎么啦?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片光亮随着一个火把还有一个人走了进来,那飘飘的锦袍,还有绣花的步云靴粉碎了她的希望,这不是梦,她真的穿越了,还在天牢中! “蓉蓉……你怎么样?”那熟悉的声音举着火把,让萧从容要眯了眼努力看才能认出他是谁! “武铭元……”她生涩沙哑地叫出这名字,觉得好陌生,这男人来做什么? “你想喝点水还是吃点东西?”武铭元的表现很奇怪,让她产生又是一个梦境的怪想,否则怎会见到这样的武铭元! 他将火把放好,萧从容眼睛扫过四周才发现这还是刚才的刑房,她就一直昏睡在这。上面还吊着老侯爷和萧将军,两人口被塞住,只能静静地看着她。 没理武铭元,她挣扎着移过自己的手,愕然地看到右手食指血肉模糊,指甲已经不见了。 “你为什么就那么犟呢?众人都招供了,你为什么不招,也免得受这样的刑!” 武铭元似乎没看到上面吊了两个人,蹲下身怜悯地拉她的手,似要查看她的伤势,萧从容猛地缩了回去,看着他,目光冰冷。 以前的蓉蓉喜欢他,他这样做估计会让她感动,可惜她是萧从容,冤死的萧从容,她决不会相信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出现在这天牢就是为了同情她! “大家都招了,你不招也没什么用,大势已去,何必枉自挣扎吃眼前亏呢!” 武铭元叹息着伸手想帮她掳掳额前的发丝,他不想承认是那块为了他落下的疤痕刺进他的眼中让他感到不舒服。 “滚……”萧从容打开他的手,牵动了自己的伤,痛得裂开嘴仍不管不顾地叫道:“我一看见你就恶心,你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吧!” 武铭元的手就僵在了半空,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白,正纠结翻脸还是继续扮演‘好人’时,刑房门口传来一阵大笑…… ***** 袁崇焕历史上确有其人,也是被冤死的,死前惨遭剐刑……风写这章是很痛心的,也有一种激情在血液中澎湃,走近英雄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我心自有天地,还是希望大家能懂我写这章的心情…… 这世界乱了 萧从容抬眼,看到周培和一些狱役举着火把进来,他边走边笑道:“三殿下别费劲了,这女人不值得你对她好,还是让小的来吧!我看她能熬得住几次!” 火光重新将牢房照得四亮,依然是满室狰狞的刑具,那些女眷都被带走了,吃饱喝足的周培带着虎狼似的狱役又回来“玩游戏”! 对,就是玩游戏!拷问犯人,看着对方的意志在刑具下被考验着,这个过程比赌博什么的刺激性来得强。这些天在天牢呆着,没什么消遣,周培已经爱上了这样的游戏! 老侯爷和萧家的几个男人都已经玩过这样的游戏,没什么新鲜,换了萧从容一个女流,竟然不屈服在刑具之下,这让他觉得很新鲜。特别是当了三殿下的面,他也说不清是为了讨好还是炫耀,反正有种特别的雀跃促使他想表现一番! 武铭元看萧从容手指上的血还没凝固,身上血迹斑斑,头发凌乱,一副饱受摧残的样子。 可怜的样子和以前刁蛮任性的样子相比,他竟然觉得还是以前的她可爱!生龙活虎,总是精力旺盛地陪着他到处跑,似乎只要有他,天下她都可以跟着他走遍。 这一点就是贺冬卉无法相比的,小卉身体虚,又自持小姐的身份,到哪都是轿子,哪里知道马上的风光如何开阔! 他是喜欢她的温柔,可是温柔太多也就没劲了,府上随便挑个侍妾也不敢对他大呼小叫! 而小卉甚至还不如那些侍妾,那些侍妾最起码还懂得取悦他,而她在床上也端着小姐的矜持,羞怯得和一条任人宰割的鱼也没什么两样! 相比之下,萧从蓉就有味得多了!至少她不高兴时敢对他大喊大叫,看现在被打成这样也不屈服……不知道在床上会不会也是这般野性难驯呢? 武铭元想着,突然觉得自己身体有了异样的反应,再看萧从容,虽然穿着血迹斑斑的囚衣,却无法掩住那玲珑有致的身材…… 他的喉咙一阵干渴,才发现自己差点错失了一道风景,她做他的侧妃时,他是被什么蒙住了眼,竟然忍得住没碰她! 一阵懊恼,他阻止走近的周培,哑了声音说:“本王再劝劝她,你先一旁候着吧!” 周培就站住了,想了想走回去,让下属拿了酒来,边喝边等,长夜漫漫,看戏也是种消遣! “蓉蓉……何必那么犟呢?萧家通敌罪证确凿,就连本王想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帮你们也无力回天,你又何必坚持呢!” 他温柔地拉起她的手,这次萧从容已经无力抽出了,又饿又痛让她的意识有些恍惚,就让他占点小便宜吧! ***** “周将军的刑具你已经见识过了,难道你能忍受他将你的指甲一个个拔完才肯招吗?” 武铭元爱抚又怜悯地摸过她纤长的手指,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的手指如此完美啊! 还有才气……眼睛困惑地盯在上面,那些画真的出自她手?楚轻狂珍藏的画他侥幸见过,她竟然能过目不忘地画出那幅画,她是怎么做到的? 有这样的本事他怎么从来不知道! 是他忽视她太久,还是她太会隐藏?那坊间她无才无德是怎么传出来的? 心下想着,嘴上却说着:““蓉蓉,不要再固执了!只要你举报你爷爷通敌叛国,本王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可以向父皇求情饶你不死!听话啊……你不是最听元哥哥的话吗?你就再听元哥哥一次吧!” 他不提这句元哥哥还好,一提萧从容就似被冰水淋了满头,意识猛然清醒了,腾地抽出了手,用尽全身力气一口血痰就吐到他脸上:“武铭元,你别来这里假惺惺,萧家冤不冤枉你知道,想让我们死就痛快点,别搞这些阴谋诡计!” 她停下来大口喘了几下,怒瞪着他厉声骂道:“什么狗屁元哥哥,那是从前的萧从蓉瞎了眼才会喜欢你!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萧从蓉,想让我听你的话,放你娘的屁,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咳……咳……” 一刑房的人都被她突然的怒气惊呆了,满房的男人大眼瞪小眼,看着这位萧家的三小姐用男人才会用的词语大骂无比尊贵的三殿下,不震惊都不可能,这是一个大小姐、候府的大家闺秀会说的话吗? 跟进来的武铭元的贴身侍卫长荣光也是一脸的惊愕,这三小姐的个性怎么这么泼辣,他跟了武铭元这么久,他的个性他知道,觉绝对没人敢这样骂过他还能好好的活着! 萧从容才没想那么多,喘过气来接着骂:“通敌叛国,欲加之罪,想让我们死可以,我萧家满门二十年后又是满门好汉!萧从容虽然是一女子,也知道什么是威武不能屈!死可以,想让我诬陷我爷爷我爹吗?没门……没有!就算你们把我的指甲全部拔光,我还是要说萧家没有逆臣……萧家没有逆臣……!” 颇壮烈的怒意在刑房上空回荡,一室的寂静可以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上面吊着的萧立德已经满脸的泪水,泪水咸咸地顺着被塞住的口侵入了口中,让这位平生不知道泪水是什么滋味的将军第一次尝到了泪水的味道…… 刚才看见萧从容受被拔指甲的酷刑忍不住大骂周培,结果被他恼羞成怒塞住了嘴,他有些遗憾,刚才应该忍住骂,现在才能对他最爱的女儿说:“容儿,你是爹的好女儿,你和你娘都是爹这一生最爱的人,爹……以你为骄傲!” 老侯爷布满红丝的眼睛里也有水光涟漪,看着下面匍匐地爬在地上的孙女,欣慰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竟然觉得她虽然姿势狼狈,却比下面站着的任何人都高大。 “痴儿,萧家的人都看错了你……幸好爷爷……没酿成大错!” 一丝的善念,不忍萧家的骨血被人践踏,去将你带了回来……你有如此的表现,也不枉爷爷为你担了那么多责骂之辱…… 昔日的友人下属嘴上没明说,却有意无意地露出对他这孙女的不齿之意,对他带回萧从容暗地里是有非议的,他睿智一生,怎会听不出来呢! 只是他坚信这个倔强的萧从容的固执如果堪颇儿女情长转个方向,那一定是可塑之才……只是他还有机会亲自教导她吗? 心里百转千回,喟然长叹,却慢慢做了一个决定,为萧家唯一的一块免死金牌择了主,日后,是祸是福就看她的造化吧! ***** 众目睽睽之下,武铭元被吐血痰,被厉声骂,饶是他对萧从容动了心,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屈辱,呆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一个耳光不假思索地抽了过去。 “啪”地一声,萧从容感觉自己的脸立刻肿了,嘴里全是血腥味,她抬手擦了一下溢出唇边的血丝,冷笑道:“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所以你就别假惺惺了,装着累,我看着也累!” “嘴硬……”武铭元站起来,掏出帕子擦去脸上的血痰,将帕子扔到她身上,回头对周培说:“她不是说把指甲拔光都不招吗?那就一个个拔,本王看她能嘴硬到几时!哼……” 他走了回去,在周培对面的桌子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摆好姿势要看戏了。 周培迟疑了一下,这三皇子真的要看自己以前的女人受刑吗?悄眼看看,武铭元冷着一张俊美的脸,真在等开始了! 硬了头皮,周培这次不敢亲自动手了,圣心难测,三皇子虽然不是皇上,可要一个不慎被他记恨,他日后也吃不了兜着走。 挥手让一个心腹上去,那狱役张石还真是一副铁石心肠,面无表情地拿了竹签抓起萧从容的手狠狠就戳了进去。 钻心的痛让萧从容眼前一黑,这次有了心里准备,又不想让武铭元看轻,生生咬住了一口银牙,没惨叫出声。只有剧烈颤抖的身子,还有脸上豆大的汗能让人看出她受了什么样的痛苦。 荣光立在武铭元身后,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萧家满门被抄的事他知道,只是没想到萧从容竟然受这样的刑罚。 周培带来的狱役大都是军营中来的,不是真正的狱役。他们最少的也打过十几场战役,厮杀的大都是男人,有些酷刑不是没见过,可是这样对一个女人却是头一次见。 开始没太大的感觉,两次后见萧从容痛得晕过去又被泼醒继续,那女人嘴唇被咬破,浑身都像筛子一样颤抖也死死地撑着不让自己发出惨叫的样子,就让这群男人都动容了。 荣光尤其动容,上次萧从容受三十棍刑他在场,没想到没多长时间又要亲眼见到这女人受刑,她到底是不是血肉之躯啊,竟然能忍受这样的折磨! 有几个不敢再看,悄悄地低垂了目光,连张石都有点下不了手了,询问的目光转向周培。 周培也有点动容,没想到这外界传得声名狼藉的三小姐竟然如此血性,让他矛盾万分。 如果三皇子不在,他已经兴味索然放弃了!折磨男人是成就感,折磨一个女人作为一个军人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的,特别还当着自己下属的面……要是萧从容招了还说得过去,这样抵死不招,不尴尬才怪! 可是现在三皇子在,用刑也是他说的,他不喊停,他敢喊吗? 悄眼看武铭元,只见他阴沉的脸已经快和牢里的墙一个颜色了,手里握了酒盅捏得骨骼分明青筋暴露,瞪着萧从容,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 ***** 你就这么犟,一声哀求就这么难开口吗? 武铭元心中似翻江倒海,眼前不断闪现的不是眼前受刑的萧从容,而是那个为了他打架,被关在柴房里饿了几天不认错,是他央求父皇去萧府求情才被放出来的小丫头; 是那个拖着马缰冲着他叫‘元哥哥,你快跳啊,我拉不住了,马要掉下悬崖了……”的傻丫头; 是他和贺冬卉拜堂咬着牙站在一边,有泪却背过身悄悄抹去的犟丫头; 是那个坐在轮椅上冲他说“敢爱敢恨敢失去……纵然你荣华富贵,位高权重也无怨无悔……”的陌生女子; 爱到尽头,覆水难收……这就是他和她的结局吗?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心有些钝痛,才发现对她也不是全然没有感觉,只是她的爱看上去太唾手可得……所以他才放纵自己去漠视,去辜负,去践踏…… 以为那个傻傻的,爱他如命的丫头离不开他,任何时候,只要他转身,她都会在原地等着他! 只要他招一招手,她就会不顾一切,就算做侧妃也会趋之若鹜地飞奔而来…… 他所仗的是什么?不过是她对他的爱啊! 原来爱到尽头,他于她什么都不是了!她连哀求都不屑为之……她愿意死也不想求他…… 心下戚然,又怒意滔滔,只觉得一股怨气在心中,越积越大,极想上前抓开张石,亲自掐死那女人,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吗? 只是看那簌簌抖动的身子,破败得犹如风中柳絮,似乎已经无力承担他的怒气,风一吹,或许就会消失在空气中……寂静中已经听不到她呼吸的声音…… “殿下,太晚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荣光终于无法忍受这样的折磨,小声提醒道。这已经不是萧从容在受刑,而是他们这些男人在受她无声的谴责。还有的良知让他看懂了周培的眼神,三皇子不走,他想停也不敢停,所以不顾是否会惹武铭元不高兴,他不能不说话! 武铭元被他突然出声惊到了,回神才发现房内的异样,众人都看着他,张石也停下了手。 而他脚下,萧从容动也不动地爬着,面向他的脸苍白。被水冲得干干净净,素净的容颜上那双曾经灵动的眼紧紧磕着,而刚才还被他赞誉过的纤指,血肉模糊地摊在她身前,手指尖的血在水里蜿蜒细流,越来越淡…… “啪”武铭元捏碎了自己手中的酒盅,破碎的酒盅片划破了手,顾不上疼痛地跳起来,刚想冲上去,意识到什么猛然收住了脚步,俊脸抽搐了几下,猛然转身:“本王累了,先歇息去了,周将军你慢慢审……” 慌不择路逃了出去,才发现荣光没有跟上,他扯了扯衣领,让凉风帮助自己清醒,他这是中了什么邪,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失神。 一会荣光牵马过来,他飞身而上,一路打马回府,荣光默默地跟在后面,在府门口下马时,他突然叫道:“荣光,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对萧从蓉很无情?” 荣光一惊,低头道:“殿下多想了,是周将军审讯,和殿下有什么关系呢?再说殿下已经给过三小姐坦白的机会,是她自己不懂珍惜而已,殿下对她已经仁至义尽,属下懂的!” “仁至义尽……呵呵……呵呵!”武铭元将马鞭扔给荣光,摇头笑着往里走。 荣光矛盾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点厌恶这样言不由衷的自己!比起刚才萧从容宁死不屈的刚烈,他觉得自己男人都不像! 将马牵回马廊,再出来就闻贺冬卉房间传来了琴声,是三殿下喜欢的《春江花月》。 琴声悠扬,美人在旁,伴随着月色朦胧的意境的确是天上人间至尊的享受。 荣光看着那月亮,独独的一个挂在天上,旁边没有星星,亮得出奇,也冷得出奇……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听着耳边动听的琴声,再想到天牢中不知死活的萧从容,荣光突然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一直追随的武铭元也不似想象中那么伟岸,反而满脑子是那曾经不屑的三小姐! 她的一蹙一颦,她满是血污的脸竟然比那知书达理的贺王妃更美丽、更动人…… 乱了,这世界乱了,他在乱七八糟想什么啊! 荣光路过厨房,竟然做了自己一生也想不到会去做的事……偷了几罐酒! 今晚不喝醉,他一定睡不着! 今晚不喝醉,满脑子的她怎么驱除…… 心能离开吗 萧从容在天牢受罪,她选中的‘伙伴’楚轻狂却一无所知地在神秘的巫山中追逐着吴冠子。 巫山终年聚雾缭绕,无人深入也就无人知晓这山脉竟然绵延千里,越往里走,积雾越浓,人眼看到的范围越来越少,到最后十米之外的人都看不清楚。 毒虫猛兽遍布山谷,有毒的植物不小心沾上就会全身溃烂而死,更过分的是因为看不见,往往走到危险处也不知道。 楚轻狂带进山的几个伙计,都死的死,伤的伤。就连他自己,也不小心踩滑,滚下了山崖,仗了一身过人的轻功,只是擦破了脸和腰上的一层皮才安然无事。 这一来和伙计都失去了联系,只能凭着直觉追逐着吴冠子的去向。 越往山谷中走,浓雾就越大,雾里还有毒气,他吃的解毒丹也无法抵抗了,头脑渐渐失去了清醒,晕头转向也不知道怎么还让他找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 雾气罩着洞口,他全然不知,只是想歇息一下扶住山壁却按了个空,跌进了一个黑暗的洞穴里。 全是陡坡,又滑又湿,他一直跌到下面才止住了下降的身势,洞中一片黑暗,他缓过神发现最远的角落有一小片光亮。 摸出火折子,他才打开就迅速灭了,就这一刹那的功夫,他已经看到周围的山壁上大大小小盘绕着成千上万条蛇,仅从那花花绿绿的颜色就可以看出是些剧毒之蛇。 饶是他胆识过人,也被这一瞥惊得全身都是冷汗,害怕自己被这些蛇吞噬了,他这百把斤的身子,估计还不够它们打牙祭啊! 僵僵地站了一会,倾听着这些蛇毫无动静,他稍稍地放下心。让眼睛习惯了黑暗,依稀就看出那片光亮处是个洞穴口,也不知道另一边是什么。 而自己跌下来已数十米,要想从这滑不溜手的洞穴攀上去也是难上加难,更何况,看到这么多的蛇,他早已经心有余悸,刚才那滑不留手的触感会不会都是蛇堆呢! 这样一想,他更没有勇气往上攀了。既来之则安之,这个洞没准就是吴冠子要找的洞,洞那边是什么不去看看也对不起天意了。 老天将他跌进这洞一定有它的深意!抱着这样的想法,楚轻狂再次打开了火折子,仍是让光亮一闪而过,却迅速地打量了洞中的情形。 这样弄了三次后,让他找到方法过到那洞口而不惊动蛇群。想到就做,他歇息了一会,调匀好呼吸,突然将火折子点亮,往高处的蛇堆一扔,借了这光亮飞身掠向了空中,在岩壁上一点,再飞身,几个起落就到了那洞口。 回头,高处被扔了火折子的蛇乱成了一团,一条巨大的蛇盘旋在其中,眼中的蓝光爆着残戾的光芒瞪着楚轻狂,尾巴金黄色的光芒在眼中一闪而过。 蛇王?楚轻狂一凛,火光已经被蛇液弄熄,最后只能看到那巨蛇突然绷直身子,箭一般地向他弹来。 空气中顿时掀起一股腥风,楚轻狂大惊,急速向光亮的洞口掠去,没想到下面还是陡坡,一连滚了几个踉跄,才跌到底。 头被尖锐的山壁撞破了,身上也被撞得鲜血淋淋,锦袍撕破,发箍掉了,一头墨发散乱。如果此时有京城里认识他的人在此,一定想不到众人眼中的翩翩公子楚轻狂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轻狂却顾不上看自己,拔开遮住眼的发丝,就看到眼前白茫茫一片,他仍是在洞穴里,没有亮光,白光全是洞穴壁本身发出来的。 那些洞穴里的石头都似玉一般透明晶亮,他愕然地瞪着大大小小上万棵奇形怪状的石柱,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人间仙境。 可是没等他好好欣赏一下这美景,就听见有人微弱的叫声:“救命……救命!” 这里有人?楚轻狂寻着声音到处找,转过一丛石柱时,惊讶地看到一个老人倒在地上,全身已经溃烂了,却还不屈不挠地挖着地上的一棵石柱似的东西。 楚轻狂定眼一看,那石柱和其他石柱不一样,不是白色的,而是肉红透明色的,行状似手掌,短短粗粗的煞是可爱…… 千年肉佛?楚轻狂心一跳,顿时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 药王吴冠子?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来……帮我!”老人嘶哑着嗓子冲他叫道。 楚轻狂走过去,看看他全身大大小小被啃噬过的伤痕,揶揄道:“你不会是被那些蛇都咬过一遍才过来的吧?” 吴冠子已经没力气和他斗嘴了,只是无力地说:“你要是全身功力尽失,你也会像我一样的!” “你功力尽失?”楚轻狂吃惊了,看他爬着,挖那棵石柱都有气无力的样子,又不能不信,忍不住问道:“这一路你是怎么来的?” 他一个武功高强的人都来得艰辛,他武功尽失,是怎么支持走到这里而没半路死翘翘呢! “先把肉佛挖出来,否则你就和尸体说话吧!”吴冠子已经气息奄奄,倒在一旁大口喘气。 楚轻狂不再废话,拿着他的药锄跟着他的指引继续挖石柱。挖了一下就发现为什么吴冠子挖不出来了,这石柱就像和下面的石头铁汁浇灌一样,挖了半天才掉了一点石头屑下来。 他愕然,抹了抹汗继续挖,挖得手心里全是泡才刨除了一点肉佛的根须。 吴冠子看见眼前一亮,对他勾勾手,让他把根须拿过来,又指引着他掏出自己腰间一个小玉瓶,拔了瓶塞将根须弄碎塞进玉瓶中。过了一盏茶的时候,让楚轻狂将玉瓶中的汁液全喂进他口中,就让楚轻狂继续挖,自己挣扎起来盘膝吐纳。 楚轻狂边挖边观察他,慢慢发现他的脸色开始红润起来,身上露出来的溃烂地方也止住了流血流脓,虽然没有传说中那么立刻痊愈的神奇,也足见这肉佛是好东西了! “你就是要千金买我断骨续筋膏的那楚家小子吧?”吴冠子缓过神,睁眼就问道。 楚轻狂此时也没了和他计较为什么躲他的心思,诚恳地答道:“正是我!前辈要多少金子尽管开口,但求良药,楚某就是倾家荡产也会给前辈的。” 吴冠子苦笑,指指自己满身的伤痕,说:“你觉得金子和生命什么重要?老夫为了弄这药的艰辛你也看到了,这还只是其中的一种,你觉得老夫稀罕你的金子吗?” 楚轻狂就是看到这些伤痕才没有和吴冠子计较的心,药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弄来的,他有权利卖还是不卖! 沉默了一会,他苦涩地说:“前辈,这药我不是为自己求的,而是为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我只能说,前辈要是把药卖给我,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赴汤蹈火,就算要我的命,只要前辈开口,我在所不辞!如有违此誓言,就让我被刚才蛇窟的万蛇啃噬,骨肉不存!” “呵呵,这誓言发的真让人感动,只是别怪老夫心狠,药只有一份了,还是因缘际会才弄出来的,老夫今生也不可能再弄全一份了,还要留着救急,恕不能从命!” 吴冠子斜了楚轻狂一眼,颇傲气地说:“你要后悔救了我,这千年肉佛在这,你可以杀了我,挖了这肉佛走人。虽然它不能让你的病人站起来,也是一件好东西!” 楚轻狂蹙眉,心里一瞬间还真闪过杀了他的念头,这固执的老头,他留着药难道等自己腿断了医吗? 看他有恃无恐的样子,药肯定是不在他身上的,要是在他身上,为了水佩,他还真下得了这个手! 他自小就遭大难,蒙楚云安收养,深得他豪放的性格,为人做事就亦正亦邪,毫不墨守成规,所以丝毫不会以夺药杀人为耻,自然也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 转了念苦笑:“前辈你还真固执,我不会杀你,肉佛是你找到的,却是我挖的,见者有份,一人一半如何?” 吴冠子眼珠一转,自己虽然恢复了一些,也没力气做这活,一人一半也不吃亏,就答应了。 楚轻狂又辛苦了半天才全部挖出了肉佛,下面的根须只有几根,上面吊了一串肉瘤一样的果实。 吴冠子拿出一个盒子,犹豫了一下对楚轻狂说:“楚小弟,这肉佛你别看是好东西,可也是剧毒,弄不好就失了它的药效,你要相信我,就交给我拿回去制成药丸,再分你一半,可好?” 楚轻狂也狐疑,在这蛇窟里长的东西虽然《山海经》里说过有妙用,可具体怎么弄也没说清楚,吴老头刚才玉瓶里的汁液一定有蹊跷,自己不懂难说会糟蹋好药,倒不如做个人情,给吴老头算了。 当下就无所谓地说:“那你保管好了,制成分一点给我就行!” 吴老头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当下笑眯眯地说:“楚小弟真豪爽,我就喜欢交你这样的朋友,要不嫌弃,叫我一声老哥哥吧!” 楚轻狂笑了,这老头论辈分比自己的义父还高,竟然要和他称兄道弟?不过他也不是拘泥之人,当下就改口叫道:“大哥,药也挖了,我们怎么出去啊?” 一想到外面那些蛇,他虽然不至于害怕得瑟瑟发抖,可也忍不住头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可不想自己像吴冠子一样被咬得全身都是窟窿。 吴冠子嘿嘿一笑,又摸出个玉瓶,说:“喝了这药酒,百毒不侵!” 楚轻狂似笑非笑地看看他,挤兑道:“那大哥身上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吴冠子就满脸羞愧地低下头:“这里的蛇成千上万,有些可以避开,有些根本不知道什么品种,大哥是凡人,有药也不可能包医百病啊!” 楚轻狂冲他翻了翻白眼,他还知道他也是凡人啊,失去武功还往这蛇窟里跑,想死也不用跑这么远啊! 看到吴冠子没办法,只好自己想办法,进来时有火折子照路,又自恃轻功过人才侥幸过来。出去没火折子已经很困难,再加上还要带着不会武功的吴冠子离开,就难上加难,怎么出去呢? 他一张俊脸被石头闪出的光照得变幻莫测,突然就有了主意,这些石头自身就能发出光亮,拿来吸引蛇群不正好吗? 这个可以做到,就是吴冠子怎么出去呢?想到那条巨大的蛇王,他蹙起了眉,问道:“大哥,你进来时看到那蛇王了吗?” 吴冠子一脸茫然的样子:“什么蛇王?没见到!” 楚轻狂不禁扶额,为他感到庆幸,自己轻功够高,都差点被蛇王追上,他没有武功,是怎么躲过那条蛇王的?难道他进来时蛇王在睡觉,所以没发现他? 他把蛇王的样子告诉了吴冠子,特别是那条蛇蓝色的眼睛,金黄色斑纹的尾巴。 吴冠子听了一脸的深思,想了半天蹙眉道:“蛇王歇息的地方一定有奇花异草,可是那蛇是什么品种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楚轻狂看他纠结的样子,深知他又犯了笼络天下好药的想法,不由没好气地说:“你还是想想怎么保着自己一条命出去吧!没有命,再好的药对你都没用处。” 不是吗?要不是他偶然跌进这山洞,他早死在这里了,不管千年肉佛还是什么灵芝妙药都给他做陪葬了!这药痴只知道研究药,就没想想这道理吗? 吴冠子呵呵一笑,满不在乎地说:“大不了拼着出去再咬一身窟窿,有这肉佛,出去后调理几个月就长好了,也不会留什么疤痕!” 楚轻狂差点吐血,敢情他这里想着将他‘完好’地带出去,这个老大哥却全然没领情啊! 不过他最后一句话倒让他动心了,萧从容不是受了棒伤吗?女人最爱容貌,谁会希望自己的背上留下伤痕呢?不如帮她讨些药擦擦? 刚要开口,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不是已经拒绝成为她的伙伴了吗?为什么还想着帮她讨药? 吴冠子注意到了他的迟疑,就笑了:“楚小弟放心,这肉佛做的药我一定会给你的,你拿去讨好你娘子,不管什么伤痕一定不会留下痕迹……” “我没娘子!”楚轻狂不自然地转过身,开始收集发亮的石头,心中却似被投进一颗石子,让平静的心湖泛起了一片涟漪。 萧从容怎么样了,离京十多日了,她有没有进宫啊?二皇子暗示的危险是什么? 不想起还不怎么样,一想起才发现如此惦记那女人……她的固执,她的笑……还有她的腿!要是知道再也治不好,她会怎么样?他极力忽视去想她的失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们合作三年,三年内我治好腿就分文不取,如果治不好,三年内我帮你赚的钱你分给我一年的,我们两不相欠!” 萧从容说这话时自信的脸又浮现在面前,让他心有些乱了,他拒绝她是不是背弃了她的信任?出来找药也不告诉她,等她发现时,他还能在她面前坦然地出现吗? 想到那天她在他怀中脸红的样子,他有些失神,那意味着什么?那个敢爱敢恨的女人也对他动了心吗? 不……不会!她喜欢的是三皇子,这是世人皆知的事! 可是……不是他亲眼看着她自请休书,说离开三皇子无怨无悔的吗? 人可以离开,心能离开吗?你别傻了……就算你们之间真的若有若无地有那么些情愫,就算她真的对你动了心,就算你对她也有好感,又能代表什么呢? 你们能在一起吗?你能将世上唯一一份治腿的药给她而弃水佩不顾吗?既然你只能给水佩,那么你拿什么给她?她如果知道你的选择,还会对你有好感吗? 楚轻狂摇摇头,让自己不再去想萧从容,极力按下躁动的心,将收集好的石头归拢,带着吴冠子爬上了陡坡,来到刚才的洞穴口。 洞口很小,只容一个人过去,洞口处那腥臭的味道很强烈,让他有种错觉,那蛇王就蛇视眈眈地盘在门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一代武将的沉沦 楚轻狂小看了吴冠子,这个老人虽然一身功力尽失,却敢一人再闯巫山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只是这过人之处就让楚轻狂不知哭还是笑了,勇气是有的,嘉奖就未必了。 拖着他本来已经闯了大半路,结果他老人家看到那蛇王没有追来,反而盘踞在原处不下来时,竟然动了歪念,仗着有灵药在身,煽动楚轻狂:“蛇王在的地方一定有灵药,我们去看看吧!” “大哥,你还要不要活命?”楚轻狂不想跟着他疯,那条蛇王只看眼睛的光芒就有剧毒,他还有重担在身,可不想为了灵药而丧身于此。 “我从医五十多年,还没见过这样的蛇,它身后一定有我不知道的灵药!我不能放弃这样的机会,你不敢去你先出去吧,我去看看!” 老头子还不是一般的固执,挣脱楚轻狂连滚带爬地往蛇王爬去。仗着他的药酒功劳,有些蛇一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就退避三尺,可有些蛇根本就不惧这样的味道,跳了上来逮到就咬一口。老头子失去武功,没有那么敏捷,有些能避开,有些根本就避不开,所以楚轻狂知道他身上那么多的窟窿怎么来的了! 看老头被咬了几口,他重重咬了一下牙,别说他还指望老头突然大发慈悲将药卖给他,就是看一个老人如此可怜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几个起落纵到了老人身边,手中持了刚才洞中找到的一块形如长枪的石头,细长握在手中粗细正好,他还打磨了一头变成尖尖的锐角。 这石头可以做武器,自身还能照亮,所以一看就深得他的喜爱,握在手中护在吴冠子身边,替他将功上来的蛇都一一挑开。 吴冠子看见他跟来,笑了,拍拍他的肩:“小老弟,等拿到灵药,不管什么都分你一半!” 楚轻狂白了他一眼,坦白地说:“我更想你把断骨药卖给我!” 吴冠子嘿嘿一笑,打着哈哈:“再说吧!” 他没有一口拒绝让楚轻狂看到了希望,就更加卖力了,指望自己的表现能感动吴冠子。 那蛇王已经发现他们逼近了,昂起了一半身子,吐着信子发出了令人难受的嗤嗤声,他旁边的蛇也纷纷围拢,都蛇视耽耽地冲两人耀武扬威。 楚轻狂觉得自己皮肤都起了疙瘩,虽然还没蛇咬到他,也让他条件反射地感到那种被啃噬的痛意。 吴冠子突然说:“楚小弟,你武功高,一会我引开那些蛇,你上去采灵药!” “你怎么引?”楚轻狂下意识地问道。 “我有我的办法!”吴冠子对他扬了扬手中的肉佛,龇牙说:“这些蛇镇守在这,一半就是为了这肉佛,它的汁液能吸引它们……” 不用他细说楚轻狂已经看到那蛇王流出了口液,他一把抢过吴冠子手中的肉佛,喝道:“还是你去采药,我来引吧!” 你武功都没,怎么引!楚轻狂划开肉佛的一个枝节,随即就跃上了蛇王对面的大石,几乎同时蛇王已经向他扑了过去,他没停就纵开,蛇王疯了一样扑了过去,其余的蛇就纷纷游了下去,刚才蛇王盘踞的地方顷刻间就空无一蛇。 吴冠子一呆之下反应过来,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一会楚轻狂就听见他发出了似哭似笑的哀嚎,到底是喜还是忧啊! 楚轻狂偷空一看,只见吴冠子捧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哭得一塌糊涂。 “啊……”就这一失神的功夫,楚轻狂肩上猛地被咬了一下,回头蛇王一嘴就朝他的手咬去,他大惊,就地一滚收了肉佛,站起来一个踉跄,头就有些晕了。 蛇王却没继续攻击他,蛇头往上翘,冲着吴冠子手中的东西嘶嘶地叫起来,转身飞速游了过去。 “大哥,快跑!”楚轻狂顾不上看自己怎么了,冲着他嘶声叫道,强撑着跃到了蛇王前面,又拿出肉佛勾-引蛇王。 蛇王矛盾了,一边是可口的食物,一边是自己镇守的宝物,在中间犹豫不决,一会游过去,一会游过来,形成了颇为搞笑的一幕。 吴冠子醒悟过来,趁机往上爬,眼看快爬到洞口,蛇王终于做出了决定,弃楚轻狂不顾极速去追吴冠子。 楚轻狂追赶上去,抬手挑开一些蛇时,惊愕地发现自己的手臂都变成了蓝色的,一阵眩晕比一阵猛,他的眼睛看出去都呈蓝色了。 心知不好,中了蛇毒又用了力,毒液已经蔓延开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死,眼看蛇王已经要追上吴冠子,将心一狠,手中的武器就脱手而出,钉在了蛇王身上。 蛇王负痛,哧地转身,弹出了七八尺高,扑下来就咬向他的脖颈。 楚轻狂慌忙去拦,手抓到了蛇王的身上,就一阵阵火辣辣的疼,匆忙瞥见,已经血肉模糊,他大骇,这蛇还真不是一般的毒。 事关性命,也顾不了那么多,死死地扳住蛇头,不让他咬下。 吴冠子已经到洞口,回头看见他和蛇王僵持,情况危急,也急了,探身进来,抓住旁边的石头就往蛇头上砸。 蛇痛得乱跳,楚轻狂趁机放开它,一脚踢过去,那蛇王就滑了下去。尾巴被钉在地上,又掉不下去,极速再弹起,吴冠子将身边的石头都砸了过去,楚轻狂趁机钻出洞口,拉着吴冠子慌不择路地乱跑。 没跑几步眼前越来越黑,他踉跄一下跌在地上,拖得吴冠子也跌倒了。 吴冠子一看他全身都蓝了,惊叫道:“你什么时候中毒了?” 楚轻狂一把抓住他的手,感觉自己呼吸困难,要死了?他心中掠过这样的念头,突然就有些释然了,不用选择了! “大哥,我一命换你的药,值了吧?” 声音已经细如蚊音,吴冠子伏在他耳边才听到,楚轻狂知道他懂,追了这么长时间互相都了如指掌了! 萧从容,今生是我负了你,来世我再补偿你吧! 楚轻狂自负再无生机,放开了自己的情怀,瞪着变蓝的眼睛看着那无尽的黑暗,放任自己想着那女人,有生之年第一次让自己心动的女人……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动了心,她的一举一动就在脑海里慢慢刻下着痕迹,一点一滴,直到此时将死之际才发现记得她的如此多! 她的倔强,她的坚持,她说放开就无怨无悔,她唱红尘多可笑,她自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这样的一个随心所欲的女子竟然在他怀中脸红……那苍白中的红晕是他所见过的最美丽的花……她有些淡色的唇是他想象不到的柔软吗? 那时该吻下去的……这是楚轻狂闭眼前最后的遗憾…… ***** 有了萧家多数人的供状,再拿下老侯爷和萧将军已经不是难事了,家人都放弃了,横竖都是死,两个老人怎么忍心让他们受苦来成全自己的坚持,憋屈地签字画押。 