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突然被一个全息赖上了 作者：村头老李一枝花 文案 ： 表面禁欲内心憨憨AI攻×表面傲娇内心闷骚人类受 一个文案 都说迷城城主冷漠无情凶狠暴戾，刚到迷城的裴九冀喂了捡来那人一顿地锅鸡，就这么被赖上了。 程北漠：九九，我喜欢你。 裴九冀：对不起，我只喜欢地锅鸡。 居然还有一个文案 某游戏主播第一次直播开箱翻车，小姐姐变小哥哥？身败名裂现场，虽然长得还不错但是...... 请你穿好衣服！我们是正经主播！拿起平底锅跟我进攻敌方水晶！ 从此靠技术吃饭的他，竟然无耻地靠起了男朋友？？ 日更，周三休息 微博@村头老李一枝花 新手写文，傻白轻喷~~ 内容标签： 强强 机甲 业界精英 直播 搜索关键字：主角：裴九冀，程北漠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从此过上了没羞没臊小日子 立意：少年，成长，羁绊 ================== ☆、一颗粒子 风吹过峡谷中路墨绿河道，掀起阵阵涟漪，夹杂着几声蛙鸣，寂静中一丝潺潺水流催动心弦。 开局一分半，打野满四级第一波抓人。 峡谷最危机四伏的中路河道，红方射手鲁班七号清过下路兵线，蹦蹦跳跳去中路支援，队友连发三句“小心草丛！” 鲁班停了片刻，要我小心，老子向来横着跳，凭什么要我小心，聊天输入：打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蓝方上路：这么牛皮。 鲁班后知后觉自己发在全部里，干脆又加一句：曾经把我当脆皮的都没活下去。 红方中路法师：大佬救我。 鲁班：城一鲁班，对面六分速度。 如今地球由联邦管理，合并分为十城，作为全球最火之一的手游中排上城级确实厉害，更别说是全城第一。 红方队友仿佛已经看到胜利，站队形发了：对面六分速度。 被霸占的聊天频道里，蓝方全员沉默，鲁班继续在河道大摇大摆跳去中路，丝毫不害怕。 既然他这么说了，蓝方那边没发育起来，自然没人敢去试探城一，谁都不想送一血，霎时间一片静默。 而此时，直播间刚刚开播一分半，却是丝毫不沉寂，在线人数已经超过五十万并疯狂上涨中，直播屏幕上层层弹幕飞过。 “确认过眼神，又是要送的人。” “游戏结束。” “实名心疼鲁班。” 面对全城第一的射手，蓝方全员沉默的真实原因是，他们的联邦服刺客露娜，正隐匿在河道中间射手唯一必须路过的草丛中。 如果说这个暑假有什么事要做，绝不是你作业还没写，而是今天包大人又连胜几局了？ ID掉了个包子，常用英雄宅男女神刺客露娜，因为秀炸天的操作被粉丝称为包子大大，后来称呼衍变为包大人。 直播间拥有超千万粉丝当下最火的游戏主播之一，其实却是个开直播只有半年的小萌新。 因为一次单排偶遇某区一正在直播的大神，单方面虐杀大神十四个人头被群众注意。 这位大神同是善用刺客的退役职业选手，曾在KPL决赛中1V5成功反杀守住水晶，一度被当成刺客信仰，掀起刺客荣耀的时代。 背负如此信仰的职业刺客，某次百万观看的直播竟然翻车，被另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刺客单杀十四次，杀到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怀疑他是不是根本不会玩刺客。 大神送第十次的时候有人去翻了这位玩家的个人信息，主页一句简单的签名“感动吗？”，附上露娜百分之九十九胜率以及连胜一百三十局的历史战绩。 那空的百分之一是很久以前刚开号时输的一场……人机。 看完回来，不敢动不敢动。 被这位路人震惊，当时直播的弹幕一度叠到看不到屏幕，通过荣耀播报知道大神继续在自家泉水连送四个人头，游戏结束。 后来因为总被送上大神观战，包子干脆自己开了直播，一战成名加上确实天秀的技术，直播间人数陡然上升，大量别家粉丝冲着包子翻车来的，没想到被圈粉出不去了。 与此同时因为直播基本不开麦，身份成谜也是包子的热门话题。 虽然是打野却总是及时支援队友，关键还能将队友救下来，蓝爸爸红爸爸队友最大，这才是大家心目中真正的最强打野！ 粉丝们在猜测包子到底是温柔的小姐姐，还是善良的小哥哥时，有一点点眉目立刻能将包子送上热搜。 今天晚八点，又是包子的正常直播时间，联服露娜包子早就坐稳了，大号是否能连胜三百场的渡劫局，才是今晚的看点。 包子早就在微博说了今晚大号上分，所以今晚来看直播的粉丝加上路人开场就超了五十万，险些挤爆服务器。 此刻开场一分半第一波抓人，火热的直播间里正等着一波秀操作。 观众们在大秀过后要刷的礼物已经准备好，草丛中伺机的露娜，就这么被五十多万人盯着，在草丛中翻了个身，面朝嚣张走来的脆皮鲁班。 换了个躺的姿势。 ……？ [回响制杖：这波不抓？ 今天就A农药：肯定是时机未到。 军师是我：你们看啊，这个角度只能秒到一个鲁班，可是转过身反手一剑能无限连秒全队。 晚饭吃的荠菜大肉包：果然大人的意识比我们强，吹爆！ 包子哭唧唧：冲啊！包大人！大人大人大人！ 泡椒小脚丫：闭嘴，你们吵到我看秀了，这可是维密高定秀场，门票你赔。] 就在大家丝毫没被鲁班气到，以为包子要绝地反杀，反而纷纷开始心疼对面时，鲁班路过草丛，顺手突突两枪…… “FIRST BLOOD” …… [就是懒得取名字：露娜被鲁班两枪秒了？ 回响制杖：躲都没躲？] 从前直播都是回看慢动作五杀，这次变成了回看这个一血。 [荠菜大肉包：真的躲都没躲！ 军师是我：这个时候吧，就不能跑，为了队友的胜利，必须送这个一血。 包子哭唧唧：玩游戏不是为了秀，兼顾全局舍己为队友，这才是我们喜欢的大人，这波不亏，大人冲啊！] 一群人认真探讨时，中路传来捷报，红方的捷报，至于蓝方，团灭。 [军师是我：我就说吧，他们肯定是想…… 泡椒小脚丫：闭嘴。 回响制杖：闭嘴。 直播间闭嘴*10086 军师是我：编不下去了，这波真是血亏。 就是懒得取名字：算了算了，隔壁全息游戏刚公测，我还是去隔壁看看最新情况吧。] 这是什么情况，包子王者连胜三百场的渡劫居，几十万人看着他交了一血？ 切换现场—— 席姜就这么看着手机从他眼前飞过，摔进沙发，裴九冀临走前留下一句，“别挂机就行。” 然而他刚刚捡起手机，一声响亮的“FIRST BLOOD” 紧接着等复活的时候队友也团灭了。 即将冲上百万观看的直播，屏幕上一条弹幕都没有，险些以为这几十万人都是僵尸粉。 席姜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是裴九冀最好的兄弟，一定得了真传的，这次一血是个意外，泉水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表面上给兄弟撑场子不能辜负这几十万观众，背地里想着说不定秀过之后也能蹭兄弟火起来，席姜举起剑冲着鲁班冲了上去…… 十分钟以后 蓝方露娜0-11-3 [全部]红方鲁班：射手就该正面怼刺客，露娜小姐姐快来玩。 [全部]红方辅助：对面还不投？ 裴九冀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席姜在中路草坑碰到鲁班，秒脆皮的绝好机会啊，只见露娜一个漂亮的转身，反手将月光剑插入地面！ 他！转身就跑！ 裴九冀：“兄弟你空大了，你能跑掉？” 席姜边逃命边匆匆忙忙下意识道：“那怎么办！” 裴九冀从他手中接过手机，淡淡一句：“秀啊。” “？” 说什么为了胜利当然不可能，裴九冀没有粉丝吹的这么高尚，玩这个游戏就是为了秀。 什么你说去救队友？解救队友这乐于助人的好事还打什么红蓝爸爸，以一己之力挽回全局，不就是天秀本秀吗。 突然间露娜变了个人，两剑解决了枪还没举起来的鲁班，转身冲入人群。 仿佛完全忘记露娜是个刺客，鲁班才是脆皮的直播间： 大人竟然能秒鲁班？等等，大人这是送的疯了吗？竟然冲过去了！ 月光下，露娜看准后排，一技能标记，三技能靠近，平A接二技能锁住法师，再平A直接带走，连三技能远离战区。 直播间回温，人数以肉眼可见上升。 [今天就A农药：刚刚发生了什么？我还没看清！ 泡椒小脚丫：游戏已经结束了，回家洗洗睡吧。 包子哭唧唧：大人！大人！] 然而这只是开始，刚才还是接了法师一个大，露娜血条不满有些虚弱地去野区吸血顺便等大招冷却时间，谁知草丛中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重重跳到露娜身上。 席姜在旁边看得一身冷汗，仓皇喊道：“快跑。” 然而露娜被程咬金冲击减速跑不掉了，索性平A一下，正好二技能冷却结束，将他拉至身前，再A一下接三技能，程咬金血条不保转身想跑，露娜已经一技能标记，接三技能靠近平A再一个三技能。 坦克？不存在的。 直播间没来得及庆祝三杀，五杀的播报已经响彻王者峡谷。 哇！包大人！国服露娜！ 秀秀秀秀秀 666 疯狂打call！ 不愧是包子！ 和游戏一样秀的，直播间内一艘艘火箭冲上云霄，掉了个包子再创神话，直播瞬间刷礼物最多的游戏主播。 裴九冀本人倒是诚实，在频道里给队友道歉：抱歉，刚刚有事出去了一下，朋友代打。 因为不开麦，他在频道里下一句话是解释给直播间的：就是上次我带他送了二十个人头的兄弟。 直播间：……包子你心真大，不怕输吗。 裴九冀倒不怕输，可是怕挂机，他是决不挂机坑队友的好孩纸，但是这0-11…… 席姜在旁边摊摊手：“我怎么样，没挂机吧。” “你倒是没挂机，只顾着送人头了。” “人家凭本事拿的人头，怎么能说我送！” “服。” 席姜转而问道：“对了，刚才找你什么事？” 对方团灭，裴九冀正在悠闲刷大龙，便得空跟他说：“AI部说研发了一个恋人程序，完美契合全息技术，问我要不要一个成品做试验。” 席姜有点兴趣：“恋人程序？全息AI恋人？有意思，要一个来玩玩。” 裴九冀一脸嫌弃：“不要，我要真实软软的小姐姐。” 席姜白他一眼：“你那个全息技术不是也能造出来软软的小姐姐，你要一个真实的，这可能有点困难。” 裴九冀：“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找不到小姐姐了，我这么优秀，会研发技术会开公司挣钱又会打游戏，我就是找不到小姐姐，我也绝对不需要虚拟恋人程序！” 这时团灭的红方等复活无聊，在频道里聊了起来。 [全部]红方鲁班：服了，你是我见过包大人以外最秀的露娜。 [全部]蓝方露娜：看ID，掉了个包子本包，了解一下。 [全部]红方鲁班：刚刚注意到了，但是不可能！包包怎么可能开局送那么多次！不许你侮辱我老婆！ [全部]蓝方露娜：刚才没在全部里说，有事出去了一下别人代打，还有兄弟，我是男的。 [全部]红方鲁班：你！不可能！你要是个男的，你这么……啊！那你为什么找不到女朋友！ [全部]蓝方露娜：…… 当晚包子完成连胜三百局渡劫，便早早关了直播，一连三天都没有再开过，众人纷纷在微博求开直播刷了五万条评论，十天后，包子终于开了直播。 这次出现在画面里不是熟悉的游戏画面，而是摄像头对准桌上一个小盒子。 摄像机背后一位穿着白衬衫短发清爽的少年，白皙皮肤有点小圆脸，深长睫羽下，一双清澈如水深眸眼角微微上扬，薄唇微呡举着摄像机浅浅笑了笑：“今天不玩游戏了，测评一款即将上市的产品，全息AI恋人。” ……真香。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存稿185章！老爷们收藏养肥啊啊啊！！ （标注：1.不是星际文，没有在星球上飞来飞去的片段。2.不会探讨各种感情（AI和人类，同性）是否合理，存在即合理。3.如果不喜欢迷城篇的设定，60章以后是学院篇，攻就变回来了，校园部分更好看！！我保证这篇文它绝对好看绝对好看绝对好看 ！！！） ☆、两颗粒子 自二十五世纪世界大革命后，人类终于实现地球统一，由联邦统一掌管，易领土更地界，并放弃公元改为纪元。 纪元三世纪，随着人类文明高度发展，一种名为全息粒子的技术被发明出来。 全息技术可以让从物体发射的衍射光能够被重现，在公元二十一世纪得到普遍应用，而全息粒子技术，是将原本只能投影在二维的影像，变成可以真实出现在三维空间的物体。 这种粒子由外太空采集来的特殊材质构成，每颗粒子都能受到发射器控制，组成各种物体。 全息粒子技术应用广泛，假设是说全息粒子投射楼房也是有可能，不过比起传统钢筋混泥土有很大的风险，目前全息粒子分为两类，普通投影用和作为武器使用。 原本大家都以为全息粒子只是可以方便地投影成各种真实物体，另一种用途便要感谢五年前一场爆炸，让联邦发现了粒子碰撞的威力。 不过军用粒子高度管制，裴九冀手里的全息AI恋人用的只是普通用无危险的全息粒子。 简而言之，人类由无数的细胞构成，细胞受到大脑中枢控制，而新型的AI智能人类，芯片是他们的大脑，全息粒子就是他们的细胞。 虽然今天开直播开的突然，但短短几分钟，直播间热度已经涨到了正常水平。 大家显然对包大人千年一次的不直播打游戏，和万年一次的漏了声非常感兴趣，在安装间隙讨论的热火朝天。 [军师是我：哦哟，没想到包大人真的是性别男。 包子哭唧唧：太好了我终于能嫁给包大人了！ 鲁班不是小短腿：谁说包大人要娶你了，呜呜呜呜呜，包女神要娶的是我！ 泡椒小脚丫：又弯了一个......] 裴九冀手中拿着的发讯器做的倒是很精致，完全看不出只是一个测试用的半成品，想想AI部以前做过的黑科技这次真的良心。 于是他拔出芯片，插到电脑上，安装已经下载好的程序，芯片红灯闪烁两下变为绿灯，安装开始。 趁此机会给大家读一下使用说明，“安装好程序后，系统会在首次开机时评估用户喜好，自动生成最符合用户的全息AI恋人。” 裴九冀解释两句，“也就是说全息恋人不能自主选择，虽然已经默认是最匹配用户的，但用户在开机前并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不过因为做这个的那家伙对自己非常自信，加了一条，除非格式化，已生成的恋人不能被更改。 长相性格一概不知，有点刺激。 但显然一心一念他可爱小姐姐的裴九冀忘记一件事——除了长相和性格外，性别也不是他能自主设置的。 等系统安装好后，裴九冀把芯片插回主机，“滴滴”两声，系统提示，“扫描用户信息。”裴九冀闭眼扫描，“用户信息扫描完毕。” ……？真的扫描了吗，这么快？！ 主机是发讯器，里面空间被压缩可以容纳数千万枚粒子，系统扫描完毕后，万千金色的粒子从发讯器逐渐迸发出来，交错旋转着团聚在房屋中央。 这些全息粒子在灯光映射下发出凌厉的金色光芒，一道接着一道划过粒子球，仿佛成千上万条刀锋，细细雕琢着，逐渐显现出成人形。 直播镜头记录下，若不是亲眼所见，一定以为是后期加上的特效。 [军师是我：OMG太好看了吧。 包子哭唧唧：买！我现在就买！] 大约有五分钟，主机发出讯号，工程完成，剩下的全息粒子非常自觉地回到了发射器中，妈妈说懂得节俭的都是好孩子~ 裴九冀呆呆举着摄像机，满怀期待着他软软的小姐姐。 只见蜷缩的人逐渐伸展开来，露出并不似女生单薄的坚实后背，后背肌肉健硕的恰到好处，薄薄日光灯轻轻勾勒出近乎完美的曲线。 他在空中悠悠转了个神身，面向裴九冀一张棱角分明，确实经过精细雕琢的脸庞。 等下，好像哪里不太对，裴九冀稍稍往下看…一马平川…再往下…倒是一枝独秀不小的起伏… …… 啪！ 直播间，黑！屏！了！ 然而黑屏也挡不住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包子哭唧唧：没有小姐姐，差评，不想买了。 泡椒小脚丫：主播你节操掉了，我帮你捡起来，哎呀，碎了。 回响制杖：身败名裂现场。] …… 一直以为他是凭他钢铁直男的实力单身了二十多年的裴九冀，万万没想到，没有软软香甜小姐姐找他的原因是——他竟然是个弯的？ 裴九冀绝对不信，不信自己真的被小姐姐抛弃了，于是委屈巴巴凑上去确定下，真的不是我的小姐姐么…… 召唤出的那人还漂浮在半空，已经完成身体构建，现在在等待身体每颗粒子与发射器吻合。 他安静地浮在那，微卷短发在柔光下无比温柔。 兴许裴九冀凑得近了些，呼出的鼻息吹得他前额两缕刘海微微摆动，刘海半遮半掩住他微睁的双眼，深长睫羽下一双瞳子渐渐有了光彩，一动不动深深盯着眼前。 裴九冀蓦然被吓得退后了几步，停下后心底竟然止不住的悸动…… 是你。 大概过了五秒，他回过神来细细想了下，不会真的这么神奇吧？全盲开机真的能生成最适合用户的恋人，并且让他第一眼对视就有那种只存在小说中久别重逢的感觉。 这难道就是命运的相逢？ 不对！绝不是最适合的，至少就性别都和预想的不对口啊！ 反正是半成品，出性别这个差错也是可能的吧，裴九冀十万分坚定自己的笔直，因为半开机状态无法终止，他决定把这个人先丢在这，转身去隔壁屋吃点夜宵，顺便掏出手机发送语音， “什么破系统，用户体验感极差！我知道符合我这种优秀顶尖气质的小姐姐比较难生成，但是出错生成个男性是什么鬼，我早说就算我找不到小姐姐也不要虚拟的！我要退货。” 裴九冀说着走到门口，刚去开门，不小心被门口堆的杂物绊倒，身体猛的下坠往前倒去，他猝不及防失了一声，“啊……” 然而他并没有狠狠摔进地上，当他缓缓睁开眼时，自己的手机摔在地上滚了几圈，太惨了。 太惨了，还好摔地上滚的不是自己，裴九冀心说。 等下，那自己咋没摔下去的呢？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听见背后沉稳的声音缓缓传来，“别怕，我在呢。” 那声音就在身前，又仿佛在几万光年以外，虚无的不曾遇见，裴九冀猛然呆住了，想要抓住这个声音，又怕一回头便会再一次破散。 但是环在自己身上的触感如此真实。 真实的就像，就像……就像一头猪压在身上。 全息AI保持着抱着他的姿势，系统声音，“用户信息录入，姓名裴九冀，性别男，年龄20岁，兴趣吃，爱好吃，性格吃的时候最开心。”末尾又加了一句，“性取向未知。” 裴九冀：…好好说话，跟你讲。 于是裴九冀，大半夜的，被一个男人给抱了。 ...... 又过了两分钟，他终于录入完毕，从地上坐了起来，一本正经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你的专属全息AI恋人，请问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裴九冀默默下了第一条命令，“先把衣服穿上。” “是。”那人默默起身，上去就再次抱住了裴九冀。 “？？你干什么？” “一起换衣服有利于增进情侣感情。”于是把他打横抱起来，啪叽，一把摔地上……“你该减肥了。” “……”抱不动就别抱，裴九冀爬起来揉揉自己老腰，又摸摸小肚皮，我哪里胖了！ 那个人好像对于自己不能霸道总裁公主抱非常失落。 裴九冀表示，不需要好嘛，当然我可以霸道总裁公主抱软软的小姐姐。 但是他抬头又看着对方一脸抱歉又失望，无精打采垂着头难过极了，“你的全息粒子级别比较轻，并且还没有稳定，不用太难过，我不怪你。” “真的吗？”那人抬起头，眼神又闪闪发亮了，借助自己比较轻的优势想飞过来，又被裴九冀一脚踹了回去，“先把衣服穿上！” 于是裴九冀，大半夜的，再次被一个裸男给抱了。 ...... 天哪他的小姐姐啊！ 一想到小姐姐，天亮一定要把这个人送回去。 不过显然AI部那个死宅的杰作绝不止于此。 这个人这家伙的操心程度绝不止于此，裴九冀放他去隔壁房间拾到半天，他收拾这么半天，居然只给自己穿了条丁字裤？ “这就是正常情侣之间的穿着。”一本正经解释，一本正经被踢回去了。 又过了很久，他潇洒的出来了，嘴里不知从哪叼了一朵蓝色妖姬，一身燕尾服自带漫天头皮屑发光特效。 果不其然又被踢了回去。 就这样来来回回五六次，不是情趣内衣，就是性趣play，一会儿cos霸道总裁，一会儿又是邪恶教练…… 不愧是社畜的作品。 最后在裴九冀再三交代平常就好下，这家伙决定跟他换个一样的情侣服，于是开开心心又回去了。 过了两分钟他回来了，“主人，这件怎么样？是情侣款。” 裴九冀实在困得不行了，趴在地毯上微微抬头，见他给自己换了一条宽松短裤，上身棉T，配着他微卷的小卷毛穿的很有宅男的感觉。 至少终于正常了。 “挺好的。”已经顾不及吐槽自己哪有这么宅明明风流倜傥秒杀全场撩得妹子无数这才不是自己的情侣款，裴九冀打了个哈欠，“对了你叫什么？” 那人只是没添乱，但觉得自己就是表现得超级好，乖巧地坐在裴九冀对面毯子上，“还没有名字。” 裴九冀挠挠头，“还要取名字啊，那你就叫……” “我取好了。” “不是没有名字吗！” “我刚取的。”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告诉我！” “程北漠，我叫程北漠。” “为什么叫北漠？”裴九冀有点好奇。 “系统自动生成。”他一脸不知道哪来的骄傲。 “……好吧还挺好听，那为什么姓程？” “因为我爸姓程。” “你爸？” “我爸程序猿。” “……” 这人有这种随时把天聊死的神奇技能，不愧是程序员的儿子。 “主人？”程北漠试着喊了一声。 裴九冀觉得怪怪的，“你不要喊我主人，可以喊我名字，我叫裴九冀。” 有了名字的程北漠非常开心，并且对于自己可以喊主人名字更开心了，这才是情侣之间该有的称呼，于是就这么开心喊道，“好的小九九。” “我名字叫裴九冀不叫小九九！” “知道了小九九，啊，已经十二点多了，该睡觉了小九九。” “确实。”裴九冀觉得自己真的好困，又困又累，“那我去冲个澡睡觉，等等等等下，你不要跟我进来洗澡！我自己会脱衣服！我自己睡觉就可以！别跟我挤一个被窝啊！啊啊啊啊啊！” 明天一定要把这家伙送回去，一定。 ☆、三颗粒子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撒进小屋中，将房间照得半片暖阳。 床上的少年蒙着头翻了个身，将自己全部裹进被子里，为什么偏偏在闹钟前五分钟醒了，不想起…… 盘算着自己还有几分钟可以睡，然而闹铃已经响起，打破房间内的片刻宁静。 裴九冀终于从舒适圈伸出一只手臂，清冷的空气让他险些缩回手去，终究敌不过刺耳的闹铃声，他闭着眼在床头摸索着。 从床头左边摸到右边，因为刚换了环境不太适应手机放在哪里，裴九冀摸了半天没摸到，好在有个人替他关了讨厌的闹铃。 “谢谢。”裴九冀迷迷糊糊在被窝里说了一声。 “没事小九九。”那人回他。 小九九？裴九冀想了想，哦，是昨天测评的全息恋人啊…… 什么来着？！ 裴九冀一个机灵就坐了起来，侧脸一看，程北漠正乖乖趴在床边，歪了歪头，“小九九？” 第一个反应，裴九冀掀开被子，还好短裤还在。 等下他为什么要看裤子…… 裴九冀揉着脑袋坐了起来，睡了一夜起来，原本穿着的睡衣衣衫褪了一半，露出半只肩膀，沐浴在煦煦晨曦下。 程北漠望着这副美好景象渐渐发了呆，悄悄凑了上去，“九九，早安吻。” “？”裴九冀一转头，一张大脸贴了上来，转瞬间程北漠头上出了三个包。 关于全息脑袋上为什么会长包的bug，总之他就是长了。 于是程北漠悄悄记了下来，小九九，有起床气。 一番闹腾后彻底醒了，裴九冀终于爬出舒适圈，拿着手机在卫生间边刷牙边刷手机，昨天发了微信AI部的那家伙还没回信息。 屋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裴九冀微微侧头伸出脑袋。 原来是程北漠拉开了窗帘，还把被子给叠了。 早上起来有人叠被子突然感觉还不错，只是这被子叠的……歪扭七八。 裴九冀莫名轻笑一声，漱了口过去，重新叠了个方方正正的豆腐块，标准极了。 一转头，他险些被闪瞎掉，程北漠那家伙看着羡慕到眼睛里发光，“我的小九九居然会叠被子。” “噗！”裴九冀看看镜子里潇洒的那个帅锅是谁！“我好歹是从星际组出来的，被子都是自己叠的好不好。” “好。”程北漠再次记下来，小九九，超乖。 这莫名其妙的被安慰感又是怎么回事？ 等裴九冀打算走的时候，程北漠端着一盘黑乎乎的东西来了，递，“早餐蛋。” 居然不用出去吃早饭了，裴九冀端过来啃一口……噗！这家伙是想齁死自己吗，并且煎糊了啊！ 然而程北漠不知道从哪看出来的，竟然悄悄比了个手势，“好吃。” “……” 程北漠看见裴九冀今天穿的非常正规，一身制服庄严肃穆，一扫昨夜里慵懒的感觉。 制服整体是暗红色，配的白色衬里，长长的下摆垂到小腿，添了几分潇洒，同时腰带恰到好处勾勒出挺拔的身形，虽然不壮实但也不单薄，裴九冀穿上战靴后，又带好护甲，最后在后腰别了通讯器，打算走了。 他家小九九可真帅。 裴九冀出门去开车，走了两步……又走了两步……回头，“你跟我干什么？” 程北漠眨眨眼，理所当然，“跟你一起上班啊。” 裴九冀叹气，“今天要去报道。” “我……” “不能，你在家里不能跟去。” 程北漠跟他解释，“一起上班也是身为九九的情侣必须要做的，有利于增添和九九感情，如果九九被欺负了，也可以保护九九。” “？为什么我好好去报个到就要被欺负？？？”裴九冀打住他，首先他也没打算和他增进感情，其次他跟他也不是情侣，“你在家乖啊，我回来就把你送回去。” “送我回去？”程北漠不解，凑了过去。 他凑的太近了……裴九冀可以感觉到他的脸已经快贴上自己的脸，有点喘不过气来，并且有点心虚，转身取钥匙，支支吾吾，“你还有些程序需要完善，先回去调试几天。” “那我什么时候回来？” “……” “那我等九九回来送我去调试，让九九更喜欢我。”程北漠果然乖乖道。 “……”也许根本不会有那一天，裴九冀反手关上车门，嘭的一声巨响，世界霎时安静了。 湛蓝的天空飘着飞行器和几朵白云，安静地像往常一样。 如果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突然被强塞进来一个人，多少有些不适应。 是非常不适应，裴九冀揉揉脑袋，回想起这一晚上和一早上家里那个傻子做过的事，腰酸背疼精疲力竭自己在想什么，送回去，必须把他送回去。 坚定了信念，裴九冀瞬间看天也香了花也蓝了，心情大好，开车去报道。 迷城，同名字一样，一个全部由AI组成，谜一般的城市。 城市是地球唯一一个独立于海洋上的洲岛，在地球大统一后，这座洲岛因为过于孤立而一直无人问津。 后来洲岛变成了废墟，三大洲的垃圾全部堆到这里处理。 说是丢到这里处理，其实人类只是将这里当做垃圾场，随着人工智能的高速发展，这里被丢的最多的垃圾便是，电子机械、武器机甲和人工智能。 五年前的迷城一片混乱，街上随处可见缺少肢体的机器人在蠕动，报废机器人更是堆了整整一山，然而五年前的一场大爆炸，彻底改变了这里。 有人说因为各种化学废料产生反应，终于引起的大爆炸，也有人说是人类在这里丢了太多的垃圾无法处理，于是人为制造的大爆炸，来毁灭人类曾经对这里做出无法弥补的破坏。 更有人说是有人在迷城秘密做了实验，是实验失败引起的大爆炸。 当然当年的事已经无法查证，在迷城大爆炸后，整座洲岛被迷雾笼罩整整一年，即使在科技发达的纪元，也无法探测岛内是什么情况，想去调查的人更是有去无回，迷城真的变成了谜一样的城市。 一年后迷雾散尽，人类惊奇的发现迷城焕然一新，变成干净整洁的新城市，而城市的居民，竟然全部是人工智能！ 但是没有变的是，人类依旧没有办法探知这里，由迷城城主建立的防御网络，至今无人能攻克。 人类始终无法否认，人工智能可能已经作为凌驾于人类之上新的存在方式，与人类共同存在于世界上。 最后经过迷城城主和人类统领者的秘密谈判，迷城愿意与人类共同进步，开放空中北斗卫星系统，并同意放人类进来，但必须遵守迷城的法度。 裴九冀便是四年后这一批到迷城的巡逻员，但他本是星际组的舰员，因为几天前的一场事故，被远调到了迷城。 训练场上，被折腾一晚的裴九冀萎靡不振，站在那听训半睡半醒，昏昏沉沉忍了好几个哈欠。 突然，正在整理新人的巡逻组赵组长提声，把他吓得一个机灵，原来组长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了他跟前。 “有些人，不要以为自己曾经有多了不起，来到迷城就要听遵守迷城的规则。” 裴九冀被吓得困意全无，挺身站直。 这时赵组长才边训话边离开，“下面教你们全息粒子的使用方法，虽然在入岗之前你们应该学过，但我再说一遍。 你们手臂腰上和大腿上绑的护甲暗藏着全息粒子储藏器，通过耳下枕骨后的发射器，你们便可以用脑电波控制全息粒子变成武器或者防御护盾。 不过全息粒子的可塑性很强，它可以组成全息AI，也可以由你们控制形成武器，粒子弹或碰撞爆炸，在迷城熟练运用全息粒子是必须课程，组里每周会有授课与考察，到时不合格的直接走人。” 这么说着，许多人都不自觉摸了下自己手腕，全息粒子并不是普通人都可以接触到的，有些自豪有些沉重。 “我们是军用全息粒子，威力远高于你们平时能接触到的民用全息粒子，平时使用注意安全。”最后组长总结了一下，“新到的，给你们三天收拾东西熟悉环境，排班表发下去了吧，三天后带好搭档上岗巡逻。” 裴九冀正寻思着什么搭档，看到几个今天带过来的人带着一个发讯器，怎么……这么眼熟。 ？ 卧槽！程北漠！ 裴九冀再次冒着危险看了眼手机，对方今早回了他疑问的表情。 “说什么呢，不是你要软软的小姐姐，我就没给你。”对方看了眼桌子上正在改进的主机，虽然程序做好了但粒子匹配成问题。 如果能得到迷城城主匹配迷城人工智能全息粒子的方法，或者有裴九冀亲自指导全息粒子匹配都能事半功倍，但想来这两个人都不太可能帮助他，所以这款产品并没有寄到裴九冀手里，他也在想昨天晚上裴九冀测试了个什么东西。 此时的裴九冀一脸懵逼，迷城大发慈悲了，真的发男朋友，啊不是，是搭档…… 迷城作为AI统治的城市，即使允许人类进入并参与管辖，但规定巡逻组每人都要配一位迷城的AI搭档。 裴九冀突然想起来昨天就觉得一个实验品做的太过精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在安装主机时有闪过两次红灯讯号，真的是报告错误。 这么一说裴九冀首先想到，还好还好，这样的话自己的性取向问题原来并不是这么回事，自己还是能找到温柔小姐姐的…… 不对啊，这样的话，给程北漠安装错了程序怎么办，并且昨天那个程序居然完全覆盖了原程序，不然等休息的三天悄悄带去机械室给他重启一下？重启过后还是一条好汉！ …… 不行不行，如果被传说中那个凶神恶煞的迷城城主知道自己把他的人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本来就紧张的迷城和人类关系，万一发展成第某次世界大战怎么办！ 所以为了地球和人类的未来着想，裴九冀认为是时候展现自己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了——再把他在家里留几天好了。 天哪，这感天动地的牺牲使命感！ 家里某人正在收拾杂物，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在想他？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啊啊啊啊！全文存稿绝不坑啊！我保证它好看！！！ ☆、四颗粒子 裴九冀打算从训练场回去的时候，被人莫名其妙从背后捶了一拳，一回头竟然是席姜。 席姜脸黑得像受了多大委屈的怨妇一样，举着小拳拳捶胸口，“你走也不跟我说一声！” 裴九冀嫌弃地掰开小拳拳，无聊望着天，“这个啊……” 一周前，裴九冀直播五杀逆风救世的三百场渡劫局第二天，也是他在星际执行任务失败的整整一周。 中午的骄阳晒过半晌，床上的少年才揉揉眼翻身坐起来，他恍恍惚惚从床边拿了什么东西，懒懒躺回床上。 电话铃声打扰了静谧的一切，专注的少年轻轻蹙眉，微微抬起左手在空气中轻轻一挥，眼前投影上出现了一张大脸。 “小九啊。”谢着习以为常看不到对面，“吃饭了吗？一会儿训练完谢哥请你吃火锅去啊，有一家火锅店刚开门的，人爆满啊，听说……” 一堆废话，裴九冀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谢着绕了一大圈，才似是顺口提了句，“对了，组上对你的决定下来了，把你从星际组调到了巡逻组。” 裴九冀继续嗯，声音很小仿佛飘过一片柳絮，淡淡的。 谢着干咳两声，说道：“到巡逻组挺好的，这里又忙又累，搞不好哪天留在星际回不来了，还是巡逻组在地上踏实……” 裴九冀三年前加入联邦担任星际探索工作，谢着是他隶属星际组三十二班班长。 这三年来裴九冀执行任务无一出错，可是就在七天前，他从星际执行开采任务回来时丢失了开采的重要矿石，任务失败。 因此裴九冀被停职七天，等待上级发落。 今天班长谢着就是想通知他上级的通知下来了，他负责开采制作全息粒子的矿石非常重要，这次丢失属于重大错误，他被直接从星际组调去了巡逻组。 谢着知道裴九冀的实力，这三年应该能在星际组取得一番大成就，可是他总是将自己的功绩分给别人，不然也不至于如今犯了点小错，就被调去了巡逻组。 如今能进入联邦工作已经很厉害，而联邦星际组，日常去外太空执行任务，向来是无数少年憧憬的地方，当年裴九冀也是经过了魔鬼十项考核，才进入星际组。 如今被调去巡逻组，谢着想着裴九冀心情应当是不好的，于是沉下心来好好劝导一番。 那边裴九冀兴许真的心情不太好，闷了半天才小声的一句“草”。 谢着终于沉不下气了，跟着骂了一句，“是，真特么操，怎么说也不能把你调去巡逻组，大不了在星际组留职观察暂时不出任务，也不能把你调去……” 谢着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劲，多嘴问了一句，“裴九冀，你是不是又在打游戏？” “没有。”回答超光速。 果然不对劲，继续问道：“那你在哪呢？” 裴九冀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上路。…淦” “现在到舰港来一趟，立刻快点！” 裴九冀不得已放下手机，换好了星际组制服，慢吞吞晃悠到舰港时，午饭都该吃完了，索性见到谢着打了个招呼。 “哟，谢哥，吃火锅去啊。” “什么时候了还吃吃吃，过来！” 碰了一鼻子灰，裴九冀乖乖跟谢着去了配给室。 谢着坐着气得半天说不出话，刚想说点什么，一抬头对上裴九冀，永远不舍得训他。 眼前的少年早已收敛了狂傲，换上制服身板挺拔，肃静地站在那。 他这么站在面前，谢着不由想起他刚来的时候，那个盛夏午后顶着骄阳连跑五万米发誓要进星际组的男孩。 三年了。 三年了，谢着依旧没想明白一件事，他这么拼命进星际组，却为什么从不争不求，待走的时候又这么淡然，那当初这么拼命又为了什么。 谢着沉了许久，终于开了口，“十强企业裴柯集团少总。”他顿了下继续道，“天才少年发明家，全息粒子发明者，听说也是个姓裴的，你认识吗？” “不认识。”裴九冀倒是诚实。 见裴九冀没有追问，谢着之前的猜疑被否定了，不是为了什么目的来到星际组，裴九冀不是那个人。 说的也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只会在研究所研究研究全息粒子，是不会到星际受苦的。 谢着叹了口气，“对于组上决定，有意见吗？” “没有。” “好。”谢着咬咬牙，“把舰队装备留下，去巡逻组报道吧。” 裴九冀交了装甲，交了船舰钥匙，交了武器，最后将帽子上闪闪发亮的星际组组徽摘下来，一并放到桌上。 看着一桌整齐的装备，一如当时交给他的样子，谢着终究有些不忍，“我给你选了去迷城，三个月后迷城巡逻组会有一场选拔赛，得冠者拥有调来星际组的机会，你知道星际组是多少人梦寐想来的，这也是你能回来的唯一机会。” 裴九冀定了定，沉默无言。 谢着咬咬牙，“你到底为什么会丢掉矿石，依你的性格，这种错误绝对不会犯。” “啊。”裴九冀站在那仿佛很认真地想了想，“我手一抖就掉了，然后它就不知道怎么了，爆炸了。” “……”亏谢着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什么叫手一抖就爆炸了！ 在走之前，裴九冀又结结实实接了谢着一鞋底子。 …… “什么人，小时候化学实验不是经常爆炸的吗。”裴九冀在星际组的最后一天，竟然是捂着屁股渡过的，想着裴九冀又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你没被打到爬着来迷城说明谢组长还是非常疼爱你的。”席姜表示自己作的并不同情，首先吧，化学实验爆炸为什么是经常的事！你的童年发生了什么？ “疼我感受到了，爱没看出来。”裴九冀总觉得哪里不对，“你为什么会在迷城？” 席姜白了一眼没良心的家伙，“当然是为了找你。” “可你是医生，这里都是AI，也没有你能救的人类。” “我唯一要救的人就是你，一想到你自己一个人在迷城，吃不好睡不好，小小的发烧都没有人照顾也不知道吃什么药，万一发展成肺炎，接着肺间质纤维化，引起心房肥大，电解质紊乱，肝肾功能……” “说人话。”裴九冀打断他以下省略十万字。 “你走了打游戏没人带。”席姜小声逼逼。 果然，没有一个能给他省心的，裴九冀打住他：“不行，我今天没时间带你打游戏。” 说着裴九冀打算开溜，席姜一把抓住他，“裴九冀！亏我这么远跑来找你，我这个赛季要是上不了王者！你就菜的连我都带不动！” “？可是你才铂金啊大哥！这赛季还有三天就结束了！还不如找个人给你黑系统快好不好！” 于是裴九冀又被小拳拳捶了胸口……好好说话嘛，干嘛动手动拖鞋的！ ...... 等他们分别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下起了微微小雨，淅淅沥沥让整个城市的节奏慢了下来。 裴九冀独自一人开车回家，走到家门口想起来早上还说要将程北漠送走的事，他好像摔门就走了，突然觉得装错程序明明是自己的错，似乎有点对不起他。 于是裴九冀在家门口磨磨唧唧许久，才停了车打算回家。 因为迷城人类不多，占用的住宅就不多，所以组里分的房子真的良心，三层小别墅还有一个大大的花园。 裴九冀停好车回来已经天黑，他发现家里居然没开灯，但是小院里的草坪灯却隐隐发着暖光。 暗黄的暖光就这么浅浅勾勒出小院门前那个落寞的背影。 裴九冀撑着伞走到跟前，看到程北漠原本孤独地坐在门口小板凳上，接着起身迎着缠绵的小雨向他走来，再看垂头丧气的，落寞极了。 程北漠将主机掏出来，拉起裴九冀的手，轻轻放在上面。 裴九冀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被程北漠握在手里，觉得程北漠的手冰冷极了，不解地看着他。 程北漠神情还是那么淡淡的，在暗黄灯光下却有说不出的忧伤，“我要进去了，你送走我的时候，希望发一路顺风快递，那个快递比较快，我讨厌在路上颠簸。”说完他就将自己散开。 小雨还在徐徐飘着，程北漠逐渐散成一粒粒金色的粒子，悄无声息融在这雨中，但愿他从来没有存在过吧。 当时裴九冀一把抓住了他手心里的那只手，程北漠一愣，迅速停下了散化，恢复成原状。 “程北漠。”裴九冀想程北漠应该是他原本的名字，但是真的喊了出来又不敢看他，于是转过脸去，才咳了两声弱弱道：“留下来吧。” 程北漠听到他喊自己名字先是愣了一下，听到后面一句又是一愣，“你说什么。” 裴九冀叹了口气，“进屋了。”说完头也不回撑着伞往屋里走，末了又喊一声，“快点。” “来了。”院里灯光还是那么淡淡的暗黄，但映射在程北漠脸上，却增了几分光亮。 小雨还在悄悄下着，程北漠微微侧头，将那一抹浅笑悄无声息很好的潜藏在了黑暗里。 小本本记下来，小九九，好哄的一批。 二人正走着，裴九冀看了眼身边程北漠果然乖乖跟着他，便将伞举高了一些，移了一点给程北漠。 明明知道全息粒子又不怕淋雨…… 他们走进屋，换了鞋，因为裴九冀想着程序的事，一直没有说话，屋内静悄悄的，他肚子响的那一声特别响亮。 裴九冀抓抓头，“饿了。” 程北漠先进屋，“我煮了鸡蛋面，还炒了菜花，已经盛好了。” 裴九冀到餐厅一看，真的做了满满一桌菜（虽然糊了一大半），并且已经准备好了两副碗筷。 ……这家伙，连晚饭都做好了，根本就没打算走吧。 裴九冀静静看着程北漠，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上去一把抓住他，笑成了一朵麻花，“你会打游戏吗？” “啊？”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五颗粒子 当所有人以为包大人受了奇耻大辱，估计就此封号时，包大人居然第二天就开了直播。 席姜晚饭吃到一半得知这个消息，某人刚才还说晚上不带他上分，这就跑去玩游戏了，气得他只吃了一个半馒头，跑去开了直播。 看了一眼后，笑得就是个二百斤的胖子，回来把剩下两个馒头愉快地啃完了。 包某人终于在真香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前段时间一款游戏爆火，是一个刚成立的游戏公司出的VR游戏。 如果说全息是将虚拟带到现实，那么VR便是将现实带进虚拟，这个连全息都如此发达的年代，VR技术更是非常完善。 要说这些年VR游戏出的也不少，各种带剧情的纯打斗的抽卡牌的，古代的现代的，甚至连王者荣耀也出了VR版，只要带上VR头盔就完全是另一个玄幻世界。 正是因为各种游戏太过繁杂，大公司的新游戏尚且很难出头，跟不用说众多刚成立的小公司了。 可是这款名为《龙之芯》的游戏，却在发行一周时便聚集了众多游戏主播的关注，一个月内最高同时在线人数，竟然一跃超过三年前王者荣耀VR版公测的那天，成为史上最高同时在线人数的游戏。 这款游戏除了绚丽又流畅无比的打斗特效外，能吸引这么多玩家的主要原因是，它竟然在游戏里复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地球！ 裴九冀带好了头盔，程北漠将自己和裴九冀的主机连在一起，二人给自己选好角色后，就这么一起进入了游戏世界。 他们刚进入的时候真的惊了一下，这不就是自家小院子吗，甚至小雨还在稀稀落落，方才丢下的那把伞还安静躺在草坪上。 远处悠悠飘来系统提示，“《龙之芯》依靠北斗的高清三维卫星构建，根据实时调整游戏场景。” 裴九冀歪着脑袋听完，“提问，为什么要叫龙之芯。” “因为……”随着一声低沉的嗓音，一个黑影渐渐压了下来，暗影中满含杀气的红光乍起，只听他不紧不慢一字一句道，“我叫龙之芯。” 裴九冀和程北漠定在原处，大概十几秒后，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可爱的小龙。” 原来这个游戏的系统被设定成了，一只巨无敌萌长着翅膀呼扇呼扇飞的小恐龙。 ……被嘲笑三千六百五十一万四千二百九十三次，还是好气哦，为什么程序猿不能给他设定个符合游戏名字的狂拽炫酷吊炸天造型？ “这个以后会解释，请不要跨任务。”系统也不好做好不好！他咳了两声稳定下来，清清嗓一本正经道：[接下来请选择出生地。] 出生地只是为了完成新手任务，如果在熟悉的场地降生会完成的快一点，但因为裴九冀需要直播不能暴露地理位置，所以他并没有选择降生在原住地。 程北漠对于可以选择地方倒是非常感兴趣，“可以选择啊，九九我们去北极吧，我想和你去看极光。” “北极这么冷，不去。” “那去非洲大草原吧，去看大脑福。” “太热，不去。” “那九九想去哪，我跟你一起。”总之恋人就应该在一起。 “要去当然去，最难征服的：珠穆朗玛峰。” ……珠穆朗玛峰还不是一样冷。 “哔——”系统提醒，[珠穆朗玛峰存在危险，不建议完成新手任务。] “另外，我们这里恒温。”一个么得感情的系统淡淡道。 裴九冀觉得自己被AI鄙视了，再一次，认真的吗。 “有点意思。”裴九冀浅浅一笑，毅然选择了去珠穆朗玛峰，“既然现实中不能去，那就在游戏里试一次！” 风卷起无端的风沙阵阵，耳边仿佛突然响起莫名其妙反正超燃的bgm，整个人都燃了起来！ “打住。”系统伸手关了bgm，[确定选择珠峰作为新手任务地点吗？] “确认。”裴九冀不知道打哪来的信心，非常坚定。 系统确认后忽闪着翅膀逐渐飞高，“好，如果不能完成新手任务，可没有回来的机会，站稳了！” 脚下场景逐渐变换，一场夹杂着冰凌的寒风吹过，再睁眼，已经站在珠峰顶端了。 满眼可及之处是一望无垠的寂白，而身处在如此孤寂中，前往一步却是万丈深渊，不知是否被壮阔的场景震撼，裴九冀悄悄打了个寒颤。 系统声音又响，[某一天，由外太空来的破坏者占据了地球，在此危难关头，少年们自愿组成名为龙之芯的正义队伍打败破坏者，守护我们的地球，守护者大人，快点击右上角领取赏金任务吧。] 这系统，真的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裴九冀抬手接受了右上角的信封，[珠穆朗玛峰出现雪怪，击杀雪怪完成新手任务，新手任务奖励三千赏金。] [赏金可以用来购买装备，建造自己的星球，是游戏里最主要的道具。] 现在裴九冀大概明白了这个游戏的机制，游戏的主次元是地球，其次就是玩家在游戏不同次元开通的星球，玩家的日常就是领任务，完成任务获得赏金。 新手任务只有三千赏金，裴九冀垫垫自己现在还空空的钱袋，觉得还挺多的。 “目前排名第一的任务三十亿赏金。”系统默默补刀一句。 ……击杀系统可以获得多少赏金？ 不过就此看游戏除了复刻出一个地球令人惊讶外，还没有展现他其他什么特别之处。 刚进游戏五分钟的某小萌新包大人，原本这么以为。 好歹也是王者荣耀知名主播，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转眼两个小时后……远远看到一个人在珠穆朗玛峰上狂奔，一边逃命一边大声吐槽： “为什么一个新手任务能过两个小时！” 裴九冀不能相信，这破地方不仅复刻了地球，还复刻了地球的重力系统，以往飘来飘去超秀的月下无限连，在这里连跳都跳不起来。 关键是！因为是新手任务，他除了自己的双腿外什么都没有，后背着追逐的巨大雪怪，两侧是万丈深渊，他就只能跑！ 此时的世界频道却热闹起来。 [听说了吗，居然有人新手任务选择去珠峰。] [哈哈哈哈，这么厉害的吗。] [我在我家门口打一只猴子就打了半个小时，这是多想不开去珠峰。] [等下，你怎么知道的？] [任务榜上三十亿赏金的任务没有了，你看系统今天开心的样子，还没问就全抖出来了。] [那个任务在珠峰上，从来没有人敢接，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去珠峰，还不赶紧给他。] [哈哈哈哈，可他是个新手啊，太过分了吧，可我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干得漂亮啊。] 与此同时的直播间里，也是热闹极了。 [泡椒小脚丫：我先睡了，明早起来包大人过了任务的消息记得烧给我。 军师是我：不可能，不存在的，没人烧给你。 包子哭唧唧：冲呀包大人！] 包大人怕是……不太能冲。 珠穆朗玛峰危险重重，裴九冀只是回头看了眼，没想到脚下一滑，直接从山坡下滑了下去。 一连滚了五十多米，陷入厚雪中，他踉踉跄跄爬起来，吐了一口雪，揉揉自己的屁股，“为什么在游戏里摔了还会这么疼……” 系统再次悠悠飘过来，“少年人，你太天真了。” 裴九冀可怜兮兮趴在雪地里，“我要换任务。不对，我能不能换个系统？” 系统笑眯眯在天上肆无忌惮飘着，“亲，不能哦~亲亲，这边顺便建议你给个五星好评~” 裴九冀看着小恐龙一脸坏笑，突然明白程序猿给他这个造型为什么了，这么欠揍的系统，揍一只恐龙一点罪恶感都没有，如果换成可爱的小姐姐，这谁能下得去手！ 雪怪并没有给他停顿的时间，踏一脚地动山摇，眼看巨大的雪怪向裴九冀踩了过来。 “我去你大爷的，啊！”呐喊声瞬间吞没在漫天雪地，一层尘埃缓缓落下，只剩下再次的苍茫寂白。 …… 雪怪站在原地，环顾四周，白茫茫的大雪，只剩他一怪在偌大的雪山上，纵然比人类巨大上许多，在这漫天雪地里，也渺小的仿佛不曾存在过。 所有喧闹终究归于平静。 系统吞了口口水，完了自己玩笑开大了，算了算了，大不了补偿你一件绝世无敌黄金战甲好了。 系统默默飘过去，这游戏还有一个有趣的地方，这里的破坏者不会伤害系统，但系统也没有任何办法干扰已经出现的破坏者。 所以系统只能悄咪咪跑过去看一眼，如果裴九冀凉透了才能让他重生，重新开始新手任务。 但是雪怪庞大的身躯压在皑皑白雪上，根本就看不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系统“咦”了一声，好像哪里不对。 房间里，裴九冀依旧安静地合着双眸，一如他两个小时前的样子，头盔压下的鬓角紧密地贴合在耳边，隐匿光暗下，少年手指悄悄一动…… 系统听到一声巨响，慌忙闪开向背后看去。 一抹金色盘旋在半空，随着一声齐天长鸣，他宛如恶龙咆哮般，带着皑皑白雪顷刻间压了下来！ ☆、六颗粒子 程北漠周身被金色环绕，金色的光芒仿佛化为凌冽杀气，将他潭深般的双眸狠狠激其一层狂澜。 围观群众不禁发出了一声卧槽，为什么他有特效？！ “竟然是雪崩！”系统大喊一声闪开来，但漫天倾泻的狂暴大雪已然不给雪怪逃跑的机会，白色瞬间掩埋了白色。 系统接到消息，马上出现在悬赏大厅最上层，“珠峰雪怪已击杀。” 一种他们终于守护了地球的感觉弥漫心头，在线玩家和直播间内一片欢呼。 “成功了！他们真的成功了！” “啊啊啊啊！包大人！” 真的没有想到，两个在过新手任务的人，竟然可以真的击杀那个无人敢接的雪怪任务。 此时的雪怪已被击杀，但大雪叠了十米高，冰天雪地里依旧一片沉寂，没有欢呼，没有庆祝。 程北漠匍匐在皑皑大雪之上，双手在雪层中慌乱得挥动着，不要，九九求求你不要…… 两个小时前—— 裴九冀站在山顶，简单观察过地形后给程北漠指了几个点，“你去这几个地方，既然这个游戏完全模拟地球，那么物理力学不出问题的情况下，一定能引起雪崩击杀掉雪怪。” 程北漠点点头，没有注意少年确定完全模拟地球重力系统后，为什么会这么迅速计算出数据，突然问了一句，“那你呢？” 引起雪崩容易，但让雪崩正好压在雪怪身上却不易，裴九冀将自己作为诱饵，竟是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程北漠趴在雪地上，无望地扒开一层又一层雪白，可下一层只有雪白，“九九，你在哪九九。” 裴九冀一个人被埋在漫天大雪中，该是多么寒冷。 虽然这个世界是恒温的。 看着程北漠一个人跪在雪地上，如此奋力了许久，系统终究有些不忍，抬手将刚被破坏的游戏场景恢复原样，顺便把裴九冀从雪窟里吊了起来。 如果连新手任务都这么难过，这游戏不就没人玩了，才不是因为这家伙解决了一个挂了三个月没人接的大麻烦，害怕游戏运行不下去才把他救出来。 程北漠抱着裴九冀已经泣不成声，“我就说去北极看极光，或者去草原逗狮子多好，非要来珠峰，为什么要来珠峰……” 裴九冀终于猛咳一声，喘过气来，“你还要再捅我一刀。” 程北漠欣喜道，“九九，你终于醒了。” 裴九冀奋力扯出一笑，“你若再不来，可以扛我回去了。” 程北漠眨眨眼，“扛回去明早吃烤乳猪吗？” ……裴九冀怎么觉得程北漠和系统有的一拼，这俩该不会是兄弟吧。 等裴九冀和程北漠返回大厅的时候，受到了热烈欢迎，不少榜上有名的大佬纷纷请他们到自己的联盟来，邀请函险些闹崩系统。 那可是开服就开始，一连挂了三个月没人敢接的任务，如今被一个第一天上线的新人完成了，一时间听说消息的队长们全都上线抢人了。 接着他们听说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包大人，来我这里，安排上！ 直播间里都以为包大人是来搞笑的，结果居然这样还能秀！此处掌声啪啪啪，此处火箭唰唰唰。 虽然裴九冀他们这一战夸张了些，但是因为游戏物理的完全模拟，为了公平性，赏金可以用来买装备提升战斗力，但最终操作还是看个人，所以他们两个新手能完成任务也不是全然不可能。 系统被这群抢人抢的脑壳子疼，默默提醒道：“十五级才能加入联盟，各位可以撤一撤了啊。” 他这话到没错，大家看了眼裴九冀和程北漠脑壳上的LV.1，默默地下线了，顺便不忘提醒一句，要来我们联盟啊~ 下面继续新手教程，系统不紧不慢道：[恭喜你们，竟然通过了新手任务，你们好厉害。] “知道我们很厉害，不用再夸一遍了。”裴九冀刚才在雪地里没觉得冷，现在反倒被阴阳怪气打了个寒颤。 系统继续他的程序，[现在你们距离成为守护者只差一步了，先收下你们的任务赏金。] 说着他俩一人获得三千金币，裴九冀垫垫自己的小钱袋，总觉得自己亏了，是错觉么。 [守护者们在没有战斗的时候需要充分休息，所以守护者大人们首先要建造自己在异次元的星球。] “提问，要怎么建造星球呢？” “只要点击右上角的星球标，再点击确定，是不是很简单。”说着系统擅做主张已经给他俩一起建了个星球，花费：六千金币。 裴九冀看着自己的钱袋，刚到手的钱没了…… 程北漠伸手揉揉他，“没事我们有小星球了，你看是小星球唉。” 裴九冀这更失落了是怎么回事。 [好了，来给自己的小星球取个名字吧！] “举手。”这次程北漠好像有主意了，淡淡道，“叫小九九和小北北的星球。” “我拒绝。”无情裴九冀。 “那就叫……九九和北北的星球。” “这和刚才有什么区别？” “哦，那就叫北北和九九的星球好了。”程·妥协超快·北·女朋友就是要哄的·漠。 “这不是一样的，不然叫星际呼叫地球总基地好了，怎么样，酷不酷？” 系统：……怎么觉得还不如刚才。 “好了，就叫星际呼叫地球总基地。”说着系统又给他俩取好了名，“我还得赶紧去接新用户呢，你俩人也太磨叽了吧，一个新手任务能给我做两个半小时。” “还不是你害的！”裴九冀和程北漠意外的异口同声。 “我觉得还是小九九和小北北的家比较好听。”程北漠如实道。 “明明是宇宙呼叫地球总基地更好。”裴九冀点点头。 “啊……太复杂了就这样吧。”系统马上转换状态，[下面去星际呼叫地球总基地看看吧。] 说着系统带两个人前往小星球，[啊，里面什么都没有呢。] ……再一次问，击杀系统能有多少赏金。 [好了我们再去地球看看吧。] 于是两个人又（被迫地）回到了地球大厅。 [这边是赏金榜，完成任务获得赏金最多的玩家，将会上榜。] 裴九冀抬头看看榜单第一的六十亿赏金，好羡慕啊，可是第二就变成了四十亿，到第三只剩下二十亿了，看来这个游戏竞争很激烈。 接着裴九冀又跟着系统看往赏金榜旁边的榜单。 [这里是任务榜，右上角会发布日常任务，更难的任务则被公示在任务榜上，完成这些任务难度更大，但会获得更多的赏金。 龙之芯的各位守护者大人也是这里的居民，所以如果任务榜上的任务没有被完成，或者没有人接，为了地球的安全，每位守护者大人都需要缴纳赏金，等待更强的守护者完成任务，来守护地球。] 这也是珠峰的任务挂了三个月能滚到三十亿赏金的原因。 一旦掉入珠峰便是万劫不复，虽然游戏可以重新归档，但将失去原先所有赏金，所以肝了很多赏金的玩家宁可出赏金等待别的守护者接走，也不愿意自己冒这个险。 至于更多新手来说，爬上珠峰都是费劲的，更别说完成任务了。 说着系统抬手摘掉正挂在任务榜第一的任务，“这是你们完成的任务，额外的三十亿赏金加上。” 裴九冀垫了垫钱袋，心满意足。 这个游戏只开服四个月而已，而这个任务就挂了三个月，如果不接这么贵的任务，赏金榜上的众人也只能靠肝众多小任务上榜。 所以裴九冀两个人瞬间获得了三十亿赏金，平分十五之后，赫然出现在赏金榜前十的位置。 好像突然觉得这个游戏好玩起来？ 获得了超多钱，裴九冀和程北漠又耐心听系统叭叭一堆废话，然后心满意足从游戏退出。 游戏里两个半小时，现实也是两个半小时，一连玩了两个半小时游戏难免疲乏，放下VR头盔后，裴九冀摸摸自己的肚子，好饿。 然而某人晚上那一桌饭实在一言难尽，想着明天一定得好好教他做饭，裴九冀晚上先点了一桌丰盛的夜宵外卖。 因为程北漠并不需要吃饭，所以他耐心将夜宵记了下来打算研究下怎么做，但是又发现小九九爱吃的都是些多油多盐的不健康食品，于是又婆婆妈妈将裴九冀教导了一番。 被训得非常有道理的裴九冀满脸问号，这家伙什么时候激发的老母亲属性，仗着自己不能把他送走了于是越来越肆无忌惮。 吃饱喝足以后裴九冀去冲了澡，冲过澡直接钻进被窝里，但是下一秒程北漠也理所当然地钻了进去。 “从我的被窝里出去。”裴九冀裹着被子嫌弃地滚到边上。 “不要，外面冷。”程北漠也跟着他滚在一起。 “你一个全息怕什么冷？” “我是说我去外面以后九九冷。”上去抱住。 说着程北漠让全身粒子运动起来，产生了相当的热量，让被窝和周围环境暖和和的。 裴九冀觉得可能自己晚上在游戏里冻久了，温暖让他不自觉将头埋进被窝里，顺便往温暖源靠了靠。 “只能睡一晚。” “好。”程北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答应这么快就知道绝不可能的吧，裴九冀迷迷糊糊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在温暖中渐渐睡去。 轻微的呼吸声趋于平静，程北漠伸手将夜灯关掉，搂着怀里乖巧的小九九，意识竟然也逐渐模糊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前期比较偏日常些，可以收藏养肥，保证后面非常精彩呜呜呜呜呜！求收藏！！！ ☆、七颗粒子 大雾，一片看不清前路的大雾。 迷雾中的那个人他奋力挥动着手臂，但在这一片迷茫中完全无济于事。 他想喊，想逃，面对着四周重重迷雾，他又不知自己能逃去哪。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多久了，直到那个光亮出现的时候，他才突然找到了方向。 他奋力起身向那束光追赶过去，可那束光似乎完全将他忘记。 但他这次不想放弃，他不想孤身一人在大雾中，哪怕生命截止，哪怕散为碎粒，他想要紧紧抓住唯一的光亮。 然而待他将将抓住光亮时，大雾猛然散去，他站在人群中，这次却连自己也找不到了。 这时他又被什么狠狠拉了过去，动弹不了，完全被束缚住。 不行，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出去，要告诉光，他在，他在这里！ 啊！ 程北漠醒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会睡着，似乎是系统自动休眠了，并且他竟然还做了个梦，虽然记不清梦的内容，只记得自己被束缚然后吓醒了。 居然还是个噩梦……不开心。 然而程北漠想动一动，发现自己真的动不了，接着发现被裴九冀抱的紧紧的，又有点小开心。 两片窗帘缝间探出一丝阳光，轻轻洒在裴九冀的脸颊，随着他沉薄的呼吸微微晃动，看上去温暖极了。 “如果每天清晨第一眼便能看见太阳，谁不想过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安稳生活呢。” 转眼三天后，裴九冀上岗前再次上称，足足重了五斤，于是一本正经这么解释道。 负责体检的医生正是席姜，撇了撇嘴，“最好打个游戏吃个宵夜什么的，更好了是不是？” 裴九冀点头，“哦，我的老伙计，还是你了解我。” 席姜白了他一眼，少记了两斤填在体检簿上，“你要知道五斤猪肉能买多大一摊。” 裴九冀在自己腰间掐了一把，没有很大一摊。 收好自己的电子档案，裴九冀看了眼四周，是前几天和他一起来迷城的新巡逻员，他们大部分都是刚刚上任巡逻员，正踌躇满志立个大功名去星际组闯一闯。 据说这次迷城的新任巡逻员比往常多了两倍，看来也是冲着三个月后星际组的名额去的。 看了一圈裴九冀回过头来，席姜忙完新组员体检工作，正在收拾东西，这时候一个个子到他们腰间的小不点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席姜。 “几天不见你儿子这么大了？”裴九冀惊呼。 “……你这五斤脂肪是不是长脑子上了。” “什么意思？” 席姜道，“被猪油蒙了脑子。” 裴九冀这无处安放的大拳头，“你说谁智障呢。” 席姜，“我没说啊。”说你是猪而已。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小家伙就一直睁着大眼睛专心的看着两个人，过一会儿裴九冀也盯着小家伙，圆圆的小包子脸红嘟嘟的，一双大眼极有灵性，专心看着谁的时候，真忍不住上去啵唧一口。 于是裴九冀很快得出了结论，“这么可爱绝对不是你亲生的，那捡来的儿子。” “什么捡来的，这是我搭档。”席姜肆无忌惮揉着他搭档肉滚滚的圆脸蛋，“哥哥揉~” 小朋友超级乖巧，任由席姜□□，迷城的大部分居民并不全是全息粒子构成的，像这位小朋友就是保留了钢铁骨架，外用柔软的硅胶材质，摸上去更柔软。 裴九冀也想掺和一手，笑眯眯的过去，“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朋友”认真数了数手指，“我叫连连，今年三百五十七岁。” “……三百五十七岁让人家喊哥哥，席姜你脸呢。”裴九冀一脸鄙视，“等下，三百五十七岁？” 连连逃离了席某人的魔爪，“我是上上上世纪的家用照顾儿童机器人，报废在迷城三百多年，是城主将我改造成了医用，跟随席姜哥哥做搭档，城主说了，要好好工作，照顾好你们这些人类。” 正因为连连可爱亲和的想象，他才被选做医生的职务，他一口一个“哥哥”，说话抑扬顿挫有声奶声奶气的，可是说到照顾好你们这些人类，又有一种不属于他外表的老成。 不过到底是照顾儿童的机器人，心智也只有七八岁的孩子，说完以后蹦蹦跳跳就去玩了，留下两个一脸犯痴的痴汉。 “啊~真可爱。” “啊~并且还是组织发的。” “啊~想抱走。” “哼，不给你抱，话说你的搭档呢？”席姜的突然发问。 晴空一声暴击雷，裴九冀当场死亡。 空旷的训练场一个杠铃般的来回回荡，“哈哈哈哈哈，裴九冀你打我干嘛！” 席姜终于明白，“怪不得你昨天带了别人打游戏，你竟然想靠打游戏培养你俩的默契度，如果被城主知道你把他弄成这样了，确实饶不了你，现在联邦和迷城关系这么紧张。” 裴九冀也很无奈，“希望打游戏可以磨平他现在的程序，但是我想给他微调下全息粒子，你知不知道机械室在哪。” “就在那边。”席姜说着指向东边。 此时的东边正是一声巨响，打破训练场上午的片刻宁静。 “救命啊！” “救火啊！” “快来人啊！” 惨烈的呼救声此起彼伏，训练场南边爆炸后燃起了熊熊烈火。 安子明原本正在同自己的全息搭档平齐，做日常修理工作，爆炸的一瞬间，平齐来不及反应便将他推了出去，安子明回身时，他已经被压在了一片废墟下。 安子明永远记得，他刚来时什么都做不好屡屡被骂，是平齐教他使用全息粒子的技巧，耐心带领路痴的他一遍又一遍熟悉迷城环境。 后来在一次次危险的任务中，永远是平齐为他抵挡所有伤害，将他从生命边缘努力拉回来。 平齐是他的搭档，更是他的亲人。 当平齐被压在烈火的废墟下时，安子明只有一个想法，他要救出平齐！ 他奋力呼喊，“来人啊！来人啊！快救救他！”一次又一次想冲进火海。 火焰以极高的温度灼烧着，平齐的粒子完全没办法忍受如此高温，芯片处理器也在高温中失去运转功能，芯片控制不了全息粒子，他在火芯中慢慢散为飞舞的粒子，逐渐消散着。 “平齐！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救他！他就在那啊！”安子明斥责着默不吭声的人们。 终于有个声音回答了他，“我们的任务是保证人类安全，仅此而已，实验室里所有人已经安全撤离，我们不能冒着生命危险再进去。” 救援队说的没有错，可是，可是那是平齐啊。 安子明跪在地上绝望了，终于奋不顾身冲了进去。 “啪！” 凌辰的巴掌在嘈杂的火声中，强烈得如雷贯耳。 “你不要命了。”他冷冷道。 安子明呆住。 迷城巡逻组目前实力最强的凌辰，居高临下看着安子明，冷冷道，“你进去会死的。” 安子明黑瞳中闪着火光，大火吞噬了他的一切。 凌辰冷哼一声，拿了件消防服给自己穿上，又将一桶水泼在自己身上，才对他淡淡道，“在外面等着。” 灼烧了有一阵的大火，将钢铁房梁尽数熔成灰烬，里面温度之高可以想象，凌辰穿好了消防服，只在里面呆了一分钟，就热得受不了。 他捡了平齐的芯片，赶紧向外赶，然而就在快到出口的时候，一块钢筋从天花板砸了下来。 凌辰第一个反应将平齐丢了出去，然后挡也挡不住无助地看着将要掉下的钢筋，眼前一片黑暗。 突然一道红光划破重重火焰，给他带来了光明，打开一条生命的通道。 他抬头看见那个少年散出全身粒子，才将将撑住钢筋，他知道他撑不住很久，于是赶紧跑了出来。 到安全地带，凌辰才脱掉消防服，此时他全身衣衫尽已湿透，累得站着大口喘气。 裴九冀镇静地站在他旁边，“你确实不要命了。”过了半晌待他平静下来，问了一句，“值得吗。” “切。”凌辰闷了一声，转头看到安子明小心抱着平齐的芯片拿去维修了，才舒了口气。 裴九冀原本只是站在那看热闹，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忍不住出了手，这一出手一鸣惊人，果不其然引起了大家的关注，但多数人见他面生不敢多问，背地里却窃窃私语。 凌辰虽站在裴九冀身边，却将周围的谈论听得一清二楚。 全息粒子每一颗都由脑电波控制，然而每个人的能力是不同的，方才裴九冀在一瞬间作出决定，并控制释放出如此大量的全息粒子，顶住了那个重达千金的钢筋，虽然只顶住了一瞬，凌辰也知道这个少年并非等闲之辈。 裴九冀正站着，突然不知道被谁抓到了后面，一转头看见程北漠冷着一张脸，而席姜早已不知道躲到哪去看热闹了。 “我早上不是故意把你丢家里就跑的。”不攻自破。 “没事，我昨天就猜到了，已经把我的主机塞到你衣服里了。” “怪不得我重了。”裴九冀恍然大悟。 “不，你就是重了。”冷漠。 “……”裴九冀抬头瞥了他一眼，发现和平时有什么不同，“生气了。” “嗯。”弱弱的一声。 裴九冀拍拍肩安慰他，“没事啦，我有分寸。” 程北漠一把抓住那只手，手背有些泛红，声音更弱了，“受伤了。” 裴九冀心虚地抽回手，“真的没事了，乖，一会出去玩，去吃烤肉怎么样？” 程北漠面无表情，“烤肉？”说着指向一旁的凌辰。 凌辰冷不丁抽了抽嘴角…… 星际来的吗…… 现在凌辰终于知道，原来他就是星际组调来的那个少年，原来这就是他们星际组的实力。 还有，原来他就是三个月后对自己去星际威胁最大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小朋友，儿童节快乐呀！！！！！ ☆、八颗粒子 机械室突然发生爆炸，索性只有十几人受伤皆已送往急救，另外损伤的AI基本可以自我修复，最后唯独机械室损伤严重，不少修理用机器人和机械都不能用了。 关键是机械室的主机损伤严重，巡逻组的程序员确定无法修复，必须要找迷城的修理师来。 于是裴九冀接到了来迷城的第一个任务，找修理师来修机械室的主机。 裴九冀看着修理师安达的住址，“只是去请修理师来，这也太简单了吧。” 救助完现场飘过来的席姜看了一眼，“安达是迷城出名的修理师，据说迷城城主也要敬他三分，组长去都请不动的人，让你一个新人去能敲开门就不错了。” 裴九冀昨天就发现，迷城巡逻组组长好像对自己这个从星际下调的人非常不爽，不然也不会用这种，虽然没有任何难度，却根本完成不了还会被骂一顿的任务羞辱自己。 他觉得自己厚脸皮惯了，这倒无所谓，只是不解，“人工智能就是人类创造的，为什么会有人类修不好只有人工智能能修补的人工智能？” 席姜发现连连好奇裴九冀身边的程北漠，却又不知为何有点怕他，于是带连连走到裴九冀身边，一边说道：“这就是迷城城主的神秘之处，不然人类为何不敢攻克迷城，因为迷城城主为迷城设定的程序，至今无人能破译。” 到迷城三四天，裴九冀听说关于迷城城主的传言也不少了，感觉他应该是一个处在迷城中心，运算超快的重型主机，一直控制着整座迷城。 事实上迷城城民也都这样说，迷城中心有座喷泉，每周四清晨所有城民都会去祈祷，喷泉一直有重兵把守。 而据说城主都要敬三分的迷城修理师安达，就住在喷泉旁。 今天恰好周四，他们在喷泉外等待祈祷结束，才能进去寻找安达。 寻着组长给的地图，他们穿过两条街道，又拐进一条胡同里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一家不大的门店，门口堆放着许多废旧零件，虽然有些破败，但打扫的很干净，由此可见安达应当是个细心的机器人。 然而他们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谈话声传了出来。 “这个损伤太严重了，不能修。”略带沙哑饱尽沧桑的声音，想来就是修理师安达了。 接着另一个人说话了，“只要你能修好他，要我做什么都行。” 安达叹了口气，“只有城主才能修好，恕我无能为力。” 凌辰切了一声，“那我就去找城主，反正就在他们祈祷的喷泉下，掘地三尺我也要把城主找出来。” 安达一声轻笑，“别傻了，喷泉处在日照中心，便于利用日光转化成电能，他们每周只是去充电而已。城主在哪是谁，连我都不知道。” 房间内一阵沉默，许久凌辰才从里面出来，双眸黯淡无光，看到门口的裴九冀后微微驻足，冷笑一声，“是谢组长派你来请求维修机械室主机的吧，回去吧，你们不可能请走他的。” 程北漠似乎特别不喜欢凌辰，早就已经收回芯片里去了。 于是裴九冀也笑了笑，“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凌辰似乎受到了挺大的打击，并不太想理他们，劝说无效后整个人是飘走的，裴九冀便和席姜一起上去敲了敲门。 “我说了不能修……”安达虽然嘴上不愿意，但还是开了门，看到来人后，顿了顿。 裴九冀也是一惊，“是你？” 一个多星期前，安达接到城主的命令，去星际采集制作全息粒子的材料，恰巧碰上宇宙风暴，他携带着全息粒子材料险些陷入风暴中，好在恰巧也在执行任务的裴九冀救了他。 但当时风暴来势汹汹，若是再发展，两队采集的人都不能回去，于是两个人为了平息这场风暴，一同引爆了已采集的材料。 那么又有了一个问题，材料被用来引爆风暴后，只剩下微乎其微的一点，两边都是奉命而来的，剩下的材料应该归谁成了问题。 不过最后裴九冀将材料交给了安达，所以自己才犯了错被从星际调了出去。 听完二人谈话，席姜才知道裴九冀到底为什么被调到迷城。 但他没有去问为何当初要将艰难采集到的材料给安达，反正那些材料带回来也要做成他最讨厌的武器，他知道裴九冀不想为了争夺，再多不必要的战争。 星际，已经是最后一片净土了。 方才听声音以为安达是个走路笨拙满手工具的机器人，可没想到他是三十岁左右身材较好的青年人，头发剃了干练的短寸，右手精炼地拿着扳手……甚至还有点小帅。 安达听了裴九冀来的原因后，直接拒绝，“我早就说过全息粒子不够稳定，可你们组长不听，机械室储存了过量的全息粒子，爆炸是早晚的事。” 裴九冀对全息粒子不稳定的结论非常同意，事实上他认为这次爆炸的原因，也是全息粒子的碰撞。 虽说因为全息粒子的方便性，在它七年前面世之初便立刻得到了广泛运用，但是全息粒子的不稳定性确实是个大问题。 几年前全息粒子就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爆炸，之后便产生了两派，一边同意全息粒子继续投入使用，一边则反对全息粒子，认为它终将给人类带来灾祸。 “越是强大的东西，能带给人们越多便利的同时，便有越大的危险，几百年前的核能便是这样。”安达说道，“不过听说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屁孩发明的，想来这毛小子也没考虑过这么多。” 裴九冀突然咳了两声，安达发现自己扯远了，于是回到话题上，“这是你们组长的责任，我早说过，我是不会给人类收拾烂摊子的。” 裴九冀没有怪他也没有逼他，只是笑了笑，“如果你一早便不愿意，方才就不会给那人解释半天不能维修，更不会给我们开门了。” 安达叹气，“今天我知道爆炸，就知道他一定会派人来找我去维修，但我没想到你果然因为那件事离开了星际，他最讨厌星际才派了你来，说到底是我欠你一个人情，罢了，去修也不是不可以。” 席姜还以为门都敲不开，结果没想到这件事十分钟不到就搞定了，暗暗赞叹裴九冀并且松了口气的时候，又听安达慢吞吞道：“但是你们得帮我做件事。” 席姜听完那件事后大喊一声，“什么？！” 半个小时后，二个男人不太合群地站在游乐场门前，呆…… “真的没想到迷城还有游乐场，并且人很多。”席姜试图打破尴尬。 “我也没想到……安达让咱俩去玩云霄飞车……”裴九冀远远就听到了云霄飞车那边的尖叫声。 席姜也听到了，从头到脚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迷城有世界最快的云霄飞车，最高时速接近星际航舰，所以他才让我们去云霄飞车帮他测试新发明的承受力。” 裴九冀点点头，可是，“……可是他明知道我们是人类，还要我们两个帮他飞云霄飞车？” 席姜，“为什么你飞了这么多次星际还害怕做云霄飞车，你们的时速比它快好多啊！” “我就是怕啊，有问题吗？”裴九冀理不直气贼壮，“安达也飞了无数次了，可他也害怕云霄飞车啊，这种猛地冲入地面的濒死感，就是超怕啊。” 席姜拍拍自己胸脯，“别怕，就算你死了，我席神医一样把你救回来，上吧。” “我不要。” “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做个人工呼吸好了。” “……那我更不要。” “啊！裴九冀！你到底上不上！” “为什么是我上不是你上！” 程北漠听到裴九冀大声说话还有人吼他，以为他被欺负了，事实上他认为席姜就是在欺负裴九冀，于是从主机盒中出现在二人面前，一把拽起了席姜，“闭嘴。” 席姜眨眨眼，果然不说话了。 程北漠以为自己把他喝住了，非常有成就感，抓紧告诉九九。 可是他一回头，看到裴九冀笑成了一朵麻花。 ……这笑容，似曾相识。 裴九冀拉着乖乖程北漠找了个好地方坐下来，还给他买了一支机器人爱吃的冰淇淋，“下面是我问你答环节。” 程北漠舔着小九九买的冰淇淋，真甜~于是仿佛有了一条小尾巴，摇来摇去摇来摇去。 “提问，我们三个里谁是机器人？” “我。”程北漠乖乖道。 “提问，我们三个里谁喜欢我？”裴九冀指着自己。 “我！。”程北漠抢答。 “提问，我们三个里谁去坐云霄飞车？” “我！”最后一次，程北漠秒答。 等下，好像哪里不太对。 程北漠就这么稀里糊涂坐上了云霄飞车，安全臂自动落下，将他卡紧，他转头看了看栏杆外地两个人。 裴九冀使劲给他摆手，再次笑成一朵麻花，程北漠突然感动哭了是怎么回事？ 他似乎从没见裴九冀这么开心过。 程北漠也伸手回应了裴九冀，张了张嘴，“九九，等我，啊！……？” 话还没说完，云霄飞车以火箭发射的速度，转眼就上天了，留下一片狼嚎。 现在程北漠连安达一同讨厌了，事实上席姜发现了一件事，似乎除了裴九冀，他谁都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我们北北回忆起来，不要想抽这么傻的自己吼吼吼吼~ 他不会一直傻的！！！！他可厉害了呢！！！！相信我！！！！后面绝对超级超级好看！！！求收藏啊啊啊啊！！！来养肥啊啊啊啊啊！！！ ☆、九颗粒子 三分钟后，程北漠带着希望从天上下来了。 在四眼瞩目以及游乐场绚丽的灯光下，程北漠缓缓从云霄飞车上轻轻走了出来，就像是几百年前第一位从太空回来的宇航员般，光彩和掌声理应属于他。 于是裴九冀和席姜忍不住为伟大的勇士起立鼓掌。 然而程北漠直直走到两个人跟前，面上无一丝表情，以他十公分的身高优势，压下背后所有灯光，凌迫在二人身前，二人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这家伙生气了。 “芯片测试好了吗？”裴九冀刚开口，程北漠晃了晃手中微笑的芯片，转手丢给席姜，接着一把将裴九冀拽了过去。 席姜伸手好不容易接到了芯片，接着便看到好友在拼命跟他求救，说实话……帮他处理程北漠简直比上云霄飞车还可怕。 席姜似乎突然明白连连为何有些怕程北漠了，在心里为他的好友默哀三秒，123好了，溜了溜了。 裴九冀被程北漠拉着到了游乐园隐蔽的灌木丛后，又被一把丢到了树干上。 后背磕得有些疼，裴九冀微微蹙眉，抬头看向程北漠，但后者因为隐藏在背光中，不太能看清面上神情。 裴九冀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声音被摔得微微打颤，“你，你要干什么？” “我们是恋人吧，九九。”程北漠一手抓紧裴九冀，一手抵在树干上，所以压得很低，声音略过嘈杂直接传进裴九冀耳膜中，“我要……做一些情侣才会在游乐园做的事。” 裴九冀下意识又退了一步，但是背靠着粗壮的树干，根本无路可退，他干脆仰起头来，正对着程北漠，用微颤着其实并没太有威胁力的声音威胁道：“放开我，不然我要喊人了。” 什么，他竟然被一个全息，吓到了腿软。 而程北漠的瞳色太深，裴九冀不得不承认，这竟然是事实。 程北漠斜了一眼早就溜掉的席姜，“你要喊谁？”压得更深了些，“无论你喊谁，也阻止不了我和你……去坐摩天轮。” …… 裴九冀揉着自己摔得生疼的老腰，怎么好像没听明白，“摩天轮？” “对啊九九，你看他们都去做摩天轮了。”说着程北漠指向一边。 摩天轮...？ 他们去找安达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在安达那里聊完天出来大概两三点，接着在游乐园磨叽了半天，不知不觉到了傍晚时分，游乐园的灯光早就亮起，作为灯光最美最浪漫的游乐园中心，摩天轮理所当然变成了夜间约会的绝佳场所。 裴九冀看过去，确实不少情侣手牵手坐上了摩天轮，这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还被程北漠牵着，甩了两下不仅没甩掉，反而被越抓越紧了。 好吧，看在程北漠为他们做了这么大贡献的份上，勉强陪他去坐下摩天轮也没什么。 席姜惊讶地发现裴九冀很快就完好地从小树林出来了，接着他又发现裴九冀被程北漠牵着的右手。 裴九冀实在没办法把手抽回来，见到席姜只能笑笑，“我们要去玩摩天轮，你去不去。” 席姜还没来得及回答，裴九冀就被程北漠拉走了，快融入人群前，他倏地回头一眼。 ……席姜一个哆嗦，这家伙瞪自己了，绝对的！他都不敢瞪裴九冀，凭什么瞪自己！ 罢了，他怕了还不成，干脆找个地方吃晚饭去。 裴九冀和程北漠手牵手慢悠悠走在人群中，因为这里基本都是机器人，比他们两个男人牵手还奇怪的物体多的是，他们倒也不显得奇怪了，反而在这喧华市里，被一个人这么紧紧牵着，有种莫名的心安。 裴九冀探着头看向周围，没想到迷城AI的情感系统这么发达，他们竟然会寻找伴侣，再过几年怕是连孩子都能生了。 程北漠拉着裴九冀拿到摩天轮的排队票后，很快就到了他们，摩天轮大门打开，他们稳稳地坐到了里面。 因为这里有很多奇怪的人，所以摩天轮里的空间还是很充足的，但在摩天轮缓缓上升中，温度却逐渐升高，原来是怕有些AI不能适应高处，所以开了暖风机。 裴九冀坐着许久，手臂也被抓麻了，这会儿有点热，于是悄悄动了动，用另一只手解开了上衣的扣子，露出一小节锁骨，他转头看向外面的风景，有点百无聊赖。 程北漠却突然松开了手，裴九冀惊讶向他看去，只见他双手展开在胸前，细小的金色光芒逐渐汇聚于他掌心之中，变成很美丽的金色光球。 接着这光球中逐渐出现了红色、绿色等五颜六色，又过了一会儿，光球中噼里啪啦轻微地炸了两下。 裴九冀十分好奇程北漠想做什么，又看见他等光球汇聚得差不多，将小小的粒子光球放在地上。 于是一道光束脱离光球从地上冉冉升起，升到半空时突然炸开，万千色彩全部融于这小小的盛放中。 接着，一道又一道的光束纷纷从光球中升起，炸在小小的舱内，在夜空中映出短暂的光亮。 竟然是烟花。 因为是全息粒子投影成的，所以烟花并不会伤到人，所以裴九冀就静静得看着一场只属于两个人的烟花盛会…… 那寂静中一束接着一束炸开的烟花，是否就是这世界濒临崩塌的模样。 “我绝不允许你们将全息粒子投入武用，你知道粒子碰撞会产生多大威力吗！” “正是因为知道它的威力，我们才要将它投入武用。” “我创造出它的时候并是为了这个。” “古中国人发明火药的时候，也不知道会被做成枪支，你创造的就是世界最强武器，这点毋庸置疑。” 火药的初衷是为了炼丹救人，他也是，所以是不是只有毁灭尽头才能拯救世人，他在星际寻找了三年，却依然没有答案。 他望着眼前绽开的烟花，视线逐渐模糊，精神恍惚中他们乘坐的摩天轮已经登临顶峰，适时钟楼敲响整点的钟声，一声一声直击心弦，将裴九冀最后一丝理智也尽数敲碎。 就在恍惚中，他感觉自己被拉入一个极其温暖的地方，接着温润的双唇轻轻覆了上来，而后狠狠吻住了他，仿佛害怕再次失去他般，对他进行了猛烈的夺取。 “你……唔……”裴九冀胸腔内的空气被压榨干净，本来就昏沉的脑袋一度有些缺氧，险些昏了过去，只能任由掠夺…… 所以席姜再次看到裴九冀，是从摩天轮上飘下来的。 他想说坐云霄飞车害怕就算了，竟然坐摩天轮这么佛的也会怕？ 可是等裴九冀走近时，席姜才发现他的脸红透了，一直到耳尖都通红，并且红肿的唇边在游乐场灯光下隐隐闪着光亮。 反而他旁边的程北漠，整个人开心得好像要起飞第三次，最后被裴九冀一脚踹下来。 裴九冀终于回过魂来，“如果有下次我就送你去格式化。” 程北漠听到自己要被格式化的消息，装作无事发生，“只是恋人应该在游乐场做的事而已。” 裴九冀到现在还觉得有点缺氧，说话也没什么力气，软绵绵吼了一句，“我只说去坐摩天轮，别的我没说。” 席姜好像明白了什么，一种原来你也有今天的眼神看着裴九冀，被对方这并不影响我拥有小姐姐一眼反瞪了回来，于是他笑眯眯地掏出了芯片，交给裴九冀。 裴九冀为了努力忘记刚才发生的事，三个人研究起了安达交给他们的芯片。 并不清楚是什么作用的芯片，需要测试速度的承受力。 这时周围又想起了另一阵吵闹声。 “你有什么不服，就用力量来说话。”一只有长长吊臂的AI说道。 他面前的那个AI也是三头六机械臂，明显不服输。 两个人三句未说两句半，便动手打了起来。 一个人先将机械臂摔向对方，对方侧身闪开，又将自己身上的刺刀摔了出去，却被那人闪开，飞向对面的树干上，硬生生将大树劈成两段。 一时间他们便在拥挤的游乐园里打开来，周围的人慌忙散开，未免伤着自己，即使这样，还是有利刃飞到人群中间，引起一阵惶恐。 裴九冀三个人也不敢在这是非之地多待，转身就随人群向安全处逃离。 跑在他们面前的小女孩，一直紧紧抱着她新买的粉色皮球，但是人群太拥挤了，轻轻一挤，小女孩便丢了手中皮球，她回头寻找，皮球在地上反向弹跳着，愈弹愈远。 天真的小女孩放开了妈妈的手，转身就去拾自己丢了的小皮球。 小皮球随着打斗掀起的风波，滚着滚着便滚到了打斗中心处，然而女孩似乎眼中只看到了自己的小皮球，完全无视了中间的危险，当她弯腰去捡的时候，利刃携风直直向她飞去。 裴九冀已经散出了满身的粒子，大喊一声“回来！”便转身去阻止那个利刃。 然而他们逃离现场太远了，就算是他，也难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将全息粒子定到打斗处。 就在此时，金色的光芒带起了裴九冀的红光，稳稳地张开在小女孩身后，形成一堵坚实的护盾，将小女孩护在其中。 刀片冲击到护盾上，转瞬碎成三片，掉落在地。 被打扰的战斗恰巧终止，迷城警卫已经赶到，封了两个人的芯片，“迷城法第三十九条法规，禁止在竞技场外的地方斗殴。你们被逮捕了。” 裴九冀赶紧将吓哭的女孩抱起来送给她母亲，又是几声感谢，一直到人群基本散尽，他才看向身边的程北漠。 连他的全息粒子都不能达到的速度，怎是一个普通AI可以超越的。 然而程北漠只是拿出安达交给他们的芯片。 这时几个人突然明白为何安达这么在意速度的问题，原来这个芯片是粒子加速器，可以瞬间加速粒子运动。 “他还真是做了个伟大的发明。”裴九冀如实道。 这时迷城警卫已经押解走斗殴的两个人，领头的迷城AI警卫过来，跟他们道了谢，临走的时候，却突然转身看了程北漠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猜出北北身份可以评论剧透！！！（其实并没有想隐瞒来着的///） （可以猜一下北北和九九的真实关系~~ ☆、十颗粒子 不知道是不是小朋友都很讨厌见医生，反正程北漠是的。 对于AI来说，修理师就是医生，程北漠在他们刚刚拐入街角的时候，已转身回了芯片。 裴九冀觉得有点好笑，这家伙有时候会突然有点吓人，不过大多数时候，竟然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他们将盒子交给安达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安达的维修室内点起了微弱的灯光，让散落满地配件的维修室又多了几分故事。 安达早已收拾好了去维修用的工具，接过粒子加速芯片后，又小心收了进去，显然也是要用的。 裴九冀和席姜安静站在旁边等着，安达收拾好东西一抬头，看见裴九冀别在腰间的小盒子，平日里程北漠基本是化作人形，带有芯片的发射器便在他心脏的位置为全身泵供能量，若是程北漠偶尔想回盒子里，便被裴九冀别在腰间。 虽然这种时候不太多，一般来说程北漠都喜欢跟在裴九冀身边。 安达蹙了蹙眉头，想伸手去摸。 一道金光划破灰暗的维修室，拦在安达面前。 安达停住手，收回，“我不是想伤害他，只是好奇你。” 但程北漠似乎一点都不好奇安达，确定他不会对裴九冀有什么威胁，又转身回去了。 裴九冀心说，该不会被发现自己给他装了奇怪的程序。 于是慌忙催促着安达跟他快走，找借口逃避了话题。 上午机械室炸了以后，巡逻组赵组长就在指挥现场修建工作，一直到天黑还有工作没完成，正在机械室加班。 所以他们一到训练场便看到了灯光亮如白昼，知道赵组长还在等着。 有人报告裴九冀回来了以后，赵组长忙到晚上正好一肚子火气，转身就吼道，“让你去请个人请到晚上，还没请到，你……” 一回头安达背着维修箱已然立在门口灯光下，“你也知道请不来我还派一个毛小子来，心也太大了吧。” 安达笑了两声：“还好我还挺喜欢这小子的。” 一直不喜欢裴九冀的赵组长并不知道他有什么值得喜欢的，于是多看了两眼，发现好像也没这么讨厌。 他没想到这小子真的能请来安达，但是既然请来了也是能帮上忙的贵客，赶紧将他迎了进去。 程北漠这时候恢复人形，帮着裴九冀做些简单的工作，虽然满脸写着，非常的，不开心。 这么晚了就该回家泡鸳鸯浴，被踹两脚也可以的，总之不想这么晚了还在加班，但是转念一想是和九九一起加班，似乎也没这么讨厌了，又跟着去搬东西了。 等安达需要的东西基本搬好，裴九冀进去帮忙了，程北漠就蹲在一旁等他回来。 在这期间，赵组长有不小心路过他身边，因为迷城的搭档是迷城直接配给的，他们也不太认识，他正奇怪这是谁的搭档，就被程北漠若有若无瞪了一眼。 ……怎么感觉这个搭档超级讨厌自己，有脾气这么明显的AI吗。 那边安达小心接好电路后，开始调试程序，大概半个小时以后，机械室的维修主机可以正常启动了。 巡逻组的维修室以为请不来安达，修了一下午电路连调试程序那一步都到不了，却被安达半个多小时解决了，围观群众无不感叹，果然是迷城著名修理师，名副其实。 调好程序后，安达将芯片插回维修主机里，解释道，“现在应该能承受住全息粒子一定的碰撞能量了。” 说着他指向裴九冀，“你来试试。” 众人给裴九冀闪出一条道，焦点汇聚在眼前的少年身上。 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冲着三个月后唯一进入星际的机会而来，偏偏这时候出现一位从星际来的少年，原本他历经过星际，已经是多少人羡慕的事了。 没想到这少年对全息粒子有超强的控制力，并且能请来传闻中城主都要忌惮三分的迷城维修师，现在又在人群中被维修师钦点去试验修好的机子，万众瞩目的少年，谁能不嫉妒呢。 但他们心里却明白，如此嫉妒，也是难以望其项背。 裴九冀立于机械室前，短暂稳定住自己后，猛然抬眸，释放出粒子，火红的粒子瞬间燃烧半片黑夜，围观众人后退了一步。 接着只见万千红色的粒子围绕在裴九冀周身，环环围绕，将他作为加速的轨道，万千散碎的粒子逐渐汇聚成最红最亮的一条，划破寂静黑夜，以极快的速度射向主机。 “嘭！”随着一声巨响，训练场掀起了比上午还剧烈的半壁风沙。 众人心里跟着猛地一震，如果早上是这般强度的，机械室恐怕已经是废墟一片。 风沙散尽，机械室还保持着原样，丝毫未动。 终于修好了，并且比原来还要坚固，训练场沉默后一阵欢呼。 裴九冀退了回来，回到正在收拾东西回去的安达旁边，“为了测试你的机器，我的粒子都损失没了。” 安达白了他一眼，“骗人，你分明连三分力都没用上，你若能用三分，我那个防御系统早就崩坏了，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种强度的粒子碰撞已经够了，并且远远超了。” 自己怎么说他怎么就不明白呢，裴九冀支支吾吾半天，竟然不好意思接着说了。 安达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只是觉得还挺喜欢这孩子的，于是吊了他半天，才笑道，“说吧有什么要拜托我的。” 裴九冀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AI的源程序被另一个程序覆盖了，有没有办法修复。” 安达想了想，“这样啊，由于以前这种事情确实经常发生，现在AI的自我防御力都有很大提高，尤其是迷城有城主设定超坚固的系统防御墙后，这种事在迷城基本不会发生。 但AI都会有小概率出错或短暂休眠十分脆弱的时候，所以如果真的发生了，就只能格式化。” 这么小概率发生的事，没想到程北漠真的被裴九冀装了别的程序，程北漠那天在想什么，会心不在焉被覆盖了源程序。 难道发现自己搭档太帅了？——住口。 于是裴九冀又问，“格式化就是失去记忆但是会恢复程序吗？”发动只要我声音足够小就可以当做我没说话战术，他又弱弱的说道，“我有个朋友……” 显然声音太小，果然安达根本没听到，“格式化是这个意思，但迷城城民只有城主有资格格式化，不然是违法的，你也知道程序对于AI来说多么重要，擅自格式化跟你们杀人差不多。” “嗷……”裴九冀若有所思，突然安达问，“你有个朋友怎么了？” “啊，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如果要找城主这么可怕的人来修程北漠，裴九冀想想那些传言就打了个哆嗦，还是再等等吧，“对了，那城主到底在哪？” 安达摇头，“我也不知道。” 裴九冀又问，“你不是奉城主之命去星际采集材料，竟然没见过城主？” 安达答道：“城主管辖只需要网络就够了，如果不能攻克城主的程序，那就只能听从他的命令，纵使你有千头万臂，只要你的程序被攻击，也难活下去，这是我们的生存法则，所以城主具体长什么样，这并不重要，这城里真正见过城主的，应当不超过十个人。” 武器打败武器，力量战胜力量，好了，城主更加神秘并且可怕了，还是暂时别修程北漠了，他现在也挺好的，对吧…… 远方的程北漠隔空打了个喷嚏，有点冷哦。 安达走之前又被拦了下来，这次是一个个子有点瘦小的少年，不过他手里拿着的芯片他见过，是上午那个孩子带去过的。 原本平齐应该是没救了，可是还好维修室的机器修好了，平齐损伤的程序竟然可以连接主机修复，并且有裴九冀带回的粒子加速器来修复平齐的身体，平齐很快就恢复原样，出现在安子明面前。 安子明以为再也见不到平齐了，于是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在那感谢安达。 安达止住了他，将这个鼻涕怪转向裴九冀，“多亏了他调试的芯片才能修好你的伙伴，你该感谢他。” 安子明一把抱住裴九冀，将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身，哭得乱七八糟，“谢，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修好了组里的机器还能帮我修平齐。” 裴九冀第一次遇到这么纯真的人，有点害羞，挠挠头，“我也没这么好啦。” 安子明还埋在他怀里，“你超好的，对了你玩不玩游戏呀，有个叫掉了个包子的主播，他超厉害，他就一直这样拯救他的队友，控制住全场，在我心里你就和他一样厉害！” 某包子：…… “切，不就是个游戏主播，有什么厉害的。”凌辰果然跟着安子明来修平齐了。 裴九冀赶紧把怀里的鼻涕虫推到第三个怀里，“对啊，所以我也没什么厉害的啊，风太大别哭了，这里忙完了快回家吧。” 训练场过了夜寒气侵上，一阵阵冷风吹过，席姜和连连给剩下的伤号都包扎好，便找裴九冀回去，看到一个身影安静地在训练场上等着，注视着机械室灯光的方向。 席姜惊讶程北漠这家伙到底有多讨厌这几个人，今天一晚上竟然都没有进去，并且非常乖的在一旁等着裴九冀，也没有填什么乱。 就这么一晚上都在盯着裴九冀。 他走了过去，突然问道： “你喜欢他吗？” “嗯，喜欢。” 程北漠回道。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到第十章了，然后就大概解释一下这个文，可能到这里北北（攻）看上去还比较傻，（原先设定的是欢脱的沙雕后来有点太鬼畜改成了闷骚的沙雕来着TVT）这篇文整体设定比较远，这俩人是从小就认识的，然后不拉不拉（就是某些原因）所以九九（受）现在是失忆状态，文章一共三个阶段，60×3的185章，第一个60全是迷城篇，可能迷城篇有点扯多了，但是因为对整篇文剧情的推进速度来说感觉也不算太拖沓，最后决定没删减，而且迷城篇的剧情是全部最严谨的（是的到后面就光谈恋爱了dbq！） 不要因为北北有点傻，就放弃他啊啊啊！相信他会很厉害的！嗯！！！下一阶段是学院篇，有师生，师兄弟，舍友，女装，成亲，各种梗！！绝对很精彩！！！ 这篇文可能开头不够精彩，因为特别想写有点呆萌的AI，但可能有点傻了，但我保证北北恢复了绝对不是这样的！！我保证看下去一定不会觉得无聊，看完一定会很精彩！！！既然看到十章了，就点个收藏吧！！！全文存稿不会弃文，绝不让您失望！！！ ☆、十一颗粒子 天尽头巨浪卷集着乌云倾泻而下，洪水溢过河道，漫过山坡，向着平原猛烈地冲击而来。 涛涛洪水前头，果不其然又看到了那个弄潮的浪子！ 原本正直认真学习游戏技能的直播间，从包大人真香的那天开始，向着哈哈哈哈的沙雕风一去不复返，今天也是开心的一天呢。 [泡椒小脚丫：让我看看今天包子又被打进哪条山沟沟里去了。 军师是我：置之死地而爬不起来，这是战略啊。 今天我也下龙真香：嗯，真香。 珠峰的汉子哟：？龙真香是什么。 包子哭唧唧：龙之芯啊，哈哈哈哈哈哈] 而他们的包大人，果不其然又在拼命地逃命了…… “为什么又是我在逃命！” 飘着的系统，“这不能怪我，是他说想去个有山有水的地方。”顺手一指，只要锅甩的足够快，锅就背不到自己身上！ 程北漠确实说，自己很想和九九一起，去看看这世界的大好河山，于是系统就自作主张告诉他们，位于热带的波斯湖可好玩了，还能体验清爽刺激的漂流。 程北漠这家伙的脑子大家也是看得到的，基本来说就是，完全没有脑子！ 被这么一忽悠，他抬手就接受了任务。 于是他们刚刚降落还没站稳，就被一尾巨浪从头淋湿到脚，水怪长天一啸，回荡在悠悠山谷中。 裴九冀站在悬崖边静静听着，仿佛在跟他对话，“什么？你很喜欢这里，保证绝对不会惹麻烦，可不可以留下来？当然可以了，再见~” 说完，他，转身就走。 系统恰到时候飘了一句，“如果放弃就算你们完不成任务，需要缴税五亿金币。” 转身，“我可以。” 现在裴九冀明白为什么珠峰的任务可以简简单单就刷到三十亿赏金了，这系统是不是掉钱眼里了…… 然而此时的弹幕又疯了。 [泡椒小脚丫：你们听到了吗，包子说他可以唉。 军师是我：不，他不可以。 包子哭唧唧：包大人快回来吃饭了~] ……我们掉了个包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裴九冀站在水边先进行了一番观察，这里同珠峰上的情况非常不一样，四周全是水路，他们只身根本就过不去，是时候拿出神器了！ 花费了五千万金币买的最新款贼拉炫酷秒上天飞行器，祝您上天愉快~ 裴九冀第一次尝试，这里北纬十三点八度，今天天气晴朗，西南风四级，根据勾股定理与喷射反作用力，向东三十度，与水平面倾泻六十七度，调整好后，只要轻轻按下飞行器开关。 冲鸭！ 新买的飞行器就是好，速度真快，被神兽一个摆尾甩下来的时候，也超级疼呢！ ……裴九冀，掉了个包子，五千万新装备打水怪，装备没了。 系统看着裴九冀一脸嫌弃地丢开身上被水怪甩过来的水草，飘过来如实地笑道，“你在空中正好当靶子了。” 裴九冀白他一眼，现在他只关心他的最新款贼拉炫酷秒上天飞行器，他的五千万金币。 “天无绝人之路，少年。”系统悠悠地飘在半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要着急，我早就说过，来这里可以体验清凉刺激的漂流，不会错的。” 程北漠，“漂流。” “没错。”系统点点头，从背包里抽出一个带着闪闪发光特效的伟大之作，友情递来一叶扁舟——一个大盆。 系统觉得自己这般水中送盆，简直太伟大了，这么好的系统要到哪里找。 虽然现场两个人：……有点不太想要。 接着系统笑了笑，“三千万金币。” 裴九冀：……我能不要么。 [驳回，不能。] …… 程北漠现实中的全息粒子质量比较轻，但在游戏里是正常人类的身体，这让他终于能够打横抱起裴九冀，一起挤在盆里，顺着湖水轻快而下。 虽然他平时神情淡淡，但现在也能看到，飘起的湖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如他脸上灿烂的笑容。 裴九冀动了动，“别摸我腰。” 待到半山坡，正巧是水流最湍急的位置，水怪发现有人来了，从水中探出头来，又是一击重重摆尾，掀起十米高的水柱，将他们的漂流盆瞬间打翻。 直播间突然紧张。 然而他们俩正好借着水势，踩着盆边腾浪而起，东西夹击将水怪围在中间，举起炮筒。 随着裴九冀一声令下，“超粒子炮，发射！”。 一红一金两道光射向水怪，水怪一声哀鸣，终是沉入湖底。 接着他们一个漂亮的转身，飘飘然直接落回地面。 溅起的水花飘落，打起湖面晃动，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山谷的绿色被冲刷地一干二净，整片山湖焕然一新。 程北漠：“好棒，还要再一次。” 裴九冀：“我不要。” 系统：“成功击杀波斯湖水怪，获得十亿赏金。” 裴九冀：“好棒，还要再一次。” “？”到底谁掉钱眼里去了？ 打过游戏裴九冀又饿了，拿出手机就要点宵夜，程北漠说外面的宵夜用油太大，不健康，于是神秘兮兮从厨房端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宵夜。 “九九，九九，看我做了什么？”一盆黑乎乎。 “……”不想猜。 “是地锅鸡。” “……”难道不是生化武器么，果然不该期待。 “我看后院有两只鸡就抓了。” “……”后院那两只是鹦鹉……“那是我养的鹦鹉啊，鹦鹉！” 可怜裴九冀才养了一天的鹦鹉，就被炖了，于是他吸取了教训，赶快把自己刚下单的网红大白鸭给退了。 裴九冀大概可以想到，明天一张傻脸，“今天是地锅鸭~” 他能不能把程北漠给炖了鸭？ 最后还是点了烤羊肉串烤鸭肠冰可乐吃饱喝足的裴九冀表示，真的好心累，想去床上瘫着。 距离上次机械室爆炸已经过去两个星期，裴九冀到迷城，居然也有两个星期了。 这两个星期程北漠跟着他去了几次基地，但大部分时间是留下来看家的，虽然他总是试图混进基地，然后搞坏几个系统，或者随随便便讨厌几个人，被满基地追着跑，最后裴九冀被罚去跑操场。 因此裴九冀觉得他还是蹲在家里比较好，最多煮糊锅、擦桌子掰断桌角、拖地把地板掀起来一块以外，都特别好。 程北漠有种感觉自己好像并没有被安慰到。 清晨裴九冀像往常一样穿好了制服去上班，临走时他像往常一样交代，“今天你一定不能出去，中午的时候……”程北漠认真听着，他想了想又说道，“今天我中午就回来，把家看好。” “好。”一口答应。 ……真的能看好的吧。 等裴九冀走了以后，程北漠决心今天一定要把家看好，小九九最喜欢早上看到太阳，于是就决定从洗窗帘开始了。 搬来□□，爬上去，扯。 窗帘破了…… 算了算了，清晨十点，该出去买菜做午饭了。 于是程北漠翻出袋子，想着今天给小九九做些什么好吃的，开着小车车去菜市场。 迷城进入人类后，由于人类并不像AI晒晒太阳充电就行，他们需要进食才能维持生命，迷城便在西北方气候适宜的地方开辟了一片土地用于种植粮食蔬菜，不过这里大多数食物还是从别的城运过来的。 巡逻组基地在迷城中心，程北漠需要开一段时间到西北港口的菜市场去，转眼已经十点半，正巧一船货物到港，卸了满满一地新鲜食材。 程北漠站在车前盘算着买点什么回去，一道光划过湛蓝天际，他抬头看了一眼，真是个好天，一定又是幸运一天。 菜市场卖的食物只有人类需要，所以这里是迷城罕见的全是人类的地方。 虽说AI和人类是有区别的，但全息AI若非专业检查机器，仅凭人类肉眼无法辨识，加上程北漠这个……和裴九冀买了一样的大花裤衩，这里的人类很快就将他也认作了人类。 门口的大妈一看到穿大花裤衩的小伙子就莫名的亲切，赶紧招呼过来，“哟小北又来买菜了，像你这样天天为女朋友做饭，这么疼女朋友的好男孩真是不多了，你以后一定是个居家好男人，大妈这的猪肉今天便宜哦，要不要两斤，再给你摸个零。” 程北漠听到就熟练地过去了，大妈一边给他装猪肉，一边闲聊，“前天买的大公鸡怎么样，可是打野的公鸡，肉结实的很。” 程北漠接过猪肉放进袋子里，想了想昨天裴九冀吃完的那整盆地锅鸡，并不知道是被倒了的居家好男人程北漠，认定自己的厨艺就是这么优秀，于是点点头，“好吃。” 诚实的好孩子，大妈开心地又给他装了一块猪肋骨，“下次也给大妈尝尝你的手艺。” 程北漠又点点头，淡淡“嗯”了一声，接着程北漠又去菜市场里买了许多蔬菜，一一放进压缩口袋里。 等他买好东西去停车场，此时又是一道光划过，一上午两道，一定是幸运神的降临，他把袋子放进后备箱，打算开车回家。 车好像比来的时候重很多，应该是买的东西比较多，这下可以回家做顿大餐给小九九吃了。 中午十二点，程北漠的做午饭时间，他将买好的新鲜食材清洗干净，打开电子食谱，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叮咚”门铃响起。 日常接待小九九的朋友也是居家好男人的必修课之一（虽然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人敲过门），好男人程北漠脱下围裙套袖，礼貌地去开门，“你好。” 小院绿油油的草坪微微摆动，门口并没有人，程北漠探头看了一圈，真的没人，没有做个好男人，有点小失落。 他正打算回去的时候，感觉好像有谁在拽他的衣摆，于是向下看去，原来敲门的是眼前这个只到自己腰间五岁的小朋友。 小朋友将自己的小背包正了正，奶声奶气开口，“请问，这里是九九家吗？” “？”…… 是谁家孩子真好听，啊不是，是谁这么大胆敢直呼九九。 作者有话要说：开启奶包子的小日常~~ ☆、十二颗粒子 今天一上午没什么事，裴九冀便一直呆在基地里，等一会儿席姜把他拉过去，“快带我打一局王者。” 两个人刚开一局，安子明正好过来，裴九冀便问他，“平齐怎么样了？” 安子明回道：“平齐是操控用AI，只要芯片没事就没什么事，真是谢谢你啊。”说着拿出来一盒饼干，“这是平齐做的，让我带给你。” 裴九冀接过来咬了一口，好吃！接着，“卧槽槽槽，席姜你倒是A啊，AAA，唉我凉了……” 安子明过来看了一眼，“你们在打王者？你用的露娜，我给你介绍一个主播吧，他露娜玩的贼溜，最近在玩龙之芯，也很厉害。” 裴九冀正在想谁还能比我厉害，突然想到那天晚上鼻涕虫抱着自己大哭，等等，好像…… “我跟你说，就是叫掉了个包子，超级厉害，你知道吗，掉了个包子！一个超级厉害的主播，掉了个包子！那天他……” 鼻涕虫还是一个话痨。 这时候一架直升飞船停在训练场上，安子明刚拿出手机一起排，又收了回去，戳戳两个人。 这时候训练场上所有人都停下了闲聊，假装自己一直在认真工作，各自忙活了起来，裴九冀正奇怪发生了什么，船舱门打开，凌辰走了下来。 凌辰走在最前，昂首挺胸一丝不苟，刚刚执行过任务回来，虽然衣服破损，但穿得还是十分板正，满是污渍的头发也依旧整齐地梳在制服帽下。 至于再后面跟着他下来的几个人，明显没有这么板正，歪扭七八一副残兵的模样。 等到操场中间，他吩咐了几句，几个押着人的去了东边，另外几个人也领了命令，回了一声，“是，凌队。”这才解散，然而一解散，他们变得比刚才还丧，只有凌辰身姿依旧挺拔。 安子明说，“他们昨天晚上去东边抓犯人了。” 裴九冀抬头看了一眼，正好凌辰从他面前走过，冷冷一句，“上班时间禁止打游戏。” ……裴九冀赶紧收起手机。 接着凌辰去了机械室，笔直地站在门口，一声中气十足，“报告，队长凌辰！”里面一声“进来”后，他正步走进去，大家才继续摸鱼。 刚来的时候裴九冀只觉得是个有点直的人，后来才知道凌辰是他们的队长，基本每次重大行动都是凌辰领队。 想想刚才他身后一脸颓废，一定路上没少挨训，跟这种耿直的人一起执行任务太累了，喜欢单飞的裴九冀希望以后不要碰上他。 安子明笑了笑，“以前我们在孤儿院他就是保护大家的哥哥，到迷城后他便当了队长，他是严肃了些，不过人还是很好的。” 这点裴九冀倒是承认，那天为了队员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冲进火坑救一个AI，不得不说真的有责任心。 但裴九冀最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牺牲，所以他也不喜欢团队做任务，在他看来，强者向来都是单浪的，就比方说…… 和席姜双排果不其然把他坑输了！他可是连胜三百场的包大人，实在是佩服。 …… 家里 敲门的五岁小朋友没等到回答，自顾自脱鞋跑了进去，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直接坐下，从包里掏了一瓶“AI功能饮料”，慢悠悠嘬起来。 程北漠刚想过去把熊孩子丢出去，突然发现这孩子竟然长相有几分像小九九，轻薄毛茸茸的刘海轻轻搭在额头，有种好想摸的冲动。 小家伙嘬了会儿饮料，又在背包里摸摸索索，半天才掏出儿童手机，放了部几百年前的《黑猫警长》，继续嘬着饮料看动画片。 ——果然这种连宅到没有小姐姐的气质也像极了。 小朋友似乎没有打算说明自己来意，好男人程北漠自己凑过去接客。 “小朋友，你是来找九九的么？” “嗯。”小家伙淡淡一声，继续看动画。 程北漠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未名。” “没有名字？那个哥哥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不好。”小朋友专心于动画片，被打扰了有点不开心，冷冷道。 程北漠拍着胸脯，淡淡的，“哥哥取名可好了，哥哥叫程北漠，怎么样，很酷吧。” “……”哪里酷了。 程北漠就这么决定了，“你姓什么。” “程。”小朋友淡淡道，“我爸程序猿。”这似曾相识的话，莫名躺枪的程序猿再次喜当爹？ 程北漠一拍即合，“你就叫程……程二柱，程二柱怎么样？” “……”不怎么样。 “你不喜欢程二柱？”于是程北漠又想了想，“那你叫程大狗？程美花？程……” “我叫未名，程未名。”小朋友终于忍不住了，抱着儿童手机趴向另一边，这家伙怎么这么吵。 程北漠愣了片刻，“未名？不好听，是谁给你取得名字，这是得多懒，未名。” 未名爬起来瞪他一眼，指向门口刚到的那个人，“他。”…… 此时裴九冀已经出现在门口，正怼着大门，“程北漠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回家要随手关门！”一抬头看见未名正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等他回来，语气马上变温柔，“未名到了呀，饿不饿~” 好像吃了一万斤醋的程北漠，委屈的像个小媳妇儿。 未名一看到裴九冀，就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冲到他身边一把抱住了，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九九……”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裴九冀。 其实方才程北漠就发现了，小朋友的感情系统似乎不太发达，面部没有太多的喜怒哀乐，说话语气也淡淡的，唯一对谁做了很开心的动作，那只有裴九冀。 于是他也想小九九的抱抱，一脸我刚才把未名照顾得可好了快夸我凑了上去，结果被未名冷不丁瞪了一眼。 很显然并没有照顾得很好。 从来都是瞪别人的程北漠，今天居然被别人瞪了，还是个小朋友！ 跟着裴九冀来的席姜扶着门框大笑，“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接着果不其然被程北漠用相同的眼神瞪了一眼。 程北漠：我是一个么得感情的好男人。 这时候席姜突然发现一件事，他原先只知道未名是AI部专门做给裴九冀的全息AI，那家伙早就认定裴九冀难找小姐姐，干脆决定给他做个长得像他的儿子，可是今天一看，隐约有些像程北漠是怎么回事？ 未名在裴九冀身前张开手“九九。”，裴九冀非常熟练地一把将他抱到怀里，在小脑袋上揉了揉，“我听说你的船到港口了，正打算中午去接你，你怎么知道新家在哪？” 未名伸出小手指了指院子里，“车车。” 这时候程北漠恍然大悟，回来时候感觉车比以前重，是这个小家伙坐上去了。 这么看着小家伙在裴九冀怀里超级乖，裴九冀也非常宠他的样子，程北漠似乎真的不讨厌未名小朋友，并且还挺喜欢他。 于是席姜又突然发现了另一件事，这世上居然有除了裴九冀以外，程北漠不讨厌的人！ 裴九冀抱了着未名转身向程北漠，“你今天去买菜了？” “嗯。”程北漠说道，“今天打算做红烧排骨。”说着他把鸟笼子拎下来“我还去遛鸟了。” 买菜遛鸟……这是什么大爷生活。 裴九冀松了口气，原来自己的两只玄风鸡没被做成地锅鸡啊。 显然裴九冀也不知道某人时速二百迈，把鸟挂在车门上遛鸟的事，两只鸟见到亲爹，也是一直往亲爹身上蹭。 席姜看着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接着听说有红烧排骨吃，并不知道程北漠魔鬼手艺的他，非常想留下来蹭饭，于是做了一个明智如电灯泡的决定，把连连带来！ 裴九冀认为魔鬼黑暗料理绝不能自己独享，认为这个决定明亮，啊不，明智极了。 等席姜暂时离开后，他也抱了很久未名，未名是他亲自改过全息粒子的，身体质量完全等于正常五岁孩子，抱了这么久不免有些手麻，于是将他放下。 未名又跑到裴九冀面前，眼睛眨了眨，“九九。” 裴九冀蹲下摸摸头，“冰箱里给你冻好了饮料，去拿吧。” 未名果然是想问这个，一听到九九早就给他冻好了饮料，眼睛闪了闪跑去拿饮料了。 程北漠老爷爷语重心长，“孩子不能这样宠的。” 裴九冀倒觉得还好，“未名是测试用AI，因为要承受各种全息粒子测试，所以体内的粒子经常处在高温中，并且损伤极快，为了正常运行必须一直饮用冰冻的特制功能饮料。” 虽然还没有搞懂未名到底测试什么，但是听裴九冀说的小家伙好可怜，程北漠突然有些心疼。 这时候未名嘬着新的饮料跑了回来，把手机举高高，“九九，想看动画，没电了。” 程老爷爷举手了，“小可怜我来给你充。”这么可爱的小包子就是要宠的嘛，说着连上1W伏电流，这个一定能充超快，让小家伙赶紧看到动画片。 真的充的超快，“嘭”得一声就把手机给冲爆了！ 凌乱在烟中的裴九冀：……你这不溺爱么。 在答应了未名下午就去买新手机，并且中午可以随便喝饮料后，未名才终于没一炮把程北漠炸了。 一向谁都讨厌的程北漠对着小家伙的喜欢裴九冀也没有想到，不过好在这两个货有一个不讨厌对方，应该不会把家掀了，让他还欣慰点。 可是想到程北漠把人家手机炸了的喜欢方法……又有点莫名的担心。 搞不好哪天把自己也炸了怎么办。 不过未名并不是单单来找裴九冀玩的，他被小心装在运货的轮船里，瞒天过海偷运进迷城，自然是带着使命而来。 裴九冀给AI部的家伙发了微信，“未名已安全到达，并没有被迷城城主的防御系统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可以去b站看我画画呀！！主角的人设图在b站，与晋江同名：村头老李一枝花 ☆、十三颗粒子 稍作休息后，未名饮料已经嘬了三盒了，又嘬着一盒，非常开心地跟裴九冀去了天台。 午间天台，阳光正好，微风轻轻略过，掀起几点尘灰。 裴九冀站在天台正中间，将手中的金属球猛地丢向半空，“防御网，展开！”金属球停留半空，一道蓝色光层瞬间展射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将整座天台完好得包围起来。 未名嘬完最后一口饮料，丢掉，意犹未尽地吧唧了两下小嘴巴，瞳中最后的童真散尽，一抹杀气悄然染上白瞳。 裴九冀淡定得戴上了护目镜，向对面轻轻招手。 这次程北漠终于看清，未名腾空而起，瞬间化作一道淡黄色白光，猛地向对面俯冲下去，速度快到他又几乎看不清了，下意识惊呼一声，“九九！” 然而对面裴九冀火红的屏障已然打开，白光剧烈冲击向他的右手臂，被他的甩手弹开，白光落地，未名翻了两个滚，爬了起来，转身，腾空，再次新一轮的攻击。 白光一次又一次地冲击在红色的屏障上，一次比一次力量更重，就算程北漠也能看出来，任意一次都比裴九冀在训练场放射的那次要强上许多倍。 而他每次都能轻松地躲过去，任白光如何冲击，依旧稳稳立在原地，只有制服下摆随着冲击摆动两下。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安达上次说他三分力都没用上，他真的太强了，即使现在也最多多用了一分，轻轻抬手就将充满杀气的白光重重甩开。 未名第十三次重重摔在地上，再爬起来已经气喘吁吁，浑身冒着热气，在太阳照射下贴近皮肤表面能明显看到热波浮动，艰难抬头看向对面。 这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啊，任谁看到这个可怜的眼神不会心疼。 但裴九冀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展手出现电子屏幕，火速改动了几处算法后，收起电子屏，再次向未名轻轻招手，淡淡一句，“再来。” 虽然裴九冀训练未名十分严肃，收敛了所有表情，一滴汗水划过脸颊，程北漠还是从他闪闪发光的瞳子中感受到了，少年满满的爽快，是他不曾看过的耀眼日光。 …… 未名接到了再来的命令，但这次他并没有立刻冲上去，在原地沉寂了片刻后，他倏地抬眸，散出浑身粒子，淡黄的白色粒子瞬间炸开在半空。 裴九冀感觉大事不妙，隐隐定了下心。 粒子在半空中短暂蓄力，从四面八方冲向裴九冀，一波接着一波的爆炸炸开，剧烈的响声此起彼伏，冲击波将程北漠打回屋里。 好在提前张开的防御网将这一切都拦了下来，没有打扰到邻居。 爆炸过后的余波未平，灰色的烟雾旧旧不散去，程北漠在屋内透过玻璃担心地看向一团烟雾，裴九冀还在里面，他以肉体怎么能抵挡住这般强烈的粒子碰撞！ 刚进门眨着大眼睛的小朋友早已不在，未名的白瞳已然浸染烈火变得赤红，直直盯着前方，大口喘气中他也早已濒临极限，但依旧准备好了下一次的进攻，一定要……杀了他。 万籁俱寂，程北漠似乎听到了自己并没有的心跳声，一下接着一下，紧张地看着迷雾深处，他的金色粒子也已经散开，随时准备冲进迷雾。 就在此时，一抹红光已经划破沉沉雾霭，食指带着一丝霸道一丝温柔，以所有人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准确点在未名眉心。 未名顷刻停下所有动作，轻轻阖了眼向后倒去，而裴九冀在他背后，早就将他稳稳接住。 “九九……”奶里奶气一声虚脱的呢喃，再也没醒过来。 裴九冀抱起未名，收了防御网，从天台下来，未名在他怀里睡得很安稳，被他放到沙发上的时候轻轻动了两下，转身又睡着了。 未名乖乖躺在沙发上，小手安静放在身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并不知道原来这么小的孩子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可是现在的小家伙实在太乖了，程北漠忍不住过去看，他长长的睫毛随着安稳的睡眠微微打颤，好可爱！睡着的样子真的就像裴九冀一样安稳。 裴九冀从冰箱里给他拿了饮料过来，“未名是用来测试全息粒子的最强力度，以加强全息粒子的稳定性，这种强度的测试并不会对他身体造成伤害，他只是经历强度训练后系统暂时休眠。” 说着给他未名递了饮料，小家伙在梦中也不忘记抱起饮料，边睡边嘬。 正在看未名的程北漠，似乎并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怎样既担心又心疼的表情，他听到裴九冀的声音突然回过神来，抬头“啊？”了一声。 裴九冀转了身，“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一下。”不说有种奇怪的罪恶感，好像小时候去人家家里砸碎了人家家的碗，又怕回家被骂于是偷偷藏起来，接着他又想起什么，“未名，他叫程未名。” 程北漠点点头，“他刚才跟我说了，他也姓程？” 裴九冀想了想我爸程序猿的神奇理论，“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 “嗯。”程北漠轻轻应了声，抬头发现裴九冀手背也擦伤了，于是赶紧去给他拿创可贴，他似乎，也在试图掩盖什么。 奇怪了，他明明应该更担心九九，可是看到小家伙累倒的样子，反而也有隐隐心疼怎么回事，这种心疼和心疼九九一点都不一样，可他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 房间里两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吵吵闹闹的两个人，一瞬间竟然沉默了下来，房间一时间静得只有未名轻轻的呼吸声。 打破僵局的是正好赶来的席姜，探着鼻子嗅了嗅，“咦？什么糊掉了？” 第一声，“哎呀，我的红烧排骨。” 第二声巨响，“程北漠！！！” 未名被吵到了，揉揉眼坐起来，看到来了个陌生的男人，一下爬起来，跑到裴九冀身后躲着了。 “未名好像有点怕生。”裴九冀说。 席姜不服，“以前在白城我没少给他饮料喝，怎么没过几天就忘了。” 未名小朋友表示，并不是怕生，单纯不太喜欢这个怪叔叔，坏得很。 连连跟着来玩，从席姜身后探出头来，未名看到他，“咦”了一声。 连连跑到他跟前，主动伸出手，“真的有小朋友耶，我叫连连，你好呀。” 未名往九九身后又躲了躲，嘴巴气鼓鼓，“我不是小朋友。”但还是悄悄伸出手，跟他握住打了打招呼，小小声，“我叫未名。” 连连跑到他身旁，拿了根棒棒糖，“要吃吗？”连连作为照顾儿童的AI，果然最懂小朋友的心思。 是一根特制AI可食棒棒糖，未名眼睛闪了闪，抓着裴九冀的衣角，发动亮眼攻击！布灵布灵布灵~ 受到一万点暴击的裴九冀，“可以，不能吃多，会损伤粒子。” 九九说能吃就好了，未名接过棒棒糖塞进嘴里，好甜~ 没过一会儿连连就成功把未名小朋友哄了出来，两小只坐在沙发上玩起了游戏。 “我们玩你拍一我拍一好不好？”连连说。 “好，你拍一，我拍一，我有两个小叽叽。” “……” 程北漠不负众望把他的红烧排骨烧糊了，于是几个人，主要是裴九冀和席姜两个“人”一商量，愉快地决定去吃火锅！ 吃饱喝足他们又回家玩了游戏，一直到傍晚未名睡着了，裴九冀说自己要哄孩子，硬生生把席姜赶了回去。 于是席姜：果然未名是你儿子吧！ 晚上回去的时候，连连趴在客厅看动画片，看得出来他今天出去玩了一圈很开心，席姜问他，“今天和未名玩什么了？” 连连坐直，“你拍一我拍一，好玩。” 席姜坐到他对面，“你拍一，我拍一。” 连连伸出小巴掌，“我有两个小叽叽！” “……”裴九冀，你死定了。 程北漠其实很好奇这句话的由来，晚上把趁着裴九冀冲澡，就理所当然爬上九九被窝的未名拽了出来，认认真真问了。 未名指指裴九冀，原来是裴九冀名字的首字母，那么另一个呢…… 未名小朋友拉开了自己的小短裤，一本正经，“你看。” ……不该问的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未名小朋友说：ee们可以给个收藏么~么么么么么~~~~（我敲可爱der~~） ☆、十四颗粒子 裴九冀似乎记得一开始带着程北漠打游戏是为了增强两个人的默契度，为了迷城和联邦的伟大未来着想，努力不被别人发现他被装了奇怪的程序。 结果他和程北漠就在一起直播升级的路上，浪的飞起？ 转眼间系统一声[滴——赏金榜排名更变] 裴九冀本着宁可自己打，绝不叫税的原则，和程北漠竟然打到了第四五的位置。 因为这个游戏打赏金任务可以获得赏金，但是买装备又会花费掉金币，如果不是某包子太浪，或许排名还能高一点…… 接着裴九冀就发现了，为什么程北漠会比自己多了五千万，想来想去应该是那个，最新款贼拉炫酷秒上天飞行器。 对，就是用了一次就坏的那个。 然而两个人玩了半个月，终于刚刚到十五级，可以加入联盟了。 几个大盟长表演现场抢人，那天的龙之芯真的是热闹。 “我先来的，他必须到我这！” “那又怎么样，我是排名第一的联盟。” “排名第一了不起？” “对不起，就是了不起~” “有本事来打一架啊！” “打就打，打也是你输！来啊！” 说打就打，两个盟长手拉着手上了竞技场，刚刚抽出自己宇宙无敌绝世大宝剑，旁边有个盟员戳了戳他。 “盟长，他好像自己建了个联盟……” “？”于是大家一看，真的是！ 于是火速散场，怎么在包子上线时爆起来人数，怎么在他自己建了个联盟时，火速凉了。 掉了个包子：……别走啊，也可以来我联盟啊。 系统告诉他，“退出原本联盟要缴纳巨额退盟金，所以他们都不会愿意退出的。” 裴九冀问：“退盟金要交给联盟吗？” 系统，“不，交给我。” 裴九冀，“……好的，是我我也不会退。” 现在联盟只有两个人，但裴九冀还是给联盟取了个响亮的名字，“最强联盟”。 这惊天动地的取名能力，突然心疼未名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突然联盟提示，有入盟申请，点开来看，一个名叫“安然明亮”的玩家戳了申请加入联盟。 一进来就直接扑到了裴九冀身上，被程北漠悄无声息拉开。 安然明亮：包大人！是活的包大人！啊啊啊啊！ 掉了个包子：你，你好啊。 安然明亮：包大人！我一定会在最强联盟好好干活！让咱们联盟壮大的。 掉了个包子：好，少年我看好你，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安然明亮：包大人，可以给我五千万金币缴纳上一个联盟的退盟费么？ 掉了个包子：…… 系统：你好，最强联盟盟长，请缴纳联盟税金，三个人共一亿五千万。 掉了个包子：…… 关机，再见。 玩过游戏就是常规夜宵，出奇意外的是，今天程北漠拿出来一碗熬得不错的枸杞红豆粥。 老大爷裴九冀端着碗坐在沙发上喝粥，突然发现家里比之前整洁多了，包括被扯破的窗帘，也换上了崭新的墨绿色。 突然家里一阵轰鸣声，裴九冀转头，家里原先的家用电器居然会自己动了。 过一会儿程北漠把链接的芯片退出，这些家电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裴九冀看着他，“你竟然会控制家电。” “简单的AI可以控制。” AI控制AI在迷城算是合法的吗？裴九冀并不清楚，只是程北漠竟然拥有控制AI的能力，这倒是第一次听说，他突然有点好奇，程北漠被覆盖的程序，是什么…… “你还会控制他们做什么？” “煎蛋。” 于是程北漠展示了下控制家用煎蛋机，煎了一个糊得非常漂亮，咸得非常齁人的煎蛋。 裴九冀默默倒掉煎蛋，虽然煎蛋是智能煎蛋机煎的，但控制他们的还是程北漠QVQ，难吃并没有任何变化。 未名找连连玩回来了，一把扑进裴九冀怀里，“九九。” 裴九冀摸摸他，“去冰箱里拿饮料。” 未名蹦蹦跳跳就去了。 裴九冀背后，忘记关掉声音的直播竟然还开着。 —你们刚才听到了吗？ —虽然没听清，但是好奶的一声！ —什么！包大人两星期前开箱的AI，这么快儿子都有了？ —啊啊啊啊！想看小包子长什么样！ —等等，包子的声音是不是没关，一会儿会不会...嘿嘿嘿。 —谁还记得包子是个游戏主播？ ...... 迷城三个月后有选拔赛，之前赵组长说每周都会有全息粒子教学和考核，上一周是全息粒子准确性射击教学，这周的考核便是全息粒子射靶，在一个太阳当空照的下午进行了。 裴九冀对这种无聊又浪费时间的测试一向不感兴趣，在他看来，练习够了往真正战场上一丢，两三次后还能活着回来的，都没什么大毛病。 能活着回来的话。 但是不去考核会被计零分开除巡逻组，万一被谢着知道了又会被骂一顿，更麻烦，于是只能顶着下午两点的骄阳，不情不愿地出门了。 训练场上零零散散聚集了不少人，测试还有五分钟，大多数巡逻组队员基本上已经到齐，由于两个半月后巡逻组有一个名额去星际，所以这次巡逻组新来的新队员不少。 第一项测试便是针对这些新晋队员的，比较简单的全息直射考试。 全息直射，顾名思义，就是直接释放全息粒子冲击射击靶，射中靶心者十分，偏外圈递减，一共十发，最后算总分。 这第一项测试多少有些选拔的意思，因为这批新队员太多，他们已经水了两周，如果全息直射通过不了也肯定通过不了星际的考察，只能调去比较不重要的岗位，磨练自己等下次机会。 一共二百人，二十人一组晋升二十人，裴九冀排在第六组，前面五组大概一半人筛选过去，一发都未射上靶的竟然已经有一半五十人之多。 赵组长记过分数后也很头疼，这些人明明也是报名的一千多人选出来的二百人，不至于水准这么低吧，就算上靶的最高也就十三分，大多数居然聚集在五分以下。 第六组上场，裴九冀站在左边第七位，赵组长微微抬头，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他，记分数的笔停了下来。 主考官举旗，一声哨响，甩手落旗，几道光瞬间划过空旷的射击场，大多数人刚刚准备好发射而已，眨眨眼，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二百人聚集在一起，有人后悔自己的成绩，有人紧张马上要上场，他们根本不关心别人的成绩，无心看接下来的测试。 而此时赵组长已经悄悄在本子上记了下来：裴九冀，一百分。 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第一项测试很快结束，接下来是第二项，全息粒子隔物射靶，顾名思义，这项测试开始时会从设计台弹出一枚钢珠，测试者需要用全息粒子撞击钢珠，使钢珠上靶，这一项考验的除了准确度，还有瞬间爆发力，毕竟很多人能弹动钢珠都是个问题。 裴九冀转换下一场的时候，这里人少了许多，全息粒子隔物射靶对场地要求更高，所以加上晋级的二十名新队员，一百多人被分成了两方，他在的射击场只有三十人，却无一不是层层选拔上来的精尖。 一个一米八八十公斤的大兄弟，正坐在地上紧张地大哭，“啊！怎么办啊！我直射只有九十八，肯定是最低了，过不去了，呜哇！” 围观队员：……总分才一百分啊，大兄弟。 虽然这里随便找一个出来，不是一百分就是九十九……裴九冀的优越感瞬间就没了，跑去和大兄弟蹲在了一起。 “九十八很高了，一共才一百分，你很优秀，一定能过去的。”裴九冀试图安慰。 大兄弟抽了抽鼻子，“真的吗，我能过去吗？” 裴九冀点点头，大兄弟仿佛感觉好多了，“嗯，我一定能过去的，谢谢你！对了，你多少分啊。” “一百分。”裴九冀淡淡道。 “呜哇啊！！”大兄弟哭得更凶了…… 此时第二项测试已经开始，第一位考生，凌辰，已经带好了护目镜，站在靶前。 第二项测试顺序是按第一项的成绩排名排序的，因为只有裴九冀一个新队员挤进了第一组，所以他在同等分数下排在最后一位，也就是说，在他之前的十五个人，全部是一百分。 凌辰站定散出粒子后，向主考官微微示意，钢珠从发射台弹起，待到半空中时，他后脚扯了半步，粒子化作有力的子弹，重重冲击钢珠，钢珠在空中划出一道白线，击过射击靶。 主考官抬旗，十分！ 鼓掌声此起彼伏响起，裴九冀旁边的大兄弟鼓着掌又哭了，“哇！不愧是凌队长，第一发就十分，啊啊啊！我又不行了！” 裴九冀也跟着大家一起轻轻鼓掌，没想到这个人真的挺强的，这时他突然觉得有道目光直直射过自己，不禁打了个哆嗦抬头，凌辰已经在准备第二次射击了。 ？他刚才是不是看他一眼。 ☆、十五颗粒子 凌辰正在准备第二次射击，第一次十分，他咬咬牙切了一声，似乎有什么不满。 裴九冀静静看着，也挺好奇他是否还能再获得一次十分，还是…… “还是能正中靶心的一百分呢？”一个声音从上方飘来，他直接坐到了裴九冀旁边。 ……还好某程不在，不然这个人要被瞪一眼了。 裴九冀悄无声息往旁边挪了挪，说实话，他并不喜欢别人接触太近，虽然最近被程北漠逼的也没了办法，但是除了他以外，他不太想接近别人。 那人似乎没有感觉到，所以还坐在原地，伸了一只手过去，“我叫秦然。” 明显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他还是礼貌性的伸出了手，“裴九冀。”握了两下火速抽开。 “你是这批新来的那个从星际下来的？”秦然问道，裴九冀点点头，他似乎有点好奇地问，“你们星际平时都做些什么？” 裴九冀感受到了，这个人不怀好意来的，毕竟他是从星际下来的，这几天这种问题被问到的并不少，所以已经不在意别人是怎么想嘲讽自己，索性淡淡道，“就是去星际执行任务什么的。” 秦然笑了笑，“感觉真棒，我也好想去。” 裴九冀心说，我也没说啥你怎么就感觉很棒了…… 接着秦然又问他，“你知道隔物射靶的规则吗？” 裴九冀又点头，隔物射靶一共十发，中间一圈是十分靶，但隔物射靶还有一项规定，射中靶心者，可以直接获得一百分。 靶心的大小和钢珠一样，能获得一百分的规定是，完全穿过靶心，偏一毫厘都不行，所以一百分的检查也更为严格。 正巧凌辰第五发直中靶心，主考官去测量了半天，才举旗，一百分！ 凌辰松了口气，现场又是一阵欢呼。 秦然和裴九冀一起随大家鼓掌，“你们星际组能射中一百分的很多吧，不像我们这中一次一百可以欢呼很久。” “没有。”裴九冀如实道，是不是大家都将他当成星际组最低水平了……事实上在星际组，全息直射上不了靶的也大有人在，隔物射击可以拿到十分，也是不错的成绩。 秦然好像明白了，又跟他说，“凌辰是我们这成绩最好的。” “哦。”裴九冀应了一声，这个人话好多，于是又向一边挪了挪。 这时候凌辰已经三百六十八分完美下场，下一位上场，按照秦然说的，排在下一位的就应该是迷城射击成绩第二的人了，于是裴九冀就看着安子明，搓着衣袖红着脸，上场了。 ……居然是那个鼻涕虫！ 安子明回头看见裴九冀，跟他挥挥手，大家顺着他看过去，发现他在跟谁挥手也大吃一惊，又被围观了，裴九冀尴尬地笑笑，伸手挥挥，回了安子明。 安子明上场，好像非常紧张，哆哆嗦嗦了好一阵，才示意主考官自己准备好了，然而钢珠弹出，他却立刻反应过来，粒子准准打在钢珠上，推动钢珠飞向前方，准准击在靶上。 主考官举旗，十分。 耶！安子明悄悄给自己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裴九冀远远轻笑，这个鼻涕虫真的是有点可爱哦。 接着安子明又发六发，待到第七发时，直中靶心，裁判判定一百分，后来正常发挥，拿到了一百八十五分的好成绩。 “安子明不错啊。”裴九冀走心地夸了一句。 秦然没有否认，“听说他们两个是孤儿，四年前迷城开放时跟着来到迷城，这四年里刻苦练习才有了今天的成绩，迷城隔物射靶能击中靶心者，只有三个人。” 裴九冀若有所思听着，隔物射靶击中靶心的判定极其严格，所以能射中者绝对是凭真实实力，不存在侥幸，凌辰和安子明虽然十发只中了两发和一发，也已实属不易，只不过他正想着剩下一个人是谁。 此时主考官喊人了，“下一位，秦然！” 秦然走的时候给裴九冀做了个OK的手势，裴九冀一脸被迫营业，皮笑肉不笑给他加了个油。 十发上靶，主考官举旗，二百七十五，他太在意靶心的分数，以至于几发反而射偏。 安子明和凌辰正在一旁休息，听到分数后似乎讨论了几句什么，安子明又给自己加了油，下次努力鸭~ 等秦然回来的时候，裴九冀也走心地夸了他一句，“你也挺厉害的。” 秦然嘴角悄无声息一抽，为什么要加也…… 接下来的十几人依次射击完毕，果然除了前三个，再也没有出现过一百分，只有一个人努力射击十分，最后得了九十九的好成绩，但只要一个正中靶心就能超过他。 测试进行到中期，没有正中靶心的精彩，许多人都没了兴趣，各自调试各自的全息粒子去了，直到主考官再次举旗，喊了一声，“下一位，裴九冀。” 裴九冀？那个从星际调下来的？ 裴九冀起身，拍拍屁股，打算上了，秦然看到射击靶歪了，专门过去给裴九冀扶稳，又回来给他加油，“你也能射中靶心的。” 裴九冀心说，我当然能射中好不好，我连跨障碍物s型射击也是轻松一百，何况只是隔物直射，转念又觉得，虽然不太喜欢这个人，但是专门给自己扶稳射击靶，似乎没有这么讨厌…… ——他怎么变得像程北漠了，见谁讨厌谁。 主考官正想去正靶，见到有人帮他干活，于是又坐了回去，待下一名考生站好，他举旗，一声哨响，钢珠从射击台发射出来。 裴九冀微微后撤，伸手轻弹，从他掌心射出的全息粒子准确击中钢珠，钢珠携着一阵强风，冲向靶心。 啪！哒哒哒哒… 主考官举旗，未上靶，零分。 ？ ？？唉？竟然射偏了？ 这绝不可能！ 裴九冀再次出击，钢珠终于走上了正道，不偏不倚打在靶上，举旗，三分。 ……？ ？？骗人的吧！ 本来大家对这个迷城调过来的少年就没有好感，结果他刚来就请来了城主都要忌惮三分赵组长都请不动的修理师安达，后来又在机械室修好后大显风头，自然都以为是个厉害的人，结果今天一看，连靶都上不了，居然也不过如此。 质疑和瞧不起的声音逐渐响起，有些人似乎就是想让这个自命清高的少年听到的，故意将“没什么了不起”说的极大声。 裴九冀迟迟没有动作，大家都以为他是不是被打击倒了，有些小开心，只有安子明在很大声的给他加油，凌辰看了看没说什么，秦然站在他旁边，似乎比他还紧张。 迟了半分钟，裴九冀突然示意主考官自己准备好了，主考官举旗，钢珠弹起，众人屏息去看，几道红光闪现，他竟然连发六发，发发上靶！ 隔物射靶考验的是全息粒子的瞬间爆发力，正因为是瞬间，所以需要一段时间的蓄力，如果连发很有可能到第二发时，根本射不出去钢珠。 可是没想到裴九冀居然敢连发六发，并且发发上靶！ 射击场内一瞬鸦雀无声。 只有主考官轻轻叹息，记下分数，三发两分，两发三分，一发四分。 裴九冀站在射击台前，又是许久未动，连发六发虽然发发上靶，但全部射在边缘，这么低的准确度，连发六发的意义又在哪？ 射击场的议论声再起，只不过这次没有方才响烈，因为虽然准确率差很多，但他们谁都做不到连发六发的强度，便只敢小声议论着。 这六发下去，裴九冀仿佛已经放弃剩下两发一般，站在那久久未动。 整座射击场就这么随他静着，约莫静了很久，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裴九冀眉头微微一蹙…… 还好连发六发让他看清了钢珠的运动轨迹，所有的钢珠在快达靶心时皆是突然转弯，这么说，靶心有问题。 这是钢珠，若是放了什么与钢相斥的东西在靶心上，比方说一块改造过排斥铁的磁铁，会怎么样？ 小到让人看不出来，却可以改变钢珠轨迹，只需要测试前找借口放在靶上，测试后射击靶反正要被丢掉，若非认定自己百分百可以击中靶心，才发现射击靶的问题，任谁都以为只是自己技术不行，才射偏的，根本不会再去追究射击靶的问题。 但裴九冀，就是百分之百确定自己一定会射中一百分靶心，哪怕只是十分，也绝对是靶的问题。 其实破解这个磁铁的方法很简单，只要不向着靶心射击，十分却可以射击上去。 偏偏裴九冀，就是想要一百分。 磁铁的作用力和全息粒子的作用力相比，不知道那个力道更大些呢？ 裴九冀终于抬手，钢珠弹射出来，他再次汇聚全息粒子，突然一道红光猛地冲击钢珠，钢珠瞬间笔直地射了出去。 钢珠一道白光划过，大家或许还没有看清，主考官已经举旗，一百分！ 收手，转身，路过瑟瑟颤抖的那个人，覆在他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道，“我上次用了三分力不到，你猜，我这次用了几分呢？” 很显然，只有半分也不到。 秦然浑身都在发抖，他居然用绝对的力量直接攻破了自己的装置，并且他什么都知道了，方才他……居然在笑…… 此时主考官最后举旗，示意裴九冀还剩一发，主考官以为他放弃了，自顾自按下弹出最后一颗弹珠的按钮，弹珠弹到半空中时，裴九冀突然转身，随手一挥。 主考官举旗，直中靶心，一百分。 ☆、十六颗粒子 测试结束的时候，裴九冀第一个昂首挺胸出来了，一出训练场……又跑了回去。 过一会儿安子明过来了，“你干什么呢？”于是在他后面开了门……跑回去跟他躲到了一起，“为什么外面有这么多人！” 还全部都是小姐姐！ “不知道。”裴九冀哆哆嗦嗦，该不会是我掉了个包子超神的身份被发现了，于是小姐姐们漂流过海来看我？ 天哪，多么令人感动的小姐姐，我要以一个什么样的造型出去，这次一定要盛世霸总玛丽苏，抓一个最软的小姐姐回去！ 安子明还在想为什么门口突然有了这么多人，突然被人戳了一下，一回头……杀马特你谁啊？ 裴九冀垂着刘海，仰角45度顾做忧伤，“我帅吗？” 安子明：怎么办，他好像觉得自己超帅的，要不要戳穿他…… 等凌辰过来的时候，白了裴九冀一眼，“你是猴子吗？” 裴九冀老老实实，“凌队长”。 凌辰没理他，开门直接出去了，这时外面传来了山呼海啸，“啊！！！凌队长！！！出来了！！！凌队长！！！今天的测试是不是又第一了！！！果然是凌队长！！！”迷妹疯狂尖叫。 ？居然还有比掉了个包子还秀的人。 训练结束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周围的大家还在议论着，“凌队长的人气真的高啊。” “实力最强，长得又帅，我要是女生我也喜欢他。” 席姜戳了戳裴九冀，“吃醋了？” 裴九冀端着一口米塞嘴里，“我吃什么醋，我掉了个包子，有的是小姐姐要。” “掉了个包子？”某包子头号粉丝安子明端着盘子坐了过来，哪里有包大人哪里就有我，“你们说掉了个包子？” “……啊，我刚拿的包子掉了，我再去拿一个。”裴九冀说，默默起身，又被拽了回来。 安子明抓住不放，“我跟你说，我加入包大人的联盟了！啊啊啊啊！包大人好帅啊！你知道吗九冀！” ……裴九冀说，我知道，我可帅了。 等下？原来鼻涕虫就是那个，让他交了五千万退盟费，又交了五千万盟税的“安然明亮”？ 安子明有那么一瞬错觉，自己好像被裴九冀讨厌了一下下。 没关系，这都不是事儿，自己终于！和男神又进了一步！ 这时候他们感觉周围有人影压了下来，凌辰坐在他们旁边，把安子明从裴九冀身边拉开，“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 好，凌队长发话了，默默吃饭。 然而他们静了下来，周围的人还在讨论。 “新来的裴九冀居然真的挺厉害？” “不厉害能去星际吗？现在竞争又多了一个，唉。” “本来咱们也不能算在里面，一个凌辰，谁还能赢。” “说到凌辰，和他一起长大的安子明怎么没有他这么厉害呢？” “那家伙从小就被保护着长大的，动不动还哭哭啼啼，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了，真的受不了。” 安子明吃饭停了两下，裴九冀夹了块排骨给他，拿筷子敲敲饭盘，他才继续扒自己的米饭。 过了一会儿，突然问，“九冀，你说，去星际组真的比在这里好吗？” 裴九冀沉着头，“你想知道吗？” “嗯。” “吃完告诉你。” 安子明老老实实吃自己的去，凌辰却抬头看了一眼，继续沉默。 席姜在这种沉默下实在是吃不下去，吃了两口坐起来，托着脸等他们，突然他看到一点红光从裴九冀身边划过，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揉眼。 隔壁桌一直吵吵闹闹，“你打我干什么？” “我没打你！” “只有你坐我旁边还没打我？” “等下，你打我干什么，真的不是我打的你，不服是不是？” “对啊，出去比一下啊？” 这张桌子上的几个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隔壁桌突然打了起来，只有席姜看到裴九冀浅浅笑了下，于是他又来了食欲，把自己的两个大馒头啃了。 …… 程北漠今天来接裴九冀的时候，发现他跟凌辰一起出来的，感觉不太好，一起来接九九的未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九九没来的时候就跟着连连跑了。 裴九冀向程北漠招手，后者应了他一下，伸手牵了过来。 凌辰说，“你的AI搭档真的有点个性。”从程北漠这个动作看，他总觉得，他好像和普通的AI有哪里不同。 但是裴九冀矢口否认，没有，迷城发的，都一样，真不是他装了奇怪的程序。 接着裴九冀问他，“你的搭档呢？” 晴天一声雷，凌辰突然死亡。 安子明哈哈大笑，“跟你说，这个老年人连手机都不会用，所以城主怕他搞坏了AI，就没给他配。” 这么神奇？ ……然而事实是，这居然是事实。 突然一道光划过几个人，虽然谁都没有打到，却是掀起了一阵风尘，有人发动全息粒子了。 程北漠已经站在裴九冀身前，凌辰挡住，“训练场非训练时间禁止使用全息粒子。” 秦然撤了撤，让出另一个人，“如果是AI，你就管不了了吧，凌队长。” 那人是秦然的搭档，脾气也和他一样喜欢挑衅别人，对着程北漠，“我想他很厉害，他的搭档你也应该很厉害吧。” 说着全息粒子已经发动，裴九冀想出手阻挡，却被程北漠拉了回来，程北漠一道金色屏障展开，未能伤他分毫。 程北漠淡淡道，“比你厉害点。” 围观群众：这家伙是不是跟裴九冀学的嘴毒了。 秦然的搭档不信，再次发起进攻，进攻直接打破了程北漠的屏障，直直冲向他。 裴九冀原本可以出手，但手被他紧紧抓住，他想抽开，却抽不开。 眼看攻击就要打到程北漠身上，大家心底一惊，可他却直直面对，根本没有逃。 裴九冀喊了一声，“程北漠！” …… 秦然的搭档突然停下动作，粒子瞬间，碎了满地。 秦然过去，“你怎么了？” 他抬头，恢复了明智，“……我也不知道。”刚才有一瞬他好像被夺了心智，什么都不知道了，再看那个男人依旧淡然站在那，手紧紧护着他后面那个人。 他没有出手他已经输了。 裴九冀抬头看看程北漠，他是不是刚才控制了他…… 松了口气，裴九冀抽回手，“我早说过你的全息粒子质量比较轻，以后不要再做危险的事。” 程北漠瞬间“嗯”了一声，希望这个傻子真的能听进去。 一个小小的打斗并没有人注意这边，赵组长突然过来集合人，“我来宣布一下后天去护送全息粒子的人员名单。” 迷城这批新来的组员数量庞大且参差不齐，巡逻组只能加大了训练强度，单单是一次测试便用掉了上次储存十分之一的全息粒子。 由于全息粒子的危险性极高，五年前便被划为管制，迷城的全息粒子管制权在城主手里，他们定期需要派几个人去护送全息粒子回来。 因为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派的人必须是能力极强，能够安全护送回来的人。 周围的人静了静，听赵组长“凌辰、安子明”两个名字念出来，已经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开始散去。 只有秦然还在仔细听，听自己的名字出来，这么艰巨伟大的任务，一直是他和那两个人一起完成的，凌辰安子明已经定下，估计人员也不会有什么变动。 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裴九冀也在听着，突然就被点了名字，赵组长念着名单，“最后一位，裴九冀。” ？ 似乎所有人都已经发出了这个疑问，居然不是秦然。 秦然惊讶，正要问，赵组长继续，“就这三个人，凌辰你是队长，裴九冀是第一次去，你和安子明带一下。” “是。”凌辰和安子明应道。 还不知道自己领了个很重要任务的裴九冀提问，“凌队，该准备点什么呢？” 凌辰想了想，“秋裤。” “……” 凌辰又说道，“龙潭挺冷的。” 于是晚上，程北漠老老实实给裴九冀塞了一条秋裤在背包里。 以至于裴九冀当天走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包特别沉。 走的那天，秦然特意来送他们，“厉害啊，刚来半个月就能去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肯定背地里没少送礼讨好赵组长吧。”明明平时准备去的是自己。 裴九冀也没生气，“你是觉得自己多不优秀，一定要背地里送礼？” 秦然支支吾吾一声，“你……” 说着赵组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看了似乎还是不喜欢他的程北漠一眼，又转身道，“裴九冀，该出发了。” “好。”裴九冀应了一声，与程北漠一起跟凌辰和安子明汇合。 等他们准备好，席姜又带着连连挤了上来，本来嫌挤就要上脚的裴九冀一看到连连小可爱，瞬间没了脾气，抱着连连在怀里揉啊揉。 连连一点也不闹，乖乖让他揉，奶里奶气跟大家说，“我和席姜哥哥是这次的队医。”不一会儿软软的小脸就被搓得通红。 席姜终于看不下去了，把小朋友抱过来，“你都二十了，欺负一个小孩，像话吗？” 背锅裴九冀，“他都三百多了！” 坐在一旁的程北漠想伸一手，可连连不知道为什么很怕他，转身躲过去了。 程北漠有些失落，要是自己家的小包子就好了，转身就对裴九冀说，“九九，我们也要一个小包子吧。” “......”三脸懵逼，什么惊天大情话。 只有裴九冀没心没肺一脸嫌弃，“不要。”小包子会是个傻子吧，不对啊，谁要跟他有小包子？ 这个时候裴九冀腰间别的一把洒金白面纸扇化成一道白光，坐在九九腿上，竟然是未名化成的。 自己家小包子来了，裴九冀肆无忌惮揉未名小脸，“你一定要跟过来的话不能乱跑，不然回去不给你饮料喝。” 未名不想自己在家，所以化成扇子跟着来了，乖乖点头，转身看到小伙伴。 “连连。”直接扑了过去。 什么？自己家小包子还没养大，就成别人家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是不是只想看我家男孩生孩子QVQ ☆、十七颗粒子 这几个人一上船，安子明突然插了进来，“趁这个时候给你安利一下，掉了个包子大人，唉，你们玩游戏不，掉了个包子，我跟你们嗦！他超厉害，你们知不知道！掉了个包子！” 懵逼……：你不说谁知道掉了个包子是谁！ 然鹅安子明持续卖安利中，“我一定要跟你们讲！掉了个包子！你们知道吗！啊啊啊！他超级帅啊！就是那个掉了个包子！” 凌辰瞥了一眼他手里的直播视频，不就是个打游戏的吗，估计这家伙一会儿是停不了了，还是睡觉养足精神吧。 席姜戳了戳裴九冀，对方一脸对啊我就是这么优秀，让他着实想上去揍一顿，还是揉连连的小脸吧，虽然连连已经和未名趴在一旁座椅上睡着了。 另外还剩一个程北漠，眨眨眼，掉了个包子是谁？有我家小九九厉害么？ …… 本以为几个人脾气各异不太能说上话，没想到到底是些孩子们，果然很快就熟闹了，平齐才在驾驶舱嘱咐了，“出发了，系好安全带。” 他们乘坐的直升飞船缓缓起飞，窗外的景色瞬间豁然开朗起来，穿过一片大草坪，便看到迷城中心的喷泉，一群人正围成几圈做日常祈祷。 清水喷洒在一尘不染的迷城，撒开一道绚丽彩虹，绿油油的草坪向阳茁壮成长，迷城的AI们今天也是满满的正能量，把迷城修理得一如既往地整齐。 由平齐驾驶的直升飞船穿过迷城主城区，又越过一片山林，最后在一条瀑布前找了块空地，停了下来。 众人下车深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不自觉抬臂伸了个懒腰。 安子明教裴九冀带好防护装备，裴九冀看着自己身上的高级防护装备有些不解，他一开始以为只是去搬运全息粒子回去而已，现在看看眼前的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只要进去一定shi。 突然知道为什么要带队医了。 “啊！——”随着两声尖叫，裴九冀不知道自己怎么已经进去了，并且……席姜还盘在他身上……还能更怂点么。 不过这个瀑布真的不是这么容易进来，饶是进来许多次的凌辰和安子明，落地的时候也险些扑倒，裴九冀在背后扶了安子明一把，又悄无声息收回手。 过一会儿平齐和程北漠进来，外面剩下连连和未名，边玩“你拍一我拍一”边看守直升飞船。 凌辰打开头顶手电筒，照亮瀑布内的山洞中一片漆黑，“接下来的任务很危险，我是队长，我的命令要绝对服从，明白吗？” 几个人点点头。 “好，打开照明灯。” 几个人乖乖打开照明灯，才将山洞内照清楚，与其看得清楚，还不如看不清！ 山洞内竟然，斑斑驳驳全是血迹，滴答滴答，不知道是血迹滴落还是水滴滴落的声音，有几只蝙蝠静静挂在潮湿石顶上，眼睛在光照下闪着森森绿光。 凌辰作为队长领队走在最前方，“这些血迹据说是五年前城主到来留下的，山洞走到头就到了，不要怕。” 说着不要怕，这么黑正常人都会怕的吧！安子明已经在念神奇咒语，“包大人保佑我，包大人保佑我……”紧紧抓着平齐，走在队伍中间的位置。 裴九冀跟在凌辰后面，专心致志走自己的路，突然席姜赶了上来。 “怕了？”裴九冀坏笑。 席姜赌上学医的尊严，“没有，我怎么会怕鬼呢，我可是医学生！” “哦？”裴九冀笑眯眯，悄悄凑了上去，突然一声，“啊！！” “啊！！！！”席姜一声哀嚎，两个人被凌辰瞪了一眼，赶紧收声。 裴九冀，“啧啧啧，还说不怕。” “……”席姜觉得自己一定得扳回来，堵上医学生的尊严。 所以等他们又走了一会儿，正好在过一条小沟，他趁着大家分神时，突然也上去一声，“啊！” 裴九冀原本走在凌辰后面，突然什么一闪而过，他停了片刻脚步，随着席姜低吼一声，一只蝙蝠扑闪着翅膀掠过头顶，他下意识把整个人蜷在了一起。 好在走在最后的程北漠伸手拉住了他。 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怎么了，裴九冀发现自己浑身都在止不住地发抖，好想快点离开这个黑暗的地方。 程北漠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把抓着那个发抖的手又紧了紧，顺便悄悄把人也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此时罪魁祸首来了，发来啧啧啧贺电，“还说你不怕。” 裴九冀眨眨眼，“我没说我不怕，我怕啊。” “……”这是多么的厚颜无耻！如果不是吓得全身发软，一定锤他。 凌辰还安然走在最前，安子明默念着他神奇的咒语，抱着平齐走在后面，也许他不知道他那个怂到全身发抖的包大人是绝对保佑不了他的…… 于是裴九冀和席姜、程北漠三个人走到了最后。 裴九冀走着走着，突然“咦”了一声，声音太小，只有后面三个人能听到。 为了剧情发展，无良作者说听到疑问，主角们便要火速暗搓搓凑在一起，“这个山洞有问题。”裴九冀说。 “为什么？”两个人问。 “我们从瀑布进来，可是你看看你身上，只有一点点湿，可见瀑布是假的。” 他们看看身上，确实，正因为衣服湿了一点点所以一般不会发现，但山洞口的瀑布飞流直下，如果是真瀑布早就淋成落汤鸡了，那么瀑布只是全息投影。 裴九冀继续道，“所以瀑布是道门，如果刚才进来的不是我们，一定被挡在门外了，下场便和这里的血迹一样。” 说着看了看血迹，几个人又打了个寒颤，“有人精心隐藏了这道门为了什么？说明这里有重要的东西。” “全息粒子啊。”两个人说道。 裴九冀又说道，“我知道全息粒子严格管制，可是如果瀑布只是为了保护全息粒子，大可以把全息粒子放在距离门近的地方，进来取了便走不是更省时。” 虽然不太明白，两个人还是点点头。 裴九冀说道，“进门瀑布便弄得这么神秘惊悚，如果长时间存放全息粒子，完全可以派人将这里打扫干净，所以保留五年前的惨烈只有一个目的，让进来的人感到害怕，便只能往前走，这就说明，这个山洞里除了全息粒子，还藏着更重要的东西。” 两个人又是点点头，并不知道这一串推理从哪来的，总之为了剧情发展，裴九冀神乎其神得出了这个结论——城主就在这个山洞里。 这时他们抬头看到山洞顶端，血迹背后隐藏着蜿蜿蜒蜒的金色龙图腾，在迷城中心的喷泉也有…… 凌辰作为队长走在前面，跟大家讲着，“马上到出口了，全息粒子有重兵把守，跟着我搬运，一定不能乱跑，明白吗……” 没有人理他，一回头……“？？？裴九冀！” …… 晦暗的小空间里，隐隐灯光勾勒出壁墙上两个身形，汗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呼吸声逐渐变得急促。 “程，程北漠，快点……” “九九，这个姿势行吗，会不会太累？” “我，我……我还行，你再快点……” “那这样呢，舒服吗？” “舒…服……”裴九冀喘了两口，“舒服你个锤子！”说着把猪丢了下去。 程北漠？？我有这么沉嘛，人家超轻der~ 裴九冀锤着自己的老腰，从这家伙来的第一天开始，自己腰就不太好了，但是看看剩下的两个人，席姜？那个战五渣，安子明？没碰一下就要哭。 想来也只能让程北漠骑自己肩上，能足够身高开密码锁。 虽然以程北漠的脑子，果不其然失败了。 安子明躲在平齐身后，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太可怕了吧，“九九九冀，我们回去吧，这个密码肯定打不开的……” “滴——”一声响过，“已解锁”。 “？”安子明胆小鬼今天注定回不去了，“我们来了十几次了，为什么这里有个门，为什么门上有个锁，为什么还能打开锁，为什么会有这种鬼设定！” 裴九冀：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 被踩了十分钟的席姜，“裴九冀你快滚下来，我的腰不是腰，是不是？” 裴九冀从席姜身上蹦了下来，“抱歉抱歉。” 席姜揉揉自己小嫩腰，这家伙居然会道歉了，好像老父亲欣慰了一点，接着裴九冀就一脸懵逼，“抱歉，我不知道你还有腰？” ……这个人是不是和程北漠蹲久了，越来越烦人！ 血迹斑斑的山洞深处果然藏着一道暗门，并且这道暗门层层把守，果然这个山洞不仅是通往全息粒子管制房的通道，裴九冀隐隐有种感觉，有一个人，可能就在这里。 不只是恐惧还是什么，心跳很快。 密码解开，门旁出现一个按钮，裴九冀把手按在上面，说道，“我要开门了。” 被好奇心吸引，多说人忘记了黑暗的恐惧，好奇地想向门内张望。 裴九冀按下按钮，系统“滴滴”了两下，大门缓缓打开，一个光明冗长的通道赫然出现在眼前。 四周全是精密的仪器，全部处在火速运算中，互相连接的芯片，根本算不清电路走向，但是通道尽头一眼可以望见的金色龙图腾，似乎印证了一件事—— 果然是迷城城主。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就是参加了一个活动，如果您有给太太们灌剩的营养液，可以给我一丢丢么~么么么，未名在这里谢谢ee们惹！ ☆、十八颗粒子 当时他们太过震惊，并没有注意，这错从复杂看不清线路的电线，是真的乱七八糟，根本虚假。 直到此时，裴九冀终于见到了城主控制下真正的迷城。 整个迷城数万台芯片同时运作，以整座山的形势来看，这也仅是九牛一毛，然而仅此大的功率，裴九冀却没见过人类有创造过出如此强大的AI，如果迷城城主向人类发起进攻，有谁能抵挡得住。 靠AI部的那群死宅？ 遥远的时候，他只记得有位教授曾经提起过一个项目，人类最强程序，能否有与之抗衡的能力呢？ 怪不得迷城城民只要提起城主，基本都是敬畏，伴随着机器运转的声音，恐惧已经从脚底开始蔓延。 这是比黑暗未知更深的恐惧，明知你是如何根本抵不过他。 裴九冀不自觉往前踏了一脚，突然系统滴了三声，“检测闯入者”，警报灯瞬间亮起。 糟了！ 从通道尽头龙图腾上方发射的金色箭矢，以他们来不及躲闪的速度，顷刻间携风射来！ 平齐转身护住安子明，怂在后面的席姜背到石头后面，只有站在最前方的裴九冀，眼看着金色箭矢马上将要射穿自己的心脏，红色的全息屏障来不及打开，他下意识闭上眼，躲不掉了…… 突然，一只手将他猛地拉了回来，裴九冀一个踉跄回身，程北漠张开了双臂，正好将他护在身下。 “程北漠！”裴九冀惊慌中失了声。 然而粒子冲撞的声音，将这一切哀嚎瞬间全部压为破碎的泡影。 …… 今天负责巡逻的两只巡逻员正好走到门口，听到有什么声响过来查看了一眼，大门敞开，门口空无一人。 个子高一点的向门口问，“城主？是您回来了吗？” 半天没有回音，另一个个子矮一点的说道，“看来不是城主，今天是不是来了几个取全息粒子的人类？” 个子高的检查过没有问题后，上去关门，门后悠悠传来一句，“不会，以人类的智商除非是天才，不然走不出城主的迷宫，如果是他们，我绝不会让他活着出去。” ……黑暗里，一只手悄悄把箭矢藏了起来。 大门紧闭，他们终于松了口气，万万没想到，程北漠竟然连城主的机关都可以控制，不过这种除非在危机时刻激发出的潜能，还是不要再来第二次了。 “原来城主的防御也不过如此。”裴九冀说。 心有余悸席姜瞪了他一眼，“你没听到刚才他们说吗，除非天才，在城主的迷宫里就嗝屁了，天呐我的小命，居然活下来了。” 裴九冀眨眨眼，“刚才他们是说，我是天才吗？” 你关注点不太对吧，席姜使劲白他几眼，“你要是天才刚才就结出密码了，也不至于放出防御箭。” 裴九冀想了下，“事实上我觉得我解出来了，那是另一道防御。” 惊讶，“你是怎么解出密码的？” 裴九冀伸出手指头认真数了半天，回道，“我不知道啊，我只是输了下我的生日。” ……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几个人：？你是傻子么！跟你有个鸡毛关系！ 裴九冀：万一呢，是不是QVQ 他们不敢再去试门禁，灰溜溜从迷宫回到山洞，凌辰已经在原处等了很久，“去哪了！” 罪魁祸首被推了上来，裴九冀挠了挠头，笑笑，“没什么，就是去溜了个弯。” “你以为我会信吗？” “不会。”老老实实。 ……凌辰觉得自己完全没法跟裴九冀说话，根本连接不上傻子的频道！平时的队员都很听他的话，碰上裴九冀真的头疼。 于是凌·认为自己很失败·队长发布命令了，“快去带全息粒子走，不要再浪费时间。” 裴九冀丢给他几个包裹，“刚才装好了。” 凌辰垫了垫，连自己的份也搬运好了，往常他们三个人是要做一天的搬运工作，这么快就完成了？早知道不过夜就不穿秋裤了。 委屈巴巴裴九冀，这个人好凶。 于是他们一人搬一个箱子，开始返程，走到半路安子明悄咪咪打小报告，“以前在孤儿院就是凌辰经常保护我们，那个时候就好凶的。” 说到一半安子明被凌辰瞪了一眼，又转头，“你看超凶的，不过他人还是很好啦。” 说着凌辰把需要搬运的三个压缩箱都丢给了裴九冀，“赵组长说让我俩带带你，就由你来搬出去吧。” 裴九冀：……哪里好了？ 于是凌辰又把安子明拉走了，千万别被他传染。 话说裴九冀的印象中，凌辰把安子明从自己身边拉走已经不止两三次，开始他只觉得他是嫌他们俩在一起废话太多，后来发现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兴许他就是不想让安子明和自己在一起？ 席姜悄悄拉了裴九冀，“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凌辰喜欢安子明，别说你看不出来？” 裴九冀眨眨眼，显然是个瞎的。 席姜无语，又指指旁边，“你别说他喜欢你，你也看不出来？” 裴九冀又眨眨眼，“不啊，我能看出来。”说着把程北漠拽过来，“程北漠，你喜欢我吗？” “喜欢。” 裴九冀一脸我能看出来我超棒快夸我，“你看。” “……” 转身裴九冀满意地摸摸头，“乖~我也喜欢你。” 程北漠傲娇式冷漠，“不，你只喜欢地锅鸡。” “......” 出了瀑布，他们的直升飞船安静地停在树丛中，想来两个小家伙已经玩累睡着了，不过他们秘密执行任务，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危险，反而山洞内危机四伏，所以才让两个小家伙在外面看守。 将东西搬运到仓库，裴九冀去舱内喊两个小朋友，“连连，未名，我们该走了，要不要下车尿尿？” 众人：这俩AI需要尿尿么，该不是你要去尿尿，一个人害怕非要带两个孩子吧。 车内没有回应，裴九冀爬上船舱，“连连？未名？”居然不在车里。 这俩小朋友去哪玩了？几个人开始分成两队去山林里寻找。 不一会儿，凌辰小分队发来讯息，找到了，大家赶紧汇合。 葱郁大树遮盖的僻静之地，连连安安稳稳躺在上面，就像他本身一样，没有一丝生的迹象，旁边留了一张字条。 “你们要找的人在我这。” 读罢瞬间化作灰烬飘散在风中。 未名……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凌队长其实也挺好的拉~ ☆、十九颗粒子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星际组？” “因为只有第一才可以去。”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做第一？” “因为第一是最强。” …… 山林这种鲜少有人来，探测机都不好观测的僻静之地，最适合做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比方说建造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基地，将人绑架到这里，勒索值钱的东西。 但是很显然，他们今天抓错人了。 首领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建了几年的小破房，全部被毁完了，唯一剩下一个茅厕，拉屎还四面透风被人围观，不如去山沟沟里痛快。 小手下用十袋薯片，一盒棒棒糖，一桶冰淇淋，外加整整一车饮料，并说吃不完可以带回去，才让未名终于勉强相信他们是带他玩的，真的不是绑架他，终于停止了破坏。 虽说这些东西在外面很常见，但是要运上山有多难！首领心在滴血，那是我晚上打算看创造101小姐姐们时候，边看边吃的薯片和肥宅快乐水啊，哭唧唧。 等下，家被炸了，好像没有电视看创造101了，托马斯回旋九十度哭泣，更难过了！ 未名这小家伙倒是乖，听说他们只是带他来玩，一会儿九九就会来接他，于是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安安心心啃薯片，舔棒棒糖，过一会儿说，“窝还想次爆米fa。” 首领只能给小手下一叠钞票，买，下山去给他买！ 本来接到消息今天巡逻组有人来取全息粒子，想要趁机抢点回来，走到龙潭正好取全息粒子的人已经进去，留了俩孩子玩着“你拍一我拍一”的弱智游戏，边看守直升飞船。 首领一看这不是正巧，劫一个人质等他们将全息粒子送上门来，于是理所当然劫了一个个子小的，劫完就后悔了。 另一个是完全没有战斗力的辅助，为什么他们要劫一个输出爆炸的战士回来？ 未名吃饱喝足挺开心，跑过来伸出小巴掌，“你拍一。” 好了，东西给他吃，还得陪他玩弱智游戏！我一个四十岁八块腹肌的铮铮大汉不要面子啊！ 越想越气，伸出了大巴掌……“你拍一，我拍一……” 未名小巴掌拍在一起，“我有两个小叽叽。” “……”太特么弱智了！ 另一边。 几个人把连连抱回舱内，并且给他盖上衣服，正巧裴九冀收回探测仪，示意，知道未名的位置。 凌辰蹙眉，“没想到遇到土匪了。”看来裴九冀说的没错，瀑布是防御机关，如果没有许可进不去，他们就是等着有人取走全息粒子，再趁机打劫。 全息粒子重要管制，一般人接触不到，偏偏迷城早有规定，只要交给人类的东西他们一概不管，当然也不管山林里的强盗。 为了躲避强盗，他们每次护送全息粒子的行动都是秘密进行，今天怎么会突然遇到土匪。 裴九冀说，“未名是我带过来的，他们就是想用未名引我们出来，所以我去救未名，你们带着全息粒子先回去。” 凌队长当机立断，觉得有道理，“我们马上就回来接你，但是你……” 裴九冀点头，“放心。” 凌辰便不再说话，最后程北漠和裴九冀去救未名，剩下的人全部护送全息粒子回基地，平齐开船，席姜照顾连连，凌辰和安子明守卫。 然而两个人刚刚离开，停放飞船的四周树林里人影微动，转瞬间二十几个人将他们团团包围，“想什么呢，今天，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 裴九冀和程北漠开了辆双人山车，程北漠驾驶，裴九冀坐在副驾上，突然心底一沉。 程北漠敏锐的觉察到了，微微看过去，裴九冀眉头紧蹙，拿着收讯器的手微微发抖，“未名的信号，消失了。” 两个人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程北漠踩下油门，全速前进。 船舰旁。 站在最前也是最近的凌辰被敌方的第一颗粒子炮射中，虽然全力挡住了，还是被弹飞了老远，重重磕在船舰壁上，掉了下来。 席姜拿出急救包，赶快为他进行简单的包扎。 船舱控制仓的平齐打开了船舰的防御枪，不行，人杂树多，没法进行瞄准。 凌辰吐出一口污血，扶着舰壁勉强站了起来，“子明，快进舱！” 安子明往回跑，难敌一颗炮弹速度之快，船舱被逼停，红色警报灯不停响起，强盗的枪步步紧逼，居然没有退路了。 风烟喧嚣中，安子明呆呆站在原地，仿若当年也是那么一句……子明，快进屋。 在山洞里时，裴九冀看着瑟瑟发抖躲在后面的孩子，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努力，明明已经怕得不行了。 他笑了笑，是啊，自己真的没用，已经来了十几次，这条路走了十几遍了，壁墙摸遍，早知道没有任何危险，还是这么害怕。 可他就是害怕啊。 小时候，坏人为了自己的泄愤，拿着刀冲入了孤儿院，孩子们四散而逃，警察叔叔在找机会制服犯人，老师把孩子们抱进屋，灾难来临，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只有安子明，小小的他站在操场中间，老师喊着“明明，快进屋！”，他知道啊，躲在屋里是安全的，他全部知道，可是他太害怕了，坏人手里利刃泛出森森白光，映出他奸邪的诡笑，他怕得根本迈不动脚步。 果然小小的孩子很快被抓了起来，刀夹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滴滴落。 啪嗒…… 老师慌了神，一往无前的警察停住了动作，本来制服坏人是很简单的事，但一时间大家却不敢轻举妄动，是弱小的他给他们添麻烦了。 转瞬手起刀落！ 他沉浸恐惧的小小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在地上滚了两圈，刀掉在旁边，坏人搓着自己的手腕，骂了一句。 睁大了眼睛，“凌班长……” 他跟他差不多大，却可以用自己小小的身体勇敢地撞开坏人，他抬头看，小小的男孩一把把他拽起来，拉着他就跑，“子明，快进屋！” 凌辰手臂上有道疤，十岁那年，有对很厉害又有钱的夫妇看上了孤儿院最优秀的凌辰，想将他带回家好好培养，可是因为那道伤疤，他们宁可要一个不那么优秀的孩子，却不想要一个有缺陷的孩子。 凌辰很优秀，如果不是那道帮他挡刀锋留下的伤疤，他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终究是自己害了他，是自己害了所有人。 又是危险直逼的时刻，逃却无处可逃。 安子明抬眸，学着优秀的人散出满身粒子，准备迎击。 他要努力，他想变强，他不想再被保护了！ 粒子出击，前一排攻势凶凶的三四个强盗还没反应过来，飞了十几米远，手里的武器飞了出去，后一排瞬间停止了动作，不敢再进攻。 看上去是个懦弱到逃跑都没有勇气的人，居然这么厉害。 一时间坏人真的被僵持住了，只要安全返回船舱，一起回到基地就安全了。 凌辰受了伤，平齐和席姜不会战斗，连连还昏迷不醒，四个人压在自己身上，他必须站出来。 安子明上前一步，伸手横在所有人之前，“巡逻组队员安子明，绝不会让你们夺走全息粒子！” …… 手下派出去抢全息粒子了，首领在真正的小破房上踱步，唉~突然有点无聊？ 四下看看，没有错！他们都走了！现在拉屎不会被围观了！ 首领悄咪咪跑到小破房唯一好的茅厕上，脱下花秋裤，花短裤，坐下来，噗~爽啊！那群笨蛋不在，没有人围观，自由飞翔的感觉真爽！ 突然一阵爆破声，吓得他一阵哆嗦，笨蛋回来了？赶紧提起裤子，哎呀，忘擦屁屁了…… 然而现实也来不及他擦屁股了，少年满含杀气的红光已经逼到他面前。 裴九冀站在远处，伸手控制住全息粒子，离首领十公分刚好可以威胁到他，满眼阴霾，冷冷逼问道，“未名，被你们带走的？” 首领浅浅一笑，小屁孩，“是。” 裴九冀猛地收手，粒子缠绕收紧，一把将首领拽到跟前来，首领在地上翻了个滚，这小屁孩挺厉害吼？ 战斗一触即发，主要是红色粒子射出的光束，以压到性的强势，把首领按在地上摩擦，偏偏让首领有反抗的能力，却又无力反抗，只能任由摆布。 程北漠在一旁准备好了粒子加速器，随时张开金色屏障保护裴九冀，但显然首领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根本碰不到他。 只是程北漠有些隐隐心疼，第一次见到，裴九冀生气了…… 首领终于找到了空隙逃离少年的控制，转身跳回自己的小破房子上。 少年下一步带着红光杀意马上就要再次冲过来。 首领定了定心，轻笑，“自古英雄出少年，少年人，你很厉害，作为对手我敬佩你，只是……”说着他从房间里抓出来好不容易哄睡着，居然就睡不醒了的未名，捏在手里，挡在身前，“你还敢吗？” 裴九冀果然立刻守住了手，握紧的拳握得生疼，那是他抱在怀里宠着的孩子，现在竟然就这么被他抓着头发捏在手里，不能原谅！ 找准时机，裴九冀就要发动粒子把未名抢回来…突然背后丛林中一阵微动。 裴九冀和程北漠回头看，几个人被五花大绑，齐齐整整丢了进来，安子明浑身是伤，瞪出的双眼不甘的布满血丝。 领头的手下擦了嘴角血迹，啐了一声，“这小子还挺厉害哈？”上去跺了一脚，“有我们二十多个人厉害？啊！” 安子明转头看向裴九冀，九冀，抱歉……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文吧，就咸鱼的我，写了两年，两年前写这章的时候，我还在因为SING看创造101，现在我在因为安然看起了创三，但是没舍得改成青你或者创三，当时写完全文修bug的时候发现，这文前半个就回忆历史了，后面还有游乐娃子的梗...我再也不拖了呜呜呜TAT（顺便安利下人间星光谢安然呀！！！！） ☆、二十颗粒子 于是裴九冀也被卸了一身装备，五花大绑和几个人捆在一起，丢进了后院。 前厅里，土匪把全息粒子从他们船舱里扛了回来，打开一看，今天收获可真不少，算了算了，家被炸了都不是事儿，靠这些全息粒子足够他重建十个家的了。 前院一阵欢呼庆祝，摆起了烤野味大餐，后院咕噜噜几声肚子饿的叫声。 裴九冀深深叹了口气，“有点冷，想肥家了……” 凌辰瞥他，“你没穿秋裤。”竟然是肯定句。 裴九冀又可怜又弱小又无助，“忘了……” 安子明终于说话了，“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讨论秋裤！虽然我穿了秋裤一点都不冷，但是！快想想现在怎么办啊。” 平齐试着发射讯号，四周讯号被屏蔽了，无法联系总部，一直试图尝试终于将他的能量耗尽，进入了休眠模式。 所以到底该怎么出去…… 太阳下山，山林里的空气更加寒冷，裴九冀冻得打了个哆嗦。 程北漠发动自己的粒子产生些温暖，把裴九冀往自己身上靠了靠，然而再不回去，他的能量也不足了，在这慢慢长夜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过了一会儿大家发现程北漠好暖和！过分哦，居然只给裴九冀供暖，于是一坨人凑了上来，把程北漠挤在中间。 程北漠：…… 现在没有全息粒子的他们基本等同于废人，讨论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裴九冀现在又被挤着取暖，憋屈极了，“如果不是你们，我早就带着未名走了。” 凌辰说，“怪我们？如果你不带未名来，也不至于被绑架了要挟我们。” 裴九冀说，“他们早就准备强夺全息粒子，就算不是未名，谁知道被绑架的是谁？” 虽然好像是没错，并且因为绑架的是未名，一来到就暴走让土匪还忌惮了几分，如果是连连那种人畜无害的，怕是卖了还得给人家数钱…… 但是凌辰队长说，“我们是一个团队，团队每个人都有责任。” 裴九冀冷道，“我有什么责任？让你们走你们没走掉，就你们这点实力，怎么还能排到迷城数一数二的？” 裴九冀一个人可以很浪，偏偏要带几个猪队友，这是农药1V9的节奏吗？ 早就看裴九冀这种趾高气昂态度不爽的凌辰，要不是被绑着没法动，绝对用拳头让这小子知道迷城第一是怎么排到的！ 凌辰呵呵两声，“我们是没啥能力，现在这个地步还不是你太弱了，连我们都带不动。” “？”还要不要面子了，裴九冀满头问号，“你们自己一个一个去送，还得让我买六个复活甲是不是？” “啪！”席姜不知道从刚才开始一直在忙活什么，反正被这两个人烦到了，气得他丢了一颗石子到大石头上，才让这俩人勉强先安静，好在前院声音太吵没有注意他们。 席姜气道，“不要吵了，安子明，你劝劝凌辰。” 然而安子明抽抽鼻子，自己哇得哭了，“九冀说的对，是我们太没用了，连粒子都保护不住，我好没用啊！呜哇哇哇哇！”说着抽了两下，被打伤的胳膊扯到了好疼，哭得更凶了！ “……”果然不该指望，席姜又转头，“程北漠，你劝裴九冀。” 好吧，程北漠出动，背后被捆在一起的绳子缝隙中，伸小指头戳一戳，没有动静，又戳一戳，还是没有动静，果然九九生了个大气，拿手指头戳，戳戳，戳戳戳戳戳戳戳。 “程北漠！你戳我干什么！”凌辰吼他，你们是我带过最不省心的队员。 假装无视无事发生…程北漠转头，“九九乖，不吵。” “不要。”裴九冀闷哼一声，这个戳人都能戳错的大猪蹄子！不理你！ 今天的九九好凶哦，程北漠，“我劝不了。” “……”居然有程北漠都治不了裴九冀的一天，活久见啊。 席姜终于被他们吵得忍不住了，“闭嘴！” 好叭，不知道是不是吵得无话可吵，又不能动拳头憋屈的一批，几个人果然闭嘴了。 过了一会儿，席姜搓出一粒乌黑的药丸，从背后递给凌辰吃。 ……凌辰：我能不吃么。 席姜说，“你刚才受了内伤，这附近正好有草药，我给你做了药丸，吃下去就好了。” 凌辰：真的？ 席姜背后指着他，“你不信我是不是？快吃。” 好的吧，因为手被绑在身后了，凌辰侧过身，俯下身咬住了药丸，生生吞了下去。 裴九冀似乎很羡慕，“啧啧啧，席神医，难道这就是上次一秒治好我腹泻的那个神草？” 席姜对席神医的称呼非常满意，“没错，就是那个可治百病的神草，专门长在茅厕旁边，这里果不其然有，并且肥料施的很好，长得可茁壮了，药效一定峻猛。” 凌辰：？我现在吐出来还来得及么。 凌晨居然真的就咳了两声，吐出来一口污血，瞬间感觉身体五脏六腑通透了，果然内伤恢复好了。 正巧这时，裴九冀用一块小石头，暗地里划开了自己的麻绳，又给程北漠几个人解了绳，最后给凌辰也解开，悄悄聚在一起，“快逃，回去带好装备再来夺回被抢的粒子。” 几个人都是这么想的，悄咪咪抱起未名，又抬着平齐，转身就跑。 …… 前门还是一片欢腾，首领匹配上新抢的全息粒子，对着山林先来了一炮，一棵百年大树顷刻即倒，“威力又大了，爽！” 首领开开心心，对着破墙再试一炮，“哄！”得一声巨响，坚实三道墙面瞬间崩塌，首领定了定…唉？？？ 对脸懵逼？？？ “糟了！”裴九冀突然转身。 首领已经反应过来，“他们跑了！快去给我追！” “快跑！”几个人赶紧往山林跑去，用最快的速度奔波。 然而他们仅仅靠两条双腿，根本跑不过全速发射的全息粒子，一道光划过裴九冀耳畔，将他面前的树击倒。 程北漠压着裴九冀，众人趴了下来，气喘吁吁。 裴九冀，“不行，我们自己都逃不了，更何况还带着未名和平齐。” 现实就是这样…一阵沉默，凌辰咬咬牙，“你们走！我留下来争取时间。” 安子明先道，“不行，你刚才受了伤。” 凌辰拍拍胸脯，“刚才的药吃下去已经好了。”这句话倒是没错。 席神医一脸得意，被裴九冀瞪了一眼，不是你骄傲的时候吧！ 但裴九冀接着就道，“不行，就算你伤好了，面对二十多个人，你一个人留下来就是送死。”裴九冀抓着他，“我刚来迷城的时候，你这条命是我救的，你现在想还给我？我，不，要！” 凌辰反抓住裴九冀，认真看着他，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少年确实比他力量更强大，所以“你走，只有你能保护好他们。” “我是队长。”凌辰再次咬咬牙，“裴九冀，务必安全护送他们回到基地，此命令不可违抗。” ……一阵微风吹过，却刮得侧脸生疼。 裴九冀终于下定决心，“好，我带他们回去就带人来救你，可如果我来的时候你死了，我挫骨扬灰也不会放过你。” “……好。” 走得毫不犹豫，果然是他选中的少年。 终于送走了所有人，黑暗而未知的山林里，凌辰定心站了起来，手下拳头紧握。 队长，我是队长，理应由我留下来，理应由我，为他们护出一条后路！ 首领的全息粒子炮还没架起来，一个拳头携风直直而来，重重打在脸上，他在地上滚了两圈，吐出两颗牙。 爬起来，生气地指着凌辰，“你打我！还打我脸！？” 凌辰甩甩拳头，“打你不是很正常？” 首领退到后排，气急败坏，“打！快给我打回去！” 粒子瞬间散开，化作凌厉子弹，射向凌辰。 凌辰歪身夺过，只是一眨眼功夫，几声哀嚎响彻山林，小喽啰抱着自己的胳膊，居然被这个少年硬生生折断了！好疼！ 凌辰站稳，几拳出手，这才是他能稳居迷城第一的真正实力。 不过刚才的药丸药效真的好，凌辰觉得这几拳打得比以往有力得多。 凌辰瞬间觉得自己厉害极了，再次抬手，吃我一记天马流星拳！ “啪！”一颗粒子弹不偏不倚打在他肩部，瞬间射穿，鲜血顺着胳膊流了下来，凌辰捂着肩膀跪下，看来是自己太逞强了。 …… “小九，别的小朋友都去玩了，你为什么不一起去。” “因为，我不喜欢所有人在一起。” 我不喜欢团队，因为团队在一起就意味着，总有人要牺牲什么，比如自己玩自己喜欢的玩具的时间。 我不喜欢牺牲。 …… 首领被他打掉两颗牙，这个仇不能不报，把凌辰五花大绑抬了回去，捆在柱子上。 灯火通明，处决时刻。 “第一拳！”重重打在凌辰腹部，他咬着牙，首领冷冷道，“是你放走了你的同伴。” “第二拳！”凌辰闷哼一声，首领继续，“是还你给我的那一拳。” “第三拳！”一滴血顺着凌辰嘴角流了下来，首领冷哼一声，“告诉你是拳头厉害还是全息粒子厉害，喜欢逞强是吧，啊？” “那一会儿可不要皱眉头。”首领淡淡转身面向众人，抬手，“发射！” 数十架粒子炮对向凌辰，原本一炮就可以要区区人类的命，显然首领特别生气，不仅要他的命，还要他尸骨无存！ 躲不掉了，凌辰低沉着头，突然笑了—— 裴九冀，看来你无法将我挫骨扬灰了，你是不是已经把他们带回去了呢，请你以后也要，保护好他们。 …… 临行前所有粒子炮正在汇聚能量，短暂一瞬死寂无声。 突然，山林突变，鸟兽四散而逃发出巨响，一声从天际那边带来的希望声，震慑住万千生灵，竟然是裴九冀站在山最顶端，长啸一声，“住手！” 数十块巨石从山最顶端砸了下来，精准计算过的角度，石头数量不多，体积也不大，却正好借着重力和各种力，将土匪们全部砸倒。 处决场瞬间趴倒一片，土匪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砸的东倒西歪。 首领看到自己手下被团灭了，猛然抬头！ 裴九冀和程北漠站在领头石上，随着巨石落下，二人轻轻一跳，跳到人群中间。 这似曾相识的降落，看来打游戏练习默契度还是有点用的。 凌辰竟然抬眸，一眼看到少年对他浅浅的一抹笑容，一如既往云淡风轻的坚定，“裴九冀……” 裴九冀笑笑，“你说的没错，你是队长，理应留下来，但是我觉得，”裴九冀转头看向他，“我是队员，生死危机，我也有责任和我的队长站在一起。” 凌辰张张嘴，却是再也说不出话。 原来他们并没有抛弃他，而是回了船舱，重新补足，便回来听裴九冀指挥设计陷阱了。 此时平齐已经抢先控制土匪的系统，给这边传了个OK的手势，“粒子炮发射停止。” “凌队长！”安子明也降落到凌辰身边，给他解绳。 凌辰下来就撑不住了，安子明没抓住他，他直直压到了处决台下裴九冀身上。 裴九冀被猝不及防险些带倒……这家伙怎么，比程北漠还猪，赶紧丢了。 安子明上去缴了土匪的器械，危险解除。 首领不甘地看着，为什么！这个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凭借双手便能将他们全部击败，简简单单算准了滚石落下来的力道和速度？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战场残骸，一道白光闪过又闪回，未名已经取回他们的发讯器。 裴九冀将发讯器带在耳后，轻轻抬手，从废墟中召唤回了他火红的全息粒子，远远捏着手，正好对着首领，淡淡道，“你说的没错，我觉得，还是全息粒子厉害一点点。” 红光瞬间划破一片漆黑…… 作者有话要说：就很，神乎其神的，全息粒子，嗯...... ☆、二十一颗粒子 红光瞬间划破一片漆黑，金色却……洒了满地。 又打偏了？ 裴九冀惊愕回头，程北漠护在他身上，来不及张开金色屏障，于是直接用身体，为他挡住了全息粒子弹。 但是也因此，他被冲击散了万千金色的粒子，没来的及一句再见，顷刻化在夜空中。 裴九冀慌忙中吼道，“程北漠！你干什么！” 程北漠背对着光明，淡淡笑了笑，“九九别怕，我在呢……” 别怕，我在呢…记忆中好熟悉的一句话……他来的那天，也是这么挡在他身上，把最后的安全留给他。 裴九冀无助地伸出手，握不住这万千散落的粒子，“程北漠！回来！”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裴九冀那一刻仿佛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呆呆地看着这金色，紧紧将他环绕，又顺着他的指尖尽数流走。 为什么，为什么？ 他明明最开始就说过！ “你的全息粒子质量比较轻，不要做危险的事。” 可是他从来就没有听过，维修室他站出来拦住安达，密道里他挡下金色箭矢，一次又一次张开的金色屏障，妄图用微小的力量为他抵挡所有伤害。 这个……傻子。 裴九冀握着程北漠掉落的芯片，攥紧拳头，沉默，吞噬了一切。 手下用最后的力气举起了枪，发射出一颗巨大威力的全息粒子弹，虽然没有击中少年，却在危机时刻救了他们的首领。 首领虽然躲过了一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少年好像，比刚才更可怕了。 凌辰仅存的一丝力气抬抬手，又怎么能抓住他，安子明不自觉退了一步，就连熟悉他很久的席姜也，抱着未名跟着后退，未名趴在席姜怀里，埋起了小脑袋。 久久方有一阵清风微微吹过。 黑夜里，大家看不清深深刘海下的少年，只听他淡淡地不停念着一句话，“我讨厌武器，我讨厌武器，我讨厌武器，我……” 裴九冀蓦然抬眸，漆黑一潭深泉融入黑暗，而又突然红光乍现，“全息粒子不是武器，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妄图把他当成武器的人！” 万千红光从身上迸射出来，在天空盘旋加速后，猛地撞向地面。 众人惊愕中根本来不及趴身去躲，却发现这些红光似乎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时凌辰和席姜最先先反应过来，然而已经拦不住，他们赶紧转身回到直升飞船躲着，可怜土匪们以肉身暴露在了危险中。 红色的光直接冲向存放好的全息粒子的几个箱子，粒子剧烈碰撞，瞬间释放出巨大能量。 “哄！” 爆炸，踏平了半片山林。 …… 席姜把浑身浴血的少年抱回来的时候，一如他五年前被送到席姜父亲跟前的样子，浑身浴血，却没有一滴是他的。 能在如此剧烈的爆炸中完好归来，他确实强到可怕，但想想这般灾难性的爆炸就是他引起的，便有些恐怖了。 赵组长一直在基地等他们回来，过了凌晨两点，满是伤痕的直升飞船终于降落，席姜抱着裴九冀直接冲去了抢救室，未名趴在九九抢救床旁边，担心坏了。 病床上，裴九冀紧蹙着眉头，手里还抓着程北漠的芯片。 接着安子明和扶着受伤的凌辰下来了，“我们遇到了强盗。” 赵组长蹙眉，“怎么会，难道行程暴露了…”接着他松了口气，“回来就好，快去处理伤口。” 安子明扶着凌辰走到一半，“但还是抢回来了一些。” “好。”赵组长沉了一声，这几个孩子真的不容易，接着去船舱内搬运他们抢回来的粒子，一打开舱门。 ？？？全息粒子呢，为什么带回来了一船横七竖八的伤员？ 索性裴九冀还是留了三分力，不然现场更加惨烈，也幸亏为几个人渣留了力，让他们最后抢回来了一小半粒子。 这次安子明受了点皮外伤，消毒包扎下就好了，凌辰做了些检查，还好内脏没有受伤，至于看上去最惨的裴九冀，他身上的血并不是他自己的，所以在医疗部睡一晚上应该就没事了。 赵组长忙于处理强盗的事，另外让几个孩子休整一下养养伤，也没有去打扰他们，所以有三天的时间，他们都可以休息。 所以第二天早上，已经能下床溜达的安子明，听席姜说裴九冀打游戏可好了，拿着手机让席姜带他去找裴九冀打游戏。 两个人一开门，病床上空空如也…… …… 那一晚，程北漠只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想就冲上去了，那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九九一定不能有事，却没想到自己的身体被打成粒子。 等程北漠再次开机时，缓缓睁眼，自己的身体又回来了！跟坐在自己对面的九九眨眨眼，“九九，我居然没事。” 裴九冀就坐在程北漠对面，上去就是一拳头。 程北漠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比以前有力量了，这一拳头可真结实，险些将他带倒。 未名趴在旁边，看到程北漠变回来了稍稍放心，“九九为了你，从山里回来就没休息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才给你重新做了身体，你可不要再弄坏了。” 裴九冀揉揉疲惫的眼睛，把工具收了回去，“给你新做的身体用了最新的全息粒子技术，和未名一样，基本与正常成年人身体无异。” 听到这么说，程北漠也学未名来开了自己的短裤...…嗯，做的超级好。 没想到九九真的为了他付出这么多，程北漠心中五味陈杂，又贴了上去，“九九。” “啪！”裴九冀又是一拳，嫌弃地走开。 因为程北漠身体变化，身体质量重了许多，他不再像以前轻飘飘的，这一拳可是结结实实把他直接揍趴下了。 他趴在地上许久，才将将爬了起来，握着自己有力的拳头，用他的新身体一下就能把九九抱起来了。 裴九冀惊慌离地，上去又要抡一拳，冷喝一声，“放我下来！” “九九。”程北漠非常喜欢自己的新身体，就想一直紧紧抱着裴九冀，“难道你把我救回来就是为了揍我这一拳？”发泄那一晚上自己舍命救他的气吗。 没想到裴九冀眨眨眼，“没错啊，现在揍起来放心多了。”接着甩甩手，“就是手有点疼。” “九九，我给你吹。” “走开……” 没过多久，赵组长传来了命令，让他过去一趟。 程北漠有些担心，“休息一会儿再去。” 裴九冀笑笑，“没事，等我回来。” …… 赵组长看着面前站着的少年，许久不发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终于叹口气，“你炸掉了全息粒子？” “是。” 一巴掌拍断了桌角，“你知不知道那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知道。”老老实实。 如果眼前的少年反抗，他还有能训斥的话，可偏偏他不反不抗，却让赵组长无话可说，又是沉默了许久，“去做三百个引体向上，再站两小时军姿，再跑一万米，没做完不许停。” 裴九冀没有动作，突然“咦？”了一声。 赵组长怒气冲冲抬头，“对你的处罚不满吗？” “没有。”事实上裴九冀觉得，对比他犯下的错，是不是有点轻了？ 这时候电话铃声响起，赵组长不想再看见他地挥挥手，“赶紧滚。” “是。”裴九冀领了处罚，便出去了。 十二点的烈日当空，大家早早就去休息了，训练场上空无一人。 只有那个少年，刚刚做完了引体向上，正笔直地站在操场上，挺直的腰板带着少年满满的孤傲。 然而在看不见的地方，裴九冀悄悄弯了腰，还有两个小时呢，他的腰以前受过伤，这可受不了。 一滴汗水顺着脸颊悄悄滑落，烈日当空，连虫子都热得躲了起来，空旷训练场上百无聊赖。 裴九冀悄悄看了下，真的一点人都没有，悄咪咪眯眼睡一会儿没人发现吧，于是就合了眼皮。 然而眼皮刚刚合死，一声“九冀！”把他硬生生拽了回来。 安子明和凌辰刚刚才得知裴九冀受了罚，赶紧从病房就赶了过来，和裴九冀站在一起，笔直笔直，让裴九冀本来微微弯的腰又直了起来。 看了看两个人，“你们这是做什么？” 凌辰道，“丢了全息粒子，自愿领罚。”安子明跟他点点头。 裴九冀扭头，“粒子是我炸的，管你们什么事。” 凌辰，“我是队长，我的队员犯了错，我该一起受罚。”安子明也挺直，“我是队员，也有我的责任。” 裴九冀冷笑，“你俩有个屁责任，这么菜鸡，能炸掉半箱就不错了。” 凌辰不为所动，“你不用气我，我不会走的。”安子明点头，“我也不会！” ……裴九冀沉默无言，这两个人身上还有伤，本来想说两句气话让他们赶紧回去，被发现了。 …… 有两个人陪着他，似乎罚站军姿也不这么无聊了，天空飘过十片云彩，两个小时到了。 裴九冀转身，“我还要去跑一万米。” 凌辰和安子明跟他一起，三个人缓缓奔跑在塑胶跑道上，一会儿排成人字，一会儿排成一字，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大概跑到一半，裴九冀往前一个踉跄，很快稳住。 凌辰担心他，跑两步追上来，“没事吧。” 裴九冀笑笑，“当然没事，这个跟星际的魔鬼十项比，差太多了。”当年他可是跑了四万米马拉松都不喘气。 安子明隐隐羡慕，“星际真的那么厉害吗？” 裴九冀炫耀，“当然。” 安子明给自己加油，“我一定要去星际！” 凌辰冷漠，“这么巧，我也要去。” 安子明正式宣战，“那就最后一绝高下！” 凌辰，“一定是我高你下。” 安子明不服，“等到回来你就知道了！九冀你说，我俩谁厉害点？” 看着两个人斗志激昂，裴九冀终于笑笑，“你俩都挺厉害的，可是，还是我更厉害些！”说着一溜烟就跑了。 剩下两个人拼命追，“裴九冀！”这个熊孩子坏得很。 一万米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跑起来实在枯燥，却没想到这三个人说笑着很快把一万米跑完了。 凌辰和安子明半趴着大口喘气，跑完说不累绝对是在装星星，豆大的汗水如大雨落下，衣服早就湿透了。 但是裴九冀就仿佛真的没什么，站着好好的，啧啧嘲笑了两声，“我去给你们拿水。” “好。”凌辰喘着气，抬头。 少年愈走愈远，骄阳终于偏斜，映出他一道斜长的背影。 突然，一道向旁边直直倒了下去。 他晕倒了。 “裴九冀！”凌辰惊呼一声，跑过去。 然而有个身影早在他之前已经稳稳将少年接住，程北漠将裴九冀紧紧拥在怀里，把浸染汗水贴在脸侧的头发撩开让他舒服点后，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裴九冀终于撑不下去阖了眼，原来，他早就等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相信，距离北北他不弱智已经不远了！！！（是真的） ☆、二十二颗粒子 于是裴九冀这一觉，从下午三点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三点，几个人本来十分担心他，但席姜说他只是没休息好，睡一觉注射点葡萄糖就好了。 最后大家实在熬不过睡成死猪的裴九冀，纷纷都去睡觉了。 等裴九冀睁眼，只剩下程北漠趴在他床边。 程北漠平时太吵，好不容易安静下来，静静趴在那，任窗台的微风轻轻吹动发角，背后的光将他轻轻勾勒，居然有那么一点点，还挺好看的。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睁眼，对上了另一双清澈如水的瞳子，“九九，你在看我。” 裴九冀赶忙斜过眼去，“没有。” ……其实他真的挺好看的。 等一会儿大家都知道裴九冀醒了，一窝窝跑了过来。 裴九冀和几个人聊天终于开心地笑了，程北漠便悄悄出去，和席姜一起给他熬药。 “五年前……”席姜突然开口，程北漠听他继续道，“我是五年前认识他的，那个时候他浑身是血被送到了父亲那，可是他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口。” 程北漠没有看到裴九冀从山林回来时候浑身浴血的模样，可就算听着想想一身殷红的九九，心底也忍不住骤然收紧。 席姜继续说，“他身上没有裂口，却昏迷了五天才醒来，当他醒来的时候，看上去没什么大病，但是询问后才得知，他失忆了，对于去了哪，怎么浑身是血的回忆，完全没有。” 程北漠沉了一声，“然后呢？” “虽然他经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惨烈，却完全不记得了，也因为失忆，他的精神并没有受到打击，居然变得开朗了起来。”席姜说，“后来我就奉父亲之命，作为他的随行医生，一直跟着他。” 这时席姜熬药的手突然停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程北漠诚然摇头。 席姜指指他身上，“纪元三世纪人类最伟大发明，全息粒子的发明者，裴九冀。” 程北漠听许多人喊过“裴九冀”三个字，但这三个字在这里喊出来，却是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正因为是全息粒子的发明者，三年前裴九冀不想看到自己的发明被用作武用，给人类带来空前灾祸，所以毅然隐了身份，逃去了与世无争的星际，渴望寻找新的能够代替的材料，让粒子更加稳定。 这样就不会有不轨之人，总想用粒子冲击爆炸的威力，来造成灾难。 他讨厌武器。 病房里，安子明还在讲他和包大人的奇遇记，“包大人可好了，还给我交了五千万退盟费呢。” 包大人：……我是被迫的好么。 凌辰面无表情把他拉开，“裴九冀刚醒让他休息一会儿，你不要总是包大人包大人的了。” 安子明撇撇嘴，“凌爷爷不会打游戏，还不让人说了。” 裴九冀笑笑，“你去拿手机来，趁着席姜不在，我们排一局。” “？” “他太坑了，一定会输。” “好！”安子明听完，就跑到隔壁病房翻自己的手机去了。 这时候凌辰才叹了口气，“你就是太宠他们了，你宠未名就算了，子明已经二十了，你还宠他。” 裴九冀笑嘻嘻捅他，“吃醋了？” “没有。”凌辰别过脸，明显耳尖微微泛红，过一会儿他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转头，“我不喜欢安子明。” “？” “啊不是，不是那种喜欢。”一丝不苟的凌队长居然有害羞的一天，挠挠头，“我和子明在孤儿院长大，子明从小就很胆小，我只是作为哥哥一直保护他而已，况且我们都是男人，怎么会……” 裴九冀眨眨眼，“那你喜欢谁？” 凌辰想了想，“软…软软的女孩子吧。” “……” 兄弟！一拍即合，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一起肩并肩走上，左拥右抱小姐姐的人生巅峰！ 裴九冀拍拍他，“兄弟，我有两个小姐姐的话，一定也有你一个。” “噗呲”喷鼻血了…… 安子明拿了手机坐在裴九冀床头，和他火速开了一局，正好席姜的中药也熬好了，程北漠盛了个小碗，端了过来。 “吃药。” 裴九冀正玩着游戏，探过头去，程北漠用勺子舀了吹一吹，塞他嘴里。 一口苦味在嘴里化开，裴九冀不自觉皱了皱眉，为什么席姜总是熬一些苦到不行的东西！ 可是一块甘甜，马上就塞进了裴九冀嘴里，他啊呜一口，抬头眨眨眼，程北漠把糖塞他嘴里后，舔了舔指尖残留的味道。 ……手下一顿，裴九冀手机传来了响亮的，“FIRST BLOOD”。 程北漠下一勺已经来了，正好趁着他等复活的时间，“吃药。” “哦。”乖乖喝完。 凌辰正在一旁，突然心不在焉，想着刚才说过的话，他不喜欢安子明。 不对，他不喜欢安子明，但是刚才心跳的好快，转头，裴九冀正拿着手机，“冲呀，干得漂亮，溜！” ……不然他也去下个游戏玩玩？ 等这边喝完，程北漠出去刷碗，席姜一颗乌黑发青的药丸又递到了裴九冀嘴边。 “？为什么还有。” 席姜生气，“当然是治你的老腰！” 裴九冀挠挠头，心虚，“我的腰挺好的。” 席姜一把把药丸塞他嘴里，“你的腰五年前受过伤，这次又想从天而降逞什么英雄，还有昨天站两个小时军姿，你根本受不了，你就不知道偷偷懒吗？” 事实上裴九冀原本就在偷懒，只不过有两个人过来了，他也不自觉地就挺了起来。 凌辰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己拖累了他，不知道他身上有伤，任他为了照顾自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终究是认了错，“对不起。” “？”，裴九冀似乎没听清，“你从刚才就有话想说。” 凌辰看着他输液的葡萄糖，在手背上扎了个小伤口，叹口气，“赵组长的处罚也太重了，你刚从战斗回来，好歹也过两天再处罚吧。” 裴九冀笑笑，却是没说话。 …… 这已经是赵组长接的第十五个电话，从三天前他们回来开始就没有间断过。 “是的，我已经处罚他了，很重，没有必要开除他。” 上级停了许久，下属报告处罚重到裴九冀直接住院去了，他仿佛才将将满意，“好吧，他在星际已经翻了大错，这次又来，再有下次，决不能再留他。” 赵组长回道：“是我没教导好。” “你教导出的凌辰就很好。”那边沉道，“扣除一年绩效，降两级观察处理，有疑问吗？” “是，服从命令。” …… 等裴九冀葡萄糖输完，贴着创可贴就被赵组长叫了过去，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事。 赵组长的办公室里，多了三个人，皆是穿着金色和红色相间的长制服，背上有两个发讯器，眼前还带着整整齐齐的护目镜。 是迷城的警卫。 但领头的警卫突然收起自己背上的发讯器，并且拿掉了护目镜，笑了笑，“裴九冀，你可干了个大事。” 裴九冀惊讶，“安达？” 安达转身，“后面这两位是城主的贴身护法，有城主的指令要跟你们传达。” 那两位长相一模一样，比程北漠稍微矮一点，一位叫护佐，一位叫护佑，经常代为传达城主命令，在迷城早有耳闻。 护佐先开口，“裴九冀，你炸掉了数量庞大的全息粒子，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没想到城主是来追究责任了，裴九冀上前一步，正打算认。 护佑又开口，“但解决了龙潭的那一伙强盗，给迷城解决了大麻烦。” 护佐接着说，“所以这是另外给你们的全息粒子。” 他们身后，整整五箱，全息粒子是极其重要的东西，能拿出这么多全息粒子补偿，对城主的力量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时赵组长接来新的来电，“刚接到迷城发来的消息，裴九冀解决了龙潭的强盗，所以迷城和联邦签了很久的文件通过了，上面给你们迷城巡逻组发了表彰，你带他去领一下。” 末了他又说，“你的绩效暂时不扣了，上面为了表彰你们，也给裴九冀的组长你，升了两级，恭喜，你是一个好组长。” 这时表彰的大红花果然到了，还有一个超级大，比门框还大的锦旗！ 于是裴九冀，穿着病号服，三天没睡好精神萎靡，胸前一朵大红花，手里举着个大锦旗，站在基地正中间，左边是严肃认真的凌队长，右边是比他还严肃的赵组长，安达一个肌肉型男镇在身后。 ……皮笑肉不笑，“耶”。 天哪！这也太逊了吧！穿着病号服带着大红花！还有自己这么丧是怎么回事？ 等等，刚刚说什么？为了表彰他的英勇，这张照片要放在训练场挂着？ 裴九冀好像记得……训练场经常来小姐姐来着。 桥豆麻袋，不！行！啊！ 来围观祝贺的人群里，秦然一只拳头握紧，把他的位置暴露给他们，本以为再也看不到他活着回来，没想到自己竟然送了他这么大一个奖赏，裴九冀，你什么时候才能消失。 …… 机械室终于散空了人，护佐和护佑封了门，屏蔽所有监听系统。 护佐，“其实，我们并不是来送全息粒子的，只是找个借口。” 护佑，“我们是来找你的。” 程北漠静了静，“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北北的身份要曝光惹！ ☆、二十三颗粒子 “请您跟我们回去。” “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我也要等到他赢得考核，回了星际，才能放心跟你们走。” “好，我们便等您到那个时候，恭迎您回来。对了，这个请您收好，您的御龙符。” …… 牢笼里阴暗潮湿，唯一一点光亮照在首领迷颓的目光中，已经快五天了，他却无法忘记那场灾难。 裴九冀进来的时候，他向晦暗里撤了撤，目不转睛盯着少年，“该说的我都说了。” 裴九冀沉声，“你说你是突然接到的匿名讯号，破解后得到了我们将要去取全息粒子的消息？” “没错。” “可是在迷城城主的防御网里，怎么能发出去匿名的消息。” 首领冷笑，“假如这个防御网根本不是攻破的呢？” 裴九冀惊讶，“什么意思？” 首领躺下，“字面意思。” “？” 首领继续道，“一个月前那天晚上，龙潭的瀑布突然空了，虽然马上就再次出现，但是，你明白吗？” 裴九冀回想，一个月前正是自己来的那天，“龙潭的瀑布并不是真的，瀑布后是城主设定最强防御机关，如果瀑布出现了问题，就说明是城主出事了。” “你那几个队友去了十几次也没发现那是假瀑布，还是你厉害啊。” 首领点头，“后来我们听到过，城主确实出了龙潭，但再也没回来过，他们拼命隐藏消息，但还是有人发现了。” 裴九冀突然惊醒，“糟了，这个人也许并不确定匿名消息是否有用，但是你们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你们收到了消息。” 也就是说发消息的人确定了，他能发出去消息，城主的防御确实出了问题。 首领颔首，“没错，所以快逃吧，迷城聚集了大量的全息粒子，无论这个人想做什么，这些粒子一旦不受控制，整座迷城都不复存在！” 虽然不知道首领话的真假，但如果城主失控的话，五年前的悲惨，终究会再次上演。 …… 裴九冀被表彰一通，原本只放三天假，又因为晕倒了加了三天，于是他睡了一天，被表彰在小姐姐面前吹牛皮吹一天，剩下一天，要去看看自己的小粉丝们怎么样了。 程北漠和他连上网络，进入游戏。 一只小龙立即出现，“欢迎回到龙之芯，守护者大人们，接下来系统更新。” 这次系统更新，为了激发玩家斗志，主要加了一条，赏金榜上有排名的玩家进入游戏时，会被全服通报。 于是裴九冀和程北漠超级无敌炫酷地进入游戏，闪亮的金红色通报，[赏金榜第三玩家，掉了个包子。赏金榜第四玩家，就是喜欢你。进入游戏]伴随响亮啪啪啪。 程北漠：哦~原来九九就是掉了个包子，九九好厉害。 裴九冀冷漠，这是个傻子么。 等一下，程北漠好像发现了，“九九你是第三？” 裴九冀理所当然，“对啊，修复你的那三天里，因为在等全息粒子吻合无聊，打了两天游戏。”并不是在意那五千万。 所以说，裴九冀三天不眠不休，还以为干了什么大事，其实两天在打游戏…… 等了一会儿，他们唯一的小盟员“安然明亮”上线。 安然明亮：终于下班了，包大人我来了！ 掉了个包子：下午的东西都搬完了？ 安然明亮：搬好了…包大人你怎么知道我下午在运输全息粒子？ 掉了个包子：…… 这次系统更新加入了联盟任务，今天他们要去打第一次联盟赛，面对对面浩浩荡荡三十多号人，三个人瑟瑟发抖。 系统提示[接受挑战，挑战规则，守护住盟主的联盟获得胜利，败方需向胜利方缴纳盟税，一个亿] “……”安然明亮，“疯了吧三十个人对三个人？谁接受的任务？” 程北漠一指，裴九冀抽抽嘴角，“不就是一个亿，来来来，大家一起出啊。” 唯二的两个小盟员：一个，怎么办，谁让我喜欢九九，不能不出吧；另一个，怎么办，谁让我喜欢包大人，现在不喜欢了可以么…… 然而说话间，联盟赛已经打响，对面一箭射了过来，好在程北漠一把抱起裴九冀，打开火焰加速器飞到半空。 还好刚才一瞬间看清了那只箭的轨迹，迅速推算出方向，裴九冀埋在他肩上，架起自己的短弓弩，反向一箭。 系统播报[对方战队人数-1] 直播间一片沸腾，但并不是因为掉了个包子拿下首杀。 [泡椒小脚丫：我的天！包子被抱上天了惹！你们看他的小腰。 军师是我：这个全息AI不错，唉你们买了吗？ 包子哭唧唧：是谁让他测试这个东西的！包子都不跟我们互动了！ 鲁班不是小短腿：包女神一定会来娶我的QVQ 今天下了龙真香：闭嘴，就是你，再说包女神试试？啊我看到包子的腰了！包女神给我生猴子啊！！！ 围观群众：？？？] 安然明亮一个踉跄，起身时眼前的敌人已经被打倒了，天哪，是被带飞的感觉！ 一抬头，是真·被带飞的包大人，下一发弓箭已经架好。 等等，安然明亮突然发现哪里好像不对，一低头，对面剩下二十九人正在向他奔来！ “包大人！我该干点啥！” “我们还有个盟员呢，对哦我们打联盟赛呢。” 安然明亮，“……” “那你活着就行。” 安然明亮，“……” 哈？ 安然明亮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好明亮…… 三个人对三十个人，怎么看力量都太过悬殊，虽然算准了距离一箭一个，一路解决掉了十个人，但他们的弓弩有限，十箭发完，剩下的二十个人，在身后穷追不舍。 两个人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最后在一个不太高的树枝上停下了，安然明亮停在他们对面的树枝上，静悄悄狗着。 “怎么办？啊啊啊啊！怎么办啊，包大人！怎么办！” 掉了个包子：…好像前两天才在山洞被这家伙一连串为什么逼疯，现在又变成怎么办了？ 此时，对面联盟的换了个炮火，对准他们树杈哄了过来。 两个人一个人分散跳开，安然明亮脚下一滑！马上就要落入敌人区了，前几天没对得起九冀，今天也要拖累包大人了。 他闭上眼，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对不起……包大人。 突然，一只手将他捞了起来，抬头，惊讶，“包大人！” 原来他还没有被放弃，呜呜呜！ 裴九冀切了一声，“我们总是躲也不是办法，如果近战又打不过他们。” 程北漠点头，“我去引开他们，你来从后面逐个击破。” 众所周知，我们包大人就是刺客起家，切后排什么的最优秀了。 但是裴九冀坚定，“不行，如果你去了回不来了，我怎么办！” 这家伙，每次都想用自己来挡伤害。 程北漠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声，“九九……” 裴九冀淡淡道，“我还得给你和这个菜鸡交两份复活费。” “……”就知道。 安然明亮乖乖做电灯泡，被带飞着，也不敢说也不敢问，只是这个菜鸡，怎么好像最近刚被谁骂过？ 此时他们已经逃出山林，逃进一片山洞之中，门外炮火连天，这却是最后的僻静之所。 他们聚在了一起。 滴答，滴答。 水滴的声音，敲动心弦。 裴九冀正躲在山洞后盘算着怎么办，身后的山洞隐隐传来一声低鸣，他们从头到脚彻彻底底打了个寒颤。 惊愕回头，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目不转睛。 有办法了。 对方战队正在外面等候的，突然一个人影冲了出来，掉了个包子仰头大喊一声，“冲我来！” 对方战队：这个人脑子坏了？ 但是他是他们要抓的盟主，正站在山洞之前，完全暴露在视野里，决不能错失这个好机会！ 对方盟主抬手，“弓箭手准备！发射！” 成千上万带着火光的弓箭射向山洞，然而站在最前端的少年，面对生死，临危不惧，确实轻轻一笑。 对方盟主感觉不对！ 但是因为出来的是盟主，他们所有弓箭已发，无法收回。 忽而包子轻跃而上，一头猛兽自山洞冲了出来！万千弓箭射向猛兽。 猛兽没来的及反应，直直被击倒，压了下去。 二十多人正处在洞口下方，没能躲过，竟然是全军覆没，对方盟主最后一个眼神也被猛兽压了下去。 系统叮咚两条提示[已击败山洞野兽，获得赏金五千万] [最强联盟胜，获得盟税一个亿] 现场一片沸腾！包大人太棒了！ 半空中的裴九冀将要落下，程北漠开启飞行器将他稳稳接下，落地，系统不服飘过来，“你这是作弊。” 裴九冀拿了钱就有理了，“你们完全模拟物理，所以我想联盟赛和平时任务应该在一张地图里，接受这里的野兽任务，让他们帮我打一下，再用野兽制服他们，并没有什么错？” 而且任务赏金他掉了个包子也没要啊。 接着，这个联盟赛的系统被连夜改掉了，在重新整理前不予上线，裴九冀第一战就迫使一个游戏改了系统的伟大战记，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掉了个包子掂掂钱袋：走，吃火锅去。 安然明亮此时才皱着眉头发现今天一天都觉得哪里不对：我突然发现包大人你声音有点像我一个基友唉！ 掉了个包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包子掉马还没这么快拉~ ☆、二十四颗粒子 安然明亮此时才皱着眉头发现今天一天都觉得哪里不对：我突然发现包大人你声音有点像我一个基友唉！ 掉了个包子一个紧张，不敢说话，难道要掉马了？ 安然明亮仔细想了想：不过他是那种宅到绝对不可能有小姐姐的人，你有超多小姐姐喜欢，一定不是他~ 掉了个包子：…… 安然明亮：但是我很喜欢他，啊不不不，我最爱的还是包大人了。包大人我爱你！（熊扑） 掉了个包子：…… 于是安然明亮被就是喜欢你拉开，非常嫌弃。 他有点疑惑，包大人像九冀的话，这个人怎么这么像程北漠？ …… 程北漠发现裴九冀这几天似乎有些不开心，从山林回来的那天开始，假也放了，浪也浪了，可就是满脸写着，不开心。 一个多星期了，该不会是每个月的那几天来了吧。 接着他为了找到让那几天舒服点的方法，翻阅众百科全书，突然发现一件事，原来只有女生才有那几天啊！ 通过他和裴九冀同床共枕被踹的这一个半个月观察，他非常坚定肯定一定一件事，裴九冀绝对是，性别男，虽然性取向不太确定（最后一句括弧）。 早上，裴九冀打算起床，但是被脱离休眠的未名一下扑了回去，未名埋在被窝里，奶里奶气，“九九。” 裴九冀身体还有些乏，撑着自己起来，在未名头上摸了摸，“乖。” 未名在他身上蹭了蹭，“九九抱。” 裴九冀也不想起床了，抱着未名滚进来被窝里。 程北漠在一旁轻叹，果然九九平时太宠这孩子了，不过，也挺好。 突然，他好想伸手在他蓬松发间揉一揉，于是程北漠就这么干了。 程北漠伸出手，悄悄摸上了柔软的发梢，软软的，像是摸了一只非常乖的小动物，忍不住又搓了几下，真的好乖！ 接着，他头上果不其然出现三个包。 自从换了新身体，这三个包可真是结结实实。 …… 等裴九冀收拾好去训练场晨跑，安子明一把就拉住了他。 自从安子明加入包子联盟后，张口闭口全都是“包大人”，可是凌辰总嫌他太吵，他就只能趁着晨跑祸害裴九冀“九冀九冀，我昨天上电视了。” “？”裴九冀边跑边喘气，“什，什么意思？” 安子明说，“昨天包大人带我打游戏，还夸我操作不错来着，包大人太温柔了！” “……”裴九冀并不记得昨天夸过他，事实上昨天似乎根本不记得还带了个人，对哦是打联盟赛来着，一早上就要听小粉丝吹优秀的自己，整天都开心了起来，“你还真的喜欢他。” 安子明点头，“我真的很喜欢包大人，啊不不，你还是我好兄弟，九冀，我最爱的还是你。” “……”这个人昨天晚上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整理队伍的凌辰路过他俩，“晨跑禁止交头接耳。” “好。”两个人齐齐应下了，果然安静跟着队伍整齐地晨跑。 逐渐沉到队尾的凌辰掏出手机，昨天他问女孩谁是包大人，女孩推荐他下了一个APP，打开“晋江文学城”…… 怎么看着不太像直播网站。 于是凌辰搜了下“掉了个包子”，结果出现一位名叫“掉了个花卷”的ID，此ID名下一篇收藏很高的同人文《突然被一个全息赖上了》。 好奇的凌队长点了一下，没过几页赫然出现一句话。 “亲吻着他轻薄的脸颊。” ……关手机。 原来掉了个包子是个黄色工作者，举报他。 不明所以的黄色工作者：…… ？ 等晨跑过后，开始今天的训练，赵组长带了一车飞行器过来，“今天练习飞行器驾驶。” 安子明很早就等着这一天，终于不是每天在游戏里飞来飞去了，他激动地回头，裴九冀正瑟瑟发抖，“九冀，你怎么了？” 裴九冀咳了两声，“没没没，没什么。”这就是裴九冀纠结了好几天的原因。 队员听说今天学习飞行器，早已经跃跃欲试，在那边交头接耳难掩兴奋，一时间训练场像一锅蚂蚁。 “都给我闭嘴！”赵组长提了声，吼道，“都会了吗，叽叽喳喳？” “不会。”老老实实。 安子明虽然激动，但迫于赵组长的压力，沉了下来，裴九冀看他一眼，又看看赵组长，想起来自己第一天就被骂了一顿，在星际他敢跟谢着插科打诨，在赵组长这可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赵组长又开始骂他们，“不会一个个的交头接耳，啊？” 安子明也这么觉得，敲敲裴九冀，“赵组长真的好凶。” 裴九冀疯狂点头，“并且还古板得要命，我去执行任务都完成了，多看一眼小姐姐都不成。” “......” 此时赵组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飘到跟前，中气十足大吼一声，“有些人不要以为车开的好，飞行器就会驾驶，作为最方便快捷的战斗系交通工具，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 训练场沉默无声，接着他说道，“把飞行器带在肩上，胸前和腰上的安全扣一定要扣好，不然飞到一半掉下来，你的飞行器可不会飞回来救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接着我来讲飞行器的使用方法，凌辰出列！” 凌辰队长已经安安稳稳站好，按照赵组长的讲解，打开安全锁，轻轻发动，背后喷射出一道白色火焰。 在原地储备了一段时间，又按下另一边启航，缓缓飞上天。 学员不禁鼓掌。 凌辰稳稳落下，跟赵组长示意，归到队列。 赵组长说道：“分开练习，飞行器属于贵重物资，不要损伤。”末了又加一句，“但是安全最重要。” “是！” 说罢，大家三五成群分散开来。 安子明早就准备好，兴奋地摩擦自己的飞行器，终于在游戏以外的地方碰到了！ 裴九冀好奇，“你们这么久都没驾驶过飞行器？” 安子明，“练习的比较少。” 裴九冀若有所思，安子明接着说道，“我倒是想起来包大人的五千万贼啦炫酷飞行器，哈哈哈哈哈，没用一次就坏了。” 裴九冀：…… 正说着，一巴掌呼他头上，两个人回头，凌队长冷面无色，“禁止传播黄色信息。” 两个人：？？ 接着凌辰问他们，“会了吗？” 安子明点点头，跟着凌辰一起，轻轻发动启航，控制飞行，缓缓升到半空中。 向下面挥了挥手，“九冀，快上来啊，风景好好！” 裴九冀抬着头，看了一眼，啊……他在怂什么。 突然旁边响起了一阵欢呼，三个人向那边看去，一道白光在空中飞速螺旋上升，带到半空，突然又猛冲了下来。 惊呼一声“小心！” 那道白光却是稳稳停住，秦然轻笑，“这点强度而已，怕什么。”轻轻扫过人群，目光停留。 裴九冀浑身打了个寒颤，这个人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安子明气愤道：“谁不会，有什么好炫耀的，九冀，盘他！” 唯一在地面上的裴九冀，“……” 好了，凌辰上天了，安子明也上天了，他还被秦然悄无声息挖了一番，他，掉了个包子，游戏里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于是裴九冀深吸一口气，扣好安全扣，打开安全锁，红色的启航，按下！ 众人只见这边一道白光划过，划破天空一片苍穹，以极快的速度拐了几个弯，俯冲入地，转而又突然腾空，盘旋几圈，直直冲入云霄。 围观群众：主角又被加了特效？！ 这个队员乱用飞行器，凌队长已经准备好上去抓下来训一顿了，但是裴九冀太快了，他根本看都看不清，何谈追上去。 安子明轻轻抬头，“优秀，还是九冀优秀。” 一片叫好声中，秦然切了一声，之前的凌辰和安子明，一个沉冷的队长，一个不怎么敢说话的胆小鬼，这俩他都可以对付，但是新来的这个裴九冀，真是比他还爱出风头，并且他有十足的把握，最后的考核绝对不可能打败他。 他们三个，一个都不可能……一定不能再留他。 大家正在看，等等！这个轨迹怎么有点不太对，与其说空中的炫技不如说，似乎根本是在横冲直撞？ 终于，大家发现了这个惊天大秘密—— ……裴九冀居然不会驾驶飞行器。 果然，裴九冀正在哀嚎，“救！命！啊！我特么！不会驾驶！” 安子明大喊着，“松手啊，你倒是快点松手啊！” 裴九冀心下一定，要松手，可是一松手就没有办法掌控方向了，所以他更紧张地抓得更紧了，“我！不敢！” 这破玩意儿绝对是这几百年最辣鸡的发明，没有之一。 安子明干着急没有用，凌辰根本跟不上速度，已经打算去请赵组长。 裴九冀孤身和他的飞行器奋斗着。 一个猛冲，马上就要撞上地面，他一个回身，似乎来不及了！“啊！” 于是这次，掉了个包子，裴九冀，新飞行器试飞，人没了…… 裴九冀眼前一片黑暗，一声万籁俱寂。 再抬头，程北漠早已经带着飞行器飞到半空，任他冲到了自己怀里，稳稳接住了。 这一冲击，失控终于停了下来。 裴九冀抬头，他伸出手，从他怀中夺过他飞行器的控制权，控制着和自己一起平安落地，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然而裴九冀一落地，就悄无声息后退了一步，轻轻，“谢谢。” 程北漠默默看了他一眼，好像找到九九这几天焦虑的原因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开始了沙雕小日常~~~ ☆、二十五颗粒子 虽然说裴九冀操控全息粒子很厉害，但是他其实，根本就完全不会驾驶飞行器。 六岁那年，当小朋友都在骑滑板车的时候，裴九冀跟着大人去组里，悄悄偷了个飞行器，兴致冲冲就去玩。 接着就撞树上了。 不过裴九冀回忆起来，理不直其贼壮，“如果我没撞树上的话，我就掉河里了，我是为了不掉河里才自己撞树上的。” 这份聪明才智实在不是一个六岁孩子能有的啊。 围观安子明起立鼓掌，“我记得包大人也是刚买了飞行器就撞了，不然也得掉河里。”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安子明仿佛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九冀你真的不会驾驶？” “不会。”毕竟小时候的阴影太深了。 一直都觉得裴九冀是无所不能的，竟然发现还有他秀不起来的东西，安子明跃跃欲试，“九冀，我来教你！” “不要。”裴九冀淡淡，“完全没有安全感。” 于是伟大的凌队长说，“我教你。” 裴九冀看了一眼，这个人教，还不是得给骂死？还不如安子明吧。 大概是过了一会儿，又一个声音传来，程北漠在他身边，静静说，“九九我教你，教九九练习飞行器也是恋人的责任……” “不要。”裴九冀撤了两步，显然最后这个最不靠谱，“平齐是控制系，我去找平齐。” 于是几个人看着裴九冀开开心心去找平齐了，剩下一个程北漠，有些苍凉。 安子明：“是我的错觉吗？这两个人怪怪的？” 凌辰淡定的一批，“这俩人每天睡一张床，有什么怪的。” “......”这才是最怪的吧。 于是平齐给裴九冀安装了芯片，关键时候可以控制芯片保他一命，裴九冀这才放心大胆地往前冲。 轻轻按下启航，背后缓冲马力十足但是不会伤害到人的气体，将他缓缓冲上天空。 这次稳了许多，裴九冀升到半空中，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我居然上天了。” 没错，这家伙终于会飞了，但是，飞的也太慢了吧！ 裴九冀一个人慢慢飞，别人怕了他会撞人了，自动闪出一条路，等他先飞过去，可是他飞的也太慢了！ 不一会儿，他就被别人给撞了。 秦然在对面冷笑，“裴九冀，这么怂？” 裴九冀点头，“对啊。” 秦然给憋了一句，“你还真是有够怂的，这么怕是怎么去的星际。” 裴九冀呵呵，“就算你刺激我我也不会生气，我在星际都是开船舰，没用过飞行器。”怂的理直气壮。 秦然冷哼一声，“你若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我也没说王小花最喜欢飞行技术好的男人。” “你要是比这个，我可就不怂了。” 少年人行事就是雷厉风行，于是两道白光划了过去，再一次划破苍穹。 凌队长脑袋疼，“为什么又开始了。” “好像是说王小花争夺战。”安子明说，“王小花是谁？” 凌辰淡淡，“迷城城花。” 安子明惊讶，“你怎么知道。” 凌辰又飘了一句，“可好看了。”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要说裴九冀也不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但是在小姐姐这个事上，他必须是最优秀的。 于是等裴九冀再次失控的时候，完全刹不住车。 “九冀！”平齐惊呼一声，好在给了他保命用的芯片，他催动芯片，试图让飞行器停下来。 但是裴九冀速度太快了，根本控制不住。 “松手，快松手。”几个人喊道，平齐告诉他，“你要松手我才能控制住方向。” 如果一松手，没有推动他岂不是要直直掉下去了，处在极端焦虑中的裴九冀根本听不到四周说话，紧紧握着他的按键，像是最后一颗稻草。 平齐皱着眉头，催动芯片，不行，太快了。 最终，裴九冀终于一转向，直直冲向地面。 “停下！”平齐惊呼一声，咬了咬牙，再次用力，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 “啊！”裴九冀闭眼抓起操控杆，“停下来停下来！” 停下来！ 一道金光悄然闪过。 仿佛是意念有用，飞行器真的暂时停了下来。 众人松了口气，还好控制系的平齐能控制住。 但只有平齐静了下，是自己控制的吗？怎么感觉，是自己被控制然后控制住了？ 此时在另一个角落里，程北漠也终于放下心，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右侧口袋，隐隐闪着金色光芒，一块带着金色龙纹的令牌。 …… 裴九冀停下眨眨眼，“居然停了。”接着，啪叽一声摔了下去。 赵组长原本在机械室做维修，突然听到门外一声巨响，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会是谁。 一出来，裴九冀一个倒栽葱屁股对着大门，悠悠转了个身。 “？？？”对脸懵逼。 赵组长已经开训，“练习飞行，是让你们在战场上熟练作战，不是让你们玩的。” 安子明有点委屈，“是秦然……” “住嘴。”赵组长喝道，“战场无情，飞行器是你们唯一战斗和逃生用的交通工具，给了你们时间练习，你们在干什么？” 沉默无言。 赵组长再次训道“每个人回去写两千字检讨。” “是。” “裴九冀，就你飞行器飞最快是不是？这有十箱材料，你给送到迷城另外十个办公室去。” “？”哪里看出来飞最快的，他根本就不会驾驶。 末了赵组长又加了一句，“送完再下班。” “……是。” 此时天已经临近傍晚，赵组长需要送的十箱材料本部留一箱，剩下九箱需要送到迷城的各个角落，一看就是不小的工作量。 关键是，由于地方太分散，如果开车从下方小路蜿蜒曲折送过去，必定浪费不少时间，虽然裴九冀不想，但是看起来必须驾驶飞行器去送了。 显然赵组长开始就是这个意思。 好在凌辰和安子明顺路带走了三件，这样还剩下六件。 裴九冀看了眼地图，“东边一个北边三个西边两个，很好，一个小时就可以完成。” 程北漠凑了过来，“九九，你还不会驾驶飞行器。” “……”补刀补的真是时候，想来这家伙除了做地锅鸡，就是补刀补最快。 “不，我会用。”裴九冀坚定，锁好腰间和胸前的安全扣，好了，接着……“安全锁怎么开的来着？” “……” 裴九冀仔细研究自己的安全锁，突然，一只手覆了上来，握住他扶在安全锁上的整只手，大拇指压在他大拇指上。 裴九冀想将手抽回去，可是被握得紧紧的，终究是放弃了。 此时程北漠正站在裴九冀右边，右手控制自己的飞行器，左手和他握在一起，轻轻按下。 飞行器喷射出轻轻火焰，身体已经悄然腾空。 突然的加速，地面离开脚下，又想起来那次飞速撞在树上，也是这样猛然得加速。 果然是过不去的心理阴影。 裴九冀手一抖，精神恍惚了一下，等再回神，已经被人抱在了怀里。 程北漠终于如愿以偿摸到了毛茸茸的脑袋，“九九，别怕。” 接着他就被一脚踹了回去，裴九冀伸了老远的腿，“莫挨老子。” 自从给这家伙换了完全模仿人类的身体，踹起来得劲多了。 程北漠认真讲道理，“保护九九，是我作为九九恋人的责任。” “……”于是又被踹了一脚。 夜晚的城市上空静悄悄，裴九冀跟程北漠一起缓缓飞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连鸟兽都少有飞上这个高度的夜空，仿佛能触碰到云彩的柔软。 可是伸出手，云彩又悄悄溜走了。 兴许是幼时的阴影太深，裴九冀心跳的极快，手下也抓得非常紧，但是上面一直有只手握住，虽然害怕，却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送过北边和西边的文件，只剩下东边一处。 飞了大半个迷城，裴九冀也终于将将克服了自己对于飞行器的恐惧，并且自认为自己是个天才，所以已经完全可以飙飞了。 于是裴九冀信誓旦旦说，“好了我会了。” “哦。”程北漠轻轻应了。 又过了一会儿，裴九冀再次说，“程北漠，我会用了。” “哦。”程北漠又应了，加了句，“九九真厉害，这么快就会了。” “……”裴九冀，“所以可以把手拿开了吗。” “不。”程北漠一本正经，“超速飞行违法。” “……”被发现了？ 最后裴九冀小朋友还是被程北漠老年人老老实实带了回来，安稳停在训练场。 工作忙完，两个人开始脱卸飞行器。 这时旁边穿来“啧啧啧”的声音，回头，席姜一脸吃了个大瓜，“未名，你看这俩人晚上把你丢了是出去玩了。” 裴九冀瞪他一眼，“加班。”瞬间变温和，“未名过来，这个叔叔可坏了。” 未名颠颠跑了过去。 席姜说，“你家这熊孩子挺聪明，晚上见你没来，就跑我家蹲着去了，还把我要打游戏喝的肥宅快乐水全给喝了。” 裴九冀训道，“未名，随便喝别人家的饮料不对，知道吗。” 未名点头，席姜惊讶，裴九冀什么时候舍得训未名了，接着就听他说，“家里冻了饮料，这个叔叔的饮料喝了，会变傻。” 未名看了一眼，非常同意，乖乖点头，“好，九九。” “？”席姜满头问号，这个重点貌似不对吧。 说话间，未名发现程北漠在收拾飞行器，贪玩的小朋友松开九九跑了过去，“我想玩。” “小朋友不能玩。”程老爷爷冷漠。 “我想玩。” “你是小朋友，很危险。” “我想玩。” “好，我教你。”程北漠自己带着飞行器，抱起了未名，在天上飞了一圈。 星光闪烁，白光在夜空轻轻滑过。 虽然这两个人的情感并不是很发达，却能隐隐看出来，他俩似乎很开心。 裴九冀似乎是担心未名，又似乎是很羡慕会飞的程北漠，一直抬着头看，不曾离开视线。 席姜咦了一声，前几天就发现不对了，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裴九冀，你该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滚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拍到了日食！许愿大家要永远快乐！！！ ☆、二十六颗粒子 程北漠发现又是一周过去了，裴九冀的不开心不仅没有减轻，反而更加不开心了。 原先他以为他是因为要学习飞行器，生怕自己撞树上的事暴露，毁了他在小姐姐心中的一世英名，但后来裴九冀也学会驾驶飞行器，可他仍然满脸写着，我尼玛好不开心。 于是程北漠想着喊他打游戏会不会好一点，但明显裴九冀打游戏都没有以前积极了。 比如刚刚吃过晚饭，为了裴九冀的小肥肚着想，程北漠建议他去《龙之芯》里散散步，在珠峰跑跑雪崩，在湖边追追水怪啥的。 ……这是正常人该有的散步么。 于是他兴致冲冲跑过去，“九九，去散步吗？” 裴九冀，“不去。”难道不是想让我带你打游戏。 程北漠委屈巴巴，“去不去？” “不去。” “去不去？~” “不去！” “龙真香，走了。” “唉~来了。” 所以说小九九还是非常好哄哒——程北漠。 联盟赛由原来的1V1，直接变成了打群架，选定目标后，由几个联盟一起展开攻击，首先击杀者获得胜利。 这样意味着其他所有联盟，都需要向击杀联盟缴纳盟税。 裴九冀带着两个拖油瓶，马上就要拿下的时候，被另一个联盟盟主一把拽了下来。 关键那个联盟盟主极嚣张，其实是掉了个包子同直播的另一游戏主播，就等着他把所有路障清空，来抢下猎物。 “你还是滚回去吧，菜鸡。”这个人是龙之芯爆火的，却因为掉了个包子的到来，完全被抢走了流量，大家似乎对掉了个包子和他那个AI恋人非常感兴趣。 掉了个包子，“我可没用过阴招，要么就正大光明来决斗。” “来就来，你以为我会怕你？” 掉了个包子，“我没以为你会怕我，我只是以为你技术不行，才一定要躲在我后面。” “我……”这话说的倒是没有错，但反正联盟赛是他赢了，这都无所谓。 裴九冀最近心情确实不好，自从山林回来以后，也不知道怎么心里憋着气，前两天跟秦然就已经犯过一次错，可这次也没吸取教训，跟他吵吵闹闹险些要打起来。 系统并没有办法干涉，默默去计算损失需要上缴多少税金了。 正当裴九冀武器已经到位时，突然深吸了一口气，从游戏退了出来。 “程北漠你为什么拔我电源？” “到点了，睡觉。”程北漠淡淡道。 “可是他们骂我唉。” “到点了，睡觉。”程北漠又是淡淡道。 “可是！”裴九冀一句话没说完，已经被扛起来丢床上，裹成一个球。 这家伙，自从给他换了新身体，裴九冀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打不了他了，看来还是自己太厉害了，给他做的新身体真不错。 啊，如果用这个技术做一个小姐姐，一定软软香香的，再装上恋人AI程序，一回家小姐姐给自己做好晚饭放好洗澡水暖好床。 简直是天堂！ 于是又想到了恋人AI程序…… 裴九冀被压得死死的，探出脑袋，唤了一声，“程北漠。” “嗯？” “我讨厌你。” “哦，快睡觉。” “我讨厌你。” “明天要六点爬起来晨跑。” “……我非常讨厌你。” 最近赵组长突然发了个通知，原本周一到五的晨跑，改为每天都要做的必须任务，大周末的，也得清早爬起来，整齐排列在训练场上。 裴九冀一边晨跑一边打着哈欠，“难道要一直跑到考核吗，还有一个多月，每天六点半起，也太早了吧，跑完我得去吃火锅。” “你可看看你的肥肉吧。”席姜呵呵，“关键是，我一个队医，我犯了什么错，我也得被抓来晨跑？” “你也没犯什么错，只是。”裴九冀指了指周围，“为什么平齐和程北漠，你俩AI也被抓了过来？” 程北漠一本正经，“因为是恋人就应该，早晨一起跑步，享受清晨日光，手拉着手，奔向幸福人生。” “闭嘴。” “被逼的。” 平齐点点头，“如果不来，一定会被赵组长骂一顿，还不如早起晨跑。” 裴九冀不能相信，“我宁可被骂一顿，也不想大清早爬起来。”说着速度就慢了下去。 背后一声，“裴九冀，跑快点！” 裴九冀一个机灵，跟了上去，被前面几个人看了几眼，好的吧，果然宁愿晨跑也不想被骂，太可怕了。 晨跑一半，周围人已经累得没有办法根本顾不上聊天，四周全是粗粗喘气的声音。 裴九冀累倒是不累，就是太困了，早知道昨天晚上不打游戏打到两点了，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过去。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他轻轻抬头，程北漠在他前面一点，悄悄抓着他往前跑，能给他省不少力气，却又不被别人发现。 裴九冀想抽回手却被抓得更紧了，索性任他拽着自己，跟着大家跑完了晨跑。 等结束的时候，程北漠才悄无声息松开。 晨跑过后，天空已经大亮，原本周末也并没有工作，几个人已经盘算着去哪玩了。 可问题是，去哪呢？ 安子明和席姜一拍即合，“去九冀家打游戏。” “啊？”裴九冀刚要说话，席姜又拉起来凌辰，“这家伙家里电脑存了几万G。” “？” 凌辰面无神色，“那就去裴九冀家吧。” “？？” 安子明，“几万G是什么？” 程北漠沉了下，今天有好多客人来家里做客，好男人程北漠到现在也没有接待过九九的客人，是时候露一手了，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欢迎。” “？？？”这几个人怎么回事，自己没说话呢就决定了，还有程北漠这家伙，他居然还很高兴？ 于是几个人吵吵闹闹一起去了裴九冀家，原本正在安静看动画的未名惊了一下，躲到裴九冀后面，抓着他的衣摆，又有点好奇，“九九……” 裴九冀把他拉出来，教他，“这个是安子明哥哥，这个是凌辰哥哥，这个是……你认识的。” 席姜，“什么叫你认识的，我不配拥有姓名吗？” 裴九冀，“这个是席姜叔叔。” 席姜，“好的，我不配。” 未名虽然怕生，但还是乖乖伸了个脑袋，“子明哥哥，凌辰哥哥，席姜叔叔。”又收了回去。 接着传来猛男尖叫，“天哪！也！太奶了吧！”上次去龙潭没来得及注意，小家伙这么可爱啊！ 安子明已经蹲下来，在未名头上，揉揉，未名虽然有点害怕，不过这个哥哥手法轻柔，非常喜欢，于是任他揉了。 一向沉着的凌辰突然“噗”地一声，脸红了，他火速转过头去，又忍不住看了几眼，这小家伙好可爱。 过一会儿未名似乎没有这么怕生了，已经敢被安子明抱在怀里了。 安子明坐在沙发上，肆无忌惮揉搓未名，问他，“未名，你最喜欢谁？” “九九，连连。”未名想了想，指程北漠，“他。” 安子明又问，“喜欢玩游戏吗？” “喜欢。” “喜欢什么游戏呀？” “你拍一，我拍一。”未名已经伸出了小手。 啊！这小爪子，也太可爱了，安子明也伸出手，“你拍一，我拍一。” 未名手一合，“我有两个小叽叽。” “……”不愧是裴九冀的儿子。 安子明突然皱了皱眉，对啊，刚才就觉得这小家伙长得好像，“九冀这是你儿子？”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一遍，裴九冀再回他，“不是。” 然而安子明已经环顾四周，发现另一个大秘密，“还是和程北漠的！” “你是不是瞎。” 首先裴九冀和程北漠，就有生殖隔阂。 跟未名玩一会儿，未名小朋友累到睡着了，于是几个人盘算着玩点什么游戏。 安子明，“玩龙之芯！” 席姜，“不要，你不就是想显摆一下你跟掉了个包子在一个联盟。” 裴九冀，“今天不想玩。” 席姜开始以为裴九冀怕被扒了马甲，结果发现他今天真的不想玩，悄悄问了一句，“包大人最近是怎么了。” “没怎么。”裴九冀躲了，不是因为前两天在游戏输了被人骂，结果对骂还骂输了。 他掉了个包子，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除了开机没开出小姐姐那天。（这句话括弧） 于是几个人最终打了王者荣耀，大家惊讶的发现，凌辰这个手机都不会用的人，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个王者荣耀，居然还是玩的安琪拉，居然…买着法师装，却靠平A输出…… 席菜鸡老实说，“我用脚打，都比你打的好。” 凌队长冷漠，“那你用脚辅助我。” “？”不敢惹，果然队长不敢惹。 …… 话说昨天那个游戏主播在和包子对骂后，突然包子就下线了，他早就觉得包子跑到龙之芯蹭流量很不爽，现在以为是自己把他骂下线了，有点得意。 又完成了一个巨额任务后，开开心心正准备下线，突然被一个人邀请去了竞技场。 三级的小萌新？ 站在他对面的那个人面无表情，他隐隐觉得不对，是小号。 事实就是证明了，三分钟后，他的直播里只能不停的听到语音，“是否购买复活，是否购买复活，是否购买复活……” 竞技场的死亡可以购买复活返回，但复活一次三千万。 又过了十几分钟，“目前赏金不够购买复活。” 这个人竟然，硬生生把自己赏金耗完了，一个排名第六的守护者，三十分钟，赏金居然一分不剩！ 他抬头看着他，面无表情唯有一双瞳孔深不可探，“你开挂！” 然而系统告诉他，并没有。 金色围绕那人，看来他已经做完想做的事准备下线了，可是他想做的事，就只是把自己的赏金耗完？ 主播深深看着他，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没说，太可怕了，他，太可怕了。 终于，那人在快散尽时，想到了什么，又回来，第一次开了口，“还有一件事。” 主播深深打了个寒颤，果然深不可测的声音和他瞳孔一样可怕 …… 等几个人玩到晚上心满意足回家，裴九冀疲惫不已，想去看下昨天约架的那个人怎么了。 结果他一上线，什么情况，一群人跪到一片，迎接他？ 这系统出了什么bug。 这并不是bug，那位主播按照那个人说的，在这里等他一晚上了。 终于见到了裴九冀，切了一声，咬着牙说出口，“对不起。” 居然会为了昨天抢怪的事道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裴九冀看了一眼。 什么？主动道歉还不是最惊奇的，他不是赏金榜排名第六的吗，掉了赏金榜不说，居然直接只剩两千赏金了。 他真的不想这么卑微，可昨天那个人说可以通过系统直接黑掉他的直播，他绝对相信他会这么做，跟永久失业比起来，道个歉似乎也没什么，他不敢不从。 那位主播打算起身，一抬头，直接看到了包子身边站了一个人，似乎情感系统不太发达，所以面无表情，可是他心猛地一跳，他绝对不会忘记，这个眼神。 但程北漠只是，轻轻看了他一眼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一朝得势的北北同学：欺负九九的绝不原谅~ ☆、二十七颗粒子 这天凌晨，传说中万能的某乎网站悄无声息出现了这么一个问题： “我的舍友，真的很讨厌他，做饭也做不好，打扫也做不好，打游戏又总拖后腿，平时脑子就跟没脑子一样，一惊一乍的，还总跟我抢被子！求问你们有这种舍友吗？该怎么相处？” 过了大概五分钟，这个问题收到了一条回答： “兄弟，你不会是喜欢他吧？知男而上就对了。” 又过了五分钟，这个并没有引起多大关注的问题，悄无声息消失了。 第二天，昨晚明明老老实实睡在床边边的程北漠，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滚到地上去了。 ...... 迷城新接到了通知，这天清晨一大早，全员集合。 原本是周六休息，大早上被抓起来难免有些不爽。 裴九冀打着哈欠，眼睛浮了一层雾气，他伸手揉眼，顺便看向四周，初晨的太阳映得每个人朦胧一层，他却在一群人中一眼看到了程北漠。 金色阳光打在城北莫挺拔身姿上，勾勒出颇有威严的身形，虽然泯然群众之中，却有他独特的闪耀。 组里出勤执行任务比较多的几个队员今天都被召集了过来，他们被分成两组，一边是人类组，一边是AI组。 一般早上召集执行任务，人类和AI双人搭档都是站在一起听命，今天这么分开，倒是稀奇。 这边除了裴九冀，安子明和席姜也在，另外还有几个熟悉的兄弟，正围着裴九冀聚在一起七七八八聊天，男孩子的聊天，基本就是昨天的比赛谁赢了，昨天的游戏直播谁秀了。 说到某知名游戏主播当众给掉了个包子道歉这个大新闻，所有人都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那位主播在主播界声明不算好，又在之前联盟赛背地里阴了包子大人，但这波道歉确实比较突然。 当然大家不会考虑这么多，知名主播给包子道歉，说明包子的人气稳坐头牌绝对没问题。 和人类组不同，AI组可谓是一片死寂，单程北漠一个人站在那，不仅不敢跟他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在他背后偷偷聊天，总觉得他背后也长眼，会突然回头瞪自己一眼。 这种无来由的恐惧感。 人集合得差不多，赵组长带着凌辰队长，同护佐护佑一起出现了。 凌辰拿着张纸，用直声扩音器跟所有人宣读，“白城巡逻组总中心联合迷城城主发布，关于增强迷城巡逻组与AI双搭档之间默契度的说明，迷城巡逻组计划于纪元x年x月x日，开展港口集训活动，下面是活动具体内容......” 等他说完，护佐护佑简单号令AI，“就按照凌队说的做。” 于是大家从乱七八糟洋洋洒洒一大段没什么用的文章中总结了一下...... 今天要一起去玩？ ...... 半个小时以后，裴九冀坐在船头，百无聊赖托着腮，看水上的浮子随波飘荡着。 捕鱼，好得很。 迷城港口，迷城最集中人类居住地，这里的人类大多数过着较为朴实的生活，前有水港，港口后有一座大山，靠水靠山捕鱼农耕的日子，摆脱了一切电子产品，平淡却又充实。 他们被分成了三组，一组上山砍柴，一组洗菜杀鸡做食材准备，一组负责做饭，而裴九冀和程北漠。 因为裴九冀的腰伤赵组长不能安排他砍柴，因为程北漠不愿意没有AI敢让他去杀鸡，因为这俩人做的饭实在是...难以下咽。 于是他俩被分成了第四组，被分配去了海上钓鱼。 出海需要开船，他俩又带了个平齐，这次是为了双搭档默契培养，所以带了平齐就得带安子明，可是这个人太吵了，待船快驶出时，护佐和护佑竟然也上船了。 于是这几个人，从出海开始，就在一种奇怪的氛围中。 一句话也不敢说。 浮子似乎被什么扯了两下，安子明惊呼，“上钩了！”而护佐和护佑正面无表情站在另一边，他又颤颤巍巍坐下了。 裴九冀双手抓住鱼竿，突然后撤一步，站稳脚跟后扬手一挥，鱼竿在空中挥出一道苍劲弧线，甩出的水柱迎着波光粼粼的大海，折出闪闪白光，猎物上钩了。 船上两声叹息。 裴九冀又把刚钓上来的小鱼丢进海里，安子明不满道，“怎么会是这么小的一条鱼。” 是啊，在这蹲了半个多小时，才钓上这么一条小鱼苗，没什么耐心的裴九冀把杆子一丢，不钓了。 这时，一道白光划过，未名站在甲板开心得挥着手，“九九，钓鱼哎。” “未名？”裴九冀拽着他后衣领，把他从危险的甲板上抓了回来，“你又悄悄跟来了。” 然而未名已经挣脱来跑走了，趴在水桶边，“哇，九九好厉害，一条鱼都没钓到。” 裴九冀，“......” 未名在甲板上蹦跶了一会儿，裴九冀这才想起来，未名现在在迷城就是个黑户！ 虽然侥幸躲过了城主的注意，但是这艘船上，城主鼎鼎大名的两大护法都在，必须把未名藏起来。 于是裴九冀一回头... 未名正扯着两个人的袖子， “哥哥，哥哥，你们是双胞胎吗？” 护佐护佑：？ 某人当场石化，内心一万只土拨鼠在咆哮，啊！这个小子不知道自己是黑户吗，惹谁不好去惹这俩人？ 但显然已经收不回未名了，如果被发现随便带了AI入迷城，裴九冀和未名一定会被赶出去，而他已经做好被赶出去就只能回去的打算。 他带未名进来只是不想把未名一个人丢下，如果发现他们只是被逐出迷城还好，就怕他的身份暴露，城主追究他带AI潜入迷城的真正目的，万一引起白城人类和迷城AI大战，那就危险了。 裴九冀蹙着眉，抬头想对策，可是一抬头，他“咦”了一声。 护佐和护佑安安静静看着甩他们衣袖的小朋友，在迷城，大多数AI都会忌惮他们的力量，充满敬畏地不敢说话，人类幼童看到总是冰冷一张脸的他们更是不敢靠近，这个小朋友真是个例外。 这俩人显然对处理孩子没什么对策，憋了半天，才从两个人鼻腔里憋出整齐的两声微小的，“嗯。” 未名若有所思点点头，“噢，我也想要个双胞胎呢。” (⊙o⊙)… 护佐和护佑瞬间脸红。 这两个人显然没意识到自己被喜欢了才脸红，反而觉着这个小子居然能一句话，就让他们芯片加速运转并发热，坚定地认为他一定有什么厉害的程序，一齐后撤了一步。 “噗”裴九冀一声轻笑，这两个人这么认真是认真的吗？ 未名歪歪头，又向前了一步，护佐和护佑互相看了一眼，再后撤要进海了。 未名竟然光明正大的黑户了。 这时，安子明找裴九冀找到了甲板，“九冀，你又钓了只小虾，被我直接扔回去了啊。”突然安子明看到了，“未名！你也来了！未名！！” ......淦，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们在浅海海钓半个多小时，竟然一条大点的鱼都没钓上来，过了一会儿，除了平齐在控制室开船。 其他人聚到了甲板上。 海风轻轻吹，吹得刘海飞扬，露出闪亮的眸子，静静注视着海面。 程北漠似乎想到了什么，仿佛一个海钓老手，淡淡道：“深海可能会有大鱼。” 平齐确定这艘小船可以开进深海后，他们朝着深海前进了。 他们朝着深海前进了十几分钟，裴九冀开始还在想程北漠是怎么有海钓经验，正怀疑他说话可信度时，远远看到有个十几人的海上捕鱼团队。 这几个人影怎么有点眼熟？ 十几人里面，忽然有一个大妈，起身看了看，跟他们招手，准确的来说，是跟他们中的某一个人招手，“小北！带女朋友出来钓鱼啊！大妈早就跟你说这里能钓大鱼，带女朋友来肯定好玩，你终于来了，快让大妈看看女朋友好看不！” 原来是某人天天买菜混出来的经验...... 说也奇怪，程北漠这人这么不近人情，居然会和菜场买菜的大妈关系还不错。 只不过裴九冀寻思着，可能要让大妈失望了，这一船男嘉宾，是结结实实一个小姐姐都没有，更不可能有小姐姐眼瞎，看上某个傻子给他做女朋友的。 谁知道程北漠这家伙沉了沉，居然跟大妈点点头，憋出一句，“好看。” “？”裴九冀有种不好的预感，悄悄后撤了好几步。 这片海域正是港口渔民出海打鱼的海域，几个人盘算着在这里一定能钓到几条勉强合格的鱼上岸交作业，于是挂号鱼饵，甩钩。 静静坐了不出五分钟，便有了动静。 他们紧张地看着浮子沉了两下，接着全部沉了下去，鱼竿被带的微微晃动，众人瞬间起了兴趣。 裴九冀一脚踩在船边上，撑着鱼竿，顺着方向溜了两圈，感觉时机差不多了，突然半蹲站结实，扬手收杆。 海水打在船边每张期待的脸上。 一条大鱼，上钩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是回归日常篇拉~~~~感谢在2020-06-22 21:17:05~2020-06-23 15:3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4338555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二十八颗粒子 果然如程北漠所说，在渔民们经常捕鱼的深海，钓到了一条大鱼。 安子明在甲板带着所有人开心地蹦，被护佐和护佑狠狠嫌弃了一顿，程北漠抓着裴九冀和他的大鱼，跟大妈挥了挥，好像在显摆什么。 裴九冀把手抽了回来，溜了回去，把鱼放进桶里时，撇撇嘴，自言自语，“虽然是你带我们来的，但鱼是我钓的，又不是你的功劳。” 此时的船边，大妈在隔壁笑开了花，“知道了，别显摆了，知道他厉害了，哈哈哈哈哈。” 原来程北漠不是在显摆他的大鱼，而是在显摆钓上大鱼的裴九冀。 大鱼接二连三钓上来，很快便装了满满一桶，有一个大丰收回去了。 这里最开心的应该就是未名，小朋友对小动物有种天生的好奇，他正乖乖趴在桶边，观察刚刚钓上来的几条鱼。 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宰杀的命运，也在好奇这趴在桶边的小家伙。 这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未名终于忍不住了，悄悄伸出一根小手指，慢慢靠近水面，想摸一摸靠近的那条鱼。 那条鱼原本正探出半个鱼头看小朋友，但在人类来说是个无畜无害的小朋友，在鱼的面前，他还是个庞然大物。 于是那条鱼慌张地躲开，一个甩尾，扑棱一片水花。 水花迸溅发出响声，未名吓了一跳，向后面跌坐过去。 还好正来放鱼的裴九冀看到了，丢了手中的鱼，马上接住了他。 未名感受到九九来了，开心地回头，只看到九九正瞪着自己，瞬间凉了一半。 裴九冀有些生气，说让未名在这看着就行，这小子又干什么了，还好是向后跌，他接没接住最多摔得屁股疼，如果向前跌进水桶里，小朋友爬不上来，溺水了怎么办。 显然裴九冀忘记小朋友AI不会溺水，因为太过担心，出口也着急了点，“不是让你看着就行了。” 未名知道自己闯祸了，委屈极了，埋着小脑袋，小小声说道：“九九，我只是想摸摸它......” 看着未名把头埋在胸前，非常可怜的样子，裴九冀也不舍得再凶他。 知道了小朋友是好奇，他终于叹了口气，恢复了温柔的语气，伸手把未名拉过来，带着他把刚钓到的鱼，亲手松进桶里。 本来鱼在手上半活不死的，一旦接收到了水，立刻满血状态，在水里活泼地游来游去，亲自目睹着一切的未名趴在水边，瞪大了眼睛，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长长一声，“哦~~~~” 小朋友的快乐还真是简单呢。 海风轻轻吹着，生活仿佛静止了般，随着这艘小船，永远停在阳光下这片蔚蓝的海上。 他们把丰收的大鱼照片发去岸上，岸上的人回了讯息，准备还需要一个小时，晚回来一些也没关系，于是几个人决定吹会儿海风再回去。 而此时的岸上，凌辰收到了讯息，跟大家说，“他们说那就过一会儿再回来。” 于是众人一齐常常舒了口气，太尼玛的好了！ 凌辰好奇，“程北漠......有这么可怕吗？”虽然这个人隐隐就带着一种不可靠近的威严感。 正烧火的小王重重点头，“就这么可怕！上次我正在烧炭火，他过来看了一眼，我的火就炸了！”小王描绘的绘声绘色，以及他那惊恐的表情，听的人还以为是原子弹爆炸了，“我那只是炭火啊！炭！烧了几千年了，我居然第一次知道炭也能爆炸！” 凌辰一脸这是真的吗？ 但是在听到别人一样不可思议的抱怨后，他想起来那个惨不忍睹的地锅鸡...... 程北漠真的好可怕，还是飘在海上别回来了。 ...... 岸上的人摆脱了程北漠，船上的人却摆脱不了。 未名不仅没有意识到自己黑户的严重性，甚至拐着护佐和护佑一起趴在桶边看鱼，那可是堂堂迷城城主的两大护法，真的就陪小朋友安安静静地看鱼儿游来游去。 一条鱼在水里翻了个再普通不过的身，未名发出了一声了不起的“哦~~” 感觉身边没了动静，未名回头看了一眼，于是两个人也应景的“哦~~~~” 整齐无比。 后来护佐和护佑回忆起来，当时为什么要听一个熊孩子的话...... 安子明原本想找裴九冀一起吹海风，上了甲板发现裴九冀正和程北漠坐在一起，赶紧趁着没被发现，溜下去看鱼了。 海风如同一块柔软的海绵，轻轻划过脸颊，漂泊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整个人也归属进了无边的柔软中。 裴九冀静静看着海面，未曾变过的大海，一如十几年前一样。 ...... 裴九冀在内陆长大，六岁是他第一次出海，和双亲妹妹一起。 在这个科技发达的年代，除了女人，男人也可以有生育能力，所以裴九冀没有母亲，但他有两个父亲。 他这么跟刚认识大他两岁的孩子说，“我的父亲和所有父亲一样严格，但母父比那些尖酸刻薄的妈妈温柔多了，我没有妈妈，但我有爹爹和爸爸！” 那个孩子沉了沉，失落无比，“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母亲很早就去世了。” 裴九冀拉着他的手，站在甲板上，吹着柔软海风，试图安慰他，“你看。” 男孩目光里漆黑一片，“看什么？” 裴九冀指着远方，“你妈妈一定就像这片海水，永恒又广阔地保护着你。” 千百年未变的海水，源源不断为地球生灵提供着水源，包裹着地球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生命之水，宛如大地之母，用她最宽广的怀抱，拥抱着众生。 男孩望着水面的黑瞳中，仿佛浸满碧蓝之水，隐隐发着光亮，掀起层层波光。 裴九冀又问他，“等上岸以后，去我家玩吧，我的爸爸可温柔了，他一定喜欢你的。虽然爹爹有点严肃，但他其实很喜欢小朋友，我妹妹更是个活泼鬼，家里来了客人她最闲不住，你来的话一定不孤单。” 这是他多么遥不可及的家庭生活，好幸福啊，男孩听着听着，眼睛里的光亮越来越多越来越闪耀了，一定是眼前这个笑起来闪闪发光的男孩给他带来的光亮。 许久他才轻轻的一声，“嗯。” 微风轻轻吹过湖面，吹起两个少年轻巧的鬓角。 “啪嗒”一声，划破轻柔的海风，滴在手背一片温热。 男孩惊愕转头，眼前的少年轻轻笑着，微风拂过他温润的脸颊，吹散一朵朵晶莹泪珠。 笑着哭着，仿佛清晨刚刚盛放却被被露水打湿的永生花，心疼他被冰冷露水侵染，却又贪恋在冰冷中绽放温热的绮丽。 裴九冀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泪水在这个少年面前，第一次止不住了，他抽涕哽咽着，“这，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有人愿意去我家玩......” 从小便拥有强大心算的裴九冀，三岁便可以不用计算器，演算一整套计算机算法，他一直是众人眼中的神童，但他却从来没有朋友。 人类是弱小的生物，在面对超出自己认知的强大时，他们本能地保护自己——他这么厉害，一定是，怪物吧。 没有人愿意跟怪物玩，更不要说去怪物家里，他们本能中害怕着裴九冀，于是便用语言化作一把利刃，一道一道刺在他身上，假装自己强大，伪装着自己的弱小。 小小的裴九冀从来没有朋友，因为所有人都会跟他说的一句话，你是怪物吧。 事实上，这甚至是他第一次对另一个人，说了这么多话。 男孩叹了口气，本来是来安慰他的，这人怎么自己哭起来了，于是任他把鼻涕抹在自己袖口，望着海装作不在意道，“你是怪物又怎么样，别人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 “啊？”裴九冀哭着看他。 看着裴九冀在他袖口又擤了一把鼻涕，男孩嫌弃地抽回手，“好了好了，就算你是怪物我也会去你家，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嗯！”裴九冀哭着哭着，又笑了。 他这么笑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引得男孩也矜持不住了。 到底是两个七八岁的孩子，没一会儿就在甲板上吵吵闹闹笑了起来。 这一吵闹，难免引起了注意。 后来没下船，男孩就被管家带走了，他们家的家教似乎很严，裴九冀在船上找了许久，也再没有找到男孩。 一句小时候的诺言而已，风浪过后就消失殆尽了。 只是太久远了，早已记不清当年的那个孩子，长什么样子。 后来在制作未名外形时，似乎提取到了裴九冀深处的记忆，所以未名外貌兴许有那孩子一点点影子。 ...... 裴九冀回头，正好看见程北漠注视着水面，再向水面望去，原来是几只海豚正结伴而行，时而跃出海水，开朗地长天叫了一声。 海边再普通不过的几只海豚，程北漠看得目不转睛，倒真和桶边看鱼的某位小朋友像得一模一样。 然而想到未名也在这平静的美好中得到了最简单的快乐，裴九冀不由轻笑了一声。 程北漠转头看他。 裴九冀也望着这一望无际风平浪静的海面，浅浅道：“我不走了......程北漠，我不去选拔赛了，我以后就留在迷城，好不好。” 留下来和你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日常大概是一段心境的变化，九九原来是习惯漂泊，习惯流浪的孩子，现在想找一个停泊的地方了，这段日常过后，就开始最后的迷城篇主线剧情了，北北也快变回来拉！ 今天端午节，调休这周周六休~祝大家端午安康！粽子节快落！！！ ☆、二十九颗粒子 “其实你也是我第一个交到的朋友。” “他们也说你是怪物吗？” “不，我只是从未出来过。”男孩眨了眨眼，“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出海，我要去岛上采集数据。” ...... 海浪滚滚，一层接着一层，从天尽头，愈来愈高，伴随着一声天雷，向两条无助的船舶顷刻间压了过来。 当他们发现巨浪来了时，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怎么可能！”平齐在总控室，尽力控制这艘小船撑过第一波大浪，要往回开，但回路波涛汹涌，亦是万分凶险。 所有人汇聚在了安全一些的船舱里，安子明也应道，“这里在深水区却不是深海，怎么可能会有巨浪。” 裴九冀正抱着未名蹲在角落里躲着，问道：“是海啸吗？” 护佐和护佑打开了北斗探测系统，得出结论，“不是。”程北漠沉着脸，除了关心裴九冀有没有事外，一句话都没有说。 于是他们做出了一个推测，难道是遇到了什么罕见的自然灾难？ 过了许久，程北漠才在一群人中出声，“先把船开回去吧。”说着他看向平齐。 平齐在做权衡后，认为只是把船开回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还是需要试一试。 得到命令以后，平齐调转船头，准备驶回岸上。 然而就在他们打算返程时，一阵吵闹声，传了过来。 出海捕鱼的渔民，和他们一样被困在了海面。 “完了！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了！” “我们能回去，别乱说话，你不知道迷城地斜吗？” “可是你看这诡异的天气，刚刚还好好的，不会是世界末日到了吧？” “怎么可能！”但那个人也不信了。 “就是世界末日，人类丢了太多的废物在迷城，是报应到了！” “别瞎说！我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哪有报应！” 狂风卷积着乌云，重重压在海面上，仿佛真的是世界末日到来了。 他们一直出海捕鱼的船比迷城的船大很多，所以回去应该不成问题，迷城的人原本自己回去就可以，但偏偏那边又出事了。 “糟了！我们的控制程序出了问题！找不到航向了。” “那怎么办？” “是计算机死机了，被什么干扰了，数据还在，需要人算导航。” “那快算啊！” “怎么可能，是这场风浪的数据异常，数据库突然扩充，计算机运算不及所以死机了，靠人类怎么可能算这么庞大的数据。” “那怎么办？”...... 海面上突然再次安静得只有风浪的声音。 裴九冀猜这时候如果凌队长在，背负着自己作为迷城巡逻组的使命，一定正义感爆棚，义无反顾去救他们了。 他终于切了一声，让平齐把船开过去。 平齐立刻听命了，但是，“我们虽然是巡逻组，有保护城中住户的责任，但是我们的船最多带一个人走，多带一个人我们都可能回不去了。” 裴九冀把自己救生衣紧了紧，从船舱站了起来，他的背影撑在大家面前，好像撑起了这一片天谴， “只要你们，能过安全回去，就行了。” 说罢他走上船舱，纵身一跃。 “裴九冀！”众人一阵惊呼中，一道红光稳稳着陆，裴九冀收起全息粒子，走向控制室，冷冷对着他们的船长，“让开。”简短有力的命令。 原本计算机已经死机，裴九冀调出了手动键盘，二百多个不同的控制键，整整一面出现在眼前。 船长蹙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少年，似乎知道了他要做什么，但是对于这种强大的事，本能地不相信，他结结巴巴，“你要做什么......” 裴九冀没有回答他，而是已经敲动了键盘。 等待逃生的人们清楚，自己的命运已经完全在眼前这个少年手下，于是也不敢说话，安静看着他。 随着屏幕上恢复计算，并且比之前还快的速度，不知道在计算着什么，少年手下敲击键盘的速度，没有人能看清。 这可是计算机都会计算死机的庞大数据，他只是一个人类，怎么可能？ 不知道如何形容内心惊讶的人们，半天感叹出这么一句：这是......怪物吗？ ...... 这边等了许久，他们也不敢离开，紧紧等着那边的消息，程北漠在裴九冀走了后，也从船舱安全中心出来，一直在他们的控制室看着。 平齐原本有些慌张，担心他们真的有可能冲出这片海浪吗，可不知道为什么，有程北漠站在身后，自信了许多。 这时裴九冀发来通讯，程北漠第一时间接通了，沉沉一声，“九......喂。” 裴九冀听到程北漠后顿了一下，也许早就该知道这时候第一时间接通电话的一定是他，而现在真切听到了他的声音，原本的紧张安心了许多，他才说道，“已经找到了，西北六十三点七度，是唯一可以出去的方向。” 平齐原本也在分析数据，他的技能便是操控船只，对于周围环境的分析，也有专门的处理器，但是这场海浪来的实在蹊跷，庞大的数据库传输过来，虽然不至于死机，却也需要时间来分析。 他都没有做到的事，裴九冀是怎么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准确计算到出口的。 平齐看了程北漠一眼，定下心后，准备改变航道全速前进。 然而那边传来了别的声音。 船长显然不太相信眼前这个少年，可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得出结论，并且，“西北方是海浪最大的方向，不可能......” 裴九冀起身，在地图上简单画了两笔，“懂了吗？” “......”船长当然懂，他知道自己不是质疑结果的可能性，而是...这个少年，一个人真的可能做出这么庞大的计算吗？ 平齐冷静传来讯息，“船长，你的船上有十三个的生命，请你快做决定，如果你不相信巡逻组，我们有权利调回裴九冀同志。” 说完平齐挂断了电话，准备接通裴九冀。 站在他身后的程北漠握紧了手心，无论什么，决不能让裴九冀出事，如果他们坚定要留在风暴中心等待救援，他便要去把裴九冀带回来。 在接通裴九冀之前，船长传来通讯，“我们跟着你们，我们相信巡逻组。” “好。” 一艘小船带着大船，在风波起伏的海浪中，艰难转动了方向，几乎同一时间，平齐和裴九冀同时拉下闸门，将速度开到最快。 狂风夹着引擎的嘈杂，围绕着每一个心慌的人们。 随着一声大喊：“所有人！回船舱！” 每个人默默蹲在自己的安全地，心里默默祈祷着，他们一定能出去的！ 一定可以！ “pong！” 一声巨响，心底紧紧一颤。 世界......恢复了平静。 未名从抱着他的安子明怀中探出脑袋，透过船舱的窗户看向窗外。 突破出巨浪，掀起一层又一层白色浪花，在阳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突然，一条不知名的白色大鱼，随着他们从浪中一跃而起，在闪闪浪花中，骄傲地挥动着他硕大的鱼鳍，壮观而又美丽。 未名把脑袋往前探了探，“大鱼哎。” 程北漠已经从控制室回来，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出去看吧，已经安全了。”未名挣脱开，光着脚丫跑上了甲板，阳光照耀在他稚嫩小脸上，充满了希望。 安子明从紧张中回过神来，带着大家欢呼道：“耶！我们成功了！九冀真是了不起！九冀！...” 对面的船上一片死寂，他们觉得大事不妙，一齐跳到了对面的船上。 控制室里，船长和裴九冀四目相对，“你到底...”他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人类，不由蹙着眉头，“你是，怪物吧......” 裴九冀沉默不语，本以为逃离了原来的环境，就逃离了人们的偏见，原来偏见，才是人类的本质。 他冷冷道，“不是。” 船长身后，捕鱼的渔民们不敢说话，这个少年，真的强到他们不知道说什么，除非他是怪物，正常的人类又怎么可能这么恐怖。 半晌沉默无言。 安子明终于打破平静，“你们是傻子吗？他救了你们，你们却说他是怪物！你们才是怪物！” 程北漠拉过了裴九冀，不再说话，拉着他往回走。 裴九冀低垂着眼眸，伤心至极，失望至极。 突然从人群中一只手，抓住了程北漠。 程北漠满眼煞气回头，把菜场大妈吓了一跳，从前觉得是个无害的小伙子，现在却觉得他的无害只是深度的无情，无情所以他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 无情所以，他杀人也如蝼蚁一般。 大妈尴尬地笑了笑，在安静的海面上，可以明显听到她打颤的声音，“小小，小北，我们今天收获了不少鲜鱼，你们带点走吧，小九，来来来，大妈给你拿。” 程北漠眼中已经没有了一丝温度，但裴九冀还是停下了，但他也只是停下，废了好大力气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艰难地说了两声，“谢谢。” ...... 数十分钟前，海风轻轻拂过湖面，坐在甲板吹风的他们还不知道风暴将要来临，一起如此静谧。 裴九冀随口问了一句：“我不走了......程北漠，我不去选拔赛了，我以后就留在迷城，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裴九冀惊讶，这家伙不是一直最喜欢跟在自己身边的吗，居然不希望自己留下来陪他？ 程北漠看着海面静静道，“你不属于这里。” 海面遥远而宽阔，默默守护着大陆，有些话，不需要说就已经心意明了。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赢得考核，从迷城走出去。” “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节包粽子，缠太多层缠了个神奇海螺TVT ☆、三十颗粒子 这次聚会，海面上原本收获满满的一组，却因为掉头顾及渔民，冲出波浪时，鱼桶打翻了，所有辛苦钓的鱼全部回归大海。 见到回来的他们沉默不言，岸上的人以为只是因为鱼翻了，所以不开心。 凌队长倒是挺开心，“在你们之前，有人送来海鲜了，还说感谢什么的，是发生什么了吗。” “嗯？” 几个人去看，原来是刚才的捕鱼船，他们送来了整整一筐新鲜海货，不仅有鲜鱼，还有鲍鱼皮皮虾各种不同种类的海鲜，比他们的原本钓的几条鱼，丰盛多了。 海钓的几个人本来就是闲着没事派出去玩的，岸上本来没指望他们，没想到他们真的弄来了一大筐海货。 有他们的丰富海货，这次聚会，所有人都吃的心满意足。 晚上回去以后，玩了一天累了的裴九冀，早就躺在床上睡着了，未名趴在他旁边，喝了一半的饮料还拿在手里，也沉沉睡去。 小家伙这次出海也很开心，梦里还在呓语数着，“一条鱼，两条鱼，我有，红尼鱼...” 有个人在门口静静驻足许久，才依依不舍关了灯，让这俩人能更好地休息。 客厅里，屏蔽了一切声音，两道光才降落。 护佐和护佑单膝跪着，今天的事，他们需要有一个说法。 “我们已经查明。”“当时海面确实是受影响，才会有异常海浪。” 一个不起眼的机器丢到面前。 程北漠捡起眼前的机器，“巨浪制造机？” 他手掌轻轻一捏，机器瞬间碎成粉末。 护佐和护佑一齐把头沉了下去。 程北漠紧蹙着眉头，晦暗的室内灯从上面照下来，他的脸完全隐藏在黑暗里，能感受到的愤怒。 “看来迷城，有人在计划什么。” 护佐和护佑紧张起来。 “所以。”“您要回来吗？” 程北漠轻轻摇头，“不，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并且......我要等他安全离开，再来治理迷城，他，一定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 程北漠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全身像触电般一样，从头传导脚，他抓着自己的身体，俯下身。 护佐和护佑吓到了，赶紧上去。 这一下电感，转瞬即逝，程北漠起身轻轻拍他二人肩膀，“没事。” “您这个临时的身体。”“怕是不能承受您正在恢复的力量。” 程北漠又何尝不知道，那天出来没想到会碰到正好进城的他，所以临时用了个处理器，所以才会不稳定被装错了程序，还好那个什么鬼的恋人程序是太初级的AI程序，基本快吸收完了。 然而初级程序被程北漠自己的力量代替的后果就是，这具身体是承受不住的。 说起来他堂堂...前段时间被奇怪的程序控制，做了不少奇怪的事...一定不是自己...... 所以当护佐和护佑提出疑问，“对了，您失联的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北漠脸下一片阴霾，硬生生把两大护法给吓跑了...... 房间内再次安静了下来，程北漠看了看里屋，紧闭的房门，在安全中熟睡的那个人。 他暗暗定心，这次一定会护他周全，所以要再等等，等他离开迷城再处理，不然自己，没办法保护他啊。 可是仅仅一眨眼，程北漠刚才深邃的瞳子，却又变了回去，不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有些茫然，是他被什么人代替了，还是他代替了什么人？ ...... 另一边，隐藏在黑暗中运算神秘代码的人，幽蓝色光线让他阴森地可怕。 房间里沉默死寂，只有键盘敲击的声音，半晌他悠悠自言自语， “裴九冀？这次试探我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事，这样你一定会妨碍我最后一天的大计，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你消失！” ...... 短暂的狂欢以后，巡逻组进入了最后的训练，关乎进入选拔赛的，最后一次淘汰。 上次飞行器练习之后，基本上所有人合格，唯独只有裴九冀，十个大汉都架不上天。 原本裴九冀也能微微离开地面，去十米上空感受一下微风，偏偏那天晚上席姜一句“你喜欢他”灵魂拷问，给他一巴掌拍回原地。 裴九冀现在只要带上飞行器，脑子里程北漠的大脸就贴了过来，瞬间手也不是脚，脚也不是手的。 于是倒数第一学员，理所应当受到了队长的特别关注。 看（第一声）着裴九冀在地上滑行了二十米，凌队长的声音压了下来，“裴九冀，会了吗？” “会了。”裴九冀信誓旦旦。 “......”凌队长心说，厚颜无耻。 可就算已经这么能狗了，裴九冀还能在离地面一米时速二十公里的情况下，摔了个平地摔。 看着裴九冀在那揉屁股，平齐看了看身边的席姜。 “怎么了？”席姜问他。 “没什么，我在想你居然就这么任他摔？”平齐问道，这个人他没看错的话，表面上是队医，其实是裴九冀的私人医生吧。 席姜呵呵两声，“二十迈从一米摔下来，我跳台阶都比他强。” 这话好像没错...... 毕竟是刚到就在全息粒子射击上大放光彩的原星际组裴九冀，为什么飞行器会这么短板？ 裴九冀这个人倒是有努力的，虽然摔倒了，但他坚强地爬了起来，继续行驶。 大概一百米后，他擦了擦额头薄汗，天呐！自己可以飞这么快！太优秀了吧！显然这个人已经厚颜无耻得没救了，凌队长决定彻底放养他。 凌辰和安子明休息时站在一旁聊天。 “我听说现在有种新型机甲，比飞行器拥有更高时速，并且是可伸缩翼，装备在身上非常方便。” “我也听说了，一位姓柯的女孩发明的，好像叫做，可伸缩式翼型飞行机甲……嗯？” 还没说完，好像什么东西飞了过去？ 裴九冀从两人身后已经飘到了前面，“美女，哪里有美女！” 两个人：…… 距离考核仅剩五天时间，除去平时的巡逻工作所有人都在珍惜最后的时间练习，在最终考核前为数不多的小测试，每个人都努力提升自己。 忽而天空一道白线划过，在蓝天映衬下，几轮前滚翻后直冲云霄，而后突然停下，又是一个翻身俯冲，回到地面。 秦然甩了甩刘海，迎着阳光划出一片水珠，享受着属于他的掌声。 “秦然好厉害啊。” “是啊，射击精准，飞行器还驾驶得这么好，不像......”特指裴九冀。 “他应该能去星际的吧。” “他家里是何等，不选他选谁啊。” “可是凌辰和安子明也不差哎，还有那个，新来的那个裴九冀。”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当年也是三个人报考迷城，那两个人都比他强，可是上面传话，硬是把笔试最后一名秦然，面试提了二十五分拉上来的。” “据说，他也是先到迷城工作混经验，好名正言顺上调。” “反正不是去星际就是去白城，有人就是好啊。” 几个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吵得碍到耳朵了。 裴九冀正好飘过，咳了两声，“聊什么这么热闹，我都不知道迷城考试还有笔试？” 几个人刚想说，你这个降职过来的当然不知道，秦然正好来了。 冷冷看着裴九冀，“不需要你帮我。” 裴九冀回头，没听清，眉头皱到一起，“你说啥？” 秦然冷笑，“听说你被赵组长罚去每天运送文件，活该，就这驾驶飞行器的能力，是怎么能进星际的？” 裴九冀淡淡，“星际失控状态下使用飞行器？来，给你你飞个试试。” “我......”秦然一时被怼得无话可说，“既然这样，不如比比啊，无论在星际能否用到，飞行器使用是迷城考核之一。” 本以为裴九冀会像上次一样，受不住打击和他比拼一下，没想到裴九冀这次却沉得住气，“练习场禁止随意比拼。” “比不过就直说。”秦然切了一声。 “我比不过。” “......”秦然：是我比不过。 自从教会他们飞行器驾驶后，日常出勤全部改成了飞行器，裴九冀开始还想开车，结果他的小车被赵组长以禁止程北漠开车买菜为由，没收了车钥匙，所以被强制使用飞行器。 虽然被没收车钥匙后，程北漠还是黑了车的门禁，日常开去港口买菜（不要告诉赵组长）。 被强制使用飞行器一段时间后，队员们的技术有明显长进，最明显的莫过于裴九冀。 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让他每天多送五十件货物是赵组长的处罚，可是一周后，他竟然可以跟上大队了，并且有时候过空中障碍物，他比许多人灵活上许多。 或许有些天赋，真的是没有办法的事，某人超级臭不要脸地说。 距离考核还有五天的时候，赵组长发布了命令。 “这次的考核一共分为两组，随机抽签分组后，我会根据你们之前的表现分配组长，先来抽签吧。” 抽签的结果很奇妙，裴九冀、凌辰、安子明三个人抽到了一组，偏偏秦然在另一组。 接着赵组长说了下规则。 “这次的规则不太一样，赢的一组全员直接晋级，输的一组只有十个晋级名额。” 刚抽完组，瞬间炸开了锅，这个规则也太严格了吧，输的一组只有十个晋级名额，岂不是直接刷掉一小半的人？！ 赵组长稳定现场后，继续说道，“A组凌辰还是组长，B组...秦然当小组长吧。” 分好小组后，大家才仔细看了自己组都有的哪些人。 起初听到A组组长是凌辰，组里还有安子明时，B组都很担心，但是接着看到裴九冀也在A组，瞬间就放松了。 “不过有凌辰，就算有裴九冀，也很难吧，我们的组长又是秦然，他真的能...” 有人拽了拽说话的人，示意他秦然就在旁边，不要再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九九：有凌队长在，我可以躺赢了嘛？ 花：你猜~ 回归主线，这次考试结束，距离北北恢复已经很快了！珍稀这个傻子最后的时光（之后也并没有很精明） 随口一提的两句话在学院篇会有对应（是妹妹！） ☆、三十一颗粒子 有时候，大家都希望自己有一对好父母，几乎可以平步青云。 但有时候，在强烈光芒下诞生，有光芒的庇护，也会被太过耀眼的光芒，剥夺了自己的微光。 六岁的秦然上了小学，第一次考试就拿到一百分，那时大家说，他家这么有钱，肯定很早就启蒙教学了，比普通人会的多也是没办法的。 九岁的秦然在运动会拿了长跑短跑双冠，他们说，听说他家里院子比咱们操场大两圈，我家要是有这么大的院子，我也可以跑第一。 十二岁的时候，因为小学六年的优异成绩，他直接保送到了全城最好的中学。 然而...... “我们班秦然居然是那个秦总的儿子。” “是嘛，咱们学校入学考试这么难，秦总的儿子很优秀啊。” “什么呀，人家可是秦总的儿子，哪需要考试，直接就进来了。” 原本开开心心来帮老师送作业的秦然，安静放下作业转身离开。 如果这些人一定要公平竞争，秦然也陪得起。 升高中，秦然考了全市第一，原本以为能得到的认可，他却看到众多报道，一点不负责地写着： 《中考全市第一竟为秦家公子，教育局相关人员竟然漏题！》 造谣一张嘴，只是因为一个身份，就要永远都受限于人吗？ 好，既然所有人都说是靠着家里的关系得到的成绩，那就真实靠着家里的关系看看。 高中三年，秦然都没怎么学习，逃课打架一样没少干，还借着自己的身份，左拥右抱全校最漂亮的十几个小女孩，完全一个不良少爷的形象。 高考那年，秦家看不下去了，料想他高考成绩也不会怎么样，直接把他送去了大学，希望他能改过自新。 入学前一天，秦然撕了随手就做了近乎满分的高考试卷，回应了一切媒体质疑，昂首挺胸进了大学。 成为了确确实实的，不就是最高学府吗，我就是靠关系进来的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在大学混水混了几年，那些声音终于吵得秦然听不下去了，但他还是兢兢业业混到了毕业证，第二天，迷城报道，便赫然出现了一个名字：秦然。 虽然AI不是秦然主攻，他靠着另一张基础知识卷拉分过了笔试，因为小时候体育还挺有天赋，主考官赵组长看着挺喜欢这个年轻人，最终以体能测试高出别人二十五分的优势，进入了迷城巡逻组。 其实秦然并不喜欢训练执行任务的日子，但是迷城有一个去星际的名额，他想要去星际。 证明自己去星际的实力，给所有质疑过的人看看。 然而...... “秦然，你要是一定要在迷城，你就不要回来了！” 只是第二天，家人就找到了他。 他站在无助的中央，听到他们指指点点。 “原来他是秦家的那个少爷，据说高中就把同班女生给搞怀孕了。” “我知道啊，当年他家把他送进大学，引起不少轰动呢。” “那这次呢，是不是想借迷城的名额去星际啊...” 十句话都没有一句是真实的。 秦然多想甩开手，一字一句告诉他们，我叫秦然，但我今天起和秦家，再没有一点关系。 但这一切他的父母没有错，是自己还不够优秀，配不上秦然这个名字。 “我会去星际，证明我自己。” 他们想要捧在手心里护着的孩子，终于还是长大了，那时候秦家父母看着儿子眼眸中的坚毅，第一次觉得他们是不是保护过了？ 是时候放手一次了。 虽然巡逻组流言蜚蜚，秦然还是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只要他能打败凌辰，那么去星际的名额就是他的。 他，秦然。 ...... 上午的训练场一片宁静，大多数人出去执行任务了，基地少有的清闲。 裴九冀去城郊处理完事务，回来交班，看到一个人影百无聊赖坐在办公室门口，手里扣着什么东西。 安子明扯着后院摘得一朵小花，“今天包大人直播，今天包大人不直播，今天包大人直播，今天包大人不直播......啊！今天包大人又不直播！” 裴九冀凑过去看看，“干什么呢？” 安子明找到机会，抓住裴九冀，“九冀！我跟你说，上次那个隔壁联盟的给我们道歉了。” “是那个联盟赛无视规则的盟主？” “对对对...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啊...”安子明眨眨眼。 “啊......”裴九冀挠了挠下巴，该不会要被发现了。 安子明看裴九冀，可是后者总是躲闪他的目光，这家伙一定在隐藏什么！他想了半天，一拍手掌，笑得贼兮兮，“我知道了！” “干什么。”他靠得太近了，裴九冀不舒服得后撤了一步。 安子明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跟着逼近一步，“九冀你该不会是...” “是，是什么？”裴九冀生吞了口唾液，再撤一步。 安子明步步逼近，快被扒皮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裴九冀没有了退路，被迫直视着年轻气盛灼热的目光。 距离太近，能感受到呼出的热气打在耳侧，裴九冀默默侧过脸去。 安子明看了好一阵，第一次离九冀这么近......九冀的睫毛好长...不是，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心跳太快，耳边全是九冀浅浅的呼吸声，竟然想不起来了。 裴九冀看他半天不说话，终于找到机会脱离，淡淡问：“你到底要说什么。”他甚少对这个少年这么冰冷的语气，但刚才他热烈的气息，侵犯到他了。 安子明感觉自己被甩开，才恍然惊醒，“啊。”他又变成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小腿毛，“九冀！你该不会也在偷偷看包大人直播吧！” “......”只是这样而已。 安子明也认为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有点小开心哦，“什么，原来你也是包大人粉丝，怪不得我跟你说我进包大人联盟了，你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家伙到底在骄傲什么。 然而安子明开心了没多久，又难过了，“包大人已经整整五天没有直播了！五天啊！” “......”裴九冀想了想，好像是很久没开了，最近忙着考核，也没有时间打游戏。 想着裴九冀给了安子明脑门一巴掌，“马上考核了，还看直播？” 安子明捂着脑门，撇撇嘴，“怕什么，我们组有凌辰就够了。”说着他看了一眼裴九冀，依依不舍爬起来，“我忘了还有你了，我还是练习去吧。” 看着他乖乖去练习，裴九冀一脸欣慰的表情，等等，他为什么去练习来着？...... 上午处理完事务回来，裴九冀就没什么事了，他正找了个凉快的地方，打算偷偷摸鱼来一局游戏。 刚刚谁说最近太忙了，都没什么时间打游戏来着？ 裴九冀刚刚选好英雄，打算这次用貂蝉小姐姐跳首绝命舞，可有个声音先来夺他命。 刚领队执行任务回来的凌辰，也不知道怎么肥事，准确找到了裴九冀。 “我知道了，我打完这局就去训练。”裴九冀先发制人，不管什么跟凌队长撒娇就对了。 “你，去训练。”凌队长不为所动。 “队长，游戏不能挂机。” 凌队长，“你去训练，游戏我帮你打。” “算了我还是挂机吧。” “？” 等裴九冀六分把对面逼投了，才不情不愿去拿了设备。 对于A组特别关照组员，凌辰也拿了设备，陪他一起练习。 “缓慢按这里加速，如果你觉得快了，就减速。”凌老母亲简直像教小孩学走路一样，从头一点点教裴九冀。 裴九冀认为自己绝对会了，还没刚按下加速，猛地冲了出去，“啊！” 凌老母亲一手抓住了只飞了一米的裴小朋友，叹气，“算了，我给你再示范一遍。” 裴小朋友在原地乖乖点头。 拉紧安全带，检查环境安全，按下加速档，一串动作行云流水。 飞行器加速声轰鸣，是正在飞速运转的声音。 等下会有冲击波，裴九冀撤退了几步。 看着凌辰换挡启动，后背的飞行器急速运转中，发出一股浓烟。 裴九冀微微紧了眉头，好像哪里不太对......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喊一声，“凌辰！快松手！” “啊？”凌辰一回头，为时已晚，一声巨响，一点火光闪过训练场。 裴九冀赶紧丢了设备跑过去，抱起被爆炸轰出十米的凌辰，他已经满身是血昏迷了过去。 “凌辰！凌辰！” ...... 病房大门关上，连连一脸严肃盯着众人，听说凌辰受伤了，大家赶来过来，这其中考核A组的人偏多。 他们紧张地看着连连，等一个答复。 连连沉了沉，用稚嫩却沉稳的声音，平静道：“飞行器出了故障，还好即使松手，凌辰只是受了皮外伤，静养就好了。” 众人刚打算松一口气，又听连连道：“但是，他右脚扭伤了，肯定不能参加这次考核。” “什么！” A组瞬间哀嚎一片。 原本以为有了凌辰，他们组赢定了！可是怎么会突然飞行器故障呢？这可怎么办，没有凌辰，他们不是输定了！ 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刚分组洋洋得意的A组，弥漫着一种丧气。 终于有一个人看不下去了，咬咬牙，他站了出来，“都闭嘴。”被裴九冀这么一喝，自怨自艾的组员清醒过来。 裴九冀攥紧了拳头，声音冰冷却富有力度，直击每个人内心：“怕什么，没有凌辰，我们就一定会输？” 又是一阵沉默... “没错！没有凌队长，我们也不会输！” “没错！！我们还有安子明，还有我们每个人！” “我们不会输！” 作者有话要说：A组：怎么这话是裴九冀说的就不太能相信呢？ ☆、三十二颗粒子 “凌辰！凌辰！” 有谁在迫切地呼唤着他，凌辰在艰难中张了张嘴，一口新鲜空气吸入胸腔，他猛地清醒过来。 “凌辰，你醒了。” 凌辰张着嘴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九，裴九冀。”突然脚上好疼，“嘶。”疼痛刺激，这才看清不是裴九冀。 或许他醒来第一件事想着裴九冀有没有事，所以清醒以后，也第一眼就看成了裴九冀。 席姜给他塞了一颗不知道什么黑乎乎的药丸，看他囫囵吞了下去，才悠悠道：“裴九冀好得很。” 凌辰放了下心，躺了下去，突然又坐起来，指指脚，看向席姜。 席姜面无表情，“你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脚啊。” 凌辰咬着下嘴唇，点点头，面色有些着急，自己的脚到底怎么了？席姜放他安心躺下，“没事，你的脚只是扭伤，休息最多一周就好了。” 凌辰又放了下心，然而还没躺倒，再次坐了起来，哑着嗓子，“一周？” 这个病人咋就这么不听话呢，席姜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要生气，再次把他放到，“是，一周，这次的考核你是参加不了了，不过赵组长说你平时表现的很好，这次考核破例及格，巡逻组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末了，席姜非常无奈地劝了一声，字正腔圆，“凌队长。” 显然凌队长劝说无用，就是个操心的命——他倒下了，他能不能参加选拔赛没有关系，那A组怎么办？ 席姜站在窗边，轻轻一笑，“如果没有你A组就会输，那他们也不用参加选拔赛了。” 凌辰望过去，窗外训练场上，A组整齐三列，烈日当空，正在听命。 裴九冀一个人站在五十多人正前方，声音淡淡，却能传达到每个人耳中， “所以说，虽然我们没有凌队长，但我们一定能赢得考核！” “好！”大家振臂一呼，信心满满。 凌辰前面没听到，不知道裴九冀前面说了什么把他们信心调动起来的，不过就这最后一句话“我们一定能赢得考核”，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这么不可信呢... ...... 裴九冀下午就在看着A组训练，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凌队长以后，所有人都莫名信任他，无论他说什么都觉得是对的。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裴九冀在分析了每个人的单独数据后，迅速制定计划，一下午结束后，大部分人技术都有了可见的提升。 晚上裴九冀还给他们点了夜宵，吃饱喝足满意地离开了。 等回到住宿他们才突然想想好像哪里不太对，为什么他们要听一个根本就不会驾驶飞行器的人？ 程北漠今天不知道去忙活什么去了，等他来找裴九冀下班回家的时候，基地的人已经走光，整个训练场空荡荡的。 等他穿过训练场，突然咦了一声。 裴九冀又摔倒了，但他只是起身拍拍土，继续。 在脑中模拟了一边，他重新绑紧安全带，加速，换挡，行驶到了半空中。 一阵风吹过，夜晚的宁静尽收眼底。 裴九冀看着迷城点点星光，安详美好得说不出话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终于成功了，“我会驾驶了！” 又是一阵清风，刚刚学会的裴九冀没有停稳，身体一斜，掉了下去。 景色如流光般划过手掌，急速下坠，投入了熟悉的怀抱中。 裴九冀一个哆嗦，从程北漠怀里跳了出来，见他刚要开口，先开口，“等等，不是情侣，没爱，不喜欢，谁都不救。” “......”程北漠沉了沉，“我只是来接你回家。” “噢...”裴九冀打量了一下，今天看上去很正常，但还是保险起见后退一步，“今天有点忙，等等再回家。” “好。”说完，程北漠找了个地方，乖乖坐着。 裴九冀还在好奇他坐在那干什么，可是他十几分钟没动，他才突然明白，这个人在等他回家？ 程北漠一个身影非常安静地坐在小角落里，没有添一点麻烦，居然有些意外地可爱。 “你都不问问我有什么事吗？”裴九冀有点无趣，找了个空两人坐在一起。 “啊？”程北漠歪歪头。 裴九冀打开水喝了一口，“凌辰受伤了，A组没有领队了。”说着裴九冀把留着凌辰的装备给程北漠，“有问题吗？” 程北漠只是简单感受了一下，果不其然点点头。 裴九冀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拍拍身体站起来，“他这么想赢，我也不想输。” 能明显感觉到，少年身上燃起的无名烈火，是他丢失很久的斗志。 他早就不是那种为了信仰奋不顾身的热血少年了，但是有个人跟他说，他想让他去属于他更远的地方，他却突然想冲一波。 只是为了一个约定。 一双手环住了裴九冀的腰间，轻轻地稳稳地，他动了两下却没有挣脱，程北漠抓着裴九冀的手，控制加速器，“我来教你。” “嗯。”裴九冀轻轻应道。 寂静的夜空，两颗火热的心，正在搏动着。 ...... 席姜终于拉住了要出去的凌辰，劝他：“你别去了，让他好好练习吧。” 凌辰看到训练场上，那个人汗如雨下，一遍又一遍跌倒，一遍又一遍爬起来。 他已经累得不行了吧，他跌倒满身伤痕，已经疼得不行了吧，为什么那个人还能站在旁边，看着他再爬起来，再跌倒。 他想出去，想把他护在手心里，不想看他这么努力了。 席姜拍他，他才回过神来，为什么看到裴九冀受伤他会这么紧张。 席姜，“放心吧，程北漠可比你小心他多了。” 凌辰拧着眉毛，这话什么意思。 这时候席姜已经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着了，今天他值夜班，虽然整个病区只有凌辰一个病人，但这个人就够难弄的了。 凌辰还是不放心，“他有腰伤。” 席姜冷漠一笑，“腰伤一直只是他逃训练的借口而已，放心吧，他是有腰伤，但是现在，他好得很。” 对于裴九冀，席姜向来放了一百万个心，毕竟他当年也听说某人拼死了要考星际，害得他背着急救包，大半夜跑到训练场，然而裴九冀居然还没心没肺地，给他表演跳双杠？ 谁特么凌晨三点不睡觉，要来看你跳双杠！？？ 不过，席姜看了看窗外，跌倒再起来的裴九冀，好久没见他这么努力过了。 三年前他要去星际，但是为了找到心底遗失的那个东西，所以更多的是绝望的拼命，后来他在星际没找到，于是变成了每天浑浑噩噩的混日子。 但这次又为了什么。 席姜早就知道他原就是个满腔热血不服输的少年，可是那场爆炸燃尽了他原本骄傲的一切。 他是在爆炸后跟着裴九冀，负责他身体健康。 他是在爆炸后第一次，看见裴九冀漆黑如深潭的瞳中，闪过一丝不服输的倔强。 席姜隐隐呢喃，裴九冀，你变了。 ...... 黑暗里，两个人影悄悄。 “你为什么要对凌辰下手？”秦然问。 “如果没有凌辰，A组必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可...可是我从来没想要伤害别人。” 那人冷笑，“不伤害别人？难道你觉得凭你自己，可以打败凌辰？” “我。”秦然竟然突然无言，他看着那人丝毫没有光亮的眸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继续冷笑，“放心，绝对不会对你有害，A组没有凌辰一定赢不了，偏偏裴九冀飞行器操控最差，我只是不想让裴九冀，出现在选拔赛的赛场而已。” 秦然盯着他，算了，只要不做什么有害他的事，他不想管也管不了他。 而那人眼底一抹轻笑，根据上次在海上试验的结果看，他终于明白裴九冀到底哪里这么强了，而且他也知道所以裴九冀可以很好操控全息粒子，却对操作飞行器一点办法都没有。 裴九冀的那个天赋，绝对不能让他出现在选拔赛场上，那一定会影响到他的计划。 那人看着秦然，冷冷道：“这次，绝对不许输。” 秦然轻笑：“我不会输。” 转眼间，已经到了中途考核的日子。 裴九冀迎着清晨的目光，揉了揉眼，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太紧张了，他放下手，肌肉间却在不停发抖。 突然，一个熟悉的气息靠近。 程北漠帮裴九冀把安全带绑紧。 这几天有程北漠的陪练，裴九冀的飞行器驾驶已经勉强能合格，但今天到了考核还是有些紧张，不过程北漠亲自来给他系安全带，倒是让他自信了许多。 “噗。”看着程北漠认真在自己腰间系着安全带，裴九冀突然笑了。 “怎么了？” “好像小媳妇送丈夫出征啊。” 程北漠，“......” 裴九冀觉得这家伙给自己绑的特别紧，一定是在报复自己。 今天万里无云，晴光正好。 B组的心情也格外的开朗，没有了凌辰，这几乎胜局已定，秦然领着人，早早到达了训练场，等着第一眼看到A组残兵败将的样子。 第一个出来的是安子明。 果然，没了凌辰，他们也就只能之王安子明了，安子明虽然各方面成绩都不错，但他的性格太过软弱，实在难以担当领队。 秦然一声冷笑。 安子明却挺胸而立，丝毫没有退场，在他身后，A组真正的领队带着他斗志昂扬的队伍上场了。 B组被A组整齐的气势吓到了，他们没了凌辰，是谁能带出这么霸气凌人的队伍。 而他们再看一眼，等等，领队的莫非是...裴九冀？ B组更整齐的：......啥？ ☆、三十三颗粒子 阳光洒满整个大地，洋溢着勃勃生机，绿色植物竞相生长，希望能从万木丛中发出一枝，独享这灿烂阳光。 医疗组不需要考核，席姜和几个AI搭档坐在观众席，来看热闹。 连连和未名坐在他旁边，两个小孩子正在玩游戏。 “你拍一，我拍一。” “我有两个小叽叽。” “......”这俩孩子的游戏，每次听都感觉心灵重新受到了震撼。 席姜突然想逗未名，“你九九要比赛了，你还有心情玩游戏，不担心吗？” 未名眨眨眼：“九九，不会输。” “噢？”席姜看向训练场，意味深长，“是吗？” 训练场上，大家正在做考核前的最后准备，调整安全带和飞行器，秦然突然来到坐着修整的裴九冀身边。 “有事？”裴九冀看他道。 “你们是没有人了吗？竟然把你派了出来。”秦然嘲笑道。 “有问题？”裴九冀不耐烦道。 秦然在裴九冀飞行器上点了两下，“没问题，别忘了系紧安全带，以免从天上掉下来，如果你能上天的话。” 看着他说完两句话走了，裴九冀抽抽嘴角，这个人不会是专程来提醒自己系好安全带吧，他有这么好心？ 想着裴九冀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安全带，程北漠已经给他系得非常紧了，有点...闷。 赵组长轻拍手掌示意所有人安静，他放出一面三角红黑旗，旗子仿佛有了生命，瞬间飞到半空中，接着他用扩音器陈述今天的规则， “AB两组，先抢到旗帜，插到基地最高楼顶峰的小组，为胜。 考核，开始。” 一声哨响，百人出战。 当大部分人还在加速时，一道红光转瞬冲了出去！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秦然已经看清了，竟然是，裴九冀！ 不可能，他不是不会飞行器吗，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了？ 总控室，平齐负责监护每个人的飞行器芯片，如果出现问题可以及时控制。 然而他看到裴九冀的时候，轻轻“咦”了一声。 “谁把裴九冀的飞行器改造了，原来的操控模式他不会用，但现在变得适合他了许多。” B组万万没想到的，A组没有了凌辰，他们不仅没有败下阵来，反而有了一个更强的领队，而这个人，竟然是裴九冀。 A组只放出一个裴九冀，其他所有人采取防守战略，B组被守得死死的，根本没有突破的机会。 秦然“切”了一声，“让开。” 安子明轻轻一笑，“你，别想过去。” 那道早出的红光，已经早他们一半，快要抓到三角旗了。 一抹杀意，悄然满上秦然急切求胜的黑瞳，他再说一遍，“让开！” 安子明今天一定要守住，他定了定，“绝对，不会让你过去！” 秦然冷哼，“就你，也能拦得住我？” 安子明的能力与秦然不相上下，但是论动脑子来说，就差了点。 秦然看准时机，纵身一跃，一脚踩在安子明肩上，借着他的力上冲，虽然之前落下了不少距离，但是借力使力，竟然快追上裴九冀。 B组队员们看到组长秦然的动作后，也纷纷效仿，趁着A组不注意，踩着他们肩膀，完成一步大跳跃。 原本悠闲坐在观众席的席姜站了起来，带着连连赶往训练场。 A组几个操控飞行器技术一般的组员，被这么一踩根本稳不住，从半空直直摔了下来。 平齐也没有想到B组会用这个战略反攻，一时来不及操控这么多组员，看着他们跌倒在地。 还好他们跌倒不算太高，连连发出治愈蓝光，可以有效缓解疼痛，席姜再给他们敷些跌打损伤药，休养几天就会没事。 前戏过后，现在的空中，斗争真正激烈了起来。 A组损失惨重，根据一开始计划好的换方案，由安子明带领三路包抄，支援裴九冀。 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飞行器显然是不可能的，虽然前几天，迷城的护佐和护佑居然出现，亲自把裴九冀的飞行器带回龙潭，改造了一个适合他的程序。 但是距离飞行器高手，显然有很大距离。 于是他们制定了一个计划，一开始裴九冀趁所有人不注意，一直向前冲，打他们个猝不及防，但显然这个方案不长久的，接着便由安子明带领，三路支援裴九冀。 给A组一个重创后，B组人心振奋，向着三角旗前进！ 秦然稍稍一加速，就发现了裴九冀的短板，起步快但是难以持久，眼看秦然即将触碰裴九冀，而裴九冀离三角旗也只有一步之遥！ 秦然想伸手将他拉下，裴九冀却突然一个神龙摆尾，飞速旋转一百八十度。 飞行器的热流甩了过来，虽然带着护目镜，秦然还是下意识别过脸去，拿手挡了热流，再一睁眼，裴九冀已经被他追到后面去了，但是原本在他前面的三角旗去哪了！ 回头，安子明已经拿到三角旗，跟裴九冀挥了挥手。 原来他们是这个三路支援调虎离山之计！ 秦然向前方瞪去，裴九冀已经完成任务，慢悠悠笑着看他。 可恶，为什么除掉了一个凌辰，还有一个裴九冀，这家伙虽然不如凌辰的技能，但是不得不说，这么两步，真的是佩服他的领导能力。 开局三分钟，三角旗竟然已经被A组抢到。 因为抢旗速度太快，赵组长也没想到，考核竟然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训练场上，已经拿到旗的安子明马上加速，已经拿到三角旗，只要把他插在顶峰，就胜利了！ 这时，突然一阵强风吹来，在空中有这么一股强流根本站不住。 B组采用同样的策略，靠飞行器发出的波流，一齐甩向安子明。 眼看他就要向下坠落，他扬手一挥，将三角旗再次丢给附近的组员。 B组却看准了时机，在空气涡流中，抢过了旗子。 安子明落地，转头向天空看去，三角旗在B组副组长手中，B组正在狂欢，他恨自己无用地锤自己胸口，疼痛能让他记得，三角旗是怎么，被自己亲手丢到对组的。 轻柔沉着的声音，通过耳后传声器，传了过来，裴九冀淡淡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落地后便取消考核资格，安子明抬头，一眼看到了被烈焰包裹着的裴九冀，莫名信任他。 突然有种跟着包大人打战队赛被带飞的感觉...... 不对，裴九冀根本就不会用飞行器，他们是到底为什么信了他这么多天？ ...... B组副组长抢到三角旗，一路畅通无阻，虽然他们在开始处于下风，但是乘胜追击，马上就能插上三角旗了！ A组想要去追赶B组，但是被B组的组员团团围住，完全没有突围的可能。 秦然和每个B组组员面上已经溢出洋洋得意，胜利近在咫尺。 胜利只属于他，秦然！ 此时安子明已经来到总控室，这里可以纵观整个局势，他屏息观战，如果不是自己，也许他们还有胜利的机会。 九冀，到底是我辜负了你。 ......暗影中，已经被安子明丢掉的通讯器，悄悄闪烁了两下。 B组认为自己一定赢定了，只要守住A组，等他们的副组长插上三角旗，他们就能全员进入考核。 也许A组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突然放弃了挣扎，一齐向下面沉去。 B组缓缓打出一个，嗯？ 突然，A组原本散开的队形变换，向中间汇聚而去。 当B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只看到一个巨大的东西，向他们队伍冲击而来。 定睛一看，这不是组里那个一米八八十公斤的大兄弟！ 快！闪开！ B组慌忙闪开，却给了对方突破的机会，大兄弟带着全组的希望，直冲云霄，撞掉了B组副组长手上的三角旗。 “你们在干什么！”秦然吼道。 副组长马上回话，“你们怎么能让他冲过来！” 然而组员也不服气，“谁让你们还没插上旗子！” “就是的，这跟计划不一样啊！” 这群猪队友，秦然怒道：“计划当然是会变的！” “那你跟我们说啊。” 秦然满头问号：“你们这么多人我怎么说！” “那他们是怎么说的？” “......” 对啊，他们只是顾及自己都来不及，A组又是怎么可以瞬间制定战略的？ 秦然抬头，从开局就一直沉默的裴九冀，终于背对着阳光，轻轻一笑。 什么？秦然不敢相信，他可以，一个人操控五十多个人吗？他可以一个人，把命令发布到五十多个人通讯器上！ 不可能！指挥AI都做不到的事，这根本就是怪物吧！ 此时的总控室，平齐突然明白过来，“我知道了。” 安子明歪头，“什么？” 平齐看着训练场，突然想起来前几天海上那场风暴，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裴九冀他其实是，拥有超过计算机运算能力的超级大脑！”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你，你说，什么？” 平齐沉沉道：“他的全息粒子操控满分，是因为他可以，控制每一刻粒子，就像现在，他可以控制带有收讯器的，组内所有人。” 在场的人这才意识到，刚才他们居然是同时接到的指令。 只是听平齐一个简单的陈述，却突然震惊了。 控制所有人......相信再多两倍三倍甚至十倍，他也有这个能力。 连平齐都惊叹的，他拥有超过计算机运算能力的超级大脑，他是......怪物吗？！ 作者有话要说：把中二打在屏幕上！ dbq看日番长大的我QAQ ☆、三十四颗粒子 比赛已经到达了近乎白热化的状态。 三角旗在空中几经飘摇，最终还是没有落到某个人的手里，赵组长掂着个厚本子，在主席台观察每个人，在他的纸上挨个打分。 受伤的凌队长也没闲着，在帮着赵组长审核每一个人。 首先是A组已经落地的几个人，只有安子明拿到了最高分90，其他人分数差不多，基本也有80左右。 很快还在天上的打分也出来了，因为在第一轮争夺战中，他们没有被踩下去，说明技术还是比落地的人好一点，所以分也大差不差稍微高一些。 接着赵组长给B组打分，B组最高获得了85，其他落地没落地一视同仁，少数几个80左右，大部分降到了75，甚至有几个直接不及格画了红叉。 “B组的这些人啊，技术是有的，团结不够，所以整组降分。”赵组长跟凌辰解释道。 这说明有一个好的领导者多么重要，凌辰突然庆幸自己受伤，他们可以有更好的裴九冀。 现在的局势，即使结局A组输了，他们中大部分也是可以进入选拔赛的，而一旦B组输了，大部分人就无缘星际了。 当然场上的人还不知道这些，他们还在如火如荼去抢那面三角旗。 三角旗在风流漩涡中左右飘摇，仿佛有了生命般，一旦有一个人马上抓到，它又立刻从手中溜走。 太难了！ 赵组长细细观察两个组长一会儿，秦然的得分也出来了。 虽然是组长，也只是和安子明一样打了90。 现在有了两个90，能符合赵组长要求上90的却没有，而现在，只有裴九冀一个人的分数，还没有出来。 这次考核看上去是在考核飞行器的使用，然而赵组长把规则制定成两组而战，其实还想考验他们在战场上的合作能力。 如果不懂得相互合作，不懂得有牺牲，那么在危险重重的星际，也是绝对不可能独活回来。 所以论整场表现，裴九冀带领着A组一次又一次逆转形式，在赵组长这里早就可以拿到95分，但赵组长却迟迟没有打分。 即使赵组长有心考验他们的合作能力，还是以飞行器使用作为平台。 裴九冀的飞行器使用能力，emmmmm简直就是完全不会用。 赵组长根据他之前的表现也可以打分，但他隐隐觉得，这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赛事继续。 三角旗在气流中焦灼了五分钟，一点要摆脱的局势都没有，如此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是时候改变计划了。 A组收讯器一齐闪烁了两下，他们突然改变了队形。 所有人准换方位，朝着一个方向，猛地一股强流，三角旗被吹动，向着场外飞过去。 B组见势不妙，还好他们已经停止了争吵，终于打算齐心协力对抗敌人。 不顾秦然组长的指挥，他们也学着A组的姿势，给飞出去的三角旗，再加一道风流。 三角旗受到两股强烈的气流，携着一股强劲旋风，突然像是开了加速档，弹开所有人，直直向前飞去。 竟然凑巧，这两股风流加在旗帜上，把它向插旗高楼顶峰，吹了过去！ 组员追不上了，一齐抬头看向远处，他们的组长。 裴九冀和秦然距离三角旗差不多，倘若他们一齐冲过去，抢到旗的基本带领的队伍就赢了。 秦然最先发现这一点，或者说他的飞行器驾驶原本就属于上乘，他首先加速冲了过去。 裴九冀对自己的驾驶没有多少信心，原本是不想自己去抢旗的。 但现在看来......只能硬拼了。 一道红光和一道白光，刹那间燃气火焰，一齐冲向了那面携风只上的红黑三角小旗。 此时只有一个信念。 ——我一定要赢！ ——我，一定不会输！ ！ 主席台上，凌辰突然站了起来，一半紧张一半担忧，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赵组长也抬起头来，这场比赛真的，越来越有趣了。 总控室在五分钟前的震惊中还没回过神，又陷入了新的惊诧中。 “他想和他硬拼！”一个人说道。 “可是他的驾驶不行啊，如果茫然冲上去，能不能回来都是个问题。”这是许多人的担心。 裴九冀的飞行器驾驶并不怎么样，他突然做了这种决定，是打算孤注一掷了吗？ 显然他这个决定把大多数人都吓到了，席姜也已经赶到总控室，没办法，这家伙总是做傻事给他添麻烦，如果出了事在这里可以提前预知去抢救。 安子明攥紧拳头，如果可以，他能代替裴九冀去抢那面三角旗，也不能让他不顾自己安慰去冒险，“这不是九冀一贯沉稳的作风啊。” “不。”席姜轻轻道，“好胜，不服输，这才是，原本的裴九冀。” 舍命去做一件事，去赴一场约，去见一个人，在所不惜。 医生淡淡的口吻，却比热烈呐喊还要让他们恐惧。 在场组员不禁打了个哆嗦，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席姜比场上的裴九冀还要激动，因为那个被少年小心遮掩的真相，终于要惊心动魄展露—— 裴九冀，你原本是什么样的。 ...... 在两两相争最终的决战时刻，裴九冀并没有显得比秦然差多少。 秦然突然惊慌了，怎么回事，只是三天不见，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练到如此熟练。 这时秦然突然想起来，前两天听说夜里训练场有人，他再看裴九冀，眼底果然一片灰黑。 原来他为了这个比赛这么努力过。 秦然知道裴九冀是有天赋的，却不知道，原来他也曾这般努力。 从小时候，秦然就一直考一百分，再大一点，他也一直稳居班里第一的位置，即使高中以后他都没有学过，却依然能做出来近乎满分的高考试卷。 没有办法，有些人的基因，就已经决定了成败。 所以他从来不学习，反正自己也可以拿到极高的分数，看着蝼蚁羡慕的眼光，他就足够了。 他从来没想过，也没有努力过。 今天他才知道，自己一直说着什么摆脱家族的禁锢，但他却一直靠着家族遗传千百年的基因，才拥有别人的羡慕。 原来他离承认秦然这个名字，还差远了。 虽然没有抢到三角旗，但是他已经清楚的知道，他输了...... 他输了，在这个少年面前，彻彻底底地输了... 不！他秦然绝对不能输，现在还不是输的时候！ 后悔交给以后，他要去星际！要以最优异的成绩去往星际！他还要证明自己，他不能输！ 秦然摸了摸口袋，看起来，不得不用那个了。 ...... 裴九冀的飞行器微改过，能够更适合他这样的初学者，但他本身的驾驶技术一般，所以复杂的情况不能应对，偏偏这种直线加速最适合。 很快，秦然就被他全力加速，狠狠甩在后面。 眼看三角旗就在手前，快追上了！ 主席台、总控室以及仍在场上的组员，聚睛在那一人身上。 现在的成败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只想知道最差的裴九冀，居然真的可以做到吗！ 万众瞩目下，裴九冀突然“咦”了一声，只见那一道马上触碰到三角旗，倏地斜了轨迹。 怎么了？ 平齐紧张调试，给出了答案：“他的控制系统好像中病毒了，我现在调试。” 正在尝试回到正轨的裴九冀，在通讯器听到了，他几乎是瞬间想到，放病毒的人先是弄坏了凌辰的飞行器，给自己争取到了一半的胜率，他今早还来看似好心提醒自己安全带系好。 裴九冀一双深瞳瞬间掩上一层阴霾，瞪向说谎的面部在不停抽搐的秦然。 他当真是为了赢不择手段！ 但现在来不及去计较他了，裴九冀为了抢三角旗加速到了顶端，这么一偏离轨道，就会急速向地面撞去。 算上重力的加速度，留给平齐破解程序的时间根本没有几秒！ 可这病毒，到底是什么？ 平齐紧蹙眉心，输入一串又一串代码，别说破解，根本没办法探知。 眼看裴九冀就要栽入地面，周围人焦急问他，“怎么样？” 平齐破译病毒的芯片急速运转，濒临崩溃。 他只觉得自己承受不了这么大的负荷，恍然间，自己急速发热的芯片，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的迷城。 那时的迷城，血色的硝烟弥散在死寂的废墟之上。 遍地是残肢破体，晦暗笼罩着整座迷城，他们不知道在绝望的深处，到底还有多少绝望。 那个力量的到来，就像一只带着旭旭希望的大手，随着强劲的力量，在迷茫中准确抓住了每个AI，将他们从深渊中，一把抓了起来！ 瞬间，欢呼声，打破了孤寂...... 平齐回过神来，安子明抱着他像抱住了救世主，“平齐！你做到了！九冀得救了！” “什么？”平齐看着控制器茫然，他做了什么吗？ 虽然病毒已解，但刚才的加速度，裴九冀还是要冲向地面了。 “只有急转弯才能不撞到地上。”安子明紧张地攥着手心，这么急的速度转弯，对于他和凌辰来说可能能做到，但是裴九冀，很难啊，“平齐，你可以帮助他吗？” “如果只是控制他的飞行器急转弯，可以。”平齐说道，这比破译刚才的病毒简单多了。 可是就在他试图控制裴九冀的飞行器的时候，感觉到了，又是那个力量。 帮助他的力量，这次居然在...阻止他？ 作者有话要说：到底有木有在看的小天使，可以评论吱一声么TAT ☆、三十五颗粒子 夜晚微风阵阵，吹起夜色一片涟漪，掀动环环扣人心弦。 程北漠一把扶住险些倒下去的裴九冀，满心担忧，眼中映着城市夜晚万千灯光，温柔无比，“休息一下吧。” 裴九冀轻轻甩开他，“没事，我还可以。” 看着他这般逞强的样子，程北漠突然觉得自己芯片一阵疼痛，是不是这具身体承受不住自己的力量，又出了问题？ 他再抬头，点点星辉，勾勒出朦胧的侧脸，一层雾气，弥漫在那双深瞳中。 “九九...”程北漠接下来的动作，让他怀疑是不是那个未清空的恋人程序又开始控制他了，他竟然伸出手，轻轻插入裴九冀柔软的发梢内，替他柔柔撩起浸满汗水的鬓角。 有一个冲动，好像，俯下身去，亲吻他湿润柔软的发梢...... 这时裴九冀回过神来，悄无声息后退了一步。 程北漠也突然清醒，干咳了两声，“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进步如此之大，你已经很厉害了。” “嗯。”轻轻应道。 “等到考核那天，我会给你一个救急按键，只要按下了，我就可以代替你控制你的飞行器。”末了，程北漠又加了一句，“只要你需要，我随时在你身边。” “嗯。”裴九冀侧着身，夜晚灯光晦暗，看不到他的脸，只听他微弱的一声，“谢谢。” ...... 裴九冀摸了摸自己安全带内侧，果然他给自己系安全带的时候，其实是把纽扣大小的救急按键，扣在了安全带上。 如果他现在按下，也许他可以让他顺利拐过这个急弯，并且可以更快加速，一定会赢得比赛。 已经快濒临地面，如果摔下去，后果简直不敢再想。 裴九冀手指在安全带内侧极小的按键上，摩挲而过。 “裴九冀！” “裴九冀！裴九冀！” 只是急转弯而已，他们用力呼唤他的名字，以为这样就可以帮他渡过难关，但他们远在总控室，显然这一切都是徒劳。 急速撞入地面后，万籁俱寂，一层厚厚的白烟，缓缓掀起地上万粒尘埃。 围观的人全部站了起来，盯着那层层雾霾。 他们张着嘴，却忘记了如何呼吸。 裴...九冀。 突然！ 在距离地面只有十公分不到，他用手划过身侧，一个漂亮的翻身，直冲云霄！ 那道红光，依旧是今天天空最壮观的一刹。 雾霾打散，欢呼声响彻半座训练场，然而庆祝还不止于此。 裴九冀借着旋转加速度，一条直线而上，从秦然面前一把夺过了三角旗，抬手重重插入旗洞中。 高出强风流吹过，三角旗骤然展开，变成一面辉煌的金红大旗，在最顶峰，尽显招摇！ 欢呼声再次暴涨，全场呼唤着裴九冀的名字。 那个少年在所有人之上，闪耀日光在他身后绽开，如果见过神的降临，大概也只是如此耀眼了。 悄无声息中，赵组长在本子上打下了最后一个“99”。 少一分别太骄傲，居然到十公分才知道急转弯，知不知道这样下去会是什么后果，飞行器必须加强练习。 后来凌辰笑他，不用借着生气，偏袒的这么厉害吧，哈哈哈哈。 而此时，裴九冀在插上旗松手的那一刻，心底一直撑着的那个信念，也随之而逝。 他也曾拼搏过，也曾努力过，却没有一次，是向这次一样拼命的，十公分，只有十公分。 曾经的他孤身一人，只为自己而战，而现在，所有人都把希望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三天的不眠不休，他没有辜负，只是他，又能把信任，交托给谁呢。 裴九冀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自己，他轻轻阖了眼，倒了下去，急速坠落，遥远的上空，在天际划出一道耀眼而惨烈的红光。 突然，一道金光穿过层层人海，闯入云霄，将他稳稳抱在怀中。 裴九冀缓缓睁眼，看见程北漠静静抱着他，从未如此安稳过，几乎是撑着最后一口力气，裴九冀抬手指了指上方，“我插上去了。” 程北漠没有理他，眼底细不可查的冷冽，“为什么不按救急，你知不知道如果......” 裴九冀也没打算理他，抓着他的领子，打断他的话，继续指指天上，“你看。” “......”程北漠终于拗不过他，抬头看了一眼，哦，厉害厉害。 再低头，怀里这人脸上这一脸得意的傻笑是怎么回事？ 程北漠怎么觉得，这家伙像是从战场战胜归来的大丈夫，再向家里小媳妇儿炫耀自己的战勋？ 他能不能把他丢了。 ...... 落地之后的裴九冀立刻恢复了元气，随便抓了一个观战的人，迫不及待问他，“刚才拍下来了吗？我是不是超帅，拍了给我，我要拿给小翠看。” 被抓的那人冷着一张脸，“那小花小雨小青呢？” 裴九冀想都不想，“要看要看，我要给她们看看，嘻嘻嘻。”天哪他怎么这么帅！这下找到小姐姐有望了！ 等等，他抓了个谁...... 比赛刚结束，操心老母凌队长不顾自己的脚伤，第一个冲进了训练场，结果就被这家伙当成路人，开口就是什么浑话。 还好在凌妈妈要动手教训人的时候，裴九冀猛然发现自己抓错人了，战略性假笑，“凌队长，我完成任务了。” 凌辰终于不忍心再给他什么压力，鲜少放缓了语气，“恭喜。”发自内心地为他开心，他完成了带领A组胜利，更是突破了自己，很帅。 裴九冀没心没肺笑着，丝毫不谦虚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夸奖，这时候如果夸奖的不是一群大汉，哪怕只有两个漂亮小姐姐，他大概是能上天。 是真的开心。 此时平齐已经从总控室下来，比起庆祝胜利，他又一个更重要的事。 虽然他们都说多亏了他破解了病毒，才能胜利，但他清楚的知道，刚才的病毒是他破解的，却也不是他破解的。 冥冥之中有另一个强大他许多的力量，在控制他，破解了病毒。 程北漠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庆祝，一转身看到平齐的时候，惊讶又不是很惊讶。 “你感觉到了？”程北漠静静问他，没有打算隐瞒，他知道平齐的能力，一定会发现自己被控制了，因为是他千挑万选出来值得信任的人。 “是你破解的病毒？”平齐问他，他虽没有正面回应，却也没有否认，如果不是这个人的压力太强，平齐一定上前去抓住他，而纵然是平齐，居然也在心中隐隐惧怕着他。 平齐终究还是只攥紧了手心，“那你为什么不帮他一把，如果当时他真的撞在了地上，后果不堪设想，你为什么...” 平齐一抬头，他沉着冷静得可怕，一双黑瞳似乎再看他，又似乎太过深邃，没有一丝涟漪。 平齐也终于明白了，这个人这个能力这种强大的保护，他是在放手给裴九冀机会，给他自己突破的机会，而一旦他真的面临危险，他也能够挽回的吧。 如果裴九冀的强大只是向怪物一样可怕，那么这个人才是真的会毁天灭地的魔鬼。 只是平齐不知道，迷城真的有这么强大的AI吗，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强大的人吗？ 程北漠认为他的问题应该问完了，虽然没回答但他也有了自己的答案，于是转身离去。 平齐看着一抹难以望其项背的背影，喃喃，“你到底是谁？” ...... 裴九冀炫耀了一圈，收集到了刚刚有人拍的自己超级无敌炫酷上天小视频，还配了燃爆的音乐，开开心心打算发给列表里的小姐姐们康康，然后就被一个人抓住了命运的后脖子。 席大夫把最不听话的病人抓了回来，“三天不睡觉练习是吧？非要翻滚上天是吧？一定要逞强是吧？万一你再受伤，给你的小姐姐看你打石膏的英姿吗？啊？” 裴九冀礼貌而不是尴尬的微笑，“我这不是有惊无险。” 席姜拧着眉头，“你还想又惊又险？我管不了你了，这事我必须跟我叔告状。” 他叔付辛夷是裴家几十年的老大夫，裴九冀瞪大了眼，“你叔要知道，还不把我抓回去喝巨无比难喝谁喝谁怀孕的中药？” “谁喝谁怀孕？” “就是那个好腥，闻到就想吐的东西。”裴九冀想着就打了个哆嗦。 “...那是鱼腥草，清热解毒。” 裴九冀眨眨眼，“你们中医是不是，就喜欢清热解毒，不管什么清热解毒就对了？” 席姜懒得理他。 裴九冀劝他，“你跟你叔说，我爹岂不是也知道了，回来把我抓回去，你也得跟着回去，到时候你就只能天天跟着你叔抄方子，可就没法上王者，了哦。” 晚上，裴九冀就接到了他爹打来的电话，显然是被打了小报告，还好接通是他爸爸（生父）。 “小九！” “爸。” “听说你又乱出风头了。” “......” “所以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 “有男朋友吗？” “......也没有。” “什么朋友都没有，你也太可怜了吧。” 裴九冀沉了沉，“没，我在这里，认识了不少好朋友。” 电话那边明显顿了很久，一直没声音。 裴九冀试探，“爸？” “没事，有朋友就好，好几年了，都没听你这么开心了。” “嗯。”裴九冀轻轻应了，“我还认识了一个人，他......”裴九冀想要介绍程北漠的时候，突然脑子一片空白，仿佛触动了心底一根弦，看着就在眼前的程北漠，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等我回去再说。” “好。”他爸爸温柔回道，这竟是他第二次，在通讯里主动提起认识的朋友。 这时，一个深沉男声凑了进来，“谁啊？” 爸爸说，“小九。” 爹，“没钱。” 小九，“......” 爸爸，“你在旁边偷听了这么久不知道是小九？” 电话那边爹爹许久无声，末了留下一句，“让他多吃点。” “好。”裴九冀点点头，全部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啊就是，这篇文的裴九冀是上篇文（就是我唯一完结的那篇《前夫我的包子掉了》呜呜呜）的包子来着，之前更过一次，但是因为太拖现在写完重更了，这次更新好像忘记在一开始说了，但其实，这篇文的世界和上篇文毛关系都没有啊！（我当初才不是因为懒得做人设才顺手用了包子！也不是因为是上篇文的包子所以九九网名就叫掉了个包子（没错其实就是）），所以这里的双亲就是上篇文的主角。 关于九九心算能力超强这一方面的bug，其实是父亲篇的设定，现在沿用过来了（我也不知道当时写生子为什么要搞这么中二的人设），但因为世界和上篇文毛关系也没有，这一章的三位长辈是来客串来着的，至于父亲们，要在学院篇以后还有几次出场，确实对九九的成长会有推进，但与上篇文的剧情也毛关系没有，所以只是做下既然是包子也该有的联动TVT 所以上篇文不看并不影响这篇文的剧情流畅，如果上篇文看了，这篇文确实有不少小联动惊喜，比方说九九的网名叫掉了个包子就是，顺带一提妹妹的网名叫掉了个花卷哦~ （但毕竟是第一本完结文，上篇文我有一丢丢烂尾，看不看也无所谓，这篇文绝对会越来越精彩的！相信窝！！！） 父亲们后面还会出现，还有回家过春节的情节呢！期待下下嘿嘿嘿~ ☆、三十六颗粒子 如果今天考核赢了已经开心到了极点，那么另一件事，足以让安子明开心到原地上天。 天哪！今天！包大人！直播了！ 最近这个“安然明亮”真是被人羡慕了，不仅被包大人破格收入联盟，还被包大人特别关心了。 “你最近在忙吗？”包大人声音清朗温柔。 “嗯。”安然明亮点点头，“最近在忙着考核。” 一般大大问到此已经是尽了大责了，人家哪有时间管你一个小透明，可是包大人还是继续关心，“考过了吗？” “嗯。”安然明亮又点头，“起初我们组的组长受伤了，但是另一个新组长带领我们赢了比赛。” “新组长？”包大人好像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他啊，他原本根本就不会，但是他在考核前熬夜练习，最后......”安然明亮越聊越起劲，“哎，本来大家都以为不可能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咸鱼翻身成功，把旗子插了上去！” 这位新组长：你才咸鱼翻身。 他这么讲，看直播的不乐意了，好不容易下班没事看看包大人，包大人完全被你一个人占用了嘛，谁要听你们的无聊日常。 [泡椒小脚丫：聊这么久，安然明亮该不会是喜欢这个新组长吧。 军师是我：我觉得也是。 包子哭唧唧：那你快去找你的组长，把联盟唯一包子最宠小组员的位置给我嘛！！！ 就是喜欢你：不可能。] 咦？原来忘了，包大人的AI恋人还在呢。 [今天下了龙真香：话说，包大人现在和AI恋人住在一起吗？ 包子哭唧唧：我就发个弹幕看看我有没有变色。 泡椒小脚丫：你的弹幕居然发出来是黄色哎，我也是哎。 军师是我：我前几天刷某乎看到，有人问他室友这样那样的，我就默默回了一句，他这是喜欢上他室友了。 掉了个花卷：卧槽！好劲爆！我已经脑补一万字小x文了。 泡椒小脚丫：来，笔给你，你来写。] 包大人“......”前几天的问题不是已经被自己删了吗，那什么鬼扯答案，就程北漠这样，又傻又傻又傻又傻，喜欢他？ 还是小姐姐可爱。 不过裴九冀看着“掉了个花卷”这个ID，突然发现，最近好多新ID，掉了个花卷这个名字这么可爱，一定是软萌的小少女。 好久没上线的掉了个包子要去《龙之芯》里做些日常任务，几天不见，龙之芯又更新了。 那个贱贱的吉祥物小龙飘了过来，“亲亲，我们这里又上新了哦，来看看嘛~” “好好说话。” “看这个贼啦炫酷秒上天飞行器出了2.0版本，怎么样，要试试吗？” 裴九冀看着那个贼啦炫酷的飞行器2.0版本采用全红金配色，通体闪耀着高级金属质感，这穿出去真的是贼啦炫酷，疯狂点头，“要试要试！” 于是他带上飞行器，刚刚启动启航，呲溜一下不见了踪影，真的是秒上天！ 等裴九冀下来，小龙悄悄抹了把汗，这人前科太多，还好没有用一次就坏。 太久没有上线，还有一个问题，他的联盟申请要爆炸了！ 许多新人进入游戏，正好没加联盟不需要交联盟，抠门包大人表示非常欢迎，快来给我搬砖，不是，让我们一起打上最强联盟！ 一不小心，包大人就把联盟给收满了。 还好小可爱们非常争气，在包大人不在的日子里，他们把联盟打上了一个等级，这样又多了十个位置。 为了最后的十个位置，申请的人数却多达上万人。 包大人上线时，险些被联盟申请卡出去，但是怎么选这十个人才公平呢？毕竟是联盟一起打出的十个名额，好像他自己一个人决定也不太好。 于是小龙懒得管他们，但他这上万个联盟申请实在是！太！占！游戏内存了！干脆自作主张给他随机抽了十个。 也算是绝对公平。 另一边... 刚刚申请就加入还不知道自己是万分之十的幸运者，带着头盔的凌辰玩家深深感叹了声，“......刚显示我成功加入，我该怎么进联盟来着？” 原来你不会玩游戏啊.. 最强联盟全员集合完毕，只有一个人明明在线，却发了十几遍申请也没来。 在包大人看到了这人的ID后，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他亲自去慰问了下。 完全看不见头上方叠了十层邀请进入联盟总部的凌辰，还在研究中突然接到了电话，因为他专注于游戏，所以直接接了。 “凌队长，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凌辰一抬头，看到裴九冀一张大脸，才意识到这是视频电话，慌忙把头盔藏到后面。 “凌队长，你在干什么呢？” “没，没在打游戏，有什么事你问吧。” “......” 从来都不打游戏的人第一反应会特意解释自己没在打游戏吗？凌辰自己全招了。 裴九冀是第一个知道凌辰居然玩了龙之芯，安子明第二个就知道了，实在是他这个名字，也太明显了吧。 但是两个人仿佛达成了默契，都没有在今天晚上揭穿他。 凌辰就这么迷迷糊糊进了传说中包大人的联盟，迷迷糊糊跟着开了“最强联盟第一次全员集合”大会。 这次大会人员浩浩荡荡，但真实并没有开什么有用的事情，突然就变成了大型追星现场。 “啊！包大人！康康我包大人！” “我是联盟贡献第一！包大人看我才对！” “包大人！包大人！包大人！” “包大人千秋万代！”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全场开始整齐山呼“包大人千秋万代！”，突然追星现场又向着奇怪的大型传.销现场飞驰而去。 还好有理智的小姐姐，在这个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变得异常明显： “包大人！我爱你！” 台上站着包大人以外的另一个人，眼底闪过一层阴霾。 某位答应绝对一个月都不在半夜爬被窝，才换来副盟主的人，新官上任先试试自己的权利。 全联盟禁言，一声淡淡，传过整个联盟总部：“他是我的。” 而包大人早就见怪不怪，以一种哄小孩的口吻，乖乖哄着：“好好。” 副盟主就是喜欢你指指自己又指指掉了个包子，“只能我爱你。” “好好。” 虽然被解了禁言，但大家好像都不太想说话。 安然明亮悄咪咪：你们还羡不羡慕我了？你们都不知道就我一人是怎么过的！ 被塞了一口狗粮，联盟弥漫着一阵低气压，这早知道不来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慢半拍的凌辰甚至不知道怎么发言，就被禁言了，还没研究好禁言是怎么回事，又能说话了，没弄清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刚想开口问，小龙悠悠飘了过来，“新人入盟，每人缴纳入盟费两千万。” 小龙垫着沉甸甸的钱包走了，凌辰却摸摸自己好不容易才赚到的一点钱就秒没了。 于是他联想了一下，难道是刚才那两个人的...买某老师的动作片都没多少钱，就刚刚啥都没有就这么贵，包大人果然是个黄色工作者。 ...... 第二天，安子明一大早包子还没吃完，找到了凌辰，开口就问，“迷城凌队？” 凌辰被扒皮猝不及防，“啊？” 正好在旁边的裴九冀，当时就猜到了，这个人肯定朴实地打名字，可他这个名字还挺容易重名的，凌队长更容易，最后就老老实实直接打ID迷城凌队。 凌辰被扒完皮，旁边的裴九冀也没能幸免。 安子明终于问了一个他一直好奇的问题，裴九冀这么喜欢打游戏，会没玩过龙之芯，如果也玩了，那么，“九冀，你龙之芯ID是什么啊？” 裴九冀一句“掉”差点脱口而出，“我还没玩。” 安子明不相信，“骗人，你肯定早就玩了，该不会因为没进包子的联盟，太羡慕我俩不敢说吧。” “怎么可能，我又不喜欢掉了个包子！”不知道这两个人知道某包子就坐在眼前，会是什么反应。 安子明扒完凌辰，凌辰就不想理他了，安子明想扒裴九冀，一不小心把氛围弄冷场了。 正好有任务，他只能先行离开，走到路口碰到闲逛（其实是在偷窥九九）的程北漠，“哎？你知道九冀龙之芯的ID吗？” “我知道。” “是什么啊？” “掉了个包子。”程北漠一脸淡定。 “？”安子明一看自己的包子果然掉了，沾满灰也不能再吃了，于是弯腰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 果然问这家伙不靠谱，今天也不知道裴九冀的ID是什么... 晚上，裴九冀在被扒皮的边缘，跑去开了个龙之芯小号。 他正打新手任务的时候，席姜刚好带着连连来找他打游戏，结果发现他在打游戏居然没直播。 裴九冀无奈，“我一个月差点被扒皮3次，只能开小号了。”开小号一时爽，一直开一直爽。 席姜悄悄看了一眼，这个人一晚上居然差点打上城服，如果不是开了外挂，这个人本身就是外挂吧！ “人家开小号摸鱼，你开小号摸鲲吧。” “那怎么办？” “把号给我。” “......？” 作者有话要说：掉了个花卷擦边出场，默默提示这个人很重要~ 席·每天求带·至今没超越过黄金·姜：我就是这么臭不要脸~ ☆、三十七颗粒子 “这是最新的数据需要您审核。” 坐在上位的人没有过多的表情，不夹杂任何多余的动作，从二人手里接过，简单扫了一眼，从旁边桌上顺了一支室友的镀金钢笔，然而就在打开笔盖的一瞬间，突然定住了。 二人抬头，却看见一双，惊恐充满警惕的眼睛，无比陌生看着陌生的他们。 “您...” 果然是不清醒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多。 ...... 因为裴九冀在考核中获得了优胜，所以赵组长特批一周的时间，可以只执行日常任务，不用紧急待命，算是休息。 裴九冀一个人好像有点寂寞，赵组长就让伤还没好的凌辰跟他一起去巡街了。 但是还有一个人，安子明，如果这俩人都出去了，他一个人在基地待命岂不是很无聊，于是他向赵组长请命，这两个一个伤号一个脑子不好使，必须要跟着一个人看着吧。 这么扯的理由，更扯的是，赵组长居然答应了。 于是裴九冀带着俩拖油瓶，浩浩荡荡出门巡街的时候，恰巧遇上准备出门执行任务的秦然。 秦然的嫌弃全写在脸上：“你们三个为什么总在一起。” “......”裴九冀非常无奈，“不然让他俩跟着你？” 很显然秦然是不同意的。 迷城有城主管辖，其实不需要人类插手多做很多工作。 几个人出门闲逛了一圈，不知不觉走到了中心喷泉，虽然不是朝拜日，这里依旧汇聚着不少AI，迷城的中心商业区。 这时一个自动贩卖机横在吆喝，“巡逻组日常考核究竟谁获得胜利？震惊迷城两大护法频繁出入民宅竟然是为了...！详情请见《迷城小报》第三十二期，迷城小报，一块钱一沓，可以擦屁股糊厕所贴墙纸，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看一看啊...” 裴九冀打算不错过的拿起来看一看，迷城两大护法私闯民宅竟然是...这宅子怎么看起来这么像自己家？ “小九？”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裴九冀应声回头，安达正抱着一堆奇奇怪怪的零件走过来，他顺手帮他扛了一半，“你也在研究飞行器？” 安达愣了下，“对，我在研究能在星际使用的飞行器。” 裴九冀坏笑，“那你能不能，研究一个可以自己飞的飞行器。” 安子明大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安达跟着轻笑，“你不会驾驶飞行器，要自己多练习才行啊。” “可我就是不会。”裴九冀突然后悔帮安达干苦力了，“怎么连你也知道我不会用飞行器？” 没有感情凌队长淡淡指着《迷城小报》最中间最醒目最具大的版块，具有科技感的新时代报纸，在打开中间全靠它买销量的那页瞬间，那张全程一张照片其他全靠编最重要的照片，会瞬间填满整个页面，给读者一个冲击。 裴九冀一张大脸，就这么出现在页面正中的位置。 “握草这是什么？”裴九冀抓着报纸，比赛结束的时候，他正面目狰狞地从天上掉下来，这不是全迷城都知道他不会飞行器了。 等一下，这旁边是谁占了自己英姿飒爽的主页面。 万万没想到，人家不只有图片编故事，还有视频！ 新时代的报纸图片都是会动的，于是裴九冀一个人本来已经很怂了，后面为什么还被程北漠抱着，为什么他还一脸享受的样子？为什么？ 裴九冀一把将报纸丢地上，“这乱七八糟的报纸，一本也卖不出去！一本也卖不出去！！！”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姨母笑，“哇！看这期报纸，裴九冀和他搭档！！啊啊啊！！我已经自动脑补一万字了！” 几个女孩子聚在一起，笑成了花，“这个搭档的霸道总裁抱！也太苏了吧！” “我我我，我要买一万份报纸！拿回家贴一圈！” “......” 裴九冀正帮安达抱着一摞零件，语重心长拍了拍他，“发明会自己飞的飞行器这么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哈哈哈哈哈，好。”安达笑道，“对了，你上次还拜托我你朋友那件事，什么来着，怎么样了？” “啊...”好像很久之前裴九冀想问他程北漠程序的事来着，他视线左飘右飘躲闪，突然看到手里安达的飞行器有一个好熟悉的标志。 安达解释说：“考核前你们赵组长找我给你们飞行器加的安全控制程序，可能那个时候留下的标志。” 凌辰表示确实有这件事，安子明小声嘀咕：“赵组长果然是赵组长，连安达都随便支配。” 几个人在街上偶遇，他们帮着安达把东西扛回去以后，安达请他们去吃了烤肉。 烤肉店就在安达工作室不远处，远远看上去不大一间，到门口早就排起了长队，几个人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才进去。 烤肉店里面装修朴实无华，看上去没什么特殊的，每个人脸上却都洋溢着一脸满足。 然而就在吃下去烤肉的第一口，他们也不仅惊呼，真的是太好吃了！ 全自动AI烤肉，你只要把肉片放在烤肉板上就好，也不知道这个烤肉板有什么神奇，烤出的肉片外酥里嫩，微微带一层呲出声音的油花却不油腻，恰好能激起食欲，再沾上店里特制酱料，一个人就能吃十斤。 不一会儿，几个人也吃得一脸满足，乖乖躺倒打饱嗝。 “好神奇，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裴九冀拍着自己吃撑的肚皮，由衷夸奖，以前在白城五星级厨师做的烤肉，也不及这个不起眼的小店。 “您是第一次来小店吗？”一个看上去很和善的中年男人笑眯眯走了过来。 几个少年噌地坐了起来。 安子明张了张嘴，“竟然是老板，据说能一睹老板真容很不容易，他竟然专门出来了。” “是吗？”裴九冀看看他，这么说自己多有魅力，连老板都亲自出动。 烤肉店老板凑着坐了过来，“你知道我们烤肉店的秘密吗？” 裴九冀诚实地摇了摇头。 老板一脸你竟然不知道太可惜了，接着兴致勃勃讲了起来，“原来，我是一台家用智能烤肉机，和那三口人愉快地生活在一起，看到他们期待烤肉出炉的样子，别提多开心了，那时候.....” “......谁都有旧的时候，他们搬家了，将我丢在了垃圾场。” 半个小时后，本来吃撑了就想睡觉的裴九冀，这么一听故事更是昏昏欲睡，瞪了安子明一眼，“你不是说一睹老板真容很不容易吗？现在怎么回事？” 安子明无奈：“对啊，就是因为这个老板太啰嗦了，一旦给你讲故事，你不听完不让你走，所以从没有人愿意留到老板出现。” 裴九冀本来吃饱喝足非常满足，现在一脸生无可恋。 烤肉店老板还在讲故事：“接着我被一个老奶奶捡了回去，她很慈祥，在古城的学校门口推了个小车卖烤肠，孩子们下课便蜂拥而至，看着孩子们的笑脸，我也就觉得这生活值了，有个孩子当时......” 裴九冀终于忍不住了，举手，“我去上个厕所。” “哦。”老板轻描淡写应了一声，“你知道著名裴柯集团的少公子吗？他也在那个小学上学，为了吃我的烤肠，在地上打滚跟他爹撒娇，后来被他揍了一顿带回家了，哈哈哈...” 老板讲着讲着发现裴九冀停了下来，“你是不是想知道后面怎么样了，后来他爹专程开着跑车回学校，风风火火买了一根烤肠回去，脖子上好像被谁挠了一道，然后...” “他爹是被他爸挠的吧...”裴九冀还停着，挠挠头，“不是，你能不能别跟我上厕所。” “啊，抱歉抱歉。哎，你为啥这么清楚？” 等裴九冀从厕所出来，店长果然还等在门口，叹了口气，继续听故事。 后来老奶奶去世，这台烤肉机就真的变成了废品，被当成垃圾丢来了迷城，五年前大爆炸后，城主给了他新的生命，他也有了新的身体，在这里经营一家烤肉店。 故事终于结束，老板松了口气，“这一切都是城主赋予我的，所以我要好好工作报答城主。” 他们也松了口气，抬头一看，店里基本上都走光了。 裴九冀在想，听了这么久故事，总得要点报酬，不然把家里的烤肉机拿来让店长改造一下？不然某人做的东西实在是，太黑暗了。 “啊，已经这么晚了。”安子明惊呼。 “居然下班了。”裴九冀道。 “还有五分钟。”凌队义正言辞。 “哦，居然下班了。”裴九冀说。 “......” 安达起身，“我送你们回去吧。” “好。” 几个人刚站起来，一道光冲破玻璃冲了进来。 剩下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裴九冀已经催动随身携带的全息粒子，红光出动，将那道直直冲向店内的光，打在了墙上，只留下一道红印。 秦然在店门口淡淡道：“失误。” “你干什么！”安子明质问他。 秦然理所当然：“工作啊，哪像你们这么闲，上班时间吃烤肉。” “你！”安子明还想冲上去。 裴九冀拦住了他，轻笑，“早上出门遇到你，晚上又遇到你，你该不会根本没有朋友，才跟着我们吧。” 秦然突然哑口无言，“谁没有朋友，工作忙，再见。” 安子明冷哼，“他还是这么讨厌。” 裴九冀却笑道：“倒是有点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九九的迷城目标：获得第一（划掉）——攻略全员，奥利给！ 下一章开始迷城最后一个大事件，接下来北北恢复和最终赛场，北北恢复进入倒计时~飞行器那段其实后知后觉有点长了，但是是九九一个心理的转变，从想要逃离，到打算回归，总是要有一个过程啦~ 超级期待迷城后的学院篇！ ☆、三十八颗粒子 裴九冀在外面受了一下午摧残，晚上回家也幸免不了。 