供状呈了上去,武二帝闭眼叹息,对群臣感叹是不是做了对不起萧家的事,才让本来忠诚的萧家起了反意。思付半天,总结自己不该病得糊涂,准许皇后退了萧三小姐的婚事才导致事情如此发展,他有愧列祖列宗! 群臣大都说萧家不体恤圣恩,自持功高、飞扬跋扈才犯下如此大错,该斩,不能怨天尤人! 一番探讨下来,把武二帝说成天上少有,人间无二的明君,萧家则变成了大奸大恶之徒,死有余辜。武二帝顺从民意,圣笔一挥,签下了斩立决,萧家满门即日问斩…… 大理寺府伊戚刚戚大人是萧家多年的朋友,和老侯爷出生入死过,萧家出事后曾经三次上折为萧家说话都被驳回,此时见事已成定局,深知皇上铁了心让萧家灭门,再说也无意,只好怀了一颗兔死狐悲的心备了一桌酒席亲自带到了牢中为萧老侯爷践行。 萧家已经定了案,萧老侯爷他们都只剩半条命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周培也就没过多的为难他们,把他们都放回了死牢中等刑斩。 戚大人看到萧老侯爷原来还没全白的头发已经根根尽白,一脸的沧桑,满身的伤痕后怒发冲冠,大骂周培,周培却阴森森地笑着离开,弄得戚大人毫无办法。 周培是大皇子的人,大皇子又深得皇上圣宠,他的骂只是给人家瘙痒而已。武二帝要的是结果,怎么会在乎这些形式呢! 看着老侯爷一代战神落到这般田地,戚刚悲从中来,恨自己没有力挽狂澜,解救萧家于危难之中的力量,内疚不已。 反而是老侯爷豁达,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举酒说:“兄弟别为大哥难过,人生自古谁无死啊,老夫轰轰烈烈的活过,有你们这般兄弟相识相知,就算没白来这世上走一遭,又有几个立德这样的孩子,蓉儿这样的孙女,知足了!就算明日死了,也能笑着去面对萧家列祖列宗!” 萧从蓉狱中的表现戚刚私下听自己的下属说过,狱役不全是周培的人,所以传出去也不奇怪。萧从蓉以前做侧妃就是新闻人物,这样前后极端的表现自然让人津津乐道,没几日就在军中传开了。 更有甚者,连她在萧府自动请休的事也被一起添油加醋地一并传出,这些士兵大都是血性的男人,萧从蓉做侧妃低贱不低贱他们不评论,可是这样一个女子面对酷刑而不屈辱的事却让他们敬佩,再加上敢爱敢恨一说传出来,一个巾帼血性的形象就变成了萧家三小姐的代言形象,深得士兵的敬仰…… 戚刚听了嘘嘘不已,也为萧从蓉的转变击桌称赞,毕竟是老侯爷目光独到,众人都抛弃了萧从蓉时,只有他没放弃她,这行为现在得到了回报,萧家有女如此,早已经扫去了之前做侧妃带来的一切耻辱…… 三皇子武铭元没眼,错失了这样的女子……这是很多人的共同认识! 戚刚来天牢一是为了践行,二就是为了萧家后裔的事了,看老侯爷说到此,就说道:“老哥哥,你不是有枚免死金牌吗?可有决断了?若想好,小弟替你递呈皇上,给你萧家留一脉以传宗接代……” 他心痛地说不下去,萧家满门六十四人,免死金牌只有一枚,保谁呢?手心手背都是肉,换了自己都难选择……让老侯爷选谁呢? 老侯爷显然早有决断,倒了一杯酒双手敬他:“如此就麻烦老弟了!这金牌只能救一人,老哥哥我选谁都对不起其他人!几个孙子善年幼,出去也无人照顾自己!想来想去,觉得最愧对的是蓉蓉,她犟着做侧妃时一家人都嫌弃她,让她受了不少委屈,被打断了腿立德还把她赶出门……现在萧家遭了大难,患难之中见真情,才知道她是个好女子,所以我和立德商量了,就用这金牌换她的生吧……也算萧家人补偿她的……” 老侯爷说着眼眶都有点湿了,将酒杯连同戚刚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好兄弟,拜托了!” 戚刚大惊,劝道:“老哥哥,你想好了?三小姐再好,不是被大师说她命中无子吗?又断了腿,受了大刑,出去能不能活还不知道,你……” 老侯爷用力捏住他的手,苦笑:“老弟,你以为免死金牌真的能保人不死吗?欲加之罪都何患无词,萧家真有后人是福还是祸?免死金牌救蓉蓉,也是赌了,赌那些人看她一弱女子,命中无子又断了腿,绕她一条命苟延残喘,能再活几年就算萧家补偿她了……” “老哥哥……”戚刚这才知道老侯爷的远见不是自己可以比的,不禁泪流满面。 老侯爷把一切都算到了,救孙子,圣上或者会看在免死金牌的份上放了他,可是一个几岁大的小孩能逃得过离京后某些人的频频追杀吗? 就算他有心相救,那么多的阴谋防不胜防,他又有几分信心保全萧家这一遗脉。 而萧从蓉,一个女人,命中无子又断了腿,一个废人能掀得起什么风浪,或者还真能让那些人放过她,留得残命一条! 只是想归想,要看着萧家从此绝后,又于心何忍呢!又待劝说,老侯爷果断地说:“戚兄弟,这是老夫唯一的心愿,你要替老哥哥办成这事,老哥哥死也瞑目了!”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戚刚劝不下去了,悲悲戚戚地喝了践行酒,就在老侯爷的指点下去萧家拿了免死金牌进宫面圣。 武二帝吃了药正昏昏欲睡,被他犟着要见惊醒了,本待不见,戚刚跪着不走,只好招见。 听闻他一番说辞只是为了萧三小姐求情,再听萧从容命中无子又断了腿……免死金牌不换男丁传宗接代,换这样一个弱女子,不准似乎就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 武二帝怕传出去被百官说没怜悯之心,再想想不会对自家天下有威胁,就准奏了:萧家行刑之后,萧三小姐放出天牢,萧家家产全部充公,萧三小姐去留自定。 戚刚拿了圣旨自去向萧老侯爷交待,老侯爷欣慰之下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在死前单独见萧从蓉一面。周培不在狱中,戚刚花了大把银子买通了副将,才让老侯爷见到了萧从容…… 萧从容大刑后昏昏沉沉,是被狱役抬到了刑房中,看到老侯爷都有点人事不醒,老侯爷抱着她翛然泪下。戚刚不忍打扰他们祖孙最后相见的机会,悄悄关门在房外等候。 萧从容不知道自己已经获得了生机,迷迷糊糊看见老侯爷抱着自己垂泪,还以为还在刑房中,努力冲他一笑:“爷爷,我没让你失望吧!” 老侯爷老泪纵横,小心抓着她血肉模糊,肿胀得不成样子的手,低哑着声音道:“没……萧家人都看错了你……爷爷庆幸自己没老眼昏花、酿成大错……爷爷为你骄傲……” 泪滴打在了萧从容脸上,凉凉的让她有些清醒,自知都逃不过一死,不忍老人如此伤心,努力安慰他:“爷爷……别难过,来世有缘我还做你的孙女……” 这一世,太匆匆,走马观花只见识到了一代武将的沉沦……上天如果给她第二次生命就为了让她看这个,收获了这浓厚的亲情……也没什么遗憾了…… ……………… 俺这么努力,这几天都一万字的更新,亲们也给点奖励啊,月票,咖啡,花花,红包给一个都不嫌少,O(∩_∩)O哈哈~ 萍水相逢 戚刚在外面等了近半个时辰,眼看周培快要回来,老侯爷还没出来,副将心慌了,催着戚刚去把老侯爷带出来,否则被周培知道吃不了兜着走。 戚刚就上前,刚要推门,门就开了,老侯爷拖着疲惫的步子出来,感觉更加的苍老了。 “戚大人,蓉儿就托付给你了,出去给她找个容身之地,就由她自生自灭吧!” 老侯爷对他深深地施了一礼,被副将押走了。 戚刚心下凄然,进去看萧从容,依然昏迷不醒,全身伤口溃烂,也不知道出去能不能活。 心下觉得老侯爷的免死金牌浪费了,又没其他办法,只好悄悄托副将给她找点药吃吃。自己回去联系名医求了疗伤名贵药材备着,只等萧家问斩后接出萧从容就给她医治,尽人事听天命了! 萧从容还不知道萧家生死已定,迷迷糊糊地挣扎在自己的生死一线。进牢房和老侯爷说了几句话,老侯爷就严肃地说:“蓉儿,你集中精神听爷爷下面的话,能记下的就全部记下,日后慢慢揣摩啊!” 还有日后?萧从容只是苦笑着闪过这样的念头,就听见老侯爷在她耳边低低地念了一篇白话文,似乎是一篇吐纳吐息的经文。 她意识恍惚,也没深想,老侯爷让记就记。她本来就聪慧过人,记忆力超强,虽然迷迷糊糊,被老侯爷重复了三四遍就一字不漏地记住了。 最后看时辰差不多了,老侯爷抱着她,低叹道:“痴儿,爷爷最后能为你做的事就这么多了,以后是好是坏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爷爷相信,不管怎么样,你都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萧从容已经疲惫得无法安慰他了,昏昏沉沉地感觉到老侯爷将温暖的手掌放在她头顶,一种温暖舒服的感觉就慢慢从头顶荡开,通往了全身的经脉。 可是只是舒服了一会,那种力量突然就排山倒海地压迫进来,让她本就脆弱的神经都无法承受似地剧痛起来,还没等她想是不是老侯爷不忍她痛苦先解决她,她就无法抵抗这种疼痛地晕了过去…… 一直就沉浸在了痛苦之中,体内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东西气胀,一股股气憋得她难受,一会热得像在蒸笼里,无数的热气让她大汗淋漓,一会又冷得如赤身行走在冰天雪地…… 天人交战,混混沌沌地不知道身在何处,迷迷糊糊听到一片哀戚的哭音,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死了,莫名地就想起徐正,信他只是因为爱他…… 那楚轻狂呢?她选择了他做伙伴,是不是也是信他?那他在哪呢?就这样放任他的伙伴死了吗? 知道不该责备他!这是天牢,萧家犯的是逆天之罪,他一个商人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想的又是另一回事,她还是忍不住的失望,就是不知道这种失望是因为他的人……还是因为自己又看错了人! 萍水相逢……那若有若无的情愫都是错觉吧!前世深爱的徐正都能危急时刻反戈一击,她又凭什么将希望寄托在根本什么都不是的楚轻狂身上吗? 真的什么都不是吗?萧从容依稀觉得这样想着,心里有个地方空空的,任身体气胀得横冲直撞,也觉得无法填满了! ***** 为免生事端,也为了不让百姓妄议,萧家满门问斩的地点没有选在午门,而是在天牢附近的军营马场。在高高的点将台下搭起了一个简陋的刑场,萧家武将出身,死在军营里也算死得其所。 萧家问斩的头一天晚上,天牢来了几个不速之客,为首的是皇上的近侍刘公公,说奉旨要提审老侯爷和萧立德。 周培没在,副将查看了令牌是真的,就将几人放了进去。其中有个人让他多看了几眼,身材有点娇小,像女人,可是全身都罩在斗篷中,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有心再细看,被刘公公瞪了几眼后识趣了,反正人家持了皇上的令牌,出了事由令牌顶着,是男是女和他有什么关系,就让下属去带人,自己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找个地方补觉去了。 萧立德有些奇怪,都要被问斩了,谁这样神神秘秘地来看他啊! 老侯爷就比较淡定了,拖着明显无力的脚步,挪到了刑房就一屁股坐了下去,累得直喘。 萧立德心下愧疚,老父身体明显衰老了很多,短短几日已经像七老八十的老人,再也找不到以前为将者的烈烈雄风。 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请罪般地跪在老侯爷面前,未语凝噎,两行浊泪掉了下来。 任他在百万雄兵之前怎么运筹帷幄,任他也是一家之主为父为爷,只有在这男人面前,他还是孩子,他还能流露出这脆弱的一面…… 委屈疼痛坚持妥协……所有的感情不用说这男人都懂,他弥漫着温柔慈祥的眼扫过他,那平静的光就安抚了他所有的情绪……一切尽在不言中! 刑房门推开了,两人的目光都移了过去,看到那娇小的身影走进来,站在他们面前,推开了斗篷,露出了下面那张曾经倾国倾城的脸时,两人都没有太大的震惊,一致沉默着看着那女人。 那女人很从容,慢慢地解开了斗篷,随手递给了旁边的侍卫,挥了挥手,侍卫默默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口。 正黄色的凤袍,胸前精细地绣着展翅的凤凰,再配上明晃晃的凤簪,雍容华贵的贺皇后在牢房里也气质不凡,她微笑着看着萧家父子,等了半天也没见谁上前行礼,笑容就慢慢僵在了脸上。 “萧大哥……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目光从老爷子身上移到萧立德脸上,呆了一会才把眼前这老态并现的男人和萧立德联系在一起,贺皇后震惊地捂住了嘴,防止自己惊叫出声。 眼前这苍老的男人是前些日子在宫中见到的器宇轩昂的中年将军吗?那意气风发,那满头的黑发哪去了?虽然知道他在天牢中会受苦,可是在宫中锦衣美食的她怎么想象得到天牢中的辛苦呢?怎么想象得到这人间炼狱是怎样的速度摧残人的身体和尊严…… 萧立德慢慢直起身,笔挺地站着,俯视着眼前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她光洁的容颜,雍容的装束和他的破烂的囚衣,还带着斑斑伤痕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恨,也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一丝做为人臣对君上的尊敬,就像一个路人看过往的风景,看过了,挥挥衣袖就弃之脑后,连留恋都谈不上。 贺皇后被这样的轻视钉住了,她的盛装在这男人眼中就那么云淡风轻?连仰视尊敬都没有? 老侯爷似乎精力不济,垂着头似睡非睡,对她的盛装乃至她的到来都不屑一顾,这更让她怒火飙升。 就是这样的不屑一顾……就是这样的轻视……二十多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她贺小玉在他们萧家眼中就是这样不堪吗? 曾经的贺小玉被轻视也就罢了,现在的她是一国之母,是掌握着他萧家生死大权的天神,他们还用这种轻视看她,怎么让她心平。 “老侯爷,我是小玉啊,你还记得我吗?我来看你了!”贺小玉屈尊就卑地走到老侯爷身边,弯腰叫道。 老侯爷抬眼,眯了眼打量了半天,似乎才认出她,笑道:“小玉?贺家的小玉……啊,都长大了啊!哦……你怎么穿了皇后的衣服啊……你快脱下啊,你不能穿啊……这是大逆不道的罪啊!” 贺小玉脸色僵住,抬眼看看萧立德,没人和她说老侯爷神经出问题了啊! 萧立德却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根本没听见老侯爷的话。 贺小玉就冷笑了笑,退后两步说:“老侯爷,你人老了,健忘了?我是贺小玉啊!我爹去你们家说亲,你不要我做你们家的媳妇,我爹就把我送进宫了,我现在是皇后娘娘,这衣服怎么不能穿啊!说到这,哀家要感激你呢,要不是你不让萧将军娶我,哀家也不会是皇后了!你说……哀家该怎么‘感谢’你呢?” 重重地咬了‘感谢’两字,她也懒得掩饰自己眼中的恨意,为这一天等了这么久,再憋屈自己又何苦呢! 老侯爷听了又认真地看看她,随即笑道:“你是该好好感激我!要不是我不准立德娶你,你早和我们一样变成反贼,阶下囚了,你细皮嫩肉的吃不了这样的苦,还是不适合做萧家的媳妇!我没看错你!” “你……”贺小玉大怒,也不装了,怒道:“老不死的,我到底怎么惹你了?二十年前你说我心机深,肚量小,不适合做萧家的媳妇,难道那短命的云清就适合做吗?她到底哪里比我好?你让萧大哥选择她!……你知道不知道,就因为你的一句话,你毁掉了我一生的幸福……我不甘心啊!” 她狂叫,随手抽过架子上的皮鞭,劈头劈脸就往老侯爷身上打,萧立德伸手扯住了鞭尾,淡淡地说:“老父身体羸弱,娘娘要打就打立德吧!” 他说完放开皮鞭,拦在了老侯爷面前。 贺小玉呆怔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你以为我舍不得吗?萧立德,我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贺小玉,我早已经不喜欢你了……” 她边吼边不要命地挥鞭狂抽,萧立德身上很快就血迹斑斑,混合着旧伤迸开血肉淋淋。 萧立德连眉都没皱,就静静地站在老侯爷前面,等贺小玉打累丢了皮鞭才讽刺地扬唇:“你该满意了吧!我们可以走了吧?” 贺小玉怔住,看他满身的鲜血,有些不相信是自己打的,更不相信他竟然就要这样走! “你恨我吗?萧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刚才我是怎么了!我怎么把你打成这样……” 她慌忙掏出帕子,上前给他擦脸上的血迹,萧立德脸一偏,闪开了,怒喝道:“够了!贺小玉,你够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贺小玉掉下了泪,手足无措,泫然欲泣地看着萧立德。 萧立德厌恶地皱眉,不齿地冷哼:“你就别装了!贺小玉,我萧立德这一生,最不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你知道吗?” “是什么?”贺小玉有些期望地看着他。 萧立德笑,带着血的脸有些欣慰:“就是听了我父亲的话没娶你!姜还是老的辣,他老人家没看错你!” “啊……”贺小玉被打击得退后几步,看着萧立德,再看看也是一脸欣慰笑的老侯爷,突然觉得真的没有装的必要了,人家早已经把她看得清清楚楚,她何苦还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呆怔了一下,突然狂笑起来,笑得本就阴暗的刑房更是阴气森森,而她的笑声从绝望慢慢上升到得意再到猖狂,笑得越来越肆无忌惮,极尽疯狂。 萧家父子两看着这一国之母丑陋的一面,眼里都是同样的轻视,这轻视更刺激了贺小玉,她拾起地上的鞭子,狠狠地甩在萧立德身上,笑得极其邪恶。 “说我心眼小……哈哈,我是心眼小……老侯爷,你英雄一世就不知道心眼小的女人不能得罪吗?” 她弯腰看着老侯爷,笑得不可抑止:“为你当年的一句话,赔上你萧府满门的性命,你觉得值吗?” “果然是你……”萧立德咬牙,一副想扑上去将她掐死的狠样,才动了动门口的侍卫就冲了过来,护在了贺小玉身前。 贺小玉摆摆手,依然笑着:“没事,他要敢碰哀家,明天萧家上刑场前把那些女眷先送到各囚房里犒劳下那些囚犯!” 一句话就止住了萧立德的身势,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贺小玉轻佻地笑:“不是说我心眼小吗?我就心眼小了,你咬我啊!” “无耻!”萧立德吐出这句话,看也不看她,搀起老侯爷,两人互相扶持着往外走。 “你来报仇啊?你们全家老小都是哀家送进来的……你不敢杀哀家吗?哈哈哈……老侯爷,看着自己一句话葬送了一家老小,你真的就没一点点后悔吗?明日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你面前,你敢说你不后悔吗?哈哈哈……哀家就成全你,让你死在最后,让你尝尝哀莫大于心死的滋味……哈哈哈!” 萧家父子两没理她,拖着沉重的镣铐往外走,贺小玉笑半天,见两人快走到门前都不回头,忍不住大怒,喝道:“萧立德,你给我站住!” 萧立德顿了顿还是往前走,贺小玉叫道:“你求我啊,你求我哀家就赦免你们全家!老侯爷,只要你承认你当初看错了我,哀家就取消你们明天的斩刑!” 她追了过来,不顾皇后的仪态,拦在了两人身前,扭曲了一张绝美的容颜,不知道是因为绝望还是无法忍受被轻视的失落,焦急地叫道:“你们求我,我能救你们的!我一定能的!” 萧立德看这昔日动过心的女人此时疯狂的失态,为了证明自己竟然牺牲了他的家人,他已经说不清自己恨不恨了,只是觉得她真可怜……这一辈子纠结的就是这个吗? 二十年来,他已经走遍了千山万水,看遍了人间风景,她却还留在原地,不管位高权重,她的心都被自己封在了二十年前,错失了多少美景…… “你该救的是你自己!”他摇头:“我们可以求你……那没什么!可是你会救我们吗?”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里面一片平静,刚才的愤怒已经淡然无波,风轻云淡地戳穿她:“你不会!……所以我们何必求你!” 贺小玉怔住了,只听他说:“让你无药可医……才是上天对你最好的惩罚!” 求你……满足了你的虚荣,你追求的就是这样满足的时候! 不求你……你辗转反侧,心里永远有得不到认可的空虚感,这空虚感任你坐上九五至尊之位,任你拥有天下至财,总有那么个地方总是空空的,永远也没有你需要的东西来填满…… 人间绝种 “三小姐?又是三小姐……花君子他们没事做吗?一天汇报的就是这个萧从容的事!” “……事关紧急,听说是公子亲自吩咐过的……不知道是不是对公子很重要……” “再重要能比轻狂的命重要吗?胡闹,都给我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以后谁也不准和轻狂说这些事!” …… 楚轻狂蹙眉,手指轻微地动了动,却没睁开眼,听着外面的声音慢慢消失了,才微微睁开眼。 头顶有华贵的床蔓,鼻间嗅到了熟悉的香气,窗台上有绿萝随风轻摇……眼前的蓝色烟一样越来越淡,视线里的东西越来越清楚…… 他是在楚记的客房,那么……巫山和蛇窟已经成为了记忆! 这么说有人救了他们,是义父义母吗?楚轻狂记起刚才熟悉的声音,赫然就是楚云安和俞晓宁的。 他们在说什么?萧从容……三小姐她发生了什么事吗? 楚轻狂猛地坐了起来,头一阵晕眩,看到自己的手臂还有些蓝色没褪尽,骇然,这蛇也太毒了,竟然霸道如此。 扯过一旁的衫子胡乱披上,摇摇晃晃刚要出去,就见墨鱼小心地端了一碗药走了进来,看见他坐着,墨鱼高兴地咧开嘴笑了:“公子,你可醒了!你可快把人吓死了,昏迷了这么多天!哎呀,你要早醒一会,就能见到夫人老爷了!他们刚走一会呢!” “他们去哪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楚轻狂头痛欲裂,盯着墨鱼的脸眼睛中又出现了蓝色。 “他们回江南了,拿了药赶着回去救水佩小姐呢!” 墨鱼将药放在桌上,惋惜地说:“本来要带你一起走,是吴老爷子说你余毒未清,不易颠簸,他们才留下你,让我好好照顾你!让你好了就回江南,京城暂时别去了,说刘掌柜会打理的!” 吴老爷子?药?楚轻狂呆呆地看着墨鱼的嘴张张合合,半天才弄懂他说的是什么。 “救水佩?吴冠子是不是让出了断骨续筋膏?”他扯住墨鱼的胳膊,急急地问道。 “是啊!吴老爷子说是因为你救了他才肯让出这药的,要换别人,想都别想。俞夫人怕耽搁,就拉着老爷子赶回江南去,说等你好了,就能看到活蹦乱跳的水佩小姐了!” 墨鱼看他衣襟散乱,伸手给他整理着,憨厚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公子,等水佩小姐好了,你们就可以成亲了!” 成亲?楚轻狂一把推开了墨鱼,脸色有些变了,蹙眉瞪着他,心中不知怎么有些空空落落,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药,为什么就没想象中那么高兴呢? 水佩……蓉蓉……他求来的药最终还是救了水佩,这是天意吗? “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去叫老爷子!” 墨鱼刚想往外跑,就被楚轻狂抓住了手臂:“蓉蓉……萧从蓉发生了什么事?” 能让墨鱼从京城追到这,想当然萧从容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离开的这些天,京城不会出了什么无法意料的事吧? 墨鱼呆住了,刚被楚云安骂了一顿,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再说这件事,更让他不解的是,楚轻狂是怎么猜到萧从容出事的? 想到临来时花君子的话,他的心一瞬间落了下去,公子果然是在意三小姐的,那水佩小姐怎么办? “三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楚轻狂眼中的蓝色越来越浓,瞪着墨鱼厉声地再问了一遍。 如果有镜子,他就会看到自己一向褐色的眼眸此时已经变成了诡异的蓝色,而且随着他怒气的加深,这种蓝色就像天空一样由淡蓝一个层次一个层次地加深到湛蓝、深蓝…… 墨鱼离他极近,所以无可避免地看到他眸子转变的过程,一向熟悉的公子竟然变成了妖孽似的人物,吓得他一用力,一掌就击向楚轻狂,打得楚轻狂一痛,失手放开了他。 墨鱼看也不敢看,转身就跑,边跑边叫:“吴大夫,你快来,我家公子被鬼神附身了!” 他也不想想,真是鬼神附身,应该叫道士,叫吴冠子干嘛,难道吴冠子改行去当道士捉鬼了? 楚轻狂被他击中胸部,那大力震得胸口剧痛,一阵苦闷,张口就吐了一口黑血出来,又接着吐了几口,这才觉得眼前的蓝色慢慢淡了,头痛也慢慢减轻了。 等吴冠子被墨鱼拖来,他已经起身,找发带束起自己散乱的墨发。 “小老弟,你的眼睛……”吴冠子一把将他转过来,依然是那双倾国倾城的狭长凤目,淡褐色的眼眸深邃明亮,哪里有墨鱼说的诡异的蓝色。 虽然如此,他还是不放心,仔细检查了一下,又给楚轻狂号了脉,发现他的毒已经清除大半,看床边那摊乌黑的血,心下恍然,就是这些污血吐出来他才恢复得如此之快吧! 唠唠叨叨地给楚轻狂讲了他昏迷后拖着他在巫山里转,后来遇到了进去找他们的楚云安夫妇,才获救的事。 最后高兴地说:“你要的续筋膏我已经给你义母了,这是为了感谢你救了哥哥的命,还要感谢你帮哥哥找到了好药,我恢复功力了!” 他接着讲了在蛇王盘踞的地方发现了地脉灵芝的事,说就是这灵芝帮他恢复了功力,说到最后老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楚小弟,当时说了找到宝物一人一半,哥哥只是无法按捺住恢复功力的诱-惑,才独吞了灵芝,哥哥实在羞愧,为了弥补你的损失,这天蜈珠就送给你了!”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颗乌紫色的珠子递给楚轻狂,那珠子拇指大小,紫得发亮,一看就是宝物。 吴冠子解释道:“这珠子是治毒宝物,是我昔年在天山,从一条三尺生长千年以上的天蜈蚣骨节之中取出的。它可以吸毒,若是中了普通毒伤,只消将珠儿在伤口略放片刻,滚转几圈,便可把毒吸出,安然无事。你的毒……嘿嘿!比较棘手点,老哥哥吸了几次也没吸完,不过你可别怀疑它的功效,要不是这珠子,你早就没命了!” 吴冠子自嘲地笑笑,又说:“这珠子还有个作用就是,可以避邪,有此一珠存身,再邪毒的蛇虫,也必远远避开,不敢接近。” 楚轻狂就用那种怀疑的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吴冠子沮丧地说:“我开始也不知道天蜈珠在蛇窟中为什么会失效,可是后来我们在林中行走时,天蜈珠又恢复了作用,那些毒虫都远远地避开了,我就一直在想是不是那洞中有什么东西是天蜈珠的克星,所以才让它不能发挥作用?” “有这可能!世间万物一物克一物,没准洞中还有宝物是你没发现的!” 楚轻狂随口安慰他的话没想到让吴冠子当了真,这老头一生对药物痴迷,听到还有能克天蜈珠的宝物,哪有不动心的道理,日后还真邀上楚轻狂,再探蛇窟,又发现了洞穴后还别有洞天,当然这是后话,暂时略过…… 吴冠子一定要把驱毒宝物天蜈珠给楚轻狂,弥补他失去灵芝的损失,楚轻狂推辞不过,只好接了。老人又给他一些肉佛做的药丸,看他没什么事了,就去睡觉。熬了几个通宵炼药,老骨头也撑不住了。 ***** 楚轻狂等他走了,叫过墨鱼,淡淡地说道:“我再问你一遍,三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老爷吩咐过不准说,你也可以不说!只是……以后就不用跟着我了!” 老实的墨鱼一听这话大惊,他是楚云安捡回来的孤儿不错,可是从小一直都是跟着楚轻狂的。 小时他笨头笨脑的,没少受人欺负,是楚轻狂不嫌弃他,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学武什么的有不懂的也耐心地教他。虽然年龄比他小,却可以算亦父亦兄了! 一听楚轻狂不要他,顿时就吓得全招了,从萧从容进宫以投毒的罪名被抓,再到萧家满门被抄等事都告诉了楚轻狂,最后说:“花大哥给你发了几封急报都不见你回,就让我亲自赶来找你,问问到底救不救啊!说萧家这样的罪名一定是满门抄斩了,不救,三小姐就死路一条了!” 楚轻狂听完呆住了,没想到一向风平浪静的京城,他才离开几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想到萧从容被转到天牢,心一紧,站起来就沉了一张俊脸,对墨鱼说:“去找两匹快马,我们回京城!” 墨鱼迟疑道:“公子,老爷交待过你好了让你回江南,我们去京城……这不好吧!” 楚轻狂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那好,你回江南,我去京城……” 话还没说完,墨鱼箭一般地跑出去找马了,让他离开楚轻狂,这比回去挨老爷一顿打还痛苦,想都不用想当然知道选择什么。 楚轻狂也不管头还晕眩,跑到吴老爷子房间里,将刚进入睡眠状态的吴老爷子抓起来,急急地叫道:“大哥,你告诉我,断骨续筋膏要些什么药才能再制一剂,我去找齐,你给我再制一剂!” 吴老爷子半梦半醒,被他打扰了睡眠,没好气地叫道:“你以为那些药是家常小菜那么容易弄啊?那可是我花了十多年的功夫,死里逃生了多少次才弄齐的,有些根本就是世间难求、人间绝种的!要那么容易,我不会再去弄几副卖给你这傻瓜啊!” 一向就自负聪明过人的楚轻狂被骂成傻瓜,也顾不得恼,依然抓住吴冠子说:“我不管,你把药方子写出来,我去弄,不管怎么困难,我一定会弄齐!” 吴冠子败给他,只好说:“那么多药我一时半会哪想得起来,你等我睡够了再给你写吧!” 楚轻狂看他说话都闭着眼睛,一副半梦半醒、疲惫得要死的样子,深知此时逼他也没效果,只好说:“那你睡够了记得给我写,我有事要赶去京城,写好了让楚记的人给我带来,你睡吧!我走了!” “嗯……”吴冠子顺口答应着,睡了半天突然惊醒,气急败坏地叫道:“臭小子,你给我回来,你不要命了!你的毒还在血液里没全部散尽,不易颠簸啊!要是进入心肺,有你好受的……” 赤足跳着出来,早已经人去房空,吴冠子气得胡须乱颤,大呼小叫着:“葛掌柜,给我备马,老夫要去追那不知死活的东西……老夫医的人要死在半路,这不是砸我的招牌吗?” ***** 萧家次日问斩,似乎天都不忍看这人间惨剧了,后半夜就开始下起了雨,大雨带了冰雹打了半宿,到天亮才止住了冰雹。大雨却一直下着,弄得行刑的时间一直推延,让一干将士都有些莫名其妙。 往日再大的雨该斩就斩,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主斩官周培却是苦不堪言,他何尝不想赶紧斩了回家吃饭,可是一早宫中有个公公就亲自送口信过来,说皇后娘娘和萧家以前有些恩缘,这萧家大难虽然咎由自取,可也曾经为武家江山立过大功,于情于理,送送故人都是应该的,她要亲自来为萧家践行。 大雨澎湃,皇后娘娘自然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雨赶来,就让公公传信,说雨小点就赶过来。眼看这大雨哗哗一直没见小,周培虽然心再急,皇后娘娘这个面子不给也不行啊! 所以就一直等,囚犯们是早已经押在了刑场,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周培也没什么顾虑,就将他们一直扔在了雨中。 大雨将所有人都淋湿了,有些身子骨不好的早被冲打得东倒西歪,萧家父子盘膝坐着,任雨水冲洗着满身的污垢,也算质本洁来还洁去吧! 一直到快晚膳时,雨才开始小了,宫中又传了个口信来,说皇后娘娘用了晚膳就过来。 这宫中的晚膳排场很大,用完都快天黑了,周培看满地被淋得横七竖八的萧家人,总算反应过来这皇后娘娘与萧家人的‘恩缘’倒不如说‘恩怨’更为恰当,死罪不免,活罪也不轻饶…… 淋够了,侮辱够了,再让做个饿死鬼投胎……难怪世间要说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一个恶毒的小女人那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周培也放开了,和一群属下去吃饱喝足回来,终于见到了皇后娘娘的凤驾光临,随身护卫的是三皇子的兵马。 三皇子一身戎装高高骑在马上,铠甲锃亮,面无表情地看着刑场中爬在雨水中不知死活的女子,眼中泛着的矛盾之光只有他自己清楚是什么。 荣光的马在他后面,眼睛也和他一样落在了那女人的身上。萧老侯爷的免死金牌换了她的事他也知道了,只是不知道萧老侯爷为什么要这样做,失去了萧家人又断了腿的她该怎么活下去啊! 雨虽然小了却没停,皇后娘娘在凤车中也没下来,只撩了帘门,怕雨似地裹紧了斗篷,让公公提了一罐酒过来,说是给萧家人践行。 众将士七手八脚地上前将萧家人扶好,插上草标,一字排开在刑场上,刽子手抹了抹满脸的雨水,提着亮闪闪的刀站在后面,等着号令。 刘公公将酒倒了两碗,送到了萧老侯爷和萧立德面前,萧家父子只是淡淡一笑,伸手接了过来,泼在自己前面的雨水中,然后将碗砸碎了。 刘公公回头看看凤车,终摇摇头退到了一边。 老侯爷的目光落在陪他们在雨水中淋了一天的萧从容身上,眼中掠过了一丝担忧,投向远处的戚刚时又欣慰地释然了。 该做的都做了,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行刑……”周培扔了令牌,跺了跺脚,这天气怎么还没入秋就开始冷了,赶紧把这一切都了结完,就可以回家钻小妾暖暖的被窝了…… 刽子手的刀高高扬起,鲜红的血在脚下无情地蔓延开,汇着雨水四下流开,一汪一汪,就像天下了血雨,上天也为这人间惨剧而疼痛…… 天黑压压地压在了众人心头,周培恭送凤车走后,回首望笼罩在雨水中黑沉沉的天牢,突然打了个颤,有生之年,即使做主审官,他也不愿意再来天牢了…… 全军覆没 皇后的卫队离开了,戚刚赶紧和周培办了文书手续,就让儿子戚泽去带萧从蓉,天可怜见,本就受了那么重的刑伤,还这样淋了一天的雨,是不是不想她活啊! 戚泽将萧从蓉抱上马车,赶紧带人回府。戚刚明知道这样做会让皇后一帮人视他为萧家一派的‘逆党’,此时也顾不上考虑这些了,只想保住萧从蓉的命,也算为萧老侯爷做好最后一件事。 从天牢进城再到戚府有一段路,马车还没走了一半,就遇上了荣光,荣光带着一小队士兵拦在了路口。 戚刚心一跳,还没说什么戚泽就扬鞭问道:“荣副将,你拦在路上想做什么?难道我戚家犯了什么法?” 荣光跳下马,拱手行礼,道:“不敢!戚大人,末将是奉三殿下之命,来带萧王妃回府的!” “萧王妃?哪个萧王妃?”戚泽冷笑道:“我车上只有萧家余孤萧三小姐,没有你说的萧王妃,你找错了!” 荣光耐着性子说:“末将接的就是萧三小姐,还望戚大人别为难末将,将三小姐交给末将带着走!” “我呸!”戚泽性子也够烈的,一泡口痰就吐在荣光脚前,冷笑道:“三殿下休了三小姐世人皆知,她什么时候又变成了三王妃?萧家遭了大难的时候她怎么不是三王妃?我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萧家人都死光了,也该放手了!别说我不放心将三小姐交到他手上,就是三小姐醒着估计也不会答应!你若还有点血性,就让路,如果想抢人,就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他抽剑在手,怒瞪着荣光,荣光蹙眉,心中并不是十分情愿将萧从容带回去,无奈奉了武铭元的命令,除非不要军职,否则是不能不遵守的! 转头看戚刚,颇为难地说:“戚大人,同朝为官,末将也是奉命行事,请戚大人别为难末将!” 戚刚看看他,挥手让儿子退下,对荣光施礼说:“荣副将,萧三小姐是圣上用免死金牌赦免的,圣上已经准她去留自便。荣副将想要将她请去三王府,那要看她愿不愿意,她要不愿意,荣副将难道想无视圣旨抢人吗?” 荣光镇定地说:“那就请三小姐说话吧!” 戚泽怒道:“荣光,你别逼人太甚,你明知道三小姐昏迷不醒,她此时怎么会说话?” 荣光旁边的马向也是武铭元的心腹副将,更是贺冬卉的远房表哥,受表妹私下授意,逮到机会就除掉萧从容。 马向此时就狞笑道:“三小姐既然不能说话,戚大人又怎么知道她不愿意回去呢?分明是戚大人有私心,想扣下三小姐,弟兄们,给我上,把三小姐抢回来,我们好向王爷交待!” 说完他也不等荣光反应,抽了剑出来一剑就刺向了戚泽的马匹,马受惊乱跳,带得载了萧从容的马车受惊,蹦跳起来。 戚泽大怒,抽剑就冲他刺去,一时乱成了一片。 戚刚暗叫不好,他们只是接人,自持圣上都放过了萧从容,也不会有人和她为难,带的人马就少,此时被荣光一等虎狼之师围住,想脱身很困难啊! 可是如果萧从容落到他们手中,又让他很不甘心,觉得对不起萧老侯爷的一番嘱托,心一狠,紧紧抱住人事不省的萧从容,对车夫说:“老四,冲出去!” 只要赶进城,谅荣光一等也不敢在京城里追杀他们,他戚刚再怎么说也是朝廷一品大员,就是皇上要杀他也要有凭有据,三皇子的兵马算什么! 赶车的老四做了戚刚一辈子的车夫,心意一说就通,抓了马鞭,狠狠一甩,就驾着马车横冲直撞想突围而去。 无奈马向也不是笨人,早有防备,两个心腹拿了长马刺就狠狠戳到马腿上,两匹马负痛乱跳,戚刚抱着萧从蓉就被从马车上甩了下去。 戚泽一看,怒了,这已经不是抢人了,分明是要把他们父子也斩杀于此才甘心啊!长剑一挥,狠狠地刺向荣光。 荣光下意识地避开,也愕然,事态已经脱出了自己的控制,刺杀朝廷一品大员,这罪名可大可小啊! 他被戚泽逼狠了,一剑刺伤了手,不想死就只能反击,两人斗在了一起。 而马向目标在萧从容,看见他们摔在地上,就冲了过去,半路被戚刚的护卫拼命拦住,一时不能近前。戚刚见状,慌忙爬起来,抱了萧从容,也不顾老骨头有多少力量了,死命地往前跑,没跑多远,竟然又冲来了一队马群。 ***** 马上为首的人竟然是那去而复返的三皇子,他已经卸下了戎装,一身天蓝色的锦袍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贵气逼人。 “戚大人,这是要带本王的王妃去哪啊?” 三皇子高高坐在马上,似笑非笑地俯瞰着戚刚,戚刚气得发抖,冲着他骂道:“三殿下,你还有没有王法?皇上都赦免了三小姐的罪,你还抢人,是不是不把皇上放在眼中?” 武铭元唇角微扬,奇怪地反问:“谁告诉你本王抢人了?蓉蓉是本王的侧妃,无家可归本王接她回府有何不可?倒是戚大人奇怪了,不肯放人,难道是对蓉蓉有所不轨?” 一句话噎得戚刚老脸深黑,瞪着武铭元说不出话,武铭元突然手中的鞭子一甩,长长的鞭尾就卷向了戚刚怀中的萧从容。 戚刚手中一空,萧从容已经被卷上了半空,冲武铭元落了下去,他张开怀抱,就等着接萧从容。 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尖啸,又一长鞭飞来,卷住了萧从容,用力一拉,萧从容就斜斜地飞了出去。 武铭元愕然,就见半空中一人如大鸟般飞过,于半空中揽住了萧从容,手一动,身上的斗篷就扯下来裹住了萧从容。 他垂眼一瞥怀中的女人,再扬起睫毛,那眼眸中就惊现楚众人从所未见的蓝焰,越来越深……越来越深……,竟然比红红的火焰更可怕,一瞬间将众人冰冻在原地似的,惊愕地忘了反应…… 那人落在了前面不远处,一身白色的长衫,头脸都被一块白色的丝绸包住,看质地应该是他长衫上扯下来的。 他抱着萧从容,长身而立,身上传出的凛然寒意让武铭元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他是谁?蓉蓉怎么认识这样一个异类? “啊……!”那人突然长啸,声音尖锐而刺人耳膜,啸声未停,几匹快马呼啸奔来…… 武铭元警惕地抽出了剑,就见那人将萧从容抱到了一匹无人的马前,细心地安放好萧从容。 回身,两把长剑赫然在手,武铭元刚想不妙,就见他双手舞动着长剑,挽出了一个个漂亮冰冷的剑花。 如鬼魅一般,那人风一般地掠了过来,武铭元一提马绳,迎了上去。 人还没到,就感觉到了那人身上的冰霜寒意,那比眼睛中的蓝焰还要冻人的杀气刮得脸颊都痛! 剑一交手就被震飞了,也没看人家怎么出手,马失了前蹄,将他跌倒在泥水中,右手一阵钻心地痛,却来不及去查看,只顾睁眼看着那妖孽似的人,在他的侍卫中横冲直撞,手中一双剑似长了眼睛,一挑一个准,顷刻间数十人都倒得倒伤得伤,躺了一地…… 他不是人……是恶魔!嗜血的恶魔! 武铭元痛心地看到自己全军覆没,才见那人仰头对着雨水长啸,也不知道是想洗去脸上的泪水,还是洗去沾上的血迹…… 所有的人都看呆了,包括他的伙伴,都一色的蒙面,露出的眼睛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从所未有过的大开杀戒…… 武铭元颤抖着去抓剑,伸出手才在火光中看到自己右手的手指全不见了,光秃秃地齐骨节而断,呆怔片刻,他突然难以相信地狂叫起来,叫声凄厉,让戚刚还以为他死了爹娘! 那妖孽低头垂视他,蓝眸已经慢慢变淡,拖了一双长剑过来,冷冷地笑:“你让她失了双腿,我就取你一手,还是你赚了!” “你这魔鬼……”武铭元嘶叫,一掌击向他:“你要不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报这一剑之仇的!” 那妖孽,雨水泥水在他白衣上似乎无法留下痕迹,他狂笑着后退:“我今天不杀你,你慢慢感觉一下活着没手的痛苦吧!你武家欠蓉蓉的,欠我的,可不是这一剑就能偿还的……我会慢慢的,一点一点地来讨还的!” 他退到马边,上马,将萧从容抱了起来,温柔地抱在怀中,转头,深深地看了武铭元一眼,那眼眸中的深蓝色已经变成湛蓝,像两颗蓝宝石,闪着明亮妖艳的光…… 一提缰绳,他纵马飞奔,他的人迅速跟上,一群人就消失在雨夜的掩护中。等京城里维护治安的卫队赶来,已经寻不到这群人的任何踪迹,雨水将一切痕迹都冲洗得干干净净…… 郭荥阳什么也没问出来,三皇子绝口不提发生了什么事,带了所剩不多的残兵败将回府,紧闭府门不容任何人探视。 而戚刚,半月后递了奏折,请求告老还乡。 其子戚泽借口老父年纪大,身边需要人侍奉,也辞了刑部的官职。 武二帝挽留不住,只好恩准了。 戚家人早已经变卖了家产,圣旨一下,当夜就离开了。 有人说戚家人没有回乡,而是往蜀地去了,也有人说往江南去了,众说纷纷,却没人知道事实真相如何! 伴着和二皇子治水患的五皇子回来,曾经夭折的选妃一事又被重新提起,京城人津津乐道谁家女儿有望成为五王妃,戚家就随着萧家的事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 对这天发生的事,萧从容并不是全然不知,众人眼中的她是昏迷的,可只有她知道,她无力睁开眼睛,可是她是有意识的。 大雨淋在身上,对其他人来说是痛苦的,可对正处在全身燥热得似在蒸笼里行走的她,却又是舒坦的。 她卧在雨水中,感觉自己似在大地母亲的怀抱,周围的一切动静都能听到,甚至不知道多远的马蹄声都清晰可闻。可是她又是昏昏沉沉的,无力睁开眼睛,连挪一挪手指都没力气。 萧家被斩,她听到了行刑令牌掉地的声音,也听到了人头滚落掉地的声音,一个一声,都敲在了她的心上。 哀痛的泪水无意识地流着,混合着雨水血水在脸下蜿蜒。 武家,周培……只要我活着,我一定会为萧家讨好公道的,一定……我发誓…… 意识被心中剧烈的疼痛模糊了,再有感觉是被戚刚抱着跌落马车时有的。 武铭元的声音……厮杀声……在半空中被人接住……那温暖还带着干燥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她时,唤起了她心中久远的回忆! 是又不似……记忆中这熟悉的味道似乎又不是这声音……是谁呢? 朦朦胧胧中被小心地抱在怀中一直走,下马,进去,屋里的温暖扑面而来,更多的香味安抚了已经疲惫了许久的神经……和天牢混合着血腥臭味相比,这香味是天堂。 “容儿……让你受苦了!” 熟悉的声音已经没了初见时的狡黠,那沉痛的内疚比温水更能安抚放松纠结的肌肤…… 楚轻狂……真的是你! 她在心底低叹着,任自己长途跋涉了许久的神思沉沦下去,她实在太累了,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她选中的伙伴会守护她的,听他刚才的表现,她毫不怀疑地相信这一点! 这一次,希望她没再看错人! ***** “我的天……什么样的畜生竟然对一个女人下这样的毒手……” 吴冠子看到楚轻狂斗篷里的萧从容暴露在灯光下,奄奄一息的样子让他惊得只差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楚轻狂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只说了两个字:“救她!” “这是当然!”吴冠子也是刚才‘蒙面侠客’中的一员,楚轻狂大开杀戒的妖孽样也落到了他眼中。 对楚轻狂冒着蛇毒攻心的危险,跑废了几匹好马赶回京城来救的女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对他这个新结拜的干弟弟有多重要,他怎么可能不尽心呢! 看楚轻狂小心翼翼地要将萧从容放到床榻上,他皱了皱眉,说:“不如先给她洗个澡吧!她身上这么脏,会弄脏你的床的……” 刚才萧从容被戚刚抱着滚到了泥地里,脸上囚衣上都是泥水。 楚轻狂一看,反应过来,让墨鱼去提水来给萧从容沐浴,倒不是怕她赃,而是这一身看着就不舒服。花君子则趁机出去找丫鬟拿了几套新衣服来。 吴冠子在热水中倒了一些药酒,丫鬟来抱萧从容,楚轻狂板着脸说:“不用!”,亲自抱了萧从容过去隔壁,关了门,自己替萧从容洗澡。 花君子和墨鱼面面相窥,却不敢多说什么,以他们对楚轻狂的了解,他还在震怒中,此时说什么都会触他的霉头,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蓉蓉……容儿……你受苦了!” 此时的楚轻狂对萧从容根本没有男女之间的忌讳,看到她满身的伤已经让他的心痛得纠结在一起,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多想法呢! 颤着手轻轻地剥去她的囚衣,他没空想自己为什么如此失态,只是将她放在水中,细心地帮她洗去泥水,干涸的血斑…… 他一直避开她的手,直到最后全身都洗完了才抬起那双手…… 目光触到那肿得似小萝卜的手时,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指尖的指甲有几个不翼而飞了……血肉模糊得不是手指,而是一根根粗肿的肉柱! 花君子路上大致讲了萧从容受的刑,所以才有他一见到武铭元就无法克制的愤怒! 那一瞬间,他是有杀他的心的,却在最后一刻忍了下来,只削断他的手指…… 现在亲眼看到萧从容的手,他后悔了,为刚才——不该心软!武铭元不配他的仁慈…… 容儿,是我的错!所有你受过的痛,只要你想,我一定会成倍地加诸在他们身上……我发誓! 我无法医好你的腿,就让我用这个偿还吧!这是我能为你做到的事! 你再相信我一次! 突如其来的喜欢 淡淡而不使人反感的清香颇具安神的效果,萧从容觉得自己这一觉睡了很长很长时间。 没有人打扰,没有刺鼻的丑味,更没有那令人惊悚的刑具,身上的痛被抚平,连那涨涨的气流也不再折磨她,让她平静地沉睡着……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终于醒来时,正是阳光明媚的早晨,她睁开眼睛,刚好看到那片阳光从窗子洒了进来。 她下意识地又闭上了眼睛,刚才一瞥,刺得眼睛全是金光一片,什么都看不清,隐约看到阳光中有个影子依窗而站。 “醒了?你睡了四天了,也该醒了吧!呵呵!” 那淡淡的轻笑声让萧从容震惊,四天?她这一觉竟然睡了四天? 微微眯了眼,看出去,只见那俊美的男人已经从窗子边移开,向她走过来,白衫墨发,修长的身材让阳光形成了个剪影,竟然是那般洒脱不羁。 “楚轻狂……”萧从容看着他走近,意识里想起他帮自己洗澡的事,颇有些尴尬,那不是全身上下都被他看光了? “睡了这么久,好点了吧?觉得怎么样?” 他在床边坐下,自然地伸手抚摸过她的脸,微笑道:“气色好多了,吴大哥的药还真有点效!” “我……”萧从容不自然,这样被一个男人以如此暧昧的姿势抚摸着,虽然她前世和徐正不止一次有过肌肤之亲,可是对于才认识不久的楚轻狂,任她再洒脱也有点放不开! 手撑了床榻想坐起来,才一用力脸色就变了,手剧烈地痛起来…… “怎么啦?”楚轻狂紧张地问。 “我……我想坐起来!”萧从容自己无法办到,只好将羞耻之心放回深处,坦然地开口求助了。目前只有他能帮她,赤-裸的样子也被他看过了,还有什么不能说呢! 一听这个,楚轻狂笑了,说:“你也该起来坐坐了,睡了那么多天背不痛才怪!你等着!” 他走到了角落,竟然推了一张新的轮椅过来,萧从容愕然地发现比五皇子送自己的精致轻巧多了。 楚轻狂还不太满意地盯着轮椅说:“催促之间也找不到巧匠,随便做了一辆,等有时间寻到郑天师,再给你好好做一辆!” 将轮椅推到床边,他微笑:“来试试!” 萧从容掀开自己的被褥,伸手本意是让楚轻狂扶她,没想到他直接弯腰,将她整个抱了起来,小心地放在了轮椅上。 一瞬间的接近,萧从容又嗅到了他发间身上干燥的香味,脸不争气地红了,低了头掩饰,才发现受伤的手指上都缠满了布条,绿色的药汁在期间隐约可见。 楚轻狂给她请了大夫疗伤?她只能这么想。 “来,先晒晒太阳,我去让人送吃的过来!你睡了那么久,一定饿了!”楚轻狂将她推到窗边,自己走了出去。 萧从容晒着暖暖的太阳,打量房间,才发现竟然是自己上次被邀来做客的房间,看墙上的字画摆设一定是楚轻狂的房间。 一桌一椅,连上次喝酒的琉璃杯都还是原状,她却已经在死亡边缘转了一圈,想起萧家满门的死,物是人已非,心情萧然地沉落下去。怔怔地看着远处,不知道用自己这样残破的身体,该怎么为萧家讨回公道呢! “你放心……你家人的尸体我已经让人好好收敛了,就葬在东郊的茶山,等你好些了,就带你去看!” 一只手轻轻地摸上她的头顶,安抚地抚摸她柔顺的长发,萧从容回头,才发现楚轻狂不知道何时站在她身后。 “谢谢!”大恩不言谢,这两个字说不出她全部的感激之情,他一介商人,萧家又是以大逆不道的罪名被斩的,别人唯恐避之不及粘惹嫌疑,他不避讳地还帮收尸,难能可贵啊! “手上了药不能沾水,我帮你梳洗了他们就该送食物来了!” 楚轻狂说着端过木盆,用帕子沾了水给萧从容洗脸,手轻得让她怀疑他是不是做惯了这样的事。有些尴尬地一笑,自嘲地说:“你家里没有丫鬟吗?这些事让她们来做就可以了,何必劳动你!” 楚轻狂自然地说:“有,只是这楼没有我的同意没人能上来,所以……” 这样算解释?有些莫名其妙,萧从容只好把这楼有秘密当成了解释。 长发也是楚轻狂帮挽起的,修长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让她有种异样的感觉,即使作为伙伴,楚轻狂对她也太好了,完全超出了这个词语的含义。 发刚挽好,曾经见过的墨鱼端了食盘上来,看见萧从容坐在窗前,也不打招呼,放下就走。 他不喜欢她?萧从容瞬间得出这样的认识,又看见楚轻狂眉目间一闪而过的不悦,心下恍然,一会就释然了,她名声不好,萧家又如此罪名,这墨鱼估计怕她连累楚轻狂吧! “你睡了几天,又受了伤,吴大哥说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我让他们熬了点海鲜粥,你喜欢吗?” 楚轻狂将她推到桌边,一碗白糯的粥里面有些细碎的虾仁,两碟绿莹莹的小菜,一看就勾起她的食欲,似乎已经饿了很久很久,只想大吃一顿。 抬了自己的手就去拿勺子,包了药的手指粗粗的,似乎拿木棒一样不听使唤,一勺粥抬起来没到嘴边就全洒到了衣襟上,她羞愧得根本不敢去看楚轻狂,怔怔地看着粥污了身上的衣服,一路滑落…… 突然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拿了帕子将那些粥全擦了去,楚轻狂宠溺的语气:“有那么饿吗?都说你手不方便了,还这么迫不及待……来……我喂你!” 他转过她的轮椅,端了粥坐下,细心地舀了粥尝了尝,笑道:“热度刚好,再凉就腥了,来,张口!” 勺子递到了嘴边,萧从容羞得无地自容,上次被喂的记忆已经N百年前般久远,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无助的时候,让她猛然觉得温情比受刑还难受! “哦,我忘了我吃过,给你换把勺子!”楚轻狂见她不肯张嘴,以为是自己用过的萧从容嫌弃,刚要换,萧从容张口连勺子咬在了口中。 一瞬间,楚轻狂沉默了,萧从容更是脸红得不敢看他,心里已经把自己恨得要死,他要换就让他换,这样算什么?默许了他的亲近? 慌忙吃了勺子里的粥,放开,楚轻狂机械地给她舀,她也机械地吃,一碗粥很快地见了底,她不甘心地看看碗,舔了舔唇角,有些意犹未尽,失望地问:“没有了?” 楚轻狂看她的馋样,突然就笑了,抬手抓过手边的帕子,给她擦了擦唇角的粥痕,说:“你才醒来,不易进食太快,休息一下,一会我让人再给你做!” “嗯,谢谢!”萧从容本来也不是贪吃之人,这样说也是为了调节气氛,看楚轻狂已经没事了,不由暗舒口气。伙伴关系就好了,别弄得太复杂就好。 ***** 可惜,萧从容不想复杂,却由不得她!这自欺欺人的想法一会就被人撕破了伪装。 看她吃完,也该换药了,楚轻狂就去请吴冠子上来。 老头一进来就大呼小叫:“三小姐,你可醒了,你要再不醒,我这老弟估计要砸了我的招牌了!” 楚轻狂神色不变,轻咳了一声:“大哥,你给三小姐换药吧,我去前面处理下事情就过来!” “哦,好!” 萧从容没注意楚轻狂临去前给了吴冠子一个警告的眼神,只是觉得一进来比较活跃的老头收敛了些兴奋,站在桌前掏出一堆药瓶开始配药。 “三小姐,不是我自夸啊,你用了我的药不出十五日,手一定能恢复原状,脸上身上的疤痕也不会留下痕迹……” 吴老头边配药,边唠唠叨叨地念着,萧从容笑了,留不留下痕迹她倒不在乎,只要不再如此事事要依靠别人就好。 “三小姐啊,还好你意志够强活下来了,也还好你遇到了我,否则你死了,不知道我那楚小弟会干出什么更疯狂的事!你不知道,那天晚上去接你……他可吓死我了!老夫跟他一路……不,老夫这一生还没见过人愤怒会变成这样,他一个人,只一出手间就杀了那么多人……哎呀呀!” 老头拍拍自己的胸,一副到现在提起都还惊魂未定的样子:“他当时的样子真的像恶魔!不过,如果换做老夫年轻时,如果有人如此伤害了我喜欢的女人,老夫说不定比他更残暴!我一定把他们全都碎尸万段,再抛进蛇窟里,咬得尸渣都不剩……” 他说到这磨了磨一口银牙,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萧从容很敏感,及时捕捉到他话中‘喜欢的女人’几个字,愣了愣,联想到楚轻狂一系列不平常的行为,怔住了,他怎么对她,是因为喜欢她? 以前表妹就说她IQ180,情商为负,她是太迟钝了才没感觉到这种感情已经超越了伙伴吗?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爱情?她看看自己无法站起来的双腿,还有被伤痛折磨得残破的身体,楚轻狂是什么样的男人,会与众不同地喜欢这样的她吗? “手指恢复得很好,没伤到骨头,就是些皮外伤治起来很容易,只是你的腿……世间已经没有……” 给她包好药,吴老头一副苦恼的样子,欲言又生生止住,烦躁地走来走去,揪了自己一头半花的乱发,似在绞尽脑汁想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治。 医者仁心,萧从容不忍看他如此烦恼的样子,就笑道:“吴先生不必如此,从容能不能站起来是天意,勉强不得!比起死了的人,从容已经够幸运了,就算再也站不起来,也会好好活着,先生不必为此烦恼!” 吴老头停住脚步,愕然地看着她,半响才伸出拇指赞道:“不愧是楚小弟喜欢的女人,的确不是一般女人能相比的!楚小弟叫我大哥,你若不嫌弃,也叫我一声大哥吧!” “那大哥也别叫我三小姐了,叫我萧从容吧!”萧从容爽朗地一笑:“从容在这世上没了亲人,有个大哥感觉真好!” 吴老头拍拍胸膛,叫道:“你叫我大哥不会让你失望的,以后给你撑腰,有人欺负你就告诉大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以后容儿的事大哥就要多多费心了!” 楚轻狂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门口,笑咪咪地接口道。 “那是当然,义不容辞!”吴老头一把抓过楚轻狂,将一瓶药水塞给他,说:“她背上的伤你负责擦,我认了个干妹妹,怎么能没见面礼,我去去就来!” 吴老头似乎也传承了轻狂的桀骜不驯,不走大门,直接从窗子飞了出去。 楚轻狂看着他的背影狡黠地一笑,他自己认的妹子,该尽心帮她医腿了吧,这可不是他逼他的! 转身,拿了药,自然地对萧从容说:“来,我帮你擦药!” 萧从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弯腰抱起她,面朝下放在床榻上,抬手要撩她的衣襟。 萧从容忍不住叫了出来:“你找个丫鬟帮我擦就行!” 楚轻狂顿了顿,不高兴地说:“你这么抗拒我接近你吗?洗澡我都帮你洗过,难道还怕我对你做什么?” 萧从容脸都红到了耳根,深知自己反应过度,可是也无法坦然地清醒着让他看光光啊!苦笑着自嘲:“你们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都让你看完了,我以后想嫁人谁敢要啊!” 古人不都是这样说的吗?她如果没清醒也就罢了,清醒着怎么放得开! 这只是掩饰自己尴尬的话,她可以发誓自己就没想过再嫁人的事,可是话一出口,倒沾上了赖人家负责的意思,顿时尴尬得无地自容,将脸深深地埋在了被褥间。 “我要!”楚轻狂脱口而出,不大的声音敏锐地钻进了她的耳间,让她全身顿时就僵硬了。 开玩笑归开玩笑,如果平时倒可以若无其事地嘻嘻一笑风吹云散,此时……这暧|昧的话,暧|昧的姿势下,也能风轻云淡的一笑而过吗? “我要……我娶你!”偏偏楚轻狂没有一笑置之,而是越来越认真地说道,边说边覆身,怕压到她伤痛地不敢用力,只是以恰到好处的力量从后面抱住了她。 萧从容能感觉到他的脸贴在她的背上,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衣料灼热地喷在她背上。 “我会照顾你……即使你一辈子都站不起来,我也愿意这样照顾你……只要你愿意!” 楚轻狂的温柔似梦境,让萧从容一时有些失神,好想相信……可是她何德何能,有什么过人之处吸引这聪慧不凡的男人呢? 自嘲地一笑,意图将尴尬随着刻意装出来的漫不经心抖掉,呵呵笑了:“楚公子,开玩笑了,小女子残破之身蒙你不弃收留,已经是感恩不尽,哪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希望赶紧好了,可以为公子效力,这就是从容以后最大的心愿。我都嫁过人了,哪有什么不好意思,刚才都和你开玩笑呢!来,赶紧擦药吧!吴大哥也快来了!” “容儿……你别这样,我说的都是真的!只要你愿意……我会为你做到的!” 楚轻狂低低地叹息,没再多说,拉开她背上的衣襟,轻轻地开始帮她上药。 萧从容将脸埋在被褥中,也是低低的叹息,不是不愿相信,只是能相信吗? 这喜欢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得让她无法相信,他们才见过几次? 就算那存在于他们之间若有若无的情愫是真的,又能不能经得住考验呢? 她还无法站起来,她背负的仇恨,她的未来都还长路漫漫,她拿什么去经营她的感情! 对这世界一开始就是以残忍的一幕了解为开始,未来是什么呢?她不愿意再拿自己的感情去赌了,无情不似多情苦,伙伴就好…… ***** 这几天评论猛增,很多评论风可能漏了无法一一回复,再此借文文一角感谢亲们的支持,谢谢亲们送的红包,鲜花,票票,谢谢大家的支持,唯一回报就是把文文写的更好……感动ing! 天下至尊 吴老爷子送的见面礼是块蓝色的宝石,和婴儿的手掌差不多大,形如梨状。 楚轻狂一见就惊道:“大哥这石头,莫不是传说中的天心石?” 吴老头眼中露出了赞许之色,点头道:“算你还有点见识,这是昆仑山绝顶星宿海的稀有宝石,亦可作药物使用。其药性极热,用来摩擦身体各处关节,能使血脉畅通,祛病延年,据说还有养颜的效果。容儿腿不能走,一时无法找到良药医治,用这石头经常按摩一下穴位,只有好处没坏处的!” “那就多谢大哥了!”楚轻狂伸手几乎是抢地夺过了天心石,随手就递给萧从容。 昆仑山绝顶极难登临,而这种宝石的形状、颜色和山上的普通石子无甚分别,故极难寻觅,武林中还有个传言,据说这宝石研成粉服下还可以解寒毒,被武林中人视为至宝。 怕吴老头反悔,他就先抢了。萧从容一听对腿好,也不矫情,大方地接下:“谢谢大哥!” 有些恩情需要时就大方承领了,等有能力回报时再报吧,这是她为人的宗旨。 吴老头白了楚轻狂一眼,又拿出一个小玉瓶,递给萧从容说:“也是我们有缘,做哥哥的就好事做到底吧!这是我昔年在一个山洞里采的灵石仙乳,吸入后,全身一片清凉,真气流注,玄关血脉都能畅通无阻。以前给我乖女儿服了一半,还剩下一半就给你吧!” 萧从容呆住了,不敢接,这一定很珍贵吧! 吴老头塞到楚轻狂手中,说:“给她服下,你再用内功助她引导真气运行几个周天,对她或许有帮助!” 这次楚轻狂接的没那么坦然了,迟疑地看看萧从容,还是舍不得还回去,一咬牙说:“大哥大恩,小弟无以为报,日后如用得到小弟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了,好了,你我兄弟还说这样的话没意思!我是给兄弟媳妇的见面礼,等下次你们成亲我再给你们送大礼啊!哈哈哈!” 一句话说得楚轻狂俊脸也微微红了,看看萧从容就装了药瓶。 吴老头拱拱手说:“小老弟啊,大哥出来很久了,也该回去看看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儿!容儿看来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告辞回去了,等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们吧!” 楚轻狂一愣:“大哥要走了?” “嗯!”吴老头拉了萧从容的手说:“容儿你脉息散乱,要自己注意调息!要不是这身功力护体,你早已经死了!内功很纯正,练了多少年了?” 萧从容惊讶地看着他把着她的脉搏,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什么功力?”她蹙眉问道,武侠小说中那种内功?在她体内?没有听错吧! “你没练过武功?”吴老头一号脉就惊讶地问道,她体内的真气依然像第一次碰到一样散漫,当时她昏迷着他不以为意,现在清醒了还依然散漫,除了不会武功的解释,他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解释! 萧从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就算她前世学过擒拿搏击,想着也不可能带到这具身体里,何来会武功一说啊! 吴老头脸上的惊讶就更甚了,抓起她另一只手腕,两手同握,一股温热的气流就向萧从容冲去。 少顷萧从容就感到自己身上的‘气胀’都呼啸着往手腕而来,那种血脉里的冲击感是从所未有的体验,让她觉得自己的血流会被这热浪带得沸腾起来…… 就在无法忍受时,吴老头放开了她,惊讶地看着她,半天摇头说:“你身上的功力至少有五十年,以你的年龄的确不是你自己练的,你一定是有了神秘奇遇!” 楚轻狂也怔住了,愕然地看看吴老头,又看看萧从容,不相信地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一用力,萧从容身上一股力量就下意识地反击过来,震得他吃惊地放开手,一刹那有如被热碳烫伤。 萧从容看他两的反应不像是做假,就回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会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低叹了一声,说:“如果你们说我真有功力的话,只能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了!” 她将天牢中单独见老侯爷的事说了一遍,下意识地略过了老侯爷让她背诵的经文,如果那是武功秘诀,也算萧家的吧!她没有权利外泄! 武侠小说中武功秘诀不是都不能往外传吗?再说她还不是很了解楚轻狂和吴冠子,先隐瞒一下,日后看清了再说吧! 听完吴老头和楚轻狂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一定是老侯爷把他的功力传给了你!” 萧从容也觉得只有这样解释才说得通,苦笑,她一断腿的人,又不会武功,有这一身功力又有什么用呢? 吴老头和楚轻狂可不这样想,吴老头一拍掌,说:“这样我就多留两天吧!我有一套很适合你的内功心法,我先教传给你,等我走了,再让楚小弟传你轻功,这样你的腿即使医不好,也方便很多。等我回去找我另一个兄弟来,让他传你暗器,这样不管谁欺负你都能自保了!” “如此就多谢大哥和楚公子了!”萧从容大喜,一直困于被人欺凌,意外得了这内力,或者是因祸得福吧! 只是想到是萧老侯爷乃至整个萧府的成全,又让她一阵伤心,暗暗发誓,她虽然不是真正的萧从蓉,为了这一份成全,以后活着决不会丢萧家的脸! 楚轻狂也大喜,无暇计较萧从容对他的生分,说要好好谢谢吴老爷子,晚上吃饭就拿出了自己重金求来的好酒招呼老爷子。 当晚萧从容就喝了老爷子送的灵石仙乳,在楚轻狂的帮助下开始修炼内功心法,只是腿上的经脉受伤过重,无法畅通地运行。 虽然如此,修炼了老爷子教的内功心法后,体内的气流不再乱跑,身上的伤痛也轻松了许多。 她过目不忘,老爷子一教就会,老爷子没事做,呆不住第二天就告辞走了,说一定会再来看她的。 萧从容失去了萧老侯爷,又遇到了吴老爷子,一样的对她疼爱有加,临走也有点舍不得,留下了老爷子的地址,说自己伤好了他要不方便,她会去看他的! 楚轻狂架不住萧从容言语的攻击,说自己毕竟是女人,有些事她再不计较也不方便,还是给她找了个丫鬟。 这丫鬟是花君子找来的,叫巧燕,十五六岁的样子,人很机灵,又会点武功,抱萧从容毫不费力。 花君子说保护萧从容,结果食言了,一直有点内疚,找了巧燕来对萧从容说:“这是我远房表妹,家里穷一直跟着我,她就嘴碎点,管不住自己,没什么坏心眼的,你有什么就吩咐她,敢为难你告诉我,看我收拾她!” 一席话说得巧燕不住冲他做鬼脸,未了嘟了嘴说:“巧燕才不会为难萧姐姐呢!不说她是我崇拜的女中豪杰,就冲她是公子在乎的人我也不敢为难她,否则被公子骂好怕怕啊!” 萧从容就脸红了,花君子瞪了她一眼,骂道:“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别再胡说八道,要是说错了惹公子生气,我也不保不了你,你回家种田去吧!” “啊……我不乱说了,花哥哥你别赶我回去!” 巧燕求饶地拉着花君子的衣袖猛摇,一不小心用力过度扯坏了花君子的袖子,气得花君子跳脚:“这月的俸禄给我买衣服去!” 巧燕呵呵笑:“我给你补补就行了,凭什么剥削我?小心我回去告诉姨妈你欺负我!” 花君子没法,想起什么又跳脚:“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叫我花哥哥,听着像娘们!” 巧燕挺无辜的说:“你不是姓花吗?不叫花哥哥叫哲哥哥啊?哲和折,人家以为你要夭折呢!” 额,看着花君子被巧燕说得气急败坏地离去,萧从容觉得这对表兄妹挺有意思的。 当然,经历了春香,她是再没有兴趣和丫鬟们‘亲密无间’了,该有的距离在看人不清前保持是很有必要的…… ***** 巧燕武力有限,加上萧从容坐轮椅不方便,等她好多了就央求楚轻狂找间平房让她搬下去,说这样自己进出也方便。这虽然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偶然听到巧燕说这楼是楚轻狂住的,一般不允许人随便进入。她霸占了楚轻狂的卧室这么久,想想就是喧宾夺主,所以不等别人说,自己先提出来。 楚轻狂考虑萧从容一天呆在楼上也很烦,加上看她伤好多了,就同意她搬下去。下面一大个花园,还可以散散心,就在让人后院腾了一个小院,重新粉刷过,将所有的门栏都清除了才把萧从容搬了下去。 他对萧从容说:“容儿,你被我接走的事除了我的人,外人都不知道,你还没有恢复,为了你的安全,外面最好先别出去,好吗?” 萧从容一听才知道楚轻狂冒了多大的危险收留她,心下感激,点头道:“我听你的!我不出去!” 楚轻狂这才微笑,蹲在她身前拉着她的手说:“你放心,不会让你一辈子不出去!萧家的人也不会白死的,等恰当的时机,我一定会还你个公道!帮萧家洗去逆臣的罪名!” 萧从容看着他,眉眼间以前狡黠轻浮的神色在他脸上早已经寻觅不到,似乎那个雨夜就洗去了他的轻狂,俊美的脸轮廓越来越厉,不经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不怒自威的凛然。 好像那个轻浮的翩翩少年一夜间变成了敢作敢为的大男人,他的肩也能担起了一方风雨,变得坚强结实,足以让人依靠,只是……她能依靠吗? 历经磨难、背叛,她的心已经坚硬,她已不再轻易被人感动,她又怎么会再放任自己去依靠别人呢! 手已经消肿,新的指甲从根部慢慢长了出来,只有短短的一点,握在楚轻狂手中让她觉得怪怪的,她想抽出,轻狂却紧紧地握着,认真地看了看说:“恢复得不错,看来吴大哥的药真的很有效,再有一个月,就恢复原状了!” “是啊!幸好遇到你们,否则我就死在乱坟岗了!” 萧从容真的觉得自己很庆幸,手能恢复原状,还有了一身内力,虽然轻功还没完全掌握,用拐杖坐轮椅也没以前困难了。 说到拐杖,也是楚轻狂的功劳,竟然找人打造了一副和她以前一模一样的拐杖,让她看见拐杖就想起了俞家大院的生活。当时以为那是她新生活的起点,没想到是厄运的延续,可见世间事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楚轻狂握了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亲吻过,才意味深长地说:“我也觉得庆幸,还能赶上救你,否则就是我一生的遗憾了!” “轻狂……”萧从容不知道说什么,一直习惯了叫楚公子,被楚轻狂骂了才改口叫轻狂。 