刚到家门口，远远看着有两个人站在门口，还以为是小偷悄悄靠近，走进一看，这不是传说中的护佐护佑吗？！ 果然护佐和护佑喜欢擅长民宅，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迷城护法.. 然而裴九冀家的民宅，似乎不太好闯。 程北漠一人拦在外面，“不让进就是不让进。” 护佐和护佑看着他，毫无办法。 还好大家长裴九冀回来了，“有事吗？”表面上裴九冀淡定的一批，其实内心已经一万条草泥马来回奔腾。 这俩人来干嘛，刚才这两个大护法和程北漠打交道了？那不是发现自己装错了程序，还有家里偷渡来的那个小不点，岂不是完蛋了，这俩人来干嘛？到底来干嘛？！！ 护佐和护佑原本表情就不多，看到裴九冀来了，就放弃和程北漠继续纠缠，向他走了过来。 虽然这两个护法比裴九冀矮了半头，但是两个人颇有打群架的气势，裴九冀势单力薄，后撤一步，大不了老子就跑。 两个人就这样，越逼越紧。 就在裴九冀故作淡定地被迫假笑时，护佐抬着护佑的手给他看。 裴九冀研究了一下，“这个伤很小，你们的粒子用的是韧性较高的那种，进来吧，我正好有存货。” “好。” 走到门口的时候，程北漠又拦住了，“九九家，不让进。” “我说可以进。” “不可以，这两个人，不认识。” “这是谁家？” “我家。”程北漠说。 裴九冀，“？” 程北漠越说越有露馅的可能，偏偏他那个神奇的恋人程序，不知道什么时候启动了，非常护窝。 裴九冀干脆像哄小孩一样，假装本脸，“我在外面已经这么忙了，能不能省省心！” 果然，程北漠觉得自己又做错了，沉着脑袋，委屈极了。 一个真正的小朋友飘了过来，伸鼻子嗅了嗅，“九九，骗人，烤肉。” “......” 为什么他一个AI嗅觉靠鼻子的？不对，裴九冀的谎话其实连小朋友都哄不过去。 裴九冀一本正经告诉未名，“烤肉这种东西是垃圾堆里捡来的，小朋友吃要拉肚子。”不知道谁吐槽了一句，“你不会说未名也是垃圾堆里捡来的吧。” 裴九冀想了想未名确实是为了环保再利用做出来的，说垃圾堆里捡的好像也没什么错。 那么是湿垃圾堆还是干垃圾堆来着？ 到最后，程北漠不知道那根程序抽了，说什么也不让护佐和护佑进门。 就在裴九冀一筹莫展又不敢当着人家护法的面暴力维修时，护佐和护佑果断出击，一人一巴掌，重重拍了上去，直接给程北漠拍醒又差点拍过去。 这熟练地让人心疼怎么回事？ 裴九冀修理全息粒子很快，没一会儿，护佑的胳膊就修理完善，护佐在旁边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简直眼冒星星。 护佑摸着自己的小胳膊十万分满意，未名乖乖在旁边嘬饮料，程北漠虽然表情淡淡，却不知道哪里来的炫耀感，那一刻，裴九冀觉得自己家，简直是个小型幼稚园... 幼稚！ 仿佛没看到某位没有得到玩具的小朋友，裴九冀静静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小朋友满眼星星到瞬间陨落只用了一瞬间，今天没有玩具了。 突然，裴九冀翻出了什么，“对了，护佐你需要我帮你检查下身体吗？” “我需要。”护佐秒答，虽然没什么表情，所以淡定走到裴九冀面前，坐下，弯腰，“我需要，谢谢。” “没...没事。”该说这个人客气还是臭不要脸呢，裴九冀刚刚戴好手套摸着护佐的颠顶准备检查，护佐突然一个激灵。 吓得裴九冀跟着抖了两下，突然想起来白天看到的，“震惊迷城两大护法频繁出入民宅竟然是为了...”，为什么让这两个人进来了。 生活也许就是这样，并不是天天惊心动魄的刺激，更多时候大家只是坐在一起，时间就悄悄流逝了。 护佐和护佑都在裴九冀手下检查过身体，又喝了未名的饮料，抬头一看已经夜里九点了。 两个人正合计，“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就住在...” “不行。”程北漠淡淡一句，虽然是拒绝，却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语气。 护佐和护佑看了一眼，“是不是又出问题了。”“拍一下就好了吧。”说着两个人举起手，就打算一边一巴掌。 裴九冀“......”他可以保证，这两个人绝对是故意的，也可以保证，一旦这两巴掌下去了，这俩人一晚上估计白修了。 “楼上有空房间，你们可以..”裴九冀一句话没说完，被打断了。 “不行。”程北漠冷冷道，起身，一手抓一个，往门口丢。 护佐和护佑比裴九冀矮半头，所以在比裴九冀还高半头的程北漠面前，毫无还击之力，任由他丢垃圾一样丢了出去。 正好赶上这趟垃圾车，猪不能吃就，丢进干垃圾。 虽然不知道垃圾堆里捡的未名是不是亲生的，但丢进垃圾堆里的护佐和护佑，一定不是亲生的。 “等等。”护佐说。 “最后一句。”程北漠淡淡道。 “您..想要个压寨夫人不？”护佑突然一句。 “哈？” 很显然，这主意不错，护佐和护佑今天不用在干垃圾堆里过夜了。 程北漠问他们，“你们想让他留下来？” “您不是。”“早就动摇了吗？” 程北漠一时沉声，他知道离开是对裴九冀最好的选择，但是，他又何尝不想他留下来。 每天在家里做好饭等他回来，虽然每次都会被嫌弃再点一桌子外卖，之后因为吃外卖太油腻，晚饭后一起去散步，未名一边嘬饮料，一边牵着他的手，跟在二人身边，这么安静的日子，还会有吗？ 把他送出去，难道真的对他好吗，那是虎狼之穴，五年前便知道，放手是最好的选择吗？早就处在矛盾边缘的程北漠清楚，清楚地明白，自己根本不清楚该怎么办。 如果是城主，这个时候该怎么做呢？ 护佐和护佑仿佛早就看穿，“您最后的留恋。”“只是程序罢了。” “原本的您会不会还喜欢他？”“他也肯定不会喜欢原来的您。” “您应该知道自己是他最讨厌的东西。”“最多一个月，我们随时等您回来。”说着，两个人消失在了夜幕中。 喜欢他只是程序罢了，没有恋人程序的程北漠会是什么样的呢？ 他不想去想，至少这一刻，他不是这两个人期待回来的人，他是程北漠，是家里那个人在等待着的人。 ...... 裴九冀并没有跟随程北漠去送护佐和护佑，等家里安静下来，他打通了一个视频。 “什么事？”那边的人问。 “帮我查个病毒。” “你发过来。” 很快得到了回话。 “这个确保安全的源程序可以说无懈可击，非常强大。”那人说。 裴九冀蹙眉，“那怎么会被病毒侵袭？” “当科技不够发达时，防御系统不够强大，所以很容易就可以攻破；当科技足够发达时，防御系统虽然足够强大，破译系统也同样强大，一样可以攻破。”那人说道，“这个安保系统虽然无懈可击，但依然有办法破解，我就可以。” 裴九冀问他，“这是迷城仅次于城主的程序师编写的程序，那么在迷城谁会做出病毒？” 那人遗憾地叹气：“这个病毒没有很强，是最简单不过读取源程序控制权的控制型病毒，不知道为什么可以攻克这个源程序。” 不知道为什么，裴九冀后脊冰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字面意思，也不懂还有什么意思。” “......” 到晚上，裴九冀一直在想到底是谁放的病毒，准确来说，是谁给秦然的病毒。 一整晚的裴九冀都心不在焉，就连未名赖在他床上他都没管，小家伙见没得到关注，没趣地跑回自己的小屋了。 等裴九冀满脑子思绪冲完澡出来，抬着手擦头发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只穿了条内裤就出来了。 哎？这不是他家里吗？还要穿衣服？ 从护佐和护佑离开，程北漠就在思索这个几千年的哲学难题，我到底是谁，被一声轻微的滴水声打断思绪，他一抬头，恰好和裴九冀四目相对。 芯片处理器，运转加速，整个身体都在发烫。 程北漠感觉自己嗓子很干，说不出话，“九...九。” 一滴水从裴九冀发梢滑了下来，流过腋下，顺着他精练但稍有单薄的前胸肌群滑下，在身上留下斑驳的水渍。 “我，我在家里只穿短裤没什么问题吧。”裴九冀努力缓解尴尬，继续擦着脑袋，钻进了被窝。 不一会儿，又钻进被窝一个。 裴九冀回看他。 “和恋人睡一个被子，没什么问题吧。”程北漠学他的语气，绝对没学到精髓，因为这语气尾音里，怎么有种说不出的颜色？ “有问题，谁是恋人？！”裴九冀抬腿一脚，程北漠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偏偏闪开了。 裴九冀还想抬手时，一把被程北漠抓住，按在被窝里，所有的动作都被预测到了。 眼见斗不过，裴九冀败下阵来，“只能今天一晚上。” “好。”能赖一晚上是一晚上，程北漠抓着裴九冀的手在面前，看着他沉沉睡去。 或许裴九冀从没意识到，不是程北漠每天在赖着他，其实是他早就在依赖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高考加油呀！！！ 前途一定光明万丈！！！ ☆、三十九颗粒子 “没有恋人程序的他会是什么样的呢？” “我不知道，虽然这个程序阴差阳错装了上去，还很幸运没有被两大护法发现，但是我不敢给他清除程序，甚至不敢探索他的源程序。” 那人沉声，一向沉稳的他却是明显的恐惧，对无法得知强大力量比害怕还深的，恐惧，“在迷城，只有城主有这个权利，如果被发现，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一阵无言。 那人继续，“根据你的描述，这个原本就在测试期的恋人程序快要崩溃了，最后你还是得去找城主，与其到无可挽回的那一步，不如趁早。” 裴九冀，“知道了。” “对了，我听说，你要回来了是吗？你要找的找到了？” “找不到的东西只是无缘，既然无缘，再找也找不到，把小朋友都安顿好就回去。” “小朋友？你是在迷城负责开幼稚园的？” 裴九冀，“......” 烈日当空，最后一次考核——飞行器的常规驾驶，考核完毕，也就意味着，真正的筛选大战要来了。 许多人都蓄势待发要去星际，但许多人不知道，这场决一生死的大考核背后，赵组长究竟想让他们知道什么。 “安子明！你就这样！怎么去星际，我看你还是去捡垃圾吧，笑，别以为捡垃圾多轻松，捡垃圾你都不会分类！” 赵组长一大早发了好大的火。 安子明受了好大的挫折，“我就是过障碍碰到了一个杆子，至于吗，那有一百根，总有一根会碰到的。” 等一会儿，赵组长又发火了，“秦然！你再这样下去，迷城都不要你，去星际，痴心妄想。” 秦然切了一声，安子明瞬间就没挫折了，“我好了。” 裴九冀在一旁淡定地看着，该怎么说，心态太好也挺好哈？ 赵组长并没停，“凌辰，挺直腰，别以为你平时好就能撑到最后，你离合格还远着呢！” 被骂的是凌辰，安子明瞬间又不好了，连凌辰都被骂了，赵组长今天是怎么了？ 最后的最后，赵组长一声，“裴九冀！...”，想了想，“继续努力。” “好。”唯一没被训的某人，却并没有放松的感觉，他正被四面八方的灼热目光烧灼着，裴九冀终于待不下去了，起身，“我去拿杯水喝。” “帮我带瓶冰阔落！”安子明使劲招手。 等离开了训练场，裴九冀去办公室拿了一罐冰阔落，噗呲打开，冒着冰凉白烟，吨吨吨两口下去，好一个沁心凉。 “喂，帮我也拿一瓶。”突然有个声音。 裴九冀伸手从冰柜里掏了一瓶，伸手刚想丢，转身一个踉跄，把手里两罐都塞回冰柜里了。 赵组长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略过他，自己从冰柜挑了一罐冰啤，又十分好心把他那罐喝了一半的冰阔落掏出来，丢给了他。 半信半疑裴九冀看着赵组长上班时间摸鱼喝啤酒，想着他只是河口肥宅快乐冰阔落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大胆找了个位置，和赵组长坐在一起上班摸鱼。 “啊~~~” “啊~~~” 满足的两声，整齐响在空荡休息室。 裴九冀明明没喝酒，也许是冰阔落给肥宅的神秘能量，问了一个十分作死的问题，“赵组长，你为什么不训我？” “你这么想被骂？”赵组长抬头，“那现在把饮料放下，出去跑一万米回来。” “我只是随口问问，随口。”裴九冀苦笑，“我不是说这个，刚才......” 赵组长，“你很优秀，我为什么要骂你。” 裴九冀，“可是凌辰也很优秀。” “他？他距离你差远了，距离我的要求，也有一段距离。”赵组长也没发现，裴九冀说到凌辰并没有像别人一样称呼凌队长，而是直呼其名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或许也是默许了，他是不需要对他尊称的。 裴九冀突然笑了，“他是很符合你要求的，不然你也不会故意严格要求吧，除了凌辰，还有安子明和秦然，都是你选中的孩子。” 他这句话说的老成，赵组长突然一愣，仿佛忘记眼前的少年其实比他们还小半岁，这浑身老大爷的气息是怎么回事。 被看穿了，赵组长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裴九冀终于小孩子心性上头，“那您不喜欢我吗？我不符合您的要求吗？” 赵组长一直本着沧桑的苦脸，居然艰难扯动风干的褶子，轻轻笑了，“我来考核你，怕是还不够资格。” 裴九冀也跟他笑了，“您怎么不够资格了，再过两个星期，我能不能回星际，还得指望您考核呢。” 赵组长轻轻摇头，“你不会回去了。” 裴九冀反问：“那我能去哪？” 赵组长的目光早就飘向远方，“去你该去的地方。” ...... 几天前，一个人找到赵组长。 “为什么来问我？” “你比我更了解他。” “他不属于迷城，也不属于星际，他属于也仅属于，未来。” 程北漠有些失落，属于未来的九九，真的离开了迷城，还会回来吗？ ...... 安子明只是想喝冰阔落，趴在门口等了许久，终于裴九冀在他一刻不停注视下，从休息室带着他的冰阔落和救世主光环出来了！ 哎？等等，后面那是谁？ 什么？赵组长？？ “安子明！”赵组长严肃一声，“训练时间喝可乐？去给我跑一万米！” “...好。”来不及吐槽为什么九冀可以喝，他乖乖去跑步了。 显然对于裴九冀和赵组长，一个皮到飞起，一个冰山冻结到地心，这两个人的神奇组合，看到的人都很惊讶。 刚到训练场有点事的安达看到这个景象，也是惊讶。 安达想起来裴九冀刚来的时候也没少挨批，啥时候赵组长舍得骂凌辰都不舍得凶他了？赵组长想了半天，“这少年确实不错。” “噗。”安达一声直接笑出声，“你倒是偏袒他，不像你。” 赵组长白他，“怎么不像我了。” 安达毫不犹豫揭短，“你怕孩子们去了星际遇到危险，现在还在你羽翼下，才这么狠心训他们吧。” 赵组长也没否认，当年他带着超强武器AI安达还有兄弟们在星际驰骋的时候，只是因为他的一个大意，丢掉了整队的性命。 后来兄弟们拼死将他送了回来，安达也因为严重受损，即使他努力征求，还是眼睁睁看着安达被丢进了迷城废墟。 曾经的迷城，就是一个大型垃圾场。 没想到几年后，迷城突然有了城主，整座迷城焕然一新。 又过了一年，城主同意人类入住，他不顾安危，想都没想领下了所有人不愿意的任务，到迷城驻守。 终于，他见到了安达，已经是迷城著名修理师的安达，他很高兴。 为了避免小孩子们犯他的错误，步他的后尘，他就不自觉严厉了起来，但是好像有点过了。 今天晚上，大家得到了一顿丰盛加餐，食堂说赵组长自掏腰包给你们补充营养，可是大家想感谢赵组长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人了。 这些都是后话，下午的时候，安达突然出现在训练场，是想找裴九冀帮忙修正下全息粒子。 裴九冀的训练上午就完成了，下午就跟着安达一起走了趟。 “你和赵组长以前认识吗？”裴九冀正在计算数据，却还是忍不住八卦的心，突然问了一句。 “认识。”一反常态，提起从前，安达从未有过的冰冷，“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被丢到迷城......” 忙于计算的裴九冀没听清，抬头“啊？”了一声。 安达似乎已经稳定情绪，“没什么，我们很早就认识了，在星际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沉了下，“我们也是搭档。”那时候一起执行任务成功有多默契，就变成他最孤单时候有多最不愿的回忆。 “哦？”裴九冀第一次知道，原来赵组长也曾在星际工作过，至于搭档，在迷城应该很常见，安子明和平齐，裴九冀和程北漠。 裴九冀突然想，程北漠恢复程序的那一天，会不会也恨着自己？ 罢了，程序清除，他是程北漠，他是裴九冀，他们本就联系也再无瓜葛。 反正现在程北漠的一切行动，都是恋人程序的驱使，等他恢复程序也就不记得这三个月的事了，也不会有什么留恋。 只是，裴九冀突然有点想念他做的地锅鸡，以后可能再也吃不到了。 可是转念脑海中就出现一坨黑乎乎的不明物体。 他居然会想念那个，是魔鬼吧。 ...... 有裴九冀在，粒子很快计算修理完毕，安达说，“测试下距离。”裴九冀点头，从门口出发，距离正好到烤肉店的位置，他对通讯说，“准备好了。” 得到答复后，他蓄势待发。 红色的粒子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少年身上团团缠绕，反复一团燃烧的烈焰。 突然，少年一声“发！”这团烈焰顷刻间离身，携着煞气冲了出去。 “砰！”一声巨响，火光漫天。 裴九冀惊愕看着眼前，烤肉店突然......爆炸了！ 真正的火光漫天，火星迸射一地。 在极度震惊下，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不知道自己需要逃离，下一场爆炸马上袭来。 “裴九冀！”安达眼睁睁看着少年快要被火光吞噬，却出了大喊没有办法赶去救他！ 随着又一声巨响，面前一道火光压了下来，接着世界万籁俱寂。 裴九冀从安全寂静的怀抱中缓缓睁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搭档赶了过来，又被他救了。 从死亡边缘拉回的人，现在在怀抱中安然的他，难以想象自己怀抱空去的样子，程北漠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声音细微地轻轻打颤， “你能不能不走。” 让他走的也是他，让他留下的还是他，裴九冀轻笑，“我会回来的。” 如果你还记得我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是爱情的火花（有点大~） ☆、四十颗粒子 虽然一起生活了两个多月，但其实裴九冀一直不清楚一件事，他去训练时，不用执行任务的程北漠的一天是怎么度过的呢？ 清晨，程北漠拉开窗帘，和裴九冀一起沐浴第一缕阳光。 居家好伴侣程北漠，一大早就为恋人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一根烤焦的香肠，一个煎糊的鸡蛋，一碗随缘有没有热过的白粥。（烤焦的香肠可以换成烤焦的吐司） 别的AI在搭档去训练后，也会聚在一起做AI训练，但是程北漠一向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 因此送裴九冀出门以后，不用执行任务的程北漠，在家里让未名带，不是，在家里带未名。 为恋人准备早餐并在门口乖乖送他去训练后，居家好伴侣的另一项艰巨任务——带孩子。 程北漠会爬到二楼，自认为自己很温柔地一把抓走未名的被子，喊小朋友起床，大多数时候都会被小朋友记恨一整天。 接着，督促小朋友洗漱。 未名，“我是全息粒子，我不需要刷牙。” “不，你需要。” “好......” 愉快的洗漱时间结束，接下来给小朋友喝过饮料后，就是小朋友的教学时间，教子也是居家好伴侣的必修课。 未名，“九九什么时候回来。” 程北漠，“不许叫九九，只有我能叫九九。” “九九什么时候回来。”起床气可以维持一整天的小朋友不想理他。 “不，许，叫，九九。” “九...九九？” “再叫一遍试试。” “九...九冀哥哥......” 虽然后来席姜说，这并不是教学，只是单纯的吃醋而已。 有时候裴九冀中午会回家午休，但有时候的他也在训练场吃过午饭回来，即使是大多数不回来的时候，中午饭是不用准备的。 于是中午刚过，程北漠要看着小朋友午睡了。 “你睡着了吗？”半个小时以后，程北漠拍拍小朋友关心地问他，睡着也给拍醒了。 “睡着了。”小朋友非常耿直。 “哦。”得知小朋友睡着以后，程北漠回到自己房间，百无聊赖开启休息状态。 突然，一道淡黄色的光从二楼窗口溜了出去，先是试探，接着直冲云霄。 几乎是刹那间，一道金光也从二楼窗口划出，在淡黄色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把他拎了回家。 未名被程北漠捏住命运的后颈肉，挥舞着小爪子，奈何太短了怎么也抓不到他，“我不要睡午觉，我要去找九九。” 毫无征兆被瞪一眼。 未名彻底丧气，“九，九冀哥哥。” 对于顽皮的小孩子，程北漠不能生气，应该好好诱导教育一番，“你想玩游戏吗？” “不想。” “你拍一。” “...我拍一。”未名老老实实坐着玩游戏，“我有两个小叽叽。” 亲子快乐游戏的时光总是和快的，转眼间，已经到了下午，天色转暗，估摸着裴九冀也该训练结束回来了。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坐在直对着大门的广阔落地窗前，余晖映照下，勾勒出认真等待的两个身形。 “小家伙，你说......” “我叫未名。” “未...喂，你说，九九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未名非常诚实地告诉他，他也想九九快些回来，他不想和到现在都记不住自己名字的坏家伙在一起。 程北漠一拍即合，终于在晚上做了个未名喜欢的决定——我们一起去接九九吧。 未名瞬间起身，有些嫌弃但还是抓住程北漠的衣袖，小朋友面部表情不丰富，却能看到眼睛布灵布灵放着光，“走吧。” 于是把饭菜交给智能家用电器做晚饭后，一大一小牵着手，锁好门，出发了。 天空一片火烧云燃尽天际，壮观地若生命最后那道天堑，天堑之下，是片刻温暖的寂静。 每天这个时候都是未名最期待的，和程北漠一起去接九九，如果程北漠换成连连的话，就更开心了，如果换成席姜......那还是程北漠吧。 因为程北漠带他去接裴九冀的原因，这时候的未名觉得这个人也没这么讨厌，反而让他牵着他的小手，一蹦一跳跟在他身边。 路上也有几个人类跟他们打招呼，“哇，爸爸带着儿子，太温馨了吧。” “嗯，去接九九。”未名少有地会回他们一句。 大多数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舅舅？还是你妈妈叫九九？” “九九就是九九。”未名一本正经回他们。 这一路大概要走十五分钟，有时候也有意外的收获，路边卖冰淇淋的小姐姐笑眯眯，“小朋友，这么乖和爸爸接妈妈下班呀，要不要吃冰淇淋？” 未名没有消化人类食物的功能，但是看到那个甜的快掉下来的冰淇淋，和所有小朋友一样抵不住诱惑。 “嗯。”未名搓着手，小小的一声，乖极了。 小姐姐给他打了大大的两个双层冰淇淋球，程北漠替未名付过钱后，未名一手牵着程北漠，一手拿着冰淇淋，又开心了许多。 “你不能吃。”程北漠提醒他。 “我给九九吃。”未名回他。 程北漠低头，正好看到小心护着冰淇淋的小脑袋，居然什么也没说。 两个人牵着手，继续走着熟悉的小路，沉默却不冰冷，突然，安静的步子中，一声小小的，“谢谢。” 程北漠抓紧手心里小小的手掌，淡淡，“你喜欢就好。” “喜欢。”未名说，“喜欢你。” 脚步突然一顿，悄无声息恢复了沉稳步调。 ...... 程北漠带着未名一路走，今天可能出来早了一点，他们并没有直接去训练场，打算从喷泉那遛个弯，再去训练场接裴九冀。 两个人正走着，未名突然停住了，看着前方。 程北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今天正好出来办事的裴九冀。 未名第一个看到他，抬手向他招了招，“九......” 一句九九没来得及喊出口，一场爆炸将小朋友冲出五米远，未名爬起来打算冲过去，“九九！” 程北漠拦住他，把身上的大衣给未名披好，防止崩散的火星伤到他，虽然这点爆炸应该伤害不到这位小朋友，但他还是好好安慰他，“在这呆着别动，我去保护他。” 未名确实不是一般的小朋友，他经历过比这恐怖数十倍的爆破，却听着程北漠沉稳的声音，意外地信任他，乖乖点点头，蹲在安全地方不动了。 松开了未名的小手，冲进火场的一瞬间，炽热灼烧过身体，距离死亡擦肩而过。 背后是他要保护的小朋友，前面是他最想保护的人，那一刻，程北漠突然后悔了。 死亡边缘的一瞬间，他义无反顾，因为九九和未名都在他身边。 寂静交错一瞬间，他却突然害怕了，他仿佛看到了九九和未名走的那一天，他不会再面临着危险去救一个人，因为他已经是孤身一人。 这一瞬间，他已经抱住了怀里的那个人，却再也不想放开——你能不能不走。 裴九冀恍惚中回过神来，看看程北漠。 以往的程北漠应该好不容易抱住了，还不趁机多抱一会儿，但这次居然立刻松手了，“我和未名来接你，正好路过。” “未名？”裴九冀突然意识到，四处寻找未名，看到角落安全区乖乖等着的未名，松了口气。 见到九九平安走过来，未名放下心，但是马上又为另一件事难过了，他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化了，冰淇淋化了。” 现在的冰淇淋经过改造，即使四十度酷暑也能保存一小时以上，未名手中的冰淇淋化了，多半是爆炸的大火太热了。 程北漠走了过来，“未名在路上买给你的。”在九九面前故作淡定，其实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小朋友的名字。 未名低着头，呆呆看着刚才还完好的冰淇淋球，丧到了一种程度。 裴九冀看了小朋友一会儿，悄悄蹲下，从他手里拿着化地只剩蛋卷的冰淇淋，咬了一口，还很脆，他笑着摸摸小家伙有些失落的脑袋，告诉他，“很甜，谢谢未名。” 烤肉店的突然爆炸，完全是意料之外，安达赶到后第一句问裴九冀有没有伤到，还好不是正餐时间，店里的人不多，只有店长受伤比较严重。 裴九冀加班做了调查工作。 “再陈述一下事情发生经过。” “当时我正在准备中午的食材，突然后厨就爆炸了。” “当时店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对，我的程序是烹饪系统，所以店里所有烹饪，包括食材处理保存，到甚至饭后的清理工作，都是我一个人完成的。” “爆炸前有什么特殊的吗？” “没有......有，好像有道红光，这么说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后厨的气罐爆炸了。” 这会儿是店长准备食材的时间，后厨并没有生火，气罐毫无征兆地爆炸似乎也没有道理。 正在沉思的裴九冀，被程北漠打断了，“我和未名出来早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 “今天正好和安达出来有点事。” “那你为什么会在烤肉店门口呢。” 裴九冀想了一会儿，眨眨眼，“就在测试全息粒子啊。”很正常啊。 作者有话要说：就是九九每天炸迷城的日常~ ☆、四十一颗粒子 傍晚六点，灯光零星点起，街角人流渐渐多了起来，蹲在路边玩石子儿的未名小朋友被无意踢了好几脚，终于意识到自己挡路了，起身跑回去。 原本打算下班好好吃顿大餐的席姜先看到未名，招呼他过来，正好连连跟他在一起，正数落他油炸的东西对人类身体不好，数落一路了，有未名在他终于能解放。 然而开心还没有一瞬间，一转眼......哎？烤肉店呢！ 好不容易下班，却没有了心心念念的烤肉，当代吃货仿佛一只一个月没吃饭的远古野兽，见谁就想啃谁大腿！ 于是席姜满眼煞红，上去就抓住了一个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我的烤肉没有了！” 正站在最前方调查爆炸源的裴九冀，就这么被他一把抓住了，被他晃来晃去快晃吐了。 席姜也没晃几下，有一个人冷漠无情把他拉开，这人如果不是被裴九冀瞪了好几眼，甚至想一巴掌把手里这个人呼昏了，然后踢开。 被程北漠抓住了衣服，席姜猛地恢复清醒，这个人太可怕了，再装下去可能要被呼。 “烤肉店爆炸了？”席姜听裴九冀说完，看着眼前一片废墟，唉声叹气。 当然，唉声叹气的不止他一个人，到了晚饭的时间，烤肉店门口汇聚来进餐的人越来越多，也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烤肉店发生了爆炸。 一方面惋惜自己不能满足下食欲，另一方面听说还没有找到爆炸源，又开始担心会不会再次爆炸。 饭点汇聚的群众原本就不少，经他们这么口口相传，没多久半座迷城的人都知道烤肉店的事故了，《迷城小报》甚至立刻开了直播，来报道大家关心的问题。 一时间舆论将事件推向了风口浪尖，不给群众一个交代不行了，巡逻组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 巡逻组大部分人力，都在平息舆论，维护现场秩序。 为了保护现场，只留了几个有经验的组员，深入调查。 裴九冀在屋里爆炸后的一片废墟中闲逛，突然好像看到了什么，他蹲下捻起地面上快被风吹散的白色粒子，接着一阵清风，仅有的一丝粒子也吹散了。 裴九冀回头，这一阵风从他后方吹来，安子明进门时，一脚没注意，直接摔成狗啃泥。 裴九冀把安子明扶起来，他不好意思拍拍身上尘土，裴九冀无奈，“你平时就有点冒冒失失，离开迷城以后，无论去星际还是哪都要改，那里一不小心可能命都搭上了。” 安子明若有所思点点头，抬头有点呆。 裴九冀拍他脑袋，“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安子明突然清醒过来，看着裴九冀离开的背影，他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遥不可及，为什么刚才那句很普通的关心，却像交代后事一样。 ...... 经过一晚上调查，他们还是不知道爆炸源是什么，只能取足证据，暂时封锁爆炸场地。 清晨，一群人顶着极深的熊猫眼，坐在晨光里大眼瞪小眼。 席姜就不明白了，自己明明是个随行小医生而已，为什么不管发生什么都能波及到他。 裴九冀打着哈欠，“谁让你非要来吃烤肉，现在巡逻组缺人手，你都能当个人用，我们早就不当人用了。” 不知道只有自己当个人该高兴还是怎么，席姜总觉得裴九冀在骂自己，可是没有证据，“到底是什么爆炸的呢？” “不知道，后厨翻到底也没有线索，爆炸点在大厅，可是大厅更没有易燃易爆物，完全没有头绪。”裴九冀说。 这时优秀伴侣程北漠给心爱的九九买了早餐过来，在九九再三嘱咐下，又心不甘情不愿给所有熬夜的组员们带了早餐。 一心只有工作敬业凌队长，拿了自己的早餐，完全无视某人，坐在了他的九九身边。 “烤肉店用的是传统燃气吗？” “对。”裴九冀回他，“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很遗憾，凌辰摇头，“现在新能源，有核能也有依靠粒子撞击产生能量，这些都很危险，我以为在迷城的烤肉店会有什么不一样，但他只是用传统燃气的话，即使整个厨房爆炸，也没有这么大的冲击力。” 裴九冀跟着他的思路，“现在的建房同燃气使用之初的普通钢筋混泥土不一样，坚固异常，燃气爆炸确实不会有这么大破坏力。” 凌辰同意，“爆炸，大火...” “怎么了？” 凌辰呢喃着，“突然想起来两个多月前训练场的爆炸，也是突然破坏性爆炸，接着是大火。” 裴九冀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他比谁都清楚——全息粒子，一种能够毁天灭地的武器。 凌辰继续，“训练场这么坚固的地方都能破坏成废墟，更别说烤肉店这种普通民宅了。” 吃罢早饭，他们根据凌辰的猜想又去调查了一上午，还是一无所获，便也只能作罢，大多数人这么连夜折腾完全撑不下去，既然没有进展，他们也只能暂时回去休息。 “九九，回家吗？”未名有点期待，又怕期待后更难过的失望。 裴九冀摸摸他，“未名先回家吧，我和程北漠哥哥有重要的事，到家记得给我传讯息。” “嗯。”未名还是乖乖点头，听话地自己回家了。 事件正在持续发酵，爆炸发生仅仅二十四个小时，瞬间变成了整个迷城生死攸关的问题。 原本只是一场爆炸断然不会引起如此轩然大波，偏偏无良媒体也和凌辰一样想到了全息粒子碰撞。 他们和凌辰不一样的是，虽然没有证据，为了浏览量，他们也毫不顾忌后果地，将猜测以一种及其肯定的语气，写在杂志网站最醒目的地方。 迷城是一座AI的城市，这里大部分AI都是由全息粒子组成，全息粒子分为两种，民用和军用，说好听点是这样，说难听点，一个是用来构建万物，另一个则是作为武器，毁坏世界。 两种粒子的结构和功能都全然不同，虽然AI们都是由粒子组成，但只是民用粒子，根本没有破坏力，这一种粒子的结构异常稳定，即使想让他们碰撞，也难以达到足够的加速度。 相反另一种粒子，很容易就能发射极高的速度，如果人为加速，比方说粒子加速器，加速到一种程度碰撞后，便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然而记者们没管这么多，只要是粒子，在他们眼里就是话题，一时间迷城在他们口中变成了□□，大街上走的每一个AI行人，可能随时就会爆炸。 整座迷城人心惶惶，人类开始盘算着怎样逃离这座城市。 “还以为这里好找工作才来的，我可不想把命搭进去！” 港口人山人海等着出港，但迷城这座孤洲，出海的船只根本不够城内这么多居民转移，港口拥挤不动，被推进海里一两个人，也没有任何变化。 “完蛋了，我不去星际了，我也不要工作了，我要回大洲！” 正在开会，一个人突然失控了，外面闹翻了天，多少人葬身深海也要离开这个危险之地，他们却被困在危险的中心，紧绷一天一夜的精神终于断弦。 随着一根弦的崩裂，连着的几根线突然全部崩断，会议室里开始小声讨论着，讨论声逐渐剧烈，最后像煮沸前的热水，剧烈沸腾。 赵组长终于忍不下去，猛拍桌子，“安静！别人闹也就算了，你们身为巡逻组人员，却分不清两种粒子的区别。” 领头闹事的哭诉，“那又如何，粒子碰撞可以毁天灭地，全息粒子不管怎样，就是可怕的武器，我不要留在这了！！” “对！我也不要留在这了！” “让我们走！” 反抗声愈演愈烈，同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前排几个人，凌辰依旧很镇静，秦然摆弄着手机一副事不关己的亚子，安子明还不至于和他们一样被一场小爆炸吓到，倒是裴九冀，这次出奇意外安静地吓人。 赵组长拿起茶杯向地面砸去，高硬度陶瓷茶杯以极大的力量摔在地上，竟然把地面砸了个坑。 场面再一次稍稍控制住。 “走，想走的都走！”赵组长问他们，“之前不是一个个都想去星际吗？星际，那个脚下一滑就能丧命连尸首都回不来的地方，比迷城不知道危险了多少倍！” 大家沉默了。 “只是一场爆炸就热闹成这样，去星际你们一百条命都不够送！想走的大可以走，不想走的都给我一起上一课，去港口！” 赵组长一顿训斥后，大家终于想明白了，身为巡逻组的他们确实不应该随意听信谣言，浩浩荡荡巡逻组出发，无良媒体，反击的时刻到了。 浩浩荡荡的大队出发，在队伍尾端，一个人影倏地闪过。 程北漠在商量好的地点等着，没多久，人来了。 裴九冀披了个黑色斗篷，很好隐藏身形，对他说，“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我们再去次现场。” 程北漠点头，他们要避人耳目，光明正大去肯定不行，还有一个方法，用飞行器从上空悄无声息降落进去，然而裴九冀的飞行器驾驶... “我带你。”程北漠说。 裴九冀自己装好了装备，“不用。” 仅仅两分钟后，他又回来了，准确地说是掉了回来，早有先见之明还留在原地等着的程北漠扶住他。 裴九冀装作无事站起来，拍拍浮土，“还是你带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北北越来越腹黑了，你不是开始的辣个北北了！ ☆、四十二颗粒子 寂静清冷的夜晚，喧嚣终于平静，街道恢复了以往的安宁，静悄悄的，天空一抹流行转瞬而过。 裴九冀在冷风中哆哆嗦嗦开口，“喂，我没事，不用抱着么紧。” 程北漠“哦”了一声。 说完勒得更紧了...... 现在大多数人力都在港口，爆炸点只有少量人员看守，两个人从楼顶降落，悄悄潜入店内。 店内还是一片狼藉，裴九冀带上夜视镜，此刻无人，他静静观察着现场。 程北漠也打开夜视功能，环顾四周——虽然刚经历过爆炸的烤肉店内惨不忍睹，但是，似乎这里也太脏了些。 裴九冀弯下腰，用食指从地面捻了一层尘土。 “这里绝对不是粒子碰撞发生的爆炸。”恰好此时程北漠也发现了什么。 “嗯。”裴九冀应了一声，“无论是粒子碰撞还是燃气爆炸，都应该有一个爆炸的中心点，但是这里的爆炸太奇怪了，爆炸的冲击波很分散。” 等悄悄调查了一番，裴九冀验证了原来的猜测，“这种分散的爆炸容易造成惨烈的景象，但事实上并没有很大的威胁。”这也是店内脆弱一些的玻璃全部炸碎，但是只一门之隔屋内店主丝毫没有受伤的原因。 一边思考一边踱步，裴九冀从地上抓了一把灰，“一场爆炸再稍微添油加醋地报道，爆炸的力度不够，对社会的危害性却够了，这个人想通过爆炸制造舆论，爆炸不是目的，引起迷城动乱才是他最终目的！” 接着程北漠问了一个致命问题，“那么这个人处心积虑引起迷城动乱，是为了什么呢？” “......” 就在两个人思考的时候，原本空无一人的屋内，突然一声轻响。 二人回头，正好撞见全身黑衣的另一个人，在他们对面，他们看不到他是谁，他却能清楚看见二人的脸，所以那人低声“操”，转身就跑。 裴九冀第一时间想到，低声道，“他是来销毁证据的！” 说着二人转身追了出去。 夜晚的迷城寂静无比，空荡无比，只是一场小小的追逐，很快便淹没在了无尽夜色里，无人知晓。 那人本不用再来，他只是太过小心，晚上趁乱溜了出来，回到现场找一下自己是不是遗留下什么证据，没想到碰上了这两个人。 被两个人前后夹击，他很快就要被追上了，那人咬咬牙，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个转身。 一道白光划破夜空。 裴九冀马上就要追上那人时，那人却突然急转弯，他险些被晃到，但很快反应过来，转过身，踩着皎洁月光，跃过三个屋檐，一定要抓到他！ 一道红光接着转瞬即逝。 坐在屋顶拍星星的小男孩张了张嘴，一晚上竟然遇到两颗流星，一定是天神好运降临，快把他记录下来明天拿给小伙伴看。 那人在房顶飞奔的速度极快，即使是裴九冀想追上他，也要用上八成力气，但是这几天他都没有好好休息，所以想要追上那人，几乎是进了全力。 如此敏捷之人，整个迷城除了巡逻组，还有这样的能人义士？ 眼看就要将那人追丢，裴九冀冷喝一声“站住！”已经释放出全身的粒子，火红的粒子仿佛一张张开的大网，向那人笼统罩去。 然而那人显然也是有备而来，他似乎对迷城巡逻组传说中的裴九冀很了解，早就预料到他会用全息粒子，那人纵身一跳，这一下他右腿狠狠撞在房梁上，却成功逃离，让出大片视野。 裴九冀这才发现刚才那人站的地方是烤肉店！ 收手已然来不及，裴九冀原本能收回全息粒子，却感觉有一股强力不受控制，让他周身的粒子火速运动起来。 他看了一眼，糟了，是安达的粒子加速器，前天下午戴在身上忘记拿下来！ 如果说下午那场疑似粒子的爆炸便引起了半座城的暴动，那么暴动刚刚结束，裴九冀就用一场真实行动告诉他们，什么叫真正的粒子爆炸。 随着一声巨响，原本只是破了点窗户的烤肉店，直接被炸断了四根顶梁柱。 裴九冀果不其然被押了回去，裴九冀挣脱秦然的束缚，“我不会跑。” 秦然将信将疑，紧紧跟在他身后。 “我会回去认错。”裴九冀叹了口气，“你怎么在爆炸现场，你不是跟着去港口镇乱了吗？” “你现在不是也应该在港口镇乱吗？”秦然看了他一眼，“我被派来看管爆炸现场，没想到真能出事。” 爆炸现场继发爆炸的事港口很快知晓，裴九冀回到训练场的时候，赵组长他们也刚好从港口回来，一回来就看到了，“秦然？你怎么在这？裴九冀？你干了什么？！” 秦然并不是只带了裴九冀一个人回来，还有他的共犯程北漠。 但是爆炸是裴九冀一人造成的，与程北漠没有关系，而且人类可以审讯人类，也没有资格审讯AI，所以程北漠坐到了观众席。 这场爆炸中AI虽没有参与，但炸毁的是迷城建筑，不到一刻钟，迷城的护佐和护佑赶来了。 裴九冀确实是爆炸的始作俑者，这点无论他有一千张嘴也没有办法说谎，但事实究竟是事实，他有一点也必须说明。 “我在现场见到一个黑衣人，是因为追逐他才犯了错误引起爆炸。” 秦然首先问他，“什么黑衣人，我没有见到什么黑衣人。” 凌辰接过话来，“不管黑衣人，你为什么这么晚在爆炸现场，你不是应该在码头镇乱吗？” 裴九冀不置可否，“有些关于爆炸的疑问，所以去爆炸现场调查了。” 秦然高高在上坐着，俨然一副审讯犯人的样子，不等所有人说话首先质问，“有什么疑问不能跟大家一起去调查，一定要一个人去？” 裴九冀冷笑，“如果不是我一个人去，又怎么会独子装上黑衣人？秦然，这么晚了，你也应该和大家一起在码头镇乱，你又为何会出现在爆炸现场呢？” 秦然，“我...我当然是怕有人图谋不轨毁灭现场，才去现场巡逻。” 裴九冀，“怕是有人才是贼心未改吧。” “你......” 赵组长在桌子上狠狠一巴掌，让现场安静下来，“都住嘴！” 结束没有任何营养的争吵，赵组长提议，不如掉监控看看，结果偏偏不巧，烤肉店距离安达住址很近，附近监控都是安达布线，安达的监控最近刚好出了问题，现场附近从三天前就不在监控范围内。 裴九冀坚定的眼眸从未变过，“这两场爆炸另有主谋，与我无关。” 现场沉寂了许久，凌辰的声音不大不小，有些沙哑得直击真相，“裴九冀，从现场照片中我们有新的发现，爆炸现场确实...有红色的全息粒子，你今晚难道是，想要去毁灭罪证吗？” 有红色的全息粒子... 裴九冀愣住了。 全息粒子的控制本就非常困难，能够熟练操控粒子已经不易，所以大部分的粒子都是最普通的白色，粒子的颜色是根据操控粒子之人的不同手法，在高速运转中变幻出的颜色。 这需要操控粒子之人基础操作非常熟练，同时他有自己更为熟练的操控方法，才能使粒子脱离正常轨道摩擦出色彩，所以粒子的颜色就像两片树叶，基础操作外没有两个人变幻出同一种操作方法，除白色外，也不会有两个人使用同一种颜色的粒子。 因此能放出红色全息粒子之人，整座迷城甚至可能整个地球，也只有裴九冀一人。 这时候裴九冀终于想起来，几天前他确实在店里使用过粒子，那时候好像是......秦然？ 但是他没有证据，就不能在这个不利于自己的时候，再多做争论，“凶手另有其人，除此之外我无话可说。” 护佐和护佑起身，这场事关人类和AI的官司，原告人终于要对被告审判了。 赵组长和凌辰没有多说话，身在迷城，他们即使作为人类最高首领，却没有在这两位护法面前辩解的权利。 赵组长握紧拳头，凌辰咬咬牙。 如果他们一定要追究裴九冀，那就...... 那就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人类——救下裴九冀。 裴九冀抬头看着护佐和护佑，前两天还在家里做客的两个人，此刻高高在上，毫无表情的脸上再也不是单纯的呆萌，那种不怒自威感让他和所有人意识到，这里是迷城，他们可以只手翻覆的地界。 裴九冀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护佐和护佑对他的宣判他都能接受，从他给程北漠装错了程序，到带着未名进城，哪一项罪名，都够迷城判他死刑。 如果赶他出城他无话可说，甚至他已经做好了，让他留在迷城干活赎身到八十岁的打算。 静静等着宣判。 护佐和护佑这次竟然一齐开口，“即日起，革除裴九冀在迷城巡逻组职务。” 似乎是意料之内的结果。 “必须调查出迷城爆炸的原因，否则，永不许离开迷城！” 赵组长和凌辰突然看向护佐护佑，这两个人难道？ 裴九冀也惊愕，这两个人莫不是从很早就开始......包庇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北北：我媳妇终于发现我在保护他惹！ ☆、四十三颗粒子 秦然对这个结果满意极了，看来裴九冀真的把迷城惹到了，不然怎么会让他调查爆炸，调查不出来永远不能离开迷城。 这下他不能参加马上的考核了，他永远都不能去星际了！ 秦然的心头大患终于解开，他开开心心去报喜，却被那人从头到脚训一遍。 “你以为护佐护佑那是惩罚他？他们分明是在包庇他！” “为什么？”秦然问。 “他们看上去是惩罚，实际上是给了裴九冀辩解寻找真相的机会，并且由他们二人出面，像你这样的完全看不出来哪里不妥，反而根本不敢质疑迷城两大护法！” 秦然这时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包庇他！” “还不是因为他确实强。”那人淡淡给出答案，足够让秦然气到半死。 秦然终于喘过气，“那我们不会被发现吧？” “不会，还好这次你做的很好，裴九冀自己毁了现场，他也无从调查，他这一辈子，就留在迷城吧。”说着，那人眼中白瞳悄然布上暗火，“但这还不够，考核之日前，我要确保裴九冀绝无可能阻挡我的大计...” 秦然被他吓得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所有人都包庇他，因为他太强了。 因为他太强了，有人包庇他，就一定有人要他的命。 ...... 爆炸案在找到真凶前稍告一段落，毕竟护佐和护佑发话，只要是裴九冀能找出真凶，这件事便与他无关。 迷城AI对于护法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迷城人类则是不敢有任何异议，所以在裴九冀找出真凶前，无论人类还是AI，没有一个人敢动裴九冀。 即使这样，两大护法为了显示自己公平负责，专门空出时间跟着裴九冀一起调查。 但裴九冀看着两个人一步不离跟着自己，总觉得哪里图谋不轨的样子。 太久没有休息的裴九冀现在只想回家睡一觉，再好好研究，于是护佐护佑好心叫了迷城最豪华大飞行舰，浩浩荡荡把裴九冀平安送回家，送回到程北漠手里。 飞船从训练场起飞的这一路，没少受到大人孩子的羡慕，有不懂事的小孩子张了张下巴，“妈妈，是不是我也弄场爆炸，就可以坐大飞船了！” 裴九冀站在家门口，看着这声势浩大，尴尬地笑了笑，“谢谢。” 护佐和护佑憋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两个人竟然脸都憋红了，竟然有点可爱。 于是为了显示他们非常负责任的迷城护法，绝不是每天闲着没事儿赖别人家的护佐护佑，认真负责委屈自己在嫌犯裴九冀家里住一周，看管他。 天，这为了迷城联邦共同发展的大无畏牺牲精神，涨工资！必须涨工资！ 表面说这两人为了地球事业现身，伟大现身的怎么看都更像是裴九冀。 裴九冀给两个人做了从头到尾的大检查，这次两个人都非常满足。 很奇怪的是，这两个人不是城主的护法吗，他们有城主的粒子应当是相当稳定，为什么一定要来找他做过检查后，才非常放心。 开始裴九冀担心是不是他的真实身份泄露了，那人做的假信息连星际的系统都能瞒天过海，所以他后来发现好像也不是，这两个人单纯觉得，让他给他们做检查就很开心？ 他们把他当什么了...... 今天的晚饭，程北漠几乎是丢在桌子上的，裴九冀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在跟谁生气，未名的饮料被护佐护佑抢了，未名都没生气，果真这家伙的脾气连小孩都不如。 说起未名，裴九冀思前想后还是问了一下。 谁知道迷城护法从未追究过的原因是，未名在登岛的当天，就已经办好迷城的暂住证了。 裴九冀拿着那张程北漠好不容易从犄角旮旯翻出来快潮化了的暂住证，这个东西不是应该很重要的吗，为什么他这么不在意的样子，“是你办的？” “嗯。”程北漠点点头，等着表扬。 “那你怎么不给我！还把他弄得这么皱，你知不知道这个东西对未名来说很重要！”裴九冀突然冲他吼道。 “我...”程北漠不明白，“不就是张暂住证吗。”说完，程北漠转身回去厨房了。 “......”只剩下裴九冀一个人坐在客厅，手里的暂住证被他攥得更皱了。 三个人坐在一旁神同步嘬饮料。 未名戳戳俩双胞胎，“他俩为什么吵架了？” “因为你。” 未名不明白，“我在游乐场看到过一个人类家庭，因为小孩要吃冰淇淋能不能吃的问题，人类夫妻就莫名其妙吵起来了，这是为什么呀？” 护佐问他，“你有父母吗？” 未名摇头“没有。” 护佑说，“所以你不明白为什么。” “那你们有父母吗？” “没有。”“我们有压寨夫人。” “？” 原本未名身上装了屏蔽系统，如果不是见到护法，迷城系统只能判定他是普通孩子，可自从未名在两大护法面前公开处刑，裴九冀每天都在担心。 其实当事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未名确实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孩子，这张暂住证是未名在迷城的保护牌，如果没有暂住证迷城因为偷渡想要他的命他们也无话可说。 就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被程北漠那家伙这么随意丢在一边，到底是心大还是他根本就不在意未名。 想着裴九冀突然笑了，他为什么要求程北漠照顾未名呢？他和未名又没有任何关系。 怔怔的看着满桌菜肴，裴九冀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 因为他一直对他毫无保留的保护与照顾，因为他一直把恋人挂在嘴边，因为他们三个每天像家人生活在一起，他竟然真的把他们当成家人了。 事实上之前除了父母家人，程北漠是第一个即使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把他这么护在身后的人，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把所有的信任都交托给他了。 此刻的裴九冀觉得自己像个小媳妇儿，明明前几天程北漠还像个送丈夫上战场的小媳妇儿给他别安全带。 “喂，程北漠？”裴九冀远远看着正在忙碌的某个人，昧着良心说了一句相当违心的话，“今天的地锅鸡很好吃。” 就像未名不知道这场争吵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场争吵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 饭吃饱了，饮料喝足了，几个人开始讨论一个问题，到底幕后真凶是谁呢。 说着裴九冀已经打开了《龙之芯》。 “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玩游戏。”护佐和护佑说。 裴九冀回答，“这款游戏完美模拟地球重力系统。” 程北漠说，“你想进入游戏模拟爆炸现场？可是游戏系统应该不让你这么做吧。” 裴九冀点点头，“所以，黑了他。” 小龙刚刚感知有人上线，正被迫爬起来去迎接，结果当头被人夯了一棒，又晕过去了。 有账户的人才能进入游戏，所以真正进入模拟的只有程北漠和裴九冀。 “放心吧，他的座右铭是，当网络不够强大时，漏洞很容易攻克，当网络足够强大时，必然有比他还强大的存在，他就是那个存在，这个病毒系统攻克区区一个游戏绰绰有余。”裴九冀解释道。 道理程北漠都懂，但是所谓的病毒系统就是......一根具象化的木棍，靠一棍把系统敲晕？怎么想想有点不靠谱呢。 等小龙迷迷糊糊爬起来，差点吓到，天哪！他睡着的时候怎么突然上线了这么多人，系统里差点又要炸掉。 ——包大人又很久没上线了！ ——该不会和他那个AI恋人过没羞没臊日子去了吧。 ——到底是谁让他测评的，是谁！ ——号外！我刚刚看见包大人上线了。 ——不是刚刚，包大人现在就在线上！ ——可是怎么完全看不到呢，是不是系统出错了。 ——我听说包大人上线特地早下班溜回来看直播，怎么竟然是错误。 ——我作业都没写就等着了，系统你给我出来解释！ ...... 小龙也看到掉了个包子在线，但确实满世界找不到人，难道真的是系统出错了？ 而此时的包大人，正如他们所愿，和他的AI恋人过着没羞没臊的日子。 “九九，这样行吗？还要再往里吗？不要勉强自己，你太辛苦了。”程北漠温柔似水的低沉声音，在空荡房间里回响，循环萦绕耳边。 裴九冀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不用再往里，我已经知道了。” “怎么样？” 多亏了程北漠把现场影像存在芯片里，可以以全息投影形式再现。 裴九冀捻起地上一层灰，“是粉尘爆炸，他用了特殊的可燃粉末，当空气内粉尘达到一定浓度，即使是面粉也能发生爆炸，如此便可以瞒天过海模拟粒子爆炸。” 很显然这个人也不敢引起太大的事故，所以这场爆炸裴九冀可以肯定，是处心积虑冲着他来的。 “这个人早有预谋，引诱我在店内留下了粒子的痕迹，他就是——” 程北漠已经调出前天晚上的黑衣人，此刻没有紧张追逐，他们更能看清，那个身影是谁清晰无比。 “秦然。” ☆、四十四颗粒子 包大人悄无声息上线调查过后，那是一定要顺便打两局游戏。 等他回来时，这两个说着监工的堂堂迷城护法，和小朋友喝过饮料后，竟然三个人窝在一起睡着了。 也不知道AI怕不怕冷，裴九冀还是好心给他们盖上了被子。 程北漠说，“咱家什么时候变成托儿所了？” 裴九冀告诉他，“我家什么时候变成咱家了？” 入夜，小朋友们进入睡眠，也是大人们休息的时间。 裴九冀正在房间刷牙，突然听到外面“扑通”一声，他赶忙出来，果不其然程北漠一头栽他床上了。 牙刷到一半的裴九冀叼着牙刷光脚跑了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回你自己房间睡觉，这几天我都不会让你在我房里。” 半天也没有动静，裴九冀踢脚踹了两脚，“耍赖也没用。” 很显然这种来床上不走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裴九冀咬着牙刷挽起袖子，趴下把胳膊伸进躺倒的腋窝中，轻轻一使劲，给他翻了个身。 等程北漠翻过来，裴九冀才意识到不对。 和往常不一样，今天程北漠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双眼阖得很紧，灯光映衬在他那张立体惨败的脸上，就像打上冰冷雕像，仿佛再也不会睁开了一样。 裴九冀丢了牙刷晃动他，“程北漠！程北漠！” 没有任何动静，他伸手试探温度，他全身冰凉。 立刻反应，裴九冀接通了AI部的电话。 原本已经迷糊地要睡着的某个人，被一通电话吵醒正想发脾气，一看是来电显示，却是不敢跟这个人有任何脾气。 “我的裴大祖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人命关天，起来。”裴九冀冰冷的口吻只剩下命令。 作为联邦高精尖AI研发人员，是怎么可能被区区淫威屈服，如果不是他太怂的话。 那人还是乖乖起来了，一番检查，干咳两声，“你们今天干什么了？” “用他的记忆开启全息影像调查了点事。”裴九冀看着他笑里有点阴险，“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什么运动太过激烈。”在裴九冀马上就要隔空打他之前，切入正题，“开启记忆对于AI来说消耗极大，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他的恋人程序已经不稳定，所以这次正常波动。” “这还叫正常波动？”裴九冀指着半死的程北漠，喃喃，“他没跟我说开启记忆会有消耗，我以为......” 惨白的灯光下，裴九冀面上苍白得没有一点颜色，那人沉了下，“我从未见过你如此担心一个人，我必须要告诉你，程北漠此刻的所有，只是因为恋人程序。” 一旦恋人程序被洗掉，程北漠就会变成原来的样子，裴九冀知道，很早就知道，只是有个人一次又一次为了自己倾尽所有，即使是程序，他也亏欠他太多。 那人第一次见到曾经浴血归来都不眨眼睛的少年，竟然也会为一个人这么担惊受怕，倒是饶有兴致，今天这个觉被喊起来不亏，不仅不亏，还血赚！ “没想到我这个恋人程序做的挺好，连你都无法拒绝。”那人洋洋得意。 被裴九冀瞪了一眼，“是啊，你这个恋人程序可太厉害了，要不是把他程序覆盖了，我至于被他黑暗料理折磨接近三个月，也不敢把他放出去吗？” 那人，“我以为你喜欢才留着的。” “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如果被城主发现，你就是联邦和迷城大战的千古罪人。”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帮我瞒着？” 裴九冀理所当然，“是这样，感谢我的大无畏奉献精神。” 那人皱皱眉，“哎裴九冀，我发现你是不是和这家伙学的，越来越臭不要脸了，要不是得靠你，我才不会......” 裴九冀打断他，“别贫了，现在怎么办？” “到底谁贫了！”那人无奈，“很简单，芯片运转温度是关键，只需要维持他的体温，芯片不死机，明早就好了。” 转眼间，裴九冀已经拿沸水在灌热水袋，事实上他本来打算直接拿热水浇上去。 “我星星，你是要烫死他吗？” “不然呢？”裴九冀眨眨眼，心说总不能是恶俗的亲自抱着他用自己体温暖他的体温这种恶俗偶像剧都用懒的剧情吧。 结果偏偏猜对了，正是这种剧情。 那人有理有据，“35度是最适宜人类的温度，也是最适宜AI运转的速度，他的芯片处理器在胸口，只要你的胸口贴着他的胸口，一晚上就成。” 裴九冀，“......” ——如果不成，明天我从白城调飞机到迷城，也要开着飞机再回白城找你问罪。 这是裴九冀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他倒是心大，这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爬起来到窗边看了眼，草坪上没有飞机，甚至一个未接来电也没有，很显然剧情是合理的。 很显然，裴九冀真的抱着他睡了一晚上。 清晨，未名是全家第一个醒过来的，全迷城也就只有城主和他敢正大光明踢开两大护法，光着小脚丫就跑下楼找九九。 “九...”一句话没说完，他就被两只手捂着嘴拉了回来。 乖乖坐在地上，“不是我踢的。” “大人在睡觉。”“不要去打扰他们。”护佐和护佑说。 “哦。”乖乖未名。 “对了，我早上起来觉得头好疼。”“好像被人踢了一脚，你有这种感觉吗未名？” “......” 程北漠自己知道强行调出记忆会浪费AI多少体力，但是他并没有拒绝，并且害怕九九担心，并没有告诉裴九冀。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们破解了爆炸的真相，找到了真凶。 他只是没算好一点，他既不是原来的程北漠，也不是刚得到力量的程北漠。 程北漠自己清楚程序濒临崩溃边缘，他原本想等裴九冀安全离开后，再恢复力量，但这个毕竟不属于他的恋人程序，强行硬撑的结果就是，他终于离崩溃更近了一步。 所以从龙之芯出来后，他第一次程序失控，倒在了地上。 程北漠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冰窟，冰冷孤独围绕着他的全身，无助绝望充斥整个芯片。 冰雪埋葬万物，世界就仿佛只能如此时，一片温暖，贴近了他的胸口。 黑暗中，“扑通扑通”强有力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将他从冰冷沉睡中唤醒。 他张了张嘴，艰难地“九九......” 裴九冀一个哆嗦，醒了过来，抬起胳膊揉揉一晚上没睡好疲惫的双眼，也缓解一夜维持一个姿势僵硬的胳膊，爬了起来， “你要再不醒，我就只能抱着你打游戏去了。” 程北漠一声轻笑，笑容像一副精美油画，定格在他精致完美的脸上，安静倒下的人，就好像沉睡了前年的木乃伊，还将永远沉睡下去。 裴九冀一手没抓住，俯下身去，“程北漠！程北漠你醒醒啊！程北漠！” 另两双手已经悄无声息覆上柔软的腰间，轻轻一个翻身，裴九冀就被猝不及防压倒了下面，“喂......” 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的原因，裴九冀眼角一层朦胧泪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更加委屈可怜了。 他见过经历生死的他，即使是救凌辰那次，即使是全身浸满鲜血，也没见他这么紧张过。 程北漠压着裴九冀，一只手贪婪地摸着他腰间柔软的小肉块，一脸坏笑，“你这么紧张，是不是喜欢我？” 裴九冀腰间被他摸得一阵酥麻，他不安的扭动身体，声音夹杂着一丝朦胧的欲望，“放屁，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懂不懂！我只是不想...” 程北漠在他腰间掐了一下，裴九冀一个激灵，一脚把他踹了下去，“我只是不想抱着个拖油瓶打游戏。” 果不其然又滚到地上的程北漠，默默拿出前两天席姜给他的某青春偶像剧，假的吧，要他学什么霸道总裁，裴九冀显然没有女主这么好哄啊？不过腰都一样柔软就对了。 “天天跟席姜学，小心没有小姐姐。”裴九冀善意提醒，“你身体没什么不舒服了吧。” “没有。”恢复了原来的程北漠，居家好男人程北漠乖乖坐起来，叠了个非常不标准的散豆腐块被子。 “没事就好。”说着裴九冀淡定起身，爬去刷牙。 程北漠歪歪头，“九九，你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你短裤前面鼓起来一块。” “......”大清晨，被你摸了这么久没反应还是正常热血少年？ 于是程北漠又结结实实挨了一牙刷，脑阔子疼。 ...... 秦然蹙着眉，问他，“裴九冀不会真的能调查出来什么吧。” 那人冷笑，“他什么都调查不出来，他就不值得我这么处心积虑地设计了。” “那怎么办？” “别怕，如果他发现了，我们已经等好了。” ...... 裴九冀说着要调查，结果众目睽睽玩了七天游戏。 护佐和护佑两个看管人员还算尽职尽责，每天晚上都公示裴九冀今天做了什么，结果一连七天都是，在打游戏？ 不同的是，第一天他开了个青铜的新号，第七天的时候，就已经王者了。 “哇，九冀好厉害。” “安子明，这时候你还吐槽这个。” “七天打上王者，凌队长你不觉得厉害吗？” “......很厉害。”凌队长如实说。 作者有话要说：凌·我一点都不羡慕·辰 ☆、四十五颗粒子 “为什么你这几天都要做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第一，让某个想陷害我的人放松警惕，第二，其实我可以早把他拽出来，吊他两天，不是挺好玩。” “贪玩。” “那你陪我一起玩啊。” 距离爆炸已经过去整整一周，迷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AI依旧每天都在守护着城主打下属于他们的城市，人类也在这座城市中过着自己的生活，那场爆炸终究只是岁月长河中不起眼的炮竹，很快就被遗忘。 那么我们裴九冀同学在干什么呢？ 和程北漠蜷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呼吸交错在贴近的鼻息之间，身体只要轻轻移动，贴合的皮肤便会紧密摩擦在一起，空气越来越湿热，氧气逐渐稀薄，呼吸声变得粗重起来。 裴九冀不舒服地换了个姿势，一滴汗水顺着他脸颊轻轻滑落，他轻轻喘着气，温润得呼吸打在程北漠耳侧，却不敢太大动作出声。 突然，房门被拉开，光亮骤然闯了进来。 未名眼睛亮亮的，站在柜子前，“九九，找到了。” 两个成年男人挤在一个小柜子里本就费劲，当柜子门打开的时候，瞬间就滚了下来，咣当一声摔在地上。 裴九冀揉着自己磕在桌角的脑袋，接着脑袋又被当头拍了一巴掌。 “席姜？” 席姜拽着他的后领子给拽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家里跟未名玩捉迷藏？” 裴九冀盘腿坐着，“我都把两个号从青铜打上王者了，这不是实在无聊。” “你这么无聊怎么不帮我打打......不是，我都被你气糊涂了。”席姜气不打一处来，“他们都在训练，让我来看看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裴九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了，“不怎么样。”心不在焉，“未名，你这次怎么这么快找到我了？” 未名的小伙伴连连跟着席姜来玩，两个小朋友正手拉手观察窗户外面花园里的小虫子。 “是连连找到你的。” 裴九冀恍然大悟，“连连是医用机器人，无论用红外线还是气味追踪，找到一个人类易如反掌，你耍赖，不行，再玩一次。” 未名很显然很忙，“不玩，连连，看小虫叽。” “......”这么小就被拐跑了，老父亲裴九冀很受伤。 席姜一巴掌把他拍醒，“玩玩玩，你还找不找真凶了。” 裴九冀耸耸肩，“找什么真凶，证据不是很明显，真凶就是我啊。” 席姜，“我信你个鬼，那你就留在迷城吧，正好我就蹲在迷城每天多清闲，也不用跟你满世界乱跑了。” 裴九冀拉着他，“别嘛，宝贝，开个玩笑。” “放开。” 乖乖放开。 席姜看着他，深深叹了口气，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就说明，“你已经找到真凶了。” “嗯。”裴九冀点点头，问他，“最近巡逻组都在干什么？” “巡逻组可忙着呢，准备考试啊。”席姜说，“所有人都很努力，但是凌辰和安子明的实力还是强他们一大截，不过很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秦然最近好像心不在焉，成绩反而下滑了，我来的时候还看见赵组长在训他。” “哦~”裴九冀若有所思，“你回去帮我带个话，就说裴九冀天天在玩根本无心调查，甚至买好了后天去游乐园的门票。” 席姜得了话就走了，连连和未名观察小虫子观察地正开心，他又废了好大力气把连连带走。 原本裴九冀只让他带话，他后天要去游乐场，想陷害他的人可以准备了。 谁知道席姜回去夸夸其谈，什么裴九冀在家里有程北漠作伴，日子过得滋润的很，什么裴九冀一天能喝三箱可乐，撸二百根串，什么裴九冀早就过上了天上人间的生活，根本无心调查，也无心回来工作，完全变成了一个荒唐度日萎靡不振的标准宅男。 当然他还是不忘加一句，后天他还要和他的小AI去游乐园约会呢，顺便卖个惨，他是冒着生命危险去给他们调查裴九冀，冒死得到的这些情报，很快就被踹出来了。 凌辰毫无感情戳破他，“不被踹出来你简直不叫席姜。” 不过对于裴九冀这种自暴自弃的行为，很多人有些不明白。 秦然原先以为这个人憋了七天打算憋个大招，结果还真是传闻中鬼混了七天，害得他担惊受怕。 只要裴九冀没有发现是他，就没什么好担惊受怕的，他说什么，后天要去游乐场，正好离得近，就在后天，一定将他赶出迷城。 “他不本来就是这样的，别人训练他打游戏，要不怎么能从星际调下来。”秦然冷哼。 于是大家恍然大悟，对哦，是裴九冀天赋太强，所以他们一时间忽略了，其实整个迷城，没有人比他更贪玩。 所以真凶是谁啊，到底有没有，不会真的是他炸的吧，啊啊啊，为什么他还不去调查，好想知道真相！ 闲话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越靠近真相越得不到真相，越是着急想知道真相。 背地里，只有凌辰悄悄摇了摇头，裴九冀贪玩是真的，被巡逻组诬陷，马上翻案那不是他，他就想吊大家几天，事实上他确实报复到了，看他这么荒废的样子，大家恨不得到他家把他抓起来，赶紧去调查啊！ 但说他不努力却绝对不是，两周前，他还是那个从零起步，以一己之力带着整队逆转形势的，裴九冀。 席姜原本原话传达也能达到目的，偏偏他夸大其词了一大下，这下有人气的不轻。 赵组长知道自己管不了他了，也不能看着他这么纵容下去，于是找个能管他的。 “裴九冀，天天打游戏？你在星际也不管管？” 谢着，“我的老哥，我也管不住他啊。” 于是原来在星际是裴九冀头儿的谢着，顶着压力给他打了电话，管他是管不住了，丢他鞋底他还是能干的。 两个多月了，裴九冀没想到又接到了谢着的电话，一想到两个多月从星际离开前那一鞋底子，他屁股还疼。 谢着一打通，目的很明显，“马上考核，准备得怎么样了。” “非常好，您就在星际等着我吧。”裴九冀说谎从来不打草稿。 “放屁。”谢着骂他也不用打草稿，“你和你那个AI过得挺好是不是？你怎么不让城主把你也变成AI，蹲在迷城别回来算了。” 裴九冀笑嘻嘻，“这不是没有人类变成AI的技术嘛，不然变成AI也挺好，能长生不老了。” 谢着瞪他一眼，“活一百年还不够你玩？” 裴九冀皮完，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的情况的？” 谢着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向上面打报告费了很大力，把你送到迷城吗？” “因为考核？” 谢着，“还有一个原因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他不愿意提起，我也觉得不重要，就一直没说，其实我把你调到迷城是因为有老朋友在那边，可以照顾你，赵组长他，原来也是星际组的。” 裴九冀仔细想了想，他的老伙计赵组长还真没怎么照顾他，刚来就让他去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对他们极其严格，大早上六点就把人拽起来晨跑，他老年人醒得早，他还在长身体啊！ “你怕不是横着长。”谢着无情拆穿，“其实他并不是因为担任巡逻组组长你们才喊他赵组长，而是因为当年在星际，他领着二十人的小组，我们叫他组长惯了。 他之所以对你们严格要求，只是不想他犯过的错误，你们再搭上性命去学习，当年在星际遇上了风暴，因为他的疏忽大意做出错误的决定，最后整组人拼了性命，才救了他一人回来。 我是拼命活到最后等到救援队的幸存者，回来后的他因为犯了重大错误，自请撤去所有职务，好像在迷城他是属于城主管辖，也并没有担任人类职务。” 也就是说，赵组长完全是义务在迷城劳动，只为了......教育他们这群晚辈吗？ 裴九冀，“对了，您认识安达吗？” 谢着，“安达？他的那个AI搭档？他还活着吗！” ...... 过了一天到了约定的时间，裴九冀果然大摇大摆从家里出发，开着他贼拉风的敞篷车，带着他的小搭档程北漠，快快乐乐去游乐园玩去了。 路上还遇到不少小姐姐搭讪。 “哇，这个开敞篷的小哥哥好帅！” “等等，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像巡逻组挂着那个穿病号服拿大锦旗的那个人呢？” “对哦，这不是裴九冀吗，还出来玩！快给我们爆炸一个交代。” 他们还没碰到裴九冀，裴九冀已经被程北漠抓着手护在了身后。 裴九冀紧紧抓着程北漠，也不说话，任由他拉着自己，十指相扣，在人流熙攘的游乐园，也耀眼极了。 “哇，那就是他的AI搭档吗？” “怎么觉得他们比起搭档更像是恋人。” “把老婆也护的太好了吧！我也想要这样的男朋友啊啊啊！” “而且好帅，啊啊啊啊！” 并没有管流言蜚语，紧握的双手抓地更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哇哦~ ☆、四十六颗粒子 对于两个人的关系，裴九冀并没有一点点的解释，从车上下来，他就一直紧紧抓着程北漠。 寻常一对光天化日牵着手在街上撒狗粮的小情侣，就已经够被单身狗眼神瞪死了，更何况是两个长得都很帅的男孩子。 裴九冀比程北漠矮半头，但盛气凌人却丝毫不逊色，在这场恋情中，他很显然占据主动地位，程北漠反而像被拉着的小媳妇儿，东逛西逛，乖巧极了。 还是个爱吃醋的小媳妇儿。 一个来问路的小妹妹，“小哥哥小哥哥，我可以...” “不行，我的，不加微信，没有手机，不能撩。”程北漠淡淡道。 小姑娘，“......”我就是问个路，我太难了QVQ。 裴九冀抓着程北漠招摇过市，一时间竟然成了游乐园一条靓丽的风景线。 程北漠的手被他紧紧抓在手里，虽然作为他的恋人来说是极感动，他终于承认他们的恋人身份了，但是他作为恋人，又担心这么做会不会对裴九冀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真是甜蜜的烦恼。 远处有正在卖爆米花的小店，程北漠记得裴九冀喜欢啃爆米花，松了松手，想去给他买一桶。 裴九冀感觉手下一空，慌忙中在空气中胡乱挥舞，终于又抓住了，紧紧拉到身前，压着嗓子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你不是一直自诩我的恋人，怎么牵了半个小时，就想放手了？” 程北漠立刻攥紧，怎么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放手的。 裴九冀手被抓地一下吃痛，悄悄踹了他一脚，才放松了些。 “我去给你买爆米花。” 裴九冀点点头，“也好，咱们这样一直牵着也有点尴尬，不如像正常情侣一样，坐在长椅上啃会儿爆米花也好。” “......”程北漠沉了沉，难道他们本来不就是情侣吗？但终于没问出口，去买爆米花了。 今天早上—— 裴九冀居然没有赖床，还记得他们要去游乐园的约定，早早爬了起来，刷牙的时候叫来程北漠。 “不行我正在煎鸡蛋，不看着会糊。” “有什么关系，你平时看着也糊。”裴九冀把程北漠头掰过来，小声跟他说，“我估计鱼来了，钩子已经下水，还少个鱼饵...” “和你假装情侣？” “没错。”裴九冀点头，继续刷牙，“这样一定能在游乐园引起轰动，众目睽睽之下，我倒要看看他慌不择路该如何下手。” ...... 程北漠等了第一锅的爆米花，刚出锅的爆米花，热腾腾的蒸汽把玉米最深处的清香尽数蒸腾而发，合着表面满满一层酥脆糖衣，空气里满是甜腻的味道。 要演戏就演足了，裴九冀没等他刚坐下，张了张嘴巴，“啊......” 程北漠成功投喂爆米花一枚。 裴九冀嚼着，“真甜。” 仿佛有了回音一样，周围回荡着，“哎呀卧槽，太甜了叭。” “果然小哥哥都和小哥哥在一起了，呜呜呜。” “别呜呜呜了，刚才你拍了吗？” “拍了！太甜了！我要留着吸一辈子！” “宠溺AI×傲娇人类，啊啊啊啊啊我可以！” 卖色这种事，向来浪惯了的裴九冀做起来简直信手拈来，完全无视他到底吸引了多少目光，裴九冀抓起两颗爆米花，塞给程北漠。 程北漠一口咬了下去。 裴九冀一声吃痛，“你咬我手干什么！” 程北漠倒是无所谓，不仅咬了，顺便抓着裴九冀的手指，轻轻张嘴，温柔湿润的舌头将他手指紧紧包裹，灵巧地轻轻勾舌，将他手上沾着的糖浆全部舔舐干净，末了意犹未尽地吧唧了下嘴。 裴九冀突然怔了下，猛地收回手来，怎么回事，心跳的...好快。 不甘示弱裴九冀心说，卧槽？说好只是演下情侣，这家伙怎么能演得比他这个出名浪荡公子还好？这家伙是白城戏精学院毕业的？ 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吧，与其说他是演的，不如说，这特么根本就是某个奇葩恋人程序自带的吧。 果然是AI部那个死宅的个人恶趣味。 当然裴九冀绝不是轻易认怂的人，既然情侣来游乐园，也不能闲逛吧，他起身，郑重决定，“好了，我们去玩......” “云霄飞车。”程北漠淡淡接到，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光亮，显而易见，他刚才开心了一下，绝对。 “？”裴九冀在后面被拽着咆哮，“谁特么说去云霄飞车，我说旋转木马！旋转木马！我不要！我不要去云霄飞车！！！” 程北漠好心安慰他，“你看前面那个高中生都带他女朋友去了，你这么大了怕什么。” 裴九冀定睛一看，更怕了，“你看看那是谁，那不是某著名高中生侦探吗，怕不是要变成云霄飞头，我还没写好遗嘱，我不去！” 裴九冀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如果不是在地上打滚比他去坐云霄飞车还怂，他绝对立刻像未名一样，趴地上打滚耍赖，也不要去！ 但他还是去了。 蹦极，最艰难的不是下坠的失重感，是踏出去的那一步，云霄飞车，最难熬的也不是急速俯冲的濒死感，而是冲上云霄的过程。 “卡拉卡拉”飞车上升的轨道声压过了心跳，冲击在耳膜，裴九冀双手紧紧抓着安全扣，血液涌向紧张大脑，四肢冰凉，全身都在止不住得颤抖。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覆盖上，紧紧抓着他。 裴九冀赫然转身，是程北漠。 程北漠的背后是乌云散开，晴空万里，旭旭日光打在他温暖脸颊，所有的恐惧与孤独瞬间烟消云散。 喧闹声轨道声心跳声，世界万籁无声。 飞车猝不及防冲破云霄，脱离重力冲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惨叫可以说惊天地泣鬼神。 “我！操！你！他！妈！的！啊！啊啊啊！” 骂人也骂的惊天地泣鬼神。 裴九冀下来直接吐了，吐的太猛所以抬起头的时候，水汽上蒸，两只眼白淡红，泛着水光，丝毫没有威胁力地等着程北漠。 程北漠心疼的拍拍他，把他从厕所拖了出来。 躺在长椅上，裴九冀百无聊赖望着天，一朵白云正慢悠悠晃过去，看上去很慢可是只一阖眼再睁开，那朵白云已经从左边悄无声息晃到右边。 传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人生啊，过着过着就没了。 浩瀚人生中，两个月也曾这般短暂。 两个月前的两个人，同一座游乐园，却没想过再回来时什么情景。 程北漠突然伸出手，裴九冀本能后退一步，然而那只温柔的大手，插进蓬松头发中，轻轻揉搓，像是安抚一只吐奶的小猫。 “等下，你头发乱了。”程北漠轻轻道。 “哦。”出奇意外，裴九冀居然并没有躲开，现在他似乎也不反感程北漠的亲密接触，或者说早就习以为常。 大手带着温暖的体温在发梢中轻柔穿过，想要把毛茸茸的揉在手心里，突然有一种被呵护的感觉。 好奇怪，他明明只是个力量弱小的普通AI，却总妄图用单薄的力量保护自己。 裴九冀闷哼了一声，被他保护着，回想刚才好像也没这么怕了。 “那还去一次吗？” “不可能。” 等两个人玩闹了一圈再回来，已经入黑，七点钟，裴九冀的肚子饿的咕咕叫了好几声，抱着程北漠买来的汉堡，张嘴就啃。 程北漠似乎发现了什么，眼睛闪了闪，掏出本子疯狂做小抄——九九爱吃汉堡，有大鸡腿肉的。 “我只是饿了......”裴九冀瞅他一眼，又笑道，“我马上就要走了，你记这个也没什么用。” 对啊，他马上要走了。 放下汉堡，裴九冀觉得，有些事早就该了结了，“程北漠。”他开口，“你的程序......”终究没能开口。 现在的程北漠很开心，只要和九九在一起，他就很开心。 裴九冀一时还是不忍，但更多的是恐惧，他不知道原来的程北漠是什么样的，现在变回去还要交涉，反正走之前都要去找城主了，那就干脆再拖几天。 到时候只要不卖身，大不了跟城主卖卖惨，更大不了从白城给城主偷点贿赂，城主要喜欢人类给他找个漂亮小姑娘也行，把程北漠这三个月的记忆消除。 从此无挂无牵。 大钟敲响八点的钟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裴九冀听到钟声，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他还是啃了口汉堡，至少肚子饱了，就被一种幸福感充斥内心。 并没有看见旁边人听到钟声身体居然在轻轻颤抖，裴九冀似是漫不经心，轻轻启唇“其实，你也没这么讨厌。” 程北漠突然回头，那个人就坐在旁边，乖乖的，紧紧靠着他，再也不会离开，他全身的颤抖在慢慢减轻。 裴九冀有点受不了灼热的目光，别过脸去，小声嘀咕了句，“还挺喜欢你的。” “啊？” 最后那句话，程北漠再也没听见，永远淹没在了爆炸声中。 裴九冀丢了汉堡，起身，微风中猛地甩手，露出他早已带好的装备。 红色的粒子灼烧寂夜，杀气悄然蔓延。 “果然，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dbq！！！忙了点事，忘记存稿了QAQ，这周三不休了，呜呜呜呜！ ☆、四十七颗粒子 爆炸划过耳畔，裴九冀瞬间躲开，狠狠看过去，黑暗里一抹黑影悄然而过。 在公园这种人群聚集的地方动手，要么成功要么失败，裴九冀就是想逼他下赌，才选在游乐园引他上钩。 不过黑衣人倒是聪明，依山而建的游乐园，一半嘈杂，一半死寂，他很快隐匿进了山林，裴九冀追着他只身闯入黑暗。 并没有翻过几棵枯树，他就把黑影压在了身下。 斗篷揭开，谜底显而易见，只是这个过程，似乎太过简单了。 秦然被红色的粒子打伤腿部，向后面跌去，脚踝摔在了石头上，硬生生地疼。 他疼得龇牙咧嘴，笑得更加猖狂了。 “秦然，你到底要干什么！”裴九冀突然有些不明白。 秦然被他死死压在身下，地面冰冷笑容也更加阴森几分，“当然是，让你从这个世界消失！” 裴九冀咬着牙，毫不客气直接给他一拳，冷冷道，“这一拳，我替凌辰还给你。” 秦然被他狠狠一拳，歪头吐了一口血。 “最开始，山林那次就是你吧，你居然泄露我们的位置给山匪，你知不知道你已经严重违反保密规定，完全可以判你十年监狱处分，如果当时我们死在山林，你死一万次都不够！”裴九冀抬手给另外一拳，两边对称了，“这拳我替赵组长，先教育你。” 秦然转身又吐了一口鲜血，笑声中夹杂着血腥，“你懂什么！你们就是我的拦路石，只要你们都死了，整个迷城，就只有我能星际了，哈哈哈哈哈！去死！去死吧！那是山匪杀的，管我什么事！” 裴九冀再次扬手，这次一巴掌呼肿秦然整张脸，仅代表自己出气。 把秦然从地上抓起来，裴九冀灼灼目光直视着他，“你这样得到的第一，就是真正的第一吗？” ...... “我真的可以吗？” “你一定要去，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去。” 那是秦然第一次感受到他自己的可怕，仅仅是为了一个登台的名额，他并不很会弹钢琴，但他的父亲却一定要让他在幼稚园表演钢琴独奏，虽然幼稚园有一个小朋友，钢琴弹得好多了，原本是早就定下的独奏人选。 “你是秦家的儿子，你一定要站在聚光灯中间，我会为你扫平一切障碍，不许给我丢脸。” 那个很有天赋的小朋友，家里并不富裕，为了培养他的天赋，他的父母省吃俭用甚至留下看病的医药费，给他买了那架即使最便宜对他们也异常昂贵的钢琴。 小小的秦然愣愣的，后来的几天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位小朋友的钢琴莫名其妙坏了，他的父亲的病发作没撑过三天，他失去了父亲，失去了钢琴，失去了登台独奏的机会。 而小小的秦然，已经站在聚光灯下，手指轻动，音乐顺着他的手心流淌出来。 如果没有那个小朋友，他并不逊色于钢琴大家，如今真的没有了那位小朋友，小小的秦然便获得了全部光彩。 承受着喝彩，他觉得肩膀沉重极了，他明明就有能力，明明就可以凭实力打败他。 后来他用实力证明了，他可以，偏偏那个男孩回来了。 ——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 流言四处传开，所以他所有的成就，都变得与他的努力无关，因为他是秦家的儿子。 他父亲说，不用在意，你是秦家的儿子，你只是需要一个光彩的包装，至于成绩真假，谁在意呢？ 他在意啊，他在意他的钢琴，真的弹得很不错。 终于他逃离了魔爪，他想用实力证明自己，然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是井底之蛙。 很强，凌辰很强，安子明很强，裴九冀很强，他们都很强，秦然也很强，但绝不是最强。 也许父亲说的对，何必在意过程，他只需要一个聚光灯下的结局，他永远忘不了，聚光灯下的掌声，那是怎样的激烈，所有人都为他一人而起立。 他是秦家的儿子，他一定要站在聚光灯中间。 一定要扫平一切障碍，像是当年父亲铺出的一条平坦之路一样，百分之百的胜利。 终究，他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秦然歪头啐了口唾沫，血腥充斥着口腔，被绝对实力压制，难受极了。 纵然秦然很强，在裴九冀面前完全被单方面碾压，终于裴九冀一把将他丢在石头上，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冷冷道， “连相信自己的实力都没有，连孤注一掷的勇气都没有，你不还是个保护在襁褓里的花朵。” 秦然太大意了，他竟然真的以为裴九冀这七天真的在自暴自弃，看到他全身带齐一整天的装备就知道，他早就冲着自己来的！ 不过还好，有个人早就预料到了，这场专门为裴九冀设的局，他绝对逃不掉。 “跟我回去，向赵组长认错。”裴九冀再次抓着衣领把秦然从地上抓起来，却看到阴暗树影下，他竟然在笑？ 秦然挣脱了裴九冀，“你怎么知道是我？” 裴九冀，“追逐的时候没有看清，但只要调出程北漠的记忆录像，你的身影再明显不过。” 秦然却丝毫不慌张，“AI的记忆录像有被篡改的可能，所以不能被当做证据。” 裴九冀承认，“你没疯，所以我才要趁你放松警惕，把你带回去。” “你确定，你能带得走我？” 调虎离山。 裴九冀隐隐蹙眉，“什么意思？” 不远处的云霄飞车，又一次启程，飞车奔驰而过，尖叫声响彻云霄。 黑夜里，一闪而过的红光，仿佛飞扑向战场的猛虎，凌冽杀气霎时冲破肃寂夜晚。 裴九冀全力飞驰，一定要赶在那之前，一定要制止他！ 秦然的话回荡在耳畔，“云霄飞车轨道上安装了炸弹，当今天最后一趟云霄飞车飞驰而过的瞬间，便是炸弹爆炸的时刻，当然你可以不管。 只是前两天连连收到两张游乐场门票，送他门票的那个人告诉他，最后一趟云霄飞车腾空之时，游乐园会放最盛大的烟花，他正开心地找未名来坐最后一趟云霄飞车。 未名也在上面，你还能不管吗？” 裴九冀切了一声，上午就跟程北漠说不玩云霄飞车了，搞不好还真能云霄飞头！ ...... 未名牵着连连，正在等最后一趟云霄飞车。 “你害怕吗？”连连问他，因为他只能探知人类却不能探知AI。 未名摇摇头，“我不怕。” 连连抓着他，“如果你害怕就抓紧我。” “我不怕。”但未名小手还是抓的紧了些，谁让他是根据九九为基础做出来的，有些微妙的遗传。 窗口小姐姐看到两个小朋友，刚想把他们赶出去，但发现是AI不是人类，就放行进入了。 未名和连连个子小，于是他们牵着手灵活穿过人群，做到了第一排。 夜晚的风有些寒冷，未名小小的个子陷在大大的座椅里，不免更加凄凉。 “你说什么时候会放烟花。”连连跟他闲聊，总有种大哥哥带小朋友的感觉，事实上年龄来说，爷爷带孙子也绰绰有余。 “可能到顶上就放了。”未名乖乖的，“要是九九也在就好了。” 奔跑中的裴九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顶头的未名，突然脚下一滑，险些跌倒。 心跳漏了一拍，那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他们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试探他的底线！ 绝对不能原谅！ 红色顺着主人的抑制在蔓延，蛮横的愤怒终于冲破理智，一道又一道光束不断发出，迸射在钢筋混泥土轨道上。 一颗小小的粒子，硬生生打歪了半米厚的钢铁，迸碎成漫天火光。 秦然不仅打了个寒颤，他真的，太强了，所以必须消失！ “在哪里！炸弹到底在哪里！”裴九冀还在不停发出粒子，剧烈的撞击声吸引了大量的注意，而看到少年释放粒子冲击钢筋的壮烈景象，见着无不退步。 他是怪物吗？太可怕了！ 云霄飞车缓缓上升，粒子就划过车侧摩擦出火花，合着轨道卡拉卡拉诡异的声音，更加恐怖，整车的人在尖叫，可是车已发，停不下来了。 坐在最前的两个小朋友倒是淡定。 未名伸手想触碰红光，“烟花，开始了吗？” 未名是裴九冀的底线，上一次他能炸平山林，这一次他一样能炸了整座游乐场。 他有毁天灭地的能力，是他们，一次又一次逼他变成恶鬼！ 但好歹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只要找到炸弹，救出未名，裴九冀废了很大力迫使自己冷静。 终于，那颗粒子试探到那颗炸弹，只是短短的碰撞，随着一声巨响，夜空中炸出一片白色花火。 飞车距离爆炸仅仅三尺，程北漠的金色屏障迅速打开，防止迸出的火光伤害到整车人，主要是怕伤害到最前面他最爱的那个人捧在手心里的那个孩子。 他抱着未名跳下来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趴在他肩头看着夜空，眼睛里映得闪亮亮，“烟花。” “嗯。” “好看。” “乖。” ☆、四十八颗粒子 这场以未名为诱饵，专门为裴九冀设下的圈套，裴九冀就是饥饿寻食的山林野兽，定然会掉入狡猾人类的陷阱。 在爆炸的一瞬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得到消息的赵组长，准时出现在现场，带领他的是秦然。 “裴九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舆论原本就在猜测，而今晚少年一系列的行为，众目睽睽下，却正好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他是怪物，足以毁天灭地的怪物。 顶不住舆论的压力，少年被当做野兽，拴上铁链，关进厚重生锈的兽笼——裴九冀被关在迷城地下监狱，阴暗潮湿，等待他的宣判。 凌辰来看裴九冀的时候，他正蜷缩在角落里，曾经闪闪发光的瞳子淡漠无神。 森森的寒意并不来自阴冷监狱，而是来自少年冰冷到极点的气息。 也许凌辰早就知道，他所有的关心其实都是伪装出来的，或者说这个少年只是因为太过强大，对所有事物太过漠不关心，所以无所谓溢出的光辉，却被他们当做温柔的暖阳了。 也许凌辰早就知道，纵然是他，如果不是少年自愿屈膝，他也不配站在他身边，不配和他交朋友。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看到来人，裴九冀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凌队长？” 笑得有点刺眼，看吧他是这么善于伪装，凌辰沉着声，“你的晚饭。” 裴九冀看了一眼，一盘满满的青菜，“这一盘草。”简直要了他老命，但他还是淡淡的，“谢谢。” 是的，他又在无意中散出了点点光辉，那只是漠不关心所以淡淡的声音，那并不是真正温柔的淡淡轻言，凌辰攥了攥手心，复又松开，还是让他宁愿相信后者。 少年阳光下的笑颜，早已经深深刻在他心上了。 关心则乱，凌辰拳头狠狠捶在栏杆上，“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迷城最为稳重的凌队长，竟然第一次发火了，发了个大火，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生气，可是看着少年蜷缩在阴冷角落里，小小的小身影，他的心揪在了一起，他没办法冷静！ 裴九冀冷笑，“他们一直在触碰我的底线，我又不是救世主，难道还要我普度众生吗？” 凌辰收回手，半晌无言。 他真正意识到自己并不了解真实的裴九冀，裴九冀说的没错，他不是救世主，没有人愿意一而再再而三被别人触摸底线，况且，他原本就有能力，为什么要隐忍。 好歹这次还有理智，没有踏平游乐园，没有全身染着别人的血归来。 又是半晌无言，凌辰起身定了片刻，转身离去。 “凌辰......”裴九冀突然开口，嗓子太疲劳而有些沙哑，“你也觉得，是我炸的吗？” “按照你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和炸过森林的案底，动机显而易见的吧。”凌辰蹙着眉头，却淡淡道，“但我相信你。” “...谢谢。” 虽然程北漠可以开启记忆录像，但是因为他和裴九冀的关系，这种可能被篡改的记忆根本无法作为证据。 至于裴九冀炸迷城的动机，纵然大家开始就见他炸了训练场，后来又炸了森林，可仅仅为了好玩，似乎也说不过去。 这边正在紧急搜集证据，那边却又有了决定性证据。 赵组长看到秦然交来的证据，大发脾气，甩手砸了一个三百年的古中国陶瓷杯。 把秦然轰走后，他终于还是决定，亲自去问问本人。 站在对面，他看着清冷少年，身上的狂傲又怎么可能被这点小挫折熄灭。 赵组长，“为什么要引爆游乐场？” “还要我说几次，我是在救他们。”没有了温存，少年也没有了尊敬，原本他也不需要对一个巡逻组组长多少敬畏，反而做他的领导都绰绰有余。 赵组长并没有像凌辰一样不顾形象爆发，却也难压怒火，“就算像你说的，赶在之前引爆炸弹救他们，但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如果不小心，粒子碰撞，能毁了整座游乐场，你到底是在救他们还是在杀他们！” 当年就是因为他的自傲决定，葬送了整组组员，他绝不能看着少年错误重犯。 裴九冀冷笑，“我有分寸。” 赵组长，“你以为全息粒子是闹着玩的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爆炸的最小加速度，不知道他稳定的最大动能吗？”是你不知道我是谁罢了。 “那全息粒子也不是玩具！它是武器！最强的武器！” 少年突然冷了下来，“它不是武器，全息粒子他，不是武器。” 赵组长短暂镇定后，突然笑了，怪不得，看到证据他还不相信，现在他终于相信了，这个少年，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是个不择一切手段毁天灭地的怪物。 赵组长将证据丢在他面前。 裴九冀拾起来草草翻了几页，眉头紧蹙，为了陷害他，他们连证据都准备齐了。 赵组长说，“如果不是你亲口说出你对全息粒子的了解，我还不相信你能如此疯狂。” 他们竟然给他直接立了个研究全息粒子的疯狂科学家形象。 仔细想想，开始所有人就知道他裴九冀对于全息粒子了如指掌，可以准确射击甚至可以凭空引爆，也只有专业研究的科学家才能做到吧。 在他们的证据中，裴九冀正是在星际引爆粒子研究外太空粒子的加速度有什么不同，这场爆炸的结果就是他被下调迷城。 但是他并不在意，虽然不在意的原因其实是他确实无所谓，却被他们描写成了——裴九冀虽然被调到了迷城，但迷城有大量的全息粒子AI，并且人类稀少，正好供他做实验。 于是在迷城，他引起了一次又一次的粒子爆炸，但都找到了合适的理由，测试训练场粒子储存仓，抓住山匪，现在想想，测试储存仓需要先炸掉吗？抓山匪也不需要炸平山林吧。 疯狂的他尝到了甜头，决定铤而走险。 烤肉店他不小心暴露却没有真正的理由，他不死心，继续在游乐场试验，最终失败落网。 ...... 裴九冀盘坐在地上看着证据，作为当事人，他居然对这证据也无话可说，逻辑上实在是滴水不漏。 赵组长居高临下看着他，“现在认错，尚能从轻处理，不然你知道后果。” “什么后果？”裴九冀静静看着他，没有错所以没有丝毫畏惧，“我说过我最讨厌把全息粒子当成武器，我又怎么可能为了研究他，而去把他当做武器大规模破坏呢？” 少年说的不错，在此之前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曾深信不疑过少年的人品，也看着滴水不漏的决定性证据。 谈话不欢而散，赵组长不知道本心和白纸黑字，他到底该相信哪个。 应付过两拨人，裴九冀实在是太疲惫了，趴在不太温暖的床上，他竟然也能沉沉睡去。 梦中，阳光正好，他坐在暖暖的小院子里，看未名在花园中伸着小手扑蝴蝶，浅浅地笑了。 这时一盘黑乎乎的东西摆到他眼前，一盘黑暗料理地锅鸡。 他抬头看看程北漠，正站在他身后，为他遮挡强烈的阳光，小心保护他的小院子。 裴九冀还是醒了，因为梦境再温暖，也抵不过现实监狱真实的寒冷。 坐起来的裴九冀摸摸自己的小肚皮，“咕~”得一声，饿了。 没办法只能爬起来把凌辰送的一盘草吃掉，其实凌然因为怕他在黑暗里太久不晒太阳营养不良，才好心送了一盘青菜，硬生生被某个肉食动物当成一盘草。 对于肉食动物来说，吃一盘青菜，简直比吃地锅鸡还要命。 裴九冀仿佛吃毒药一般，猛地闭眼，把青菜咽了下去，太用力导致眼角泛上一层水气，这日子也太苦了吧！ 突然有点想念黑炭地锅鸡？ 在这冰冷牢笼，突然有点想念......程北漠抱着他的时候，煦煦传给他暖暖的温度。 不过这里是巡逻组的监狱，赵组长和凌队长能进来，连安子明都进不来，程北漠又怎么可能进来呢。 摇了摇头，裴九冀勉强把自己喂饱，跑回床上，盖上被子，睡觉！ 伪造的那份证据原本应该只在赵组长手里，不知道怎么回事传了出去，并且经过不断发酵，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最常八卦的话题。 关于裴九冀的乱七八糟调查，已经占据《迷城小报》主页面整整一周。 人们也终于忍不住，他们迫切想要一个真相。 裴九冀的审判日终于要来了。 但这一切在监狱里的裴九冀全然不知，整整一周没人管他，他就干脆睡了整整一周。 等大门打开，直播镜头照进来的时候，出现在镜头里一个睡眼朦胧，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丧志少年，居然像极了连续实验失败八百次的颓废科学家，又坐实了他的罪名。 裴九冀被带了出去，巡逻组组员及搭档AI尽数到场，坐在训练场观众席，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程北漠，努力扯了个自己没事的笑容，却不知道这勉强笑容有多让人心疼。 凌辰就在程北漠不远处的人类席上，回归阳光下，少年的笑容一如既往耀眼，却不是对着他。 因为证据是秦然提供的，所以他代替了赵组长和凌队长，变成了这次审判的主审。 裴九冀带着镣铐被拴坐在椅子上，却坦荡无比，秦然正襟危坐，实则在努力佯装镇定。 裴九冀只是没想到自己能败在秦然手里，但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的不安，冷冷裂开了嘴角弧线， “如果如你所愿，但愿如你所愿。” 秦然没有理他，锤子落下声猛震人心——审判开庭。 作者有话要说：九九马上气场全开！ ☆、四十九颗粒子 审判在训练场举行，由直播播放整个迷城都可以看到。 裴九冀就这么淡淡坐在椅子上，他似有似无的目光，让人捉摸不透，也让秦然更加紧张。 全场肃静，看着旁边投影屏将证据一一陈列，不时有人发出一阵窃窃私语，裴九冀终于露出他原本的可怖面容。 证据播放完毕，秦然冷声问道：“你对证据有什么异议吗？” 裴九冀提出，“我提议查看程北漠的记忆，里面有我提供的证据。” 秦然先他一步把他的辩白堵死，“程北漠是你的AI搭档，他的记忆不能作为客观证据。” 裴九冀冷笑，“那你的证据就可以作为客观证据？” “证据里有你到迷城后的爆炸事件时间梳理，动机梳理，逻辑清晰。”秦然不理他，“我只问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裴九冀躺倒椅子上，坐了回去，“既然你做的滴水不漏，我能有什么异议。” 秦然，“好，那你还需要看一下吗？” 训练场上阳光正好，裴九冀躺着晒太阳，一周了终于从黑暗潮湿走了出来，全身暖洋洋的，声音也满是慵懒，“不看，我又看不懂。” 接着秦然拿着本子读到，“那便参考联邦和迷城的法律，根据白城治安管理法第三百五十四条，迷城城法第七十五条，对你恶意破坏迷城工务，严重危害社会安全，作出以下判决，有......” 肃静现场变得嘈杂起来，还以为一向狂傲的少年要多加辩解，没想到这么快就认罪，这场热闹看起来着实无趣，开始无聊地讨论一会儿去吃什么的问题。 “等一下。”少年突然清冽的嗓音淡淡发出，声音不大，却足以让现场重新肃穆起来，“你都万事俱备，我只身一人也不太好吧。” 秦然原以为马上结束，谁知少年突然提出疑问，面对少年坦然的眸子，再拖下去他也没有底了，要赶紧定罪才行。 但既然嫌疑犯有疑问，他也不能完全无视，警惕地问他，“你想要干什么？” 裴九冀淡淡，“律师，我不想和你直接交涉，我需要律师。” 秦然松了口气，还以为他要什么，原来是律师。 这个不慌，为了能惩戒裴九冀，他能把子虚乌有的证据做到滴水不漏，当然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秦律师，秦家顶级律师，因为是秦家本家亲戚也极得秦家器重，当然作为优秀的秦家人，他本人也相当出色，在白城最顶级律师事务所：洛斯律师事务所，仅次于卡洛斯的白城第二律师。 推了推眼镜，秦律师静静道：“裴九冀，你好，我是你的律师。” 现场少有几个比较知道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居然是秦律师！” “你知道他是谁？” “当然，我也是从白城来的，白城谁不认识秦律师，白城的洛斯律师事务所，是全球最强律师事务所，而他就是事务所首席律师卡洛斯的关门弟子，迷城第二大律师，秦律师。” “哇，那裴九冀岂不是赚了，秦然怎么想的。” 秦然微微一笑，从家里把他叫来是对的，这下所有人都不敢质疑，而且由他来坐实裴九冀的罪名，裴九冀绝无半点翻身可能！ 把几乎代表最高法律的秦律师叫来，秦然还有个公平公正的名声，“裴九冀，你可还有别的要求？” 裴九冀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正眼看大名鼎鼎秦律师一眼。 少年高傲的姿态，让一直备受敬仰的秦律师很不舒服，从来都是称赞与尊重，从未有人对他这般无理，眼睛下的瞳子中隐隐怒火，他静静看着少年，突然有种眼熟的感觉。 终于，少年懒懒开了口，“谢谢你的好心，我的律师来了。” 秦律师心底一声轻笑，这个少年竟然敢找别的律师，是看不起他吗？找到别的律师又如何，还不是都会变成他的手下败将，一会儿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白城第二的顶级律师。 训练场遥远的远方，“哒哒哒哒”一声接着一声，高跟细踩在坚硬地面的声音，这本是嘈杂的噪声，但穿着高跟鞋的那位优雅女士，却将这声音踩得极富情调，一声一声不紧不慢，悠然走到训练场正中，站定，柔美的嗓音自红唇溢出，“小秦？” 秦律师突然定住了，全部的狂傲瞬间被这女人的强大气场冻结，整个人呆呆站在场上，像是放学被交到老师办公室的调皮孩子，一动不动。 现场又开始了窃窃私语。 “秦律师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是谁啊，好漂亮，远远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香味。” “我劝你啊，越香的玫瑰越危险。” “她就是最强洛斯律师事务所的首席律师，卡洛斯！” “......！” 女人的名字一出，现场从窃窃私语到抑制不住的讨论声越来越强烈，这位魅力性感的女人，就是整个白城唯一凌驾于秦律师之上，也是立于全球律师界之顶的首席律师，卡洛斯！ 卡洛斯轻轻俯身，侧在裴九冀耳畔，呼出的香气围绕着他的周身，“你这小家伙真不省心，席姜来找我的时候，我还想着怎么教训你，结果看到你这么惨的样子，又忍不住想抱着你睡觉觉了，来姐姐怀里暖和。” 她胸前一对白花花柔软的尤物几乎要顶在裴九冀脸上，给他来个洗面奶，裴九冀悄悄别过脸去，说实话哪个男人面对这软软的东西能有抵抗力呢。 但在这女人面前，裴九冀还真不敢乱来，一不小心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裴九冀压着声问她，“你们没告诉我双亲吧。”他自己能解决，怕让他们担心。 “当然没有，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哦~”卡洛斯眨眨眼，纤长的美丽睫毛摩挲在裴九冀脸侧，他从头到脚打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寒颤。 裴九冀内心一万条草泥马：这尼玛是个三十岁的女人嘛！再晃，老子真特么要硬了。 而远在观众席的某吃醋狂魔程北漠，看着风情万种的优秀女人，也在疯狂克制自己的生理欲望。 淡定，虽然她摸了九九，她差点亲了九九，她甚至想上了九九，那也决不能，杀了她！ 卡洛斯聊完优雅起身，看着对面的男人眯着眼笑了笑，“哎呀，这不是小秦吗？” 秦律师一动也不敢动，“洛斯......老师。” 一旁的裴九冀撇撇嘴，“噫，你口味真重。” 卡洛斯丝毫不吝啬自己的魅力，一双眼睛略过小男孩，“你也是我的口味哟~” 裴九冀又从脚到头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早知道不嘴贫了，就知道这个女人面前自己早晚有一天死无葬身之地...... 卡洛斯红唇轻启，柔美的嗓音仿佛优美歌声，但话语却比利刃还要凌冽几分，“小秦，放你出去这么多年真是长进不少，今天，老师再给你上一课吧。” 这下秦然终于知道来者是谁，居然是秦律师的老师。 能找来全球第二的秦律师，他已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秦律师的母亲因为出身不好秦家一直不愿意认她，他是不管家里长者阻拦，答应了给他母亲入族谱，这才将秦律师请来，可是裴九冀，他又如何能请得动卡洛斯？！ 秦然简直气得牙疼：裴九冀...从前不知道，现在越来越觉得他可怕了，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有了卡洛斯，她很快就将秦律师做的滴水不漏的证据，否认得漏洞百出，一无是处，偏偏秦律师在他老师面前大气不敢吭一声。 秦然以为自己胜利在握，没想到自己再次输的彻彻底底。 卡洛斯发表完陈述，笑着看向审判台，“主审，我的发言结束。” “......”这女人才是真正的无懈可击。 秦然沉了沉声，强装淡定，“我当然还有别的证据，未名。” 小朋友的名字一出，裴九冀骤然转身看他，白瞳浸染着烈火，怒火在胸中不断蒸腾，马上要再次炸裂。 他还想再触碰他的底线吗！ 秦然一五一十地说，“一直跟在你身边的未名，他并不是迷城的AI，经过安达确认，他其实是武器试验用AI，也就是说单他一个人，就有毁灭迷城的能力，把如此危险的AI私自偷渡进迷城还跟随在身边，你到底是何居心！” 此言一出，在场人无不冷战，原来这个危险的疯子科学家，竟然随身携带着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巨型炸弹，太可怕了，他实在是太可怕了！ 果然未名是裴九冀最后的底线，以未名为要挟的战争，他永远无法镇定，无法置身事外。 卡洛斯如何也阻拦不了他，裴九冀咬着牙，一字一句对秦然说道：“秦然，你敢再对未名做什么，我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卡洛斯苦口婆心为他掰回来的声誉，被他一句话毁得尽碎。 他就是个毁天灭地毫无底线的科学怪物！ 卡洛斯轻轻叹了口气，突然，几个不起眼的声音响了出来，原来是混进训练场看审判的渔场渔民。 大妈当然见过可爱又听话的未名，那孩子虽然感情比较淡漠，但每次都乖乖蹲在市场看新捞上来的鲜鱼，一看就是一下午，这么热爱小动物的小朋友，又怎么可能是他口中十恶不赦的杀人武器！ “未名绝对不是武器！” “你住口！你这个无能的主审！” 裴九冀惊愕看着他们，之前还在海上发生过冲突，现在却为了他站出来，一时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护佐和护佑站了出来，显然相比较安达，在迷城，两大护法更有信服力。 “未名并不是偷渡。”“他是合法暂住迷城。” “办理暂住证时由我们亲自监测。”“没有任何危险。” 啧，什么时候迷城护法也会说慌了，不过......说得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护佐护佑：我们压寨夫人你也敢惹？？？ ☆、五十颗粒子 审判这场好戏，终于还是从上午进行到了下午，无人不呼，真是精彩！ 虽然这场审判已经有五个小时之久，却依旧没有个结果，围观群众中午饿得肚子咕咕叫，仍没有一个人离去，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从清早到下午，原本旭旭的阳光竟然是第一个熬不住的，天空开始阴了下来，今天出门看了天气预报的人可能知道，今天下午有一场大雨。 希望好戏能在大雨前结束，他们再爱看戏，也不太想淋雨围观啊。 现场依旧胶着，或者说，焦灼的只有秦然而已。 裴九冀中午没吃饭饿的咕咕叫，完全没有想再回答的经历，并且到了他的午休时间，现在的他昏昏欲睡，再次懒懒躺在凳子上，只是天气阴了下来，有些寒凉。 有人清闲有人忙，一次又一次的被推翻，秦然被堵得哑口无言，为什么！为什么总有人站在他身边，裴九冀！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让所有人都为你前仆后继！ 秦然最后提交证据，“那么，裴九冀，你家里储存了大量的全息粒子，这你要怎么辩解！” 为了测试未名，军用民用，他家里确实用大量粒子，这点没法否认。 秦然仿佛终于找到了突破点，“你还不愿意认罪吗？” 裴九冀努力撑着沉睡的眼皮应付，“我虽然留了粒子，但是也合法储存，这跟我炸没炸迷城，似乎没有关联吧。” 秦然冷笑，“那么你就是承认你确实私藏全息粒子，你居心叵测！” “你这是强词夺理。” “你已经证据确凿！” 很显然，秦然已经山穷水尽，在这么拖下去对他绝对不利，经过渔民和迷城护法这么一维护，刚才舆论已经朝向裴九冀无罪偏向，如果再给他喘息机会，秦然便真的要彻底失败。 其实无论裴九冀到底炸没炸迷城，只要他承认他炸了，在认罪的状书上签了字按了压，他便是定罪。 秦然决定，实在迫不得已，顶着骂名他也定要让裴九冀认罪，让裴九冀再无翻身之力！ “好了，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看来必须用些刑罚让你认罪。”秦然冷冷道。 “你竟敢私自用刑？”卡洛斯问他。 秦然淡定，“洛斯律师您此言差矣，这是我们迷城巡逻组审嫌疑人，我作为巡逻组主审，裴九冀作为巡逻组组员，使用刑罚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卡洛斯拦住他，“等等，我们还有证据没到，你住手。” 秦然冷笑，“律师，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我们巡逻组组内的事务，请您，不要妨碍公务。” 卡洛斯虽有权利阻拦，但在她为了小弟弟从白城赶过来，只身一人很快被控制住。 秦然说罢，几个组员冲进场内，他们扛着一个巨大的机器，上面有一条横板，横板上还有几条束绳，整个机器巨大无比，需要五六个年轻大汉才能抬上来。 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放在中间就足够触目惊心。 观众席的两侧，AI席，程北漠紧紧捏住手指，时刻准备着，人类席，席姜和凌辰也紧张到了极点，带着赵组长出去的安子明，为什么还没回来！ 场上，裴九冀隐隐有种不安，难道秦然为了目的真的打算不择手段了？ 然而秦然真的已经不顾及一切，现在的他就只想让裴九冀认罪。 几个大汉把机器抬上后，两个人按住弱小无力的卡洛斯，剩下三个人三下两下，把任人宰割的裴九冀拴在了砧板上。 裴九冀整个人被捆在机器中间板子上，手脚各有皮绳勒住防止他乱动，腹部也紧紧束着皮绳，勒地他难受。 他努力抬着头，眼睁睁看着秦然从台上缓缓走下，淡淡看着他，嘴角一抹难以抑制的弧线，“裴九冀，既然你不愿意认罪，那么只能用这个了，看你还嘴硬不嘴硬。” 说着，秦然按动机器开关，几道蓝光在空中呲出电光，猛烈地电流迸射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训练场上，回荡着一声剧烈无比的惨叫。 这竟然是一台电击机。 巨伏电流瞬间穿透裴九冀的身体，五脏六腑炸裂般的感觉，身体仿佛被狠狠撕裂。 疼，好疼！撕心裂肺的疼痛！ 裴九冀痛苦的想逃离，但是他被死死禁锢在板子上，根本没法动弹。 “啊啊啊啊啊啊！”又是一阵惨不忍闻的嘶吼，声音早已经沙哑。 裴九冀整个脸色煞白，全身虽然本能蜷缩在一起，但因为手脚都被禁锢的原因，只能努力蜷缩着手指和脚心。 好疼，身上马上就要散架一般的疼痛，从骨头中渗透出来，刺激着全身肌肉极每一寸神经末梢。 秦然贪婪欣赏着虐待少年的美好景象，他终于也有被自己碾压在手里的一天。 看着少年因为忍受不住电流刺激，全身变得惨白，又因为强烈电流刺激皮肤，疼痛逐渐泛起一层潮红。 少年恶狠狠看向他的眼神也因为剧烈疼痛别的没什么杀伤力，反而眼角疼出的一层泪水，让他看上去弱小无助地可怜了几分。 秦然居然觉得心底一阵悸动，他定下心来，冷冷问道，“你还不愿意认罪吗？” 裴九冀咬着牙，声音沙哑而震颤，一字一句艰难溢出，“我，何罪之有？” 秦然冷笑，“总有你认罪的时候。”抬手调大了电击极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裴九冀惨叫出声，也许是太过疼痛，让他全身丧失了对疼痛的感知。 身体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电击，开始抽搐起来。 裴九冀双瞳无光地瘫在板子上，任电流不断侵袭着他的身体，皮肤因为疼痛泛起艳丽的瑰红，额头一层薄汗，居然连嘶吼的力气也没有了，口中发出轻微的“呜呜呜呜”，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咪，一种示好性的哀嚎。 好一副凄美的受虐景象。 秦然一边担心这么强大的电流，不会真的把这个少年弄坏了，一边心里好兴奋，好像继续暴虐他。 有人不能再坐视不管，席姜喃喃道：“他的身体受过伤，绝对不可能承受长时间电流，再拖下去我一定不管他也要给他双亲打电话，他简直是太任性了！” 凌辰攥着手，“不行，我不管赵组长，也要去阻拦秦然，他简直不是个东西！” 这边还在等待时机，那边已经打算出击。 护佐和护佑盘算着要不要救，突然收到了程北漠的讯号。 程北漠远程通讯，无人察觉，“你们两个，现在去带未名，然后到瀑布等我。” 护佐和护佑惊讶，“您终于要归来了吗？”“不对，您打算救他。” “不行，如果您贸然行动。”“这次，您的程序一定会崩溃的！” 以前不知道这俩是话痨，话咋这么多呢，程北漠简直想呼他们俩，“所以才让你们去瀑布等我，快去先带未名，如果未名再出事，拿你们试问。” “......”“是。” 护佐和护佑走后，程北漠明白，自己为了他终于要踏上一条不归路，但他不后悔。 再见了九九，撑不到你离开的那天我再离去。 再见了九九，希望至少能撑到返回瀑布。 再见了九九，我一定会保护你，无论如何，我都一定会保护你！ 金色的光芒四射迸开，金龙一声咆哮，那个强光从观众席上一跃而起，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在训练场中间。 金色的屏障打开，少年身上的疼痛瞬间消失，他赫然转头，电流全部涌向了程北漠的身体，纵然他是AI，他也不可能承受如此高强度的持续电流。 裴九冀想要起来阻拦，但是身体被束缚无法动弹，他无力地质问：“程北漠！你干什么！你不要命了！住手，你听到没有！” 程北漠吸收着全部电流，但他这具残躯破体也逐渐承受不住，他却仍努力笑笑，“九九，别怕，我在。” 裴九冀无力伸着手，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为什么，他总是想用这弱小的力量保护自己！ 不要！ 凌辰和席姜意识到大事不妙，也跳出观众席向这边跑来。 秦然嘶吼着，“程北漠！你这是妨碍公务！”但是刚触碰到程北漠的身体，就被强烈电流击倒在地。 情况，变得一发不可控制，主审秦然一击都不能承受的电流，少年和AI又该如何承受了这么久。 现场变得愈发嘈杂，质问声，疑问声，此起彼伏。 “秦然，你根本就是公报私仇。” “什么，秦然自己不行就找这个方法报复裴九冀。” “......” 已经完全脱离的秦然的掌控范围。 卡洛斯倒是看着这个为小家伙挡电流的AI饶有兴致，小家伙在迷城的日子，还挺丰富的嘛~ 完全忘记她正被两个大汉看着。 结束这一切的是，安子明带着赵组长的归来，他们还带着一个小男孩。 赵组长关了机器，裴九冀身上的带子瞬间松开。 顾不上自己身体也是刚受过众创，裴九冀立刻跑了下去，被电击过的腿发软，险些跌倒在地上，但他还是艰难爬起来，辛苦跑到程北漠身边。 扛起来奄奄一息的程北漠。 赵组长接过话筒，用真正的威严告诉群众，“我已经找到了裴九冀无罪的证据，这一切，确实与他无关。” 然而裴九冀早就对这些漠不关心了，他们终究伤透了他的心，他们所有人。 扛着程北漠，少年的淡漠的眼神冷到了极点，他只是有些虚弱地淡淡开口：“既然无罪，我可以走了吗？” 赵组长咬咬牙，“可以。” 这时凌辰和席姜才终于跑到跟前，和安子明站在一起，秦然就在他们不远处。 眼前这些人，有关心的，有不甘的，但这一切似乎，与少年并没有丝毫关系。 努力扛着身上的人，少年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感，“让开。” 他再次也是最后说一遍，“让开。” 作者有话要说：dbq我当时写这好像写嗨了... ☆、五十一颗粒子 下午原本该旭日高照的两三点钟，天空却不讨好地下起了小雨，这场审判终究拖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想去避雨又想等一个结果。 据说再晚一些好像要下大暴雨，祈祷快些结束。 小雨淅淅沥沥，空气冰冷了几分，这时候谁不想在家里暖和着蹲在阳台观雨，原本正在阳台好奇地观察下雨天小蜗牛的未名，就这么被抓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小家伙挥舞着小手，但是在迷城两大护法的力量面前，毫无波澜。 护佐和护佑把他夹在胳肢窝，轻松将他带走。 被完全压制的未名气鼓鼓，虽然知道他们不会伤害他，“你们要带我去哪？” “带你去见。”“我们压寨夫人。” 未名，“谁要去年你们压寨夫人，我要在家等九九。” 护佐护佑，“我们压寨夫人就是你九九。” “好，那我跟你们去......九九才不是你们压寨夫人呢！” 带上未名，护佐和护佑向龙潭瀑布赶去。 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雨点由开始细如棉纱越来越大，变成豆大的雨滴两滴就能把人淋湿，打在身上生疼。 未名似乎特别讨厌雨天，在雨天里他的程序出现了bug，他全身都好烫，整个小朋友也开始迷糊起来。 原本让护佐和护佑带未名就是为了保护他，路上淋坏了岂不是完全背离初衷。 没办法，护佐和护佑只能带着未名找地方先避雨，或者等未名好起来，找能挡雨的东西，再带他回去，这么一来就耽误了。 而在训练场的审判，虽然当事人裴九冀走了，但没有关系，因为接下来的证据，指向了一个他们原本绝对想不到的人，主审——秦然。 安子明和赵组长带来的男孩，正是裴九冀疑似毁灭证据再次炸毁烤肉店那晚，坐在附近观察星空的男孩。 男孩说，“那晚我看到罕见的流星，先是一道白色的，紧接着是一道红色的，一晚上两颗流星已经罕见，还有一颗红色的呢，我特意许了个大愿望！” 原本成为指向裴九冀证据的红色粒子，在男孩口中，恰好是洗脱他罪名的最好证据。 那颗红色流星毫无疑问，就是裴九冀，男孩说红色流星追随着白色流星，那不就是裴九冀之前解释的他在追真凶吗！ 万幸的是，男孩因为看到了罕见的星象，专门用摄像机拍摄下来。 专业拍摄星象的摄像机，在这个时代甚至可以拍清楚一光年外的星星，只是拍摄房顶两个人类，自然是无比清晰。 而在如此高清曝光下，裴九冀的身影自然显而易见，另一个人，也自然暴露无遗。 现场一片哗然，“秦然！那个人是秦然！” 秦然想要狡辩，“不是的，那天我正在赶往码头，凑巧，一定是凑巧看到裴九冀追我，其实是巧合，我那晚根本没见过他！” 赵组长沉稳问他，“就算这次是巧合，那么游乐场又该怎么说？” 出乎意料的是，男孩为了等第二次的双流星，从那晚之后每天守在房顶，碰巧游乐场裴九冀追逐秦然的那次，再次被他拍到了。 接着安子明丢出一个碎片，“我们在游乐场找到了爆炸碎片，也就是说游乐场并不是秦然所提供的粒子爆炸，经过调查，确实如裴九冀所说，他是为了阻止炸弹，才用粒子引爆。” 碎片就是铁实物证，原来裴九冀真的不是在破坏游乐场，相反如果没有他，游乐场才真的会变成人间地狱。 高速飞过的云霄飞车，从中间突然炸开，整车人血肉模糊，脑浆四溅！ 面对一个又一个有力的证据，秦然再无力反驳，终于跪坐在地上，最后地自我辩解，他近乎疯狂的嘶吼狡辩，“不可能！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炸迷城！我根本没有动机！你们不能诬陷我！” 安子明冷笑一声，“呵呵，动机吗？”说着他拿出一颗芯片，“你可认识这是什么？” 秦然瞬间呆住，“这是......” “这个芯片是在裴九冀的飞行器上找到的，那时候他的程序出错，险些摔在地上！”安子明上去抬手一巴掌直接不顾所有扇在秦然脸上，他太生气了，以至于扇过这一巴掌，全身气得在发抖。 这个人真的是不择手段，他甚至差点害死九冀，不他就想直接害死九冀！ 这时候大家恍然大悟，当时裴九冀程序中了病毒险些直接摔下去性命不保，原来这病毒是秦然放的，原来秦然是为了除掉裴九冀，才设了这么大的一个陷阱，好心机。 赵组长静静宣布，“即刻起，免除秦然在巡逻组一切职务，剥除星际组选拔资格，永不录用。” 剥除星际组选拔资格，秦然瞬间瘫倒在地，他豁出去了一切，就是为了把所有的路障铲除，就是为了顺利前往星际组，可是现在，现在居然剥除了他参加选拔的资格，那么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全部功亏一篑。 不行，这绝对不行！ 秦然张牙舞爪像个疯子，“不行，你们凭什么禁止我参加星际组选拔！所有爆炸都是裴九冀引起的，我是陷害他了，但危害迷城的是裴九冀，又不是我！你们凭什么罢免我！” 凌辰一把将他按了回去，这次，稳重的凌队长当众，真的发了好大的脾气，狠狠质问他：“为什么不能罢免你！如果被取消资格的是裴九冀，你还会说不行吗？！” 这场闹剧，终于要结束了，一切他看中的，一切他努力追求的，最终由他自己亲手撕碎，禁止他参加星际组选拔且永不录用，就是对一向自命不凡的秦然最好的惩罚，足以让他彻底疯掉。 但赵组长当然不会仅仅因为他陷害了裴九冀，便对他下了如此绝对残酷的命令。 除此之外，他们还找到了另一个证据——最开始他们出发去护送全息粒子遇到了山匪，而泄露给山匪组内机密的，竟然也是秦然！ 这下秦然犯了最严重的纪律，无论如何，他都逃不掉惩罚。 把已经成疯的秦然拖了出去，小雨点愈下愈大，气压压低到了极点，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原因，事件已经解决，却丝毫没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小雨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没有办法，所有人只能离开，赶快找地方避雨，这个天气豆大的雨点淋在身上，寒冷无比。 赵组长说，“等雨停了，再去找裴九冀吧。”毕竟不相信裴九冀的是他们，处罚了裴九冀的是他们，诬陷了裴九冀的是他们，最后道歉的也该是他们。 然而凌辰、安子明和席姜，隐隐觉得不对，下这么大雨，裴九冀拖着奄奄一息的程北漠，能去哪呢？ 一个伤号，拖着另一个伤号...... 雨点很大，打在身上疼痛又冰冷，但是心早已经被伤透，身体上的寒冷与疼痛，完全感受不到了。 裴九冀把程北漠扛出来塞进车里，直接飞去了龙泉瀑布，但是到了山脚下，车却开不上去，没有办法，他只能扛着程北漠，一步一步爬上山。 雨下的越来越大，裴九冀担忧的问着程北漠，“喂！快醒过来！我这就带你去找你们城主救你！你不能睡过去！不能！” 程北漠的程序终于崩坏，仅剩一丝残留的神志，喃喃道，“九九，别，别管我了。” 裴九冀咬咬牙：“少废话，你要是敢睡过去，我就不要你了！” 程北漠无力趴在他身上，却扯了扯嘴角，一声轻笑。 裴九冀没好气，“怎么了。” 程北漠笑笑，“你不会不要我，因为......你是我的九九。” 原本就冷，裴九冀这一下全身从头到脚一阵颤抖，噫，想把他丢了怎么办。 不行，自己还是把他程序个弄崩了，如果不带着他主动去找城主认错，城主一怒之下搞了个联邦与迷城大战，那他裴九冀不就成了千古罪人。 真是自作自受。 雨越下越大，裴九冀伸手把脸上的雨水擦净，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程北漠，我记得你好像不怕雨。”观察来自某人第一次下雨天假装要走，他的程序似乎不像未名一样怕雨。 程北漠撑着自己点了点头。 裴九冀把他往头上一横，“好的，借我挡下雨。” “......？” 上山的路崎岖泥泞，下过雨后就更难行走，裴九冀辛苦拖着程北漠，一步一步在山上踩出深深的脚印，愈发艰难了。 把程北漠横在上面挡雨也不是长久之计，裴九冀突然又后悔了，上次这家伙给他挡了一枪全身碎掉，他为什么费尽心机给他重新做了个坚强的身体，偏偏他现在程序崩溃完全没办法收回芯片内，只能这么扛着上山。 也！太尼玛沉了！ 哎怎么办，只能说自己的作品真有质量。 裴九冀一个没注意脚下一滑，险些滚下去，他慌忙抓住旁边的树枝，全身使劲，这才爬了上去。 龙潭的瀑布，宏达而壮观，在暴雨下倾泻而下宛如一条巨龙在咆哮，更加庄严了几分。 没有命令进不去瀑布，裴九冀抗着程北漠站在瀑布前，“迷城巡逻组人类裴九冀前来认错，请城主网开一面，修复程北漠！” 作者有话要说：完成成就——背着城主求城主救城主~ ☆、第五十二颗粒子 一声剧烈的咆哮，大雨倾斜，瀑布的水流更加湍急了几分，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壮阔，也赶不上大雨中激流的悲壮。 是不是里面的人没听到，裴九冀咬了咬牙，努力吼了一声：“城主！请城主救救程北漠！城主！” 程北漠被他抱在怀里，用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抓着他。 裴九冀被抓的生疼，低头瞪他一眼，但看着怀里人半死不活还不是因为自己，又怎么也生气不起来了。 他裴九冀最讨厌欠别人人情，偏偏就欠了程北漠一个大人情，因此无论如何，哪怕豁出性命，也一定要求得城主把他救回来。 从此两不相欠。 程北漠已经开始失灵，手臂帕金森一样轻微颤抖，是崩溃前的先兆，还好他残留的一点意识知道，一会儿护佐和护佑该来了，所以他不是很担心自己，反而九九再淋下去绝对要出事。 但是程北漠已经没有力气解释完这些，他艰难嗫嚅出破碎的话语，“九九...别担心...我...” 留下一句别担心，终于彻底崩溃，一歪头昏睡过去了。 怀里的体温越来越低，裴九冀掰了掰程北漠紧阖的双眸，瞳孔散大没有了一丝生机，突然，他慌了神。 自己小心保护着的东西，终于到了他离开自己的那一天...... 裴九冀记得他做出糊掉的地锅鸡却假装无事发生，记得他在摩天轮上覆上温润双唇还一副理所当然。 记得他一直跟着自己，记得回家他永远等着自己。 记得有那么一个人，哪怕豁出性命，也要用一双臂膀保护自己。 然而这个人，就这么逐渐消散在他怀中。 纵然他又再次睁开双眸，他也不再是那个程北漠了，他也不会再记得他曾那般亲切地唤过，九九。 没有了，他还是失去了失去过的一切。 这种仿佛失去所有的感觉，在裴九冀五年前意识到自己失忆时，无比清晰。 他不想五年前的事故重演，不要，他不要抓在手里的再从手中消失！ 眼睁睁看着程北漠已无生命体征，裴九冀突然慌了神，剧烈摇晃着，“程北漠！你醒醒！程北漠！你再不睡我就不要你了！你听到没有程北漠！我不要你了！你快醒醒！” 没有丝毫动静。 大雨已经仿佛瓢泼般倾斜而下，雨水浸湿刘海，遮挡住了视线，裴九冀挥手摔了厚厚一把雨水，清醒过来。 程北漠这个家伙，果然从来不靠谱，留下一句别担心，就昏睡过去了。 裴九冀心说：别担心你个锤子！你现在说的好听，回来你程序修复恢复了原来的身份，再反咬我一口，联邦和迷城第一次大战反正你没有责任，你让我别担心个鸡腿！ 门外争吵了好一阵，守护瀑布进口的两个巡逻员才终于反应过来。 一出门，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少年。 “是你？”高一点的说，“你还敢回来，上次触发机关的，是不是你！” 裴九冀拖着程北漠跪坐在地上，泥土雨水，衣衫褴褛，在人家门口大喊大叫，活脱脱一个要饭的。 “啊...”裴九冀想了想，承认还是不承认呢，于是果断扯开话题，“我求城主有重要的事，可以让我进去吗？” 高个子想都没想，“不行，你只是人类，没有资格进来。” 裴九冀说，“可是我的搭档程序出了错，需要城主修复，他是迷城的AI！” 高个子回他，“那也不行，迷城AI多了，也不是谁想进来就进来的！你且等着吧！” “我......”裴九冀刚想说什么，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抱着程北漠沉下头去，大雨冲击在他后颈，太冷了所以突发眩晕。 裴九冀脑子也逐渐不清醒，他轻轻阖了眼，再睁眼，又是一阵剧烈眩晕。 矮一点的巡逻员小声跟搭档说：“外面下这么大雨，他只是个人类，淋下去会出事的吧。” 高个子说，“那也不能让他进来，这里是城主居住地，迷城禁地，他区区一个人类怎么能随意出入。” 矮个子说，“他来找城主有事，就这么丢在外面不好吧，城主不是下了唯一的死命令，绝对不能伤害人类。” 高个子说，“那有什么不好的，城主不是还没回来吗，他又找不到城主，就在外面等着吧。” 裴九冀太远加上雨声太嘈杂，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跪坐在地上摇摇欲坠，头晕丝毫没有减轻，反而开始耳鸣，眼前逐渐模糊起来。 矮个子不太忍心，“他好像不行了，你知不知道城主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高个子耸耸肩，“我怎么知道，我一个看门的我又没见过城主，城主都走了快三个月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城主一向神秘，纵然这两个人奉命看守瀑布，却也从未一睹城主真容。 就在两个人讨论期间，跪坐在大雨中的少年，终于承受不住大雨寒冷的侵袭，眼睛闭死，轻轻一斜，向右边直直倒了下去。 啪地一声，在泥水中激起一层污浊水花...... 倒下前裴九冀还紧紧抱着程北漠，两个人一齐蜷缩在泥土中，很快就被水流掩埋。 “糟了！”矮个子要冲下去，高个子还想拦他，但是再看到来人后，顿时毕恭毕敬起来，“护法。” 护佐和护佑拖着未名刚刚赶到，未名承受不住大雨发烧昏了过去，他俩找了个遮雨的袍子把小家伙裹起来，将将带回瀑布，就看见门口躺着的另外两个人了。 两个巡逻员被狠狠训斥了一番，一齐把裴九冀和程北漠带了进去。 上次裴九冀他们看到瀑布里面的超级计算机门禁，只是全息投影的虚像，踏过门禁走进去，便是另一片广阔的世外桃源。 这里因为在山洞内，感受不到外面的温度，常年20度左右，是最适合人类居住和AI运转的温度。 城主行宫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庄园，比白城联邦所在的地方，还要大上许多。 这里有智能阳光，有蓝天白云空之镜，地面种了嫩绿的新鲜疏植，甚至还有兔子松鼠等各种小动物在草丛间自由奔跑。 他们抱着裴九冀和程北漠走过柔软的草坪，两只小鸟在天空唧唧喳喳叫了两声，好奇地没有离去。 再走向里，一座巨大的宫殿，就悬浮在空间中间。 宫殿一眼看不到边界，整体散发着幽幽金光，两条巨龙自两边盘旋而上，宫殿立在空间正中的位置，威严壮阔。 这里就是城主居住的地方。 两位巡逻员竟然也看呆了，他们奉命看守瀑布这么多年，居然第一次知道里面是如此景象。 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而原本被拒之门外的裴九冀两人，有了护佐和护佑的命令，居然堂而皇之进入了城主的宫殿。 高个子把抱着的人类裴九冀丢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轻轻切了一声， 护佐和护佑赫然回头，吓得他后退一步， “好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出去吧。” 矮个子应了声，拖着高个子出去，高个子临走前恋恋不舍，“这里又暖和又大又漂亮，我才不想到外面淋雨。” ...... 宫殿名叫“御龙殿”，御龙殿原本没有床，是护佐和护佑临时找出的一张床，给人类的裴九冀休息用。 然后把未名丢在他旁边，看着两个人睡得横七竖八，不禁感叹道： 下个雨全晕了，这俩人不愧是亲生的。 再看看程北漠也睡死过去，这仨......不愧是一家人。 第二天清晨，大雨已经停止，大雨冲刷过的城市光洁无比，一道彩虹清晨出现在城市上空，看到的人无不豁然开朗。 赵组长思索了一晚上，如今雨停了，也是时候出发了。 他刚刚出门，凌辰、安子明和席姜还有几位巡逻组同事，以及渔场的大爷大妈，顶着一双黑眼圈，正站在门口。 显然他们皆是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赵组长沉了沉，淡淡道，“走吧。” 瀑布前，喷散出的水柱合着煦煦阳光，正开出最美丽的一道彩虹。 护佐和护佑亲自出场，将所有人拦在外面，“不行，你们一个都不能进来。” 这两个人基本代表迷城，有他们在谁都无话可说。 凌辰大义凌人，“裴九冀是我们人类巡逻组的组员，我们有权利将他带回去。” “哼。”两位护法轻轻一笑，“你们人类巡逻组的组员？”“用电击逼他认罪的时候，你们也是这么说的。” 队伍一筹莫展，赵组长第一次放低了姿态，躬下身来，“之前是我们错了，我们想将他接回去诊治。” “不用了。”两位护法齐声说，“我们有比你们好的医生。”“连连你过来。” 跟着来的连连光明正大走了过去，末了两位又在人群中又指了一个人，席姜很荣幸被选中。 这两位被选了出去，他们想将裴九冀接回来的理由彻底没有了，然而连连本就是迷城AI，护法将他召回偏偏又理直气壮。 一行人还想说话，护佐和护佑淡淡说了句话，转身带着选中的人进入瀑布。 “赵组长，旁人也就罢了，连你也不懂迷城规矩了吗？”“你们且放心吧，这里是迷城，城主不会伤害他的。” 回到殿内，护佐和护佑齐齐跪倒，“恭迎。”“您归来。” “嗯。”上位者威严清淡地声音在大殿内回响无比浑厚，“封锁我回来的消息，有件事我需要证实一下。” “是。” 作者有话要说：噢哟哟哟哟~ ☆、五十三颗粒子 裴九冀在梦中觉得自己飘荡了很久，最终从一片漆黑寒冷，飘进了柔软温暖的棉花里，他沉沉睡熟，睡了极舒服的一觉，悠悠醒了过来。 醒来后的裴九冀轻轻咳了几声，头脑还有些昏沉，这时一杯温水递到他面前，他接过想都没想一饮而下，身体被滋润后舒爽了许多。 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递水的是瀑布巡逻员中矮个子的那个。 他浅浅笑了笑，小声问道，“我叫阿全，你觉得好点了吗？” “嗯。”裴九冀点点头，阿全大概人类十五岁的容貌，留着西瓜头后脑勺还用红绳扎了个小辫，看起来乖巧憨厚，裴九冀突然发现了什么，“和你一起另外那个高一点的呢？” 阿全给裴九冀又添满热水，“昨天城主回来了，他今早被罢免了，丢进了垃圾处理厂。” 阿全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感情，兴许他只是AI感情比较淡漠，但是看上去很听话的小男孩，“城主只下过一个死命令，无论如何，绝不许做伤害人类的事。” 裴九冀也只是“哦”了一声，想着应该是他昨天没放他们进来，城主觉得他之前也滥用私权，所以罢免了他的职务罢。 过一会儿，裴九冀问道：“外面几点了？” 阿全说，“已经下午两点了，您睡了将近24个小时。” 裴九冀又问道：“外面怎么吵吵闹闹的？” “是赵组长他们想带你回去。”阿全说，“您要回去吗？” 裴九冀果断摇摇头，“不要。”昨天他们伤他伤得还不够吗，还想要他回去，他又不是圣人，外面这么冷，里面这么暖和，干嘛要回去。 不过他突然有点想念某个人了。 说着想念，席姜一脚豪放地踹开了房门，“裴九冀！你自己在里面享受，害得我们贼担心！” 裴九冀一口热水直接喷他脸上，“你昨天都不来救我，你还好意思说！” 席姜拍拍他，“你这不是没事吗，死不了。” 裴九冀白他一眼，没良心的人，“我要嗝屁了，看你怎么和我双亲交代。” 席姜大咧咧塞给他一颗大药丸，不顾他反对逼他吞了下去，裴九冀顿时觉得体内寒气清空，无比舒爽。 “所以你最好别嗝屁。”席姜瞪着他，显然医生生气了，“以后再闹，我就真不管你了。” 裴九冀笑笑，伸了个懒腰，“出去逛逛吧。” 屋外碧草蓝天，鸟语花香，一片静谧祥和的景象，裴九冀也是惊呆了，原来真正的迷城，是这样的景象。 他赤着脚踩在柔软的草坪上，舒服极了。 小时候的裴九冀在古城的家里也有一片大大的草坪，每次别的小朋友不愿意跟他玩，他就喜欢这么光着脚站在自家草坪上晒太阳。 指着远处的小松鼠，裴九冀突然活泼地像个孩子，“那只小松鼠也和我家树上野生的那只像极了！” 席姜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这里虽然更大更宽广，但真的，同裴九冀小时候住的那个家里的院子好像。 未名正牵着连连，俩小朋友在草坪上快乐追逐小松鼠，发出小朋友独有的清脆欢笑。 裴九冀不自觉轻轻勾起了嘴角，这里好熟悉的感觉，有一种...记忆里家的感觉。 这时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护法给他带上去，监测生命体征的暗黑鎏金手环响了两下，有来电？ 不明所以的裴九冀接通，对面是一阵电流合成的声音，听不出声音的主人是谁，但是听起来有些虚弱，那人慢慢说，“你好，我是城主，你在这里还习惯吗？” 裴九冀回答他，“嗯，这里很好。”这声音虽然加上了强烈的电流，却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有点像程北漠但不是程北漠，更像是裴九冀记忆深处的某个埋藏依旧的声音，形容起来大概是比程北漠更成熟，更强大，却也更冷漠。 只是裴九冀五年前失忆忘记了一些东西，所以想不起来了。 城主通过手环说道：“我刚从外面历练回来正在自我修复，所以没办法出面迎接你。” “不用不用。”裴九冀说道，半晌加了句，“多谢。” 城主似乎知道他关心什么，回道，“他......没事了。” 裴九冀一脸恍然大悟，“对了，我是带着程北漠上来的。” “......”关心过度，自作多情。 ...... 裴九冀蹲在御龙殿一蹲就是五天，御龙殿完美模拟了外界环境，连日出日落都与外界同时，所以他一点也没有自己被困在一个地方五天的感觉。 反而每天在草坪上反正没人看见就不顾形象地滚来滚去，日子过得清闲极了。 日子太清闲却也不是好事，这么在草坪上滚久了，难免有些无聊，还好城主居然让他可以打游戏，于是裴九冀开开心心跑去玩《龙之芯》顺便直播了。 另一边的训练场，正在休息时间，少了两个人，又回到了原来无聊的日子。 裴九冀明明只来了不到三个月，他突然不在了，怎么这么想念他，也不知道他在城主那过的习惯不。 安子明喝完一杯水，拿出手机偷偷摸鱼，“哇，包大人直播了！” 凌辰面无表情，“什么时候了还包大人。”接着突然笑了，最近他们和裴九冀拖着席姜，四个人总在一起，竟然忘记裴九冀没来的时候，安子明就是这么疯狂迷恋包大人，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在休息时间喋喋不休。 那怎么裴九冀来了以后，他就没这么喜欢包大人了呢？ 凌辰突然好奇，也拿出手机悄悄看了一眼，包大人真的在直播，这个包大人总是飘忽不定，为什么突然这个时间直播。 咦？一直跟着掉了个包子的那个虚拟恋人呢？今天竟然只有包大人一个人在直播。 是他们出什么事了吗？是他们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凌辰恍然惊醒，一个主播而已，他这么关心干什么。 安子明却发现了队长在摸鱼，笑嘻嘻，“凌队，你居然也学会了上班时间玩手机！” 凌辰假装无事发生收起手机，“什么叫我也学会了，我本来就会。” “噗。”安子明突然笑了，“你就是跟九冀学会上班玩手机，而且这臭不要脸也跟九冀学会了。” 凌辰定住，“有......吗？” “有。”安子明一本正经说，接着望了望天怅然若失，“九冀不在，还真有点想他。” “是啊......”这个时候他又该抱怨大早上六点爬起来训练这么累了，又该躲着打游戏，还得拖着他们陪他，怕他自己被骂。 三个月的时光，终究永远成为了回忆。 然而这个时候真正的裴九冀，在御龙殿过的非常得劲。 “哎！席姜你会不会，冲啊冲啊冲...哦你已经死了。”裴九冀瘫在草坪上打游戏，“淦淦淦，我以为是你，我跑了！” 席姜大吼：“那就是我好不好！快滚回来救我！......好的，我死了。” 这时未名正坐在一旁嘬饮料，连连在他旁边休眠，护佐和护佑理所当然一人拿了小朋友一盒饮料，也闲在旁边嘬着。 裴九冀惊讶，“原来迷城也有饮料，早知道不从外面辛苦给未名运了。” 护佐和护佑面无表情，“不，之前也没有。”“是城主刚买回来的。”看得出来他俩也喜欢喝这种AI专用功能饮料。 裴九冀恍然大悟，城主总不能是为了未名买回来的吧。 这时他的手环又发出铃声，接通手环，裴九冀躲到一旁。 原先在游戏里直播一群人吃狗粮就算了，这下只有席姜一个人吃狗粮，游戏也打不下去，闷闷不乐。 这伙计什么时候和城主关系这么好了，天天小窗口私聊。 “程北漠他......”裴九冀关心地问道。 城主回他，“他没事了，他......正在修养，还不能见你，他让我转达，他并没有怪你装错了程序，是他疏忽大意了。” 裴九冀稍稍放心，“谢谢。” 城主轻轻道，“没事。” 这时御龙殿正中大钟敲响正午十二点的钟声。 裴九冀有些失神地喃喃，“十二点了。” “嘘。”城主示意他不要说话，等十二声钟声响过，才感叹，“十二点了。” 裴九冀这几天发现了这件事，“你好像很怕钟声。”他突然想到游乐场也有个大钟，每次钟声响起时，程北漠也全身颤抖，难道迷城AI遗传怕钟声？但是连连和平齐似乎就没有多大反应。 城主说，“只是钟声总让我想起一些事，一些很遥远的事。” 裴九冀若有感同身受，钟声响起时他总会失神，在御龙殿一周也并没有习惯，钟声仿佛激起他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偏偏就是他再也回忆不起的那些东西。 再次简单聊了几句，城主问他，“后天巡逻组最终考核开始了，你要去吗？”末了加了一句，“不必勉强。” “去。”然而裴九冀很快给出了答案，因为那个人说过，他想要看到他的胜利，“有人说希望让我赢得考核，我便一定要去。” 这次城主竟然沉了半晌，才静静道，“好，这次你代表我出战，只有你赢了比赛，我才能让你见......程北漠。” 裴九冀道，“我定会全力以赴。” 作者有话要说：开了小对话框 ☆、五十四颗粒子 “我已经跟他说了，务必取得最终考核的优胜，完成你的心愿，你只是我一时大意分裂出的子程序，你已经彻底损毁，为什么还不愿意格式化。” “因为我喜欢一个人，我不想离开。” “喜欢一个人？你为什么喜欢他？” “这个人可以玩一天一夜游戏第二天睡到下午萎靡不振，也可以为了胜利练习他不会的飞行器三天三夜，他明明有极强的天赋，却依旧比任何人都努力。 这个人嘴上说着永远不要回来，却在下雨天把我留下，他说着不爱吃地锅鸡，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他在夜里蜷缩着取暖，也在清晨踢脚踹人。 这个人看似矛盾，却无比真实，他为了做新身体三天三夜不曾阖眼，也冒着大雨抗人上山求救，我喜欢他，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是，裴九冀。” “......喜欢是什么感觉呢？” “我想保护他，即使我很弱小，即使我的臂膀很单薄，但我也想竭尽全力保护他，想看见他在阳光下的笑脸，想让他一世无忧无虑...但是我果然还是不行。” “好我知道了，我虽然不知道喜欢的感觉，但会替你保护他，你所说的话，我也会替你传达。你可以放心地离去了。” “谢谢。” ...... 审判后，秦然没有进监狱，因为他的精神变成极度癫狂状态，所以被关入了精神病院。 暗夜里，几朵暗香悄然流过，秦然呆呆望着天空一轮并不皎洁的月光，不知道在想什么，背后一阵淅淅索索，他赫然回头，惊恐地后退了一步。 “秦家少爷，斗志满怀来到迷城，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少爷，没想到还是个废物富二代。” 秦然沉下头去，半晌没有说话。 “你也就剩飞行器使用还不错了，其他简直一无是处，废物。” 那人说话毫不留颜面，秦然原本精神癫狂，此刻受不了刺激，上前想要撕碎他。 而那人巧妙闪开，“你已经是颗弃子了，后天也给我在精神病院好好呆着，别给我添乱！”说着隐藏在了黑暗里。 不太皎洁的月光下，秦然一双眸子早已恢复了清明，他彻底废了吗？也许...他原本就是个废人，被人利用了而已，而现在利用他的人也说他废了，他失败了，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 清晨，御龙殿的阳光随外界一齐升起，晒得整个大殿暖洋洋的。 御龙殿内居住的只有城主，城主只需要休眠不需要睡觉，这里能有张睡觉的床就不错了，显然没有厚厚的窗帘遮挡阳光这么贴心的设计。 裴九冀被刺眼的阳光照醒，坐起来揉了揉眼，推了推身边的人，“喂，程北漠，你鸡蛋是不是又煎糊了，我都闻到焦味了。” 半天没有动静，裴九冀再次推了推，“程北漠？程北漠！” 对了，程北漠已经不在了。 裴九冀彻底清醒，看了看身边，那个焦味正是来自，赖床上不愿意起来，所以被太阳烤焦的席姜...... 由于殿内找不到第二张床，还好这张床比较宽广，这几天裴九冀便和席姜挤在一张床上，原本两个人都是兄弟也没什么，但是前几天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的还是程北漠，突然有些不习惯。 刷牙的时候，裴九冀一口漱口水差点直接吐在席姜脸上。 “裴九冀！”席姜吼道。 裴九冀擦擦嘴角泡沫，“抱歉抱歉，我只是最近只在想一件事。” 席姜问，“怎么了？” 裴九冀洗了把脸，“我总觉得，秦然的事没有这么简单。 从秦然最开始泄露给山匪我们的位置开始，巡逻组网络严密监管，他又怎么会能传出去消息？后来秦然在我飞行器内装置病毒，那个飞行器系统是安达设置的，无懈可击，除非安达......” 见裴九冀没了声，席姜问道，“安达有问题吗？” 裴九冀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论对整个迷城的了解度，除了城主就是传说中受万千AI敬仰的修理师安达，秦然可以在整个迷城设下局，偏偏每次出事监控都坏掉，迷城一手是城主，另一手便是安达！” 席姜笑笑，“不会吧。”转而想到，“好像从你第一次来时，就和安达交锋了。” “不。”裴九冀坚定道，“在星际时，我就和安达有过一面之交。秦然说这个人只是想逼我离开迷城，如果他嫌我碍事，大可以悄无声息直接要了我的性命，但秦然设了这么大的局，居然只是为了让我离开迷城。” 最后裴九冀得出一个惊天的结论，“这个人在保护我，因为我曾经帮过他。” 但是他不确定，这个人到底是谁，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末了裴九冀颜色正正，“这次考核我必须去，而且必须赶在他之前，拿到优胜！” 等两个人洗漱完毕，阿全做了丰盛的早餐，饱餐一顿后，裴九冀收拾准备去训练场参加最终考核了。 “请您。”“等一下。”护佐和护佑拦住他，将他带到殿后广阔的屋内。 这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用具，有发射粒子的讯号器，有可以直射粒子的超粒子手枪，甚至还有古时代的冷兵器，一把盘龙金剑，就随意放在一旁，但仔细一看却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护佐和护佑说，城主让裴九冀在这些里带些有用的东西，去参加考核。 城主的用具定然比巡逻组的好上千倍，裴九冀有一百万个必须获得优胜的理由，便也没有推脱，在这些用具里仔细挑选。 关于全息粒子的用具裴九冀一概没看，他自己的已经是最顶级，并不需要，但他迫切地需要一件东西。 于是逛了半圈，裴九冀一眼就看中了，那件白底红花镶着金边的飞行器。 裴九冀伸了伸手，突然手环发出声音，“别动！” 他又收回手，“抱歉。” “......”城主在那边沉寂了许久，突然道，“没事，你用吧。” 裴九冀小心翼翼问道：“可以吗？” “可以，这里所有东西你都可以随便用。” 在护佐护佑帮助下，裴九冀取下飞行器，飞行器拿在手中沉甸甸的，整个飞行器是用特殊极高硬度的合金做成，外面镀了一层光釉，一种金钱诱惑的感觉。 裴九冀轻轻拂过飞行器，戴在身上，巧合得是，这个飞行器和他的体型完全相配，仿佛就是为他量身定做般，比巡逻组的顺手多了。 于是裴九冀轻轻打开开关。 一道白光飞上天，转而下地。 不管飞行器有多合身，不会飞还是不会飞。 这时城主传来声音，“这是一位旧友的东西，说起来也有五年多了。” 裴九冀摘下飞行器，发现飞行器崭新无比，脸旁边小小的英文字母“J”都异常清晰，五年了还这么新，该不会城主的这位旧友也不会使用飞行器吧...... 放下飞行器，纵然很契合，裴九冀还是谢了好意，“谢谢，但既然是旧友的东西，我擅自使用了他该生气了吧。” 城主说，“没关系，如果是你他不会生气的，而且你一直驾驶不惯巡逻组的飞行器，就用这个吧。” 裴九冀惊呼，“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驾驶飞行器？” 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从裴九冀刚想碰就被严令禁止的状况看，这位旧友对城主来说应当很重要。 于是裴九冀恋恋不舍放下飞行器，接下来也没什么他需要的。 兜兜转转一圈，干脆随便选了块看上去挺好看金闪闪的龙玉佩，戴在了身上。 护佐和护佑暗暗心说：城主刚放回来，还真是会选...... 等裴九冀带着御龙符打算离开御龙殿时，城主叫住了他，“对了，这次回去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回来了。” 裴九冀点点头，“好” ...... 最终考核的现场，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庞大，因为此次考核虽然是选拔去星际组，但考核的是巡逻组组员在巡逻组任职期间的职业能力。 因此在如此庞大的迷城巡逻，最重要的便是对迷城地形的了解。 考核设置在了迷城周圈一条最美路线上，组员们全程使用飞行器，途径十处有包括考核全息粒子设计，粒子爆破在内，共十项内容。 最快完成所有考核回到训练场的那个人，便是此次考核的胜利者。 考核现场由赵组长指导，安达亲自动手创建，并不能保证绝对安全，队医将全程随行。 当裴九冀出现在现场时，所有人既意外又不意外，倒是秦然疯疯癫癫也跑了过来，让大家有些反感。 席姜作为队医已经乘着平齐开的专机出发，剩下的组员整齐站在起始点，蓄势待发。 终于见到了裴九冀，凌辰有些分心地问他，“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裴九冀淡淡系鞋带，“放心，拿个第一还是不成问题。” 安子明隐隐觉得少年和他离开时有了大变化，他更加孤傲也更加孤冷，原来一直笑嘻嘻的少年，从此竟然再也笑不出来了，他有些不敢靠近。 凌队长还是担心，“一会儿如果有情况，你就喊我。” 裴九冀看着前方，似有似无回他，“凌队您还是专心比赛吧，我可是，一定要拿到头筹！” 定定看着前方等待哨想，凌辰和安子明咬了咬牙，“好，我们也绝不会让你！” 阴暗里，少年终于还是轻轻一笑。 ☆、五十五颗粒子 翩翩白衣在风中飞舞，一声哨响，少年们整装出发。 大雨过后迷城恢复了旭旭阳光，照耀在每一张青春的脸上，洋溢着令人羡慕的蓬勃朝气。 刚出训练场，就见到了熟悉的人，渔场的大妈举着红旗，笑嘻嘻挥手为他们指引方向。 “小九，加油啊！小辰，加油啊！小明，加油啊！” 三个人挥手招招，好！ 出发队伍整齐划一，但由于裴九冀的飞行器驾驶始终不怎么样，没多久他便落到了队伍的后方，不过问题不太大。 最终考核比日常考核考验更加特近实战，第一关便是最简单的全息直射。 原本粒子直射大多数人已经练到百分之八十的命中率，但是最终考核要求他们在空中时，对地面进行十发射击，命中率低于百分之六十直接淘汰。 凌辰第一个进入关卡，十发分发，在空中极其难控制全息粒子直射的后坐力，即使小心翼翼发出十发，也只获得了百分之八十五的成绩。 第二位到达的安子明，紧跟凌队长脚步，勉强百分之八十，仅仅发挥出平日及格线。 等裴九冀慢悠悠晃到时，已经走了一大半的人，这其中直接淘汰的就有一大半。 裴九冀没有再耽误，扬手十发直射，标准百分之百的准确度，完全不知道场内观众如何地欢呼，他驾驶着飞行器慢悠悠又向下一个点进攻。 还没到下一个场地，一片惨叫已经能远远听到，不禁令人打了个哆嗦。 前面一关设置了非常多的路障，好在这一关并不需要全程在空中完成，裴九冀刚刚降落走进去时，前路一片平坦。 绷紧三分神经，他小心翼翼踏过一条红线。 突然！左边冲出一堵庞然大物！ 完全来不及躲闪，裴九冀扬起手，红色的粒子迸射出一道强有力的红色激光，用泡沫做的物体顷刻破碎。 后退了一步，裴九冀静静观察着身边的环境，如果刚才他没有击碎，那么现在被撞碎的就是他。 怪不得赵组长临行前唯一的指令便是，注意安全，这场战斗真的是危机四伏。 不过在真正的星际，像这样突然闯入破碎的陨石也是常事，一旦来不及躲闪或是来不及击碎，那么就将永远葬身浩瀚星海。 既然赵组长曾在星际犯过错误才主动调来迷城，那么他最清楚这一切，用他经常教育的话来说——如果连这点考核都过不去，你们是打算去星际送死吗？ 当然这对于裴九冀来说，并不算什么。 接着又是几堵庞然大物袭来，裴九冀已经懒得直接击碎，他突然使力腾空而起，踏着几朵泡沫借力使力，直接一跃而过，空中翻转三百六十度，稳稳落地。 第二关已过，赶赴第三关考场。 第二关内，大部分的组员还在于庞大的泡沫战斗，虽然是泡沫做成的，但打在身上极疼，仅仅一次最终考核，却有种残兵败将的错觉。 而率先冲出第二关的竟然只有凌辰和紧随他后面的安子明。 “凌辰！我绝对不会让着你！我一定要去星际！”安子明已经褪去了往日的乖伶，整个人认真起来，竟然连追上凌辰都不在话下。 “是我不会让着你吧！”凌辰一边感叹从小在一起的兄弟终于长大了，一边再拼上十二分的力气，绝对不甘示弱！ 考核场上，少年们你追我赶，从未有过的蓬勃朝气，在这一天尽数绽放，他们追逐着梦想，挥洒着汗水，是年轻时最美的景象。 突然，凌辰和安子明赶到一个黑影压过，再抬头，裴九冀已经踏着周围一切能借力的树枝楼房等物体，翻身跃到了他们之前。 他没有说话，神色严肃，看起来也是放下了以往的轻浮，拿出了认真考核的架势。 当然裴九冀的认真，便是对他们最大的尊重，可他架子一端起来，他们却是望尘莫及。 在默默感叹着裴九冀的厉害时，凌辰同安子明奋起直追，绝对不要输！他们绝对也不能输！ 一场拼上尊严与荣耀，在考核场上，为青春踏出一条壮彩之路。 ...... 虽然有飞行器，但顺着迷城周全飞行一圈，也需要消耗大量体力，一般人做不到准确地借力使力腾空飞过去，便只能老老实实追赶。 当凌辰和安子明勉强追到第三关卡时，却突然定住了。 眼前的第三关卡一片狼藉，破碎的泡沫与模拟星际碎石的石块，全部碎成了粉末，飘散在地，一阵风轻轻吹过，更加增添了几分潇凉。 结果显而易见，有人早在他们之前便扫清了路障，不仅如此，此人极其狂妄蛮横霸道，他竟然只手把整个第三关破坏掉了。 很显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人是谁，目前只有那个人在他们前面，巡逻组只有那个人最狂傲自大，也只有那个人怕他们受伤，为他们扫平一切障碍，裴九冀。 第二关伤残尚且如此，看第三关的情况，不仅有泡沫做的星际碎石，竟然连真石块做的星际陨片也模拟出来了，那个第一位闯关的人，不小心被小石块砸了下腿，一怒之下来了个连环爆破，直接把第三关打了个通关。 于是凌辰和安子明不费吹灰之力便走过了第三关。 等他们走到迷宫第四关时，果不其然迷宫也变成了一条坦荡的光明大道。 后来某位解释说，因为迷宫七扭八歪也走不出去，还有激光从四面射来，虽然我了解是想考核我们粒子s型射击，但反正是考核粒子射击，我就干脆一颗粒子轰平了。 平了。 了... 而此时，那位从高处跳了下来，仿佛等候已久。 落下的裴九冀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静静道，“不用走了，前面是，死路一条。” 凌辰和安子明定住，“什么？” 此次考核一共四关，四关通关后直接连通训练场，既然裴九冀坐在第四关关口，再看第四关惨不忍睹的亚子，很明显他早已经通关。 但是他却没有回到训练场夺得头筹，只是淡淡一句，前面是死路一条，这是什么意思？ 大难当前，裴九冀不慌不乱，仿佛早已预料，“我们全部，被困在结界里了。” 此刻，裴九冀才说明自己的真正来意，除去程北漠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早就发现了不对，秦然背后的人以整座迷城为陷阱，也要阻止裴九冀参加最终考核，显然最终考核并不是这么简单。 但这个人不想让裴九冀出现，说明他忌惮裴九冀的力量，那就说明他早就见识过裴九冀的实力。 裴九冀喃喃问道，“考核考场是谁布置的？” “安达。” 裴九冀，“果然是他。” 凌辰问道：“怎么了？” 裴九冀一边考察环境，一边回道：“他和星际有过节，恐怕他要把我们困在里面，一个都别想去星际，全部在此丧命！” “什么？” 凌辰和安子明不敢相信，安达是那么的和蔼的人，有事相求他都会帮助，迷城AI包括小家电都是他修的，他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残暴之事。 裴九冀却说，“我已经知道秦然幕后真凶是谁了，这几天在城主那里也对安达略有了解，赵组长还在星际时，安达便是他的搭档，但那次失误后安达损毁，被当做废品丢进了迷城，他痛恨星际，那是收留他也是抛弃他的地方。” 短短几句，说者平淡听者波澜四起，凌辰和安子明相视一眼，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安达。 因为他痛恨星际，反正去星际也是送死，不如在此之前，便把命留在迷城！ 粒子，成千上万的粒子从天上直射下来，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回荡在结界中。 裴九冀瞬间张开红色屏障，将三个人护在一起。 安子明惊呼：“怎么可能！瞬间放出如此大量的粒子！” “粒子加速器。”裴九冀淡淡道，刚来时他就该想到是安达，不至于让他已经设好了局，再来破局。 但既然安达忌惮裴九冀的力量... “粒子加速器就能拦得住我吗？”红色屏障下，少年轻轻一笑，声音凌冽坚决，“真正的考核，开始了。” 凌辰赫然抬眸，一眼撞见少年燃起焰火的白瞳，凭一己之力顶住成千上万颗粒子，他强大到他根本不认识。 裴九冀顶起红色屏障，抓起安子明，“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要为他陪葬，必须送一个人出去报信。” “我用粒子冲开结界，你送他出去。”裴九冀说。 凌辰担忧，“若非训练场那么大的基站，绝不可能一边顶着压力，一边凭空产生这么大的速度。”但凌辰再看，住了口，“但你可以...你到底是谁？” 裴九冀，“请恕我，无可奉告。” 凌辰不再说话，他也是这么认为的，此刻所有人都不可能只身闯出，只有由裴九冀撞开结界，他再用力量将安子明送出去，如此合作才可能能成功。 纵然裴九冀撞开结界的一瞬间，他凌辰也有可能只身飞过漫天粒子束，但他有更深一层的计划。 他想留下来，纵然可能从此坠落地狱，无所畏惧。 以他如此微小的力量，和他并肩作战，哪怕只有这一次，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九九的真实身份从学院篇开始全部揭开~六十一章开启学院篇的虐狗小日常！ ☆、五十六颗粒子 “既然决心要去星际，那便把这当成真正的战场吧，毕竟能从星际回来的，绝不会比这次多。” 安子明并没有过多推脱，他们早就共同经历过生死，无论如何他都要担起送达消息的重任。 只是他担心，“那你们怎么办？” 裴九冀说，“这点伤不到我。”看了一眼，“我也不会让他出事。” “好。”安子明坚定道，“我在外面等你们回来，再一起看包大人直播。” “好。”这次回答的竟然是凌辰。 裴九冀左手撑着屏障，抬起右手，在下方微微蓄力，突然右手掌开，红色的粒子顷刻顺着他的指尖迸射而出！ 红色的粒子数量并不多，但力量却很强劲。 在漫天降落的粒子雨中，红色粒子以绝对的力量，横冲直撞，直接撞出一条鲜红血路，最后狠狠撞击在天空一片透明结界。 结界瞬间破了一个大洞，周围程序不断运转，正在迅速修复破洞。 裴九冀大喊一声，“坚持不了多久，凌辰！” 凌辰得到命令，在安子明已经准备好的情况下，给了他一个强大的后里。 “啊！”安子明一声呐喊，只见一个人像是脱缰的野马，在结界合死的一瞬间，冲了出去。 他果然没有辜负他的希望，当然他也做得很好。 裴九冀突然回头，看着大义凛然凌队长，“凌队长，你也喜欢掉了个包子？” 凌队长，“......” 训练场正在静静等候来着，蓦然天空中撞出一个人。 安子明闯出结界后没有稳定住，直直摔了下来，在地上摔了几个跟头。 训练场并不清楚里面情况，以为是第一位到达终点的组员，开始了狂欢，彩色缎带合着金色纸片飞了漫天，铺了一地。 赵组长这才意识到不对，站起身来，“安子明！安子明！” 安子明艰难起身，浑身疼痛，口中嗫嚅出破碎的两个字，“救命...救命！” “！” 天上降落的粒子冲击在地面，掀起一层碎石，碰撞出一阵巨响，巨响掩盖下的内心，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 确认凌辰自己可以保护自己，裴九冀收起屏障，道：“回去。” “好。” 两个人顶过粒子打在身上的疼痛，回到了第二关。 大部分的组员依旧聚集在第二关，他们不知何时拧起一股力量，共同撑起了一片五颜六色的屏障，汇聚在屏障的保护下。 一个人的力量或许是渺小的，但众人的力量却是无穷。 在众人抬起的屏障下，领导他们的那个人，异常眼熟。 裴九冀加了一把，屏障变得坚实无比，见到裴九冀回来，众人才终于松了口气，显然他们忘记了，之前谣言毁灭迷城的是他，如今赶来救他们的还是他。 而原先领导他们的那个人，悄无声息打算离开。 “秦然。”少年轻轻的嗓音，唤住了他。 显然并没有真疯的秦然定住脚步，“我只是过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了这种事。”半晌他自己转身道，“这些都是我曾经的队友！我没有理由不救他们！” 以为他们又在埋怨他，而裴九冀只是沉声，“谢谢。” “你......”秦然却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时众人才慢慢反应过来，秦然是私自闯入考核场，但方才危急关头，也是秦然带领他们撑起了一片天，无论如何他们都欠他一声，“谢谢。” 在裴九冀的醒悟下，一声又一声的“谢谢。”此起彼伏。 “谢谢你秦然。”最后，凌队长也松口了一声。 秦然颤抖的双肩终于止住了颤抖，咬着唇回他们一声，“谢谢。” 谢谢你裴九冀，秦然终于明白，少年身上到底是什么魅力，他也说不清，但有一种向往，想尽力追逐他，与他并肩的向往。 他秦然，也可以吗？ “哈哈哈哈哈！这时候还在演什么兄弟情深，秦然你之前是怎么对他们的，难道你忘了吗？”一改往日亲良温和，安达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疯狂而狰狞，“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安达！果然是你。”裴九冀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安达，仿若一个穷途末路的杀人魔。 安达尽情地狂笑，“裴九冀！本来想放你一条生路，你偏要走这条死路！” 裴九冀极其配合地一声冷笑，“谁生谁死还不一定！” “我生来就是武器，你是不可能敌得过我！”说着安达集合粒子放出一束白光，裴九冀立刻迎招而上。 红光和白光骤然碰撞在一起，炸出一束壮烈火花，燃起半边天空。 即使用了粒子加速器，对抗少年安达也逐渐趋于下风，他咬着牙，“这不可能！你竟然连我费尽心机创造的粒子加速器都抵得过！你到底是谁！” 说着，安达召集来四周的粒子，汇聚成一束光波，再次向裴九冀袭来。 裴九冀一个人的粒子有限，如此消耗也让他逐渐处于弱势。 强大的白色光束顶过红色，裴九冀后步撑脚，在地面踩散一层碎石，咬咬牙，一层薄汗漫上额头。 突然，一只手汇聚了粒子，向这边投射而来，数十只手臂，带着他们或渺小或庞大的粒子，汇聚进入红色的粒子束。 裴九冀回身，凌辰带着组员们就在他的身后。 “作为队长，危急时刻，我有责任同我的队员一同承担。”凌队长只静静回他，是他最开始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裴九冀张了张嘴，沉默代表了他的认可。 汇聚着万家力量的红色粒子束，以强有力的波动冲击而上，纵使前方千难万阻，亦无所畏惧。 一齐抵挡伤害，安达所带的粒子显然不敌少年们的热血团结，一声巨响，粒子在空中炸开，双双被弹开爬到地上，几口鲜血喷吐而出。 他们还来不及互相搀扶着起来，白色的粒子再次从空中汇聚，宛如一朵积攒千年的积雨云，马上将要降临狂风恶雨。 地面越是平静，风暴越是惨剧。 裴九冀惊道，“糟了，训练场的粒子仓是安达所建，他想从那里调来粒子，埋葬我们！”“那怎么办？” “完了，那可是训练场的粒子仓，即使十个我们这么多人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么多粒子。” “那不是完蛋了，难道我真的回不去了。” “呜呜呜，我还想回去吃我妈烙的烙馍，呜哇哇哇，麻！” 巡逻组瞬间乱了阵脚。 凌辰沉着脸紧急思考对策。 “别嚎！你们一定能出去。”众人被喝一声短暂清净下来，裴九冀环顾四周看到一个他需要的人。 起身，把身上的飞行器卸下，裴九冀给秦然整齐带上。 秦然惊慌，“你要干什么？” “此刻安达汇聚粒子，所以结界较为虚弱，只要有人带领便可冲出去。”裴九冀为秦然仔细系紧安全带，“我是不会驾驶飞行器，这里只有你的飞行器驾驶最为熟练，凌辰也不如你，所以只有你能带领他们。” “你就不怕我......” “我不怕，你不会的，再也不会了。”裴九冀看向他坚定无比。 秦然手握着飞行器启动开关，被赋予重任，全身颤抖着。 他相信自己，他竟然这么相信自己！ 但是自己真的......可以吗？ 一直以来被温室保护的花朵，真的可以被他如此相信吗？.. 秦然突然跪地，精神迸开，“我不行！我不行的！我什么都不行！” 裴九冀咬了咬牙，扬手直接一巴掌，一串血珠飞裂而出。 “啪”得一声，在安达汇聚粒子嘈杂的背景下，依旧无比响烈。 秦然呆住了，看着自己被裴九冀抓着衣领一把从地上抓起来，“你一直自诩天才，现在所有人都处在危险边缘，天赋算什么，天赋如果没有用，就是个屁！” 说完这句话的裴九冀大口喘着粗气，他动怒了，救与不救是自愿，他本没有理由指责什么。 秦然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往日里所有的嘲笑，所有说他是废物是弃子的话语，从此刻起他将彻底放下。 他说的没错，天赋算什么，天赋如果没有用，就是个屁！ 画家可以画出美丽画卷，音乐家可以谱写华美乐章，他便可以带着所有人，冲出一条血路！ 秦然终于振作起来，背起裴九冀赋予他沉甸甸的飞行器，“走！”一声令下，带领着巡逻组几十人浩浩荡荡的队伍，冲向天空。 此时凌辰终于松了口气，看向裴九冀。 突然一个力量托起了凌辰，他惊愕再次看向裴九冀，裴九冀已经将他也送了出去，云淡风轻招了招手， “凌队长，既然我是你的队员，你就不能丢了我，我等你来救我啊。” 凌辰慌忙想回去，但是他给他的力量绝对而又霸道，根本不给他回头的机会。 一声“不！裴九冀！”仿若诀别。 所有人都已经平安送出，裴九冀终于淡淡对上了安达，三个月前星际的片刻温存，此刻仅剩下无尽寒冰凌冽。 安达汇聚了大量的粒子，猛然冲向裴九冀一个孤寂的身影，果然当时狠下杀手也不该留他一条命，想要消减所有无能人类的计划全被他打乱了，大量粒子剧烈运动碰撞，表达着操控者心中熊熊怒火，“既然你这么急着送死，那我便成全你一人独上黄泉！” 裴九冀瞬间召集所有能为他所控的粒子，在如此庞大的数量前，只是杯水车薪。 他死死守护住最后的阵地，咬了咬牙，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 五年前便看淡生死的他，如今求生欲异常强烈。 不能死！ 他要活着回去见程北漠，他已经修复好了身体，他要活着回去对他亲口说一声对不起！ 不能死！程北漠在等着他，他绝对不能死！ 粒子冲击的剧烈风波吹动裴九冀制服衣袂，吹出金色御龙符的一角，在晦暗风暴中，隐隐闪着金光。 ☆、五十七颗粒子 安子明准确传达消息，赵组长迅速召集不参与考核的组员，准备强攻结界。 为什么？从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安达，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结界从外面看是完全透明，任谁也不会想到里面真实发生了如何惨烈的景象，但若强行穿过，确实能感觉到一面隐形墙堵在面前。 正当赵组长找到结界破绽，准备强行攻破时，结界突然打开！ 伴随着一阵卷积着剧烈风沙的强劲风暴，秦然带着一群人突破出来，横七竖八瘫倒在地上。 “裴九冀！裴九冀！”秦然慌乱地抓着赵组长，裴九冀还在里面，快去救他啊！然而太过慌乱以至于一时全身发抖，除了一直呼唤他的名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赵组长怔怔地看着眼前一群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再清点核对一次，不对！少了两个！ 这时，又一个人从结界冲了出来，但显然他并不是自己冲出来的，而是有一个强大的作用力，将他从结界丢了出来。 因此凌辰着落不稳，和安子明一样在地上滚了三圈，身上制服被地面擦破，他顾不得爬了起来，“裴九冀！裴九冀还在里面！” “什么？！”赵组长看向结界处，此时再深的结界也掩盖不住，大量全息粒子汇聚而去，在天空逐渐卷积成一道电闪雷鸣的乌云。 赵组长右手猛然横在所有人之前，“无论如何！救出裴九冀！” “是！” 他一直错怪的那个少年，以为他是游手好闲，其实他只是用着自己无比强大的力量，一次又一次默默守护他们。 天空再次强烈的闪电劈向大地，那怒火势要将大地劈出一道裂痕深渊才肯罢休。 在场人类只是惊愕这场诡异而又惊心动魄的天象，只有赵组长和所有AI知道——城主降临了。 天空随着金色闪电，一声沉闷而又庄严巍峨的声音，自顶方咄咄传来，“赵组长！你干的好事！” 这次城主的出现太过着急，他并没有用电流隐藏自己的声音，甚至连身形都忘记遮挡，直接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恭跪在地迎接城主的AI们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接着面上仿佛晴空霹雳的震惊，转而回想这三个月，又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那个人并没有什么力量，但是他们都不自觉地惧怕他。 那个人虽与他们同阶，却无人敢与他同行。 那个人对他百般保护，亦能转身捏死一只麻雀。 他们早该知道那个人不是一般人。 但此时他们也只能随着赵组长直直拜下去，“城主，我等有罪。” 城主冷哼一声，“护佐护佑，和他们一起照顾人类伤患，我去带他回来。” 眼看着一条巨龙腾空而下，复又乘云而去，赵组长心底一阵寒颤，是恐惧亦是自责，他轻声道：“城主......” 城主终究还是停下身，片刻的驻留，“赵组长，当时我便劝过你，安达终究是星际武器，强行复活他一旦不受控制，便是无尽灾祸。” 城主虽然说得云淡风轻，赵组长内心却风卷云涌，他错了，他错了吗？ 只为了救一个人，只为了一句承诺，他还是错了吗... “你跟我一起去罢。”城主淡淡道，“若是他出事......” 赵组长心底一颤，他当然知道城主所说的他是谁，如果裴九冀出事，那么他和安达两条命，也不够为他陪葬。 ...... 安达使用粒子加速器几乎汇聚了迷城所有能为他所用的粒子，庞大的粒子云以强迫之势强烈向裴九冀压去，纵然他是裴九冀，面对数量如此巨大的粒子，也无能为力。 由进攻变为了防守，粒子撑起的红色屏障不知还能撑多久，一条裂纹已经悄然漫上。 裴九冀死咬着牙，他不想放弃。 诚然他不是圣人，但上天赋予他超过超级计算机的心算能力，让他能够超越所有AI驱使数以亿计的粒子，他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首先逃命。 正如他所说——天赋是什么，天赋如果没有用，就是个屁！ 好在此刻留下来的是裴九冀，不然那几十个人，恐怕早已经被安达全部消减。 裴九冀不想放弃，虽然他一直说着无比讨厌那个人，但此时又无比希望有那么一个人从天而降，为自己张开金色坚实的防御网。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依赖程北漠的，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犯了一个错，他要去认错，他去求城主救了一个人，那个人正在等他。 也许他又把蛋煎糊了，却依旧抱着未名满怀期待等着他回家。 裴九冀突然甩开手，原本撑着的红色屏障在天空炸开一片血色，他大吼一声，“我一定会赢得考核！” 城主说，只要你赢得考核，我便让你见他。 一定会，无论如何，一定会赢得考核！ 安达被红色的粒子险些炸开，接着令他瞠目的事发生了。 明明是感受过安达配对的粒子，突然转变了方向，逐渐从地面空中，似万千粒星尘，汇聚向那颗指引他们的恒星。 白色浸染烈火，红色的粒子在裴九冀周围盘旋加速，将少年紧紧包裹。 在看不见的深处，少年那双瞳孔已然褪去清明，重重煞气悄然覆上，此刻再无片刻温情。 安达终于退后了一步，他伸出手想要召回属于自己的粒子，却徒劳伸着手，眼睁睁看着他们自他手心流逝。 “你居然可以反控粒子！这不可能，已经配对过的粒子被反控！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安达终于也问出了那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少年没有出声，回答他的只是一声冷笑，他虽然在笑，却无一丝情感，冰冷地要将整个结界冻结。 遇到山匪所以程北漠碎了，因为他泄露了信息。 抵挡电流所以程北漠崩溃了，因为他设下的骗局。 原本他可以安然走出迷城，再对他说一声对不起，可他再也没有了这个机会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都说他曾是星际最强武器，那便告诉他，到底什么才是这世上最强的武器！ 此刻，任谁都知道，少年真正的起了杀心，而他真正释放出力量时，安达根本无从抵抗。 腰间隐隐闪着金光的龙牌剧烈摆动，与粒子碰撞擦出火花，在少年伸出右手的一刹那，已经积攒足够力量的粒子，顺着他的掌心猛然发出。 汇聚在天空的积雨云终于爆发，还未来得及进入结界的人被挡在了外面。 一声巨响冲破结界，灰尘席卷迷城，而卷入灰尘内的物体，被灰尘尽数粉碎。 勉强有能力的巡逻组组员张开保护屏障，也只能勉强在狂风中站住脚掌，他们终于明白了，既有拯救世人的能力，便也能毁天灭地！ 那么谁来，到底谁能来拯救他们！ “九九...九九。”一声声呼唤在裴九冀耳边响起，“九九...九......”突然的一声，熟悉而又陌生，“裴九冀！” 是他的声音，不对，他一直温柔唤着九九，他又何时这么迫切地唤过自己的全名。 裴九冀终于片刻清醒，猛然抬头！ 一道金色的巨龙一声长天咆哮，穿破层层乌云，从天而降，将他团团包裹，紧紧护在里面。 裴九冀的衣摆被飓风吹起，终于露出了那块玉佩的真正模样。 现场惊呼，“御龙符！” 裴九冀摇摇晃晃松下了那口气，......你回来了，我并没有输...... 世间突然安静下来，在空中急速运转的粒子也停了下来，突然失去力量的粒子从天上直直落下，砸在人身上确实生疼。 好在那道护住裴九冀的御龙符，为他抵挡住全部的粒子。 此时不争气躲在小道里的秦然默默道：“还以为是压制住他，原来是为了保护他，这万恶的狗粮。” 在他身边同样不争气苟且的安子明见怪不怪：“平时让你多看包大人直播你不听，你看凌队长就淡定的一批。” 于是秦然看了一眼，又回来问安子明：“你确定他不说话是淡定一批，而不是快气疯了？” “......” 当粒子已经从天空全部归为尘埃，御龙符终于褪去，再也撑不住的裴九冀向后面倒了下去。 站在他身前的人伸了伸手，他已经不是那个他了，还有资格去抱他去护着他吗？ 仅仅一瞬迟疑，赶来的救援组席姜冲过城主，将裴九冀稳稳接在手中。 裴九冀迷糊中喃喃道：“谢谢。” 席姜白了他一眼，“没事，这次没全身是血，抱你就抱你了，我新换的白大褂。” “你是不是欠揍？”裴九冀勉强没好气一声。 “你是不是没活够？”席姜更没好脾气，你见过那个医生脾气好的！还不是被病人气得！ 此时风波平定，城主的真实面貌终于完整展露在众人眼前。 好在护佐和护佑控制了迷城所有设备，阻止了城主样貌外泄。 但此时所有人都处在极度惊愕中，也没有多余心思去拍照上传什么的。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城主竟然是英俊潇洒的青年男子，第二反应...... 席姜戳了戳裴九冀，“你觉不觉得城主有点眼熟。” “...闭嘴。” 和他一起睡了三个月的人，他又不瞎...... 程北漠竟然就是迷城城主？！ ☆、五十八颗粒子 说起来这事儿也很不可思议，程北漠后来自己说自己微服私访去来着，所以那具临时身体的程序本就不稳定。 这原本对他并无威胁，偏偏做恋人程序的那家伙，年纪轻轻却算得上程序编写的顶尖人物。 这人是真的有天分，那个半成品的恋人程序，竟然生生将程北漠暂用的临时程序给覆盖了。 程北漠也只是分出一部分程序去微服私访，这对他主程序并无影响，但他居然就被困在这个破程序里，出不去了？ 之后的剧情大家也看过了，反正就是各种装傻充愣，被护佐和护佑找到后拿回城主之力，最终一步步崩坏程序的故事...... 此刻的程北漠当然来不及解释这么多，赵组长和安达的恩怨情仇，一个令人无比头疼的事亟待解决。 安达已经将自己逼上绝境，再无回头的可能。 赵组长往前一步，唤了声，“安达...” “哼哼，哈哈哈哈！”安达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痴狂笑得绝望，“你终于喊我的名字了，这么久了，我以为你忘记了呢。就像当年，你将我抛弃一样，永远将我忘记了！” 赵组长攥着手心，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匕首，深深刻在他心上，那些他不愿意回忆起的往事，却被他狠狠撕开，并在伤口上再划一刀。 安达笑道，“怎么了？不说话了？我说的没错吧，明明是你的错！可你为什么全部怪在我身上！为什么因为我是武器，所以星际爆炸全员遇难，就是我的责任！” 伏在地上咆哮的安达，激动地剧烈颤抖，但愿全世界为他入土陪葬！ 突然，他又安静下来，冷冷问，“你见过地狱吗？我见过...... 星际判定因为我的失控，导致了团队遇难，于是我被当成废品，丢进了废墟迷城。 你见过地狱吗？地面上蠕动的残躯，他们是怎样的无助，他们有意识，但他们无能为力。 我也想要站起来啊，我记得我曾是星际最强武器，站在我的搭档身边，与他并肩而战... 但是我不能！你见过地狱吗？...那便是我归来的地方......”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赵组长捂住了耳朵，他不想听，心揪在了一起，那个曾经与他并肩而战的搭档，他是高傲的星际最强武器，他难以想象他被当做垃圾丢进废墟中，他又该如何拖着残体，一步一步爬上顶峰，等待着他的搭档来接他的那一天。 安达并没有等到。 怒火寒冰，希望绝望，这一切的过往交杂在安达早已不清澈的瞳中，他静静看着远方，“我曾是最强的武器，我也曾是最无用的废物。” 突然，安达转眼看向裴九冀，“裴九冀！你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复仇的机会都不给我！是星际将我抛弃，你们一个个争破头要去星际，我要你们全部在此陪葬！一个都别想去！” 陪葬那个曾经孤傲强大不可一世的安达。 安达终于疯了一样爬了起来，耗尽最后一丝力量，哪怕能碰到那个少年，他也要发泄他心中的怒火。 裴九冀冷不及没有躲开，好在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不带任何感情，只是用无比霸道的力量，将安达狠狠推开。 安达冷冷笑了，“城主，不是，程北漠！你为什么要护着他！他还不是要丢下你去星际！” 裴九冀正要反驳，却听程北漠淡淡却无比坚定道：“他不会的。” “你...”裴九冀看着眼前的人，伸手就能触碰，伸手再也抓不到他。 安达已经彻底崩溃，程北漠扬起手来，无论代表谁，一巴掌将他拍醒，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以城主的绝对威严，跟他对话，“安达，你错了，赵组长从来就没有抛弃你，难道你不好奇，赵组长为什么会在迷城吗。” 安达有些懵，怔怔地并未反应过来，赵组长为什么要在迷城？如果当年将他抛弃的是他，那么所有责任都推脱给了他，他还来迷城干什么。 赵组长终于找到机会镇定自己，努力寻回自己的声音开口，“安达，当年我被关押受审，出来时便听说你不在了，我也问过你我也找过你，可是他们都不告诉我，你到底去哪了。” 接下来的话，赵组长不愿意回忆，看着安达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突然一阵沉默。 程北漠接着他说道：“五年前迷城重建，人类需要送人进迷城监管，说是监管，但人类心里都明白，迷城初建，里面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进迷城基本就是进来送死，但我清晨站在港口，便看到那个青年不顾一切也要抓住这个机会第一个进来。” ...... “他们都不敢来，你竟赶着来送死。”程北漠隐匿在黑暗中，掩藏起自己问他。 赵组长直接跪了下去，“请城主恕罪，我愿意背弃人类，自愿留在迷城效忠于您，只希望您能帮我找到一个人。” “......你说吧。” 迷城初建，虽然已经整理的大街上蠕动的残躯，但程北漠也只能复原保留大部分程序的AI，仅残留一丝余念的AI，他也只能堆在一起，等着统一格式化。 安达作为星际曾经最强的武器，人类认定他对人类极其危险，所以彻底将他程序销毁，只剩下一丝残念丢来了迷城，接着他因为无法复原，又被丢在一起，等着格式化。 赵组长找了三天三夜，从废墟中将安达抱了出来，他只是人类之躯，硬生生一点点搬开成千吨的机械，小心从废墟深处抱出他的搭档。 静静听着事件陈述的安达精神恍惚，自他被丢进迷城，他就已经记不得何时出升的太阳，到了几年后准备格式化的记忆，他更是不知道。 他当然也不知道，赵组长扛他出废墟时，满手被废墟机械伤的手，止不住向下流血，从废墟到御龙殿，斑斑驳驳滴了整整一路... 赵组长不后悔，只为了那句他刚刚找到安达时呢喃出声的，“搭档......” 程北漠在殿内隔空探了安达的气息，还是摇摇头，被他放去准备格式化的AI，说明他早就确认自己无法修复。 赵组长慌张地抱着安达，一头磕下去，又添新伤，“您有办法的，您一定有办法的，求求您救救他！求求您...救救他......” 程北漠沉寂了许久，才终于开口，“要救他还有一个方法。”赵组长立刻充满希望，“便是有一个接近人类智能的AI，以他的程序为引，为他的程序修复铺路，才有恢复的可能。” “那么...”赵组长刚要说话，程北漠打断了他。 “此方法极其凶险，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一旦失败，做引的程序也将崩溃，但是接近人类智能的AI，往往也拥有并齐人类的情感，没有AI愿意冒险做这件事。” “我愿意。”赵组长几乎是一瞬间的回答，“我愿意。” 程北漠摇摇头，“但你是人类。” 希望再一次破灭，“人类就...没有办法了吗？” “有。”城主的声音自御龙殿内悠悠传来，空荡而无情，“我可以将人类转移成为AI，但那将是一条痛苦残忍，且更加危难万分无法逆转的方法。” “我愿意。”赵组长说，“无论如何，我都愿意。” “......好，那我便成全你。” 听到这，安达眸中隐隐轻动，人类变成AI，那么说赵组长已经！ 他抬眸看去，赵组长的那双瞳子中，果然没有了以往的清亮，果然！他果然已经不是人类了！自己明明是AI修理师，早就应该想到的！ 那么为什么没想到过呢？ 因为没有人想过，由人类变成AI，这件事居然是可行的。 所有人看向了程北漠，此时他的面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但听的人都明白，将人类变成AI，程北漠这个城主，到底拥有多大的能力，又是多么的无情，连人类变成AI这种残忍之事，他都能这般面无表情地完成。 但因为安达曾是最强武器，即使恢复程序也不能恢复原来的能力，所以最后安达的程序变为了修理师，经常自请去星际开采矿石，顺便回忆他叱咤星云的曾经。 这下大家终于明白，为什么城主要求巡逻组人类全部需要配AI搭档以看管，但巡逻组的总管却不需要，以前以为城主信任他，现在想想城主又怎么可能随意信任一个人类，原来赵组长根本就不是人类！ 这些赵组长怕安达担心从未提起过，如今程北漠虽未讲述其中的艰难，安达也明白，脱离人类肉体进入AI芯片，脑电波在清醒中传输，他该怎样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失去力量，失去了温度，最终被永远困在一张小小芯片中。 他终究是人类，他又如何不留恋自由健康坚实有温度的肉体呢？ 强大的信念支撑着赵组长，安达的回归证明了，最后的成功。 听罢，安达终于撑不住自己，倒了下去，走马灯在他芯片内快速运转而过。 那年他初次苏醒被分配给那个人类结为搭档，那年他浑身是伤却依旧将人类扛回来，那年他惊慌失措趴在床前祈祷并不存在的神明大人不要带走人类，那年人类醒了，那年人类勉强笑着告诉他，我们是搭档，哪有丢下搭档一个人走的道理。 “我永远不会丢下你。”赵组长上前抱住了安达。 安达终于笑了，“对不起，但是我要离开你了，我没有他们二人的强大，为了设下这个局，我赌上了全部程序，无论成功失败，我都要走了。” “安达......” 作者有话要说：城主北北和全息北北完全不一样呢~ （不，傻还是会一样傻的x ☆、五十九颗粒子 “我曾经想和他一起守护这片广阔星际，但我生来就是武器，我为了毁灭而生，又该如何与他并肩而立。我幻想过和他在美丽星际留下我们的足迹，生为武器，并非我之所愿。” 在旁边静候了许久的少年，终于咬了咬嘴唇，裴九冀静静开口，“不是武器，全息粒子不是武器。” “是吗，可我的一切都是拜全息粒子所赐，你说他不是武器...”安达轻笑，“如果有可能，真的想见一次那个发明全息粒子的少年，你害得我好苦。” “......”到底是谁的错？ 穷途末路，终于回归到那个怀抱，也并无多少遗憾了罢。 安达无力地望着天空，程序逐渐衰弱，意识逐渐模糊，他要走了，他比谁都清楚，而临行前的最后嘱托，是否能传达呢？ 安达回忆着当时年少，他们曾一齐去过的浩瀚星际，他也终将变成一粒渺茫星尘，飘落而去。 喃喃地开了口，“希望，希望你以后的搭档，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你太沉闷了，如果搭档再沉闷，那还怎么执行任务。”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幻想着未来，“他会搞砸每个任务，你虽然嘴上骂着他，却为他收理好所有错误，纵使再嫌弃他，你也依旧把他留在身边，因为你知道，一旦他离开你，他那个毛手毛脚的性子，便是活不下去的。” “安达。”赵组长轻轻唤道。 安达继续道：“这样的日子也不无聊，带着他出任务，看着他在你手下一点点成长起来，终究变成能独当一面的青年，然后你们一起飞行在迷城上空，守护着这一方天地。” “安达......”赵组长的声音已经哽咽，他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他的搭档永远都不会变。 安达最后一丝力气笑了笑，回应他，“就这样吧。”程序崩溃，便维持不住组成身体成千上万颗粒子，化作飘起的尘埃，逐渐消散。 将最后的笑容留给了他，“再见，海月......” “......” 安达消失了，赌上所有程序的一战，再无恢复的可能，化作漫天飞散的粒子，他连芯片都直接自毁，没有给人留下一丝回忆的念想。 裴九冀定了定，伸手只抓了一把尘埃。 “等等？赵组长其实叫，赵海月...？”再看看每天开口就是骂他们义正言辞的赵海月，真的和他这个柔情万种的名字完全不符，怪不得谢着说称呼赵组长更习惯...... 据说后来，在裴九冀之后很多批的迷城巡逻组新晋组员，有一位少年长得像极了少年时的安达，这位少年自己很莫名其妙变成了赵组长的搭档，虽然被骂了很多次，但跟着组长走南闯北，经过万千历练后，终究成长为迷城能够独当一面的后继人类。 这些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此刻收拾残局，也许安达的离开，从他归来就已经注定，最后的一句对不起既然说出口，便也没有了遗憾。 等在训练场的组员们，焦急等待着那边的情况。 突然，夕阳西下，略带惨烈的火红日光，勾勒出遥远地平线上归来的几个身影。 赵组长跟着程北漠回到训练场，站在了主席台的位置。 经历过惨战，裴九冀体力严重不支，但他还是撑着队医席姜，一步接着一步，亲自走了回来，夕阳余晖轻轻点映在他周身，散发着神圣而孤独的微光。 “准备！”凌辰一声令下，由于突发事件，原本为了迎接第一位准备的红色缎带并未使用，此时大家顾不上自身伤痛，行动了起来。 组员们一手拿着一枚庆祝用的礼炮，在空中撒出万千彩纸，安子明和秦然一人扯着一头缎带，用最盛大的迎接，做好了胜利的庆祝。 裴九冀在席姜的搀扶下，撑着自己最后一口气，走到了终点尽头。 这三个月，也终于走到了结局，无论辛苦无论欢乐，此刻所有人都在欢迎着他的归来，当最后一个人走过全程，当裴九冀这个人走完全程，方能圆满团圆。 红色缎带柔软划过腿侧，斑斓彩纸带着斑驳泪水，飞舞在漫天火色的绚烂季节里。 阳光下的少年们，正向着阳光蓬勃生长。 裴九冀直了直身，看向主席台的赵组长，拼尽全力的最后一句话，“迷城巡逻组组员裴九冀，完成考核。” 温暖的阳光映射在少年逐渐绽开的笑脸上，从心底激发出的笑容，那么真实又那么充满希冀，神话中九朵太阳唯一剩下高空中那最耀眼的一朵，夕阳西下是为了第二天的旭日东升，不是终点，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裴九冀！”喧闹中主席台上一声惊呼，程北漠已经以所有人看不清的速度，抱住了向后倒去的裴九冀。 恍惚中，仿佛是他无数次从高空中坠落，又恰好每次都撞入他的怀中，裴九冀抬了抬手，想去触摸那个人，“程北漠，你回来了，我没有输......” “嗯。”程北漠张了张嘴，终究没喊出那声九九，“我们回家。” 抱在怀中累到虚脱的少年，歪了歪头，沉沉睡去，“对不起......” ...... 在迷茫大雾中独自行走了许久，在大雾的尽头，裴九冀看到了那个人，竟然是自己。 是自己也不是自己，雾霭对面的那个人，脸上更多的是稚嫩，眼底更深的是阴霾。 裴九冀悄悄后撤一步，突然冲上前去，风波划破他单薄衣衫，在臂旁脸侧划出道道血痕，他却没有停下脚步。 更年少的裴九冀静静张开双臂，一道金色结界毫不留情将裴九冀狠狠弹开。 “不用妄想了，决不允许你，再前进一步。”隐隐金光散开，年少裴九冀淡淡道，接着消失在了浓雾中，无影也无踪。 ...... 裴九冀赫然惊醒，从噩梦的余波中回过神来，又做那个梦了，那个对面的自己，到底是谁呢？那道一直阻拦的金色结界，又是谁设下的呢？ 揉了揉脑袋，裴九冀的肚子非常努力地“咕~~~” “饿了。” 这时，一个人已经准备好了晚餐，程北漠说，“做好饭了。” 裴九冀第一个反应，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嗯还在，“我不是说了我睡觉的时候不要进来......”对上那双眸子，他停了话，站在眼前的是程北漠，也不是程北漠了。 “衣服帮你放在床头了。”程北漠说着已经离开，末了停了一步，“你晕倒了，我把你抱回来而已，放心，并未做逾矩的事。” 裴九冀抱着床头的新衣服，又看看自己满身污渍，果然他已经不是程北漠了，如果是以前，那家伙早就给他换好了柔软的睡衣。 可是他身为城主，还能将他抱回来，甚至靠着三个月的记忆，从衣柜里翻出他最喜欢的一身睡衣，又为了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展示一下作为城主程北漠，真的烧了一手好菜，必须证明他程北漠，不是个白痴！ 于是裴九冀尝了口鸡蛋，“......还是糊了。” 接着一盘黑乎乎的东西推了上来，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 但裴九冀还是礼貌性地问，“这是什么？” “正宗棉布地锅鸡。”程北漠刻意念了“正宗”。 “那之前的呢？” “不太正宗棉布地锅鸡。”程北漠面无表情。 “......”勉强从黑乎乎的一锅中夹了一口，裴九冀不知道能不能问城主...“......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老老实实。 就算他是城主，他果然还是程北漠。 于是裴九冀在离开之前，再最后教学一次，“煎鸡蛋很简单，只要先打个鸡蛋，撒点盐、葱花，抹上食用油，放进煎蛋机，懂了吗？” “懂了。”程北漠说，接着拿了枚一周前他自己买来冻在冰箱里仍新鲜的打野小鸡蛋，按照裴九冀所说，只要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 Pong！地一声。 程北漠，迷城城主，家里煎鸡蛋，煎蛋机炸了。 这次被炸焦的是裴九冀，不知道他现在能不能起立鼓个掌？果然是城主程北漠，破坏力不同凡响。 谁特么在家煎个蛋，能把煎蛋机给炸了！谁！到底是谁！ 是程北漠的第一百零三次煎蛋，失败。 这时一阵敲门声，裴九冀看了眼程北漠，这个时候再让他开门似乎不太妥当，好歹尊重一下迷城城主吧。 于是裴九冀三个月来，第一次有了亲自开门的机会，不知道是不是三个月的条件反射，听到敲门声，程北漠也跟着过去。 打开门席姜安子明和凌辰，一眼看到了程北漠，为什么城主会在这，突然不敢进去了。 裴九冀挠挠头，“程......城主，有没有可能，不要本着脸。” “哦。”程北漠也觉得自己身为城主，确实不该对孩子们太严厉，于是咧了咧嘴，挂了一道蜿蜒曲折的笑容，“进来。” “......”几个人更不敢进来了。 今天终于结束考核，几个人原本想喊裴九冀出去吃烤肉，但是看到程北漠，一时进也不是走也不是，整齐站在门口。 未名从屋里探出头来，“连连。” 连连率先被领着进屋，几个人也顺利进来，正襟危坐蹲在客厅里，不敢说也不敢动的。 未名牵着连连，“新游戏。” “好。”连连配合地伸出手。 未名小手合实，“金色的狗狗拉金色的粑粑，银色的狗狗拉银色的粑粑。” “......”这孩子，之前跟着裴九冀学的乱七八糟，这几个月又跟着程北漠学了什么东西。 没想到这次裴九冀丝毫不生气，反而大笑起来，跟着城主理所当然赖进来的护佐护佑，不明。 裴九冀只是淡淡笑了笑，家里也好，御龙殿也好，都在，哪里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好开心呀，即将开启新篇章！ ☆、六十颗粒子 最可怖的不是忘记，而是忘记了忘记。 “他们说我忘记了一个人。”裴九冀静静道。 “谁？” “......我忘记了。” 程北漠悄无声息捂住自己的胸口，好疼，为什么已经解除恋人程序，自己身为城主的强大芯片处理器，还会这般疼痛。 ...... 考核结束，经过一夜的休息修整，第二天，孩子们又整齐聚在训练场，等待着一个结果。 昨天那场惊心动魄地同生入死，孩子们终于达到了赵组长考核的初衷，他们眉目间早已褪去了三月前的稚嫩，更多了一份承担的勇敢。 而经历过了考核，这些少年们也终于卸下三个月的紧张，享受着片刻的休闲。 安子明又开始了他的碎碎念，“包大人昨天又没有直播！包大人已经三天没直播了！三天！！九冀你知道吗，包大人再不直播，我要死了！！” 裴九冀眼底的漆黑没有散尽，眼皮不自主打在了一起，好困...就昨天那个情况，你包大人还能上线直播，那今天早上嗝屁的就是你包大人了。 等等，“你之前不是在训练吗？训练你还有时间看直播？”裴九冀轻轻敲了安子明一巴掌，算是惩罚。 对于最后训练阶段还看直播这件事，凌队长老实评价，“ 你说前段时间啊，那个包子没有他那个搭档，好像废了很多。” “......”不知道这个游戏白痴又是怎么还能说别人废的，裴九冀突然发现，“凌队长什么时候也看直播了？” 凌队长默默回忆了下自己龙之芯惨淡的战绩，居然靠无限的初始金币坑着系统的钱，能狗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于是老老实实，“学习。” “？” 闲聊中，大家惊奇地发现，似乎少了一个人。 “秦然啊，秦然回白城了，昨天晚上就走了。”队长凌辰告诉大家，“秦然的飞行器驾驶很厉害，有幸被选入可伸缩式翼型飞行机甲的研发组，昨天研发组给他报销机票，已经飞去白城了。” 羡慕声四起，“可伸缩式翼型飞行机甲，是那个超级厉害的飞天项目吗？” “对，据说这个机甲平日里可以收缩成小翼，需要时展开，这样休息时不用像笨重的飞行器一样需要卸下，并且续航也比飞行器持久，非常适合日常使用甚至是作战用。” “我好像也听说了，现在是除全息粒子和人类AI外，最受白城关注的科研项目，秦然能被选中研发组，真的很厉害。” “听说主要开发的核心人员，其实是个比咱们还小两岁的漂亮姑娘呢。” “是吗是吗......” 能参与可伸缩式翼型飞行机甲研发，绝对是一个比去星际组同样光彩的去处，而且符合秦然的天赋，是最适合他的选择，众人真心为他高兴。 讨论声中，裴九冀静静望着蓝天，秦然会在这片天空留下他的足迹，他相信他，一定会的。 不过去可伸缩式翼型飞行机甲研发组...裴九冀轻轻笑了，那么他们还会见面的。 大概闲聊了不很久，赵组长已经出现，示意大家安静，“下面我来宣布此次考核的最终结果。” 大家全部住了嘴，安静等待一个名字，三个月的拼搏，最后能去星际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然而结果似乎显而易见，赵组长甚至用不到什么名单，淡淡出口，“第一名安子明，第二名秦然，倒数第二名凌辰，最后一名裴九冀。”至于中间一坨，糊里糊涂全部从结界滚了出来，谁知道谁第几。 滚这个字十分形象。 对于结果其实本没有多大异议，周围渐渐鼓起响烈掌声，祝贺着荣登首位的那个少年，他可以如愿以偿去星际了。 只是承担着第一名的安子明在喝彩声中迷失了自我，这真的属于他吗，“不，我只是为了赶回来报信，是九冀和凌队长送我出来而已，这个第一名理应......” 然而安子明回头，裴九冀和凌辰已经在轻轻为他鼓掌，眼神中不约而同的赞赏。 裴九冀开了口，“冲出结界的决心，冲向结界的勇气，冲破结界的能力，冲回结界的守信，安子明你有承担首名的实力。” 其实只是个结局，真的是谁去星际，在经历过生死后，似乎并没有多么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成长了变强了，无论最终去迷城的是谁，他们都将有个完美的结局。 就像已经远在白城的秦然一样，对他来说那岂不是一个更好的归宿。 安子明怔了怔，重重点头，泪水早就止不住地滑落脸颊，“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也没有今天的我！” 裴九冀拍拍他，“如果没有你出来报信，我们昨天就丧命了，也不会有今天场上的我们。” 喜悦与激动，安子明站在祝福中心抽泣着，他们真好，有这群队友真好，可是马上要去星际见不到他们了怎么办，想到一个人独自漂浮在广阔星际，孤独又交织在复杂的内心，安子明哭得更凶了。 “哇！” “你咋又哭了...” “九冀！我我我，我舍不得你啊，哇！袖子借我用用。” “喂！安子明不要靠我这么近，你鼻涕全蹭我袖子上了！” “哇！”安子明转了个圈，“凌队长，袖子......” “不行。”凌辰悄悄后撤了一大步。 小鼻涕虫果然也，还是那个小鼻涕虫。 主席台上，静静看着少年们欢声笑语的赵组长，悄无声息抹掉了一滴身为AI的他并不会有的眼泪，曾经在星际驰骋的他们，也曾像这群孩子一样闹腾吧，年轻真好。 “静一静。”赵组长突然的出声，现场顷刻安静下来，“还有件事......此次考核正巧赶上白城学院招生，还有一个能去白城学院深造的名额。” “什么！” 此言一出，现场瞬间炸开了锅，白城学院！纪元世界的最高学府！全世界七十多亿人，每年却只有一千人能入学的，白城学院！ 白城学院基本相当于公元时期的大学，能考入白城学院，基本上二十代光宗耀祖了，丝毫不夸张。 然而就在他们这一百多个人中，居然就有这么个人拥有去白城学院光宗耀祖的资格！到底是谁这么幸运！ 赵组长这次拿了一张成绩单，毕竟是去白城学院，比去星际严格不止百倍，此次筛选参考他们进入巡逻组后的表现，和最终考核一齐衡量，于是赵组长念到，“第一名裴九冀，第二名凌辰，第三名安子明，第四名秦然，所以此次去白城学院的是，凌辰。” 凌辰名字一出，他自己也惊呆了，为什么，和所有人一样的疑问，为什么不是裴九冀？ 于是赵组长给出了答案，“原本报的是裴九冀，但是白城学院查过档案后说，裴九冀原本就是他们的在校生。” “什么！！！” 握了个大草！裴九冀他竟然，早就是白城学院的学生了？？？那可是白城学院！即使他是裴九冀，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裴九冀并不想说话，席姜适时给他捅刀子，“他五年前就是了。” “什么？”大家更惊呆了，“五年前不是刚刚十五？我才刚上中学你就上大学了？” 事实是因为裴九冀自己贪玩不愿意跳级，不然还能再早上几年... 席姜说，“正是因为贪玩，他觉得原本二十岁才上大学的年纪，不如再出去浪几年，上了两年后干脆就......逃学了。” 于是裴九冀快被一群人杀了，“那可是白城学院！白城学院啊！要是我能去上课，我宁愿一辈子都住在里面！你居然！逃课！！！快给老子滚去上课！！！” 显然众人在一波接着一波的过度震惊中没有注意到一件事，最高学府白城学院，定然是管理及其严格，他们是如何放纵一个普通学生逃课一逃就是三年，除非这个学生并不普通。 事后席姜抓到了裴九冀，“学院和你双亲都说，要你回去好歹完成学业。” 裴九冀不情不愿，“白城学院不允许跳级，我，全息粒子发明者，他们那个全息粒子专业的老师都是跟我学的，要我回去学习，你莫不是在逗我？” “你莫不是在装逼。” “我是啊。”裴九冀眨眨眼。 “我也是啊。”席姜淡淡道。 “......”你特么真逗我？ 但AI部那个人给裴九冀做的假身份，果然没逃过学院的顶级程序，确实得老老实实上学去。 晚上回家的裴九冀丧到了一种程度，于是未名晚上就坐在他身边，亲生的丧。 裴九冀托着脸，“你又怎么了？” 未名，“没有人。” 裴九冀好不容易理解了，这三个月他不在家，都有程北漠陪着未名，现在只剩下小家伙一个人，虽然只守了一天家，寂寞无比。 伸出手，看着手上还带着的手环，裴九冀其实不敢拨通那个电话。 “滴——”在他纠结的时候，手环先响了，“城主......？”裴九冀瞬间接通，小心翼翼喊道。 程北漠刚回来，迷城堆了三个月的事故需要他处理，今天的名次宣布他都没来得及赶去看看裴九冀的情况，此刻也只能挤出一点时间问下情况，对面的瞬间接通，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虽然早就从护佐护佑那里知道了结果，但程北漠总有点自己也不明白的私心，他更想听裴九冀自己说，在忙碌的工作中，能听到他的声音，哪怕一句也好。 几句闲聊后，不知是不是三个月的默契，程北漠敏感抓到了对面人的心情，“能去白城学院，你似乎没这么开心。” “......开学前综合征。”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昨天发烧了，实在没爬起来贴文，因为全文存稿完毕所以不会坑的，但是怕jj抽，所以是每天贴新文，偶尔有事的时候可能会来不及贴，抱歉抱歉TAT 夏天发烧太难受了，大家一定要注意空调房保暖（没错我就是不争气的吹空调吹感冒的TVT） 下一章开启学院篇！ ☆、六十一颗粒子 学院开学在即，星际组也急需储备力量，定下去路后并未给他们留下过多告别的时间，第三天清晨，少年们汇聚在港口，带着他们各自的行李，准备起航。 分别在即，纵使内心千言万语，却凝不成说出口的一句再见，兴许只是不愿离别罢了。 安子明先抱着平齐哭，又抱着凌辰哭，又抱着裴九冀哭，突然想起来这俩人是要一起去学院的，最后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去星际...最后安子明抱着平齐，哭得贼凶，“哇！我太难了！” 为了不让他继续哭把鼻涕全蹭自己身上，裴九冀只好安慰他，“没事，只要不去谢着队，应该还好...”裴九冀隐隐觉得自己屁股又疼了，都三个月了！ 安子明努力忍住泪水，抽了两下，“真的么？” 裴九冀点头，“你去星际也不是在星际不回来了，不出任务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地面练习，星际组的练习场虽然在北美洲的星城，但平时还可以视频通话。” 现在也早已经不是还需要信鸽漂洋过海传信的年代了。 安子明感觉自己稍微好一点了，“那还能一起打游戏么？” “当然可以。” 安子明擦了眼泪，既然还有人能带他打游戏，“我好了。” “......”裴九冀觉得自己似乎还没有游戏重要，不是错觉吧。 “对了九冀，我还不知道你的龙之芯账号呢，咱们还从没一起打过龙之芯呢！”这大概是安子明在迷城最后的遗憾了。 然而裴九冀却说，“不，我们一直在一起打龙之芯。” 安子明疑惑，“怎么可能，我怎么不知道，你的ID是什么？” “我以为程北漠告诉过你。”裴九冀说，上次程北漠回来还说安子明问他他就说了，其实他也很好奇，为什么安子明一直不知道。 而此时的安子明，突然想起来他是问过一次，当时程北漠说的并未上心，而且他当时正好...掉了个包子！ 安子明，忠实小粉丝，忠实到什么程度呢？当着人太太的面，吹了太太整整三个月。 整整三个月。 三个月。 令人感动。 他们先送走了安子明，之后在去白城的飞机上，凌辰也很好奇，“你跟他说了什么，他居然震惊得忘记哭了，张着下巴就去了星际组。” “没什么。”裴九冀说，“他喊我以后继续一起玩游戏，我就告诉他我的龙之芯账号是掉了个包子而已。” “......？”于是这一路，凌辰基本也是张着下巴飘过去的。 好在随行席姜一手优秀接骨术，捏着凌队长的下巴给他咯吱两声接了回去。 然而真正让凌辰震惊的事，才刚刚开始而已。 直达学院的飞机刚刚停在学院专属机场，一群小学弟学妹们，举着红旗拉着横幅，热烈迎接，仿若大型追星现场。 此时只能用学弟学妹，毕竟某人是自己五年前入学逃学三年之久的老学长，但论年龄来说，裴九冀却跟他们差不多大，甚至小了两岁半岁的。 于是凌辰才知道一件事，那个传闻中发明全息粒子的天才少年，竟然也是裴九冀！ 当然全息粒子只是因为实用性得到了广泛运用，在白城学院，最不缺的便是天才少年发明家。 AI部的那家伙早已恭候多时，“裴九冀！”一声招呼，被抓住衣领的就是他。 终于见到真人了，不揍他绝对不叫裴九冀，“你还好意思喊我！你知不知道你那个破程序，这三个月怎么坑的我？” “留点面子。”云秦苦笑，“这么多学生都在呢，给班主任留点面子。” 裴九冀松手，眼前这个少年也不过大他三岁，二十三岁的云秦，已经是白城学院的教师了，不仅如此，云秦胸前教授的胸牌闪闪发光。 多么悲惨每天给学校勤勤恳恳打工的一生，开始了。 “云教授属实厉害，做出的程序竟然连迷城城主都能困住。”裴九冀给了他面子，松了手，主要是逃学三年回来，第一天就把学校老师给袭击了，似乎真的不太好。 云秦白了他一眼，“什么？你说之前被困住的那个AI，竟然是迷城城主！” 很遗憾，正是。 两个老伙计视频通话三年，终于见面，虽然在视频里都了解互相的生活，但一朝见面，依旧有说不完的话。 “最近在研究什么呢？”裴九冀问道。 “人类未来计划。”云秦说道，顺便帮裴九冀拎了个行李箱，送他去宿舍，“那些老家伙总想做出一个最强武器，搞不好哪天这个武器把他们自己给灭了。” “那做出来了吗？” “据说是做出来但是丢了。” “丢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你知道我对这种刻板的研究一向没什么兴趣，挂了个名而已。” 裴九冀深表同意，“你净做一些奇怪的程序感兴趣。” 云秦看他，“你不是这三个月玩的挺开心的。” “......” 云秦笑了，“不然逃学三年的堂堂裴九冀，怎么突然愿意回来上课了。” “......” 裴九冀开学就是大三老学长，早已经办过入学手续的他，直接跟着云秦去他安排好的宿舍就行，而凌辰却需要去办理他的入学手续。 原先在巡逻组带领几百人的凌队长，来到白城学院以后，才知道什么叫做井底之蛙。 这里的少年都太优秀了，路上随便撞到一个拿书的眼镜男，口中念着完全听不懂的运算口诀。 好在席姜和他一起，去新生部报道了。 对面非常温和的女辅导老师推推眼镜，“凌辰，全息专业，这是你的学生证、饭卡和宿舍钥匙，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过来，学院会给予力所能及的最大帮助。” 凌辰双手接过，郑重地，“谢谢！” 至于席姜，“席姜，学院医疗组入职，这是你的白大褂和胸牌，这边登记下发工资的银行卡。” 看了眼凌辰，席姜淡淡，“我去年也从学院毕业了。” “？”搞了半天，在迷城还是他们大队长的凌辰，变成了最小的小学弟QAQ。 这时裴九冀也到达他的宿舍，学院是高等学府，自然不会搞什么阶级化，一切以学业为重，所有学生住的是标准二人间，虽然发了备用钥匙，但其实学生可以直接扫脸进入自己的寝室门禁。 寝室的环境相当好，两室一厅，两个卧室相对，平时二人互不干扰，中间有一个大大的客厅可以共同休息娱乐，还有一个阳台，可以纵观学校全景，推开门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只不过白城学院同几百年前的学校一样，人多密集严格防火，宿舍没有可以做饭的厨房，洗漱间却也很宽广，甚至有一个可以泡一个半人的大浴缸。 裴九冀住在左边的房间，看着右边寝室房门紧闭，不知道他的舍友是谁呢？ “因为你突然逃课回来，人家正常住了两年的大三生腾不出宿舍给你，大一的宿舍也安排满了，所以好像是一个外地的学生，和你住在一起，但是他还未赶来。”云秦其实是履行老师的责任，将学生裴九冀好好送到了宿舍，便赶回去上课了。 裴九冀将东西放好，跟来的未名也已经出来，上跳下窜将新环境打探了一遍，最后躺在客厅大大的沙发上，发呆。 好无聊。 他抬头，仿佛看见程北漠端着一盘黑乎乎的东西，又准备来教育他了，于是赶紧正襟危坐，才发现是九九。 小家伙突然有点想念远在迷城的那个人了。 裴九冀摸摸他的脑袋，“想去看凌辰哥哥吗？” “嗯。”未名乖乖点头。 因为大三那边早就安排满住了两年，所以裴九冀只能同大一生住在一栋楼，更是和同全息专业住在一层，凑巧的是，同专业小学弟凌辰，就在他斜对面。 “裴九冀。”凌辰打开门，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他，早已习惯了奔波，带的东西并不多，此时正在帮舍友整理。 而他的舍友，刚刚听到名字，瞬间闪到了宿舍门口，“裴九冀学长！” 裴九冀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把被拽了进去。 凌辰的室友居伊来自欧城，是个白种人，因为纪元早已经解决语言不通的问题，每个人从小就被植入语言芯片，可以自动翻译成自己使用的母语，所以他们听到的全部是汉语。 居伊普通职工家庭，从小立志向优秀的人看齐，奋发图强考入白城学院全息专业，就是因为，裴九冀！ “麻麻！我见到真人了！居然是裴九冀！啊啊啊啊！”居伊上下左右，三百六十度围观裴九冀，如果可以，他甚至能把裴九冀衣服扒了，看看是不是活的裴九冀。 “......”裴九冀勉强笑着，怎么刚走了个安子明又来了个居伊？凌辰这是什么专为他吸引小迷弟的神奇体质！而且他又挂在墙上！不用把脸贴到他脸上看吧！ 于是裴九冀后撤了一步，居伊见到自己偶像简直要晕过去，一时间不知道该谈些什么好，对了刚才和凌辰聊天时知道，偶像在迷城时候经常打游戏！ 居伊仿佛找到了聊天切入点，“偶像你打游戏不，我跟你嗦！你知不知道一个主播叫，掉了个包子？” “......” “......” “什么！包大人就是我偶像，阿伟死了！！！！” “......” 裴九冀就想问，现在回迷城，还来得及么？突然又讨厌程北漠。 作者有话要说：学院篇开启啦！撒花！学院篇就是撒糖篇！齁甜齁甜的！！！！ ☆、六十二颗粒子 五年前迷城建立初始，白城试图与迷城建交从未停止，一年前，世界最高学府白城学院也低下头来，请迷城城主出山，莅临学院任教。 学院给出的是比院士级还要高出几倍的待遇，但城主一直没有同意，当然他只身前往人类世界绝对可以保护自己，只是学院给的条件不够请他出山而已。 一个月前，城主突然给学院回了信，他可以答应去学院任职一年，只不过有一个条件。 学院高层领导欣喜若狂，迷城城主愿意出山任教，哪怕只有一个月，哪怕只有一节课，无论他教的好与不好，能将他请出来是学院的实力，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条件，他们学院能做到的绝对答应，不能做到的八方支持也要答应下来。 可是城主的要求很简单，给迷城巡逻组一个入学名额。 这样的要求对于学院来说简直易如反掌，而且城主居然是给人类争取的机会，这有什么不能同意的呢。 城主为了这个要求的合理性，特别做了说明，他并不需要准备什么豪华宫殿，平常就好，此行的巡逻组名额是为了做他助理用，所以只需要把他们安排在一个房间就可，一切从简。 原来以为要重金相邀，没想到人家城主的要求非常简单，只是需要一间可以同住的房间，学生宿舍就全是双人间啊，这也太简单了！ 于是学院开开心心答应了所有要求，去准备了。 白城学院的入学名额，对于学院来说可能微不足道，但那是全世界七十多亿人口，做梦也想进入的学校啊，仅一天学院大门口慕名而来合影的人员就能踏破门槛。 程北漠也知道白城学院的地位，所以他能答应去学院任职一年，完全是为了替裴九冀要这个名额，毕竟他说过，裴九冀有属于他的广阔天地，他不想他留在迷城，也不想他再去星际碌碌无为。 那时并未恢复记忆的程北漠并不知道，裴九冀其实是某传说级学院逃课三年的学生... 此时，护佐护佑小心问道，“如果您不愿去。”“大不了可以毁约，反正学院也不敢说什么。” 程北漠扶着额，他早有消息他入学白城学院，可当时被程序覆盖，一心想为他争取才答应了邀约，后悔倒是不后悔，只是突然要去学院任教......上班前综合征。 还好当时的程北漠为了变回去的自己着想，只答应了一年任教，突然好像又没这么丧了，最后程北漠起身，“只去一年，看好迷城，有事随时报告。” “是。”护佐和护佑齐齐应下。 ...... 从凌辰的宿舍回来，裴九冀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他的新室友也是从迷城来的。 迷城巡逻组只给了一个名额那便是凌辰，难道是普通人家考入？ 晚上躺在床上，裴九冀拿着程北漠在迷城时给他的手环，“如果你想联系我，可以直接用手环和我通话。”走之前他这么说了。 但是拿着手环，裴九冀突然就愣了，末了还是收了起来。 不知道去哪里玩了一大圈回来的未名，不知道怎么就从裴九冀一堆杂物中，翻到了那个鎏金暗黑手环，“北北。”小家伙试着唤了一声。 “未名！”裴九冀立刻关掉，趁着还没接通快点关掉，“去一边玩。” “九九大坏蛋。”未名鼓着嘴巴，跑到了一边。 这两个人不知道对面从他摩挲手环时，就已经接通，程北漠大概也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这三个月早己经见怪不怪。 为了不打破这片刻的宁静，他并未出声，接着对面猝不及防挂掉，也在预料之中。 只是虽然在预料之中，心里突然有生气的感觉怎么回事？给他手环他也不用，好不容易接通了还马上挂掉，早知道不给他了...... 并不知道情况的裴九冀收起手环，关灯辗转两圈，悄然睡去。 第二天清晨，朝阳初升，大地被灿烂阳光覆盖，少年们已经迎着朝阳，带着书本踏上求学之路。 求学之路的伊始，当然是去食堂吃顿美美的早餐。 万万没想到，左边送走一个安子明，右边来了个居伊。 好歹安子明当着人家太太面吹了三个月，是因为安子明并不知道裴九冀就是掉了个包子，更甚者居伊，当着裴九冀的面，就可以吹他三个月都不带重样。 “九冀学长，你真是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发现全息粒子的。” “十二岁那年实验室爆炸了。” “哇，九冀学长太棒了！实验室居然可以爆炸！” “......”听不出这孩子是在夸奖还是在嘲笑。 白城学院作为最高学府，接收最顶尖人才，为了不给他们压力，学费全免，巨额奖学金，以及最实惠的，饭钱补贴。 而学院来自五湖四海的学生口味不同，学院的食堂也是相当丰富，当然最大的区域便是中餐。 好在居伊并不是古中国人，他更爱清晨面包牛奶，让裴九冀的耳朵有了片刻清宁。 “哇。”凌辰站在琳琅满目的早餐面前，非常壮观，粤菜川菜鲁菜淮扬菜，浙菜闽菜湘菜徽菜，八大菜系凑足了，仅是中餐早点，便五花八门整整十几个窗口。 “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还要一碗红薯粥，谢谢。”凌辰拿了整整一盘，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尽管吃饱。 咬着荠菜肉包子，满满肉汁合着荠菜香味溢满味蕾，凌辰叹了句，“好吃！”接着他看向裴九冀，“里不出招点吗？（你不吃早点吗）” 裴九冀深深叹了口气，两年前从学院逃学一方面因为确实没什么好学的，另一方面...学院的食堂也太营养了，太营养了以至于，不咸不淡每天只给草吃！ 即使荠菜肉包子已经满满肉汁，那还是在吃草哇！怎么也得是全猪肉大包子！最万恶的居然还有胡萝卜馅！ 于是裴九冀问道，“今天上午什么课？” “全息粒子组建。”凌辰说。 裴九冀问，“全息粒子组建？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凌辰是昨天晚上从居伊那里听到的消息，“好像是外聘的老师，也是我们大一全息粒子专业的班主任，这个老师似乎非常不容易从外面聘请而来，只任教一年时间，所以这堂课是必修四个年级一起上的大课。” 于是裴九冀打开电子课表，果然自己的第一节课和凌辰一样，是“全息粒子组建学”。 那岂不是...... 凌辰一回头，裴九冀笑成了一朵麻花，“商量个事儿。” “怎么了？” “我想出去吃油条喝辣汤。”裴九冀说，可怜巴巴摸摸自己的小肚皮。 凌辰点点头，“去吧。”一句“我在教室等你”还没说，裴九冀已经溜了，凌辰有种不好的感觉。 这时忠实小居伊拿着自己的餐盘坐过来，早餐一定要和偶像一起恰！“咦？九冀学长呢？” “出去了，我们回教室等他。”凌辰说。 居伊兴奋，“今年居然有四个年级一起上的大课，可以和九冀学长上整整一年的课！我可太幸运了！” 早先安子明就是这么吹掉了个包子的，所以凌辰完全不为所动，“白城学院这么严格，为什么裴九冀可以逃学三年却不被开除学籍，只是因为他是全息粒子发明者吗？” 居伊摇摇头，“你不知道吗？九冀学长前两年所有学科，全科满分。” “什么！”凌辰震惊，在迷城时只觉得他是个比他们厉害很多星际来的人，来到学院，他才一步步真正知道裴九冀这个名字。 既然是白城学院，考卷必然也难上加难，普通学生根本考不及格，即使白城学院学生也需要从开学一直奋力学到期末，才能勉强跟上学业，然而裴九冀，入学的两年竟然全科满分！ 居伊却说得轻描淡写，对别人及格都是异常艰难的事，因为他是裴九冀，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裴九冀在迷城百里挑一的少年中初露锋芒，那么他竟然能在白城学院亿中选一的拔尖人才中依旧卓尔不群。 怪不得即使他逃学三年，学院依旧不愿意放手，因为他是裴九冀。 凌辰敢也不敢问道，“学院考，考试难吗？” 居伊点点头，“当然啊。” “那有人能全科满分吗？” 居伊摇摇头，“怎么可能，白城学院挂科率百分之六十，也就是说，能找出个全科不挂的，都难。” 但那人可以轻松全科满分，可以想到上学的这两年，他也绝对没上过超过十节课，凌辰又问道，“那还有人能那全科满分吗？” 居伊再次摇头，“怎么可能！”突然又想到，“有，有一个去年入学的学姐，今年大二，据说她大一也拿到了全科满分。” “什么！”除裴九冀外，第二个能在学院魔鬼试题中，拿到全科满分的人出现了。 “不过她是机甲专业的，对了，还是咱们学院现任校花呢，好像叫...柯什么？” 说到柯，凌辰依稀记得，裴九冀除了自身极其优秀，出身也秀得一批，他似乎是某集团的少总，就是那个联盟十强企业，据说是两大家族企业由于继承人结婚所以合并成其实可以称得上世界一二的家族集团，合并新集团由两大家族姓氏命名——裴柯集团。 作者有话要说：那就是妹妹了！（联动联动，上本联动，剧情倒是不影响哒（其实我根本也不记得上本写了啥了），妹妹即将为哥哥□□生活拼老命~） ☆、第六十三颗粒子 一个月前，裴九冀的双亲接到了裴九冀的电话，放下电话，他们知道那孩子要回来了。 双亲为他取名九冀，作为家里长子，裴九冀的出生被寄予厚望，但他们却从未严格要求过孩子什么，纵然裴九冀在如此温暖安逸的家庭中，还是长成了优秀的少年。 五年前裴九冀经历了一场人生大难，三年前他执意要去寻找一个答案，双亲没有阻拦他，任他去星际也好去迷城也好，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清楚，裴九冀是个优秀的孩子，绝不会做出出格的事。 事实也是如此，裴九冀在星际和迷城广受褒奖，甚至在迷城交到了不少小伙伴，另双亲非常欣慰。 现在孩子打算回来了，他们自然准备好了迎接他回家。 没过几天，隐居于最繁华都市白城的男人家里来了客人，他开门，先被从头到脚冰了个透心凉，看着面前四十多年依旧没融化的冰山，他也只能恭恭敬敬，“裴总。” 再转个身，后面跟了个人，如果说裴末烨是那种隔了十里远，就能感受到他恍如巨大寒冰不怒自威，那么他身后的柯依安，虽然嘴角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但他一双过于清澈而洞悉一切的深瞳，愈是深交愈是发现根本探不到低的可怖。 二十年前联手摧垮几大家族企业，从此登上白城经济巅峰再无人可敌的裴柯集团，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白城传说级人物，谣言飞了二十年，他们却也不过四十多岁正是绽放的年龄而已。 开门后男人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如今这夫夫俩竟然一同出面了，今天蓬荜生辉简直能闪瞎三天三夜。 好声好气把两尊大佛请到家里，柯依安先浅笑着开了口，“拜托您一件事。” “你知道我早已放手不管了。” “我们请您出门自然会给足条件。” 他们两个人给出的酬劳自然不低，即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也一定能给他摘下来，但男人咬咬牙，“请恕我...不能答应。” 柯依安继续浅笑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而他身边的裴末烨突然开口，简短几个字，却让人在八月暑热里硬生生感觉到了北极，“给你送个徒弟。” “......？” “我儿子。” “？？”你这是给我送个徒弟，还是给我送个爹。 还以为这夫夫二人是来请他出面主持公司，那他当然不愿再入风云，不过想到二人以往做事风格，都是极为尊重对方意愿，他们早知道他已隐居，自然不会为了这种世俗之事而来。 男人心动了，裴九冀，是他一直欣赏的少年，他早就想教导少年，如今能得到他双亲认可，不用他们来请，他自己都想去问他双亲他有没有这个资格教导他们的孩子，更何况裴九冀是白城学院学生，他也有教导义务。 男人大笑，“原来是这个事，放心，我什么都不要，能做他师父是我的荣幸，还要你们一句同意。” 柯依安温笑，“自然，有劳您了。” “是我的荣幸。” 知道男人隐居，二人的拜访怕引起旁人注意，并未多做停留，转身离开。 离去前，裴末烨随手掏了张黑卡给他，毕竟是他们有求于他，“之后还有重谢。” 男人接过，这是能够在白城各大场所随意进出的黑卡，有了它整个白城便畅通无阻且是身份尊贵的象征，白城发行此黑卡应当十张不到，如此贵重的东西，“我会交给令公子。” “不，这是给你的。”裴末烨淡淡道，“至于犬子，揍就行了。” “......”亲生的，绝对是亲生的。 ...... 开学第一课，同学们整齐排开，在教室里仿佛清晨觅食的麻雀，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你们听说了吗？裴九冀学长回来了，昨天云秦老师还带着几个学生去机场接机呢！” “听说了！啊啊啊！好想见裴九冀学长！我的偶像！我就是因为他才奋发图强考进白城学院的！” “什么？你们在说裴九冀吗？是我们班的。” “切，还不是留级留到你们班的，如果早来一年就是我们班的了。” “如果晚来一年还是我们班的呢！” “......” 不知道他们在争什么，和裴九冀训练了三个月的凌辰正在凌乱。 过一会儿，学生的课前闲聊又换了方向。 “你们知道咱们这堂课的老师是谁吗？” “不知道，只知道是学院好不容易外聘任期一年的老师，所以让我们四年级一起听课，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什么人啊，能比裴九冀学长厉害？” “裴九冀是我们班的。” “那又怎么样！是你们班的也是五年前就入学的学长，是你们班的你就不喊学长了？那大四的学长都没喊学弟呢！” 大四的学长表示，我们特么也不敢喊学弟啊QAQ 上课铃声准时敲响，学院教导主任亲自出面，而他后面跟着的那个男人，准确来说也算不上男人，因为外表看也只是比他们裴九冀学长大了两三岁的样子。 老师一手轻轻捏着教科书，跟随在教导主任后面，却丝毫未被教导主任压下风头。 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装，领口衣角绣着精致的金色龙纹，神秘无比，暗金色刘海整齐分在耳侧，显露出一张俊冷面庞，那双淡漠如水瞳孔即使在如此大教室中，依旧凌冽至四角，不怒自威，学生们不禁住了口，静静听着。 凌辰在看到来人的第一眼，就知道是谁，那是曾经跟在裴九冀边三个月的人，他自然熟悉，只不过当他恢复身份，当他再次站在他面前，准确来说是凌辰同万千星尘一齐，凝望那颗行星，他清冷孤绝的身姿，和三个月的那个人截然不同。 学院以后，凌辰终于醒悟过来，裴九冀不是巡逻组的裴九冀，程北漠亦不是巡逻组的程北漠，迷城城主，原本是他绝对不可能有交集的人物。 居伊看到老师来后，戳了戳凌辰，“九冀学长怎么吃饭还没回来。” “......”这时两个人才意识到。 裴九冀，逃学三年回来第一堂课，又逃了。 ...... 在新老师进入教室的那一刹那，基本上已经听到教室中女孩子小心翼翼的尖叫此起彼伏，“啊！好帅啊！新老师好帅啊！” “裴九冀学长再见，老师我可以！” “你换老公也换的太快了吧...” 等教导主任庄严介绍了来人，“程北漠，迷城城主，任全息粒子组建学代课老师，以及全息粒子专业大一班主任。” 女孩子们小心翼翼的尖叫已经差点变成大型饭圈追星现场，“天哪！迷城城主！不是个老头子吗？学校居然真的能请动城主，我可以一年都在住在这个教室里么？” “还喊什么老师！喊老公！” “居然这么帅！城主！我要做压寨夫人！” “不，是我！” 教导主任回头看了一眼程北漠，非常同情，小朋友就交给你了，一转身，溜了..太可怕了！这年头的小女孩太可怕了！ 程北漠一个人站在讲台上，丝毫没有被影响，或者说他太过冷漠根本视而不见。 放好书本，程北漠轻轻抬头，环顾整座教室一百多人，虽然他目光并未定在他们身上，每个人只是略过他清冷的目光，却再也不敢大声说话。 教室瞬间安静，绝对能听见针掉落的声音丝毫不夸张，所以程北漠只是静静开口，却在偌大教室内清晰无比，“凌辰。” 凌辰站了起来，庄肃，“到。” “担任大一全息粒子专业班长。”程北漠说道，能有迷城城主为他们任课，学生自然万分荣幸，知道凌辰原是迷城巡逻组，自然也想到学院请城主任教给他带了助理的名额，所以任命凌辰为班长无人反对。 接着程北漠轻车熟路下了第一条命令，“点名。” “啊？”凌辰定住，可是裴九冀还没来，要不要滥用一次班长职权不点裴九冀了？但显然全院都知道来了个裴九冀，不点肯定会露馅。 那么点了他没来更会露馅，凌辰拿着名单看向程北漠，他第一次逃课，你应该知道吧，真的不打算包庇吗？ 程北漠依旧，“点。” 凌辰班长硬着头皮点名，从大一开始，一声声“到”异常响烈，每个人都想城主看到自己，出人头地，第一堂课他们不敢逃课，知道是迷城城主后，更不可能逃课。 所以程北漠要求点名，确实只针对那一个人。 “裴九冀。”凌辰第一声，回荡在寂静教室，无人回应，“裴九冀。”凌辰第二声，开始有人想替学长出头假装，但对上程北漠一双洞悉一切的清冷，又不敢出声了。 冥冥之中他们似乎看到程老师眼中闪过一丝不同的目光，难道程老师和裴九冀学长本就认识？突然有了大胆的想法。 “裴九冀。”凌辰第三声，依旧无人应答，无奈看向讲台，“没来。” “......”于是程老师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有学生没来上课，他有责任知道学生去向以免学生遇到生命危险。 对面接通手环倒是很快，听起来还挺忙乎，“程北漠！说了不要打电话！鸡蛋煎糊了自己扔！” 程北漠，“......” 凌辰，“......” 全班，“......” 不明情况的同学们还没反应过来，裴九冀学长回复熟练得让人心疼是怎么回事？手环又传了过来。 “对不起城主，我忘了你已经......我正在忙。”你正在忙？你不是该在上课你在忙什么？ 程北漠刚想开口，滴滴滴，挂了。 程北漠再次，“......” 凌辰再次，“......” 全班再次，“......” 同学们再看程老师，脸色似乎不太好，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先布置今天作业。” “？”谁要是敢喜欢裴九冀那就是全班公敌。 作者有话要说：父亲们好像一共出现了四次吧，这是第二次，人设就是上本的人设，其实不看也没什么关系（我才不说我是懒得做人设所以拿了上本的包子直接写了，然后世界观还完全没有毛线关系QVQ） 所以上本看不看无所谓的！ ☆、六十四颗粒子 清晨，裴九冀从食堂逃出来，沿着一条小路躲过学生会两拨巡逻，驾轻就熟翻过学院三米围墙，一溜烟跑了。 学院外正对一家两来风辣汤店，身材颇为丰满的老板娘看到天上掉下来一个物体，先是吓了一跳，再一看，哟，这不是三年不见的小九？ 裴九冀用掉下来丝毫不夸张，毕竟三年没翻过了，一时脚滑。 裴九冀起身笑笑，“宋大娘，两根油条一碗辣汤。” “好嘞。”宋大娘笑嘻嘻去盛辣汤了，昨天听说全息粒子专业逃学三年的学长回来了，她就猜到今早一定能在店门口遇到那孩子，果然裴九冀就来了。 宋大娘端上满满一碗热乎乎的辣汤，飘着一层蛋花，“给你从锅底捞的肉丝，还有给你打了个双黄蛋”，炸得外酥里嫩的油条，冒着腾腾热气。 “谢谢。”裴九冀十分乖巧地笑，老祖宗是古中国淮海地区人，裴九冀最爱清晨彭城特色早餐，吃油条喝辣汤，真办事。 当年宋大娘就知道这个整天逃出来，准时光顾早餐铺的少年不是普通人，后来得知他就是大名鼎鼎裴柯集团少总，全息粒子发明者，裴九冀。 但每次大男孩在她店里吃饱喝足小脸，迎着朝阳照的红扑扑得一脸满足，宋大娘又觉得不过是个普通贪吃贪玩的小孩子罢了。 知道却不点破，朴实早点铺宋大娘从未想过利用这孩子身世达到自己的目的，做了大半辈子早点生意，看到孩子清晨能满足地饱餐一顿，就是她最大的目的。 吃饱喝足抹了嘴，裴九冀帮宋大娘把碗端回去，“宋大娘，走了。” “哎。”宋大娘遥远一声，仿若这三年并未虚度，一切还是三年前最初的样子。 可事实是，裴九冀结结实实逃了三年，离开白城也整整三年。 三年了，高速发展中的城市不至于翻天地覆，却也不是记忆里那个一模一样的白城。 吃过早点的裴九冀，正是在白城闲逛，记得这里有颗长了三百年的大树，没有了，记得那边是三年前白城绿化种的小树苗，如今上面燕子都孵出一窝小燕子了。 可以掏鸟蛋回去烤着吃...不是。 刚回来的裴九冀当然没什么事，但他真的不想去上课，在教室一坐就是一上午，还不如出来晒晒太阳溜溜弯，已经步入老年人生活的裴九冀老爷爷如是说，如果再拎个鸟笼子就更好了。 可惜他的两只玄凤鸡在迷城的时候被护佐护佑一人一只要了过去。 两只玄凤鸡在护佐护佑那里应该过得很好吧，护佐护佑最近有没有照顾好程北漠，那家伙才刚刚回来，应该很多工作要忙吧... 不知不觉又想到了迷城，明明只认识了程北漠三个月而已，为什么有一种认识他很久的感觉，总是忍不住想到他。 于是裴九冀刚刚打消自己的想法，立刻被街边卖扭蛋的机器吸引，这次一定要扭出老婆！ 某少总挥手洋洋洒洒三十多个......一个老婆都没有！干脆送给了正在玩的小朋友。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清晨的时光既静谧又短暂，觅食的燕子归巢哺喂，晃着晃着，裴九冀还是晃回了学院门口。 此时新一天伊始，学院庄严巍峨大门屹立向东，迎着旭旭朝阳，门匾上“白城学院”四个大字熠熠生辉。 裴九冀停了半分钟，小小“咦？”了一声，转身离开。 拐过两条街，裴九冀回身看了一眼，果然...... 原本裴九冀打算吃过早饭再翻墙回去睡回笼觉，但是吃饭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有一个隔了三张桌子的男人，一直在看着他。 裴九冀立刻决定，逛街，毫无目的的逛街。 看到燕子就去看小燕子，看到扭蛋机便去扭老婆，裴九冀终于发现，这个人确实在跟着他。 从学院大门开始，裴九冀连拐两条街，这期间包括接了程北漠的通讯，还好他上学的两年经常逃课，对学院外的街道异常熟悉，左拐右拐，如果那个男人确实跟着他，一定会被他带丢。 所以裴九冀再走三个路口，转身进了胡同。 男人一路跟随，确确实实险些将裴九冀跟丢，但进了胡同后，他突然懵了，胡同中空无一人！ 不可能，刚刚明明见他进来的。 男人正在纳闷，突然空中一道红光霎时闪过，他纵身一跃，抬头。 裴九冀站在墙头，切了一声，这男人为什么比他还熟悉学院周边街道，看着年龄也不可能是学院学生，老师吗？为什么没在上课呢？还有居然能如此敏捷躲过他的粒子，这个男人跟踪他想干什么？ 从墙头纵身跃下，裴九冀开门见山，“你是谁？” 面对传说中的少年凌冽目光，男人却只轻轻一笑，“凌正轩，你师父。” “......哈？” 正在教室讲课的程北漠，突然断了粉笔，怔怔对着黑板愣了片刻。 大家正听得认真，突然老师没了声音，抬头看见老师正对着黑板，迟迟没有动作。 从他踏入教室开始，学生们觉得无来由的惧怕，此时不敢说话，鸦雀无声，静静等待着老师再次开口。 然而五分钟后，一动不动...难道老师在自闭？ 第一排的女生看到掉落的粉笔，小声提醒，“程老师，如果您用不惯粉笔，可以直接用投影。” 几百年前教室上课必用粉笔，但粉尘很大且需要清洁黑板，很是麻烦，不过程北漠还是习惯用古老的粉笔，特制的粉笔没有了以前的灰尘，只不过毕竟是脆弱的粉笔，轻轻用力便断了。 程北漠终于回过神来，微微弯腰拾起断节，“无妨，继续。” “呃。”第一排那个女生敢也不敢小声说出了大家的心声，“程老师，您还是用投影吧。” “？” “......您写的字看不懂QVQ” “......” 程北漠，迷城城主，白城学院千金外聘教师，知识储备丰富，讲课不错，老师当得也严格负责，可是，板书写得不太好看。 ...... 红色粒子以压倒性的强势猛烈攻击，凌正轩甚至没有展开防御屏障，在如此频繁猛烈的攻击中闲庭信步，直逼裴九冀。 口中念念有词，“准确度OK，爆发力OK，方向性OK，控制还差了一点。” “哈？”裴九冀当时就来气了，“我控制力差？我可是发明他的人！” 红色粒子炸开，好在是个无人进入的死胡同，不至于被旁人发现，一波接着一波没有停息，如此发疯了似地攻击，也就只有裴九冀能够做到，高密集高强度的攻击，丝毫没有间隔。 但也这个自称凌正轩的人，仿若只是路过而已，浅浅笑着，竟然完全不受伤害。 裴九冀咬咬牙，到底是谁！这个能在他手下神情自若的人，到底是谁！ 这时一道淡黄色光从裴九冀身上闪出，在天空盘旋三圈猛然入地，犹如离弦之箭，携风猛烈而来。 然而凌正轩也只是停下了脚步，眯眯眼，轻轻“哦？”了一声，完全没有意识到他面临如何危险，仿佛在路边围观别人钓上了鱼的老大爷，“哦？”像是发现了有趣的事。 裴九冀惊呼一声，“未名！”未名停在半空中，接着下一条命令，“回来。” 未名乖乖回到裴九冀身边，并不是担心未名会伤到那个人，裴九冀清楚地明白，即使未名拼劲全力，也难伤那人分毫，更多的惧怕，那人随手一挥会伤害到未名。 终于在凌正轩距离裴九冀二米不到时，裴九冀停下了。 粒子终于放完，原本是跳出来逃课，裴九冀自然不会带很多粒子，在他肆无忌惮挥霍下，很快用光。 有些微微喘着呼吸，气息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完全打乱了，裴九冀护着未名，对男人捏着手指，“到此为止。” 第一天见面就把小徒弟吓跑了似乎不太好，凌正轩果然停下了，抬眸看向小徒弟，眸中一丝看到小朋友的慈祥和煦。 但他嘴角从未变过的笑容，仿佛凌晨十二点的烛光，片刻温暖后是无尽阴冷，完全不能相信看到的一抹微光。 裴九冀觉得危险暂时解除，收起手指，这个男人笑得他要发狂了，“你到底是谁！” 凌正轩还是那句话，“你师父。” ☆、六十五颗粒子 “我为什么要拜你为师？” “你的疑惑，只有我能教你。” “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可未必。”裴九冀说道。 “那你以后跟我走，我就一直是你师父咯。”凌正轩笑得义正言辞。 谁特么要跟你走！ 裴九冀咬咬牙，居然有个他打不过的人，俗话说的好，打不过还不能跑么，于是他胳肢窝夹起未名。 转身！就！跑！ 见小徒弟跑了凌正轩倒也不生气，找了招手，“我明天还在这等你啊！” 谁特么让你等了！ 裴九冀拔腿就跑，绝不回头，再也不想见到这个男人了！说起来是不是姓凌的都跟他犯冲，之前在迷城就怕凌辰队长，刚回白城又出现个凌正轩？ 这一跑跑得贼远，生怕在学院周围被凌正轩再抓到，裴九冀不知道去哪逛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八点多吃饱喝足，才悄咪咪绕过后门翻进学院。 当他回到宿舍时，舍友的大门依旧紧闭，似乎不在，但是客厅茶几上放着一本“全息粒子组建学”，看来是新舍友是大一直系学弟，并且已经来了。 然而桌子上堆着一大摞试卷，裴九冀简单翻了两页，是今天上午大课的作业，从出题来看，老师教的还是比较有深度，有些他都要想半天，学院不知道从哪竟然能找到这样的老师，竟然还不错的亚子。 不过......这与他裴九冀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会去上课，裴九冀甩手扔了卷子，为第一天上大学就被布置了这么多作业的小学弟默哀一秒钟，突然想到前天听凌辰说这是个外聘的老师，为了照顾老师的时间，好像周一周二周三大课连上，周四周五老师不在学院，那岂不是明天就要交作业。 一边默哀现在的小朋友也太难了，一边三年没写过作业的裴九冀学长捡起卷子，饶有兴致地想帮小学弟解决一下困难...... 卷子上印的名字怎么有点眼熟... 这不是他自己的作业吗！ 这老师，居然为了防止代写给每个人的作业印了名字！ 显然裴九冀不知道其实只有他的作业上，老师一早就知道他一定会找凌辰帮他写一份，所以给他手写上了“裴九冀”的大名。 于是裴九冀迅速改了B计划——溜去凌辰宿舍。 不愧是裴九冀。 然而裴九冀刚用云秦的万能门禁潜入斜对门凌辰宿舍，他自己的宿舍门一开一合，舍友刚刚回来...... 居伊洗完澡出来，屋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活人，“学长！” “淦...”裴九冀忘记凌辰的新舍友了。 “学长学长！”居伊上蹿下跳，“学长！你来检查作业吗？” “......”裴九冀手里的白卷说，显然不是，但他故作镇定，“对，把班长作业拿来给我看看。” “好！”居伊小朋友乖乖卖了自己舍友，把凌辰作业翻出来上交。 裴九冀学长打开作业，合着灯光认真检查，一边勾勾点点了几笔，一边奋笔疾书做摘抄。 居伊凑了过去，“学长，你为什么抄班长的作业？” 裴九冀说，“既然要检查，那就贯彻到底。” 居伊，“你好s...”好像哪里不对。 裴九冀正在奋笔疾书，浴室门突然打开，屋里已经没了人影，凌辰抬手擦干发丝水珠，看向一脸无辜的居伊，“刚才有人来过？” 居伊指着半敞的房门，不知道为什么九冀学长突然跑了。 凌辰擦着头发真一头雾水，拾起掉落在地他的作业，怎么有人给他改过了？总不能有人抄作业还顺手帮人家改错的？ ...... 裴九冀从刚刚开始，心跳的很快，是不是他的室友回来了？ 不对，室友回来了他为什么心跳这么快，对了，未名还在屋里，难道新舍友发现了未名？把他绑架了？把他捆起来烤了？把他撕票了？ 不行，现在就要拯救未名于水深火热之中！那个胆大包天的新舍友，你知道你惹得是谁家的孩子吗？你等着！ “未名！”裴九冀冲回去大喊道。 未名：？ 抱着未名的人：？？？ “？”裴九冀眨眨眼，“连连？” 连连乖乖从沙发上下来，“九九哥哥。” 裴九冀摸摸小家伙的小脑袋，“你怎么在这？” “是我带他来的。”沉沉一声从对门屋内传出。 这声音曾突然闯入，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融入了他的生活，却又猝不及防离开，裴九冀蓦然抬眸，暖黄色灯光一如既往勾勒出淡淡的身影，而如今也只能唤他一声，“城主。” 未名跑了过来，当程北漠将连连带来的时候，他突然没这么讨厌程北漠了。 程北漠静静拾起桌子上他的那本教科书，给室友腾了个地方，一抹比那时带有更多情感，却比那时更冰淡的微笑，“我是你的室友。” “......” “......”未名又讨厌程北漠了。 作为新室友刚别重逢，程北漠关心的第一句话，“你今天没来上课？” 裴九冀看到他手上那本《全息粒子组建学》，突然明白了，迷城巡逻组会有入学名额原来是——迷城城主要来上学。 程北漠听到如此惊天动地的猜测后，差点被口水呛到。 裴九冀大方拍他后背，“不用被我的聪明才智吓到，我这么聪明的人，当然会一下就猜到。”程北漠没来得及出口，裴九冀又在嘀咕，“不对啊，巡逻组的入学名额最后给了凌辰，那你怎么不和凌辰一间宿舍？” 眨眨眼，跟着眨眨眼。 因为裴九冀比程北漠稍微矮了十公分的缘故，程北漠低头看他的时候，眼瞳里便全是裴九冀的影子，那双恢复了原本神志的眼瞳，装了许多许多的事，却依旧将裴九冀放在最中心的位置，小心地保护着。 等裴九冀回过神来，程北漠已经轻轻靠在沙发后背，翻阅课本下一章的内容。 不可能吧，裴九冀心说，总不能是城主要求和他一个寝室。 程北漠正在安静备课，感觉到自己袖口被拽了，起初以为是未名，低头居然是裴九冀。 裴九冀抓着程北漠的袖口，仿佛看到了救世主，这笑容似曾相识，果然是笑成了一朵麻花，“打游戏不。” “......” 程北漠抬起手，直接卷起教科书拍在裴九冀脑门上。 他这一下只是警示作用，所以拍的极轻，饶是如此，原来的程北漠给他一百个胆也绝对不敢拍裴九冀，裴九冀猝不及防被他拍懵了，呆呆地抬头盯着程北漠，看着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于是程北漠好心提醒他，“复习了吗，明天上课要测验的。” 听到测验，也许是学生的生理反应，裴九冀回过神来，脱口而出，“借我抄抄。” 程北漠又拍了他一下，等他抬手准备收回来时，裴九冀以为他又要拍自己，捂着头躲到了一边，完全像是家里养了一只犯错的小动物，明明知道自己犯错，还总想在边缘来回试探。 程北漠原本在生气，瞬间轻笑了一声，“不会吗，我教你。” “不，我怕考满分，被老师盯上。”裴九冀说完这句话，小心抬头看了一眼，确定程北漠还没想好这次怎么拍他，悄悄挪远一点。 “......”程北漠会不知道，他怕老师盯上他，是因为被特殊关注后没办法逃课。 裴九冀原本应该在看到只有自己作业被认真写了名字时，就该猜到他已经被盯上了，很遗憾他并没注意到，还在作死边缘继续试探，“你今天去听课了吗？” 程北漠想了想，微微颔首。 裴九冀问他，“今天点名了吗？” “没。”程北漠开开心心撒了个谎，裴九冀开开心心把这事儿丢一边，继续拉着程北漠陪他打游戏。 最后答应程北漠只玩半小时，一定老老实实去写作业，才勉强拉着他进了游戏。 在等待游戏加载时，裴九冀总觉得自己好像哪里亏了，为什么要答应他写作业才能玩游戏，有种老师带小朋友的感觉怎么回事？ 得知掉了个包子直播，线上人数陡然上升，接着另一个人出现了。 [泡脚小脚丫：花卷太太！ 包子哭唧唧：是花卷太太！太太今天也有空吗！ 掉了个花卷：你们好呀，今天正好有空呢。] 裴九冀正想说看名字这个人是自己粉丝吧，怎么这么受欢迎，突然天空炸开娇艳绚丽的粉色大爱心，进入游戏猝不及防被吓到。 “怎么回事？”裴九冀问。 系统小龙已经飘到位，“是新出的cp模式哦，在这里玩家可以选择和一人组成cp，可以是亲人、基友、闺蜜，当然也可以是恋人哦。” 根据进场如此艳丽的大粉色来看，不用猜就是恋人吧。 “对了，该cp是永久cp，除非注销账号不能解除。” “......”裴九冀脸色发青，指尖轻微颤抖，刘海将他深沉眼色完全遮挡，声音低沉明显是在问身边人，“不会是你干的吧。” 程北漠想了想，好像没有恢复记忆前......很遗憾，这事儿怎么看都是他干的吧。 “程北漠！”裴九冀一声怒吼。 程北漠倒是淡定，默默看了眼粉红泡泡漫天，“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六十六颗粒子 当天晚上，果然在游戏中遇到了安子明。 “九冀！”安子明第一个扑了上去，这一扑极其亲切，险些将裴九冀扑倒。 因为游戏完全模拟地球环境的原因，两个人在游戏中的相见，与真实亲密无异，这一扑也结结实实。 程北漠淡淡站在一旁，却感觉眼皮骤然跳动，悄然伸出手从背后扶住了裴九冀，才避免他被带倒，这随意伸手，正好挡在他腰间，柔软的腰际落入掌心中。 等裴九冀定住自己，自然从程北漠身边离开，此时程北漠将将回过神，似是无事发生地收回手。 那一拍漏掉的心跳终于补上。 裴九冀拽开安子明，“到星际了吗？” “上午到了！”安子明回道。 “分宿舍了吗？”裴九冀问他，“还习惯吗？” 安子明回道，“分了，下午相处感觉舍友都不错。”裴九冀沉声，“那就好。”安子明转而问他，“你分宿舍了吗？我听凌辰说你们不在一起。” “对。”裴九冀挠挠头，有些难以启齿。 过了一会儿，笑声，震天动地的笑声响彻云霄，安子明“哈哈哈，你们又是一个宿舍，哈哈哈哈哈。” “不许笑。”裴九冀瞪他。 “哈哈哈，不行了，我停不下来。”安子明艰难地捂着笑抽筋的肚子，突然觉得自己一股电流从百会穿过涌泉，再开着口，却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程北漠依旧冷着一张脸，三个月前他自己也不是他自己给他自己创造的，一个杀马特黄毛花美男外形，现在配着这张冰冷的寒山脸，着实像葬爱家族顶级扛把子。 等报过bug系统来排查一番后，发现并没有出现bug，等系统走后，他们才意识到，难道是程北漠把系统悄无声息黑了。 安子明突然就不想笑了。 好在程北漠说凌晨十二点系统时间更新后，这个程序便会自动解除。 “哈哈哈哈，让你嘲笑我。”这时换做裴九冀在一旁狂笑，“对了，你嘲笑我为什么他要封你，你又没笑他。” 然后裴九冀也被拉黑了。 突然后悔为什么要把已经恢复程序的城主程北漠带进来，黑掉整个系统对他来说都是易如反掌。 而事实上，程北漠确实这么做了。 他们接了一个极其简单的任务，原因是赏金榜上的任务已经被他们还在迷城的时候打完了，于是今天是愉快地水直播的一天。 然而他们跑过了五个路口，被黑掉的裴九冀憋得满脸通红，立在墙角大口喘气瞪向程北漠，大手笔消费三个金币手打在世界频道，“你是不是不会打游戏？” 程北漠，“......” 龙之芯，一款全真实模拟地球环境的全息手游，靠着他强大的核心处理器，开服半年未出现一次bug，今天，在一位玩家出现语言不能bug后，世界频道莫名其妙也不能发表评论了。 工程师正在紧急抢修时，凌晨十二点敲响，世界频道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大事完成，小龙终于可以喘口气，突然天上一道金雷劈下，他再睁眼却什么也回忆不起来，爬起来继续加班去了。 后来时，裴九冀却惊奇地发现自己昨天任务失败上交的五千赏金又回来了，接着发现程北漠那家伙为什么多了两万？ 程北漠对此解释，是路上捡的。 裴九冀：哪里捡的，也给我捡两万。 程北漠：...... ...... 周二清晨，阳光依旧灿烂的一天，这么美好的上午最适合用来学习了。 不用睡眠的程北漠处理过迷城传来的公务后，算着时间推开房门，好心唤室友起床。 裴九冀的房间，早已空空如也，被子整齐叠好，床面干净地一尘不染，是他一贯整洁条理的作风。 程北漠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突然仿佛他也突然空了般，呆呆地站在门口许久，迷糊分不清方向。 直到一个不大的力量，从下方拽了拽他的衣摆，似是过水清风，将他轻轻拉了回来。 低头，未名不情不愿飘了过来，伸手递上一张字条。 程北漠打开，是熟悉的字迹，“未名拜托给你了。” 果然裴九冀早就跑了出去。 对于裴九冀逃课的毅力，程北漠是佩服的，要知道在迷城让他六点半爬起来晨跑，完全可以要了他十条命，然而学院八点上课，此时也是六点半晨起时间，他却早就溜走了，甚至还有时间叠被子写字条。 拖着被丢弃可怜巴巴的未名，程北漠眼底一片阴霾，看来是作业布置少了...... 某人在不远的寒风中狠狠打了个哆嗦，裴九冀低头灌了口热汤，暖和不少，“刚才是谁想我了？” 一个声音落在他身旁，“是你师父我。” 裴九冀一个激灵跳出去半米，“我特意爬起来这么早，为什么还能遇到你？” 凌正轩面不改色，“这是我们师徒之间的缘分。” 任谁被一个不认识的人纠缠两天都不可能再有温存，裴九冀终于压不住怒火，低吼了声，“滚。” 凌正轩却不生气，“大清早这么暴躁可不好，这你得向师父学习。” 凌正轩穿了一身淡青色中山装，衣摆印着朝阳旭旭金光，随清晨微风轻轻摆动，拂过光洁地面，一副两袖清风的模样，可惜一开口却是个耍无赖的。 既然徒弟说了滚，那师父就滚。 凌正轩说滚就滚。 不仅自己滚，还要拖着徒弟一起滚，大喝了一声，“跑啊！” 裴九冀被喝得猛然惊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着凌正轩出门就跑，看着他着急的样子，仿佛发生了什么火烧屁股的大事。 一直跟着跑了五条街，裴九冀突然意识到不对，甩开手停了下来，“什么情况？” 此时凌正轩也停下，静了静，“你既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我跑？” 裴九冀警惕地后退一步，“不是你...”对啊，为什么要跟着他跑。 “只是因为别人说了跑，你便跟着跑，只是因为别人说你是危害社会的武器，你便自暴自弃，消失就是整整三年。”凌正轩静静看着他，退缩是得不到答案的，“既然你可以甩开我询问为什么要跑，为什么不去问问他们呢？” 裴九冀攥紧的拳头携凌冽煞气，挥过凌正轩耳畔，收手转身，不再说话，眼眸中一丝波澜早已恢复平静。 越是光明所及，越是背向黑暗，璀璨朝阳宣照大地，将那抹狭长身形藏在了阳光下，也纳进了无尽孤寞。 “我问过了。”淡淡的声音，带着早已风干的沙哑，溢出口腔，他早就问过了，可又能怎样呢，他们都说太阳是圆的，难道还要一遍遍问太阳为何是圆的吗？ 凌正轩却不赞同，“既然从没有人去过太阳，为何不能问太阳为什么是圆的？” 背对着他，裴九冀轻笑，抬头看了眼刺眼的日光，“既然这样，我倒想去看看呢。” 凌正轩，“追逐太阳是一条孤独又危险之路，你可能被世人误解，被烈焰烧灼，明知是荆棘之路，是虎狼之穴，不知你可......愿去？” “要么去上课，要么跟着我，我会一直等你。” ...... 今天的课堂弥漫着诡异的氛围。 不怒自威，程北漠老师，迷城城主，白城学院特聘教师，只要是他的课，即使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无人敢随意讨论，即使......即使他今天上课带了个孩子。 未名乖乖坐在讲台旁，倒是不吵不闹，手里抓着根粉笔在玩。 玩着玩着，啪嗒，一声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清脆。 肃寂盖上一层冰霜，冻得毛孔粟立。 未名张了张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断了。” 奶里奶气的。 程北漠抬手，又递给他一根崭新粉笔，他伸出手抓住后，坐了回去继续玩着。 教室里却再也按捺不住方才的沉寂。 “那个小朋友好乖啊！” “对啊！好可爱的小正太！” “是程老师的孩子吗？” “不知道呢，不过刚才有人探测过了，他是AI。” “喂，你们有人喜欢包大人吗？掉了个包子，上次他直播不知道谁家的孩子漏了声，和这孩子的声音有点像哎！” “小朋友声音都差不多嘛，对了，昨天包大人直播了，你看了没！” “看了！那个......” 一旦开了第一句，话题就像泄了洪，朝着远方奔涌而去。 教室里的聊天声越来越激动，原本听到后半程疲惫的同学也醒了，吵吵闹闹快把房顶掀了。 程北漠终于放纵不下去，轻咳了两声。 教室瞬间安静下来，盯着讲台，而程北漠静静开口，“布置作业。” “啊！” 吵闹终归一声惨叫。 等程北漠悠悠布置过作业，才说道，“好了，明天下课前有本周测验今天回去不要忘记复习，下课。” 同学们开始收拾书本，程北漠看了一眼，“班长过来下。” 凌辰放好书包，走去讲台，“程...”想了半天该叫什么，先前他在巡逻组是直呼名字，后来恢复身份后喊他城主，如今既然在学院，便跟着喊了声，“程老师。” 程北漠面无表情看向他，淡淡道，“这玩意儿怎么关。” “......”果然当时那个程北漠傻真的不只是被装错了程序。 凌辰不知从何说起，“您不是城主吗，不会关电脑...” 很遗憾，“不会。”程北漠语气平平，丝毫不慌，“你家程序员会修电脑？” 好吧，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是更遗憾，凌辰他，是个电子产品白痴！ 程北漠突然想起来，在迷城都没有给他配AI搭档，就是这个原因！这可是个能莫名其妙把搭档搞死机的人，还一个接着一个全死了.. 最后伟大救了他们的是迟迟赶来的裴九冀同学。 “......” “......” 三眼懵逼，裴九冀拿着电源线，“你们不会关就不能直接拔电线吗？” 此时距离下课已经足足半个小时，某逃课生蹲在寝室无聊透顶，溜到教室看一眼，果然两个大傻子在这。 虽然逃学三年依旧是五年的老学长裴九冀说，“学院的电脑有自动休眠，如果需要关机只能直接拔电源。” “哦~~”“哦~~”两声长长的。 裴九冀抱起睡着的未名小朋友，跟另外两位小朋友说，“吃饭去了。” “好。”程北漠静静回他。 ☆、六十七颗粒子 这个晚饭吃的无比安详，原本裴九冀虽然不是一个很话痨的人，但是安子明在的时候，总能找到话题在吃饭的时候聊得热火朝天，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沉闷。 并不需要进食所以在旁边盯着裴九冀乖乖吃饭的程北漠，将食不言寝不语贯彻到底一丝不苟的凌辰，裴九冀大气不敢吭一声。 突然一手拍在裴九冀后背，差点喷出一口大白饭，裴九冀怒气冲冲回头，却马上像见到了救星，眼睛里打满了泪光，“席姜！” 席姜确认了三遍这是裴九冀，又确认了五遍裴九冀并没病，才心惊胆战坐了下来，据他几年的交情，突然献殷勤，非奸即盗。 “少见啊，这个点你居然在学校。” 裴九冀一脸愁苦扒饭，“我太难了。” 席姜又惊讶，“你今天居然去上课了？我在医务处也听说了，你们那个新课的老师可变态了。” 程·某老师·北漠，“......” 凌·他班长·辰，“......” 裴·八卦协会会长·九冀这顿饭立刻来了兴致，“我当然没去上课，那个全息粒子组建学吗？” 席姜点头，“对，他们说老师贼变态，布置作业特多，上课也听不懂，第二天还要测试。” 裴九冀想起来昨晚那一沓试卷，深有感触点头，“确实，该不会还上课就点名，下课就拖堂，一到放学就说自己没讲完吧。” 凌辰一口饭差点噎住，程北漠目光空洞，讲的是组建学老师，和他程北漠什么关系？ 席姜继续讲，“我听说。”示意了一眼。 裴九冀按照马上有大八卦的示意，凑了过去，席姜搓在他耳边，“他今天还带私生子去上课。” “卧槽！？”裴九冀一声冒了出来，食堂有目光转过来，他马上压低了声，“学院还有这么猖狂的老师，私生子败坏师德就算了，还带着孩子上课，那熊孩子不会扰乱上课秩序吗。” 他们不知道，此时隔壁桌也在讨论同一件事，却完全不是同样反响，隔壁桌两个女孩子，“什么？今天你们老师带私生子去的！” “对！小正太！巨可爱！” “啊，是这个吗？”那个女生指了指桌子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冒过来的未名小朋友。 “就是他！小朋友！到姐姐这里来！”未名想要小姐姐包上的毛绒脑斧（老虎）不惜出卖色相，坐到了小姐姐白嫩大腿上。 而裴九冀依旧在八卦，“这老师怎么比我还能浪。”转看向两个刚下课的同学，“凌班长，老师长得好看不？” 凌辰一口饭又差点噎嗝屁，还以为要问什么问题，老师好看不？凌辰张口，“不好......”但是看了眼程北漠，还是，“不好说。” 裴九冀带着八卦的手指戳，“有什么不好说的？”凌辰并不再说，裴九冀转向程北漠，“你去上课了吗？那老师长什么样啊？” 程北漠看了眼裴九冀早已经吃完，没有回答问题，起身，“回去了。” “哦。”程北漠开口，裴九冀的兴致瞬间变成了回宿舍。 隔壁的未名如愿拿到了小脑斧，抱着他的小姑娘问他“你妈妈是谁呀？” 未名玩着小脑斧心不在焉，“我没有妈妈。” “天哪，不会真的是程老师的私生子吧。” 这时“未名，走了。”未名看到九九喊他，跳了下来，乖乖道了谢谢后，一蹦一跳去找九九。 “天，那是裴九冀学长吗！” “是啊！学长怎么和程老师在一起？” “天，这是什么神仙组合。” “哎？你觉不觉得那个小不点长得好像他俩。” “好像是......” 几人已经走远。 回到寝室，程北漠正在房间处理迷城公务，裴九冀和未名坐在客厅看电视，裴九冀看着未名拿了个小脑斧玩了一晚上了，“谁给你的毛绒老虎？” 未名玩着小老虎说道，“是小姐姐给我的。”说着把食堂的事说了一遍。 裴九冀听完不禁夸到，“不愧是我儿...”不对，这好像是席姜的台词。 未名玩着小老虎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天真无邪地问，“九九，私生子是什么？” “？” 下午程北漠一直呆在宿舍，等他处理好护佐护佑传来的日常文件时，天色已暗，裴九冀从下午开始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因为正午阳光炽热，睡着的时候很温暖，阳光落下，地面温度骤降，没有醒过来的裴九冀本能蜷缩在一起，背对着程北漠。 程北漠拿了个毯子蹲下轻轻盖在他身上，兴许是冻得久了，这块毯子并不能迅速温暖，裴九冀依旧蜷缩在毯子中，瑟瑟发抖。 这样下去怕是要生病，程北漠起身，打算回屋里拿个能发热的毯子，突然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他，力道之大仿佛死死抓住一个将要坠崖之人。 “别走。”裴九冀喃喃中呓语，“别走...北漠......”一滴晶莹水珠划过脸侧。 程北漠怔住了，张了张手掌，难道...... 裴九冀从模糊意志中缓缓醒来，感觉有点冷，可能是不争气地做了个噩梦，接着他就发现，他不争气地做噩梦时候不争气地抓住了程北漠，不仅如此，甚至还更不争气地哭，哭了。 立刻清醒，他坐了起来，程北漠被扯得踉跄一下，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抓着人家，裴九冀赶忙松开手，房间内一阵沉默，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 坐直后，裴九冀试探性问了下，“我刚刚，刚刚没说什么梦话吧。”像是别走小花，留下来小翠什么的？ 程北漠淡淡道，“没有。” “哦。”裴九冀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回到白城后，裴九冀每天都在做梦，梦里的内容大概相似，一个人站在城楼上，钟声敲响十二点时，那人纵身而下。 而在万籁俱寂之时，一只手抓住了那个人，风轻轻吹过，紧迫感频死感逼上心尖，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 去迷城前，裴九冀甚至分不清两个人他到底是谁，而今天，他居然看清楚了，是他在千钧一发之时伸出手，可跳下去的人，居然是程北漠！ 那个人害怕迷城的钟声，每次钟声响起时那个人都会发抖，但只要在他身边，那个人便有了对抗钟声的力量，那个人却是迷城时那个程北漠。 裴九冀想要知道真相，迫切的需要知道一个他曾经有可能记起过的真相，他攥了攥拳头，下定决心开口，“那个。” 程北漠转身看他，只听他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喜欢跳楼吗？” “......？”程北漠轻轻蹙眉，这孩子睡傻了？ 程北漠对裴九冀的猜测一直到第二天得到了证实，第二天清晨，他居然没有逃课，起了个大早，正在客厅预习课本。 程老师万分感动。 然而裴九冀一个姿势许久未动，程老师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想要过去讲解，却见他手一歪，举着的书直直摔倒地上，睡梦中的裴九冀同学猛然惊醒，直直对上一双淡静如水般清澈的双眸。 程北漠眨眨眼，果然是在这睡回笼觉。 不自觉后退了两步，裴九冀爬了起来，意犹未尽打了个哈欠，“上课去吗？” 并肩走在洒满晨曦的校园小路上，脚踩过金色的年华，留下曾经的足迹。 裴九冀能乖乖去上课，完全是因为他不想再碰上凌正轩，似乎凌正轩完全了解他的行动轨迹，昨天溜出去的时候甚至天还没亮，也能被他抓个正着，比起被凌正轩追着拜师，还不如去上课睡觉。 程老师并不知道这个感天动地终于打算去上课的同学，其实早已经做好了睡一上午的打算，还非常善解地问他，“昨天作业做完了吗？” 裴九冀猛然惊醒，“昨天睡了一下午起来忘记了。”接着抓着程北漠奔跑起来，“快走。” “？” “快去教室借我抄作业。” “......” 逃学三年的裴九冀同学居然来上课了，这消息很快传遍了学院南北，但见过裴学长真容的人却不多，所以课前附近教室的同学们都围在了上大课的讲堂外，叽叽喳喳讨论哪位是鼎鼎大名的裴九冀。 直到快上课时，也并没有裴九冀的出现，人群开始逐渐散去。 围观同学开始埋怨某席姓校医消息有误，当堂同学也在奇怪，为什么一向早到的程老师，今天距离上课铃响仅半分钟，还没有到。 熙熙攘攘中，不知后排谁喊了一声，“学长！” 转身望去，一个慌张奔跑的学生拉着另一个和他差不多高挑的男子猝不及防冲了进来。 教室前排的女生一眼却是认出来后面的那个人，“程老师！” 此时的裴九冀只有一个想法，快给劳资让开，劳资要去抄作业！ 然而教室门口的人群很快将他们打散，裴九冀死死抓着的程北漠，宛如他抄作业岸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根稻草却被别人大力抓了进去。 “程...”裴九冀一声淹没在围着他的学生中，周围吵吵闹闹，裴九冀的脑子快被吵的炸开，隐约中，他勉强听到里面的问候，“程老师，您今天晚了。” “嗯，有点事。”那人浅浅的面容宛若雨后初晴，未回暖的阳光依旧耀眼。 而那只带着强劲力量的手掌，在人群中准确将迷途的学生抓上岸，一改方才的旭阳，他的口吻冰冷而刺骨，“上课时间禁止喧哗。” “......”也许是身为老师的威严，兴许是他原本的不怒自威，学生们很快退场。 门前，只剩下裴九冀呆呆站在那里，被抓住的手也失去了知觉，大脑似乎停止了思考， 他们刚刚喊他什么来着，程，程老师？ ☆、六十八颗粒子 裴九冀同学，逃课三年后再创辉煌，学院大费周折请来的外援教师，他不仅当着该老师的面逃课，上课时候把该老师骂了一顿，甚至放学还当着他的面不写作业，态度可谓是极其不端正。 裴九冀万万没想到，每晚他寝室的作业并不是凌辰班长帮他带回，而是老师亲自带回来放桌上的。 程北漠课上一向严格，面对如此恶劣的学生必须采取措施——坐到讲台边上听课。 开堂五分钟，裴九冀收到一条微信，悄悄打开是凌辰发来的，“昨天未名就坐在那。” 裴九冀伸手从桌子旁找到了未名玩断的粉笔，转头在人群中准确瞪了凌辰一眼。 凌辰鲜少做这种打趣的事，只是看着裴九冀也鲜少能这样乖乖坐在某个地方，不由得想起来昨天的未名，本能就发了个信息过去，虽然被瞪了一眼，倒是有些开心，令这位情商未开窍的老年人甚是心动。 而裴九冀瞪这一眼的代价，就是脑袋被拿书本敲了一棍，程北漠轻轻道：“专心。” “哦。” 上午明媚的阳光顺着窗边映入教室，在黑板上折射出一道温暖的阳光，勾勒出讲台上那个挺拔的身姿。 怪不得整座迷城都为他臣服，程北漠所有的力量是霸道的，凡是与他接触的人，自觉畏惧却满含敬意，他并不孤傲，只是身处顶峰，难以仰慕罢了。 偏偏坐在讲台边上的裴九冀，一抬头便直面着他，兴许是他原本就修长的个子，给坐在旁边的裴九冀一种无形的压力。 可是那抹漏进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却又感觉他暖和地像放在客厅那个巨大的毛绒娃娃，想要抱着他温暖睡到天荒地老。 这是上课，也除了裴九冀会有这种想法，在程北漠的课上，无论年级所有学生别说睡觉，就算开小差也不敢，算不上害怕，是老师讲得太好，舍不得漏听一个字。 于是在万众寂静中，一声轻微的鼾声轻轻传开，台下同学的是看到裴九冀学长以身作则，坐在第一排托着头认真听课，程北漠看到的却是，某位二十岁的大男孩，睡得比昨天未名那个小朋友还香。 程北漠只给了裴九冀一个人信任，裴九冀也只给了程北漠一个人安稳。 下课时裴九冀被吵闹声吵醒，讲台上围了密不透风的学生，亟待求知。 程北漠一个接着一个耐心解答了，即使这样，前排的学生问个不停，后排学生迫切想要挤到前排，不大的讲台上热闹非凡。 裴九冀却在旁边，托着下巴看着热闹笑了，程北漠是个喜好清净的人，这点没人比他更清楚，在迷城他即使被覆盖了奇怪的程序，依旧喜欢一个人呆着，护佐和护佑作为他的贴身护法，一天也难和他说上十句话，现在他被这些学生们困住了，倒是新鲜。 虽然裴九冀也并不是个喜好热闹的人，但看热闹，绝对要跑在第一个。 但这次裴九冀的热闹并未看多久，坐在讲台旁边传说中的学长，他很快就被盯上了，“裴九冀学长，这个你会吗？” 开始裴九冀只是帮忙看看，“我看看啊，这个应该是这样，再这样然后这样...” 那学生突然发现新大陆，“同学们！裴九冀学长也会！” “等，等等！”裴九冀还没来得及发声，直接被淹没。 人群中程北漠感觉自己被看了一眼，“程北漠，我讨厌你。” 上课铃声打响，同学们只能依依不舍回到座位，而讲台上的两个人仿佛被洗劫一空，讲到冒烟地趴在桌上。 程北漠重新振作开始下一节课，裴九冀懒懒趴在桌上看着他，突然感觉到怀里多了个什么东西，低头，是他早上说想吃却赶着抄作业没来得及买的肉松面包。 背过同学们，当着老师的面，裴九冀大口啃了下去，软糯的面包配上酥咸肉松，美妙的味感在口腔中碰撞开来，正巧到半中午时，肚子开始叫嚣着饥饿，肉松面包变得美味了十倍。 程北漠讲到一半抽了空对裴九冀眨眨眼，只有他们能看懂的眼神：怎么样？ 裴九冀：还行，接受是帮你学生的报酬了。 程北漠：......噗。 为什么会发出这种感慨，明明已经饿得不行了，却还要故作坚持，明明心怀感激，却要撑着打趣，真是个..可爱的小朋友。 突然，程北漠笑了，轻轻地，毫无征兆地，就这么站在讲台上，立于阳光中，淡漠清冷的面庞上，溢出了一抹轻盈的笑容。 学生们发觉老师停下讲课，于是抬头看去，却是一齐怔住了，讲台上那块严谨的寒冰，被那抹映在他面上的阳光融化了，那抹艰难察觉到的笑容，宛如初春第一缕融化的雪水，带着粼粼波光的清澈湖水，沐浴干涸。 那个清晨，终究平淡也永恒。 ...... 程北漠下课便回了迷城，下午裴九冀又剩下一个人蹲在寝室里，无所事事。 而你不找事做的时候，总有事找你。 裴九冀在沙发上刚刚阖眼，被席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揉着脑壳去开门，“怎么了？” 席姜指指健康日程表，“你的锻炼时间到了。” 这个医生也太敬业了，裴九冀小声嘀咕，“我以为我在迷城的三个月抵一年的锻炼时间。” “啊？”席姜没听清他在自言自语什么，裴九冀捂着脑壳躺下，“不行，我好像感冒了，不能去锻炼了。” “哦。”席姜这次没打算逼他，“我正想说你去操场训练顺便围观新生选社团呢，听说今年招了不少漂亮的小学妹。” 裴九冀学长立刻精神满满出现在门口，“我又能去了。” 席姜：......医术极其高明。 他们一路小跑，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到操场，正午操场上喧哗拥挤，果然今年的社团招新正如火如荼展开。 在白城学院这个不普通的地方，学校社团也是百花争鸣，这里不仅有所有学院都能见到的动漫社、游戏社、航天社、篮球社这些普通社团，甚至类似暗物质社、第五元素社这些神乎其神的社团。 裴九冀正和席姜穿梭在人群中，打算去动漫社看穹妹的coser，一声“学长！”喊住了。 凌辰和居伊穿过人群挤过来，裴九冀问他们，“加入什么社团了？” 凌辰摇摇头，居伊反问，“学长在哪个社团，我们也过去。” 裴九冀说，“其实我也没加入社团。” 裴九冀入学的两年每天都在考虑明天逃课去哪浪的问题，哪有时间维持塑料社团关系，所以并没有加入社团，不过如果学校允许有逃课社，他应该是当之无愧的社长。 可是凌辰和居伊奇怪了，“刚才看到招新目录上的全息粒子社，还以为是你的社团。” “？”裴九冀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席姜面面相觑。 凌辰说，“我看到上学年社团评比，全息粒子社只差一分位列第二，我还以为只有...”他没有说完，还以为只有裴九冀手下的社团，能在他逃学三年的情况下，拿到全校第二，否则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建造如此强大的全息粒子社。 这时，一个恨之入骨的声音，咬着牙一字一句喊道，“裴九冀。”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裴九冀当即明白了，这个人如此恨他，可他确确实实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即使他声音恨不得将他碾碎，他却能轻描淡写轻轻应他，“常平，好久不见。” 傅常平冷哼一声，“最好永久不见。” 无能论是傅常平咬牙切齿的嘴脸，还是他咄咄逼人的语气，在场无论是谁都能看出来，来者不善。 而事实上，短兵相接的两个人，曾几何时却是亲密无间的竹马玩伴。 那年他们在航空院过暑假时，一起得到了珍稀的宇宙石头，裴九冀仅仅早了傅常平一周的时间研索出了全息粒子，所以通告上再也没有傅常平的名字。 “如果你能少睡三个小时，今天没有的就是我。”原意是想激励他。 这是他们绝交前裴九冀最后对他说的一句话，纵然傅常平已经非常努力，但是他没有想到那个少年比他还要努力，仅仅是他熬战两个月打盹的一中午，裴九冀突破成功，成为全息粒子的天才少年发明家。 所以他用了五年的时间，来追赶，五年的光阴，只为了弥补当初短短的三个小时。 好在裴九冀的中途自暴自弃，给了他追赶的时间，可是只有名字对于这个同样天资卓越所以心高气硬的少年来说是远不满足的，他要有且只有他的姓名。 裴九冀问道，“全息粒子社的社长是你？”是肯定句。 “难道是你不成。”傅常平回他。 白城学院百花齐放，各专业一齐发挥着无可替代作用的同时，暗流涌动。 强者的自信，除了自己没有更强，大多数同专业学生加入同专业社团，所以学院专门搞了个每学年社团评比，防止学生有事没事在校园里用超能力的高科技打起来，把学校炸了。 然而每年社团招新，炸学校操场却是常事。 裴九冀离开太久，正如傅常平所说，除了居伊这样的忠实小粉丝，和别的专业看热闹的路人同学，全息专业仿佛已经将裴九冀除名。 傅常平一手带起来的全息粒子社，社员在见到裴九冀时并未表现出居伊那样见到偶像的热情，当他们赶来时只见到社长孤身一个人气到全身发抖，而他对面四个大汉若无其事的轻浮，火速摆开了仗阵。 裴九冀护起几个人，“干什么？” 傅常平带着得力副社长和数十位核心社员，气势汹汹，“告诉你什么叫全息粒子。” 作者有话要说：常平是个超级可爱的小竹马，可傻了（就说这里谁不傻！） ☆、六十九颗粒子 粒子四射而发，虽然学院内严格管制是威力大减过的全息粒子，但数量如此庞大速度如此之快，近距离难免被波及，学生们散出了一个圈，自发将战场包围起来。 十对四，人数上便是绝对的压制，所以裴九冀自始至终未出手，完全沦为防守方，张开屏障紧紧护着凌辰席姜和居伊。 “一个逃学三年的人，怎么配称全息粒子发明者。” “没有你，我照样可以名列三甲。” “没有你，我才是唯一的发明家！” “三个小时而已，你以为你就赢了？我也没有输！” “裴九冀是吗？天才少年发明家是吗？这就是前三甲社团的战斗力，这才是全息粒子！” 说是十对四，众所周知席姜并不会全息粒子，凌辰和居伊在校园内也不会随身佩带，只有裴九冀一个人挡在前面，十对一，无疑是场没有胜算的斗争。 居伊第一次出远门求学，他之前只在书本中读过全息粒子的理论知识，从未见过如此激烈的对抗现场，害怕到口唇哆嗦地说不出话，“怎怎么办，我给程老师打电话。” “他回迷城了。”裴九冀抿抿嘴，想到这几天程北漠一边代课一边熬夜处理迷城公务的疲惫身影，“别打扰他。” 居伊缩在裴九冀身后，粒子碰撞的火光划过身侧，他撤开，抬头看到一滴汗水划过裴九冀脸侧，“学长......” 裴九冀咬着牙，艰难抬头看向傅常平，以一敌十，看得出来他尽力了。 周围学生不敢上前，只能偷偷交头接耳，“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嚣张啊。” “因为他是仅一分之差位列全院第二的社团。” “全院第二怎么了吗？” “咱们可是迷城学院，在这里哪位不是未来精英，哪个项目不是人类未来，学院每年评选的社团三甲意义重大，就像你在奥运会上拿了奖牌，你说你嚣不嚣张。” “那我肯定能嚣张一辈子。”新生说，“我也想加入他们了。” “哪有这么容易，那可是三甲社团，比进学生会还难。” “真的吗？” “即使他是裴九冀，他也不一定能入选。” 随着裴九冀逐渐处于劣势，傅常平的强势显现，在这个强者云集的学院，学生们向来只臣服于能力强者，而傅常平强大正在有目共睹。 与强者同行，与智者为伍，原来这就是足以位列三甲的社团，正处于迷茫期的新生们，突然都想要加入傅常平的社团。 或许这就是每年学院社团招生必炸操场的原因之一。 眼看裴九冀完全无法凭一己之力抵挡，凌辰居伊和席姜都开始不安，在这么下去裴九冀一定会受伤。 看到裴九冀逐渐崩溃的粒子和逐渐不撑的身体，傅常平心中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终于，五年了，他终于有一天将他碾压在手下，让他受尽自己的力量。 也许是时机给他最后一击，让他彻底醒悟谁配是全息粒子的发明者。 人们天生热衷于喝彩赢家。 随着围观新生的欢呼声，傅常平让社员后退，他自己凝结起灰蓝色粒子，一命即发，一道蓝色粒子束冲击向裴九冀支撑太久逐渐破碎的红色屏障。 裴九冀临时被席姜抓来围观新生选社团，自然不可能随身携带粒子，在学院严格监管的地界，即使是削减百分之九十威力的蓝色粒子，如此大量且速度极快，裴九冀和傅常平都清楚，凭借那微薄的红色屏障，是绝对抵挡不住的。 裴九冀手心冒出冷汗，后面这是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傅常平疯了？！他这是想直接要他的命吗？ 蓝色的粒子束带着强劲的力量撞击而上！迸发出的粒子四散射开，即使已经冲击减速，但毕竟是傅常平发出的，力量入疾刃般强劲，打在身上生疼，周边围观学生纷纷抬手本能护住面部。 一抹甜甜的清香飘过，是女孩子才有的香味，大家轻轻放下手臂，身着红白褶裙的女孩挡在二人中间，她身上巨大的翅膀收回，飘落几片带着清香的洁羽。 纯洁而庄严的少女映入每双黑色深瞳，这难道就是......天使降临。 而她身后的裴九冀轻轻收回红色屏障，起身站直，笑道，“七七。” 柯七柒转过身，张手虎扑在裴九冀身上，险些将他扑倒，只久别挚爱的重逢，女孩甜甜地开了口，“哥~” 凌辰：......？ 居伊：......！ 席姜和傅常平：......。 围观群众：卧槽？！！这俩人是兄妹，这是什么神仙家庭！ 柯七柒，裴九冀的亲生妹妹，二人是男男生子的结晶，一个跟了父亲姓一个跟了生父姓，所以兄妹二人不同姓。 这是个幸福至极的女孩子。 并不是因为家族企业鼎鼎大名的裴柯集团，而是因为她有两个父亲和一个哥哥。 从小在极致呵护下长大的女孩子，别的小公主只有爸爸的两只脚丫可以涂指甲油，而她有六只脚丫子可以涂指甲油玩！ 相当嚣张。 裴九冀三年前不告而别，与骨肉至亲的妹妹虽一直联系，但三年久别重逢，他们是至亲，思念之情久久难消，裴九冀讨厌和所有人亲密接触，唯独妹妹，他恨不得将最亲的妹妹揉进心窝窝里，保护起来不给别人看。 围观学生中逐渐有人八卦了起来，“这个女孩是叫...柯七柒？好熟悉，而且......她真的好好看啊！” 听到这话的裴九冀把妹妹抱得更紧了。 旁边的学长告诉小学弟，“那可是好看，这可是咱们学校的校花！” “怪不得看上去这么眼熟，咱们学校大门上的海报就是她！可是她的名字怎么也这么眼熟。” “呵呵，那你一定也经常在表彰墙上看到她，她可是除了她哥裴九冀外，白城学院建院以来，第二个能全科满分的学生！” “这么厉害！”惊讶之声此起彼伏，长得漂亮还这么强的女孩子，家庭背景又如此优越，看来在场男生全都是望尘莫及。 学弟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怪不得她能轻松挡下傅常平的攻击，这么厉害的人居然不是傅常平社团的，那可是第二的社团，不知道她在哪个社团，我也要去！” “呵呵。”学长再次发来嘲笑，“那你可想吧。”学长的声音幽远而神秘，“超过全息粒子社一分的全院第一社团，飞行机甲社社长，柯七柒。” 议论起于美丽的震撼，止于无可触及的震撼。 屹立在高峰极寒之巅的温室中长大的花朵会是怎样？温柔与寒冰的极致融合。 柯七柒美丽而绝尘的精致面容上，一抹杀意掩入清澈而恰似清纯的眼眸，傅常平后退了一步，她来了...... 也许除了亲近，不会有人想到，现任学院最著名优秀学生兼校花的柯七柒，居然和上一任以逃学文明一世的裴九冀，是兄妹！ 就在柯七柒放心拥抱着哥哥时，全息粒子社的社员找到了机会，这是第一社团的社长，只要打败她，那他们不就可以取代了！ 一道黑光划破天空。 “不要！” 傅常平一声惊呼随之划破，但一切都似乎太晚了。 那位趁其不备发射攻击的社员，以为自己将要名垂，却不知道是死期降至。 纵使傅常平对裴九冀万分厌恨，但他的出身造就他为人坦荡，要对抗就正面刚，绝对不会背后捅刀子，偏偏他最信任的副社长，却犯了错误。 这是他一手栽培的得力干部，这束粒子冲击力量和速度极快，他也没有办法及时张开屏障。 傅常平伸出手，几乎在同一瞬间瞪大了双眼，惊恐变成惊疑，怎么...可能，裴九冀捻着手指，那束冲出的黑色粒子缓缓绕过他的指尖，变得火红。 他竟然能反控别人已经配对过的粒子！ 现场学生也纷纷发出惊呼，已经配对过的粒子只受一人控制，这怎么可能！ 毫不犹豫将这抹粒子打了回去，红色粒子携着风急速驶过，划过傅常平耳畔，以几乎看不清的速度猛烈击在副社长胸口，他立刻抱着前胸趴下，伏在地上哀嚎疼痛。 这时众人终于明白，裴九冀拥有反控粒子的能力，他就完全可以反攻，一味防守并不是因为粒子缺乏，只是在顾及围观学生的安全，才一再防守。 毕竟这第二的社团打起来，今天不炸操场看来不行了。 傅常平生平最讨厌幕后小人，这次他没有打算包庇他的副社长，所以当柯七柒和裴九冀一齐看向他时，他当场将副社长踢出社团，坦然道，“不是我。”不是我所为也并非我指使。 裴九冀当然知道，但无论是谁，这场战争终究打响了。 柯七柒张开了巨大的白色机械飞行羽翼，翼间划破苍穹直指傅常平，“傅社长，今天是社团招新日，这场较量是你，和我的。” 无声的硝烟铺漫开，双方社员出于害怕本能地退后，偌大的操场竟一瞬寂静无声。 柯七柒和傅常平四目相对，久久未有动作。 他们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一齐动手的时机，一个一旦动手便是毁天灭地的时机。 四目一光闪过，时机已到。 巨大的羽翼腾空而起，粒子四散而开，将天空顷刻压了下来。 “住手！”一个女声穿破层层乌云，仿若纤尘不染般，飘然落于杀伐中央。 ☆、七十颗粒子 乌云散去，蓝天归于安宁。 她虽然算不上柯七柒那般绝世的美丽，清澈干净的眼神深处也未暗藏不见底的杀气，一头柔顺的长发，在嘈乱中梳缕着片刻的温柔。 一个温柔的人，该用多大的力量，才能在如此乱世中，守护住心底那一份孤独的温柔。 所以纵然兵戈铁马战火连天，只要她站在那里，却能另世界铸甲销戈，这是无声的力量，亦是强劲的温柔。 几乎是同时发出的感叹，这个女生好温柔。 “这个人是谁啊？”居伊问道。 “席茶，白城学院学生会会长，裴九冀未婚妻。”席间看着不远处的裴九冀，深深叹了口气，一颗好白菜要被猪拱了。 纵然是一丝不苟凌辰同学，看看美丽的妹妹，再看看美丽的未婚妻，也张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终于从牙缝里憋了一句，“草！” 为什么好白菜都是裴九冀那只猪的！ 围观群众纷纷同意。 好在席茶的及时出现，学生会出场平息了这场战争，为了学院的和平，双方社团社长握手言和，在这个间隙，还有一件事亟待席茶解决。 裴九冀有个妹妹，席姜也有，姜于茶为伍，驱散这世间寒冰，姜医的是人，茶温的是心。 说话间，裴九冀悄悄地退了回来，并且闭着眼踩了席姜一脚。 “干嘛！”席姜吼道。 裴九冀一把把他压了下来，捏着声，“你吼这么大声干什么。”仿佛在躲着什么。 席姜挑了挑眉，也惊然想到，和裴九冀拉着凌辰，居伊从人群中悄悄撤走，但果不其然还是被发现了。 “席姜！九冀！你们往哪走？”席茶的声音准确抓住了几个人，新生们畏惧学生会长，纷纷让出一条道路，将四个人完全暴露。 裴九冀和席姜立刻站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继续聊天，“你说要去看看那边，好啊好啊。” “哈哈哈，那我们一起去吧。” 凌辰、居伊：......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席茶已经落在他们身后，提了声音问，“你们要去哪？” “......”裴九冀和席姜原形毕露，乖乖转过身。 席茶叹了口气，开始絮絮叨叨，“你说你们，这是新生社团招新，你们来凑什么热闹，来凑热闹就算了，怎么差点打起来，这都是新入学的小朋友，席姜你作为医务处老师，也不知道管管，九冀你都是老学长了，不仅不劝架，还要和他打架，你说你们......” 一把年纪被称作小朋友的凌辰，和年纪轻轻就变成老学长的裴九冀，更消沉了。 但让凌辰惊讶的是，以他在迷城三个月作为巡逻组队长对裴九冀了解，他连赵组长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会这么乖的听一个差不多大的女生。 这当然是因为，他怂。 训了十分钟不重复，席茶才叹了口气，“你们如果受伤了怎么办？这么大了还胡闹。”结束了训话。 裴九冀硬着脑壳听了半天，虽然知道席茶是怕他们受伤，但足足训了十分钟一句重复都没有，他终于找到吐槽的空隙，戳了戳席姜，“你妹真是个狠人。” “呵呵。”席姜发来嘲讽。 席茶似乎听到了什么，“九冀，你说什么？” “啊...”裴九冀支支吾吾，难怪席姜要嘲讽他，被他妹知道了又要训十分钟了，明明是为了他们着想，却被背后吐槽。 而就在席茶又要开始新一轮苦口婆心时，一位美少女从天而降拯救了四位大老爷们。 “茶茶！”柯七柒拉着席茶的手，甜蜜的双层撞击。 席茶紧蹙的眉头瞬间展开，轻笑，“要叫姐姐。”怎么说她是她哥哥的未婚妻，而且也比她大三岁。 “不嘛。”柯七柒笑得甜甜的，全然没有方才迎战时的锐利，“咱们同年级，就是茶茶。” 若是换成别人，席茶又该教育一番，长幼尊卑，大一年就是姐姐，但面对柯七柒，她却只是笑笑，“好，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伸出食指在柯七柒鼻尖碰了下，“七七，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我早就长大了。”柯七柒骄傲地拍着自己的D杯，然后冲两位哥哥眨眨眼，回到席茶这边，“茶茶，我们今天招了几个小朋友，我带你去看。” 席茶又要说，“你今天也太胡闹了，傅常平多凶，你还要和他打......” 柯七柒准确截胡，“我再也不这样了，我以后都乖乖的。” 席茶抿着嘴，复而放松，“好，下不为例。” “嗯嗯嗯。”柯七柒疯狂点头，“茶茶，快和我去......” 一番对话行云流水，完全看不出撒娇的矫揉做作。 第一次见的凌辰和居伊：...... 说着，柯七柒已经把席茶成功拐走，结束了四位大老爷们的一场噩梦。 席姜这时才伸手鼓掌，回了裴九冀刚才的话，“你妹更狠。” 凌辰终于在社团招新一轮接着一轮的震惊中，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问，“柯七柒是裴九冀的妹妹，席茶是席姜的妹妹？” 他可终于理顺了，裴九冀点头，凌辰奇怪，“可是你们两个不是五年前才认识，她们两个为什么亲密得像，像是一起长大的？” 席姜也点点头，“我母亲名医付家和他生父柯家是世交，我出生早几年，所以不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但我妹妹出生那年，母亲和他生父指腹定了娃娃亲。” “你母亲同我生父定亲的时候，只说了是付家孩子和柯家孩子，又没说是我和你妹妹。”裴九冀白他。 席姜被他这一眼看得发毛，双手捂在自己胸前，“不是你和我妹妹，难道是我和你啊。” “？”裴九冀又白他一眼，万分嫌弃。 凌辰打断他们，又问道，“那她们是怎么认识的？” 裴九冀叹着气，看向远方，“那一年，七七出生... 那一年七七出生，付妈妈带着茶茶来探望，茶茶伸手想去摸七七的鼻子，没想到七七还没睁眼，却一把抓住了茶茶，哪知道刚出生的婴儿力量这么大，这一抓她就没松过。 三岁那年七七该上幼稚园，她非要上小学，还说什么一年级课本早就倒背如流，偏得从二年级开始上。 虽然我和席茶指腹为婚，但和她青梅竹马的并不是我，而是我妹。” 裴九冀看向远方的眼睛被路过的风吹了一巴掌，充满老兄长的沧桑。 ...... 最后居伊也没决定要加入那个社团，而凌辰理所当然没有任何兴趣社团，力竞数十位竞争者，去了学生会，席姜便带着他去找席茶。 现在无处可去的居伊跟着裴九冀闲逛，发愁，“学长，你说我到底去哪个社啊？” 裴九冀问他，“你对什么有兴趣？” 居伊老老实实，“对你。” “......” 居伊想了半天，原本想去全息粒子社，可是那个社长是裴九冀学长的老对头，绝对不能去，于是说道：“那我去电竞社吧。” “噗。”裴九冀和席姜笑出声，“你可真会找。” “怎么了吗？”居伊傻着眼。 “去年评选三甲社团，飞行机甲社，全息粒子社，而三甲的最后一位便是，AI电竞社。”那时席姜说道，“我大医学社难道不配拥有姓名吗！你们角逐三甲时遍地伤员，那不都是我们的身影，为什么医学社只配前十，我恨！” “时代热门罢了。”裴九冀当时也淡淡道，正好现在没事，身为学长他也有带小学弟的责任，“不然我们去AI电竞社给你报名。” 居伊跟着他的裴九冀学长，昂首阔步，走到隔壁电竞社，洋洋洒洒写下大名，仿佛他报名就一定能进一样。 正在电竞社看门的云秦招了招手，指着居伊，“你带来的小朋友。” “哦。”裴九冀走过来，坐在他旁边，“你怎么在这？” 云秦指了指自己胸牌，“指导老师。”程序专业的云秦也做过游戏程序开发，理所当然做了电竞社的指导老师，“怎么样啊小朋友？” “还行，带过两局，没拖后腿。”裴九冀说道，“那社员呢？”社团招新，电竞社居然只让指导老师在外面看门，这是不打算招新了吗？ 当然没有，凭借电竞社的时下热门加上三甲的地位，报名名单上早已经预约满了。 云秦又伸手指了指后面，“打游戏呢。” 裴九冀张望过去，看到一群少年拿着游戏机坐在一起吵闹，“冲啊，兄弟们！” “不行，撤撤撤。” “撤什么撤，老子一个人就能1v5！草草草草草......我死了。” “啊，这关怎么就是过不去呢。” “是啊，我看包子直播时，和那个AI两个人就能通关。” “社长还要1v5，你以为你是包子呢。” 社长语重心长叹气，“如果包子能帮我们就好了。” 这时，一位学长“温柔体贴”地问他们，“需要帮忙吗？” 他们抬头，是学院谁人不知的裴九冀学长，但那又能怎样，社长挑眉，“你会吗？” “不会。”裴九冀学长说道，众声哀叹中，他推了居伊过来，“我带他来报名的，他会。” ☆、七十一颗粒子 居伊猝不及防听到了什么？小声说道：“学长！我不会啊！” 裴九冀问他，“这关你打过了吗？”居伊说，“打过了，但是是和联盟五个人一起过的，我不行。”裴九冀却不这么认为，“他们十个人都没打过，你能和五个人一起通关，当然可以。” “但是......”居伊说，裴九冀打断他，“还有我呢。” 对哦，居伊恍然大悟，只是刚才裴九冀的社团大战让他忘记了，眼前这位不仅是大名鼎鼎的裴九冀学长，更是闻名一世的，掉了个包子！ 在迷城时，安子明也曾疯狂迷恋掉了个包子，但他和居伊不同，他只是很喜欢一个主播而已，居伊是在幸福家庭长大的乖孩子，他仰慕喜欢一个人，便会尽全力成为那个人。 所以他来到了白城学院学了全息粒子专业，所以他在游戏中的操作，令裴九冀本人惊叹，仿佛自己和另一个自己并肩作战。 当二人成功通关退出时，电竞社社长震惊道，“难道你就是掉了个包子？” 居伊看着裴九冀没有说话，明白了，“我不是。” 电竞社社长激动地握住居伊，“我们打了三天都没有通关，你居然这么轻易就打过了，快加入我们电竞社。” 居伊羞涩地挠挠头，“好，好的！” 小朋友转身就去报喜了，“学长学长！我加入电竞社了！” 裴九冀轻笑，“哈哈，恭喜啊。” 指导老师云秦也笑着拍拍他，“欢迎。” “谢，谢谢。”居伊抓抓头发，更害羞了。 裴九冀一句话打破尴尬，“多抓抓吧，进入电竞社，你应该很快就没有头发能抓了。” “哈哈哈哈。”云秦身为师长无情嘲笑，居伊奶凶吼了句，“学长！” “噗。”随着裴九冀轻轻一声，三个人像是泄了洪，放声狂笑起来。 早已收敛起的少年稚气，却被突然打开心扉。 三个人正在祝贺着居伊，那边传来惊呼，“兄弟们！花卷大大更文了！” “什么！我要去看了！” “别给我剧透啊，我打完这局就去看。” “哦，不给你剧透..我念给你听啊，于是包子就...” 正在旁边的包子本包子，“好像是我？” 云秦点点头，裴九冀惊讶，“他们在看什么？” “同人文啊。” “哈？”热爱网上冲浪的可能直男裴九冀，“什么是同人文？” “就是...这个那个那个这个的。”云秦解释道，“懂了吗？” 显然是不懂，云秦找到了他们正在看的给裴九冀，裴九冀只看了更新的这一张，“温柔的指腹摩挲过包子敏感后脊，令他轻轻颤抖，抓紧身下的被单...” “......”一个名为掉了个花卷的作者写的掉了个包子和那个全息的同人文《突然被一个全息赖上了》。 裴九冀怒摔手机，“这都是什么！谁喜欢程北漠那个傻逼！”一旁的云秦：你好像重点不太对？ 那边接了话，“这才是猛男看的哲学读物！上啊！奥利给！” ...... 程北漠中午放学后，并未直接回迷城，而是去白城见了一个人，他的师父，凌正轩。 凌正轩对于程北漠会来找他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他的身份，早就知道白城那些家伙请来了迷城城主，那么这位迷城城主他目前的唯一徒弟在回去前，就一定会来找他。 程北漠进屋除尘，便是屈膝一个大礼，每次久别后见到凌正轩他都会行礼，谢过五年前救命之恩，谢过五年来师徒之情。 凌正轩将他扶入坐下，五年前凌正轩为了一个遗托救下程北漠，并将他送去迷城时，也未想到如今坐在自己膝下像个孩子一样的年轻人，竟是迷城城主，“没想到他们真把你请来了。” “......”程北漠将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包括他没想到裴九冀真的去了迷城，感受到他的气息才冒险分了程序去看他，才被误装程序的事。 末了，程北漠说，“自从再次遇到他，我感觉程序总是出错了一样，要么呆呆的许久没有动静，要么突然运转加速。” 凌正轩略微思索，“包括这次你明明恢复意识后也能拒绝学院，但还是追随他来了吗？” 程北漠颔首，“是。”虽然他明知即使做了万全的防御，他身为迷城城主只身前来白城，是多么的万分凶险，但他还是来了。 五年前他可以放手，五年后的再见，却无论如何都放不开手。 求不着，放不下，生不觉，死不得，程北漠抬眸看向凌正轩，眼眸中隔了一层厚厚浓雾，“师父，我的力量，总是没有突破。” 凌正轩叹气，“五年前你一半的力量用来封印在裴九冀体内，也许这次再见是一个契机。” 程北漠眼眸中的未知愈加浓烈，漆黑中恐惧的颤抖，“可我怕会再伤害到他，我曾经答应过......可我为了那个目的做出最强武器，除了毁坏，一无是处。”说要保护他的是他，最后伤他最深的还是他。 面前的孩子垂着脑袋，时代在变人心不变，对师父凌正轩来说，他永远是那个孩子，他伸手摸摸他，看向窗外蔚蓝天空，“时机，快到了。” 等程北漠准备离去时，凌正轩偷偷告诉他，“我准备收个徒弟。”程北漠大惊，谁有如此能力，能够有幸拜凌正轩为师，而凌正轩只是笑笑，“你会喜欢他的。” 听到喜欢，程北漠却是一怔，师父这么说，可是除了裴九冀，他实在想不到自己还会喜欢谁......到底什么才是喜欢呢。 末了为了解答程北漠的疑惑，凌正轩给他看了一本网文，晋江小说网站知名作者掉了个花卷著《突然被一个全息赖上了》。 只看了一章的程北漠：还是不要喜欢了。 ...... 这本书显然给某位至少现在觉得自己是直男裴九冀，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以至于晚上凌辰找他的时候，他飘忽不定，看向凌辰的眼神多了一丝不明的意义，毕竟在那位花卷的笔下，有一位和全息争夺包大人的情敌，性格倒是像极了凌辰。 于是凌辰转身去把他的随身大夫席姜叫来了，席姜半路上去抓了隔壁教师寝室的云秦，说总能派上用场。 而到地方后，席姜略微诊断了一番，茶饭不思，胸闷烦苦，脘腹胀满，这分明是，分明是有喜了！ “放屁。”裴九冀直接说。 如果大夫有精神开玩笑，说明患者不重，果然几个人嘻嘻哈哈一番后，裴九冀恢复了精神，席姜才说，“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果然席神医，一眼就猜中了病情，裴九冀病号立刻切中要害，“对！你们看过一篇文没，那什么《突然被一个全息》不拉不拉的。” “噗。”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裴九冀惊讶，“你们都看过？”显然是的，“我这么直的人，我！啊！我怎么了，我怎么就喜欢程北漠那个傻逼了！” “噗。”显然三个人在努力憋笑。 “喂，你们笑什么！” 席姜大夫本着首诊负责制说，“没有，你继续说。” 裴九冀却问，“难道我不直吗？” “啊哈哈哈哈哈。”云秦率先忍不住。 裴九冀一拍桌子，“我忍你很久了，你认识我也好几年了，难道我不直吗！” “直，你很直，我以我跟你好几年的交情保证，你非常直。”云秦说着自己不信了，“哈哈哈哈哈哈，笑死爷了。” 裴九冀满脸问号，不可能，他可是裴·钢铁直男·最爱小姐姐·九冀，找一个有共同爱好的好了，“凌队，我很直对吧，我们可是一起追过迷城小花的。” “确实。”凌辰说，而当裴九冀稍稍放松时，他又说，“但你中间就被程北漠拉回家了。” 裴九冀，“......”记得好像因为他又把鸡蛋煎糊了，喊他回家刷锅。 云秦和席姜终于忍不住了，纵情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情，这人间终究是太无情了。 云秦说，“不然我再给你做个恋人程序，你喜欢什么样的，胸肌特别发达？还是小白脸？”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云秦做了个破程序开箱开出来的，裴九冀抬手，“拉倒，拉几把倒。” 席姜笑道，“不用做，现在进龙之芯，一定能遇到。” “不可能。”裴九冀最后的倔强，“如果这样进去就能遇到程北漠，我裴九冀，一周不逃课。” “好。”显然这个赌注够大，几个人直接开通直播进了龙之芯。 掉了个包子直播，热度急速上涨中，而大多数人进来以后，却发现，咦？今天包大人什么都没做，就在这干，干站着？ 而且他的AI去哪了？ “一，二，三，四，五。”掉了个包子数到五分钟，反击的时候到了，“我说不可能遇到的，走了回去。” “好。”云秦开启系统传送，将四个人瞬间传送至珠穆朗玛峰顶，一阵大风吹过，没带设备的他们摇摇欲坠。 就在此时，席姜一个眼神，抬腿一脚将裴九冀踹了下去。 “啊！”裴九冀急速下坠中惊呼出声，“你们疯......” 耳边呼啸而过的风迅速归于寂静，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一只有力大手挡过他的后脊，顺手将他带回峰顶。 “啊啊啊啊！出现了！” “花卷大大出来码字！” “阿伟反复死亡！” 弹幕热度瞬间达到沸腾。 这，这不可能，裴九冀惊恐的后退了一步，三个人一脸看戏，甚至想搬个板凳嗑会儿瓜子。 而掉了个包子在千万观看的直播中，怔怔地看着他的全息，薄唇轻启，问出那个大家期望他问出的问题，“你，难道......你不觉得我直吗？” 程北漠：......？ 围观群众：......卧槽，这什么狗屎问题，不应该问“你喜欢我吗”吗，你直，突然觉得，你可太直了！ ☆、七十二颗粒子 程北漠在百忙之中听护佐护佑说裴九冀上线，只是上线看了一眼，便匆匆下线了。 而程北漠一下线，裴九冀的直播间热度瞬间直降，围观群众纷纷表示，还不如去看掉了个花卷码字。 掉了个包子：难道我这不是个技术流直播间！所以你们每天直播都在看什么？！ 很显然，看你谈恋爱。 气急败坏的掉了个包子一生气就，就不小心把滚到十万的赏金任务打了。 并没有很大出息。 赌注输了，按照约定裴九冀需要连续上一周的课，然而他可是裴九冀，各种理由就是绝对不去上课。 反正说一周，也没说哪一周，坚决不去。 于是某位掉了个包子大大，独自在寝室从周四蹲到了周天，居然把万恶的同人文看完了，别说，就文学性来说，这篇文写的很有水平，无论是剧情，还是两位主角和几位配角的人设，都十分贴近现实。 真实的就像他们熟识的人写的。 裴九冀第一个打给了安子明，然而并不是，不仅不是，还听安子明激动地探讨最新剧情，突然想起来裴九冀就是包大人，于是两个人互问安好后迅速挂了通讯。 最后找了一圈，和裴九冀熟识，又知道他就是掉了个包子本人的朋友，并没有找到，他甚至不抱希望地问了下秦然，然后被他呲了一顿。 秦然：“我没事写你的同人文干什么？我可是直的。”虽然他也看了那篇文。 被呲了一顿的裴九冀：“告诉你个秘密，你那个可变翼机甲的总设计师是我妹。” 秦然惊讶：“你妹？”裴九冀有种被骂的感觉，果不其然秦然继续呲他，“是可伸缩式翼型飞行机甲，你妹这么好看，你咋这么...” 被裴九冀挂了电话，过一会儿他收到了秦然的短信，“你妹多大了，有男朋友没？” 裴九冀回复，“滚。” 收获一连串回复，“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掉了个包子，裴九冀，愉快地过到了周末，突然意识到自己作业还没写，呼了自己一巴掌。 玩就好好玩，怎么能为作业分神。 可明天是，程北漠的课，某位学院特级聘请的程老师，正在回学院的路上。 ...... 九九每天在寝室里消沉，程北漠又把连连带走了，未名这几天很不开心，满脸写着不开心。 白城学院只有周末公开大门一天，学生们在这一天成群结队外出休闲游玩，未名就这么趴在窗台，看来往人群嬉戏，稚嫩的眼睛里写满了沧桑。 突然一阵敲门声，吸引了小家伙的注意。 未名光着脚丫跑过去开门，凌辰正站在门口，拎了一袋车厘子，“九九呢？” 因为开门的是未名，所以他不自觉跟了未名的称呼，可一出口他却怔住了，以往在迷城天天听程北漠唤他九九，有一天真的念出这个亲昵的称呼时，一种奇怪的感觉弥漫胸口，就像手中这盒红到发紫的车厘子，弥漫着甜腻的味道。 未名伸出小手指指向房内，“在里面。” 凌辰蹲下，摸摸小家伙，起初未名想躲闪，但这个大哥哥在迷城就照顾他们，所以也就任由他抚摸，只是凌辰没想到，未名虽然是全息AI，毛发却和正常小朋友一般浓密，甚至比普通小朋友还要柔软。 突然就知道为什么席姜总是欺负未名了。 “你自己看门吗，好乖。”凌辰夸奖下，未名更飘了，接着凌辰将车厘子给他，“哥哥刚才和舍友外出带回来的，能拜托你交给九九吗？” “能。”未名一口应道，对温柔的大哥哥没有抵抗力，“我能吃吗？” “当然能。”凌辰笑道，“这有两盒，这盒大的是给九九的，这盒小一些是给你的，AI专食车厘子，对你的身体无害。” 未名拿着车厘子，感动半天，才小声说了句，“谢谢。” 未名的情感系统并不发达，但这声谢谢看得出是发自内心。 凌辰又在小家伙头上摸了摸，“那我走了。” 未名对他招招手，“哥哥再见。” “再见。” 未名拿着车厘子马上就去洗了，洗好后他将车厘子整齐摆放在客厅桌子上，想等九九出来一起吃。 做好生活的小仪式感，未名就收回处理器内，短暂休眠，裴九冀回到客厅赶作业的时候，未名还未苏醒，是一阵开门声，让未名警惕地醒来。 未名的耳朵动了动，跳到门前，“连连。” 然而进门的只有程北漠，他蹲下摸了摸，“这次连连没来。” 未名显然失落极了，好在程北漠给了他一个移动小车，是他这次在迷城角落里清理废墟时，找到的二十一世纪的玩具小车，想着给未名玩正好。 未名拿到了新玩具非常开心，几天的寂寞突然一扫而空，开心地在房间玩起了车。 有时候未名发现自己原来也不是这么讨厌程北漠，竟然还有点喜欢他。 晚上程北漠在阳台偷偷开火煎鸡蛋，裴九冀坐在客厅捧了杯茶看新闻联播，未名玩了一下午小车，才终于玩累了，这时他才想起车厘子。 裴九冀面前茶几上原先未名精心摆放的两盘车厘子，被谁拿走了，未名跑去阳台问程北漠时，发现正好放在阳台。 小家伙搬了凳子，才勉强够到桌子，捡了一颗又红又大的车厘子，兴致冲冲跑回客厅。 “这车厘子不好吃，太甜了。”裴九冀看了一眼说，“我下午吃过了。” 未名看着手里的车厘子犹豫半天，最终跑回了阳台，伸手，“你吃车厘子吗？” 程北漠，“嗯？” 小家伙举着车厘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虔诚地看着程北漠，饶是这位位高权重的迷城城主，心底也有最柔软的一隅。 程北漠蹲下，接过车厘子，用他最可能温柔的嗓音，摸着未名，“你吃了吗？” “吃了。”未名这打谎不眨眼的性格，到底随了谁。 未名一直等着九九回来没吃过车厘子，但九九却说不好吃，他想知道到底味道怎么样，所以眼睛睁得大大的，热切注视着程北漠。 程北漠在如此热烈的目光下，吃完了车厘子，正打算跟小朋友吐槽下车厘子太甜时，只听未名探探鼻尖，悠悠道，“鸡蛋，糊了...” “......” 果然，没有程北漠攻破不了的程序，没有程北漠能煎好的鸡蛋。 “看来这个程序也不行。”程北漠叹了口气，看向未名。 居高临下，未名却丝毫不惧怕这位城主大人，或者说他情感过于平乏，压根不知道什么是害怕，还奶声奶气问人家，“怎么了？” 程北漠，“你什么也没看到。” “我看到......” “你没有。” “...我讨厌你。” 遇上小朋友，竟然生生将城主的智商直线拉低。 有时候并不是一个人不够好，只是这个人没出现在正确的时机，或是这个人没能相通心意，终究是无缘。 就像凌辰外出时特意跑了三条街，选了最甜的车厘子回来，却不知道裴九冀根本不爱吃甜，反而因为太过甜腻，被榨成汁，掩盖焦糊鸡蛋的味道。 等裴九冀半小时后闻声赶到阳台时，二人已经收拾好现场，默契地趴在栏杆上看星星。 裴九冀开门见山，“你们干什么了？” “没有。”程北漠淡淡道，在微风吹动中，这声异常轻微。 未名也学他，“没有，我们没有煎糊鸡蛋。” 程北漠拿着樱桃汁的手微微颤了颤：...... 裴九冀一声怒吼：程北漠！ 未名：九九好聪明，这都能猜到。 ...... 等裴九冀打算洗澡睡觉时，程北漠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认真备课，原本某位裴姓同学非要在洗澡前去打探一下，明天还能逃课不。 “不能。”在裴同学没走到时，程老师就给出了答案。 “切。”裴九冀闷哼了一声，说实话这位大三老学长还真就没怕过哪位老师，“那我就......”就上课睡觉，有什么大不了。 “那你就和凌辰坐一起。”程北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裴九冀顿时瞪大双眼，“这不行，绝对不行。”凌辰那个大义灭亲的，裴九冀敢坐在讲台上对着老师光明正大地睡觉，可是在凌辰旁边那可是打盹都不敢。 看到裴九冀惊慌失措的样子，程北漠拿着书本，却突然一声轻笑，这声极轻，但在只有二人的寂静客厅里，却清晰无比。 裴九冀看向他，没好气，“笑什么？” “没。”程北漠淡淡道，“明天要背的公式背了吗？” 遭，根本不知道。 程北漠叹气，“就是我离下课二十分钟的时候...”突然想到，“你在睡觉。” “......” 裴九冀沉着头，低低地看向程北漠，不知是不想背书的欲望太大，还是在这暖色灯光下，内心翻涌而起了别的欲望，令他口干舌燥。 “他原本只是想拿茶几上的被子润下干哑的嗓子，却不小心摔倒，在他怀里扑了个满怀。” 裴九冀脑海里突然映出刚看过《全息》同人文的一句话，没想到身体力行地现场再现了这句话。 程北漠的书被怀里的人打翻在地，他维持着拿书的手势，手里却抱着裴九冀，软软的，热乎乎的，正是记忆中的感觉。 一时间两个人都僵硬了。 是裴九冀率先爬起来，程北漠才慌忙中去捡掉落在地上的教科书。 经过这么一闹，裴九冀彻底想开了，摊牌了，“那个我不...”程北漠捏着书的手悄悄用力，不是弯的，不喜欢你，还是不，不想再住在一起了？不要再有来往？ 于是裴九冀咬咬牙，闭眼吼了出来，“我不想背书！” 程北漠捏紧书的手悄然放松，轻轻应了声“嗯，不勉强你。”对于如此顽皮的学生，居然完全没有生气，完全不是冰山他的作风。 而裴九冀便理所当然将这声当做同意，开开心心打算去洗澡，却听程北漠在背后淡淡一句，“不勉强你，我教你背。” 直，要和裴九冀比谁直，程北漠绝对比钢铁还直。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觉得我写了个社会主义兄弟情。。 ☆、七十三颗粒子 白城著名问题学生，裴九冀同学，在这个同学们一学年不敢逃课三次的严管学校中，破了两年一共上三节课的记录。 万万没想到，上周三同学们在程老师的课上遇到他后，这周一他又来听程老师的全息粒子组建课了。 该程老师感激涕零，专程为裴九冀同学安排了一个绝佳听课好位置——教室第一排正中，左边大义凌然凌辰，右边堂堂正正傅常平。 这两个人直接把课前来围观传说中裴九冀学长的小学弟学妹们，直接吓了回去，整堂课上得安详无比。 下课十分钟里，裴九冀终于忍不住了，左看，凌辰正在准备下节课的内容，右看，傅常平也在看文件，但是仔细看看内容，似乎有哪里不对。 裴九冀小心翼翼问他，“你在看什么？” “小说。”傅常平头也不抬。 “小说你干嘛还打出来？” “保护眼睛，从我做起。” “......”裴九冀看了看他家祖传近视一千度的厚厚镜片，不想说话。 然而裴九冀一回头，一本正经看书的凌辰，书里其实夹着一本和傅常平一样的打印小说，凌辰说，“是他早上给我的。” “我可不会给你。”傅常平抢先一步说了，接着他直接跨过裴九冀，问凌辰，“你也喜欢包大人啊，早说就好了，我还有两本包大人本子，你要不要。” 裴九冀瞪大眼睛看着凌辰，也只能听他憋出一句，“要。” 裴九冀，“？？？” 傅常平终于看了满脸疑惑的裴九冀一眼，“什么？你居然不知道包大人？” “不是...”裴九冀话说一半。 傅常平冷笑一声，看来不知道，“你太土了。” 有一句“我就是”不知当讲不当讲，但裴九冀想了想，他作为裴九冀已经被傅常平讨厌了，作为掉了个包子再被他讨厌，岂不是太亏了，最后没忍心讲出真相。 而裴九冀不讲的后果就是，毕竟他出走三年可能去了穷乡僻壤没通网，傅常平当做他真的不认识包大人，当着他的面和凌辰聊了起来，“你知不知道包大人......” “啪”地一声，打破了课间喧闹。 傅常平停了下来，抬头看着一掌拍在桌上，站起来的裴九冀，突然忘记自己要讲什么了。 裴九冀沉着脸，刘海挡住了他大半的目光，因为动静太大，讲台上正在给学生解惑的程北漠，静静抬眸看了一眼，又沉下头去。 “你，你怎么了？”傅常平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说话打结。 裴九冀面无表情，“去尿尿。” 从前几天直播开始，听得这种消息越来越多了。 包大人和全息的幸福生活，到底和程北漠那个每天煎蛋都会糊的家伙有什么幸福的？ 我的全息宇宙第一可爱，程北漠一点都不可爱。 突然被一个全息赖上了，这倒没错。 裴九冀静静站在教室门口，停了许久，身后传来程北漠娓娓给学生们讲课的声音，从前在迷城那个迷迷糊糊的人，原来他还有这么耐心的时候...... 那样也并没有喜欢他。 洗手间内清净了许多，等裴九冀出门时，凌辰却已经站在门口了，“等我？”裴九冀问。 “上课了还没来，过来看看。”凌辰说。 裴九冀恍然惊醒，居然没听见上课铃声，他“抱歉”了一声，向教室走去。 “九，九冀。”凌辰喊住了他。 裴九冀回头，看到这位一向公正的凌辰，鲜少有这种难以启齿的时候，目光不敢直视他，“怎么了？” 凌辰咬咬牙，终于问出口：“你真的喜欢程北漠吗？” “啊？” 包大人喜欢全息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年轻人之间讨论的热火朝天，包大人一怒之下一周没开直播，却被硬生生说成是和全息过没羞没臊的好日子去了。 “我去他大爷的好日子。”裴九冀生气了，非常生气，程北漠上完课就走了，他又独守空房三四天，过个锤子的好日子。 好像重点不太对。 而大佬生气的后果就是，这局可以等着带飞了。 席姜悄悄盘算着，找个方子能让裴九冀一直生气就好了，这样他上王者指日可待！ 周日下午，席姜来找裴九冀带他上分，恰巧云秦来问裴九冀新型全息粒子的结合问题。 云秦笑得拍腿，“这一切还是因为掉了个花卷一篇文，直接把你带火了。”长这么大没见过裴九冀被谁气到坐在这里骂人。 裴九冀收回手机，问他，“周一拜托你查他的地址查到了吗？” “没有。”云秦摇摇头。 “连你也查不到？” 云秦叹气，“只查到性别女，别的查不到了。” “性别女？”裴九冀看着他，眯了眯眼，总觉得这家伙在隐瞒什么。 云秦扯开话题，“上次听你说那个叫凌，凌什么的人呢？” “凌正轩。”裴九冀托着脸，深深叹口气，拜凌正轩所赐，他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没出过学院围墙，零食全靠别人接济，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他从学院那面墙翻，刚露头就能看到凌正轩等着他的背影。 这世上真有人追着别人做师父的吗。 “哈哈哈哈哈。”云秦传来无情的嘲笑，今天一下午，他对裴九冀又有了新的认识，原来他除了会有一个气到坐在这里骂人的人，还有一个怕到宁可去上课的师父。 程北漠是周三下午回迷城，原本他也可以周一清晨来学院，但他总是习惯周天晚上就赶回来，似乎总有什么牵挂牵引他一定要提前一晚回来。 在回宿舍的路上，却碰到了两个人。 柯七柒抓着刚从他哥宿舍出来的云秦，这天黑半夜孤男寡女，成何体统，但再看二人的眼神，担忧的绝对不是女孩子柯七柒，而是七尺男儿云秦。 柯七柒压着嗓子问他，“你没跟我哥说吧。” “没，绝对没有。”云秦苦笑，为什么被裴九冀欺负就算了，连他妹也打不过QVQ “那就好。”柯七柒半张露在灯光下的绝艳面庞上，紧蹙的眉头轻轻展开。 云秦松了松手，“大小姐，我能走了吗？” 柯七柒松开手，笑了笑，“再见，云秦老师。” 解决了云秦，柯七柒轻快走出小树林，打算展开飞行机甲赶回自己寝室，晚上和朋友出门给茶茶带的蛋糕再晚就不好吃了。 “七七。”淡淡一声，却卷积着黑夜深处的温柔，那是亲人才有的信任。 柯七柒转身，“北漠哥哥？不是，程老师。” 程北漠鲜少对别人露出心底一抹温柔，柯七柒也不怎么如此恭敬一个人。 程北漠开门见山，直接问她，“你写的吧。”是个肯定句。 “什么？”起初柯七柒想假装失忆，但她早就知道程北漠问的什么，如果说除了长辈柯七柒最怕谁，她哥裴九冀排第一，程北漠也排第一。 妹妹只能乖乖认错，“是我写的，我就是掉了个花卷。”也就在这两位哥哥面前，柯七柒是个本该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小妹妹，睁着眼睛眨了眨，“你怎么知道？” 程北漠破涕为笑，这小妹妹还有什么想隐瞒的，他伸手，终究没忍心，只用食指在妹妹鼻子上刮了下，“云秦给你做的隐藏ID程序？” “嗯。”柯七柒试图撒娇地吐了吐舌头，如果被学院别的男生知道，原来他们冷艳校花柯七柒，还可以！这么！可！爱！ “北漠哥哥，你不上去陪哥哥吗？”柯七柒眨眨眼。 “我这就上去。”程北漠说道，可是看着小姑娘眼睛眨得如此不怀好意，干咳两声，“不要天天写奇怪的东西。” “好。”柯七柒一口答应了，显然只是口上答应了。 程北漠伸手在妹妹头上揉了揉，“不早了，快回去吧。” 柯七柒原本想说学院里很安全，还打算去席茶宿舍送蛋糕，却还是乖乖“嗯”了一声。 等程北漠目送她走远，她却突然回头，抓了抓衣角，咬着的下唇松开，甩开长发不舍地问他，“北漠哥哥，你和哥哥还能回到五年前那样吗？” 程北漠顿住了，眼角莫名其妙的一阵酸胀，心底仿佛被什么狠狠刺痛，张了张嘴，一声干涸，“能。”一定能。 五年前，应该是裴九冀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候，柯七柒想再次看到哥哥阳光下肆意刺眼的笑容，却只能定格在她幻想的小说中。 但是程北漠说了能，那便一定能。 柯七柒终于挥了挥手，“北漠哥哥再见。”转身离开。 月光稀冷，程北漠抬头，收回心底的一抹波澜，这漫漫长夜过后，阳光还会升起...吗？ 作者有话要说：羁绊要开始了~ ☆、七十四颗粒子 柯七柒知道，她是个幸福的孩子，因为所有的不幸，哥哥都替她挡了。 天赋异禀却被说怪物，才智超人却被望而却步，孤独，冷漠，裴九冀都帮柯七柒扛了下来，小姑娘才能无忧无虑长大。 柯七柒只见过裴九冀背挡着灼灼日光，在阴凉下对最疼爱的妹妹硬扯出的一抹温笑，却从未见过哥哥在阳光下绽放出笑容。 直到五年前，他在深夜救回了那个人。 那应该是哥哥十几年人生中，最放肆的时光，柯七柒赤脚站在廊下，看着那人拉着哥哥在洒满灿烂的草坪上追逐，那大概是这世上耀眼的通明。 柯七柒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写掉了个包子的同人文，同样曾背负着各种质疑爆火的掉了个包子，如果有什么能闯进他的阴霾，还是那个人罢了。 她只是用自己最后的倔强，为哥哥守护一方光明。 即使这方式，她哥知道应该会锤死她。 一大清早，裴九冀就听到他们在讨论。 “昨天花卷大大又更文了，包子和全息吵架了，你们看那一章了吗？” “全息太过分了，渣攻！” “全息明明是为了保护包子，才不小心弄伤他的。” “我不管，渣攻！” 听到这，裴九冀心情莫名的舒缓了一些。 之前是女孩子讨论的声音，等男孩子来了，话题向着奇怪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包子和全息吵架了，你猜花卷写这个是想干什么。” “之后干了个爽。” “奥，奥利给？” “不愧是我。” 不，不愧是直男。 随着一声清脆上课铃声敲响，程北漠轻轻一声，原本喧吵的教室瞬间安静，目不转睛齐齐看向讲台。 开了两周理论课，这周该上试验课了，一说到实验课，学生的热情空前高涨。 程北漠放下书，淡淡道：“课后每人写三千字实验小结，明天交。” “啊！” 教室里齐齐的一声哀嚎。 而随之是一声更响的惊叹，“哇！” 传说中的迷城首席驾驶系AI——平齐！ 裴九冀和凌辰也放下了整理书本的手，抬头看向平齐，半月不见，甚是想念，平齐冲他们微微颔首，半月不见，刮目相看。 身处迷城时不知道，原来外界对迷城的敬仰如此之高，甚至傅常平见到平齐，也瞠目结舌。 可是那位平齐？ 裴九冀和凌辰这才知道，平齐原是掌控星际船舰的总控官，因为一次星际迷途，他力挽狂澜毁掉大半程序沉睡不醒，才被丢去了迷城，最后有幸被城主程北漠捡回来一条命。 在感叹平齐传奇一生中更加感叹，程北漠到底有多大的本领，能将如此高智能的平齐在程序销毁的边缘硬生生拉回来。 “谁又能想到安子明的搭档，原来星际总控官。”裴九冀叹道。 “谁又能想到你的搭档，就是迷城城主。”曾经的凌队长，苦笑。 程北漠却告诉他们，“平齐的程序我只能勉强唤醒，更多的靠他自我修复，因此我才将他分配给安子明。” 平齐是高智能AI，情感及程序细节众多，就像人类身上交纵错杂的神经末梢一样，一旦损伤难以复原。 安子明这孩子心智太幼稚，平齐这几年就像带孩子一样将他带大，也正因为如此细心的照顾，反而帮助平齐恢复极其细微的程序。 “这么说就算相辅相成。”裴九冀喃喃道，却突然笑了。 “怎么了？”程北漠问他。 裴九冀看看他，“你的程序也是我帮你恢复的，看来你确实有眼光，还知道把自己分配到我这，只有我能帮你恢复程序。” “......”难道不是因为你才失忆的吗？ 凌辰原本在指挥同学们跟着平齐走，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大三班长傅常平和他在一起维持秩序，看到他停下也停下，跟随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在人群以外，那两个人就这么并肩而站，在几抹轻微的目光中，那个少年和他在聊着什么，突然垂着头，轻轻笑了。 阳光下淡淡的一抹笑容，仿若雪后初霁，轻描淡写下，曾是漫天飞雪的烂漫。 傅常平蹙了蹙眉，“我十岁就认识他，因为柯家世代遗传的超凡大脑，他从小就被人说是怪物，虽然他好像不在意，总是喜欢打趣，却没怎么见他真正笑过。” “他刚来迷城的时候，也没有笑过。”凌辰说道，虽然看上去是个乐观的人。 这点凌辰很赞同，在迷城时他也总是这么保护着所有人，也许裴九冀永远不知道，他每次故作坚强用玩笑带他们化解危难时，他故作乐观的笑容其实比危难还要锋利，一道一道狠狠刺在也想关爱他的人心上。 “同学们，来帮忙。”平齐一声，才将所有人思绪拉了回来。 这时，学院才对这位迷城城主再次擦新了认识，同时也觉得能将程北漠请来，是个多么明智的决定。 这位迷城城主居然让平齐，直接从迷城开了个能载数十吨的中大型飞舰过来，带着满满十箱全息粒子。 “这得多少钱啊。” “把这么大的飞舰从迷城开过来，也不止这些钱了吧。” 男生去搬粒子了，女生正聚在一起感叹，全息粒子只是说起来推广，其实这种外太空采集来的稀有材料，价格昂贵，真正的平民家庭难以接触，除了迷城部分AI采用全息粒子组建，大多数智能AI用的还是钢筋仿真材料。 “真不知道谁上辈子拯救地球了。” “怎么了？” “能嫁给程老师啊！上课这么温柔，为了我们又不惜拿出这么多粒子，妥妥的温柔又霸道总裁人设，我哭了。” “你想想你的三千字实验小结，你再哭。” “......这人可能是先毁灭地球再拯救地球的吧。” 面对这么多难以接触的全息粒子，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作为全息粒子专业的他们，如果不是裴九冀和傅常平这种参与研发人员，哪见过这么浩大的场面。 居伊帮忙搬运完粒子，不知道是手臂承重太久，还是激动之情难以抑制，手臂在不断颤抖着，在他最仰慕的学长裴九冀旁边半天才勉强憋出一句，“学，学长，我想要个平齐大人的签名。” “好。” 裴九冀，在迷城就带着一群小朋友每天打怪兽，到了学院，还是带孩子。 等居伊开开心心拿到了平齐签名，心满意足的说，“学长真好。” 裴九冀无奈地看着小朋友简单的开心，难道他平时不好吗。 学生把粒子搬去了实验室，这节课是全息组建的实践课，他们首先要学习如何稳定组成型的粒子——每个人一小盒粒子，一个控制芯片，简单组成一个方块，持续一周观察粒子间的相互变化。 居伊已经跃跃欲试，十分钟后，拿着一坨不明物体，“学长，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做成方块，哇！”哭，哭了。 裴九冀耐心教他，“你要先链接粒子，确保每颗粒子准确链接，是操控它们的前提。”说着居伊能让他们从一坨不明物体，变成一坨看起来是个东西的物体了。 “学长，你太厉害了，哇！”又，又哭了。 裴九冀挠挠头，“你也很厉害。”这孩子简单教导就懂，还是有天赋。 接着转看向凌辰，他已经做了个差不多的方形出来，虽然在迷城用的是武用粒子，但链接方法大同小异，只是凌辰在定型上遇到了困难，一旦稍微松懈，方形顷刻坍塌。 “这和你用惯的武用粒子不同，武用粒子要诀在于瞬间成型，这个可以慢慢塑造，不要着急。”裴九冀轻轻劝解。 凌辰似乎明白了一些，这次方体可以维持的时间稍微长了些。 裴九冀以前不想听课逃课就罢了，好容易来上回课，到底是来听课还是来讲课，指导小学弟学妹一圈，比以前坐着听无聊老头念书还累。 找了个空隙，裴九冀坐在角落里休息，手里拿着程北漠分发的粒子，百无聊赖地玩了起来。 粒子在他手中仿佛唤醒生命般，盘旋汇聚成一道光芒，随着他不太清晰的思绪，一个看不太清的小孩模样逐渐雕琢成型，有点像未名，又有点像... 小孩子时候的程北漠？ 突然有了这种想法，倒是挺可爱的。 “让你做方形，你做个手办。”傅常平冷冷的声音不知何时飘落下来，“裴九冀学长，厉害啊。” 裴九冀看他手中拿着一朵无比精致的鸢尾花，“不才不才，还是傅社长更优秀。” “裴九冀你是不是不服。” “我哪有？” “那你干嘛把你的手办又做成小飞龙。” “你还不是把你的鸢尾花做成大花园。” “裴九冀你不要不服，我做个你老婆蕾姆你信不信。” “我还能做成清明上河图呢。” “......” “......” 程北漠带来减过威力的构建用粒子，这种粒子只能用来组成固定物体，相对笨拙，偏偏被这两位大神玩成了花。 “他，他们是在吵架吗？”学生们看了他们能够瞬间变形的粒子，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乱七八糟，不懂是在上科学课还是在上魔法课，“我们好像有被内涵到。” 最后两个人被程北漠老师狠狠瞪了一眼，没收粒子，乖乖到教室门口站着，罚站。 半晌没有动静，傅常平歪了歪身，裴九冀踢开一粒石子，终究开了口，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除了我没朋友。” “你不也是。”傅常平张口回他。 “我才，才才...我操。”人间真实。 ☆、七十五颗粒子 也不是没有朋友，只是能交心的知音，确实再难遇到了，能在暴雨天陪你去郊外抓青蛙，然后一边喊着“我操你大爷，我操你大爷！”一边狂奔回家的竹马，再也不会有了。 可有的人还是不一样，他也会在暴雨天陪你去郊外抓青蛙，只不过回家时，他会脱下外套当在你头上，即使自己早已浑身湿透，也尽全力保护你。 裴九冀做了一个梦，梦里的那个人他看不清了，那人一道屏障将他狠心拦在外面，留给他一片光明，带走了他的黑暗，也带走了他唯一的温暖。 为什么会这么冷呢，明明在璀璨的光明中，可为什么孤身一人，身体凉得打颤。 许久，裴九冀缓缓叹了口气，张开双眼。 “未名，你干嘛给我扇风扇。”看了眼旁边的小朋友。 未名端坐在床前，“九九，出汗。” 裴九冀摸了摸额头，没有出汗，可是再摸枕头，为什么湿了一片，他捂着脑袋坐了起来，这次回到白城，总是做奇怪的梦，自己总是被隔离开来，那头不是黑化的自己，就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但是能感受到，他们在保护他。 可是为什么呢？难道和五年前的失忆有关？ 等裴九冀回过神问未名，“程北漠呢？” “还在实验室。”未名说，原本想跑去找他玩又被赶回来看九九。 裴九冀起床穿鞋，“我出去一趟。” “好。”未名奶声奶气应下了。 实验室灯火通明，虽然七点半的天空早暗，不少学生依旧坚守在这。 “学长！”居伊先看到了裴九冀，捧着自己的作品跑了过来，俨然是小朋友找家长显摆的样子，“看我的方体。” 居伊的方体不算太标准，但这个时候还能维持形状的作品也没有几个，初学者能达到这个地步实属不易。 裴九冀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做的非常不错。” 居伊的努力他还是看得到的，这孩子的天赋不算很高，但是为了能追赶梦想，可以付出超出常人的努力，有几次裴九冀夜晚路过宿舍，都能看到他的房间里灯火通明。 而凌辰的方体，正如他本人一样，十分方正，仿佛有强迫症一样，不仅是个方体，还是个四方四正的正方体。 转了一圈，裴九冀很快找到坐在后排的程老师。 程北漠晚上过来指导学生，这会儿没有人来问问题，他便坐在最后一排，安静处理迷城的事务。 感觉到有人坐了过来，程北漠抬起头看了看，灯光下裴九冀眼睛红红的，“你哭了？” “啊？怎么可能。”裴九冀说着抬手揉揉眼，“刚睡醒。” “嗯。”程北漠轻轻应了声，埋下头去。 裴九冀坐在他旁边，什么也不做，就这么静静守着，看着学生们在夜晚的实验室里忙忙碌碌，他们两个人坐在后面，倒像两个大家长一样了。 也许是夜晚气温低沉，裴九冀搓了搓手，“我遇到一个人。” “什么？”程北漠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其实也没什么工作，要紧的他早就处理完，只是裴九冀突然坐过来，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抢了护佐护佑的活干。 “我遇到一个人。”裴九冀咬咬嘴唇，还是说了，“刚来的时候，我出门遇到了一个人，很奇怪，所以我才两个星期都在校园里。” “嗯。”程北漠听了。 裴九冀眨眨眼，“你不问我是什么人吗？” 程北漠轻轻笑了笑，“你想说自然会说，不是吗？” 裴九冀张了张嘴，沉下头，他说的对，自己想说自然会说，今天突然想跟他说，但原本也只想点到为止。 为什么程北漠会这么了解他的心思，裴九冀突然抬头，深深看向他，眸中流光闪过，“你....是不是很早就认识我了？” “对啊。”程北漠淡淡道，在裴九冀的惊讶中，他却继续轻笑，“三个月前，我不就认识你了。” 不对，绝不是三个月这么简单，只是三个月那个程北漠也没有对他这么了解过，反而是程北漠换回城主后，比那个程北漠还要熟悉他的心思。 裴九冀隐隐有种感觉，在无比遥远的旧时，他们也曾如此并肩坐在哪里过。 你想说自然会说，不是吗？ 程北漠没再问下去，裴九冀也没有。 许久，程北漠突然开口，“出去买可乐吗？” “好。” 去到贩卖机，程北漠买了两罐热茶，递给裴九冀。 “不是说喝可乐吗？”裴九冀望着他，有点失望。 “总喝碳酸饮料对身体不好。”程北漠絮絮道。 出乎意料，万年肥宅快乐水爱好者，裴九冀居然就这么轻易答应喝热茶了，“好吧。”虽然答应的有点委屈。 程北漠的身体是极其高密度的粒子，几乎能达到和人类一样运化食物的地步，所以偶尔喝罐热茶，也不是问题。 两个人从坐着的教室里出来，又换了个长凳，继续坐着。 只不过这次，没有了刺眼的灯光，温柔的星光点点映在天际，一抹微风缓缓拂过。 裴九冀捏着手里的热茶，铁罐暖暖的，不知道是茶的温度，还是程北漠拿过后残留的温度。 “你原来是谁？”他猝不及防开了口。 “什么？”程北漠没明白。 “迷城所有的AI都曾是被丢弃在那的，你是城主，你总不能是凭空出生的。”裴九冀抬着头看他，不知为何认真无比，自从知道了平齐的身世，裴九冀突然对程北漠的身世，无比关心。 “是啊，我是被人丢在那的。”程北漠轻描淡写道，忍下了眼底的波澜，在裴九冀惊讶的注目下，狠狠灌了口热茶，“他不要我了。” 果然热茶不过瘾，还是冰可乐好喝。 “你......”裴九冀最终也没有找到自己的声音，好像被利刃刺在心上失了声，为什么听到他说他不要我了，心会这么疼。 而程北漠只是捏了捏茶罐，平息心境后，喃喃一声，“他把我捡回来，又不要我了。”又不要我了。 指尖感受到了一丝温暖，程北漠蓦然转过脸，裴九冀不知何时抓住了他的手。 微风仍旧轻轻吹过脸畔，却带不走持续上升的温度。 “九...”这次换程北漠一声卡在喉咙。 裴九冀抓着他的手，将自己的温暖尽可能传递给他，越靠越近，呼吸声逐渐交错在一起，覆在他耳边，无比认真，“我不会不要你的。”再说一遍，“虽然你总是把鸡蛋煎糊，我也不会不要你的。” “？”程北漠轻笑，“你这是对我说的吗？” “不然呢？” “我以为是...”还以为是对那个程北漠，他没有说出口，芯片处理器突然卡断，似乎心脏的位置感受到了疼痛，说不下去了。 原来你至始至终也没有抛弃我吗？ 心底的声音叫嚣着，三个月的错误程序难道还没有清空吗。 意乱逐步情迷，茶罐怦然掉落在地，茶水浸湿草坪，热气蒸腾在冰冷夜幕...... “pong！”一声巨响，打断了马上要触碰在一起的温热，不是茶罐掉落声。 裴九冀和程北漠同时站了起来，看着他们刚离开的地方，蹙眉，“实验室，爆炸了。” “咳咳，大部分学生已经撤离，还有几个人在里面。”凌辰将抱出的女生放在一旁，对傅常平说道，“我打开火焰。”说着发射出从迷城带着应急的粒子。 傅常平抬手张开屏障撑住，“快去。” 凌辰来不及多想，转身冲入火场，突然，一道大火从屋内卷积喷涌而出，瞬间将他刚打开的通道再次堵死。 傅常平的粒子也被打了回来，“切”了一声，咬咬牙，“我来。” 就在傅常平打算发动之时，一道红光携着金色闪电，怦然撞在灼烈大火中心，瞬间打开一道绝对生命通道。 “程老师，裴九冀学长！” 二人只是轻轻点头，在所有人之前冲入火场，扛了几个人出来。 裴九冀清点人数，“少一个人，还有谁没出来？” 凌辰看了下四周，“居伊，他还在里面。” 此时大火已经烧到门口，学校的消防人员尚且难以入内，如果里面还困着一个人，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女生突然就大哭了起来，“程老师，是我的不对，居伊是为了救我才用尽全力将我推出来，他自己被反推到火焰深后的！哇啊！” 裴九冀皱了皱眉头，这孩子一直以他为榜样，当时的情况是他也一定会不顾一切先把女孩推出来，只是，这孩子到底没有他这么强，根本不能保证自身安危，太冒险了。 都怪他把他当成榜样，才会... 裴九冀逐渐攥紧了手心。 女孩泣不成声，抓着他的衣角，仿佛最后的稻草，拼命求救，“学长，怎么办啊，都怪我，都怪我居伊才会被困在里面，怎么办啊学长！” 裴九冀稳了稳，已经拿起了防护服，“他能把你救出来，我也能把他救出来。” “学长。” 裴九冀，“把具体位置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九九的真正觉醒 ☆、七十六颗粒子 大一班长凌辰在安抚大一学生，大三班长傅常平在清点大三同学，老师程北漠已经调查出原因是隔壁化学实验室着火波及，这里大量的粒子原本已经减活，由于高温使粒子运动加速，继发爆炸。 吞噬了半座试验楼的大火已灭，但热度不减，粒子依旧受高温灼烧。 程北漠听到裴九冀冲进去了，脸色骤然严肃，静静吩咐平齐，“给我也拿一身防护服。” 坍塌的楼板，掩盖下一片嘈杂。 居伊在角落里，抱着他的方体不知所措，当时想都没想就这么做了，可现在被困在这里，周围是火光迸开木头的响声，要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学长在这个时候会怎么办呢？ 第一次离开家，第一次独自生活，没想到是这个结局。 这个大男孩坐在角落里，突然就哭了，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看着满天燃尽的火光，眼泪止不住滴落，爸爸妈妈，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当那道红光以绝对强劲的力量打开生命通道时，居伊已经木讷地抬起头，张嘴呢喃了一句，“神明大人，你带我回去了吗？” 还好居伊躲进了还未烧到相对安全的角落里，裴九冀拼命向他伸了手，“过来，我带你回去。” “学，长...” 显然这孩子已经被吓傻了，从小在幸福家庭保护下长大的幸福孩子，哪里遇到过这种灾难，当时只是学着自己仰慕的人这么舍己救人了，却险些将自己搭在里面。 裴九冀给他赶紧套了个防烟面罩，又裹了一层隔热服，扛着他往出口方向。 明火已经基本被熄灭，大火无情，即使学院如此及时扑火，仍造成不小的损失。 就在二人快要抵达出口时，裴九冀甚至已经看到穿好防护服准备接应他的程北漠，伸了伸手，被强力砸了下来。 “居伊！”裴九冀一声惊呼。 方才大火烧残的房梁摇摇欲坠，而房间内不少的粒子在高温下离控迸射，裴九冀想控回他们却因为温度太高难以反控，房梁坍塌，眼看要砸中裴九冀，居伊拼尽最后的力气，将他推开。 接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奄奄一息。 “居伊！”裴九冀试着喊了他的名字，再也没有动静。 因为全息粒子的反应，居伊挡在了他身前，被砸成重伤，上一个因为全息粒子挡在他身前，碎成粉末的是程北漠。 抱着昏睡的居伊，裴九冀眼底狠狠沉了下去，这一切，都是因为全息粒子！ ！！！ “谢谢你凌班长。”女生们一边道谢，一边悄悄看了一眼，虽然凌班长太古板了，但这种一根筋的正直，突然有种心动的感觉。 男生们也道谢，“谢谢凌班长。” “没事。”丝毫不知道自己认真的神情无意间打动了多少女生，凌辰随口答应着，现在他只关心一个人，裴九冀。 凌辰看了一会儿，确认班里没有人拉下后，毅然返回了现场。 “凌班长是又去救人了吗？” “这种时刻能在危机面前给保护的男人啊。” 而凌辰将将赶到现场，再次一声巨响，裴九冀干脆引爆了原本高温的粒子，用暴力直接炸开一面墙，紧紧抱着昏睡过去的居伊，不偏不倚跌落在正准备炸墙救他的程北漠怀里。 “啊！！！”少年终于忍不住放声长啸，和那晚深林中回荡的一样，悲哀，壮凉。 ...... 居伊受了重伤，被直接送往医院接受治疗。 凌晨两点，监护室外依旧灯火通明，和所有探望的家属一样，门外坐了满满的人群，沉默，和着刺鼻的消毒水味，蔓延在寂寥的医院。 “如果我当时控制住了那颗粒子...”裴九冀喃喃着空洞地看着手心，他原以为他可以控制，为什么会这样。 他说过全息粒子不是武器，可真相被这么血淋淋的方式摆在他面前，只是构建用的粒子，应该很稳定，可一旦失控，竟然也有超越武用粒子的威力。 果然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居伊！”程北漠命令平齐将他的父母连夜接来，母亲早已泣不成声，瘫在父亲怀里，一遍遍呼唤着至亲孩子的名字。 恰好席姜闻声从监护室出来，冷静道：“居伊已经脱离危险，皮肤没有烧伤，但是手臂和肋骨有两处粉碎性骨折，还需要继续观察，不出意外明早应该能醒，便可以进去看他了。” 脱离危险却有粉碎性骨折，需要住院许久了，不知道是好消息多一些，还是坏消息多一些，居伊的母亲从听到儿子受伤，神情早已模糊，此时听到一点好消息，也只是无意识地点点头。 虽然这件事化学实验室全责，但毕竟是自己班的学生，程北漠越过学院能给的补偿全给了，尽管他们并不想要什么补偿，只想要一个健康的孩子。 过了一会儿，程北漠带父亲去听学校关于此事紧急会议，将母亲留在了这里。 那个被救的女孩终于忍不下心，下了决心走过去，深深一鞠躬，“阿姨，对不起，居伊是为了救我，才被困在里面的。” 母亲有些麻木的缓缓抬头，却还是硬生生笑了笑，“好孩子，阿姨不怪你，他是个好孩子。” 女孩咬咬嘴唇，哇得哭了，“对不起，阿姨对不起！” 悲恸的哭声回荡在惨淡的医院，裴九冀也起身走了过去，刚想鞠躬，被母亲拦了下来，“你就是后来进去救居伊的男孩吧。”眼前的少年虽然熬夜疲惫再加顶着极深的自责眼周晦暗，但也能依稀看到他清澈的瞳子，有着让人莫名仰赖的压力。 母亲却对他鞠了一躬，“来的时候那位平齐给我看了现场录像，谢谢你将居伊救出来。” 谢谢...吗？这句谢谢听在裴九冀耳中却如此刺耳，明明...裴九冀咬咬牙深深弯下腰，“对不起阿姨，居伊是为了替我挡断下的横梁才最后受伤的，我说要将他救出来，却...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没有将人安全带出来，又怎敢担一句感谢。 母亲摇摇头，“不是所有疾患医生都可以救死回生，你能冲进去，阿姨就要感谢你。”温柔的嗓音，是属于一位母亲的强大。 可也有属于一位母亲的怨恨，“这一切都是因为全息粒子！如果不是全息粒子，居伊就不会来到这个学校，如果不是全息粒子，仅凭实验室的着火，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全息粒子，那本来就是武器，怎么还能推广，居伊当时学这个专业我就说了不要不要，他不听啊，他......” 母亲的絮絮叨叨，学生却沉默了，全息粒子是武器，拥有不可预测的力量，所有人身为其然，这次甚是裴九冀都没能控制住。 一字一句痛心疾首，裴九冀没敢告诉她，她憎恶的那位发明全息粒子的少年，就是他。 所有人都在安慰母亲，自然也没有人注意那么几个人，逐渐脱离了人群。 “呵呵。”傅常平冷笑了两声，“没错，这一切都是因为太无能力，所以他们才会受伤！” 裴九冀抬头看他，一向坚毅的面上没有了任何表情，眼神中悲伤，茫然，空洞，如此令人怜惜的神情，却让傅常平心底一动，但很快转而更冷。 “我不明白五年前的事，你为什么还能笑得这么轻松，比起这个打击，那可谓是惊天动地，对了，听说你失忆了，怪不得才会忘记你当年...”傅常平没有说完，被人不顾一切地打断了。 席姜是救人的医生，若非不得已他不会伤人，而现在就是不得已，他一脚踢在傅常平小腿肚最疼的位置，阻止了他，在他耳边咬着牙一字一句提醒，“有一个人舍了半条命才封了他的记忆，你要再说，我不保证你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席姜没让他说下去，凌辰直接把裴九冀拉了回来，幸好没听到自己失忆的事。 好，你们都保护他，傅常平狠了裴九冀一眼，可以不说他失忆的事，却不能咽下这口气。 傅常平甩开医生跨过凌辰，掰着裴九冀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凌辰再将他拦开，裴九冀的下巴被他使劲掐出了三道红印，到底何恨至深。 疼痛让裴九冀回过神志，漫无目的轻喘出气，看向傅常平。 “当年我没能救出母亲，你以为你能撑过天堑，把他完好的救出来吗，不可能！这一切都是因为无能！”傅常平被凌辰拦住，也依旧要吼出这句话， “裴九冀，我不是神，你也不是！” 没错，恨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无能，如此弱小的能力，偏偏妄想保护亲人，不可能！ 程北漠赶回医院时，裴九冀已经不见了，除了值班医生席姜外，同学们也尽数回去。 突然有种什么被挖走的空洞感在程北漠心中，他第一想法便是赶回宿舍，打开门时，天空泛起了一层鱼肚白，宿舍寂静无声，往常这时候，他一定还躺在被窝里睡觉。 程北漠丝毫不费力黑了裴九冀的卧室单独门锁，心骤然冰凉，不在。 天空大亮，无论什么课程还要继续。 只是程北漠苦等，裴九冀并未再来上课，凌正轩却等来了他的学生。 跪在面前，俯身三叩首，少年恭敬一声，“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这才是这本文的主线故事，前六十章都写了什么东西TVT ☆、七十七颗粒子 “你要教我什么？” “以非神之身逆流而上。” 凌正轩只丢给裴九冀这么一句话，让他砍了一个月的瀑布。 整整一个月，裴九冀除了睡觉，起床就在学院十公里的郊外瀑布，其实也可以在这睡觉，只不过还是宿舍睡着舒服。 应该不是因为回宿舍打游戏。 说也奇怪，原本是凌正轩追着收徒弟，无论裴九冀怎么躲，都能被他撞上，可是真的收了徒弟以后，无论裴九冀怎么找，却再也找不到他了。 神定下的随波逐流，却要以非神之身逆流而上，裴九冀并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但他还是依照着凌正轩吩咐的，砍瀑布。 扎步，召唤粒子，在周身盘旋加速，一道红光迸射而出，劈开瀑布，似乎一气呵成，收手，裴九冀叹了口气。 长达数十米的瀑布，从东边劈到西边，还没到中间的时候，东边已经闭合，除了裴九冀劈的越来越快，现在能勉强撑过中间，凌正轩让他砍瀑布，到底要砍到什么时候。 未名一直跟着，在裴九冀休息的时候，他从腰间化出人型，伸出手指，在瀑布上戳出一个洞，收手，那个洞马上消失。 未名收回手舔了一口，甘甜清新的味道。 阳光明媚，正是玩耍的时候，未名轻轻发力，学着裴九冀，猛地从瀑布东边飞过西边，沾了一身湿漉漉。 裴九冀正盘坐冥想到底如何砍瀑布，感觉到一坨水黏在了他身上，拽开正是未名，提着他一身衣服，张着不明所以的眼睛看着，“九九，湿了。” “......”裴九冀看看自己的上衣，也被未名弄湿了。 没办法只能带着甚至不知道自己闯祸的小家伙爬起来，裴九冀叹了口气，“回宿舍换衣服吧。”又是周三了。 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裴九冀没有在白天回过学院，而白天的学院，阳光普照威严的教学楼，向着未来的学生们正接受着知识的灌溉。 校园内很安静，偶尔传来教学楼里哪位老师高昂讲课的声音，除此之外，寂静无声。 裴九冀踩着金色，静静踱步，感受在这光明中的寂寥。 “九冀。”轻轻的一声，从身后传来。 裴九冀闻声回头，“茶茶。”接着看到自己从瀑布那里回来，浑身又脏又湿的样子，毕竟在女孩子面前，还是这么温柔的女孩子，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挡了挡。 席茶从口袋中掏出纸巾，只能勉强把裴九冀的脸擦干净，“你这是去哪了？” 在这个温柔的女孩面前，裴九冀向来无可隐瞒，虽然二人同岁，但席茶那种温柔的力量，却总让他觉得在沦陷在体贴的姐姐怀中。 而席茶也不只是徒有温柔，温柔的人必然有强大的信念支撑她的温柔，所以每次这个知性的女孩都会给他合适的建议。 席茶听完他简单的陈述后，温声问他：“既然一个月都没有进展，为什么不让自己休息一下，说不定会有突破呢？” 裴九冀看着她似水的黑瞳，终于叹了口气，是啊，一个月起早贪黑不曾停歇，他确实累了，不如就听她的放松休息，“你要去哪里？” 席茶带着学生会的袖标，因为上午没有课，身为学生会长的她，正要去学院后山巡逻。 虽然是上午，但是后山那个地方......裴九冀说，“你一个女孩子去后山太危险，不如......” 席茶也正打算邀请他和自己去散心，“不如你和我一起去？” “好。”裴九冀苦笑，明明是他想保护这个女孩，为什么变成被女孩邀请了。 白城四面绵延山脉，裴九冀去的南边那一脉，而白城学院正是依山而建，在北山一脉。 学院只有一个大门，背靠大山，完全不担心有人会不辞辛苦翻山进学院不谋，山便成了学院最牢固的后墙，也是学院最美的后花园。 走在洒下斑驳的山林中，四周的鸟语花香将心情带入了自然，虽然裴九冀一直在山里修炼，那里比起精心修过的后山，只能算是土坑。 再歪身看看走在身旁的女孩，一头温柔的秀发随风飘动，甚至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这个应是未婚妻的女孩，比包纳万物的自然还要柔软几分。 “我是植物学专业，又是学生会长。”席茶突然开口，看向裴九冀时似乎有些符合她这个年纪撒娇地眨眨眼，“所以后山一直是我在修葺，还不错吧。” “嗯。”裴九冀轻笑，“非常美丽。” 他们两个人一边散步一边轻聊，不知不觉走向了后山深处，那里更加幽密，更加深谙。 白城学院，越是优秀精英汇聚的地方，不代表他们更加正直，白城许多受了顶级教育以优异成绩考进学院的纨绔子弟，内心同样暴孽，从小衣食无忧的他们，想将所有美好的事物以最残忍的方式占为己有，包括那些美丽的女孩子。 后山幽深，不会有邪恶的外来人员闯入，学生会每日巡逻，其实是在严查这些人。 “不要啊，求求你们，不要这样，我会还钱的！”女孩一遍遍向着眼前两个邪魅暴横的男孩求饶，农村来的她因为有些姿色，便被他们利用女孩一点虚荣心，借她钱财却高利要挟，最后让女孩屈服在他们身下的肮脏手段。 其中一个男的残忍撕开了女孩的上衣，女孩惊声尖叫，另一个男的一巴掌呼了上去，“叫什么叫，你想把学生会引来吗？” 撕开他衣服的男的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粗糙手掌开始在她柔软身上抚摸，“当时说好的，你却还不上，那就只能用这种方式还钱了。” “呜呜呜！”女孩被钳住手脚，无力反抗着，是他们一而再地涨利息，她实在是没有钱还啊，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口中的呜咽未断，谁来，谁来救救我！ 眼看邪恶的大手覆上了女孩柔软大腿，马上就要向禁地攻破，一声“住手！”有力而铿锵制止住了他们。 “操。”两个男的低骂一声，提上裤子，果然学生会来了。 而两个身强马壮的大汉一回头，“？”来的是个看起来没什么力量的女孩嘛，等等，好像是学生会会长。 那可就...更刺激了。 席茶作为学生会会长，整个人虽刚毅却也是个温软的女孩，在这荒郊野岭，一个温软看上去没什么反抗力的女孩，谁还会顾及她是什么身份，学生会会长在身下求饶，岂不是更刺激。 男的一把抓住了席茶，笑得邪恶且恶心，“会长难道也想享受享受？” 席茶静静看着他，“放手。”男的笑得更深了，“我偏不。” “放手。”席茶最后说了一遍，温柔的目光中激起一层杀气，植物学专业的她，正准备利用周围植物反击，突然一道红光带着发射人的怒气，狠狠打在肮脏的手上。 男的吃痛收回，这力量极大，看来打骨折了，马上怒气冲冲喝问：“谁！”接着又看到一个满身污渍，土了吧唧的少年，“你又不是学生会，多管什么闲事。” 裴九冀在树丛深深的阴影中，难掩这一身怒火，冷冷看着他，“我不是学生会但是，她是我未婚妻，你现在抓着我未婚妻的手，你说我是不是多管闲事！” “什么？”两个男的没来得及跑，甚至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被裴九冀打倒在地。 植物学专业席茶找了比锁链还坚硬的藤条，正在和裴九冀捆绑二人。 “以后不许一个人来巡逻。”裴九冀闷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啊？”席茶眨眨眼，这孩子难道是，生气了？“噗。” “你还笑。”果然是生气了。 席茶安慰他，“没事，我虽然是植物学专业，但你知道吗？植物的力量是无穷的。” 裴九冀小朋友嘟嘟嘴，“难不成你还能用魔法召唤植物？” “我...”席茶话未说完，一个男的趁着二人闲聊挣脱开来，一手就要劈上席茶，裴九冀放出粒子，大呼一声，“不要！” 而席茶在那男的马上要劈下的阴影下，只是淡淡笑了笑，“我没事。” 一片巨大的树叶突然伸展开来，挡下了男的，并把他狠狠摔在树上，接着叶片收了回去，树林一片静悄悄，仿佛无事发生。 裴九冀惊了，这，席茶居然真的可以召唤植物，虽然是迅速增长剂，这也太... 树叶迅速地挡去了劈下的手掌，伸展的树叶能够挡下迅速的手掌...... “怎么了？”席茶问道。 裴九冀突然醒悟，“我知道了，能够砍开瀑布的方法！” 和席茶一起把人送到教务处，裴九冀来不及换衣服，回到了瀑布前。 “九九。”未名看了看湍急的瀑布，心领神会，化回扇子被裴九冀拿在手中。 此时的裴九冀脚踏大地，轻轻阖眸聆听水流。 突然，眼神睁开，他手握合扇甩开手臂，一道红光划破瀑布。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道红光依然很迅速，只不过它后面拖出长长尾光，像是一片展开的巨大树叶，横在水流中间。 虽然只是断流了一瞬间，成了。 裴九冀收手，喘息。 掌声突然响起，不知何时出现的凌正轩轻轻鼓掌，“不错，悟性很高。”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我这几天去汉服活动了（毕竟七夕这个传统节日到了嘛，虽然我没对象TVT，评论里会有袍子嘛！）然后我忘记我之前贴了一周的存稿发完了呜呜呜，这周三不休息了，补上来！ 从这里开始，我就放飞自我的。。。中二了起来 我真的超爱茶茶这种温柔未婚妻（虽然被妹妹抢走了~） ☆、七十八颗粒子 方才一击暴发过于用力，裴九冀收回手，全身还在不停颤抖，虽然力量用空，但是握着扇柄的手掌却更加有力了，这是怎么回事。 凌正轩依旧深不可测地笑着，“这是因为你原来的爆发力足够，但是定力不够，简而言之，你可以轻易催动粒子引爆，却很难收回他们。” 裴九冀想了想确实如此，从星际到迷城到学院，他炸掉的东西不少，可是上次想要控制住高温运动的普通粒子，却失手了，才造成居伊的重伤。 凌正轩看少年如此快领悟，赞赏的点点头，“力量固然强大，但能控制住强大力量的力量，是真正需要的。” 这就像全息粒子强大，裴九冀想要证明他们不是武器不是要用摧毁证明，而是要能准确控制他们，这就是答案。 裴九冀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男人，轻笑的嘴角勾起了孤傲，轻蔑的脚步印下的是自信，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浮在表面的清淡，源于内里的沉浸。 他是谁？ 然而凌正轩此时只对他手中的扇子感兴趣。 “我叫未名。”说着未名由扇子形态现回孩童。 未名休息时会变成一把洒金白扇，被裴九冀带在身边，而一旦遇到危险，便会化出人形和他一同作战。 凌正轩见过裴九冀带的这个孩子几次，却是第一次知道他的本体是把扇子。 “有意思。”凌正轩咪咪眼，伸手拍在未名额头，准确感应到他的芯片所在。 淡淡的黄色光芒在凌正轩收手时自未名额头散开，未名微阖双眸没有任何不适，逐渐地，光芒收回到了身体中，未名这才缓缓开眼，眨了眨。 凌正轩收手，“我编了段程序，将他改的更适合做你的武器，便做我认你做我为师的拜师礼了。” 裴九冀看着未名，问道：“你感觉到哪里不同了吗？” 未名果断在天上飞了一圈，下来之后，眼睛简直在发光，“九九，好快。” “......”这孩子，好好说话，裴九冀最后理解了意思，未名的身体变得更加轻盈，速度更快了。 而未名变回扇子回到裴九冀手上，变得更加随心所欲。 握扇出手为剑，抬手拉弓，负手成棍，开扇便是防御屏障，如此得心应手。 “谢谢师父。”这句话是由质疑转为尊敬。 凌正轩静静看着少年面上终于绽露属于他这个年纪稚嫩的喜悦，终于会心一笑，不禁想到那个孩子了，程北漠。 其实这段凝聚凌正轩毕生绝学的程序共有两段，当年为程北漠修补那块破碎的御龙符的时候，将半段刻了进去，今天终于将剩下半段给了裴九冀，冥冥中，这两个孩子可能是天注定将要在一起的吧。 当这两段结合之时，必然能够拥有抗衡天地的力量。 裴九冀终于欣赏够了他的新未名，凌正轩也是第一次带他去了他的住址。 凌正轩的住址就在白城的喧闹的市中心中一个有很偏僻的角落里，颇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坐下后，师父给徒弟倒了杯热茶，裴九冀接过来小心饮完，放在桌上。 凌正轩找了个舒服的方式坐下后，才慢慢道：“来，说说你的情况吧。” “？”裴九冀蹙蹙眉，终于明白，“原来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情况，那你是怎么追着我收徒弟的？” “啊。”凌正轩抽抽嘴角，总不能说是受你父母威命，才迫不得已追着你收徒的吧，而你又天天逃课，上哪去搞你的资料。 裴九冀将事情大概讲了一遍，凌正轩惊讶，“你竟然可以反控已经配对过的粒子。”果然这少年前途无量。 先是一个可以控制人类思想的程序，又是一个可以反控已经配对粒子的人类，凌正轩的两个徒弟，真的是前无古人。 裴九冀也知道现在唯有这个人有方法让他变强，而只有变强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他已经迫不及待，“接下来是什么训练。” “休息。”凌正轩开口，直接打断了他的激情。 “什么？”裴九冀恍然失神，以为自己没听清。 “休息。”凌正轩重复了一边，伸手指指少年破烂的衣衫，你师兄可比你听话多了。 裴九冀低头看看，对啊，刚才想回去换衣服的，突然觉得一种疲惫感侵袭全身，这一个月太累了，他是该休息了。 临走前，凌正轩又好心给未名带了几盒高级功能饮料，看着小家伙总有种爷爷带孙子的溺爱。 等裴九冀走开许久，凌正轩才真正放松躺在红木椅上，叹了口气，“这孩子啊，就是太拼命了，做了个坚硬的茧将所有柔软包裹在里面，用坚强护佑他人，可是希望你能融入社会，这才是你父母将你托给我的原因啊。” ...... 裴九冀重新回到宿舍打算换衣服，意外发现程北漠也是刚刚打算回迷城，这才想起来上午急匆匆回来换衣服，就是想赶着看他一眼。 “不知道迷城怎么样了。”裴九冀突然感伤，有一种感觉，想回去看看，这个只在他生命里出现三个月，却好似深深印在他印象里的地方，是因为那个每天跟在他身边的人吗？ 到底是思念那个程北漠，还是怀念迷城，裴九冀也不太能分清。 裴九冀似有似无开口，“我暂时休息了，那个...” “要跟我回去吗？”程北漠已经敏锐察觉到。 裴九冀张了张眼，“可以吗？” 一拍即合，裴九冀的休假打算跟程北漠回迷城歇两天，可是程北漠却有点发愁，“这次打算用这个回去，所以没有喊平齐来。” 裴九冀看程北漠拿出两个传感仪，待放好打开后，赫然出现一个两米左右的传送阵，惊讶，“你们居然制造出了分子传送！” 程北漠毫无隐藏的点点头，这原本是迷城机密，但在裴九冀面前倒也无所谓，“只是还在试验阶段，我回去倒没什么，只是人类的分子结构太过复杂，用它传送回去有可能...” 这位一向谨慎的城主突然有了私心，传送仪已经研发完成，那件事也是小概率的事件，万一不会出现呢？ 如果现在说出来，他不愿意跟他回去了..程北漠的心中倏地停顿，拉住了裴九冀。 裴九冀被他紧紧抓在手里，好像害怕他会跑了一样，力道太大手臂有些疼痛，他想要挣脱，却被抓的更紧了，轻笑：“我先去换个衣服。” 而程北漠却已经拉着他进了传送阵，“御龙殿有你的衣服。” 裴九冀奇怪，“你为什么会有我的衣服？” 程北漠回他，“就是你住在那里时候，买的。” 裴九冀还在思索他怎么不知道买了衣服，感觉到身体仿佛抽离了般，而再次落地时，已经经历了许久的旅途——迷城就在他脚下。 而他回来先去换衣服的时候，看着眼前的试衣柜不能相信某人话的瞪了一眼，“我只住了一个星期，买了整整一柜的衣服，谁信？” 其实有些习惯身为最亲近护法的护佐和护佑也不了解，就像城主当时感受到裴九冀大人来了，非要冒险去看他，就像城主五年来每个月都会给裴九冀大人准备衣服，好像他一直住在这里一样。 而城主在准备衣服的时候还非常贴心地准备了不同款式的，并告诉他们，万一裴九冀大人瘦了胖了。 但现在有个问题，裴九冀并不是瘦了胖了，而是他......变成了女子的身体！ 裴九冀指着镜子里的自己，再次瞪了程北漠一眼，“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拐也拐来了，程北漠才终于能说，“分子传送仪毕竟是针对迷城全息的发明，人类的分子结构太过复杂，用它传送回去有可能，有可能改变性别。” “程北漠！”裴九冀一声便要抬手打他，却很快收回手，捂着自己的身体，脸突然红了。 因为一直在练功，原本裴九冀那身衣服就宽松，而且今天上午奔波几个来回已经被划破，变成女子身体后骨骼娇小了许多，那勉强挂在身上的衣服，被他这么一扯，这样直接就顺着肩滑下来了。 .滑了下来。 护佐和护佑一直跟随在二人身后，所以只看到裴九冀光滑的后背，而在他正前方的程北漠，结结实实看了个全部。 裴九冀：“......” 程北漠：“......” 五年，程北漠千算万算，等着带他回来的这一天准备了各式各样的衣服，防止裴九冀长胖变瘦，甚至连他胖到三百斤的衣服都准备了，万万没想到，他变成了，女子。 整整一柜子衣服竟然找不到一件合适的，最后找了件程北漠宽松的衬衣，程北漠个子高所以长一些，能穿到裴九冀小腿上，再系一条精致的腰带，还算合身。 裴九冀不习惯这么短的衣服，用手扯着衣角，瞪向罪魁祸首，“你刚才流鼻血了是不是？” 程北漠一贯的平淡：“胡说，我是全息怎么会流鼻血。” “你是全息你也可以喝可乐呢，你的身体几乎接近人类，你肯定流鼻血了” “没有。” “那你手沾了什么红色颜料。” 程北漠，“鼻子破了。” 裴九冀，“那还不是流鼻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屏幕面前姨母笑 ☆、七十九颗粒子 自从一个多月前城主为解决人类巡逻组事务第一次现身后，迷城终于目睹了这位神秘城主的真容，而程北漠每周往返白城学院也不再隐蔽，现在整座迷城谁人不知，他们的城主其实是一位风流倜傥却高冷莫测甚至看上去只有二十多的男子。 而今天这位原本就气宇不凡的男子，身边多了一位貌美艳绝的女子。 那女子一双眼睛似水坚韧，弯眉轻轻看着四周，朱唇似乎有些含羞的未抿，穿了一件时髦的长衬衫裙，腰间一条腰带很好的勾勒出完美的身材，美丽的有些难以靠近。 她微卷长发散在身侧，多了些许柔美，与城主过于高绝的气质正好相辅相成，但眉目间一抹硬气，却又和城主那般相似，似乎能配上城主的只有她，而能配上她的，也只有迷城城主。 这两位随便一位在人群中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而如今他们走在一起，竟一时不知该羡慕谁了。 原先在港口卖生鲜的大妈在迷城生活太过安逸，一开心把她孙女和孙女婿也叫来了迷城，这二人原本是人类著名高端服装设计师，就这么被程北漠收了过来。 这家工作室开在城中喷泉不远处，城中不少少年少女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城主带着那位美丽女子，进了这家高级服装店。 “那可是给白城明星做衣服的店，我听说有的衣服一件就可以买半栋房子了。” “这女的到底和城主什么关系啊。” “该不会是城主夫人吧。” “我看是了...” 在意这位女子是谁的，不仅是广大人民群众，今天大妈正休息在孙女的店里，看到程北漠进来亲热地起来，一眼便看到了他身旁的人。 “哇，小北，什么时候娶得媳妇，也没喊大妈去喝喜酒。”整座迷城敢直呼程北漠小北的，也只有这位在他程序错乱时一直光顾买菜的大妈了，大妈不禁多看了美丽的女孩几眼，“好好看的姑娘，小北有眼光。” “不是。”程北漠却淡淡否认了。 大妈惊了下，这般相配，而且第一次见小北亲自带着，平日里有能力站在他身边的男性也没有，更何况这么漂亮的女性，居然不是，大妈有些失落，问道：“那是？” 程北漠想了想，“室友。”这倒是符合他们的关系，前三个月是，这一个月也是。 大妈却若有所思地“哦？”，孤男寡女是舍友，还说没有任何关系，大妈也不信啊。 既然这么说大妈也不敢多问，只想到了他认识他时他的那个室友，“好久没见小九了。” 这时，正准备白城秀典服饰的店主孙女来了，她只是将工作室搬来了迷城，到底是白城能独当一面的设计师，还要赶去参加三日后的白城年度时尚秀典，好在迷城有平齐交通便捷，他们正在打包要去秀典的箱子。 孙女先看到城主，接着一眼看到他身边的女子，出于设计师对美的向往，她一瞬激起了灵感。 只是这件不知道从哪里找的衬衫短裙，也太难看了...... 等裴九冀再出来时，已经全然换了模样。 一条长到脚踝的白裙，简单而高级的剪裁，没有多余的颜色，反而是如淡淡的光辉普照世间，激发了他内心的所有温柔，长发散下，他如同一片灼烧阳光后，缓缓跌入尘世的白羽。 “太美了。”店主忍不住看呆了喃喃道，“这衣服原本是给LINA的，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如今终于找到了适合它的人，可以做我的模特吗？” 这是店主为了今年时尚大典，熬了三天三夜精心设计出的主打款，原本是想让白城当红影星LINA压场穿着，作为今年主题天降之物的点题之笔，而即便是最美丽的LINA，店主也总觉得差了些什么，在这个女子身上，这件衣服得到了完美诠释。 对于女性的请求，裴九冀从不拒绝，便任由店主为她拍了一组白纱下的写真，白纱衬着白裙，他仙的似乎下一秒便会随风而去，但他手捧那一簇红到娇艳的永生花，又如鲜血般刺眼。 被折去双翼侵染鲜血的天使，程北漠漫无目的伸了伸手，想要狠狠抓住他，拥在怀中的感觉愈发强烈，想为他抵挡伤害，只将他紧紧护在心中的情感逐渐迸发。 是裴九冀清淡的声音将他唤回，他红了红脸，对程北漠说，“总盯着一个女孩看，很没有礼貌。” 程北漠轻咳，回过神来，“这组照片私留，不要外传。”轻轻的命令。 店主当即明白，这位女子的身份果然不简单，“照片洗出来我会给您送一份。”程北漠眼底分明流过一瞬欢喜，但很快恢复冷淡。 店主又突然想到什么，从屋里拿了个紧致的袋子，“城主，这时您一直给您朋友定的衣服，这是这个月的款式。” 此时正在镜子前整理衣裙的裴九冀毫无察觉地动作停了一瞬，贴心给他朋友定的衣服，他为何会这么在意，心底酸酸的感觉蔓延至眼底，是因为女性的身体太过感伤了吗？ 这一瞬敏感得被店主捕捉到了，清澈眼底抹过的杀意，果然刚才让他捧那束玫瑰对了，极致绝尘的杀戮天使，可以为一人护佑八方，也可以为一人毁天灭地。 而并未察觉的程北漠拿出来看了一眼，白色打底的西装，相称红色的雅致封边，和他一定很配，好在上个月报了他最新的数据，也一定很合身。 “谢谢。” “您喜欢就好。”店主笑眯眯，正打算看这场戏，来给自己下一个作品找些灵感，“每个月都为他尽心准备衣服，能得您这般关注的朋友，还真想见见他呢。” 程北漠一向冰冷的面上，突然浅浅一笑，没再说话。 另一位全程沉默的，便是裴九冀，一直到平齐的车上，他也没有说一句话。 裴九冀也不是想这样，似乎女性的感性思维诱导他这样，果然女孩子的不讲道理都是有道理的，看他一直小心拿着那身衣服，他鼓鼓嘴，“你也没问我喜不喜欢。” 程北漠没有听到他极小声的抱怨，等车开了一阵，突然那个精致的袋子递到正闲着看风景的裴九冀面前，“你喜欢吗？” “喜欢啊，喜欢的不得了。”裴九冀没理他，继续伸着纤细的胳膊托脸看窗外，喜欢有什么用。 “喜欢就好。”程北漠淡淡道。 等裴九冀回过神来，对方正拿着那件衣服在他身上比划，口中还念念有词，“可惜你现在不能试了。” 裴九冀刚想说你朋友的衣服为什么要我试，突然平齐一个急刹车，正在车上大动作试衣服的两个人猝不及防跌在了一起。 程北漠身体太重，完全压在裴九冀的身上，没来得及伸手撑开，二人胸部仅仅相贴，两坨柔软丰弹的触感，挑战着程北漠的底线。 等裴九冀回过神来，先是觉得自己后背硌在车门把手上，柔软的女性身体硌得生疼，接着他就觉得，胸部某一对挺立的部位，也被硌到了。 “程，北，漠！”裴九冀压着声一字一句道，红色粒子骤然闪过，从程北漠耳侧狠狠射向另一侧车门，硬生生在车门上打出个坑。 裴九冀原本觉得那时候程北漠傻，可能是程序编写的问题，现在发现，程北漠看似冷淡的迷城城主，其实那个程序只是把他内心的幼稚，毫不保留地发挥到了极致，他本人就是个大傻子！ 程北漠静了静坐起来，刚才为什么有一瞬觉得自己好像又被程序支配了，非常想把手伸到他轻薄的衣服里，摩挲柔软。 而等他冷静下来看到车门上裴九冀打下的痕迹，心有余悸，这一下非得将他打散，只是一月不见，他的粒子锋利力道了许多。 “城主。”平齐发来讯息，“是赵组长。” 平齐急刹车的原因是遇到了赵组长，程北漠按下车窗，对他轻轻颔首招呼。 赵组长恭敬回应，“城主，巡逻组一切安好。”接着他突然看到车里面的女子，只看到淡淡一抹白色的影子，程北漠便已经摇起了车窗。 赵组长蹙着眉看车辆开走，据他所知他一向冷淡，居然找了个女朋友？还是说是某种□□上的关系？ 虽是城主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性，有身体方面的宣泄需要，也是可以理解的。 怪不得那时候裴九冀每天都没什么精神，赵组长突然甩甩头，在想什么，那孩子不是因为每天熬夜打游戏，应把自己熬成肾虚。 说起来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车里，方才的暧昧气息在狭小的空间内并未散去，转而变成了尴尬。 突然，那个被精心保护的精致袋子递到怀里，裴九冀眨眨眼，程北漠笑了笑，“这原本就是给你的。” “谢，谢谢。”不知道为何，裴九冀觉得原本酸酸的眼角更加酸痛，有什么晶莹的东西要从心底涌出了。 女孩子的身体，果然太过敏感。 也许是这一个月太累，也许是现在脆弱的身体难以支撑，裴九冀看着看着风景，脑袋一歪，直接靠在程北漠肩上，睡着了。 长长的睫羽随呼吸轻颤，柔软的身体就这么毫无保留靠在他身上。 程北漠似有似无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喃喃了句，“真好看。” 睡到一半的裴九冀没醒，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你才好看，你宇宙无敌天下第一世界最好看。” 后知后觉自己骂了个寂寞。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嘿嘿~ ☆、八十颗粒子 裴九冀这一觉睡的安稳绵长，原来不知迷城能给他带来如此的安心，在这里总觉得有一个强大且无形的力量撑起了保护的天空，让他毫无顾虑的安全感。 于是他索性在迷城一直呆到周一清晨，才和程北漠一起，用传送仪回到了学院，也终于变回他原本的身体。 然后程北漠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你兄弟我，的豆腐，好吃吗？”裴九冀白了他一眼，还是自己的身体有力量，接着准备收拾东西去练功了。 程北漠虽觉得也挺好吃的，看到他准备出去，却问道：“你又要走了吗？” “嗯。”裴九冀应道。 还以为他能去上课，突然的失落，程北漠沉默，“路上小心。” “嗯。”裴九冀又是淡淡一声。 今天的课上的有些枯燥，他们讲课虽然不敢幽默，知识扩展却很丰富的程北漠老师，今天变成了那些只会念书的老头，心不在焉的。 “为什么程老师今天都没什么精神？” “可能是想老婆了。” “什么？程老师结婚了？” “你还不知道啊，我这有张《迷城小报》的独家新闻图，现在已经全网封禁，还好我提前保存了。” 那是一张非常模糊的图，图中对准的后车窗，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女子轻轻靠在男子身上，似乎已经安然睡去。 那男子一眼便能看出是他们程北漠老师，甚至就是上周三见他时的衣服，而那个女子呢，那是谁，居然能这般肆无忌惮靠在程老师身上！ “哎？她这件衣服不是上周六时尚大典LINA压轴穿的那一件吗？” “不可能吧，那件太仙了，可是被媒体封神的衣服。” “可我觉得她穿着更好看些。” “这么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可惜太模糊了。 其实那天拍到高清的迷城狗仔队不少，但都被护佐和护佑全面封锁，唯一这张极模糊的漏过了筛选，被刊登出来，也马上就被全网删除。 而同学们的猜测联想能力，总是丰富的，一个人说，“该不会是那个人吧。” “哪个哪个？” “你还不知道吗？就是咱们班传说中程老师的小女朋友啊。” 这件事要从上周三上午裴九冀回来换衣服说起—— 那天他难得白天在学院闲逛，不由逗留久了些。 “那位同学！”突然的声音，叫住了裴九冀，是学校教导主任和几位老师，应该是去城中开科研会刚回来。 裴九冀颤颤转身，毕恭毕敬，“老师好。” 显然在这个所有人都应该认真听课的时间，突然出现在校园里一个闲逛的同学，老师并不好。 “哪个班的，怎么没在上课。”教导主任严厉的质问，觉得这个学生哪里眼熟，但因为裴九冀一直在山里，清晨衣服还被弄湿，看上去土且狼狈，教导主任并没有和那位纨绔骄纵的著名问题少年裴家少爷联系在一起。 裴九冀，逃课也不是一次两次，一般他直接翻墙出去了，逃课还光明正大在校园里闲逛，却真实的第一次。 心里盘算了一万个理由，裴九冀张口，“程老师。” “嗯？” “是程北漠老师班里的，我是他的助手，他吩咐我去办事。”裴九冀想都没想直接把锅扣在某程老师身上，为了以后自己也可能这个点回来被抓到，末了还加了一句，“他经常这时候吩咐我。” 教导主任也并不能认全所有学生，便以为这就是迷城跟来的那个助理，“去吧。” 学院里姓程的老师有几位，但程北漠老师，那位迷城城主，却是连他教导主任也无权过问的。 即使这样，学生既然归入学院，教导主任还是有点关照的私心，“等等。”裴九冀以为自己谎言被识破，硬着头皮回身，教导主任却有些关切地问他，“可是你出来办事，课程还能跟上吗？” “程老师每天晚上都会给我单独补课的。” “......” 裴九冀只想快点回去换衣服，全然脱口而出，不知道自他走后，几位老师震惊的神情。 这次跟着教导主任去开研讨会的大多是这两年新晋教师，年轻人该多外出学习，年轻人，少年的稚气并未完全褪去，对于这位程北漠老师，肃冷倨傲拥有掌控迷城的权利，拥有白城学院高级领导也要敬畏几分的才智，年轻的女性或者还是年轻的女孩，难免心动。 甚至有种想倒退几年做他课堂里学生的想法。 更不要说他，如此优秀却俊冷的一个人，原本孤高的气场已经令人难以靠近，居然会在深夜贴心的给单独一个学生补课！ 如果只是在教师们引起了兴趣，成为茶余课后休息闲谈，却不知道被哪个学生听了过去，成为女生间尖叫羡妒的焦点。 以讹传讹，这件事最终被传成，程北漠老师和班里那个学生在一起了，并且每晚都和他做些不可描述的事。 但是众所周知，程北漠老师上课一向严厉，这课上每天还能逃课的不就一个人吗，裴九冀学长？ 这照片上又明显性别女，这个人到底是谁呢？大家盘算着等见到裴九冀学长一定要问问。 然而有一个人，一眼就认出来照片上的人。 柯七柒，裴九冀亲生妹妹，即使裴九冀烧成灰她也能认得。 “居然变成女孩子了，居然半夜单独补课，居然？”这位美丽的少女嘴角挂上阴森的笑容，打开电脑疯狂码字。 此时的掉了个花卷大大非常想起立鼓掌，秒啊，什么叫官逼同死！ ——全然不知道学院已经闹翻的裴九冀，正在练习他的逆流之术。 瀑布湍急而下，激起一层雪白水花，面临瀑布的少年抬手召唤出火红的粒子，在他周身盘旋加速后，骤然冲向瀑布。 红色的光芒仿佛尖锐剑锋，将瀑布横截劈开，山谷骤然寂静无声。 “未名！”他一声令下，未名转身冲了过去，只身顶住火红截面。 以弱小身躯与自然抗衡，以非神之身渴望逆流而上，必然会跌落深渊。 裴九冀死死咬着牙，一层薄汗微微显露，他突然收手，未名带着一簇粒子，缓缓回到他身边。 巨大的水流撞击声冲破耳膜，山谷恢复了他原本的澎湃。 “不行了。”裴九冀重重喘气，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不必勉强。”凌正轩已经出现，和他的徒弟盘腿而坐，目视湍急河川。 河水湍急，瀑布击打在河面上发出巨大声响，宣示着造物主无可逆转的力量，裴九冀吹着静静林风，喃喃道，“逆流而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凌正轩悠然开口，“若想主宰水，必须先融入水。” 裴九冀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凌正轩说，“既要逆转水流，凭一己之力如何强撑，逆流而上，你需要水的力量。” 裴九冀伸出手，放入急速流淌的河水中，当他平放手掌想要推动手心时，感受到了极大的阻力，而当他顺着水流方向立起手掌，却轻而易举推手上行。 凌正轩见他已经若有明了，便给他了另一个任务，“沙城最近有个传闻，在沙城中心有一座大殿，至今人类的卫星定位不到它的位置，万幸见过大殿的人，都说那里金碧辉煌，有一颗绝美永生花，封于水晶皿内，天黑出发，将那朵永生花取来。” “是，师父。” “等下。”凌正轩叫住了他，并给他一颗袖章，“若再有人问起，便说是凌正轩让你出门的。”听到了学校的传闻，为了他大徒弟的名声，不能让二徒弟再狐假虎威。 一颗极为简单的金色袖章，裴九冀还不知凌正轩这名字在白城学院意味着什么，大抵是比程北漠的大名还能在学院横着走。 因为有了袖章后，不仅再无老师问他，甚至连学院大门都无时无刻不畅通无阻，他再也没翻过围墙。 而这已经是又过了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自从一个月前带裴九冀回迷城，程北漠便无法忘记他一身白裙，翩然若仙的样子，而从迷城回来后，裴九冀更是早出晚归，二人见过的次数不足三次。 程北漠不能理解有一种感情叫做思念，固执地认为是三月的程序没有清空，而当他阖眸休眠时，满眼又全是裴九冀的影子。 所以当他抬眼便看到脑海里的那个人时，伸手便揽进怀中，贪恋他的温度，贪恋他的味道。 裴九冀被他突然的拥抱不知所措，恍惚间是迷城时那个每天等他回来的人，怀抱是那么的坚实温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回来。 怕他再次离开的手臂愈发勒紧，裴九冀首先回过神，“疼。” 程北漠也已清醒，松开手，有些尴尬的，“抱歉，程序错乱。” “没事。”裴九冀悄然后退了两步。 “怎么突然回来了？”程北漠问道。 “嗯，有点事。”裴九冀说。 他不想说他便不多问，一瞬又是无言。 这时，裴九冀看到整齐的行李，“你要出去？” 程北漠颔首，“学院每学期例行历练，我是全息粒子专业的领队教师。” 学院大多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也难怪年轻力壮的程北漠被临危受命，裴九冀若有所思，“今年去哪？” “沙城。”程北漠道。 ☆、八十一颗粒子 大漠孤烟直，连绵万里空，在这片广阔无垠的沙漠上，一切显得这般渺小，所有生物都像这颗颗砂砾，要么随风而逝，要么被沙掩埋。 沙城，位于赤道附近一座建于沙漠的城市，满眼皆是无休无境的黄沙。 “好了，我们先在这休息。”领头主任令下，学生原地休息，浩浩荡荡三百人的队伍，带着年少激昂，偏要将这漫天沙海烫熟般，熟热的聊了起来。 白城学院每学期中旬都会有一次为期一周的外出历练，所有专业学生分为四组，分别选取四个地方，利用所学知识完成历练。 由机甲专业、全息专业、人工智能专业组成的未来学科组，将今年的历练定在了沙城，这座神秘又充满挑战的地方，探索人类未知。 远离枯燥课堂，面对着未知刺激的冒险，初出家园的学生们，满是激情，即使身体休息了，嘴上也一直停不下来。 “已经一个月了，程老师的女朋友是谁还没有人知道吗？” “我现在已经不关心了，我们要和程老师在沙漠整整一周哎，每天白天也在一起，晚上也在一起，想想就好激动！” “你们都要程老师的话，我就把凌班长抱走了啊。” “不行！” 女孩子们讨论着心中帅气的男生，男孩子们当然对漂亮妹妹感兴趣。 “喂，你准备好没有，给校花表白啊。” “我，我准备好了！算了我没准备好。” “不管你了，对了，你们不知道吧，咱们学生会长居然有未婚夫。” “卧槽，快说说。” 几个男孩正聊得热火朝天，突然一阵清凉压了过来，柯七柒搬来一箱矿泉水，贴心地问道：“渴了吗？” 几个男孩在这，哪有让女孩子搬重物的道理，况且还是笑得这么甜看起来如此弱不禁风的校花，他们赶快接了过来。 柯七柒放下水，撩了撩披散的长发，对刚才准备跟她表白却没有勇气的男生眨眨眼，似乎已经看透他的心思。 男生感受到周围兄弟们的嫉妒，亦感受自己内心在柯七柒甜美的注视下，不停狂跳。 柯七柒歪着脑袋蹲在他身边，面上一脸童真的关问：“你们说咱们席茶会长有未婚夫？是怎么回事啊？” 那男生已经脸红到头顶，不能所用，只有一个还算淡定的男生勉强说道：“就是上个月有人在后山上...” 沙漠上的热风静静吹着，撩动少年少年内心一片火热，欢笑压过了荒凉，感染着寂寞的黄沙。 三位领队教师坐在学生们正中，被欢笑围绕着的，尴尬之气无可隐藏。 人工智能专业云秦，自己知道自己做的程序，把某位城主坑了三个月，现在人家能不计前嫌和他坐在一起已是大义，完全不敢动不敢动。 而程北漠原本就话少，和他在一起难免沉默。 在如此尴尬的气氛下，机甲专业老师突然觉得，这里是赤道的温度吗？这怎么比南极还要冷上几分。 终于机甲老师看不下去了，试图打破困境，看了看那边被女生簇拥又被男生仰慕，温柔甜甜笑着，不惜炎热帮同学们拿水，分享自己零食的柯七柒，他慈爱地笑了笑，“我们班的柯七柒真是个优秀的孩子，温柔善良惹人爱呢。” “嗯。”程北漠赞同的淡淡一声，云秦跟他点点头，这孩子从小在两位父亲一个哥哥的极度疼爱下长大，才长成这种学会用自己的爱温暖别人的温柔女孩。 但是接下来，又是冷场，北风吹过，机甲老师觉得自己的话题白开了。 约莫过了一阵，程北漠看了眼天象，起身，“该赶路了。” 时候确实不早，他们要在天黑前赶到第一站城镇住宿，确实要抓紧赶路，只是...程北漠看着晴空万里蹙了蹙眉头，这气象太过平静，沙尘暴，千万不要是它的前兆。 ...... 裴九冀谨遵指令，夜晚出发，赶到沙漠时天已大亮，他便在镇上买了头骆驼，将住行帐篷架在上面，然后骑在骆驼上，拿着北斗卫星图，认真研究到底传闻中的宫殿在哪。 根据买骆驼是镇民所说，沿着赤道一路向西，如果有幸，便能见到那座宫殿。 “但至今无人知晓是真是假，因为但凡见过宫殿的人，无人归还。” 这是那人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裴九冀仔细看着北斗发来的卫星图，似乎找到了突破点。 沿着赤道一路向西，这一路上的沙尘暴可不少，他突然想到，今年学院历练似乎也在沙城，该不会也是选的这条路吧。 走着走着，裴九冀坐在晃荡驼背上专注研究手中的卫星图，不知道乌云已经遮盖了天际。 “所有同学注意！沙尘暴来了！”云秦一声惊呼，然而似乎有兴奋，在漫天乌云下蓬勃展开，历练终于来了。 人类未来组，学院内所有专业中，代表人类目前最前沿的三项科技。 “将他们送去沙城会不会太危险了些，那里沙尘暴频发，万一...”教导主任小心问道，看了眼上位那个不怒自威的领导。 而院长只是抿了口茶，静静道：“如果他们连这些简单的自然灾害都克服不了，又怎么能自称人类未来，护佑未来呢？” 巨大的羽翼闪开一方天地，柯七柒收回落地，“到我这里来！”她身边带着微型机甲的专业同学们，展开自己手臂上的护甲，抵挡沙尘。 傅常平带领全息专业同学张开粒子屏障，做了一个巨大的保护罩。 一切似乎都还算那边平静，他们各显神通，似乎忘记了一件事，一同前来的，是不是还有个专业。 “哼。”隐隐沙尘中一声冷哼，“开！” 随着那声令下，前路突然变得豁然开朗起来，领头的便是人工智能专业总班长，厉江。 细小的专用清沙尘暴AI收回他袖中，一人便平息一方天地“无用之徒。”他淡淡道。 三位老师主要是两位老师在程北漠老师的绝对屏障下静静围观，不由轻轻颔首以示赞赏。 “七七和常平每年的发挥都很稳定。”云秦说。 “嗯。”程北漠应了一声，还好今年有他在，也不至于同去年海上冒险一样，全变成落汤鸡。 而机甲专业老师也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那AI专业的孩子以前怎么没见过。” “厉江，大一班长。”云秦回道，“今年刚入学。” “他也不错。”老师说。 云秦应了声，“他是那位程教授唯一的徒弟的唯一的徒弟。” 这个称呼有些冗长，那老师略微思索着，他们并未注意，在说道程教授时，身边的程北漠身体微微一顿。 显然大家全都注意到了这位后起之秀，风暴既然已经平息，那么要开启继续赶路的步伐。 “那是谁啊，从没见过。” “不知道，不喜欢。” 而厉江并不在意，凭一己之力平息风暴的他走在最前端，信手阔步无人能挡，别的专业共同抗战有说有笑，人工智能专业还未来得及出手，便被他一人占尽风头，不免有些不快，更显得他身后鸦雀无声，一种高傲的孤寂。 看着学生们渐行渐远，有意提醒，“程老师，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程北漠踩了一脚尚浮在空中的砂砾，直接接到北斗传来的实时卫星数据，“风暴还没结束。” 果然，话音未落，一场比方才更加剧烈的风尘呼啸着卷积而来，压下来整面天空。 正是因为他们方才的对抗，造物主降下惩戒，这场后知后觉的风暴更加剧烈。 各专业同学依旧在本专业优秀学生代表的领导下，架起阻挡屏障，共同面对这场历练，而昂首走在最前方的厉江，却径直面对了风沙来袭，孤身一人，这次他却来不及了。 “不好！”程北漠惊呼一声，将二位老师留在屏障内，以最快速度瞬移过去，一手将学生抓了过来，抬手便是一条金色巨龙腾空，冲入风沙。 随着那声巨龙咆哮，风沙失去了全部力道，全然坠落，学生们收起武器，互相拍打身上砂砾。 厉江以最快的速度从程北漠身上腾空而起，似乎非常厌恶，“我一个人类还不需要一个AI来救。” 程北漠还不至于和一个小朋友置气，起身拍拍土，突然定住了。 准确来说不是他一人定住了，而是所有人都定住了，就在他们队伍不远处，骑着骆驼的那个人莫不是......裴九冀？ 什么叫渔翁得力，裴九冀这才放下手中卫星图，摸了一把脸上的灰尘，“刚才刮风了？” “昂，不小。”云秦说。 是因为一直在看卫星图，所以他竟然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在风暴中度过危机。 也没注意身下的骆驼，一脸草泥马刚才就是大风暴你也不管我我差点嗝屁好不好，还有噼里啪啦的金色闪电是怎么回事，太可怕了，我再也不要跟你了！ 那骆驼终于看到了救命稻草般，突然发疯，硬生生将裴九冀从它背上晃了下来，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了。 跑了。 了。 还带着他所有的帐篷手电火石等过夜物资。 只背了干粮的裴九冀爬起来，眨眨眼。 对脸眨眼。 “哈哈哈哈，它跑了哎。”裴九冀挠挠头，收起尬笑，“有件事，我能不能蹭下你们的队伍。” “......” “我的钱没丢。” “好你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沙城一共十章，我是非常喜欢这十章的，这十章里好几个人完成了蜕变和人设完整（虽然我基友说我这个学院写的怎么就不像正经学院呢） ☆、八十二颗粒子 一行队伍继续向东，裴九冀被迫和教师队伍走在一起，没过多久，他已经想溜去沙漠里探索自然了。 “回来。”淡淡的一声，程北漠在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拉了回来放在身边。 “哦。”难得问题学生裴九冀今天这么听话，被特殊关照了。 接着又走了一段路，程北漠突然开口，“我的名字好用吗？” 是指用他名字逃课那件事，裴九冀想了想，“也不是特别好用，差点被女老师的眼神杀了。” “呵。”一声轻笑淡淡的，像是这干涸沙漠中骤然出现一抹清泉，清新甘凉。 裴九冀抬头，却见阳光下那浅浅挂着的微笑，竟比他背后的阳光还要耀眼几分。 “得意什么。”小声的一句呢喃，鼓了鼓嘴，别过头去。 突然想念那只半路逃跑的骆驼了，还没给他取名字呢。 过一会儿全息专业有女生扭伤，程北漠作为指导老师去关照同学了，丢下了裴九冀一个人。 “喂，怎么了？”教师班子云秦代替看管某问题学生，看他一直盯着那边的方向，不禁笑道，“你该不会想说你脚也扭了吧。” 裴九冀瞪他，“你是不是脖子欠扭了。” “别嘛。”云秦笑了笑，没想到他这个程序做的可真厉害，覆盖迷城城主三个月之久，还让万年钢铁直男裴九冀开窍了。 “居伊。”裴九冀回过头来，有些悲凉，“我在看居伊。” 云秦正色，“那孩子伤还未痊愈，虽极力要来，被拦下了，所以舍友兼班长凌辰也没来，在学院照顾他。” “哦。”裴九冀应了一声，却是非常淡的极小一声，想要将自己掩进滚滚黄沙中一般。 “你是在躲什么吗？”云秦的发问，却是令裴九冀深思，“你觉得是自己的原因不敢去见他，所以你当时也这么躲了三年吗？” 裴九冀没有说话，沉思良久的沉思，是啊，他当时为什么躲了三年，因为他们说这是武器，说他是千古的罪人，然后他便做了个茧将自己包裹起来，任由这颗坚固的茧，在星际漂泊了整整三年。 原本也想过隐姓埋名去星际找寻他想要的东西，但他也不知道记忆中丢失的那个东西，到底在哪。 他承认是自暴自弃，他打游戏，他喝碳酸饮料，他熬夜说着混语，将自己伪装成一个不良少年，他想永远逃离这个地方。 是什么时候决定回来的呢？那天在船上吹着静谧海风，看着平淡绵延的海面，那个人温温告诉他，他不属于僻壤，他属于更广阔的的世界。 那个程北漠。 裴九冀找到想找寻记忆里的东西了吗，他也不清楚，那个在迷城一心一意保护他的人走了，他只是不想辜负他的愿望，回到了学院。 现在看来，原来他就是一个胆小鬼，无论遇到什么，都要躲起来。 说到躲起来，裴九冀应该想到什么，“那个一直躲着的掉了个花卷还没找到？” “啊。”云秦支支吾吾，明显感觉背后小公主的目光化成利剑抵在他脊骨，“没有。”回答的干脆，“但是我发现，这个游戏似乎有问题，他在收集玩家操作数据。” “什么问题？” “不知道，这个游戏的程序大数据太多，查不到源头。” 裴九冀皱起眉头，“不应当，连你也查不到，掉了个花卷也找不到，不说你做的那些乱七八糟没用的程序，你可是网络领域绝对黑客。” “......”什么乱七八糟还没用，云秦甩开他，“你怎么不找程北漠帮你查，他可是迷城城主，不比我...” 话没说完，裴九冀居然真的找程北漠去了。 “这两个人为什么还不结婚。”云秦觉得这种狗粮行为，自己有被内涵到。 而等到了云秦就觉得，赤道地斜啊！ 哎不对，赤道零地转偏向力，怎么会地斜呢？不地斜说话怎么能这么灵验呢！ 他们抵达的沙城小镇，原是漫漫黄沙上的沙漠绿洲，小镇依洲而建人口不多，每天来往的旅人也不多，所以只有一家旅店，加上几家民宿。 学院这次订房间全部订空，原以为裴九冀和受伤的居伊一样不参与历练，房间原本定的正好，所以... “没有空房了？”裴九冀不死心，“再找找也没有了？” “没有。”很遗憾，“加床也没有，除非和谁睡一张床。” 裴九冀仿佛了解，虽然已经长大，但是情分还是在的吧，“七七，想不想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哥哥睡觉？” “不想。”柯七柒无情拒绝。 被可爱妹妹拒绝了，某位哥哥收到了重创，蹲在墙角面壁思过。 柯七柒蹲下戳了戳他，“哥。” “哇！我妹不要我了！” “......”怎么还这么幼稚呢，“哥！” “干嘛？”哥哥泪眼朦胧。 妹妹眨眨眼，“学生宿舍是双人间，我的房间里有别的女生啊哥。”似乎有被安慰到了，“但是教室宿舍定的单间大床房。” “？” 所以裴九冀是这么被捡回去的，柯七柒带着她没人要可怜兮兮的哥哥，一把丢进了房间里，“对不起程老师，能不能帮我看一晚我哥。” 她哥，“？？” 这事进展的太快，等裴九冀回过神来，已经神乎其神的和程北漠躺在了一张床上，甚至以为要在沙漠漂泊一星期的他，还洗了个热水澡。 身边人进入休眠，月光透过窗棂映入房内，勾勒出他立体平和的面庞，洁羽在寂静中微颤，一切都平静得如此理所当然，时刻准备战斗的城主，从未见过他完全放下警戒后，竟是如此安然。 荒原大漠一天赶路，还遇到了一场沙尘暴，经过如此折腾，真的好累，裴九冀只是阖眼，竟然直接沉沉睡了过去。 大漠的夜晚，阳光落下带走所有温度，这里夜晚出奇意外的寒冷，一阵冷风吹过，带着凌冽杀意。 凌晨的钟声敲响，两双眼睛骤然睁开。 裴九冀和程北漠互相看了一眼，和衣而睡的他们瞬间起身。 追过了几条街巷，黑衣人啧了一声，粒子束紧追不舍，他身边的木栏尽数被击碎，一个闪身，险些就打在他身上，若是如此，后果不堪设想。 而追着他的那个人，也不禁啧了一声，学院历练居然碰到了强盗。 那强盗显然更熟悉这里，几个拐弯后已经不见踪影，穿着一身黑衣隐匿于黑暗中。 靠在墙上气喘吁吁，手中拿着他宝贵的东西，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对不起，香香，对不起。” 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逃脱稍放松的时候，脚步声再次传来，他转身就要逃走，可转身几个小型机器人挡在他面前。 小型机器人发射出的粒子束变成一张大网，将他牢牢困在里面，咬咬牙看过去，那少年信手阔步眯了一只眼，“你逃不掉了。” 半夜闻声而动的傅常平一路追随，奈何不如那强盗熟悉地形，拐入了死胡同里，等他按着轨迹继续追寻时，厉江已经锁住了强盗。 傲慢、凌冽、骄纵，所有少年该有的戾气，在厉江眼中尽数折现，“你晚了一步。” “哼。”傅常平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他在这的？” 厉江拿出控制仪，“人工智能大概率分析他犯罪的可能性，通过心理数据得出，他只能从这条路逃跑，所以提前在这蹲守就行。” “什么？”傅常平惊道，居然通过动作算出他的心理，从而算出逃跑路线吗？ “不过呢。”厉江跳了下来，“还要谢谢你，是你将他追赶到这里，不然啊，可能还要再等一段时间。”说着他搓了搓手，“沙漠的晚上可真冷。” 突然一道蓝光闪过，厉江准确错开，笑盈盈看着对面的人，生气了吗？“打不中我的，我早就预知了你的方向。” 傅常平一连发出攻击，尽数被厉江挡了下来，他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全息，机甲，人工智能，象征着人类未来的三个学科。”厉江通过控制仪算出下一次的方向，踱着步躲下了攻击，闲庭阔步，然而他突然眼神凌厉，身边的小机器人反弹攻击，伤到傅常平的手臂，才冷冷道，“我要告诉你们，到底是谁主宰人类的未来。” “你......”傅常平咬着牙看向他，他到底是谁？抚了抚肩膀立起身来，轻笑，“既然你的程序什么都可以预测，那你预测到他会逃跑了吗？” “什么？”厉江回身，困住强盗的电子牢笼空荡荡，糟了他趁方才他们争斗时逃跑了。 二人反应过来再去追时，裴九冀已经将捆好的人丢在他们身前，没有好脾气瞪了二人一眼，“大半夜的，吵什么吵。”然后转身对程北漠眨眨眼，我这狐假虎威帮你训学生做的还不错吧。 “不错。”程北漠淡淡道，然后两个人感觉身体突然被束缚，原来是被老师用电子绳捆住了，“到宿舍自然会解开。” 闹了半天还不是被捆，傅常平安慰了许多，乖乖回去睡觉，厉江却瞪着眼，被一个AI操控，不能容忍。 他们将强盗捆了，准备先带回去，“裴九冀学长。”一声叫住了他，裴九冀转身，某位小朋友正佯装一脸正直看着他，“终于见到裴九冀学长了！好开心啊！” “......哈？”这孩子刚才还满身戾气，现在乖成了兔子，是白城戏精学院的？ 作者有话要说：写病娇是不是写猛了。。。 ☆、八十三颗粒子 原本抓到的强盗要交给警局，但这个沙漠绿洲上，显然不太可能有白城刑警这么厉害的警察，他们只够白天勉强维持治安，半夜警局根本没人。 好在程北漠的电子锁设置的高级程序，即使是白城也要费两天才能解开，不怕他逃走就直接打算带回去在旅店杂货间先关一夜。 至于另外两位同学，贴心的裴九冀学长负责亲自带他们回去。 “我自己可以。”傅常平淡淡一声，直接走了，倒是厉江，似乎对裴九冀送他回房间这件事，非常兴奋。 “太开心了，晚上可以和裴九冀学长走在一起，回去一定要告诉先生。”厉江一路蹦蹦跳跳，比裴九冀还矮上半头的他，十足的像个小孩。 裴九冀静了静，虽不知他口中的先生是谁，但是，“喂，小朋友，太臭屁可不好。” “我不是小朋友！”厉江生气了，气鼓鼓地垫着脚尖看向裴九冀。 裴九冀看着眼前这个耍小孩子脾气，而且个子还这么矮的小屁孩，伸手指将他压了下去，“你十八我二十，所以你是小朋友。” “哼。”厉江似乎不满地轻轻哼了声，又走了一阵，他手中的小机器人数据分析完成，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蹦到了裴九冀前面，眼睛中闪闪发光，“学长学长。” “怎么了。”太闹腾了，裴九冀有点脑壳疼。 “学长！”厉江张着夸张的嘴巴，似是童真又似是小丑般夸张的笑着，“学长，你是不是喜欢程北漠！” “......”裴九冀神色淡淡绕开他，“第一，你应该叫他程北漠老师，而不是直呼名字，第二，我不喜欢他，第三，你住的房间到了，回去睡觉。” “哦。”厉江应了一声，却不失落，笑眯眯的，“学长你害羞了哦，是大数据分析告诉我的，你喜欢程北漠。” 厉江嘿嘿笑了两声，跑上楼去，末了回头笑着，“学长晚安！” “晚安......” 喜不喜欢程北漠不知道，不太喜欢这孩子，是真的。 锁好强盗送走学生，再次躺回床上时，身体更加疲惫，但精神却异常亢奋，辗转反侧好几个跟头，就是睡不着。 “睡觉。”身边人淡淡的一声。 “哦。”裴九冀应了下，闭了一会儿眼，又睁开，漫无目的看了会儿天花板，开口，“程北漠，你会分析数据吗？” “嗯。”身边人又是淡淡一声，他可是迷城城主，厉江所谓大数据分析的那点小技巧，在他这里根本不值一提。 裴九冀却转过身，无比认真的看着他，“那你分析觉得...觉得我喜欢你吗？” “......”这程北漠根本不用分析好吧，“不喜欢。”他很快有了答案，裴九冀想翻回来睡觉，他又悠悠道，“你只喜欢地锅鸡。” “？”这尼玛不是他在迷城时候的台词吗！完全没有蹭在人家床上睡觉自觉的裴九冀同学，抬腿就要一脚，一个坚实有力的臂膀，突然展开圈住了他。 一切还是那么温暖，一切还是那么安然，就像在迷城无数次拥住他的寂静长夜，裴九冀狂乱的心跳骤然平息下来。 “睡觉。”程北漠就这么抱着他，轻轻的一声。 “嗯。”代替回应的，是安稳绵长的呼吸声。 程北漠只知道裴九冀这两个月似乎一直在修炼，皮肤也比之前黑了不少，现在抱着也比在迷城的时候瘦了不少，着实有些心疼。 两个月的修炼，虽然瘦了，身上的肌肉却精练多了，身体比之前英朗几分，抱着有些咯手，程北漠悄悄换了个姿势，即便身上的肌肉再多，有的地方还是这么柔软，于是摸了摸手中细软的腰际，他也歪头睡着了。 这一晚，一切似乎还是两个月前的迷城，他还是那个只想保护他的小全息恋人，他也只是那个喜欢窝在他怀里懒懒睡觉的小人类。 这一切都静谧的一如两个月前的迷城。 也包括第二天睡醒，程北漠在地上发现了自己，在床上发现把被子全裹在自己身上，单单蹬了一条腿的裴九冀...... 一向准时的程北漠老师，今天居然起晚了。 “一定是裴九冀耽误了。”傅常平说。 “没错，就是哥哥耽误的~”这话柯七柒说出来，怎么就变色了呢？ “程老师。”有同学尊称道。 程北漠和裴九冀来到集合大厅，跟另外两位老师说，“昨天晚上抓了个强盗，我们先送去警察局。” “那我们等你们回来。”云秦说，最后确认了下，“对了，咱们的行程是继续向西吗？” “对。”程北漠说。 讨论中，那个被捆绑堵住嘴巴的强盗，突然惊恐，“呜呜呜呜！”似乎有什么话，一定要说。 裴九冀解除他嘴巴的封印，他立马咆哮，“不能去！西边不能去！绝对绝对不能去！” “怎么了？” “那里有妖怪啊！不能去！那有座吃人的宫殿，绝对不能去！” 他喊得撕心裂肺，师生被感染，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只有人群中不太看清的裴九冀，轻轻勾了勾嘴角，看来传闻是真的啊。 三位教师商量后决定，为了安全起见，不能再延赤道前行，需要重新规划历练路线了。 裴九冀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强盗，说道，“那我送他去警局好了。” “嗯。”程北漠应道，“等你回来。” 一人拎着一人，就这么走着去了警局，一人轻轻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人却害怕得全身颤抖。 “不能去，不能去。”他呢喃着，不是因为要被捉拿归案而颤抖，是因为昨天的经历，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不是强盗吧。” “嗯？”青年终于从惊恐中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裴九冀放下他，问了句，“你其实并不是强盗对吧，但你昨晚在偷东西，为什么呢？” “我...”青年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没错，我不是强盗，原本我甚至在憧憬未来...” 少年少女的故事，从那一片广阔无垠沙漠上的两座绿洲开始。 他是隔壁绿洲的穷小子，她是那片绿洲上洲长的女儿，一次沙漠迷途，他们相遇了，一次沙漠中拼命的保护，他们说，如果还能出去，那便结婚吧。 然而这世上有比沙漠还要广阔的阻拦。 “我和她是真心相爱，我愿意用一声去保护她！” “保护？你以为只有保护吗？要生存要钱，要能力，而你除了有一身肌肉可以保护她，你还有什么？她需要的不是一个保镖。” 少年和少女的感情是波澜的也是叛逆的，他们终于在那晚走到了一起。 “我带你私奔，我们去中原大地，那里总有我们的栖息之地。”他说。 “嗯。”她应着。 就像这沙漠中会有绿洲，在那广阔的中原大地，也一定生的希望。 当时他们这么想着。 然而风沙，再一次考验他们的感情。 “如果你丢下她，我保你黄金万两，数不尽的荣华富贵。”那个妖怪抓住了女孩，这么告诉男孩，“你看上她，不就是因为她家里的财势吗？” “不是的...”男孩想要这么说，但是那一刻，却突然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此刻他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嘶声哀嚎着，“那是个妖怪！她可以控制人的心智！我根本不想的！是她让我这么说的！妖怪！妖怪啊啊啊啊！” 裴九冀皱着眉头，终于了解了整件事的始末，男孩想带女孩私奔，女孩被抓了，可是那人似乎可以控制人类的心智，男孩将女孩丢下跑了。 出来以后男孩意识到了不对，所以打算抢点东西换成钱买成武器，再去要回女孩。 “我现在就把你送到警局。”裴九冀说道，无论如何抢劫这件事犯了法，不管你的原因，你都不能再去伤害别人。 青年疯狂摇头，“不行！绝对不行！我要去救她，我爱她我不能丢下她，我说好要一生一世保护她，你不能把我送到警局，我要去救她！” “放心，我会帮你把她救出来。” “你...”青年突然停住了，眼前这个少年淡淡的目光中，如水般的坚定，也许是他居高临下，一种无来由的信任感，一种他就是救世主的崇拜感，“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 师生们都在等裴九冀回来，一直到正午时分，阳光炽热，如果再不上路怕是赶不及晚上住宿了。 所有人开始焦虑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纸条，飘进人群，学生交给了老师。 程北漠看了一眼，眼神突然凌冽，而云秦在他旁边轻轻念了一遍，突然慌张，“裴九冀他，先走了。” 纸片被程北漠两颗粒子碰出的火光烧尽，看得出来，他生气了。 “我们继续行程。”攥紧了手掌，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妄想凭一己之力逆转天堑，难道他就这么不可信吗！ 柯七柒找到了程北漠，这个女孩到底是他亲生的妹妹，“北漠哥哥，哥哥他去哪了？” “无论去哪，我都能把他找回来。”程北漠一字一句，清泠无比。 ☆、八十四颗粒子 继续过了五天，在漫漫沙漠中，就这么继续前进了五天，放眼望去遍地黄沙连着天际，不知道来路何方，不知道归途何去。 裴九冀铺了垫子坐下休息，他要去的是万分艰险之地，学生们只是例行远足历练而已，没有必要让他们和自己冒险，所以他毅然选择了离开。 灌了一口水后，他摩挲了下左手手环，隐隐发着金光，心里喃喃，不知道那个人哄好了没有。 裴九冀早就觉得云秦没有这么神通，而事实就是，他确实能在城主程序不稳定时覆盖了城主的程序，但那时程北漠的所有性格，还是源于城主程北漠本人。 想要抱在怀里保护的人，不让他离开自己，知道他溜走会生气，还真是个......小气包。 某位程姓小气包，接收到平安的讯息，才稍稍放心，一声不吭就跑了，还真以为他不敢丢了这群孩子去找他。 要不是裴九冀一遍又一遍叮嘱程北漠他可是学院老师，学生才是最重要的，程北漠一定不想管他们，本来答应白城教书，也是因为裴九冀，这个著名逃课问题学生，还知道教育老师不要逃班了？ 这么想着，程北漠觉得自己芯片处理器仿佛烧了火，一股无名的热火，在名为胸腔的位置蔓延。 程北漠一向冷漠，除非在教学上，他那仅存的一点身为教师的责任感，让他尚且不会波及无辜的学生，但当他哪一点仅存的责任感被某问题学生耗尽时，他便继续变成一块寒冰。 五天，后来的整整五天，没有学生敢跟程老师说一句话，包括两位老师，他们心里苦但是他们不敢说啊！ 改过的路线应该可以避开风暴中心，只要再住过一个绿洲，便可以走出沙漠完成历练。 北斗卫星图上一片平静，脚下却悄然浮起一层黄沙。 一望无垠的荒漠大地上，一行人浩浩荡荡按着既定方向继续行走，没有人注意，他们身后的黄沙，已经悄然卷起。 “快走开！” “到我这里来！” “所有人不要慌，冷静！” 喧闹声淹没在竣猛风尘声中。 突然遇到的沙尘暴，猝不及防，这不知道从何地蔓延而来的漫天沙尘，顷刻间颠覆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伸手不见五指，脚下强劲有力的沙风冲击坚定的脚步，他们终究逐渐有些不撑。 这场风暴到底从何而来，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而走在队伍前面的一行人，天空还是一样平静，但他们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定了定回头，空空如也。 他们被......冲散了...... 柯七柒瞬间张开羽翼，展开那洁白庞大的双翅腾空而起，半晌落下，眉色深了深，“没有出路。” “什么！”傅常平惊道。 柯七柒的可变飞行机甲最高飞行高度是三千米，民航客机一半高度，她说没有出路，这不可能，难道向上三千米全是沙尘！ “不。”柯七柒说道，“向上似乎是结界，我以为可以一直向上，可是转了一圈却回到原地。” 此时答案已经明了，傅常平静静道：“我们被困在里面了。” 知道这个答案还不如不知道，人类并不惧怕未知，而是惧怕已知的未知。 不知道沙尘是什么他们还可以站起来抗拒，一旦知道他们被困在这里，却突然像是失去了前进的方向，没有危机反而自怨自艾起来。 “这可怎么办？” “完了我们回不去了。” “呜呜呜！我想妈妈！” 吵闹声此起彼伏，惹得心烦意乱。 “别说话！”傅常平怒喝了一声，他旁边一个大四每天只蹲在宿舍码程序的超大个，已经秃了半个脑门的程序猿哭得最凶，被这么一训斥，哭得更凶了，“哇啊！这不是我一个程序猿能承受的哇！我太难了！” “啊！”太吵了，傅常平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句，“闭嘴！” 果然，一声出口，四周安静了许多。 主要也不是傅常平让他们安静的，柯七柒张开了羽翼，拦下了嘈杂的声音，然后那脚步声异常清晰，所有人屏息注视。 这漫漫沙漠，无边结界，难道是，那传说中的怪兽？ 一道红光带着强劲疾风穿透重重沙层，划破头顶，随着一声彻天哀嚎，怪兽倒下，化作数字代码，消失而去。 看向红光发射而来的方向，那仿佛圈了一层淡淡光环的少年，带着炽热希望，踏破黄沙而来。 裴九冀，“？” 傅常平，“......” 柯七柒，“！” 三大巨头会首了。 裴九冀看了眼大概三十多个学生，“你们怎么会在这？” 傅常平冷冷一声，“你又怎么在这？” “我们正按照原定的计划去往下一座绿洲。”柯七柒跟哥哥解释，“我和傅常平是押尾的两个班长，然后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风，将我们三十几个人卷进来了，哥你呢。” “我本来就是在找这个沙尘结界的。”裴九冀终于说出了实情，但是留了宫殿的事并未讲全，“和你们差不多的时间被卷了进来。” “那刚才那个怪兽呢？”柯七柒问。 “好像是这沙尘结界里的，刚才已经打败几只了，一旦重伤后，便会化成数字代码消失。”裴九冀说，这也证实了一件事，他们被困在里面了。 一座程序写成的，亦假亦实的结界。 “切，没有你我也能打散那些怪兽，再来十只也不是问题。”傅常平淡淡道。 好在这里有一半是AI专业的程序猿们，虽然秃了脑门的他们在战斗上略差了些，可既然确定是程序结界，他们便有了用武之地。 怪兽消失的地方便是突破点，拿出便携电脑，键盘上飞舞着手指，一段段天文代码行云流水般淌过屏幕，分析开始。 等着专业人猿分析结界的空闲，剩下的一行人暂时原地休息，保存体力。 柯七柒坐在地上突然一个寒颤，黄沙封闭骄阳，地面温度骤降，清晨出门穿少了，她展开自己的小翅膀，将自己裹了起来，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没过多久，女孩身上多了个夹克，男式皮夹克，抬头歪了歪，“哥哥。” 裴九冀伸手在妹妹头上摸了摸，“哥哥在呢。” “哥哥...”柯七柒裹着夹克像哥哥怀里缩了缩，暖和多了。 裴九冀又从包里神乎其神掏出一颗棒棒糖，“吃吗？你最喜欢的草莓味的。” “嗯！”有哥哥真好。 酸了，真不愧是从小有六只脚指头涂指甲油的小公主。 程序解析的过程比较漫长，人聚众坐久了，难免还是要说话的。 “傅常平。”裴九冀淡淡开口。 “干嘛。”没有好气。 “你不用这么把不喜欢我写在脸上吧。”裴九冀说，看了一眼坐得距离他十米开外，孤身一人瑟瑟发抖的傅常平。 “......”没有了太阳的能量，地面很冰冷，然而某些写在脸上的原因，傅常平也不愿意坐过去，“我绝对不会坐过去的。” 又过了十分钟以后。 搓着手已经坐在裴九冀对面的傅常平，“你还有夹克没有？” “......”裴九冀还是好心给他找了个。 也许曾几何时，有那么两个光着脚丫的小朋友，也这样牵着手跑到郊外抓青蛙，大雨倾盆，他们一齐承受灾难，他一边拉着他，一边大喊着，“草你大爷的裴九冀！下雨天喊我出来抓青蛙！你抓王八吧你！” 他们披着同一个雨披，奔跑在同一场倾盆雨下，踩过同一汪年少泥泞。 但那一场大火，一切都回不去了，他恨他更恨自己，如果没有全息粒子，是不是还能是当初的样子。 相顾无言，满目仅剩哀怆。 柯七柒靠着哥哥轻轻睡了过去，裴九冀一句话不说，傅常平一句话不说，至于其他学生？其他学生说，大佬冷战，不敢动不敢动哇！ 暗沙涌动，那双在后面一直盯着他们的眼睛转了转，灾难最能考验人性，她的猎物，该收网了。 “糟了！”正在破译结界程序的同学惊呼，“这个程序太复杂了，我们十人联手，竟然看不出他的起始。” 这可是白城学院的优秀学生们，竟然也不能破译吗，随着其他人惊讶的声音，他们又有了结果，声音颤颤巍巍，“这程序似乎，启动了...” 风沙突然四起，黑影自八方席卷乌云压了过来，“嗷呜！”一声齐齐的长鸣，宣誓主权。 ...... 幸存者目光汇聚在他们的程北漠老师身上，他睁开双眸时，一切已然明了，“找到了。” “太好了。”云秦庆幸，这程序冗长复杂，还好他是程北漠，只是云秦看着这一串程序，怎么编写手法这么熟悉。 一旁的厉江一眼便看了出来，“这是程教授的亲笔！” 作为程教授大徒弟的大徒弟也就是直传徒孙，他一眼便能看出祖师爷的手法。 “什么？！”这次惊讶的竟然不只是云秦，程北漠隐隐觉得脑中一瞬什么闪过。 著名的现代人工智能奠基人程教授，如果是他的亲笔这就不好办了。 果然，正当他们制定计划时，程北漠一直接收裴九冀手环的讯息闪了闪，突然，断了。 ☆、八十五颗粒子 傅家，白城五大家之一，与裴家一直是世交，所以与裴九冀同岁的傅常平，理所当然二人成了玩伴。 裴九冀继承了母父柯家的超强心算能力，仅仅用神童已不足以形容他强大的能力，怪物，便成了对他的称呼。 即使有背景雄厚的父母保护，脱离到同龄孩子中，他依旧是最孤立的存在。 没有人愿意跟怪物玩耍。 傅常平认识他那一年，他们十岁左右，那时候看着角落里蜷缩的男孩，突然有一种想要保护他的感觉，他便不自觉走了过去，“你没有朋友吗？好巧啊，我也没有。” 强者总是孤独的，不是因为天性如此，只是凡人畏惧罢了。 终于找到玩伴的孩子，终于找回了童真的美好。 “我发现一个东西，全息粒子。”有一天，裴九冀悄悄说。 “这个好神奇。”傅常平惊讶。 “我想要研究出来，我觉得它可以保护世界。” “好，我和你一起研究。” 年少便许下了如此的约定，他们想一起共创这世纪辉煌。 然而那场大火，从此烧尽了年少过往。 与裴九冀不同，傅常平的父亲过于强势，母亲便显得有些软弱，身为傅家独子的小少爷，不喜欢这般懦弱的母亲。 那个女人似乎是家族婚姻，所以和父亲没有过多的感情，也许是畏惧父亲的威严，也许是从不满意这场包办婚姻，女人的话不多。 在傅常平的印象里，女人总是坐在角落里忙着自己的事，说什么都小心翼翼的。 他不喜欢她，也不怎么理她，也不知道其实她是多么爱他。 “母亲！”傅常平大声呼喊着，“母亲！” 仆人拦住了他，“少爷，火太大了，您不能进去。” “放开我！母亲在里面！放开我！”满眼风啸火光，盖住了呼喊绝望的声音。 傅常平的粒子实验室发生了爆炸，裴九冀仅仅在他之前三天已经研究出了全息粒子，他是想要奋起直追在实验室里熬夜，然后傅母来看望他时，发生了爆炸。 该是多么刚强的女性，在那声来不及出口的呐喊中，她没有丝毫犹豫，用单薄手臂最后一丝力量，将儿子推了出去。 熊熊大火燃烧，他却再也不知道她在那滚滚浓烟中，想到再也见不到他，该是多么决绝。 裴九冀赶到时，傅常平抓着他，撕心裂肺的呐喊：“如果没有全息粒子！我的母亲就不会死！”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刚知道那个女人多么爱他，就要失去她！ 他以为他们可以用全息粒子的力量拯救苦难，却终于知道，那是武器，是这世上最残酷的武器。 男孩的鲜红的眼中满是泪水，一字一句念了出来，“裴九冀，我恨全息粒子，我恨你。” 说到底他是恨全息粒子还是恨裴九冀，他已经分不清了，也许他真正恨得，是那个没有早早发现女人心意，在发现时又没有能力救出女人的自己罢了。 恨得不过是弱小的自己。 ...... 黄沙滚滚，掩去了所有视线，蒙蔽心智，冗长而又悲伤的回忆中，一个声音不断呐喊着他的名字。 “傅常平！傅常平！” 他眼球几经转动，终于缓缓睁开，“母......亲。” 裴九冀隐下心，果然是这样，这黄沙可以控制他们的心智，难怪傅常平会第一想到他母亲，忍了忍裴九冀扬起右手，一巴掌呼了上去，“傅常平！” 傅常平终于清醒，左脸火辣辣的疼，抬头看向裴九冀，“怎么回事？” 还未等回答，裴九冀粒子出手，傅常平身后的沙瘦瘫倒，化作尘土飞散。 傅常平终于爬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是黄沙。”裴九冀简单解释，当他们发现不对的时候，全部人类已经陷入昏迷，好在柯七柒和裴九冀早先警觉，并未被控制。 “七七去照看其他学生了。”裴九冀说，“我需要你。” 傅常平抬手击退另一只沙兽，冷哼一声，“这原本就是我的责任，没有你我一样能醒。” ...... 黄沙，滚滚的黄沙蒙蔽天日，遮住去路，而那人轻轻一抬手，拨得云开。 “这可是程教授写下的程序，你竟然可以！”之前知道城主神通广大，可他竟然连程教授的程序也能只手翻覆，未免有些过于震惊。 程北漠却说，“不过如此。”平淡中为何有种恨意。 云秦和程北漠安顿好学生后，便出发寻找那三十多位学生，他们收到断断续续裴九冀发来的最后讯息，是他和三十位学生在一起，让他们不要担心。 不要担心，连信号都能阻断的结界，他还让他不要担心。 程北漠真不知道，是裴九冀觉得他心大，还是裴九冀心大，能大到觉得他心会这么大。 这位城主这几天的脾气不太好，好不容易好了点，又不好了，傻子都能看出来，云秦更能看出来，狂风肆虐初起被程北漠一手打开，然后赶得飞快，他实在是跟不上了啊。 好在程北漠终于意识到在这般广阔荒漠上，即便是他也只有两条腿，于是他做了个让云秦觉得非常明智的决定——召唤平齐开了辆沙漠越野来。 “你黑掉这道屏障需要多久？”车上程北漠突然开口。 “什么？”云秦吼了一声，敞篷沙漠越野，合着黄沙的飓风刮在脸上生疼，根本听不清。 几乎是突然之间，云秦觉得整个人变得安静下来，似乎那些呼啸而过的风暴与他无关，他便在一个寂静岭上，俯视着芸芸众生。 这不可能，他只听说那位程教授曾研究过凌驾人类心智的方法，难道这位城主已经可以... 程北漠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跨越嘈杂直接传到云秦脑中，“手环和我的链接被屏障阻挡了，没有办法获取准确位置，如果我贸然出手，可能会直接毁掉链接，你在迷城连我的程序都能黑，现在黑掉这道屏障，需要多久。” 程北漠已经将传感器直接带在云秦头上，不用腾手操作键盘，他便可以编写程序，约莫五分钟后，这位白城学院的年轻教师缓缓睁眼，张了张口，“一个小时。” ...... 到目前为止，裴九冀觉得自己一巴掌把傅常平呼起来简直神乎其技，这家伙被击中内心脆弱再苏醒后，俨然变成了杀戮机器。 一边杀戮还一边骂骂咧咧的。 “让你们控制我！”一声哀嚎，沙怪倒下。 “让你们利用我母亲！”傅常平一手一个嘤嘤怪，“那可是我的母亲！” 黄沙组成的脆弱沙兽，在强劲有力的攻击下，逐个倒下。 也许他再也没法保护那个女人了，那么他只能保护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痕迹，那不可以被任何人窥探的温柔又刚毅的目光，“不许你们亵渎她！” 也许这时傅常平可以对她说一句，你看到了吗？我现在足够强大了，你的儿子我长大了，我可以保护你了，你回来好不好。 求求你回来好不好！ “啊！！！”随着一声咆哮，飞舞的砂砾归于平静。 万万没想到，傅常平居然还是个话痨，裴九冀伸手解决了最后一只打算扑过来的沙兽，静静思索。 这些沙兽的力量，似乎来源于人类的心智，方才所有人被控制时，沙兽便强大，现在傅常平醒了，沙兽的力量大大减弱。 也就是说，只要守住心境，想要困住他们的人的力量便会微小，破解沙阵有望。 然而裴九冀显然低估了，这个人击破人类心智的能力。 “平儿，平儿......” 那声微弱的声音自层层黄沙幽幽传来，“平儿，到妈妈这来......” 傅常平捏着粒子的手指，突然松开了，那个女人，竟是母亲的声音。 遮天蔽日的厚重黄沙后，那抹身影逐渐浮现，那瘦小却又刚毅的身影，那是他的母亲。 “母亲...”傅常平喃喃着，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走向深渊，那竟然是他的母亲啊。 突然，黄沙四起，将那女人吹得四处飘摇，她小小的身影伏在地上，不停的咳嗽。 太像了，这弥漫着昏黄的沙尘，像极了灼烈大火燃气的滚滚浓烟，蒙蔽了双眼。 “母亲！”傅常平着急了起来，想拿前方尽力奔跑，“母亲！儿子来救您了！母亲！” 求求你，不要再一次离开我，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恐惧，一瞬间涌了出来，是失去她的恐惧，是当年那场大火的恐惧，是自己如此弱小的恐惧。 “母亲！！”那声绝望的出口，这无生机的沙漠却突然有了力量般，平漠鼓起沙丘，数十只数十米的沙兽腾空而起，呼啸决战的欲望。 裴九冀终于赶到时，一直将傅常平脸颊呼肿，才勉强唤回了满眼泪痕的傅常平，冷冷道：“起来，该战斗了。” 靠着那深不可测的恐惧召唤出的沙兽力大无比，比之前所有的沙兽都要坚固，黄沙滚滚扑过了弱小的人类。 少年背靠着背，捏起了手中的全息粒子，他们曾经最厌恶，又必须拿在手里的，武器。 武器打败武器，力量战胜力量，能控制强大的只有强大，能打破恐惧的只有他们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我其实还挺喜欢小傅同学的（也是个傻子没错了~） ☆、八十六颗粒子 那两个孩子是什么时候真正成为朋友的呢？ 那年他们被隔壁学校欺负，学校无人可敌，这两位原本被孤立的孩子请战而出。 面对大他们几岁极其嚣张的学长，他们临危不惧，背对背坐在两张桌上，以纸为场，以笔为武，以双敌百，力挽狂澜，让那些原本狂妄的少年败下阵来。 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那种并肩而战只将背后交给一个人的信任感，那种永远知道自己倒下后还有一个人的无畏感，那种遍体鳞伤也会杀出一条血路护佑八方的正义感。 那就是曾经年少的他们。 漫天飞舞的黄沙不曾磨灭少年坚定的意志，呼啸凶猛的沙兽不会击垮少年不屈的内心。 他们咬着牙，那些曾被无数质疑过的粒子，宛若他们再不会懦弱的内心，以强劲有力的力量，摧垮面前重重困难。 裴九冀看向傅常平，原来这个儿时玩伴长大了。 傅常平看向裴九冀，两个月不见，他又成长了不少，变了却又说不上哪里变了，眼神更加坚毅，力量更加强劲。 “裴九冀！”一声简单的称呼，被喊的少年顷然明白，右上方抬手，在距离他十公分的位置，打散了那只沙兽，裴九冀轻轻，“嗯。”了一声。 汗水划破脸颊，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疲惫，少年们咬牙勾起了一抹嘴角，这些又算得上什么！ 满是荆棘的鲜艳花朵，绽开在这片广阔大漠深处。 一波混战结束，二人皆是气喘吁吁，原来站了半米便于战斗，现在背靠背紧紧站在一起，互相支撑着。 一滴苦咸汗水滴进嘴角，傅常平捏紧的手指不敢松开，“结，结束了吗？” 裴九冀淡淡看着依旧深不可测的黄沙深处，有种不好的感觉蔓延，“恐怕才，刚刚开始。” ...... 轻轻的一股热风吹过，阖眸许久的云秦缓缓开眼，那双深色瞳孔正如他名字一样，云乎缥缈，迷茫。 程北漠静静问：“怎么样？” 云秦丝毫没有隐藏危险的深深蹙眉，“恐怕这事没有这么简单，我一直感觉程教授的为人，不可能做出这种威胁人类的程序。” 程北漠表示同意地点点头，云秦继续道：“果然，程教授的程序似乎被另一个程序利用了。”他的声音逐渐沉了下去“那程序攻击性太强，这道屏障有些难解，如果再解不开...” 他没有说下去，但是程北漠已经明白，如果再解不开，被困在里面的裴九冀和三十多个学生怕是危险了。 一只手突然箍住云秦额头，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传来，他惊愕抬头，程北漠淡淡道：“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 果然如裴九冀所说，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当那个庞然大物压下来的时候，紧紧靠着的后背，倒下了。 “傅常平！”裴九冀蹲下，却无论如何没有抓住他。 之前打败的只是其他学生心中的恐惧，而傅常平真正的恐惧，才刚刚到来而已。 裴九冀艰难抬头看去，万千砂砾组成的那个庞然大物，眉目间如此的熟悉，那居然正是傅常平放大百倍的母亲！ “平儿，到妈妈这来，平儿...”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也一如那女人一样，也难怪看到它的傅常平顷刻倒了下去。 将恐惧放大百倍，没有人可以抵挡住，纵然你是无所畏惧的神。 “母亲。”傅常平似乎已经被控制，坚强地缓缓站起，呼唤着追逐着，“母亲！” “平儿，好孩子。”沙兽正视图击破他最后一道防线，“好孩子能帮妈妈，做一件事吗？” 这声音是直接于傅常平内心，所以裴九冀并不知道他已经被唤醒这件事，还在思索该如何对抗这个庞然大物，突然的一个冲击，直接从他后背打在左肩上。 捂着肩膀颤颤巍巍回头，傅常平捏着手指，粒子在他周身循环加速，下一发攻击已经发动，“杀了你，母亲让我，杀了你！” 裴九冀张开火红屏障挡开，这对他下了死手的攻击，硬生生将他打退了半米。 “好孩子，杀了他你就是妈妈的好孩子，你可以的对吧？” “我可以的母亲，我这就，杀了他！” 傅常平已然被控制，而被控制后他不顾一切的攻击，反而比平日里还要猛烈，裴九冀挡过几轮后，被他攻击过的手臂麻木，想要再张开屏障时，却抬不起手了。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你杀了你。” 呢喃中，傅常平已经捏起了他的右手，身上所有粒子散出，在周身盘旋而成一道巨大的蓝色光束，掀起一方尘土。 裴九冀在沙尘中勉强睁眼，这一击明显是致命的，那丝毫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即使裴九冀的左手没有先受伤，也难抵挡的住。 那么只有那一种方法了。 当那束带着全部杀气必要置于死地的蓝色粒子发出时，在终点的那个少年沉在刘海中的双眸骤然张开，“停下。” 冷冷的一声溢出。 奇迹发生了，那些带着满满杀气的蓝色粒子突然减速，在少年周身划出一道蓝光，自蓝光顶端至尾翼，红色却逐渐覆盖上。 全然失去威力的粒子轻飘飘，落入了少年的掌心。 虽然在迷城解锁了反控粒子的能力，在如此高速运动下数量如此庞大的粒子，却还是第一次，好在控制住了，裴九冀松了一口气，喊他，“傅常平。”瞳孔再次张开，糟了。 傅常平脑海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居然连他都杀不死。”厌恶至极。 不要，请不要讨厌我，请不要说...“你是坏孩子，弱小的孩子，不听妈妈话的孩子，这样没用的孩子，你去死吧。” 简简单单的命令，说着致死的言语。 傅常平照做了，那是他的母亲，是他至高无上的母亲，他伸手抓住自己脖颈，对自己下了杀手。 脆弱的脖颈在成年人有力的双手下脆弱的不堪一击，傅常平脸色骤白，逐渐呼吸不上来，口中依旧嗫嚅着“母亲。”手下却不曾放过自己。 控制太深，恐惧太深，竟然连疼痛也唤不醒，他想杀了他。 裴九冀狠狠将他的手从脖子上拍了下来，极度缺氧的傅常平瘫倒在地上，又被裴九冀一把抓了起来，一字一句告诉他， “你的母亲死了！被火烧死了！她不会再回来了！不是因为全息粒子，不是因为你太弱小，不是因为任何人！只是因为，她是一个母亲！一个无论如何都会护你平安的人！” 不是大火，可能是水灾，可能是地震，她都会保护他，奉上她的生命。 不是因为任何人，只是因为她是一个母亲，一个女人的坚毅。 傅常平幡然醒悟，撕心裂肺吼出声来，“不！你不是我的母亲！母亲她是这么温柔的人！她绝对不会让我杀了别人！更不会杀了我！” 远在沙漠的那个人，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他了。 很好，终于唤醒了他，裴九冀一手挡在前方，周身迸出的强烈杀意直指前方那个怪兽，了结了他的恐惧，也是时候了结你了。 傅常平尚未从余波中走出，只听到那个坚强的背影静静告诉他，“武器也好弱小也罢，我会告诉你，有我在，你便无所畏惧。” ...... 在程北漠的支持下，云秦终于破解了那个程序，位置准确出现在地图上。 程北漠收回手：“我们过去。” “嗯。”云秦应了一声，“等等。”他看着地图有些奇怪，“为什么这里显示刚刚经历过一场沙尘暴？”又对着清晨的报道看了一遍，“明明这里气象预报不会有沙尘暴的。” 程北漠心底突然一沉，云秦很是奇怪，“可是沙尘暴似乎，又已经平息了。” “平齐。”城主威严简短命令，“加速。” “是。”平齐将速度拉至最满，全速奔去。 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九九，等我。 在裴九冀打散那个最大型的沙兽时，似乎也解决了这个沙阵，黄沙骤降，湛蓝的天空再次铺在天空，光明温暖。 所有人已经走出心魔，有人心有余悸，有人暗自感伤，也有人... 傅常平终于知道，在眼前的这个少年，他有着比自己强许多的能力，他是这般强大，不仅是现在，更是在当年。 他是毁天灭地的怪物，也是护佑八方的神明。 抓着裴九冀的衣角，那个虔诚的跪在地上，从撕开悲伤的伤口中走出的少年，哭得泣不成声，“你明明可以，你这么强，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救她！你当时为什么不救她啊！裴九冀！” 傅常平的悲怆感染了所有人，裴九冀口头发干，眼角红肿又酸胀，死死攥紧了掌心，才勉强溢出一句破碎的话语，沙哑而又哀伤，“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只是...晚了一步。” 白云悠悠，蓝天广阔，阳光耀眼，一切映在这漫天黄沙上，竟然也如此金光灿灿。 黄沙过后，沙漠总会归于平静，恐惧之后，内心终究长大坚强。 似乎一切都已经结束，可以安全回去了。 裴九冀清点同学，打算将他们送回程北漠那里，再去找师父吩咐的那座宫殿，伸出手指后，停住了，那个刚才还坚不可摧的少年，突然抓狂了一般，如野兽嘶吼， “七七呢！我问你们，七七呢！” ☆、八十七颗粒子 因为是裴九冀一人的历练，凌正轩将未名留了下来，慈爱的老头看着小家伙抱着饮料乖乖坐在门口嘬着，太乖巧了啊，这小可爱。 而且还长得这么像他两个徒弟的结合，真想抱在怀里好好揉！ “啪叽”一声，未名回头眨眨眼，“九九的师父，喝完了。” “......叫叔叔。” “知道了九九的师父，九九的师父我喝完了。”未名还摇了摇手里的空盒子，好像显摆什么。 “知道了，未名居然喝完一盒饮料了，真厉害。”凌正轩看着小朋友叹气，这是糟了什么罪帮他俩带孩子？但还是起身，“我去给你拿。” “嗯。”未名应了一声，继续坐在门口望风景，不知道九九怎么样了，啊，还有那个北北，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沙漠上 以为风暴平息全是假象，原来这场风暴就是一个巨大的调虎离山之计！ 那人在风暴初始时，便看中了兄妹的羁绊，而风尘蒙蔽心智时，果然印证了她的猜想，这兄妹的羁绊居然，连她的控制都可抵挡。 兴奋，想要测试这一对了。 过于强大激发起她的欲望，过于强大所以想要抓过来，并非易事。 所以她设了这么一个局，哥哥打怪兽，妹妹照看小伙伴，一切都这么天经地义。 她带走了柯七柒。 裴九冀醒悟过来时，傅常平也振作起来，是时候替他扛起那个责任了。 将同学们确定安置好，裴九冀只给程北漠发了讯息学生安好，便回身去寻找七七，当他们走了几步，黄沙铺开，金光闪闪，赫然伫立。 那座裴九冀千辛万苦想要找到的宫殿，正在眼前。 似乎是知道他们的方向，似乎是在告诉他们答案，大殿尘封的大门缓缓张开。 大殿正中，那人正抓着昏睡的女孩，围观着他们的一切，“来了呢，你猜他会不会，抛弃你呢？” 女孩的头发轻柔吹开，正是阖眸的柯七柒！ 大殿的走廊冗长，好在四周燃起了吹不灭燃不尽的蜡烛，方能看清，四周布满了红色月季，在灯火晦暗中，向着生寂静绽放。 这原本应是温暖浪漫的花朵，随着冗长的走廊，却这般阴凉可怖，明明绽放生机，却像是在为死亡祈祷。 裴九冀蹙了蹙眉，“这里难道是墓地？”为一人建造的宫殿，为一人点燃的长明灯，为一人种下的红月季，摸着暖黄色的斑驳墙壁，裂开的墙缝仿佛流淌出泪水。 能感受到，那人一定很爱你吧，那人一定不能失去你吧。 “我想到了一件事。”傅常平静静开口，在空荡殿内回荡几转，“如果说真的是程教授，我之前听人工智能专业的同学说过，程教授有一个妻子...” 傅常平沉了沉继续道：“为了救程教授，就丧生在这片沙漠。” “什么......”裴九冀觉得，心底这么痛，是怎么回事。 那时他还这么小，就失去了她。 二人再走一段距离，前面一座十米高的大门，封住了去路，再往前进，前途未知。 门口有封禁，他们不能贸闯，还好进来前人工智能专业同学预料到柯七柒一定被谁抓走，如果他们要破门禁，便给了他们一个万能钥匙。 打开封禁外壳，将线路连接上万能钥匙，二人便只能坐着等待破译。 “如果是程教授建的宫殿，这钥匙真的有用吗？”傅常平有些担心。 裴九冀思索道：“我感觉一直以来，做沙尘暴带走七七设下门禁的，和建造宫殿的，应该不是一个人。” 宫殿建造仿佛一座布满爱情的花室，而那个做下恶事的人，却感受到她满含哀伤，怕不是——程教授的宫殿被什么人利用了！ 裴九冀手中的万能钥匙闪过绿灯，看来好了，然而他掩藏了起来，却突然问，“傅常平，你以前喜欢过我妹妹吧。” 傅常平被问的措口不及，矢口否认，“怎么可能！” 裴九冀挑挑眉，“你那时接近我，难道不是因为我妹妹？三天两头往我家跑，每次都买一盒草莓味棒棒糖，你明明知道那是七七喜欢的。” “啊？”傅常平被问得突然停住，看着眼前这个紧紧盯着自己的少年，那深深的黑瞳在灯光映射下，闪着微光。 打破心境重归于好的少年，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每次带着东西去他家里敲门后，他站在门口静静看着自己，光明透亮。 也许那时候谁知道是因为妹妹喜欢吃草莓味的棒棒糖，所以才每天在小卖部买草莓味棒棒糖回去，还以为一个男孩子喜欢呢，好不容易跑老远买成盒的回来，竟被误会了。 傅常平不知道怎么突然这么生气，“我没有！我才没有喜欢过你妹妹，裴九冀！”说完鼓着气，扭头坐到一边去了。 心在狂跳着，在布满月季花的浪漫之地，心底一种名为喜欢的感觉，悄然浮上，少年炽热的喜欢，就像这月季花朵一样娇艳，而又狂妄。 不想理他了，再也不想理他了。 傅常平独自生闷气，突然听到背后有什么声音，他抬头，坐久了腿麻，起身也踉踉跄跄，如何张狂着手臂却是再也拉不住他了，“裴九冀！”原来他惹怒他是为了这个。 “对不起，那是我的妹妹我责无旁贷，此行艰难，我也不想再有人牺牲了，常平。”裴九冀站在木门后，留给他浅浅的一个笑容。 大门关上，沉重决绝。 那个少年突然失了魂一般，从未感受过如此的流逝，傅常平趴在门上，疯狂敲着，硬生生将双拳在历经岁月的粗糙木门上磨得鲜血淋漓，大声呼唤他回来，“裴九冀！我操你大爷的裴九冀！回来！回来听到没有！裴九冀！” 大门后，他声声呼唤的那个少年，却是再也听不到了。 ...... 不知道裴九冀是不是要把所有人气死，他才开心。 程北漠看到那个只报别人安却没报自己的时候，就已经隐隐觉得不好。 只报别人安好，那你自己呢！ 学生看到两位老师赶来时，终于见到了他们的救世主，女孩哭得涕泪滂沱，“程老师，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了！”云秦没看到裴九冀傅常平和柯七柒，还有几位AI班里的尖子生。 而女生早就已经吓傻，哭得说不清话语，“他们去那边了，然后哇！！” 程北漠冰冷的眉头紧蹙，终于也只能放缓，定定看着女孩，用他竭尽所能不因为愤怒颤抖的声音，问，“他们去哪了？” 女孩看着这位老师漆黑的瞳孔，是老师的安全感让她停止哭泣，又似乎是迫于城主的强大吓得她忘记了哭泣，她抽了两声，“他们去那边宫殿了。” “宫殿？” 等到云秦和程北漠赶到时，果然一座巨大的宫殿赫然伫立。 在那一望无垠的寂静荒漠上，这座宫殿高耸屹立在这，睥睨众生，这以弱小妄图与自然抗衡让人敬畏的力量，该是多么悲壮。 云秦看到宫殿后一场震惊，而后查看了宫殿外的卫星图，便了然于心，“这确实是程教授建下的宫殿，据说程教授为了抵抗风沙，曾在沙漠中建造了一座宫殿。 这里原是沙尘暴高发地，每年死伤无数，程教授的宫殿宛若定海神针，自此再无事故发生。 但现在看来，与其说定海神针不如说...这竟然像是一座巨大的墓碑。” 程北漠隐了隐，在那无人觉察的落寞中，他恍若失神，为什么他从来......不知道这些。 云秦挠了挠头，“我也是听学院人工智能专业老前辈说的，程教授似乎并未大肆宣扬这件事，所以也一直不知道真假。” “嗯。”程北漠轻轻应了一声，干涸苦涩，再也没有下一声。 从大殿走过去，很早他们就听到了喧闹声。 “好了没有。”是傅常平焦急的声音。 “不行，没有那个万能钥匙，我们需要重新编写代码，速度没有这么快啊。”人工智能专业同学抹了把汗，他也着急啊。 还没过半分钟，傅常平再问一遍，“那现在好了没有。” 这时程北漠和云秦已经赶到，同学们毕恭毕敬，“老师好。” 云秦问，“怎么回事？” 傅常平咬了咬牙，还要他再陈述一遍惨痛的事实，“这座宫殿被别人侵占了，我们被那人设下的沙尘暴围堵，在平息沙尘暴的时候柯七柒被抓走了，裴九冀为了救柯七柒进去了，现在我们在解门禁。” 好在这门禁只是那个侵占宫殿的人设下的，程北漠已经接替了工作，这种程度的门禁，最多半分钟就可以解除。 同学们看到了希望，同时又兴奋于能居然能见到迷城城主的算法，人工智能专业的他们热切围观着。 ...... 此时的殿内，裴九冀当然看到了柯七柒，以及抱着柯七柒那个丑陋的女人。 或者应该算不上女人，因为从她四周来看，应该是个AI。 “把七七放下来。”杀意瞬间蔓延，顷刻斥满整座宫殿，火红的粒子在裴九冀周身散开，恶狠狠看着她，再说一遍，“把七七放下来！” 万颗粒子迸发，以绝不可能抵挡和抗衡的力量，射向那个阴森可怖的女人。 而女人对于强大的少年，似乎并不畏惧。 裴九冀看到她在黑暗中咧开了嘴角，接着，他便突然失了神志，攻击停止了，一边寂静中，他只能听到那个摄人心魄的声音， “丢下她吧，你不是一直被称作怪物而孤立，丢下她，我便让别人再也不敢对你指手画脚。” 不，不是的，那是妹妹，怎么可以丢下她！ 然而鬼使神差，裴九冀却转身，向大门走去了。 女人深深的笑着，看吧，人类，还不是一样，无情自私。 ☆、八十八颗粒子 “怪物，怎么可能有人类这么厉害，你就是怪物吧！” 这也许是裴九冀听到最多的话，他有爱他的双亲，可离开了保护伞，他依旧感受着风雨，小孩子有小孩子的社交，总不能永远被庇护。 男孩落寞的回家，那个踉跄着的小女孩立刻跑过来，“哥哥抱~” 小小的他弯下腰抱了抱更小的她，“小七，今天也乖乖的。” 裴九冀掩藏起所有哀伤，永远将阳光留给妹妹，也永远替她抵挡伤害。 “哥哥，他们说我是怪物，怪物是什么啊？” “怪物就是一种非常厉害，令他们害怕的东西，他们是在夸小七厉害呢。” 那个说女孩是怪物的男孩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她哥哥，一场男孩子间的打斗在所难免。 “哥哥，你怎么受伤了？”妹妹关切地问。 哥哥却笑了笑，掏出她最爱的东西，“没什么，去给你买草莓棒棒糖的时候摔了一跤。” 柯七柒长大了，终于在哥哥的保护下，无忧无虑长成了美丽的女孩子，长成了令所有人爱慕羡慕的女孩子。 而现在，那朵被好好保护的花朵，正被无情摧残。 裴九冀怔怔站在原地，脑海里回荡着他们的过往，那些“怪物”的粗鄙恶语，再次侵袭他的内心。 阴森却摄人心魂的声音幽幽传来，“你其实也很害怕吧，背负家族遗传的超强大脑，原是带着热切希望降世的神明，却被一次又一次诬陷成丑陋的怪物。 你其实也很渴望吧，渴望正大光明站在阳光下，听到他们的赞赏，而不是嫉骂。” 裴九冀手臂微微颤抖，不受控制，脚步几经抬起终究几经放下。 不是的，他不是这样想的。 但是现在，他为什么这么想，逃离这一切。 一直以来背负的太多，他现在只想逃离这座布满荆棘的宫殿，逃去外面，那光明而又广阔的世界，没有人再会伤害他。 那个强盗说的对——不想的，这不是他想的！ ——他并不想丢下柯七柒，独自离开！ 女人一遍遍的诉说，心理最后一道防线，早已脆弱得不堪一击，“丢下你的包袱吧，去接受属于你的人生，从今天起不再保护任何人，从今天起不再惧怕任何人，走吧......” 裴九冀抬着脚，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了，隐藏在厚重刘海下的双眸，几经闪烁...... 阳光下，那个女孩浅浅笑着，“哥哥，你去买棒棒糖了吗？” 他抓起女孩的手，“这怎么回事？” “没有。”柯七柒收回手，才没有因为抓了几个说哥哥坏话的坏孩子，所以才受伤的，柯七柒一脚将角落里原来抓着的武器踢开。 其实一直都知道的，那个女孩，自己把所有的爱给的那个女孩，她并不是在懦弱中成长，而是在灌注滋养的亲情下，长成了坚强而开朗的孩子。 他所有的保护没有错，那是他的妹妹，他要用一生去呵护的妹妹！ 他永远不会丢下的妹妹！ 颤抖的双手突然捏紧，火红的粒子再次自他周身散发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绮丽红线，仿若摧毁脆弱的伤口。 我会证明自己，不需要躲藏，我会保护好她，不受伤害！ “啊！！！”随着一声宣誓主权的嚎叫，粒子冲破心里束缚迸射开来。 一旦不受控制，女人根本没有办法抵挡，只能抓着手里的少女，四处躲藏。 那冲破封印迸射出的粒子，带着强有力的攻击，漫无目的四处乱射，碰撞出一片片火花，燃尽心底的脆弱。 击碎了地板裂石，也将原本压在下面的某物，唤醒了。 ...... 仅仅十几秒的时间，距离解开门禁仅剩下百分之十，突然一道强有力的冲击波，将四周散了出去。 仅剩程北漠勉强立在原处，而刚刚攻破的门禁，被另一道更加强大更加复杂的屏障，代替了。 云秦的卫星导航仪巨响，从地上爬起来的他看了一眼，“糟了，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打斗，将原本用宫殿镇压在地下的沙眼唤醒了。” “沙眼是什么？”一个同学问道。 云秦用最简单却又最惊心动魄的解释：“就是能掀起巨大风暴，吞蔽天日的，灾难。” “什么？”同学们震惊，“那我们快跑！” 云秦继续探究后，摇了摇头，“不用怕，程教授的另一道程序启动了，已经盖住了沙眼。” 同学们松了口气，“那就好，那我们继续救裴九冀学长和柯七柒同学吧。” 这次云秦，却再也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救他们了。 程北漠脸色瞬间沉下去，这是程教授设下的最后一道程序，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启动，因为一旦启动，巨大的屏障笼罩大殿，沙眼和任何人无法入内，而在里面的人，也再无法出来。 云秦看向程北漠，那人果然眼底也飘忽不定，果然连他也难以抗衡，程教授的力量吧。 半晌后，程北漠终于覆手链接了攻克系统，云秦瞪向他，“难道你想...” “如果不是没有退路，就不要勇往直前，我别无选择。”程北漠淡淡一声，仿佛划破了这荒漠所有哀凉，缓缓阖眸，神入至那道尘封的程序中—— 也终于看到了尘封的那段，回忆。 那段以整座荒漠为界，定下万千黄沙，无比悲痛而壮烈的爱情。 ...... 开启沙眼的正是裴九冀，在挣脱束缚时，两颗碰撞的粒子，击碎了中心地板，启动了程教授最后一道封印，而现在，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因为柯七柒，正遭遇危险。 裴九冀的全息粒子在沙尘解救傅常平的行动中，已经所剩无几，而刚才冲破心理防线的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粒子。 被女人抓住了弱点，那女人捏着柯七柒，狠狠看向他，“不可能！没有人可以冲破我的迷惑，这绝对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裴九冀定了定，淡淡却无比坚定的一句，“我是你手里拿个女孩的哥哥。” “哥......”昏迷的女孩似乎听到了什么，紧阖的眼睛动了动，口中溢出一句。 这世上，怎么真的会有，为了另一个人不惜自己性命的人。 那时候，那个人一声又一声告诉她他爱他，即使他们一个人类一个AI，他也说他会永远保护她。 可是呢，人类都是自私自利的，风暴来袭时，他丢下了她，因为她为了救他断了自己的身体，他便把她当成累赘，将她丢在漫天黄沙中。 他说他会回来，可他再也没有回来，他逃走了，他终究是只为了自己生命的人类，而她呢，反正是个不会死的AI。 可他又怎么知道，她能量耗尽时，那再也走不出的黄沙，那再也盼不回的爱人，该是多么绝望！ 后来，还好她找到了这座大殿，要挟了那朵永生花，她利用了永生花竟然可以直达人类心智的能力，她便要与所有人类为敌，测试这脆弱不堪的人性！ 她不相信这世上居然会有，奉上性命也难以舍弃的东西，那个名为兄妹的感情，是什么！ “我是被丢弃的，我不允许有人会被珍惜！”女人发了疯一般，丢下了柯七柒，向裴九冀铺了过来，“我不允许你带着她出去，如果你不自己走，那我便杀了你！” 裴九冀捏手划出粒子，将疯狂的女人顶在墙上，眼神中的冷意布满殿堂，“就凭你，也想从我手里带走七七？” “嘁”女人咬了咬牙，眼睁睁看着裴九冀已经在抱柯七柒。 突然的重击将裴九冀弹开很远，重重撞在柱子上，咔出一口鲜血。 女人的头发尽数炸开，笑得狂妄暴肆，“刚才那只是我借用了宫殿的力量，你想打败我，我可是生为武器！” 正因如此，是那个男人唤醒冰冷的武器，又将一颗火热的她掩埋，人类总是这么可恶，得不到的异常珍稀，一旦得到便乏然无味。 战斗的惨烈，击碎了殿内的一个顶梁柱，在墙壁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裴九冀尽力抵挡着她的攻击，却如何也不能放手，女人的狂笑中，尽是哀伤。 终于，他再一次被打在地上，重重喘着粗气。 女人笑了，“没有全息粒子，你还怎么和我打？想救走她，痴心妄想！” 裴九冀冷哼一声，站了起来，擦擦嘴角的血渍，扬起了拳头，勾了勾一边的嘴角，“没有全息粒子，我照样能打败你！” 一个是血肉之躯，一个是钢铁武器，碰撞的结果很显然。 裴九冀躺在地上，向那边的女孩伸了伸手，“七七......”对不起，是哥哥对不起你。 女人冷哼一声，看向奄奄一息的人类，举起了利刃，“看吧，你不还是要丢下她。”人类就是这般自私呢。 手起刀落，殷红刺目...... 巨大的黑影在裴九冀面前张开，坚实有力的防御，他惊愕抬头。 鲜血侵染的洁羽，碎了满地。 “七七！” 柯七柒受伤的背部涌出鲜血，但她依旧不依不饶挡在那个人面前，那个无论如何不会放开她，她也不会丢下的人， “哥哥，一直以来是你保护七七，这次，换我保护你！” 杀戮鲜血，终究污染了天使洁白的羽翼，毁天灭地，那是她原本就有的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起改成晚上六点更文拉，本来想每天晚上回来存稿，结果总忘，所以还是六点钟，中午的时候就记得存了呜呜呜 沙漠回去就开始甜甜的恋爱了！ 然后沙漠这好像我当时...不小心写得过于中二了（当时我在补什么番来着） ☆、八十九颗粒子 柯七柒一直知道，自己有个好哥哥。 家族遗传的超强心算能力，让他们天赋异禀异于常人，却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他们用这天赋的能力救人，也因为这天赋的能力被人说，是怪物。 人类总是惧怕比他们强上很多的事物，而他们反抗的方法居然是，靠辱骂来保留他们可悲的自尊。 作为白城数得出的名门，大人自然不敢对他们指手画脚，但是却会回家同小孩子交代，“不要跟他们玩，他们是怪物。” 并不想近朱者赤，而是希望弱小远离强大，来逃避自己的悲哀。 大人们不会说，小孩子却童言无忌，“我妈妈不让我和怪物玩。”孤独怕是小朋友最害怕的了。 但柯七柒听到的很少。 她是一直知道的，是哥哥替她挡下了所有的伤害，让她无忧无虑长成善良的女孩子。 有时候柯七柒也想为裴九冀做些什么，比方说利用自己的美貌，骗来几个说过坏话的坏孩子，然后胖揍一顿。 有武力值爆表的哥哥，妹妹也绝不是看上去温柔而已。 裴九冀将所有的阳光给了柯七柒，柯七柒便把所有纯情反馈给裴九冀。 所以每次见到哥哥，妹妹都是笑着的，希望哥哥知道，妹妹有哥哥在，哥哥也有妹妹。 回忆如走马灯般在女孩脑中流过，她转动了眼珠，却怎么也睁不开。 杀伐声在耳边响起，有那么一丝血腥的味道，刺激嗅觉，他受伤了，该是她醒来的时候了。 “七七，七七，七七......” 那一声声逐渐微弱的呼唤，他需要自己，必须张开梦魇！ 这一次，柯七柒终于可以依仗自己的力量，站在哥哥前面，“哥哥，我会保护你。” 温柔向来不是懦弱的保护伞，而是坚强的武器。 张开的巨大白色羽翼，是长大飞向风雨的雏鸟，该是她守护这片蓝天的时候了。 女人并不知道还有可伸缩式翼型飞行机甲这种东西，少女没有发动根本看不出的飞行机甲，突然张开强势将她击落。 以压倒性的力量，打败她。 女人匍匐在地上，少女拖着背部流淌斑驳血迹，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羽尖化作利刃，直指女人脖喉。 从失败的恐惧到遗弃的绝望，女人却突然笑了，果然和那时一样，“死亡，人类的本质，就是抛弃吗？” 柯七柒要刺下的羽尖突然顿住了，看着女人疯狂空洞的瞳子，她压抑着声音淡淡道：“没错，人类是弱小的生物，我们惧怕着死亡，也终究会死亡，遗弃世间万物。 但人类也是绵延不息的生物，有人倒下我们前仆后继，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生老病死，我们向死而生。” 女人张了张嘴，失去了她的声音。 也许是被束缚的力量减退了，也许是鲜血唤醒鲜花，那朵永生花自大殿中央，缓缓盛开，向着阳光盛开，向着鲜血盛开，向着死亡盛开。 永生花温暖的力量包裹这女人，泪水划破脸颊，原来她一直没有被抛弃。 那时从沙漠摸到殿内生命垂危的女人，永生花是想张开胸怀给予她温暖，却被她无情利用了。 模糊的记忆中，永生花让她看到了当时未给她播放完的影像。 男人离开了，但并不是离她而去，他去寻找力量，想要回来救她，却被风沙无情湮没，他最后是无助地祈求，神明大人能够给她一条生路。 他满心满意都是她，从未有一刻放过手。 女人在砂砾中逐渐消散，那最后一抹风沙残留，竟是一张满是泪痕的笑脸。 那个男人，应该早已在那条路上，等着她了罢...... 柯七柒再也支撑不住自己，歪了歪身体，径直到了下去，抬头，裴九冀正拼劲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抱住了她，“哥哥。” 鲜血自背部流淌不知，染红了洁白羽翼，也染红了整片大地。 “七七，七七你醒醒，七七。”虽然也是脆弱，但裴九冀努力呼唤着名字，“哥哥带你出去，哥哥这就带你出去。” 万分艰难地拖着两个身体移到门前，推了推，红木大门却像被尘封了般，如何也推不开了。 “不应该啊，为什么会这样。”裴九冀伸出虚弱的手，使劲推了推，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不，怎么会这样，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开下门？...”呼唤的声音变得虚弱，沙哑不敢停息，“谁在外面，傅常平，有人开门吗......？” 没有力气再推门，也没有力气去求生，身体逐渐冰冷，抱着的身体也逐渐冰冷。 “七七，不要睡七七，哥哥一定会带你出去的，一定......”而事实是他自己的声音也逐渐沉了下去，“七七......” 温热的眼泪，那紧紧守护着的脆弱，终于滴落在了女孩脸上，他一定很自责吧，柯七柒颤颤伸了伸手，摸着那故作强大其实早已不堪一击的少年脸颊，“哥哥，还有棒棒糖吗？” 呼唤似乎有了回应，裴九冀擦干泪水，赶快翻口袋，“有，哥哥有，七七不要睡好不好，吃完棒棒糖哥哥就把门推开了，哥哥就带你出去了。” 那是裴九冀知道学院此次也是前往沙城历练，所以想着应该能碰到他们，特意买的草莓味棒棒糖，口袋里最后一根，早已碾碎。 但柯七柒依然笑着把它含在嘴里，很甜，她尽最大力量扯开嘴角笑了，“哥哥，谢谢...你......” “七七。”裴九冀突然慌了神，那只手沉了下去，怀抱里的身体也越来越沉，不要千万不要，“七七！七七！七七......” ...... 当程北漠从结界的回忆中抽神时，众人只看到，这个一向冷淡不可靠近的迷城城主，竟也红了眼眶。 程教授在荒漠中建下的这座宫殿，种下的那朵绝美永生花，该是多么向死而生的壮烈爱情。 “程老师......”有人唤醒了他。 程北漠醒悟，他终于解开了程教授的程序，覆在屏障上的手扯开，后退半米，突然发力。 四周密闭的大殿内，卷起了阵阵狂风，众人不由遮住了身体。 那条金色的巨龙便随着这风沙腾空而起，缠绕着屏障的力量，穿破阻碍冲入云霄。 复而陡转直下，封入大殿中央。 屏障破解，沙眼依旧陷入了沉睡，程北漠竟然和程教授的力量一起，永久的封印了沙眼！ 早知他力量强大，却不想如此超乎他们想象！ 后来有同学回忆说，那时程北漠老师神入屏障时，张了张嘴未出声，勉强看到的口型，居然是“父，亲......”？ 而此时程北漠解开屏障封印沙眼后，再来不及片刻停息，抬腿一脚踹开木门，便看到靠在门前的那个残弱身体。 浑身伤痛，怀抱绝望，满眼泪痕。 巨大动静让裴九冀终于找回最后一丝意志，他抬头看到那张脸，原来他也没有被抛弃啊，那永远是让他最安心，能放下所有戒备，那最真实的不是梦境。 最后一句话勉强出喉，“七七，你看太阳......” 裴九冀便再也撑不住，抱着柯七柒倒了下去。 ...... 在裴九冀解决大殿危机时，还好有程北漠的紧急救援，且稳定了沙眼，在最后一刻接住了他。 脱离危险的同学们早已叫来了救护车，将兄妹二人抬了上去，还有既想看着裴九冀同时自己也受了轻伤的傅常平，也被抓去了医院。 留下云秦处理后事，无论作为老师还是守护者，程北漠理所当然跟上救护车。 叫来救护车的同学们同时叫来了警察，这里最近一直有少女失踪案，如今终于找到了真相。 警察在大殿中搜到了那三位失踪的少女，其中就包括之前那个强盗的女友。 等女孩苏醒后，二人抱在一起痛哭，历经艰难，终于谁也没有抛弃谁。 后来女孩的父母终是同意将女孩交给男孩，成亲那天，男孩紧紧拉着女孩的手，一字一句郑重宣誓：“我们会在一起，我一定会凭借我的努力，不让你贫穷，不让你受苦，不让你受任何伤害！” 那时几个人都被邀请来参加婚礼了，婚礼热闹极了，那时的裴九冀看了看身边的程北漠，又看看这一片大漠，看着大漠中依旧会再次盛开的永生花，淡淡笑了。 多美的爱情啊，对吗？ 而此时，一切终于平息，受伤较重的柯七柒和傅常平，都被程北漠直接让平齐从迷城调来的小型飞机，运送回了白城。 原本裴九冀也是要送回去的，万幸他在被抗上飞机的前一秒醒了，并且强忍疼痛下地蹦了两圈，表示自己除了被沙兽打，又被女人按在柱子上捶，真的没啥大事。 程北漠和围观同学：......听起来很严重啊。 裴九冀不能回去，因为他要做的最重要的事，还没完成。 于是在答应他们一下午都会在程北漠老师房间里好好睡觉休息，绝对不会乱跑，别人才勉强答应不强行将他送回迷城。 夜幕再次笼罩沙漠时，广阔无垠的沙漠还是一样寂寥，却不会再孤单了。 少年披着银色月光立于阶前，向着盛开的永生花，虔诚祈祷。 作者有话要说：决定开一个花系列，系列的名字叫“碧落开尽黄泉花”，原本这个是不打算进去的，当时写到这里写了一朵永生花也是没有想到，可能是命运吧，所以这个完结以后，会归进花系列~ （写到这里，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番没白补，太中二了TVT，并且当时感觉很神奇的是，这几章的剧情是双线展开的，最后奇妙地合在了一起，还挺有感触的） ☆、九十颗粒子 虽然说了下午一定会好好休息，想也知道，这家伙最多也只能撑到下午，晚上果然溜走了。 程北漠顺着手环找到他时，果不其然在大殿内。 约莫是看他站在那朵永生花前许久，程北漠才捏着手心，“你想听一个故事吗？”他的声音自大殿彼端缓缓传来。 裴九冀丝毫不惊讶回头，轻轻应了声，“嗯。” 借着悠悠月光，程北漠淡淡开口了，“那一年那个孩子只有三岁......” 那一年那个孩子只有三岁，在他的印象中，几乎没有见过父亲的样子。 他一直忙于专业，是她将孩子一手拉扯大，她也曾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沙漠地质学专家，但为了孩子，她只能牺牲。 孩子以为，他不爱她，他爱的只有他的事业。 三岁那年，孩子呆呆地看母亲神色匆匆挂了电话，出了什么事了吗？ 她亲吻了孩子，他在沙漠遇到了尘封千年的沙眼重启，整个专家团一筹莫展，他们像曾经辉煌的她求救，竟然只有她可以救他了。 孩子一直在等待，等他回来时，只带着那朵她最爱的永生花。 他将她丢了。 他将她丢在了大漠里，孩子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开始疏远他，开始怀念她，开始自强不息超越他。 后来孩子才知道，原来他是爱她的，他爱她其实超过她爱他。 只是他们的爱承载着这世上太多的希望，由不得他们自己。 屏障的记忆里，终于看到他是如何为了所有人献身时，她又如何凭一己之力推他出去，将自己永远留在了黄沙中。 后来他在沙漠中不眠不休，终于为她建造了那座宫殿，封印了那个沙眼，大概也是她最后的夙愿吧。 不希望再有人牺牲了。 他将承载她所有温柔的永生花，放在了大殿中央，庇护过往旅客。 这是她给予世间的温存，更是他们的爱在改变着天地。 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不是父母无休无尽的关爱，而是母亲爱着父亲，父亲也深爱着母亲。 得知真相的孩子这时才觉得自己，原来幸福极了。 “原来孩子一直不明白，却怪了他这么久......”程北漠沉下声。 从未听过他谈起他的过往，不知这是真实的，还是他解除屏障时，看到了太多令人感伤的故事。 合着轻盈月光，裴九冀突然伸出了双臂，将那个满是哀伤的脑袋拉了过来，轻轻靠在自己肩上，渴望将自己也为数不多的温暖，传达给他。 月光普照，为这世间所有悲怨掩埋。 虽然也已经充满疲惫，可还是希望用一丝余温，给予孤独的孩子在沙漠中一片生的绿洲，他的轻声抽泣让他意识到，原来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孩子而已啊。 裴九冀感觉被自己抱住的身体先是一怔，紧接着在无人看到的黑暗中，轻轻地颤抖，也许过了许久，他终于停下了，坚实有力的臂膀从身后，勾住了柔软的腰肢。 程北漠埋在裴九冀怀中，那不知道是谁对谁说的无奈：“不要离开我，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似乎熬过了世间的坎坷，其实这一路走来总是在重蹈覆辙。 裴九冀伸出的手臂顿了顿，终究带着安慰摸在落寞的脑袋上，“不会离开你，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嗯。”那一声，轻轻地发了出来，是他强撑最后的脆弱，将依依不舍的手臂圈地更紧了。 交替传递的温热，在寂寥的大殿中也不显得孤单了。 同学们说，那一晚程北漠老师冷着一张脸去找裴九冀学长了，之后他们再也没回来，不知道他们在荒漠中做了什么，在寂静无人之地又能做些什么呢？ 程北漠迎着第一缕阳光醒来时，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么陷入休眠了，他动了动，一声细不可查的“嗯...”从他头顶传来，原来裴九冀一直保持着这么抱着他的姿势，睡了一晚上。 程北漠轻轻起身，将衣物盖在裴九冀身上，踱步到了殿正中的那朵永生花，还是这么静静地守护着这片荒漠。 我也终于代替了他完成你的心愿，该是你休息的时候了。 裴九冀醒来时，觉得自己全身酸痛无比，不知道是昨天的打斗太激烈，还是在硬地砖上睡了一晚上的缘故，可是昨天抱着抱着，就突然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等他起身时，那朵永生花被那个人递到面前，承载永生花的水晶皿上“professor.程”笔锋刚劲。 本来他是来取永生花的，但是知道永生花的来历后，他已经决定任务失败回去向凌正轩请罪了，“这朵花不是守护沙眼的吗？如果我带走了...” 程北漠告诉他，“沙眼已经被我平息，这朵永生花只能当成摆设罢了，你沙漠此行原是来取它的吧，现在给你。” 裴九冀虽然接过了永生花，却还是不放心，“这是程教授夫人的永生花，我拿走了好吗？” 程北漠一声非常小，“你的母亲说，总有什么她最珍惜的东西，是要留给儿媳的。” 裴九冀甚至没听清，“你说什么？” 程北漠扬声道：“你拿着吧，有事我来担。” 裴九冀半信半疑，但想到昨天他可能从程教授那里得到了什么讯息，他便按照他说的，带走了这朵永生花。 火红炽热的花朵在掌心绽放，果然美丽至极。 ...... 下午，他们结束历练，坐着学院专车，回到学院和四方回来的同学们汇合。 因为平息沙眼解救失踪少女记了大功，这组同学获得了学校的首要表彰，半道凑进队伍的著名逃课问题学生裴九冀，还以为回来会被臭骂一顿，没想到校领导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不仅如此，作为表彰主要对象的裴九冀同学和程北漠老师，被学院领导安排穿了大红的衣服，戴着大红花，站在第一排正中间，拍了张大大的合影。 这场景怎么和迷城时候莫名的熟悉？ 历练回的表彰大会一向是每年重要庆典之一，只不过今年，同学们看着合影正中无比喜庆的两个人.. 为什么这么像结婚照？？ “裴九冀啊，好好给程老师做助手。”拍完合照，教导主任笑眯眯的说，解决了这个沙眼问题学院也得到了各界赞扬，必须好好表彰这两个大功臣，然后他就想到那时候遇到的原来就是裴九冀。 果然是秋后算账，裴九冀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尴尬笑笑，“好，好的。” 而程北漠却不明所以，发生过什么事吗？ 是发生过，要不是你师父早就出面，这事差点烧你身上啊，大傻子。 这时凌辰搀着还在康复阶段的居伊来了，看着远远的那个向阳的火红少年，居伊从未后悔过自己做过的一切。 也许有一天，他也可以成为撑起天下的那根顶梁柱，然后怀着真切的目光，静静回头，向曾经所有的懦弱温柔面对。 裴九冀向他们招了招手，居伊招手回他，凌辰也笑着点头回应。 表彰过后，裴九冀还有一件事，还有两个人躺在病房里。 原本是想去看柯七柒的，席姜一脸想揍裴九冀的说，柯七柒被刺破的是静脉，已经包扎好无大碍了，他妹席茶正在他妹房间里。 “干嘛啊，你妹是妹，我妹不是妹啊。” “你妹！”卑微哥哥席姜也只能这样了。 现在去一定会被柯七柒讨厌，裴九冀转身去看傅常平了。 傅常平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但是精神受了严重的创伤，不仅是关于母亲的回忆，更是回来以后，席姜告诉他的另一个事实。 “活人救死人，多么荒唐的事，你没听过吧。”医生看透世间的眼睛看着失神的少年。 “什么？”傅常平嗫嚅道。 医生继续平稳的口吻，讲这世间邪善，“那时你昏过去被带走了，灼烈的大火无人敢入，是裴九冀冒死冲进去将你母亲的尸体在被焚烧前抱了出来，不然你连她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傅常平嗫嚅的唇角，却再也说不出话。 原来他将自己的恨意强加在的那个伙伴，还曾是自己的恩人。 错了，这样的人生，终究是自己错了。 裴九冀看望傅常平的时候，给了他一张字条，那张他从火场绝望的母亲身边捡到的绝笔，“后来你一直厌恶我，所以我没有机会将这个给你。” 傅常平拿着纸条，眼泪再也忍不住，湿了一片被褥。 “平儿，你要继续研究你爱的全息粒子，很高兴有全息粒子，给了妈妈一个救你的机会，一个告诉你的机会——孩子，妈妈爱你。” “妈妈！呜哇！！！”揉着早已被揉皱的纸条，少年心底所有的防线被击垮，再也压抑不住的脆弱，爆发了出来，响彻病区。 他哭得感天动地，裴九冀也终究不忍，想要离开，将这片孤寂留给他一个人。 “九，九冀。”突然那哭声中艰难的一声，叫住了他。 裴九冀轻轻回头，傅常平深深看着他，在那模糊泪眼中的模糊过往里，他早就该说这句话，“我们，还是朋友吧。” “嗯。”他的好朋友这么告诉他，“我们一直都是。” 作者有话要说：小竹马和好啦~ ☆、九十一颗粒子 当那个孩子再坐在眼前时，凌正轩笑了笑，看来这次分两批安排这两个孩子去沙城，然后让他们汇合，真的对了。 凌正轩想让裴九冀冲破内心的恐惧，同时也想借裴九冀，让他的大徒弟明白点什么。 “原来他一直都在守护我们。”程北漠淡淡道。 凌正轩抿了口茶，“我和他是老朋友了，他其实最放不下你们两个，所以才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守护这一方天地，为你们创造更好的世界。” 程北漠沉默不语，撵着手中的紫砂杯，凌正轩却深深叹了口气，“他一直说，不是一定要有牺牲才能成长，他想让你在光明中成长，也没有想到将你拉进黑暗的也是他。” 人一生总是在犯错，总是在弥补错误，总是在黑暗中寻找光明。 但这偌大的世界啊，总相信他前途一定是光明璀璨的，因为有这么多的光明，不被黑暗打倒，在努力照亮。 当程北漠和他心意相通永远平定沙眼时，他也终于接受了承载世界的感情。 凌正轩的目的达到了，看了看外面依旧湛蓝的天空，不知道那孩子又怎么样了？ 裴九冀一连三天都没能进去看柯七柒，因为席茶一直在里面。 席茶对于柯七柒，也有说不出的情感，一开始以为她只是妹妹，可如今看到她受伤，为何会这么心疼，一不小心就多陪了两天。 裴九冀错估了一件事，席茶走了，但他看望柯七柒的时候，柯七柒依然想揍她哥，并且这种感情更加强烈。 学校传闻，一丝不苟的学生会长离职两天，一定是去陪她未婚夫了，可她未婚夫是谁，虽然大家并不知道。 柯七柒盯着是这个罪魁祸首，鼓鼓气，“哥，你干嘛说茶茶是你未婚妻！” 裴九冀想起来一个月前小树林那件事，眨眨眼，不是他未婚妻，难不成是她未婚妻？ 草莓味的棒棒糖塞进生气的小女孩嘴里，柯七柒看向哥哥红红的眼平息了，还是有哥哥最好了。 ...... 山间瀑布的水流依旧湍急，然而少年再也不会惧怕。 裴九冀捏起手，盘旋加速，散开的火红粒子赫然冲入水中。 原以为水将粒子的力量打散了，没想到捏着手指的人突然发力，那火红的粒子带着湍急水流，竟然逆流了！ 最炽热的烈火，融入绵延河流中削弱了狂傲，最温柔的河水，有了烈火的力量，火带着水，水做火的媒介，逆转乾坤！ 收手，源源不断的力量充斥全身，武器又如何，害怕一件事不是躲避，而是拥有拿捏他的力量。 凌正轩很高兴看着两个孩子的蜕变。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和你的粒子一样，感受水的力量，化为你的力量。”师父这么谆谆教诲。 “是。”徒弟应下了。 半晌，裴九冀突然说，“师父，我想回去上课了。” “去吧。”凌正轩丝毫不意外，这便是融入水的另一层含义。 如果去上课那么这边训练就会耽误，而凌正轩不仅没有反对，反而早已预料，裴九冀再次审视了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你到底是谁？... ...... 一个星期后，一切已经平息，仿佛那些经历生死的壮阔，不曾发生过，而少年少女们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默契，又恰恰证明那些曾这么真实的存在。 “裴九冀你是不是没写作业，我不会给你抄的，今天测验你背没背书啊，哎！把我书还给我，谁让你上节课睡了一节课没做笔记的！”傅常平吵吵闹闹。 “傅常平你是不是个话痨？上次在大殿外面也没少骂我。” 傅常平想到当时自己殷切的希望口出狂澜，居然脸红了。 裴九冀不理他依旧抱着作业狂抄，被他抽走后，换凌辰的作业继续抄，一会儿程北漠来上课了，再写不完要被骂了。 忙碌吵闹充满欢笑的周一清晨。 然而某位逃课回来又不写作业的问题少年，似乎忘了一件事，他抄的这两个人可是，这节课的班长啊。 大三本班班长已经盘算了，“你说一会儿背书检查，是你看着还是我看着。” 大一兼此课班长凌辰想了想，“不如我们一起看着吧。” “好。”两位班长一拍即合。 正抄作业还不知道被特别关照的裴九冀同学，抬起了头，“？”刚才听到了什么，对了上周课文还没背，不然求一下班长让他过吧。 程北漠依旧在讲台上讲着深奥的知识，却比之前的他更多了些许稳重。 “为什么我感觉程老师有点程教授的样子了？” “有文化的好讲师，大概都是这样吧。” 当粉笔头砸中正在瞌睡的裴九冀同学时，已经下课五分钟了。 程北漠知道他昨晚一定又出去训练很晚才回来，便没打扰他，给几位学生讲过课后，才喊他回去。 完全不担心这位问题同学上课睡觉跟不上进度的问题，“程老师每天晚上都会给我单独补课的。”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走在涌去食堂的年轻人流下，两个长相和气质都绝佳的年轻人，理所应当获得更多目光，只是大多数人怯于二人气场，只敢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可是也有例外。 一双翅膀张开，从天而降的柯七柒跑了过去，“哥哥！” 裴九冀后撤一步，“没有，没钱，不买。” 柯七柒停住眨眨眼，“我没问你要棒棒糖啊。” “难得你来找我因为别的事。”裴九冀嘴上吐槽，还是伸手在女孩小脑袋上摸了摸，“伤好了？” “嗯。”柯七柒说，笑得一脸麻花，“哥，我乖乖养好伤了，有草莓味棒棒糖吗？” “......”不还是因为这个！裴九冀突然有什么想法，拉着柯七柒，“回来去食堂，看哪个漂亮妹妹给你哥抓过来，哥给你买两盒棒棒糖。” “嚯~”这交易不错，柯七柒觉得可以。 而裴九冀打了一盘好菜，正想着柯七柒给他带来哪个绝世美女，共进午餐。 当那人坐下的时候，裴九冀用他极致猥琐的笑容，夹了块肉，“你...”笑容瞬间凝固。 “你跟谁笑呢？”程北漠淡淡的一声。 “七七啊，七七你看你伤刚好，快补一补。”裴九冀疯狂甩锅，一边压着声问，“柯七柒，你带的这是谁回来的。” 柯七柒若无其事眨眨眼，“啊？我以为你喜欢呢。” “我......”裴九冀一句没说完，被程北漠提醒了，“好好吃饭。” “哦。”应了一声，他开始老老实实吃饭，偶尔抬头看一眼趁着间隙备课的程北漠，似乎这顿午饭吃得没这么难过。 吃过饭后，程北漠要回去处理迷城事务，裴九冀和柯七柒兄妹去了趟人工智能专业，关于那朵永生花，还有些谜题需要了解。 “你们想知道程教授啊。”云秦说着，打开学院资料库，一边说，“程教授当年也是临危受命，其实只在学院教了一学年的书，而他本人过于神秘，人工智能专业的他原本就将资料保护的极好，若不是来学院教过书，可能连照片也找不到，给你们。” 而看到程教授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震惊了，照片里那个更成熟也更历经沧桑的男人，穿着衬衫西服，一丝不苟打着领带，眉宇间尽是责任。 “像啊，太像了。”喃喃道。 云秦问，“像什么。” 怎么说，裴九冀喃喃道：“如果说未名这样的小机器人是儿子中的儿子，那么，作为AI大师的程教授，不愧是爹中之爹。” 多么惊世骇俗的描述，怎么就突然懂了程北漠和未名那俩家伙，都说自己爹是程序猿了。 不过云秦见过程北漠再见程教授也觉得，果然是像，难道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吗？ 云秦问，“程家作为和你们裴家并列的五大家，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五大家分别是，程家、裴家、柯家和傅家，后来裴家和柯家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主枝合并后，医学世家席家光荣上榜，变成五大家。 而从商的裴家与柯家，从武的傅家，从医的席家，经常出现在大众视野，从科技的程家，却鲜为人知，只有传闻程家甚至拥有和裴家抗衡的能力，上达甚至白城联邦也无可厚非，无论地位还是经济。 这两兄妹作为裴家主脉，居然关于对他们有威胁的程家，丝毫不了解？ 然而事实是确实完全不了解。 云秦说，“因为程教授在学院教书，所以我也只是从前辈那略有听闻，一个传闻程教授有个儿子，原是极其优秀，但是八岁那年坐船去荒岛感染瘟疫，现在还长睡不起不知死活。 还有一个传闻，程教授在那之后付出毕生心血研究一个凌驾人类的程序，也终于七年前成功时呕心沥血因病去世，而那个程序就叫做——龙之芯。” “什么！”今天得知的事情过于震惊了，“那不是游戏的名字吗？” 云秦摇了摇头，“要么重名，要么...我之前跟你说我在调查游戏时，发现这个游戏背后的数据库庞大到可怕，一个完全模拟地球的游戏，一直在收集玩家数据，他想做什么呢？” 无人知晓。 裴九冀怀着沉重离开后，柯七柒给自己伤口换药，去找了席姜。 “席姜哥。”女孩小小的心思。 “嗯？” “你说他们都睡一起了，还不承认，是不是有问题？” 席姜似乎知道她说的谁俩了，“确实有问题。” 换好药，柯七柒收到了一条讯息，“七七啊，姐姐的朋友生孩子去了，姐姐要帮她去你们学校代半学期课，开心不开心，对了，听说你哥回去上课了，姐姐好兴奋啊！” 柯七柒，“......” 白城首席律师卡洛斯阿姨还是这么幽默呢。 不过柯七柒，突然有了什么计划，回了，“卡洛斯姐姐，来的真是时候呢~” ☆、九十二颗粒子 虽然一直在训练，又在上课，掉了个包子从未忘记他第n个副业，一位主播。 最近龙之芯游戏又出了新的模式，原本只是靠打赏金榜上排名，现在却突然出现了联盟冒险模式，联盟可以一齐选一个任务，完成后人均可以获得丰厚的报酬。 在周日晚上联盟人员基本齐聚的时候，作为“最强联盟”这个某位包子一拍脑子取得惊天动地名字，他们理所应当选了最难的冒险。 应该不是因为这项冒险的报酬最高。 作为第一个吃馒头的人，居然还是掉了个包子，这局战役的热度很快就涨了上去。 这次的任务是神庙逃亡，联盟到了四十多人，兵分两路击杀看守收集宝物，最后利用沿途收集宝物打败boss。 漆黑阴森的神庙里，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突然从哪里冒出一只野兽。 “九冀！”突然的一声，裴九冀转身一枪，扛起他的宇宙无敌超自然黄金大炮，野兽顷刻倒塌。 正好休息赶上的安子明，鼓了鼓掌，“这个好厉害。” 然而裴九冀哇的一声，“这一炮就用了我三千金币啊！” 于是安子明看了看凌辰这个游戏白痴微薄的钱财库，又鼓了鼓掌，“你可真有钱。” 此刻的裴九冀已然顾不上自己有钱没钱这件事，炮弹一出，消灭了神庙一层怪物，他扛起他的宇宙无敌超自然黄金大炮，转身，就！跑！ 此时的直播间 [泡椒小脚丫：包子牛皮！ 军师是我：包子为什么跑这么快，该不会...] 该不会他是真的在逃亡吧...... 安子明被他拉着跑了一整层，才意识道：“九冀，你该不会真的在逃亡吧。” “......” 裴九冀，作为一个游戏主播，非常认真玩游戏，认真到什么程度呢，别人在玩游戏，他在认认真真逃亡。 这次采取双路分散模式，裴九冀作为联盟盟主，负责消灭怪物，其余队员负责收集宝物，此时他们正躲在前往下一层的角落里，等待下层的时机。 黑暗压抑内心，神庙房顶似乎有血滴落的声音，裴九冀怕啊，“难道你不怕鬼吗？” 很显然，“这是游戏有什么好怕的？”居然是肯定句。 之前在迷城山洞执行任务就应该发现，裴九冀对于阴深看不到尽头的东西，有着莫名的恐惧。 所以说这里是游戏，应该没什么好怕的，当那个手拍在安子明肩上时，他只背靠着墙壁，对后面说了一句，“我真的不怕，不用拍我后背。” 而远在他前方两米的裴九冀看了看他，“你说什么？” 糟了。 安子明回头，恰是影子怪在他身后，这种以阴影化作身形的怪兽，越是这种阴暗地，越是他的天地。 当裴九冀的宇宙无敌超自然黄金大炮闪光弹上膛对准时，已然来不及。 安子明却是回身一脚，怪兽顷然倒下，陷入黑暗。 裴九冀收起装备栏，隐隐道：“你这两个月在星际成长很快。” “真的吗？”安子明小粉丝居然得到大大的夸奖了，喜出望外，“谢着班长也说我进步挺快，是他比较会带队，跟他队伍哪都好，就是屁股疼。” 太真实了。 裴九冀似乎又想摸自己屁股了，看了眼大门，深吸了一口气，“那我们走吧。” “嗯。” 应了一声，两个人伸手推门。 突然的寂静，漫过阴森神庙，顷刻寂静无声。 再回头时，刚才一击未被打击的，巨大阴影凶残的怪兽，居然已经悬浮在半空中，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姿势，消散在黑暗中。 微芒收回，金色瞳孔恢复漆黑冰冷。 安子明张了张嘴，“这算是爸爸压制吗？”程北漠一眼就将这层怪兽解决了，根本就是直接黑了程序吧。 “不知道。”裴九冀说，“但他平时打架好像也不动手。” “？”安子明眨眨眼，他一直靠的法术？ 直播间的热度已经是肉眼也看不清的热度在上涨。 ——我来晚了吗？ ——啊，包子妈妈爱你！ ——花卷太太出来码字！ ——这样的全息请给我一打！ ——哎，你们不觉得全息好像变强了。 ——阿伟死了，阿伟反复死亡中！ “还好他晚来了十分钟。”安子明说。 裴九冀问，“怎么了。” 安子明回他，“不然所有人都知道你怕鬼这件事了。” “......”为什么现在没有程北漠直播都快开不下去了。 我以为你们馋的是我的技术，结果你们就是馋他的身子！ 虽然程北漠和裴九冀在同一个宿舍同一时间进的游戏，为什么找到他们已经是十分钟以后的事了。 “迷路了。”他这么解释的。 在真实世界一直靠北斗行动，万万没想到在游戏里，堂堂迷城城主，黑十个游戏也不在话下的程北漠，并看不懂游戏地图。 裴九冀点开右上角小地图，这里所有视野分明很明显，“这个是你，这个是我，这是别人和所有能看到的视野，这是...” 裴九冀还没说完，只看到一个长毛狮王一样的傻子，在墙壁上来回蹭痒痒。 “？”裴九冀喊程北漠，“门在这边...” “哦。”程北漠应了一声，两分钟以后，“我卡墙了。” “......” 好不容易抑制住程北漠想再黑程序的冲动，反复告诉他这是游戏，不要这么认真，才拖着他走到第二层，这时给另一位游戏白痴发了讯息，“可以出发。” 收到讯息的宝藏收集小分队，出发了。 所谓的团队战，并不是只有战斗时才能算作团队，两组分开出发，才是真正考验团魂的时刻。 在距离成功那个惊天宝藏面前，所有人心动了。 “不行。”凌辰说，“我们已经完成收集任务，如果要开这个宝箱，我们的装备栏没有空位了。” “可是我们任务不就是拿足够多的宝藏回去分吗？” 议论声此起彼伏。 “不要以为你是包子说的队长，就可以对我们随意发号施令。” “我一定要拿下这个。” 凌辰拦却拦不住，那个贪心的队员率先冲了上去，一把抬开了宝箱，金光闪闪熠熠生辉。 在场队员马上露出豺狼虎豹之情，并对那虚假的队长投以鄙夷目光，看啊，你不是说不能拿吗？就如此丰厚呢。 第一个开箱的人已经拿起了金光灿灿的金子，“这是这个游戏目前为止最贵的道具，一枚就可以换一万金币呢！” 听闻的队员上前，被一把拦了下来，“不能过去。”凌辰挡在他们身前，“先行队只负责清扫怪物，我们还负责他们的金币，如果贸然求取，蛇是无法吞象的。” “切。”被拦住的队员哼了一声，“玩个游戏这么认真干什么。” “这是原则问题。”凌辰依旧面色凝重。 但是面对如此诱惑，没有人支撑的住，他们作势冲破阻拦，一定要换的金子回去。 而第一位正在疯狂装进装备栏的人，拿着那金灿灿的金子，突然停手了，“这，这是！” 那原本最美丽的金子，变成了晦暗砂石。 “啊！”随着一声尖叫，地板开始崩裂。 拿着金子的人站在崩裂最前端，甚至没有反应为什么金子变石头，脚下大地已变！ 骤然下坠，那只手突破地动山摇，将他拉了起来。 “队长...”所有人震惊住，凌辰说的对，这游戏神了，这竟然是一场心理的挑战。 因为开启了宝箱，仅仅地缝开裂并未结束，他们只是刚刚站稳，真正的灾难也才刚刚开始。 神庙逃亡。 一行人跨过断壁残垣，又滑过许多干枯树根，顺着砖石路拐了几个直角，出口已在眼前。 突然，又有人掉队了。 凌辰拉住了那个人，可是赶不上坍塌的速度，那人爬上去时，眼睁睁看着队长，坠入无底深渊。 “队长！”他喊道。 而队长却只是咬咬牙，抬手将自己的装备背包丢了上去。 抓住背包被人拖回终点的队员，却再也无法抓住他的队长了。 无论是游戏，这是原则问题。 在此联盟冒险中，虽然获得总金币均分，但是在冒险中牺牲的队员，将失去分金币的资格。 裴九冀将第二队队长给了凌辰，在这位光明磊落凌队长的保护下，二队全员归来，除了他。 “队长...”最后被救的那个队员，抱着残留队长余温的背包，红了眼眶，“对不起队长！” “对不起队长！” “哇！” 悲痛与自责，在这无比真实的游戏里也是如此的真实。 “公布MVP”那只系统小龙在如此痛心疾首的悲壮中，从火坑里将人捞了出来，浴火重生，环绕金光，“MVP—迷城凌队” MVP可以获得冒险百分之十的金币，比冒险平均分到的还要多一大半。 欢呼声围绕着带领他们平安归来的英雄。 “恭喜你。”安然明亮和所有人对他的真心祝福。 迷城凌队一时抓着头顶不知说什么了。 盟主掉了个包子拍了拍他，“谢谢你。” 虽然凌辰只是因为大家都在打游戏，所以被拉过来凑人头，对金币并不是很在意，但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还是很开心。 这时，掉了个包子冷冷一句，“刚才是谁开的箱子。” “我。”那个人颤巍巍举了手。 “清出联盟。” “不要啊！包大人！不要啊！”在绝望声中，他被直接清了出去。 ——包子太A了。 ——没错，虽然是游戏也是原则问题。 安子明比两个月前更决断，而凌辰比两个月前更能坚守本心，少年们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是... 程北漠看着全场评分，疑问：“为什么我还是最后一名？” 裴九冀说，“你想想你干了什么。” “卡墙。” “然后呢？” “卡门。” “然后呢？” “继续卡墙......” ☆、九十三颗粒子 黑暗中，一个人影奔跑在极度阴森之地，四周断壁残垣滴落鲜血，湖水终究染了血红，撕开了惨痛的记忆。 “啊！......”裴九冀又是从一个噩梦中醒来，不知是因为今天游戏的场景太过血腥还是？ 这梦从五年前开始，起初他只知道自己在寻找些什么。 在迷城的时候，他似乎找到了，又似乎更加迷茫，那道结界封印的是他，还是一个黑色身影。 回到白城后，他便能看清楚，是一个人将他身边的黑暗带走，锁在对面，而他在一片光明中，却如此孤淡。 可沙城回来后，这梦再次变了，这次他已经终于从光明走入了黑暗，只是这黑暗中血迹斑斑，山林倒塌。 似是经历过战争的样子。 月光一如既往的明亮，也一如既往的幽森。 十二点的程北漠还没有休眠，正坐在桌前处理今天因为打游戏耽误的迷城事务，当敲门声响起时，他只是淡淡应了声，“进来。” 未名站在门口，奶声奶气，“九九说让我说，因为我夜里害怕所以带我找你睡觉，说让我千万不要说是他做噩梦睡不着。” 某九九，“......” 程北漠抬头看了后面抱着被子枕头，根本就是做好了蹭床打算的裴九冀，腾了腾空，“睡吧。”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还以为他会好歹犹豫一下。 在迷城时，程北漠每天蹭裴九冀卧室的时候并不少，可是作为室友裴九冀蹭程北漠卧室，却是第一次。 果然如同迷城时他的房间一样，简单整洁。 没有过多装饰的房间，整齐布置着学院统一的桌椅板凳，只摆放了上课用书，和一台工作用计算机。 只是窗台上每天更换的新鲜月季，偶然透露出的精致。 “我记得你之前不放花的。”裴九冀对那朵映上月白的嫣红产生了兴趣，像极了那晚从沙漠月色中带回的永生花，美丽而永恒。 “嗯。”程北漠淡淡道，“最近才放的。” 裴九冀怕鬼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但今天被噩梦唤醒，他却突然有这种想法，好想移到光明的地方，睡一晚。 所以便带着未名来蹭卧室了。 好在学院的一米五的床勉强可以睡两个个子挺高的男孩子，裴九冀非常小心翼翼睡到了一边，未名乖乖蜷在他脚旁，像是一只软软的奶猫，打着轻微呼噜声。 终于找到可以安心的地方，应该早早的沉沉睡去，可为什么有什么放不下。 裴九冀辗转了一圈，最后翻过身，静静看着窗台前迎着月光认真工作的背影，捏着呼吸，不敢出声。 那人也许沉心办公，所以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看他，也没有注意到，他一直佩戴着的镶金龙玉佩御龙符，从身侧垂了下来。 上好的和田玉籽料，镶了璀璨黄金，即使在月光稀薄的夜晚也能看出，价值不菲。 裴九冀自认为作为家里这么有钱的集团少总，除了在游戏里比较抠门外，应当不会这么眼巴巴盯着人家值钱的宝物看，可他就这么睁着眼看那块御龙符，竟然忘记自己是来蹭床睡觉的了。 一直到那块玉佩离他越来越近，他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 以为他许久没有动静，所以放心背对着他脱上衣的程北漠，这才意识到，将不经意露出的地方盖了起来，终究还是合了衣躺下。 “我吵到你了？”是指他刚才还在工作的事。 “没有没有。”裴九冀说，自己蹭床怎么还能抱怨人家正常工作，况且他来了以后程北漠是关上灯，合着月光完成的工作。 为了腾空，裴九冀向后缩了缩，缩着缩着，这张放在房间正中的床，“啪叽”一声，掉地上了...... 被子扯了一边，宽松睡衣也被卷了一半过去，程北漠想去拉他时，看到坐在床下可怜兮兮揉着脑袋，整个人裹着被子看上去软乎乎，十分乖巧。 心跳，无法停止。 只错过了一瞬，程北漠将他拉了上来，力道很大，不容挣脱。 裴九冀突然对上那张脸庞时，怔了，一手被他紧紧抓住，贴合在强劲有力的胸膛上，感受到传递的浅浅温度。 夜晚温度持续上升，合在一起的呼吸声逐渐粗重。 程北漠一只手抚着裴九冀的后背，想将他再往自己身边带近一点。 “啊......”突然冰凉的刺激，裴九冀回过神来，嘴边溢出轻轻一声，“你要干什么......”不知是噩梦残余，是刚才掉床磕的，还是被刺激有些六神无主，眼边竟然微微泛了红。 程北漠终于停了下来，刚才为什么又会有那种感觉，那种不想让他挣脱的感觉，虽然他的身体近乎人类，也会有人类的真实需求，但这么真切的感受到，竟然是第一次。 翻了个身，程北漠将裴九冀压了满怀。 裴九冀仰着头看向他，也终于明白他可能是什么感觉了，口中有些干涸，难道他竟然也渴望着...... “睡觉。”那声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一切妄想。 裴九冀眨眨眼，应了一声“哦。”是不是熬太晚，温度降下来后，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地睡了过去。 所有波澜归于平静，呼吸交错缠绵在月白夜晚。 程北漠终究不敢跨出那一步，五年了，既不想放手又不想完全拥有，他还是没有做好那个觉悟。 ...... 火光，漫天纷飞的火光，呐喊和哭嚎响彻耳畔，跪坐在杀伐中心那个寂静的，孤单的仿佛不属于这一切。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鲜血流过身侧，终究玷污了双手，泪水合着伤痛划过脸颊，斑驳希冀破碎的痕迹。 “这不是我想的！” “我一定要杀了你！” 撕心裂肺的呐喊，面对灾难的无助，希望被黑暗吞噬，陷入了绝望。 月光惨白映在床上那人，紧蹙眉头，额头一层薄汗，深陷梦魇，无比痛苦。 带着力量的手，覆在他额头上，源源传送的力量，压制住了他的噩梦，床上的人眉头展开，再次沉沉睡去，自此，他应该都能睡个好觉。 程北漠一直没有休眠，合衣起身，踱步到了窗边，看着自己无力的手，轻轻颤抖。 迷城时他力量削弱开始，到沙城封印沙眼用了过多的力量，这个封印逐渐不稳，这才是裴九冀每晚噩梦的原因，所以他只能再次封印。 要变强，不然五年前的约定，又要失约了。 程北漠抓了抓自己手心中抓不住的月光，沙城回来再次看到他笑容，所以他知道必须这么做了，既然他终于向着阳光绽放，那段黑暗便由他来守护。 加固了回忆的封印力度，但为什么亲手封印自己，心会这么痛呢？ 摸了摸胸口并没有人类跳动的心脏，那时迷城那个他一直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 后半夜，裴九冀确实没有再做噩梦，但清晨起来时，房间内就只剩他一人，桌上放着的肉松面包和满屋蛋白质焦掉的味道。 有人煎鸡蛋又失败然后放了肉松面包才走的。 但是裴九冀看了看时间，今天不是周三吗？ “今天是家长日啊。”特许随意进出一天的学生宿舍，柯七柒早上来找她哥的时候，告诉他的。 裴九冀一边刷牙一边想起来，学院严格管控，除非假期学生不能离校，外人也无法进入学院，所以每学期中旬的周三，学院便会有一个特殊的日子——家长日。 家长日这天学院和宿舍公开开放，家长可以趁着这天来到学院，探望自己的孩子。 裴九冀洗了脸，看了眼窗外，“怪不得今天大清早这么热闹，原来是家长日。” 柯七柒在房间内等着，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哥，你昨天在北漠哥哥房里睡的。” “......”你哥怎么会因为夜里做噩梦害怕，跑去人家房间里蹭床呢。 “哥，那你今天还能出去吗？”妹妹关切的问。 “怎么了？” “难道你腰不酸吗？” “柯七柒你是不是脑壳子痒了。” 每天早上调戏她哥，是柯七柒的乐趣，每天早上揍他妹，是裴九冀的倔强。 这两个孩子的成长很独立，经济独立性格也独立，从小双亲忙于事业，这两个人便是自己长大的，双亲已经给了他们得天独厚的家庭条件，他们也要扛起来家庭责任。 今天他们的双亲并没有来，一方面是同在白城而且以双亲的地位，平时就可以随意进出学院，没必要凑这个拥挤的日子，另一方面也是怕他们的到来，引起学院不必要的轰动。 所以趁着这天，兄妹两个人有别的事需要去做。 白城孤儿院 从自然收获更多报酬，理应回馈自然。 除了巨额的慈善捐款外，每年这时候，也是他们到孤儿院探望孩子的时候，家长日这天，希望每一个未长大的孩子，都是幸福的。 “九九哥哥，七七姐姐！”有熟识的小朋友先跑过来。 有刚来不是很认识的小朋友，有些不敢过来，别的小朋友告诉他们，“九九哥哥和七七姐姐可好了，都会给我们带好多好东西呢！” 小朋友熟识的快，不一会儿全都爬上了两个人的身上。 “丫丫最近乖不乖啊？”柯七柒抱着一个女孩问道，这里的孩子他们全部记下了名字。 “嗯！”女孩乖乖点头，她怀里另一个孩子也说，“小小也很乖！” 在旁边的裴九冀摸摸她，温言笑笑，“都是乖孩子。” 被关爱的孩子们，在阳光下尽情欢笑着，一切的付出也有了回报。 裴九冀和柯七柒静静看着，和他们一起跑入了阳光。 拉着他们的小孩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九九哥哥，刚才那个大哥哥也是你们的朋友吗？” “谁？” 小孩咬咬手指，“好像叫，凌辰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蹭床这里描写更...审核大大放过我吧，这次真的啥都没了！！！！ ☆、九十四颗粒子 其实凌辰并不是第一次来白城。 也许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也许那是一个月朗星稀的黑暗，总之那是一个无人知晓的女人，用她最后一口气息，将孩子和一枚玉坠放在了门口。 “他叫凌辰。”第二天清晨在孤儿院门口捡到他的院长看到压在孩子襁褓中，母亲的绝笔，“请将他永远送出白城，玉坠为谢，感激不尽。” 白城这个繁杂的地方，光明隐藏着黑暗，居民安稳生活的背后，阴谋从未停止过。 院长知道那时白城可能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发生，但是这不是她能够窥探的。 仅仅出于一位孤儿院院长的责任，她联系了远在彭城的孤儿院，不惜亲自坐飞机，将婴儿托付。 虽然凌辰无父无母，但他从未觉得自己被抛弃过，是母亲拼死托付，是院长的责任，让他在孤儿院，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正直之人。 院长已然从五十多的温柔女人，变成年近七十的白发老人，但看到凌晨时，浑浊的黑瞳依旧闪了闪，从保护好的柜子中，找到了用手帕包裹的玉坠，放在凌辰手中， “我见过很多将孩子送到孤儿院的，但你母亲送你，却是这般决绝。她所赠予的玉坠，何止送你出城，也够将你养大。” 凌辰拿着玉坠的手几经颤抖，那枚晶莹透亮绿色如水的翡翠玉坠，映照浩瀚星际万千，世间绝无仅有。 半晌，凌辰还是将如此贵重的玉坠还给院长，“这是她感谢您的，应是您的东西，并非我的东西了。” 这孩子终究长成了一身正气，院长赞赏地颔首，还是将玉坠交给了他，“既是我的东西，那我便赠与你。” 凌辰不敢伸手，“无功不敢接受。” 院长笑了笑，“我听说你在彭城很是努力，七岁通识小学知识，十二岁已经通读大学书本，那时你便代课挣钱，开始每月向孤儿院寄了你所挣一半钱财，五年前你去迷城任职后，更是发挥自己的优秀领导能力，孤儿院每月接受你的捐赠不菲，这便当是我院长的感谢。” 凌辰却还是不敢伸手，院长深深叹气，硬是拉了他的手将玉坠放在手心，“拿着吧，这也是你母亲留给你最后的东西了。” 一滴泪水划过一向撑起一片天地的少年脸颊，凌辰终于放下所有坚强，轻轻抽搐。 看着眼前长成人的少年，看多了生离死别的院长，眼角也甚是苦涩，“那时我看到玉坠就知道你来历不凡，而你的成长证明了你的天赋，如今你也二十整岁，如果在原来的家庭，应该是这白城能听到名字的人物了。” 凌辰却是摇了摇头，他从不后悔经历过的生活，有孤儿院照顾他们的老师，有那些一起长大情似手足的朋友，况且也是他现在的生活，让他在迷城遇到了那个人。 凌辰弯下腰，深深一躬，“院长，谢谢您当年救我出城，我也很感激我的生活，既然没有发生过的事，一切只看天意罢。” 院长历经沧桑看破人间的双眸，终于还是湿润了，扶起少年，二十年的岁月在这一弯一起已过，“还好你能来白城学院，我也算给你母亲交了一份及格的答卷。” 二人聊了半晌，院长突然想到，“今天应该还有学院的孩子过来，你认识吗？” 凌辰看了一眼，“九冀？” 窗外也看到他的裴九冀，招了招手。 想也是了，今天是家长日，没有人看望的凌辰来看望孤儿院，是常理。 “我们双亲忙于事务，所以我们每年这个时候会来孤儿院。”裴九冀解释，顺便说了句，“昨天谢谢你。” “啊？”凌辰突然不明。 柯七柒踢了块石头，“是说昨天你带队打龙之芯的事吧。”没人注意妹妹居然也知道。 凌辰觉得一向平静的自己，脸上有些温热，“没，没什么。” 裴九冀笑了笑，这个凌辰啊，肩上扛着队长的担子，看上去不顾一切的牺牲，其实什么时候该牺牲，什么时候一个都不能少，什么时候该露锋芒，什么时候委身隐忍，他的领导能力其实很强。 不然即使靠迷城有了进入学院的机会，若没实力，怎么会有资格担当整个大一的班长呢，大三班长尚且只是傅常平，这里最缺的就不是实力。 那么如果不是孤儿，这么优秀的孩子，该是哪家的呢？ 裴九冀看着他脖子上突然出现的翡翠玉坠出了神，似乎凌辰和他在白城见过的某人很像，可是他想了想这白城有名的政客总裁到教育界人士，却突然想不到是谁了。 凌辰看他一直看着他的吊坠，便解释道：“这是...” 裴九冀打住了他，虽然他对他如此信任令他感动，但这是白城，这枚看上去便绝无仅有的翠绿吊坠，一定是什么她母亲拼死也要隐藏的身世，白城不是议论这些的地方。 凌辰已然知晓，他自然不会对别人说这些，可是他将一腔信任想要交付，却被拒绝了，内心莫名的苦涩。 三个人陪着小朋友玩了一会儿，起初是配男孩子踢足球，可是显然两位男生都不是踢球的料，莫名被小朋友嫌弃了，万幸玩过家家的女孩子非常喜欢他们。 “九九哥哥演这个，凌辰哥哥演这个，七七姐姐演皇后可以嘛。” “当然。”柯七柒笑笑。 几个人和女孩子们坐在铺着小单的草坪上，一切如此静谧甜美。 小孩子的故事总是这么幻想，无能的国王，歹毒的皇后，凶猛的恶龙，勇敢的骑士和，美丽的公主。 裴九冀拿着手里女孩编了三天的小剧本，一本正经说道，“恶龙！交出公主！” 凌辰便是那条恶龙，抱着小女孩，一本正经，“我已经下了诅咒，必须真爱之吻才能解开。” “不对不对。”写剧本的女孩子说，“凌辰哥哥，你要更凶狠一点才行。” 凌辰又试了一遍，“我下了诅咒，唯有真爱之吻才能唤醒公主。”果然他是狠不起来的。 女孩子们说，“我来教你。” “嗯好。”凌辰说着，打算换位置，但女孩子们做的太过集中，小心看着她们，一不小心就滑了过去。 裴九冀正想着程北漠也经常用龙，可是更偏向于东方神话的龙，和西方童话龙不太一样时，一个黑影压了下来。 “唔......”恶龙居然压在了骑士身上，那骑士看上去英朗的骨骼，其实如此柔软，那骑士坚硬的内心，其实也柔软的一塌糊涂吧。 ——只有真爱之吻才能解除诅咒。 那时，凌辰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句话，有时候当一只恶龙，也许并不是坏事。 但他不是。 裴九冀立刻扯开的反应，让他认清了现实，在迷城时他就这样，不是吗。 最后凌辰也并没有演好恶龙，这故事索性变成恶龙半途归善，将骑士和公主护送回国家后，打败邪恶的国王皇后，保护骑士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比起有些正直的凌辰，似乎小朋友们更喜欢浅浅笑着的裴九冀，于是裴九冀很快被女孩子们征用了，迅速出演了他人生中第二个剧本《总裁和他的小了白了兔》，童话变都市，这变化的有点快，这次的剧本难道是妮妮写的？ 凌辰原本也坐在旁边静静陪着小朋友，突然被柯七柒叫了过去。 “你就是哥哥在迷城经常提起的凌辰队长吧。”少女虽然问他，却并不是审问。 凌辰愣了愣，“九冀经常提起我吗？” “嗯。”柯七柒点点头，“说你是个好队长呢。” “是吗。”这突然蔓延的欢喜。 柯七柒歪了歪头，“你喜欢哥哥吧。” “啊？”凌辰被问得不知所措，如此定然的他，一天之内脸红了好几次。 柯七柒却笑了，如此单纯的男孩子，原本也是极好的，只是，“只是你晚了。” 凌辰听柯七柒这么静静讲完了那两个少年，是如何羁绊过生死，又是如何定下了不可改变的宿命，那竟然既不是他认识的裴九冀，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阳光明亮却也惨淡，柯七柒看着孩子们，那一声凄凉，“你看到他的笑容了吗？有一个人，在你之前已经决定拼上命，守护他了。” 裴九冀正在孩子们簇拥下浅浅笑着，阳光披在他身上确实温暖无比，他浅浅开口，“白兔，我喜欢你，但是你只喜欢胡萝卜，你让我好伤心。” 于是总裁又被鄙视了，“九九哥哥，你的表白能走点心嘛！” 裴九冀眨眨眼，可是应该怎么表白，“我喜欢你，但是你只喜欢地锅鸡。”他一直觉得迷城时程北漠写的悲情两行小诗，多么凄惨的爱情，小孩子们不喜欢么？ 显然是不喜欢的。 总有一天，也有裴九冀一筹莫展的时候——哄女孩子，但他依旧向着阳光浅浅笑着，比阳光要闪耀，却又那般温柔，“那哥哥再来一遍，好吗？” “嗯！”小小的女孩子们很快又围上了他。 凌辰终于松开了手，终究是晚了。 但是他喜欢他啊，从他在火场中救他出来，从他在森林中站回奄奄一息的他身边，如果这一切可以早五年，如果终究错过了，如果也可以给他一个回报他的机会......凌辰还是攥紧了手心。 柯七柒却看了他，美丽的面容上，不太精致的笑容，“所以可以帮个忙吗？” 作者有话要说：七七：把我哥嫁出去，我哥的未婚妻就是我的了！ 上一章写了个蹭床，但是啥出格的也没写莫名其妙被封了，改了好几遍好像被封死了呜呜呜呜，发wb置顶的评论里了，因为有剧情所以......愿意去的老爷可以看一哈，我太难了哇啊啊啊啊！！！ ☆、九十五颗粒子 虽然柯七柒这么拜托了，显然凌辰也不是个开窍的，所以某位花卷太太亲手操刀，写了个还不错的剧本，交给了凌辰。 “请务必记住所有的套路，凌辰哥哥，哥哥的幸福就拜托你了！” 这也许是凌辰最后能做的了，但是看了看剧本，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这个心爱哥哥的少女，对哥哥了如指掌，而这行云流水的文风...“七七，你该不会是掉了个花卷吧。” 柯七柒，“......” 一向坦然的凌辰，决定帮少女隐藏她小小的秘密。 周三家长日后又过了几天，周天程北漠从迷城赶回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屋里空无一人。 原来这个时候裴九冀应该在抄作业，未名也应该在等他回来给他从迷城带玩具，可是今天的宿舍，怎么会这么安静。 突然走廊里的声音，变得很是吵闹。 “原来白城还有这个地方，我居然不知道。”是裴九冀的声音。 “是啊。”仔细听了听，这个居然是凌辰，“等下周我们再去，未名去不去？” “去。”小家伙没有多少情感的声音，也能听出淡淡的喜乐。 “那我回去了。”裴九冀拉着未名，跟凌辰招了招手，“拜拜。” “早点休息。”凌辰贴近生活的嘱托。 “嗯。” 裴九冀推开门见到已经坐在客厅备课的程北漠，倒是没有太大的惊讶，便直接回房间换睡衣了。 程北漠终于放下了书本，浅浅问道：“去哪了？” “去镇里了。”裴九冀换好睡衣，理着衣角出来，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谁早就从冰箱里帮他拿的可乐，喝了一口，“我居然不知道白城有一个鱼镇。” 他抬头喝饮料时，喉结若有若无轻微滚动了两下，看上去完全没有警戒心。 程北漠收回视线，继续看书，“鱼镇以捕鱼为生，白城只有一座不大的淡水湖，所以鱼镇很小，如果不是看了地图，一般不知道，不过鱼镇的烤鱼，一直做的不错。” 这事程北漠前段时间跟柯七柒说过，原来打算过段时间带着兄妹俩去吃烤鱼，怎么他先去了。 “嗯。”裴九冀端着饮料，似乎回忆起了白天的美食时光，“凌辰也这么说，所以我们去湖上水船吃了烤鱼，等下次我们也去...” “好玩吗？”裴九冀话没说完，程北漠冷冷一声打断了他。 “嗯。”裴九冀居然还在幻想下次和程北漠一起去。 “作业写了吗？”程北漠却给他一盆冷水。 “糟......程老师，能不能...” “不能。” 裴九冀求情无果，跑进屋里写作业去了。 却不知道一向严谨的程北漠，今晚书上的字迹却凌乱无比。 ...... 沙城回来后，本学期正好期中，学院组织了一次期中大考，程北漠代课以百分之八十通过率，百分之十九十分以上的优异成绩，得到了表彰。 在这个及格率只有百分之六十的优秀学院，这样的成绩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卷子全部是学院资深老教授出题，便不存在单科包庇的行为，程北漠的教学能力也算是有目共睹。 “就算是当年程教授代课，通过率也只有百分之七十五。”教导主任跟院长报告。 那早已隐居的院长，听了之后笑眯眯的，“不愧是他啊。” 二人并肩看着这曾经繁华现在也依旧繁华的白城街道，这个世界，终究是年轻人的。 “他教书确实不错，这次全息专业除了裴九冀依旧满分，有几个孩子也拿到了几乎满分，傅常平不用说，还有大一的居伊，和那个跟程北漠老师一起从迷城来的少年。” 院长继续眯着眼，轻轻“哦”了一声，“是谁？” 教导主任想了半晌，“好像叫...凌，凌辰来着。” 院长那一直眯着的眼，居然微微一动。 学院里的生活依旧生龙活虎的进行着，少年和少女在这青春的训练场上，尽情地挥洒汗水。 正是体育课，裴九冀坐在栏杆上，看着一群小屁孩打篮球，跑来跑去的。 傅常平作为班长，特来关照下班级留守儿童，“你今天怎么来上体育课了？” 虽然裴九冀已经在学院正常上课，可是体育课还是要去找凌正轩训练，只是今天凌正轩说他要接待客人，所以不能去。 有什么样的客人，连徒弟都不要了。 裴九冀托着腮，看了看热闹操场，“有事。” 到底是有事还是闲到无聊。 傅常平找了个阴凉和他坐在一起，“那你怎么不过去？” 看着那边打篮球的一伙人，踢足球的一伙人，打羽毛球的一伙人，很显然，这是个没朋友的。 裴九冀反问，“那你怎么过来了。” “......”很显然，这也是个没朋友的。 两个人托着腮，长长叹了口气，却又突然大笑了起来。 “记不记得我们以前...”竟然齐齐开口。 那时候两个孩子只想研究，体育课也蹲在树荫下做笔记，被体育老师抓到后，一起跑了个一千米。 裴九冀依旧是静静跑完了。 傅常平依旧是一路上骂骂咧咧的。 汗水曾经淌过的青春，浸湿一片回忆。 程北漠走到操场时，正看到裴九冀和傅常平坐在一起，原本两个男孩子坐在一起也没什么，可为什么想到周天他和凌辰出去，是不是也坐的这么近，突然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怒火。 这位高级迷城城主将这种反应一向归为——程序错乱。 程序错乱所以，下午没课的他本应该在屋里处理迷城杂事，可是偏偏觉得屋里有些闷，晃着晃着晃到了操场。 今天他好像没出去，按照课表应该上体育课吧。 这时裴九冀好像向这边看了过来，并招了招手。 程北漠顿了下，也伸手挥了挥。 但是他张嘴，分明喊得是，“凌辰！”... 所以程北漠看着就在他这个方向不远处的凌辰，拿了瓶矿泉水过去了。 “你怎么在这？”裴九冀起身问道。 凌辰说，“今天下午两节课，所以过来了。” “那你...”裴九冀一句话没说完，突然那个篮球从球场飞了出来，打球的少年们难免失手。 在裴九冀还没有反应过来是，就这么被拉进了一个怀抱，凌辰抬手直接抓住了篮球，不然应该可以准准砸在裴九冀头上。 就在不远处的程北漠，悄无声息收起自己的杀意，如果刚才凌辰不在，那个篮球应该已经被他在空中爆破了。 裴九冀从凌辰怀里挣脱开来，也许上体育课所以男孩子身上难免出汗，所以不想靠得太近。 凌辰手下一空，抬头看到了另一个人，程北漠。 “程老师。”傅常平先开口，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凌辰也恭恭敬敬，“程老师。” 末了裴九冀也跟了一句，“程老师......”还没说完，居然被，瞪了一眼？ 那边的同学找球找过来了，“凌班长。”虽然凌辰只是一节课的班长，但是似乎大家都习惯了这个称呼。 也许是他本身一种大义凌然，满脸写着我超级靠谱。 凌辰将球抬手丢给他。 那人接过，“谢了。”又转身，“你下课了？” “是。”凌辰回道。 那人拍了拍手中的篮球，“来吗？”邀请的意味明确。 在迷城执行任务紧张，来到学院学习任务又重，说起来很久没有打篮球了，年少的运动场之魂被点燃，凌辰脱了外套，丢给裴九冀，“帮我拿一下。” “哦，好。”裴九冀这么应下了，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 等凌辰走了，却被程北漠拿起来，丢给了傅常平。 裴九冀有点奇怪，“是凌辰让我帮他看着的。” “丢给他会丢吗？”程北漠反问他。 “那倒也不会。”裴九冀说，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了一会儿，那边篮球场喊道：“少一个人，还有人来打篮球吗？”原来是有人受伤了，所以缺了一个人。 篮球队长正在找人，突然沉默的凉阴处出声了，裴九冀和傅常平都是一脸惊讶地抬头，一向不爱与人交道的程北漠，居然淡淡的一声，“我来。” 裴九冀和傅常平，“？” 操场上的人，“......” 