他说,不要那么生分,楚公子是外面的人才叫的,我无法忍受你把我当成外人! 她叫楚大哥,他说,我不要做你的哥哥,一听就想起你当初叫武铭元,我不想做那样的哥哥! 语气中充满了吃味,让萧从容汗颜,喜欢武铭元的是以前的萧从蓉,又不是她,吃什么味啊! 被他骂上两次,萧从容无奈,只好叫他轻狂,有时被惹急了就连名带姓叫楚轻狂。 就像在现代一样,放开了就毫无顾忌,楚轻狂却不恼,似乎更喜欢这样的称呼,说能从中感觉到真实没有伪装的萧从容!他喜欢的容儿就应该是这样特立独行的女子…… 面对突然放开的楚轻狂,萧从容无法适应,他似乎一夜间就大彻大悟,不再掩饰他真实的感情,寻找着一切机会向她示好。 他用让她不习惯的温柔对她,用深情的目光看她,似乎怕明日就是世界末日,来不及说爱就各分东西,天各一方! 这样的感情让她迷惑,也是让她觉得不真实的主要原因!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如此的深爱…… 越了解楚轻狂,越发现这人不是简单的商人,不说他武功的高强,就看他的谈吐,萧从容都觉得楚轻狂是个谜。 想到楚轻狂曾经也说她是个谜,她就失笑,他何然不是如此呢! 一般的商人充满了铜臭俗气,楚轻狂不是,抛弃这个身份,他更像是武家又一个皇子! 随时的锦衣美食,住的地方又极尽奢华,听雨楼随便一幅字画都价值千金,更不用说其他古玩收藏。 而他的谈吐胸襟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他似乎去过很多地方,对各地的名产如数家珍。当萧从容听说他还去过天竺一带时,更是愕然。 以古代的交通来说,这样一去一回也要个一年半载,沙漠风沙的艰苦是这位看似儒雅不禁世事的翩翩公子所能承受的吗? 萧从容自然不能露出半点知晓天竺等地的样子,只好装出一副对他描绘的外界很有兴趣的样子,说等自己腿好,一定到处看看,免得坐井观天,以为天下就京城这么大了! 对她装出的‘兴奋’,楚轻狂大为高兴,拉着她的手激动地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你放心,就算你不能走,我也会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让你也能亲眼看到我说的美景!我知道你一定会懂我的……” 萧从容有些汗颜,为自己的欺骗,汗颜过后也觉得欣慰,至少楚轻狂不像她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那些男人一样,一个个就以为京城就是世界的全部了! 皇城根儿就这么大,眼光如此狭隘,怎么会有博大的胸襟呢! 比如三皇子武铭元……萧从容从花君子口中得知他的右手被楚轻狂削断后,很是感慨了一番,也深深理解了他为什么闭门不见客! 一个有希望成为太子、皇上的人,他怎么能接受自己的残疾呢? 如果有一天成为天下至尊,这会成为他一生无法抹掉的耻辱,他会甘心吗? 萧从容觉得这事还没完,以他的个性,如果知道是楚轻狂做的,一定不会放过楚轻狂…… 你独爱哪一种 萧从容不想坐井观天,就只能拼命了解这个世界了。 苦于被行走的不便局限住,不能更好的亲自了解这世间是遗憾。还好楚轻狂是健谈的人,对外界也知道的很多,再加上有个嘴碎无心的巧燕,萧从容很快就了解了身边乃至周边的国家。 和所有的历史一样,天下是四分五裂的,武氏王朝周围依次是呼延国,濮阳国,鲜于国、颛孙国、谷梁国…… 其中呼延和武氏最大,双方一直都有取而代之的野心,却苦于实力不相上下,时常有战乱,却一直僵持不下。 武氏交好濮阳国,鲜于国,武二帝为了拉拢二国,还把自己的公主下嫁两国王子为妃,曾经的二皇妃还是鲜于国的公主,只是嫁到了武家,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什么的,不到二年产下一子就去世了。 呼延国则拉拢颛孙国、谷梁国,为了让二国支持他攻打武氏,还让出了自己的国道,为分位于自己邻国的颛孙国、谷梁国架起了通商的桥梁。 萧从容听到这里,很佩服呼延国君的胸襟和眼光,一个国家,商业流通开放才能更加的繁荣昌盛,仅这一点也是武二帝无法比拟的。 一二个公主恩泽皇家,可是经济的开放,却能昌盛一个国家,国家强大了,皇家才能强大,这道理现代人大都知道不稀奇,呼延国君意识如此超前倒让萧从容另眼相看了。 而楚轻狂虽然还没有那么博大的眼光,但以自己多年走南闯北的经历来看,也颇赞许呼延国君这一壮举,那是要顶住多少迂腐朝臣的反对才能实施的国政啊! 一年两年看不出效果,假以时日,萧从容相信武氏一定不敌呼延国,武家再不有所‘改革’,被取而代之的命运是免不了的。 对于武氏,武二帝,萧从容是没好感的,灭不灭亡和她根本没关系。 她唯一担忧的是楚轻狂,如果亡国,楚家的家产肯定会被呼延国占为己有。楚轻狂一个翩翩公子,以目前对她的好,她不想看到他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样子。不说她俗气,她觉得她还是喜欢看到他如此悠闲,风度翩翩的样子。 只是这或许是很多年以后的事,她一个断腿寄人篱下的可怜之人,还是先独善其身,等真有能力了再兼济天下吧! ***** 吴冠子的药是好,内功心法也不错,可是萧从容却遇到了瓶颈。 修炼吴冠子的心法开始没出什么差错,可是越练越觉得似乎走进了一条岔道,兜兜转转总是在原地徘徊,和初学时没什么两样。 弄得她一段时间有些沮丧,都想放弃了,还是楚轻狂说让她别急于求成,慢慢来,她才又坚持着练了几天。 她有内力的事楚轻狂谁也没说,就连花君子、墨鱼还有和她很亲近的巧燕也不知道。萧从容知道楚轻狂是为了不引起他们的关注,也是为了保护她。心下感激,也有些苦恼,这样除了楚轻狂,她根本找不到人可以问问要怎么样修炼才会出效果。 又练了几天,看还是在原地徘徊,她就先停下了,也没告诉楚轻狂,自己深思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腿受伤了才导致这内功心法对她没作用。 吴冠子走前教了她一套金针扎穴的方法,说她的腿还有知觉,也不是全然不可医治。让她配合着天心石的按摩,再辅以一定的金针扎穴,没准能复原也说不定。 巧燕下不了手,有时是楚轻狂帮她扎针,更多的时候她怕麻烦楚轻狂,就自己参照着吴冠子留下的医书上的人体穴位自己扎。弄上几次,也轻车熟路了。 闲着没事,又不能到处去,一本医书就成了最大的消遣,被她背得滚瓜烂熟,到最后全部印在脑子里变成自己的。上面的药方也能灵活地运用,有时心情好还为花君子他们开个滋补之类的药方玩玩。 楚轻狂知道她过目不忘,又看她对医术很感兴趣,就想方设法收罗了许多医书来给她看。什么疑难病症大全,什么宫廷御医诊录,有次竟然弄了本鬼谷子秘诀的医书给她,说是昔年医神的绝世之作,世间只剩此一本…… 萧从容对他的好意来者不拒,一来也的确没有其他的事可以做,二来也是病在身上,无法假手别人,只能亲力亲为。努力学好医术,就算最后不能医好自己,也有一技在身好过无所事事吧! 看了大量的医书也不是毫无用处的,她从中发现古代的医术讲究的是不通则痛,通则不痛,联系到自己的腿,深以为然,觉得修炼不好吴冠子给的内功心法就是‘不通’,要怎么让自己的经脉‘通’呢? 她研究了许久,觉得还是只有从内力上出发,这个比较现实。 某个晚上睡在床上为这个问题辗转反侧时,想到自己空有一身内力却不知道怎么用大为沮丧,想到了要辜负老侯爷一番好意后突然灵光一闪,老侯爷不是给她留了一篇经文吗?感觉也是内功心法,何不练练这个呢? 想到就做,努力想着那篇经文去练,才发现经过这一段时间学习医术,很多原来经文上不懂的语句此时一想就明白了。这才觉得这一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否则任经文在脑子里存着,不懂也没什么用。 当下按经文教的方法开始练习内力,转了一圈就有些受不了,内力运行到断腿附近时,疼得她大汗淋漓。 休息了一会再练,还是如此!她狠了一条心,深知老侯爷不会害自己,留下这篇经文一定是对她有帮助的,就坚持继续练。 一天不行第二天又把满篇经文重新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方法不对又继续练。有一天临睡前用天心石按摩了又扎了针,睡在床上时又想这篇经文,结果猛然发现内力到断腿时没那么痛了,缓缓下沉,竟然能到小腿下了! 喜得萧从容差点蹦起来,泪流满面,皇天不负有心人,她觉得自己找到了医腿的方法,她有希望再次站起来了! 自此,每天她都照这样的方法按摩扎针,又修炼内功心法,觉得自己的腿一天天开始好转。 在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站起来之前,她下意识地对楚轻狂隐瞒了这件事,好了就算给他一个惊喜,不好自己失望就行了,别让他也跟着失望。 ***** 时间相处长了,对楚轻狂,她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虽然不知道楚轻狂为什么喜欢她,可也开始相信他对她没有恶意。 谁会这样长久地坚持对一个人好呢? 一时的表面功夫可以做到,细节上却不可能时时伪装。 他对她的好似乎是从心里自发的,一点一滴都透着真诚,自然,而不会给人突兀的虚假,这都表现在了平日的细小中。 萧家被斩时是已经进入了初秋,等她伤好搬下听雨楼时天气已经转凉,楚轻狂给她购置了几大箱子的衣物,从秋到冬再到春夏,应有尽有,还都是些上等的丝绸做的,一看就价值不菲。 还有首饰、精美的发簪也是几盒子,送来时,让巧燕都一脸的惊愕。 萧从容的发型都是自己梳的,手能动就不习惯麻烦别人,平时就像现代一样将满头长发束了个利落的马尾,偶尔编根长辨甩在脑后,一切都为方便。 没有繁琐的发型,也没有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还有因为牢狱之灾消瘦了变得有些尖的脸颊下颚,整个人脱了很多的稚气,倒别有一番飒爽的利落了。 萧从容喜欢这样的自己,以前的萧从蓉脸有点圆,看上去是天真可爱,却总感觉和她不符。现在除了眼睛大了点,总体感觉和以前的自己差不多,也就更适应了。 物质上楚轻狂极其大方,精神上也没见小气。除了给萧从容找医书,怕她嫌闷,什么新奇的小玩意也给她找来,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或者京城发生了什么事也第一时间跑来告诉她。 萧从容搬下小院,他也在院中留了个房间给自己,大都时候都过来住,偶尔才留宿在听雨楼。 各人有各人的秘密,萧从容从来不问他出去住的事,即使他去找女人,她也觉得很正常。 她何德何能,蒙人收留已经不错,还指望人家真的喜欢她,只爱她一个吗? 古人自皇上就三宫六院,下面的官吏富坤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楚轻狂后院没女人,不代表他没需要,所以萧从容非常理解。 这时代虽然不似现代繁花千种,也姹紫嫣红,为了一朵花放弃整座花园的事想着就与大环境不符,萧从容自付无才无德,自不敢想有人为她牺牲如此。 可是,让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独立女性和人共享一夫的事她又是万万做不出的,这不是大度不大度的问题,而是一种互相尊重的态度。 你心中有我,我眼中有你,两人同心才能生活在一起。 情人眼中揉不了沙子,真能忍受自己喜欢的人从自己床上爬起来又睡到别人床上的女人是圣母! 萧从容觉得自己不是圣母,她再坚强也是一个女人,无法忍受这样的男人,也无法想象自己为了这样的男人去争风吃醋,所以宁可不要,也不会委屈自己去喜欢这样的男人。 有以前的萧从蓉为了武铭元宁肯做侧妃也要下嫁,结果为‘争风吃醋’被打断腿的先例,现在的萧从容想阐明自己这一观点就有些难。 在天牢中一番血性的表现虽然替她挽回了不少声誉,可是说自己不想再嫁人,更不想和人共侍一夫就有些牵强,至少花君子和墨鱼等就有些不以为然。 ***** 事情从某天晚膳开始说起,萧从容正和楚轻狂吃饭。从她搬下小院后,两人一起吃饭已经是很平常的事,有时花君子和墨鱼赶上,也会一起吃。 两人正在吃饭,巧燕走了进来,禀道:“公子,花大哥说家里来人了,让你去见见!” “哦!”楚轻狂蹙眉,看吃了一半的饭,对巧燕说:“你去让他等一下,说我用完膳就过去!” 巧燕为难地说:“花大哥说他要赶着回去,让你赶紧过去见一下,很急!很急!” 楚轻狂就不悦地站起来,对萧从容说:“容儿,那你先吃,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就匆匆地走了,巧燕留了下来,萧从容关心地多了一句嘴,问道:“巧燕,发生了什么事?很急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看王大哥高兴的样子,应该是喜事吧!毕竟水佩小姐好了,大家都高兴……说不定是老爷来信,催公子回去成亲呢!” 巧燕嘴快地说着,丝毫没想到要掩饰。萧从容怔了怔,也没多问,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原来楚轻狂在家乡有未婚妻啊! 巧燕给她倒水,倒着倒着突然失声道:“哎呀,不好!老爷要是让水佩小姐和公子成亲,夫人肯定是不会让水佩小姐做小的,可是巧燕也不舍得小姐你再做小的,上次你做侧妃就够委屈了,又受了那么多苦,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委屈你了!” 萧从容蹙眉,她什么时候说要嫁给楚轻狂啊!别说做小,连嫁他的想法都没有,巧燕这想法从哪里来! “哎呀呀……这可怎么是好!难怪老爷来了几次信,公子都拖着不肯回去,一定也是很为难!他那么喜欢你,一定舍不得让你做侧室……可是水佩小姐又救过他,也不能让水佩小姐做侧室啊!这可怎么办啊?” 巧燕纠结地在屋里跳来跳去,让萧从容忍不住说道:“谁说我要嫁给楚公子了?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你别误会了!” “你不想嫁给公子?哎呀,三小姐,是不是巧燕嘴笨说错话惹你生气了?你一定别生我的气啊!要是让公子知道我乱说话,一定赶我走的!” 巧燕被她的话吓到了,赶紧求饶:“三小姐,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孤苦伶仃又受了那么多苦,再做侧室委屈你了!” 萧从容哭笑不得,说:“不是委屈不委屈的问题,我真的没想过要嫁给楚轻狂!你别乱想了!我蒙他收留已经感恩不尽,一直想着怎么报答他,决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巧燕你别想复杂了!” “真是这样吗?”巧燕疑惑地眨眨眼睛。 萧从容认真地点头:“当然是这样!我做过一次侧妃,深知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痛苦,我已经发誓绝不会再做侧室!如果要嫁,也要嫁一个不娶侧室,只要一个娘子的男人……如果没有这样的男人,我一辈子不再嫁,就自己一个人过了!” “那你不是很可怜?”巧燕同情地说。 萧从容一笑,说:“有什么可怜的?比起那种在痛苦嫉恨中的生活,我觉得一个人还能活得自由自在!” “可是你需要有人照顾!”巧燕还是一脸的纠结。 萧从容淡淡一笑:“这是暂时的,你没发现很多事我都能自己做了吗?假以时日,我想我能做更多的事,总会有不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三小姐你好坚强,巧燕无法想象不嫁人怎么过,难怪公子喜欢你,你的确和我们不同!” 巧燕一脸的崇拜,没注意萧从容和站在窗外的人对视着。 那里,花君子一脸的沉思,微蹙着眉头看着萧从容,她们的谈话他全部都听到了,俊挺的眉峰越皱越紧,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等巧燕收了碗筷走了,花君子才慢慢走了进来,一开口就问道:“三小姐,你刚才对巧燕说的话都是真的?都是你心里真实的想法?” 萧从容平静地看着他,说道:“你刚才听到了很多,我虽然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只能回答你,我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你不喜欢公子,是真的吗?”花君子蹙眉问道…… 突如其来的吻 “你不喜欢公子,是真的吗?”花君子蹙眉问道。 萧从容微笑:“他救了我,我感激他,只是没想过要嫁给他!” “他喜欢你!他对你的好你应该能感受得到!” 花君子的语气有些近似控诉,让萧从容蹙起了眉:“他对我的好我知道,我的报答难道就是要嫁给他吗?” “我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如此用心过!除了身份不同,他比三皇子对你好,难道做他的侧室更委屈你吗?” 萧从容沉默,这是花君子进来的真正原因吗? “你是想劝我做楚公子的侧室?”萧从容不确定地问。 “有何不可,你既然能做三皇子的侧妃,为什么就不能做公子的侧室?而且以公子对你的好,他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三皇子不就是有个皇子身份吗?除去这个身份,我们公子的身份一点也不比他差,不会辱没你的!” 花君子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讽刺,不是很明显,很轻微。敏感的萧从容还是听出来了,她心里有些不舒服,语气中就带出了怒意:“那照你的说法,你们公子看上我,我就该感恩涕零,不管怎么地以身相许了?即使做侧室,也是你们公子给我的荣耀,我不接受,就是不识好歹?” 花君子被她突然的怒气吓到了,怔了一下,萧从容没等他开口就怒道:“我是给三皇子做过侧妃,那又怎么了?难道我就一生都要做侧妃吗?难道除了给人做侧室,我萧从容就没第二条路走?这天下的男人就没有一个愿意堂堂正正娶我的吗?” 她越说越激动,花君子顿时窘了,慌忙摇手:“三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是水佩,她家和公子有些颜渊,楚老爷和夫人都不会让她给公子做侧妃的,公子又喜欢你,怕他为难,所以我才斗胆相劝,决没有侮辱三小姐的意思!” “我没误会,你这样想很正常!水佩和楚轻狂有什么关系我不想知道,他想娶谁和我都没关系!我蒙他收留已经感恩不尽了,只想将来自己有能力了再报答他,除此之外什么想法都没有。” 萧从容板了脸说:“你家公子如果喜欢我,我很感激!但是我萧从容今天可以在此对天发誓,此生如果再嫁,绝对不会做别人的侧室!想娶我的男人,此生就只能娶我一个,如果做不到,我萧从容宁愿终生不嫁!如违此誓,就让我生生世世做猪做狗,任人糟蹋!” 花公子脸红了,看着板着脸的萧从容说不出话,半响苦笑:“三小姐真的误会我一番好意了,我只是不忍看公子为难……哎……” 他长叹,对萧从容深深施了个礼,慢慢退了出去。 萧从容半天才气顺了,拿了医书来看,却很久集中不了精神,想的都是花君子的话。 那个水佩何许人啊?和楚轻狂什么关系?楚轻狂真的喜欢她吗? 想着想着就莫名地烦躁起来,越不想去想,还偏偏想起的是楚轻狂对她的好! 她手没好时天天给她喂饭,帮她挽发梳洗,怕她无聊给她讲趣事……一点一滴,萧从容苦闷地发现不知不觉中接受了他太多的给予,那完全超越了‘伙伴’的关系,沉重得让她觉得仅仅报答两个字是无法撇清这一段关系的。 ***** 无端地就沉默了,再面对楚轻狂时就没那么坦然,对他的好也无法视而不见,更无法接受得心安理得。 她又不是他什么人,凭什么享受他对她的好啊! 楚轻狂自见了家里来人后,怀了些心事,眉目间也没以前那种万事不挂心的洒脱,有时下棋也会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心不在焉。 萧从容看在眼中,却从不主动询问,似乎一问两人之间的平衡就会失去,变得无法控制。 又一日就萧从容和楚轻狂吃饭,两人快吃完,楚轻狂突然漫不经心地说出一句:“晚上我不过来了,五皇子约我去醉花楼喝酒呢!” “他回来了?”萧从容也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她听楚轻狂说起过,在萧家被打入大牢后,五皇子武铭昊和二皇子都被皇上派去治理水患了。 她略一想,就知道一定是皇后的主意,武铭昊在大牢里闹了那么一出,留他在京城,一定是护着萧家的,所以将他们派了出去。 “是啊!前几天到了,还去东郊给萧家人挂了纸,到处托人打听你的下落!我听说皇后娘娘为此大为光火,要不是二皇子拦着,早就给他禁足了!” 楚轻狂眯眼笑道:“贺皇后生气了,放下话来,要给他说个王妃,最好是能管住他的!哈哈……也不知道哪个女子敢管五皇子啊!” 萧从容淡淡一笑,没有什么感觉。这五皇子看上去是喜欢她,可是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以为自己很有主见,殊不知却总被贺皇后掌握在手掌中,任他再哭闹,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容儿,他不是很喜欢你吗?到处找你找得很可怜!你如果想见他……我可以安排!”楚轻狂放下筷,擦了擦嘴,认真地问。 萧从容斜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继续吃自己的。 “还有二皇子,据说也在暗中寻找你,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放弃想要你做续弦的念头!” 楚轻狂将她喜欢吃的鱼推到她面前,语气里听不出喜怒,继续说:“我听说他在联系老侯爷的旧部,寻找大皇子迫害忠臣的证据,想给你们萧家翻案呢!” “听说?”萧从容终于动容,讽刺地扬了眉:“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也能听说,那告诉你的人一定活得不耐烦了!” 楚轻狂微怔,续而笑道:“你真的不容易骗!实话说吧,消息是有人秘密透露的……是真的!据说他不止在搜索大皇子陷害你们萧家的证据,还在搜集大皇子的靠山郭家贪污国库盐道款项的事,意图扳倒大皇子一党!” 他抿了一口茶,看着萧从容微笑不语。 萧从容漫不经心地垂眼挑着盘中的鱼刺,唇角微勾:“那有如何?” “你不感动吗?”楚轻狂意外地问道:“他能为你做到如此,想必是很喜欢你的!比五皇子只说不练好多了!” “那你呢?你不是比他做得更多!你也很喜欢我吗?” 萧从容终于抬眼看他,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免得越陷越深。 “我……为什么这么问呢?”楚轻狂眉眼间有些诧异,扬眉问道。 萧从容爽直地说:“有些事我们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楚公子,我开始找你是想做合作伙伴的,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已经背离了这个初衷。在我孤苦伶仃的时候,承蒙你不弃冒着危险收留了我,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事已经很多很多,多得让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我不要你的报答,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楚轻狂似乎意识到什么,不高兴地打断她:“我为你做的都是我愿意做的,不是我自愿去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勉强我!” “这我相信!所以更要说清楚!” 萧从容平静地说:“我嫁给三皇子做侧妃的事楚公子你也知道,以前我一直觉得我没错,喜欢一个人就只想和他在一起,我毫不考虑我家人的感受,固执地做侧妃也要嫁给他……现在想想真的年少无知!不要自尊地乞求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感情,让人家看轻我是必然的,所以谁也别埋怨,被打断腿是我为年少无知付出的代价!” 楚轻狂面色不善地看着她,俊眉扭结。 萧从容笑了笑,自嘲地说:“在天牢里,看着爷爷和我爹为了自己的名声扛着大刑宁死不屈,我是感慨的,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我觉得我愧为一个萧家人……我才知道我的行为给他们带来了什么样的伤害!虽然我觉得我没错,可是我还是错了,我忘记了我先是一个萧家人,才是我自己!” “你没错,容儿,你有权决定自己怎么生活!”楚轻狂移过来,拉了她的手,安慰地轻抚着。 “别给我找借口,我知道我错了!所以,当时在天牢时,我就发誓,如果我能侥幸地活着,我不会再做让我家人蒙羞的事!此生此世,不管我再喜欢谁,我也不会做他的侧室!更不会再和其他女人共享一夫!我能活着,我就找一个今生只爱我一个的男人!只有我一个妻,没有侧室,没有小妾,只和我相濡以沫,白头到老……” 萧从容被烫到似地猛地抽出了手,对着一脸委屈的楚轻狂摇头说:“有这样的男人得之我幸,没有这样的男人,我命,我宁愿孤老终生也不愿再委屈自己……你懂这样的想法吗?” 楚轻狂的脸色阴沉不定,没有点头,却问道:“谁和你说什么了吗?” 萧从容才发现这人不是一般的聪明,直觉太敏锐了,她自然不会说出花君子,只摇头说:“没有谁和我说什么,只是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清楚我的想法,免得你误会!男人三妻四妾我能理解,可是我是万万不会再和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的!这样的生活一次足矣,呵呵……我不想自己再变成妒妇,没准下次控制不住自己就不是毁了一个胎儿……我会杀人的,哈哈,你信不信啊!” 为调节屋里沉重的气氛,她故意咬牙切齿地说着,说完自己就半真半假地大笑。贺冬卉陷害她的事没人知道,这时拿来吓吓楚轻狂也好玩,让他以为她真的是妒妇,为了他家水佩的安全,最好还是别招惹她了! 谁知道楚轻狂却眯了眼睛,似笑非笑地说:“你要真为我变成妒妇,我不会不高兴的!至少证明你喜欢我到了发狂的地步……而不是如此该死……若无其事的冷静……” 他突然倾身,伸手捏住了萧从容的下颚,下一刻,萧从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就印在她的唇上。 他柔软地还带着茶香的气息瞬间就侵占了她的唇齿之间,狠狠地肆虐过她的唇舌,让她不得不后仰,试图摆脱他的控制。 可是轮椅背局限了她的后退,让她只能仰了一些头,却更深地承受了他越来越霸道的吻。 他惩罚性地轻啮着她柔软的唇瓣,侵略的舌纠缠着她的舌,似乎压抑了许久的热情一经找到发泄口就岩浆似地灼热喷出。 萧从容觉得全身的血流都被这个吻烧沸了,奔腾呼啸着全往脑部涌来,让她觉得头晕目眩,无法思想,只能被动地承受他的吻,极力忽视被这吻调动起来的异样感觉! 这个吻持续了好久,久到她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了,久到她以为自己会这么缺氧死掉时他才放开她。 她的嘴唇红肿,唇上传来的刺痛感让她一时无法开口,只能愤怒地瞪视他。 楚轻狂却亮了一双有些淡蓝的眼眸,俯视着她,用那蛊惑般霸道的声音说:“萧从容,晚了,你只能是我的……只是我的!” 那闪闪发亮的蓝色,闪着瑰丽耀眼的光芒,怎么有人的眼睛会是这样的颜色?萧从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梦游,连同这个突如其来吻,都是梦境中才会发生的事…… 世间有没有报应 “我没用……我不够强大……我无法保护她……所以才害她音信全无,不知道是死是活,是不是?” 醉花楼,喝多了的五皇子武铭昊一把抓住楚轻狂的手,浓眉紧锁,全是痛苦的纠结:“楚兄,我该怎么做?我要怎么才能找到她?” 楚轻狂一笑,抬手将他的手压了下去,递过一杯浓茶:“五殿下,你喝多了,醒醒酒!” “不……别管我,我还要喝!来人,给我上酒!” 他大呼小叫着,一旁醉花楼的头牌亦巧姑娘看了看楚轻狂,用眼神询问。 楚轻狂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亦巧就站了起来,提了酒壶给武铭昊加了酒,柔声说:“五殿下,少喝点,酒多伤身体!” 武铭昊醉眼半睁,看着亦巧温和的笑脸,伤感涌上了心头,下意识地拉住她的手,叫道:“蓉蓉,我对你是真心的,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不要别的女人做我的王妃,我只要你……你回来,我只要你!我会保护你……我一定会的!” “我知道……我懂!”亦巧温柔地轻拍他的手,眼角瞟到楚轻狂站起来,就扬起头用目光追了过去。 楚轻狂却似没见她的期待,整了整锦袍就走了出去。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亦巧失望地垂下眼睫,给武铭昊加酒,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美眸中的不耐烦。 楚轻狂走出醉花楼,墨鱼给他牵了马过来,问道:“爷,回去吗?” 楚轻狂沉吟了一会,摇了摇头说:“你先回去吧!我去顾擎那里转一转!” “哦……那你小心!”墨鱼骑了马回酒楼。 楚轻狂沿着花坊街一直往下走,七拐八拐最后竟然消失在人群中,让后面跟踪的人面面相窥,又找了半天,实在找不到了才回去复命。 ***** 三王府。 王妃贺冬卉孤独地在灯下看书,不知何时,自己的丫鬟连梅捧了个食盘进来,叫道:“王妃,莲子粥熬好了,你给王爷送过去吧!” “哦,好!”贺冬卉放下书,过去接过连梅的食盘,就要出去。 “王妃,等下,披上斗篷啊,外面起风了!” 连梅慌忙给她去拿斗篷,贺冬卉想了想说:“不用了,我还能承受!” 说完也不等连梅,就自己捧着食盘往武铭元书房走去。 已经深秋了,的确很冷,她穿的又单薄,还没走一半路就瑟瑟发抖,强撑着往那房间走去,还没近前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就下意识地站住了。 里面怒气冲冲的声音是武铭元的,虽然听不清楚说什么,可是声音是熟悉的。另外两个听不清,模模糊糊的,武铭元在处理公事吗? 她有心回避,又觉得都走到了这样回去不甘心,正犹豫着,有人走了出来,她认出是马向和另一个将士,就微微颔首。 马向看到她手中的盘子,就招呼道:“王妃,给王爷送宵夜啊!” 贺冬卉点头,微笑道:“王爷这两日上火,妾身给他熬了点莲子粥败败火,王爷他……不忙了吧?” “已经没事了,王妃快进去吧!这都起风了,别凉着!” 马向悄悄冲她眨了眨眼睛,贺冬卉了然,知道武铭元正在生气,就有点心虚,不敢进了。 自从萧家被斩那天起,武铭元就像变了一个人,以往温和的脾气不见了,变得易怒,动辄一不如意就砸东砸西,打骂下人那是经常有的事! 连对贺冬卉也没以前好了,没耐心不说,连她的卧室都很少来了,常常流连在几个妾室之间,弄得有些下人猜测她是不是失宠了。 连贺冬卉娘家的人不知道何处听到这传闻,前两天父亲为此还把她专程叫回家,责骂了一番。 大致就是让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她可是正牌的王妃,要是三皇子被圣上立为太子,她就是太子妃,以后的一国之母。 父亲让她脾气别大,多让着武铭元一些,哄着他高兴,早点生下小皇子,母凭子贵,也好将来年老色弱时保住自己的尊贵地位。 贺冬卉被训的郁闷不堪,她怎么就没想方设法讨好武铭元了!她已经够低声下气讨好他了,还要怎么着? 她怎么不想早点生个小皇子!只是前面的孩子胎死腹中,大夫让她半年内最好别要孩子,否则也可能保不住…… 那大夫侍奉贺家很多年了,贺冬卉不会怀疑他有坏心,全是为自己好,不能不听。 可是看武铭元现在的态度,她又蠢蠢欲动了,或者真的生个一年半女,武铭元一高兴,又会像以前一样宠着她。 所以虽然害怕他喜怒无常的脾气,她还是想方设法接近他,指望他临幸下自己,也好有个孩子。 鼓足勇气给自己打气,贺冬卉一手端了盘子,一手轻敲书房的门,柔声叫道:“夫君,天凉了,妾身给你熬了点莲子粥,你要不要吃点暖暖身子!” 房里一片寂静,她不甘心地再敲门,才敲了一声就听见武铭元的暴喝:“滚,我什么都不想吃,给我拿远点,以后别给我送什么宵夜!” 贺冬卉一时就被噎住了,这么没面子的事似乎是第一次,以往武铭元再生气,也不会如此驳她的面子,难道这怒气和刚才马向他们有关? 镇定了一下,她低低地说:“既然夫君不想吃,那妾身就不打扰了!夜深天凉,夫君你早点歇息吧,妾身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慢慢离开了书房,边走边憋着自己不时咳嗽几声,可是一直快走完长廊,也不见书房的门打开。她失望地转身,站在走廊的阴影中看着那亮着灯的书房,武铭元就这么无情吗?以前听到她咳嗽,早紧张地问东问西了,现在这是为什么?怎么一夜之间全变了! 站了半天,身上冷得难受,正要回房,突然听见另一边走廊传来了说话声,听声音是另一个妾室湘琴的,她不由站住了,下意识地想看看她会不会也遭冷遇。 湘琴和一个丫鬟过来,丫鬟手中也捧着一个食盘,她们走的是另一边,所以贺冬卉也不担心她们会看到自己。 她走近些,挑了个很隐蔽的地方,看着湘琴走到书房门,轻轻敲了敲,娇声叫道:“爷,琴儿给你送你最喜欢的莲子粥来了,琴儿可以进来吗?” 额……她嗲得似青楼卖笑女子的声音让贺冬卉听了都脸红,再细看,湘琴穿了件薄如蝉翼的粉色裙子,在走廊幽暗的灯笼光照射下都能看到里面若隐若现的丰满胸部,还有那蛇一样款款扭动的纤细腰肢…… 额……贺冬卉脸更红了,穿得这样放-荡,武铭元不会生气吗? 可是让她惊奇的事发生了,武铭元听见湘琴的声音,并没有像对她一样怒喝滚,而是平静地唤道:“进来吧!” 湘琴就接过丫鬟手中的食盘,挥了挥手,丫鬟就退下了。 贺冬卉看到湘琴一手端了盘子,一手将自己的发髻拉松,垂了几缕在胸前,然后将肩膀的衣裙往下拉了拉,才扭着腰肢推门进去。 贺冬卉的脚似生了根,无法挪动,呆呆地看着房门关上。 不一会,里面传来了湘琴嗲得不成样的声音:“爷,你累了一天了,歇歇吧!琴儿负责喂你……来,我试过了,不烫,刚好适合……张嘴……啊!” 一会传来武铭元的声音:“不错,甜而不腻,琴儿你是越来越懂爷的口味了!” 不知道武铭元做了什么,湘琴突然怪叫了一声,娇嗔道:“爷,我喂你时你别动手动脚啊!