程北漠这一声不大，却让整个操场，瞬间安静了下来，而他本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给别人带来了怎样的压力，也学着所有这个年纪的人，将衣服丢给裴九冀，“拿着。” 上场了。 程北漠今天临时出门穿得比较休闲，脱了外套后，扯开里面黑衬衣的两颗扣子，露出精练的锁骨，在黑衬衣不太宽松的勾勒下，笔直身材若隐若现看到几块分明腹肌。 不知是为了打篮球还是因为有些心烦意乱，他将自己一向一丝不苟的上衣扯得很皱，混进一群毛小子里，却没有了讲台上的威严，一时间有些错乱，似乎他也不过是和他们差不多的青年人而已。 而事实确实如此，程北漠也不过二十多两岁，只是显得冰冷罢了。 他替补的恰好在凌辰对面，站定，两个人目光中一瞬什么擦过。 程北漠隐了隐眉头，淡淡的，“对不住了。” “怎么了？”凌辰暗暗看着他，这位城主一向强大，应该在运动上也... 程北漠却悠然开口，“第一次打。” “......啊？”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我们的北北要开窍了！（今天存完了抱歉呜呜呜呜呜） ☆、九十六颗粒子 阳光终究铺在这朝气的大地，将少年运动发间甩开的汗水，照的亮晶晶的。 两个并不是很爱运动，所以趁着体育课坐在操场草坪上，却在讨论论文选题的女孩，也被什么吸引了。 “那边有男生在打篮球。” “不是天天都有吗。” “可是两队领头的两个人，好像没见过。” “那个啊，那边的是凌辰，就是全息班的班长，那边...那边是谁啊？” “有点像程老师。” “程北漠老师吗？不可能吧。”女孩们仔细看了看，那个人冲劲这么强，火力十足的，衣服后背都被汗浸湿一片了，怎么看也不像那个打架从来不动手，一眼就能屠了一座城的，程北漠老师吧。 再说了，那女孩说，“再说，程老师的篮球可以打得，打得这么...烂吗？” 没错，程北漠第一次打篮球，很烂。 好在这位城主提前下载了并熟读了篮球规则，甚至可以直接下载几位篮球巨星的动作数据库，靠着自己的超级系统，迅速学会。 于是只见他运球，横过三人，晃过一人，带着球跨越大半个篮球场，那球在他手中仿佛贴合了般，所有想拦他的人，全部被他闪过，近乎飘着来到了对方篮前。 抬脚起跳，射篮，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的... 射，射偏了。 本队队员以为是个大大，结果是个假的，惊呆了。 对方队员以为是个狼人，结果是个小菜鸡，更惊呆了。 “......”裴九冀扶着额头，假装自己不是这人的室友。 傅常平笑了两声，本来体育课，就是这么轻松的时候，可以放下所有负担，只去追寻一个少年的梦。 他看了会儿起身，“不想看了，我去买柠檬茶。” 虽然没运动，在这青春的传染下，也觉得有些热，裴九冀将二人的衣服搭在栏杆上，也起身，“那我去买可乐。” 那边赛场依旧火热。 凌辰不愧曾经是孤儿院篮球队扛把子前锋，反身抬手，一个漂亮的三分篮。 好在程北漠下载并学习了几位篮球巨星的动作数据库，虽然射篮差了点，防守却是无人能敌。 最后找到了自己的定位，自此再无一人能从他手下带球过人。 热热闹闹比拼结束的时候，居然平了。 程北漠的身体是近乎人类的，所以一番运动过后，难免会出汗，站在那里静静等着身体恢复常温，有点乖。 有时候凌辰也会看错，这个人一点不小心露出的幼稚，倒是和迷城时那个他一样。 “你还不错。”程北漠淡淡道，气息已经平稳。 凌辰笑了声，“你也不错。” 篮球队的伙伴们，也在议论，没想到凌辰班长的篮球打得这么好，也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和程北漠老师打了场篮球赛，而且他，居然，只会防守... 在程北漠产生他们居然比他吸取了篮球巨星的数据库打篮球还好，一定是作业布置少了的想法的时候，凌辰及时拉走了他。 “去喝水吧。” 然而两个人一回头，那个原本在那的人，只剩下了两件衣服被挂在栏杆上，一阵可能有的风吹过，独自飘零。 搞了半天他们努力了这么半天，他根本就没看。 两个人突然有了一致的想法，不想理裴九冀了，再也不想理他了。 ......两个幼稚鬼。 此时的裴九冀从贩卖机如愿以偿拿到了冰可乐，可能是太冰，导致他打了个寒颤。 “有人在骂你。”傅常平毫不留情指出。 裴九冀表示同意，“那一定是你。” 傅常平，“？” 两个人拿着饮料打算回去，一阵笑声传了过来。 对了，同时上体育课的，还有AI大一班。 厉江笑两声，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学长！居然能在体育课遇到学长，太开心了。” 脑壳子疼。 但有学长包袱的裴九冀还是对小朋友多了点耐心，只一点点而已，“你叫什么来着，厉江？” “学长还记得我啊。”其实厉江和裴九冀只有一面之缘，“上次在沙城咱们见过的。” 裴九冀想起来，是那天晚上送他回宿舍的时候。 好像，不太喜欢这位小朋友。 但厉江似乎很喜欢裴九冀，笑着在他身边跑来跑去，“学长，听说你们在沙城解决了很大的事呢。” 偶尔这小朋友也会夸人，裴九冀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他了，厉江却突然笑得更开心了，“听说是被困在大殿，居然是程北漠那个AI救的你，真是太丢脸了，人类被AI救，如果是我啊，早就出来了。” 果然还是不喜欢小朋友。 裴九冀原来眼中的温存被他消耗殆尽，冰冷无比看向他，“那怎么不是你呢？因为你根本连沙眼在哪都找不到吧。” “我...”厉江突然哑口，原来开心笑着的假面，收敛回来，冷哼了一声。 这时，裴九冀才发现什么的，看着他少有地挑挑眉头，“你该不会是，没有朋友吧。” “......”显然是没有了。 也难怪，小朋友这种性格，能有朋友才令人瞠目吧。 “AI不过是武器而已，怎么可能救人。”厉江狠狠甩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裴九冀拿着手中的可乐，却是沉下了眸子。 只是武器......吗？ 当那束光蓦然闯入的时候，他抬起头，眼睛闪了两下。 “打完了？”裴九冀问道，看着两个人汗流浃背的，应该很激烈，早知道不买可乐去了，“谁赢了？” “平了。”程北漠说，眼睛居然盯着裴九冀的手，那个捻指催动粒子的手指，第一次这么仔细看，居然骨节分明，轻轻握着一杯可乐。 凌辰回头，“我去拿水...”一句还没说完，被打断了。 只看到程北漠直接从裴九冀手中拿走了他喝一半的冰可乐，张口直接喝完了，末了舔了嘴唇，又将空可乐罐放回裴九冀手中。 这动作丝毫没有什么不妥，似乎原本就应该这样。 傅常平是第一个看呆的，虽然说缺水的时候男孩子互相喝一口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并不缺水吧，而且刚刚裴九冀是不是贴着嘴唇喝完的，现在程北漠也是，这不就是...... 这不就是间接接吻。 傅常平觉得自己堂堂正正活了二十年，最多也就买个棒棒糖，还特么能这样？？ 裴九冀反应过来时，捏了捏自己可怜的空可乐罐，一声哀嚎，“我的冰可乐！”你的关注点好像不太对吧。 凌辰这时在忙翻小抄，“七七的剧本里没写这样啊，作弊吧。”你的关注点好像更不对吧！ 这个笔直的世界，怎么了呢？ 拐角里，有一个人却饶有兴致看着这一切，还未走开的厉江，收集了数据，嘴角又是咧开了一个笑容，原来是...这样啊。 那么这件事就好办了，既然你们都喜欢他，那便毁了他好了。 就像五年前先生曾毁过的那样，你应该知道吧。 龙之芯。 ...... 程北漠突然惊醒，轻轻喘气，消散开的金色淡开，他已经收回了程序。 不停的错乱让他原本稳定的气息，总是凌乱。 凌正轩伸手链接他的处理器，帮他恢复过来，才坐到他对面，“从沙城回来后，你已经突破百分之九十，距离程序完全开始只剩百分之十，但这百分之十不能着急，你的力量一半在他身上，如今冒然解锁，只会反噬。” 程北漠额头一层薄汗，缓缓才吸收，沉下头，“是，师父。” “我知道你想快些有力量保护他，可是这件事着急不得。”凌正轩半晌叹了口气，这两个徒弟啊，都太拼命了，真不知道师父当成这样，到底是开心还是心疼。 还是说，自己原本极为听话的大徒弟，最近跟二徒弟学坏了。 看程北漠一直在想什么，凌正轩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程北漠颔首，没有隐瞒，“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最后一道解锁，所以......” “所以？” 程北漠一本正经，“所以我居然不会打篮球。” 凌正轩，“？” 果然他聪明绝顶又听话的大徒弟，跟那个混小子学坏了！ 等程北漠拜别回了迷城，凌正轩这颗心才算稍微放下。 这位极其神秘的中年人，起了身，看着外面的天气还算晴朗。 “入冬前，还有时间给他们找点活儿干。” 作者有话要说：掉了个花卷大大：我为了几个直男操碎了心 ☆、九十七颗粒子 著名粉头，cp扛大旗，产粮大户，掉了个花卷居然，卡文了。 作为一个勤勤恳恳周更党，虽然算不上多勤奋，但是文的质量属实高，一度将原本只在电竞直播圈火的掉了个包子，推上了大众视野。 就是这么优秀的花卷太太，她居然，卡文了。 柯七柒一整天顶着熊猫眼，无精打采的，卡文还不是因为，她为了写凌辰的剧本，耗尽了咸鱼之力，都怪她程北漠哥哥过于优秀，总是超纲发挥。 席茶在无精打采的小姑娘额头摸了摸，没有生病吧。 “茶茶。”柯七柒特别想一把扑进席茶的怀里，“我太难了哇！” 席姜老哥哥看着这一幕，终究没有拦住，一个是他打不过裴九冀不敢推他妹妹，一个是他自己妹妹他也打不过啊。 这次秋季交流大会，白城学院学生会，带着三大强势学科，由迷城城主程北漠老师领队，医疗组席姜护队，浩浩荡荡入住白城最豪华酒店——白城联邦酒店。 这交流大会每年都会举办，基本上也就是来凑个热闹，白城学院每年由学生会带领优秀学生前来助阵，大概就是来度假的。 所以这几个人当天就聚在酒店顶层露天游泳池，游泳了。 居伊受伤基本已经好了，以他优异的成绩理所应当在队伍中，不过傅常平来了两年，今年实在觉得无聊，怎么也不愿意过来。 居伊倒是新鲜，在水里游了一整圈，爬上岸，“九冀学长！这里的水好棒啊！” 裴九冀被他天真无邪打败了，“难道你喝了？” 居伊诚实地点点头，“刚才呛水了。” 结果居然是厉江将他捞上来的，捞上来时候还非常嫌弃地留给他一句，“大数据分析，你再次溺水的可能性百分之八十，最好别再下水。” 很难听出来厉江这是在担心他，还是真的嫌弃他。 裴九冀从躺椅的舒适圈爬了起来，“我去拿点水果吃。” 居伊擦擦头发跟了上去，“我也去！” 走到一半，被席姜拦了下来，“你们最好别去。” “怎么了？” 茶歇区两个大佬打起来了。 程北漠是那种原本只要他站在那，也没什么人敢没事过去，至于凌辰，看上去也并不是个温和的人，虽然内心会照顾好每个队员，但是可能因为经常带队的原因，表面给人的威严并不是那么平和。 这两个人霸占茶歇区，没有第三个人这么想不开去凑热闹。 好好的茶歇区变成了无声的战场。 凌辰正在往自己盘子里夹车厘子，“这个车厘子甜，他一定喜欢。” 程北漠则是面无表情夹苹果片，“那个车厘子太甜了，还是苹果好，富含维生素。” 两个人像是两尊大佛坐镇茶歇区，虽然他们一直站在车厘子和苹果片前，却没有人敢过去。 第一个闯入的是来拿可乐喝的裴九冀。 正儿八经端着他的可乐路过水果区，看了一眼两个人盘里的水果，表情一言难尽，“这个车厘子太甜了，那个苹果...你居然喜欢吃苹果，苹果真是最难吃的水果了。” 夹车厘子的人，“......” 端苹果的人，“......” 这是什么令人心碎的声音。 远处实时观测的柯七柒对凌辰比了个手势——凌辰哥哥，让你按着剧本走，没让你超越啊。 凌辰不明所以，比划了下裴九冀那边，又指指自己——是让我现在过去吗？ 柯七柒以为他了解了，比了个OK——没错，先不要动作。 凌辰回了她一个OK。 柯七柒认为终于平息，可以去和茶茶游双人泳了，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刚才的方向扑通一声。 凌辰压着裴九冀。 掉，掉水了。 下一秒程北漠下水，从水里捞出个什么东西，忍不住喃喃了一句，“最近胖了。” 裴九冀蹲在他旁边，“你抓着凌辰干什么？” “？” 凌辰，曾经迷城巡逻队队长，现任白城学院全息专业大班长，带着几十人上刀山下火海，无所畏惧，结果，是个旱鸭子。 好在席姜妙手回春，一根针扎下去，唤回了凌辰一口气。 以为这种会议根本不会有医生什么事，只是象征性跟队的席姜，末了问裴九冀：“你觉不觉得他俩最近怪怪的？” 裴九冀眨眨眼，“怎么怪了？” 席姜说，“怪喜欢你的。” 裴九冀一向淡定的脸上竟然红了红，“害，我哪有这么好啦。” “......”没夸你，真的没夸你。 这边正在吵闹的时候，尖锐的声音变得异常刺耳，“哟，这不是白城学院吗？公共场合大吵大闹，真是把你们学院的脸丢光了。” 他们退了两步，他来了他来了，白城学院八百年宿敌，鲁城学院。 原本鲁城学院和白城学院是联盟两大当家学院，据说因为白城学院院长凭借优秀的教育天赋，准确择师良教，一手创造了学院的辉煌。 这联盟唯一不认白城学院地位的，便只有鲁城学院了。 领头的那人一头棕红毛，看上去便是来者不善。 威利看了一圈，不屑一顾，“今年白城学院来的都是什么人，连领队老师也没有。” 柯七柒冷哼了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鲁城学院没有升源，都已经收狮子当学生了。” “你说谁是狮子呢！”红毛狮子发火了。 泳池变冷，柯七柒披上外套，“我没说你啊。” 威利咬咬牙，还是冷笑，“一年了，你还记得我呢，小宝贝。”去年也是这个看上去绝美，其实充满刺的鲜花玫瑰，威利记得最清楚了。 席茶将柯七柒拦在后面，一向温和的目光，也变得灼灼，“白城学院学生会，请你自律，否则我们必定会倾尽全力，保护我院学生。” 又是一个美人，鲜花强摘只会弄坏花瓣，威利退了一步，却笑得更深了，“原来迷城学院也有好看的女人啊，还以为都是眼睛妹呢。” 咄咄逼人的气势，比厉江还要烦人几分。 居伊靠着裴九冀，小声吐槽，“九冀学长，这个人好凶啊。” 被好凶的人听到了，威利眼神凌厉瞪了过去，“你说什么，书呆子。” 居伊被瞪了一眼，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但是裴九冀没有说话，所以他也没有挑头，只是愤愤不平了一句，“我不是书呆子。” “是吗？”威利挑挑眉，似乎跟旁边的伙伴们说，“他们每年都来一批考试成绩最好的，他们院长能带起白城学院，还不是因为搞了一群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老师，尤其是那个什么？程教授......” 一道风划过，威利脸侧破了一条血痕，“谁？”他狠狠瞪过去。 程北漠没有出手，只是淡淡站在那，“本次大会主席团组，程北漠。” 怎么，可能？ 威利看着眼前这个根本就是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纵使他看上去比他们更多了稳重和威严，但顶多认为是比较优秀的学生罢了，却是主席团组的教师？ 这次交流大会学生都是顶尖学生，老师也自然，整个联盟数千所高校，一共数千位顶级教师，只有三位专家组成员，鲁城学院的院长萧全峰，另一所学院院长，还有一位只说是白城学院出人，外界先前并无消息，可竟是如今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吗。 是白城学院院长退隐后，学院没有人了，还是...... 威利前进了一步，却被一道利风隔空打了回去，程北漠看了他一眼，“大会禁止打斗，如有违反者，一律开除。” ——强到无人可敌，威利咬咬牙，终究不敢前进。 “我们走。”带着几位队员回去了，等走到门口时，突然扬手，一个不大的微型纳米机器人，从他袖口飞了出去。 带着能让人麻痹从而参加不了大会的毒素。 程北漠准确阻击，将裴九冀伸手拉了回来，正要破坏那个机器人，一只手扬了起来。 “啪”得一声，异常响亮。 居伊被呼了一巴掌，眼镜飞进了泳池，睁着眼整个人懵了。 “厉江！”裴九冀严声呵斥。 厉江捏着指腹，抬手，“有虫子。” 这纳米机器人就是威利对居伊下手，刚才被程北漠攻击全是因为这个书呆子，他只想让他睡上几天。 厉江将机器人碾碎撒进空中，威利突然觉得手臂被咬了一下，“嘶...”一声吃痛。 “放心，我不会像你一样卑鄙，在里面加毒药。”厉江冲他笑了笑，有些阴森。 威利对这个笑容再熟悉不过了，厉江勾起嘴角弧线，用口型对他说，“先生说，这次大会要顺利举行。” “好。”威利咬咬牙，终于转身走了。 余波风平浪静，但是似乎没有再享受度假的机会了。 居伊可怜兮兮望着水池，也不知道眼镜掉哪了，没有眼镜的他基本睁眼瞎。 突然眼镜又架到了他耳朵上，眨眨眼。 厉江说，“别再多管闲事。” 居伊，“嗯？” 不明所以。 裴九冀看看面情平淡的程北漠，微微蹙眉，“你居然是主席组成员。” 程北漠胸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的金色小徽章，说明确实是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开心，裴九冀瞥了瞥旁边，“你来的时候也没跟我说，你还有什么没跟我说的。” 程北漠想伸手揉揉有些失落的毛茸茸，抬了抬手还是收了回去，淡淡开口，“其实我并不只是AI。” “什么？”裴九冀看向他，瞳色深深，也是，人类学院大会的主席组，纵然他是迷城城主，也不会让一个AI担任，那么如果他不是AI，那他... “两岁。”程北漠说，“其实我只比你大两岁。”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程北漠看了原本不想下水的裴九冀，因为被凌辰压下水，所以浑身湿漉漉的，胸前的两点在湿透的白色背心下若隐若现，一种奇怪的感觉涌向下部。 程北漠突然转过身，看来想要回去了，“只是想告诉你，我也会生气。”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去看礼衣华夏总决赛啦，来不及存稿停更一天，么么扎~~~~~~~~ ☆、九十八颗粒子 程北漠回房间了，作为主席组成员，他的房间自然是在顶楼总统套房。 房间偏僻却安静，走到房间的路程遥远，高级黑牛皮鞋踩在柔软地毯上，安静地“沙沙”声，很规律，竟然也这么心旷神怡。 突然，这位城主抬手，准确打掉空气中隐形的小型机器人。 厉江笑了两声，“在沙城时我就怀疑了，刚才那个攻击手法，果然是你。” 程北漠回头看他，突然眉头蹙了起来，“难道你是？”如果程北漠算不上AI，但厉江也算不上人类。 这又是几号试验品筛选出的成功品。 “不哦。”厉江跳到了他跟前，用极致虚假的笑容，嗓音尖尖的，“弱者才需要筛选，强者是天生的。” 程北漠隐隐有什么不祥的预感，“难道你是直接？” 那将是多么痛苦的过程。 “没错。”厉江笑得完全不在意一般，“先生说，无论你是学院老师，还是迷城城主，要么带回你，要么...摧毁你哦。” ...... 程北漠直接回去了，裴九冀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这两个星期都在胡闹的是他吧。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也会生气？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在迷城时程北漠也生过一次气。 因为裴九冀巡逻结束就出去吃地锅鸡了，完全不记得程北漠说晚上要来接他的这件事，等他十一点回到家，才想起来。 那天晚上降温了，天气非常冷，裴九冀吃过饭回来又添了一件厚外套，才匆匆出去找他。 手里多拿了一件他的衣服，明明知道他是全息不怕冷的。 原来程北漠一直在巡逻组等他，就这么站在门前，迎着淡淡月光的颀长身影，一直在等他。 所以程北漠才一直说，裴九冀只喜欢地锅鸡。 那天之后程北漠就像是生气了，每天只是跟着AI巡逻组任务，也不再喊裴九冀起床，也不再配未名玩你拍一我拍一，也不会煎他至今还是煎糊的鸡蛋。 那么他今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是AI，所以...... “所以你也怕冷吗？”裴九冀说，可能那天是冻得，可能今天也是看他被凌辰推下水，所以跳进冰冷的水里，才生气了吧。 裴九冀特意到他房间敲门道歉，诚挚无比。 “......”程北漠竟然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难不成这孩子脑子里真的只有地锅鸡？ 如果这被柯七柒知道了，她一定恨哥不成钢，明明凌辰和程北漠都在超纲答题，裴九冀却在猛拉及格线？ 裴九冀忘记上次程北漠是怎么变好的了，好像是后来和他洗了个双人澡，还答应让他给他搓背了，他觉得自己恋人当得特别好，然后才变好的。 裴九冀看了眼高高在上的程北漠，显然已经是城主的他，这不可能吧！别说这样就能哄好他，就算他没生气，也不敢让他给他搓背吧！ 从前一天学员报到整修，到今天大会开幕式，他一直在考虑这件事。 而如今程北漠身为主席组，坐在居高临下的讲台上，和他周围的老学究们一样本着脸，怎么也不像他说的只比他大两岁，甚至身上冰寒的气息，比那些老头还要严谨。 裴九冀一时之间才发现，他们原来距离这么远吗？ 突然的声音，叫起了裴九冀。 “这是我的位置。”威利冷冷的声音落了下来。 兴许是昨天裴九冀在遇到他们时，并没有来得及说话，再加上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湿漉漉的有点狼狈，威利理所当然认为这是个白城打酱油的。 事实上裴九冀只是清楚，大会期间和平最重要，所以懒得搭理他罢了。 但他此时正坐在主席台正中的位置，确实是个极好的位置，如果他非要抢，他让他就是了。 裴九冀起身换到了凌辰旁边，和他讨论一会儿上台交流的课件去了。 见到他走了，威利带着人，理所应当坐了过来。 清晨睡意未退的大讲堂里，几个同学捂嘴打着哈欠，一声巨响从主席台第一排正中传过来，他们打一半的哈欠停住了。 威利怎么也没想到——这主席台第一排正中的位置，凳子居然坏了。 他就这么摔在地板上，在第一排正中，如此被上百人盯着，狼狈至极。 裴九冀已经收起了支撑凳子的粒子，原本来到时怕别的同学猝不及防摔倒，他自己用粒子撑起凳子坐在那里的，可有人偏偏想往坑里跳，也没理由帮他撑着这个坑了吧。 “这...”威利看了裴九冀一眼，可是后者似乎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直到鲁城学院院长，兼此次大会主席组总组长萧全峰上场，全场安静静静看着这位自带威严，三十多岁，身着一身黑西装，严谨无私的男人。 萧全峰一眼看到了第一排他们学院应该是顶梁的大学子，此刻正坐在地上，头发衣衫凌乱，皱了皱眉，废物。 厉江虽不愿意，还是将威利从地上抓到板凳上，压着声一句，“别给先生丢脸。” 这时，裴九冀才终于抬眸看了一眼，这个男人虽然神色清淡，但一双并不算清澈的深瞳，却像是随手碾死蝼蚁也不会心疼的平静，让人无法相信真实的他。 这就是厉江一直说的，先生。 萧全峰作为总组长，理所应当坐在主席组中间。 “好久不见。”五年了，还以为他消失了，今天竟然能在这遇到他，听厉江说起他就是迷城城主时还不能相信，他竟然已经拥有和程教授的程序一起封印沙眼的力量，“你长大了。” 程北漠翻着日程，淡淡回了他，“最好不见。” 从迷城出来时就知道终究会遇到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 总组长萧全峰只是主持了开幕式，开幕式后他便离开了大会。 走个过场而已。 接下来的交流大会，是个学院学生交流学习的时候，难免吵闹，程北漠想回去了，被柯七柒拦了下来。 小女孩有点害羞地拜托他，“北漠哥哥，我想去玩那个。” 程北漠看过去，是其他学院AI组，做了一个粉红色的机器，说是可以测试对默念之人的喜欢程度。 穿着白城学院校服，柯七柒不太好意思凑过去，所以拜托主席组的程北漠带着她了。 女子学院全是女孩子，研究的东西也是这么贴合女孩子的喜好。 起初他们看到是主席组的老师还有点害羞，但是柯七柒姣好的外貌加上亲人的性格，很快她们便聊熟悉了。 有时候程北漠也很奇怪，这小女孩比她哥哥开朗许多的性格，当真是被裴九冀好好保护长大的小公主，高雅却不娇贵。 等柯七柒将那个粉色，和程北漠看上去完全格格不入的头箍带在他头上，程北漠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又想起裴九冀了。 然而头盔上闪了两下亮起了粉色的闪光灯。 创作它的女孩合起掌心，柔柔的惊讶，“老师，这代表您非常喜欢他呢。” 柯七柒似乎不太了解，“北漠哥哥，你刚才默念的是谁啊？” 程北漠一向冷静的双眸，却突然起了波澜。 第一，这个仪器应该不能窥探到他的想法，除非像是当时的在迷城被那个程序覆盖，他极度分心的情况下。 第二，他竟然会这么毫不小心，分心如此，刚才在想什么。 是因为最近想要突破最后一道程序，所以总是程序错乱吗。 “不要胡闹。”程北漠将小女孩探着好奇的脑袋压了下去，“找你哥去。” “好嘛。”柯七柒还是乖乖听话了，不过她回头悄悄看了一眼程北漠已经走开的背影，北漠哥哥，你看上去，有点落寞啊... 心烦意乱的并不只是程北漠一个人。 到白城学院宣讲了，这是裴九冀写的稿子，准备给居伊上台的，居伊刚才只在练习，等上台想要加油鼓劲时，一抬头，“九冀学长呢？......” 此次为保证学生安全，不允许学生未经允许外出酒店。 但是不逃跑的绝对不叫裴九冀。 “等等，你是本次大会的学生吗？”被保安拦住了。 虽然裴九冀已经换了校服，还是被发现了，他装作乖乖好学生应该有的样子，点了点头，掏出自己的学生证，“我是白城学院的，我们程北漠老师让我去买咖啡。” 保安仔细检查了他的证件，既然是老师的命令，他便只能放行。 裴九冀以为没事了，刚刚踏出酒店半步，保安突然喊住了他，“等等。”裴九冀这时候果断不能反抗，如果他真的要联系程北漠，那就只能被领回去了。 还好保安只是说，“早去早回。” “好的。”裴九冀应了一声，溜走了。 保安翻阅了大会名单，果然是有程北漠这位老师，并且还是大会主席组的成员。 大会主席组啊，还是等这孩子回来吧，最好不要打扰主席组，保安拿起的对讲机，又放了下来。 当然既然是大会主席组，程北漠也不是空挂了一个名字，作为负责学生安全的主席组，他早已经接上酒店监控，将裴九冀的所有行为看得清清楚楚。 屏幕微光闪烁，看不太清的瞳孔，暗淡下来，原来他程北漠的名字，真这么好用吗？ 作者有话要说：九九：狐假虎威 ☆、九十九颗粒子 大会的交流还在继续，似乎很多学生对女子学院的喜爱程度分析仪很感兴趣，体验的队伍突然排了老长。 柯七柒正在给很多人展示她漂亮的飞行机甲。 “哇，原来这上面还有羽毛，好软啊，我可以摸一下吗？” “当然可以。”柯七柒笑着，收起了翅膀里的利刃，只将羽毛伸了过去。 好学又羡慕的学生，埋在柔软的翅羽中，“啊，好舒服啊！” 柯七柒有点害羞了。 “切。”一声冷哼，凌厉地划破了温暖的氛围，厉江白了一眼，“你们就喜欢研究这些没用的东西。” “什么啊？”柯七柒冰冷起来，也是咄咄逼人。 厉江看了那边没出息的队伍，“一个研究喜爱程度分析的破仪器有什么好的，AI就应该是武器，无论是AI还是全息粒子，所有的研究，都应该是最强的武器，这种无用的东西。” “才不是！”居伊也在附近，所以反驳了，“裴九冀学长说，全息粒子才不是武器！” 厉江看到戴眼镜的家伙一脸什么都没经历过盲目的纯真就来气，从他身边挫了过去，狠狠撞向他的肩膀，“那是因为你的裴九冀学长，早就不记得五年前，发生过什么了。” 居伊被他撞得退了两步，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他，这个人真的很自大。 席茶仍是不放心，暗暗决定，“九冀来了一定要教育他，平时逃课就算了，大会也敢逃？” 柯七柒愤愤不平，“茶茶，因为娃娃亲，你也不能一上午都想着我哥吧。” 看到小姑娘，席茶一直蹙起的眉头，突然展开了，因为是未婚妻，所以一直想着他吗？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 她是学生会长，所以要确保学院每一位学生安全返回，大概也仅此而已吧。 柯七柒在席茶旁边，鼓了鼓嘴，席茶抬头的时候，正好撞上小姑娘盯着她的眼神，基本上已经算是平视她。 还记得小时候她在襁褓里，她踮着脚尖伸手摸她，原来这个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啊... ...... 今天注定氛围不太对劲。 裴九冀走在街上，才发现今天的街道有些不太对劲。 四周热闹非凡，人潮拥挤，树上挂满了彩色的装饰，街道白天已经亮起缤纷灯光。 一个青年正在接口等什么人，手里拿着一颗红苹果和一束玫瑰花，不时看看地铁口方向，又看看时间。 显然是在约会吧。 裴九冀也跟着他的视线看了眼时间，12月24日，原来今天是古西方传统节日，圣诞节前夕——平安夜。 其实裴九冀对这些节日一向不太关心，纪念日什么的，一年一共只有三百六十五天，总有一天每天都是纪念日。 只是今天约会的年轻人真不少。 又是一位女生，在路口一直盯着对面，那个青年出现的时候，她却收起了自己期盼的目光，娇嗔道：“怎么这么晚啊。”生气了。 青年揉着脑袋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颗红苹果，而他面上泛出的红润，比手里的苹果还要红上几分，苹果后面是一枚戒指。 女生手下了苹果，也收下了戒指，又两个人就这么，踏入了婚姻。 平安夜啊，真的是很浪漫的日子。 裴九冀一个人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熙熙攘攘的邀约，人很多，也很嘈杂。 他一向不喜欢吵闹，不喜欢过节，不喜欢吃苹果。 终于，一个少年还是蹲在了卖平安果的老奶奶摊前，“奶奶，苹果怎么卖？” 但是程北漠似乎喜欢来着。 ...... “你应该知道吧，你喜欢他。”一个声音，从心底发出的声音。 程北漠拉了窗帘关了灯，还是躲不过这个声音，他问他，“你是谁？” 所有的冷静在这一刻，全部凌乱了，从那场篮球赛开始，程北漠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完全抛弃了自己严谨的形象，设计师为了这次大会特意做的高级西装也被随意丢在椅子上，程北漠拉乱了黑色衬衫，坐在床脚，问他，“你是谁！” 那个声音像是梦魇，围绕在耳边，一遍一遍又一遍。 “我是五年前被你封印的程北漠，我是三个月前在迷城被你清除的程北漠，我就是你，程北漠。” 程北漠抓着头发，“不是的，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他一向周密，为什么到这种事，就这般笨拙了呢。 那个声音仍在继续，“既然你五年前就决定放手，那么在迷城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如果你根本没有做好放手的打算，为什么还要跟他纠缠不清。” 不是这样的...程北漠抓着头发，沉了下去，这般消极。 五年前已经决定放手，为什么在迷城看到他还是忍不住冒着危险赶来，明明知道，他根本就没有能力保护好他。 可是喜欢，又是什么意思呢？ “滴，滴——” 警报声打断了程北漠的思考，看向总控电脑屏幕，闪着红光。 “有外来者入侵——” 程北漠重新抓起了西装外套，已经站在了屏幕前，还是这般从容不迫，拿着对讲机，“全员戒备。” —— 裴九冀回来的时候，这件事才刚刚开始，因为要进门，所以他提前甩出了自己的学生证，出去逛了一圈风尘仆仆，再加上昨天吵了个冷架，最近的心情都不太好，整个人看上去绝对是一个土了吧唧的大学仔。 那群冲着他们来的歹徒，理所应当会盯上他，一块黑布罩在头上，再掀开的时候，裴九冀面前一群黑装拿着各种武器的大汉。 糟，不小心混进敌人内部了...？ 好在他们并没有发现裴九冀耳后带着的纳米全息粒子发射器，他催动身上带着的粒子，化成一道利刃，首先割断绑着他的绳子。 但是既然混进来，还是要再卧底一会儿，所以并没有全部割断，留了一小缕，看上去还是被乖乖捆在一边。 “老大，我们已经装好粒子发射器回来了。” 老大点点头，“好，现在正在开高等学院秋季交流大会，我们就趁这个时候挟持酒店，到时候联邦一定会给赎金，那我们就，哈哈哈哈。” “......”裴九冀心说，多么老套的抢劫方案。 那小弟又不太放心，“老大，可是他们这些学生都是优秀学生，万一能破解我们。” 老大拍他脑壳，“我们就要劫持这些学生，他们都是联邦的未来，为了未来联邦才肯出钱啊。再说了，这大会禁止打斗，他们一向只带什么恋爱分析仪这种傻瓜机器来交流，是不会带真正的武器的。” 老大在黑暗中笑了笑，“而我们带着大量的全息粒子，只要发射器发出碰撞，就能炸塌一栋楼，全息粒子可是最强的武器。” 最强的武器。 小弟们开心地跟着老大笑了，马上就能劫到一笔大钱，欢乐遮蔽双目，他们没发现手里最后一道筹码，坐在角落里被劫来的少年，手指轻轻一动。 警报响起的时候，所有同学听寻命令原地待命，诚如劫匪预料，他们只是交流，而且在白城安保极高的白城酒店，没有必要像沙城历练一样带杀伤性的武器。 即使是柯七柒，也是带了最毛茸茸的一款飞行机甲，给女孩子们展示而已。 所有学院学生会清点人数，席茶算了下，“少一个人，九冀呢？” “出去两个小时了。”柯七柒说，席茶心沉了下来，出去了，不回来最好，如果回来怕是凶险万分，好在柯七柒接到了她哥的讯息，眨眨眼，“他让我们不要怕。” “好，让他不要回来，千万不要。”席茶淡淡道。 然而这一切已经，晚了。 学生们被保护在会议厅，这会议厅为了会议使用，严密隔音，在会议厅待命的学生们，并不知道外面已经打了起来。 联邦警察围住，枪对准了高高站在门梁顶上的歹徒老大，咬咬牙，不敢开枪。 老大迎着风笑得疯狂，“我们只要钱，拿了钱就拆了粒子发射器，如果没有得到我们想要的，那就同归于尽！” 他一手抓着按下引爆的控制钮，一手抓着劫来的少年，挡着身前枪口。 警察们不敢行动，一方面怕他引爆危机楼内人员生命，一方面怕贸然开枪，他会伤害他手中的那个人质。 警察头儿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他说已经攻克全部发射器的连接系统，他那个按钮失效了。”小弟回道，那个人就是通过监控第一个发现强盗的迷城城主，本次大会主席组成员，程北漠。 警察头儿还是很惊讶，大概有一百多个发射器，他是怎么在半分钟内全部攻克的。 现在不是仰慕他的时候，头儿下达指令，“那么只要救下那孩子就行。” “是。” 他们火速制定了计划，既然按钮已经失效，那么就激怒他按下按钮，趁他慌乱时，击毙救下孩子。 果然这是有效的，那老大受不住激怒，抬手按下了按钮。 三秒钟数过，风平浪静。 “老，老大...” “不可能！为什么会没用！”他疯了，使劲按着按钮，啪啪响。 旁边小弟想到了什么，“我想起来了，我们这次用的全息粒子，可是听说这次大会那个少年来了，该不会他早一步解除了。” 老大气得嘴唇哆嗦，恶狠狠，“谁？” 那小弟提起这名字，也惊恐地声音打颤，“天才少年发明家，全息粒子的发明者，裴九冀。” 他们一直抓在手里的人质，默不吭声许久的小朋友抬起了头，冲着他们缓缓勾起了嘴角，那声音凌厉地仿若地狱死神， “你们，谁喊我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北北：我又被加了奇怪的设定 ☆、一百颗粒子 如果没有程北漠，这帮歹徒妄图用全息粒子攻击酒店也是不可能的。 裴九冀在知道他们企图将全息粒子当成武器炸毁酒店时，就已经通过耳后的纳米粒子联合器，探到他们的总发射器，链接了所有粒子为他所用。 当歹徒反应过来时，裴九冀已经代替他们召唤了粒子，一道利光划破，将他们击飞。 “全息粒子不是武器。”那少年颀长身形站在酒店梁顶，迎着瑟瑟冷风，瞳色比凉风还冰凉几分。 最后一个歹徒首领，裴九冀抓着他，冷冷道：“去监狱改过自新吧。” 首领看着眼前的少年，那瞳中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落寞是怎么回事，因为他说了全息粒子是武器吗？ 可是全息粒子原本不就是武器，他是这么从黑市买到的，黑市也是这么说的。 趁着裴九冀一瞬失神，突然一脚重重踹在他腹部，他捂着肚子吃痛一声，紧紧皱起眉头看向首领。 首领冷笑道，“你又知道什么！像你这种从小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以为随便救几个人就是拯救世界了吗！最多不过是愁今天泡哪个妞吧。” 裴九冀抬头看他，别说，他今天还真愁的和他说的有点像。 那首领继续笑着，如此嚣张如此惨然，“改过自新？这腐败的白城，奢华的酒店，这铺张浪费的街景，我炸了他何罪之有！我带着我的小弟们，在实现我们的价值。” “你住嘴！”裴九冀一声，吼住了他，少年灼灼的目光，烧进了他的灵魂，“无论出身如何，你怨天尤人也好你自暴自弃也好，这不是你利用他人的理由，这里面都是无辜的生命，是每一天都在积极向上的学子，你的价值在你自己，何必要踩着别人说自己有价值。” 那首领愣了下，最后疯狂地大声吼道：“那创造全息粒子的你呢！你知不知道我的这些孩子，他们都是被人拿全息粒子爆炸，掠夺走了家园！全息粒子本来就是武器！你还不是双手沾满了鲜血！” “如果今天这酒店爆炸，也是拜你所赐。” “包括我的死！啊！！！”首领龇牙咧嘴，将手里最后一个隐藏的粒子发射器对准了自己，扣动扳机，粒子以绝对不可挡的速度射出。 惊醒了天空一层尘雾。 “什么......”首领怔怔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竟然可以，将急速发射的粒子反控过去吗？ 原本已经决定舍上这条性命，突然的救赎，却让他如获新生。 裴九冀甩开他的那道粒子，只是这么告诉他，“斧头可以砍伐树木烧火求生，也可以砍断脖颈，错的不是发明者，而是使用者。错的不是我，是你。” 对抗流言蜚语，便要逆流而上，却也要在逆流中坚守自己的本心，这是凌正轩交给他的。 下面的程北漠通过手环，很欣慰听到裴九冀终于说出的这句话，如果五年前的那件事他也能...... 他抬头看了看蓝天，那一天终会到来的吧。 只是这一次，他是不是也有不再放手的勇气。 裴九冀将首领丢下去，发现程北漠已经在下面等他了，这么远远看着他，像是候鸟看着栖息的绿洲。 突然有一种扑向他的冲动。 程北漠张了张嘴，慌忙中这一次直接脱口而出，“九九！”那一声亲昵，一如迷城每天都这么热切呼唤他，等待他归来的人。 裴九冀张开手，从十米高的门梁上一跃而下，迎着灿烂阳光，像是万鸟归林，像是万后归宗，像是石粒终于投入大海，总也无忧无虑。 稳稳地跌入了怀里。 他身上淡淡的味道从未变过，像这广阔大地一样平静，像这波澜大海一样深邃，有时又只像一朵轻柔的棉花，贴心保护着他。 从前裴九冀未觉得，程北漠给他的安全感从未如此真实过。 而程北漠慌忙接他，被撞得后退了半步，觉得胸前有什么东西硌了他一下。 裴九冀从他身上起来时，也是觉得胸口有什么曾经束缚的东西，终于破掉了，拉开上衣，原来是那个苹果被挤了...... 程北漠这才想起来，这个不听话的著名问题学生，刚才是再次用他名字逃课了吧。 怪他外出迷路，怪他路上受伤，怪他总是将自己置于危险，终于凝成了轻柔的训斥，“下次不许这样。” “好。”裴九冀向来答应的最快，忘的也最快。 程北漠也不忍再说他，只是问他，“所以我的咖啡呢？” 裴九冀搓了搓手，想到被压碎的苹果，又不好意思给他了，只能乖乖道歉：“对不起程老师，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学生乖乖认错，程老师才稍微满意。 将坏人交给警察后，又因为二人身份不易张扬，交代了务必保密，两个人就回去了。 有人给他们推门，首先进来的是裴九冀，“警报解除。” 学生们率先欢呼，只是再看两个并肩进来的人，似乎又有什么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们踩着轻柔地毯，缓缓踏入大殿，似乎就这么并肩走向了某种永恒。 警报解除，大会依旧如火如荼进行着。 鲁城学院同学冷哼一声，“那个人是谁啊，昨天一句话没说，是那个老师的狗腿子？” “不。”威利狠狠看着那个方向，昨天他觉得这个人眼熟，他终于想到了，他曾经在各种奖项上见过他，那个每次都以绝对优势拿到优胜的全息粒子发明者，天才少年发明家，裴九冀。 “你看到那两个人了吗？”厉江的声音就这么猝不及防飘了过来，“先生要他们的命，懂吗？” 笑容至深至冰冷。 到底是先生要他们的命，还是厉江。 “先生说此次大会不许出事，既然已经难防外患，你们必须安分守己，待大会之后，才是进攻白城学院的时机。” 威利咬咬牙，压了一声，“是。” ...... 之后的几天大会进行异常顺利，不仅不可能出现劫匪这种事，甚至连原本和白城学院针锋相对的鲁城学院，这几天居然一点反抗动静也没有。 大会平静地不可思议，不小心就到了最后一天。 来的那天几个亲近的人，都发现裴九冀和程北漠似乎有点隔阂，说不上是哪，只是觉得站在他们之间整个人仿佛置身冰柜，寒冷透彻。 后来的几天，依旧很少见到主席组程北漠，白城学院裴九冀依旧在众多优秀学子中谦虚掩名，只是每天早上他们都能在餐厅见到早早等候的程北漠，一边看书一边在等什么人。 起初所有同学都认为，他是白城学院老师，在等学院的同学，可是每次他看向同学的眼神，又多了一层奇怪的东西，尤其是他们中间那个，这几天都没怎么说话，但是第一天就解决了劫匪的少年。 裴九冀这次过于低调，以至于大部分同学走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谁。 说是秋季大会，其实今年据说是白城学院院长有事无法主持，所以拖到了冬季，正巧赶上圣诞节和元旦。 没来得及过圣诞节没关系，元旦的活动依旧热闹。 明天就要回学院了，学院管制严格，每年最后一天，结束了紧张的大会，都是狂欢的时候。 裴九冀原本只想在屋里打游戏，却被他们喊了出去。 出去逛了一圈，几个孩子买了很多零食，聚到席姜屋里去了。 “？”席姜不知所措，“你们为什么到我屋里？” 席茶作为学生会会长，也不会妨碍这个早当做传统的规矩，只能跟席姜撒了娇，“哥哥，学生的房间单间比较小，教师的房间比较大嘛。”顺便指了指大飘窗，风景美丽。 席姜揉了揉头发，“那你们怎么不去程北漠房间。” “......” 席姜尴尬笑了笑，“怎，怎么了吗？” “你傻吗？”席茶白了她哥一眼，“程老师的房间你敢去？” 席姜确实拿他妹没办法，“那你哥就不是席老师了？” “嗯。”很显然不是。 好在他掉了个包子也在，答应带席姜上分，席姜勉强接受了他们。 几个孩子聚在一起，打了会儿游戏，看了会儿电影，甚至还聊起了八卦。 “商学的那个谁，喜欢法学的班花，写情书追她追了半年呢。”席茶和柯七柒开始女孩子的茶话会。 柯七柒惊讶，“是吗？”掏出小本本记下，灵感：写情书。 “七七你在干什么？”席茶看到了。 柯七柒藏了起来，“没什么。”掉了个花卷不想这时候在她哥面前掉马。 “哦？”席茶掩嘴笑了笑，“我以为你还在写小说呢。” 柯七柒伸手捂住席茶，“茶茶，你说什么呢。” 席茶茫然眨眨眼，“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写小说，我家里还留着好多你过家家写的剧本呢，我想想，公主去救王子结果和女巫在一起了，哈哈哈哈。” “哼。”小姑娘鼓鼓嘴，“茶茶就是讨厌的女巫。” “是。”席茶伸手，在小姑娘鼻梁上轻划，“我的小公主。” 显然没瞒住，裴九冀看了眼明显心虚柯七柒，“干什么呢？” “没啊哥。”柯七柒手背后藏着小本本，咧嘴笑了笑。 “拿出来。”他哥最严厉的命令。 “好嘛！”柯七柒真的就这么认了，从背后神乎其神扛了出来，一箱......一箱酒？“来来来，哥俩好啊！” “柯七柒！”裴九冀在她脑门上狠狠敲了下，“我没记错，你过了年才十八吧，不能喝酒。” 柯七柒却丝毫没有隐瞒地笑了笑，“是啊，我给你准备的。” ☆、一百零一颗粒子 裴九冀的酒量还行，但是酒品不太好。 简而言之你让他喝一斤白酒，可以，但二两以后，他就开始耍酒疯。 所以他一般不喝酒，除非不一般。 柯七柒就是这个不一般的女子，从小跟他一个屋里长大的妹妹，对她哥最了解。 裴九冀这个人，平时看起来满嘴骚话，其实脸皮子最薄，你只要问他，“你是不是喜欢药学的小花？” “不是。”他一定会这么说。 这个时候就只需要说，“不是你就干了它。” 把学院一半的班问过以后，裴九冀三两干完，已经开始晕了。 席茶说，“我倒是第一次见他喝醉。” 柯七柒告诉她，“我也是第一次见，但我爹喝醉就这样，他肯定这样。” “？” 裴九冀成年两年，第一次喝酒，醉了。 “七，七七......你喜，喜不喜欢你哥！”裴九冀站起来晃悠了两圈，一屁股坐到柯七柒旁边，吵闹，“我想睡觉。” 说睡就睡，裴九冀往地下一趴，开始打呼。 柯七柒把她哥摇了起来，“别啊哥，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好。”裴九冀还是老老实实坐起来了，喝醉的他却比平时听话许多，对于柯七柒说起来就起来，大家也是很惊奇——原来这小子也有今天。 柯七柒只是在几个人之间扫了一眼，却问，“那哥哥，你喜欢...凌辰吗？” “什么？”凌辰猝不及防看向她，所有人也突然惊讶。 想起来在迷城这两个人就是巡逻组两大扛把子，裴九冀曾经不顾自身安危，也冲进强盗老窝抗凌辰出来，要说只是为了大义，大可不必吧。 似乎也很想知道一个答案，酒后吐真言。 没想到裴九冀伸手指了指凌辰，却笑了，“喜欢啊，我当然喜欢他！” “九......”一屋子的吃瓜脸，看看仿若妇人脏燥喜悲伤欲哭的撒泼裴九冀，再看看一向沉稳却也面上翻红的凌辰。 好大一个瓜。 而当大家还没有再说话的时候，裴九冀却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丝毫不避讳地和凌辰勾肩搭背，“凌队长可是个好队长，谁不喜欢他哈哈哈！” “......”这句话倒是没说错，作为队员，有责任心，有耐心有担当，凌队长很难让人讨厌。 如果说一个月前还有什么期待，那么现在知晓一切的凌辰，也该放下了，他隐隐笑了笑，“是啊，我也喜欢你。”为什么明明滴酒未沾，也开始说胡话了呢，“有你这样的队员，我也喜欢你。” 环境莫名其妙哀伤了起来，在原本营造聚会气氛的橙黄色灯光中，却悲了。 只有醉酒的人，才能掠过红尘。 裴九冀拍了拍凌辰，似乎也感觉到他有点伤心，喝醉的他却又没法动脑子想为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用他尽可能最温柔的声音安慰他，“没事的大兄dei，等回去了，我带你去追药学的小花，我跟你说，她可比迷城的小翠还好看，你知道不......” 你知道不，每次答应和你出去，你在迎着阳光看女孩的时候，我却在看着阳光下的你，如此的青春明媚。 裴九冀还在肆无忌惮笑着，仿佛所有的喧嚣和哀伤，都不曾沾染在他身上，那么又是谁保护着如此纯净的琉璃呢？ 柯七柒在这狂笑中，一声淡淡地问了出来，“那程北漠呢？你喜不喜欢程北漠。” 上一秒还举着杯子大笑的裴九冀，却突然顿住了。 这声音出自他看二行的妹妹吗？好像也不是，这淡淡的一声，是他在问他自己吗？ 所有人看着裴九冀顿了半晌，突然蹲到了一边，隐藏在深深阴影里，身影轻轻颤抖着。 哭，哭了......？ 裴九冀满眼泪痕，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程北漠那家伙煎坏我十个煎蛋机！做的地锅鸡特难吃！白天闷着一张脸！晚上和我抢被子！谁喜欢他谁是猪！” “嚯~”群众发来感想。 正在顶层的主席组程北漠，突然打了个喷嚏，不会吧他应该不受病毒影响，明天要回学院，看起来是冬季降温，该提醒同学们多穿点衣服了。 ...... 这场闹剧结束了，最后的结果是裴九冀哭了半天，终于哭累了，趴在地板上睡着了。 占用了席姜房间的几个人，热心肠将房间打扫干净才走，走之前席姜指了指地上的裴九冀，请把这个猪和垃圾一起带走。 于是裴九冀就被凌辰扛着，当真是扛了头猪，送去他的房间。 “麻烦了凌辰哥哥。”柯七柒对他拜托道，“我和茶茶去丢垃圾。” 凌辰点点头，“你们两个女孩太危险了，让居伊和你们一起去吧。” 原本可以叫客房服务，但是他们毕竟穿着校服，代表着白城学院，还是自力更生不要随便麻烦他人。 凌辰扛着裴九冀，要将他丢回房间的时候，裴九冀却突然不干了，“我做噩梦了，可以去你房间里蹭一晚吗？” 这么熟练的说辞是怎么回事？ 你的老师说，绝对不要和喝醉的人争论，你是争不过他的，只能顺着他。 凌辰把裴九冀带回了自己的房间，裴九冀上别人的床更熟练，脱了鞋直接爬上去，好在他最后的礼仪告诉他他没脱衣服，所以闷头闷在了凌辰铺好的被子外层，并且很乖地只占用了一条的位置。 活脱脱是半夜偷偷爬铲屎官床的小猫咪，悄咪咪蹲在床角。 喝醉酒耍酒疯最疯的是他，现在最乖的也是他，凌辰原本失落倒有些想笑了。 裴九冀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只能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柔软极了。 凌辰伸出手终究收了回来，坦荡赤诚，起身，“我去给你烧点水泡茶解酒。” 而他刚刚起身，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小腿，力量之大，如此不舍，“别走......”闷哼哼地出了声，裴九冀缓缓抬起头来，哭红的眼睛残留泪水，在淡淡灯光下如此晶莹。 酒精上行，整个脸红扑扑的，眼神迷离，咬着鲜红的下唇仿佛咬出血丝，一声轻轻顺着齿缝溢了出来，“别走，程北漠......别走。” 竟然看错人了。 “......” 三个人丢完垃圾，居伊回了房间打算整理这几天交流的心得，道别后柯七柒跟着席茶去了她的屋里，拿出库存草莓棒棒糖，打算继续追剧来着。 两个人顺便带走了裴九冀的扇子——未名。 未名化出人型，坐在柯七柒怀里和两个女孩一起看剧，过会儿动了动，“七七，我想去找九九了。” 柯七柒抱着未名，下巴放在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上，懒懒地，“未名今天跟七七姐姐哦。” “可是...” “未名想不想以后多一个人陪你玩？”柯七柒问他。 小家伙眼睛闪了闪，“北北吗？想。” 没有指明他就知道了，果然是可怕的默契，柯七柒笑着摸摸他，“那今天跟七七姐姐哦。” 未名还是点点头，“好。” 她们继续追剧了。 十点的时候，程北漠正好处理过迷城事务，可以冲澡休息了，只是心里突然有什么不安。 房门敲响时，这位一向在警惕边缘的城主，被惊了一下，才起身开门。 凌辰抱着一坨站在门口，看到人就直接丢过去了，裴九冀没有醒酒，直接跌进了程北漠怀里，安安静静。 程北漠轻轻蹙眉，“喝酒了？” 凌辰没有隐瞒，“七七灌的。”末了凌辰只留下了一句话，“我实在是，不能容忍一个喜欢的人，在我面前一直呓语，另一个人的名字。” 凌辰丢下人就走了，这次居然是程北漠懵了。 裴九冀没有撑着自己的力气，将整个人贴在了程北漠身上，热度隔着衣服传了过去，两个人从未贴的如此近过。 程北漠的身体里有什么在叫嚣着，源源不断的能量，冲昏了头脑，手里裴九冀的腰际瘫软，让他忍不住将他狠狠丢在床上。 想要□□他。 裴九冀被这么狠狠一砸，一声吃痛，倒是清醒了一点，摸了半天，从怀里掏出个苹果，努力抬了抬手，“给你的。” “？”程北漠不明所以看他。 裴九冀从床上坐了起来，自顾自把苹果塞他手里，“给你的，平安夜礼物。” 程北漠看着手里的苹果，很红，但是怎么看，这都是放了好几天还似乎被挤过的苹果，再说平安夜已经过去四五天了，难道... 程北漠突然明白了，那天他出去恰巧平安夜给他带了个苹果，回来遇到抢匪所以苹果挤坏了就没给他，似乎当时他是有从怀里掏什么又放回去的动作。 这么诚恳地送他东西，这么耐心地将一个苹果保护了四五天，程北漠突然失笑了，盯着脸红得和这苹果差不多的裴九冀，张口咬了手里的那个苹果。 裴九冀将苹果放到程北漠手上，就一直热切得盯着，那本来是已经被压坏的苹果，没舍得丢而已，其实也不好意思送人的。 程北漠张嘴咬了一口，一句“甜”没说出口，又被裴九冀抢了过去。 裴九冀终于没忍心让他一个城主吃烂苹果，为了防止被程北漠抢回去，他抱着苹果转过身张口就啃。 就像是三天没吃饭，不顾一切地啃苹果，嘴巴被他塞得鼓了起来，却依旧在卖力地啃，生怕被抢走一样。 程北漠一声失笑，这只花栗鼠，是谁家的啊？ 这家伙不是喝醉了，完全是在......耍酒疯。 看不下去他啃苹果快啃到自己手了，程北漠压在床上，捏着裴九冀的下巴让他停下啃咬，被迫看向他，露出了獠牙，“送给我的礼物，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兄弟们把甜打在公屏上！！！ ☆、一百零二颗粒子 白城学院唯一一个不合群的小朋友，在屋里摆弄玩具摆弄了一晚上，通讯来的时候，他立刻就接通了，“先生。” “大会结束了？”先生萧全峰清冽的声音，悠悠传来。 “是。”厉江毕恭毕敬回道，“平稳结束。” 萧全峰沉了声，说道，“好，回去好好上课。” “是。”厉江又是应了声。 待通讯挂掉前，萧全峰再多问一句，“期末的事，准备的如何？” 光影下，厉江捉摸不透的笑容，“万事俱备。” “若不成功，便毁了他。” “是。”一抹杀机，从未如此凌冽。 ...... 当两片温润的唇瓣贴上来时，裴九冀怔怔地，拿着他的苹果，一时间连咀嚼也忘记了。 程北漠趁他失神，伸舌撬开了他的牙冠，不知道是贪恋他口中啃了满腮的苹果，还是他满满的气息，在他口腔中疯狂掠夺。 裴九冀觉得除了自己的苹果，自己所有呼吸的空气也被他榨干净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而每呼吸一口，鼻息间全是程北漠的味道，淡淡的，却如此沉沦。 程北漠太过强烈的攻势，让他败下阵来。 醉酒原本就神志不清，再加上呼吸困难，裴九冀身体不支，四肢首先供氧不足，那紧紧拿着的半个苹果，掉下了床。 “啪叽”一声。 接着他整个人被程北漠压进了柔软的被子里，不愧是总统套房，床铺比普通学生标准间要柔软地多，一如软的一塌糊涂的腰际。 “唔......”裴九冀被堵住嘴，闷哼了一声，想抓那只不安分的手，没抓住。 裴九冀这个人不爱锻炼，所以没什么肌肉，但是爱挑食，所以也没什么肥肉，仅有一点脂肪，全长在小腹上，摸起来软软的。 但是小腹啊，再往下，就是禁地了。 裴九冀终于拼进了最后一丝气力，在探入禁地之前，将程北漠狠狠推开，然后瘫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劫后重生。 而被推开的人舔了舔嘴角，“苹果还挺甜的。” 程北漠饶有兴致看着他，平时挺傲娇的一个人，一到情事上却这么单纯，只是被亲了一下，脸已经红到了耳尖，一手抓着被单，一手瘫在额头，嘴角一丝银丝顺着呼吸留了下来。 下午大会结束就开玩了，裴九冀的校服制服还没换，玩了一晚上再加上刚才折腾，早已经凌乱不已。 而程北漠会后也没来得及换教师正装，但他一晚上都规规矩矩坐在桌前办公，衣衫整洁的很，甚至那枚主席组徽章，依旧闪闪发光。 一个凌乱一个整齐，如此鲜明的对比。 做成这样，再说只是程序错乱，也说不过去了。 程北漠抓起了裴九冀两只手，怕他再不安分乱了氛围，张开嘴，又要吻上被他刚刚□□红肿的嘴唇。 然而到一半，裴九冀却又，哭，哭了？ 他耍个酒疯，真是将那句经典原文诠释淋漓尽致：妇人脏燥，喜悲伤欲哭。 刚才还开开心心送礼物，下一秒却躺在床上就哭，裴九冀哭得那叫一个惨烈，“苹果没了！程北漠都怪你！苹果没了！” 知道的苹果没了，不知道的以为他别的什么没了呢。 “噗。”程北漠一声轻笑，居然这么想哄哄他，松了钳住他的手，趴在他身边，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摸，“明天再去买，行吗？” “嗯。”埋在袖子里，轻轻的一声。 程北漠突然就奇怪了，按照裴九冀的性格，应该行事小心，怎么会喝到这么赖皮，刚才的兴致被裴九冀一哭，给打乱了，程北漠还是坐了起来，“怎么喝醉的？” “我没喝多！”当你说出这句话时，你早就喝多了。 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个老父亲的程北漠，只能顺着他，“好，你没喝多，那是怎么喝的？” 裴九冀从床上伸出了手指，无比真诚地开始数，“药学的小花，商学的秀秀，法学的......”这么数了十根手指，还没完，他醉成这样也能把全校所有班级的班花数出来，是说脑子太好全科满分都太闲了吗。 等数到最后，裴九冀才数到，伸出一根食指，“还有那个，巨巨巨讨厌的，程北漠。” 程北漠眉头一跳，当着本尊骂本尊？ 显然是不能企图了解耍酒疯的人的脑子的，因为他可能根本，刚才被亲了都不知道是谁亲的他。 裴九冀像是看到了什么，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猝不及防贴上了程北漠，惊讶道：“你长得好像程北漠。” 程北漠，“......”贴得太近了，温热鼻息全部打在了他脸侧。 裴九冀看得认真，似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悄悄伸出了手指，划在程北漠鼻尖上，轻轻地，完全没将他当成活物。 程北漠鼻尖发痒，但是盯着裴九冀如此认真的瞳子里全是他，他却突然不敢动了，怕只要一动，眼前的人就会溜走，一个迷城城主，竟然定在这里，任一个耍酒疯的在脸上指手画脚。 半晌，裴九冀终于又笑了，鼻涕眼泪还在脸上，笑成了一朵麻花，“你还挺好看的，嘿嘿。” “......”那一刻，程北漠觉得自己真的濒临崩溃边缘，全身发热，只想压着他在他身上狠狠撕咬，用他程老师的身份，给这个喝醉酒不知天高地厚的问题学生上一课。 五年了，这是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自己的情感，第一次真切意识到，这从来不是程序错乱。 他想要裴九冀，非常非常想。 可惜当他再想去捏裴九冀的时候，裴九冀可能是在床上窝了太久，原本这个酒量顶多发酒疯，是喝不醉的，但他现在好想吐。 胃里翻江倒海上来了，来不及考虑，推开程北漠向洗手间奔去。 等程北漠反应过来时，也来不及穿鞋，少有光着脚这么狼狈地跑了过去。 裴九冀趴在马桶前，像是要将所有东西呕出来一样，闷着头，一阵接着一阵，间隙中也空张着嘴，胃部持续痉挛。 刘海被难受冒出的一层冷汗浸湿，贴在耳侧。 裴九冀把晚上吃的东西全吐出来后，依旧在干呕，直到又费力呕了两口胃液，才终于支撑不住，顺着马桶倒了下去。 “九九。”程北漠伸手抱住了他，他已经没有力气，昏睡了过去，眼眸紧闭，原本喝了点酒红润的脸色呕得惨白，心疼极了。 胃里已经没有东西了，但是还在痉挛，依旧疼痛。 将裴九冀放回床上，他本能因为疼痛蜷缩在一起，程北漠无法放心，接通了迷城通讯。 “城主。”护佐和护佑随时待命。 “连连在吗？”简短的命令。 连连很快接通，稚嫩却不稚拙，“城主。” 程北漠想了想，这么问医生，“吐了要怎么办？” 连连被问得太突兀，医生问诊总是详细的，“请问是有什么诱因呢？是积食呕吐，高烧呕吐，颅内高压呕吐，还是，孕妇生理性呕吐。” 显然连连猜出最后一条时，两位护法眸中什么闪过。 这不可能，先说他们压寨夫人是个男的，再说以他们城主的冷性，也不会因为别的女人特意在这么晚通讯直接接回迷城，又不是他的孩子，最好心不过是把席姜喊起来，除非是他特别关心的人，才会不放心特意询问迷城。 程北漠说，“是喝多了。” 接着两个人交流了一番，最后连连说，“饮食不节，胃气不降，既然吐完了，让他睡一觉就好，切莫着凉，准备好明早清淡饮食。” 结束通讯后，裴九冀自己在床上抱着身子，已经沉沉睡去。 程北漠记得不可着凉，合了衣抱他暖身，盖上被子，也睡着了。 夜里已经不难受的人伸出脚又要本能踹人，这次被另一个人钳住，放回了被子里。 不能着凉，抱着继续睡了。 所以第二天早上裴九冀醒的时候，程北漠少有得还和他在一张床上，并且裴九冀居然这么不争气地，全然躺在程北漠怀里。 程北漠闻声松开他，二人依旧合衣，什么也没发生。 只有那半颗掉在地上的苹果，一晚上被咬开的地方完全氧化发黄，宣示着昨晚曾经的激烈欲望。 裴九冀从床上爬了起来，残留的记忆不多，但他知道自己一定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不然为什么今天早上会在他怀里醒来，有些仓皇，“对，对不起程老师。”抓起衣服逃了出去。 前一晚的记忆仿若一道程序波澜，平静后平静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程北漠脱下穿了一晚的衣服，趁着时间还早，丢进洗衣烘干机里，自动清洗熨烫好。 就在他愣愣站在洗衣机前等清洗时，敲门声传来，裴九冀还是站在了门口，衣衫凌乱不堪，需要借用他高级房间里的一样东西，“程老师，能借我洗下衣服吗？” “好。” 于是两个人裹着被子，乖乖蹲在洗衣机前，等着了。 “那个...”第一次知道自己喝多了会这样的裴九冀，不好意思挠挠头，“我昨天晚上没做什么吧。”比方说赖在你屋里还把你踹下去什么的。 “没有。”程北漠的回答，让他稍稍安心，过了会儿程北漠站了起来，“我先去冲澡，等会儿你来冲，给你打好的白粥咸菜在桌上，喝完。” “哦，好。”裴九冀应了，等程北漠进去后，他端着白粥，继续蹲在洗衣机前等着。 说是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腰这么酸，而且......嘴唇有点疼？ 作者有话要说：众所周知，删减版...审核大大我真的啥都没写啊啊啊啊！TVT ☆、一百零三颗粒子 拜师五年，程北漠对凌正轩并不是很了解，除了这个人拿着他父亲的信物，如有难必定支援，他这个人的身份极为隐蔽。 程北漠曾经想要查找他的资料，却在动念头时，就被他发现了，自此他再也不敢妄图窥探这个人。 只是这次原本学院是要像往常一样，派另一个年老的教师走过场，教导主任却突然说换成了程北漠。 起初他也是不想去的，但是教导主任说这是院长的决定，当年请他时最高只到教导主任出面，这位白城学院院长，只听到他一手带起整个学院的传说，他本人也如传说般，神秘而高深。 并且全息专业派去的裴九冀，程北漠没有理由再拒绝。 白城学院向来主持三位主席组，纵使程北漠是迷城城主，年纪也结结实实在这放着，太年轻，但他就这么成为最年轻的主席组成员。 好在中间的几起突发意外，他作为主席组领头解决了，但他却碰到了那个人。 “萧全峰。”凌正轩对于他会碰到他似乎不意外，“五年前萧全峰失败后，就去鲁城当校长了，用程教授的程序，带起了鲁城学院的AI专业，这才将已经坠潭的鲁城学院勉强带起来。” 程北漠说，“恐怕以后遇到的机会还很多。” “没错。”凌正轩沉声，“他去鲁城学院当然不是纯粹的。” “人类未来计划，他将全部学生当成了试验品！” 凌正轩正色，“他倒不至于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不过他借用学院的名号，召集专家参与研究，也不是不可能，二代应该会出现，你要小心。” “是，师父。”程北漠毕恭毕敬。 凌正轩看着这个大徒弟，就非常欣慰，总是这么淡淡的恭敬，和他淡泊的性格完全融洽，就不像他那个小徒弟一样闹腾。 程北漠一般只说重点，原本交代完这次大会后，他该回去了，但是这次他突然有了什么私心，迟迟未走。 如果五年前未将萧全峰结束，他卷土重来，那么他五年前的牺牲，还能保住吗？ 凌正轩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小心问他乖巧的大徒弟，“北漠，还有事？” “嗯。”程北漠应了声，终于抬头，眸中那一抹坚定，决绝的让人心疼，“师父，一旦开战。”他这么宣誓，“有一个人，我要用整座迷城保护他。” “值得吗？” “值得。”无论舍弃什么，都值得。 只要他迎着旭旭朝阳的那抹微笑，永远不被乌云湮灭。 ...... 有一个重大消息，掉了个花卷大大卡文一周后，终于更文了，果不其然也是一口巨甜。 上回说到全息和包子吵了一架，全息已经发现自己喜欢包子，但包子还不清楚自己对全息的感情，这次包子终于也意识到，于是给全息写了一封情书。 没错，就是二十一世纪早就不用了的那个古老而又稚嫩的告白，写情书。 清晨裴九冀来上课的时候，差点被他桌洞里的信封淹了。 被信封砸到地上的裴九冀，被傅常平拉了起来，而他旁边，也收了一沓。 裴九冀把这些信封装进了空间压缩盒，丢在了一边，“这是怎么回事？” 傅常平看他像是他没见过世面一样，“你没看花卷更的新文？” 裴九冀说，“你怎么还在追......” 事实上在追的真的不只有傅常平，看看这一书桌的情书就知道了，但是裴九冀奇怪，“这位置每天都在变，她们怎么知道我们坐在这？” 别人的位置每天先来后到，可这第一排正中的三个位置，不是早就约定俗成是某著名问题逃课学生，和看守他可爱的两大班长。 只是今天为什么？ 裴九冀看到隔了两个座位的凌辰，“为什么坐这么远？” “避嫌。”凌辰淡淡道。 “？” 避嫌？是因为他情书收太多了么。 等上课铃敲响，程北漠也准时站到讲台上，只是他一早放在这的书，刚刚打开，里面竟然掉出一封信。 牛皮信封，空白封启，不知道是谁寄出，就夹在书本中。 已经等待开课的同学们，聚精会神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程北漠在拿到那个信封时，面上的表情明显滞的一瞬，他慌了。 裴九冀在小声跟傅常平吐槽，“不是吧，她们连程北漠都敢送？” 傅常平白他一眼，“她们连你都敢送才是的吧。”你这完全不开窍钢铁直男。 裴九冀正趴在他耳边低语，这时抬起头，有点茫然地眨眨眼，靠得太近了，傅常平想看他时，猝不及防额头撞在了一起。 少年下意识得伸手摸额头，骨节分明的指背，若有若无划过脸畔。 背对着阳光，他笑了笑，“对不起。”额头的红印浅浅的，一如淡淡的笑容。 那时候，傅常平突然什么都明白了，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了。 裴九冀变了，变了很多，不再是小时候那个用厚厚的茧包裹孤单的小孩了，他很爱笑，无论是真心还是勉强，他愿意分享出他心中仅有的阳光。 可是他们分别后，发生了什么？五年前他听到的传闻应该不是这样的。 那时沙城他说过的话，他终于认定全息粒子不是武器，并且做好抗衡的力量了吗？ 裴九冀看着他不明白，“我脸上有东西吗？” 傅常平这才发觉自己盯他盯了这么久，收回视线。 晚了，傅常平终于知道凌辰为什么会远离，因为晚了，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有人已经将他从阴霾中带了出来，并决定拼上性命也要保护这一抹微光。 这个人是谁呢？ 台上清冷的声音，唤回所有人杂乱的思绪。 程北漠打开信封，说道：“是教师评定表。” 就是每年都会抽几个学生，匿名给代课老师评分，但是这份应该发给抽中同学的表，怎么不小心混进了程北漠的书缝里。 学生们居然齐齐发出一声感叹，好像有热闹没看到一样。 “把书翻到第一百六十三页。”程北漠的声音再次念出时，全班只剩下沙沙的翻书声，接着听他们的老师念到，“第一个名解，对上节课做下补充...” 程北漠不记得这个字有写这么小，眯了眯眼眸，直接念了出来，“程，程北漠昨天又偷偷在屋里煎鸡蛋还煎糊了......你怎么知道......他原本想威胁未名他不用威胁未名就全招了......” 班里静悄悄，“......？” 裴九冀听着不太对啊，这怎么这么像上次上课，偷偷跟凌辰在书上传纸条写的，再低头看到自己书上整齐的黑笔笔记，“......” 糟，早上拿错书了。 ...... 好在程北漠早已经将笔记记在脑子里，这节课依旧很顺利地上完，至于开始的那点小插曲，也没有人敢说出去。 裴九冀还以为他又会把自己骂一顿，什么不好好听课，什么连书也能拿错，但是程北漠居然什么也没说，把书还给裴九冀的时候，带走了他早上收到的情书。 “为了你学习着想。”程北漠说。 既然这样，为什么他拿走情书的时候，眉间有那么一丝动怒。 裴九冀问他，“你该不会是，该不会是嫉妒我吧。” 程北漠，“......” 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下午的时候，裴九冀找了个时间，去图书馆把这些情书都看了，辜负女孩子的行为，可不好。 接着他居然，认认真真给每个人写了回信，大抵都是一个意思，“谢谢。” 也许他是真的不明白，所以也不明白这一句“谢谢”，对一个满怀期望的女孩来说，该是多么比无回复还狠的决绝。 等他写完全部回信，天色近暮，昨天正好抽到他的教师评分表，明天该交了。 于是缓缓从牛皮信封中抽出匿名评分表，印好了他这学期所有任课教师的姓名，那中间的“程北漠”居然这么明显。 裴九冀提着笔，思虑许久，终于下笔。 而就在他认真填写的时候，一个柔柔娇嫩中带着一抹刚凌的女生，落在他身边，“小九九，给谁写情书呢？” 裴九冀一个激灵，如果不是图书馆，他绝对跳起来跑十米以外，现在却只能压着嗓子，“卡洛斯！” 卡洛斯撩了撩乌黑秀发，拖着下巴，乐此不疲撩拨这个小弟弟，“应该叫卡洛斯老师。” 图书馆不是喧哗的地方，所以两个人出来了，裴九冀把回信给AI代送，只拿了个信封，站在图书馆外树丛里隐蔽的地方，“你怎么来学院了？” 卡洛斯打趣，“哎呀，我已经来了一个月了，小九九都不知道。” “......”还好不知道，不然要被多祸祸一个月。 但卡洛斯现在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所以小九九，再给谁写情书呢？迷城那个小全息？” “很不巧，那个小全息现在和你是同事。”裴九冀甩开她打算回去了，“教师评定表罢了。” “哦？”卡洛斯若有若无挑起好看的眉头，柯七柒可是，什么都跟她说过了哦。 晚上程北漠和裴九冀没有见面，裴九冀回来放了东西就去凌正轩那边训练了，而他回来的短短三分钟，程北漠一直在房间里处理迷城公务。 等程北漠空隙出来时，看到客厅桌上那个牛皮信封。 这个绝对坦荡的程老师，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既然是匿名，可是就摆在眼前，错过可就不能知道了。 程北漠看了裴九冀的教师评定表，所有他都有认真打分写两三行评语，只有在他的名字后面，打了个满分，简单两个字，“还行。” 作者有话要说：北北：我不管，九九表白我了 ☆、一百零四颗粒子 学院的情书风波飘了两三天，被教导主任严令禁止，这才作罢。 主要是很多女生和男生满怀期待送出了情书，结果裴九冀和柯七柒这两兄妹心有灵犀，一句“谢谢”直接平息了大半个学院。 厉害啊。 掀起这场风波的花卷大大，更完这章以后，又卡文了。 柯七柒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打开一天的Word，深深叹了口气，“他们都亲上了，怎么还这样呢，我哥是个傻子么？” 不行了，看起来得再推一把。 ...... 周天是学院开放日，柯七柒喊着裴九冀陪她去市中心，“茶茶班里去采药了，所以哥哥一起去吧。” 很好，她亲爱的哥哥其实就是个，工具人。 白城的周天很是繁华，比往常要喧闹很多，市中心这个商业集中地，人口嘈杂就可能，会有人起了歹心。 两个身材魁梧的青年堵住了一个女高中生，只因为女高中补习班回来，穿着制服短裙。 “你，你们要干什么？”女孩抓着书包带，后退了半步。 男人却一手抓住了她，挑眉，“干什么？你自己穿这么短的裙子干什么？” 女孩使劲挣脱了两下，“这是校服，放开我啊！” 人群还在流动，似乎这一点吵闹并不足以引起重视。 只是在他们不远处，两个男女已经捏起了手指。 突然的一道光划破，打在猥琐男人的手上，一个看上去挺年轻的警察，捏着全息粒子，刚入职说话甚至还有点磕巴，“警，警察，住手！” “切。”两个男人只能打消了年头。 女孩道谢，“谢谢您！” 年轻警察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这，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吧，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女孩跟着警察上了巡逻警车，只是在他们上车前的一瞬，车内的老前辈拍了拍年轻人，“第一天巡逻干的不错，果然有了全息粒子后，执法效率明显上升了。” 年轻警察附和，“是，是啊。” “不然像你这样的新人，近战肯定被打趴下了啊哈哈哈哈。”老警察拍了拍他，开车而去，“全息粒子真是个好东西呢。” 一场小小的动乱，归于平静，街道上的人流换了一波，也许已经没有人会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了吧。 “哥哥？”柯七柒的一声，唤回裴九冀，“哥哥，我们去吃蛋糕吧。” 裴九冀在小姑娘头上摸了摸，“走，哥哥请客。” 柯七柒开心，“好哎！” 接着她哥淡淡道，“妹妹出钱。” “？”今天也是兄妹不和睦的一天。 此时的甜品店，大多是年轻的少年少女，趁着周天时候溜出来，要么坐在一起喝奶茶看剧，要么坐在一起吃同一块冰淇淋，一边补作业。 当兄妹二人进来时，由于过于优秀的外貌，和过于脱尘的气质，确实引起的不小关注，许多明明是情侣，却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般的郎才女貌，这又是哪家联姻的大少爷和小小姐。 然而很快，大家就明白了，这俩人根本就不是情侣，哪有情侣出来约会，女生只坐了三分钟就跑了的？ 柯七柒借口出去拿快递，却一出门就溜了，边溜边心说，“又想框我钱，给你找了个出钱的，感谢你妹妹吧。”转进稍微无人的小巷子后，少女直接打开了翅膀，飞向天空，接通通讯，“茶茶，我忙完了，你还在采药吗？我来啦。” 群众只觉得头顶一片阴影飞过，可依旧是晴空万里，难道是天使刚刚略过人间吗？ 天不天使的不知道，但是天使可能，爱吃草莓味的蛋糕吧。 裴九冀正在等柯七柒，服务生端来一块精致草莓蛋糕，“请问是柯七柒女士吗？” 裴九冀点头示意，服务生放下蛋糕和一个小钢勺后，便离开了。 那块草莓蛋糕是一大块上切下的小分块，截面上可以看到三层面包，每层中间都夹了厚厚的奶油，并且奶油混杂了切成碎粒的草莓丁，蛋糕上层更是铺了五颗整粒鲜草莓，新鲜倒是新鲜，只是...... 有些甜腻。 似乎女孩子更偏好甜品，尤其是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 裴九冀盯着草莓蛋糕看了许久，柯七柒从小就喜欢吃草莓味的东西，这草莓味是什么味的呢？ 等他回过神来，居然拿着勺子挖了一块蛋糕，吃到肚子里了。 酸甜多汁的草莓，和着柔软滑腻的奶油，再由蛋糕中和，就这么炸开在味蕾。 “还挺好吃的。”有另一个人替他说了。 裴九冀抬眼，“程北漠？” 程北漠拿着裴九冀用过的勺子，又挖了一块，小姑娘说这里的蛋糕好吃，缠着他早来半天给她买草莓蛋糕吃，味道确实不错。 裴九冀似乎对于他光明正大抢东西吃的行为已经习惯，只是好奇，“怎么来这么早？” 程北漠却好奇另一件事，“你怎么在这？” 如此的明显，是柯七柒。 哥哥们叹了口气，被小姑娘给撮合了。 裴九冀终究觉得草莓味的蛋糕太甜，程北漠替他吃完结账，柯七柒也没有出现，很显然是不会来了。 有一个傻子居然还问，“为什么七七要把我们俩喊过来？” “......”这家伙是智商太高，直接把情商拉负了？ 程北漠起身，就这么拉起来裴九冀，向他们本该同龄的少年少女中走去，静静道，“约会啊。” “啊？” 有句话怎么说，有的人看上去每天满嘴骚话，其实只是个娘胎solo二十年的老处男。 两个原本只二十岁的少年，终于回归了一次这个年龄该有的娱乐生活，不仅喝了奶茶吃了炸鸡，甚至打算去蹦个野迪。 不过这两个人确实不是喜欢吵闹，还没走到门口，就怂了回来。 接着程北漠就知道一件事，裴九冀居然喜欢扭蛋。 只是这扭蛋的运气，实在是和他的情商差不多高。 “不是蕾姆，不是蕾姆，为什么还不是蕾姆。TAT”看着他旁边那扭了一筐简单算来就有五十多。 裴九冀终于认清了，“这里该不会没有蕾姆吧。” “不。”程北漠看了看扭蛋机容量，和已经扭出的数量，和掉落的概率来推算，“里面应该全是蕾姆了。” “是吗？”裴九冀蹲在扭蛋机前，抬头看着程北漠，那一刻，仿佛神明降临的预测，他终于掏出口袋里最后一枚换的扭蛋币，郑重其事塞了进去。 ——那时，他承认他有赌的成分。 成败就在此一举。 伸出黄金右手，捏住了扭蛋器，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裴九冀才勉强转动了扭蛋器，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蕾姆她就差一点了！ “啪叽”一声，如此的清脆。 裴九冀眼睛中仿佛看到了圣光，“这，这是......”于是他看向程北漠，眼睛中的圣光快要溢出来了，“扭蛋器坏了。” 根本就是一只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告状的小猫。 “......”程北漠一时居然不知道从何吐槽，果然他情商是负的，不对，果然他和情商一样的运气，是负的。 把扭蛋送给了周围小朋友，还赔了一枚扭蛋币的裴九冀，接下来整个“约会”都不太开心。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个小朋友拿着冰淇淋，直直撞在了他身上，奶油全部黏在了衣角，小朋友的家长一下没看住，再三道歉，他一个二十岁的人了，当然也不会多计较。 只是看着自己的衣服，脏了还可以回去洗，就是这奶油的味道太甜了，刚才吃下也是这么甜腻的草莓蛋糕，那味道似乎翻涌而上。 程北漠看着裴九冀一直在盯着衣角，虽然给他擦过了，但还是有点痕迹，果然在意，小同学生气了。 天色尚早，程北漠也只能说，“回去换衣服吧。” 裴九冀摇摇头，看向他，一直盯着看并不是生气，“想吃冰淇淋了。” 还真是个小朋友。 程北漠让他在这等着，去买冰淇淋了，裴九冀蹲着也没玩手机，有点奇怪的心情，百无聊赖看着来往人群。 男男女女拉着手，手心贴着手心，约会吗？约会是什么啊？ 以前从没有这种感觉，裴九冀一个人站在人群里，有一种被丢弃的感觉。 所以当程北漠回来时，他没接过冰淇淋，在他手上直接一口咬了半个，冬天吃冰淇淋很爽啊，冰得脑壳子疼。 天色渐黑，若不赶回学院，怕是赶不上门禁了。 但是总觉得今天还有什么事没做。 两个人吃过晚饭，就坐在一处僻静的长椅上，没有说话，却默契地不想回去。 “你。”裴九冀先开了口，“你知道龙之芯吗？” 程北漠几乎查不到的一愣，顺利接上，“不是游戏吗？”回答的毫无破绽。 裴九冀摇摇头，“看来你不知道。”接着说，“云秦说现在联邦在搞一个人类未来计划，开发的是程教授留下来的程序，他们将这个计划的核心是那个程序：龙之芯。” 程北漠没有动静，似乎像吹走的微风，与他无关。 裴九冀叹气，“我以为你是迷城城主，应该知道程教授和这个计划。” 程北漠看他，“你对龙之芯很感兴趣吗？”眼色有些阴寒，裴九冀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了，程北漠勾了勾食指，说“这是迷城机密，你凑过来我告诉你。” 裴九冀心说既然是迷城机密，居然会这么毫无保留告诉他，一边乖乖凑了过去。 知道他一向脸皮薄，知道他总是这么傻傻的，知道他搞不好哪天就这么傻傻的被人捡走，也是时候宣誓主权了。 程北漠伸出手掌覆在嘴边，在裴九冀毫无警戒靠近他的时候，捂住了那个机密。 裴九冀眼色瞬间滞住，那两片温润，已经贴了上来。 裴九冀光天化日，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被程北漠只用手捂着，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亲了。 ☆、一百零五颗粒子 周天是个轻松的日子，但也有刻苦的同学们，在周天这天，图书馆依旧乌压压寂静无声的努力身影们。 傅常平像往常一样来图书馆看书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凌辰正在写新课题报告，见到傅常平打了声招呼，告诉他他旁边还有空位。 傅常平坐下后，惊讶，“你怎么在这？”在他印象里周天在图书馆碰到凌辰的时候不多。 凌辰却是不怎么在周天来图书馆，因为这天他有两项日程——去白城孤儿院探望孤儿，和居伊去市中心超市买些日常品。 日常品主要是想给某位爱宅又不会照顾自己的包子大大，买些水果。 然而上周去过孤儿院，这周不用去，至于后面一条，现在便更不用了。 一学期快过去，全息专业先有个传说中的裴九冀学长，又有个传言中的城主程北漠老师，这一学期热度最高的莫过于全息专业。 于是在专业里，有几个人也有不亚于上面这两个人的吸粉能力。 凌辰，虽然是大一班长，却凭借优秀的领导能力，在入学三个月后，成为白城学院学生会建会以来最年轻当上副会长的人，并且成为了全息专业四个年级默认的总班长。 凌辰这个人是比较正直的，也会照顾领队内每一个人，只是太过正直的人，也有一些固严，这位自带气场的谨慎大班长，总给人一种闲事勿近的感觉。 所以当凌辰出现在图书馆写自己报告的时候，紧蹙思考的眉头，更生人勿近了。 也就只有傅常平敢坐在他旁边。 三年级的傅常平就更被熟知，傅家主枝独子，就长相并不输给裴家大少爷，努力是真的努力，少爷脾气也真的少爷脾气，不然也不会莫名恨裴九冀恨了六七年。 这俩人坐在一起，原本寂静的图书馆，更加沉默了。 看了会儿书，傅常平抬笔发现，半个小时一行笔记，写的歪歪扭扭，并且还抄差了行，分心了。 “我从未见过他这么在意一个人。”两个人从图书馆早早回去的时候，傅常平突然说，显然他也看到凌辰开了一下午的电脑，只憋了十个字。 傅常平像是自言自语，“他笑的时候，他站在身边也笑，他生气的时候，他也跟着生气，真不知道你们去大会前，他们在生什么气。”心不在焉狠狠踢开石砾的少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脾气也受心念的那个人影响了。 “嗯。”凌辰淡淡一声，已经知道是谁，“我在迷城时，见过。” 傅常平愕然抬眸，复而收回黯淡，是啊，他在迷城时就认识他了。 “不。”凌辰继续开了口，“你难道不好奇你单方面跟他决裂后，他发生了什么，才会有五年前的事吗？” 傅常平先是愣住，又淡然地展开眉眼，“罢了，错过就错过了，既然他不说，我便也不想知道。” 果真是堂堂正正的傅家少爷。 凌辰却还是要告诉他，“不是他不告诉你，是他失忆了。” “失忆了？” 接下来的事，既然傅常平不想听，凌辰便也没有说，只告诉他这一件事，裴九冀失忆了。 ...... 裴九冀被亲了，在双方都十分清醒的情况下，被程北漠用手挡住，在大街上给亲了。 虽然只是轻轻掠过，但这感觉如此清晰，那一刻仿佛世界都变得柔软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距离门禁只剩十分钟的时候，两个人回了学院，门卫见到程北漠时，竟然还恭敬跟他道安，“程老师刚刚做完研究吗？” “嗯。”程北漠一向冰静沉稳的声音，谁又觉得他在撒谎呢。 裴九冀一路上沉默不语，他想躲避，偏偏这个亲了他的人，还是他室友，必须跟着他回宿舍。 原本他们应该乘电梯直升，只是今天安静，突然想爬楼梯了。 裴九冀爬，程北漠就跟着他爬，只紧紧跟在他身后。 楼梯是声控灯，显然这两个人懒得喊，好在楼梯设在宿舍一侧，一面是墙，另一面只有栏杆，银色的月光就这么全部洒了进来。 淡淡的光芒勾勒出的两个身影，却也不这么落寞。 “哒哒哒”一步一步走在楼梯的脚步声，故意踩得很大声，掩过狂乱的心跳。 突然，走在前面的少年停住了，回身，抓住领带，弯腰将人带到面前来，裴九冀的动作太快，程北漠任他摆布。 脸对脸贴在了一起，甚至月光在他们紧密的五官上，模糊一片。 时光在交错的鼻息中静静流淌。 四目相对，如此清澈。 裴九冀只站高两层楼梯，原本矮了半头的身高刻意弯了腰，程北漠因为领带被他抓在手里，只能微微抬头。 一高一低，像是只为帝王屈了膝的统帅，如此虔诚。 裴九冀贴着程北漠额头，仔细看了许久，张了张嘴，慢慢靠了上去，在程北漠终于欣慰小同学开窍，要覆唇回应他时，他却出了声， “你程序又错乱了？” 程北漠，“......” 这件事终究无疾而终，这位同学的悟性实在感人，这位老师的教育能力也着实感人，睡都睡了这么多次了，偏偏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那一句“喜欢”，真就这么难吗？ 裴九冀在刷牙时，程北漠正在客厅备课，牙刷到一半，裴九冀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匆匆去房间拿了，又回来。 “哥，今天还能回宿舍吗？” “你哥早回来了，不回宿舍干嘛去？” 当然是去开房，在她哥会捶他的威迫感中，柯七柒没发出那句话，虽然她知道，明天肯定会被她哥捶，关键是，计划又失败了。 柯七柒说：裴九冀星星你个大星星！ “柯七柒，你居然敢放你哥，明天中午过来食堂。”裴九冀想捶他妹的情感太强烈，发语音的时候甚至喷出点牙膏白沫。 程北漠被打扰，抬了头，一眼看到站在洗漱台前刷牙的背影，在屋里他一向穿的宽松，好在学院冬天暖气很足，刷牙时避免水渍所以卷起袖子，就这么露出一截白嫩的小手臂。 手腕上，他给他套上去的鎏金黑手环，他没取下过，这手环主人迷城城主，突然又没这么郁闷了。 可下一秒，程北漠的眉头再次皱在一起，裴九冀刚才回屋里匆匆拿手机，所以屋门未关，钥匙上的钥匙扣，怎么这么陌生。 裴九冀洗漱结束看到程北漠一直盯着他的钥匙，便取了下来，好心给他看看，“去大会前凌辰给我的。”半句你要喜欢我帮你问问在哪买的，没说完，程北漠拿着钥匙扣，丢了。 直接丢，丢了。 裴九冀不知道这两个星期，程北漠的脾气怎么这么大，是快期末了，他这种每天逃课的问题学生，惹老师不满意了？ 可是今天下午不让他回来的，就是程老师啊。 再想到晚上他反常的亲吻，这家伙程序错乱的时候也太多了吧，还不如迷城时候云秦做的程序呢。 那时候他都不敢凶他，生气也就是去煎鸡蛋，结果差点把家炸了，而已，而已吧。 虽然没有多精致的钥匙扣，毕竟是别人送的，裴九冀拾了起来，不明白，“为什么，我还挺喜欢的呢。” 程北漠，“那你送给未名。” “这是凌辰送给我的！” “那我就不送你了？”程北漠伸手摊开，“就算给你苹果的回礼。” “苹果？”裴九冀眼睛闪了闪，丢了手里这个，果断拿了新的，“蕾姆！”小小的扭蛋钥匙扣，精致的Q版小老婆栩栩如生，就为了这个钥匙扣，某位裴家大少爷挥霍的资金，快能买断扭蛋制造厂了。 当然他也不知道，某位比他脸还黑的城主，干脆就黑了扭蛋机，抠了个蕾姆出来给他，并且好心付了十个蕾姆扭蛋的钱，给他们修扭蛋机。 可是。 明明已经拿到了想要的扭蛋，为什么躺在床上，总觉还觉得有什么欲望在叫嚣，还有什么被他遗忘，却比小老婆还重要的事吗？ 晚上，裴九冀又打开了他的提问网站，问“我室友亲我是为什么？” 很快就有了回答，“喜欢你。” ——不太可能吧，我室友，我俩都是男的哎。 ——这位大兄弟，你能不能看看你这半年的提问，全是你室友，这分明是你喜欢你室友。 ——？ 如此明显不过的答案了，不是吗？ 第二天中午，柯七柒还是硬着头皮去了食堂，主要是她确实非常八卦，昨天难道什么都没发生？ 于是裴九冀一拳头就要砸下来，柯七柒躲在搬的救星席茶身后，“会长，你看他要在学院斗殴。” 席茶笑了笑，“清官不断家务事。” 柯七柒被她哥捶了。 女孩捂着脑门，再也不想理这个臭哥哥。 裴九冀让她坐他旁边好好吃午饭，这妹妹长大了，怎么就这么看不住了呢。 席茶却觉得，柯七柒明明很乖，从来不乱跑的。 柯七柒疯狂同意。 等午饭结束时，他们去送盘子，裴九冀像是想了很久，又像是无意开口，“七七，你们女生心细是不是懂一些，我有个朋友说，他可能看上他室友了，他该怎么知道是不是？” 柯七柒把餐盘放好，回头眨眨眼，“哥，你在无中生友？” ☆、一百零六颗粒子 秋季学期临近期末，除了每天繁重的复习作业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期末演出。 学生会往常是直接报歌舞类，今年突然报了舞台剧，据说是学院校花柯七柒亲自起笔，写下的绝美东方爱情故事。 讲的是公主和将军相爱，强盛敌国入侵，将军战场不敌，公主被迫和亲挽救将军的故事。 其中有一幕，将军千对万拼死一战，誓死不让公主和亲，就在将军深入敌军，杀至红眼也终究以一抵万时，敌方突然投降。 战士们以为他们大获全胜凯旋归来，队伍欢庆入城时，城内一更热烈的红妆出城。 双方殷红，鲜血或是喜庆。 原是公主答应了和亲，才挽回将军一命。 “我已为人妇，望将军替我，守好娘家。”这是公主在马车中，对将军最后的诀别，应当是十分凄惨，但是...... “不对，这感情不对。”柯七柒卷着剧本，拍在桌子上，俨然一副大导演的亚子，“哥，你的感情差远了。” 裴九冀举着剧本，基本上就是照着读了一遍，并且还磕巴，“那你还让我读公主。” 眼看着她哥要生气了，柯七柒马上乖乖讨好，“哥，茶茶下午有课，你就代一下嘛。” 代也不是不能代，只是，“那为什么他能演将军，你给我演公主？”指着程北漠。 程北漠翻着剧本，淡淡的，“那你觉得我能演公主？”这家伙是不是在骄傲什么，这话确实，怎么看程北漠都更像是杀人如蝼蚁的将军。 柯七柒跟程北漠说，“北漠哥哥，谢谢你，原本男主角是席姜哥哥的，碰巧今天下午他有台手术。” 裴九冀心说，这俩人什么时候这么熟悉的，他们不就是认识了四五个月，老师也不喊了，这哥哥叫得这么亲，某位亲哥哥吃醋了。 于是某位亲哥哥要呲妹妹，“所以你这排练，一个人都没来，全是替身？” “咳咳。”两声，坐在对面的凌辰觉得他该出声了，“我不是人？” 凌辰出演剧本里与公主和亲的敌国年轻皇帝。 下面转场。 公主并不是真的去和亲，而是带了二十个死士，在大婚之夜，掏出怀中匕首，以命换命杀了皇帝。 若非真爱，又怎会如此放下戒心，为了给公主安全感，皇帝大婚竟然完全未带侍卫，只身前来，那把匕首直直刺入心脏，躲也未躲。 公主看着怀里浑身是血的男子，颤抖着问他为什么？ 心疼了吗？终于能在你心里留下痕迹了吗？ 皇帝最后一口气扯了个笑容，“你还记得那时流浪的孩子吗？” 公主终于明白，原是那时她微服溜出去时，救下过被宗亲追杀的幼年皇帝，皇帝一生争上王座，居然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风风光光娶她。 “你救过我一命，我还给你。”皇帝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当侍卫赶来时，皇帝的贴身丞相却说，是他嫉妒刺杀敌国公主，当场谢罪自刎，为他心愿保她一命，他也和他赴了黄泉。 皇帝死了，公主疯了。 不知是不是皇帝早已料到了结局，那时小姑娘说跟流浪的孩子说，她希望有朝一日国家安定，她无公主责任，便能安心去浪迹天涯。 新帝登基，因为先帝和亲时签下百年不战的协议，他不能进军敌国，原本是公主杀皇帝，偏偏那个从小被皇帝捡回来无亲无故的丞相，将罪责一手拦下自刎，新皇也只能放了公主。 孤漠黄沙，一个满身红妆的女人，生存了十年，逢人便提起，她这十年未脱下的嫁妆，早已破旧。 国家已经昌盛，那天军队路过黄沙，那抹红色的身影远远看着，那人又带着他心上朱砂，凯旋归来。 罪女不能回城，侍女抓了抓她，“公主，我们走吧。” 公主轻轻“嗯”了一声，眼眸清净，从未疯癫。 “从此，公主和侍女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柯七柒在他们顺完剧本后，总结了下。 裴九冀勉强念完了剧本，看了出演侍女的柯七柒，想想饰演公主的席茶，“这才是你的目的吧，好狠毒的侍女。” “啊？”柯七柒笑得灿烂，天真无邪，“哥哥，你说什么呐~” “我说啊。”裴九冀扬了声，“你这剧情的狗血程度，真的和掉了个花卷有的一拼。” 柯七柒佯装的灿烂笑容，明显停滞，暗搓搓，“你们没告诉他吧。” “没有。”程北漠和凌辰说。 柯七柒瞬间复活，拍着剧本，“好了，那我们就再顺一遍，就从......就从将军和公主青梅竹马那场戏开始。” 被点名的公主和将军在疯狂看剧本补戏。 大树下，公主将随身携带的玉佩送给了将军，“你此战危机，这是我从小佩戴的护身玉佩，只愿护你平安。” 裴九冀一手拿着剧本，一手递上道具玉佩，突然他的手被抓住了，抬头，程北漠仿若入戏了般，紧紧握住他手中的玉佩，竟在轻轻颤抖。 “怎么了吗？”裴九冀问他。 程北漠松了手，淡淡，“没什么。”便继续向下朗读，而他腰间一直带着的御龙玉佩，随他收手的动作，晃动两下。 之后的顺剧本变得非常顺利，中间休息时，柯七柒给几个演员讲戏，混水的两位龙套，和完美男二号凌辰，便坐在一旁等着。 裴九冀一抬手，钥匙掉了出来，显然已经换了钥匙扣，“那个未名喜欢，所以给未名了。” “啊，没事。”凌辰笑笑。 裴九冀说，“那你在看什么呢？” 今天下午不少节目在教室排练，凌辰眼光看到隔壁教室，“那个法学的班花挺好看的。” “在哪？我看看。”裴九冀凑了过去，一头撞在旁边程北漠身上。 程北漠点了点桌子，“扭过去，不许看。” “哦。”裴九冀不知道为什么，失了兴趣。 其实今天排练，他确实心不在焉，不多的台词本来应该过目不忘，可今天对着念还错了好几次，裴九冀思前想后，可能是因为搭档程北漠，所以......所以这可能就是笔直的兄弟情吧？ 这时紧张排练，有一个人讲了笑话，这笑话着实好笑，就连一丝不苟的凌辰也笑了两声，裴九冀正跟着笑，突然觉得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有人说，在一群人大笑时，所有人都会不自觉看向自己喜欢的人。 所以裴九冀笑着笑着，不自觉得抬了头，那一抹淡然的微笑，猝不及防撞进阳光，仿若雪后初霁的交集，清淡却明亮。 原来程北漠也在看他。 ...... 晚上七点多，今天的紧张排练结束了，各自散开，只有裴九冀留了下来，势要将这个不听话的妹妹亲眼送回寝室。 程北漠在回去的时候，在极其隐蔽的地方，遇到了一个人。 “你倒是挺会融入人类啊。”厉江从树上跳了下来，堵住了去路，“让我猜猜看，你最后一道程序，还没解开吧。” 男孩离得很近，程北漠突然出手，覆上他的额头，金色的淡光在他手心展开，他在探知他的程序，“你只开了六十。” “是啊，毕竟像你这么强的武器，不会再有了。”厉江笑得惨烈。 程北漠像是被戳到，滞回手掌，眼神冷到了极点，一抹杀气蒸腾而上，“如果是武器，我第一个杀了你。” 厉江笑了笑，“好歹我们的程序都出自程教授之手，好歹也算得上亲人，你说对吧，程少爷？” 当程北漠的手再次覆上他额头时，是真的下了死手，金色的淡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厉江感觉到抽心离体的疼痛，那是在意识清晰时，将意识硬生生抽离体内，从上到下，每个肌肉细胞，都在剧烈疼痛，疼得呲牙咧嘴，没想到他真的想正大光明杀了他，这瞬间能碾碎他的力量啊，果然是最强武器。 但是不行，他还没有完成先生的命令。 “即使你杀了我，五年前的事他忘了你也忘了吗？”厉江由于疼痛咬紧牙冠，艰难溢出字句，那力量果然小了许多，厉江再次满意勾起了嘴角， “你会害了他，你知道对吗？”厉江看他，“龙之芯。” “......” 裴九冀正走在路上，突然顿住了，柯七柒转头，“哥哥，怎么了？” “七七，我觉得。”裴九冀停住，“我觉得你说的对。” “什么？” “我觉得我朋友是喜欢上他室友了。” 裴九冀跑了回去，不是走回去，而是飞一样地跑了回去，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只想奔回到那人的怀抱中，那么寂静，那么安然。 穿过树林，穿越楼宇，穿破黑夜，放弃所有路过的风景，怀着一颗赤心，不顾一切地奔向那个人。 裴九冀打开门，他就坐在客厅里，一如每天见到他的样子，无论黑夜无论疲乏，他就静静坐在那里，便是一切。 裴九冀喘着气，终于下定了他的决心，黑色鎏金手环监测到过速心跳，闪了闪，裴九冀咬咬牙，喊他，“程北漠，我......” “裴九冀同学。”程北漠打断了他，认真做着备课，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声音是他一贯的阴冷，“你应该叫我，程北漠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先祝大家双节快乐呀！！！！ 今天去看姜子牙了，超超超好看！国漫崛起！！！ 从这里呢有十章，马上开启全员戏精模式，飙戏开心~~~ ☆、一百零七颗粒子 风云破开水流，将山间巨石狠狠击碎一角。 裴九冀收了手，有些遗憾，“歪了。” “九九。”未名在他身边，忍了一声，却不敢靠近，因为裴九冀下一击依旧歪了，却是将一块一米的石块，击成了粉末。 如果未名还如以前一样在裴九冀进击的时候乱跑，那么碎的一定是他。 连续十发，发发偏离轨道，裴九冀索性将最后一点粒子，甩在了树干上，一颗百年大树轰然倒塌。 凌正轩倒了学院植物学新研究的修复神奇药水，大树瞬间恢复了生机，“破坏环境可不好啊。” 裴九冀坐在瀑布边，闷不做声，少有的沉默。 凌正轩直接坐到他郁闷的小徒弟身边，有时候心里辅导也是一位师父必须的修养，他关心问他的小徒弟，“分手了？” 根本就没有好过，什么叫分手了，裴九冀托着腮，看湍急瀑布，没有说话。 凌正轩奇怪了，“那怎这时候来了。” 众所周知这位逃课大佬逃课看心情，索性最近心情不错，两个月出勤率百分之六十，一般下午是无关紧要的课，他就会过来，但今天一大早，他偏偏逃了程北漠的课。 裴九冀丢了颗石子，“闲的。” “是吗？”凌正轩看着自己的小徒弟，他宿舍那个能让他早上还有精力爬起来练功，是够闲的。 裴九冀太闲了，闲的已经不满足轰炸无辜的石头树木，最后把自己左手臂划了好大一个口子，只能回去找席姜包扎。 等裴九冀回去后，凌正轩打了个通讯。 “您有什么指教？” “这学期期末加点东西，把那个作为奖励吧。” “那可是您的珍藏，会不会太贵重了些。” “不会。”他相信他能拿到，师父给徒弟，就是理所应当。 ...... 同学们觉得今天上课又变得无聊了，程北漠老师整节课都在盯着第一排正中的位置看，肯定因为裴九冀学长又逃课，生气了。 所以不敢再惹怒程老师的同学们，只能埋头苦学，大气不吱一声。 “啊！！”一声惨叫和本该在的空旷教室形成鲜明对比。 席姜给他摘下碍事的手环，绑上绷带，放回了生理盐水，摘下口罩，“再跑，我就不管你了。” 裴九冀举着被包成蹄子的手，“你要不管我，那你应该上不了王者了。” “啪”得一声，席姜按着生理盐水玻璃瓶笑着转头，“我下次给你拿酒精洗，你信不信？” 看起来是信的。 包扎好伤口，席姜要去午休，裴九冀也要回宿舍了，寒暄过后准备离开的时候，隔壁诊室里突然的吵闹声。 “全息粒子不是武器！”是居伊的声音。 “不是武器的发明都是废物。”这个不友好的小朋友，当然是厉江。 居伊和他争论，“不许你污蔑九冀学长！” 厉江冷笑，“你有什么喜欢他的。” “九冀学长很强。” “还很臭屁。” “所有人都喜欢九冀学长！” “他也喜欢所有班的班花。” 居伊憋红了脸，“你胡说，九冀学长非常善良！” 厉江同意，“善良到对你这个废物也照顾有加。” “你是不是不服？”居伊吼道。 “不服打一架啊。”厉江冷冷的。 “打就打，你有本事不用AI！” “你有本事不用全息粒子。” 两个刚包好脑袋的小朋友，抬起拳头又要打。 “住手。”凌辰伸手将两个人拉开，这么光明正大校内斗殴，他们当他这个学生会副会长死了？ “哼！”两个小朋友互相对了鼻子，背对背坐着了。 突然一声巨响，有火光闪过，居伊转过身，厉江暗中放出的小型机械武器，被裴九冀在空中打了下来。 裴九冀倚着门框，眯了一只眼，“小朋友，喜欢偷袭可不好。” “切。”厉江马上变了态度，蹦蹦跳跳，“学长，你知道我受伤了，特意来看我的吗？” “我知道你受伤了，特意来送你。”裴九冀转头问凌辰，“怎么回事？” 凌辰一手抓一个小朋友，叹了口气，“吃饭的时候，因为没有座位，这俩人坐在了一起，然后就莫名其妙打起来了。” 居伊先告状，“是他说我傻！” 厉江精神抖擞，“之前被火砸伤又泳池溺水，大数据回馈，你未来一天，受伤的可能性百分之九十九，你说你是不是傻。” 居伊挥起手臂试图打他，“你不也受伤了，你才傻！”由于被凌辰抓着又太过用力，不小心把手臂甩拉伤了，“啊！疼......” “果然是个傻子。”三个人异口同声。 为了避免两个人再打起来，凌辰将居伊带回宿舍，裴九冀要再一次看着厉江，把这个不省心的熊孩子送回去。 中午的校园安静极了，大家不约而同在午休，路过操场的时候，能见到几个不怕累的少年，在打篮球。 回去的路上厉江出奇意外地没有多闹腾，一直走到他的宿舍楼下，裴九冀淡淡道，“回去。” “好的，学长~”厉江张着嘴巴答应了，往前蹦了两步，突然回头，一手抓住了裴九冀额头。 裴九冀猝不及防，但是突然感觉全身无法动作，原来刚才他假装乖巧，是在分散他注意力。 黑色的电流在厉江掌心迸射，试探裴九冀的大脑，在原本阴暗的阴影里，吞噬掉光明。 倒是没有疼痛感，因为意识，也已经逐渐模糊。 腰间的未名化出，变成一道凌厉光线冲过去，但是他显然不敌厉江，很快被挡开。 在地上滚了两圈，未名爬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裴九冀上衣口袋中，掏出因为包扎取下来的手环，冲了上去。 手环强大的金色光芒，瞬间将厉江拦了下来。 未名拿着手环，挡在裴九冀身前，手环感受到危险还在，强烈耀眼的光芒依旧闪烁。 厉江看了眼这位小朋友，饶有兴致地笑了笑，“有意思。” 后来裴九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似乎送过厉江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只是他再站到宿舍门口时，见到客厅放着两个纸箱。 “一会儿平齐会来搬走。”程北漠从屋里出来，穿戴整齐。 裴九冀惊讶，“你要回去吗？可是今天周二。” “不，我搬去教师公寓。” 确实，他原本就应该在教师公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同住了这么久，在这个双人间拥挤的学生宿舍，搬去独栋教师公寓也安静。 只是心，为什么这么痛。 裴九冀抬手摸摸头，掩饰尴尬的微笑，“那，那程老师再见。” 突然被抓住了，裴九冀挣了挣，“疼。” 程北漠松了手，看他绑着绷带的左手，“受伤了。”并且那个他带上就未摘过的手环，也被他摘下来了。 裴九冀收回手，未名化了出来，“北北，是厉江。”他打断了小家伙，“你应该叫城主，我教你的都忘了，回去！” 未名搓搓手，沉着小脸，回去了。 “他还小，无妨。”程北漠说，“晚上我让连连把伤药膏带给你。” “......”是在心疼他吗？裴九冀隐着眼眸，突然不这么明亮了。 ...... 一向不喜欢开灯的阴暗小朋友，正在电脑面前蹲着，屏幕微光显得更加诡异，“先生，他的一半力量果然在他身上。” “嗯。”屏幕那边，萧全峰很满意，“果然我的猜疑是对的，他没了一半的力量，只要将他二人分开，便没有威胁。” 厉江恭敬应道，“是，我已经这么做了。” 萧全峰从不吝啬表扬乖孩子，“做的好，期末进攻白城学院。” “是，先生。” ...... 未名和裴九冀恢复了以前的单身生活，也许他们早就忘了，在去迷城前，他们两个人是怎么过的呢？ 没有人准备三餐，没有人提醒碳酸饮料喝多了不好，也没有人把沙发上玩累睡着的人抱回卧室，还顺便塞好被子。 裴九冀还是打着他无聊的游戏，未名还是看着他无聊的星空。 “九九，北北什么时候回来啊。”未名回头看空荡荡的对面。 裴九冀反常地送了个“0-10”，没好气回他，“他不会回来了。” 未名突然从窗台跑了下来，抓起裴九冀的手机，丢了出去。 这孩子是不是越来越不听话了，裴九冀质问他，“你干什么。” 未名憋了半天，红着眼第一次吼了他，“我讨厌你！”说完就跑回屋里变成扇子，不想出来了。 裴九冀莫名其妙，也不想理他，弯腰捡手机，沙发后面，有个什么东西闪了闪。 夜晚的教师公寓，也是非常安静的，白城学院教师配备顶级独栋别墅，豪华装修，家电俱全水电全免，只要你来学院教书，你甚至可以把家搬过来，待遇相当之高。 但这对于孤身一人的迷城城主，似乎用处不太大。 裴九冀来的时候，他也只是开了一楼的灯，吸了口气敲门。 程北漠出现在门口，问他，“裴九冀同学，有事吗？” 食指捻了捻衣角，裴九冀从口袋掏出一只电子笔，“程老师，你的东西落下了。” 程北漠没有伸手接，“送你了。” 裴九冀拉过他的手，硬是塞了进去，“你不是最喜欢这根笔，还给你。”接着帮他砰得一声关上门。 又安静了。 裴九冀站在门口，对自己一声冷笑，“裴九冀啊裴九冀，你什么时候这么卑微了。” 骗人，只是幻想还笔的时候还能摸到他的温度，明明知道他感情淡漠，根本没有什么偏好的东西，也不会......也不会有喜欢的人。 裴九冀看着自己的手心，还了笔，也就空空如也。 当大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不过半分钟，但是程北漠似乎料到了门前的人应该没走，将笔丢了回去，“说送人的东西，我可不会抢回来。” 接着像抛苹果一样抛了过去，裴九冀小心翼翼接了过来，看看笔又抬头看向程北漠，眼中不可置信。 程北漠冷冷一声，“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白城戏精学员，表演课开始~ ☆、一百零八颗粒子 现在整个直播间的人应该都知道，他们掉了个包子大人，失恋了。 ——你们怎么知道的？ ——居然还有单身狗问这个问题。 ——这么强的杀伤力，多半是失恋了。 ——没看到全息，不是失恋是什么。 据见证历史的人说，掉了个包子那天硬是把一个推塔游戏玩成了杀人游戏。 偏偏对面以为没人推塔就是尚有希望，苦苦防御两个小时，被打成了四位数比个位数，在他们意识到以后，才终于点了投降。 期末学业紧张，但是也不能影响他们的八卦，算是课间调剂。 “昨天的直播好爽。” “好爽？包子失恋了你说爽。” “为了爱屠尽天下吧，多爽啊！” 前面的对话过于沙雕，划掉重来。 “昨天我在教师公寓见到程老师了。” “可是程老师不是一直和大一班住在学生宿舍吗？” “你不会真的以为程老师是为了看班，才被迫住在学生宿舍吧，他是和裴九冀学长住在一起，他们一定...” “一定在一起写论文。” “没错。” “？？？” “然后我看到程老师和另一个女老师走在一起呢。” “噫~原来是因为有女人所以搬回去了啊，快说说哪个女老师？” “嗯我想想......就是那个法学前两个月来临时代课的那个老师。” “卡洛斯老师啊，白城首席律师，她真的太好看了，怪不得程老师被她倾心，但凡我有......呜呜呜，我想做个1。” “你最好是。” “......” 程北漠将书一手丢在桌上，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他淡淡道，“下课。” “咦？以往程老师不是尽职尽责上到最后一分钟，今天怎么下课这么早？” “当然是去金屋藏娇啦~” 不知道是不是自以为看出来程北漠的心思，周三最后一节课下课，学生们默契地没有提问，教师突然就空了。 裴九冀赶回来的时候，正好打响下课铃，程北漠刚收拾好书本，打算回去。 “裴九冀同学，有事？” “对不起我迟到了，起晚了。”裴九冀挠挠头，明明是逃去训练了，又撒谎了，又妄图逃避了，像五年前一走了之一样吗？但这次他回来了。 程北漠作为一名合格师长，看着他不听话的同学，微微颔首，“下次记得定闹钟，不要总是等别人喊你。” 所以以后也不会有人喊早了，但原来没有他的作息，明明很准时，还不是生活在一起后，逐渐学会了依赖。 裴九冀是跑回来的，还好赶上了，他轻喘两声，“那，那程老师，还来得及补习吗？” 程北漠越过他，径直走了出去，“改天吧，今天有事。” “什么...”一句事没问完，裴九冀回头，他已经被勾走了。 卡洛斯和程北漠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他一般，丰满性感的女人，用细嫩的手臂，勾上了男人坚实的肩膀，喜笑颜开。 男人完全没有拒绝美丽的理由，应该是沉稳的他，竟然伸手拦住女人纤细腰肢，低头附耳，细细听她说话。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他不是最讨厌别人接触吗，居然主动送上肩膀，那是卡洛斯啊，那是个危险的女人啊。 裴九冀握紧手心，疼痛感唤不醒他，想上前质问他。 只一低头，他就停下了，看看卡洛斯身上红艳美丽的短裙，这么远也能嗅到一丝浓烈香气，再看看自己，因为训练没来得及换衣服，这么脏破。 为什么还在痴心妄想。 为什么呢...... “嘿呀，学长，你哭了？”不喜欢的孩子完全不懂悲伤地跳来跳去。 裴九冀直接从他脸侧甩开粒子，厉江没闪开，脸被划破一道，裴九冀居高临下瞥他一眼，“今天，最好别惹我。” 厉江这穷追不舍的毅力，今天一下课，就跟着裴九冀回了他宿舍，这般狂热的追随，看上去是太喜欢他了，因为外人只看见，一个小朋友满眼含笑，像孩子一样在他身边惊喜，却没有听到那孩子毫无语气的冰冷，“学长啊，你难过了，是大数据告诉我的哦。” “是吗？”裴九冀挑挑眉，甩出一道凌厉红光，再无心忍，“那你的大数据，可算到我的攻击。” 确实没算到，厉江想躲躲不及，眼看致命的粒子，便要打在他弱不禁风的身上。 一道金色屏障打开，冲散了红色。 程北漠踏入禁地，“校内禁止斗殴，裴九冀同学你身为学长，连这也不懂了吗？”咄咄逼人。 裴九冀下一道已发出的攻击原本可以收回，却被他甩碎了地面，走了，“我家有钱，赔得起。” 厉江饶有兴致看着，终于要打起来了吗？好生动的一场相爱相杀。 “如果我没来，你会不会死。”程北漠冷到了极致，对他亦没有含情脉脉，“我再说一遍，五年前我舍掉力量只是为了报答他救我，现在我们并无瓜葛，你再跟着他，我不能保证下次你还能活着见萧全峰。” “是吗？”厉江看着他生气，简直兴奋地不能行了，“原来你是为了救我，你说你们别无瓜葛，那你就......”从不知道一张脸可以笑得如此可怖，“那你就把他，杀给我看啊。” 程北漠一手掐住厉江纤弱脖颈，使了劲，却接的冷静，“我不是武器，为什么要杀人。” “那你干嘛总想...杀了我...” 程北漠松开手，“因为你，该死。” 厉江掉在了地上，虚弱得干咳，“哈哈哈哈，你还说你不是武器，你就是你父亲用来控制最强武器的！龙之芯！” 见他不说话，厉江更加肆无忌惮，“如果你不杀了他，我该怎么跟先生报告你确实归心，然后告诉你我们的计划呢？” “爱信不信。”程北漠已然离开，最后还是留下一句，“回去告诉萧全峰，他的二代可比他师父做的一代，差远了。” “哼”厉江闷了一声，他确实不如他，先生需要攻打的力量，真的要收服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成功了，说他们有什么吧，他可以五年不见他，说不准当年真的只是报恩而已。 罢了，厉江摸了摸脸颊被裴九冀打伤的血口，瞬间愈合，但最后那一击他还是心有余悸，也许程北漠是真的在保护他呢？ 厉江觉得他说的对，裴九冀的杀伤力远在他之上，再跟着他万一真不能见到先生了，可就亏了。 想让他们分开，办法多的是。 ...... 裴九冀回宿舍就直接去洗澡了，有敲门声时，他原本不想开门，只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来不及擦干净，穿了个大裤衩，披着浴巾去开门了。 “程，程老师。”声音磕绊，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只穿了一条裤衩，有一点小肉的小腹被裤带边缘勒出了痕迹，上身披的浴巾什么也没遮住，发梢滴落的水滴，滑进白嫩胸膛，两点粉红沾着水珠，随呼吸摩挲在浴巾边缘。 程北漠先是礼貌性道歉，“不好意思，卧房里的月季花忘记拿了，能帮我拿一下吗？”居然还能这么平淡。 “啊，好。”裴九冀赶去他房里，已经空荡的房间，那朵鲜艳红月季，被主人狠心遗落在窗台，有些落寞。 把花瓶拿过来，程北漠接过来，就要回去了，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不是吗？ “那个...”裴九冀捻手指搓了搓浴巾，“谢谢你的伤药膏，我的手一天就好了。”抬手晃了晃，是不是能看到重新戴上的手环。 程北漠停住了，以他对他的了解，“你想说什么？” 果然被发现了，裴九冀咬咬嘴唇，尝到一丝血腥，“我明天去上课。” 程北漠终于笑了一声，“可是明天周四，我的课今天结束了啊。” “啊？”裴九冀猝不及防抬头，撞入了他的笑容，果然还是雪后初霁般晴朗，但已不是属于他的晴朗了。 程北漠眨眨眼，立刻收起了笑容，那声比他在迷城时还要冰冷，那是杀声，“裴九冀同学，你莫不是糊涂了，以后不要靠近厉江。”这是命令，“如果你和厉江之间，我会毫不犹豫选择厉江，现在，我还不想杀了你。” 真的很痛，受伤的手掌很痛，被咬破的嘴唇很痛，心底更是万箭穿心的疼痛。 那时他还天真地问七七，我的朋友说喜欢该是什么感觉？ 裴九冀关了门，倚在门框上，支撑不住自己瘫坐在地上，肩上的浴巾和一切掉了下来，碎了一地。 好疼，哪里都好疼，原来喜欢，就是这种感觉...... 原是他不该妄想，一颗早就冰冷的心，还有温热的可能。 早已回到宿舍的厉江伸了个懒腰，摘下耳机，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打开每日通讯报告萧全峰，“先生，他好像真的归心了呢。” ...... 夜深人静，总有黑暗被隐蔽。 两个身影飞寻在校园。 “九九，我们要去哪啊？” “找程北漠。”携着未名，裴九冀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动作利落。 他刚想起来，今天是周三，程北漠该回迷城了却没回，以前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他从不会留过周三下午两点，可今天这位城主，又是为谁破了例。 也许他还有那么一丝私心，他相信他不会这般决绝。 直到他在他房外，亲眼看他带着那个纤巧身影屋内缠绵，灯光勾勒出他们交错的曼妙影子，没有任何期待了。 “未名。”他声音从未如此轻如泯灭的星尘，“我们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学院篇一百二十章结束哦~ ☆、一百零九颗粒子 “城主好狠的心，这么利用一个女人，还是美丽的女人。” “这不是你的提议吗？”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想享受下逢场作戏，只衣未脱从床上坐起来，“所以，城主真的不管他了吗？” “我和他又无关系，何谈管呢？卡洛斯女士。” “哦？”美丽的卡洛斯看着眼前的男子，如此冷峻的面庞，说实话逢场作戏，她却真的动心了呢。 ...... 裴九冀最近一直在咳嗽，席姜给他开了药，他却总是忘记吃药。 考虑他一个人确实不靠谱，听说以前在星际就总是把自己拖感冒，凌辰每天坚持给他烧热水，督促他吃药。 但是他每天一大早就没了人，中午不回来，晚上□□头回来的时候已是三更，凌辰根本抓不到他吃药。 裴九冀带着病还没日没夜地训练，咳嗽就这么一直没好，最近甚至开始流起了鼻涕，看来是真的感冒了。 就连偶尔蹲在宿舍打游戏直播的时候，不少狗不理（粉丝的名字）都听出来他有很重的鼻音。 ——包子快去休息吧，别再撑着给我们直播了。 ——那个全息呢，快来照顾包子啊！ ——包子在哪，全息不照顾，我想去了，嗓子都哑了，太心疼了，呜呜呜呜。 掉了个包子是真的宠粉，除了开直播时间不固定，只要有时间，必定是尽心尽力打好每一局，并且用他尽可能温柔的声音，细细解说细节操作，原本沙哑的嗓子，彻底说不出话了。 不小心就把直播间千万观看感动哭了。 白城学院跟着东方春节放寒假，今年春节晚，所以期末考一直拖到了平安夜后一个月，才开始。 学院的期末考分为两个方面，先是技能操作，再是笔试。 所谓技能操作各专业不同，医学专业是模拟手术，而对于全息和机甲这些专业，就是学生实战。 而最后计入成绩的只有笔试，实战考只是影响学期巅优学生的评定。 裴九冀连课都不上又怎么会关心巅优学生，所以他只考笔试，这是第一次参加实战考。 背扛阳光，身上晒得很暖和，感冒似乎也好了一半。 裴九冀他们站在操场，等候入场实战的时候，他吸了吸鼻子，傅常平身为他正统班长，在他旁边，“你怎么也感冒了，包子也感冒了。” 洗澡洗一半爬出来，在地上坐了很久又跑出去吹夜风，怎么可能不感冒。 裴九冀毫无隐瞒，“冻着了。”人多密集，他已经带上了口罩。 傅常平脱了运动服外套，套他身上了，“你第一次来实战考，前面教导主任要好多废话，时间很长，操场空旷别再冻着了。” 多了一层衣服保暖，果然暖和多了，裴九冀可能是冻得脑子有点木讷，不自觉裹紧了，一声小小的，“谢谢。” 见他乖乖套好，傅常平这个班长也算放了点心，“你今年怎么来了？” 众所周知，裴九冀从来没将什么放在心上过，每年争破头的巅优学生，他却一次也没参与过，那今年为什么要来参加，因为不想让他失望所以努力，又和那时在迷城一样了。 他明明，什么都没放在心上过，为什么心尖还会阵阵悸动。 见裴九冀沉着头许久没说话，傅常平伸手摸了上去，果然，“发烧了。” 裴九冀从裤子口袋里找了两粒药，就要往嘴里塞。 傅常平眼疾手快拦住了，“特效退烧药？”很显然是他硬是问席姜要的，只针对高烧防脏器损伤急性退烧，但是不可长期服用，否则长效抑制对人体危害极大。 而看着一板二十粒被吃的只剩四粒，就知道他已经当长效药服用了。 手被他抓的有点疼，裴九冀挣了两下，“给我。” 傅常平偏不放手，看着他已经苍白的脸色，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么拼？” 现在的裴九冀近身根本没什么力量，被傅常平抓着右手压了下来，生病所以眼睛红红地，毫无威胁看他，“还给我。” 前前后后就只有这么一句话，这几天傅常平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昔日那个站在他身后撑起天堑的少年，为了救一个人冲进火海也绝不放弃，什么时候为了一个人，可以这么不要命的卑微了。 突然的怒火，傅常平从他手里拿走了药丸，“我是班长听我的，这药不能吃。” 裴九冀终于生气了，用全部力量一脚踩在傅常平脚上，趁他不注意抓起药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裴九冀！”傅常平被踩了一脚，也没拦住他，才强忍不住吼了一声，引来周围不少目光。 “傅社长怎么回事？不是一直告诉我们开会的时候要安静的吗？” “这大冬天的，傅社长这么热，连外套都不穿。” “少年火气很大啊。” 台上的教导主任似乎没注意，依旧在机械般念着演讲稿，裴九冀抬头，阳光刺眼，他伸手捂住，轻轻“咦”了一声。 教导主任终于念完发言稿，抬了头，看着众生芸芸学子，平淡对着话筒，“本次指导老师，人工智能专业云秦老师，机甲专业......最后，全息专业程北漠老师，大家欢迎。” 就在万众瞩目下，一抹阳光打在身上，程北漠缓步上台，坐定，清清嗓，“考核开始。” 考核分批进行，全息专业今年换了规则，为了各年级有机会评巅优，采取年级混合双比拼，简单来说，一年级可以和三年级，随机比拼二年级和四年级。 所以完全打消裴九冀一个人想打翻全场，结束赶紧回去休息的妄想。 程北漠已经根据所有人平时表现分好了组，确保公平性又确保强强组合，而不是一强一弱拉低原本可以获胜的学生，居伊和傅常平一组，裴九冀居然和凌辰一组。 看了看讲台上看着他们也无动于衷的冷漠，难道你就真的这么把我往外推吗？程北漠。 因为吃了退烧药，裴九冀看起来没有任何生病迹象，毕竟......毕竟凌辰没出手，他就一个人把他们带上了最终比拼。 怎么看也不是一个刚才还发烧三十八度多的人。 厉江来这边围观的时候，人工智能组的考核已经结束。 “我还以为你会有点挑战精神。”程北漠冷冷道，“怎么只选最弱的。” 厉江耸耸肩，“那又如何，强者打败弱者，需要选择？”压低了声音问他，“先生说你确实归心，让我告诉你我们的计划......所以我们不能让裴九冀，成为阻碍，你知道怎么做吧。” 程北漠依旧看着那边最终对决激烈的战场，没有说话。 厉江笑笑，“怎么？不忍心了？” 程北漠冷哼一声，“杀你我都不眨眼，更何况是他。” 厉江划过他身边，“那就好。”反正他们还有别的棋子可用，总在教师台上怕被发现异常，他去一旁坐着看戏了。 而这位满身戾气非常不遵守规则的小同学上台骚扰老师，一旁的教导主任目光却一直似有似无看着远方，这位一向严格的主任，居然一句话没说。 ...... “啊！”随着居伊的一声，蓝方逐渐败下阵来。 傅常平挡起手臂，与裴九冀对立而站。 居伊在后方咬着牙，第一次对峙，原来这就是裴九冀的实力，距离他的向往，他还尚有努力。 “你做的已经很好。”傅常平安慰他，“毕竟是大一生，接下来，是我和他的考核。” 两个曾并肩作战，又被迫分离，前段时间刚刚再次背靠背交托信任的少年，如今又变成对立方，真是感慨万千。 裴九冀捏着手指，红色粒子在他周身飞速旋转，没有过多的话语，儿时玩伴的默契，傅常平蓝色粒子顷刻而出。 那红色粒子快要顶撞上蓝色时，突然失了手。 “九冀！！！”场上三声如此整齐，甚至居伊连学长都忘记了。 傅常平的攻击是直着发出去的，中途裴九冀失手他来不及收回，惊呼中甚至想要跑过去以□□替他拦下，但是晚了，一切都晚了。 这一击怕是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在惊呼中，凌辰最后的粒子准确撑起屏障，打散了攻击，弯身轻拍裴九冀，感觉手下温度非常炽热，不对啊。 因为药效随着剧烈运动代谢加快，裴九冀吃下的退烧药过了药效，这退烧药一旦过药效，被压抑很久的温度喷涌而上，大脑瞬间没了控制，他身体瘫倒了下去，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生机。 傅常平不确定考核还能继续，裴九冀现在的身体光是站着都支撑不住，可是程北漠似乎根本没看到有学生身体不适，作为考官没有喊停的迹象，他一旁的教导主任也没有说话。 一时间他们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了。 现在场上的形式极其复杂，一位同学倒下了，敌方竟然不乘人之危。 在场外旁观者，厉江笑得开心，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全都在保护他，他却不出手暂停，这么将自己的羊羔送进虎狼之穴，有意思啊，厉江看看台上，程北漠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视生命于尘土，当真是最冷血的，龙之芯。 作者有话要说：把想给我寄刀片打在公屏上！！！ ☆、一百一十颗粒子 机甲组考核在柯七柒展翅时就已经结束，她刚出考场，奔着她哥宿舍就去了。 有一件事，真的很重要，在她早上看到裴九冀腰间一直带着的扇子都没带，就明白了，一定有什么不可控的大事，发生了。 凭借着清纯的样貌和甜蜜的嘴巴，柯七柒好说歹说是来她哥宿舍帮她哥带东西，宿管阿姨才将这个女孩放进了男生宿舍。 而柯七柒拿着宿管阿姨的备用门禁进门，便看到怕伤到所以封起的未名。 给未名解了禁，他立刻由扇子化成人型，这个表情淡漠的小朋友，也难掩焦急，“七七，出事了。” 柯七柒努力沉下心来，“未名别着急，出什么事了。” ...... 裴九冀看上去病的真的很严重，几乎是瘫坐在凌辰怀里，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既然监考不喊停，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件事，必须快些结束这场战斗。 在刚才的考核中，凌辰最后一点粒子用来保护裴九冀，他已经用完了所有粒子，裴九冀虽有多余粒子却已经配对，凌辰没有反配对的能力，不能使用。 所以结果似乎已经很明显。 傅常平咬咬牙，对他尽可能轻声又说了句，“对不起。”抬手捻起了他所有粒子，便由他结束这场考核。 对不起了，九冀。 最后一击，蓝色的光芒瞬间冲破寂静，胜负已定。 “什，什么？”所有人张开眼。 红色翻涌而上，在少年周身燃气烈火般的壮烈，他拖起残破身枝，浴火重生。 不能输，他不能输，为了不让他失望，他绝对不能输！ 旁人退后了一步，只是这未发出的杀气，就已经足够畏惧了，考核而已，他竟然起了杀心。 裴九冀被烧昏了神志，近乎癫狂状态，为了赢他就只有一个观念，杀了他，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场上的三个人都没有多余粒子，不敢靠近阻拦，也无法想象如果他真的进攻会如何。 而裴九冀在他们没有想好对策前，已经发动了进攻，“啊！” 红色霎时迸射，无处躲藏！ 一旁观战的厉江也不禁站了起来。 比那道红光还要强劲的一道，冲散了红光，狠狠打在裴九冀腰上。 程北漠这一击极重，裴九冀被打断思路，直接横腰冲下场，在地上滚了几圈后，疼痛让他神志恢复。 “裴九冀同学，这只是考核。”程北漠冷冷告诉他，他已经破坏点到为止的规定了。 下场扶他的傅常平，决定第一个站起来，“程老师，既然你知道这只是考核，他早就体力不支，你为什么不喊停！” 程北漠眼底翻起阴冷，身为规则制定者，居然被质疑了，“因为是考核，除非胜败，弱者自然不值得怜悯。” “那......！”傅常平还要说，一只手努力拉住了他，当傅常平看到他为他不平，裴九冀却失望的双眼时，傅常平终究闭了嘴。 裴九冀已经是最后的力气，抓着傅常平衣角站了起来，高烧头晕加上腰部新伤，即使站起来他依旧止不住的颤抖。 声音是那么的虚弱，也要那么卑怜跟他道歉，“我知道了，对不起，程北漠老师。” 他不敢看他，但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他还是抬了头，高高在上的人有些太耀眼，眼睛如此疼痛，“请问程老师，那这次考核的获胜是......” 程北漠淡淡的，“勉强算你吧。”末了加了一句，“马上笔试了，末再违规，惹怒教导主任，可别以为谁都护着你。” 周围人寻思，伤他这么深，也没人护着他啊。 “是......”裴九冀支撑一上午，这才昏倒了。 医务处席姜已经赶来，将这个不听话的病人抗上担架，“这家伙不仅没吃感冒药，倒是按时吃了不少特效退烧药，怎么会有遵医嘱这么差的病人！” 而正在退场的考官老师，似乎在听到这句话时，稍稍停了。 厉江很快就找到了他，笑眯眯，“你真这么决绝。”他们原本的准备是主任施压软禁裴九冀，防止他最后阻拦。 程北漠倒是厉害，直接把他打伤了，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妨碍他们进攻的计划，裴九冀已经完全，不用管他了。 程北漠不以为然，“我作为主考官，你对我的监考有什么意见？” 厉江笑笑，“当然没有，我该向您学习才对，程北漠老师。” “滚。”程北漠虽然归心，不喜欢他照样不喜欢他，想杀了他依旧想杀了他。 “好勒，我这就滚。”厉江也不放在心上，只有他回来先生高兴，他就无所谓，“这次学院为我们所用，程教授的最后程序便能打开，到时我们就无人能敌了，哈哈哈哈哈。” 滚就滚了，还留下他难听的笑声。 程北漠偏好清静，实在不知道萧全峰搞出来的二代怎么这么吵，抚了抚额，打算从操场回别墅了。 “程北漠。”一声叫住了他，凌辰也有毫不顾忌的时候。 程北漠礼貌性回头，但没给他多少礼貌，“有事？” 凌辰一句话没说，抬起拳头突然向他挥去，果不其然被程北漠一道屏障扇了回去。 凌辰擦擦嘴角，“程北漠，你居然敢这么伤他，你知不知道他已经发烧三天了，也一刻不落地训练，今天依旧三十八度多还要上场，这都是为了能满足你！” 程北漠冷漠，“满足我？” 凌辰说，“今年巅优学生，校长居然将程教授的一份手稿当奖品，他知道你从沙城回来后就在关注程教授，他就是为了拿这份手稿，才这么拼命，你却，你却一击打在他腰上！” 更是打碎了他所有坚强。 程北漠没有说话，凌辰看不懂这位城主，这位白城学院年轻教师的眼色，咬了咬牙，一字一句质问他，“我那天晚上把他交给你，不是让你这么伤害他的！程北漠，别人珍稀的东西你若不喜欢，自然有人心疼他。”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叫醒了，程北漠终于抬了头，但他眼底漠然不动，就这么毫无情感开了口，“你们的关系，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此时不远处的席姜正在搬运受伤裴九冀，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就像这两边不过十米，似乎毫无关联一样，只是医生在救治伤员时，似有似无看了这边一眼。 风，终于带走了所有理智，太生气了，这么沉稳的人，从未如此生气过。 凌辰再次挥起拳头时，也料到了，他一定会败，也想到了，他一定和裴九冀一样的下场——被某位气急败坏的医生扛了回去。 ...... 晚上裴九冀在病房醒来时，腰上重伤还是很疼，高烧头脑还是昏沉，他从口袋里掏到仅剩的两粒特效退烧药，合着在席姜抽屉里找到的止痛药，一起吃了，才能勉强下地。 知道凌辰被程北漠伤了，裴九冀站在门口，却不敢进去。 “进来吧。”席姜早已发现了他。 裴九冀进来，看到躺在床上深度昏迷的凌辰，看起来比他严重极了，握紧拳头，“这是我的过错，为何要伤他。” 席姜，“他去帮你质问程北漠，回来时候就这样了。” 裴九冀不明，“他为什么要去...？” 明明可以一眼看透一个人的人品，却怎么也看不透感情，见到他第一眼就断定是位好队长，跟他这么久却不知道他的心意。 席姜叹气，“裴九冀，你很聪明，却也很笨。” 这一切又是因为他，这下，他裴九冀永远，欠凌辰一个人情了。 裴九冀看着凌辰紧阖的双眼，难免心疼，“那他怎样了？” 席姜摇了摇头，“被程北漠重伤，难活过今晚了。” “什么？”裴九冀抓起医生，“你说什么？”他相信程北漠狠心，却不想他竟然这么狠心。 然而这是事实，席姜将他担下白大褂，默默地说，“不过还有一件事，有一种起死回生的药，或有玄机。” “什么？”裴九冀问得决然，说到底这是他欠的，无论艰难他都要找回来。 然而席姜眼中总有隐瞒，裴九冀再次上演医闹现场，伸手抓起席姜，“什么！你他妈说啊！” “还珠草。”席姜开了口。 “在哪！”裴九冀问他。 席姜咬咬牙，“迷城。” “......”现在裴九冀知道，席姜为何一直不告诉他，迷城还珠草，起死回生只在迷城的还珠草，怪不得程北漠可以肆无忌惮伤凌辰，原来是这样。 也许裴九冀这时已经醒悟，这个人不是迷城那个整天简单快乐着的程北漠，他是迷城城主，可以无视生命的强大存在。 席姜说，“还珠草一向珍贵，百年长一株，之前我在迷城听连连提起过，上一个百年的那柱，在城主程北漠手里。” 裴九冀终于放开了医生，连叹气的时间也来不及，“好，我去找他要。” “他能给你吗？” “他若不给，我就是掀翻他的迷城，也要找出第二柱来！”那么这位裴家少爷，也非常人。 席姜颔首，“如果他真不给，我告诉你还珠草的样子。” 裴九冀收起图纸，“等我回来。” 也许他冲出去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作为一名中西医全贯通的少年天才医生，席姜居然能说出还珠草这种，只存在玄幻小说里的名字。 裴九冀居然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刚放假的时候存了好几章，结果我计算错了，导致今天才发现已经好几天没更了呜呜呜呜，十分抱歉！大家过节都开心嘛~~~ （这一段飙戏马上就要过去啦） ☆、一百一十二章 凌辰睁开了眼睛，刚才只是听声音就知道他已经虚弱地经不起折腾了，那为什么，“为什么要骗他，还编什么还珠草，我明明什么事都没有。” 席姜叹了口气，将伤药喂给凌辰，“因为现在只有迷城，是最后一片纯净之地了。” ...... 将裴九冀丢出去后，程北漠抬手松开了禁锢，柯七柒从墙上蓦然出现，掉了下来。 原来争论到一半因为她哥到来，柯七柒被程北漠隐形封印封上了墙，如果刚才真的发生什么，小姑娘可谓是现场直播。 “你又把他推走。”柯七柒怒视着，眼睛通红，“你为什么一次一次把他推走！五年前就是这样，现在你还是这样！” 小姑娘歇斯底里地咆哮，“你以为这是对他好，你只是一次次把哥哥逼上绝路！”吼完舒服多了。 “我怎么不知道......”程北漠好似没有听到般，嘴里一直喃喃着一句话，“我怎么不知道？” 柯七柒问，“什么？” 他突然看向这个除他之外，应该和他最亲密的女孩，近乎疯魔地问她，“我怎么不知道他腰有旧伤。” 柯七柒告诉他真相，“因为你。” “什么？”程北漠像是被狠狠抽离了魂魄。 柯七柒忍下心，“那时你做的那场比赛，所有人都是有备而去，他在古城来不及去白城取，他只是血肉之躯，又怎么可能承受的住。”叹了口那些血淋淋的过往，“所以落下了旧伤，原本席姜哥哥细心照顾这两年就能好，可是你今天......” 今天又一击打在他旧伤处，怪不得他走的时候步伐蹒跚，原来是新伤旧痛，那一定很疼吧。 程北漠无言握紧了手心，做的过了。 这时的敲门声打断了争吵，竟然是护佑，这迷城两大护法少有的分开行动，护佑单膝跪下沉首，毕恭毕敬，“城主，你找我。” 程北漠向里屋走，“过来。” “是。” 等柯七柒见到他们出来时，程北漠原来冷漠的表情，变成了真的不懂情感的淡漠。 护佑对他说了句，“那我先回迷城了。”转身离开。 竟是连寻常的礼数，也不记得了。 “？” 夜黑风高，冷风吹彻山林，最适合在这个天里，做点偷偷摸摸的事。 “少爷，这个是吗？”一位佣人端来一颗绿草。 裴九冀抬脚将她踹开，“不是！刚才你就拿的这个，你眼瞎吗？废物。” 女佣连忙卑躬屈膝道歉，“对不起少爷，我，我再去。” 裴九冀知道程北漠不在迷城，便用自家白城地位施压迷城放行，带着十几个人直接来山上挖草。 就算程北漠回来又如何，他早就不受他控制了，裴家少爷，何时需要看一个迷城全息的脸色行事。 裴九冀抓起了手电，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滚开，本少爷亲自去挖，一群废物。” 下人们不知道一向温和的少爷，是如何变成今天的模样，也不敢多说，纷纷让出了一条路，看着少爷有些踉跄，想扶却不敢扶。 裴九冀就这么一手抓着手电，一手拿着铁铲，走进了黑暗。 迷城山上多沟壑，程北漠尽最大可能保护原生环境，所以没有经过开发，在这种黑夜上山最是危险，稍微一个不留神，便从山头滚了下去。 约莫十几分钟后，佣人们发现不对的时候，他们的少爷已经失去了声音。 年老经验的管家首先反应过来，“愣着干嘛，快去找啊。” “是，是的！”佣人们四散去寻了，“少爷！裴少爷！”而这撕心的呐喊声在空荡山林里，却很快被黑暗吞噬。 人类终究，太渺小了。 那个人找到管家的时候，管家认出了是迷城的著名护法之一，“您是叫护佑？” 管家冒险交涉，“侵入贵城实属抱歉，所有损坏我们裴家愿意十倍赔付，只求您给我们一晚的时间，我们有救命的东西必须找到。” “什么时候丢的？”护佑问道，似乎并不关心他们入侵的事。 “啊？”以为要被责罚的管家突然懵了。 护佑咬咬牙一字一句问他，让他清醒过来快点告诉自己，“他是什么时候丢的？” 是指的他们裴九冀少爷了，老管家懊悔地嘴唇哆嗦，“就是，一个小时前。” “一个小时？”护佑狠狠看着他，也知道这是照顾他长大的管家，几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只是黑夜在这茫茫大山中，找到一个人不容易。 冰冷与温热循环交接，在踏入迷城的时候，裴九冀吃下的退烧药和止痛药已经过了药效，体温上升全身冰冷，腰部剧痛的灼热，每一种濒死的难受，都在侵袭他残存的意志。 他蜷缩着身体，任林间枯枝刮碎单薄衣物，一阵阵冷风还能刺激他一点清醒。 “救......救命......”虚弱的求救，哪怕在他耳边的人也听不见吧。 他曾经带着粒子几番出入火海，曾经在星际驾驶航舰穿越万千星尘，他曾经见过最美的阳光，现在又跌入深渊。 原来生命到最后，都是这般凄凉，什么白城裴家大少爷，什么全息粒子天才少年发明家，明天也不过是山林一具孤尸。 裴九冀抬了抬手，乌云遮蔽，连最后一眼的月光也没看到，松手阖了眼。 风林声，流水声，呼叫声，世界万籁俱寂，意识渐渐抽离，他从始至终没有注意到，左手腕上疯狂闪烁的手环。 原来在他放弃的时候，有一个人发疯了在找他。 “咦？什么时候，夜晚出了太阳......” 还以为他辉煌又苦涩，关键是到现在也没撩到小姐姐的短暂二十年要就此结束了，裴九冀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环境莫名熟悉。 晕倒过同一片山林，苏醒在同一张柔软的床上。 满身污渍已经被清洗干净，甚至帮他换了非常合身的柔软睡衣，他抬头眨眨眼，一只大手覆上额头，静静道：“看来确实不发烧了。” 床上的人太累了，继续阖了眼，但是他，又安心了。 发了两阵汗，一次高烧寒颤，平静后感冒终于被祛除。 “把特效降压药当长效药吃，还能活蹦乱跳，他可真命大。”连连说，“还有最后一剂巩固，这拖了这么久的感冒应该好了。” “好。”那人接了药碗，走进屋里，轻轻拍了两下睡熟的患者。 裴九冀被轻柔的唤醒，大病抽丝，意识还是相当模糊，所以靠在那人身上，人体自主降温带走了不少水分，所以他把这碗药汤当成了温水，抱住了碗闷头就喝，一直喝完才觉得太苦了，捂着嘴咳了好几声。 他身后那人极其懊恼地拍着他后背，几天不见这么咯手了，原来恨不得天天抱在怀里这么舍不得的人，是他任由他放纵自己，瘦了这么多。 突然的一颗糖被塞进嘴里，裴九冀终于逐渐恢复了神志，从背后那个熟悉的怀抱抽了出来，回头愣了下，“护佑？” 护佑应了声，“九...你的感冒已经好了，在这里修养几天便无大碍。” 裴九冀咬咬嘴唇，护佑似乎知道了，安心告诉他，“还珠草城主已经送给席姜了，是他让我把你带回来的。” “谢，谢谢。”裴九冀虚弱地道。 护佑怀里变空，所以干脆端起药碗站了起来，这句谢谢还是这么伤人啊，他张了张嘴，回道：“不用谢。” 端药出来，贴心地关好门，闷不做声自己刷碗去了。 连连和护佐坐在大厅里，好奇地歪歪头，“护佑今天怎么了？”连连问，“被城主叫过去一趟，回来似乎非常不开心。” 护佐看起来知道些什么，但是没有回他，连连继续自言自语，“尤其是我告诉他九九大人把特效降温药吃了好几天，他看起来很生气啊，虽然确实让人生气，但他就是那种，就是那种真的非常生气，你发现了吗护佐？” 护佐还是没有说话，倒是去恭敬地帮护佑把刷好的碗，放回碗柜里去了。 连连又歪歪脑袋，更奇怪了。 这时，他们的门口有了什么声音，齐齐看过去。 裴九冀自顾自在穿鞋，并且在几个人刷碗的短短时间，他换回他已经被洗好烘干的运动服，看起来就要走了。 然而大病初愈的人，哪有这么多力气。 裴九冀弯身穿好鞋，刚一起身，又是一阵眩晕，原地晃了两下，连连和护佐还没反应过来，护佑已经从后面拦腰接住了他。 “谢谢。”又是一声。 护佑皱着眉头问他，“你要走吗？这么着急。” “嗯。”裴九冀说，“我刚看时间我已经睡了三天，明天学院笔试，我要回去考试。” 既然他已经愿意拿出还珠草，那就绝不能让他失望，必须回去考试啊。 接着对他弯腰鞠了一躬，起身，“谢谢照顾，能不能借我打个通讯，我喊管家来接我，麻烦到时开下通行。” 护佑叹了口气，抓住他的手臂，裴九冀抬头，护佑抓着他去飞行场了，“既然要麻烦了也不嫌麻烦，我开飞行舰送你回去吧。” 裴九冀原想挣开，但被抓的太紧了，也只能任由他抓着了，最后对他说一声，“谢谢。” ☆、一百一十三颗粒子 云秦发现问题时，系统提示有强力入侵，作为顶级黑客，从未见过如此杀伤力的程序，计算机很快崩溃。 云秦首先向他的老师求助，“老师......” “你发现了，没错，这就是程教授留下的，程序。”他的老师这么静静告诉他。 “什么？”云秦亲眼看着这程序迅速掌控计算机主动权，并且飞速成长着，很快拥有近乎人类的智能运算，难道这就是，“人类未来计划。” 他的老师说，“没错，这就是上头的人类未来计划。” 作为AI少年天才，云秦很快发现了，“不对，这个程序想干什么？” “这是上头的计划，即使是我，也无权过问。”老师忍了忍心，“我只能告诉你，是占据人类未来大脑的疯狂计划，一旦成功，将会是无可睥睨的最强武器。” “他们难道想用学院上千孩子陪葬吗？！” 老师在通讯那边劝他冷静，“云秦，你既然一直不参与，那你就不要过问！” 老师略带担忧严词命令，“他们早就赔上了不止这么多孩子的性命，并且赌上了整个鲁城学院，甚至连程教授的亲生儿子也在这个计划里，如果你要阻止，那么你要让这么多人的牺牲，都作废吗？” 云秦定住了。 没错，他一直是旁观者的身份，除了报答裴九冀救过他，所以一直在帮助裴九冀以外，他从不关心也不想涉足这些。 白城包括现在的联邦，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干净的。 老师说如果出手阻止，那么这么多人的牺牲，都作废了。 但是，但是啊，我相信这世上早已布满污浊，就像我相信这世上还有哪怕一片纯净。 云秦终究坐会了电脑前，“对不起老师，我想他也一定在向这扭曲的世界反抗，如果我不出手，那么就还会有人牺牲，所以...” 一串接着一串的代码，正在竭尽所能反抗那强大，云秦额头一层薄汗，“所以就让我，助他一臂之力！” “云秦。”是该欣慰这孩子长大了，还是为他拼力反抗担忧。 云秦一手码代码，一手抄起电话拨通，“我要把这些报告给教导主任。” “云秦！”老师一声凄凉的冷笑，“已经晚了。” ...... 之前都是平齐开飞行舰，第一次看护佑开，没想到操控比平齐还要平稳，在空中遇到强烈气流，也不曾颠簸。 窗外云层温柔，还以为是在棉花上飞行。 裴九冀坐着没多久，就歪头睡着了。 晚上八点，未名谨遵七七教诲，在宿舍乖乖等九九，可是已经三天了，九九什么时候回来啊。 未名从窗台上跳了下去，打开冰箱，饮料也喝完了。 这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光着脚跑到程北漠的屋里，准确从他床头柜翻出了两盒饮料。 九九总说饮料喝多了不好，所以北北会帮他多藏两盒，实在想喝就跑到他屋里偷偷嘬。 有时候未名觉得北北其实也没这么讨厌，偏偏， 偏偏九九就这么把北北弄丢了。 未名插上吸管，有些气急败坏地坐在沙发上，开始嘬着仅剩两盒的饮料，突然的敲门声唤醒了他。 还没去开门，外面的人有钥匙，自己打开了。 护佑一手抱着裴九冀，一手开门，有些吃力，一开门看到未名抱着饮料站在门口，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却觉得一切好像都值得。 未名见到九九先是惊喜，可是发现抱着九九的是护佑，本能得捂住了自己的饮料。 护佑只是将裴九冀放在床上，然后淡淡说，“他明天有考试，所以路上我给他打了安眠剂，让他好好睡一觉，明早就好了。” “嗯。”小家伙应道。 护佑走了，未名歪歪脑袋，咦？他今天居然没跟他抢饮料。 朝阳初上时，今天的朝阳格外耀眼，整片大地上生机勃勃，病痛苦难似乎也随之消散，这一天注定是不凡的一天。 风云涌动，凌正轩站在学院后山山顶，俯瞰尚在平静的学院，他苦守的白城学院，还会使最后一片净土吗？ “龙之芯，我们已经出发，两个小时后笔试结束，是我们攻打的时间，你可别忘了给我们开门。”厉江传话。 “叫我程北漠，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好的程北漠老师。”厉江眼皮跳动，什么时候还纠结这个。 “已经入侵学院总计算机，把我跟你们连接上。”这是命令。 “好。”厉江乖乖做了。 学院内安静地可怕，每学期最紧张的时候到了，虽然应试教育不对，可是能测验一个学生学习到底好坏的重要方法，还是考试。 已经消失三天的裴九冀准时出现在考场里，因为是留级下来的，裴九冀位置坐在了最后一排最后一个，班长傅常平正坐他前面。 开考前十分钟，傅常平来的时候，裴九冀已经坐到了他后面，阖目沉头，好像在思索什么。 一个温暖的手背覆上了额头，裴九冀本能地后退了一下，缓缓睁开双眼。 感受到抗拒才忽觉不妥的傅常平收回手，放下书包坐在他前面，有些生气，“你又吃那个退烧药了，你知不知道那是不行的，人体就是要靠高温杀灭病毒，如果......” 果然他就是个话痨，裴九冀淡淡的声音打断了他，“我的感冒已经好了。”然后笑了笑，“你听我声音也不哑了。” 阳光下，他一如从前，浅浅地笑着，比阳光还要耀眼。 感觉一直被盯着，裴九冀歪歪头，“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没什么。”傅常平红着脸扭过头，“只是觉得你又回来了。” 裴九冀微笑，“我一直都在啊。” 傅常平正在整理文具的时候，被这一声清亮，彻底击碎了心房，这么明媚的笑容，可惜已经有人守护了。 继续收拾，背后被戳了两下，傅常平回头，裴九冀似乎难以启齿，“那个能不能，借我根笔，我忘记带笔了。” 傅常平抄起一根笔，就往裴九冀头上砸，“傅常平你干什么！” “看看你带脑子没。”傅常平气道，“这可是期末考，你居然不带笔，等着被老师骂吧！” 吼完这句话，感觉心头哽咽的，似乎也没这么难受了，傅常平看向那个看着笔似乎毫不在意的少年，原来又一次被他救赎了。 裴九冀好似并不是有意，他一直盯了好久，淡淡开了口，“居然是美少女战士的笔壳，哪个女孩送你的，给兄弟介绍介绍。” 并不，这家伙只是欠揍而已。 傅常平抽回给他换了一杆，“不好意思，那天书店临时买的时候只有这样，是你兄弟我的笔，你还要认识吗？” 裴九冀耸耸肩，“算了，要不起。” “好好考试。”班长对班里的著名问题学生严令。 “好的！”问题学生的觉悟倒是高，遵不遵守就不知道了。 考试铃打响，老师分发试卷，一摞厚厚的试卷发放在每个人桌上，接着整个学院寂静无声，只能听到奋笔书写的“沙沙”。 白城学院的期末考是每个专业分年级的所有学科，全部出在一份十页大卷上，装订好一次考完。 所以考试时长一共两个小时，全校智能AI和人工全程监控，期间非特殊不可出考场，不允许提前交卷。 事实上每学期期末考能全做完的也没几个，真的不可能有人闲到提前交卷，这条规定自制定以来，只有人嫌少没有人嫌多。 开考十五分钟，监考老师从讲台走下巡逻，刚好走到最后一排，一眼看到了那个学生。 这是打散分配的监考老师，所以他只听过学校全息专业有这么个人，并不认脸，看到这么松散懒慢的孩子，也想不到会是某位少爷某位天才少年。 这位同学反压着卷子，两杆笔随意丢在桌子上，还有一杆是美少女战士的恶趣味，看来是谈的小女朋友送的，这位慵懒的同学就抱着胳膊伸直腿，后瘫在椅子上，阖了眼，静静晒太阳。 知道这是在考试，不知道还以为在度假。 感觉到阳光被挡住，他皱了皱眉头，不情不愿睁眼，可能是阳光强烈，迫使他眯了眯眼，如此轻蔑。 监考老师终于忍不住，敲敲桌子，“这位同学，你怎么不写？” 这位同学歪歪头，“我已经写完了。” 诲教不改，监考老师不想管他，考试严格知识点扩散，就算带书进来要么没抄就被抓，要么根本不知道在哪抄，倒不担心他能作弊。 每个考场标配两位老师，这位巡逻的老师上台后，跟那个老师吐槽了下，“我就不信他能抄。”接着好奇另一件事，“我听说今年那个少年来上课了，不知道是哪个啊......” 远在最后一排的裴九冀听不见他们在议论什么，也不关心，他阖了眸，继续晒他的太阳去了。 阳光煦煦不晒岂不浪费，既然不能提前交卷，那就只能等。 一个多小时后，结束铃声准时打响。 老师们在清点试卷数量后，全员放行。 最后一排一个身影抄起桌上一杆笔塞进口袋，风一样的就跑了，傅常平回头时，桌上只剩下他借他的那根。 这时，一位监考老师抽出了一张卷子，拧着眉头，“这是......” “白卷？！”那个巡逻的监考老师怒道，“一定是那个混子的，我就说他怎么可能写这么快，压根就没写啊，这行为太恶劣了，叫什么，我这就报告教导主任。” 拿着卷子的另一位监考老师揭开名字，却愣了，竟然是，“裴，裴九冀？” 那个天才少年。 ☆、一百一十四颗粒子 萧全峰出生在一个不太富裕的家里，从小他便体弱多病，家里的钱只够他读书，所以这么一拖，就拖成了个病秧子。 好在萧全峰的成绩一直不错，但好像他除了成绩不错外，几乎一无是处。 学校混混和有钱人每次都威胁他给他们写作业，不写就要群架打他，他一个从小体弱多病的人，根本一拳头也扛不住，只能答应。 对于萧全峰，一晚上赶十份作业几乎常事，他的父母为了赚钱供他上学，一直不在家，受了欺负没人说，也就只能默默守着。 那一年萧全峰十八岁，同所有这个年龄的少年一样，满怀着赤诚，踏入了白城学院，这所高级学府。 原以为这是个实现自己报复的地方，可是报复还未燃起，就被掐灭。 开学一个月，他父母打工的地方发生火灾，父母及其他三十多人全部丧生。 萧全峰甚至没有回去主持葬礼的勇气，他最后的一片天，塌了。 以前无论怎么被欺负，他也知道父母在为了他努力着，为了不让父母担忧，他忍下了所有委屈，为了不让父母失望，他努力学习，为了让父母生活更好，他拖着病弱的身体努力爬行。 可如今呢，父母双亡，他的人生似乎瞬间失去了意义，毕竟他除了学习还不错，真的一无是处。 楼顶的风，真的很喧嚣。 萧全峰站在学院最高楼的顶楼，俯视芸芸，只要纵身一跃后，他就可以和父母相遇了罢。 那一抹阳光闯入晦暗时，那个双眼空洞的少年，第一次知道了温柔的读法。 那个穿了一身整洁西装，打着精致领带的人，匆匆跑来轻轻喘着气，这么微笑着问他，“我听说你们专业新来的一位大一生数学很好，是你吗？” 萧全峰不确定是不是他，但他确实是全校这届唯一一个数学满分入校的。 后来萧全峰知道，这个在天台救了他的人是学院校长废了很大力气，高薪聘请来的世界顶级程序大师，程教授。 他跟着他研究AI，帮他做力所能及的演算，替他测试程序，忙碌的生活中，人生有了存在的价值。 虽然萧全峰一直有一事不明，向来性格孤僻的他，入学后没有跟任何人说任何一句话，那天程教授时怎么知道他在天台的。 程教授当然不知道他在天台，也根本不知道有一位数学满分入学的少年，只是他的AI预警了一位想要轻生的少年，他便去了，根据大数据对他心理分析，才对他说了那些话。 不过程教授还是继续骗他，“这是个秘密。” 程教授的秘密很多，首先他这个人就是个秘密，作为顶级程序大师他可以操控一切，社会上流传他的照片就没有，即使有幸拍了照，也能被他神不知鬼不觉从手机里删掉。 其次他家里也有很多秘密，他的妻子两年前去世，有一个儿子今年五岁，儿子跟他的关系很不好，萧全峰见过那孩子几次，程教授的程序许多知名专家都看不懂，一个仅五岁的小朋友，竟然能随手给他爹改bug，一个令人生畏的小朋友。 最后，程教授一直在研究的终极程序，也是个迷， 萧全峰问过几次，“教授，我们到底在做什么程序？” “我想做一个最强的AI。”程教授说，“这样就不会再有牺牲了。” 萧全峰似乎明白了，要做最强的武器，要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消减这世间的弱小，要像他一样变得强大，就不会有轻生和无谓牺牲。 但是人啊，有时候是打败不了自然的。 三年后，程教授八岁的独子乘船到一个岛上采集数据，不幸感染时疫，而后昏迷不醒，仅靠机器维持呼吸心跳，陷入了沉睡。 那之后程教授整个人疯了，“如果，如果我能早些研究出来，小北就不会和我置气独自去岛上。”每天他都在念叨，“我要快些研究出来，这是唯一能让小北苏醒的办法。” 而后五年，程教授呕心沥血留下一段冰冷的代码，与世长绝了。 程教授的代码无人能解，萧全峰作为随身跟着研究的学生，是唯一一个能读懂的人，那个人让他知道了他有存在的意义，他便要发挥这份意义——完成他的程序。 似乎所有人都默认了一点，最强的程序一定是最强的武器，因为只有打败所有弱者的武器，才能称得上最强。 程教授天才独子的大脑为盛介，程教授的程序为引，五年前，他们经过无数次试验，终于成功，却又在后来的意外中功亏一篑。 在以为一代消亡的五年间，他们继续了第二项试验，找来近千名适龄少年，直接进行程序大脑结合，这项试验是异常残酷的，实验结束后，所有孩子都变成了植物人，只有一个少年忍下了痛苦，成为了二代，那就是厉江。 要凌驾于人类之上的最强武器，他们将这项试验称为——人类未来计划。 然而二代的能力远远不如一代，即使是一代，也有最后一道并未突破。 所以萧全峰代理了鲁城学院，目的是利用鲁城学院的力量攻打白城学院。 他们原本要利用白城学院优秀学生的大脑，集中力量到人类未来计划，这可能造成一些学生大脑崩坏变成植物人，为了人类未来这些牺牲是值得的，偏偏白城学院校长当年坚决拒绝参加这项计划，严重妨碍进度。 并且程教授和白城学院校长交情颇深，打破最后一道程序的原手稿就在校长手里。 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要攻下白城学院。 原本他们让二代冒着奉献潜入学院，好在今年一代回来了，原来他就是后来令他们最担忧的迷城城主，有了他的力量，一定能拿下白城学院！ 萧全峰问道：“好了吗？” 程北漠淡淡回：“可以。” ...... 今年的笔试结束的有些奇怪，同学们刚出教学楼又被召了回来，每个人发了一个头箍，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其实老师们也不太明白，只是清点好头箍后，找到了教导主任，“主任，有两个学生已经走了，一个是全息专业大三生裴九冀，一个是人工智能专业大一生厉江。” 这是教导主任的命令，但是教导主任似乎没有听见一般，他也带了个头箍，眼睛木讷地看着远方，似乎在等什么命令。 “主任，主任？”老师叫了两声，也不知道这个一向严谨的教导主任怎么了。 学校外十公里的山上，萧全峰带领的鲁城学院AI专业二十多位同学，和白城学院的卧底们汇合了。 威利还记得那个人在大会上侮辱过他，现在见到倒是吃惊，“你怎么在这？” 程北漠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是谁？” 最恨的不是两个人针锋相对由于弱小失败，而是你尽心尽力恨着他，其实人家根本不记得你是谁。 威利还要说什么，被厉江拦了下来，“算了，这个人我都不敢惹。” 作为好歹是鲁城学院AI专业尖子生，从小家庭优渥的威利，被一个厉江牵制就算了，还被一个程北漠无视了，威利现在怒从中生。 萧全峰无暇顾及他们的心情，现在有很重要的事，“只要这次攻下白城学院，得到哪些孩子的数据，有望开启第二次龙之芯。”他挥手命令，“现在，是最后一战了。” 顶处的风，还是一样的喧嚣，孤注一掷的心情，还是一样的决绝。 终于到了——决战时刻。 全员召唤，山林间万鸟飞腾，那些他们早已准备好的AI挺立而出，为了这场战争，准备良久。 首先是要直接攻下，实在不行才能采取最后一道防线。 这次的计划是，学院内的程北漠负责攻破学院坚不可摧的门禁，等他们去的这天放行，不过因为程北漠自己要求也可以指挥AI，有他的力量自然更强，萧全峰答应了。 “我已经改好学院门禁了。”程北漠说。 萧全峰颔首，“开始吧。” 程北漠淡然负手走到所有人之前，站在山林之间，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他轻轻抬手，金色的巨龙腾空而起，在上空一阵咆哮后，坠入地面。 如此震撼的场面，萧全峰双眼白瞳浸染了烈火，五年前的幕幕在眼前，恐惧之心依旧敬畏，“不愧是程北漠，五年不见你都这么强了。” “是啊。”程北漠背对着他淡淡道，“我超强的。”在他看不见的阴影里勾起了嘴角。 对于这么强大的归心萧全峰很满意，命令众人，“进攻！” 一阵风轻轻吹过，山林一片寂静。 萧全峰赫然回头，所有人吃惊地看着他，无法动作。 “怎么可能，你竟然能控制我们这上千的AI。”知道他很会很强，不知道他竟然这么强。 程北漠终于转了身，“是他们太弱了，不如由我控制。” 原来是这样，萧全峰大笑，“还以为你嫌麻烦不愿意，你能控制最好，我们进攻！” “是吗？”程北漠突然和他一起，笑了，在这幽静的山林中，一抹漏掉的阳光打在他脸上，更是诡异得可怖。 萧全峰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你想干什么？” “我说我改好了学院门禁。”程北漠向他缓缓走来，脚步如此清淡，“我是将门禁加强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朝着中二一去不复返。。。 ☆、一百一十五颗粒子 这件事反转的有点快，萧全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程北漠撩开后颈，捏出一粒针尖大小的窃听器，碾碎了。 厉江惊讶，“你原来一直都知道！” “你觉得这个能瞒得过我？” “那你一直在演戏！”厉江终于明白，从那天开始，所有的归心都是在演戏！演了整整一个月，瞒过了所有人。 那么还有一件事，如果他一直在演戏，那裴九冀呢？那一击打在他腰上，他亲眼看见的！ 程北漠再抬手时，他们带来的机械瞬间爆炸了一小半，他就这么信手拈来，掀起一片风云。 他们永远也打不过他，因为他就是那个最强武器，龙之芯啊！ 程北漠蹙起了眉头，冷风狠狠吹过，“想要白城学院，就来打败我。” “切”萧全峰嘁了一声，来不及训斥情报有误的厉江，迅速下令，“快启动B计划！” “B计划？”程北漠挑挑眉，接着他就受到了反噬，吐出一口鲜血，原本控制好的AI突然朝向了他，“什么？” 厉江大笑道：“哈哈哈没想到吧龙之芯，我们早就预料到如果学院有人可以控制，所以在这些AI里编写了备用程序，一旦首程序收到控制便会自爆，开启副程序。” 他狂妄血腥地笑着，“你就是个武器，还想守护学院？如果他们知道你是武器，根本不会感激你！” 程北漠攥紧手心，再次站了起来，“那又如何，我从未想证明什么？”包括现在，包括当年拼了命想要超过那个人，“我也不会允许你们再前进一步！” “哼”厉江冷笑一声，“就凭你一个人，也想抵挡千军万马吗？可笑...” 一句“可笑”没说完，四下里真的想起了笑声，威利惊恐万分，“谁！是谁！” “哈哈哈哈。”那个笑声如此明媚，红光划破黑暗，又消减了一小半AI，裴九冀已经踏碎枯叶而来，与程北漠并肩而立。 阳光下的他们，那么耀眼。 如果说龙之芯的力量他们忌惮，那么再加一个裴九冀，便是恐惧了，厉江脸色瞬间煞白，不可能。 裴九冀轻松地拍拍装病许久有些坚硬的肩颈，笑着开了口，“小朋友，学长给你纠正一下，不是一个人...是两个。” ...... 教导主任有些呆滞已经好几天了，可是席姜来到说身体没有任何病灶，这样的病情太奇怪了。 几位医学专业的老师也聚首，如何也查不出个毛病，只是无论如何唤他，他都没有任何响应。 这时，刚刚监考完拿着一张卷起气愤来告状的老师，拉开这群专家，将白卷丢在教导主任桌上，“您看看，裴九冀行为太恶劣了，不会也好歹懵几个，他居然交了张白卷！” 这情况确实恶劣，在古代科考如果这般蔑视规则，是要被砍头的。 一向严格的教导主任终于用了点动静，缓缓抬手从桌上捡起那张卷子，看了许久，他黯淡无光的瞳中，突然跳动了两下。 ...... 有些家庭喜欢逃跑的性子，可能是遗传。 柯七柒虽然坐在第一排，不影响她使用一切办法，摘了头箍，跑到隔壁教室找席茶去了。 明明已经结束考试，学校还是安静得可怕，这太不寻常了，学生会长觉得是时候做点什么了。 于是在走廊上，她们两个人就直直碰到了一起。 “茶茶！” “七七？” 两个女孩爬上了天台，遇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傅常平迎着风，紧紧蹙起眉头，“今天有点反常。” 凌辰眉头隐隐跳动，“怕是要有暴风雨了。” 傅常平抬眼望去，阳光如此明媚，“不知道这阵风雨，能不能吹过来。” 柯七柒和席茶爬上天台，累得有些气喘吁吁，两位绅士礼貌地将两个女生扶到护栏坐着。 微风吹过，柯七柒认真嘱咐，“哥，哥哥说让我们不要走动，守好学校，等他回来。” 四个人就这么坐在了学院最高楼的天台，这里视野极好，有什么应该能第一眼观测到，如今的学院，到底是换了年轻的守护者。 突然晴空一道惊雷，落下两个身影，护佐和护佑单膝跪在他们之前，像是各位王亲贵族的骑士，毕恭毕敬，“城主让我们保护你们的安全，等他带裴九冀大人平安归来。” 这边是最后迫不得已的战场，几位战士已经到岗，而在前线的两位，却做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拖到最后一道防线。 他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以他们心有灵犀的程度，当然是第一眼就知道了。 只是裴九冀一直不确定而已。 那天程北漠搬家，他随手捡了根钢笔去试探，根本就不是用窃听器听到的送还遗落的心爱之物，如果这样，为何程北漠会连窗台的红月季都忘了拿，当然拿红月季的那场戏也是演给厉江看的。 程北漠在钢笔上写下来单字“走”，又丢给裴九冀，那时裴九冀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后面一系列的飙戏行为，让厉江一步步踏入陷阱，以为程北漠自愿归心，和他们完成统治人类大业，所以他们真的决裂了。 当然这里演尽风流的卡洛斯，好一场质问嫂子为啥不喜欢我哥的柯七柒，一个眼神开始胡编草药的席姜，也绝对功不可没。 现在，一切在二人默契的进攻中，已然明了。 裴九冀一手打飞一串爆破，程北漠抬手轰开一条大道，杀气直指，任谁都乱了阵脚。 “难道这就是他们二人在一起的力量吗？” “不，这是才刚刚开始而已。” “什么？！” 裴九冀抬头，程北漠帮他打下了小型机械，二人在次并肩，将枪口对准了那个人，萧全峰。 裴九冀眯了之眼，“虽然不知道你们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室友好像不喜欢你们，所以...”他甩出粒子，击碎妄图偷袭他们的AI机甲，“所以我室友不喜欢的人，我也不喜欢。” 萧全峰咬紧牙关，一巴掌扇在厉江脸上，“我早说过他们不能在一起！你没拿准程北漠我们准备了B计划，怎么连裴九冀也没看住！” 厉江捂着脸跪下，“我，我明明看到他吃了特效降温药！他怎么可能在装病！” 裴九冀从口袋里掏出一板看上去像药丸的东西甩了甩，“糖果，很好吃，小朋友要吗？” “切！”厉江狠狠嘁了一声。 阳光下，这个人还是笑得这么灿烂，那时演得太过逼真，真以为他生了重病，害怕他不知道在演戏，就这么要离开而去了。 那时和护佑不顾一切换了身份，只想回去拥住他的心情，是这般迫切。 如今了解了这一切，程北漠心里最后的顾忌也该结束，他早就该认清了，不是吗。 “九九。”程北漠就这么毫无征兆，仿若呼吸一样平常地问了他，“打完这场仗，做我男朋友吧。” 炽热的阳光下，少年脸颊泛起了红润，裴九冀咳了两声，还嘴硬，“我裴家早就准备好重金迎娶了。” 程北漠淡淡一笑，“我迷城，已经铺了十里红妆。” 厉江咆哮道：“你们居然还有闲工夫吵架？！” “管你屁事。” 金色带起了红色，以最坚不可摧的攻击，在天空炸成无数微粒，狠狠冲向敌方。 随着轰鸣的爆炸声，山林平了一片，连带那些他们藏起的备用AI机甲，也碎成了粉末，遮蔽了天日。 昏日，破林，颇有最后一战的壮烈。 鲁城学院的同学们武器尽失，未见过如此激烈的温室花朵们，四散而逃。 那时在大会只以为是两个厉害的人的威利，终于见识了两个人的真正实力，那可是他们准备了三年的AI机甲，被他们两个人三十分钟轰炸一空。 这根本就不是人类，这是恶鬼！地狱归来的恶鬼！ “哼”萧全峰冷哼一声，无妨，他还有储备计划，为何在笔试这天进攻，因为笔试是学院每年大考，这一天所有人齐聚，最好控制。 所以他们早就控制了教导主任的大脑，给每个学生带上头箍，只要他按下按钮，就可以控制教导主任打开头箍开关，学院所有学生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萧全峰抬手按下了红色的按钮。 一片寂静。 “怎么？” 又按了一下。 依旧悄无声息。 “不对啊！”萧全峰连按，“怎么会没有反馈！” 裴九冀笑了两声，说道，“计划日在笔试，教导主任被控制了，必须用极端方法惹怒他，才能唤醒他保护学院，这么理解对吗？” “完全正确。”程北漠淡淡道，这可怖的默契程度。 厉江恍然大悟，“马上笔试了，末再违规，惹怒教导主任，可别以为谁都护着你。”是那时他打伤他说过的话！ 程北漠一事好奇，“那你是怎么唤醒教导主任的？”以这调皮学生的万难程度，该不会说把他费了好大力请来的程老师上了什么的吧。 裴九冀故弄玄虚，“不告诉你，嘿嘿。” 看到他这么清闲，程北漠就放心了，伸手抓住了他，“最后一战了，快点打完回去结婚。” “还有这么着急的小媳妇呢。”裴九冀嘴上嫌弃着，却反抓住了他，紧紧的。 诚然他们是毁天灭地的恶鬼，也是护佑八方的神明。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越来越中二了这不是我的错觉TVT ☆、一百一十六颗粒子 三年的计划，半年的铺垫，只为了今天进攻白城学院，现在残兵破甲，最后的博弈，还是输在了这两个人手里！ 萧全峰不能就这么认输，他必须利用白城学院千名学生，完成程教授的程序！ 现在这个人已经杀红了眼，唇角勾起血腥的弧线，“程北漠！五年前你就只剩下一半的力量，你可能对得过，百分之六十的二代呢？” 程北漠心底一沉，他最害怕的事来了。 萧全峰伸手抓住厉江额头，黑色铺漫开来，厉江在极度痛苦中，白瞳被烈火烧灼成了全黑。 等萧全峰松手，厉江已经变成了毫无感情的傀儡，淡淡对着他们，张张口，“杀了你们。” ——厉江出生在下水道里。 他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是个从事最令人不齿色情行业的女人，但女人在发现怀了他的时候，毅然离开了她的行业，用尽全力将他养大。 但是那样一个女人啊，如果离开了那样的行业，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她根本连自己都养不活，所以厉江从小营养不良，长得比同龄孩子小很多，她还是用着一种名为“母亲”的力量，撑起瘦弱的肩膀保护着他。 女人为了让他有良好的生活环境，再也不下海做那种职业，卖苦力让她原本贵金保养娇嫩的双手，磨起了老茧。 即便如此，女人也只能赚够足够二人不饿的零星硬币，根本没钱让他上学。 但女人是如此坚强，一旦有时间，她便带着他四处蹭课，在努力改变着他的生活。 那个下水道里出生的卑微孩子，已经这么卑微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人要在这悲惨的生活上，再踩一脚。 那个虽同龄可是营养良好，所以高他一头的男孩，用脚将他的头踩进阴沟里的老鼠窝，告诉他原因，“因为弱小，就要被打啊，你这个□□生的狗杂种。” 他拼劲全力爬起来，维护着他小小的尊严，“说我是杂种可以，反正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谁，但是，不许你说我娘！” 他咬下了他一只耳朵，弱小就要被打啊，那个男孩捂着血淋淋的左耳跑回了家。 那时厉江第一次认识到，原来力量唯一获得话语权的手段。 他光着脚丫，兴奋地跑回家，想要告诉那个女人，他们可以不被欺负，他们可以抬起头做人的。 而他到那个破烂不堪，充满恶臭的所谓家的下水道时，只看到了一具尸体。 “对不起孩子，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原来那个被咬掉耳朵的男孩家里，是这条街谁也不敢惹怒的企业家，他咬掉了他一只耳朵，他父亲带人轮.奸了他最爱的女人。 女人终于忍受不了这弱小的世道，用自己最后的强大，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索性厉江还是相信，这世上会有奇迹的吧。 三天后，听说那男孩家里的场子倒闭了，他们搬进了贫民窟，那个和下水道也好不了多少的地方。 厉江得知的消息，是一个男人带给他的，那个男人穿的干净极了，从一辆看上去就非常值钱的车里，有专门带着白手套的司机为他开门，而他这么不怕肮脏地抱住他，“孩子，父亲接你回家了。” 那几年应该是厉江人生里最快乐的几年了。 他有了一个家，一个非常不错的家，白城百强家族厉家，他有了名字，叫厉江，他不再是下水道男孩了。 那个接他回来说是他父亲的男人，除了第一次测DNA证明是他父亲后，似乎就不再同第一次见面时这么关心他的，不过没关系，因为他有家了。 