要是粥洒到你身上,爷别怪琴儿啊!” “不会,洒到爷身上,你负责吃干净就可以,哈哈……” 房里就传来笑闹声,贺冬卉脸色苍白地看着窗上印出两人交缠的姿势,捏紧了手中的托盘,有一刹那的冲动,很想冲过去踢开门,将这盘子狠狠地砸向那对狗男女…… 里面两人已经不知道是吃粥还是吃人了,贺冬卉一直站到了灯熄才踉踉跄跄地回自己住处,连梅还没睡,看见她脸色苍白地回来,惊得叫道:“小姐,你怎么啦?” 伸手去拉她,她全身的冰冷,连梅更是急了:“这是怎么啦?去哪里吹了那么长时间的风?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病了怎么办?快去床上躺着,我去给你烧姜汤!” 连梅将她扶到床上睡下,给她盖了厚厚的被褥,就忙着去烧姜汤了。 等连梅回来,看到贺冬卉大睁着眼睛瞪着床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不由大惊,叫道:“小姐,你受什么刺激了?是不是王爷给你气受了?” 贺冬卉转眼看她,突然说:“你说,世间有没有报应这回事?” “小姐!”连梅将她扶起来,递姜汤给她喝,蹙眉说:“快喝了姜汤,别胡思乱想了!什么报应不报应,你又没有做坏事,说什么报应啊!” “呵呵……呵呵!”贺冬卉傻笑着,被动地接过姜汤,边说:“我当初抢了蓉蓉的男人,现在被湘琴抢走了,这算不算报应啊?” “什么?你是不是在王爷房中看到那个贱女人了?难怪你……” 连梅跺脚:“什么抢不抢的,你是王妃,湘琴不过是一个妾室,就算今晚和王爷在一起,也只是王爷一时宠她而已,根本不能当回事!改天王爷不喜欢她,她也就没什么好神气了!你不同啊,你是皇后喜欢的王妃,谁也抢不了你的位置……快听话喝了姜汤睡一觉,我们慢慢再想办法夺回王爷的喜欢就行!” 贺冬卉依言喝了姜汤,睡下后身子慢慢热了,头脑也开始恢复清醒,暗暗叫了声惭愧,怎么一时被气糊涂了,竟然乱了阵脚。 想当初武铭元和萧从容有婚约不也被她破坏了婚约抢了夫君,怎么现在自己是王妃了,还怕一个妾室抢去自己名正言顺的地位,这不是越混越回去吗? 她贺冬卉是谁,有才有德,品貌非凡,怎么可能输给湘琴这样靠发嗲卖弄风-骚的女人呢? 冷静下来,贺冬卉觉得不能放任湘琴继续这样勾-引武铭元,这才是开始就要义无反顾地掐断对她有危害的萌芽,放任下去只会成长成对自己不利的大树。 想到就做,隔日贺冬卉就找了空隙,邀了马向详细问了那天萧家被斩后发生的事,一点一滴丝毫没放过地让马向讲一了一遍,对那蒙面人和武铭元的交手也问了一遍又一遍。 马向当时被戚泽缠着扭打,离得又远,也没看清他们怎么交手,更没看到武铭元受伤的事,是武铭元发出那声惨叫后他才注意到王爷摔在了马下。 至于伤到了哪里混乱中他也不清楚,只看着那群人风一样地来又神秘地消失,事后武铭元谁也没告诉,自己上马就往王府跑,弄得他和侥幸活下来的几个士兵都面面相窥,暗暗猜测他到底受了什么伤…… 贺冬卉听完一脸的惊愕,那天武铭元回来就关在书房,她去了几次连门都没能进,也是从那天起,武铭元就变得难以接近了,是不是这伤让他性情大变? 想着也觉得那蓝眸的蒙面人可怕,竟然一出手就伤了武铭元,他到底是谁呢?以前没听萧从容提起过认识这样的人啊! 难怪武铭元要找出这蒙面人到底是谁,连她都觉得是个劲敌,不找出来怎么安心呢! 知道武铭元受了伤,想知道具体伤在哪里并不是什么难事,总有人知情的,当天贺冬卉就弄清了,唇角一翘,也想到了怎么挽回武铭元心的方法…… 只是任她想,也不会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让湘琴片刻之间失了宠,乃至丢掉了性命…… ……………… 亲们,这两天身上过敏,码了字又去打针,今天又开始上班了,没那么多时间码字了,更新会减少,风只能保证的是不管怎么忙每天六千的更新是不会少的,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有空风会尽量多码字,给大家加更,谢谢理解! 生辰惊变 能做武铭元的女人,包括妾室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她们对着一个皇子,侍候好了好处多多。 武铭元要是太子,大家的身份都有质的飞跃,以后弄不好就是贵妃,皇子母妃什么的,所以谁会不挖空心思地讨好武铭元啊! 一看武铭元变得专宠湘琴了,一个个不妒忌才怪,明里暗里冷嘲热讽,可是都撼动不了人家的位置,那妒忌像爪子,抓得人心痒痒又够不到挠处,难受啊! 这日,众小妾都接到了王妃贴身丫鬟连梅的邀请,说湘琴今天生辰,王妃在后院的赏月楼备下薄酒,一来给湘琴庆生,二来众姐妹也好久没聚聚了,借机会热闹热闹。 除了湘琴,其他小妾都不以为然,私下窃笑:这贺王妃不受宠了,架子也放下了,倒转过来捧着一个小妾,是不是怕王爷废了她把湘琴扶正赶紧讨好她啊! 笑归笑,众小妾还是不会拂了她的面子的,一来抱了看热闹的心,二来或者有机会讨好武铭元也说不定啊! 大家一窝蜂地涌到了赏月楼,贺冬卉已经准备了许多酒菜,有些据说还是京城有名的酒楼送来的,喜得一群女人高兴得叽叽喳喳。 贺冬卉拉了湘琴坐在自己身边,今天湘琴打扮得很亮丽,一身桃花色的丝裙,单薄而暴露。贺冬卉心下鄙视,又忍不住疑惑,穿这么少,她就不怕冷吗? 贺冬卉自己喜欢素雅的衣裙,不张扬又显得端庄,可是被她艳丽的衣裙一比,倒显得自己寒酸了不少。 她看看湘琴白皙的皮肤印在桃红色的衣服上,显得更加水嫩诱人,心一动,或者自己以后衣服上也要有点变化才是,别人的优点也要学习! “多谢姐姐还记得琴儿生辰,我还以为就爷一个人记得呢!” 湘琴第一句虚是感激实是炫耀的话一开口就得罪了所有人,还犹如不知地娇笑道:“我们吃晚点吧,爷说要赶回来给我庆生呢!我们等一等他!” 贺冬卉在桌下就捏紧了手,要不是怕武铭元回来不好交待,她就想亲手掐死这不知死活的东西! 她是王妃还是她是王妃,竟然敢命令她。 可是贺冬卉只是淡淡一笑,端了酒说:“王爷刚让荣副将带话回来,说五皇子喝多了闹事去了,他去处理一下再回来,也不知道要去多久,让我们先吃!来,爷不在,就由姐姐带头,为湘琴妹妹生辰喝一杯吧!祝妹妹花容月貌,年年都似今日!” 湘琴就娇羞地笑了,举了杯:“多谢姐姐啊!只是湘琴不胜酒力,抿一口好不?” 贺冬卉就微沉了脸,娇嗔道:“姐姐第一次给你过生辰,不赏脸还是看不起姐姐啊!” 这罪名就有点大了,湘琴再怎么得宠也还是小妾身份,王妃给脸不赏脸,那下面的姐妹们怎么看她啊! 迟疑了一下,就笑着伸手抓住贺冬卉的胳膊,撒娇地说:“琴儿怎么敢看不起姐姐啊!我喝……我喝还不行吗?” 一口喝完了酒,笑着亮了亮杯,贺冬卉这才满意,坐下说:“来,各位姐妹,我们边吃边聊!” 有贺冬卉开头,其他小妾不管是怀着想沾光的想法,还是想看湘琴醉酒闹笑话的想法,都纷纷上来给她敬酒。 湘琴喝了一杯就拒绝不了第二杯,大家平日都是‘姐妹’,厚此薄彼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一来二去就喝多了,一张脸红得似牡丹一样娇艳,话也多起来,再有别有用心的人引导,话题就渐渐转到了武铭元身上。 一个小妾看她止不住嘴,吹嘘武铭元对自己怎么怎么好,就不无妒忌地说:“湘琴,大家都是爷的女人,为什么爷对你这么好呢?有什么诀窍你就教教我们吧!” 湘琴娇笑,捧着灼热的脸说:“人家哪有什么诀窍啊,爷对大家都是一样的……” “哼,不说就算,别拿这话来敷衍人!”那小妾气愤地打断她,冷哼着坐到了一边。 其他小妾就你一语我一言地说起湘琴来,有的说:“湘琴,这就是你不地道了,有绝招大家分享一下啊!” 有的说:“爷脾气大了,大家都害怕,你教我们哄好了爷,爷好大家都好啊!” …… 七嘴八舌,说的贺冬卉也微笑道:“湘琴,大家说的对,你看王爷最近心情不好,府上都没怎么热闹过了!你有什么秘诀,就教大家几招吧!大家都会感激你的!” “是啊,是啊,湘琴姐你最好了,你教教我们吧!” 众人纷纷吹捧湘琴,直把她夸得天上少有,人家绝种的好,湘琴本就喝多了,又被这样一吹捧,就飘飘然起来,大了舌头,该说不该说地就乱说起来。 醉意熏熏地搂住贺冬卉的肩膀,连尊卑之分也忘了,大了舌头说:“王……王妃!别看你比我大,你们都没我聪明……王爷怎么了?他受伤了……你们没发现他都不和大家一起用膳,为什么啊?因为他的手没了……他还不会用左手吃饭……” 众人大惊,愕然地看着她,没想到这些日子武铭元躲着大家用膳原来是这个原因! 贺冬卉虽然已经弄清武铭元手受了伤,听到湘琴说也不奇怪,她震惊的是自己竟然没早发现。 武铭元那么要面子的人,让他在众侍妾的面前不能自己用膳,那羞辱比要他的命还甚,难怪他脾气越来越大。 想起湘琴那日在书房中喂武铭元粥的说法,贺冬卉才发现这女人为什么得武铭元的宠,原来真的有一套啊! 可惜……她微微笑着听着,武铭元既然那么要面子,那么湘琴这样当着所有侍妾把他的秘密说出来……武铭元还会喜欢她吗? 想必在外面不知道听得多恼火吧!她的眼稍稍扫过门口,看见连梅冲她做了个手势,她的笑容就更灿烂了,一切都朝她意料中发展,下面该她表现了吧! 湘琴还在那边说的高兴:“爷是皇子,可他也是人,是大家的男人,他怎么会让你们把他看轻呢,他……” “够了!”贺冬卉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湘琴你说够了没有,为了争宠,竟然利用王爷的痛苦!你既然是王爷的女人,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你就有责任帮他保密!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嚷嚷,你要把王爷置于何处?我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想听,就算你受宠我也不羡慕,因为我永远不会像你一样对夫君虚情假意!” 她说到伤心处,眼泪滚滚而下,哽咽道:“不管夫君怎么样,我也不会看不起他,更不会像你一样,将他的伤痛拿来博众人一笑……” ***** 事情急转而下,众小妾都有些愕然。 湘琴酒劲正浓,说的正畅快被贺冬卉来这样一下,颇扫兴,又觉得脸面上有点下不来。 仗着酒意,又受武铭元喜欢,就没把贺冬卉放在眼中,冷笑道:“王妃也太假了,我们谁还不知道谁啊!王爷不在你表忠心给谁看?王爷要在,你敢说你就不争宠?我争宠了怎么样?那也要王爷喜欢我啊!有本事你去哄王爷啊,你要把王爷哄得服服帖帖是你的本事,湘琴我绝不说你半句不是!否则你就别在这装圣洁!” 贺冬卉气得发抖,指着她骂道:“我才不像你,对夫君虚情假意!现在还没人逼你,就把夫君的秘密恨不能告之天下似的!真要有人逼你,你一定第一个就背叛夫君……” “我这叫背叛爷吗?” 湘琴好笑,站起来扶着桌子指着贺冬卉说:“我不过就是和姐妹们说说爷残疾了,断了手指,做事不方便了,让大家小心侍候着,这也叫背叛吗?” 众小妾都不敢接话了,她们没喝多,又不是只侍候了一天武铭元,他的脾气性格多少也知道一点,看他极力隐瞒的事被湘琴肆无忌惮地说出来,除了贺冬卉,大家的想法都是一致的,都是恨自己为什么要来凑这个热闹,不来不就什么事都不知道吗? 如果被武铭元知道她们知晓了这个秘密,她们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她们,心下打起小鼓,就有人想趁武铭元还没来赶紧溜了,免得被发现惹来麻烦。 刚才问话的小妾第一个就站了起来,扶着头说:“王妃姐姐,我突然有些头痛,估计喝多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她说完也没等贺冬卉同意,站起来就匆匆往外走,只是,才拉开门,就呆住了,武铭元一身官服,阴沉着脸站在门口…… 被宠的感觉 武铭元竟然站在门口,众小妾都被吓到了,屋里顿时静成一片,众人都鸦雀无声地看着武铭元。 湘琴醉得扶着桌子才能站稳,头耷拉着努力抗拒眩晕的感觉,屋里突然静了让她有些奇怪,抬头看去,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穿官服的男人走进来,她努力集中视线,认出武铭元,就娇笑着迎上去。 “爷,说给琴儿过生辰,怎么姗姗来迟啊,琴儿不依,爷要罚酒才是,来,爷喝……” 她摇摇晃晃地,酒在手中就洒了一半,离开桌子她站不稳,就往武铭元倒去,心下也不怎么担心,以往这样武铭元一定是会接住她,再搂住她的腰嬉闹一番的。 “啪”手中的酒盅突然不翼而飞,手上一阵痛,竟然是被一个大掌打飞了酒盅。 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跌下去了,只是……真的被人接住了,不过不是她想象的方式,而是纤嫩的脖颈被一只巨手掐住了。 湘琴被吓得有些酒醒了,抬眼茫然地看着武铭元,双手撒娇地摸上他的手腕,轻挤出:“爷,不喝就不喝,别生气啊!嗄……” 脖颈中的手猛然被收紧,话音嘎然而断,无法说出话来,连呼吸都困难。 这次她的酒全醒了,看着逼近的武铭元阴沉到发黑的脸,冷汗瞬间遍布了全身。 “说啊,继续说啊!爷怎么了?” 武铭元鼻尖都快顶到了她的鼻尖上,那从昔日恩爱的唇中吐出的话却充满了刺骨的寒意,让湘琴悔得肠子都青了,就知道贺冬卉不是什么善类的主,自己为什么就不警惕一些呢! 喝多了,才会胡说八道…… 被掐得连声辩的话都无法说出口,她唯一能做的事是……哭,试图用泪水唤起武铭元的同情心。 可是她错了,当初对他有救命之恩的萧从容被打得奄奄一息时,武铭元都没有什么同情心,她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妾,又犯了武铭元的大忌,让武铭元还怎么同情她呢? 不止武铭元,在场的女人敢同情她的又有几个,唯一一个是贺冬卉,也是同情她那具曼妙的身体,以前应该给武铭元带去了许多绝妙的享受,此时为什么在武铭元眼中就落到不屑一顾的惨景呢? “爷手是受伤了,是残疾了,那又怎么样?难道爷连掐死你都做不到?” 武铭元左手掐着她,阴森森的话是对她说的,可眼睛却在屋里的女人身上扫了一遍,胆小的顿时吓得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跪在了地上。 贺冬卉自持身份,想武铭元也不会把她怎么样,虽然如此,背上也是冷意森森,下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的裙角,试图抓住什么来抗拒自己一刹那的恐慌。 湘琴一刹那绝望了,这时,武铭元的手稍微松了松,她大喜,挣扎着沙哑地叫道:“爷,饶命,琴儿下次不敢……” “咔!”屋里的女人都听到了那声脆响,一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看到湘琴被武铭元摔到了一边,软软地倒在地上时大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湘琴竟然活生生地被武铭元扭断了脖子…… 屋里这次更静了,那跪着的小妾和湘琴距离最近,就愕然地看着湘琴死不瞑目的眼睛大大地冲自己睁着,唇边慢慢溢出了黑血…… 贺冬卉也惊呆了,她是妒忌湘琴独霸武铭元的宠爱,可是打心眼里还没想到要将她害死啊! 这时看着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也不禁吓得腿软,怔怔地看着武铭元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丢在了湘琴身上。 “湘琴突然得了暴病,医治无效死了,给她的家人送些抚恤,厚葬吧!” 他的视线落在贺冬卉身上,贺冬卉下意识地点头:“妾身知道怎么做!” “那就好,都知道怎么说了吧!” 武铭元一一扫过众人,那些女人的头都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武铭元这才满意地转身,说:“小卉,处理完就回来,别让本王久等!” 那个众人的男人离开了,众小妾现在已经没人妒忌贺冬卉又重获宠爱,都争先恐后地告辞,走前连湘琴倒在地上的尸体都没人敢多看一眼。 一会走得只剩贺冬卉,还有跪着的小妾,死了的湘琴,连梅和另一个贺冬卉的心腹丫鬟。 贺冬卉看看那跪着的小妾,奇怪她为什么不走,一看才发现她已经被吓晕了,她叹口气,让连梅找来个护卫将小妾送回了房中。 又让另一个丫鬟去找管家来交待湘琴的后事,丫鬟去了,屋里就剩下她和湘琴。 看着湘琴死不瞑目大睁的眼,贺冬卉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竟然上去蹲了身,默默地将她的眼合上,一句不知道哪本书上看到的词句涌上了心头,让她不自觉地念出: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贺冬卉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感叹湘琴还是感叹谁,潜意识,或许是不希望自己落个和湘琴同样的命运吧! ***** 萧从容则有些烦,自从被楚轻狂强吻后,那人就以她‘男朋友’的身份开始自居了。 也不知道他和花君子巧燕他们说了什么,反正没人在她面前提水佩,连所谓的楚老爷夫人都很少人提,刻意忌讳的样子让萧从容更是郁闷,她没那么小气,也不在乎楚轻狂到底要娶谁,反正和她没关系就行。 可是因为坐轮椅限定了自由,就要接受楚轻狂不定期的‘亲密接触’,任她性子再好,也要忍无可忍。 这日被楚轻狂拉了下棋,这人竟然定下规则,说谁输了就主动亲谁一下。 这在前世,萧从容也和徐正玩过,可是那时徐正是她名副其实的男朋友,楚轻狂这算什么,她就不是他什么人,所以她为什么要接受这明显就是被占便宜的游戏规则呢! 板了一张脸,她将棋子放了回去,随口说:“不玩了,我头痛,我要睡觉了,你走吧!” “头痛?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我看看!” 楚轻狂伸手就要抚上她的额头,被萧从容一掌就拍开了。她有内力,楚轻狂又教了她一些上半身攻击防御的武功,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任人宰割了,当然不是指楚轻狂这样的高手…… 虽然一掌被拍开,那也是楚公子让的,他笑咪咪地说:“就知道你是生气了,好啊,你说不亲就不亲……我们接着玩吧!” 萧从容看他心无芥蒂地又摆好棋子,心下倒弄得不好意思,前世和今生的年纪加起来,就比楚轻狂不知道大多少,可是每次包容她的都是楚轻狂。 对这世界一无所知,是楚轻狂经常给她讲解,什么朝中的人物,天下的局势,还有江湖中的奇闻等等。 对武功也一无所知,是楚轻狂到处找适合她练的功夫,耐心地陪她过招,指点着她一招一式…… 生活上无法自理,虽然有巧燕帮助,可楚轻狂做得也没比巧燕少。只要他没事,就会来陪她,给她扎针,抱她出去晒太阳,推她在花园中散步,看秋风吹落了叶子,枝头迎来了寒霜…… 一天天过去了,一点点就沉淀下来,从开始怀疑他别有所图,到最后发现一直付出的是他,自己除了无穷无尽的麻烦似乎什么也没带给他,这种怀疑就转变成了别的。 例如:他为什么要对她好?是不是欠了老侯爷的,或者萧家以前是他家的救命恩人,他只不过是出于报恩才对她这么好…… 不能怪她想的这么离谱,武侠小说还有古书中不是宣扬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 古人这么淳朴,萧家如果真对他有恩情,那么收留一下孤苦伶仃的她也算很正常吧! 可是想想又觉得这样的解释不太合理,真要报恩何必做的这么细呢,楚轻狂给她最高享受的衣食无忧已经够仁至义尽,何苦每天还抽时间陪她,到现在似乎打算把自己的一生也赔给她了…… 打住!萧从容让自己别深想下去,看着楚轻狂坚持要下棋,就想起前世和表妹她们玩过的真心话大冒险,就眼珠一转,说:“要我下棋也可以,不过规则我定,你要愿意我们就下,否则你还是回去睡觉吧!” “好,你说!”楚轻狂宠溺地看着她,盘膝坐在床榻上。 萧从容扫了他一眼,刚才沐浴过,墨发还没干,散散地披在白衣上,衬着他俊美的脸,灯光下竟然说不出的妖异。 这男人太美了,用表妹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帅呆了,可是却不是萧从容欣赏的‘帅’! 她一直觉得男人不用像施瓦辛格满身肌肉,但也应该生得像父亲一样充满阳刚之气,楚轻狂虽然不至于像奶油小生一样全无男人之味,可是离阳刚还有些距离,算儒雅型吧! 这是萧从容认识差距,等日后见识了楚轻狂的另一面,这儒雅没有阳刚之气的观念就被大大颠覆了,后话后话,我们以后再说…… ***** 当下萧从容就狡黠地笑道:“这个游戏叫真心话大冒险,规则就是,谁输了谁就回答对方一个问题,不准说谎,不准隐瞒,说的全要是真心话,你敢玩吗?” 楚轻狂怔了怔,似笑非笑地挑眉:“有这样的游戏吗?别是容儿想出来捉弄我的!” 萧从容不屑地撇嘴,说:“天下的游戏那么多,你玩过的又有多少,敢玩就玩,不敢拉倒,我们各自睡觉,别浪费时间!” “什么样的话都可以问吗?”楚轻狂捏了一枚棋子在手中轻转,笑得没心没肺:“我有什么不敢玩的,输的不一定是我呢!我是怕容儿输了耍赖!” “我是那么没信誉的人吗?”萧从容面不改色,尽管已经有先例,可是那是她不知道楚轻狂比她聪明的结果,竟然和人家比猜谜,输了手,脚,一个个器官,最后整个人变成人家的。 她也不知道楚轻狂怎么想出来的破招,化整为零地瓦解了她的防范意识,最后整个人输出去才幡然醒悟,对于这样不平等不透明的游戏规则,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那是一定不能认下的。 仗着这具身体比人家年龄小很多,她史无前例地第一次耍赖,付出了一个被强索的吻后保住了自己身体的自由权,虽然有损失,没想象中惨重也算收获了。 被楚轻狂一提,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无赖,轻描淡写地略过,就拿着棋子催楚轻狂开始。 年幼真的有好处,特别是在对自己有好感的男人面前,萧从容越来越沉迷这样的感觉……被宠的感觉。 小时父亲很忙,母亲又忙着到处飞,她小小就练的独立,上次这样被人无条件的包容宠溺已经久远得无法想起,在楚轻狂面前又重新找到了,怎么让她不小女儿心起,贪恋着这样的感觉呢! 这就像一个美梦,一边清醒地知道梦不会长久,可是就是想再睡一下,好好做完这个梦,好好享受梦中的美好,就算醒来,也是做了一个好梦…… 萧从容觉得楚轻狂对她的好就是这样的美梦,太美好而不会长久的道理她懂,所以能享受时何苦不享受呢! 清清楚楚也是一天,糊糊涂涂也是一天,在她能强壮地再次面对外界前,这样过也不算虚度年华…… 有你就足矣 讲好规则,两人开始下棋。平日两人实力差不多,你输我赢相差的也不是那么离谱,所以萧从容第一局胜了。 楚轻狂歪了头笑看她:“容儿想问什么就问吧!狂……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从容挑挑眉,直言:“你究竟是什么人?” 楚轻狂一愣,随即笑道:“这是什么问题啊?我是什么人?一个姓楚名轻狂的男人,具体点就是一个家里还有点钱的商人!这答案容儿满意吗?” 萧从容一脸的黑线,这答案她当然不满意,反正这身体也有耍赖的历史,何妨利用一下,嘟了嘴,用自己都无法想到的语气说:“这个回答太简单了,你根本就没诚意!” 楚轻狂咦了一声,失笑:“那容儿是想知道什么呢?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萧从容就道:“比如你家在哪?家里有些什么人啊?你都做些什么生意啊?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做你的伙伴啊?” 吃他的用他的,好像自己越来越往被包养的‘小蜜’发展,萧从容觉得自己除了腿暂时不能走路,所有的伤都好了,也该做点事,别让自己在楚轻狂眼中显得那么“没用”! 所以她可以发誓自己想知道这些决不仅仅是八卦,知己知彼,才能找到自己适合做的事。 “哦……原来容儿是想知道这些啊!这有什么难的,你直接问我不就行了!何必浪费一个问题的机会呢!” 楚轻狂笑着在棋盘上放了一颗棋子,说:“我们边说边下吧,回答完胜负也分出了,就可以进行下一个问答。” “嗯。”萧从容觉得这方法也不错,就答应了,边下棋,边听楚轻狂开讲。 “我娘是江南人……江南出灵秀美女,一点不假,有机会你可以去看看,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楚轻狂对她微微一笑,脸上浮起了一丝惋惜,似在追忆什么眼神开始迷离。 “我娘也是在江南认识……我生父的!像戏里面的男才女貌,开始就被相互吸引了,然后我娘就被我生父带进了京,才发现他是京城里的……大富人家,家里早有妻室儿女……我娘爱惨了他,没其他选择就做了侧室……” 楚轻狂说到这深深地看了萧从容一眼,补充道:“所以,容儿,我从不会因为你做过武铭元的侧妃而看不起你,不管别人怎么想,我知道你这么聪慧的女子,一定是爱到无法放弃,才会委屈自己的!我娘也是这样……” “谢谢……理解!”萧从容轻咬了咬下唇,没想到楚轻狂竟然是这样看她啊! “后来呢?”她有些失神地看着楚轻狂俊美的脸,儿子都生得如此俊美,他娘亲一定倾国倾城吧! “大户人家的侧室不是那么好做的,容儿你在三王府呆过该了解,女人之间争宠互相排挤陷害的事比比皆是。我娘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子,蒙我外公他们宠爱,念过私塾识点字,空有一身才气却不知道怎么和这些女人相处,所以被人陷害也不能怪她!” 楚轻狂说到这满脸的伤痛,也忘了落棋子,怔怔地看着萧从容,似乎从萧从容脸上看到了自己的娘。 萧从容理解那种被人陷害无处说的苦闷,同情地看看他,也不打扰他怀念,只是端了茶壶,给他添了热茶。 “她怀了我的时候,被一个侧室陷害,说她和下人私通,我生父一怒之下想杀了她。我娘想方设法逃走了,蒙一家好心人收留,生下了我。我娘一直没离开京城,寻找着一切机会想洗去自己的冤屈,可是不知道怎么被那个侧室知道了,为了斩草除根,那侧室派了人来杀我们……收留我们的那家人,除了一个女儿,全部被杀了……我娘临死前让我回江南找我外公他们……所以我就离开了京城,一去十多年!” 萧从容看见楚轻狂的手握着棋子放在桌上,白净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抬起眼,看到他漂亮的眼睛不复往日明亮,似蒙了一层雾气,她心一动,不自觉地抓住他的手握住,轻声说:“都过去了!别伤心!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你娘会欣慰的!” “容儿……”楚轻狂反手将她的手包在手中,冲她淡淡一笑,萧从容看见他的眼眸一闪而过的淡蓝,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就没在乎,指了指棋盘:“我们继续下,快分出结果了!” “嗯。”楚轻狂依然握着她的手,用另一只手放下了棋子。 萧从容挣了一下,没挣开,只好冲他翻了翻白眼,认命地用另一只手放下了棋子。 这姿势很暧昧,她知道,她如果认真地挣扎,楚轻狂肯定会放,只是她发现自己从心底也不是太在乎,就由他了! ***** 第二局还是萧从容赢了,虽然她有点怀疑是楚轻狂故意放水,也顾不上了,急急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楚轻狂就笑了,故作蹙眉地说:“不是和你说过吗?因为我喜欢你……” “真心话,我要听实话!”萧从容不满地冲他皱眉,一见钟情或者小说中有,但绝不会发生在她一个断腿的弃妇身上,她只相信这一点。 似乎看出了她的怀疑,楚轻狂自嘲地笑了笑,反问道:“为什么不信我喜欢你呢?我问你,你当初为什么那么喜欢武铭元呢?” 喜欢武铭元的是以前的萧从蓉好不好!我哪知道她怎么别人不喜欢,就喜欢那男人了!萧从容当然不会这么回答楚轻狂,只好说:“太久远了,已经不记得怎么会喜欢他了!” 楚轻狂就笑道:“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了,只是和你在一起,就会不断地发现你的好,你的才气,你的固执,你的烈性都吸引着我,让我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你!……你受的苦那么多,换了别的女人早受不了,可你却乐观坚强地活着。你的坚持令人敬佩,也令人心痛,所以就想关心你,对你好,让你更好地活下去!” “就这样?”萧从容有点不满足地盯着他,似乎觉得还缺了什么,又说不清是什么。 “还不够吗?”楚轻狂扬眉,轻笑道:“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不知道要说什么才会哄你欢心。我外公有句老话‘说的多不如做的好’,容儿不相信的话就看我的表现了!” 萧从容脸顿时就红了,白了他一眼,嗔道:“谁要你讨我欢心!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平时白吃白住的已经够麻烦你了,你可别让我再有什么心里压力!” “你怎么不是我什么人了?”楚轻狂低笑道:“你都被我看光光了,我不娶你谁敢要你!在我心里,可是已经将你当我娘子一般侍候着了,难道你没感觉?” 萧从容顿时就沉下了脸,叫道:“楚轻狂,不准再开这样的玩笑,否则我明天就离开这!” 她猛地抽出自己的手,胡乱搅乱了棋子,不等楚轻狂说话就嚷道:“不玩了,你出去,我要睡觉了!” “容儿!你以为我是开玩笑吗?”楚轻狂推开桌子,倾身,一把抓住了她的双臂,就将她拉了过来。 他的声音低沉里有些伤感,一扫平日的玩世不恭,让萧从容有些不习惯,她依然沉了脸说:“是不是开玩笑都不重要,这话以后都别说了,免得让人误会。我在你这也住了很长时间,伤也好了,看外面风声不紧的话,你找个时间把我送出去吧!” “你要去哪里?你能去哪里?”楚轻狂急叫着将她转过来,说:“我们今天把一切都摊开说吧!你是不是因为花君子的话不高兴?” 萧从容蹙眉:“花君子和你说什么了?” “你管他和我说什么,他是不是说家里来信,让我回去娶水佩?他让你做我的侧室?” 楚轻狂烦躁地问,眼睛中又闪过了淡蓝的光,萧从容看见惊疑,一时忘了回答。 楚轻狂以为她伤心,就伸手捧住她的脸,放缓了口气:“他把你们说的话都告诉我了!容儿,我原本想处理好家里的事再和你说这事,可是你竟然说要走……那我只能提前告诉你了!我喜欢你,我真的想让你做我的娘子……唯一的娘子!我从来没想过让你做侧室……你相信吗?”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眼神痛苦而纠结:“我从来没有和外人讲过我娘的事!知道刚才为什么告诉你吗?我是想让你知道,我懂……当年我虽然小,可是我懂我娘的痛苦,她很喜欢他,即使被冤枉了那种喜欢都没减少……一直到死!我看着她临死时都看着他住的方向,我恨啊……那一瞬间我发誓,如果日后我娶妻,我绝不会娶妾,不会让我娘的悲剧在我家里重演!” “所以我这辈子只会娶一个娘子!我真心喜欢的女人,我会把我所有的爱给她,只宠她一个,只爱她和她的孩子!” 楚轻狂梦幻般地述说着,声音越来越轻柔,萧从容苦笑,那这人也不可能幸运地是她啊! 似乎看出她的思想,楚轻狂低头,头抵在她额上,哑声说:“水佩是救了我,她们全家为了救我们母子失去了性命,我很感激她,这么多年来我都是将她当妹妹一一样疼爱,只要她想要的东西,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给她。这一生她在我心中这个地位无人能替代……就算她要我的命,我也会义无反顾地给她……只是这种感情不是男女之情,就是一个哥哥对欠了很多恩情妹妹的一种报答,你理解吗?你懂我吗?” 被他固执地询问着,萧从容有些无奈地点点头,的确很沉重的一份恩情,何以为报啊! “我可以把我的命还给她,可是我不能娶她!这对她不公平……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像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一样去爱她,去宠她……她还小,她会遇到喜欢她的男人,她有一天会懂得哥哥和相公之间的喜欢是不同的!对吗?我没做错,对不对?” 楚轻狂估计被家人逼惨了,虽然很自信的表达,却有一点点信心不足的样子。让萧从容心里叹息,想法是没错,可是在这时代超前了点,他要不娶水佩,会被人看做忘恩负义的! “我不是忘恩负义,对不对?容儿!对不对?” 楚轻狂固执地问道,眼睛紧紧盯着萧从容,似乎她的肯定对他很重要。 萧从容同情地点头:“你没有忘恩负义,你也是为她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轻狂拥进了怀中,他低低笑了起来,笑得有些霸道:“我就知道容儿你不会这样看我的!谢谢……谢谢!……只要你懂我,就算天下人都唾骂我,我也不在乎!我有你就足矣……” 萧从容突然觉得压力好大,这样说是不是将她的未来和他的联系在一起了?楚家的人会不会将她看成是破坏楚轻狂和水佩成亲的障碍? 楚轻狂喜欢她?如果她也同样的喜欢楚轻狂,或者会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抵抗楚家人的压力,可是,她喜欢楚轻狂吗?喜欢到想嫁给他,从此安乐地享受着他的照顾,过万事无忧楚家少奶奶的生活吗? 想着很美好,却如海市蜃楼一般,她清醒地知道那种生活绝不会属于她…… 有人欢喜有人愁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面对楚轻狂平日的好,拒绝的话怎么说的说口,可是萧从容对自己的未来都没信心,又怎么能这样放任自己的感情呢! 她在楚轻狂的怀中思付了一下,轻轻推开了楚轻狂,艰难地开口说:“轻狂,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是你别急着为我做这样的牺牲……你先听我说!” 她指了指对面,失意楚轻狂坐回去,他是听话地坐了回去,却仍然握着她的手,让萧从容极不自然。 想了想,只好硬着头皮说:“你说你不喜欢水佩,只是把她当妹妹,娶她对她不公平,我觉得你想得没错!可是我现在也不能答应嫁给你,做你的娘子……因为,我还没喜欢上你……至少,还没喜欢到想嫁给你的地步,我觉得应该说清楚,否则对你不公平!” 她不敢看他,觉得自己才是最忘恩负义的人,人家在她最危难的时候收留了她,给她锦衣玉食,一个以身相许就那么难吗?或者古人的女子很容易做到,可是她独立的个性让她觉得很难做到,以身相许就意味着承诺,她做不到就不会轻易许人! “我知道!我没指望你马上喜欢我!”楚轻狂听了她的话后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说:“你才遭大难不久,又遇到武铭元那种男人……以你的性格,让你再轻易喜欢上一个人应该很难!没关系……我可以等!只要你不讨厌我,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喜欢我的,我有这个信心!” 一听这话萧从容就放心了,楚轻狂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小心眼的男人,如此看来,就算日后她真无法爱上他,他也能豁达地放手吧! “我不讨厌你!我喜欢有你这样的‘朋友’!”萧从容刻意地加重了朋友两字,微笑着看向楚轻狂说:“我们先做朋友吧!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有更让你喜欢的女人,你尽管去娶,我绝对不会怪你,我们还是朋友!” “不会有让我更喜欢的女人了,容儿,这一生我就认定你了……不管多久,你记得我今晚的承诺,我等着你喜欢我,做我的娘子!” 他深情地看着她,从怀中掏出了一颗珠子,乌紫色,紫得发亮,用丝线络在其中,像一条项链,他倾身,给她戴在了脖颈上,说:“这是吴大哥给我的天蝎珠,辟邪防毒,比什么宝石都好,我就转送给你当定情信物啦!嘿嘿,你就当是我的心,时时陪着你!” 萧从容顿时就脸红了,慌忙想取下珠子,被楚轻狂按住了,他用威胁的口气说:“你敢取下,或丢掉,我知道了会惩罚你的!” “我怕你啊!”萧从容嘴硬,一来不想接受这象征定情的东西,二来她就没带饰物的习惯。 “不怕就试试……我会吻你……” 楚轻狂话还没说完就捏住她的下颚,唇覆到她唇上,舌柔软地缠绕住她,灼烫的热度在唇片交缠间传送,热烈而不令她反感时放开了她。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身上完完全全布满了我的气息,脑里心里全是我……将武铭元驱逐得干干净净……你相信吗?我能做到的!” 他低叹着退后,轻轻地道:“不早了,你休息吧!明天见,我的容儿……” 微微的凉风吹过,屋里的灯火轻闪了下,楚轻狂已经消失了。萧从容怔然地看着对面的窗户片刻后亮了起来,脸有些发烧,呆坐了一下,她慢慢把棋子收回盒子中。 别对我太好……别让我慢慢陷下去,否则,有一天发现这都是梦时,你让我情归何处!我怕……习惯了你,从此除切巫山不是云…… ***** 从这一天开始,萧从容发现花君子他们对她不一样了。 开始是巧燕,拿了刘掌柜的账本来给她,说刘掌柜找人誊写账本,花君子出门了,一时找不到识字的人,问萧从容能不能帮帮刘掌柜。 萧从容一听也没疑心,反正自己闲着没事,就一口答应下来,花了一天的时间将账本工工整整地誊写出来。 因为用的是毛笔,坐一天下来手酸腰痛,她也没叫苦,还为自己能为楚轻狂做一点事高兴。巧燕去还账本时,她还让巧燕告诉刘掌柜,以后这样的事都可以找她。 刘掌柜拿了账本就随手放在了一边,这是楚轻狂交待的事,他只是奉命去做而已,并没想太多。 到月末算账时,他拿过账本清算,没想到随手拿了萧从容誊写的那本,娟秀又工整的字迹首先吸引了他的注意,比以前花君子随便乱划的看着就赏心悦目。 他就认真地看了下来,一本看完吃了一惊,这帐本虽然忠实地照抄了原著,可是中间夹了一些字条,标明了不对的地方,还指出怎么做才能节约成本,怎么列账目管理方便,等等…… 刘掌柜是老商人,明是酒楼老板,实则是京城掌管楚家生意的总掌柜。他为楚云安效力了近三十年,是楚云安的得力助手,楚家在京城设点,楚云安怕楚轻狂年轻派来帮扶他,权力就是楚轻狂之下,众人之上了。 聪明人一经提点就一通百通,他一看这字条上面的方法就顿悟,发现简便有效,按这样的方法的确能取得事半功倍的作用。为证明确实行之有效,他还专门拿了一家店铺做试点,结果半个月下来,的确取得了意料中的结果。 喜得他当天就去找楚轻狂,汇报了这一成果,还喜滋滋地说:“少主,三小姐真是聪明,你要同意,以后这些账目就让三小姐亲自管理吧!也免得我老头子每天整理弄得头晕眼花不说,还没什么效率!” 楚轻狂只是拿过他呈上的萧从容誊写的账本看了看,才微微一笑对刘掌柜说:“容儿的方法是不错,按她的方法,你找两个机灵点的伙计学习下,忙时帮帮你!她的伤还没完全好,不易操劳,全靠她也不可能,你偶尔拿点事让她做做,别让她闲得觉得自己没用就行了!” 这么一说,刘掌柜懂了,这三小姐在楚轻狂心中还真像大家想的一样,是小心宠着还要照顾她心情的重要人士,活儿要做,但不能累着。要累到了,这少主第一个会心痛的! 再想到从楚轻狂接了三小姐来后,不间断的名贵药材,还有花巨资不惜血本买来的珍奇补药,刘掌柜心下更是了然,跟了多少年的少主情动了,只怕在他心中,三小姐的分量和水佩小姐是不相上下的! 或者更甚!想到家里一封封催命般的来信都被楚轻狂以不同的借口搪塞了,他不能不这样想! 以往楚轻狂花重金千方百计求药就是为了水佩小姐能站起来,如今家里来信说水佩小姐已经能站起来了,楚轻狂却没有欣喜若狂地赶回去,一拖再拖地赖在京城是以往不可想象的事…… 刘掌柜不能不为此感到忧虑!他也是男人,男人为一个女人做到如此说什么同情或者别有目的都是空的! 虽然知道以俞夫人的地位,还有水佩小姐对少主的救命之恩,萧从容不可能威胁到水佩小姐做楚夫人的地位,可是也不能不担忧。 萧从容在京城的名声,从做侧妃开始就无人不知,她被术士说命中无子……她因妒生恨!她推怀孕的王妃落水导致胎儿掉了,她被打断了腿…… 虽然天牢中受了酷刑也不指认老侯爷一家通敌叛国为她挽回了不少名声,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体现了萧从容不是一个弱女子,她的烈性对自己的狠都不是从小被俞夫人,楚轻狂等捧在手中小心呵护的水佩所能相比的! 她真要进了楚家的门,不管是做侧室还是正妻,水佩都不是她的对手……刘掌柜忧心的就是这一点! 禀着对楚云安的忠心,刘掌柜在下一次的家书中就多写了些萧从容的事,他的本质并不坏,就是提醒老爷趁早为楚轻狂和水佩完婚,早点了却一桩心事,免得夜长梦多。 至于楚云安接到信后怒气冲冲上京就不是他意料得到的事了,毕竟这么多年来,楚云安已经习惯了将京城交给楚轻狂打理,自己很少亲临…… 萧从容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内情在里面,有了开始,对刘掌柜交待的事就尽心尽力地去做。虽然足不能出门,以现代一知半解的经营管理方式指导一下刘掌柜还是绰绰有余。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去,京城迎来了寒冷的冬天,照例有人欢喜有人愁…… 当欺瞒暴露 这样寒冷的冬天,北风凛凛,又飘点雪花的日子,要是窝在家中,烧热了炕,砌一壶好茶,看看书,和心爱的人下下棋,那日子是神仙也羡慕啊! 楚轻狂虽然不怕冷,却最讨厌这样的日子出门,他喜欢干净,不喜欢被雪水弄脏了衣服,可是又不得不出,原因无二。二皇子生辰,说在临江园备了薄酒,请几个兄弟聚聚,顺便听曲。 要是往日,平常的日子,楚轻狂可以托词拒绝,可这生辰……再加上最近朝中暗涌横流,打探消息都要托人,送上门来的怎么能放过呢! 所以虽然不喜,他还是一早让刘掌柜备了厚礼……一个厚着脸皮求来的紫砂壶,当然没少了金石大师的题字!装了让墨鱼带上,就要去赴宴。 走时习惯地到萧从容房间看看,正好看到巧燕在教萧从容绣花,估计萧从容不喜欢,又不好拒绝巧燕的好意,一脸痛苦地拿着绣花针对着绣布,看见楚轻狂进去,如释重负地叫道:“轻狂,大冷的天你要去哪里啊?还说找你下棋呢!” 楚轻狂看她的样子,脸被旁边的火烤得有些红,长发又束成了个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他强忍住在上面印一个吻的冲动,宠溺地笑道:“二皇子生辰,邀我去喝酒呢!要是回来的早再陪你下棋吧!我就是过来说一声,免得你记挂着!” “哦,那你去吧!少喝点!”萧从容冲他努了努嘴,冲巧燕的方向比了比。 楚轻狂就笑了,心里爱煞了她这个样子,要不是顾及着巧燕在,他想吻上她的红唇,将她抱在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可眼下只能轻咳一声,说:“巧燕,我房里有本书,是昨天寻到的,我没时间看,你去拿来给容儿看吧,看了让她给我讲讲大概就行!” “哦,好,我这就去拿!”一听是他的事,巧燕二话没说就走了出去。 楚轻狂这才依着门笑道:“不喜欢绣就明说啦,何苦折磨自己呢!” “她一番好意了,说绣花好,可以磨磨脾气,以后好嫁人,估计怕我性子暴,欺负人家吧!” 萧从容将绣布放回榻上,冲他比比脖子,说:“领口系好,外面下雪了,小心冷!” 楚轻狂低头一看,忙着过来和她说话的确没系好,不由心一动,走过去站她面前弯腰,有些赖皮地说:“看不到,你帮我系!” 萧从容就抬手,帮他将斗篷带子打开,重新系。 楚轻狂低头,看着她认真的脸在鼻尖附近,隐隐还闻得到她发丝的香味,心一动,异样的感觉就遍布了全身,想也没想,就将唇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萧从容顿住了,偏了头瞪了他一眼,伸手推他:“赶紧去吧!别胡闹了!” 楚轻狂没动,反而伸手将她拥进了怀中,低笑道:“你知道你刚才的样子像什么吗?” 没等萧从容回答,就自问自答了:“像一个小娘子,给出门的相公系斗篷呢!” 放开萧从容,果然看到她的脸又红了,她怎么就那么容易脸红呢?楚轻狂无法想象一个在酷刑之下都那么坚强的女子会有这样小女儿的表情,有些着迷,不自觉地伸手抬起她的下颚,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说:“我喜欢这样的你……真舍不得离开,想和你永远这样!” 萧从容顺手拿了绣布过来打了他一下,娇嗔道:“肉麻,你还没完没了啦,赶紧去啦!” 楚轻狂也听到了巧燕的脚步声,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身:“那我走了!回来的早会给你带宵夜的!” ****** 出来看到墨鱼和花君子一脸暧昧的笑,深知两人看到什么,楚轻狂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表现,出去钻进马车就让墨鱼出发。 外面风雪很冷,花君子也跟着他钻进了马车,坐在他对面依然用那种暧昧的笑看着楚轻狂。 楚轻狂瞪了他一眼,明知故问:“你笑什么?” 花君子笑道:“你和三小姐还没成亲就一副新婚夫妇的样子,甜蜜得让我们妒忌啊!” 楚轻狂斜眼,冷哼:“那你和巧燕眉来眼去的时候是不是也让人妒忌啊!” “我哪有和巧燕眉来眼去!冤枉啊,公子你不能这样说我,我还要娶娘子啊!”花君子大呼小叫地,要不是在马车里,早上蹿下跳了。 楚轻狂一撇嘴,懒得理他,低头想着事,早上接到线报,说楚云安进京了,他正为这事头疼着呢! 楚云安为何进京,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自打闽南一别,自己进京被家里知道到现在他少说也收了六封信,大都是义母写的,除了报告水佩服了药已经慢慢能长起来了,就是催着他赶紧回去的事。 回去做什么?除了成亲还能有什么事!每次看到家信他就烦躁,如他所说,他的确是将水佩当做自己的妹妹,和妹妹成亲算怎么回事啊? 水佩能站起来,他真的很欣慰,这毕竟是多年辗转反侧才完成的心愿。 可是有多少欣慰,就有多少内疚感,特别是面对着萧从容时,这种内疚感就排山倒海地涌来。 看过吴冠子开出的断骨续筋膏的配方,楚轻狂才明白为什么老头十万两黄金也不卖,那些药复杂不说,有的真的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吴冠子辗转十年才配全这药已经是奇迹,想再配一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世间可能是唯一一份能站起来的药给了水佩,萧从容就无法站起来了,楚轻狂每每想到这事,就心如刀绞,恨这样的事为什么发生在她们身上,水佩和萧从容,都是他最爱的女人,换了谁不能站起来他都会同样的心痛。 怎么就突然坦诚了自己的感情……楚轻狂唇边挂了一丝自嘲的笑,身边每个人都看到了他的疯狂,看到了他为萧从容抵抗回家,看到了他大把大把地砸银子到处求药,看他用从所未有的温情宠一个女人…… 谁知道这些疯狂后面掩饰了他什么感情呢? 当听到墨鱼说她被下到了天牢,他只是赶着回来救她,他觉得是自己欠她的,抢了她的药,还她一条命算两不相欠吧! 可是在遇到花君子,知道了她在天牢遭遇了非人的折磨,冲去从武铭元手中抢回她时……在雨光中,他看到那双离去前灵动地冲他狡黠地笑着的眼,渺无生机地紧磕着时,他愤怒了…… 他大开杀戒,也不知道是对武铭元的愤怒,还是对自己无法救她才害她变成这样的自责! 他觉得他欠她的!他拼命地对她好……一如他所说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有一点动心就变得越来越喜欢她,觉得所有对她的好都是应该的!除了她,世间再也没有人值得他的付出! 连水佩都不能!世间唯一能站起来的药给了水佩,如果她要,他的命也可以还给她! 可是他的爱,他的宠,他就只愿意给他的容儿! ****** 一夜之间就无法掩饰自己的感情,他的淡定,他的洒脱不羁,他的无所谓一遇到她就溃不成军…… 他纵容自己第一次这样任性地喜欢一个人! 纵容自己暂时忘了仇恨忘了大业忘了危险忘了全世界地去守着她…… 谁都看到了他为她做的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不够,不够,再做多少都不够! 那样一个烈性的女子,如果知道他的欺瞒……她已经没有再站起来的机会了! 是他将机会给了别人,还刻意隐瞒着她…… 她会原谅他今天所做的一切吗? 她还会接受他,留在他身边对他笑,陪他下棋,品茶煮酒论英雄吗? 得到的越多越怕失去,爱得越深越难抽身,他一天比一天陷得更深!也一天比一天更怕失去她! 当他看着她的笑,有谁知道他下一刻的失落…… 当欺瞒暴露,他还能拥有她的笑吗? 就像那日在三王府,她毅然决然地转身,他怕她也对他说出:“爱到尽头,覆水难收!”从此转身,萧郎是路人! 他不要这样的结果……不要被她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 从来没有一个人和他有同样的想法!从来没有人能聪明赶得上他……他喜欢这样的棋逢敌手,喜欢能和他站在同样高度看问题的她…… 从没想过那个刁蛮任性的三小姐会是这样一个女人,敢爱敢恨,刁蛮的下面是一颗执着的心,随意的任性只是不拘泥世俗!无才无德是豁达,嬉笑怒骂皆由人的淡定…… 这样一个矛盾的女子,和他亦正亦邪的处世方法异曲同工,怎么会让他不着迷呢? 看那贤良淑德的贺王妃,还有其他拼命想嫁给他的名门闺秀,一个个是仪态大方,温柔贤惠了,可也等同嚼蜡,哪有容儿一半好! 萧从容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玉,一天去掉一些包裹玉的石头,就露出一些她的好!一点一滴,吸引着人去开琢发现,不到最后,无法发现那是怎样一块美玉! 这样的女人,怎么能放过呢? 错过她,又上哪找一个同样的她呢! 所以楚轻狂贪恋着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及时把握着相处培养感情的时间! 世事瞬息即变,上一次离开就差点失去她!这一次,他不敢再冒同样的险! 即使楚云安杀到京城,也休想让他离开萧从容,他暗暗想,就算让他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只要萧从容愿意陪着他,他也会甘之如饴。 或许可以带她走!远离京城,放下仇恨,去过另一种生活!以他的能力,绝对不会让她过得比在京城差! ***** 楚轻狂想着,唇边终于带起了笑意,看得花君子极不齿地哼道:“公子又在做什么美梦了?笑得很花痴啊!” 楚轻狂这次没给他白眼,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说:“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楚家,你们会和我一起走吗?” 花君子惊讶地睁大了眼,震惊地看着他,半响才苦涩地问:“决定了?” 楚轻狂点点头,说:“义父上京的事你也知道了,那你该知道,我这次必须做决定了!” “没有其他办法?”花君子颇纠结:“老爷不会准你离开的,这么多年就为了你……你甘心吗?” “没什么不甘心的!我本来就不热衷那事,想报仇手刃了那女人就可以,是义父……” 他轻叹口气,垂头说:“我也知道这样走对不起大家这些年的努力,可是,我又不想委屈容儿,你清楚,我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了……所以,我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照顾她……我希望……会是一生!如果她不在意我欺瞒的话!” “可是……你没其他选择啊!” 花君子安慰他:“三小姐不是不讲理的人,如果知道你为她这么牺牲,一定不会在意的!” “希望如此!”楚轻狂自嘲地笑笑:“我走后,你们好好协助顾擎吧!对不起……没能陪你们坚持到最后!” “公子!”花君子郁闷地说:“你再想想吧!或者会有其他方法……” 楚轻狂一笑,看马车停了,就伸手撩开帘门,跳下了车。前面临江园已经亮了灯笼,隐隐飘出了琴音,灯红酒绿,杯酒言欢下掩盖了阴谋算计,尔欺我诈……为了权利你争我夺,兄弟相残…… 这种生活以前就不喜欢……现在就更让他厌倦,有什么舍不得放下呢…… 人间趣事 “楚少,姗姗来迟可不是你的风格啊,什么都别说,先罚酒三杯吧!” 楚轻狂才去了斗篷,还没坐下就听到武铭元阴阳怪气的声音,他随手将斗篷递给花君子,挥手让他们退下,才一抱拳迎了上去,邪魅地一笑说:“恕罪恕罪,临出门了有点急事又耽搁了,让几位殿下久等,实在有愧,我认罚!” “那就罚吧!”武铭元将手边的一个碗递了过来,面不改色地笑:“楚老板酒量过人,别人用酒盅,楚老板肯定不过瘾,用碗吧!采春,给楚爷满上!” 武铭元身边的女人就抿唇一笑,真的拿了酒罐给碗中注酒。 五皇子武铭昊和楚轻狂比较好,有些不忍地劝道:“皇兄,意思下就行了,别让轻狂喝那么猛!” 武铭元就斜了眼睛看他,阴阳怪气地说:“五弟这是对我不满了?以为皇兄故意为难楚老板?” 武铭昊就哑了,看到二皇子武铭正在对面轻微地摇头,就陪笑:“小弟只是觉得这上好的花雕让轻狂这样狂饮太糟蹋了,这可是二皇兄好不容易弄到的,哪能便宜他一人啊!我也喝,亦巧,给爷满上!” 旁边他带来的亦巧悄然扫了楚轻狂一眼,垂眸给武铭昊加酒。 武铭昊悄悄对楚轻狂做了个爱莫能助的动作,就一手搂了亦巧喝酒了。武铭元受伤后性情大变,越来越难相处,此时摆明了要为难楚轻狂,他还是别干涉了,免得搅了二皇兄的生辰宴。 武铭正也颇无奈地冲楚轻狂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多担待。 楚轻狂什么人,别说做生意这些年什么人没见过,他真要不想喝,皇帝老子来了也拿他没办法。 只是眼一扫,看到武铭元受伤的手依然惯例地藏在了袖中,想起那晚他爬在雨水中冲自己绝望嘶嚎的样子,再想到刚才出门前容儿小娘子一般的叮嘱,不由在心中一笑,珍宝一样的容儿被武铭元错过,却被自己金屋藏娇,此等快意又怎是武铭元所能知晓的! 心情大好,这酒就不是罚了,端了碗笑得那个得意:“来,楚某来迟,就先自罚三碗,给各位殿下陪不是了!” 脖颈一扬,一碗酒几口就喝了,递给一边的采春,邪魅地一笑:“再满上!” 他脱了斗篷下面是月白的长衫,那质地一看就是上等的丝绸,色泽纯正又泛着自然的亮光。他人本就生得风流倜傥,被这月白色的锦裳一衬,再加上狂放不羁的洒脱,一笑亦邪亦狂,逗得采春芳心乱跳,给他加酒差点洒了! 陈年的花雕一罐也没几碗,刚才就被几个皇子喝了些,眼看就只剩半罐,楚轻狂索性伸手提了过来,晃了晃说:“别倒了,剩下的两碗也不多了,轻狂就全喝了吧!来,借这酒祝二殿下华诞又添,赶紧娶个温柔贤惠的王妃进门,来年再添娇儿吧!” 将酒罐一扬,他大口大口的喝酒。要是一个壮汉如此喝酒会显得粗鲁,偏他生得儒雅邪魅,倒喝出了一种潇洒之感。 亦巧斜眼扫过在座的男人,觉得这些什么皇子王孙都比不上楚轻狂来得不羁,要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她们狂放的少主啊,她有些妒忌那不知道还在何处的女人,有些落寞地将一双美目藏在了长长的睫毛下,黯然神伤…… ***** 见楚轻狂喝了酒,脸上扬起了红色,武铭元就冷哼一声,暂时不再为难他,用完好的手转动了一下酒盅,才故作漫不经心地说:“楚少,前些日子上哪去了,怎么好久不见了?” 楚轻狂心下冷笑,武铭元前些日子肯定怀疑那蒙面人是他,找了许多人监视着楚记和酒楼,直到什么也没找出来才不甘心地撤了。 人可以撤,他心上的怀疑却不是立刻就能打消的,只是他哪里知道狡兔三窟,他藏容儿的地方另有玄机,任他想破头也不会想到萧从容竟然还安然呆在京城! 心下不屑,却不能不应酬,假装烦不胜烦地摇头说:“别提了,楚某回了老家一趟,原因嘛,和五殿下差不多,给我说亲呢!你们不知道,烦不胜烦啊……那乡野的女子哪能和京城里的相比,粗野不堪……我呆不住,住了一些日子借口京城有事就回来了!一路上又视察了一下生意,所以耽搁了些日子,错过了京城许多热闹啊!” 二皇子淡淡看看他,无奈摇头:“楚兄爱看热闹的毛病还没改啊!真是小孩性子!” “哈哈,人生无趣,自己又没那么多热闹,不看热闹怎么过这漫漫长夜啊!” 楚轻狂斜瞄了一眼武铭昊,嘿嘿笑道:“五殿下,不是说皇后娘娘给你选了妃子吗?好像是那郭家的小姐,什么时候成亲啊,到时也让楚某去热闹热闹!” 武铭昊最恨的就是人提起这事,一张口也没顾忌到武铭元在此,就嚷道:“本王才不成亲,我已经对母后发下毒誓,一天不找到蓉蓉我一天不成亲,如果逼我,我就离开京城,浪迹天涯去!” 武铭元就阴沉了脸,瞟了瞟楚轻狂,楚轻狂故作没看见,心中却计划着该将萧从容带走了。 以前是萧从容伤重留在京城好照顾,可是夜长梦多,虽然自己几个手下都是忠心耿耿,可要是楚云安一来,就不能担保不被他知道了,毕竟他们先是楚家的下人,才是他的朋友,关键时候,他不能不做两手准备。 武铭正也不知道怎么接口,低垂了眼看着自己面前的酒盅,不知道在想什么。 武铭昊提起萧从容就容易失常,自己抓了酒一连喝了几杯就冲着武铭元嚷嚷:“三哥,你的属下到底怎么办事的?不是说已经去查蓉蓉的下落了吗?怎么查了那么久都没结果,她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也给我个音信啊!让我每天空等着,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武铭元面色不善地瞪了他一眼,冷笑道:“看你多大的出息,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也不怕落到外人眼中丢皇家的脸!” 武铭昊顿时就叫起来:“丢什么脸?我就喜欢蓉蓉了怎么样,京城里谁不知道?要是当初你把她让给我,她怎么可能变成这样,现在生死不知……你不喜欢她你当然不在乎,可我在乎啊……” 他喝多了,嚷得有些眼红,武铭正赶紧扯住他,劝道:“五弟你别这样,三弟已经尽心在找了,没结果也不是他的责任,你消消气,只要三小姐妹死,一定会找到的!” 武铭昊看武铭元已经气得脸发绿了,还有些清醒,低头为自己刚才的无礼辩解:“我只是太担心蓉蓉,她断了腿该怎么生活啊!” 楚轻狂不管他弟兄几个的纠纷,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观点,自斟自酌,看前面的女琴师在二皇子的授意下开始弹小曲,不由会心一笑,转头欣赏。 那旋律有些欢快,青葱似的手指上下翻飞,莫名地就让他想起萧从容下棋时纤长的手指,刚才也是这手指为他系了斗篷,温柔的似送相公远行的小娘子…… 那刚烈的女子还会红脸,露出小女儿般的娇态,而这娇态目中无人的武铭元一定看不到,否则怎么舍得那么残忍地对她呢? 谁都看不到,他庆幸自己看到了! 酒宴很晚才结束,众人都喝多了,花君子扶他上马车时眼睛扫了一下后面,等墨鱼拉着他回去时,车上只有他一人。 他酒多却不至于醉,眯了狭长的眼以手撑头静静地躺着养神。车子回到酒楼时,雪更大了,他下车裹紧了斗蓬走进去,在门廊边的院墙下站住。 才打了个哈欠,就听到花君子落在身边,对他大冷的天站在这里也不奇怪,低声说:“三皇子不知道和五皇子说了什么,五皇子气冲冲地走了。三皇子等他走了又和二皇子回去临江园睡下了,二皇子给三皇子叫了两个姑娘侍候着!” 楚轻狂摸了摸被冷得有些僵的鼻子,想了想叹道:“真不知道五皇子是什么脑袋,很想剖开看一看……哎,这样的脑子,要是离开了他娘,他可怎么活啊!” 花君子一头雾水,看他叹完就往里走,急了,追上去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楚轻狂看看他,微笑:“天冷,睡觉最好!” 什么回答!?花君子石化,楚轻狂却继续打着哈欠往里走,一副天塌下来也没睡觉事大的样子……真睡觉去了…… 转机 第二日,雪更大了,下得园子里全是白茫茫一片。 萧从容一早起来,杵了拐杖就到园子里散步,看满园银雕玉砌,一片白茫茫晶莹的世界,她的心情很好。 这样纯洁毫无杂质的世界让她觉得像世外桃源,古人所谓的大隐隐于市指的就是如此吧!谁能想到喧闹的京城里还有一块净土可以容她如此活着,如果不是楚轻狂,她早死了吧! 她起得很早,园子里还没人。这很正常,这园子除了墨鱼他们几个,几乎没人进来,又下了雪,大家都缩在屋里取暖吧! 萧从容走到园子的另一端,能看到围墙了,她知道围墙后面就是外面的世界,出于自己的安全,楚轻狂要求她别出去,她也遵守了。 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极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哪怕站在墙头看上那么一眼,也是好的。 她的轻功蒙楚轻狂指点,进步飞快,上这样的墙头应该不难吧!她看见墙下还有棵矮树,就算不能一次上到墙头,先上树总行吧! 想到就做,趁没人,她提气,拐杖在地上用力一点,就飞跃起来,轻松地上了树。再点,树和地面不一样,拐杖失去了弹力,她是飞起来了,却估计不足撞到了围墙上,跌了下来。 下了雪的地面滑湿,她极狼狈地跌出好远,拐杖和人都两地分离了。 屁股有些痛,衣裙也脏了,其他倒没什么,她苦笑爬过去捡起拐杖,再爬起来。安慰自己已经好多了,比起以前跌倒了半天都爬不起来,她现在已经算行动自如了。 回到原地,这次有了经验,知道自己的轻功只要掌握好完全可以站上墙头。 这次没犯上次的错误,借力跃上了墙头,没想到又犯了一个错误。墙头不像俞家大院那么宽,紧紧就够一双脚站住,她收势不住就往前面跌了下去,慌忙中她用拐杖勾住了墙头,一翻身,就坐在了墙头上面,双手紧紧抓住墙头,拐杖就分别掉在了墙的两边。 “喔……”她有些懊恼地瞪着下面,不知道该不该下去捡墙外的拐杖,楚轻狂都让她别出去了,她要出去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倒没什么,要是连累了楚轻狂他们,就是罪过了! “呵呵……大冷的天,娘子爬墙是要去做什么啊?” 正矛盾,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萧从容有些尴尬地回头,看到楚轻狂一身白衣,悠闲地抱手看着她,看他的姿势,似乎早就来了。 “我……我只是想看看墙外是什么……”萧从容红了脸,这样狼狈的姿势都落到楚轻狂眼中了吗?好丢脸! “那娘子看到什么了?”楚轻狂眯了眼,笑得邪魅:“外面有没有像我一样玉树临风,貌比潘安的美男给你看呢?” 晕!萧从容才发现他竟然叫她娘子,给了他一个超级大的白眼,嗔道:“乱叫什么,谁是你娘子!过来帮我捡下外面的拐杖,被人发现了不好!” “你怎么不是我娘子了,就算现在暂时不是,很快就是了,我先叫叫适应一下!”楚轻狂仍然不紧不慢地站在原地,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被人发现。 “谁答应一定要嫁给你了,虽然你名字里有个狂,你也别太狂吧!” 他不担心,萧从容也放下了心,两手抓住墙,抬眼看外面的世界,一看有点发愣。 白茫茫一片,玉树琼枝,高高矮矮,小径通幽,竟然还是一个园子…… ***** 一个园子隔壁还是一个园子,萧从容想象力再丰富,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怔怔地看着,心里莫名地有些失落,费了这么大一番劲爬上来,就为了看又一个园子? 没听到她说话,楚轻狂略一想就明白了她的心情,飞身掠了上来,坐在了她身边,一手自然地搂了她的肩,笑道:“呆烦了吧?所以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我的错,疏忽了,忘记你这么爱动的人,老把你关在园子里也不是事……这样吧,等雪停了,带你出去走走?” 被说中了心事,萧从容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一想,自己也不可能一辈子就呆在这园子啊!任这园子很大很大,任楚轻狂对她好得不能再好,这样继续被局限在这园子里,她会疯的…… 想了想,她试探地说道:“轻狂,你家生意那么多,别的地方也有吧?” 楚轻狂随口道:“有啊,大点的集镇都有楚记的分店,我义父家贩茶起家,现在不只有自己的茶山,做的越来越广了!” 说到茶,萧从容灵机一动,就说道:“你们家的茶都是自己制的吗?” “嗯,茶山的伙计采了茶,自己炒制,好的送来京城做贡茶,其余的分档次再运到各地。” 楚轻狂笑着用手指指前面的园子,说:“楚家的茶山啊,比这园子大几百倍!春天采茶时,到处都是翠绿的一片,茶叶泛着清香,那些采茶的姑娘们边采茶边唱歌,那场面会让你心旷神怡,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萧从容要的就是他这句话,赶紧抓住话尾说:“轻狂,和你商量个事,成不?” “你说,只要我能做得到,一定答应!”楚轻狂宠溺地将她搂过来些,借自己的肩膀给她遮去一些雪花。 微小的细节让萧从容心中一动,就没抗拒这稍显暧昧的姿势,说道:“我伤全部都好了,学了武功也健壮了不少,你说让我别出去,我知道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可是我不能一辈子就这样呆在这园子里。我想你们楚家那么多生意,一定有远离京城的,我想让你把我送出京城,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让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好不好?” 楚轻狂怔了怔,伸手抬起她的下颚面向自己,扬眉:“你想离开京城?” 萧从容点头:“京城虽好,可是这样呆着不能出去行同坐监一样,轻狂你别误会,你对我很好,这里所有的人都对我很好!你别说我贪得无厌,没有自由,再好我也觉得差了点什么!我想离开京城,到一个我能到处去的地方,可以上街看看热闹,可以听听邻里吵架,过点虽然平凡却踏实的日子,这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真的不过分!”楚轻狂有些感动地将她拥进了怀中,低叹道:“世间所有的名利王权到最后也要归于平凡,为什么那么多人还前仆后继地去争夺呢!都像你一般淡然,这世界不就少了许多纷争……” “那你是同意了?”萧从容惊喜地问道,抬眼看他,急急道:“那雪停了天气好了你就送我走?” 楚轻狂捏了捏她的脸,叹了口气,说:“你有耐心的话就多等两个月吧!这朝中局势又要变了!” “和我有关?”萧从容敏感地问道。 楚轻狂神秘一笑,大有天机不可外泄之感,萧从容最讨厌人故作神秘,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腿,没意识这个动作很小女人,愤愤地说:“爱说不说,以后别求着我听!” 楚轻狂大笑,伸手搂了她说:“外面好冷,回屋里说吧!” 说完一翻身,抱着她就翻下了墙,萧从容才一惊,他已经抱着她稳稳站在地上。 “我的拐杖!”她指指墙,示意那边还有只拐杖,楚轻狂却不管不顾地抱着她回屋,只说了一句:“等下让巧燕去捡了!” 萧从容怔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失声道:“那个园子也是你们家的?” 楚轻狂笑了,在她脸上啄了一下:“容儿还不笨嘛!” 萧从容白了他一眼,心下的愕然却许久才散,这两个大园子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要占多少地方啊!再加上酒楼,水云轩,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楚记分店,这楚家的资产到底有多少啊! 这还不算各地的茶山资产,要都算上,如果有人说他们楚家富可敌国,她也不会怀疑了! ***** 被楚轻狂抱进屋,正遇到巧燕,楚轻狂吩咐道:“巧燕,去提热水来给容儿洗洗,先换了她这一身吧!” 萧从容无法拒绝,自己的一身的确很脏了,还连累楚轻狂身上也被抹脏了,尽管心下惦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只好先按捺好奇心,洗了再问。 楚轻狂回屋又换了衣服,再回来时花君子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见他就按捺不住地低声道:“公子,大皇子家出事了!” “哦!”楚轻狂并不怎么惊讶,一切都在意料中,看了看萧从容一脸的好奇,就说:“你大声点吧,容儿也不是外人,让她听了高兴高兴!” 花君子就笑道:“恭喜三小姐啊!大皇子这事要闹大了,你们萧家或许能有机会平凡了!” 萧从容顿时怔住了,看着花君子半天才想起来问:“怎么回事?朝中发生了什么改变吗?” 花君子就笑看看楚轻狂,说:“让公子给你讲吧,墨鱼等我去吃饺子呢,据说才新开张的,味道很不错,去晚了就没了!” 他说完就跑,楚轻狂在后面叫道:“给容儿也带份回来!” “好叻……”花君子一溜烟跑了,楚轻狂才坐到萧从容对面,说:“刚才为什么让你再等二个月,就是为了这事,你愿意为萧家讨了公道再走,还是一辈子背了这个冤屈隐姓埋名呢?” 萧从容瞪了他一眼,脱口道:“废话,谁愿意一辈子见不得人啊!只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别急,这不正和你说吗?”楚轻狂拉了她的手轻轻安抚道:“你知道大皇子是郭家撑腰的吧?那你也知道郭家掌管了盐道的事吧!这么多年郭家在盐道上吃了不少好处,财大气粗就引得多少人关注。如果低调点呢倒还不至于让人嫉恨,可是生在皇家,又哪能低调呢!” 老皇上病床缠绵,可是又舍不得放下权力。几个皇子都已经成年,太子之位还没定下,就惹得朝中群臣各自为政,都凭眼力追随自己看中的‘明君’。 