他好好吃饭，好好上课，想要变成一个好孩子，有时候他趴在大大干净的窗台上，看着天上璀璨繁星，问着，“你看到了吗？我现在过的很好哦，妈妈。” 大概在这里生活了半年多，他才知道这个巨大的房子里，有一个和他差不错大的男孩，是他哥哥。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他和那个哥哥第一次见面时，父亲像是见到鬼一样，把哥哥小心抱走的样子。 为什么呢？ 厉江要求不多，有比下水道环境好的地方就行，父亲不疼爱他他并不在意，只是为什么父亲要这么抱走那个哥哥呢？ 约莫两三年前，他终于知道了一切。 那个男人参与了一个程教授留下的计划，他想获得程教授留下的巨额奖金，又不舍得自己的孩子，便将流落在外的杂种，费劲千辛万苦找了回来。 于是厉江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和几十个孩子一起上了某个机器。 疼痛电流刺激着他的大脑，那一刻，想要逃离，想要死去，他们惨叫着，抓狂着，被禁锢着，挣脱到血肉模糊着。 疼啊，真的好疼。 厉江疼到目光空洞，呆呆盯着天花板，那些过往一一闪过脑海，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那个女人曾经受过的疼痛，要比这还要强烈几百倍吧。 别怕，我马上就来找你了。 在厉江濒临失神的边缘，他听到了那句话，一个冷冰冰的实验员说，“这批又失败了，怎么可能和程公子比啊，只可惜......哎。” 失败了？失败了是什么意思？ 是他没有用了？是他要被丢弃了？是他又得回到那个惨烈的下水道了？ 即使亲眼目睹女人尸体的时光里，厉江的求生欲也没现在这般强烈过，他不想被丢弃，不想再回到那个下水道了。 如果弱小就要被打，那么就变强大吧，变成最强，杀了所有人！ 于是那个二代诞生了，那个名为萧全峰的男人说，“让我看看你的力量吧。” 又过了几天，厉家发生了灭门惨案，一把大火烧尽了这栋百年豪宅，无一生还。 厉江也并不喜欢萧全峰，他知道这个男人在利用一切，但他心甘情愿被他利用，因为他给了他力量，他将永远感激他。 并用这力量，杀了所有威胁他的人。 黑色浸染所有理智，在强烈黑色的吞噬下，那曾经耀眼的金色，也不那么强盛了。 厉江在铺天满地的黑影中，肆无忌惮地狂笑，“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他的大数据运算开到了极致，完全可以预测二人的下一步行动，裴九冀和程北漠翻滚回来准备站在一起时，被厉江准确预测到了站位，正好发射的AI超电磁射线，将二人打散。 看着两个人四处躲藏，萧全峰很是满意，“就算不能攻下白城学院也没有关系，把你们两个人带回去，比整个白城学院的学生，可有用的多！” “厉江。”他冷冷道，“我要活捉。” “是。”黑色眼睛的少年，领下了命令，张开补网，收网的时刻到了。 现在程北漠打出的每一击，都被厉江躲开，如果再不想办法，那么两个人就是瓮中之鳖，可是，他看向自己有些无力的双手... 原本就只开发了百分之九十，还有一半力量不在他身上，四十五对抗六十，无论如何也没有胜算。 ...... 教导主任苏醒后，立刻建起了学院防御系统，并惊讶的发现在此之前已经被加固过了，云秦发现入侵的程序并不是在破坏，而是在保护，非常强大蛮横的保护。 那个传说中的学院校长来的时候，在天台碰到了几位少年。 “哥哥和北漠哥哥会有事吗？”女孩担忧地问他。 “不会的。”他安慰地摸了摸女孩，看向蔚蓝的天空，那可是他的徒弟们啊。 那段分散在二人身上的程序，一定会保护他们。 ...... 裴九冀的全息粒子在强烈的攻击中已经用完，可是他依旧无法靠近厉江分毫，程北漠被和他打散开，他一抬头，张开的大网向他铺开。 “九九！”程北漠大喊一声，放出的金色腾龙赶不上张开防护网了，而厉江另一道攻击打在他背上，程北漠擦擦嘴角鲜血，连他也自顾不暇。 在那张黑色的大网快要笼罩裴九冀时，一道淡黄色的光倏地闪出，黑网碎成了粉末。 未名降落，抬头，双眸中也失去了纯真，杀人武器，谁不是呢？ “这是什么？”萧全峰隐了隐眉头，这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小朋友，拥有裴九冀的力量，程北漠的掌控力，居然能和六十全开的厉江打到平手！ 在未名拖引战力的时候，裴九冀和程北漠终于重新汇聚，裴九冀甩下用空的粒子发射器，换上了新的，沉声，“未名的爆发力很强，但是他身体不够稳定，持续度不够，如果我们再想不出方法，怕是撑不下去多久了。” 程北漠也是这么想的，二人互看一眼，明白了。 果然未名虽然一瞬间能与厉江持平，但是短短十分钟以后，就已经明显败下阵来。 小家伙全身发烫，身体在高速运转中濒临崩溃边缘。 厉江似乎也发现了，抬腿一脚，将未名踹下了深渊，未名瞬间化回一把扇子，躺在幽深山林中，厉江啐了句，“垃圾。” “是吗？”正在他漏神的时候，误入了圈套。 裴九冀在他身边抓住了他，火速运转的赤色粒子在他们周身盘旋，形成一张巨大的网，没有逃跑的余地了。 “谁不是在欺压中负重前行，谁不是背负着罪孽艰难抬首，但如果因此就去残碾弱小，那和当年那些人渣有什么不同！”裴九冀眼中映出了火红，那些闪烁瞳中的粒子，照亮了过往的黑暗， “是不是武器在于使用的人，而不是发明本身。肮脏的人看所有事物，都是肮脏的。” 厉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都已经得到了报应，那么他现在，还在干什么呢？ “厉江！”那人将他再次狠狠拉回黑暗。 突然的控制，厉江快要淡色的双眸再次染黑。 不，他不需要思考，因为他只是一个，杀戮的武器而已！ 程北漠和裴九冀被再次狠狠弹开，摔在了牙石上，程北漠用最后的一丝力气抱住裴九冀，保护他重伤的腰部。 接着二人双双昏了过去。 萧全峰冷笑，“说什么呢？所谓的救赎，就是要用强大的力量消减所有弱小啊！这才是人类未来计划！”他笑得疯狂，“我要创造这世界的神！” 时间从没给人狂傲的余地。 那平息的深渊中，呼风唤雨再起金色雷电。 “程序，启动。” ☆、一百一十七颗粒子 学院的天台还是一样的宁静，一阵风轻轻吹过，飞起一群白鸽。 和孩子坐在一起的校长突然站了起来。 柯七柒随他一同站起，神色紧张，“怎么了？是不是...” 校长笑了笑，抚平了小姑娘的眉头，“没事了，告诉大家，准备晚上的联欢会罢。” “啊......”欢呼声响彻云霄，“太好了！他们成功了！” “晚上联欢！” 凌辰，“七七，你你看我干嘛？” 柯七柒，“凌辰哥哥！你可是演员之一呢！” 凌辰，“什么？你不是说那天喊我去凑数的吗？” “怎么可能！那天去的都是主演哦。”柯七柒推着一脸懵的凌辰，“走了走了，皇帝去换新衣服~” 该是有人不惜一切守护着这片蓝天，这场该有的联欢才能没有任何拖延，还是开始了。 ...... 诚然这世上没有人不是负重前行的。 裴九冀记得那时他受到非议很多，即使家族出面保护，那说他是怪物，说他是恶魔的锋利言语铺天盖地，诅咒着他，诅咒着他的家人。 有时候他也想，是不是他真的做错了。 可是也有被救出的小女孩，曾经那么甜美的感谢过他。 那时的他没有朋友，曾经有过一个竹马也离他而去，他用冰冷伪装着强大，其实内心早已残破不堪。 直到一抹金色的光，强势照进他的心房。 也许那时，他曾放下所有的戒备，与他一同灿烂地笑过。 后来呢，五年前裴九冀生了一场大病，醒来时所有人待他如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舆论对他的负面评论减少了，与之相对的，那些说他是救世主，是天降的神明的言论，逐渐冒了出来。 他们说裴九冀凭借一己之力，解决了一场世界恐怖事件，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全息粒子爆炸的威力。 虽然别人这么讲述，他淡淡看着那些新闻，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总觉得脑海中有什么被遗忘了，那个在无数迷茫之时，陪在他身边，尽全力保护他，一声一声告诉他，“我在。”的阳光，带走了他的黑暗也永远消失了。 你在哪呢？他曾疯狂地去寻找，直到那时在迷城遇到了他。 裴九冀知道巡逻组的人都莫名其妙忌惮着他，也知道他在外面从未笑过。 只是每次回家，他不是煎糊鸡蛋，就是每天想着怎么蹭上他的床，如果有什么从厚厚云层中透出的一丝光明，那应该就是程北漠对裴九冀一点点的与众不同。 裴九冀埋藏在心底的黑暗就这么被那个人照亮了，他决定站出来，决定像那个人一点点力量也要保护好他一样，用他的力量保护这世上的光明。 而后来，那个人也消失了。 这两抹曾经照进黑暗的光，又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抽身而去，最后所有的回忆凝结在一张从未如此熟悉，也从未如此陌生的脸上。 裴九冀在程北漠的怀中苏醒，他并没有受伤，但是转过身看到那个紧阖双眸的人，他慌了。 难道说，他也要离开了吗？ “程北漠...程北漠！程北漠程北漠程北漠！”有些口齿不清地呼唤。 没有动静。 为什么到最后，所有人都要离开！你们都要带着唯一的光明，退进黑暗！ 厉江黑着眼，召唤出的AI环绕在他周围，发出射线划破了裴九冀的衣角，在他肩上划出好大的口子，有鲜血渗了出来。 乌黑的血液。 萧全峰“嗯”了一声，难道是，那个封印要破解了？！ 铺天盖地的红色如箭矢顷刻划了下来，厉江原要抓住的人，狠狠挣开了。 裴九冀隐着深眸，心头漫上一丝血腥，是噩梦还是真实，他为几个人曾经这般失了心，那时在迷城还是现在在白城，还是在遥远的记忆里。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最近程北漠不再展开的笑容，让他一直这么不安啊。 所以，他轻轻说给自己听，“有一个人不顾一切的保护我，我也有，拼上性命也要拯救的人！” 萧全峰本能后退了一步，“为什么......？” “喜欢......”不因为什么，只是这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情感，抓不住也放不下的羁绊，“因为我喜欢他！” 无论他曾经发生了什么，只是从今天开始，想要看到他的笑容，想让他再也无忧无虑，想让他知道，这片蓝天也曾这般广阔。 厉江在裴九冀一轮接着一轮的攻击中，很快败下阵来，看了一眼，“先生。” 萧全峰咬着牙，裴九冀现在狂妄攻击，看来是身上的封印已然消减，他最害怕的事怕是要出现了。 其实萧全峰一直害怕他们在一起，并不是惧怕他们在一起的力量，而是如果他们在一起，会唤醒那一半的程序。 裴九冀手中的扇子在疯狂摆动，而程北漠腰间佩戴的玉佩，也在疯狂地跳动着。 是啊，他知道他一直想要守护的笑容没有错，他也是这样在他身边，用他所有力量，为他撑起一片天堑。 那么还有什么好惧怕的，还有什么能退缩的呢？ 扇子未名和玉佩御龙符，突然共同闪起了白光，这光芒愈发强盛，将两股原本分散的力量，合二为一。 需要足够与世界抗衡的力量！ 风云终究汇聚到了一处，流入了主宰世界之人的手中。 “糟了！”萧全峰喊道，“快回来！” “啊？”厉江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已经出现在二十米之外，肋骨一定断了，不然怎么这么疼痛，他忍痛看向前方。 程北漠怀里抱着裴九冀，眼色隐藏在深深光芒下，那一声恍若开天辟地，遥远而悲壮， “程序，启动。” 世间再次，静谧无声。 —— 龙之芯的力量是无法抗衡的，萧全峰仅是一抬手，左臂骨节生疼，他一声尖叫，“啊！！！” 结束了。 而此时，程北漠将厉江丢了回来，像是丢了颗球一样渺小。 萧全峰抬头看他时，他已经返还了一半力量，但他周身散出的淡淡金光，久久不曾泯灭。 “这是...”萧全峰忍者左臂疼痛，惊呼，“你竟然开启了最后一道程序！” 没错，正是刚才绝境中突然的一瞬间，当时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拥住想要保护的人，而后突然感觉一股强烈的力量涌入，不仅那分散出去的一半力量回来了一些，甚至体内有什么被完全打通了。 显然“龙之芯”已经完全成功，才会有那句程序启动。 萧全峰居然又一次失败，他瘫坐在小山岗上，鲁城学院中途逃走的十几位参与者，也被抓了回来，五花大绑捆在一起。 裴九冀去给治安报告了，“你们这种严重危害公共安全的行为，是不对的，懂了吗？”鲁城学院初经世事的同学们疯狂点头，学长表示很满意，“那就好，会对你们主要教育，从轻处理。” 等他走后，萧全峰突然开口，“程北漠，你杀了我吧。” 程北漠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已经打败我了，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你比我强，就为了杀了我！”萧全峰吼道。 其他的人看着他，又看看程北漠，使劲摇头，校长这是疯了吗？而且怎么回事，那个被他刺激的人，怎么真的动手了。 手中化出的利刃，逼近了萧全峰的喉头，萧全峰再睁眼，居然还活着。 程北漠收起了手刀，轻声，“如果我想杀了你，五年前你就死了，留着你还有用，告诉联邦，我终究不是我父亲。” “......” 那声音仿佛踏破过往长河，带着无限悲伤缓缓而来，那一刻裴九冀很想抱抱他，安慰他，可是又想到刚才仿佛看到了五年前的事，似乎有一个人也对他很重要。 最后想了很久，裴九冀决定将这件事遗忘。 武器也好，恶鬼也罢，只要明天的太阳依旧明亮，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如果坦白他心里还有一个人，万一小媳妇儿吃醋了呢，和凌辰争锋相对的时候，他家小媳妇可爱吃醋了呢。 程北漠并不想和萧全峰有过多交流，给一群人下了除非到警局，不然无法解开的电子锁后，便和裴九冀到一边去了。 似乎还有一件事。 将裴九冀手里的扇子和程北漠腰间的玉佩放在一起，确定刚才是这两件的共同作用，链接了力量打败的萧全峰。 裴九冀眨眨眼，“这是我师父给我的。” 程北漠却说，“这也是我师父给我的。” “我师父在里面安装了程序，说关键时候能救我一命。” “我师父也这么说。” “我师父吃包子不给钱，喝辣汤偷鸡蛋，被发现了还带着我跑。” “我师父也是。” “我师父喜欢喝茶一天能喝半桶水，还逼我和他一起喝。”裴九冀越吐槽越凶。 “......我师父也是。”连程北漠也这么认为，你们师父会哭的。 两个人扯了一圈，又扯了回来。 裴九冀似乎想到了重点，“我师父说我有个师兄。” “我师父说刚收了个师弟......”但是程北漠这句话有些出入，“他说我会喜欢这个师弟的。” “......”裴九冀脸又红了，“我们该不会是一个师父吧。” “看来是的了。” “淦，被凌正轩撮合了。” 程北漠失笑，在低头在裴九冀额头轻吻了一下，“那不是挺好的，师弟。” 什么啊，本来还想把这家伙带去凌正轩那里显摆的，给他看看他徒弟找了个多好的男朋友呢。 裴九冀看了眼手环，“糟了。” “怎么了？” “七七说让我笔试完去看她演出的，还有半个小时，肯定赶不过去了，怎么办？”裴九冀在疯狂挠头。 程北漠掏出一样他熟悉的东西，“这边我让平齐来看着，护佐和护佑在学院，我让他们那边开启，我们就可以瞬间过去了。” “传送仪！”裴九冀第一次觉得，有个男朋友还挺靠谱的。 而当他踏进去以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这个传送仪修过没？” 很遗憾，“bug还没来得及改。” 那岂不是又要女...... “程北漠！你个大傻子！谈什么恋爱，煎你的糊鸡蛋去吧！” “你刚才不是还说喜欢我。” “不好意思，我只喜欢地锅鸡。” “？？？” ☆、一百一十八颗粒子 “好了吗？”导演柯七柒催道。 “好了，马上就好了。”里面的人回答。 “哥，既然你变成了这样，大家就没什么区别了，为什么不让我帮你穿裙子。” 裴九冀声音明显卡顿，吼了出来，“不行！绝对不行！” 大约过了五分钟，试衣间帘子拉开，一个身着红色齐胸襦裙的少女，用披帛捂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 红色齐胸很好勾出她傲人的胸部，温婉的红色映得她像绽放的桃花，披帛遮面，仅有一双如水纯净的双眸，含着晶莹，但凌厉的眉头却为这柔情，划上一笔高贵。 在场演职人员突然安静了，看着这仿若画中走出的仙女，落在了她的意中人身边。 程北漠换了一身铠甲，将他胸廓定得更加起伏，眸中闪过一丝坚定，拦住怀中的红衣女子，真像是带着公主纵马驰骋的大将军。 柯七柒看呆了眼，她预想过很多种结果，却没想到，居然还能变成这样，“哥，啊不是，姐姐你好美，这身齐胸太配了。” “滚犊子。”姐姐一开口，气质崩回去了，“柯七柒，是茶茶有事，所以我才帮你演的，你快回去想好怎么报答你哥，和...你哥的男朋友。” “男朋友？”嗅出一丝八卦的味道，柯七柒捏着嗓子，“欧~尼~酱~~” “说人话。” 她咳了两声，“好嘛，茶茶学生会突然有事，只有脑子超好的你，读过两次剧本就可以倒背如流，还好我北漠哥哥我姐夫...” “姐夫你个锤子，是嫂子。” “好我嫂子，还好我嫂子是个吃醋包。”她嫂子满脸问号，她继续假装无辜，“不愿意你和席姜演，这才让你们换主演的。” 这时，背锅的两个人闻声赶来，席茶问，“七七，你们准备好了吗？需要我和席姜帮忙吗，我进来了哦，哦哦......哦？这位美女是？” 裴九冀现在想把柯七柒脑袋拧下来，看看里面每天是什么黄色废料，“你不是说茶茶有事吗？” “啊哈哈哈哈”某花卷大大苦笑，被自家人卖了。 很显然这就是柯七柒诓裴九冀和程北漠给她主演的骗局。 “柯七柒！你两个月棒棒糖没了。” “哥，你衣服掉了。” “////”于是女主演终于还是被导演按着，扒光了重新系了衣服，导演决定下一部戏就叫《我哥居然比我还大》。 一片闹腾中，裴九冀听到头顶一声轻笑，他缓缓抬头，看到程北漠正深深地盯着他，眉眼中流转的全是他。 “盯着一个女孩子看很没有礼貌哎。” “没关系，我对象会原谅我的。” 那不原谅他就不是他对象咯，裴九冀先是一怔，埋下头去，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变成女子的身体，脸色就好容易发烫。 期间他又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程北漠嘴角挂着一抹清淡的微笑，和前几日装作的冷漠完全不同，他便也放心了。 他终于，又笑了出来。 聚光灯打在幕布上时，这场本期末最值得期待的开场大剧，开始了。 听说是他们校花柯七柒亲自写的剧本，并且校花亲自出演哎，谁管男女猪脚是谁，校花好看就行！ 虎狼之词。 然而当公主带着侍女缓缓走出时，场下却突然死寂一般的安静。 那穿着古东方齐胸襦裙的公主，以她绝对的气场，让他们美丽的校花，心甘情愿沦为了侍女。 “这是咱们学校的吗？怎么从来没见过。” “不知道啊，哪个班的，咱们学校还有这么好看的妹子？” “你们觉不觉得，她长得和裴九冀有点像。” 裴九冀和程北漠已经不是对过两次剧本可以倒背如流这么简单，这两个人可谓是超常发挥，一颦一笑间，将全场同学带入了真实的虐恋情深中。 柯七柒上场前改了结局。 当公主在漫天黄沙中看过将军离去时，那将军突然下了马，原来他怀里抱着的，一直是鲁班大师为他做的公主人偶，他一生未娶，从始至终没有放弃过那个女孩。 多亏停战的几年间，国家迅速发展，他们有一位常胜将军，四处征战沙场，终于定下了国泰民安的盛世。 可惜在那场讨伐北方的战争中，将军以一敌万平定疆土，却永远牺牲在了北方大漠。 将军战死后又过了几年，有他前期打下的江山，国家更加繁荣昌盛，原本动乱的北方边境，却变成了最大的邻国交商市场。 有去过北方的人说，北方之所以可以安定从商，是因为那里有一个传说，一旦发生动乱，必然会有一男一女出现，惩戒罪恶。 等导演带着两位主演谢幕时，台下观众无论男女，竟然哭湿了一片，不只是假戏真做，还是真情流露，怎么会这么好哭。 席姜在后台笑了笑，“这三个人演得可真好。” 凌辰换下戏服，在他身边，“所以呢，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心思敏锐的医生，除了医人更多在探心，“程北漠打你前看了我一眼，我大概就明白了。” “你可真明白了。”裴九冀的声音穿破而来，不过这女声倒是让他们愣了下，才想起来，“还珠草？你可真能编，我去敲门的时候，差点就演崩了。” 这场开场开得极好，当然后面的节目也同样精彩。 席茶发挥学生会长特权，给三个人留了第一排的好位置，三个人简单卸妆后，就继续坐着看戏了。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那位公主认不出来就算了，那个将军居然是他们程北漠老师啊。 原来之前程老师老婆的事是真的，看着靠在他身边含情脉脉看着他的女子，原来程老师老婆这么好看，完全没有胜算了TAT 后来的节目也挺精彩，学院每年办的晚会，就算拉上城级大舞台，也绰绰有余。 最后的时候，有人爬台，坐在第一排的几个人捡了好几根化棒。 主要也没有人知道那公主就是裴九冀，爬台的都是男孩子，后来将化棒全往他这砸，又被程北漠给丢了一大半，童心未眠裴九冀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几根带回去给未名玩。 表演完节目，护佐和护佑再次置好传送仪，裴九冀终于变了回来。 “柯七柒，这顿打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算了，让她胡闹去吧，不是也挺好。”程北漠抓住了裴九冀，将女孩护在身后，这一晚上眼角的笑意就没淡去过。 裴九冀头一次放过了他妹妹，“下不为例。” 逃过一劫的柯七柒歪歪头，“哥哥，你不回宿舍吗？” 程北漠一直抓着他，没放过手，那炽热的力道，和他心里翻涌起的想法，完全重合。 “不了，关于萧全峰我和他还有点疑问要解决，我今天去程老师那里借住一晚吧。”裴九冀说。 柯七柒一脸坏笑，“那我们回去了，未名我送你先回去。” 未名跑回去抓住裴九冀，“我要和九九在一起。” 但是连裴九冀也这么说，“今天晚上谈的机密，未名先回宿舍。” 未名眼泛泪光，“九九，我怕。” 程北漠解决了这个问题，“我让护佐护佑陪你，饮料已经存好了。” 护佐护佑听到饮料，从隐身瞬间冒了出来，恭敬一声“遵命”，用胳肢窝夹起未名！就！跑！ 留下未名不知道跟谁学的，“啊！你们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裴九冀眉头又跳了两下，柯七柒马上说，“不是我教的，真的不是我，茶茶，我们继续做手账去吧，哈哈哈。” 如此尴尬。 从礼堂回教师别墅的距离不远，只是被紧紧抓着手，贴合在一起湿热的触感一直刺激着，这一路上走得慢极了。 “你这一击可够狠。”裴九冀突然开了口，有些怪罪，“现在我的腰还疼呢。” 程北漠隐了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腰上有旧伤。”声音如此低沉。 裴九冀觉得自己好像又把他惹生气了，慌忙哄着，“也没有怪罪你，只是我腰上的伤是五年前留下的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 被捏起了下巴，甜美的温热吞下了忧伤。 那想要将他就这么拥入怀里的愿望太过强烈，已经等不及回去了，现在就想吃下去。 一吻缠绵许久，裴九冀被迫抬着头配合他，从中脱离出来时，脚下发软，抓着他前襟埋在了怀里，似是腰间旧疾复发，站不住了，“对不起。” 这一声全然不似他一贯的坚强，软糯无力，将所有的信任都交托给了他。 程北漠一手将裴九冀打横抱了起来，这样总比两个人慢吞吞走回去快多了。 裴九冀最近确实太累了，现在瘫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想动，只是两个人贴的太近，身上一点轻微的变化都会被放大无数倍，那狂乱的心跳声，警示着他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终究是个娘胎solo的人，不害怕也是假的。 裴九冀，“那个......” “都准备好了。”各种需要用到的东西。 “......”希望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刚打开门，裴九冀还想故作矜持地自己下来先去冲澡，却被程北漠在门口直接封了嘴。 粗重的呼吸交错间，压抑很久的内心爆发出来，迫于占有，连给他冲澡的时间也没有。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这一晚，还很长呢。 ☆、一百一十九颗粒子 学院采用人工智能阅卷，头一天考完试，第二天便能出成绩，所以第二天上午，操场上举行期末总结，外加巅优学生的公布，一大早几个人又在操场上碰见了。 傅常平是看到裴九冀和程北漠一起来的，裴九冀今天少有穿了件白色高领毛衣，将脖子堵得严严实实，程北漠也总是摸后背，似乎那里受了什么皮外伤。 两个人迎面撞到了教导主任，裴九冀有点心虚地拉起领子，用他一贯的挡箭牌，“昨晚程老师给我补习到很晚，所以睡在他那了。” 每天晚上单独补习？教导主任手里捏着某人的卷子，真想问问这从开学就在补的是什么，全息学还是生物学？ 但是他赶着去主持大会，暂时放过了这位问题同学。 程北漠用手掩着嘴，看上去和裴九冀贴耳说了啥，其实是捂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咬了他的耳尖，“我先上去了。” “嗯。” 等裴九冀归队，依旧和那天实战考一样站在傅常平身边，看他脸色红得异常，傅常平有些担忧，“是发烧还没好吗？” 裴九冀好像怕他再抬手试温，抢先后退了一步，努力笑笑，“完全好了。” 但是看上去还是很疲惫，是怎么回事，而且今天嗓子还这么哑，真的没事吧。 这时周围等待的同学们，开始聊天。 “你们昨天看到那个公主了吗？” “他太好看了，兄弟们，还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吗？” “不知道呢，不然你去问问程老师？” 傅常平也想着打破尴尬，“你昨天不是在程老师屋里住的，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裴九冀耸耸肩，“不知道，总不能是个女装大佬吧。” 这时教导主任在台上轻咳，示意众人安静，学生们看过去，这教导主任终于恢复了原来的生机，他们还是习惯的那个每天骂人的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清了清嗓，“那么我来宣布这学期的巅优学生，先说一句，今年的巅优学生可以获得校长亲藏，程教授的绝世手稿。” “什么！”场下炸开了锅，不止是人工智能专业，就连别的专业稍微得知程教授大名的，也无不敬仰，那些没太听闻的，在听说后，瞬间路转粉。 那时候，裴九冀明显看到就算傅常平，眼底也闪了两下。 不知道谁能有幸获得这份手稿。 “但是在此之前，必须通报批评一位同学。”教导主任严词厉令，甩出了一份试卷，同学们定睛一看，不知道谁胆大妄为，竟然敢交白卷。 这很显然就是，学院著名问题学生，裴九冀同学。 被点到名字的裴九冀只能上场。 程北漠传讯息让他激醒教导主任时，完全不知道他用了这种极端的手法，在学院交白卷，简直是狂蔑至极，仅这一条完全足够将他开除。 当程北漠想为他辩解时，有只手拉住了他。 他和裴九冀同时看过来，小声唤，“师父。” 而教导主任却通过话筒，将这一声传得铿锵，“校长......” 这个虽然轻浮却有些能力的男人，这个大隐隐于世从不愿涉及污水的男人，这个追人家好几条街，不依不饶每天六点在学校门口等着，也要收徒弟的男人。 这个男人居然就是白城学院鼎鼎大名的，校长？ 除了裴九冀，很显然连认识他五年之久的程北漠也没有想到。 而凌正轩正眼，没有看到所有人惊讶的眼神，只是淡淡发表了观点，却是命令的口吻，“这件事原是我的计划，这孩子只是奉命行事，为了不影响他评选巅优，我认为应该参考他往年成绩的平均分。” 要说到往年成绩，裴九冀可是从入学就是满分，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他虽然交了份白卷，却拿到了满分的成绩。 纵然认真复习也只能勉强及格的同学们内心嫉妒，也无法反驳校长的话，就连教导主任，也无话可说。 所以那声“等等”，格外的响亮。 他们看着裴九冀从教导主任手中拿回了他的白卷，抬起了手，阳光穿过层层白纸，将灼热渗透。 就在万众瞩目他晒卷子的奇怪行为中，有人惊呼了一声，“试卷晒熟了！” 准确地说，应该是试卷被晒得冒烟了而已。 一层叠着一层的轻烟，越来越浓烈，最后变成一道滚滚浓烟飘过，裴九冀手里原来拿着的白卷，突然烧出了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 “那是什么！” 其实裴九冀并没有交白卷，他确实是在开场十五分钟的时候，用热显笔写完了整张卷子。 身为全息专业指导老师程北漠，拿过卷子简单扫了一眼，已经得出了答案，“答案于标准答案一字不差。” 也就是说，凌正轩笑了笑，“裴九冀同学，笔试满分技能操作第一，根据综合评定，评选为本学期巅优学生。” 这决定下得铿锵，不容任何质疑。 凌正轩将手稿放在他手上时，看了眼教导主任，你看我就说，我这稿子不会送错人的。 ...... 大会结束后，程北漠如愿以偿收到了他家问题学生巴结挡枪老师的礼物。 裴九冀把手稿放在他手上，“给你的。” “谢谢。”总有一个人，让这位冰冷的城主，也放下了心。 裴九冀对这声谢谢有点抵触，本来送他男朋友东西就是天经地义，怎么突然见外了。 看着程北漠在朗读过剩下的手稿后轻轻阖眸，再抬眼时，瞳中凌厉成气，他整个人焕然一新。 虽然开启了全部龙之芯，但是有些吻合不太彻底的地方，有了这份剩下的手稿，瞬间解决了所有bug。 怪不得萧全峰不顾一切也想要得到，这决胜关键的手稿，有了他他一定能再做出一个超越他的二代。 这含着这般强大力量的程序，所以程教授才只留下了手稿以防外泄吧。 裴九冀看着程北漠抬手撕碎了手稿，用火烧尽，而后在他耳边轻轻嘶磨，“现在，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虽然在他别墅里，但这大白天的，距离昨晚还没过去十二个小时，裴九冀抓住腰间不安分的手，尴尬笑了两声，“对了，还有一个东西要给你。” 他拿出那朵从沙漠带回来的永生花。 “我觉得我也猜到了。”裴九冀将承载永生花的水晶皿塞进程北漠手里，然后把他推进屋里， “是云秦开的程序，我做的实体，这花里仅存的一点余念只足够化出人型，所以指望他们能复生不太可能，但是那强烈的亲情，应当还是认识你的。” 程北漠一脸不明所以，被裴九冀关在了屋里，接着他手中永生花散发出了淡淡红光，两个真实的身体，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们缓缓微笑，张开了臂膀。 那无论长多大，无论获得多少成就，也还是个孩子的人啊，终于所有的坚强崩塌了。 他再也忍不住的泪水划破脸颊，嗫嚅出破碎的思念，“爸爸，妈妈......” 原来是裴九冀利用永生花中残存的程序，加上全息粒子的组建技术，复原出了程教授和他的妻子。 这个拥抱错过了太多，等待了太久。 房间里久久安静。 在屋外的裴九冀有些心虚，无聊地包弄着橱柜上的摆件，竟然险些拿掉。 真的是头一次这么在意一个人，“啊！！”他挠乱了头发，堂堂撩妹不带心的裴家大少爷，怎么在这里发愁，跟个小媳妇一样。 抓狂了一阵，他还是安静了下来，看了看那边紧闭的屋门，在客厅找了个地方坐着了，打游戏打得心烦意乱，还是静静等着好了。 摆弄着桌子上一颗橘子，裴九冀托着腮，也不知道这个做永生花的回礼，他喜不喜欢啊。 ......算了，反正大结局，就应该每个人都幸福才对。 乌云吹散，今天的阳光，明媚极了。 每个人，都应该璀璨。 昨天打败萧全峰后，凌正轩告诉了程北漠，“现在你的力量已经达到百分百，只是封印他的记忆绰绰有余，所以不用担心他会想起五年前的事。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我承接他双亲的委托，这半年也开导了七七八八，你看他不是已经愿意光明正大用粒子，去保护他想要守护的人，只要他不想起五年前的事，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是啊，那些已经过去的往事，终究会被前途一片光明照亮。 只要守护住此刻，只要他们彼此在一起，便无所畏惧。 裴九冀看着程北漠从屋里出来时，眼睛有些发红，走过来直接弯腰抱住了他，“我很喜欢。” 裴九冀被他勒地有些喘不过气，轻轻拍他安慰，“放心，从今天起不会再有人离开了。” “嗯。”程北漠突然松开了他，浅浅笑了，“对了，刚才她说，她也很喜欢你，说我们程家，找了个好媳妇。” 被婆婆夸了。 裴九冀脸又红了，最近才开窍的某位同学，害羞的频率有点高。 程老师解了碍事的上衣，捏住这位同学的下巴俯下身去，看来这位同学急需补习生物课啊。 阳光还是那么明媚，但是依然照亮黑暗，没什么好怕的了。 运动热度持续了好久，才逐渐平息，程北漠安心给怀里的人揉腰，裴九冀突然从他臂弯中探出头来，“北漠，马上春节了，今年春节去我家过吧。” 也得把他带回去给他丈母爹们看看。 程北漠似乎在思考。 裴九冀有些不开心了，“不愿意去就算了。” “不是。”程北漠是被邀请太开心，又触发某种欲望了，他翻身再次压了下去。 裴九冀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极度放纵过后的双腿还在颤抖，就又被分开了，程北漠一个挺身，坏笑，“我在想既然要见家长，总要带些像样的礼物才是，你觉得给二老带个孙子回去，是不是最好的礼物了。” “程北漠！我是男的！” “巧了，我也是。” 裴九冀，“我一个男孩子怎么怀！” 程北漠面不改色，“你一个男孩子怎么怀？你一个男孩子不能怀，你可以再找一个男孩子。” 裴九冀，“......”原来以为是个清冷学者，结果是个衣冠禽兽！ 现在说喜欢地锅鸡的话，应该会被欺负得更惨吧...... ☆、一百二十颗粒子 一学期的紧张课程结束，终于到了师生期待的寒假，教导主任和校长笑眯眯站在学校门口，欢送学生们能回去过个愉快的假期。 “也别忘了学习。”教导主任说。 凌正轩跟他打趣，“你啊，孩子们好不容易放假，也不忘教导，我把你找来当教导主任，真不知道是对是错了。” 那两个人出校门的时候，凌正轩先隐了回去，他们有话要说。 程北漠在重逢和将要久别前，一向是向这位师父行大礼的，只是裴九冀却是第一次，跟着他师兄给师父行这么大的礼。 两个徒弟突然就跪下了，凌正轩一个踉跄，“我还没准备红包就要拜天地了？” 看起来也该早准备了，凌正轩笑了笑，“回去吧，好好过年，我们明年再见。” “是，师父再见。” 等校长回来的时候，教导主任笑道，“您真是收了两个好徒弟呢。” 凌正轩和蔼的微笑变嚣张了。 而教导主任却敛起了笑容，“收到通讯，联邦将萧全峰保释了。” 凌正轩笑容顷刻凝固，他已经不关心世事许多年，只是学院陷入危险才迫使他出了手，如果下一个波及到无辜，他还能置身事外吗？ 可是在二十年前亲眼见证过这深藏光明里的黑暗城市时，他就决定不踏入光明，不投身黑暗。 凌正轩看着孩子们逐个离校，深深叹了口气，这场仗不是打完了，而是刚刚开始而已。 无论如何，等这个年过完。 ...... 今天包大人直播，居然没有打游戏，而是在开箱！ 众所周知，包大人在此之前一年多的直播生涯中，只开过一次箱，而那次开出一个......身败名裂。 对于今天的开箱，真的是相当期待。 主要是自己男朋友参与的一项名为“龙之芯”的计划，和一直玩的游戏重名，所以为了避讳男朋友名讳，裴九冀才打算再做一期开箱。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今年邀请男朋友来家里过年，可是家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虽然家里是知名家族企业，但是这家争气的两兄妹偏偏放着家里的商业不继承，搞起了科研，一个做全息粒子一个做飞行机甲，这几年兄妹俩的资产居然也能抗衡自家企业半边天。 所以裴九冀成年那年，就自己在白城买了房子，只是这几年都没回来，这房子只装修，完全没有常规日用品。 在决定寒假邀请程北漠过来住以后，裴九冀临时买了不少东西，如今快递堆了整整一个杂货间，顺便做个开箱直播而已。 此时的直播间还挺热闹。 ——包大人这是跟全息住在一起了吗？ ——你是憨憨吗，包大人不是一直和全息住在一起的。 ——哦~~~ 这个“哦”颇有情绪。 虽然住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到马上要同住好几天，心中莫名地兴奋。 于是裴九冀拆了第一件，一个床上三件套。 “这是......” ——这是什么土嗨哈哈哈哈哈。 ——包子开箱（×）包子身败名裂（√） 裴九冀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个大红花一团一团莫名喜庆的床上三件套，想起来前两天他爸爸给他发的讯息“小九啊，你爹一定要给你寄，我拦不住啊，其实吧，也挺好看的啊哈哈哈。” 这哪里好看了！ 把这个丢一边，继续开箱。 约莫十分钟以后，传送仪亮起，程北漠从迷城回来了，“咦？这个新铺的床单挺好看的，大红月季花。” “......”虽然嫌弃但依旧和未名一起把花床单铺了。 于是大家非常惊喜地看见镜头突然出现一个身材姣好的男性，穿了一件黑衬衫，领口若隐若现能看到挺拔的肌肉，抬腿跨过层层纸箱，走到了镜头后面。 良好的收音话筒将寂静房间收得清晰，就连那浅尝辄逝的道安吻，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卧槽！！！我磕的CP成真了！！啊啊啊啊啊！ ——天哪我已经脑补一万字了！ ——花卷大大的文诚不欺我呜呜呜呜！ ——花卷大大完结以后，我以为我没粮了，没想到我磕到了真的！ ——阿伟反复死亡中！！！ 而镜头后的两个人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屏幕上的弹幕，他们的聊天再平常无比，如此地平淡生活。 “怎么才回来。” “在迷城准备礼物准备久了。” “你看我新铺的床单怎么样？” “挺好看的，是爸爸寄来的吗？” “嗯。” ——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了！全息那声爸爸喊得也太顺口了吧！ 裴九冀继续开箱，程北漠便在旁边和他一起，拿着刀片划好递给他。 拆着拆着，他发现一件事，他记得这几天筹备日用品，并没有买这么多东西啊，怎么会有这么多快递。 于是裴九冀拖出两双一样的拖鞋，“还是小猪佩奇的。” 程北漠，“这是我拜托七七买的。” 两支一粉一篮的牙刷，“这个是......那个什么少女樱和她的好朋友，叫知世？” 程北漠，“这个也是我拜托七七买的。” “那这个芭比娃娃毛巾？七彩泡泡沐浴露？柑橘味香气洗发水？” “七，七七买的......” 某位七七这时正巧打来了电话，“哥哥，北漠哥哥拜托我买的东西，我和给茶茶买的寄混了，你拆了吗？” 哥哥回复，“我已经用了。” 骗人，在看直播的花卷大大，妹妹说，“哥哥，你该不会是......你该不会是打算好一起住，结果连生活用品都没有准备吧。” 哥哥，“......” 挂断了电话。 所以裴九冀同学，热情在寒假时邀请程北漠老师到家里住，那么他准备了什么？零食，零食，还是零食。 对了，还有一口平底炒锅，可以煎鸡蛋的那种。 掉了个包子继续开箱自己的零食三件套，零食五件套，零食大礼包件套，突然厨房一声巨响，那位全息很抱歉的拎着一个圈，冒着黑烟。 掉了个包子准备的唯一一个日用品，一口平底炒锅，就这么没了。 “所以这次因为什么？”几乎是咬着牙问的。 程北漠挑起脑门一缕刘海，“头发长了，撩头发的时候，鸡蛋糊了。” 裴九冀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程北漠那一缕刘海，就这么突然滑了下来，垂在他前额正中，调皮地晃了两下。 “真的长长了。” 前段时间一直在忙萧全峰的事，一直没回迷城，也没让发型师过来，男孩子的头发长得快，不过半个月，已经长到遮眼了，将程北漠一双本就淡漠的双眼，遮得更加冷清。 等程北漠再回头，裴九冀拿了把剪刀，磨刀霍霍，“春节许多发型师回家了，我来个你修一修吧。” 没有拒绝。 从餐厅搬了个凳子出来，打开客厅所有灯光，突然恍如白昼，倒有一点发廊的感觉了。 程北漠坐下后，任裴九冀给他围了一块桌布，只剩下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像是幼稚园乖乖等老师分发面包的小朋友。 突然轻柔的触感穿过发间，能感受到到那是一双极其温柔的手，这般抚过发梢，轻轻捻起了一缕。 从程北漠的角度，可以看清裴九冀拿着剪刀的那只手，这就是他平时捻起粒子的手指，骨指分明轻轻拿着剪刀，甚至可以看到微微发白的骨节，大拇指指腹扣在剪刀柄太使劲，有点勒出一道红印。 有些心疼又有些贪恋，想去抚摸温柔的手指，被一声微怒打断了，“别乱动。” 剪头发的小朋友又坐正了。 说也奇怪，裴九冀应该是第一次给程北漠剪头发，却觉得这场景莫名熟悉，可能是这么任他宰割的程北漠，又回到了在迷城的那三个月。 程北漠的发质很软，摸在手上舒服极了，像是拂过了一片极其轻柔的羊毛绒，头发色泽也很光亮，如果是蓄了长发，一定是像公元十几世纪时候的王公贵族一样，高贵华丽。 裴九冀摸着太舒服，一不小心就多摸了一会儿，思虑再三才下了剪刀。 “咔嚓”一声清脆，一缕毛发掉落，上方淡淡的嗓音，“抬下头。” 程北漠微微仰头，差点撞上裴九冀的鼻尖，原是他为了剪得仔细，所以弯腰弯的太低了，长长的洁羽几乎要蹭到程北漠的发梢，气息就这么温热地吹在发顶，一阵心跳。 约莫过了几分钟，发型师终于发现自己一直被客人盯着，脸色红了红，“总是盯着一个男孩子看，也很没有礼貌。” 程北漠一声轻笑，却是伸手把那个在他眼前晃了很久的脑袋拉了过来，轻轻落下一吻。 裴九冀手下的剪刀突然一滞，这位不安分的客人鬓角被削了一块下去。 擦了擦嘴角，抬手更多是宠溺拍在脑门上，“再动，我就不给你剪了。” 果然这位客人又坐正了，不敢再动手动脚。 只是直播间虽然看不到脸，只听着互相甜宠的声音，已经脑补了一场大戏，可这时，直播间突然黑屏，包子有些软糯的声音，“今天直播就到这里了，那我们...等下，嗯......别摸我腰......那我们下次再见。”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应该都能想到。 大概就是直播间播了会被封号的事。 反正已经放假了没有事，前一晚折腾太晚，第二天就没有喊醒在床上懒觉的人。 这位城主又坐到了昨晚的位置上，围着昨晚同一块桌布，只不过落下的剪刀和手法十分专业。 那被从迷城叫过来的高级造型师吐槽了一句，“城主，您这发型怎么像狗刨了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都会很甜嘻嘻嘻嘻 ☆、一百二十一颗粒子 清晨的阳光一如既往的明媚，只是今天的大地上，多了更多红火，热闹的氛围随处可见。 今天很反常地起了个大早，在家里收拾得忙忙碌碌。 “九九，这个带吗？” “带，北漠，别忘带这个了。” “九九，还有什么没带吗？” “好像没了。” 裴九冀直起身，凝视着在他旁边的程北漠，突然伸出手，将他睡醒有些凌乱的头发理了理，“这样就好了，我们走吧。” “嗯。”牵起手，离家的孩子们，踏上了归程。 今天是除夕，放假后在白城待了几天的两个人，正要回古城老家过春节。 春节，是东方的传统新年，随着全世界大联通，过这个节日的人们越来越多，今天大街上十分繁华，各处张灯结彩铺上火红，程北漠开小型飞行舰从白城直达古城，避开了拥堵的下路。 路上裴九冀突然笑了两声，“我就说整个迷城，谁还能比平齐的驾驶技术还要平稳，如果不是护佑后来跟我说，你逼他扒光了和你换身份，我还真没反应过来那时候是你。” “如果不是我，我没见过护佑会这般照顾一个人。”程北漠轻声道，“到了。” 柯七柒已经等着了，帮他们拎着东西，“真好啊，可以从外面回家过节，明年我成年也要买房子自己住。” 裴九冀摸摸她小脑袋，“前提是你得有男朋友，不然你得自己飞回来。” “哥哥你在骄傲吗？” “没有哦。” 古城是裴家和柯家的老家，这里文化历史丰厚，不少白城的家族企业，都起源于此，每年春节的时候，他们都会不带任何佣人，全家一起过来古城的老宅过节。 还没成年的柯七柒放假是回的白城双亲家，所以早了一天跟双亲回到古城，“进来吧，爸爸和爹爹在准备年夜饭。” 刚刚把东西放在客厅，就听见厨房里吵吵闹闹的。 “末烨，能不能再帮我抓一把面粉。” “我来揉一会儿吧。” “嗯，那我去切菜。” “你别累着了，随便给小兔崽子弄点能吃饱就行。” 亲生的，这绝对是亲生的。 柯七柒默默吐槽，“哥，你知道你不在家的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裴九冀非常淡定，“你知道你没出生的两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独生子女程北漠表示，这题超纲了。 厨房忙活了一阵，出来时，两个人围裙上沾满面粉，脸上也花了，怔了怔，柯依安掸掸手，“小九回来了啊。” “爸爸。”裴九冀喊道，然后看到他身后的人，突然严肃，“爹，爹爹。” 他口中的“爸爸”是母父柯依安，“爹爹”是父亲裴末烨，柯依安是看上去比较温和的性格，而裴末烨却要比他冷上许多。 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多的那个孩子。 裴末烨淡淡一眼，“五年不见，你还是......” 柯依安笑着一把将他推开，抓起了程北漠，热情招待，“你就是小北吗？经常听小九提起你，你能来过春节太好了，喜欢吃什么？叔叔给你做。” 被冷落的亲生儿女们，裴九冀抽了抽嘴角，小声问柯七柒，“刚才咱爸踹了咱爹一脚吧，你看见了吧。” “所以呢？”这不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裴九冀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虽然柯依安表现出了第一次见面的热情，可是从他眼底的熟稔和裴末烨开口的第一句话，为什么他们见到程北漠不像是第一次相见，却像是久别重逢。 而接下来的另一件事也印证了裴九冀的猜想，程北漠送的春节礼物，非常投其所好，他明明没跟他说过自己双亲喜欢什么，似乎他们很早就一起生活过一样。 一阵寒暄过后，柯七柒兴奋地去厨房，“爹爹，晚上吃什么呀？” 裴末烨把小女孩妄图摸面团的手拍掉了，一眼这是我和的你要给我搞坏了导致我被你爸骂一顿的话你今天晚上就去喝西北风吧，淡淡道：“饺子。”末了加了一句，“纯肉的。” “是吗？”柯七柒笑了笑，“我还以为是胡萝卜肉的呢。” “饺子！”突然一声奶里奶气，一个只到腰间五六岁的小朋友，随着淡黄色的光出现在厨房，未名趴在厨台，抬着头看向裴末烨，“饺子？” “这是......”裴末烨愣了愣，裴九冀喊道，“未名，过来。” 未名跑回来扑进了他怀里，小家伙好像很兴奋，“九九，是饺子。” 程北漠和柯依安放好东西回来，正看到未名埋在裴九冀怀里，在撒娇。 “九九的爸爸好。”未名乖乖认好。 柯依安摸了摸小家伙，“一年不见，未名长高了不少。” “怎么可能。”裴九冀笑道，“他可是AI，不会变的。” 未名鼓鼓气，“高了。”这小家伙，最近真是越来越恃宠而骄了。 “对了。”柯依安掏出手机，发了一个备忘录过去，“小九，有些东西忘记买了，你和小北去趟集市吧。” 领了任务的两个人，拿着钱，像是过年在家里跑腿的两个小朋友，拎着环保袋出发了。 古城位于东方，一直保留着东方独具特色的建筑风格和生活习俗，此时正值中午，街上人流攒动，各家各户都在置办春节用的东西。 裴九冀正歪着头看手中的备忘录，一抬头就被人流冲散了，“北...”他一声没喊出来，一只手伸出，将他准确抱了过来，熟悉的心跳声响在耳边，“拉紧我。” “嗯。”这一次，再不会放手了。 柯依安交代的大多是琐碎用品，包括油盐酱醋在内，还有餐纸蒸笼布等再生活化不过的东西。 在外面漂泊久了，有时候裴九冀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却十分陌生，大概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地准备过日子了罢。 古城里有不少白城知名家族企业的根基，所以在这里遇到企业家科学家明星，都不值得稀奇，纵使这两个人像裴九冀和程北漠这般高挑两眼，也只是多被看了几眼。 就连买青菜的时候，也一分都便宜不了。 “五块二就是五块二。”老板娘一本一眼，换到这边，“五块三。” 程北漠掏了钱，递过去时，只是出于礼貌说了声“谢谢。”，可不知为什么，他这声谢谢明明再冷不过，却总会让人有一种，这么冷傲的人居然对自己说了谢谢，这一定是万分感谢的感觉。 抠门的老板娘居然从一把硬币里挑出了三毛钱，丢了回去，“阿姨就算你五块吧，来，再给你加根胡萝卜。” 程北漠一路上都拿着那根多出来放不进去袋子的胡萝卜，裴九冀终于忍不住笑了。 程北漠，“怎么了？” “这个买菜的阿姨，虽然菜品新鲜，却是古城里出了名的一分不少，她今天居然能多给你一根胡萝卜。”裴九冀掩嘴笑了两声，“是不是在迷城三个月买菜买出经验了。” 那时候程北漠可是吸引了不少大妈的喜欢。 不过，裴九冀看他手里的胡萝卜，又大又光滑的一根上好的胡萝卜，“不过你要是把这个带回去，我爸应该会讨厌你。” “爸爸讨厌胡萝卜来着。”程北漠说着，居然自己把胡萝卜啃了，低头发现裴九冀在认真地看着他，“扔了浪费。” “不是我是说...”裴九冀感觉心底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了，“你以前，认识我吗？” 为什么这种从沙城回来已经消失的感觉，又重上心头，心底深处的某个地方，似乎被人狠狠挖下来一块的感觉，如此空洞。 明明从没告诉过他什么，他们却好像很早就认识一样，除了喜好，就连讨厌的东西也这般清楚，裴九冀张了张嘴， “你该不会是......” 程北漠险些又要加强封印，他却说完了，“你该不会是在我之前，我爹和我爸的私生子吧。” 程北漠，“？” 除了程北漠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见双亲，他似乎也不是第一次来古城，虽然他解释只是靠着大数据心理分析和北斗导航而已。 两个人从集市南边进去，从北边挤了出来，裴九冀有几年没回来过了，这几年足够一个城市的发展，所以从北门出来后，他突然迷路了。 好在程北漠拉着他拐了好几个胡同，轻车熟路走到大路上来。 这条阳关大道今天却人眼稀少，大概因为这里是古城学校聚集地，学生们已经放寒假回家了，没有接送孩子的家长，这条路对比隔岸的红火，略显冷清。 一阵寒风吹过，不自觉缩起了肩膀，裴九冀就这么站在了古城中学的门口，有什么牵制住了他的脚步。 程北漠发现他停的地方后，心底突然一滞，又被他悄无声息掩去了，淡然地轻柔问，“这是你的中学吗？” “嗯。”裴九冀说，“我在这里上的初中和高中，初中的时候我记得是和傅常平一起，但是高中后面的几年，有点记不清了。”他伸手抓了抓头发，“明明只过了几年而已。” 此时又是一阵风吹过，但这风似乎没了寒冷，带着一丝回忆的温度，吹动了两位少年沉睡许久的衣摆。 那好像又在耳边却听不明确的笑声，随风归来，回荡在了耳畔。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但是，我想说一句，故事这才刚入主线，不会有人捶我叭TVT ☆、一百二十二颗粒子 傅常平路过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仿佛他们并没有穿着常服，而是还穿着运动校服，准备踏进充满青春的校园。 裴九冀和他招招手，“你也被派出来买东西？” “我可没你们这么闲。”傅常平冷哼了一声，“出来拿快递，顺便买东西。” “那你不还是很闲！” “反正放假也没事。”傅常平给他看了自己的快递，“我抽到了掉了个花卷签名的，怎么样，你想要也不会给你的。” 裴九冀看了眼那个“掉了个花卷”的签名，这笔记似乎很眼熟。 所以那本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包子全息同人文，完结了，裴九冀觉得这大过年的，打击他可爱的小竹马太扫兴，但还是要告诉他，“那个傅常平，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能再恨我好几年。” 傅常平自认为做了充足的打算，拍拍胸脯，“虽然我脾气不怎么样，但我一般不会恨别人，我这个人还是非常正直的。” 裴九冀终于说了，“我就是掉了个包子。” “......”小竹马过于震惊。 包子大人又告诉他了一边，“我就是掉了个包子。” “骗人！骗人的吧！”小竹马非常不争气地又骂骂咧咧了，不仅骂了了还表示，“裴九冀你大爷的！我恨你！我非常恨你！我再也不跟你做朋友了！你大爷的！！” 当年大雨，他就是这么骂骂咧咧，一边哭一边抓着他往家跑，“你大爷的下雨天抓青蛙！我讨厌你裴九冀！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似乎是虚度了几年，站在熟悉的中学门口，一切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样子。 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裴九冀笑了笑，“要进去看看吗？” 程北漠还没来得及开口，两位小朋友已经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在□□头了。 裴九冀踩在傅常平肩上，“喂，你能不能再往上一点，我碰不到。” “我，我已经在垫脚了，你快点，我快撑不住了。”傅常平心说，为什么每次□□都是他在下面抗裴九冀。 磨蹭了五分钟，还在和学校这堵高墙作斗争，裴九冀从傅常平肩膀，踩到了他头上，“为什么这一个中学的墙头，比白城学院的还难翻。” 傅常平，“......看起来你经常翻学院墙头？” “也没有经常，就是一周三四次吧。” 这还不叫经常？傅常平没好气，“裴九冀。” “干嘛？” 傅常平瞪他一眼，“你还要在你大爷我的头上踩多久！” “啊，抱歉抱歉。” 终于爬了上去，裴九冀跨坐在墙头，将傅常平拉了上来，男孩子的体重太重，抓着他的手太紧太沉，两个人在墙头没坐稳，直接栽了下去。 显然这两个人也是□□老手，选的这块墙头后面是一片草坪，摔下去并不疼，索性两个人摸摸屁股爬起来，又对着天大笑了起来。 笑了有一阵，傅常平却突然笑不出来了，眼前这个人没变，却也永远的变了，虽然他一直努力挂着浅浅的笑容，那时候却也从未见他真正放肆地大笑过。 傅常平不知道在他母亲那件事发生他转学后，裴九冀又遇到了谁，五年前的事，终究变成了谜团。 这时，裴九冀才想起了什么，“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突然学院里有门卫大爷的吵闹声，出于学生本能的反应，傅常平找了个灌木丛蹲着，而裴九冀转身被拉进了黑暗中。 这里是一个废弃的储物间，因为在两栋房子缝隙中，小到只能放几把太极剑，所以被学校丢弃了，也是偶然的机会，发现过这里有这么一个无人注意的小地方，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躲进来。 还是孩子的身体，这里再小也还算空荡，现在长大了又站着两个人，身体自然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 两个人粘的太近，鼻息间呼吸出灼热的温度，在狭小缝隙中陡然升温。 傅常平一边吐槽，“这门卫大爷还是和以前一样凶。”一边过来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吐槽多余了，甚至觉得不出意外的话，自己也是多余的。 裴九冀完全无视他，问程北漠，“你怎么进来的？” 很显然这位比幼稚小朋友成熟很多的城主，不可能跟他们□□，淡淡地，“黑门禁进来的。”不知道在骄傲什么。 “......”这下裴九冀懂了，“你是傻子吗？怪不得我们会被门卫发现。” 这位傻子在外面是无人能敌的城主，一旦面对裴九冀，果然迷城三个月的那个他，才是本体。 裴九冀觉得手心被挠了两下，很轻，像是羽毛轻轻拂过，轻柔地妄图抚平他内心正在上升的怒火，“你在讨好我吗？” 程北漠，“没有，帮你挠痒痒。” “？” 不对，被他抓得思绪被完全打乱了，裴九冀明明问的不是这个，这里是连傅常平这个老学生也不知道的秘密地方，为什么程北漠会这么清楚。 还没来得及再问，三个人被门卫大爷抓到了。 看来幼年对门卫大爷的恐惧，是根深蒂固的。 三个人老老实实站成一排，顺便站了个高矮个，把傅常平夹在中间，极其明亮。 “所以你们是路过想回学校看看？”门卫大爷严肃的口气。 三个人点点头，大爷拍桌子质问，“哪一届的？” 时间太久，一时之间裴九冀和傅常平没想起来，正在思考的时候，程北漠脱口而出，“三四届。”这个人一向说谎话不眨眼。 裴九冀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这一届，突然被大爷盯上了。 大爷推着老花镜，在三个人身上看了好一会儿，坐了回去，“看年龄差不多。”然后笑了笑，“你们走吧。” 三个人有些惊讶，“就放我们了？” “不然你们去跑两千米？”大爷本就满脸褶子堆得更多了，乐呵呵的，“看你们是买年货回来路过学校才想进来看看吧，其实大爷也是准备去买年货路过，看到有人能无视学校门禁进大门，过来看看。” 于是这位正大光明黑门禁走进来的同学，被另外两位同学瞪了一眼。 “职业病啊，退休好几年，还总是担心这个学校。”大爷充满沧桑的双眸陷入了回忆，“三四届是我退休前的那届，那届好像发生挺多事的，老了突然想也想不起来了。” 最后程北漠又帮学校加强了门禁，才把大爷哄满意了，和他们一起走了。 临走的时候，大爷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什么九什么的，也是那一届的，据说现在可厉害了，这全息粒子增加生活这么多便利，全因为那个孩子，只不过那个孩子当年好像总是有很重的心事，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想他现在，应该过得很开心。”程北漠说着，抓紧了手心。 “那就好，那就好啊。”大爷眯着眼看了看两个人，好像想起了什么，最后还是认真嘱咐他们，告别了。 他们三个人都是奉命出来买年货，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快些回去，所以从学校出门后，和傅常平告了别，分成两路各自回家了。 这座古城是许多大家族的根基，白城旧四大家族除了裴家柯家和傅家，新上榜的席家也在这里，所以小时候柯依安才能和席家妈妈熟识，并且订了两个孩子的娃娃亲。 裴九冀和程北漠回来的时候，柯依安从厨房出来，检查他们买回来的东西，“不错，买的挺全的，这蔬菜都挺新鲜，小北挺会买嘛。” 程北漠从容不迫，接受了夸奖。 裴九冀不服，“爸你这么早就偏心，怎么不说是我买的。” 柯依安笑笑，“你从小买了这么多年，我能不知道你买回来的菜都是什么样的？菜叶黄了你还往袋子里塞，和你爹真不愧是亲生的。” 被无情看穿，裴九冀看了眼问道，“七七呢？” 柯依安指指楼上，“下午茶茶来了，她们去屋里玩了，刚才茶茶妈传通讯，不然你去喊她们一下，小北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做饭。” 程北漠在裴九冀你什么时候和我爸混这么好了我爸都不喊我留下来我吃醋了的炽热目光下，淡淡说了句，“好。” 于是亲生的要去投奔另一个亲生的了。 其实柯七柒写小说这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从小这小姑娘就和所有女孩一样喜欢幻想文学，席茶是前段时间知道她写了一本小说，因为学生会不少人在看，她一看文笔就知道这是柯七柒写的。 前段时间学生会在讨论小说完结了，书版有百分之十概率抽到花卷亲笔签名，这位学生会长当时没在意地说，“不就是本同人小说，有什么好看的，不要买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今天她看着自己桌子上十本书。 总能碰上一本吧。 一，本，也，没，有！ 索性拿来找真人签算了。 裴九冀敲门进来的时候，柯七柒正在帮席茶签，这位太太十分好爽，有小粉丝来要签名，挥手就是十本全签了，签到一半抬头看看她哥，她小说的主角。 裴九冀，“......” 柯七柒，“哥哥你好，哥哥再见。” “柯七柒，你是不是觉得茶茶在我不敢捶你？” “茶茶会长！” “出了学校，我管不了。” 楼上吵吵闹闹，楼下却是冰到了极点，偏偏柯依安沉迷于做自己的酸菜鱼，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居然开始煎鸡蛋的程北漠。 随着一声巨响，柯依安保护住了自己的酸菜鱼，可是转头，脸花了。 程北漠抬头看到虽然幸免但脸比柯依安还黑的裴末烨......糟，被九九的爹爹讨厌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上本书是因为我懒得重新设定（主要是取名废）就直接跟这本书联动了，这几章一些小细节是和上本书联动的，不过也无所谓啦~~~ 周末快乐！ ☆、一百二十三颗粒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下午开始，他们家这个除夕，笼罩在一股奇怪的氛围中。 两兄妹和爸爸柯依安依旧开开心心准备年夜饭，完全没有注意剩下的两个人在干什么。 晚上八点，随着环保全息烟花在空中炸响，热腾腾的饭菜被端上了桌，未名也化出形来，一家人围在大桌前，一齐动了筷。 柯七柒一边塞饭，一边忍不住泪流满面，“还是家里的饭好吃，学院食堂的饭简直像刷锅水！” 裴末烨静静夹了两块鱼丢她碗里，“你喝过刷锅水？” 柯依安笑着给妹妹夹了一块排骨，“喜欢就多吃点，出去半年又瘦了。” “你这么说，学院的五星大厨要哭了。”虽然这么吐槽，裴九冀还是给妹妹多添了两块红烧肉。 到底是个从小被宠大的小女孩，现在宠他的男人又多了一个，程北漠把身前距离柯七柒最远的卤猪蹄，夹给她碗里，四个男人把一个小女孩碗里堵满了。 柯依安的饭菜确实烧得好吃，不一会儿他们便没了声音，只剩下安静吃饭，竹筷和瓷碗碰撞的声音。 一声奶里奶气的特别清晰，未名垫着脚，想吃程北漠面前的卤猪蹄，结果不小心把他旁边裴九冀的汤碗碰洒了，程北漠上衣就这么被打湿。 这次回家带了几件换洗衣物，但是程北漠大多是正装，在家里总穿太正式也不好，柯依安似乎想到了什么，“小九，不然把你爹年轻时候穿过的棉袄拿给小北吧。” 明显裴末烨这时候手下微微一顿，淡淡道：“我现在也很年轻。” 只是生孩子生早了。 程北漠还在想是什么样的棉袄，结果果不其然，和他们给寄的被单一样，一件花到极致的——大花棉袄。 所以就出现了如此诡异的一幕，程北漠居然有一天，会穿着一件和他气质完全不符合的大花袄，被裴九冀无情地嘲笑。 “这好像也是我爹有一年回来的时候，没有衣服了穿过一次，没想到和你的身材倒挺合身的。”裴九冀说着，给他扣好了扣子，还不忘像老奶奶一样拍了两下。 这倒是裴九冀第一次帮程北漠穿衣服，就算是平时再不在意的一个人，居然也会这么认真地给另一个人穿衣服，感受到他在自己身上仔仔细细拉好衣摆，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翻涌了上来。 所以当裴九冀拽到程北漠袖口时，被他反抓住了手，只是单纯地想抓一抓，在他身上摸了这么久的手掌，是有多么温柔。 这个吻浅尝辄逝，裴九冀将他推开的时候有些不明白，“怎么了吗？”棉袄大红色的花纹，映得程北漠满面通红，一颗冰冷的心突然有了温度。 为什么会喜欢程北漠，裴九冀也说不上来，只是这个人对所有人冰冷，唯独将一份信任交到了他手里，从小到大也没有被这般信任过。 那不是仅仅站在身后而已，那是竭尽全力保护住背后的同时，成为能再并肩的坚强。 程北漠一直抓着裴九冀，直到快进餐厅的时候，才松了手。 柯依安回头，问他身边的裴末烨，“小北穿起来，还真的听贴身。” 裴末烨静静看了一眼，“没我穿起来帅。” 裴九冀和柯依安，“......”一个大花棉袄，这也要争？ 等吃完饭，一家人出去放了会儿烟花，现在用的都是高科技全息烟花，配合声音模拟，和几百年前的烟花一样喜庆，只是更加环保。 未名第一次放烟花，差点被爆炸声吓到，但到底是个小孩子心性，不一会儿就对这种会产生声响，又会变幻出明亮的东西产生了兴趣，拉着程北漠，“北北，放烟花。” 到底还是有点害怕，所以叫上程北漠去陪他了，柯七柒想放也害怕，就顺便喊上了裴末烨，四个人一起在院子里放烟花。 一簇簇烟花五颜六色，绽放在寂静夜空，将这沉闷也映得闪亮，冲破黑暗炸开的欢声笑语，那些展露心底的明媚，这大概就是生活幸福的样子罢。 眼瞳中几经闪烁，也最终归于平静。 裴九冀的眼神和柯依安很像，明明极度清澈，但却因为太过清澈而深不见底，反而装了许多东西。 像是看惯了世间纷纭，最终坠入了深潭，也未曾激起波浪。 柯依安和他坐在台阶上，看着这漫天的烟花炸开，突然笑得有些惨淡，“小九，你一定很恨爸爸吧。” “什么？”裴九冀抬头，看到点点烟火闪过柯依安鼻尖，将那明媚了半生的双眸映得惨淡。 柯依安掰着手指头，“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遗传这种类似怪物的心算能力，爸爸竭尽全力保护你，可还是让你受到了伤害，如果你生在普通人家，应该会更快乐吧。” “不。”裴九冀摇摇头，说的坚定，“是因为继承了这种能力，才让我有力量保护别人，我从来没有有所抱怨，我很感激。”如果不是因为这种能力，也不会遇到他吧。 裴九冀笑了笑，把头靠在了柯依安肩上，“而且，爸爸和爹爹都这么护着我和七七，这么疼爱我们，我觉得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这孩子，终究长大了，柯依安拍拍小孩毛茸茸的脑袋，“小九，你是一个好孩子，也从未辜负过我和你爹爹对你的期望。” 这颗星星，终于代替了九朵太阳陨落后的天空，照亮这世间的希冀。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在院子里玩了许久的大孩子小孩子都回到了屋里，裴末烨把柯依安早早煮好保温着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来，柯依安告诉孩子们，“吃饺子咯！” 在双亲开了口后，孩子们也端起饺子吃了，未名的身体经过改造，不像程北漠可以完全同人类一样进食，他可以吃一点点人类食物，自然不能放过今晚最重要的饺子。 于是裴九冀把碗里一个饺子吹凉了，喂给未名，万众瞩目下，小家伙嚼了两口，吐出来一枚铜币。 “恭喜未名！”柯依安说，“今年的头筹啊。” 于是未名得到了一个好大的红包，虽然小家伙不会用钱，但是和裴九冀换了好多饮料，然后他就躺在一边，数着能喝多久去了。 吃完饺子要开始接着守岁，电视台的联欢会已经结束，几个人却完全没有困意，在家里翻了半天，翻出两副纸牌。 “掼蛋吗？”柯七柒摩拳擦掌，“我来我来。”家里原先正好四口人，掼蛋也是他们家的常规活动。 然而今年，裴九冀把她无情推走，“我有搭档了，你今年终于不用坑我了。” “怎么叫我坑你，爸爸和爹爹成心坑我们压岁钱，那咱俩怎么能打过他们。”柯七柒鼓鼓嘴，“欧~尼~酱~” 裴九冀笑笑，“好啊，那你问你北漠哥哥愿不愿意跟你换？” 柯七柒看了眼已经坐在裴九冀对面，开始联网下载掼蛋决胜诀的程北漠，还不如让她问他爹吧。 所以她就问了，她爹裴末烨无情无义无理取闹，“这是男人的对决，女孩一边玩去。” 从始至终，裴末烨的眼神一直在程北漠身上，燃起熊熊烈火，柯七柒如此敏感，似乎知道什么原因了。 她哥就是被这个人拐走的，要不是程北漠天天给她买草莓棒棒糖草莓蛋糕，这谁能忍。 为了草莓，只能忍了。 于是柯七柒可怜巴巴搬了凳子坐在柯依安旁边，围观这愈演愈烈，毫无硝烟的战场。 “对二。”裴末烨说。 “炸。”程北漠淡淡丢牌。 “王炸。”裴末烨压倒。 “不要。” “一张A。”裴末烨优先出牌。 “二。”程北漠说，不要后又来一张，“一张二。” 出完后两个人还在继续，“一张K”“一张Q”“一张J”“一张10” 围观的三个人，“......” 裴九冀抓着一把牌一张未动，“是，是我不会打了吗？为什么他们从大往小出？” 柯依安干脆把牌丢桌上了，“小九小七，不然我们去沙发上看电视吧，春晚该重播了，刚才在吃饭还没来得及看开头呢。” 俩兄妹，“好啊。” 剩下两个在牌桌激战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 “你这家伙，要是联机下载掼蛋秘诀，这就作弊了。”裴末烨说道。 这种比闹着玩还闹着玩的出牌方法，一看也不可能是网上的高手秘诀吧，程北漠丢完牌，“我输了。” 不，这句输了恰恰是，他赢了。 裴末烨这一天的，终于爽了，这小子还不是不如他，突然想多问两句，“对了，听说你程序写的不错，能不能帮我写一段商业管理程序。” 看似是裴末烨在拜托程北漠，其实这时候应该已经能明白，商业管理程序涉及整个公司机密，绝不会交给别人轻易去做，他是借着这个机会，要向这个年轻人，传授毕生绝学了。 作为年少掌家，撑起企业屹立不倒二十多年的裴总，见解之处绝非常人，有些机密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包括俩兄妹。 这不是老师教导学生这么简单，今晚的裴末烨几乎拿出了自己所有机密，这是长辈对继承者的传授。 程北漠得了他的谆谆教诲，又跟着他将迷城的商业管理理了一遍，瞬间感觉醍醐灌顶。 末了，裴末烨眼中冰冷转为从未有过的极高赞赏，淡淡了一句，“你还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集美们，不要因为我的故事写到一百二十章才刚开始就抛弃了我VVVVVVV，开始高甜不来舔一口么！！！ ☆、一百二十四颗粒子 裴末烨带着程北漠一直聊到了凌晨两点，等他们起身时，沙发上的三个人已经睡着了。 柯依安靠在沙发背上，裴九冀坐在他旁边，把下巴贴在他肩上，柯七柒最过分，直接躺沙发上，把头枕在柯依安大腿。 电视还在放着，这三个人没心没肺的，睡得那叫一个香。 程北漠突然笑了，“这三个人怎么这么像？” 还在想着怎么把这三个人扛回去，柯七柒先站起来了，还以为她醒了，结果大喊了一声，“我是最棒的！”闭着眼自己爬楼回屋了，合着在梦游。 接下来两个睡到微微张嘴，口水快溜出来的人，就分配的明明白白了。 裴末烨熟练抱着柯依安，任程北漠把裴九冀抱走了，就算他已经很欣赏这孩子，还是说了一句，“你的房间在东边，他房间隔壁。” 对于长辈，程北漠乖乖应下了，“好。” 裴末烨冷哼一声，抱着柯依安回去了，“这小子，答应的这么快，真懂假懂。” 这时候已经醒了的柯依安在他怀里笑了笑，“反正要是你，就懂也装不懂。” 让干啥啥不干，答应第一名，今晚裴九冀的房间，程北漠肯定赖定了。 刚才虽然在客厅睡着，但是柯依安一直没有睡死，关于那边的谈话他一直听着，“看来你挺喜欢那孩子的。” “你不是也挺喜欢，五年前我们就知道那是个好孩子了，不是吗？”裴末烨叹口气，程教授的儿子，能不好吗。 这白城除了裴家和柯家，也就剩程家了，难道裴家和柯家合并后，程家也要加入阵营？ 知道是个好孩子，把自己孩子交给他很放心，只是还是有点惆怅，“当时给他和茶茶订了婚，还以为茶茶能嫁到我们家来，这样好歹能留个孩子在身边。” 裴末烨和他躺在一起，回忆当年生那孩子的时候，他们也就比他现在大不了几岁，时间过得真快，但其实他们生裴九冀生得早，这二十年在他们身上，似乎也没留下太多的痕迹。 所以柯依安突然被裴末烨压住了，他低声在他耳鬓厮磨，“依安，不然我们再要一个留在身边就是了。” 柯依安拍掉腰间的手，“别闹，我都四十多了。” “那不是正好的年龄。” 虽然这么想，还是老老实实从抽屉里翻出来带上了套，其实也不想再要了，不然干嘛生两个孩子生这么早，就是想养大了赶紧丢了算了，淦！ 楼上房间里，某位小朋友果真没听家长的教诲，溜去别的小朋友房间了。 裴九冀结结实实睡死了，就算程北漠把他抱回来，还给他换了衣服，也没抬过眼，就直接被他抱着睡着了。 裴九冀抱在怀里着实舒服，虽然男孩子的骨架略英朗，但他一睡着，就似乎没有骨架一般，尤其是腰间小肉全部瘫软，整个人软绵绵的像抱了一坨棉花。 如果这坨棉花不喜欢晚上踢被子的话，还能再舒服点。 怀里轻轻的动静，程北漠立刻知道他要做什么，刚伸手准备抓住，结果那双手突然就转过身，整个环住了他。 裴九冀将整个人贴在了程北漠身上，每一寸肌肤都紧密贴合着，甚至能感受到随呼吸轻微颤动的小腹那层薄薄的脂肪，毛茸茸的头发蹭在他颈间，有点痒却舍不得推开。 像是抱了一整只巨大的玩偶，暖和和的太舒服了，程北漠僵着身子完全不敢动。 这时候熟睡的裴九冀突然动了两下，在他颈间轻嗅，喃喃了一句， “啊......好香的地锅鸡。” “......？” 这位同学最喜欢地锅鸡石锤了。 僵硬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就算是程北漠也扛不住，于是清晨柯七柒毫不意外程北漠从她哥的房间出来，但是为什么是程北漠在揉自己的腰？ 什么？她的小说站反了？！ 后来他们又在古城待了几天，一直到初五的时候，才决定回去，一齐跟车回去的还有柯七柒和席茶、傅常平。 “席姜今年除夕值班，所以没回来。”席茶上车时候说道。 他们有幸坐了一次程北漠亲手驾驶的飞行舰，不禁感叹一声，到底是迷城城主学院老师，程北漠的飞行舰太稳了，飞在天上就仿佛置身棉花里，比走在平地上还要平稳。 傅常平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的竹马变师母这件事，努力找了个小时候的话题，试图挽回一点作为竹马的自信，“你们过年买玩偶了吗？我小姨给我带了一个好大的牛玩偶，你要不要。” 裴九冀坐在副驾回头看了一眼，“不要，太大了。” 被嫌弃的傅常平找回了他小时候的感觉，“对了，过了年我们就21了。” 裴九冀叹了口气，“你上半年生的确实21了，我距离下一年只有1天出生，昨天19明天21，这21过得好虚。” 柯七柒和席茶正在聊生肖属相配，突然问道：“北漠哥哥，你是属虎的对吗？” 程北漠点点头，两个小姑娘掰着手指头算，“寅虎和辰龙，快看看命格怎么说的？” 裴九冀一巴掌拍在女孩好奇的脑袋上，“小屁孩不大，天天这么迷信。” “什么嘛。”柯七柒捂着脑袋，眼睛闪着泪花，“哥哥你还不是一样迷信，小时候你可宝贝你那块生肖玉佩了......”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说错了话。 程北漠点了自动驾驶，可以稍微分心一点，“什么生肖玉佩？” 裴九冀挠挠头，“就是我出生的时候，我双亲去彭城云龙山庙里求的开光玉佩，后来丢了。” 傅常平倒是很震惊，“丢了？我还以为你一直收着，我记得你说那个玉佩是护身用的，不能乱拿出来，你一直收在怀里，我当时想看一眼你都不给，居然丢了，可惜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样子。” “好了。”裴九冀吼他一声，有些烦乱，“可能我是个不被神保护的孩子吧。”说实话也记不清那玉佩是什么时候丢的了，对那段记忆似乎一直很模糊。 小时候裴九冀生了一场大病，裴末烨和柯依安虽不信鬼神，还是虔诚去庙里给小家伙求了护身符，拿回了生肖玉佩以后，确实病马上就好了。 那块玉佩庙里主持说可以护佩戴之人平安，又救过一命，所以对裴九冀来说特别重要，确实是连傅常平都不能给看的东西。 所以什么时候丢的，居然想不起来了，其实再想想，似乎对于玉佩的样子也有些模糊不清的。 而此时几个人吵吵闹闹，却没注意驾驶座那个呆滞的表情。 当时他随手给了他，还以为他们家这么挥金如土的家庭，即使这块玉佩看起来贵重了些，对于他来说也应当很平常，原来竟是这么重要的生肖玉佩，他只当他送他的礼物便随身带着了，却不知道这礼物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程北漠突然觉得腰间被拽了两下，侧头看到裴九冀正抓着他腰间的金镶玉龙玉佩，喃喃开了口，“我只记得我那块可能，也就这么大吧......” “九九......”一声轻唤。 裴九冀被抱在了怀里，太紧了有些喘不过气，“疼。”程北漠果然松了一点。 就算开了自动驾驶，也不能这么分心，只是刚才知道了一件事，实在是忍不住想把这个随便就送这么重要东西，情商极低的小憨憨抱在怀里，生怕这憨憨哪天就被人抢走了。 程北漠抱了一会儿，松开了裴九冀。 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么早的时候，他就将一颗心交在了自己手里。 后面的三个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看着驾驶座的程老师，一手抓着裴九冀学长，一手抓着方向盘，依旧稳如老狗将飞行舰稳稳停在了白城。 刚刚停稳，三个搭顺风车一路上舔狗粮也不敢说话的人，马上溜走了。 程北漠下车把行李收拾进屋里，“那我先回去了。” 许久未回迷城，需要回去整理公务，裴九冀也需要在白城处理家里公司和自己全息粒子相关事务，所以两个人必须分开一段时间了。 在程北漠转身要上飞行舰时，裴九冀突然喊住了他，轻轻踮起脚尖，在他唇间落下了温柔，“路上慢点。” 甜蜜就这么在口齿间蔓延开来，程北漠拥住了裴九冀，很快夺走了主动权，深情结束，才依依不舍离开了。 全速赶去迷城，必须快点回来才行。 裴九冀很少见他失神的样子，倒是有点可爱。 今天一晚上，护佐和护佑都看到城主在大殿里忙碌着，一直到半夜，紧闭着的大门才突然打开，程北漠踱步到了山顶，正对着白城的方向，吹了会儿风，腰间佩戴的那个玉佩着了凉，更加通透。 护佐护佑担心跟了上来，看到月光下他们一向挺拔的城主，染上了不明意义的朦胧，浅淡的颜色，那么模糊又那么美好，只在大半年以前裴九冀入城那天见过。 “城主”二人开了口。 “您该不会是，”“想九九大人了。” “......你们工作做完了？做完我给你们加点。”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昨天去快闪了，忘记发了呜呜呜呜 ☆、一百二十五颗粒子 位于彭城的云龙山，九节分山绵延起伏，状似神龙，昂首向东北，曳尾于西南，是彭城的标志性山脉，云龙山上的寺庙，方圆之内求签最是灵验。 寺庙方丈只每年初六开光，每次只见十几人，甚是难得，但无论你求什么，拿着东西来经方丈开光后，必能得到眷顾。 今年初六，有一位少年连夜上山，等了整整一夜，在寺庙木门大开时，第一个进了殿内。 而这位少年进去后不久，方丈却突然封门，弟子传话：师父今日所待非人，功力不够再为他人解惑，施主有缘来年再见罢。 屋外从这山排到那山头的百姓们愁眉苦脸，辛苦等了一夜，见不到方丈居然连香也上不了了，到底里面进了什么人。 “你不知道吗？据说二十年前也有过一次，方丈初六只见了一个人就封门的。” “那是怎么回事啊？” “那时候我太小了，只知道那天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清晨......” 二十年前确实也封过一次门，只是这环境描写，确实是造谣了。 而殿内，方丈见到那张生辰八字时，看淡一生苍凉眉头，突然有了一丝隐动。 “这命格我见过，当年有一对男子连夜上山，在第一位进了殿，看到这张命格后，我便下令关了门，并非所说功力不够，而是在保护他们。” 方丈眯了眯眼，看着这孩子果然长大了，“这命格太过炽热，不仅会伤及无辜，还会反噬到自己，所以二十年前他出生不久，就高烧不退，偏偏他双亲还给他取了个惊世骇俗的名字，我当年替他开光的玉佩是水符，所以才能化解他的烈火。” 方丈接着说，“但这烈火一旦被引开，这孩子应该像炽盛的太阳一般，瞬间成长，不出意外这命格的主人应该在这世上记下一笔的天才了罢。” 裴九冀被他一双眼睛看透了，不敢说话，只是奉上另一张，“我此行，是想为这两份求姻缘，不知大师可否......” 方丈笑了笑推了回去，“少年，你与我佛无缘。” “大师此话怎讲？” “这一对命格一火一金，这火太过炽盛，我当年的水符能转他一次却不能护他一生，多亏这金的出现，生水灭火。 而这金太过坚硬，他命中原有一劫无法渡过，但火克金，这一劫已经被这把火烧烬，从此平安。 你要向我求姻缘护佑金火，但金火已经互相庇佑，恕我为凡人，不能干扰此等绝世相配的好命格。” 方丈还有一句话未说，这孩子误打误撞做的很聪明，把水符交给了金主，金生水水乘火开路，从此以后这金，应该能保护好这火光。 裴九冀沉了头，被老师父这么说了，原来不知道他们是这么相配，想见他的心念更加迫切了。 所求无果，裴九冀只得起身道谢，准备上了香火钱离去。 “等等。”方丈突然叫住了他，裴九冀回头，方丈从身边的银杏树上折了两枝，这两枝瞬间被感化作柔软木绳，各拴了一小节红绳，将两条银杏木手绳给了少年， “我这一生遇到了许多人，但一个人遇到两次若非亲人也是难得，你虽与我佛无缘，但于我有缘，我守了半生的银杏枝大叶茂，我折了两枝赠与你，愿能化你一灾。” 等他走后，大弟子有点闷闷不乐找来，“师父这银杏树平时连我们碰都碰不得，如今竟然肯折两枝赠给外人了。” 老师父睁开了眼，原来那故作深沉的聪慧，是为了遮挡世俗的污浊，轻声问他，“忙完了？” “嗯，他们又要像五年前一样征用云龙山，说一定不会威胁到我们庙里，真不知道这些人天天在搞什么，早晚有一天把自己搞死了。”吐槽了一番，大弟子突然有个问题，“师父，您说神不佑他是什么意思？” 老师父笑着看了看天，“哪有什么神明护佑，没了人类这天还是一样湛蓝，所谓保佑，不过是人类自己在拯救自己罢了。这云龙山九节山脉，我还要请他，护佑我们一命呢。” 背负绝望，承载希望，这就是神，踏地狱归来的神。 这时寺庙里的高科技阵型换了阵法，方丈笑着回去了，“这世道变化真快，现在连寺庙也要跟上时代了，有全息粒子倒是方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谁发明的这么厉害，真想有生还能见上一面啊......” 大弟子想了想，“好像叫裴什么的......”跟方丈回了屋。 ...... 只是昨天才分开，总觉得已经过了有一个世纪这么久，程北漠有时候想到自己当年可以耐着性子离开他五年，实在是精神可嘉，但现在一天不见，居然这么忍不住了。 因为萧全峰已经解决，经过凌正轩的教导，现在他有力量保护住他，就一刻也不想分开。 可是昨天想开口问他要不要回来，似乎他有很重要的事拒绝了，程北漠虽然也不是占有欲很强的人，他想给裴九冀足够的空间，但是裴九冀真的不愿意告诉他的时候，果然还是在意的。 护佐和护佑小心提醒了一句，“城主。”“您已经在这道折子放了半个小时了。” 程北漠淡淡换了一道，护佐和护佑再也不敢说话，蹲在旁边收拾杂物去了。 “咦？”护佐惊讶了一声，护佑问他“怎么了？”护佐拾起一张纸，居然写了满满的一张“裴九冀”的名字，笔锋虽然一如既往的刚劲，但这名字写得左一个右一个，明显乱了心魂。 合着他们城主在这忙活了一整天，根本什么都没干。 突然程北漠就将手里的朱砂笔丢了，站起身来，看了眼空旷的大殿，干脆一声，“不想干了。” “喊平齐来开飞行舰。” “......”“是。” 等护佐护佑喊好了平齐，程北漠许久却未来，两人又回大殿寻去了，结果他们城主又坐了回去，乖乖拿着笔，一笔一划在批阅迷城公务。 合着就是口嗨了一下而已。 管理迷城，除了AI还有不少人类，还有迷城和白城的对接，虽然也可以联网办公，但是许多重要文件还需要亲笔批注，这个城主每天着实不轻松。 但这样，也过了五年了，不是害怕没有，只是害怕得到后又失去，能独自熬过五年，一旦有了陪伴，却是少一天也思念。 程北漠坐在桌前合着灯光，一手捏着笔，一手捏着文件，偶尔在上面勾勾画画几笔，倒真是有古代帝王的架势。 又过了许久，他才终于起身，堆积了这几天的事务终于办完，还剩下这两天的新事务，大概需要三个小时能赶完，但是现在已经黄昏，强行赶完回去裴九冀也该睡觉了，程北漠不想打扰他，想着干脆明早爬起来再做。 在这空荡的大殿待久了，难免寂寞，既然回不去了，便想去有那人影子的地方逛逛。 裴九冀离开迷城后，他之前在巡逻组的房子并没有被收走。 虽然现在迷城人类生活的也很舒适，今年下半年搬来的人类真不少，巡逻组原先可以非常豪气给每个人分配一套别墅，现在也只能让组员们住单间大宿舍。 可是凭借程北漠的身份，给裴九冀别说留个房子，就是留一整个小区，那简直是轻而易举。 原本因为裴九冀半途进组，这房子分配的就偏僻，正因为如此，这里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吵闹，清净地很。 进屋以后，所有的陈设还保持着半年前的样子，就连门口的拖鞋，还是一红一黄放好的，这里每周安排家政AI来清理，干净得一尘不染。 穿了一双红色拖鞋，进屋转了一圈，一切仿佛还回到了那时，那个万念俱灰的少年，遇到了一个很傻却一心保护着他的小全息，生活简单，却那么温暖。 屋外突然的动静，屋内的人出来了，撞上了刚进院子的城主。 “九九？”程北漠惊讶道，本想过来坐一会儿再回去办公，没想到被抢先一步。 裴九冀从屋子里出来，有些难以启齿从怀里掏出一条银杏木手绳，带在了程北漠手上，“我来送点东西。” 如果他那块玉佩还在，一定是要送给他的，只是那玉佩早就不知道丢哪去了，所以裴九冀昨天留在了白城，就是为了赶初六一大早去庙里给他求护身符去了。 虽然没求到，只求到了两条银杏木手绳。 方丈随手折的树枝，算不上太粗，男生的手腕却结实，这手绳拴在裴九冀手腕也勉强正好，在程北漠手上有些细得过分。 “有点小了。”裴九冀说着，突然后悔，又想给他收起来了，却被程北漠一手抓住，“你怎么总喜欢送别人东西，又抢回去的。” 程北漠这小崽子居然会护东西了。 看着裴九冀眼底乌黑，程北漠突然有点心疼，倏地就懂了。 原来昨天他不愿意跟来迷城，是大早上去给他求这个了，好像今天听说彭城全世界出了名灵的那个云龙山庙里，因为一个少年的原因，求签的全部被撵回去了，这少年竟然就是裴九冀。 而裴九冀手腕上，带着和他一样的银杏木手绳。 送完东西也未多停留，裴九冀说道，“我回家了。” 程北漠从手腕抽神，他又要回白城了，有点失落，“那我让平齐送你。” 而裴九冀已经站在了家门口，像是半年前，对他总是惆怅却傻得可爱的小全息，微微动了怒，“程北漠你干什么呢？快回家啊。”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需要说明一哈~ 1.我懒得取名儿了，把我家旁边的云龙山搬过来了，如果有同城来面基呀~（是袍子的话还可以一起出活动耶！） 2.可能文里出现不少地方在城市里有山，因为徐州这边确实山脉在主城区，所以我默认主城区里是应该有山有水的，那天出去才意识到，原来很多城市里是没有山的，突然发现有的地方这么写有点像郊外，但其实设定上学院的后山也是在白城主城区的，迷城的山泉确实是在稍微远离喧哗的城郊地界 3.这一章的话纯属瞎扯，我拿着中医基础理论书翻了一下午我才不说呢吼吼吼吼吼（看头像我是学医的应该没什么疑问，我是中医临床，这是在瞎扯五行，遇到同仁了的话看看就成，认真就是我错了！！！） 最后一个muaaaaa~~~~把甜打在公屏上！！ 把甜打在公屏上！ ☆、一百二十六颗粒子 漆黑深眸，那人像是这广阔星际一般的幽深可怖。 “你知道我把你弄出来废了多大力气吗？”那人狠狠道，看着萧全峰被折断换了假肢的左臂，“两个孩子也能把你打败。” 萧全峰哼了一声，“你知道那是谁吗？那可是裴九冀和程北漠。” “裴九冀和程北漠？难道是，那个发明全息粒子的天才少年，和那个，程教授的儿子！” “没错。” 那人隐隐，“进攻白城学院失利，没有这些孩子，该怎么完成最强武器，没有最强武器，我的计划要失败了！” 萧全峰冷冷道，“星际组组长，你称霸星际与我无关，但我已经知道该如何发挥程教授龙之芯效能最大化，的最强武器了。” “是什么！”那人疯狂了，“快说是什么！” “全息粒子。” “什么？” “全息粒子，这原本就是本纪元最强的武器。” 那人摇摇头，“可是你五年前就失败了。” 萧全峰则不然，“五年前的失败是龙之芯失败了，上次我想要程北漠可这次，我想要的是，裴九冀。” “你想催化裴九冀？！你疯了！” “我没疯！”萧全峰却笑得比谁都要凌冽，“程教授的龙之芯计划若不能成功，我便要做一个比那还要强的武器！程教授您的最强武器，我一定帮您完成！” “对了。”萧全峰回过神来，“我们之前做的那个叫龙之芯的游戏，也是他该收网的时候了，我发现有一个掉了个包子的数据，应该是所有玩家里最强的，不如让他们去试试他。” ...... 裴九冀在一阵寒意中醒来，床边空空如也，但是饭桌上已经放好了热粥和茶叶蛋，似乎是算好了他起床的时间，保温计时正好定在他踏入餐厅的那一刻。 如果不是迷城这种不会过节的地方，春节也算得上是个大假期，白城那边只复工三成，所以裴九冀还有时间在迷城多留几天。 在他一边剥鸡蛋，一边看《迷城小报》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这敲门声开始是试探性的两声，随后越敲越急，似乎是迫于知道什么。 迷城不是他的常住地，这房子又半年多没人住，谁会在这时候拜访呢？裴九冀还是放下了报纸，把鸡蛋塞进嘴里，去开了门。 安子明看到真人眨眨眼，裴九冀提前一步后退，才没被抱个满怀，不然衣服上又要有鼻涕了。 安子明喜极而泣，“九，九冀！啊！！” “我还没嗝屁。”裴九冀笑笑，“好久不见。”接着惊讶地发现，安子明虽然穿着常服，那枚象征星际组班长的徽章却不曾忘记别戴。 “谢着居然把你提拔班长了。”裴九冀惊讶道，只是半年就得到如此赏识，这孩子果然前途不可限量。 安子明被夸得有点害羞，脸色红了红，“谢着老班说，他知道你就是裴九冀，之前还敢瞒着他，下次见你一定甩你鞋底。” 两个人在门口闲聊了片刻，安子明才说，“昨天城主回来了，我想你是不是也回来了，就来看看。” 裴九冀打开门，“放假所以回来看看，进来吧。” “那我不客气了。”安子明又像后面招招手，“凌辰，九冀在家！” “嗯？”裴九冀抬眸，原来是凌辰开车带他来的，顺便一个小一些的身影闪了出来，“九冀学长！”居伊居然也在。 安子明和凌辰都是孤儿，他们在迷城五年，已经在迷城定居，所以星际组和学院放假，就回到了迷城，至于居伊，因为居伊的文化中不过春节，所以放假的时候，跑来迷城找室友凌辰了。 居伊倒是知道裴九冀曾经在迷城待过三个月，没有办法去他白城的家，这也是第一次进到他的私人住处。 裴九冀的生活挺简单，家具全是红木简款，椅背和扶手上雕这恰到好处的花纹，装修风格较为复古，除了一柜子手办，看上去他还是个二十岁的少年，不然以为是哪个大爷的家里，尤其是门口挂着两个空鸟笼。 “原来里面有两只玄凤，被护佐和护佑要走了。”裴九冀见居伊盯着鸟笼好奇，便告诉他。 而居伊听到这两个名字以后，更是睁大了眼，“护佐护佑！就是那两个迷城著名的护法吗？” “是啊。”裴九冀眨眨眼，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居伊抓住了他，“学长，我想......” 裴九冀嘴角僵硬，“好，我想办法给你弄签名。” 昨天突然回来，家里并没有什么可以招待的，只是裴九冀不死心地想去找找自己半年前留下的一箱可乐，会不会还在冰箱里好歹能喝一下，结果打开冰箱，竟然被装得满满当当。 看来是那个人装好的了。 程北漠真的总喜欢做些乱七八糟的事，就比方说他囤了五年的衣服，还有这如果裴九冀不来，他需要自己吃完的一冰箱食物。 但他总觉得，会有那么个万一，至少他万一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迎接他的准备。 事实是，五年以后，裴九冀回来了，半年以后，裴九冀也回来了。 “学长，这个房子好大呀，比我家大好几倍呢。”居伊得了允许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居然还有自己的电梯。”而后飘回了客厅，“学长你是和谁一起住吗？为什么所有东西都是双份的？” “......”正在拿饮料招待他们的裴九冀，顿了顿手。 安子明拍他，“你忘了他就是掉了个包子了。” “对哦。”居伊说这个地方怎么这么熟悉，作为同样包大人小粉丝，这不就是他身败名裂名场面开箱现场，“原来程老师就是那个全息啊，哈哈哈哈哈。” “啪叽”一声，包大人把饮料摔在桌子上，深深勾起唇角，“你们三个，是想喝刷锅水吗？” 凌辰：？我一句话都没说，淦！ 裴九冀给三个人拿了冰可乐和冰镇果汁，结果自己坐在旁边，端着因为他们敲门所以没喝完的白粥，慢慢喝了起来。 因为有点凉，居然还去再温了一下。 “怎么了？”凌辰看着安子明一直看着裴九冀离开的方向，问道。 安子明回头，“你不觉得他变了吗？” “为什么？” “九冀为什么越来越养生了，就像是...就像是......”安子明一时竟然说不出来了，就像是老年人的生活，似乎也不是。 最近看他直播，也不熬夜了，打游戏点到为止，不再吵吵闹闹多玩，每天按时睡觉，似乎对自己的身体状态特别关心，这更像是在为什么事做准备，就好像...... “对了。”安子明突然说，“凌辰，你听护佐护佑说了吗？城主要娶城主夫人了。” 凌辰对此到不知情，安子明说，“我听学院那边有小道消息，你们期末汇演的时候，城主和他准夫人一起演的，据说长得超好看，你不是也演了，你看到没有？” “啊，那个是......”话没说完，裴九冀已经回来了。 其实裴九冀只是一直被程北漠说，被迫改回了健康的生活，此时他端着热粥回来了，“你们在说什么？” 安子明这个标准八卦脸，“护佐和护佑这几天，一直在迷城到处传播，他们城主要带城主夫人回来，九冀你知道吗？” 裴九冀一脸我难道应该知道。 安子明确定他应该，“你不是城主的室友吗？” 现在裴九冀一脸我应该知道但是我现在非常想捶人。 于是护佐和护佑就撞上了枪口，两个人来的时候，还在桌上扇子趟的未名突然化了出来，跑去开门，“没有，没买，不买，再见。” 显然这两个人特意从殿里过来，并不是为了抢饮料，裴九冀的拳头快挥上去的时候，护佐和护佑突然开了口。 “九九夫...” 裴九冀，“给你们俩重新说一次的机会。” “九九大人。”“城主说他处理完手里的事，晚一些回来。” 听到他们的城主，裴九冀原来的怒火，突然就平息了，送护佐护佑回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还加了一句，“那让他回来路上小心。” 这里可是迷城，该小心的是裴九冀才对吧。 上午几个人好久没见，一直在屋里玩闹，所以程北漠回来的时候，先发现院子里停了新车，看向屋里，正好裴九冀去厨房拿橘子。 程北漠招了招手，扬声了一句，“开门。” 于是客厅里几个人，就听到厨房方向一声好清脆的“来了！”，接着一个人影从他们身边闪了过去。 其实人脸识别可以直接开门，但程北漠就想喊这个门，因为能第一眼看到裴九冀，笑着欢迎他回家。 挂好外套，程北漠从怀里掏了一小袋爆米花，“正好从游乐场过，今天爆米花爆的不错。” 还记得那时候在迷城裴九冀每次路过游乐场，都要去大爷那爆爆米花。 裴九冀塞了几粒，确实甜度正好，只不过被程北漠在怀里闷久了，有点软。 “我怕凉了。”程北漠倒是老实。 “下午还去吗？”裴九冀跟他往里走，问道。 程北漠摇摇头，“不去了。”伸手从裴九冀嘴角捏了吃剩下的爆米花屑，尝了尝，微甜的，小朋友爱吃的东西。 那一刻，他就突然明白，为什么之前裴九冀每次从巡逻组回来，都说在门口等他的程北漠是小媳妇了，果然是像。 裴九冀猝不及防被抱了起来，失声了一句，“程北漠！” 程北漠把头埋进他柔软的发间，深深嗅了一口，这温柔让他感觉疲惫也尽数消散，“九九，我在呢。” 臭不要脸还是和半年前一样。 而屋里，三个人只听到了声音，即使再好奇，却动也不敢动。 “所以你们在学院发生了什么？”安子明问。 “就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凌辰说。 “？？？” 作者有话要说：北北是把九九当老婆宠的，而九九把北北当小媳妇 花：为什么是小媳妇呢？ 九九：本命是炮姐，老婆是蕾姆，媳妇是初音，小老婆是......（掰手指头） ☆、一百二十七颗粒子 今天上午，程北漠其实很早就做完了昨晚的工作，正准备回去的时候，被两只鸟叨了头发。 护佐和护佑的两只玄凤倒是会找地方落脚，等他俩来找鸟的时候，两只玄凤凭借脸上两坨腮红，一脸无辜蹲在城主头上，这般冷淡的程北漠被两只鸟欺负了。 然而程北漠冰到极点的表情告诉护佐和护佑，他们一时不知道该心疼城主，还是心疼没看住鸟的自己了。 正来送东西的平齐，放好一沓文件，好奇，“城主，这两只玄凤还挺喜欢您的。”接着想了想，“难怪，这是裴九冀大人之前养的那两只吧。” “是啊。”程北漠把两只鹦鹉捏着，还给了护佐护佑，“好好养着。” 护佐和护佑虽然拿回了鹦鹉，压力却更大了，这是九九大人给的鹦鹉，从今往后，哪怕是养病了，城主都会捶了他们俩，一定会的。 “您在看什么？”平齐发现程北漠的桌子上突然养起了月季，“您之前好像不喜欢养花。” 程北漠收回视线，“没什么。”那朵永生花里的记忆，为什么他当年要做那个程序呢？ 平齐将文件放在桌子上，“您前段时间说要收集民意，所以收到了这么多信件。” 程北漠看着桌上满满的一摞信件，突然就后悔了，这些看完要回去晚了，“护佐护佑，你们回去跟他说一声，我今天晚点回去。” “是。”“城主。” 原本只是想了解下迷城哪里还有不足，想要改进完善，让裴九冀过来住的时候更安心些，只是没想到，原来他们对他这么不满吗？ 其实也不是，这些收到的回访信件，居然一大部分，只是单纯地在夸他们城主。 “我是人类，我一直以为AI都是些冰冷的机器，可是没想到，迷城的AI们不是，他们有思想却从不去害别人，他们用微薄的力量，维护着这座世外桃源的安宁，这都是您的功劳，在这里生活很快乐，谢谢您城主。” “以前提起迷城，都说是一片死城，但其实我想说，这里真的好太多太多了，没有白城那些勾心斗角，这里每天都充满阳光，感谢城主五年前，构建了如此美好的地界。” “城主，我超喜欢你，可以娶我吗？” “？”程北漠合上了信封，怎么回事，他并没想要这种结果。 五年前被凌正轩送来迷城的时候，那时也不知生死如何，只是凭借着仅存的一丝求生欲望，将这座死城拉回来而已，迷城是他的逃亡地，何时成了别人的梦想乡。 显然这位城主微弱的情感，还不能理解他人热切的感谢。 这些信件一天也看不完，临近中午，程北漠干脆先回去算了。 阳光普照，手腕上不太明显却结实存在的手环，如此明显，最轻柔却又最坚韧的藤条，将两个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已经担任星际组班长的安子明，一回到这个迷城，就好像还是半年前那个少年，从未长大过，“九冀，救我救我！” 裴九冀拿着手机，靠在程北漠怀里，正在大喊着，“兄弟们，上啊！” 这局团战取得胜利，五个人直接中路一波，决胜游戏。 虽然包子今天没开直播，但是被推荐上了大神观战，结果被人转播了出去，这场直播看到的人不多，却有那么几个熟悉的ID。 军师是我：操你大爷操你大爷操你大爷！ ——他今天已经刷了一百多遍了。 ——军师今天怎么了？ 军师是我：掉了个包子我操你大爷的！ ——包子和他发生什么了吗？ ——不知道啊，军师是包子刚开直播时候就在的老粉了，一向以冷静分析战局著名的老粉。 [掉了个花卷：嘿呀，今天好热闹呀。 军师是我：gun] 五个人只是看时间还早，所以开了一局，游戏打完时，安子明发现他们有幸上电视了，“这个军师怎么回事？” 裴九冀定了定，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傅常平。 傅常平，一边恨着裴九冀，一边开心磕掉了个包子，原本这似乎安然无恙，直到有一天，他不恨他的竹马了，于是更开心磕他的CP，结果那天他开开心心买了CP同人文，发现他男神就是他竹马，他大爷的！ 现在，傅常平又恨裴九冀了。 安子明倒是还有个疑问，毕竟和他们分开太久，许多事都不太明白，比方说，“那花卷和军师怎么回事？” 不知谁说了句，“如果你读了你好朋友的妹妹写的你好朋友的同人文，你会怎么样？” “那可真是，草了他大爷的了。”安子明说，“对了，花卷的文完结了，你们看过没？” 合着这孩子根本就没理解吗！ 说起来掉了个包子，安子明就算知道他是裴九冀，隔了屏幕的时候，总觉得还是隔了一个粉丝和偶像的距离，虽然得知裴九冀那比掉了个包子还要知名的身份，有一种眼前的人真的是他吗的感觉。 而裴九冀这个人确实没什么架子，可以以一敌万站在山顶，亦可以混迹洪流，与他们打斗在一起。 也许就是这样，他身上才有一种让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力量。 安子明说，“你最近都没怎么玩龙之芯。” “......”这话说的，裴九冀从身后男朋友怀里换了个躺的姿势，“不喜欢了。” 他身后的人一个明显的停顿。 安子明说，“那你一定不知道，龙之芯新上线了一个模式。” 裴九冀似乎有了点精神，“什么模式？” “就是全息粒子模式。”安子明说，“很奇怪吧。” 裴九冀放下手机抬起头，“确实奇怪。” 说着他去官网看了下新模式简介，这个游戏一向以完全模拟地球环境火的，之前现实中有过的武器，大部分也出现在了游戏里，只是全息粒子，这个现实都研究不透的东西，在游戏里想要完全模拟出来，应该很难。 此时已经不想玩这个游戏的裴九冀，关闭了官网，他也不知道，游戏里系统找他的邮件，已经发了数十封。 后台程序员给上面汇报，“这位掉了个包子的ID太奇怪了，被掩藏的很深，我们试了三天没有攻克。” 十分钟以后，上面派下来一位个子不高的少年。 程序员看一眼，不太相信，眼前这个有些蔑视，看起来还没毕业的小孩，能帮他们什么。 然而厉江五分钟后，眼底突然闪烁起了光芒，“这个程序我见过，是那个云秦的手笔，如果我没猜错，掉了个包子就是......” ...... 裴九冀突然感觉身上一丝寒气，后面让他靠着而自己在看卡洛斯前段时间发过来让他审核的迷城法律修订的程北漠，悄无声息伸了个手臂，把他裹紧了。 这动作习惯得就像一直这样。 虽然说之前裴九冀就经常把程北漠当抱枕靠着，可现在靠着却那里怪怪的，说不上具体，现在两个人还是同样的姿势，眼睛里却多了许多不同的东西。 尤其是二人手上一模一样的银杏木手绳，还拴着一段红线，有点幼稚，和程北漠冷淡的气质完全不符，但是他们在一起时，却又觉得这手绳真是绝配。 突然，裴九冀在程北漠身上靠着好好的，肚子一声“咕~”异常响烈。 程北漠回来的时候只有十一点，玩到十二点，确实饿了，安子明说：“不然我们点外卖来吃吧！哎？等等......？” 安子明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程北漠丢了出去，顺便另外两个人也遭了殃。 被丢出来的安子明眨眨眼，“你说他是城主？是你们白城学院特聘顶级教师？” 点点头，安子明说：“那你们确定，他半年前的程序清空了？” 这绝不是因为半年前的程序，而是程北漠原本就是个醋坛子，小气鬼，管着天大的事心眼比地缝还窄。 这三个人吵了这么久了，怎么还要在家里蹭饭。 裴九冀看着他失笑，“好不容易有人来做客，你也太不近人情了。” 被说不近人情的人说，“我决定了，我要烧地锅鸡。” “啥？” 不知道程北漠从哪里搞了个几百年前的锅腔子，竟然还背着裴九冀，偷偷囤了一摞干柴火，明明二十岁的年纪，却过起了六十岁的生活。 既然程北漠信誓旦旦他要烧地锅鸡，裴九冀就蹲在旁边给他烧火，“我现在非常想唱歌。” 程北漠，“什么？” “看着飞舞的尘埃，掉下来~” “好听。” “你没发现你那干草垛，就快飞完了吗？多自由自在。” 程北漠这才发现刚抽好的一摞干草，快被迷城的妖风吹完了，他慌忙去捡拾，裴九冀正烧着火，发现哪里不太对，“程北漠！你的地锅鸡快糊了！” “没事，没炸就行。” “？” 于是裴九冀抄起铲子给他翻锅，火烧得太旺，一滴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裴九冀一手抓着锅盖，一手拿着铲子，胡乱把脸在袖子上蹭了一把。 等程北漠把柴火拾回来的时候， “我决定了。” “你又决定什么了！” “不然就办，迷城第一届地锅鸡大会。” “啥？”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一件事，别人说写日常，可是日常真的丰富多彩，我写日常，真的就起床洗脸吃饭继续睡觉/捂脸 （然后抄起家伙就干架去了，小声逼逼） ☆、一百二十八颗粒子 那朵沙漠带回来的永生花，一直被裴九冀带在身边，回到迷城以后，就被他小心摆放在了卧室里。 程北漠今早出门时，又一眼看到了那个绝美艳丽被永久封存在水晶皿中的永生花，有一个疑问自从他完全开启程序后，一直不解。 当年那个人在她死后一直研究的程序，目的到底是什么？萧全峰把他当做他创造的最强武器。 可是以他后来对他的了解，这应当不会是他的初心。 今天平齐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凌正轩说最近会来迷城探望，坏消息是他带来一个消息，萧全峰被人弄出来了。 程北漠其实不惊讶，就凭他是程教授唯一弟子的身份，联邦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他们一直想要一个武器，只是程教授的龙之芯萧全峰是得不到了，即使萧全峰出来了又如何。 护佐护佑跟随程北漠这么久，自然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最为了解。 “城主。”“您在担心什么吗？” “没有。”程北漠将批阅好的文件放好，却是隐隐有种不安，再也抑制不住地涌上心头。 难道还要再一次把他推出去吗？那是好不容易才带到身边的人，可是五年前...... “你们俩。”程北漠突然开口，护佐护佑倒是吓了一跳，立刻毕恭毕敬听城主发问，“如果你们有一个最强武器，你们会干什么。” 两个人认真想了许久，“那我们就去进攻饮料工厂。”“这样就有喝不完的饮料了。” 这两个人在想屁喝。 天知道他堂堂迷城的两大护法，怎么可以这么弱智，一定是当时跟着裴九冀，被情商为负的傻子传染了。 程北漠起身，“罢了，你们去把这个修订的迷城新法，传给巡逻组一份。” “是”“。” ...... 如果他们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在这个天下合一绝无仅有的太平盛世里，应当会过得很幸福。 就像迷城这新来的一批年轻人，满怀壮志向着他们梦想的璀璨生活，跨上了大大的一步。 “你知道吗？半年前那位裴九冀来过这里，后来这里去了一个星际组，还有一个人去了白城学院呢。” “我也想去星际组，听说去的安子明前辈，短短半年就升为班长了。” “我想和凌辰队长一样去学院，我们也一定可以！” “我可没这么大目标，听说迷城治安比白城还安全，我想留在这里。” 这是点名的新队长咳了两声，“都安静，下面进行体能测试，先去跑一万米。” “啊！”出于对跑步的恐惧，一声齐齐的哀嚎。 队长吼道：“嚎什么嚎，不想跑的可以出门左转，不留。” 被这么骂了，所有人还是乖乖上了跑道，没过两圈，这群新人就东倒西歪，一条队伍拖了五百米长。 场边围观的几个人，却饶有兴致看着别人的噩梦，果然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那个队长，倒是有你的几分架子。”安子明说。 凌辰本这一张脸，就跟半年前第一次见到他一样严肃，“整队不齐，声音不响，气势不振，这个队长距离这个位置，还差远了。” “凌队长还真是严格。”裴九冀原先想笑两句，结果被凌辰一眼，再也不敢说话了。 居伊小声跟这个新认识就马上熟络的同辈聊上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九冀学长这么怕一个人。” 安子明小声回他，“那你要问问他巡逻打游戏被凌队长抓过几次了。” 不过那个队长确实也继承了凌辰负责的态度，说是让新生体测，这一万米跑下来也不是轻松的事，这队长竟是一直跟在队伍最后一个，陪着他们跑完了。 裴九冀轻轻“咦”了一声，“这个队长，长得有点像安达。” 安子明点点头，“听说是我们走后那一批来的，赵组长觉得他还不错，就提为队长了。” “这样啊。”裴九冀戳戳凌辰，“他才刚担任，生疏也是难免的。” 凌辰一直皱着的眉头，逐渐平息，已经不在这里，他还担心这么多干什么，确实这孩子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比当年他们来的时候只大了一两岁，怎么能和现在的他们比。 谁又能想到五年前这是一个寸草不生，饿殍遍野的地方，五年后却变成宜居城市，人类啊，为了生存都是无底线的。 新生一万米跑完，直接进入下一道程序，全息粒子掌控能力测试。 队长告诉过每一届新生，“全息粒子是新型武器，不懂粒子使用，那么你们就无法进行日常工作，先测试你们目前的掌控水平。” 新生队一百多人，十几人下去，能稳稳发出粒子的一个没有，二十几人下去好不容易出来一个，半途粒子就掉落了，五十多人以后，队长的脸快绿了。 “队长也没必要说我们吧，我们不是本来就是新人吗？” “而且这个测试太变态了，直接击靶不行吗，还要击中钢珠再击靶。” “这不可能完成的吧。” 下一位队员上场，接触全息粒子可以数得上的次数，他的手还在颤抖的时候，钢珠从弹洞弹出，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甩手而出的粒子恰巧甩出了很大力道，却偏了。 眼看那粒子偏离了原先轨道，而那边正坐着本次入组的新生。 “糟了！”队长第一个反应过来，已经捻手催动粒子，而那新生误打误撞射出极大的力道，那枚钢珠冲破了队长发出的粒子束，依旧强劲飞动。 “快闪开！”队长在说时，新生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竟然直直等着那枚极具杀伤力的钢珠杀向他们。 倏地两道光划破了气流，挡在他们之前。 第一道光将钢珠打偏了方向，而那对面虽没有人类，一直偷跑出来的小狗恰巧路过，所以那第二道红光以人眼也难以注视到的速度飞过。 等他们再抬头时，对面那个无人射上的靶心正中，多了一个锋利的小洞，而钢珠已经掉落靶后。 新生班第一次见到如此景象，不仅那个他们认为不能的上靶完成了，而且是满分完成，不由得大声欢呼。 队长定了定，却不是很认识这几个人，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在之前的迷城小报上，见过这三个人，那两位就是上任队长凌辰和去星际组的柯依安，而那一位，就是裴九冀！ 果然真人所见，阳光下淡淡的身影，要比报纸上夺目许多。 安子明看着居伊看裴九冀的眼神中，仿佛看到了很久之前的自己，“你也想追上他是吗？半年前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身上就有那种让人忍不住追逐的光芒。” 凌辰发的第一道，没想到险些打到狗子，只是看着那小狗知道感恩，正在裴九冀怀里肆无忌惮蹭他，“你的全息粒子控制更好了。” 裴九冀刚要说话，背后传来一声沉笑。 凌正轩闲庭信步溜了过来，“我教你战斗，你却用来耍帅，不愧是我徒弟。” 裴九冀回头，“师父！” 此时平齐跟在他身后，略过安子明久别重逢的目光，说道：“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了，凌大人，城主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凌正轩在裴九冀怀里摸了一把小奶狗，“谁来看那个大冰块，我来看我小徒弟，不行啊。” “师父，师弟有我护着，您就不用担心了。”沉沉一声传来，程北漠出现在了巡逻组。 他在阳光下也沉重冰冷的深瞳，瞬间吸纳走所有目光，这群新生班倒是荣幸，先见到了上届队长和优秀代表，又见到了传说中全息粒子发明者裴九冀，最后居然连在迷城甚少露面的城主程北漠也见到了。 凌正轩似乎是来找程北漠说什么的，作为小师弟的裴九冀，似乎没有去多问的身份。 等他们这边安静下来，凌辰看到裴九冀抱着那只小奶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他回过神来，小奶狗不太干净的爪子，将他白色的衣服抓黑了。 恰好奶狗的主人来找了，裴九冀把它还给她以后，看了看自己花黑的衣服，“没事，不用你道歉，是我看它可爱才想和它玩的。” 和小奶狗告别，他起身，“我回去换衣服了。” 剩下的三个人看着他回去的背影，安子明似乎发现了什么，“九冀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 应该不是因为师父和师兄背着他谈了什么事，裴九冀已经回到家门口，踢开了家门口碍事的石子，正准备开门进屋的时候，突然一阵吵闹声，一个黑色身影重重撞在了他身上，直接将他带到。 裴九冀扶着被摔疼的腰看他，“你是......” 那青年抬头，没说话，直接翻身压了过去。 晚上程北漠回来的时候，裴九冀已经睡觉，今天和凌正轩聊得晚了，感觉床上蒙着被子的身影缩成一小坨，果然回来晚他不开心了。 程北漠摸摸索索上去，裴九冀探出了一个脑袋，“你怎么还和半年前一样，喜欢蹭床。” “程序错......” “我今天想自己睡了。” “九九？”程北漠突然有些奇怪。 裴九冀已经关上了门，“你的房间你应该知道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万圣节呀~小可爱有没有出去玩儿~ ☆、一百二十九颗粒子 夜晚屋内灯光晦暗，一点心跳声在如此寂静的环境下都异常明显。 居高临下的人挑了挑眉，压下了身子，“所以说，你是为了她？” 那人在他清澈到一眼看透的如水双瞳下，暴露无遗，他吞了一口吐沫，“是。” 裴九冀叹了口气，坐回床边，“这就不太好办了。” 这是一个即使不美丽，也足够凄惨的爱情故事。 一个青年人爱上了AI，可她是冰冷的武器，他是她服务家里的孩子，小时候父亲说，从今天开始，她会保护你。 她护着他穿越过星海，踏破过冰刃，曾经在寒冬里替他取暖，也在血泊中挡他身前。 “等等。”裴九冀打断了他，“你也太惨了吧，又被丢冰天雪地，又要破军出敌的。” 那人说，“我是星际组组长的儿子，我叫朱离，小时候难免跟着家里东奔西走，哎呀像你这种普通人肯定不知道。” “......”裴九冀说，“好，你继续说。” 下午裴九冀回家时候被这个人撞倒，得知他是偷渡进入迷城，巡逻组正在追捕，误打误撞，他竟然撞上了裴九冀。 原本裴九冀也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结果这个和他差不多的年轻人，突然就哭了，堂堂男子汉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哭得惨烈。 裴九冀这个人，最受不了别人哭，其实说实话，要不是程北漠在沙漠抱着他哭过一晚上，他绝对看不上程北漠，那个自大又冷淡还动不动程序错乱的劣质盗版半人类AI。 绝对。 所以裴九冀就把他关进了屋里，原来这孩子是和自己的保镖AI相恋，可是家里阻拦，将那AI丢进了迷城，而他则被关了起来，五年前迷城重建，他等了五年，等这一个机会，来迷城带她奔走。 “我父亲最近似乎在研究什么东西，我才能逃出来，我一定要带她走！”朱离信誓旦旦，“对了你叫什么？等我回家，一定重金回来感谢你。” “举手之劳倒也不必，我叫柯...柯大包。”裴九冀如实说。 朱离跟他握手，“谢谢你柯大包同志，等我找到了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裴九冀被他抓得手心出汗，悄悄收回了自己的手，“小点声。” 朱离太激动，忘记柯大包跟他说过，他们家有一个迷城的AI，如果被发现了一定会被城主知道。 “我之前调查过，迷城城主非常可怕，还有一个叫什么裴九冀的，那个少年全息粒子发明家，据说他们关系很好，天呐这两个都是最强武器，如果我被发现了，一定会当场炸了我。” “......”你真的调查了吗？ 朱离当然不会想到，今天下午在门口撞到回来换衣服的那个人就是他口中的裴九冀，下午他的上衣和裤子都被那只小奶狗蹭脏了，已经不是看上去平易近人这么肤浅。 这栋房子距离主城区很远，院子里还有昨天烧地锅剩下的黑锅灰，看上去朴实无华，甚至还有点土。 裴九冀叹了口气，“那你今天就睡在这吧。” 朱离这种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即使是被别人捡回去的，也丝毫没有自觉，刚被裴九冀放出来，直接躺人家床上去了。 “......”裴九冀默默打了个地铺。 而朱离没心没肺还在拍了拍床，“我们一起睡啊。” 裴九冀贴心地给自己多垫了两床被子，顺便锁上了门，“你快睡吧。” 朱离虽说是星际组组长的儿子，可是他爹从小只是管着他没怎么照顾过他，小时候那个人是他的一切，他这次一定要将她带回去。 这么想着，等过了凌晨十二点，朱离翻了个身，竟然失眠了。 可能是换了地方，可能是思虑太多，可能是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她，可能是不知道就算带走她未来如何的担忧，他失眠了。 “喂，柯大包，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啊。”朱离在床上躺着突然喃喃开了口。 “嗯？”床下轻轻应了一声，朱离以为他也没睡，就翻身趴在床边，却正好对上裴九冀翻过来看着他的一张睡脸。 “原来是呓语。”朱离回身，却又想到什么再次转过来。 柯大包正对着他熟睡，月光轻轻洒在他安稳的面容上，洁羽随呼吸轻轻颤了两下，如此轻揉，朱离觉得自己也跟着颤了两下。 随便带不认识的人回家，还能在这个人面前睡这么安稳，朱离莫名其妙的怒火，还是转过身去，过了五分钟，他还是回过头来，仔细盯了一会儿，白天没发现，原来他长得还挺好看的。 只是总觉得，似乎在哪见过他？ 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被盯着看了，睡在下面的人原本安稳的睡颜动了动，一句呓语，“北漠......” “什么？”朱离没听清，是他的朋友吗？他想趴近些听一下，突然一条腿，将他狠狠踹回了床上，柯大包转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朱离这一下被踹得彻底懵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倒头直接睡着。 而两声均匀的呼吸后，裴九冀却睁开了眼。 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啊。 当然有。 喜欢一个人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只是这么觉得，他看到他笑得时候就会开心，看到他忧虑的时候就会难过，他想他应当是喜欢程北漠的。 但是喜欢这个东西啊，他真的做好觉悟了吗？ 那个人是迷城城主，是程教授独子，是龙之芯开启者，和这样一个人相恋，他真的做好觉悟了吗？ 显然是没有。 当把全部的安全感交在一个人手上时，却突然觉得无依无靠了。 所以裴九冀把这个青年留了下来，或许在他不顾一切冲向一个人的时候，也看到了曾经的他自己，想帮他完成心愿，可能也是给他自己一个走下去的理由。 ...... 凌正轩这次前来迷城，除去看一下这五年这孩子做了什么，告诉他萧全峰出来的消息，还给他带了一份日记。 “这是我收拾旧物的时候找到的，应当是你父亲落在我这里的。”凌正轩说。 在现在这个光速发展的科技时代，很少有人还用纸质的笔记本，但是程教授保留了这个习惯。 程教授有段时间在白城学院教书，所以这份日记是程北漠母亲去世后那段时间的，那正是他打算研究“龙之芯”计划启始的时候。 “木，今天小北又问我你去哪了，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我想你了，非常想。” “去年你种的柿子树今年结果了，小北说柿子很甜，可惜你再也吃不到了。” “木，我有一个计划，我想先告诉你，我要研究出一个凌驾于人类之上的最强武器，这样就不会再有人牺牲了。” “木！好消息！那个沙眼被封印了，我把你最爱的永生花放在了里面，如果你也能永生就好了。” “今天实验失败，果然这计划太难了。” “小北这孩子不愧是我们的孩子，我停滞了一个星期的程序，他竟然看了一眼就改了bug，他真聪明，只是这孩子有一点沉闷，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导他。”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小北做噩梦又在找你了，而我只能让他抱着哭，却丝毫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木，你回来吧，你快点回来吧。” “现在是凌晨四点，程序有了进展，小北明天要去岛上采集数据，那个岛上前两年发了温疟，我真的很担心他，可是我拦不住他。” “木，小北生病了。” “木，小北，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小北，我不是一个好父亲，这一次，我不会让你死的。” “不要再有人牺牲了。” “程序写完了，我给它取名“龙之芯”，他终将代替人类永生。” “这个程序运行还需要盛介，听说有个孩子在研究全息粒子，这是个不错的结合方式，小北，爸爸会救你的。” “......” 日记最后，有一页似乎被撕掉了，一滴已经干涸发黑的血渍，他应当没有等到程序启动。 程北漠合上了日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爱她，也那么爱他。 小时候程北漠只觉得他为了所谓的人类事业，全然不顾自己家庭，可真实一次又一次告诉他，其实他没有这么伟大。 众人只道程教授为了这个世界，可是在他心里，只是因为世界上有他最爱的人，他才尽力想要保护这个世界罢了。 读着熟悉的字迹，那一笔一划从笔锋刚劲逐渐潦草，程北漠还是不太明白，“所以他当年为什么要写下龙之芯？” 少年城主回过神来，那个除了情感报恩，早已不问世事的师父，果然溜走了。 迷城的白天还是很热闹的，只是再光明的地方，也会有黑暗。 “哇，凌队长，没想到这里还会有洞穴。” “哇，裴九冀同学，鬼屋里会有洞穴这件事有什么没想到的？” “不我是说，这鬼屋这么长，我们走累了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 “你害怕了或者是不想走了的话可以直说。” “我害怕了或者是不想走了。” “没门，这人不是你带回来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加入了一个小可爱的剧情，其实是为了让九九能够认清自己的内心~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的感情，这算是个过度章吧，之后会有迷城大婚哦~~~~ ☆、一百三十颗粒子 裴九冀这个退休前巡逻组组员，在正大顾光明帮助巡逻组追击对象朱离找女朋友的时候，不小心碰上了前队长刚正不阿凌辰。 这件事就比较谍中谍了，朱离估计也不知道，他正要躲着的巡逻组，却撞上了上届优秀组员，还有一位是队长。 原本这件事也跟他们无关，只是两个人放寒假太无聊，所以找点活干，在巡逻组快找到他们时，凌辰一时走投无路，拉着两个人进了游乐园的鬼屋。 这位前队长说，“巡逻组绝对不会找这里。” “凌辰，你倒是很懂啊。”裴九冀白了他一眼，可你懂不懂老子踏马天不怕地不怕最怕鬼啊！ 裴九冀还没回过神来，前面赫然出现了一具满脸沟壑的野鬼，一直盯着他。 “啊！！！”一声惨叫。 凌正轩只是面无表情看着他，“小九，你在干什么？” 现在这件事更谍中谍中谍了，两个人寒假偷偷摸鱼，迎面撞上了学院校长。 凌正轩正在迷城闲逛，看到小徒弟拉着两个男人鬼鬼祟祟进了鬼屋，所以跟来看看。此时三个人已经出来，凌正轩看了一眼，注意到那个身材较高一点的少年，眯眯眼，“我记得你是大一的，叫什么来着？” 凌辰行了个晚辈见面礼，“校长好，我叫凌辰。” “凌，凌辰？”凌正轩突然的卡顿，悄然收起情绪浮动， 裴九冀敏锐捕捉到，“师父，你认识他吗？” 很遗憾，凌正轩摇首又颔首，“既然是学院学生，总有一天会认识，凌，凌辰？” “当年我母亲把我放在孤儿院的时候，给我留下了名字，我叫凌辰。”凌辰说到一半，觉得自己说多了，关于他的身世为何要对一个外人说，可能因为是学院校长，所以不小心漏嘴。 正巧巡逻组下一波巡逻路过，跟几个人招了招手，“凌队，见到可疑的人了吗？” 朱离掩藏在两个人身后，凌辰摇摇头，“没有。” “那我们继续去那边了。”三位巡逻组老队员说着换了方向，“他到底去哪了？在迷城这么严森监控下，也能逃走。”“除非是被城主带走了，不然还能有我们巡逻组找不到的地方。” “哎对了，刚才凌队不知道我们问的谁，他怎么就说没有？” 巡逻组虽然想着这不可能，还是不放心回去看了一眼，果然他们已经不在了。 凌正轩对小孩子的事不感兴趣，答应裴九冀不告诉程北漠以后，就离开了，这师父走的有点着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 而裴九冀和凌辰带着朱离，找了个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地方——安达的维修室。 朱离这孩子刚才和巡逻组擦肩而过，差点吓傻了，“你们骗我的吧，刚才巡逻组为什么会认识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凌辰啊。” “柯大包啊。” “柯大包？” 裴九冀一脸你要笑我保准捶你，给爷憋回去。 朱离好不容易相信他们确实不会把他暴露出去，才缓缓将所有事交代了，“我父亲最近在研究别的东西，我只有五天的时间，所以来不及像迷城递交需要审核一个月的申请了，只能硬闯进来。” “所有人类进出迷城都需要城主审核。”裴九冀说，根据时间来看，应当是程北漠和他在古城的时候，护佐护佑没看住，看来回去得好好处理这两个人失职。 正在大殿办公的护佐护佑，突然打了个喷嚏，怎么背脊发凉。 朱离忍了忍心，已经四天了，他已经来迷城四天了，“如果今天还找不到，明天我就要回去了，萚风......” 凌辰小声跟裴九冀说，“这人的信任感也太容易了。” 裴九冀忍痛，“毕竟是个从小在保护下长大的少爷，别打击他脆弱的爱情。” 凌辰还有一事奇怪，“巡逻组一般不巡逻游乐场，为什么今天会去那里，今天巡逻组的巡逻力度似乎加大了。” 朱离现在相信他们确实和巡逻组无关系了，因为这件事他调查到了，“好像因为城主要举办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加大了迷城治安。” 凌辰看向裴九冀，后者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想了半天突然“淦！”了一声，“该不会真的是迷城第一届地锅鸡大会吧。” 朱离眨眨眼，“地锅鸡是什么？” “......” 程北漠并不想在今天这个日子处理这么麻烦的事，只是护佐护佑传来消息，这次的事情有点麻烦。 叫萚风的女AI之前在星际组服役，后来被星际组组长调去做儿子的保镖，但她曾在星际组留下的功名不可忘记，一次整队遇到星际尘暴，她凭借一己之力打开一条生路，所以才被星际组组长选中带回了家。 曾在星际组的平齐曾这么评价她，“就是个杀戮机器。”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因，被丢进了迷城，程北漠建造迷城初始，不少AI暴动，萚风帮他平息的次数数不胜数。 只是萚风似乎有什么心事，程北漠不是一个爱拘束别人的人，他曾问过她愿不愿意回去，如果她想离开迷城，他不阻拦，只是她似乎也不想离开。 两年前迷城建立差不多，程北漠就让她休息了，他经常见到她在夜晚仰望星空，伸出手又收回，有什么她保护的东西，再也不会回来了。 去年这个时候萚风程序崩溃过一次，程北漠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她平息，当时安达还在，当时修理她的时候，他说她应该活不久了。 “她的程序在星际突破风暴时，已经濒临崩溃，如今崩溃，正是她快要死机的预兆。” 很遗憾，这个程序程北漠也没有办法修复，她和安达不一样，她的情感不算发达，只是作为武器而存在，即使有高级智能为引，也难将她挽回。 而今天，萚风又一次程序崩溃，比上一次还要猛烈，地面上被她炸出一条沟壑，她整个人周身燃起了烈火，生人无法靠近。 “糟了。”程北漠隐了隐眉头，“近战，我并不擅长。” ...... 安达的维修室里，他们还在讨论到底该去哪找萚风，突然朱离发现了什么，安达残留的修理笔记掉落在地，而那翻开的一页，开头日期后写着两个字，“萚风”。 朱离捡起了本子，那本子又顺他手心掉落，“怎么会，这样......？！” “萚风，程序损伤严重，预期寿命，一年六个月。” 少年的泪水这么倔强，也这么滚烫，一滴接着一滴，润湿纸张。 “萚风，萚风，萚风......”他念着她的名字，突然知道了她离开他的原因。 裴九冀和凌辰被这哭声感染，喉头一丝哽咽，突然也想不出安慰他的话语。 大概任他哭了许久，裴九冀抓起了他，“好了，我和你一起去找他。”这孩子为什么这么喜欢哭，明明知道只要是哭，他就一定会纵容他。 朱离满眼泪痕，那双曾经坚定的眼睛，却变得模糊了，“不，我不去了。” 裴九冀抬眉，“为什么？” 朱离咬咬牙，吼了出来，“她就剩半年生命！见不见又有什么关系！也许当年她离开，就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已经知道结局，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道路，所以就要分道扬镳吗，到底是他抛弃了她还是她先抛弃了他。 裴九冀觉得这种蛮横踏进别人生命，又突然不辞而别的行为，似乎有一个人曾经对他这么做过，在他模糊却又无比深刻的记忆里，被抛弃得这么刻意。 当凌辰想拦的时候，已经拦不住了，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能力阻拦他。 那个拳头带着满满的怒火挥上去的时候，朱离整个人懵了，虽然这个柯大包看上去不是那么平易，可是他一举一动也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但这一拳却是结结实实，险些将他后牙打掉几颗。 裴九冀抓着朱离的衣服，狠狠瞪着他，那一声不知道是对谁冰冷的质问，“所以呢？你就要抛弃她，你等了五年，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迷城，甚至还没见到她，你就要放弃？” 朱离的泪水没有停歇过，“她只剩半年寿命了，我能做什么！如果她程序崩溃，她格式化再也不记得我了，那我这时候去，还能做什么！” “即使她只剩一天生命了，也去见一见她啊，如果，”被抛弃的太过强烈，裴九冀最后一声近乎哀求，“如果有那么一个人，一直等着你呢！” “我。”朱离沉下了头去，他想逃避了，这么想见到她的时候，他居然想逃避了。 凌辰知道他在质问什么，被以如此残忍的方式封印了记忆，从此再也不过问，到底是最深的保护还是最狠的抛弃，他也不清楚。 怕是他们两个人，也不清楚吧。 许久，朱离似乎是重新振作了起来，裴九冀抓着他出门了，迎着灼热的阳光，想着炽盛的希望，他这么淡淡说，“我带你找她。” 安达的本子上记录了萚风的具体位置，当三个人出来打算照着这个位置去找的时候，那个方向一声巨响。 是迷城熟悉的爆炸声。 作者有话要说：划重点：去见一个人，如果他一直在能你呢？ ☆、一百三十一颗粒子 这是一个不顾一切守护，又不惜一切抛弃的故事。 他是富家小少爷，从小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他没什么志向，父亲是星际组组长，他只想在他的庇护下，平庸度过一生。 直到那个女孩走进了他的生命。 她不苟言笑，只是认真做着自己的事，每天准时喊他“Master，该起床了。”为他准备好一日三餐，跟他一起训练，她很认真，也只是认真而已。 他认为自己是个不求上进的人，只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小姑娘，安安稳稳度过一生，却没想到，那个闯入他生活的女孩，彻底改变了他的运命。 从什么时候开始心动的，他已经不记得了，是每天早上看到她淡淡的神情，还是训练劳累时她总能及时递上一瓶热水，或者是看到她认真到无情的面容，就会忍不住心疼。 喜欢这件事啊，总是说不清的。 那次他们遇到了追杀，她的能力只能保护他离开，这是她的职责。 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并且带着她回来了。 “让我丢下你，我做不到。”那一刻，他突然想保护这个女孩。 她喜欢星星，他经常见到她在夜晚一个人坐在房顶，凝视星空。 “你想去星星上吧。”他问她，她没有说话，“你走吧。”他说，她惊讶地看着他，“父亲那边我担着，你喜欢星星，该去你喜欢的地方。” 她走了，可她也回来了，“比起星星，有对我来说更重要的东西。”她这么诚恳地说着，“你想听星星的故事吗？” 比起那些波澜壮阔，这可能是最平淡而幼稚的感情，一个情事不敏感的女孩，一个未经世事的男孩，可是少年却这么珍惜，人的感情并不相同，他只知道对他来说，他不想让她受伤。 少年第一次知道了叛逆，为了一个人，原来他也可以冲破安适圈，无论前途坎坷，他要带她回去，像之前那样。 “如果有一天你喜欢的人离你而去，你会找他回来吗？” “我会。” 朱离跟着柯大包，这个人莫名给了他极大的信念，他身上隐隐散发着的光芒，何等耀眼。 ...... 萚风这次的程序崩溃比上次还要厉害，她已经完全失了神志，而这种杀戮性的武器一旦失去控制，就将发挥出百分之二百的威力，程北漠并非直接作战型，在面对无法靠近的萚风时，也需忌惮三分。 方圆二百米几乎夷为平地，护佐护佑已经疏散人员撤离，三个人逆着人流冲上去的时候，受到了不少阻拦。 “一个红头发的AI错乱了，城主正在镇压她。”寥寥几人愿意停下来，简单解释了一句，继续逃命。 “是萚风！” “是，程北漠。” 萚风从五维空间链接出了她的星之机甲，即使那机甲已经在之前的星际战斗中损失一般威力，当火红箭矢全部发射的时候，程北漠翻身迅速设下屏障，只能勉强抵过一击。 脚下踏出一片碎石。 如果是理智清醒的AI，程北漠可以轻而易举控制，可这种失控的AI原本已经不受控，想要掌控控制权，太难了。 若非绝境，程北漠还不想摧毁她。 萚风眼中被杀戮蒙蔽，看不清过去和未来的方向，“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太像了，失控不停放出火红箭矢的萚风，和那时的那个人太像了，处在绝望的边缘，手心中的火红绽放出生杀之花，用最凶狠的表情，维护心底最柔软的脆弱。 程北漠终究忍不下心直接摧毁他，就像当年一样。 就在这位城主微微失神只是，暗红色箭矢新发，带着强劲的杀意，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向他袭来。 程北漠并不擅长直接对抗战斗系，箭矢隐藏背后，萚风已经濒临他的身边，“糟。”一声惊叹。 剧烈的声响冲破杀伐，刚才如此激烈的斗争也没能夷平的楼宇，在剧烈的撞击爆炸中，瞬间轰倒。 早晚有一天，裴九冀会把程北漠的迷城给炸平了。 程北漠抬头，他只是被削碎两缕前发，而有人已经将萚风用粒子封定在了废墟之中，在他坠落前，他接住了。 刚从安达那里拿了剩下的粒子加速器，裴九冀知道程北漠对于直接对抗并不擅长，情急之下用粒子加速器发射了粒子。 而那加速器在他冲出粒子波的时候后坐力太大，现在整个左肩像是从骨缝裂开了，疼痛无比，垂在身侧不停颤抖着。 傻子啊，明明知道他就算不擅长，也绝对不会被伤到。 “九九。”程北漠将他小心抱在怀里，拂去额头一层薄汗，他又一次为了他受伤了，心中更多的是心疼。 裴九冀拖着左臂颤颤巍巍从他怀里爬了起来，忍着疼痛还要帮他解决一件事，“我带来了，能抑制她程序的人，朱离。” 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萚风已经癫狂红涨的眼瞳中，突然有了生机。 朱离攥着手心，有些话将说却又不敢说了。 突然一个巴掌，将他呼得清醒，裴九冀一共也没真动手打过几个人，一天打他两次，在提醒他也在提醒他自己，要做个觉悟了，既然决定走下去，为什么还没有做出觉悟的信念。 “你不是喜欢她吗？你不是不畏性命赶到迷城带她吗？你不是说好要永远和她在一起吗？那你告诉她啊！” 那声音撕心裂肺，比这断壁残垣还要残破的灵魂，发出了最后的悲鸣。 程北漠被他问得心疼在了一起，他知道裴九冀在问什么，那不是在问他而是在问他自己，他喜欢他，他为了他重回迷城，他想和他永远在一起，他在告诉他。 朱离终于迈出了他的步伐，面对被牵制住满目依旧通红的杀戮萚风，他深吸一口气，对她说了，“萚风，我喜欢你！比任何人都要喜欢你，无论你是AI还是人类，无论你还能活半年还是一百年，我喜欢你从未变过，我想保护你，想和你在一起，所以，请你，不要离开我！” “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萚风那癫狂的眼中，终于在闪烁后留下了晶莹，纯净之水洗涤罪孽，她恢复了神智，粒子锁松开，她从墙上掉落，落入朱离的怀中，“啊......啊！！！” 哭声翻涌着执着，这难收的情感，若非无奈，又该如何狠心离去呢。 凌辰一直围观着这场生别，最后悄声问了裴九冀一个问题，“如果有个人也这么悄无声息离开你的生命，还要抹去他在你生命里所有的痕迹，只为了保护你，你会愿意吗？” 愿不愿意，不是真实发生过的没有办法预测，裴九冀只能说，“明明相爱却要生别，既然是为了保护我，我想我应该很爱他，也很恨他。” 那时裴九冀并没有注意到，程北漠隐动的双眸中，流过一丝哀伤。 可这无奈的世道，能像他们这样别离又重逢的人，能有多少。 万幸朱离的出现，拯救了萚风，并非抑制住她这次的暴动，甚至对她有着深远影响，程北漠在探测过她的程序后，得出了结论，“如果之后情绪不出现明显波动，甚至可以突破原先的一年半寿命。” 萚风的程序在朱离出现过，竟然奇迹般地自愈了。 找回自己的爱人，朱离第一个当然要感谢那个人，“柯大包谢谢你！”握着柯大包郑重其事，在柯大包一声吃痛中才想起来他左臂受伤了，又小心给他放了回去。 一旁的萚风歪歪头，“柯大包？阿离你在说什么，这就是我们迷城的，裴九冀大人啊。” “什么？” 当朱离再看他时，才知道自己之前有多眼瞎，这少年身上散发出那种让人忍不住信任，忍不住追逐的气场，还有他能一击将城主也忌惮的萚风封印，早该知道绝非常人。 裴九冀浅浅笑了笑，抬头看了眼程北漠，暗示他，“恐怕你要带走她，还有点困难。” 萚风是迷城的AI，无论她基于什么来到的迷城，现在已经属于程北漠的管辖，要进迷城需要程北漠的同意，要带走人，更需要他的许可。 程北漠本来无意管这件事，可是裴九冀推给他了，正巧迷城新法修订，他也有这个权利，“你确定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朱离信誓旦旦，眼中全是此生不渝。 “那你呢？萚风。” “我也想好了，城主。”萚风说，“我不后悔。” “好。”程北漠叹了口气，从手里捏了个什么东西，简单写了一些信息后，又从腰间掏了个章盖上，瞬间白城那边接到了刷新消息。 将两个红色的本子交给两个人，“迷城新法修订，可以办理登记结婚，你可以带她走了，有了这个证，以后就可以随便出入迷城，不需要再走后门。”说着他就看了眼后门裴九冀，后者理不直气贼壮看回去了。 拿着火红的契约，心动，忍不住的狂热悸动，开心于终于找到了生命中的那个人，感动于这段感情是可以得到承认的。 朱离和萚风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跪下后一个深深的叩首，感谢这位城主为他们的爱情庇护。 这一拜，程北漠是受得起的，二人转身再一拜，裴九冀也受下了，二人便当做拜了天地。 办完这件事，护佐护佑带着人来收拾残垣，裴九冀左臂受伤，在一旁等着连连治疗，“疼......” 此时只有连连和他们两个人，脆弱也不想隐瞒了，连连接骨快准但确实疼了点，泪光悄悄泛了出来。 在程北漠张口就要问的时候，防止这位老年人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裴九冀率先打断了他，“是上次卡洛斯修订的婚姻法吗？这是第一本结婚证吧。”有些八卦好奇。 程北漠笑笑，“不是第一本。” 八卦的小同学马上问，“那第一本是谁。” 看起来老师还需要给他上一节法律课，“你过来，我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卡洛斯：姐还是有点用的~（姐的小九就这么被拐跑了！） 下一章办婚礼！！安排！！！ ☆、一百三十三颗粒子 这婚礼举行过，红本本也发了，就当做是结过婚了，只是结婚只有三天以后，护佐和护佑就发现了一件大事。 “你发现了吗？”“我发现了。” “我这么觉得，你觉得呢？”“我觉得也是，裴九冀大人一定是了。” 此时程北漠正在大殿办公，裴九冀在旁边陪他，正在拿着手机百无聊赖刷手机，等他做完公务一起出去玩耍。 程北漠表面看坐的端正，其实一手拿着朱笔，另一手正放在裴九冀柔软的肚皮上，轻轻按揉，经常一个程序错乱就从隔衣揉到布料里面。 此时的裴九冀就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将最软弱的地方交给了程北漠，整个人赖在他身上，肚皮被揉的很舒服，偶尔发出两声轻喘，只是这猫咪脾气不太好，当那只手不安分的探进去的时候，被一爪子拍了下来。 怀里的小猫咪一直很安静，突然的动身让程北漠手下不小心使劲，将他带了回来也在他腹上按得重了点，裴九冀闷哼了一声，“我想去倒杯水。”这几天他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程北漠圈着他的手没有松开，淡淡吩咐了，“我让护佐护佑给你倒去。” “嗯。”裴九冀应了一声，“想喝酸梅汤。” “那我让他们倒杯温酸梅汤来。” 早就被这屋里过于暖热的气息压得太闷，护佐护佑得了命令像是终于解脱，火速逃了出去。 两个人冒冒失失，一头撞上被未名叫到大殿一起玩游戏的连连身上，连连爬起来眨眨眼，“怎么了？” 未名挥挥小手，“不知道，我们玩你拍一我拍一吧。” “好啊，对了未名，你刚才听到鸡叫了吗？” “？” 这里是大殿，正常活着的也没几个，怎么可能听到公鸡打鸣的声音。 但是裴九冀从婚礼后的这三天，确实有些奇怪，除了护佐护佑发现他腹部鼓起来软软的一块，程北漠经常借着给他揉肚子的机会吃他豆腐以外，这几天程北漠对他可谓是异常小心。 大殿里程北漠收藏了许多绝世武器，裴九冀对刀枪棍棒毫无兴趣，偏偏对那个崭新的飞行器感兴趣极了。 讲道理裴九冀的飞行器虽然技术不怎么样，但他有自知之明，宁可比走路还慢在地上狗，也不上天，所以把自己撞地上这事还真没发生过，当时可是凭借一己之力在秦然的手中拿到了决胜旗。 偏偏程北漠觉得他一定会伤着自己。 “我想去玩。”被抓回来的裴九冀有些闷闷不乐。 “不行，太危险了。”程北漠说。 “那你给我那个保命程序，我就可以去玩了。”裴九冀想到了。 “不行，那程序其实是个假的，就是安慰剂用的。”程北漠终于说了实话。 “当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裴九冀想起那时候程北漠给他飞行器撞保命键的时候，像极了小媳妇送丈夫上战场，半年不见，自家小媳妇管不住了。 面对裴九冀的无理取闹，程北漠也这么觉得，自家小媳妇管不住了，一手把他按了回去，“当时我又不是你老公，管我什么事。” 这是突如其然被保护了，一时不知道有些生气还是有些甜蜜，裴九冀闷了半天，终于翻个身憋出来一句，“我讨厌你。” 裴九冀终于无聊了，爬了起来，“我要上龙之芯。” 程北漠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而人家只是想上个游戏而已。 说起来自从知道程教授的计划之后，裴九冀就没怎么上过这个游戏，一方面是重名了，另一方面是因为云秦之前说过，这个游戏背后的数据庞大，让他小心。 这是裴九冀隔了一个月，第一次重回龙之芯。 龙之芯完全模拟地球环境，这冬天的雪花也是一样轻柔，就连几个有春节习俗的城市，也挂上了火红的灯笼。 只是裴九冀刚刚站稳，就被满屏的通知差点卡出来，而这通知竟然都是一样的内容，“诚邀玩家‘掉了个包子’参加龙之芯第一季‘玩家体验反馈大会’，时间xxxx......” 裴九冀看了一眼时间，这不是还有三天，而在他还在考虑要不要参加的时候，被一个人扑了过来，安子明像是见到了救世主，“九冀，你这几天去哪了，我去家里找你也没人。” “我在大殿这边。”裴九冀说。 安子明好像抓到了吃瓜本瓜，“你在大殿那你一定知道吧，前几天城主封了一条去大殿的路，封了整整一天，连你都要在大殿闭关这么多天，是不是迷城发生什么事了？” 好在安子明虽然喜欢吃瓜，但总吃不到瓜上，就像是他吃掉了个包子这么久的瓜，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当着偶像的面，吹了整整三个月。 裴九冀眼睛飘了飘，随便编了个理由，“也没什么事，程北漠让我帮他做点迷城生计的事。” “迷城刚修法律，现在又要弄民生，城主看来要有大动作。”安子明分析的头头是道，心疼看了眼裴九冀，“那你帮他一定很辛苦吧，嗓子都哑了。” 不仅嗓子哑了，还腰酸背疼的。 除去他这几天的事，一个月没上线的裴九冀问安子明，“你收到参加体验反馈大会的通知了吗？” 安子明原先只需要回答收到或没收到，可是他眼中却突然转出惊喜与羡慕，“你收到了吗？” 裴九冀不太明白点点头，安子明惊叹道：“不愧是掉了个包子，这次一共只发出了四份邀请函，你果然在里面。” 裴九冀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感到荣幸的时候，安子明笑得谄媚，“包大人。” “怎么了？” “这次活动可以带两个伙伴去，包大人，求你带我去看看！”安子明如此诚恳地拜托了，他超级想去这种游戏公司体验生活。 “可是。”裴九冀有些犹豫，刚婚礼就要别离，家里那个肯定要不高兴了，但是他也挺想去看看，云秦一直说这个游戏有问题，他想去看看真相。 再说这几天身体原因，总是想呕吐，出去逛逛也好。 安子明似乎知道裴九冀最后的顾虑，“没事，我刚问了凌辰，他说他和我们一起去。” 既然这样，裴九冀便答应了，“那我们三天后出发。” ...... 裴九冀上了一会儿游戏，下线的时候程北漠做完了工作，“那我们......” “等等。”裴九冀打住了他，带他去了大殿的草坪，“有个东西帮我测试一下。” 说着两个人已经带上了护目镜，程北漠张开防御网，站在裴九冀对面。 上次从对抗萚风的时候，裴九冀发现了让粒子迅速加速的方法，结合安达的粒子加速器，无需身体利用旋转加速，改进后的发讯器可以从指尖直接射出强劲力量的粒子。 两束粒子出手，两道火红划破清朗，重重撞击在正中，云雾笼罩，一声巨响后，爆炸的剧烈余波铺漫开来。 金色防御网迅速收缩，轻轻消散，只留下一丝风吹草动。 程北漠帮助裴九冀测试，但是如此小心不伤着他，在测试完成的一瞬间，他已经从对面飘到裴九冀身旁，稳稳接住了他，眼中一丝担忧，一丝看这就是我家的骄傲，小心问道：“还疼吗？” 裴九冀摇摇头，“改进过后不会再像上次一样伤到手臂了。” “那就好。”程北漠说着，又是心疼地将裴九冀抱了起来，像后院走去。 双脚突然离地，再看看方向，裴九冀突然知道要做什么了，想要挣脱，“不行，我现在的身体不能再......” 程北漠紧起手臂防止他挣脱太厉害伤到他自己，隐了隐声音，“对不起，我真的忍不住了，帮帮我。” 护佐和护佑从院外围栏探出头来，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你看我就说。”“一定是这样的。” 他们下面，又探出了两个脑袋，未名奶里奶气，“什么？” 连连无比老成一下抓到关键问他们，“你们今天一直在猜什么？” 护佐和护佑决定咨询一下，“连连你不觉得。”“裴九冀大人怀孕了吗？” 连连，“什么？” 大殿后火热，汗水流了下来，裴九冀瘫着没有了一丝力气，脸色胀红，腹部鼓出来好大一块，顶的想吐，他摸着自己的肚子，几乎是哀求的一句，“北漠我，我真的吃不下了。” 程北漠倒是温柔，好声劝他，“你再忍忍，为了小家伙的事。” “我...”裴九冀终于忍不住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撸着袖子，“我今天要不把未名捶一顿，我就不叫裴九冀！” 程北漠横腰拦住他，“九九，冷静！” 裴九冀挥着拳头，“要不是因为未名，伙同护佐护佑，我什么时候受过这个罪！” “等等，你说什么？护佐护佑？”这时裴九冀身后的怒火贴着他能明显感受到，他转身拦住了，“北漠，冷静！” 城主的眼神一向凌厉，“他们俩完了，绝对。” 事情起因是程北漠筹办大婚，未名听了火满足红色一系列的描述，以为大婚就是北北一直说的“迷城第一届地锅鸡大会”，护佐护佑深觉正确，为了立个大工，三个人去码头买了鸡回来，养在大殿的草坪。 原本买多了养着就算了，偏偏公鸡打鸣实在受不了，吃了一只打鸣鸡又换新打鸣鸡。 城主采购的东西不好再送出去，这大殿一般人又不能进，这里活的里面，只有程北漠和裴九冀能吃，这两个人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烧地锅鸡吃完十只公鸡，不然程北漠每天都要在打鸣中办公。 所以程北漠为了自己安静的工作环境，卖力讨好帮裴九冀揉肚子消化，让他多吃点，裴九冀也因此被撑到想吐，全身无力。 此时的护佐护佑听了连连的分析，才明白过来，连连说，“既然如此，我去给他送药。” “打胎药吗？” “健胃消食片。”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最后抢修全删完了，原版微博置顶下的评论，其实当时写的时候也很克制了，但没想到现在晋江这么严咿唔唔噫，下一章回归剧情。 ☆、一百三十四颗粒子 凌正轩被程北漠留在迷城几天，在他办完大婚后并没有走，有一件事，他需要确定一下。 在这个科技无比发达的年代，人类对未知的探索从未停息，占领地球无微不至名为人类的种族，其实是个再弱小不过的生命。 他们可以上天入地，可是如果让一个人单独对抗一只老虎，那他一定会被轻易撕碎。 所以人类是弱小的生物，也是聪明的生物，从人类诞生伊始，为了对抗这自然，他们便创造出了锤子、斧头、刀剑、枪支，保护自己，征服自然。 弱小的他们创造出一代又一代强大的武器，对自然的探索从未间断，武器是他们开天辟地的工具。 如果不是全息粒子，如果不是龙之芯，下一个出现的又会是什么？ 迷城曾经是座废墟，人类文明遗弃之地，人类丑陋掩埋之地。 五年前凌正轩为报程教授最后一恩，救下了程北漠，将他送来了迷城，不过五年的光景，迷城已经从一片乱葬变成了美丽的乡土。 既然是初生的城市，那么也有一些曾经漂泊的人，来这里归为了故乡。 迷城刚刚对外开放时，凌辰报名巡逻组来到了这里，他是个孤儿，所以那里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只是后来迷城发生了许多事，在这里他逐渐找到了家的感觉。 离开巡逻组后，宿舍回收，好在凌辰原是队长，赵组长和城主特别照顾，为他留下了房子，这个暑假回到这里，有一种回家了的感觉。 凌正轩的敲门倒是让他没想到，不过这个学院校长拜访，他毕恭毕敬将他请进了屋里，并倒上一杯上好的普洱。 凌正轩端杯抿了一口，浓度热度和他刚好，“你也喜欢喝普洱。” 凌辰做他对面，“偶尔会泡。”正襟危坐两个人，模糊的身形如此之像。 还以为校长亲自前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想到凌正轩给了两袋再普通不过的细粉，“寒假一个人在家难免要自己做饭，给你带点家乡特产。” 凌辰接过了，“居伊昨天回去了，那我把这一袋寄给他。” “不用。”凌正轩起身，看了眼凌辰家的环境宽敞干净，看起来舒适极了，他转过身来，“这两袋都是给你的。” “你一直在孤儿院吗？” “对。” “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你的父亲，你会恨他当年把你丢了吗？” “不会，我想他一定因为什么原因，才没来找我吧。” ...... 程北漠年纪轻轻，偏偏有办迷城小报的习惯，裴九冀年纪轻轻，偏偏就喜欢早上起来先看报纸。 今天报纸的首页，某实验室进行试验时发生了爆炸，裴九冀看得出神，在程北漠三次敲桌提醒下，才想起来把自己的早餐粥喝了。 “看来这群人又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看完之后，裴九冀默默吐槽了一句。 这人看得还真是认真，程北漠笑了笑，把剩下的半个鸡蛋吃了，又顺手把碗摞在一起，等人来收拾，“你发明全息粒子的时候，也没少爆炸吧。” “那确实。”裴九冀说，其实现在也没少爆炸过，不仅是程北漠在看到这报道第一个想起裴九冀，这高科技报纸可以实时更新评论。 “又爆炸了，五年前那个爆炸我还记得呢。” “你说全息粒子吗？” “对啊，如果不是那场爆炸，全息粒子不就是个武器。” “全息粒子太可怕了，为什么这种东西还存在在世上。” “......” 程北漠看到裴九冀合上了报纸，没再说话，他轻声问他，“有什么不好的吗？我让护佐护佑以后管理好评论再发。” “不用。”裴九冀摇摇头，如果是半年前的他，应该会被这些评论刺伤，但是现在有师父引导他，有爱人保护他，他已经无所畏惧了，“北漠，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发明出全息粒子吗？” “为什么？” “我只是，没有后退的理由。” 人类是个弱小的生物，必须依仗武器，才能与这世界抗衡。 程北漠还坐在远处，拿着水杯的手突然松滞，杯子落地，一声巨响。 那是裴九冀从白城带去学院又带回迷城一直带到大殿的玻璃杯，他应当是非常喜欢的，程北漠却不小心砸了。 原以为裴九冀一定会生气，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可惜了一句，“没事，过去的总归过去了。” 看来是都有心事了。 裴九冀刚起身，被程北漠蛮横地抱住了，压在墙上一个缠绵长吻，呼吸交错弥漫甜腻的空气，当二人离开时拉出一串细长银丝。 “我...”两个人同时开了口，裴九冀先退一步，让程北漠说了，“师父带来了父亲的日记，里面记载了一个地方，我可能还需要回沙城一次，寻找父亲当年编写程序的真正目的。” 裴九冀点点头，“我收到了龙之芯的邀请，云秦之前说过这个游戏背后的数据十分庞大，我需要去调查一下。” 程北漠担心，“你一个人去吗？” “安子明和我一起。”裴九冀说，在对方担忧的眼神中加了一句，“还有凌辰，你放心吧。” 程北漠心说就是因为凌辰所以才不放心，裴九冀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去了。” 程北漠在他有些沮丧的脑袋上揉了两下，“没事，我去沙城只做些调查很安全，你如果有事用手环联系我。” “嗯。” “没事也要记得每晚报平安。” “好。” “不是晚上也可以打的。” 果然还是啰嗦，裴九冀轻笑一声，“知道了。” 看着他淡柔的笑容，程北漠总有种妈妈带小朋友的错觉，一时间小朋友有些不舍得离开妈妈了。 然而更多的事催促着他们的分离。 二人没有太多的告别，一个深深的相拥后，收拾好了东西各自踏上了旅途。 ...... 游戏总部在彭城，程北漠自己去了沙城，让平齐开飞行舰送他们去彭城。 这一路上安子明很是兴奋，许久没和平齐一起执行任务，也没坐过平齐开的飞行舰了，和伙伴们踏上旅途的感觉很开心。 平齐一个平滑，嘱咐道：“准备降落了。” 下舰前，裴九冀从怀里掏出一个程北漠提前准备的，虽然看起来只是金丝镜框，但带上后就会通过面部学原理，让人和AI都认不出来的金丝镜框带上了，他作为裴九冀本人出现频率太高，此次能够平安回去最好，尽量避免泄露身份。 而他们刚下舰，身后一声“九冀！”直接将裴九冀推上了风口浪尖。 回身，傅常平正向他招手，想了想还是换了称呼，“包子！” 裴九冀很惊讶，“你怎么在这？” “我不能在这？”傅常平挑挑眉，“你是不是从来没看过第二是谁。” 很显然掉了个包子从不关心第二的问题，他“最强联盟”是第一，其他一概不问。 傅常平作为第二联盟的盟主，也在这四位受邀人选中，至于他带的两位小伙伴...... 如果不是还有别人在场，席姜绝对跳起来捶裴九冀，“我就知道你不带我。” 如果不是还有别人在场，裴九冀一定说还不是因为你太菜。 而另一位人，就是首先发现游戏问题的云秦，云秦此行目的确实如此，“我想来调查一下。” 裴九冀颔首，“我也是。” 平齐送他们来以后便回了迷城，等大会结束来接他们，主办方为参加人员定好酒店，他们碰巧在酒店停机场见到，正准备一起去办理入住。 周围传来的一阵吵闹声，一辆极其夸张的黑色轿车，整个车摸得乌黑发亮，从几人身边强势驶过，停在他们前面，红毯铺开，一位身着类似队服的人，迈出脚步。 几个人还没弄明白这个装逼的人是谁，突然涌来一股人流，捧着鲜花举着横幅大喊，“才寄！妈妈爱你！” “才寄！加油呀！” 几个人就被这风风火火的气质撞上了，那ID才寄的人走过几人身边，还上下打量了两眼，害得他们竟然被迫后退两步给他让步。 “这个人是谁？”裴九冀问道。 傅常平说，“裴大少爷您当真是什么都不管不问，我在你后面你不知道就算了，这位才寄可是《龙之芯》职业选手，并不在玩家游戏排名内，之前和你名气差不多，不过你这一个月没怎么直播，刚才那些人里面应该有不少你之前的粉丝。” 原本就是直播打发时间，裴九冀倒不在意粉丝多少，只要自己开心就可以了。 但是才寄并不这么觉得，作为职业选手，就要有职业选手的警惕，入住酒店后，他问助手，“这次来的是游戏前两名玩家，掉了个包子和军师是我对吗？” “对，军师是我实力在您之下，掉了个包子需要警惕。” 才寄冷哼一声，“掉了个包子就是靠炒作全息热度才上去的，无所为惧。” 被说操对象热度上去的掉了个包子，正在房间里给对象打电话。 程北漠看到通讯在这个点打过来了，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迅速接通，那边裴九冀只是报了个平安，“我到了。” “嗯，我也到了。”程北漠老师家的小同学明明很乖。 通讯那边沉了许久，那沉沉的声音顺着遥远万里历经沧桑如此难过传了过来，“北漠，我想你了。” ☆、一百三十五颗粒子 朱离是一个从小没怎么离开过家的小孩，母亲生他时大出血去世了，父亲只忙于星际组甚少管他，他从小就是个家里蹲。 这次是他第一次如此叛逆，趁着他父亲在准备链接星际总卫星的忙碌时间，跑出来了，顺便解决自己的人生大事后，并不想回到星际。 “城主，我可以留下来为您效命吗？” 程北漠看着这个青年如此诚恳跪在自己身前，合上了文件，“既然你和萚风结婚，也算是迷城的公民，自然受到迷城的保护，想留下就留下来吧。” 于是朱离就打算留在迷城，等他那个天天不管他的父亲那天发现他不见了，再带着萚风去闹他，然而只在迷城待了没有三天，他就被叫走了。 程北漠说，“我需要链接星际卫星，需要你的帮助。”因为朱离的父亲是星际组组长，他懂得链接星际卫星的方法。 朱离并不想去，“我才刚结婚！我不去！” 而程北漠已经拖着他走了，“巧了，我也是。” 你碰巧的事怎么这么多？ ...... 邀请人员上午入住，简单整顿后，晚上便开始了大会。 本次大会除了全程网上直播外，还有近千名现场观众，来自四位参加人员的各家粉丝。 裴九冀和傅常平提前认识，进场时六个人达成一致，从进场开始全部以网上ID称呼，傅常平以为裴九冀从不知道第二是谁，所以并不知道他的ID，可裴九冀一口就喊出了，“军师是我。” “你怎么知道？” 裴九冀无奈，“你那天骂我骂了一上午，我怎么能不知道？” 傅常平，“你大爷的。” 随着一声热烈欢呼，六个人步入了会场正中，在领头那个缓步轻踏的人出现伊始，现场观众发出了呐喊，“啊啊啊啊！掉了个包子！” “天哪！那就是掉了个包子！” “这么好看的小哥哥！” 很快场上的目光全被这个少年吸引了过去，掉了个包子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整齐的白衬衫如此干净，一席金丝镜框勾勒出精致眉宇，隐藏在蓬松刘海下一双清澈双眸，轻轻打探四周。 他只静静坐在那里，一定是一个从小乖乖听话，在父母既定路线下好好成长的孩子。 可他完全不是。 大家知道军师是包子的粉丝，所以两个人坐在一起像是很久便认识的老友一样，热情聊天，并没有人发现哪里不太对。 过了一会儿，包子像是听了军师什么笑话，掩着嘴笑了两声，眉目中饱含暧昧。 “我天，我没想到包子这么好磕。” “你看包子的小腰！我可以啊啊啊啊！” “花卷大大为什么没抽到票啊！我恨！” 相机的声音太响，以至于后来再上场的几个人，并没有收到过多的关注。 职业选手才寄和他的搭档绿忍，以及队伍也是六位成员，在到场时似乎完全沦为了背景，在那少年太过清洁炽热的光芒下，无处可藏。 而裴九冀已经向他们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掉了个包子。” 才寄挡了回去，“你好，我是才寄。” ...... 朱离新婚没三天，被城主给拖了出去，程北漠开了自动驾驶便可以分心，二人正在去往沙城的路上，突然有种尴尬的气氛。 朱离是第一次和这位城主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这么年轻，今年二十四的朱离看着程北漠，好像这个少年比他还要小两岁。 虽然面容还留有一丝稚嫩，但是眼神中的威严却让人心甘情愿臣服，尊敬。 好不容易，朱离从震惊中找到自己的声音，“城主，我们是去沙城吗？我父亲，正在找原量红晶，好像也在沙城。” 沉默。 朱离试图找话题，失败。 事实上尴尬的只有朱离而已，程北漠根本就把他当成了空气，此时开着一面巨大的全息屏，正在看龙之芯现场直播。 朱离之前也有玩过这个游戏，对于几位名人略微知晓，在城主的全息屏上看到，刚在职业赛中拿到冠军的才寄战队，还有知名主播掉了个包子和军师是我。 龙之芯冬季职业赛，这几位选手都是见过的，军师之前也出面过几次，倒是第一次见掉了个包子。 朱离看他带着金丝镜框，除了觉得他长得挺好看，不知道为什么对他面部的仔细记忆点一点没有，倒是那一双眼睛，却像极了柯大包啊不是，像极了裴九冀。 好在是星际组组长的儿子，他还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易容镜框，可以通过简单视觉改变而改变对面容的记忆点，从而达到易容的目的，暴露在人眼或是摄像机下，也完全看不出是谁，是珍惜材料制成的高科技易容术。” 朱离惊讶，“这么昂贵的东西，星际组也只有两副，重要场合才能申请使用，这个掉了个包子，千辛万苦也要隐藏的面容，会是谁？” 一直说到掉了个包子，程北漠一直沉默突然抬了头，“你刚才说什么？” 这城主还不如不说话，现在被他这么看了一眼，迫于压迫，朱离突然忘了该说什么，难道是城主不喜欢掉了个包子，那他为什么要看直播，磕磕巴巴，“就，就是掉了个包子到底是谁？” 程北漠斜了眼，“上一句。” 朱离想了想，“我父亲，正在找的原量红晶，也在迷城。不过他也不确定具体位置，最近一直在忙这件事，我才有时间逃跑出来。” 程北漠突然蹙了眉头，“星际组组长要找原量红晶？” 朱离点点头，“原量红晶是什么？” 程北漠若有所思，“是一种可以增强放射能量的晶石。”他突然抬头，拉了停舰，“到了。” ...... 才寄和包子不太合，这件事在场的人应该都能看出来了。 今年才寄战队获得了龙之芯冬季职业赛冠军，正巧白城A电竞招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才寄这是想跳槽。 事实上确实如此，才寄原来的KY电竞公司太小，他当年走投无路才签的那个公司，结果凭借自身的游戏天赋和不懈努力，取得了不小成就，但是那公司就像吸血鬼一样，要榨干他最后一丝气力。 A电竞作为白城前五十的大公司的子电竞公司，自然是树大好乘凉，福利肯定比他原来的KY电竞要好太多。 才寄在龙之芯冬季赛拿下冠军后，已经同A电竞达成协议，这次龙之芯大会后，就付解约金签过去。 但他还是有些私心，“如果裴柯集团能做电竞，就没人会去A电竞，那么大的公司，肯定福利更好。” A电竞到底也不是最强的子公司，之所以大会后签约，就是想借他在全球上亿收看的直播大会中再先辉煌，打败掉了个包子，好在签约时对他炒作一番，增强A电竞的名气。 才寄只是一心一意想在电竞事业有所成就，对于那些公司抢人明争暗斗的戏码一向不屑一顾，但也被迫要趟这趟浑水。 想要坚持梦想，又总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来。 没办法了，之前看过掉了个包子的直播还挺喜欢这个主播，可现在，也必须是敌人了。 裴九冀坐在前排，突然打了个冷战，回头时，看到一双眼睛埋怨地盯着他，小声跟傅常平说，“他是不是讨厌我。” 傅常平冷淡，“你这样的人，没人讨厌才是奇迹。”太过优秀自然更多嫉妒。 裴九冀笑了两声，“总没人比你还讨厌我。” 这个人从认识他那天，就知道这么欠揍了，傅常平刚要捶他，突然看到他手腕上和鎏金手环一起绑着的银杏木手绳，还拴着红线，有些霸道地圈在他骨骼分明的手腕上。 终究年少的错过，永远错过了，那些曾经凌驾于友情之上的东西，随着时间打磨后，还是归于了最深的友情。 傅常平伸手弹在靠近自己的脑门上，把裴九冀弹了回去，没好气，“你大爷的，我这辈子最讨厌你，一会儿你要拖后腿，我讨厌你可以讨厌到下辈子。” 裴九冀笑嘻嘻，“那下辈子你得先找到我，你要把我丢了，我可不负责。” 这一幕正好被拍了下来，一场尖叫声，而回去后大家却发现，掉了个包子的五官总像是朦胧的感觉，难道是因为那副眼镜的缘故。 说话的期间，其实大会已经开始，主要邀请人员，职业队才寄和绿忍，主播队掉了个包子和军师是我，这四个人坐在主会场，跟随的八个人在旁边的一排。 这次直播大会是玩家反馈大会，四个人只是作为特邀嘉宾暖场，主持人降了一堆互动的废话，终于到了万众瞩目的环节——嘉宾当场打游戏。 “那么我们欢迎才寄、绿忍、掉了个包子和军师是我！” 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呼声，各家粉丝举起来自己的牌牌，“才寄”和火红的“包子”占了几乎大半场。 龙之芯是双搭档制度，所以游戏方选择四个人的目的很明显，两两配对，说是四个人一起完成任务，其实职业队与主播队比拼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再戴上VR头箍前，裴九冀分明听到才寄那句对他说，“认输吧。” 而他们已经带上头箍，进入了缤纷游戏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都喜欢那些主播呀，安利一下张大仙~~ ☆、一百三十六颗粒子 朱离只知道这个迷城城主地位和能力都极强，却没想到，他已经超出了他对于强这个字的概念。 他们此行前往沙城，居然是沙城城长亲自接待，原本以为他们要露宿赤道了。 