郭家要将大皇子扶上太子之位,皇后娘娘肯定只会护着自己的三皇子,五皇子一看就不是做太子的料,不提也罢。 那个二皇子和四皇子也有自己各自的势力,鹿死谁手,就看谁更狠谁就笑到最后。 太皇子自持郭家和周国公撑腰,在朝中一向飞扬跋扈,早被人看不惯,这次借捉拿刺客之便清除异己更是让人嫉恨。 有人说他为排除异己陷害忠良,更有甚者,还有人冒死向皇上进谏,说郭家借掌管盐道之便私吞国库银两高达上百万,让皇上派钦差务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好及时消灭国之硕鼠。 老皇上平生最恨的就是有人打自己国库的主意,他搞好经济就是想灭呼延,一统天下,好让武家世世代代记得他的丰功伟绩,一听郭家竟然挖他的后墙,老皇上大怒,派了钦差前去清查。 前后去了三个钦差,一个半路遇到强盗被杀了,另一个据说下雨路滑,马车连人翻下了山,最后这个则离京后就失去了消息…… 老皇上这次雷霆震怒了,动用了自己亲管的精兵悄悄地直插盐道,连夜换了漕运衙门所有官员,这才有清查盐道的便利…… 那边还没查出什么事,这边大皇子家却出事了! 而且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事还是由萧从容引起的…… ****** 在此感谢一下给我投票的亲们,不管红包,鲜花,咖啡,偶都感谢你们哈,继续支持,谢谢谢谢! 仁心人心 这事楚轻狂多少也猜到了是怎么发生的,过后手下人再一汇报,他就知道自己猜得完全正确。 那个五皇子的确是没脑之人,被人利用了还尚不知道,喜滋滋地自以为立了大功。按楚轻狂的说法,如果没有皇后娘娘撑腰,他死几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那日武铭昊临江园喝多了,又寻萧从容心切,只要被人暗示一下萧从容还在京城,只不过被人私藏了,他的脑子自然就会转到迫害萧家人进大狱的大皇子身上…… 这位脑子简单的五皇子不能强搜大皇子王府,却能守株待兔将自己的人都布置在王府附近,寻找一切蛛丝马迹。 他是执着,为了萧从容竟然大冷的天让一群士兵跟着受苦,估计上天也看不过眼了,守了两天还真让他守出了点成绩。竟然抓到了大皇子府上的下人半夜悄悄抬了一具尸体出来掩埋,士兵们以为要等的就是这时候,一拥而上,结果就闹在了一起。 等京兆尹治安官郭荥阳带人赶来平息闹事,才发现这尸体竟然是皇上派出去查案的钦差殷大人,他身上还布满了各种刑具的痕迹…… 这下事情闹大了,郭荥阳不敢隐瞒,当日就禀报了皇上,皇上大怒,让郭荥阳带兵围了大皇子府,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决不允许任何人离开……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就在楚轻狂和萧从容说话的一个早朝,这事就以无法想象的迅猛扩散开了。 大皇子置王法不顾,私扣钦差殴打致死,陷害忠良,清除异己,私吞国库银两中饱私囊……等等,各种罪名纷纷罗列成奏折,被上奏到皇上跟前。 小山一样的奏折中不但有郭家私吞国库银两的证据,还有大皇子捏造罪名陷害忠良的证据,看得武二帝差点吐血,泪流满面地对病榻前的群臣忏悔自己昏庸无道,才会错信大皇子这逆子,做下了失民心损栋梁的糊涂事! 大错已经酿成,只有想方设法地弥补了,武二帝另立钦差,势要查明大皇子诬陷的忠良到底有多少,一一还他们公道。 三皇子武铭元一脸痛心疾首地上前自请圣旨,说自己被刺时无法为父皇分忧解难,现在伤好了没道理还置之事外,他愿意挑起这差事,查清大皇子犯下的错误,就算大义灭亲,也要代表皇家给天下还有冤死的忠良一个公道! 除了少数几个大臣没开口,其他臣子纷纷附和,说三皇子做事沉稳,嫉恶如仇,深谋远略,顾全大局,实是最好的钦差人选云云,再加上皇后娘娘吹了吹枕头风,这平定冤案的钦差之职就落到了三皇子手中…… 对此,颇知内情的楚轻狂淡淡一笑,对顾擎叹息:“可怜啊,二皇子毕竟实力不如人,这次又是替他人做嫁衣了!” 面色苍白的顾擎附和地一笑,没有血色的唇勾起了一抹讽刺,极平淡地陈述了一个事实:“怨不了谁,谁叫他没有一个做皇后的娘!” 楚轻狂和顾擎相视一笑,两个绝顶聪明的人一致认为,这太子之位花落谁家来年一定会揭晓了,争了多年,也该有结果了! ***** 萧从容清楚了朝中发生的事,暂时放下了离开要自由的心。不管怎么样,能让萧家洗去冤屈,恢复名誉是最重要的事。萧家满门冤死,她作为唯一活着的人,不能亲自为他们做这件事已经够惭愧,现在只能等出一个结果,也好告慰萧家满门在天之灵。 对于老皇上和三皇子的惺惺作态,她和楚轻狂一样看得很明白。 武二帝说自己昏庸无道还真自贬了,这个精明的老人,即使在病榻上也没忘了算计。萧家忠不忠?跟了他家两代,前后加起来近八十年,半个多世纪的时光还能让他看不清吗? 说来说去还是功高震主了,看看这满朝廷的将领,有多少不是从萧家军出来的,有多少没有经过老将军鼎鼎教诲,有多少没和萧立德并肩杀敌过…… 萧家军的存在是奇迹,战神的声望摆在那,只看这次为萧家平凡的奏折,就知道了什么叫一呼百应! 有这样的危险在,武二帝怎么放心死呢?缠绵病榻想的不只是储君之位传给谁,还想着怎么帮未来的皇上除去这最大的危险。 欲加之罪也要能让百官信服的说词,否则谁还肯替他武家卖命啊! 大皇子开始肃清逆党其实就是一个信号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有冤枉的,他睁只眼闭只眼地允许大皇子为了排除异己陷害忠良,就等着萧家的“落网”! 这是意料中的事,萧家不支持大皇子,又握了重兵在手,是大皇子通往皇权最大的障碍,这样的人不除他睡不着,又怎会安心呢! 武二帝放手让大皇子去清除逆党时也是放弃了大皇子作为太子的人选,可惜大皇子目光短浅,还以为是信任赏识他能力的体现! 试问这世间纸包得住火吗?陷害忠良闹得人心惶惶,群臣看忠于武家的萧家都落得如此悲惨的结局,谁还会卖力地为武家效命。 得民心者得天下,他大皇子已经失了民心,又怎能坐太子之位,称霸之尊呢! 可怜……虽然是皇家的皇子,就是一个枪手,被人用来肃清道路的前车之卒,注定了被牺牲的命运! 看清了这一点,武二帝后面的这些作为就很正常了。 一国之主,郭家私吞国库银两的事他难道真的木讷到一无所知吗? 不,武二帝一生精于算计,又怎么会不知道巨款流失呢!只是树大根深,盘根错节,动一动伤的不止是郭家的,有可能也伤得自己鲜血淋漓,所以他在等,直到等到这样一石二鸟,甚至数鸟的机会…… 除了萧家,郭家也被拉了出来,兵权威胁解除,郭家经营成功的盐道也回到了国库手中,还有什么能威胁下一任皇上的即位呢! 这时,抚恤忠良就是最首要的事了!安抚民心是所有帝王最乐意做的事,形象正面又光辉,一点点恩赐就能收买人心,让人死心塌地为自己效力的事何乐不为呢! 人都死了,威胁也没了,给你平反昭雪,安些什么忠烈雅号,虚名一个,又不伤筋动骨,还能博得群臣的赞赏,这样的好事谁不愿做呢? 武铭元太聪明了,抓刺客时他受伤,陷害忠良时他养伤,什么都和他没关系! 现在为忠良平反昭雪时他好了,事事亲为,跑前跑后为国效力。 那些侥幸活下来的‘逆党’蒙他平反,感恩戴德之下对他交口称赞的大有,说他宅心仁厚,大公无私,英明神武等等……死心塌地,大有他不做太子还有谁有才有德能堪此重任之势! 武铭元一时在群臣中威望直线上升,很是收拢了一番人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何况古代的人很淳朴,愚忠的大有人在,对被陷害的人,人人都怀有一种兔死狐悲之心,看到他们有人平反了,也不想想人都死了要这些虚名做什么,都可悲地觉得欣慰,似乎不再担了“罪名”就没白死了! 历史上多了此类的事例,萧从容自然不会被武家这点小恩小惠所安抚,死了的人是白死,就算把世间所有的称号给他们,也无法平息天牢中带给他们的伤害! 那人性的考验,精神肉体上的折磨是什么都无法偿还的,一个称号算什么,都是武家为稳固自己的江山而做的一种虚伪之态! 如果可以,萧从容要的不是称号,而是武家所有人,在萧家的墓前长跪。为萧家的屈辱,所有死去的人默哀,这虽然不能挽回他们的生命,至少她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告慰,才是一种精神上无法比拟的安抚…… 可是……仅仅只是想想而已了! 自古的帝王制造冤假错案的数不胜数,能为你平反的已经算不错了,想他们下跪,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萧从容对于武铭元为萧家平反的事根本不会有什么感激之心,在她看来,武铭元只是惺惺作态,借着为萧家平反公开地寻找她,她出现结果是好是坏,她宁愿悲观地相信是后者…… 不能怪她这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天牢那一幕给了她无法抹去的坏印象。 一个可以对曾经深爱自己的女人下此毒手的男人,她怎么指望他有“仁心”呢! 你要做我什么人? 早在武铭元第一次公开张榜寻找萧从容时,萧从容就知道了,因为是楚轻狂第一个把榜撕来给她看的。 明晃晃的皇榜,就这样被这人明目张胆地撕来了,萧从容哭笑不得,该说楚轻狂目无王法还是根本就没把皇权放在眼中啊! 楚轻狂的解释很无厘头:“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他的‘诚意’啊!人家可是重金悬赏,寻你回去呢!知道的是以为是寻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告白呢!” 语气里有点酸酸的,萧从容没理他,拿了皇榜一看,还真有点这味道。 武铭元除了重金寻知情人告之萧从容的下落外,还加了一些话,大意就是当初自己遇刺养伤,疏忽了才导致萧家被冤致死,求萧从容回去,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他一定会好好善待她云云…… 这皇榜也够令人膛目结舌的,的确像告白……武铭元这是要做什么,把对她的内疚感情昭告天下,难道还想收她做侧妃?让众人以为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想和她重归于好? 可惜萧从容不这么看,她宁愿相信他这样做是借此收买萧家旧部的民心,也不愿相信他会真对她有什么感情! “是不是很感动?”楚轻狂见她看着皇榜不说话,凑过来酸酸地说:“你如果真想回去,我会送你回去的!” 萧从容挑眉,看见楚轻狂近在咫尺的眼深邃而狡黠,浅浅的淡蓝流光溢动,煞是魅人,她玩心一动,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讽刺道:“言不由衷!你真舍得把我送回去?” 楚轻狂就笑了,猛地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唇,才说:“除非我死了才有这可能!否则……你只能乖乖地留在我身边,做我的人!” 萧从容白了他一眼,这人的霸道也够可以了,她什么时候答应做他的人了! 就算他真的喜欢她,就算她戴着他的珠子,就算她被他看光光,可是在她还没明确自己的真心前,她都不会将自己视作他的人的! 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楚轻狂拉了她的手蹲在她面前说:“容儿,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萧从容的心顿时狂跳起来,不是吧,楚轻狂不是要现在求婚吧!她真的没准备好……她还没想嫁人……她还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她更不想拒绝他伤害他…… 说不清为什么,就是知道自己的拒绝会伤害他骄傲的心,所以才不想他开这样的口! “什么……事,你先说!”她避开他的眼,怕自己不忍心而做了错误的决定! “容儿……看着我!”楚轻狂却将她的头转了过来,对着自己的眼,他们鼻尖相抵,她呼吸里全是他的气息,干燥有些清香。瞬间就乱了她的思想,血液沸腾起来,她可耻地发现自己竟然在渴望着他唇的碰触…… 习惯真是不好,她将这种冲动归结为他动不动吻她的后遗症!极力去忽视这是成年男女两情相悦的性……吸引力,她抗拒地将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襟,免得忍不住伸手圈住他的脖颈…… ***** 该死,这是怎么了?她努力看他的眼,试图忽视身上这瞬间的冲动,有些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该不该答应你啊!你要不说就滚……” ‘开’字消失在了对方柔软的唇中,那种干燥有些清香的味道瞬间就弥布了整个口腔,先是犹豫着温柔地轻舔,用舌尖小心翼翼地描绘着她的唇形,然后慢慢加大力度,贪婪地似地啃噬着她的唇瓣。 让她觉得有点点痛又不是那么难以忍受,身体变得狂热躁-动,萧从容不记得上次如此情欲大动是什么时候,穿越前不提,穿越后就一直徘徊在病痛中…… 无心去想,似乎也忘了这身体已经成长到也有需要……只是……随着他的吻向下,吻过她的脖颈,移到耳垂时,她突然颤抖着将双手搭上了楚轻狂的肩,猛地推开了他…… 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她自己已经是脸红得要滴血了,低了头说:“别再这样……” 屋里有一瞬间的沉默,楚轻狂本是蹲着,没防备被她一推就坐到了地上,他苦笑,用力一挣直起身来,坐在地上向她伸出了手。 萧从容的手还揪着自己的裙子,看到伸到自己面前白净修长的手,却没勇气去拉。 楚轻狂伸了过来,握住她的手,然后做了一个从来没有人对萧从容做过的动作。 他握着她的手,放到了自己胸前心脏的位置,然后偏了头,就坐在地上,将头枕在她的膝盖上,柔声说:“对不起,是我心急了!我只是……想让你忘记他……想让你身上全是我的痕迹……” 萧从容怔住了,呆呆地垂眸看着枕在她膝盖上的男人,他的侧脸是那么的完美,鼻翼的形状和那些粗鲁的男人相比太过纤巧,长而黑的睫毛向下遮住了他的美目,让他似沉睡的王子,恬静地守着他的公主…… 心跳随着这样的安静慢慢平息下来,她无法推开他,极力控制着自己不伸手抚上他的脸,觉得自己可以平稳地说话了才开口:“不是让我答应你一件事吗?到底什么事?” “容儿……喜欢一个人,是不是也会跟着变傻了?”楚轻狂突然问道,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枕着她的膝,握着她的手。 萧从容怔了怔,失笑:“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我面对你时……脑子总是没那么清醒!” 楚轻狂颇为苦恼地说:“我明知道你不可能再对武铭元有什么感情,可是又怕你心软……受不了他的示好,重新回到他身边……” 萧从容愕然,才知道他突然的失常原来真的是吃醋了! “怎么……想的这样乱七八糟的!”她失笑,犹豫了半天还是抵挡不住诱-惑,将自己的手指轻轻放在他睫毛前,感受一下那小扇轻煽的触感。 “不知道……所以我才觉得自己有点傻!” 轻狂叹息着,脸颊在她的膝上蹭了蹭,将握住她的手摊开,放在自己胸膛上,慢慢地说:“世事多变,去年你嫁给他时我还不认识你,你当时估计也想不到你们会变成这样吧!他那么对你……你伤心吗?” 萧从容沉默,这份感情是以前的萧从蓉的,她会怎么想她不知道! 可是前世的自己,当徐正将刀插进她的小腹时,她伤心吗? 回忆那一瞬间的感觉,似乎就是想着:如果你知道你杀的不止是我,还有你的孩子,你还能好好地活着吗? 没有伤心,没有恨,只有嘲笑……原来在他将刀刺进她身体里的那一刹那,她对他的爱就没了,那一刀斩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连恨都不屑,她还怎么伤心呢! ***** “我不伤心!”萧从容淡淡地回答:“因为……不值得!我要伤心那是因为我还喜欢他……可是我都不喜欢他了,我还怎么伤心呢?” “容儿!” 她觉得自己说的很淡然了,可是前世那种震撼的绝望还是带了一点在语气里,让楚轻狂心痛地轻轻抚摸她的手背,试图将自己的温暖传给她。 “他所持的……只不过是我的喜欢而已,没有这些,他怎么能伤害我呢!” 萧从容淡淡地笑:“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他现在找我回去,不是因为他多喜欢我或者真的后悔了!只是因为他曾经拥有了我全部的感情,而现在,他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他无法忍受这种失落感,想拼命地征服我,从而让自己找回在我面前高高在上的感觉……看,萧从容,你就是离不开我!” 男人就是这样……萧从容冷笑,难道前世见的还少吗? 她最好的闺中女友就是如此被一个男人耍弄于股掌之间,一次次的离开,一次次被花言巧语地骗回去,又一次次的伤害,最后她无法忍受自己的感情如此被践踏,站在商贸大厦顶楼给她打了告别的电话就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当她用玩命的速度开车赶到时,远远看到她像断了线的风筝飘飘摇摇地落了下来,她的心也无止境地沉了下去…… 手冰冷,血液也在瞬间凝固,即使现在想起来,还会忍不住的心寒! 爱是什么……就是一次次的被漠视,被伤害? 手心中突然有热流传来,垂眼,看见楚轻狂和她掌对掌,那股热流是他传给她的。 她一怔,他却自然地说:“你冷吗?怎么手如此凉?” 萧从容看着相接的两只手,自己的娇小,他的修长,几乎是被他握在掌中。 她不语,凝视着他,他能温暖她的手,也能温暖她早已经冰冻的心吗? 不是看不到他对她的好,不是不会感动,而是她早已经被冰封了心,不再感动,不再爱,这样谁还能伤害她,谁还能将她的感情如垃圾一般……轻抛! ***** “容儿……我和他不一样!”楚轻狂叹息,握着她的手和自己的同举到她眼前,遮住了她的眼。 “别用看他的眼神看我!我和他不一样!”他再次声明这一点。 “用你的心……我要你答应的事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请你用你的心来看我!如果我无意中伤害了你,那绝对是逼于无奈,我不要你原谅我……我只要你念着我对你的真心,原谅我一次,就一次……我会用我的余生来感激你,爱你……只求你给我这样一次机会!” 他倾身,半跪在她面前,唇吻在她的手背上,低哑了声音哀求般地问道:“你答应我吗?” 萧从容心里的怀疑冉冉升起了,前世电视上看的肥皂剧一般男主这样说就是做了对不起女主的事,楚轻狂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吗? 抬眼,对上了他的眼睛,那对藏在浓长黒眉下的眼睛明澈深邃,透出了温柔的深沉的爱意……还有一抹无法掩饰的内疚…… 她的心一瞬间有些失落,他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慢慢抽出了自己的手,从温暖中一点点的剥离开,她避开了他的眼睛,硬着心肠说:“我的命是你救的,在我生死未卜的时候也是你收留的,我们之间谈不上原谅不原谅!要说欠……也是我欠你的,所以不用我答应你……你做了什么我都没权利怪你!” “容儿!”楚轻狂焦躁地叫了声,语气里掩不住的惶恐:“你这样说就是不会原谅我了?” 听到这话,萧从容绝望地闭上了眼,他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心突然就痛了起来,以一种自己也想不到的速度蔓延到全身,让她突然之间全身无力,只想找一个地方自己呆着。 头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双腿不能行走,否则她可以站起来,推开他跑出去! 别看到他,不想知道他做了什么需要她原谅的事! “容儿,就一次……一次机会你也不肯给我吗?” 楚轻狂突然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似乎放松了下一刻就再也抓不到她,她会走得无影无踪! 萧从容猛地睁开了眼,看着他慢慢地说:“如果你是我的朋友,不管你做错了什么,我都会给你机会,别说一次,多少次都行!” 楚轻狂才露出了点喜意,萧从容就残忍地打断了他的幻想。 “如果你是我选择要共度一生的人,那么,这个机会我不会轻易给你……你要做我的什么人呢?” 你不能去 连着下了几天大雪,天气就更冷了。 树上的雪厚得压弯了树枝,院子里的的雪都冻成了冰块,硬硬的,走在上面一不小心还会滑到。 好脚好手的人还尚且如此,萧从容靠拐杖就更难行走了,出去滑到了弄脏了衣服还要麻烦巧燕洗,大冷的天想着就不忍心,索性就呆在屋里不出门。 看看书,没事就跟着巧燕绣花,反正自己学了金针就当做是练习下手腕的灵巧度吧! 楚轻狂有时会来,除了给她报告一下武铭元平反的速度,就是讲讲朝中的动静,除去这些事,萧从容根本不像以前一样给他两人独处的时间。 客气而生疏地开始保持距离了,弄得楚轻狂郁闷不堪,可怜兮兮地拿眼恳求她,萧从容都不为所动,时时抓了巧燕在自己身边做这做哪,让楚轻狂无法说什么闷坐了一会就走了。 弄上几次,巧燕也看出来了,悄悄问她:“容容姐,你和公子吵架了?” “没有啊!”萧从容自然地回答,捧了医书照着上面的穴位给自己扎针。 “没有吵架?怎么觉得你们之间怪怪的!公子以前看见你就满脸的笑,这几天眉头都快皱成川字了!”巧燕奇怪地感叹道。 萧从容眼睛盯着书,似乎没听见巧燕的话,认真地捻着针,巧燕不敢打扰她,就悄悄出去了。 萧从容一路扎下去,扎得自己受不了才停了下来,拿了帕子擦擦溢出来的血,心里无端地烦躁起来。 “朋友还是共度一生的人……你选择做什么?” 想到问楚轻狂这话时他的脸色,她觉得心还是痛的! 为什么作为朋友可以原谅,作为要共度一生的人时却不能原谅呢? 她知道自己过于偏执了,可是忍不住还是要分清两者的区别。 朋友,是和自己独立的两个个体,她尊重朋友的隐私,也会给朋友作为个人感情的空间,就算偶然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那也是不能强求的。 而和自己要共度一生的人,她觉得能走到这个份上,证明两人已经有很深的感情,不说同生同死,至少也该做到同甘共苦。 她自认为不是不讲理的人,也不是不给对方空间的人,只是这些应该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你有为难的事你和我先说一声,大家商量能解决就共同解决,不能解决再想办法…… 她最讨厌的就是打着爱的名誉,做下不可挽救的事,最后来说,请你原谅,就一次…… 有一次就有二次,然后越来越多……她虽然对自己很严格,对工作也一丝不苟,可正如表妹所说,她情商不高,心太软,……她觉得自己无法忍受的就是这样一次次的妥协原谅…… 她讨厌别人利用她的弱点,在她看来就是这样,所以楚轻狂懵懂中犯了她的忌讳,让已经开了一丝缝的心门又被紧紧关上了。 做朋友吧!萧从容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所以保持距离是理所当然的事,这样不管楚轻狂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觉得自己都能云淡风轻地说:“我原谅你!我们还是朋友!” ***** 武铭元的办事效率的确很高,没多久就查完了大皇子陷害忠良的事。 在这次捉拿刺客,肃清逆党的行动中,连同萧家六十三人在内,被大皇子捏造罪名致死的超过二百人,其余被牵连罪名稍轻的也上百人…… 规模之大,影响之广让看了奏折的武二帝捶胸顿足,深悔自己错信了大皇子,才造成这么多的忠良被冤枉,失去了性命,他有罪啊! 武二帝哭罢,大义灭亲,命亲兵将大皇子押入宗人府,囚禁终生。其余家人幼子贬为庶人,让大理寺分开流放各偏远之地。 郭家贪污国库银两,唆使大皇子陷害忠良,毁国栋梁,居心叵测,满门抄斩…… 萧家重新定案,原来的供状是周培陷害忠良,屈打成招而来,概不算数。周培视国法置若罔闻,重型毒打忠臣,罪大恶极,为告慰被他冤死的群臣在天之灵,处以凌迟之刑。 可悲周培一听到圣旨,深知再无生机,为免遭身体受这活罪,生生碰柱而死。 消息传回宫中,武二帝颤巍巍地吼道:“没这便宜的事,想死了一了百了,做梦!拖出去,当着所有天牢狱役官兵的面鞭尸三百,让所有人给朕记住这个教训,朕的臣子不能白白冤死!” 这一举动自然又为皇家挣回不少声誉,有此“明君”,众将士前仆后继为国为君效忠是理所当然的事。 周培被鞭尸喂狗,周国公一把年纪儿子死了女儿流放了,当夜就一命呜呼了,其府上下人将东西一抢而空,各奔前程了! 可怜周国公奋斗一生,为儿孙挣的家产一夕间烟消云散,尸体还是京兆尹发善心不计嫌疑掩埋了。与其数月前为中毒死的小儿子周勤发丧那日的阵容相比,周国公是寒酸得不能再寒酸了……他泉下有知,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了! 萧家通敌叛国被定为冤假错案,平反后萧家满门被追认为忠烈,萧老侯爷追封忠烈定远侯,萧立德追封定远大将军,其余何凤等人被追为忠义夫人。 最搞笑的是萧玉芙的追封,这个在天牢中丢尽了萧家脸面的女人竟然被追封字“贞”,让萧从容听闻差点气岔,愕然半响摇头,这武二帝的黑色幽默也太搞了! 对唯一活着的萧三小姐萧从容,武二帝也是宽厚的,不但派人四处寻找她的下落,萧府也大笔一挥归还萧从容。 至于萧家资产抄家时被抄的空空如洗则绝口不提返还的事,只是“仁慈”般地在圣旨上加了一句,萧从容如果活着回来,享受老侯爷生前俸禄,按月支取,直到其终老……这应该是念在她双腿不便的情况下给的‘恩惠’! 对此,群臣深以为然,又是替萧家感恩戴德地称赞了武二帝慈悲为怀,体恤忠良。萧老侯爷在天之灵,看到萧家后人衣食无忧也该瞑目欣慰了…… 尘埃落定,冤案也平了,赏也赏了,罚也罚了,皆大欢喜。 武二帝让三皇子选一个好日子,要亲自去天坛为死去的冤魂送行,祭祀,并请了大佛寺的法正大师来为亡灵超度。 武铭元一边让人搭建祭祀的台子,布置法事,一边加紧寻找萧从容,张出的皇榜一张比一张更情深意切,都是游说她如果在京城,不能错过为萧家人祭奠的这场法事。 ***** 这些皇榜现在不是楚轻狂亲自送来了,是花君子和墨鱼看热闹般的频频送来,萧从容初看时并不以为然,回去不知道武铭元又要耍什么花招。 可是看多了,又和楚轻狂冷战着,她的心就慢慢的活络起来。 萧家人下葬时她昏迷不醒,也没能送送他们,虽然事后楚轻狂带她去祭祀过,可是那时的心情怎么是现在能比的! 她想看看武二帝,想看看武铭元,群臣们拿什么脸面来给萧家人,死去的忠良们祭祀! 这种想法与日俱强,随着祭祀的日子渐渐逼近,她终于按捺不住地对楚轻狂提了出来。 楚轻狂立刻反对:“不行,你不能去!” 萧从容冷冷地反问:“为什么不行!当了那么多人的面,难道你以为武铭元会要我的命?他现在收买人心都还来不及,他不会做这样的蠢事的!” 楚轻狂叫道:“祭祀时当然不会,过后呢?你敢保证他不会扣留你?” 萧从容淡淡一笑:“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他能扣留我,你就不能再把我带出来?” 一句话说得楚轻狂哑口无言,半天气急败坏地嚷道:“我不能拿你去冒险,上次就差点失去你……我无法想象再失去你,我会不会杀进皇宫,杀光所有的人!” 萧从容愕然,不觉想起了上次被他抱回来时的事,当时有感觉,过后又听花君子讲过楚轻狂一怒之下斩了武铭元手指的事,对他的震怒多少有点了解,深知他此言决不是虚! 楚轻狂的确在乎她!这样一想,这几日硬起的心肠又有些软了,放柔声音说:“我必须去!我有充分的理由,你先听完了再反对,如果你能说出反对我的理由,我就听你的,否则你就听我的!” 想离开我 “第一,作为萧家唯一的后人,在满朝文武都去为我家人祭奠的时候,我竟然怕死地躲藏着不敢露面,你让我以后用何面目出现在世人面前?难道真要我躲躲藏藏一辈子?这样……我宁愿光明正大的死,也不愿苟且活一生!” 萧从容盯着楚轻狂:“换你,应该也是一样的想法吧!” 楚轻狂咬了咬牙,没反对。 “第二,我能保证我的安全,我不会让武铭元以任何借口扣留我。你为我斩断了武铭元的手指,我知道,我不会暴露你,也不会向任何人说起这些日子我在这里,不会给你惹任何麻烦!” “我没担心这个!”楚轻狂烦躁地低吼道:“你要是这样的人,我也不会喜欢你!” 萧从容笑了笑,说:“五皇子人直爽,他是不会害我的,一路让他送我,我想不会有什么困难!祭奠那天文武百官都在,武铭元现在名声正如日中天,也不会做出自损身份的事,所以整个祭奠的过程我都是安全的。出来我会让五皇子把我送回萧家,这样,你再来接我……不就没事了吗?别告诉我你做不到!” “你那么相信我的能力?”楚轻狂眯了眼看她,似笑非笑,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你上次不是把我从武铭元手中抢回来了吗?再做一次我想也不是什么难事!”萧从容微笑道。 “变数太多,我不敢拿你冒险!”楚轻狂拉了她的手握在掌中,苦闷地说:“我不是神仙,我怕我有疏忽的地方,如果害了你怎么办!” “关心则乱!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萧从容了,就算武铭元真扣留我,他也别想讨半点好处去!” 萧从容安慰他:“你别想太多了,你不相信我的能力,总该相信自己吧!我对你有信心,你一定不会让我有危险的,是吧!” “容儿……”楚轻狂苦笑:“你别激将我,你早就想好要去了,对不对?我敢打赌,你什么都计划好了,现在只不过是告诉我结果,不管我怎么反对,你还是会去的,对不对?” 被说中了心事,萧从容也不辩解,只是看着楚轻狂沉默地点点头。一来她真的想去为老侯爷他们祭奠,二来也真的厌倦了躲着不敢露面的生活。 楚轻狂看着她,半响扯唇:“我尊重你的决定……我只希望你是单纯地为了祭奠出去……而不是……” 他欲言又止,慢慢地放开了萧从容的手,有些意兴阑珊地转身:“我会安排好送你去的,自己小心……” “而不是什么?”萧从容看着他的背影,遗憾地蹙起眉,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啊! ****** “而不是……想离开我!” 醉花楼,楚轻狂喝完了几罐酒也没醉意,瞪了一双眼盯着墙上的画,许久低低地笑起来:“楚轻狂,你也有今天啊!枉自平日自封洒脱不羁,却连心里话都不敢说出来……你还是你吗?” 低低地笑,慢慢变得有些放浪不羁,看到亦巧墙壁上挂的一排乐器,忍不住取下了一把琵琶,乱弹了一阵。琵琶音脆响,渐渐安抚了一颗躁动的心,依稀想起萧从容在墙头上唱歌的样子,心头一软,信手弹出的就是那歌的调子。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唇角噙了笑,想着那个夕阳下放歌的女人,她才多大啊,就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想着一路来和她的点点滴滴,他的心头堆满了难以言说的情愫,如果一开始就让他放手,或许真的可以洒脱不羁地转身! 可是现在……怎么能放开手呢!他不忍……也舍不得! 一边喝酒,一遍遍弹着她唱的歌,就觉得自己入了她的魔障,这一生是无法解了! 酒完,曲终,他放下琵琶,才惊觉屋里还有个人,抬头,看见亦巧乖乖地坐在窗前,一双含着柔情脉脉的眼睛注视着他。 楚轻狂下意识地避开了,抬头看窗外,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一片漆黑。 “啊……不早了,我该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他慵懒地站起来,将琵琶挂上了墙,看一桌的杯酒狼藉,吃惊自己竟然喝了那么多! “公子,外面雪才停,很冷,不如就在这歇息吧!”亦巧站了起来,补充了一句:“你的房间都有人打扫呢,绝对干净!” “不了!我还是回去吧!”楚轻狂去取挂着的斗篷,没想到亦巧快了一步,先取了下来。 他有些愕然地看着亦巧,她却垂了眼说:“公子许久没在这留宿了,可是嫌亦巧招待不周!” “没有的事!你多想了!”楚轻狂伸手去接斗篷,亦巧退后了一步,抬眼有些凄然地问:“难道公子嫌亦巧不干净?可是……你该知道,亦巧不是自愿的……我……” 楚轻狂蹙眉:“亦巧,你这是怎么啦,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说这些话?” “莫名其妙?”亦巧惨笑:“公子你就真的不知道亦巧的心?这么多年了……公子真的不知道亦巧喜欢你?” 楚轻狂僵住了,难以相信地看着她。 亦巧掉下了泪,哽咽道:“亦巧知道公子有水佩小姐,她对公子有救命之恩,亦巧不敢和水佩小姐争什么!可是亦巧真的很喜欢公子啊,只要公子不弃,亦巧就这样侍候公子也愿意!只求公子给亦巧一个亲近的机会……不要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 她借着和楚轻狂站得很近,说着就靠向楚轻狂的怀中,楚轻狂下意识地拦住了她,沉了脸:“亦巧,不要忘记你的职责!” 亦巧脸色一僵,楚楚可怜地看向楚轻狂:“亦巧知道身份和公子相差太多,是自己妄想了,可是公子就真的对亦巧一点点喜欢都没有吗?” 楚轻狂头转向了一边,冷冷地说:“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亦巧急急打断他:“我知道,我不在乎,我只要能陪在公子身边就满足了!” “我在乎!”楚轻狂狠心地从她手中夺过了斗篷,说:“我一生只会喜欢一个女人!没有多余的感情给别人!你趁早回头吧!以后别再提这事,否则我会调你去别处,明白吗?” “公子……我……” 亦巧还来不及说什么,楚轻狂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空气中只飘来他有些冷酷的声音:“五皇子的事多留心了,误了我的事,你该知道后果!” 人去楼空,亦巧还哀哀地站在门边,感情能回头吗?喜欢一个人是说停就能停下的吗? 公子,就算做妾,你也不愿给亦巧一个机会吗? ***** 楚轻狂出来,墨鱼迎了上来,神色有些紧张,凑上来就说:“爷,老爷来了,在鬼屋呢,让你过去见他!” 楚轻狂顿时就愣住了,刚才的冷酷似乎被风一吹就更冷了,站了一会,问道:“他问三小姐在哪了吗?” 墨鱼抓抓脸,憨直地说:“没问,不过花大哥说他估计知道了,只是没过去,让你小心点!” 楚轻狂点点头:“知道了,你回去和三小姐说一声,就说我有事,这两天可能不过去了,让她放心,她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的,不会让她失望!” “哦,好!”墨鱼往一边走了。 楚轻狂低头想了一会,才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 两人走了,身后的树旁走出了亦巧,她衣服也没加就跑了出来,是有件重要的事忘记禀告楚轻狂,没想到听到了他和墨鱼的话。 三小姐是谁?听公子的语气,这三小姐是他很在乎的人?什么时候除了水佩公子生活中多出了个三小姐,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雪后的天气,比下雪更冷,她受不了,不敢再去追楚轻狂,就跑了回去,上楼爬到被褥里暖着身子,突然灵光一闪,猜出了这三小姐是谁! 也是……这几天的皇榜到处都是寻找三小姐的,萧三小姐萧从容再次名震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怎么就想不到呢! 只是,她怎么会和公子扯在一起呢? 亦巧想着平日五皇子武铭昊一喝多就拉着她的手叫蓉蓉,那种喜欢似乎刻骨铭心…… 女人的直觉,她突然觉得公子和三小姐的关系一定不一般!只是任她想,也暂时想不到楚轻狂为了萧三小姐竟然拒绝和水佩小姐成亲…… 要知道水佩是所有人心目中楚轻狂未拜堂的准妻子! 有所失,就有所得 俞家大院。 雪夜里远远看去有些清冷,久没有人烟的院子又蒙上了荒凉,让楚轻狂远远看到,又想起上次来时的情形。夕阳西下,墙头有人唱歌,院墙里里外外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让他一瞬间似乎又回到了童年时,借住在俞家的时光。 那时,每天和俞家的哥哥满田野地乱跑,玩够了回来,远远就能看到院子上空升起的袅袅炊烟。回到院子里,娘亲会给他们做可口的饭菜,烙一种加了野花的饼,吃到口中微苦却满口的清香…… 那是家的感觉!他一直把那种味道和温馨的家联系在一起,放在心底深深的怀念着,珍藏着。 许久许久没那种家的感觉了,直到那天看到萧从容坐在墙头。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就觉得她就是坐在墙头等他,她后面就是那个温暖的家,娘亲也在家中等着他,只要他走进去,就能拥有他失去已经的温暖…… 可是……此时,萧从容已经不在墙头了,只有冰冷的雪光泛着,映射着硬冷的墙头,院外又落满了枯叶灰尘,荒芜得就像一直是这样,完全抹去了萧从容在这住过的痕迹! 时间就是这样无情,它不断滋生着新的东西,也不断抹去着旧的痕迹,谁知道十年二十年后,这里又是什么样呢?他在何处,萧从容又在何处呢? 看了看四周,楚轻狂没有推开院门走进去,而是从墙头越了过去,几个起落已经来到了后院。 站在院墙上,他又四下看了一下,走到了一个枯井边,手一抓井栏,落了下去。这枯井塌陷,废弃了许多年,上次萧从容找来的那个张清,就清洗了前面院子的井,疏忽了这个井。 不过即使他注意到这个井,也下不来,这井有机关,不是知道机关的人下到一半就会坍塌,把人活活埋在井中。 不过至今为止,还没人死在里面,一来俞家大院闹鬼不吉的传闻足够震慑大多数人,二来即使胆子大进来的,多半也会被装神弄鬼地吓走,能找到这枯井的人寥寥无几,想到下来看看机关的更是没有,所以这个密道口一直很安全。 萧从容住这院子的时候,因为拿不准她到底是无心选择这的,还是有心住进来的,他们一度放弃了这个入口,选择另一个密道口做入口,只是那入口远了点,不是很方便。所以萧从容离开,这里又重新启用了。 枯井下了一半多就有一个停留点,楚轻狂开了墙上的机关,就露出了个门来,很小,仅容一个人通过。 走进去开始脚下是蜿蜒曲折的石阶,慢慢就开阔起来,地道有好几条岔口,一路上有油灯照射,楚轻狂只挑了一条直直走下去,最后看见一道大门横在了尽头。 门前两只石狮子镇守着,形同什么王府之门一般森严,门上的扣环青兽獠牙,是纯铜铸就,气派中透着富贵。 楚轻狂远远就站住了,和第一次到这里见到这门时的震惊不同,他现在不诧异地下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世界,而是想着等会见到义父,他还能坦然无惧地说自己不想娶水佩吗? ***** 亦父亦师,楚轻狂和顾擎一样,对楚云安的感情都是很矛盾的。 他是他们共同的义父,也是教他们武功学识的主要师傅。 他不苟言笑,为人严厉,赏罚分明,谁做错了事天王老子求情都是一样的惩罚。小时楚轻狂顽皮,经常闯祸,没少受惩罚。 相比之下,文静的顾擎就好多了,偶尔几次被罚也是受楚轻狂的牵连……按楚云安的说法,顾擎什么地方都好,就是对楚轻狂耳根太软,经不起他的煽动,才会做下糊涂事! 对楚云安,两人是又惧又敬的,敬是因为他倾心的传授。楚云安的十几个弟子中,他们两是公认的资质最好,学武学什么一教就会,所以也深得楚云安喜欢,新得到了什么武功秘诀,都倾囊相交。 顾擎比楚轻狂入门早,已经排行第四,到楚轻狂是第九了,门里比他大的都叫他小九,比他后进门的尊称一声九师兄。 只是所有人,包括顾擎都觉得楚云安对这个老九和他们是有一点点不同的,这个不同开始也不是很明显。 开始楚轻狂犯了错和大家一样被打,楚轻狂睡的吃的都和他们一样。慢慢的,这点不同才开始体现,楚轻狂除了学武还要学文,这点顾擎他们也学,只是没有楚轻狂学的多。 楚云安给楚轻狂专门请了先生,除了教他儒家经典,国学礼仪,还有诗经,历史地理兵法等等。 所学之广开始让顾擎膛目结舌,后来也就揣摩出了楚轻狂的独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能猜到楚轻狂日后必受师傅重用! 因为顾擎聪明又安静,不知怎么就被楚云安看上了,挑了出来允许他跟着楚轻狂一起学习,这样的日子也就有个二三年。两人同吃同睡,武功学识相互切磋,竟然比起其他师兄弟生出了一段很深的感情。 某一天,顾擎突然不辞而别,一走就是好几年,直到楚轻狂被楚云安带着游历经过京城,才再次遇到顾擎…… 顾擎和楚轻狂对楚云安的惧是有根由的,小孩子不禁吓,被打几次不叫怕。 他们的惧也不是没道理的,楚云安的责罚不同于一般的打,一般的就是皮肉之苦,好了伤就忘了痛。 楚云安责罚一般是用一根小鞭子,上面长满了倒刺。做错了事小手一伸,也不多打,每只手掌二十下,打完了两个手心都是血迹斑斑,一小个一小个的洞像筛子眼一样,做事吃饭都痛得钻心,时时提醒你这就是犯错误的代价…… 当时的痛还能忍受,过后个数月一抬手就历历在目的痕迹的确能警醒不少人不犯错误,可是楚轻狂生性顽劣,往往旧伤没好又添新伤…… 这样的痛久而久之无法习惯,倒变成了一种心理恐惧,就是见到楚云安,有种又怕又惧的纠结,即使没做错事,也忍不住的心虚。 **** 楚轻狂轻扣了门,不一会,门从里面开了,一直跟着楚云安的诸葛翎站在门口,看见他笑眯眯地招呼道:“小九,来了?” “六叔,你也来了?”楚轻狂有些诧异,跟着他走了进去:“刚才没听墨鱼说啊!” “他来的时候我出去办事了,没遇到吧!”诸葛翎趁关门的机会凑到他耳边说:“怎么给你几封信都不回去啊,你义父生气了!” “我知道,谢谢四叔提醒!”楚轻狂收敛了笑,走了进去。 门里是仿照宫殿建造的,几棵粗粗的铜柱撑起了这个地下宫殿,虽然没有皇宫金碧辉煌,但也差不到哪里。 楚轻狂走上前殿,就看到一人背站着,负手而立,一袭青衫在他高大的身材上没有寒酸的感觉,倒显得有些出尘狂放…… “义父!狂儿有礼了!”楚轻狂对那背影深深施了一礼,就低头站着。 楚云安没回头,仍然扬着头看着大殿上那龙飞凤舞的壁画,诸葛翎悄悄地对楚轻狂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小鞭,又指了指自己的口。 楚轻狂看看那鞭,眼里掠过一丝倔强,低了头,仍然不出声。 许久,楚云安转过了身,表情阴翳地看着他,冷笑道:“出息了?我的话也敢不听了?你是自持山高路远我拿你没办法,还是真的被美色迷了眼?” “狂儿认罚!”楚轻狂无二话地伸出双手,垂下的眼眸中平静无波。 “哼……认罚?认什么罚?你犯了什么错?需要我罚你……说!”楚云安突然提高了语气,剑眉怒扬,,怒瞪着楚轻狂。 楚轻狂依然不抬眼,淡淡地说:“狂儿不听劝阻,私自回京,这是第一个错;接到家书流连京城不返,这是第二个错;私自动用钱庄银不禀告义父,这是第三个错;与官兵动手,暴露自己的实力,这是第四个错;四个错狂儿认罚,请义父责罚!” “啪”地一声,楚云安一掌拍到了桌子上,那红木桌子就裂成了两半。楚云安怒喝道:“你既然都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为什么还要犯,你以为一声责罚就可以挽回你的过错吗?” 楚轻狂低头不语,楚云安更是怒气冲冲,指着他手指都抖了:“先去领罚,想清楚了再回来找我,否则你就离开京城,回江南去,这里就交给顾擎了!” 楚轻狂迟疑了一下,说:“义父,能不能别打手?出去交际会惹人疑惑……” 楚云安就冷笑,看着楚轻狂说:“四个错,八十鞭……不打手可以啊,想打哪你告诉你四叔吧!” 四叔吕峥也来了?楚轻狂心一抖,转过身,看到一个浓眉方脸的黝黑汉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边,提了那小鞭面无表情地站着。 几个叔叔都执行过家法,六叔诸葛翎心善,打他们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独吕峥从不心慈手软,该怎么就怎么,还说严师出高徒,棍棒之下出人才,姑息他们是害了他们,所以从小师兄弟几个最怕吕峥动手。 当下吕峥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冷冷地看着楚轻狂,问道:“你想打哪?” 楚轻狂微蹙了眉头,解开了自己的长袍,脱了外袍放在一边,又解开里面的中衣,裸了上半身默默转了过去:“打背吧!” 吕峥看了看楚云安,楚云安点了点头,他就不客气地抽了起来。 楚轻狂一凛,身上剧烈地痛了起来,没几下就感觉血流了出来,顺着脊背流了下去,他咬紧牙,莫名地想起了萧从容,她被武铭元打刑杖时也这般痛苦吗? 或者比他更痛苦,他毕竟是男人,她是女人,那么娇嫩的皮肤,怎么受得了呢? 又想起他抱她回来那一天,她血肉模糊的手指,就觉得自己身上的痛也不那么痛了!她一个女孩子都能受得了那痛,他有什么受不了呢! 吕峥用刑有个好处,打得狠也快,抽几十下就麻木了,后面的几乎没感觉,他几下打完,也就没事了,等痛感反应过来,他也完了! 楚轻狂只觉得自己的长裤都被血浸湿了,吕峥也打完了,拿了鞭子过去复命,还颇满意地看看楚轻狂。整个过程中,这小子连挪动一下都没有,更别说呻吟出声,是条汉子,敢作敢为! 楚云安明显没像他这样想,看诸葛翎过去扶楚轻狂坐下,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锋利的光,手指不觉在扶手上捏了一下,实铜铸的扶手就留下了两个深深的指印。 他站起来,冷声说:“我要在京城呆一段时间,你想清楚了再回来找我,嗯?” 楚轻狂挣扎着站起来:“狂儿知道了!” 楚云安盯了楚轻狂一眼,对吕峥使了个眼色就转身走到了后殿,吕峥跟了进去。 诸葛翎赶紧掏出怀中早准备好的伤药一股脑地往楚轻狂背上倒,边倒边轻声嗔道:“你这小子为什么那么犟,明明只要说几句好话就可以免了这责打,为什么不说啊?你现在的身份和当年不一样,大哥不是一定要打你的!” 伤药倒在伤口上,本来没知觉的伤顿时似要燃烧起来,楚轻狂的冷汗哗地就流了下来,他张口呼呼,却没叫出一声,半响缓过气来,才笑道:“有所失,就有所得,六叔你不懂的!” 很愤怒 “有所失,就有所得,六叔你不懂的!” 楚轻狂的话让诸葛翎怔了怔,叹了口气,拿布条给他裹了伤,将长袍递给他,问道:“今晚住这了吧?” 楚轻狂往身上套长袍,手一动拉扯得背上的血又流了出来,痛得钻心裂肺,他却面无异色地说:“我还是回去吧,有些事明日一早就要处理,跑来跑去累!” “嗯,回去好好想想,你义父要的就是你一句软话!再说水佩那丫头对你一往情深,又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以前是不能站起来不好勉强你!现在都治好了,一天天地恢复呢!我们来时她的脸色都红润了,虽然不是国色天香,也……” “六叔……我不是为了这个!”楚轻狂打断了他,扶着扶手站了起来,苦涩地说:“我真是把水佩当妹妹,我不想娶她是为她好,我……” “行了行了,先回去歇着吧!” 他这话诸葛翎不爱听,就认为是楚轻狂的推脱之言,不高兴地扶他到门口,拉开了大门才意味深长地说:“你知道人和畜生的区别在哪吗?人啊就是有感情的,不管自己落魄还是富贵,别人有恩情于你记得报答就是人的根本!畜生呢就不一定了,连自己的同类都要伤害,无情无义……哎,你自己去想吧!” 他刚要关门,吕峥匆匆走出来,叫道:“等一下。” 楚轻狂和诸葛翎就看着吕峥走了过来,他手上拿了一颗丹药,递给楚轻狂说:“你义父给的治伤良药,你现在把它吃了吧!” 说着就塞到楚轻狂手中,盯着他,似乎不吃下不准走一般。 楚轻狂愣了愣,看看诸葛翎,诸葛翎笑道:“吃吧,我就说你义父舍不得打你,都是你自己犟着不肯说软话,现在看到了吧!看你被打成这样,做义父的哪有不心痛的道理!” 吕峥蹙眉,瞪了诸葛翎一眼:“就你话多!小九,快吃了回去睡吧!我们也要休息了,赶了一天的路累死了!” 楚轻狂举起药,药乌黑一团,隐隐有股腥气,看看吕峥,再看看诸葛翎,他苦涩地笑笑,张口吞了下去。 吕峥满意地一笑,说:“只要你听话,你师父还是喜欢你的!我们来时他已经叫人给你建大宅子,等我们回去,就给你和水佩成亲!” 楚轻狂挥了挥手:“我走了!” 他扶着墙一路踉踉跄跄地走,出来爬出俞家大院的井口就跌跌撞撞地奔向了大院外的树林中。 黑暗冰冷的树林中他双手扣自己的喉咙,吐了半天连汁液都吐出来了也没把那药丸吐出来,药丸已经融进了胃液中。 他疲惫地抹了抹因为吐弄出来的泪水,放弃了无谓的挣扎,躺在雪地上,他无神地看着漆黑的夜空,心就绝望地痛成了一团! 什么都是假的! 所谓的亲情,曾经以为的温暖都是假的! 抛开了他的身份……他楚轻狂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他妈的不是…… ***** “咚……” 轻微的第一声响动萧从容就醒了,睁看眼看见一个黑影摇摇摆摆向自己的床榻走来,她没叫,在黑暗中睁着眼,想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这是住进楚轻狂院子中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让她有些奇怪,是谁呢? 不一会她就知道是谁了,空气中嗅到熟悉的味道,那是属于楚轻狂的! 她的眉蹙了起来,他不是让墨鱼来说不回来了吗?这半夜三更摸进来,他是想做什么呢? 她的手不由摸出了枕下的金针,这是她自学会金针就给自己常备的一种防身工具。点穴刺穴她现在已经得心应手,即使在黑暗中,她相信自己也能准确地刺在死穴上。 楚轻狂跪在了床榻前,伸手撩起了帘帐,他的呼吸不像往日,不知道是不是紧张有些粗重。 萧从容觉得自己的肌肉都僵硬了,捏了金针的手全是汗,她微眯着眼睛,紧张地感觉着楚轻狂的动作。 “容儿……”他轻轻地叫,她却不敢答应,心里绝望地大叫:“你滚出去,不要让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朋友也没了!不要让我恨你……不要让我再一次对人性绝望……” “容儿……”楚轻狂的声音沙哑得近乎粗糙,就像他的喉咙被打磨过一般,要不是他的味道很熟悉,萧从容会以为是别人。 他的手指终于伸了过来,萧从容动也不敢动,感觉着他摸上了自己的脖颈,慢慢地下移,到胸口,就在她脸被憋得通红,快忍无可忍想把金针扎在他手上时,他停住了。 萧从容感觉他拈起自己胸前佩戴着的那颗天蝎珠,低低地笑了一下:“容儿,你戴着呢?很好……很好……你别取下来,就算日后恨我,你也别取下来!就算为了你自己,你也别取……” 萧从容装不下去了,这样的楚轻狂太失常了,那个翩翩公子,笑得一脸狡黠,洒脱不羁的男人怎么半夜三更会变得如见了月光的狼人一样,完全不像一个人! “轻狂……”她试着叫道,试图通过这一声叫唤换回楚轻狂的正常。 “容儿!”楚轻狂答应着,俯身下来抱住了她,萧从容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却在一瞬间闻到了药味,似乎是创伤药的味道,自己受伤时用过很多,所以味道一闻就辨认出了。 “你受伤了?”她疑惑地叫道:“发生了什么事?” “嘘……轻声!”楚轻狂有些无赖地偏头在她唇上吻了吻,小声说:“一点小伤,别惊动墨鱼他们!” “让我看看!”萧从容推他,他却抱紧了她:“别看了,已经包扎过了,你让我抱一抱,我就去睡觉!” “干嘛?又不是伤得很重还一副无赖相!” 萧从容无奈地冲黑暗的帐顶翻白眼,却不敢挣扎,隔壁几个房间睡着墨鱼、巧燕,惊动他们过来看见楚轻狂和她在黑暗中睡一个床上,她还要不要活? ***** “伤了一点也是伤!小时候我娘亲都是抱抱呼呼的,所以也要你抱抱!” 楚轻狂的话虽然是无赖的,语气里却夹了无法掩饰的伤感,就是这伤感让萧从容心一动,不再挤兑他,从某一方面说,楚轻狂和她一样都是不幸的人! “容儿,你好香!”楚轻狂的鼻子靠在她颈间,深深地嗅了一下冒出一句:“好想咬一口,尝尝你的肉是不是也是香的!” “你敢!”萧从容将金针放了回去,伸手揪住他的耳朵,低骂道:“抱够了就回去睡吧!再敢占我便宜,我把你的耳朵拧下来!” “容儿好凶!”楚轻狂不放手,头还在她怀中蹭了蹭,无赖道:“怎么会抱够呢,抱一辈子也抱不够!” 萧从容要吐血了,午夜狼人变身色狼了? 下手拧得就重了点,楚轻狂低吸气,倒是放开了她,低声说:“好了好了,不扰你睡觉了,你好好睡吧!我走了!” 他细心地帮她整理好被褥,拉好床帐,才轻轻地退出了房间。 习惯了黑暗,萧从容看着他的身影消失,隐隐觉得楚轻狂走路的姿势似乎很艰难,似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一样。 他真的是受了一点“轻伤”吗? 她有心起来查问,又怕自己行动不便惊动众人,楚轻狂明摆着不想让人知道,她一查闹大了会不会对楚轻狂不利啊! 想着只好睡在床上,却辗转反侧,一夜无眠,脑子里全是楚轻狂…… 折腾到天亮,巧燕还没来她就先起来了。杵了拐杖去楚轻狂房中,床铺叠得好好的,明显没人睡过,再去听雨楼,遇到花君子下来,她问:“轻狂在楼上吗?” 花君子一脸奇怪:“墨鱼昨天不是说他有事不回来了吗?你忘记了?” 萧从容没辩解,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刚进门,看见巧燕在整理她的床铺,她赫然看见床边有一大块干了的血迹…… 巧燕回头,见她盯着血迹,就笑道:“没关系啊,来月事很正常的,回头我给你换个干净的,这个拿去洗洗就好了……” 萧从容不知道该不该辩解,她根本就没来月事,这血迹昨晚睡下时还没有,只可能是楚轻狂留下的,血都印到了床上,他还敢说他只受了一点点小伤? 萧从容突然很愤怒,为楚轻狂的隐瞒…… 意外来客 楚轻狂真的“有事”了,一连三天没有出现了,眼看后天就是祭奠的日子,他还没出现,萧从容忍不住的心急。 她倒不是担心楚轻狂不送她出去,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她觉得楚轻狂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她担心的是他的伤,这样躲着不见,肯定是伤得很重,怕她追问吧! 墨鱼和花君子也不来了,让萧从容想抓狂,还说逮到他们可以逼着他们问出楚轻狂的下落来,这样人也见不到,找谁去问啊! 巧燕是一问三不知,平日连花君子他们去哪都不知道,哪能知道楚轻狂在什么地方呢! 所以萧从容一边心急,一边也无可奈何,只能做好准备去参加祭奠。 这点要夸下古代的医术了,虽然没有现代的发达,可是也有其独特的一点,那就是用毒。 楚轻狂给她找来的医书中不乏用毒的例子,萧从容闲时也研究过。作为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她觉得毒和金针用好了就是一种最好的自我保护手段。 和楚轻狂一提,他挺赞成的,她需要的药材都大方地提供给她,有时还和她讨论怎么用毒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她才初入门,高深的用毒还不会,只能做些简单的麻醉药剂,虽然简单,紧急时候也够了。 这次去参加祭奠,萧从容决定不做轮椅了,虽然楚轻狂做的轮椅比五皇子做的轻巧的多,可还是不够灵巧,萧从容觉得拐杖更能让自己灵活运用。 这拐杖已经不是萧从容才来时楚轻狂为她做的那一副,这是萧从容跟着楚轻狂习武后,设计出来的。 拐杖上面有很多机关,杖头可以放下几百颗细小的金针,可以当暗器使用。分开放在拐杖两边,一边是浸了麻醉剂的,另一边只有几十颗,浸的是楚轻狂替她弄来的蛇毒,据说毒性剧烈,入血三个时辰找不到解药就一命呜呼。 楚轻狂说是让她防身,她却想,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用这种金针的,因为楚轻狂只有蛇毒,没有解药,她不想无辜害人命。 杖头有机关,杖尖也是一样的,有个机关可以伸缩,一边弹出来的是一个微型的爪子,连了根特殊材料做成的绳子,抛出去就可以挂在墙上或者树上,这是萧从容根据前世做特警训练攀墙用的猫爪设计的。 楚轻狂他们也有,只是要人抛,她自己离了拐杖都站不稳,怎么抛,只能用种借弹力射上去的。 这个做了好多次才成功,还是因为楚轻狂找的工匠是什么天机门的大师,否则一般的工匠根本做不出这种效果。 另一边就简单了点,是把可以缩进去的短剑,配合了拐杖的长度,还可以做刺刀用。原则上楚轻狂是不希望她能用到的,说需要这样搏杀,还要他干嘛! 自信满满,似乎她的安全全包在他身上了。萧从容对此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前世就习惯了独立,现在也不会真的将自己的生命全交到一个人手上,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 天气还是没太多的变化,雪一直没停地下,只是没前两天大了。 萧从容没事就将自己看过的医书整理好,竟然厚厚的一叠,原来不知不觉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她感慨地看看四周,发现从进来到现在,屋里添了很多东西,都是楚轻狂时不时买来的,一点点堆积,竟然随处可见。 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疑问再次闪过心头,却没开始那么排斥了。一天可以是假的,这么长时间了,如果说他一点都没有真心,那她也是不相信的。 那人到底受了什么伤?她低叹,有些心烦,不想在这随处都有他影子的地方呆着,就拿上拐杖去园子里转转。 路过上次自己要爬出去的围墙时,她忍不住又站住了,轻狂在那个园子吗?到处都是楚家的财产,他随便在哪她都找不到! 难道他就一直要等着她去参加祭奠了,才肯出来见她吗?或者也根本不会出现,只让花君子他们来送她一下就好了! 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这是来这里后他第一次这么长时间不出现,让她根本无法习惯…… 轻叹了口气,转身,就怔住了,前面的树下,站了一个青衫男子,不知道何时来的,她竟然根本没发现!要知道她现在的听力比以前好不知多少倍了,只有一个可能,对方武功轻功都是一流的。 她心下微凛,和那男子对视着。男子高大的身材,相貌威武,四十多岁的样子。长眉入鬓,又粗又黑,锋利的眼睛敏锐而深沉,就这样和萧从容相对峙着。 萧从容手握紧了拐杖,看着男子,男人虽然一袭青衫,却没有寒酸的感觉,静静站在那里,却隐隐流露出一种身处高位的霸气贵气…… 他是谁?能无形之中来到楚轻狂的园子中,不惊动任何人的除了高手应该也是熟识楚轻狂的人,否则就前面的几关也过不了吧! 她不走过去,男子也不走过来,就这样对峙着,似乎要看谁先妥协。 萧从容蹙眉,按年龄相比,自己终是晚辈,这样如果对方是楚轻狂的长辈,不问候就太失礼了。 想了想,她首先开口,叫道:“前辈,你怎么称呼?找我……有事吗?” 这园子除了花君子他们几乎没人会进来,而现在他们都不在,男子见了她也不走,那么目标就是她了! 男子眼睛里掠过一丝讶异,快得一闪就过,似乎没想到来意竟然这么快就被萧从容看穿了,沉吟了一下,他慢慢走了过来,毫不掩饰地扫过萧从容拖在地上的腿,才慢慢说:“我是楚云安,轻狂的义父和师傅,他是我从小带大的!” “哦,原来是楚伯父,从容失礼了!”萧从容只是颔首点了点头,心下就生起了警惕之感。刚才楚云安无礼的打量全落在了她眼中,她第一直觉就是楚云安不喜欢她! ***** “从蓉……萧从蓉?名动京城的萧三小姐?原来就是你!……幸会!”楚云安脸上多出的一丝笑意与其说欣赏,倒不如说讽刺更会让萧从容容易相信。 所以她沉默,续而又倔强地说道:“楚伯父没听错,正是我,不知道伯父找我有什么指教!” 这话一出就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了,楚云安意外地看看她,唇角的讽刺就没掩饰了:“你倒和狂儿有点像了!” 他没明说什么像,萧从容只能自己理解为都一样的偏执,倔强。 这次她就真的沉默了,对长辈,又在人家屋檐下,出于礼貌,还是少说吧!免得楚轻狂难做! “我看你在散步,要不继续走走?”楚云安一指前面的小径,也不管萧从容同意不,抬腿就走。 萧从容蹙了一下眉,没看到她腿脚不便吗?要谈话不会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聊吗?这是不是诚心想看她笑话? 她是不喜欢示弱的人,当下就紧紧跟上,心想楚云安一个长辈,应该也不好意思为难一个晚辈吧! 楚云安倒真没这么小气,似乎怕她跟不上,慢慢地走,负了一双手,边走边说:“上次我来时这些树都还没长大,没想到这次来都这么高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萧从容不接他的口,一来对这样绕水绕水的谈话方式不感兴趣,二来她根本不了解楚家的事,没什么发言权。 楚云安听她不搭腔,估计也没了兴趣,直接进入话题,问道:“三小姐,听说你以前是三皇子的侧妃,是真的吗?” 萧从容蹙眉,没想到老头一开口就是八卦,心下有些不齿,淡淡地回答:“是真的。” “那你知道这几天三皇子张了许多皇榜在找你的事吗?”楚云安背对着她站住了,伸手修去了树上垂下的一支枯枝。 “我知道,正打算后天就回去呢!如果楚伯父是担心我连累你们,大可以放心,从容不是赖着不走,实是前些日子身体不好,蒙楚公子收留养伤,现在伤好了,也该走了!” 萧从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吗,一口气说完,讽刺地挑眉,拐弯抹角不是想赶她走吗?她还没笨到看不出来老头的意思! 楚云安半转身,有些不悦了:“你这丫头,我有说赶你走的话吗?怎么一会就说出这么多来!” 萧从容垂眼:“那楚伯父找从容,是为什么?我腿脚不方便,不能长时间站立,请明示,从容才好去休息!” 你谋害亲夫(加更骗月票..骗红包) 似乎从没有如此下不了台的时候,楚云安眼中一瞬间掠过了一抹杀意,落到实际只是抬手又修了一支枯枝,才冷冷地说:“轻狂和水佩的事你知道多少?” 萧从容蹙眉:“楚伯父,这问题我想不适合你和我讨论,轻狂和水佩怎么样是他的私事,他愿不愿意告诉我是他的自由!我知道不知道和你也没关系!” “你……”楚云安似乎无法习惯有人和他这样说话,怒意无法掩饰地暴露在眼间,骇人地刺向萧从容,怒喝道:“什么叫和你没关系?轻狂为了你抗拒回家和水佩成亲,这也叫没关系吗?” 萧从容毫不退缩地说:“是和我没关系!楚公子喜欢谁,想和谁成亲是他的自由,别说我没权利指挥他,就是您老人家也没权利命令他。成亲是什么?就是两个人以后要一起生活,从此每天几十年都朝夕相处,他喜欢就高高兴兴过一辈子,他要不喜欢,难道你就有权利将他的生活全毁了?” “谬论,谁告诉你他不喜欢水佩的?谁告诉你成亲就是毁了他的生活……” 楚云安没有萧从容嘴快,也很久没遇到敢反驳指责他的人,气得想不出有理的话来训斥她。 萧从容则淡定地接到:“谁也没告诉我什么,我只知道轻狂他不是小孩子,他聪明着呢,什么对他好,什么他喜欢,他心里比谁都明白!你既然说养了他多年,不会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吧!你既然比我清楚他的性格,就更应该知道这一点!” 她看看楚云安变得铁青的脸,又加了一句:“当然,作为父母,你们是想看到轻狂和水佩成亲,不想让人破坏他们的幸福,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我落难承蒙楚公子收留感恩不尽,从没想过要破坏他们!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都这样说。我本来就打算要走的,我虽然腿脚不便,但还能自力更生,从没想过要赖楚家一辈子!楚伯父不用赶,再给我一天时间,后天我就走了。” 她就着拐杖深深鞠了个躬,说:“从容谢谢楚家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等从容有能力,定会报答的!谢谢!” 萧从容直起身,杵着拐杖转身就走了,留下楚云安在后面脸色阴沉地看着,半响,扬起的手将枯枝一抛,击中了前面树枝上的积雪哗哗往下掉,他才冷笑着往回走。 等他走了很远很远,一棵树后面才走出了楚轻狂,白衣如雪,依然洒脱儒雅,只是那墨发下的一张俊颜也快白得如雪。 他看着萧从容消失的方向,摸了摸冷得生疼的鼻尖,喃喃重复了刚才萧从容的话:“成亲是什么?就是两个人以后要一起生活,从此后每天几十年都朝夕相处……” 淡淡一笑,他有些欣慰:“容儿……你果然没让我看错你!为了你这话,纵让我负天下又如何呢!” 第二天傍晚,楚轻狂没来,花君子来了,站在门口看看萧从容,才走了过来,还没开口萧从容就堵住了他的话,说:“让楚轻狂自己来和我说,如果他以后还想见我的话!否则你告诉他,从此后我不会再和他说一句话!也不认识他!” “三小姐……你不能这样……”花君子大惊,跳足道:“他要能来见你早来了,他……” 他欲言又止,为难地看着萧从容,狠心说:“明天我会送你去,祭奠结束我去接你……” 萧从容伸手捂住了耳朵,看也不看他,虽然知道这样的行为有些幼稚,可是真的很生气! 受伤了也不说一声,要走了也不说一声,还说喜欢她,其实根本不在乎吧! 她将这种固执归属于只是想临走前看看他,想和他说声谢谢照顾……世事万变,她不知道出去会发生什么事,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见到他,难道就见一面,也不肯给她这个机会吗? 心中有些戚戚,就像一直被人宠爱着的小狗,突然之间被主人遗弃了,虽然未必对这‘主人’多有感情,那种依赖还是有一点点的! 花君子无奈地停住嘴,站着看了她半天,看她还是那个姿势,只好无奈地转身走了。 萧从容心烦地放下手,突然恨极了楚轻狂,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如果不好,她走也走得轻松。 到掌灯时,楚轻狂也没来,萧从容摊了一本书坐在坑上,半天也看不进去,心烦地闭了眼,试图练习内功心法平息自己的浮躁。 吞吐了半天,感觉平静了,慢慢睁眼,入目一片白色,楚轻狂依靠在门上抱手看着她。 俊颜依旧,美眸有神,就连那唇边微扬的弧度也似乎没什么变化,神采奕奕的,哪里找一个受伤病人的样子。 萧从容有种被欺骗的感觉,瞪着他,不知道该为自己这些天的担心讨一个公道,还是让他立刻消失在眼前,从此再也不见他……早知道他是个狡黠如狐的男人,她为什么还被他骗呢? “听花君子说你很想我?想到不见到我就不愿走?呵呵,那我这几天躲着你还是有收获的,总算让容儿觉得我重要了?” 楚轻狂没动,靠着门嬉皮笑脸地抛媚眼,刚才那翩翩公子的形象全毁了,像极了街上调戏妇女的纨绔子弟。 萧从容的答复是直接将手边的书扔了过去,森冷地说:“你去死……看我想不想你!” “容儿好无情,这么对待我一个受伤人士,我好伤心啊!” 楚轻狂伸手接住了书,,扫了一眼,瞪大了眼:“容儿,你好浪费,这可是我花了好多银子买的,孤本啊!怎么可以随便拿来打人呢,要是损坏了怎么办?” “过来,伤在哪里,自己说,如果说谎,以后我不会和你说一句话!”萧从容板着脸说。 “啊……原来你是担心我啊,早说啊!”楚轻狂笑着关了门,走过来,边说边解着长衫的腰带。 ***** 萧从容瞪他:“你做什么?” “容儿不是要看吗?我脱衣服给你看呢!” 楚轻狂笑眯眯地说着故意凑了过来:“容儿等下再给抱抱呼呼!我就不痛了!” 萧从容一掌拍过去,楚轻狂让开了,手从腰带上放开,掳了一边长袖叫道:“我受了伤,你不能打我啊!” 萧从容看见他手臂上裹了厚厚的布条,一股药味随着他衣袖的翻起冲鼻而来,她一怔,收回了掌势,瞪着楚轻狂蹙眉道:“谁伤了你?发生了什么事?” 楚轻狂的武功很高,那天一人独挫武铭元的众多手下时就知道了,在京城,他的势力有多大萧从容不清楚,但能让他亲自动手并受伤的肯定没几个,所以不能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而已,没什么大事!” 楚轻狂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说:“不听话啊!我不是为你安排明天去祭奠的事走不开吗?非逼着花君子让我来,要是误了你的事,你又要生气了!” “我哪有那么小气,是你自己不说清楚……” 害我担心……这话她咽了下去,白了楚轻狂一眼,见他除了手没什么大碍就放下了心,问道:“这几天你都做什么去了?” “我为保证你的安全奔波啊!每天累得都没睡几个时辰,你看看我脸色是不是很差,也不表示一下心痛!” 楚轻狂有些委屈地凑近她,萧从容看了看,还真有点点憔悴的感觉,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又白了他一眼,冷笑:“是很差,楚少爷这么为我奔波,要我怎么感激你心痛你呢?” “抱一下就好!”楚轻狂伸手,不管不顾就将她一把拥进怀中。 萧从容抬手,直接在他包扎着的手上重重一拧,楚轻狂顿时就惨叫着放开她,跳脚道:“容儿你谋害亲夫,欺负伤残病人!” “是吗?”萧从容看着他笑得阴森,亮出手上的金针,龇牙咧嘴地说:“我刚才在研究怎么把人扎哑,正想找个人试试,我不介意你继续乱说,等下给我扎了看有没有效果就行!” 楚轻狂立刻站远了些,嬉笑:“这个不能乱试,万一以后真不能说话了,你对着一个哑巴相公不难受吗?” “继续……”萧从容转着金针笑得那个动人…… ***** 俺不冲月票榜,有些关心俺的亲们就来说,你好懒你好懒,都不积极冲榜让编辑怎么看你啊,都替你着急呢,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积极冲榜的作者不是好作者……俺那个汗颜,俺真的那么差吗(重复一百遍)——亲亲们,看俺这么努力加更的份上,月票红包就砸来吧!免得被人说我懒~~~~(>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