这位迷城城主，虽然年龄年轻，但实力不容小觑，曾经帮助沙城控制沙尘，计算植树，打造了这些绿洲，就是表面看起来冷淡了一些，坐在那里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沙城城长是为四十多的中年人，在面对小他一半的程北漠时，用的却是敬语，“您上次到来也没告知一声。” “上次情况特殊，叨扰了。”程北漠淡淡道，却也不骄不躁，恭敬回应。 简单寒暄后，程北漠道明来意，他要再去沙眼一趟，向城长借了探测器，由朱离帮助连接了星际卫星，这样沙城所有卫星数据，全部在他的掌控之中。 寻着卫星导向前进时，朱离发出一声惊讶，“虽然有北斗导航但是北斗只能导大方向，各城的精细卫星数据都在城长手中，这些数据关乎整城存亡，极其重要且机密，他居然能让你知道这些。” 程北漠没有回应，似乎这些看起来不可能的事在他身上理所当然，他的强大会让弱小的国度心甘情愿依附，献上自己的软肋。 那一瞬间仿佛这不仅是迷城的城主，更像是主宰世人的王。 朱离这么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啊，联邦的管理制度，十城掌控者分别称城长，为何你称城主。” 接着程北漠告诉他一件，令这位从小处于权势中心，见惯了高官俸禄也惊讶万分的事，“迷城并不在联邦管辖范围内。” “什么！”在这个全世界人类统一管理的纪元，居然有超出联邦管理的范围，程北漠凭借一己之力维护迷城对抗联邦，到底该是多么强大的存在。 怪不得最近他父亲和一众联邦高层谈起迷城，都是闻虎色变，说什么还好程北漠并没有打算威胁人类，不然他们也无能为力。 说话间，他们去了一片绿洲，朱离问，“我们不是去沙眼吗？” “明天再去。”程北漠说，“还有点别的事。” ...... 《龙之芯》这款游戏主打是完全模拟地球环境，所以这场直播赛的场景设定，便是在会场之中，同时为了增加玩家的体验性，所有现场和观看直播的观众，也可以带上VR头箍，进入实时游戏观战。 由于太过真实的原因，进入观战后，有一种还在场内的错觉。 这次的直播是娱乐向，所以游戏模式很简单，赛场正中有看守兽守护宝箱，只要穿过障碍拿到宝箱，就算获胜。 会场一共四个入口，四人进入游戏后，被分配在了四个入口，宝箱五分钟后刷新，这五分钟给他们准备，熟悉场景。 他们首先收集一些现场可以用到的武器。 观众切换视角，可以看清楚他们正在干什么。 “粒子加速器，才寄和绿忍这次捡到好东西了。” “军师捡了个什么？好像没什么用的亚子。” “再没什么用也比......为什么包子在这么地拣钱啊！” 裴九冀在认认真真捡钱的时候，差点和傅常平吵了一架，“这是我捡的。” “谁要捡钱了。”傅常平一手扛着粒子枪，一手给自己穿好防御服，从地上又捡了个头盔带上，而看看一身轻松的裴九冀，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我说你堂堂裴柯集团少总，怎么可以这么财迷。” 裴九冀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可不是我财迷。” 因为四位的声音没有直播，所以说话不会被听到。 才寄和绿忍也已经汇合，看了看那边两个人有说有笑，完全没有紧张，“主播就是主播，一点意识都没有。” 二人已经收集好场内大部分的道具，正在看直播的观众也感叹了，主播到底还是不如职业，而且两位主播更多的是单独行动，二位职业所收集到的道具却是相辅相成。 裴九冀捡起最后一颗金币，才终于开始收集有用的道具，而他转了一圈，发现场内已经空空如也。 这游戏完全模拟地球重力，也就是说，收集越多的道具，戴在身上也越重。 裴九冀一回头，傅常平快被他收集到的众多有用道具压趴下了，左边一杆长枪，右手抡了把刀，身上披着铠甲，头上还带着重重的头盔，“你大爷的你就不能帮我拿个！我可是帮你在收集！” 虽然自己也嫌重，裴九冀还是好心帮他的小竹马拿了点东西，“为什么场内已经没有道具了。” 傅常平叹气，“已经被他们两个人收集完了。” 裴九冀“哦”了一声，淡淡说了声，“那我去问才寄要好了。” “...？”还好傅常平在裴九冀真的打算去要的路上，把他拽了回来，“你是憨憨吗？”这孩子绝对是跟某个臭不要脸的程姓老师学的这么臭不要脸。 裴九冀一脸无辜被抓着后领，傅常平叹了口气，“难道你还不知道这场战争其实是比赛意义的？” 傅常平只能告诉他，“这可是职业队与主播队的，荣耀之战！” 此时距离宝箱刷新仅剩半分钟，万众瞩目捡了一把金币的包子，难道真的打算拿金币砸看守兽吗？ 才寄冷笑一声，“不用管他，这里地形我已经勘测完毕，说一下我们的节奏......”职业到底是职业，简单的四分半，足够他了解场地。 而就在以为掉了个包子必输无比的时候，这只有四个人的寂静场地中，一声吆喝声如此明亮，“卖装备咯！宇宙无敌黄金大炮，飞速逃离火星超跑，十金币一次啊，有没有要！” 那一刻，傅常平分明看到裴九冀嘴角一抹微笑，果然来了。 系统化身卖货小推车，来卖装备了，而这些装备全部都是现场见不到的珍惜物品，这时所有刚才不明白的观众，突然转而赞赏包子有先见之明了。 于是裴九冀大手一挥，买下了一车一大半的装备，还有他最爱的宇宙无敌超自然黄金大炮，这时候傅常平觉得他花钱的时候，倒有种裴家大少爷的风骨了。 “你怎么知道会有卖装备的时间？”傅常平问。 “这是心理战。”裴九冀答。 傅常平，“你该不会是在赌吧。” 裴九冀，“......” 他果然是在赌吧！这也太大胆了，虽然半分钟的卖装备都是高级装备，可是如果没有这个环节，他是真的打算用金币弹看守兽吗！ 而裴九冀抛了一枚硬币，接住也不知道正面反面，投进贩售车，带走最后一件高级防御装，笑了笑，“可是我赌赢了。” 他笑得太过自信，一抹少年骛狂溢出嘴角，像极了小时候他说一定不会下雨，非要喊他去抓青蛙的时候。 年少放纵仿佛还在眼前，这么多年归来的他未曾变过，傅常平别过头去，却是换了神情，“准备抢宝箱吧。” 职业队总归还是有职业队的考量，方才他们没有像包子一样全部收集金币，却也觉得这金币一定有用，一边收集道具一边收集了金币，这是需要用到的时候，也买足了想要的东西。 五分钟钟声敲响，有风沙无端升起风海，冲破飓风后的真相是，四只三人高的凶狠看守兽和宝箱，赫然出现在舞台中央。 看守兽张着长长犄角，一张口满嘴獠牙镇压四方的长啸，完全模拟真实的场景中，被他一声怒吼下，后背湿了半片。 太过真实了。 两队汇合出击，才寄腾空而起，踏过绿忍肩头，一个翻身甩手出刃，一直看守兽一声哀嚎，轰然倒地。 此动作行云流水，狙击之准确不差分毫，狙击之快无法看清，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而被卖了还可能帮人家数钱的裴九冀，也站在旁边鼓鼓掌，还十分兴奋地告诉傅常平，“他好厉害啊！” “......”可以不和这个傻子组队，自己单飞吗？ 职业选手的实力不容小觑，这赞叹却是由衷而发，裴九冀收回了微笑，开始认真审视眼前的少年，年龄很轻，正在身为职业的最佳年龄，若是有更好的平台，应该能有更好的成就。 似乎是感受到了目光，才寄刚刚回头，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眸子，那眸子太过清澈，以至于如此深邃，不免逐步地沉沦其中。 似乎那个人站在那里，他身上有什么磁铁，吸引着前仆后继追随他的脚步，才寄就这么踏了过去，在他的指引下，四周寂静无比。 以至于他的队友，绿忍那声呼唤也消散在了身后。 “才寄！” 一道金光闪过，太过耀眼，正在围观的群众被闪到，惊呼一声这就是金钱的光芒吗！纷纷阖上了眼，再抬头，场内寂静无声，才寄站在刚才的位置，包子维持刚才的姿势。 这时大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炮口对象是才寄，刚才包子难道......打算攻击才寄！ 军师在包子旁边，无论刚才是失手还是真的把炮口对象了才寄，他一把护过了包子，“是我们对不起。” 才寄冷笑一声，“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刚才那炮打在我身上，我就直接退出了你懂不懂！” 他说的没错，那一炮的威利极大，就算是傅常平告诉裴九冀这是职业与主播的斗争，裴九冀也不用把这暗斗直接明争。 可是裴九冀这傻子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完全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有意为之。 似乎觉得不太顺手，包子把手里用过的黄金大炮丢了，还顺便吐槽了句，“竟然只有一发。” 为什么会这么遗憾，难道是刚才试炮射偏了，所以遗憾的吗？ 这人明显玩心太重，那别人的生死开玩笑。 才寄越过军师，对着包子冷冷道，“你能不能别玩了。” 掉了个包子这时才抬头，满目无措，“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十一啊姐妹们，已经蹲好十二点了 ☆、一百三十七颗粒子 没错，这场战斗对于才寄来说，是他职业生涯能否换一座高峰的生存之战，而对于包子和军师来说，不过是一场受邀而来的游戏罢了。 除了身为职业极其讲究节奏，而主播只顾自己带乱他的节奏令他气愤外，自己如此认真对待，而他却只当游戏，这当然让才寄无法平息。 已经完全顾不上还在直播中，他几乎是质问，“我们是职业选手，可不是你们玩一玩的心态，每一场游戏对于我们来说不是娱乐，而是战场，你懂吗！” 外界并不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但是从动作上来看，才寄应该是生了很大的气，毕竟刚才被人指着射了一炮，只要稍微有偏差，他就会因此退出游戏。 无论走火还是故意，掉了个包子都太过分了。 “包子为什么要打才寄？” “当然是因为怕才寄抢了宝箱呗。” “包子的心机也太重了，不就是个比赛吗，比不过就比不过呗。” “最近包子的人气都被才寄抢了，可能怀恨在心吧。” “我脱粉了，再见。” 实时弹幕划过屏幕，几乎全部认为这就是包子的过错。 事实上，就连傅常平也觉得，裴九冀确实把他的嫉妒表现得太明显了。 裴九冀显然并不知道外界的弹幕已经在疯狂骂他，只是对于才寄的行为，很是不解，不解中在认真思考，这个孩子对待游戏还真是认真。 已经剑拔弩张，傅常平看到裴九冀还有时间胡思乱想，压着声问他，“你在想什么？你要怎么解释刚才那一炮吗？” 而裴九冀抬起头，问了一个令他茫然的问题，“你们傅家......有兴趣开电竞公司吗？” “哈？”傅常平白了他一眼，“我们傅家火药起家，开电竞公司做什么？” 那一刻才寄真的不想再同这位掉了个包子多说，转身走了，“你可以不认真对待这场游戏，但你没有资格踏足别人的战场。” 才寄纵身跃起，在他们之前连续两枪只发，与绿忍兵分两路，瞬间解决掉了全部四只看守兽，这游戏进度之快，确实赶超所有人。 那开启命运的宝箱近在眼前，只要拿到他，这场战争就胜利了。 才寄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喜色。 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他伸出的那只手，又被狠狠打了下来，怒发看过去，“你到底想！......”而面前的景象，他却失去了自己的声音。 一个少年挡在他的身前，刚才他明明已经确定击倒的守护兽，再起站起身来，向他发动了攻击！ 四只守护兽，唯一停下的那只，正是那第一只，而他身上重重痕迹表明，最后一击是少年紧急之时架起的那一炮。 掉了个包子并不是想要摧毁才寄，正是他在刚才想都没想，精准一击救了才寄！ 裴九冀用电击锁锁住了守护兽，这样四只只剩下了两只。 主播和职业选手不同，他们合作的更少，但是自保能力更强，职业只需要得到最后的成功便可，而主播一定要扫除所有路障，确保百分百的成功。 才寄被掉了个包子拉了起来，此时直播中那些曾经误会了真相恶语相向的人们，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就像五年前那样，语言是这世上最锋利的利刃，这一刀，直接刺入心灵，九死不得一生。 万幸裴九冀早就在残忍中磨砺出了护茧。 原本是互相对决，现在不仅变成了合作，而且还被救了一命，才寄现在站在包子身边，脸色微微发红，错怪他了，“为什么要救我。” “我并不喜欢舍己救人这种行为，因为舍一个人救一个人，这不算太划算。”掉了个包子张开护障，挡下了守护兽的一击，淡淡一声没有回头，“只是我欣赏你。” 只是我欣赏你...他这是，在，表白吗？ 那一刻明明实在游戏中，但这游戏太过真实，真实到才寄在如此嘈杂的打斗中，分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 程北漠他们抵达绿洲时，见到了熟悉的人，看守绿洲数十年的老爷爷，脸上的褶子堆满那些与绿洲同生的年岁。 再看到曾经熟识的那张面容，老爷爷从椅子上终于站了起来，张口，“你难道是...小北？” 程北漠将他扶了回去，对待老年人时这位城主如此轻柔的动作，倒是让一旁的朱离吃惊。 “爷爷。”程北漠坐在他对面，静静开了口，“您可以再讲一遍，二十年前的事吗？” “啊？”老爷爷眯了眯眼，二十年前那两位青年的面容，逐渐重合在这一张脸上，眼神像他，眉目如她，一切似乎再次回到了从前。 沉了沉声，风沙半生的双目，重新明亮，“那时候，由于过度采伐，沙城迎来了造物主的报复......” 人类是弱小的生物，他们畏惧自然，所以不顾一切探索自然，枯竭索取利用自然，制造武器破坏自然，自以为是这样就可以掌控自然。 二十年前，沙城过度采伐，自然为了平衡，生息出一块名为原量红晶的晶石，卷起剧烈风暴将沙城封为结界，赶出一切生灵。 为了治理风暴，地质学专家苏家大小姐受命前来沙城调查风暴起始，与作为沙城治理数据计算的程序组组长程教授相遇，在一起调查风暴原因时，产生了情愫。 后来二人调查出风暴的能量来源于一块发着红光的石头，为他命名为原量红晶。 接着通过二人的不懈努力，这块石头的力量得以减弱，沙城恢复平静，联邦在程教授及其夫人的建议下，开始建造绿洲。 而原来作为守护自然生成的原量红晶，在后来吸收赤道力量后，产生了毁天灭地的变化，赤道引力因此逆转，风暴再起。 这场风暴来的汹涌，程教授来不及顾及妻儿在联邦意识到危险前，连夜赶来沙城。 再后来，沙城在原量红晶的引力下生灵涂炭，程教授为救苍生，只身闯入风暴中心摧毁红晶，婚后已经不问世事的苏专家降临沙城，在程教授封印红晶的一瞬间，舍身将程教授推了出去。 后来被封印的红晶凝为沙眼，为了防止沙眼危害沙城，程教授再建造一座宫殿，将沙眼永封。 二十年前的故事现在讲来，也依旧热泪盈眶，老爷爷抬头时，早已经湿了衣襟，“当年只有他有能力进去，也只有他愿意进去，我们既想阻拦他自己又无能为力，可是当她赶来冲进去时，我们真的忍不住了，他那么不舍她那么爱他，如果不是为了我们，他们现在也应该很幸福吧。” 程北漠第一次知道始末，纵然早已经接受了现实，也忍不住翻涌起悲伤，他身旁的朱离，早就已经哭得比爷爷还凶了，“呜呜呜呜哇！要是我能还回程教授和苏专家就好了！” 末了，老爷爷交给程北漠一封发黄的家书，那时程教授以为他回不来了，上面只有一句话，给世人的警醒，留给孩子的教诲，“主宰世界之神，为......” 程北漠蹙了蹙眉头，这应当是他研发龙之芯的原因，可这后面的文字，是什么？ 不过此行前来迷城还有一件事，根据日记记载，这原量红晶的封印并不是永恒，如果没猜错，就是这两天了。 此时的沙城已经建起了绿洲，那红晶的存在便再无意义，可是它封印前储存了大量日月精华，一旦封印不住，必须毁掉。 朱离明白了这次跟随程北漠前往沙城的任务，摧毁原量红晶，可这名字他怎么这么熟悉，他父亲最近说要找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来着？ 就在程北漠打算前往的时候，突然的声音喊住了他。 “师父？” 凌正轩原本并不想来，只是可能有些原因，逼着他必须前往，“你，不能去。” ...... 这世上逼着去拼劲全力，逼着不可后退的事太多了，无论为了什么，似乎总没有值得后退的理由。 职业队与主播队团队协作，亲密无间，这可能是主办方请全世界编剧合作，也写不出来的真人秀剧本。 四个人以弑鬼杀神的气态，迅速击倒看守兽，站在了宝箱之前，直播的热度一阵高涨，众人都被这种困难之中磨砺出的友情感动。 “天哪！这样的感情太伟大了吧！” “神仙合作！” 一度超出了主办方原来写的，主播队与职业队矛盾冲突争夺宝箱的剧本热度，发现观众比起撕逼居然更喜欢磕兄弟情！ 才寄和包子双双把手放在了宝箱之上，打开宝箱，赢得游戏，有万千掌声在等待着他们。 “来吧。”包子淡淡道，才寄回了一声，“好。” 宝箱在他们手掌缓缓开启，一道金色的光芒四射迸发，那光芒太过炽热，以至于身处场地的人受不住灼热，纷纷摘掉了头箍。 回到现实世界，还是那个场馆，只是方才的厮杀击斗从未发生过，场馆内寂静无声，那四位少年依旧坐在正中央，从未动过，仿佛陷入了沉睡。 被逼下线的围观群众没办法再次连接，四位游戏人员却还没出来，现场紧急前来的程序人员修复bug，现场氛围突然紧张了起来。 “他们打开宝箱发现什么了，为什么会有这个bug？” “他们还没退出来，看起来游戏还在继续啊。” “难道是诺亚方舟？要摧毁他们的大脑吗？” “这倒不会，还没有达到游戏控制大脑的程度，他们没出来只是游戏还在继续，而我们被bug卡出来了而已，等bug修复好就好了。” 这倒是真的，这游戏还没有控制人类大脑的强度，只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bug，游戏方的程序员也不明白。 “难道是领导之前说的那个原因？”他们这么猜测。 另一位坐在旁边观战的顶级黑客，云秦早已经私下里帮他们探测过程序，而这探测让他一身冷汗，“这bug的算法很奇怪。” “怎么了？”观战剩下七人看向他，只听他蹙着眉头，说道，“这bug在测试他们的能力，也就是说，除非他们被打死，不然，不能出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九九：劳资就是海王！ ☆、一百三十八颗粒子 在他们打开宝箱的一瞬间，地图没有被光芒照亮，游戏也并没有结束，他们不是和观战一样看到耀眼的光芒，而是四周场地灯光骤然黯淡。 四个人从宝箱转过身来，四个入口处突然出现的野兽，如洪水般涌了过来。 “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有四只看守兽吗？”傅常平一边用手上的粒子枪射击，一边问道。 “不知道。”裴九冀与他背靠背站在一起，抬手架起弓箭，三箭齐发精准击退野兽。 原本合作的四个人，又两两成组分散占位。 “这是怎么回事，这野兽杀不完了！”绿忍嘶吼道，趴下一只野兽的同时，又出现了新的野兽。 才寄刚刚打完，又被迫重新站起来，“我刚连接了外界，连接不上。” 兴许是当时他们就这么以为的，所以设定了两路野兽发动进攻，将四个人分散开来，野兽赶之不尽杀之不绝，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游戏结束，还是直播依旧继续，除了战斗，他们无法退缩。 转身抬腿一脚踹掉飞扑过来的野兽，傅常平看了看自己满是污渍的衣服，在这游戏里粘腻的感觉也这么真实，由衷地骂了一句，“大爷的！有完没完！垃圾龙之芯！” 被裴九冀冷不丁瞪了一眼，他磕磕巴巴，“怎，怎么了？” “没什么。”裴九冀淡淡道，转过了身，“有嘴的话，就多骂两句。” 于是傅常平干脆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操你大爷的龙之芯！！！” 裴九冀被他这一声吼得从头到脚一个寒颤，明明知道不是在骂他，怎么就听着这么不对劲呢？ 野兽源源不断，可开始给他们收集的装备就这么多，逐渐体力和装备都不支，被分散的四个人，步步为退，最后汇聚在了宝箱之前。 “可恶！”才寄说，“这游戏，竟然退不出去！” 在试探过后，他们发现确实这样，而根本没有人来救他们说明，他们可能已经失联。 约莫又过了不久，四个人终于气喘吁吁靠在一起，污渍和分不清是谁的血渍浸了满身，而面对丝毫不减的野兽，掉了个包子蹙眉，“难道说......” 三个人一齐看向他，他抬了头，如此惊悚，“难道说只有我们死了，才能退出游戏？！” “什么！” 这惊恐的声音，和三张惊到狰狞的面容，全部落在另一个屏幕前，监视者的面上。 那一抹深深的笑容在黑暗屏幕微光闪烁下，增添了几分可怖。 能够操控所有程序员之上bug的神秘人物笑了笑，“没错，只有你们死了才能退出游戏，不然这可是个不可能走出去的潘多拉魔盒。” “所以你会不会放弃呢？裴九冀学长。”厉江笑得更加张狂。 这道测试他们能力极限的程序，除非已经濒出极限，否则不可能结束，虽然未得到红晶力量连接星际总卫星之前，他们还没有能力控制人类大脑，但是将他们困在游戏里，二代厉江不费吹灰之力。 野兽滔滔不绝，终于他们也到了精疲力尽的时候，发射过最后一颗粒子枪，一只野兽迎面冲来，挡在最前的掉了个包子根本逃跑不及。 “包子！”在呼唤生中，一个黑影压了下来，包子被推到了三米之外，只是腿部受了伤，而他面前，白色的微光化成星尘正在消散。 “绿忍。”掉了个包子那一声，也随他消散。 而两个人还未来得及同已经失去的队友告别，背后一声惊呼，军师也被后方野兽打中，退出游戏。 才寄握紧了手心，“这该死的游戏，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 在他身边的掉了个包子沉了许久，没有说话。 包子摸了摸自己的右腿，刚才被救了一命，但是已经受伤，现在的他没有作战的能力，弱者就该被欺凌，似乎野兽也发现了这点。 迅速衍生的AI迅速学习，原本是两分队进攻，在四个人协同合作时，他们也学会了合作，现在上百只野兽，将视线瞪向了倒在地上的那个人。 “嗷！”领头之兽的一声长啸，百兽回应，瞬间凝成一簇惊雷黑云，压了下去。 沉了许久的掉了个包子蓦然抬眸，眸中一抹杀气从极深眼底翻涌而上，仿佛也化作利刃，瞬间消减了野兽的士气。 百余只野兽被赫得后退一米，不敢再上前。 然而这并不能分心，包子清楚地知道，他们随时会再次发动攻击。 果然，这游戏做的太过真实，当他微微起身，在游戏里断了的腿，疼痛也如此剧烈，很快他再次倒了下去。 野兽们终于发现这个人并没有丝毫的威胁，再次的号令之吼，黑压压的雷云再次凝聚。 这次也来不及躲闪，血光划破乌云，在死局中，开辟出了生路。 “才寄？”掉了个包子抬头，叹了口气，“你没必要救我，如果我退出游戏，你就是唯一的赢家，虽然你们职业讲的是合作，但是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丝毫用处。” 才寄没有理他，远程攻击已经用完，现在他手里握着一把长枪，还在拼死决斗，“那你就要放弃吗？” “我没有，但是......” “既然没有，那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蹲着，别影响我发挥。”才寄淡淡一声，腾空而起，精准预测下一次攻击，抬手枪落，银枪强劲枪风消减数只野兽。 包子笑了笑，拖着受伤的身体，去找地方藏着了，只是，“只是我们还能出去吗？” “能。”才寄再一次说道，“我们一定是活着出去，我是职业选手，打赢游戏是我的职业，我，绝无撤退的可能！” 银枪合着血光，再次照亮这浸染死寂的漆黑，硬生生照耀生的曙光。 ...... 按照之前对四位能力的测定，分配给他们的装备应该在打开宝箱时，就用完，他们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居然撑了这么久。 而在绝境之中，永远不知道下一刻的爆发该是多么壮烈。 厉江额头突然狂跳，想再去改程序的时候，已经无法控制住程序崩溃的速度。 “怎么回事？”萧全峰问道。 “先生。”厉江回，“他们杀野兽的速度，赶上了新生的速度，现在程序卡顿，没有新野兽出生了！” “什么？”萧全峰喃喃道，“他们，这么强吗？”转而露出了深邃的笑容，“那可真是太好了。” 此时，厉江沉了一声，“游戏，结束。” ...... 在绿忍和军师纷纷退出游戏后，那明明并不是真实的，而他们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用声嘶力竭的描述，告诉他们刚才经历过的惨烈。 “不可能，我们根本没有做那种程序。”程序员面对万千指责，这么辩解。 “如果不是你们，还能是鬼做的？”安子明抓着他们吼道，看了眼现在还沉在游戏中的裴九冀，扬起手给他一拳。 凌辰在他拳头落下前，拦住了他，轻轻摇头，“看来他们真的不知道。” 席姜问道：“你知道真相对吗？” 云秦点点头：“没错，这个程序的算法，凭借他们绝对不可能写出来，恐怕这件事，并非这么简单。” 主办方紧急联系了上层，结果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原因他们无权过问，但确实是上层所为，游戏还要继续。 而现场的暴动加上直播间漫天遍野询问解释的声音，主办方根本压制不住。 就在他们准备强行抓掉头箍，帮助包子和才寄退出游戏时，突然的声音传来，那黑了许久的直播屏幕上，几经闪烁，光明响彻，出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快看！是包子！和才寄！” 才寄因为要拖着包子站在屏幕前宣誓成功，所以将宝箱中的晶石给了包子。 满是血，如此虚弱不堪的他们，在屏幕前努力撤出了笑容，包子举起晶石晃了晃，艰难开口，将那同样坚强的声音，传递给每一个人，“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现场在短暂沉默后，想起了雷鸣般的欢呼，观众相拥在了一起，热泪盈眶。 这也许就是游戏的魅力，不言放弃，殊死搏斗，这一切如此虚幻，但这精神与感情却又这般真实。 摘掉头箍后，刚才的队友相视一笑。 “谢谢你。”掉了个包子说，“你还不错嘛。” 在游戏里外看到他真实的清澈双眸，才寄一股滚烫冲上脸，别过头去，“谢，谢谢。” 当天晚上，才寄被准备签约的A电竞臭骂了一顿，“你在干什么，你这是在给掉了个包子增加热度，这下我好不容易从他身上抢来的热度，又还给他了，他都受伤那样了，你让他输就是了，这最后的风头全是你一个人的，你偏要拉着他一起赢！” 才寄说不上来，只是当时明知他受伤，想保护他的意志太过强烈，而且这种意志给了他坚定，他才最终获得胜利。 当然这些同领导说，只能被骂得更狠。 领导最后一句怒道：“你这样我没法要你，给你付解约金的事，等下次机会再说吧。” “可是......”被挂断了电话。 生活啊，有多么辉煌，就有多深的黑暗在等待。 从小在游戏方面就有突出天赋，奈何家中条件简陋，依旧顶着压力努力练习想要追逐梦想的孩子啊，能够单枪匹马对抗bug野兽，却丝毫不能抵挡生活。 泪水挂不住被打磨光滑的眼角，不争气地留了下来。 电话再想，他没有看清接了声，“喂？” “是才寄吗？” 对面是陌生的声音，才寄以为是推销电话随便应了声，“是。” “哭了？”这么细小的事都被发现了。 才寄擦了脸，“没有。” “哦。”他应了一声，“介绍下，我是裴柯集团少总裴九冀，现在正打算做电竞行业，有兴趣来我公司吗？” “什么？”才寄又擦了把脸，重新坐直了起来，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那是他一直幻想的裴柯集团吗？“你说，你是谁？” 而对面没有给他震惊的时间，直接问他，“虽然我们公司刚起步，但是也签了掉了个包子，你若不嫌弃，我调查过你，你现在的公司并不好，我给你全额付违约金，你愿意跳槽吗？” 原来的A公司也只是愿意百分之五十的违约金，这可是裴柯集团，而且少总亲自打电话，而且居然愿意全额，神关上了窗，原来是转身打开了门，才寄点头，“愿意愿意，我愿意！” 对面，露出了一抹满意的微笑。 那时才寄只觉得这声音似乎刚刚听过，他还不知道自己可以被签约的原因，是自己刚刚陪他的新领导打完游戏，并且让领导在角角里躺赢了，领导非常满意。 看他挂上电话，傅常平撇撇嘴，“已经签约掉了个包子，你这是夹带私货。” “那有什么关系。”裴九冀笑了笑，“刚才打到哪了。” “你出了一张小鬼，没人要。” 裴九冀抽牌，“一张2！” 打掼蛋的剩下三个人，“......” “怎么了？” 席姜一脸不可思议，“你知不知道我们正在打2，哪有人从大往小出牌的，你这牌技跟谁学的？” 作者有话要说：才寄因为陪老板打游戏而被录用了 ☆、一百三十九颗粒子 大会后，龙之芯程序出了这么大的bug被直接骂上了热搜，而掉了个包子和才寄对抗系统bug依旧取得了胜利的出色表现，激起逆境中冲破业火的不灭之魂，引发一场热议。 这热度竟然在一瞬间超过了当今顶级流量明星，一连十条不同内容的热搜标题，占据榜单前十。 而就在二位宣传地沸沸扬扬时，一条裴柯集团少总注册电竞公司，首签两位员工及才寄所有战队队员的消息一跃而起，这个新新起步的小电竞公司，竟然在一夜之间，市场估值一举超过了目前最强的A电竞。 一小时前才拒绝了才寄的A电竞老板，一副恨铁不成钢，奈何也留不住当晚公司里跳槽去裴家电竞的员工，跑了一半。 只是当晚签好才寄，将连夜拟定好的推销方案交给下属去做了以后，凌晨三点，裴九冀少爷就困得不行趴床上睡觉去了，这以后十二个小时的事，他都没有再过问。 一心想搞研究，努力不继承家族企业的裴九冀少爷，并不知道自己随手办了点事，不小心掀了半壁江山，原来他在商业上其实也颇具天赋。 第二天清晨，十点钟太阳普照，他们已经联系平齐来接他们回迷城，在酒店门口等候半天，裴九冀迟迟未来，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又睡懒觉了。 几个人只能再回去叫他起床。 清晨十点的酒店，四处阳光明媚，冲破阴暗的少年，想来感谢将他带入光明的那个人。 裴九冀三点才睡，十点被敲门惊醒时，脑子不太清醒，上身什么也没穿，披了个浴袍，抓了眼睛爬起身开门。 才寄来的时候，猝不及防撞上抓着蓬松头发，眼角一丝朦胧睡意还没有褪去的少年，想别过头去，又不小心看到他浴袍下若隐若现清瘦的骨肌，突然就忘记该说什么了。 “怎么了吗？”裴九冀晨起略带沙哑的声音，将他唤了回来。 才寄清了两声，“谢谢你。” “嗯？” “谢谢你把我推荐给裴总。”才寄说。 裴九冀先是愣了下，才说道，“没有，是裴总主动签的你，你之前那个公司不是待遇很不好吗，A电竞的老板也是浑身钱臭，昨天发现你竟然能带动这么大流量，当然不着急着签你，都不要你也好，这样的话，正好抢人。” 掉了个包子分析的头头是道，才寄一时之间竟然恍惚了，眼前这个游戏主播，怎么会对商业这般了解。 后来包子又闲聊了几句，才寄说，“刚才问过了，裴总已经办过违约金，我今天去白城报道。” “嗯，人事部应该给你转过资料了。”裴九冀点点头，“我要回迷城，那我们回来再见。” 坚信着他们已经是同事就一定会再见，才寄这个告别不算太决绝。 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无论熬多晚起床就算醒了，可是跟才寄聊过这么久，裴九冀觉得自己越发困倦，看了看平齐约定的时间尚有半小时，他转身进到屋里，直接瘫倒在了床上，转了个身背对着阳光又睡了过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才寄刚刚走到屋内，也昏睡了过去，几位回酒店的伙伴，直接在走廊中，便径直倒在了毯子上。 黑暗中隐出幕后之人，厉江黑了酒店门禁，成功带出裴九冀和几位职业选手，接通通讯，“先生，可以去沙城了。” ...... 程北漠这位师父的身份一直扑朔迷离，从前他只知道是他父亲的熟人，后来知道居然是白城学院的校长，而远在认识他父亲，做了学院校长前他是谁，一概不知。 “师父。”三个人走了许久，程北漠才突然开口，开了口却不知道该问什么。 “无妨，你不想问，就别问了。”凌正轩说。 而原本一位程北漠就足够压力了，再来一个他师父，朱离根本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乖乖留在后面。 程北漠想了许久，还是问了，“师父，若是原量红晶能量最大时，会发生什么？” 凌正轩说道，“原量红晶发射出的能量是电磁波，所以大量对抗波可以短暂消除，而发射对抗波的程序，只有程教授可以写出来，上次你封印沙眼，你已经达到了你父亲的高度。” 程北漠沉了声，再次问道：“那若是，摧毁呢？” 凌正轩这时抬了头，“不可，若是摧毁需要瞬间发射对抗波，你父亲当年没做到才强行封印，你千万不要冒险。” 程北漠盯着这位师父无比担忧的瞳子许久，才笑道，“我从未见你对一个人如此担心。” 凌正轩笑笑，“你是我徒弟，我能不对你上心吗。” 程北漠却摇了摇头，“那你这次为什么会赶来沙城，对原量红晶这般了解，你若说是为了我，我可不信。” 如果程北漠不来，凌正轩也是会来的。 这位明明说着不问世事，却比谁掌控世界格局都要清楚的人，到底因为什么决定自此隐居，守护着白城学院最后一片寂静。 “你知道吗？”凌正轩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可以为所欲为，而联邦丝毫不管吗？因为白城联邦也需要一个武器，一个可以毁天灭地被他们掌控在手里而震慑全人类，以统治世界的武器。 至于造成这个武器需要多少牺牲，他们不管，只要这个人可以为他们做出武器，他们就会为他庇护。” “这就是联邦，这就是人类。” 为何决定隐身白城，为了亲眼目睹这世界，到底有多么肮脏。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沙漠孤殿，程北漠刚刚推门，就被一道强烈的屏障拦了回去，风沙吹过，孤殿旁停着的那辆飞舰再熟悉不过。 朱离张了张口，疑问出声，“父亲？” 飞舰上蓝黑色象征这幽深星际的徽标凌正轩如此熟稔，那是星际组最高级别的徽标，星际组组长。 “哟，这不是凌校长吗？”星际组组长朱誓从飞舰上信步走下，笑了笑，“好久不见。” 凌正轩冷哼一声，“最好这辈子不见。” “老朋友，别这么见外。”朱誓笑得阴森，转而看到他们旁边的人，蹙了眉头，“朱离！你怎么在这！” 朱离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城主身后理不直气贼壮，“对不起朱誓，我归属迷城了。” 这一声朱誓，硬生生砍断了二人二十多年的父子情份。 说实话朱离对这位父亲，除了能给予他钱财以外确实没有任何情谊，小时候喝醉动辄对他非打即踹，小时候长大，身上没少受伤。 从小被父亲威胁，长大后也不敢反抗这位父亲，朱离是不愁吃穿的小少爷，其实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不过是一个软禁的金丝笼而已。 在逃去迷城前，朱离甚至听到他说，“这孩子身上有我的血脉，如果需要，可以用他的血液做研究，我只要成功，你明白吗？” 朱离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是只被养在金丝笼里随时宰杀的小雀罢了。 之前他也曾自暴自弃，大不了就靠着这金丝笼挨过一天，可是一旦见过这星空，小雀却再也不想被关住了。 朱离呐喊道：“不，我不回去。” 朱誓伸手拉他，被一个身影拦住了，看上去比朱离还要年轻的青年，眼神中那一抹清冷，却让他硬生生收回了手。 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在思索中，朱离已经喊了，“城主。” 迷城城主。 “难道迷城城主也要原量红晶吗？”朱誓还不至于被一个孩子压了气势，虽然自此也不敢再有造次。 “不。”程北漠淡淡开了口，骇人听闻，“我是来摧毁它。” 朱誓想要链接星际总卫星，便可以掌控整个星际，这就是他的宏图大志。 而链接总卫星并非易事，所以他需要借助原量红晶的能量，这便是他来到沙城的原因。 一旦他掌控了星际总卫星，那么就可以控制世界，而他是为了一切不择手段的人，那便是全人类的灾难，凌正轩早已上前一步，“我绝对不会让原量红晶，落在你的手里！” 朱誓轻蔑抬嘴，“二十年前的手下败将，就凭你，也敢来拦我？” 一说到二十年前，凌正轩原先还能故作坚定的眸子，彻底被激起了怒火，“如果不是你！将他们母子逼上了绝境！既然你提出来了，那么今天，就新仇旧恨一起算，我要你给她陪葬！” 语必，凌正轩从压缩空间召唤出了那件尘封二十年的机甲，风云变幻间，接近十米的庞然大物，闪着无可睥睨的金光，矗立于这一望无垠的荒漠之上，他脚边吹过滚滚黄沙，磨砺岁月，在机甲上重新焕发荣光。 放下遮手，朱离陡然瞪大了双眼，“这是！恒宙吗！” 恒宙，由著名机甲大师落班呕心泣血留下的绝迹，二十年前战无不胜的超强机甲，据说在二十年前一场大战中，同他的主人一起，战毁在了战场。 而他现在重世了。 这次连程北漠，也不免惊讶，他重世也就是说，凌正轩就是二十年前，传说的那个人！ ☆、一百四十颗粒子 二十年前，凌正轩也曾是满身热血的那个少年，曾经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战士，幻想维护所有光明。 而他根本不知道，这世上的黑暗，远比他想象的要广阔。 与他结婚的那个女孩，他并不熟悉，那个新生的孩子，他甚至见过不超过三眼，便匆匆付了战场。 白城这座城市，外表展现出多么光明，便会隐藏住多少黑暗。 原本能以绝对优势争夺星际组组长，却在最后的决赛中，家里的那两个人被挟持了。 而当年的朱誓并非只想要一个星际组组长，凌正轩对他来说日后的威胁也极大，所以他想要他的命。 好在被挟持的那两个人，女人抱着孩子拼死逃了出来，而凌正轩也损失了一切，才勉强保住了性命。 这一切就发生在最公平公正的白城，之所以联邦根本不过问，是因为他和联邦都清楚，姓朱的比姓凌的狠，更能为他们所用。 后来凌正轩害怕他还会威胁他的家人，毅然出走，连那个存活下来的孩子也没有去寻找，自己则是建立起了白城学院，渴望这白城还能残留一丝光明。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自己不该再隐匿，从那两个孩子闯进他的生活。 程北漠和裴九冀，一意孤行妄图对抗黑暗的孩子，像极了年轻时的他，如果可以，就让作为师父的他，给他们做一次榜样。 程北漠终于想起凌正轩是谁，他曾在报道中看到过，二十年前以史上最年轻的身份，驾驶恒宙冲入机甲操控冠军的，凌正轩。 曾经被认为前途无可限量，却突然隐匿的少年。 恒宙通身金色，火红的装饰点缀，在打斗中迸射出的明亮火花，仿若沐浴金色圣火，向着光明方向战斗。 “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死！” “当年让你做你不做，联邦不想让你活，这怪我吗？” “若不是你从中挑拨，联邦又怎么想到这么做，数百人的性命，你也能视若无睹？” “怜悯，只是给自己的懦弱找理由罢了！” 两个强大机甲的碰撞，将数百米的风沙扬起半空，遮蔽天日，这场前尘恩怨，终究该有个结局。 朱离躲在程北漠张开的屏障后，第一次见到他父亲操纵如此庞大的机甲，不免怵目惊心，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城主，你师父和我父亲，以前有过什么恩怨吗？” 程北漠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但是又点点头，想起很久之前翻阅资料时似乎见过，“可能是二十年前，星际组组长的争夺战中，联邦想通过星际总卫星控制全人类，其中一位竞争者认为这非人道宁死不从，后被联邦因为得知内部消息，而赶尽杀绝，再无音讯。” 自此，程北漠终于知道了凌正轩的生平。 年少轻狂的世界第一机甲操控大师凌正轩，二十年前被联邦选中执行秘密任务，怜悯之心让他拒绝了，接着被联邦赶尽杀绝，无奈隐退。 而后建立起了白城学院，维护最后一丝光明，妄图与联邦对抗。 二十年前如果不是联邦出手，朱誓不可能是凌正轩的对手，所以二十年后的再遇见，他也同样不是。 朱誓那一声冷笑比寒光还要冷上几分，丝毫没有人情，“凌正轩，你还不是和我一样，绑架我儿子，来威胁我？可惜你根本威胁不到我。” 凌正轩抬手破除了朱誓机甲，自己也退了机甲，手上的剑刃直逼朱誓，冷冷道：“我可不是你，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能置若罔闻。” 一场风花雪月后的意外产物罢了，若不是研究人员说因为有他的基因，可以用他来研究药物让他长生不老，他才懒得照顾那个崽子，偏偏那崽子还以为他真心疼他，经常仗着他的名字四处狐假虎威。 朱誓向来狠心，只是他看向这个故作正义的人，还不是假面虎罢了，“你还不是二十年也没找过你儿子，现在假装什么好父亲呢。” 果然说到儿子的身上，凌正轩握紧的利刃，果然有所动摇，那个被丢弃了二十年的孩子，狠下心不曾寻找的孩子，不染纤尘的黑瞳中，漫过了一丝异样。 此时突然的一道红光从地底升起，伫立于沙漠坚不可摧的大殿轰然倒塌，那炽盛红光，合着漫天突然卷起的沙尘，以决不可抵挡的气势，扑面而来。 “糟了！”程北漠隐了眉头，朱离问他如何，他清冷的面上出现了敬畏，“原量红晶，被人开启了。” ...... 那感觉就像是抽丝剥茧，当他们从控制中醒来时，全身无力，大脑像是空了一样，有什么力量被从身体内狠狠抽离。 而他们能够醒来，已经是能力过强，前来参加大会的才寄等人，尚在控制之中。 傅常平一把抓下了被带在头上的头箍，强撑着自己没有倒在地上，看向裴九冀，“怎么回事？” 裴九冀蹙了蹙眉头，“大会是个幌子，我们被人控制了。” 席姜拿出银针，在每人头顶扎了一针，几个人瞬间清醒过来，至于才寄几人，在没弄清的情况下，他们认为先别强行唤醒，以免造成二次伤害。 安子明和凌辰探索归来，遗憾摇头，“一共四个房间，就只有我们十二个人，这里是个封闭空间，连窗户都没有。” 云秦通过控制他们的程序探索，并没有找到源代码，只是，“果然和游戏一样，庞大的数据库，如果说游戏是把真实的我们带进虚拟现实，这个程序正好相反，利用我们虚拟数据，想要达到什么现实的目的。” 正在几个人还在震惊之时，鼓掌声和那阴阳怪气听了就像杀了他的声音，同时传来。 厉江鼓着掌，“九冀学长，不愧是你们，竟然能从这道程序中脱离出来，不过还是谢谢你们，多亏了你们，才能开启原量红晶。” “原量红晶！”裴九冀一声惊讶，在其他几人看他的惊恐目光中，解释之前程北漠跟他说过，程教授当年封印的并不只是沙眼，而是原量红晶。 如此庞大的数据，通过电网传播肯定卡顿，裴九冀明白了，“你们在酒店喷了安眠剂，让我们清晨昏迷后，把我们带到了沙城。” “你很聪明。”厉江说，看到裴九冀已经捏起粒子，却笑道，“没错，现在你们就在沙城，星际组组长航舰上。” 裴九冀手中捏着的火红，在听到厉江那句话以后，轻轻消散了，而从安子明不安的眉心中，没有去过星际的剩下四个人也明白了。 厉江笑得张扬可怖，“连星际陨石也击不动的星际组组长航舰，你觉得就凭几颗全息粒子，你们能出去吗？” “所以呢？”裴九冀清凉的语音没有丝毫波动，如此淡定，倒是厉江被他一声，激得停下了笑容，为什么在逆境中，这个人还可以这般淡定，他本应该害怕得不行了吗！ 裴九冀只是轻轻笑了笑，找了个地方自己坐着了，悠闲地不行，“难不成你想在这里杀了我？好歹我也是全息粒子发明者，裴柯集团少总，就算联邦不追究你责任，我家里也能逼得联邦停止你们的罪孽。” “你！”他说的没错，种种原因，厉江确实不能将他怎么样，不过更重要的是，为了原量红晶和他身上的一半力量，杀了他先生无法饶恕，勉强任由他好了。 厉江冷哼一声，关门出去了，继续将几个人丢在这里。 起初几个人还以为裴九冀只是做了个悠闲的样子，激怒厉江罢了，可是十分钟后他们就发现，裴九冀是真的完全不担心啊！甚至坐在那里开始打盹了啊！ “九九九九冀。”派出代表安子明上去问问，“我们真的不想办法出去了吗？” 裴九冀点点头，既然是沙城，既然用他们是为了原量红晶，那么如果他猜的没错，“程北漠会救我们的。” “哦。”这么说安子明就放心了，等打探情报回来，几个人却“哦？”一声，放心个锤子啊！ 程北漠会救他是可能的，可是救不救他们，不知道啊！ 此时被挂念的人正在一墙之隔的外面，眉头轻轻一跳。 朱离察觉到了，“城主，怎么了？” 刚刚接到了鎏金手环微弱的新号，他就在这附近，程北漠环顾四周，将目光盯在从刚才就停着的那辆星际组组长航舰上。 开启原量红晶需要巨大的能量，那个游戏一直在模拟地球环境战斗，其实就是在吸收玩家能量数据，这次选了最强的几个人参加大会，大会上又出了事故测试他们的能力。 种种迹象已经明示，龙之芯就是龙之芯，有人用了同样的名字做着同样的事——研制出一个最强武器。 程北漠沉了声，“他在那个航舰上。” “谁？”朱离一头雾水，又幡然醒悟，“二当家吗？” “......”程北漠对这称呼还有点陌生，但是想到聘他时候确实这么说的，“对，是迷城二当家。” 作者有话要说：九九：你们没有老攻你们不懂 ☆、一百四十一颗粒子 这世界有白就有黑，有光明就会映下阴影，所谓统治的职责，并非让这世界变成纯白，而是用一丝光明隐藏黑暗，维护大多数的光明。 这对于管理角度来说，并非错误，也并不矛盾。 只是倘若不幸，自己变成了那道光，原以为可以照亮黑暗，却被当做了遮蔽黑暗的傀儡。 年少轻狂的时候，凌正轩不小心用自己成全了别人。 失魂落魄的少年被那人捡了回去，轻柔替他清理满身风尘与血渍，告诫他，“你不能去找他。” 凌正轩歇斯底里向那个姓程的人吼道，“那是我的儿子！” 程道渊一拳将凌正轩脸侧打出了血渍，抓起他，“那你去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你还有个妻子，还有个儿子！” 凌正轩擦了嘴角，“难道我就，只能放任他丢在外面吗？” “难道你现在找到他，你可以保证你能保护得了他吗？”显然是不能的，凌正轩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程道渊叹了声气，“我已经通过大数据监控到了他，他们总有一天也能监控到，可如果你不出现，那他们就没有理由伤害一个儿子，除非他们......” 除非他们知道，凌正轩已经知道那是他的儿子，他们便有了威胁的理由。 那么他还能干什么，改变被黑暗吞噬的世界。 如果你想要改变世界，那么你就要去做你想做的人，并且教育这世界的未来，成为他们应该成为的人。 凌正轩建造了白城学院，程教授欣然接受了前来任教，那时候他们经常坐在天台上，天真地探索着如何能用自己的能力，让这世界向着光明蓬勃发展。 “我听说有人要做人类未来计划，你有兴趣参加吗？” “没有。”凌正轩回的决绝，“当年他们做了那种事，我再也不想趟任何浑水了。”虽然他依旧隐没在白城这塘污泥之中。 程道渊面对他的任性，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把一份手稿给了他，那上面的字迹刚劲有力，一如这道强有力的程序。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现在，我只能信任你了。”程道渊说着，突然俯下身，身体剧烈颤抖后，咯出了一口暗红血液，猩红刺目，“道渊！”凌正轩慌张喊道。 程道渊摇了摇头，“恐怕我要去浑水里，走上一遭了。”为了给那个尚未苏醒的孩子，他只能接下这计划组织者的身份，想等那孩子再开口一句“父亲”，恐怕他是等不到了。 程道渊可以控制万物的程序龙之芯，被他留了不关键却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交予凌正轩保管，“我把他交给你就放心了，你应该知道什么时候该把他转交给谁。” 那一年，程道渊与凌正轩告别，开始组织人类未来计划，旨在消灭世上所有的黑暗，迎接世界最耀眼的光辉，人类史上一次绝无仅有的大洗涤。 程道渊留给凌正轩的最后一句话，“如果尚有退路，就千万不要勇往直前。” 人类未来计划三年，著名程序龙之芯编写完毕，程教授留下毕生绝学，与世长存。 程教授去世后，人类未来计划由其学生萧全峰接手，星际组组长朱誓主管，深化程教授遗留下的文件，妄图逆转天命，创造最强武器。 那一年他将那个孩子救出来送去迷城，他就该知道，当年程道渊交给他手稿时说的时机，到了。 如果尚有退路，就千万不要勇往直前。 ...... 现在几个人终于觉得，裴九冀是真的完全没有担心，因为他太过悠闲，已经悠闲得有一点无聊，招呼起了，“不如我们唱歌吧。” 傅常平没工夫搭理他，“你怎么没喝醉也耍酒疯。” “你小时候说我唱歌最好听。” “我哪有？” 而裴九冀已经自顾自地唱起来了，调子可以从沙城跑到迷城，“好运来那个好运来，好运来那个好运来~好运来那个好运来！好运好运好运好运好运来！” 所有人，“......？？？” 而在裴九冀声音戛然而止的时候，门口尘封的光亮突然打开，那个人就如同救世主一半，乘着光辉带来救赎的希望。 所有人，“！”接着“......？？” 好运真的就来了？？？ 程北漠丢了厉江，打开舱门，缓缓走进来，他们只看到裴九冀轻轻笑了笑，何以信任至此，才万分危急中，还能如此闲庭问他，“我唱的好听吗？” 万种瞩目中，他们明明看到这个再清冷不过的城主，居然脸侧微微泛红，点了点头，“好听。” 所有人依旧，“......？” 这还好听，您眼睛不是聋了吧！ 然而他们敢怒不敢言，要不是这个人是迷城城主，要不是这个人是白城学院老师，要不是这个人救了他们，要不是......！淦。 星际组组长的航舰，虽然坚不可摧，可这防御系统和迷城相比，还是差远了。 出门的时候裴九冀非常好心地给厉江，换了个躺的姿势。 “龙之芯游戏果然是阴谋。”裴九冀将事情原委讲给程北漠，“他们是为了收集大数据，利用强大的脑电波，开启原量红晶。” “我已经知道了。”此时，他们刚刚出航舰，险些被一阵狂风吹回去，艰难在风沙中睁开双眼，听程北漠冷静又残酷道，“原量红晶，已经被开启了。” 此时，刚刚躺在地上的人爬了起来，接通通讯，“先生，他们出来了。” “很好。”那边一抹阴森可怖的微笑。 “......” 被眼前过于壮烈的景象所震惊，就算是傅常平，也有些震惊到说不出什么，半天寻回自己的声音，敢也不敢问道，“既然原量红晶被开启，那么把它摧毁可以吗？” 这次连裴九冀也在轻轻摇头，“不行。”当年程教授也只能勉强封印，现在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能力可以摧毁它。 约莫是风沙的声音过于强烈，那一声就像是镇静风波的定海神针，清淡坚定，“可以。” “北漠。”裴九冀抬头看向了他，眼睛里满是担心，溢了出来。 程北漠轻轻笑了笑，在他头上揉了揉，“等我。” 程北漠模糊的影子，从黑暗中将他们带出来，又投入了黑暗。 裴九冀突然慌了神，向前跑了两步，徒劳的伸出手，“不要...程北漠！回来！不要！！！” 而阻挡他的，更大的风沙将他们，永远地隔在两端。 凌正轩找到他们的时候，从未见他这个小徒弟，会露出这么慌张的神态，“师父，北漠他，北漠他去摧毁原量红晶了！” “什么！”凌正轩带起了裴九冀，“他父亲都没能做到的事，他不可能做到。” 裴九冀知道这应该多么危险，他看了看师父，“我们去帮他吗？” “怎么可能。”凌正轩叹了口气，蹙眉看向沙眼的方向，“我们去阻止他。” “哈哈哈哈哈”一阵狂妄的笑声传来，朱誓停在了所有人之前，他背后从沙尘中隐出的数百名巨型机甲，赫然伫立，沙尘模糊，强烈的压迫感更阴暗。 裴九冀捻起了手指，绕出火红粒子，“这，这是什么？” 凌正轩拉起护盾，“这就是，人类未来计划组。” ...... 在程北漠的记忆中，程道渊总是在忙碌，作为父亲，程道渊教给程北漠的不多，或者说文字的教育不多，更多时候，他是用行动在教导这个孩子。 他不顾危险治理沙漠，也夜以继日编写程序，却也舍弃自已也要唤醒一个孩子，他的爱可以给广阔山河，也可以小心保护最爱的人。 程北漠不为了谁想要摧毁原量红晶，只为了他带裴九冀再来沙漠时，能够看到这一片片蓬勃绿洲，能够指着那早已风化的残垣，告诉他，当年就是我，摧毁的那块红晶。 多么幼稚却纯粹的感情。 大殿坚厚的墙壁将一切嘶吼隔绝，只剩下脚步轻轻踏碎沙尘的声音，这里静得可怕，穿过大殿进入沙眼，这一路似乎走得也太过平坦。 所以声音传过来时，程北漠果断停了下来，“萧全峰。” 正注视原量红晶夺目红光的萧全峰，看了他，“程北漠，你救裴九冀，维护白城学院就算了，原量红晶不容你插手。” “你怎么知道......”程北漠抬了眸，眼神中流过一丝凌冽煞气，“我是要来摧毁它。” “摧毁？”萧全峰抬头笑了，尖锐的声音在大殿更加诡异，“哈哈哈，这么做你父亲会不高兴的。”收起笑容，面无表情狠狠看向他，“即使你是他儿子，这次我也格杀勿论。” 程北漠轻轻疑惑，“父亲？” 萧全峰抬眸，看向了深远的远方，“程教授他就是为了制造最强武器，只要开启原量红晶链接星际总卫星，就可以将龙之芯发挥到能量最大化，这罪孽的世界将会夷为平地，程教授您未完成的心愿，就由学生来完成。” “闭嘴。”程北漠冷冷打断他，“他什么时候要这么做了。” 胜利正在眼前，萧全峰进入了癫狂状态，“那他制造武器是为了什么？这世上的罪孽太多，洗涤罪孽最好的办法，就是摧毁他！” “萧全峰！你不要自以为是，他......”程北漠还未说完，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原量红晶的光芒更加炽盛，看来是被波动影响了。 ☆、一百四十二颗粒子 萧全峰的父母都是没什么文化的人，在没有文盲的纪元，他父母依旧因为生存问题，没上过什么学，只认识简单的文字。 萧全峰这个名字是偶然到他们家里暂住的过客取的，那人说他是过路的阴阳先生，看这孩子命格不凡，以后可能会有成就，为他取了全峰，希望他能有朝一日腾空凌驾于山巅之上。 而萧全峰的童年，似乎与他的名字毫无干系。 父母为了生存几乎常年在外打工，一个孩子没有了父母的庇护，早早受到了伤害。 萧全峰觉得自己名字应证的那一刻，应该是他站在学院的天台上，吹着冷风，那应该是距离天空最近的一次。 还好他遇到了那位老师。 比起老师，程教授更像是他的亲人，对他不仅是学术上的指教，更多的是生活中的指导。 虽然那样完美的一个男人，其实经常把鸡蛋煎糊，他假装不知道地全吃了。 那年他去世，他站在他的丧礼上，压抑许久的质疑声，终于溢了出来。 “龙之芯像天书一样，根本没人看懂，真的有用吗？” “谁知道呢，他还不是因为他妻子治理沙眼出名的，他本人做过什么事吗？” “就这样被吹上天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我看那个程序就是在瞎写，一点用没有。” “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么多人祭奠，凑个热闹罢了，赶紧结束我要回家。” 那一刻，仿佛他们忘记这沙漠上长出的绿洲，大数据的便捷时代，是谁给予了他们甘泉，程教授死了，光芒陨灭了。 虽然萧全峰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编写龙之芯，但他知道人性是如何丑陋，也许创造最强的武器，就可以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要秉承他的遗命，创造最强武器。 于是萧全峰开始研发龙之芯，这程序和程教授儿子的大脑极其吻合，也只有那个天才孩子才能驾驭这个程序。 只是程北漠几年前因为瘟疫昏睡不起，于是他们提取他的大脑电波，结合龙之芯，在数万次的实验过后， 唤醒了龙之芯，唤醒了程北漠。 红晶的波动干扰了脑电，一些回忆溢出，萧全峰在深深回忆中，突然找不到方向，忘记自己曾经为什么来到这里。 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捆在了柱子上，从程北漠身上的伤痕来看，刚才他们应该经历过激烈的战斗，而因为这里受波动影响剧烈，所以很有可能他们是直接单纯肢体上，暴力的搏斗。 程北漠，几乎不动手就能一招制敌的高强，也逼得他必须赤手空拳和别人拼个你死我活。 萧全峰看着他嘴角红肿留下血星，倒是惨的有点凄美了，笑了两声，“你从小就不爱说话，动手打人还是第一次。” “如果我从小动手打人，你可能也活不到现在了。”程北漠冷冷道。 “从小啊......”萧全峰低头看了眼自己腿上的伤痕，红红一道流出血滴，应该是被石子刮破，可他小时候没被少打过，这样的伤痕，最少也有两三道，总是留在身上。 打不过别人，没有父母在身边教授生活技巧他也什么都不会做，所以只能学习，学着学着变成了别人口中的书呆子，背了一脑子文字，他什么都不会。 所以他想完成那个人的心愿，制造出最强武器，完成他的遗愿，实现他的价值，他必须要得到原量红晶！ 程北漠抬起腿，一脚再次将萧全峰不费吹灰之力踢了下去，丝毫不留余力，狠到了极致。 萧全峰抬起头来，咬着牙，“你还要违背你父亲的遗愿，阻挠人类未来计划吗？” 程北漠手臂轻不可查的颤抖，果然他动摇了，“人类...未来计划......”一个为了创造神的计划，六年前他就知道这个计划多么疯狂，又多么惨无人道。 “程北漠。”萧全峰看着他眼底出现的一丝波澜，“你最该清楚这个计划的目的，身为龙之芯的你，应该协助我们提取原量红晶的力量，而不是妄图摧毁它！” “不。” “什么？” “不是的。”程北漠蓦然看了过来，瞳孔一瞬缩成了一条细缝又回来，那一刻像极了准备出击的妖兽，只一眼，猎物已经忘记了逃跑。 听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他想要创造最强武器，却绝对不是为了毁灭！” “怎么不是！”萧全峰近乎歇斯底里，这么多年，对这个丑陋的世界早已经感到恶心，“他们是弱小的生物，弱小到需要欺压更弱小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只要，只要有足够强大的武器，摧毁所有的弱小，人类就会变得光明，所以！才需要最强武器，需要人类未来计划！” “不。” “怎么不是！”萧全峰突然冷笑道，嘲笑至极，“那你看有人来帮你吗？他当年治理绿洲，连她的命都搭了进去，可是可见他们有过一丝感激！他们根本就没有勇气，既然存在没有任何价值，不如将这些弱小全部消减，这就是人类未来计划！” “闭嘴！”程北漠想再来一道封印让他住口，然而感觉力量突然被抽空，顺着刚才对原量红晶施法的波动，被强力吸了过去，瞬间整个人失了力气，单腿跪了下来，“怎么回事......” 萧全峰笑了笑，“你的力量只会被红晶吸收，不如就再给它点力量。”他勾着唇角，现在形势完全转变，“有了原量红晶的力量，就可以连接星际总卫星，发动力量控制全人类，人类未来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 程北漠蹙了蹙眉头，硬撑着自己站了起来，“你们的计划原来是为了......”随着红晶一道强烈红光迸射，程北漠手上那根拴着红绳的银杏木手绳，断了。 ...... 无论因为是师父，是校长，还是二十年不曾露面的父亲，凌正轩都必须保护这群孩子，二十年前的恩怨，该与朱誓做个了结。 虽然聚集数百架巨型战斗机甲，但是在恒宙面前根本不足为提，裴九冀初见到凌正轩驾驶恒宙，就像是顶天的盘古挡在他面前，那就是白城学院校长，他的师父，这个深不可透，强到可怕的男人。 恒宙抬臂一声嘶吼，风沙顷刻平息。 几个孩子还未从恒宙的威严中脱离出来，被小型机甲围住了道路。 裴九冀咬咬牙，“厉江，你根本醒着。” “没错。”厉江诡异的嘴角，“原量红晶的催化需要力量，所以先生想要程北漠进去，而你们，计划另有所用！” 厉江的小型机甲比在学院时攻击更强，似乎是算准了他们的每一步闪躲，在闪躲之前，堵住了退路。 凌辰也发觉，“这里的攻击非常眼熟。” 云秦观察裴九冀与厉江对战许久，发现了，“恐怕是他已经连接龙之芯的游戏数据库，裴九冀原本就是玩家之一，厉江现在对他进攻的手法，了如指掌。” 果然没多久，裴九冀被打中了腿部，退了两步，在他身后的傅常平顶住了。 将背后交托的信任，背靠背作战的默契，少年似乎找到了当时的感觉。 红色和蓝色的粒子不畏风沙，硬生生旋起一道风沙屏障，剧烈的撞击声，“pong——”爆炸声，小型机甲被击碎。 “傅常平，我还不需要你。”裴九冀这话说得狠，却掩饰不住压力放下的轻松。 “包大人，从你玩游戏的第一天就该知道，龙之芯是一个PVP游戏，必须协同作战。” “你说的对，军师，你算算，这次任务，有多少赏金呢？” 厉江虽然了解他们个人的游戏数据，却没有他们二人在一起的数据，所以二人的联手，突然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不少武器。 趁着间隙，方才的攻击开启一条沙道，裴九冀说道，“凌队，麻烦你，带他们出去。” “可是你。”凌辰停住了，趁着他们顶住的力量，也只有他能带他们出去，虽然不能贴在他身后，但将他们带走，让他放心战斗再无后顾之忧，也算是护住了他的背后，凌辰静静，“好。” 安子明有些担忧，“我们，真的能出去吗？” “能。”凌辰扛起了尚在昏迷的才寄，踏出了第一步，“我所领队，不会丢下一个队员。” “是，队长。” ...... 战斗数据被掌控，这场战争原本毫无胜算，还好厉江并没有二人合作的数据库，这是一加一远远大于二的力量，所以他必须尽全力抵挡。 裴九冀好心提醒小朋友，“他们跑了哦，不用追吗？” “不用。”小朋友眨眨眼，趁着傅常平停下的间隙，一跃而下，钳住了裴九冀，覆在他耳边笑了笑，“我只要九冀学长，就够了。” 裴九冀抬起腿，毫不留情将小朋友踢开，厉江损失严重，而他们也没好到哪去，被中途抓了过来，身上所剩的全息粒子，几乎被用完，厉江已经知道裴九冀可以反控，所以根本没有带使用全息粒子的机甲，他们的形式也岌岌可危。 “原来龙之芯里最强的民间玩家，就是你们两个人。”厉江意味深长的笑，“如果是你们两个人，这力量就太足够了。” 强烈的红光从他身后，如一道锋利射线，穿破云层射向天空。 打动暂时停止，他们看了过去，傅常平喃喃，“怎么回事！” 厉江告诉他，“你们只是唤醒原量红晶，而现在，原量红晶才算是真正开启。” ☆、一百四十三颗粒子 这世道啊，人杀人，鬼杀鬼，神在，推波助澜。 终究是孤独的神，还是坠落鬼狱的人。 沙漠的天气始终如一，高温，骄阳，未见过多云，更别说乌雨，所以诡异的天象引起了注意。 “怎么回事？这天象和二十年前好像。” “该不会是那个可怕的东西又开启了吧。” “快回家吧，万一真的是，可就麻烦了。” “爷爷？......” 沙漠的绿洲很多，可是如果不能汇聚成一片希望之洲，总有一天这孤独的绿洲，依旧会被风化。 如果不是没有退路，凌正轩绝不会再一次勇往直前，只是有退路的时候他做错了前进的选择，该勇往直前之时，他没有退缩的理由。 那些平凡机甲不是恒宙的对手，很快他便占得了上风，凌正轩站定回身，被红光灼痛了双目。 “糟了，原量红晶！”凌正轩惊讶一声，被狂风险些卷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狂妄的笑声传了过来，朱誓笑得如此嚣张，终于这一天到了！终于到了这一天！ 他有一个梦想，在小时眺望星空时就在想，能够凌驾于所有星星之上，想成为神的存在。 终于等到原量红晶开启，只要连接星际总卫星，就可以控制全人类，他就是这世上唯一的神！ 还有最后一件事，他想要驾驭原量红晶，那就需要和他脑电波相近的人，融入红晶的波动中。 所以朱离就被抓走了，当年和那个女人结婚就是为了生孩子，而孩子出生的唯一用途，就是利用那道血缘罢了。 凌正轩狠狠道，“你疯了！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正是因为亲生，所以才必须是他，感谢他是我的亲生骨肉。”朱誓距离成功一步之遥，抓着朱离的脑袋，将红波引了过来。 感觉像是被电钻在意识清晰时，硬生生钻开了头盖，疼痛铺天盖地而来，席卷所有认知，可神志是那么清晰，疼痛无法抗拒！ “啊啊啊啊啊！”朱离惨叫，撕裂一般的惨叫，濒临死亡的痛不欲生。 凌正轩终究看不下去这孩子被这般利用，而朱离的脑电波被红波控制，上前一步都会被拦截回来，如果动用恒宙，可能会伤到孩子，怎么办！ 倏地一道红光，比那道红波还要强劲的力量，将朱离从控制中解脱出来。 猛然超脱，朱离倒在地上，被裴九冀扶了起来，看向他，虚弱而支离破碎的询问，“为，为什么救我？” 裴九冀悄无声息收回手，淡淡道：“作为迷城二当家，有义务保护迷城居民安全罢了。” 朱离脸色在红光中又红了红，“谢谢。” 听他一声清泠，“不用谢。”最后的全息粒子用尽，裴九冀伸手将枕骨上的发讯器取了下来，并没有注意自己手腕上的银杏木手绳已经断掉不见。 裴九冀看向凌正轩，像是见到家长的孩子一样无措，“对不起师父，是我们开启的，厉江他......”想起方才厉江飞扬跋扈任务完成，退出沙尘的样子。 凌正轩摇了摇头，“他们既要开启原量红晶，没有你们，他们为了这个目的也会不择手段，还好是你们。” 还好是他们，不然如同方才朱离一样要被牺牲才能开启的生命，又不知道会残伤多少，他们为了所谓的人类未来，简直是不择手段。 朱离脱离出危难，仍旧有些神志不清，朱誓冲他吼道：“过来！这是你唯一的利用价值，还不快给老子滚过来！” 父亲的威严，亲情的背叛，朱离精神萎靡之际，鬼使神差地迈开了脚步，裴九冀想去拉他，却没有拉住。 朱誓看这果然有用，随即放缓了语气，“没错，好孩子过来，发挥你的价值你就是，好孩子。” 朱离的每一步，在沙面上踩下厚重的脚步，为了这一刻降生二十多年，这一刻成了他唯一的利用价值吗？ 想要到达星空的父亲，和那个仰望星空的少女，都曾深深映刻在内心深处。 “不，不是！！！”爆发的声音，从此刻不再妥协，不再依赖任何人，用自己的力量反抗，用自己的力量来守护，朱离抬起了头来，摆脱红晶控制，“我有想要保护的人，我有我自己的价值。” “朱离！”朱誓怒道。 朱离的后退，立场已经相当明确，“从前是我太懦弱，但今天，我不会依赖你，也不会受你摆控。” 如果是一年前，或者只是十天之前，朱离可能没有反抗的勇气，可是萚风，要保护那个人，从今天起这一切，都有了价值。 “朱离！你竟然敢背叛我！”朱誓发疯了一般，张牙舞爪伸过来！要成为主宰世界的神！为了目的就必须有牺牲！这就是羔羊们存在的价值，可是现在，羔羊居然敢反抗他！“我是为了人类的未来！朱离你是背叛人类！” 凌正轩剑锋指向了朱誓，“这一切，都是只为你的私欲服务罢了，自然生存有自然的未来，你不是神，人类也不是。除了自己，没有人有任何权利，牺牲别人的生命。”义正言辞，那份比青山威严的决心，从未变过，“二十年的恩怨，今天，一命偿一命！” ...... 程北漠的力量全部被红晶吸收，源源不断迸射出的波动，只有一半力量的他，没有办法抵挡，反而为红晶提供的能量，引诱它不断开发。 萧全峰笑了笑，有些无奈有些自嘲，“你真的以为你可以摧毁红晶吗？当年他都没做到的事，你以为你可以吗？” “我不知道。”程北漠淡淡道，只是如果不摧毁，那么这不安全的沙城，被利用的人类未来计划，有一天会和五年前一样，再次伤害他，他从来没有想要拯救什么，只是尽心尽力，想要保护一个人罢了。 注视着红光，程北漠一声喃喃，“九九......” “什么？”萧全峰问道。 程北漠恢复了清冷，抬手将力量全部灌输进了红晶，光芒太过耀眼，大殿被照得摇摇欲坠，“我不知道能不能摧毁红晶，只是知道，我必须摧毁它！” 强烈的光芒普照，纯净而炽盛的力量蓬勃迸发，萧全峰距离他最近的位置，感受到通过程道渊的手和他的努力，唤醒的最强武器龙之芯，那接近神的力量，在不顾一切摧毁着一切。 过于震撼洗涤着心灵，濒临死亡之时，才有时间重新审视。 萧全峰呢喃着破碎的话语，“这就是，人类未来计划吗？”强大到可以直接摧毁人类火种的力量，这就是他执着的人类未来计划。 那一刻，迷途的学生终于意识到，当年程教授可能并不是要摧毁世界才创造人类未来计划，但是今天这时候，登上顶峰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萧全峰注视那道光仿若神迹，舍弃了曾经的教诲。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寻找一生的价值——“我应该站在顶峰，最接近天空，成为神的创造者！” 没有办法对抗黑暗，没有办法消除罪孽，可是有办法，创造出救世的神明，这一切，交给神来推波助澜，这贪恋，让给神去背恩负义。 “摧毁吧，拯救吧，哈哈哈哈，你们两个人的力量，才能上达天命！程北漠，裴九冀，天作之合，如果你们两个人连原量红晶都可以对抗，我来助你们成神，你们就是人类未来！” 萧全峰笑得声音愈发放肆，愈发张扬，程北漠被他影响一瞬失神，接着稳定力量，阖上了眼，跟随流逝的力量，进入红晶。 突然脱离了神志，在黑暗中睁开金色的双眼，程北漠看到身边流过的暗波，穿山破壁，气势汹汹逼他前进，在湍急洪流中，逐渐偏离了方向。 好在夹杂其中那个熟悉的力量，牵引了他。 “父亲。”程北漠唤道，“母，母亲。” 两道力量穿越洪波向他引来，缓缓缠绕在他身边，是最柔软而又最坚强的藤枝，将他从迷途狠狠拉了回来。 记忆浮现在眼前，当年他和她想要摧毁红晶，便用力量去消减，而红晶是在源源不断生发，就像是春天的树木，修枝只能暂时抑制住罢了。 斩草尚需除根，如果想要砍树，也必须连根拔起，程北漠心领神会，在两股力量的带领下，奔向源头。 这时送他向前的力量又拉住了他，那两个力量在担忧他，“小北......” “放心。”他这么告诉他们，“你们的心愿，我来完成。” 于是金色的光辉穿破匆匆阻拦，逆行而上，进入了内部。 程北漠的额头浮起一层薄汗，他应当是第一次精疲力竭至此，面上溢出了痛苦的神情，他死死咬着牙，突然一声仰天长啸，如同盘山的巨龙陡然坠入深渊，“啊！！！！” 吸纳天地精华生成坚不可摧的红晶，居然，裂出了一条细不可查的缝隙，缝隙蔓延而上，密密麻麻布满拳头大小的晶石。 随着一声巨响，红色的粉末消散殆尽。 只有一半力量，但是他做到了。 程北漠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们仿佛还在他身边，不是他做到了，是他们一起。 ☆、一百四十四颗粒子 他们一直相信这一个人，身为队长，一身正气，绝不会丢下任何一个队员，即使拼上性命，也会护他们周全。 凌辰是一个好队长。 当他们从红晶掀起的沙尘屏障脱身而出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他们做到了。 席姜给几个人包扎，医生的手法虽然有些疼，但是干净利落。 凌辰后撤了一步，想到迷城他们在山匪的时候，他给他接骨的那一下，心有余悸，“算了，皮外伤，很快就好了。” 席姜斜了斜眼，“你该不是怕疼吧。”凌辰没有说话，看来是了，席姜捏了一块碘伏棉球，抓起了他明明刚才为了保护他们，被风沙磨破三公分的伤口，点了上去。 几乎是下意识，凌辰紧张地张开嘴，但是并没有等来疼痛，所以这一声没喊出来。 医生一向伶俐，偶尔冷酷的手下，也有一丝丝温柔。 凌辰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左臂，轻轻叹了声，在那声未出口前，席姜却先说话了，他收拾好自己的医疗包，静静的一句，“谢谢。” 像是精诚救人的纯净，这声谢谢也如此干净。 谢谢他带他们出来。 这时随着一声巨响，他们向那边看去，除却风沙卷积的声音，万籁俱寂，红色的点点星光，消弭在了风中。 “什么！他竟然做到了！”云秦惊叹道，即使是他能做到，也太过震惊。 “怎么了？”安子明问他。 云秦回过头，这位白城学院年轻教师，何至于震惊如此失态，“程北漠，他居然把原量红晶，摧毁了！” 这次震惊的，换做其余所有人，困扰沙城百年的祸端，程教授二十年前未做到的事，程北漠居然做到了，即使是他也过于强大。 安子明站起身来，“那我们快去救九冀他们！”说着他上前一步，去被更强盛的结界，挡了回来，“怎么回事？” 这里也就只剩下云秦读过同系程教授的遗作，对原量红晶略有耳闻，他沉了沉声，却丝毫没有因为原量红晶摧毁而感到开心，“程北漠摧毁原量红晶虽也是无奈之举，而原量红晶的力量已经被释放，连根砍倒树木会如何，大树顷然倒塌，距离树冠最近的人，将会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那是什么意思？” 云秦叹了口气，才得以揭露残忍，“原量红晶失去母根，所有已经释放的力量将会形成巨大旋涡，而正在旋涡中心的他们，现在已经无路可退，除非等待大树腐烂的时间，但是下面被压的尸骨也会变成化石，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他们能活着出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在旁边的凌辰听到自己的心跳，抢了一拍。 他们失了神，安子明咆哮着，“那他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 云秦也无奈了，“你是傻吗？如果他们走了，倒下的树根无人支撑，整个沙城都会被陪葬！” “可是！可是......九冀！！！” 一声无声的哀嚎。 这场景和当年如出一辙，程教授和苏专家被困在了永远出不来的孤岛，再见时只剩几具白骨。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有些神志不清，不能相信这件事，他们可是程北漠和裴九冀，不可能二十年前的事重演！ 就在几个孩子走投无路，失魂落魄之际，如沙漠中一抔古老清泉，甘冽醇香缓缓传来。 “沙子聚集成沙漠，水滴奔涌成河流，绿洲绵延出生命。”爷爷阖了半世的沧桑，打开一条通往生的通道，他身后，是沙漠成千上万的青年，“守护沙漠，我们这份力不知是否太过单薄啊，道渊，绿洲是你二十年种下的树，如今结了果，也该回馈给孩子们了。” 几乎汇聚了沙城大半的青壮年，思念凝成了一股力量，成千上万弱小无形在一起，化出了形态，强势破开一条生路。 死寂的沙漠中，用鲜血灌溉，终于见到了生机，原来所有的牺牲，能得到回报。 顺着那条生路，他们看到一个少年不顾一切冲了进去，如果没有他们开路，他也一定会回去，他是他认的队长，他不会丢下任何一个队员！ “凌辰！”安子明的喊声，定格在了身后。 凌辰不顾风沙再次刮伤脸颊，没有停下脚步，像是追逐的使徒，向光芒无畏前行。 只要一次，哪怕刀山火海，哪怕万劫不复，只有一次，想站在他的身边。 裴九冀，你到底为什么值得人不顾一切追逐。 ...... 凌正轩和朱誓二十年的恩怨，终究在这一天了解，朱誓的野心太大，被自己所吞噬，在万分痛苦之中，融入了原量红晶的光波之中，冲向天际。 漫天繁星在等候，这可能就是他的归宿吧，为女人报了仇，凌正轩隐下眉头，“你泉下有知，我亲手了结了伤害你的人，那孩子也过的很好，请你，放心吧。” 原量红晶的波动太强，还在屏障内的数百人，仅剩下三个尚能清醒。 裴九冀和傅常平抬起头，心中已定。 “如果我们两个，可以压制他吗？”傅常平问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裴九冀轻轻笑了笑，轻松地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面临何等危险。 “如果砸到我们怎么办？”裴九冀深长洁羽闪了闪。 “那我就骂你。”傅常平哼了一声，这家伙小时候带他去抓青蛙，还没骂够啊。 裴九冀浅浅勾了唇角，绝境中绽放出绝美，开口却不怎么好听，“你大爷的。” “？”傅常平打打闹闹，“裴九冀！你大爷的！你怎么还能抢我的话！你大爷的！”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和隔壁学校比赛的那一次吗？” “嗯。”他们手拉着手，走向战场，挺胸抬头，“不要怕，天塌了我们来修，树倒了我们来抗！” 背后就，交给你了。 “啊！！！！！！！！” “啊！！！！！！！！” 融进红晶中太惨烈了，这是凝集生杀上千年的罪孽，他们看到了洪光流逝，看到了沙漠千年演变，如何从蓬勃生机，被破坏，走向了死亡。 承载千年的绝望，却要两个少年来抗这天堑，难免太残忍了些，不知道刚才的程北漠一个人，在这力量中，又该多么无助，裴九冀不觉攥紧了手心。 可是生灵的怨念太深重，他们快要承受不住了，腿下发软，直直跪了下去。 “凌辰？”有人在他们身旁撑了起来，从这里出去才能作为媒介带着外面的力量直达内心，凌辰应了声，将手搭在二人肩上，他身后带来生机的力量，源源不断输送给了他们。 绿色的生机灌入，将一片死寂打通了脉络，坍塌的大树被抗了起来，再次庇佑绿荫。 裴九冀艰难中溢出字句，“坚持住！我们！快成功了！” 就在他们全神贯注于对抗红波之时，一只绝念之手，将他们推开了。 裴九冀抽神而出，瞪大双眼看着这一切，疑惑流露出来，“师父！？” 凌正轩将他们推了出去，自己成为传导，引流外部的力量，抗住红波，“顺着这道光逆流就可以出去，走！” “师父！”裴九冀脱口而出。 凌正轩感受着强盛的压力，艰难出声，“你们的力量已经足够，这里不需要你们了。” 撑住树冠的人给生机逃离的时间，可他一旦松手，自己便会被沉压，引流原量红晶必须会有一个牺牲，二十年前是苏专家，二十年后也逃不脱宿命。 裴九冀想要靠近，但是红波和生波相搏的力量太炽盛，无法靠近，他倾尽全力大喊了一声，“师父！！” “走啊！”凌正轩喊道，如果是之前，他还是不问世事的学院校长，绝不会为了任何事再牺牲自己，但是朱誓死了，站在眼前的孩子啊，有学生有徒弟有那个亲生骨肉，他早已没有了退路，“裴九冀，带他们走！你连师父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是三拜九叩亲自拜的师，是引他入正道甘心服从的师父，裴九冀眼白布满血丝，师父的命令，不能不听。 凌正轩知道自己的两个徒弟，都是极其乖巧听话的，感谢他们如此尊敬他，声音逐渐没有了那么凌厉，“少年救世，人类的未来在你们身上，你们成为什么样的人代表人类的未来向着哪里发展，所以只要保护了你们这些嫩芽的生长，就是人类未来计划。” 凌正轩头一次，给这个小徒弟扯出了一个赞赏的笑容，是师父对徒弟最大的认可：“裴九冀，我从不后悔收你为徒，为师不能再教导你了，日后，记得听师兄的话。” 裴九冀拉起了剩下的两个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跟着程北漠，他一个人双膝跪地，深深磕了下去，是告别是承诺，“是，师父。” 小徒弟也长大了。 凌正轩本人领略过黑暗，所以他交给两个徒弟的，是在污泥中保持纯净，在黑暗中照亮前行。 小北小九啊，最疼爱的两个徒弟，为师愿你们如淤泥中的莲华纯白，如星际中的恒星永恒，如逆流中的大鱼无畏。 这一切，就由师父抗下了。 只是跑了几步，裴九冀感觉手下的身体变得沉重。 不知道为什么，凌辰从刚才再次见到那个人，心中就仿佛增加了重量，知道他留在了后面，无论如何也走不动了。 至于傅常平来说，这一幕像极了那个母亲将他推出火海，是弱小又是如此强大。 等二人回头时，两个向来坚强的男子汉，已经泪流满面。 “那是校长啊，你让我们，你让我们怎么能丢下他！”二人无助地看着裴九冀。 他又怎会不知，陌生人舍己丧命尚且动容，可他是他们白城学院的校长，是他裴九冀亲自承认拜下的师父，又怎么能忍心将他丢下。 可是他领了命，作为徒弟，无论这个命令多么残忍，他都要完成。 裴九冀不知道哪里的力气，将两个人从地上拽了起来，硬生生吼了一句，“我难道不知道吗？如果你们不愿意走，是让他的牺牲白费吗！” “可是......” “闭嘴！”裴九冀白瞳浸满了烈火，将绝望烧至乌黑，就算凌正轩扛住了后路，前途依旧被遮蔽。 裴九冀伸出手，感受涌动的水息，让这湍急的沙流也，臣服与他，抬头大喊了一声，唤开生灵也，为他让路，“逆！水！行！舟！” 瀑布之上，便是彩虹，沿着瀑布而上，终将遇见光明。 终于平静，程北漠摧毁红晶已经精疲力尽，可是看到那个人，还是硬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站在废墟之上，风吹过干涸的生命，裴九冀看向来人的方向，张开口，静静告诉他，“师兄，师父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这次不是虚晃一枪了，狮虎咿呜呜呜呜 ☆、一百四十五颗粒子 彭城云龙山脉绵延数百米，如围城威严保护着这座千年古城，只是鲜少人知，一条隧道分两边，山内隐藏的秘密，随着山脉一同被封印。 因为程北漠摧毁红晶消耗几乎全部能量，厉江得以将萧全峰带出来，带回人类未来计划组总部。 这场红晶抢夺战两败俱伤，他们损失了凌正轩，他们献了个星际组组长朱离，虽然那个人太过自负，萧全峰只是借了他的权利，也没指望他真的可以代替人类未来。 “可恶。”副手狠狠骂了一声，“又是他们，他们竟然能将原量红晶摧毁。” 对于这件事，他们确实强到有些可怕了，副手看向萧全峰：“那我们该怎么办，没有原量红晶，怎么催化人类未来计划。” 萧全峰从随身盒子里，小心翼翼取出一块仅一厘米的不规则红色晶体，用隔离射线的特殊玻璃皿装着，副手眼神惊讶：“这是？” “原量红晶最后的碎片。”这是从程北漠手里抢下的最后一颗碎片，但是脱离了原晶体，这块碎片只剩一点能量，用尽则无，不过足够。 副手欣喜，“那我们快些...” “不。”萧全峰心中早有决定，“看来这些计划都不能成功，六年前的方向才是正确。” 副手蹙眉，“您的意思是？” 萧全峰神色深不可探，“绝情绝爱的人，才是最强武器。” “什么？......” ...... 沙城二十年前的风沙重启，经过几位专家极力镇压，终于平息了风沙，其中星际组组长朱誓与此事关系极大，联邦已经查办，撤销朱誓职务，没收生前财产。 对此朱离倒是没什么波澜，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他也不想要。 迷城城主居然能一举破坏原量红晶，这能力实在让联邦对迷城更加忌惮几分。 至于另外一个人——联邦将凌正轩追评，白城学院延长假期一个月，悼念校长，并留给学院时间做新校长事务调整。 凌正轩生前不喜欢交往，念他死后也不想要多隆重，所以追悼会没有大肆宣办，柯七柒他们想从白城赶来，被裴九冀全部撵了回去。 三天以后，星际组组选新组长，提前召回休假职员，安子明被迫回去，裴九冀顺便就把傅常平和凌辰也撵回了白城，一个人留在迷城，他又想躲起来了。 迷城的治安一向良好，虽然不禁居民持有武器，却几乎是联邦最安全的城市，而最近几天，迷城的治安更和谐，几乎已经达到骂人都要想半天，可怕地安全。 因为一旦你稍微没控制住自己，比方说一个人刚刚扣下粒子枪的扳机，原本对面可以躲过，可是随着一声巨响，那人再看手上的粒子枪，已经被爆破。 速度快到看不清谁在攻击，围观群众撤开。 后面有人笑笑，“快走，迷城二当家又来炸城了！” 偶尔也有人汇报，“城主，二当家又在炸迷城了。” 他们位高权重的城主头也不抬，“那你管的了吗？” “我管不了。”他当然管不了，那可是裴九冀。 他们城主继续埋头，“我也管不了。” 好嘛，迷城城主不仅纵容地理直气壮，还要再去讨好，裴九冀看着账户上多的一点点余额，不屑一顾，“就你这点工资，还不够我公司一个小时赚的。” “这是昨天晚上的钱。” “程北漠，你是不是把我当......”裴九冀一句话没说完，被温润堵住了，贴的太近，心里瘀滞许久的闷燥，被他蛮横带走了。 知道裴九冀心情不好，可是他又不喜欢说，程北漠只能尽力讨好，谁让是他亲自聘的二当家呢。 一番发泄，心里的烦躁倾泻出来，安静躺在被窝里，心平气和，主要是也没有了发脾气的力气，腰酸屁股疼的。 突然，程北漠账户显示，收到一笔汇款，裴九冀在他怀里翻了个身，背过身去，闷哼了一句，“这是今晚的钱。” 程北漠被他这种小学生行为一声失笑，“我说的昨晚，你昨晚不是在抓一起偷窃案。” “啊，对。”裴九冀在后发根随便抓了两下，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也不是，有些心虚，“昨晚那个小偷没抓到，我今晚又去抓了，然后我不小心，把你喷泉上的那个天使雕像炸掉了一个翅膀。” 程北漠，“......”那是纯铂金做的雕像，你是怎么“不小心”炸掉的。 裴九冀用后肘推了推他，“好了，要是不够我让人去给你买一百斤金子来，还不够赔你吗？” “不够。”背后冷冷一声，接着裴九冀就被压下去了，程北漠掰着他下巴，身下的人身上经历过上一轮的情红还未褪去，又被他挑起来了，“雕像不值钱，我现在生气了，你拿什么赔我？” 裴九冀受不了他炽热的目光，别过脸去，一声细不可查，“那你轻点咯......” 自从迷城二当家新上任，迷城的所有犯罪在出现伊始，就消失殆尽，虽然这二当家每次处理问题未免太过暴力，但是他之前未上任的时候，可不就天天炸城，群众只能被迫接受。 城主程北漠对此表示已经习惯，心里有火发不出来，谁让那群傻子往他枪口上撞，不过盯着迷城小报偶然捕捉到二当家执法的瞬间，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如同审判，捏着火红的粒子，轻轻踏在边缘，俯视一切的神姿。 他们迷城二当家真好看。 护佐和护佑进来大殿时，程北漠刚收起报纸，正在批阅今天的文件，二人毕恭毕敬道“城主。”“毕厅路发现有人超速。” 毕厅路是迷城东侧海岸的一条宽敞大道，因为东侧海岸位于龙潭后，所以迫于城主的压力，这里即使修理地风景优美，也鲜少有人来看风景，跟别说今天居然有人敢，在这里飙车。 程北漠眉间一冷，“调监控。” “啊......”“城主。”护佐和护佑有些难以启齿。 程北漠问：“怎么了？” 来报告之前，这两个城主得力护法，当然早就调出了监控，如果他们可以，甚至已经将这个胆大妄为超速的人，依法处理了，只是这一次，他们真是依法处理了怕城主生气，来打扰了也怕城主生气。 程北漠没有多余的时间，压着嗓子又问了一次，“怎么了。” 护佐和护佑没办法，只能将高清高速摄像机拍下的图像，拿给了程北漠，程北漠只看了一眼，捏起那张纸揉成粉末，丢了出去。 护佐护佑齐齐跪下，不再出声，之前这位少年迷城城主治理，就以冷漠著称，只是那个人出现的时间里，他们竟然还以为偶尔也能见到城主柔软的一面。 那是二当家在的时候，只要他不在，城主就还是冷峻淡狠的迷城城主。 程北漠就这么停了很久，他停了多久，护佐和护佑便跪了多久，终于程北漠起身了，无法忽略，他刚才又一次失控了，是因为摧毁红晶后程序再次不稳定吗。 程北漠出门的时候，正巧碰上医生，席姜本来收钱看病，不想多管闲事，但是裴九冀这几天的不开心也让他纠结，本着好歹带着他排位上星的战友情，他还是忍不住将这些话说了。 并且这位医生终于知道了一件事，原来六年前裴九冀被浑身浴血送到他手里，便是这位城主的原因，而如今，却又是因为这位城主。 医生治病，刀刀除根，医生训人，句句诛心，“你让一个人交托了信任，却一次又一次地辜负他，说要保护他的是你，一起又一次置他于险地的也是你。” 不可否认，这次是程北漠疏忽了，他以为压下萧全峰就算成功，可是白城学院期末之后，这一切竟然才是开始。 “你说的对，我需要变强，强到可以抵挡一切保护他。”这一次，程北漠异常冷静，“所以，可以让我去找他了吗？” 席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迷城城主，无论你喜欢上谁，都完全有多余的能力将他紧紧护好，可他是裴九冀，你真的明白了吗？ 程北漠赶到的时候，裴九冀正站在伸出海中的那块礁石上，手中握着那把扇子，用力到指节煞白。 吸纳了天地精华的扇子，残留着师父生前的保护，在他手上如行云流水般，划出收回，是凌正轩教的招式，衣袂当风，偏偏少年至今曾未染纤尘。 握紧了手中的洒金白扇，少年释然浅笑，万物生辉。 突然脚下一滑，裴九冀一个失声，却被稳稳抱了回去，万籁俱寂的安稳，不敢奢望的停泊。 轻轻抱着他，他爱他，像波涛汹涌的壮阔，他爱他，像风平浪静的温存。 程北漠眼中的生气几乎溢出来，裴九冀没办法忽视：“对不起，我违反迷城规定，如何处罚随你。” 程北漠注视着他，又是失笑：“迷城规定本就是我定的，二当家如果觉得这条路限速太低，可以直接向你的上司我提议......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说的这个。” ☆、一百四十六颗粒子 程北漠赶来找裴九冀，虽然生气，但不是因为他违反了规则。 那张监控里，裴九冀一百八在无人宽敞的大道上狂飞，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扣着鼻屎，好一副恃宠而骄。 让程北漠生气的不是他违反城规，那条路定的限速，因为超过这个速度便会失控，如果对面来车来不及躲，如果山间碎石刚好砸中，后果不堪设想。 程北漠知道那条路修的好又无人敢去，根本不会有以上如果，可是他还是生气裴九冀这种，完全不顾自身安危的行为。 与其说生气，不如说是心疼。 “扣你一个月工资，下次不许这样了。”程北漠淡淡道，抚去他额头练功后的薄汗，拿出准备好的外套给他披上，海边风大避免着凉。 少年不再蓬勃的脑袋，埋在他最信任的怀里，好温暖，温暖到有些虚幻，有些不是他能承受的。 程北漠轻轻摸着，知道裴九冀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在那时眼睁睁丢下凌正轩，带他们出来，那时候凌辰和傅常平尚且悲伤至此，何况是裴九冀，但他还是做到了。 靠在身上的肩膀在轻轻颤抖，程北漠轻柔抚摸，想缓解裴九冀心中的压力，在他耳侧一声湿润的温存，“九九，想哭就哭吧。” 起初是轻微的抽搐，接着小声的啜泣，最后是抱着他，在海浪掩盖下放声大哭。 撑不下去了，这一天终于撑不下去了，有什么比这更动情，一个早被伤得遍体鳞伤的人，隐藏数十年最终还是站了出来，有什么比这更绝情，一个最亲最亲的人，为了保护他牺牲了。 过了许久许久，哭声不再洪亮，嗓音变得沙哑，这坚实的怀抱似乎早已风化，不确定他是不是也会离自己而去，裴九冀向来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北漠......”他轻轻唤了声。 “我在呢。”他静静回了他。 终于裴九冀哭累了，放肆在程北漠前衣狠狠擤了把鼻子，接着自知理亏，乖乖跟着程北漠上车，让他把他扣押回去。 车上沉默许久，裴九冀看着窗边流动风景，抓不住也回不了头，一声似有似无问了出来：“因为人类未来计划，所以他们才要开启原量红晶，所以师父才会死，对吗？” 声音被压抑了太久，变得深沉。 程北漠纵使万般心疼，也只能点点头：“是。” “哦。”裴九冀应了一声，披着的外套下，却已经悄然握起了拳头，被指甲刮破的血腥味，弥散开来。 裴九冀对一个人的恨意从未如此强烈，想让他死，想让他万劫不复！ 半晌，他开了口，出乎意料，哭到虚弱的声音没有丝毫颤抖，裴九冀一字一句念出来，“我要为师父报仇，停止人类未来计划。” 程北漠无声叹了口气，“人类未来计划已经成型，想要摧毁他们除非......” 裴九冀问道：“除非什么？” “他们潜藏在彭城云龙山，云龙山绵延九重山脉，是唯一最隐蔽的藏身之地，除非你能将云龙山夷为平地。” 将云龙山夷为平地，从此让黑暗再无处可藏，只是听到就知道如何困难，裴九冀还是说了：“我要终止人类未来计划。” “我陪你。”程北漠只是这么回了他。 ...... 如果有可以同失去的悲伤相抵挡的，大概就是又认识了新朋友。 裴九冀住的地方地处偏僻，如果不是迷城主城区的房子大多卖完，鲜少有人愿意住到这里。 可是今天，隔壁搬来了新的邻居，很意外，也是一对同性恋爱人，接近三十的样子，已经结婚许久，他们还带了一个五岁的孩子。 起初裴九冀不善交往，只是没多久，那孩子和心智个头也不过五岁的未名打成了好朋友，毕竟未名是有杀伤性的武器，裴九冀无奈只能去看着。 大概还不知道这里是城主的家，那个温笑着的人，本着同性相吸，一眼就看出来带孩子的那个少年，也是和他一样的感情。 对于温柔的人，没有人有理由拒绝，所以裴九冀很快和他熟络起来。 “你叫流克？”裴九冀看他微卷的黄色头发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不是东方人，通过那孩子的长相可以得知，他们一家都不是。 流克点头，语言自动翻译，“我们是从欧城搬过来的，听说迷城的治安很好，来到这里果然如此，有时间真想去亲自感谢城主。” 他笑得太过温柔，属于欧城人精致得像雕塑一般天使的面容，就连裴九冀也不免心动，喉结动了动，回过神，“那孩子是你生的？” 原本只是普通一问，流克面容轻滞，还是礼貌笑了，“是，我是他的生父，他没有母亲，有两个父亲。” 在如此发达的纪元，无论男男生子还是女女生子都不值一提，只是社会对于这种背离世俗的同性情感，还是偶有一丝偏见。 面对咄咄逼人的问题，流克听惯了，只是以为他不一样，可他问出口时，那一瞬不是恐惧，而是失望。 裴九冀意识到自己问得有些突然了，沉了睫羽：“我也有两个父亲，这没什么，而且我的恋人也是男性，这也没什么。” 这次流克面上停滞的笑容，是终于有人理解他的心酸，那一刻他听见自己除了对挚爱之人以外的人，竟然乱了心跳，脸色红了红，念了声，“谢谢。” 这两家连着，两个人是站在分割院子的金属栏杆两侧闲语，站久了不免有些腿乏，裴九冀在未名准备教小朋友“你拍一我拍一，我有两个小叽叽”这个游戏前，将他带走了。 临走前，流克喊停裴九冀，白皙小臂挥了挥，“我在欧城从事面包店职业，如果你有空，欢迎来我家，我烤面包给你吃，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裴九冀。”裴九冀回他轻轻一笑，折射暖阳，“迷城二当家。” “啊，你就是......裴九冀啊！” ...... 随着沙漠原量红晶被发现，大殿底部完全开启，程教授曾埋葬的大量宝物出现，除却黄金等珍贵的珠宝，包括化石在内，还有数以千记无法以价值衡量的人类宝物。 这些礼物理应由摧毁红晶且程教授独子的程北漠带回了迷城，一旦归属迷城，那么除却人类的损失，有这些财富，便是研发资金，制造花费，联邦定然忌惮。 下午程北漠接到联邦总部亲自来电，领导全部人类的联邦，也只能这般放下姿态，与年轻的迷城城主闲聊了许久， “......摧毁原量红晶有功，将予以你和裴九冀联邦最高荣誉。” “谢谢。”程北漠淡淡道，似乎意料之中，似乎毫不在意，“他的遗物，我已经全额赠与联邦博物馆，平齐护机，今天下午能到。” 那边顿了下，明显没想到这个人根本从一开始就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你果然还是偏向联邦，当年凌正轩将你送去迷城，我们险些以为你不会出现了。” 程北漠冷哼一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人深叹一口气，“你回来做人类未来计划组组长吧。” 显然是沉默了半晌，程北漠几乎是冷笑着问：“你凭什么这么确定，六年前的那件事，你觉得我还会同意吗？” 年仅二十二的青年一声毫无感情的冷笑，却让年过半百的联邦总部领导，也全身寒颤，到底是那人的儿子，他掩过情绪，“人类要前进，必然要有牺牲，人类未来计划为了造出人类最强武器，必然要流更多的血。” 中年人沉了下，“我以为你六年前就知道，程教授龙之芯为媒介，一直在寻找与龙之芯程序完美契合的技术，研制出最强武器，这才是人类未来计划的目的，六年前你封印裴九冀，不就是为了得到全息粒子......” “......”又是沉了许久，“所以你们派朱誓担任组长，就是为了开启原量红晶。” 他没有否认，“以朱誓的野心，一定会去开启红晶，我们要的，只是程教授埋在大殿的宝物，只是没想到朱誓和凌正轩牺牲了。” “你们连我会去摧毁红晶都算到了，怎么会没算到朱誓是颗弃子。”程北漠冷冷道，为了宝物，算得极其精准，就连程北漠已经超越程教授，一定会催回红晶为他们拿到宝物，都算到了。 最后中年人还是问道：“你已经超越你父亲，我们需要你，联邦需要你，人类需要你。” “知道了。”程北漠这次冷静地出奇，冰冷的出奇，联邦错了吗，没有，只是牺牲换来所谓光明的未来，最强武器，该为了什么诞生。 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前，程北漠也不能给出答复，只是除去这些，还有另一个人也需要他。 一直到他挂掉通讯，平齐也押送回来，复命后，威高的城主静静一声，“下去吧。” 在平齐刚刚转身，身后突然传来茶杯破碎的声音，“城主！”他惊呼一声，扶起一瞬混沌的城主。 果然摧毁红晶耗费了大量能力，程北漠松开平齐，淡淡一句，“无事。”忽然，城主抬头，注视着他得力的手下，喃喃问了一句，“你也觉得六年前，我是为了全息粒子吗？” ☆、一百四十七颗粒子 晦暗的山洞内，灯火通明恍如白昼，机流声走马灯一般略过鼓膜，黑暗中做着维护光明的研究，忙碌是这里的常态。 厉江汇报：“程北漠强行关了龙之芯游戏。” “嗯。”萧全峰应了一声，意料之中。 厉江继续汇报：“那人已经进入迷城，按照预定的计划。” “知道了。”萧全峰继续应道，见到厉江还有话要说，问道，“还有事？” 厉江颔首，“是，先生，联邦说朱誓殉职，新组长近期可能接任。” “有消息吗？” “说是我们都认识的人。” 萧全峰微微眯了眼，复又张开，似乎已经猜到，“不妨碍，计划继续。” “是。” 成为神的制造者，无论谁都无法阻拦。 ...... 裴九冀这个人，原本就是因为不想接管家里一团子集团琐事，才去搞了科研，现在学院放假，要想找他回来管事，绝对不可能，所以程北漠就被盯上了。 最近裴九冀见到程北漠的时候越来越晚，裴末烨交了许多商业文件给他处理，颇有一种培养下一代继承人的打算。 对此裴九冀在某天晚上看了眼程北漠屏幕上乱七八糟的天文数字后，得出结论，“那以后我负责挣钱，你负责管钱哈。” 程北漠拦着裴九冀柔软腰际，笑了两声，“那裴总给财务，开多少工资？” 裴九冀认真想了很久，“比城主给迷城二当家开的少那么一点点。” “为什么少一点点。”某位财务很不满意地，胆大妄为在总裁腰上轻轻掐了一块软肉，这位总裁全身就那么点肥肉长在腰间，被掐得一身吃痛。 被红着眼瞪了一眼，程北漠收回了手，淡淡的，“程序错乱。” 裴九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财务记得给财务扣工资。”说着打算去倒杯水，顺手在程北漠显示屏上随手一指。 等裴九冀离开，程北漠才发现他指的地方，确实计算失误，原来总裁扣工资，不是扣他趁机吃了总裁豆腐，而是他确实工作失误。 裴九冀，裴柯集团少总，并不是真的不会管理，是真的懒。 ...... 从沙城回来过了整整一周，原本正在回暖的天气，陡然直降，变得寒冷无比，迷城背阴一个不大的小山坡，一座新坟如此崭新，两个身影一如初见。 凌正轩埋葬在了沙漠中，程北漠和裴九冀在迷城隐秘的山林中，为他做了安静的住所。 叩首起身，在这个最不信神明的科技纪元，他们还是宁可相信地燃了金黄纸钱，风轻轻吹过，响应回音。 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心理慰藉罢了，但是，但是还是想问你， 如果你能听见的话，师父，我们来看你了。 裴九冀曾经坚信，全息粒子不是武器，所以当它被当成武器的时候，他逃避了，一逃就是整整三年。 当迷途的少年决心回来的时候，有那么一位长者，在归途等候着他。 居伊受伤，裴九冀被迫拜了师，一直以为是个每天堵在学院门口，拿他寻乐子，不务正业的中年男人，出乎意料，凌正轩是个好师父。 凌正轩交给裴九冀全息粒子控制上更加精准的技术，击碎了他心中对于全息粒子的恐惧，随遇而安却又激流勇进。 “明明你也是个热爱逃避的人，为什么还要我有魄力面对世间邪恶。”裴九冀苍凉地轻笑。 正是因为凌正轩心里那份不敢面对的恐惧，让他在交给裴九冀抵抗黑暗时，自己也有了站在光明中的决心。 凌正轩从未后悔收了裴九冀这个徒弟，裴九冀也从未后悔拜了凌正轩这个师父。 光明背后是黑暗在支撑，但是，这漫天黄纸燃起的火星，是否也能燎起热切希冀。 裴九冀注视着阴冷山林中，点点火光带来逐渐炽盛的热量，再笑一声，业火燃尽了罪孽，徒弟最后一次拜别，不负师恩，“师父，我会做一颗哪怕再微小的火种，也不负有人舍命送黑暗中抢出来的光明。” 那个一直单薄的肩膀，总是妄想扛起比这青山还要沉重的天堑，程北漠听他声音细小却坚强，心底一阵酸疼。 好想转过身，将他拥在怀里，就此不放手。 地上太冰冷，程北漠先起身，撑住裴九冀的时候，明显感觉他身体晃了晃，却再也没有溢出泪水。 “他对你有教育之恩，对我有救命之恩。”程北漠出口，不知道是阴冷的环境里留了太久，嗓音沙哑。 什么样的人去世了最让人心痛，一个被黑暗伤透的人，依旧愿意踏入黑暗抢夺光明。 什么样的人决心了最让人心疼，一个隐去黑暗的人，为了光明再次对抗黑暗。 程北漠将裴九冀紧紧抱在了怀中，那一刻所有的失去都有了意义，破碎的心灵重新拼凑，终于留在了这个归于寂静的净地。 裴九冀很少听程北漠说起他的曾经，但是他似乎对他异常了解，就连他逃离三年的所有想法，都一清二楚。 在安然的怀中停了片刻，裴九冀张了张口，没有问出那个疑问，便任由他抱着，一直等脸颊的泪水风干，才被他牵着离开。 程北漠，“你已经定好时间了，是吗？” 裴九冀，“是。” “等我。” 那个时候，裴九冀还不知道程北漠为什么要说一句，等他。 从后山开车出来，他们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大殿，程北漠说发现了一家好吃的把子肉，要带裴九冀尝尝。 迷城进了什么人，开了什么店，尽在程北漠的掌控中，他说发现了一家好吃的把子肉，裴九冀是不信的，一定是他特意从彭城找的最正宗的把子肉店主，请来的迷城。 事实上确实如此，这种特色地方小吃，最正宗的店铺都不是开在主城街，延续了几代人的手艺，也延续着最初的发源地。 这家把子肉就开在迷城城南一条偏僻小巷里，意外的是，这条小巷只是偏僻，但一条大道畅通无阻，直到他们拐进一个巷口，程北漠才停了车，步行没有三分钟，准确找到店铺。 店面不大，但是挤满了人，这里可能有附近只是一顿午饭的居民，也可能有老远赶来，西装未脱的大老板，也可能有迷城城主和二当家，大家只是来吃一顿把子肉，不问人间烟火，穿过火热的氛围，沾惹一身风尘气息，倒也不错。 店门口煮了满满一锅食材，浓厚褐色汤汁上乘着一层油花，滚烫干柴火一直烧着，肉香合着菜香飘了十街八巷。 程北漠轻车熟路点了一大碗，店主挥着大勺子，从一锅乱炖里捞了好大一块上好的五花肉，精瘦瘦肉夹着花花白肉，层层叠叠肥瘦适中。 接着店主又捞了黄花菜海带和豆干，一一剪开，最后大勺舀了一勺底汤淋在上面，才想起什么，又捞了一颗虎皮鸡蛋，压进碗里。 只是看着口水已经快要流下来，裴九冀非常没有出息地擦了擦嘴角，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虎皮鸡蛋。” 这句话并不是在问最后添鸡蛋的店主，而是明显在问程北漠，原来他精心设计的精细早就被看穿了，倒是让程北漠失落了好一阵。 这种失落在把子肉入口的一刹那，随着在口中融化的肉香，一并消散了。 虽然带了易容眼镜，两个人还是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这顿饭二人几乎没有说话，还不如隔壁在吹又签了个千万合同的老板话多。 筷子碰撞在碗边，着急将泡满酱汁的米饭，和着荤素一并扒进肚子里，没有在意已经发出了小老虎捕猎的“啊呜”声。 等程北漠将裴九冀嘴角一粒米饭捏了，裴九冀才发现，原来他刚刚也程序错乱了。 程北漠实在抢不过裴九冀，二十岁的男孩子本就吃得多，他只能又去买了块排骨，剔了骨用筷子夹成小块，塞进裴九冀米饭碗里。 最近悲伤太过思虑太多，能安心睡着的时候都少，更别说好好坐下来吃顿饭，基本上算是饿了七天，第一次吃了顿饱。 等裴九冀放下碗筷，又喝了一大碗面汤压下油腻，十分满意地揉了揉自己明显鼓起来的小肚皮，看着程北漠轻轻一笑。 如果有什么比阳光还要珍贵，就是他毫无保留之时，展露的笑颜，那一刻仿若百花凋零万物朝拜，向着唯一散发希冀的光明。 裴九冀一笑，无所值得。 程北漠感觉自己胸口一滞，伸出了手，在他终于恢复精神的蓬松毛发上，摸了两把，用最轻柔的声音，静静道：“回家吧。” “嗯。”裴九冀回了他。 仿佛这一切都不曾发生，只是一对再平常不过的爱人，在某天中午外出觅食时，无意发现了街角好吃的把子肉，现在他们吃饱了，该回家了，仅此而已。 回家的路上，饱食过的身体充满能量，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紧紧牵着的手心热量交替，溢出甜腻的热汽。 “北漠。”快走到车前，突然想说一件前两天在院子里聊天时，听隔壁邻居讲的趣事，他喊了他。 “怎么了？”程北漠淡淡问道。 “那天......”裴九冀一句话只说了开头，手下突然一顿，空了。 他刚刚抬头看了一眼，在开车门之前，眼睁睁看着刚才还支撑在自己身旁的人，直直倒了下去。 “北漠！”一声再也听不到的呼唤。 ☆、一百四十八颗粒子 护佐和护佑整理好今天迷城需要处理的文件，正准备迷城的日常巡逻，原本应该去祭拜的城主和二当家，冲破门赶了回来。 “城主！”“九冀大人！” 迷城两位得力护法，应对紧急事件作出最迅速反应，引领二当家将扛着的城主带进大殿内，联系平齐召集迷城修理师。 屋内，裴九冀将程北漠放在大殿中央的床上，程北漠紧紧阖眸，发丝安静垂在脸侧，睫羽褪去活力，脸色苍白，口唇也失了颜色，整个人平淡地没有一丝生机。 不愧是他平日里细心调教的护法，护法们很快召集会诊，将他交给放心的专业人员，闲杂人等从房间退出，留给安静的空间。 办公处，一声巨响，掌心拍在雕刻精致小叶紫檀桌面上生疼，可是心更疼。 “怎么回事？”这是第一次讯问。 护佐护佑齐齐跪下，城主下了死命不许说，可是二当家怒到极点的讯问，又该如何。 “怎么回事！”这是第二次讯问。 “二当家！”“九冀大人！”两大护法慌了，不能说，可是又不能不说。 “怎么回事......”最后一次讯问，由担忧转为愤怒转为无助。 裴九冀不知道他们在瞒着他什么，但是这种看着他受伤，自己却无能为力全然不知的感觉，让他无助，几乎哀求地放低自己所有身份，声音颤抖着问两位护法，“到底，怎么回事！！” “对不起九冀大人。”“如果说了我们就死了。” 审问无效，裴九冀终于从地上随手抓起了一个，长得一模一样他也分不清护佐还是护佑，咬着牙告诉他，“如果你不说，我现在就让你死，明白吗？” 极度隐藏温柔的人，一旦打碎了他的守护，那么他就会百倍千倍得锋利，曾经有多大的力量去守护，现在就有多大的力量去毁灭。 “说！”裴九冀一声怒吼，丝毫不比程北漠消减。 护佐和护佑最终没能撑住，全部说了出来。 现在裴九冀终于知道为什么程北漠每次都会这么生气，自己都已经这样了，还每天若无其事地到处操心，昨天晚上又熬到凌晨三点，到底知不知道别人在心疼你。 太过震惊太过生气太过哀伤，他哑着嗓子，做最后讯问，“也就是说，他原本力量只有一半，强行封印红晶的时候，消耗了剩余的全部力量，从沙城回来后，短暂昏迷不下十次，可是他什么都没跟我说，对吗？” “对。”二人齐齐一声，面对威压微弱无比。 “那当时，他明知他强行封印红晶，会对程序造成如此无法逆转的损伤，他为什么还要去！”裴九冀近乎歇斯底里地吼叫，想去问问他，想把他狠狠拽醒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不顾性命。 护佐和护佑再也不敢说话，他们不说话，不意味着这两个程北漠最亲近的亲信，不会被程北漠最爱的人问责。 裴九冀这才想到，蹙着眉头看向他们，一向清澈的眸子，乱了波澜，“等等，你们说他只有一半的力量，那么另一半，在哪？” “这......”“九冀大人！求您不要再问了！”护佐和护佑深深扣下去，全身缩在一起，这次无论如何也，不敢回答。 怪他调教的护法太好，好到能问出这么多已是极限，“哼。”裴九冀冷哼了一声，“等他醒了，我亲自问他，滚！” 得到了命令，护佐护佑赶忙滚了出去。 从未见过裴九冀发这么大火，未名从扇子化出人型，吓到不知道该怎么再变回扇子，一个小小的身影蜷在角落里，默念着神奇咒语，“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突然的敲门声，裴九冀一声不耐烦的“啊？”吓得小家伙一个激灵，硬是又憋回了扇子。 护佐护佑忍着压力进来，吞了口紧张报告，“九，九冀大人。”“他们说有办法了。” 两人只觉得一阵风飘过，还没有说什么办法，同不同意，裴九冀已经去了。 什么办法都无所谓，哪怕是要去穿越星际带来摩羯座的星尘，他也可以马上开航舰去，只要程北漠能醒来。 第一次见到程北漠如此脆弱的一面，原本就立体精致的五官，平淡地更像是毫无生命的雕像，裴九冀内心翻滚酸痛，伸出手握住程北漠枯白手臂，轻轻问候，“北漠，你一定会醒的，对吧......” 一个高强的人倒下了，一个坚强的人变脆弱，竟然不知道，这黑暗走到尽头，却是下一个黑暗。 裴九冀从床上起身，已经恢复了清明，静静问：“什么办法。” 迷城与安达齐名的剩下四位顶级程序修理师，商讨半天得出结论，而这结论裴九冀再熟悉无比，“要救一个AI，必须用另一个并齐人类智慧的AI程序为引，抽枝发芽，将他从死寂带去新生。” 听到这里，护佐护佑平齐甚至几位修理师，这迷城任意一个AI都愿意做这个引渡程序，哪怕牺牲八千，也要救回一个城主。 但是很遗憾，不行，他是程北漠。 他是迷城城主超强大脑程北漠，是凌驾于一切AI包括人类智商之上的龙之芯，迷城没有第二个AI能够有资格做这个引渡舟。 好在幸运的是，人类中有且仅有一位，可以做引渡。 裴九冀，天才少年全息粒子发明者，心算超越纪元现有最强计算机的速度。 幸运的是他是裴九冀，他一定会救他，不幸的是他是裴九冀，如果不成功，纪元进程会因为这两个人的陨落，直接缓慢数百年。 可在这一刻，裴九冀别无选择，所有思索只是那些修理师们在考虑，要不要冒着纪元的风险告诉裴九冀，至于裴九冀，他一定会答应，毫不犹豫如此干脆：“我愿意。” “你疯了！”医生的声音穿破而来，席姜拉开裴九冀，人类与迷城交锋伊始。 出于受命看着他的医生，平时放任他胡闹也就算了，生命攸关的时候，他不能看着他去送命，席姜一把将裴九冀甩在墙上，明明知道他腰上有伤，却毫不留力，“裴九冀，你就是在送死，用你的大脑救他，一旦失败，你就会疯，你知不知道！” “如果救他我会疯......”裴九冀被席姜用力抓得手臂一道红印，狠狠甩开医生，所有危难中最值得信任的人，失去了他的信任，裴九冀近乎哀嚎的请求，“如果失去了他，我更会疯！你知不知道！” 原来他逼近绝望的边缘，会是这么歇斯底里，伪装的大坝如何强大，一旦泄洪，那力量是毁天灭地的，席姜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六年前他要这么做，为什么他还要拜托他也这么做。 席姜用电子锁将裴九冀锁上，无论如何也要抓着他离开，“裴九冀，我不与你胡闹，我接受了你双亲的命令，负责照看你的健康，我不可能带一个脑子坏掉的疯子回去复命，我现在就带你回古城。” “放开我！席姜！你个混蛋！放开我！”电子锁无法挣脱，再使劲地反抗除了给手腕平添伤口外，都是徒劳，裴九冀怒目注视，眼睁睁看着席姜将他拽走，白睛血红。 好在没被禁言，言语自由，裴九冀几乎不怎么骂人，但是他现在想骂席姜，非常想，“席姜！你个庸医！见死不救！混蛋！你他妈的放开我！” “裴九冀！”席姜突然转身，堵住了裴九冀的嘴，被他骂生气了，医生穿着白大褂，却动了手，“裴九冀，你说我是庸医？我这是在救你！” 裴九冀张口又大力合紧牙冠，血腥味弥漫开来，席姜一声吃痛收回手，而被捆住的人，挣脱太久没了力气，任由他拖拽地瘫在地上，原本清澈的双眸蒙上了朦胧一片。 “求，求求你......”为了他求过两次人，求城主救他昏迷的全息，求医生放他去救城主，每一次都是放下了全部尊严，叫裴九冀那个原本最狂傲的少年，匍匐在地上，用最低的姿态，颤抖声音虔诚恳求，“求求你，让我回去，席姜，求求你......” 裴九冀趴在地上，头发凌乱不堪，挣脱太久身上被电子锁勒出青紫痕迹，被践踏在地的自尊，这还是那个不畏烈焰，一次又一次将他们从深渊中带出来，他们唯一的希望裴九冀吗？ 席姜承认，那一刻动容了，然而只有一瞬，他咬咬牙，冷冷问道：“我是你的医生，所以我理应救你，他又是谁，凭什么让你牺牲一切去救他！” “他是......”突然的哽咽，席姜冷笑一声，正要反驳，裴九冀这一声上达苍穹下九泉，比肩山海的沉重，“他是我爱的人，是我发过誓言两姓成婚的人，是我不顾一切也要奔去的人！” 席姜从裴九冀怀里见到印着“结婚证”的红本子，冷笑一声，“那我便毁了它，也要带你回去！” “不......”裴九冀张嘴，没了，所有倾心拼命的执着，没了。 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力气，裴九冀挣脱了坚不可摧的电子锁，碎片在皮肤上划出血淋淋的伤痕，在所不惜，“席姜！” ——鲜红，遮蔽了双眼。 裴九冀停住了，看到手里交还给他的鲜红证件，明明只是几张再普通不过的纸，却被他当成绝世珍宝，小心收进了怀里。 抬头看了眼医生，“席姜？” 席姜冷了冷，“我不想带一个傻子回去，也不想带一个疯子回去，你最好给我安好回来。” 被阻拦了太久，一瞬解禁，裴九冀有些不太相信，“你的意思是？” “抓紧去救他！”医生没好气的催促。 裴九冀咬了下唇，溢出声，“谢谢。”再也没回过头。 席姜看着他踉跄奔回去的背影，轻叹了口气，你一定要好好回来，不然我不仅不能给你双亲复命，更不能跟...... 席姜还看着那个方向，看到却是裴九冀正要奔去的方向，一声不知道对谁的喃喃：“对不起，你应该知道，我拦不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我都不敢发作话了QAQ ☆、一百四十九颗粒子 席姜出生在一个医学世家，世代从医的席家，以古中医为基础，现代医学相承接，形成自己独具一道的医学手段，长期屹立于医学之林的常青树。 但是席姜不想学医。 他们说你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为什么不想学医，你是席姜，只要你学医，你的前途光明无限畅通无阻。 只有席姜知道，当他们为你铺了一条光明大道时，意味着你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偏偏妹妹席茶不是块学医的料，一本《黄帝内经》读了一年也没读顺，席姜只是翻了三天，竟能背了大半本。 毋庸置疑医学世家的长子，是个医学奇才，十岁那年世界疑难杂症分析大会，席姜力挑一众世界级专家学者，将病情分析头头是道，虽然医学是个经验科学，年少的他不敌那些老者，却让医学界看到了，席家席姜，未来医学界冉冉升起的启明星。 但是席姜不想学医，见惯了太多世态炎凉，生老病死本就是宿命使然，为什么要逆天而行。 救与不救，不过是死的时间晚一些罢了。 医学大会同年，那个男孩的出现，完全改变了席姜所有想法。 他看见他一次又一次冲进那个灾难修罗场，炸开废墟将人带出来，汗水划破脸颊，男孩咬咬牙冠，没有说一句话。 如果地震是造物主的消减，那么他就是以非神之身对抗天命的人子。 生命流过他手心，那时席姜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他像是一道光，炽盛灼热的希冀，妄图照亮整片大地，他身上有一种力量，一种让人忍不住向往追逐的力量。 有人这么努力地照亮黑暗，为什么还有人止步不前，那一刻，沉睡了十年的责任感，突然爆发了，席姜想像他一样变成光，变成抚慰生灵的希望。 然而这光因为太过炽热，也容易被误伤。 “天哪，这个叫‘全息粒子’的东西，竟然能瞬间炸开楼房，比地震的伤害力还大，他会成为人类纪元最强的武器吗？一旦不受控制，会不会毁灭地球，听说......”不分青红皂白只为了流量的记者，在引导方向。 突然，他感觉皮上针刺的疼痛转瞬即逝，接着喉头紧涩，竟然说不出话了，对着镜头脸色涨了半天。 他背后，一个路过的男孩，收起一根细小银针，一切毫不起眼。 现场一片混乱，在这种灾难前，人类的弱小如此明显，医疗组奋战三天三夜，也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 “组长，止痛药不够了，怎么办？”有组员汇报。 席姜的父亲席组长蹙着眉头，“我去看看。” 席组长不在，那组员愁眉苦眼之时，痛苦到极点的伤患冲了进来，“疼，好疼啊医生！求你给我止痛药！我受不了了！”拖着被倒塌房屋砸断的双腿，硬生生的疼痛。 “止痛药不够了！”组员无论如何说，可那疼痛如此真实惨绝。 哀嚎声中，一声清淡恰到适合打断，“有针灸针吗？”那个十岁的男孩问道。 这组员不认识这孩子是谁，从刚才就在好奇为什么医疗组会有个孩子，现代医学出身的他对传统中医不屑一顾，“有，可是那玩意儿有用吗？根本没人用，那边一大把。” “给我。”男孩不慌不乱。 组员有些不耐烦，“忙着呢，起来起来，小屁孩自己玩去，那可不是玩具。” “给我！”小小的席姜再次开口，淡淡一眼，这次那组员再不敢说话，乖乖拿针。 从白城调来的止痛药还要半天时间，这群人早就说送药送药，还是断了，席组长大吼一声挂了电话，“你怎么不让他自己试试，挨半天疼是要死人的，知不知道！” 刚刚挂断电话，席组长一腔怒火，突然平了，那个身影竟然是，席姜？ “席组长。”席姜毕恭毕敬，这孩子早就用最传统最有智慧的银针，止住了疼痛。 一向严厉要求，席组长也终于软下心，在满头大汗的孩子头上摸了摸，“好孩子。” 治愈痛苦，收获感谢，得到褒奖，小小的席姜脸色红了红，原来他是个大夫，是这么幸福的事。 从此以后，席姜开始勤奋学医，开始治病救人，为了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跟着家里人积累经验。 六年前，刚刚成年的席姜去了白城大学医学系读书，但是年纪太轻还需要历练几年——正好有个病人需要照顾，这病人凭借自己闯灾难的能力，绝对能让席姜有机会接触重症病号，跟着他对席姜也是成长。 只是听说比席姜还要小三岁，席姜满脸不想，直到见到了那个人，已然长成少年模样的男孩。 听过他的经历后，席姜领了父命追随他。 “我是裴九冀。” “你好，我叫席姜，从今天起，我是你的私人医生，你的健康由我负责。” 光啊，这次换我来，拯救你了。 ...... 迷城，这个科技现代城市，城市的一切尽在掌控中，包括万里无云的天气，不需要雨天的时候，精密计算的仪器准时打散乌云。 而今天，迷城地面吹起了冷风，一片乌云横空，卷起刺骨，精密计算的天气，失控了。 “啊！！！”随着一声痛苦的尖叫，清醒意识中，灵魂从□□狠狠剥离开来，电流像是一把锋利剑刃，一刀一刀刮在神经，比切肤之痛还要疼上千万倍。 这种丛神经发出的疼痛具体而清晰，似乎能感觉到每一根头发丝的末梢，都在疼痛。 “裴九冀大人，因为您的大脑已经超越计算机运转速度，所以不用强行变成AI，您可以直接以人类的大脑作为引渡者，但是这全过程必须在您完全清醒下主动进行，将会比死亡还要痛苦万倍。” “好。” 濒临死亡边缘，却又眼睁睁看着死亡边界无法死亡，黑暗压抑和痛苦侵蚀神经，一次又一次想去死，不想再承受了。 疼啊，以□□承受这一切，真的太疼了！ 他们给裴九冀和程北漠脑子带上链接器后，就不能再插手，即使裴九冀阖紧双眸，痛苦已经显而易见，他们也不能阻止，否则两个人都会万劫不复。 终于，汗水浸透了发丝，苍白盖满皮肤，裴九冀紧蹙的眉头，展开了。 修理师静静叹了声，“他成功了。”却丝毫不敢松懈，因为更危险的在后面，不是抽离的疼痛，而是抽离后找不到的归途。 裴九冀在一片黑暗中折磨到了极点，终于在极度痛苦到达顶峰之时，看到了幻觉，大脑已经完全抽离，他全身出现在了黑暗中，点点星光就在前方，不停歇奔了过去。 “北漠，我来了。” 引渡的工作是在他的程序中，找到那个主程序，带回来。 进入世界，四周豁然开朗，裴九冀张了张嘴，这是......一条繁华的舟楫上，大大小小数百个程北漠。 这是程北漠成长二十二年的内心世界。 有三个月的程北漠在襁褓里不吵不闹，有一岁的程北漠在蹒跚学步，有五岁的程北漠背起课文头头是道，有十二岁的程北漠，小小年纪冷这张脸，老成得不得了。 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程北漠，眉宇里早早有了他现在的样子，裴九冀一声痴笑，小小的程北漠真可爱。 按理说裴九冀进入程北漠的精神中，除非是他需要引渡的那个，别人看不到他，但是八岁的程北漠似乎看到了，一直盯着他。 等裴九冀想伸手抓他时，却抓了隔空，刚才是错觉罢了。 不过被小小的程北漠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倒是觉得这个冷面的家伙多了几分可爱，裴九冀突然觉得有些可惜，如果从小就认识他就好了，那就可以看着他长大——爱一个人至深，不想错过他生命里每一个时刻。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多程北漠，到底该带哪个出去。 裴九冀静下心来，悄悄环顾四周，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上前，抓住三岁的程北漠，这一次，抓住了。 程北漠整个成长的分界线很多，但对他影响最大的是三岁母亲去世的时候。 小程北漠被陌生人抓着，眼睛里满是惊恐，向后缩了缩，出于孩子的本能，呢喃出一句，“妈妈......”向后退了两步。 而那个陌生人轻轻安慰他，“到哥哥这来...”裴九冀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程北漠比他大两岁，这不是在占便宜，索性就占个大便宜算了。 小程北漠原本就害怕，再一抬头，那个不认识的陌生人笑成了麻花，“小北啊，到叔叔这里来~” “不要。”小朋友无情拒绝。 裴九冀哼了一声，“小小年纪就这么傲娇，小心长大找不到媳妇哦。” 这下小朋友突然真的慌了，手里抓着的力量大了些，小朋友指甲细尖，抓人又使劲，刺进肉里让裴九冀一声吃痛。 小程北漠似乎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便松了手，闷哼哼哭一句，“我，我才不要找不到媳妇，呜呜......” 裴九冀笑了笑，上前抱住了一小坨软软的小程北漠，在这个温暖的怀里，小程北漠突然觉得在冰冷的地方呆了很久，一种莫名的温暖与安全感，他竟然停止了哭闹，伸出小手反抱住了裴九冀。 裴九冀牵起他，往出口方向走去，暖暖笑了笑，“别怕，我带你出去。” 除了母亲，这是小程北漠见过最温暖的笑容，如午后的阳光，想要靠近他，想要抚摸他，想不顾一些保护他，太奇怪了，这个陌生人为什么会让他有这种感觉。 小程北漠咬了咬手指，“哥哥，你是谁啊？” “裴九冀。”在他脑袋上摸了摸，满脸欺负小朋友的自信，“是你以后最爱的人，我带你回去以后，再也不许把我丢下了，听到没有。” “嗯。”小小一声，却是永远记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dbq！！！周末每天晚上在外面玩忘记了贴文，也没有小可爱提醒我呀一五五一，夜里还有一章定时 ☆、一百五十颗粒子 今天的迷城喜怒无常，清晨晴空万里却有些清冷，中午骄阳高照，不少人吃过午饭正准备拿被子晒，到了下午，天气陡转直下，乌云密布黑压压一片，可是等接近晚上时，乌云逐渐散了去，没有一场瓢泼大雨。 只是，大妈吃罢晚饭，拿着蒲扇坐门口，望着一望无垠漆黑的深空，念念有词，“这也没有云，怎么不见月亮啊？” 原来走太远，归途早已经，漆黑一片...... 大殿内完全模拟外界的生物系统，由于程北漠的昏迷，陷入崩溃，好在护佐护佑撑起了长明灯，虽已进入夜晚，大殿内依旧灯火通明。 焦急也如这灯火般心烦，两具对放的仪器上，整齐躺着两个人，头部被精密电线紧紧相连，只是刚刚还有电流通过，一个小时了，整整一个小时了，毫无生还迹象。 原本紧紧蹙着眉头的裴九冀，也展开了面容，安详地有些令人担忧。 “现在怎么办？”席姜咬着牙问道，只能医疗人类的他，现在必须请教专家。 “只能靠裴九冀大人自己带着城主走回来，如果走不回来，他们会一起迷失在精神世界，在一片黑暗中，一齐消散，再也无法苏醒。” 他们没有敢对医生说，这成功率就算是程北漠拉线，也只有百分之三十，更何况现在要救的就是程北漠，裴九冀知道，但还是决然地去了。 等待，现在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席姜惨笑了一声，伸手抓住裴九冀，渴望为他传去一点生的气息，将他唤回来，“你一定要回来，你是我第一个跟随的病人，如果你回不来，我可就真成庸医了...... 裴九冀！” “裴九冀。” 突然被唤了一声，裴九冀苏醒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他怀里抱着的小程北漠，已经力量不撑昏睡过去。 这是个警示，如果不能出去，那么他们都会永远消失在这里。 抱起了小程北漠，裴九冀努力站起身来，环顾四周一片漆黑，可是到底，该从哪里回去呢？ 抓紧了小程北漠的衣角，裴九冀有些无助，这感觉无数次在他内心出现过，又遗忘过，明明就在身边，却又这么遥远的感觉。 张了张口，声音开始变淡了，“北漠......” 裴九冀啊裴九冀，什么时候可以这么不争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依赖一个人。 可是那个人，那个总是这么保护他的那个人，不知不觉就对他产生了依赖。 裴九冀救过很多人，一次又一次给别人带去光明，只是在他埋藏心底的黑暗中，又是谁将一抹光照了进来。 “九...九九......”怀里小小的程北漠突然出了声。 裴九冀低头怔怔看着他，“这孩子......”果真是心灵相犀，这孩子竟然开口就和他一样喊了他。 抱紧他，裴九冀咬咬牙，“从前是你一直在保护我，这次，我也一定能带你出去！” 在黑暗中太久，当那束光明再次照进来的时候，金色的光如坚不可摧的护盾，紧紧保护着他。 是从内心发出的欲望，是一定要奔过去的挚爱，“九九，九九，九九！”一声声热切呼唤。 “北漠！”一声呐喊般回应，我来了，北漠！ 赫然睁开的双眸，空洞的望了煌如白昼许久，裴九冀回过神来，从台上走下来，神经复位有些摇晃，但他还是趴在对面的程北漠面前。 这个一向坚强的少年，抬头看着那些原本听命于他的修理师们，眼神中流露出了无助。 “没事了，裴九冀大人。”他们一颗心也放了下来，“等城主苏醒，慢慢恢复，就没事了。” 听到这句话，裴九冀终于安心，身体再次晃了两下，终于倒了下去。 ...... 前几天，席姜在大殿堵过程北漠一次。 这世上谁都不敢这么放肆，除了一种人，靠着自己的知识吃饭的人，学医的席姜就是这种人，靠着知识吃饭，他不有求于人，所以在迷城也从来没真正怕过程北漠。 医生治病，刀刀除根，医生训人，句句诛心，“程北漠，你失去过一次，可你是怎么弥补的，你把他的记忆封印，你用铺天盖地的虚假言论遮蔽，你这么一次又一次瞒着他，只是在害他罢了。” “对不起。”冷静的城主确实一瞬波澜，“我喜欢一个人，我想掏心窝子对他好，不想让他受到一丝伤害，即使这是残忍的，我也想尽最大可能，守护他一抹微笑。” 这一次，席姜没有再说话，这何止是残忍的，亲手让深爱的人忘记自己，无论对裴九冀还是对程北漠自己，都是凶狠的酷刑。 “这是最后一次，请你一定要拦住他，如果我发生什么意外......” “你说过你会变强强到足够保护他。” “是啊。”年轻城主看了眼远方的天空，深远长久，未出口的话却等待着回答，“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他。” 那时候，在归途中迷失方向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在指引他？ 裴九冀分明感觉到，是程北漠在指引他回去！ 可是为什么，他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为什么会是程北漠？ 为什么他的身体里会有程北漠的痕迹？！ “啊！”惊呼一声坐了起来，又做噩梦了，裴九冀全身冷汗惊魂未定，抚了抚额头粘腻发丝，自从在白城学院有一天在程北漠房间赖了一次床后，很久没做过噩梦了，怎么回事。 一颗药丸被塞进嘴里，顿时神清气爽，整个人通透了起来，裴九冀抬头眨眨眼，有些愧疚，“对不起。” 席姜面无表情，对于不听话的病人，一定要狠下心，“何必跟我说对不起。” 裴九冀接过水，喝了一口，回了他，“我喜欢一个人，所以无论如何，我必须救他。” 席姜盯着裴九冀清澈的眸子看了许久，终于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发怒似地抽了碗，给他按倒睡觉，自顾自甩手，“走了，一个小时以后来查房。” 裴九冀有些懵，却裹着被子笑了笑，“席姜！” 席姜停住，没好气，“干嘛？” “你不是庸医。” “除了你也没人敢说我是庸医吧，裴九冀？” “那以后，也只能我说你是庸医。” “？？”刚说不是来着，席姜正要回来过问，裴九冀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一五一十数落，“你就说你在王者峡谷那个蔡文姬，什么时候奶活过我。” 席姜冷哼一声，“还不是你太浪。” 裴九冀挑挑眉，“你蔡文姬出闪电匕首？无尽战刃？还是什么来着？暗影战斧？？” “闭嘴。”席姜淡淡一声，冷喝，“再不睡觉我扎你了。” “好！席大夫！” 这一次，倒是挺乖。 终于结束，裴九冀这一觉睡得昏沉，从前一天晚上，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艳阳高照。 主要是他也不是自己醒的，而是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钻进了被窝，刚刚抬腿，却被紧紧抱住，“九九......” 一声无比熟悉的呼唤。 只是翻了个身，裴九冀竟然继续睡着了。 所以当大家赶到的时候，看到这样一幕，程北漠坚实的臂弯紧紧拦着裴九冀，裴九冀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头发被蹭得凌乱，他却安详无比合着眼，口唇微张，呼吸全部打在程北漠脸侧。 灼热阳光打进房间，本不想打扰这静谧的一切。 他们还是把这两个人唤醒了。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裴九冀才好不容易理解了这一切，指指不管什么都硬生生抱着他，仿佛拖油瓶拖在他身上的程北漠， “也就是说，北漠已经修复程序，但是程序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这几天他可能会突然降智？” 他们点点头，裴九冀抓了抓脑袋，“降到几岁来着。” 他们敢也不敢回答，“三，三岁。” “什么！” “九冀大人莫慌！城主实乃神童，三岁的城主就会通读古今，计算高等数学，智力超凡，绝对......” “你跟我说他三岁可以上天，那他也还是个三岁的熊孩子啊！马德！” 在裴九冀舌战群雄时，程北漠突然抓着他，看到他生气，他竟然害怕了。 在热切的目光下，裴九冀只能长叹一口气，做了一个假到极致的微笑，简直是皮不笑肉也不笑，“北漠漠乖，自己去玩。” “不要，九九陪。”说着，出于小孩子的本能，程北漠想要更靠近裴九冀，贴心的和他在一起，居然，居然在扯他的衣服？ 一众人表示下面的不是他们能看的画面，干脆把城主丢给二当家之后，逃命一样跑了？ 遭遇史诗级降智的程北漠，脑子里哪还有什么通读古今，计算高等数学，在看到裴九冀后，满心满眼都是裴九冀，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九九，继续睡觉觉。” 小孩智商下，想要做一件事执着地要命，力量也大的出奇，裴九冀上衣被解开，冷风灌了进去，怒吼一声，“程北漠你不要得寸进尺！” 而程北漠已经得寸进尺了，一双手直接滑了下去。 “唔......”腰间一软，裴九冀无法抑制的一声，这身子早被程北漠弄得敏。感无比，只是触摸便有了反应，就当裴九冀要挣脱的时候，突然的热度贴了上来。 裴九冀被程北漠按回了被子里，程北漠却只是抱着裴九冀，在他毛茸茸的发梢蹭了蹭，眯着眼，“睡觉。” 原来真的只是睡觉而已。 裴九冀趴在程北漠怀中，虽然变成了三岁，霸道还是一样霸道，想把他护在怀里，不想让他受一丝伤害。 隐了个笑容，裴九冀淡淡一声，“罢了，就陪你玩几天，反正你也就是和我来迷城刚见你时，差不多任性。” 那时做测评不小心装了奇怪的程序，程北漠一系列幼稚却单纯的行为，倒是有些怀念。 像是那时候一样，总喜欢硬赖人家被窝，裴九冀把头埋进他怀里，同样的话，“最后一次。” 又抬起了头。 等，等一下，现在不出意外是中午吧，中午为什么要睡觉？？？ ☆、一百五十一颗粒子 “计划推迟，出了点事。”裴九冀对通讯说道。 柯七柒有些担心，“哥哥......” 裴九冀安慰女孩，“没事，哥哥还能撑。” 纵使知道他是他们的光，是他们永远不会泯灭的信仰，但柯七柒还是担心，他总是妄图独自撑起天堑，这么坚强的一个人，如果真的倒下了，又有谁能撑着他呢。 “哥哥。”但柯七柒还是要告诉他，“关于人类未来计划组我们在白城学院图书馆，调查到了新的事...当年程教授组建人类未来计划确实不只是为了唤醒儿子，而是真的想要打造世界最强武器。” “什么！”裴九冀惊讶道，一直以来包括凌正轩，对于程教授，都不能相信这样一个想要救赎的人，会去做冰冷无情的杀戮武器。 然而事实是，这就是事实。 柯七柒说道：“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有人问你购过全息粒子技术吗？” 裴九冀当然记得，似乎是一个什么神秘组织，在世界范围内收购最新技术，当时还在上学的裴九冀，暂时无法组队研究，以为自己是在帮助世界科技发展，所以理所当然卖给了他们。 后来发生什么，他对那几年的记忆一直很模糊，只记得六年前发生了什么变故，全息粒子技术得到了广泛应用。 如果当时全世界收购的正是人类未来计划组。 “那......”接着的话，裴九冀没有说下去，那程北漠知道吗？ 明知他最讨厌武器，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制造武器，都是绝对不可原谅。 程北漠知道程教授组建人类未来计划的目的，真的是最强武器吗？如果他知道，又该如何面对他。 ...... 虽然说程北漠是突然降智，降的是心智却不是智商，清晨的时候，裴九冀像是送幼稚园小朋友上学，硬是把程北漠送回了大殿上班。 裴九冀硬生生把哼了吧唧的程北漠按回去的时候，护佐和护佑简直感激涕零，对他们二当家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差干脆不要城主，帮着二当家篡位了。 “算了，就算你们想要我，我也不想要你们。”二当家无情拒绝。 护佐和护佑在工作间隙突然想了起来，“你说二当家是不是嫌弃我们。”“不要说，你不要说出来。” 程北漠终于完成工作，准备回家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两个护法正蹲在墙角掰花瓣，“二当家喜欢我们。”“二当家不喜欢我们。”“二当家......” 将程北漠送过去，裴九冀倒是清闲了不少，隔壁新搬的邻居太热情，串了不少肉串，喊着裴九冀在院子里烤肉吃。 裴九冀这房子在路口，门口明亮又畅快，东边一棵银杏树，经常有路过的小喵在树上晒暖，院子被铺上了精致石砖，就像是个小型游乐场。 未名和他家的小朋友在院子前的大路上打打闹闹，偶尔有车奔驰而过，流克笑着招呼他们，“有车来就去未名家躲着。” “好~”两个小朋友齐齐应下。 一切平淡得顺理成章。 裴九冀拿着本《全息粒子组建学》坐在门口晒太阳，流克端了盘子坐过来，男人在暖暖阳光下，周身被晕开模糊的痕迹，这场景温暖似乎梦境。 “我听说......”流克浅浅笑着，裴九冀应了一声，他就像是寻常人家聊家常一样寻常，“我听说城主是重金聘的你，是真的吗？” “啊？”裴九冀微微抬头，又沉下头去，“我给了他整个集团娶过来的还差不多。” 流克，“你该不会只是懒得管吧。” “......”被发现了了。 流克轻笑了一声，“你脸红了。” 裴九冀确实觉得耳根发烫，合上书轻拍，“你这都是哪听说的。” “我还听说，你们刚见面就住在一起了，每天睡在一张床上，真的什么都没有吗？”流克笑得不怀好意，一脸我要八卦快隐藏不住了。 这听说倒是半真半假，只是当时裴九冀也没想到，最后还能睡到一起。 调戏小朋友的活动到此为止，流克坐了回去，这对年轻小恋人脸子太薄，表面上厚脸皮的小朋友，其实谈起喜欢的人没两句脸就红了，他都怀疑再调戏下去，裴九冀会哭着跑回去。 不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流克突然上前，由于贴得太近，裴九冀男生强有力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流克眯了眯眼开了口，“你们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 “啊？”裴九冀被问得一片糊涂，这个问题没太听清。 流克盯着他重复了一遍，“如果你们不是早就认识了，为什么未名已经这么大了。” “未名是......”裴九冀解释得太过认真，收敛起无意的温柔，面容无比凌厉，认真到正在和流克讨论一个学术问题。 流克一声轻笑，坐了回去，“我知道未名是AI，开了个玩笑罢了。”而他坐回去的主要原因是，他刚刚竟然在发抖，少年一双清淡的眸子凝成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水时，竟然认真地让他感到害怕。 那一瞬间流克突然意识到，眼前坐着的并不是邻居家等着先生回来的爱人，他是裴九冀，迷城二当家，裴柯集团少总，全息粒子发明者裴九冀。 裴九冀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释放出的气息，令身边人感到了压力，原本他也不会这么认真，只是最近太累，累到没有开玩笑的力气了。 但他还是努力放缓语气，问道：“那你呢？你是怎么和你爱人认识的？” 此时两个孩子跑累了，跑回家长身边，未名趴在裴九冀身上，流克抱着他家小包子，展开了回忆，“我们很小就认识，那个时候......” 他讲得无比动容，裴九冀从他眼底泛起的阳光可以看出，他很爱他，他也很爱他，平淡却又炽盛的爱情，融于亲情却又凌驾生活，这就是绵延持久的爱情。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这样的平常人家，从小结识一起长大，只是三十岁的年纪，却有这么多回忆。 有时候裴九冀经常想，如果从小就认识程北漠就好了，在这之前的程北漠，会是什么样子呢？ 坐在摇椅上看风景的人，还不知道自己也被当成了风景。 程北漠回来了有一阵，只是不忍心打破片刻的寂静，一直伫立在不远方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他。 偷窥之人突然隐了隐眉头，知道他身边人的身份，还是忍不住心底醋酸，什么时候这两个人关系这么好了。 流克显然不知道裴九冀看似认真听他讲，其实脑子里早就在想自己家的人了，他还在滔滔不绝，“我家先生啊，还真是个好先生，你说是不是啊。” 裴九冀的思绪刚好回来时，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心里笑了声，什么嘛，有什么好炫耀的。 黑影压了过来，裴九冀突然跳起身，对那边挥挥手，跟流克说了一句，“我家城主回来了。” 流克一声轻笑，推他回去，“快回去吧，他可想你了。” 明明最喜欢炫耀的，是这位小朋友吧。 回去的时候，程北漠还是冷着一张脸，把赖在裴九冀怀里的未名丢到一边睡觉去了。 裴九冀似乎没有发现他的不爽，自顾自在跟他聊天，“他还做了蛋糕，请我去他家里品尝，新来的邻居是个不错的人。” “不错的人？”程北漠轻轻一声疑问转瞬即逝，转过身，将喋喋不休的人抱进怀里，贪恋从未如此明显。 从前裴九冀承载的绝望太深，每当累到不想承受的时候，他就会躲藏，小时候是家里阁楼的密室，长大点会跑进山林，再后来，一躲就是整整三年。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不想躲进孤寂，而是想躲进温暖。 一个人撑了太久，想要躲进一个怀抱里，任他幼稚蛮横又霸道地保护着自己。 裴九冀的头发总是蓬松，蹭在脸侧毛茸茸的，有时候程北漠也怀疑，自己到底是抱了个人，还是蹭了只兔子。 在一双手试图图谋不轨之前，裴九冀及时制止，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个家伙他......降！智！了！ “九九我错了，不要不理我。” “没有。”裴九冀淡淡一声，继续做自己的事。 “九九你在给我做跟邻居新学的烤面包吗？” “没有。”裴九冀这么说着，将揉好的面团放进去，定好了温度。 程北漠笑了笑，果然是了，“九九，我今天做了好多工作，把迷城下一季度全部规划好了。” “哦。”裴九冀轻轻应了一声，继续蹲在烤箱前。 并没有得到期待的表扬，明明刚才和邻居聊得挺开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程北漠，现在降智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转身出去了。 裴九冀终于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过头来，不是不想理他，而是......奇怪，他现在冷暴力的做法，怎么和教育未名不要打翻杯子一样了？ 显然程北漠和程未名小朋友一样，也是个脸皮城墙一样厚的。 没过多久，程北漠端着一锅神秘物体又回来了，献宝物似地，“九九，我煎的鸡蛋。” 三岁小程北漠，做了一点小事都要拿来跟裴九冀炫耀，到底是把他当他爱的人，还是把他当他家长了。 对于这种幼稚行为，裴九冀终于绷不住了，在程北漠满脸还未理解中，笑了两声，“竟然莫名可爱。” 程北漠顺着可爱继续歪歪头，和裴九冀一起眨了眨眼，“反弹。” “反弹无效。”裴九冀突然起身，“你刚刚说你煎的什么？” 这句话未问完，突然一声巨响，不知道为什么，程北漠手中煎好的鸡蛋，还能......爆炸！ “程北漠！” “九九，我们去吃火锅吧。” “我不可能原谅你。” “我已经让护佐护佑定好位置了，你最喜欢靠窗户那个房间。” “程北漠！” “九九我在呢。” “你怎么还不走。” “......来了！”果然还是和巡逻组的时候一样好哄。 ☆、一百五十二颗粒子 裴九冀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程北漠，他似乎也记不太清了，总不可能是初来迷城遇到这个傻子时，便莫名其妙交了心。 如今程北漠又变成了傻子，倒是......傻得倒是怪可爱。 吃完火锅，程北漠非要拉着裴九冀去游乐场。 “大晚上的去游乐场，太对不起票钱了。”裴九冀如是说，可这就是城主开的游乐场，虽然也没要票钱。 灯火微光通明，褪去了烦热，只剩下快乐的喧嚣，夜晚游园会浩浩荡荡开始，疲惫下最后一丝狂欢倾巢出动，夜晚的游乐园，正是最好的时候。 裴九冀其实不喜欢太过吵闹的地方，但是却非常喜欢游乐园，可是又害怕做危险项目，却是最爱每晚的游园会。 因为装扮各式各样的玩偶，可以让人置身于童话的梦境，经历的现实太过悲悯，如果真的有甜蜜童话可以让他躲起来，也想像耗子一样笑得这么开心。 现在看来，降智的不像迷城城主，倒是像极了迷城二当家。 裴九冀抓着程北漠，想要黛西手里的气球，少年太过着急，手下抓的很重，像是怕什么跑了一样，两个叠合在一起的柔软掌心溢出粘腻汗水，依旧紧紧抓在一起。 约莫追了二百多米，眼看着黛西越走越远，他们却被另一股人流拦了起来。 “这是......？”裴九冀停下脚步轻喘两声，和程北漠看着眼前的人眨眨眼。 朱离和萚木毕恭毕敬，“城主，二当家。” 原本沙城回来该去拜见，但是朱离也是从沙城去了星际，这才回到迷城，“对不起，关于凌老师......” “既然是上辈人的恩怨，你也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我想组织人类未来计划，只是不想让更多人无辜牺牲，为了一个武器。”裴九冀一声惨笑，“可你父亲呢？” 朱离叹了口气，“那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裴九冀倒是疑惑，“我还以为你会接替你父亲星际组组长的职务。” 这个长大的孩子摇摇头，眸中映着稳重，“从今天起，我要重新开始，用我的力量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看到了他的蜕变，那时候裴九冀选择救他，没有做错。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候，裴九冀突然觉得被什么拽了两下，程北漠悄无声息将越走越靠近朱离的裴九冀，给拉回了自己身边。 不用吃醋吃得这么明显。 朱离好像发现了，“城主今天怎么？” 裴九冀竖起食指，只在嘴唇轻轻一点，朱离瞬间明白，他们已经处理，这不是他能够过问的。 游乐园依旧喧嚣，一些说过的话，听过的疑问，也被喧嚣一抹而空。 裴九冀见他穿了巡逻组队服，胸前副组长的徽章如此明显，显然以他的能力，从小在星际组组长臂膀下长大，就算娇生惯养，也是耳熟能详，程北漠放心将迷城巡逻组副组长交给了他。 只是没想到被巡逻组追着满迷城抓的偷渡者，如今竟然担任了副组长，想必巡逻组那些人，到现在也不知道副组长曾经被他们追着，躲进了二当家的屋里吧。 于是裴九冀问他，“副组长亲自值夜，今晚有什么活动吗？” “啊？”在朱离一脸，我还以为你们是今天活动的重量级嘉宾，的惊讶中，“你们竟然不知道？” 为什么堂堂迷城二当家，被一个巡逻组副组长鄙视了。 朱离趁机就把他们推上了舞台，“你们该不会不知道今天情人节吧。” “什，什么？”裴九冀一声惊呼，他们竟然就这么加入了队伍？ 迷城城主和迷城二当家，配啊，简直是绝配，就凭借他们那张长相绝美的面容，也足够在如此情侣中脱颖而出，更别说这两个人默契地简直可怕。 不一会儿，凑人头也加入的朱离无奈，“城主，你们好歹，也给我们一点机会吧。” 原本是个两人三足的游戏，程北漠淡淡一句，“不能。”拦腰夹起裴九冀，敞开了就跑。 他们原本绝对不会无视规则，迷城法律标杆二当家，竟然心甘情愿被夹着，跑远的时候不忘向他们挥手再见。 二当家，您炫耀的表情已经瞒不住了。 “这不对！这不行！” “你们这是耍赖！” 背后的声音吵吵闹闹，这次总裁判，他们竟然把巡逻组赵组长搬了过来，公平公正赵组长，发表了一个非常官方的回答：“那得问情人节活动的创始人，这该怎么判定。” 这里是迷城，迷城所有都只有一个创始人，程北漠。 有一个人在那人不在的五年里，做了很多多此一举的事，比方说为他回归准备衣服，比方说连他们喜结连理后的情人节活动，都热热闹闹办了五年。 确实不知道程北漠是突然降智，还是一直三岁的智商。 而且不要和三岁孩子理论，论耍赖绝对耍赖不过他，程北漠直接在领奖台上一横，“我是第一名。” 这个城主总是冰冰冷冷，惜字如金，这一句话淡淡出口，所有人都以为是一句命令，不敢再违抗。 只有裴九冀背后一只手把他拍了下来，“坐好。”俨然是家长在训小朋友。 可是程北漠小朋友就这么乖乖听话，于是所有人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怼天怼地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造次的城主，居然就这么乖乖听了二当家的话，从打横的领奖台上下来，站在了裴九冀身边。 表扬表现良好小朋友，裴九冀悄悄伸了手，抓住了原本有些无精打采垂在他身边的手掌，略带薄茧的手掌握住了柔软手心，力量很大，无论哪一个都逃不掉。 他们还不知道下意识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围观人群早就炸开了锅。 “天哪！这是什么童话爱情，所有人听我的，而我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什么！都纪元了你还没磕过我们迷城城主×二当家？马上安利！给我锁死！今天一个都不能跑！” “迷城这个活动办了五年，就等着今天这一天呢。” 这时候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城主该不会是，该不会是个妻管严吧。” 原本就是个热闹的活动，没有人会真的在意输赢，不过赵组长却说：“希望你不要后悔你赢了。” 裴九冀小声问：“获胜者会怎么样？” 程北漠默默伸手在前方一指，“获胜者带着粒子烟花，要在游乐园最高处点燃，而最高处就是——云霄飞车，第二个圆环顶端。” “......？？？”这家伙根本就是在报，他刚来的时候诓他坐云霄飞车的仇吧！ 当真不是程北漠小朋友自己喜欢坐云霄飞车。 今天情人节，因为凌正轩的事，迷城已经禁娱十几天，好不容易解了禁，身为迷城二当家的裴九冀，本着自己拿了城主的钱，总不能打击城内居民的乐趣，硬着头皮上了。 “程北漠。”在发车前，裴九冀淡淡一声。 要坐云霄飞车的小朋友，似乎脑子里只剩下了兴奋，所以没听见发车前那阵风吹散了一声，“我恨你。” 远离人群，四周静的可怕，上升轨道滑动发出“咔咔”声，就像是死神拉响夺命锁，正在一步步逼近。 风流愈发强劲，裴九冀整个人缩在了安全座椅极小的位置上，如果这时候有什么可以让他从这里逃脱，他绝对毫不犹豫跳下去。 可如果是另一种如果呢？ 一只手仅凭着肌肉记忆，准确在身旁抓到了颤抖的手心，强大安稳的力量传了过去，平息了一切波澜。 此时云霄飞车到达第一个顶峰，脚踏在众生之巅，风静静吹过后，猛然坠落。 裴九冀不喜欢云霄飞车，并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急速下坠中，看着地面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却被禁锢在安全椅上无处逃脱，那种孤独的频死感。 诚然裴九冀这个人，最喜欢逃脱。 这是最危险的纪元，也是最安全的纪元，武器打败武器，力量战胜力量，和平万物相生，然而裴九冀讨厌武器。 为了救人发明全息粒子，却眼睁睁看着全息粒子带来灾难，上一次，他逃脱了。 后来他来到了迷城，和那个人相遇，为什么会喜欢程北漠，因为第一次在这个游乐园，他想要去救一个小姑娘，可是却因为曾经的恐惧，慢了一步，是那个人从身旁托起了他。 从裴九冀第一次在这里，程北漠不顾一切为他张开金色的屏障开始，金色已经带起了火红，裴九冀知道自己完全在他掌控之中，再也摆脱不掉了。 曾经承载的绝望过多，裴九冀早已经习惯了躲藏，可是偶尔也想，如果能有一丝坚定的温暖，是不是这颗冰封的心，还能开出花朵。 无论跌落多少次，都会有人在下面接着他，无论坠落多少次，总会有人将他推出火焰，有人在湖面撑起孤舟，有人在寒夜守护温存，有人在黑暗点燃光明，因为那个叫程北漠的人说过，他在。 那时候，云霄飞车垂直下坠，程北漠感觉到他握着许久的手终于有了回应，少年温热掌心紧紧抓住了他，他终是将自己全部信任，交在了他手中。 “九九，想喊就喊吧，只有我能听见。” 裴九冀张了张嘴，这一次他无法逃脱，也无需逃脱，没有抑制，迎着冷风呼啸而过，“啊！！！！” 一声与天空齐平，呼唤出所有压抑的神经。 与此同时，云霄飞车越过第二个高峰，程北漠张开手心，万千光束从他掌心发出，在空中碰撞后，迸裂出一簇簇盛大的金红色烟花，将这寂寥夜空照的明亮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划重点，这章里的游戏后面要考的~ ☆、一百五十四颗粒子 虽然裴九冀被冲昏了头脑，还是有一丝理智，在最后肆意忘情之时，程北漠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智商，曾经再次降智过几次。 那时候程北漠对待他，就像是小朋友失而复得的心爱之物，贪恋得无可压抑。 裴九冀知道当时在迷城见到他时，他就是这个样子，如果可以，他愿意每时每刻跟着他，生怕他会再丢了一般。 当时裴九冀以为是恋人程序的作用，而程北漠再次降智，依旧表现出了这种情感，这就绝非巧合。 第二天裴九冀忍着全身酸痛醒来，果然已经被小心清理干净，连早餐也摆好在桌上。 程北漠虽然不想认错但是，从前稍微进一步就埋着头，努力压抑声音的裴九冀，昨天到最后已经颤抖着什么都说不出来，怎么说确实过了，“昨天我是不是又程，程序错乱。” “给你修理程序是另外的价钱。”裴九冀张了张嘴，放肆了一晚上，嗓音太沙哑，嗓间的暧昧却未褪去，这时候无论什么脾气，只是再次邀约罢了。 程北漠吞了口唾沫，低头看到裴九冀穿了宽松睡衣，前胸毫无保留从领口露出，一直到软软小腹，一览无余，就连那些青紫，还这般崭新。 再程序错乱一次还来得及吗？ 这一次程北漠恢复了原来的保留，可是裴九冀咬着嘴唇，再也没有给他想要的回应，虽然看他埋在手臂下的脸色依旧翻了绯红，还是能感觉到，这一次无论怎么过，也不可能达到昨晚的效果。 后来程北漠抱他去冲澡，裴九冀在他清理的时候，终于无法抑制了一声，微小却粘腻，就是这种压抑着的声音，最忍不住想要侵犯。 浴室里又被热气蒸腾，裴九冀被程北漠抱起来顶在墙上，直直面对着他，那一刻终于忍不住了，他嘴唇早已经被咬得赤红欲滴，在喘息中问了出来，“你早就认识我，对吗？” 程北漠的动作突然停了，头顶的热水也凉了半截。 如此沉稳的城主眼眸，竟然闪烁了。 那一刻，裴九冀如此希望，希望他回答一句“我们从未见过”，那样他还能欺骗自己，这个他想要交托全部信任的人，也这般从未隐瞒过他。 可是他又期待，期待他说一句“我们早就相识”，因为在裴九冀的记忆中，他找了一个人五年，直到去年见到程北漠，才下定决心放下他，如果程北漠和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那么该是多么美好的事。 总之裴九冀是怕的，怕他不回答，辜负他所有的信任。 如果真的是第二次遇到，第二次交心，那么稍微一点欺骗，所有努力建造的信任，会顷刻间土崩瓦解，程北漠自然是知道的，尤其是裴九冀这种喜欢作茧自缚的孩子。 裴九冀抓在程北漠后背的指尖用力到发白，应当知道他生气了，结结实实地生气了。 程北漠终于再次把他压在了墙上，胸膛贴着胸膛，轻轻拍了拍裴九冀让他放松，在他耳边尽最大可能的温言：“九九，再忍下，我一定会全部告诉你。” “这是最后一次。”裴九冀张开獠牙，狠狠咬住，近乎发泄，深深刺入程北漠皮肤之中。 作为和人类身体极为相似的迷城城主，连痛觉都这般敏感，程北漠一声吃痛，而裴九冀这种掌控在手里的小猫着急咬人的行为，只会让掌控他的人更想侵犯他。 浴室内水汽迅速蒸腾，很快遮蔽双眼，眼前一切模糊而又熟悉，这若即若离破碎的错觉，快感与难过之情无以言语。 程北漠计算如果自己程序崩溃，可能需要较长时间恢复，所以已经安排迷城做好了准备，当时交代席姜只差了一句话，他以为医生可以劝住患者，但是裴九冀还是救他了。 他知道那种活生生在清醒时候引渡的痛苦，也知道这成功率极低的危险，但是裴九冀还是救他了。 抱在怀里的人将溢出口的声音又小心吞了回去，这么一个从不袒露弱点的孩子，他又怎么能伤害他一次又一次。 程北漠小心抱着裴九冀，埋在他坚强后颈，落下一吻温柔，“九九，你没必要为了我...” 裴九冀却轻轻笑了，是他认定的人，就不会再变，“你可是，我的城主啊。” ...... 二月中旬的白城，紧张步调从未改变，可是这熙攘人群中，偶尔也有流浪漂泊的少年，漫无目的游荡在街头，迷失了方向。 凌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一个人有了这种感觉，像是长辈的依赖，凌正轩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问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家常。 在迷城他送给他一袋家乡特产，凌辰还没来得及煮，凌正轩却已经不在了。 那时候他让裴九冀带他们出去似乎太迫切了些，明明以恒宙和全息粒子的力量，凌正轩和裴九冀师徒联手，能有一丝胜算全员而归，但是那时候那个人却毅然让徒弟带他们出来。 那个凌正轩在害怕，即使有百分之一失败的可能，他都要确保百分百的成功，所以他牺牲了，保护了几个孩子。 凌辰隐着眉头，细细回忆，他看向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那位白城学院校长，到底是谁？ “你果然在好奇。”一声尖锐不好听的声音传来。 凌辰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胡同，而对面来者并不友好，厉江正在窥探凌辰内心，被他发现阻断后，倒也无所谓，因为他已经有办法击溃眼前少年的最后一道防线。 厉江冰冷阴森的笑容，在正午阳光也不免后脊发凉，凌辰有种不好的预感，后退了一步，似乎有什么探进了他的衣服，他伸手拍了个空。 厉江放出微型AI已经从凌辰脖子上取下那颗翡翠，仔细研究了一番，厉江不禁啧啧，“到底是亘宇，成色种水都属顶级，真是百年难遇的好料。” 凌辰没有冒然去抢，而是冷静问：“你想干什么？” 厉江噙着笑容，逐步逼近，“二十多年前，驾驶恒宙的非凡机甲少年，凭借一己之力救下灾难中的某个家族，族长之女为报全族之恩，携家族传承翡翠亘宇追随于他......” 故事从冰冷的口中缓缓诉说，听者握紧发白的掌心悄然松开，却突然有了温度。 厉江捏着这块翡翠，继续静静道：“可二十年前，为了星际组组长的名额，白城一场内斗展开，当年恒宙和亘宇隐匿于纪元，最后人们只找到了族长之女满身子弹的尸首。” 故事讲述并不动人，可字句中无不哀恸，刚刚有了温度的身体，骤然冷降，凌辰知道那个女人为了保护他而死，却不知道她死得这般惨烈，寥寥几句也如此惊心动魄，不敢想下去，当时她又该多么绝望。 “而前段时间，恒宙现世，那块亘宇却仍旧不知下落。”现在，在场的人应该都知道亘宇在哪，厉江捏着它，抬手正对阳光，金色透过深绿，破碎光线重组，竟折射出如星星般细长璀璨的光芒，尘埃耀眼。 再转眼，翡翠已经回到凌辰颈上，厉江贴他太近，压迫力强烈，冰冷绝望孤独，围绕着凌辰。 厉江浅笑，“你知道这块翡翠的来历吗？这是一块可以号令星系的翡翠，它的光可以折射出特定光谱，对于星际至关重要，当年朱誓也想得到这块翡翠，但是她却带着他跟了凌正轩，可惜啊。” 凌辰从厉江气息中抽身，“有什么可惜？” 厉江干脆也后退，耸耸肩：“带着亘宇的她，居然奢望着正常人的平凡生活，一直不愿交出亘宇，最后还不是被他抛弃了。” “你闭嘴！”凌辰突然吼了一声，不允许他意淫这段故事，不允许他污蔑。 “难道不是吗？他为了他的大业，当年狠心抛弃了她，可是她离开后，他竟然又为了缅怀她，抛弃了大业隐身而去，可笑。”厉江冷哼一声，人不是应该为了自己活着，这是下水道连生存都是奢望的少年，不明白的牺牲。 厉江说的是事实，凌正轩年轻气盛一心坚持自己的正义，逼她交出亘宇她却不肯，一旦亘宇现世，又该是一场厮杀，但是凌正轩不明白她的苦心，当年没有护住她，也没有护住那个孩子。 是啊，他们曾经，都被那个男人抛弃了。 厉江趁着凌辰失神，掰着他看向天空，阳光耀眼一瞬将凌辰清澈双眸中的晶莹泪珠，刺激落下。 “你是一位好队长，你从来不抛弃任何一位队员，哪怕献上你自己的生命，可是你却不知道，这样的你啊，是最先被抛弃的。” 呆呆得看着耀眼到虚幻的天空，一如他想要追逐的那人散发出的光芒，一样遥不可及，凌辰头一次，失了语。 “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带着亘宇担任星际组组长，完成他和她的遗志，如何？” 那声音飘过耳边，像是咒语一般，被掌控被侵袭，没有办法撤离。 “我们只需要你一个帮助，舍弃一个人救天下，这个交易很划算，对吗？凌组长。” 划破少年的手指，鲜红滴入墨绿，像是生杀流淌在了，深渊星际，淹没最后一双泪瞳。 ☆、一百五十五颗粒子 二月的迷城，风萧萧吹过，仍旧一场肃杀。 迎风而立，将过往吹得干涸。 裴九冀淡淡笑了笑，尽他所能的光亮，如今也变得暗淡，“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跟小媳妇送丈夫出远门一样。 “我的程序需要一段时间修复，最多一个星期，我就接你回来。”程北漠还是不放心，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来，亲手系在裴九冀腰间，打了个死结，“届时迷城将封闭禁止出入，你若有事，这块玉佩是唯一可以开启迷城城禁的。” 他这玉佩向来别在腰间小心佩戴，就连裴九冀之前想摸，都被瞪过一眼，如今亲手摘下来交给了他，在城主修复程序期可以打开门禁，也算得上是把命交在了裴九冀手上。 裴九冀哪来的自信，在腰间拍了拍，“御龙符，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一定好好保管，到时候再，到时候再亲手交给你。” “这确实是重要的人曾经亲手交给我的。”程北漠淡淡一笑，一切释然，“现在也不过是我亲手物归原主罢了。” 而最后那句话，已经上飞行舰的裴九冀没听到，而他在踏上前一步，突然停了脚步。 转身，似有似无问了句好像也无关紧要的话，“那天我引渡你的时候，他们说你的力量只有一半，是真的吗？” 程北漠应了一声，这一次他没有隐瞒。 “如果你再骗我，我一定不会原谅你。”那是裴九冀走之前最后一句告诫，他真的生气了。 可是那个真相，程北漠当年亲手封印的真相，他真的做好接受的准备了吗？ ...... 阴暗的山洞里，忙碌日复一日，在成功之前，前进的脚步不敢停歇。 萧全峰看到厉江的时候，对他满身伤痕毫不意外，一个人所有的信仰崩塌之时，必定会绝望到错乱，相比较六年前，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先生，凌辰已经接管星际组组长。” “嗯。”萧全峰应了声，“你去修理组吧，这次辛苦你了。” 厉江敬退，“为了成功，就必须要有牺牲，这是您教我的。” “是啊，我们快成功了，为了成功必须牺牲，就连我也......” 厉江走之前想到了什么，又回来，“先生，迷城发来消息，程北漠果然如您所料，程序受损，他已经悄悄将裴九冀送去白城保护，白城比迷城还要森严，恐怕要强行带走他并不容易。” 萧全峰轻蔑一眼，“我有办法让他自己出来。” 厉江蹙了蹙眉，“龙之芯？那个游戏！”从萧全峰表情来看，他猜对了，“原来那个游戏不只是为了选拔优秀玩家，开启原量红晶而已！” 萧全峰颔首，“全真模拟地球的游戏大数据，若只是为了开启原量红晶，也太大材小用了，这原本就是为了裴九冀准备的程序，给朱誓开启原量红晶只是测试，却没想到掉了个包子就是裴九冀，将红晶彻底摧毁了。” 但是，萧全峰从旁边拿出一个特制高密度透明材质器皿，里面只有指甲大小的红色碎片，隐隐闪着幽森红光。 “这是？原量红晶的碎片！”厉江惊讶，萧全峰竟然从程北漠手上，抢到了最后一片原量红晶，只这一小片，威力也足以夷平一座城。 萧全峰收好碎片，对厉江说，“正义，无畏，勇敢，这是裴九冀的品质，也是神的品质，只是还差一点，要凌驾众生成为神的人，极致博爱也极致无情，那些程北漠为他抹掉的情感，将成为烧烬他脆弱的火焰，泯灭他所有情感，才能带着绝望浴火重生。” “为了成功，一切牺牲都是值得。”厉江静静道，“先生，那我退下了。” 这是第一次，厉江竟然不想在萧全峰身边多待一刻，为了一切的牺牲，他其实不知道值不值得，没有人为他死过，没有人想要保护他过，从小到大，他们都只想杀了他。 缠满污浊的孩子，又该哪束洁白来抚平罪孽。 只是如果有神明，那会救他们吗？那个女人就不会死了吗？ 如果是这样，他会不惜一切得到裴九冀，请你成为神，来洗涤这污浊不堪的世界。 ...... 裴九冀及其跟随医生刚到白城裴家机场落地，席姜趴在地上直接吐了，“裴九冀！你是拉了个人，不是拉了一筐土豆！” 相比较而言，程北漠开的飞行舰要稳多了，虽然对此护佐护佑说这是没见过裴九冀大人不在时，他们城主简直可以开出超光速。 裴九冀抓着他向屋里走，“我要回去喝可乐，吃冰棍，啃辣条。” 全是不健康食品，席姜被拖成一条绳，“你这话当着你大夫的面说，你还遵不遵医嘱了！你怎么不当着程北漠说！” “你想不想上王者。”裴九冀一语中的。 “想。”乖乖认怂。 两个人还没走到门口，突然裴九冀被一个热情的招呼扑了个满怀。 居伊眨了眨眼，“九冀学长！” 裴九冀悄无声息将他拉开，整理褶皱衣服，“居伊？你怎么在这。” 居伊直言不讳，交代得一五一十，“程老师说九冀学长回来了，让我来跟学长预先学习新学期功课。” 裴九冀颔首，“那他给你新教材了吗？” “给了。”居伊说道，从背包里掏出程北漠寄来一摞还未拆封的文件，然而打开以后，几个人愣了下，“超，超级大富翁？谁是卧底？狼人杀？” 居伊慌忙解释，“这真的是程老师寄给我的，说让我带着来找九冀学长！” 如果程北漠真的寄了厚厚一本教材，裴九冀才不相信是他寄的，寄了一摞玩具，叫居伊陪他玩一星期，当真是为人师表程老师能干出来的幼稚。 裴九冀叹了口气，“跟我来吧，我要先去趟公司。” “公司！”小学弟立刻忘记忧伤，眼睛里冒星星，谄媚表情丝毫管理不住，“居然是九冀学长的公司！” 伫立于白城市中心那座最高楼，高耸入云魏然屹立，通身简洁银灰色直冲云霄，仿若劈开云雾，无可匹敌。 而事实上，这栋楼的地位亦然如此，裴柯集团总部。在寸土寸金的白城市中心，建造了一整座大楼作为独家办公楼，并非是它建立在了市中心，而是它屹立在哪里，哪里就是市中心。 裴柯集团比这小一些的办公楼遍布纪元，而这高立集团的总部，集结尽是集团最骨干优秀的精英，若只是集团员工想进入，都需要层层审批，像居伊这种编外人员，最多只能在安保拉线五百米外，拍照留念罢了。 能够进入大楼，便是无法想象的荣幸，居伊那毫无见识的兴奋并不夸张。 “其实我之前的目标，就是毕业后应聘裴柯集团科研部，参与研发全息粒子。”居伊激动地说个不停，“我一定会进科研部的！” 席姜笑了一声，“这孩子还真是单纯，明明少总就在这，却没想过自己还能进后门。” 裴九冀却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告诉居伊，“科研部每年三月春招，等你毕业了就可以来应聘。” “好！”居伊大大应下了，“那我从现在就开始准备！” “你还真是会激发小朋友的斗志。”席姜撇撇嘴，“那你怎么没告诉他，春招总考官就是你，还能让他放心些。” “是不是我又如何，他不是早就在总考官面前，过了面试了。”裴九冀笑盈盈进了公司，只留下一句神秘莫测的话语。 而单纯的小朋友还执迷于眼前过于浩大震惊的景象，总部大楼门前，整整一公顷的硕大花园，种满了奇异花朵，一年四季绽放，飘来淡雅高贵的清香。 正中是一条十米喷泉，清澈水流激荡起雪白水花，右侧纯洁圣净天使降临，左侧童真天净撒尿童子。 等等，撒尿童子？ “这撒尿童子该不会是......” “没错，当年这门口是两排抱瓶仙女，裴九冀出生那年，被改成了两排撒尿童子，柯七柒出生那年，右侧被改成了童女天使。”趁某人走时，席姜疯狂八卦，企图规劝小朋友早日被吓跑，千万别一头磕死在他九冀学长身上。 “你还不知道吧。”席姜那笑容狰狞到了一种程度，“裴九冀第一个名字是他爹取的，叫裴乾，乾坤的乾。” “裴乾，赔钱？哈哈哈哈哈哈！” 小朋友太过放肆的笑容，被裴九冀瞪了一眼，“你要是再跟着他，小心年纪轻轻就秃顶。” 居伊眨眨眼，“什么意思？” 裴九冀面不改色，“被猪油糊了一头。” 席姜，“？” 集团办公重地禁止吵闹，虽然在外面几个人逗了几句，而踏进楼内的那一刻，挑高大厅带来的极致压抑感，让他们瞬间肃然起敬。 “少总。” “裴少总。” 一声接着一声细小之声穿过，恭敬之意丝毫没有随着声音降低，相反，因为那过于细小的声音，正是他们在面对他之时的卑微。 一身简单到甚至有些太过随意的白色休闲服，仅有两条红边修饰，站在这偌大厅堂之上，亲眼看到他轻踏脚步，碾视周围一切，似有似无轻轻应了两声。 居伊张了张嘴，却没有找到自己的声音，那刚才还和他们嬉笑的少年，突然忘记了，其实他高贵得这般遥不可及。 他是全息粒子发明者裴九冀，他是，裴柯集团少总，裴九冀。 那少年终于停在顶层楠木门前，回头，依旧亲淡的笑容，“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门口的两排小人是上一本的联动，还有那个裴乾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百五十六颗粒子 当信仰崩塌，光愿碾为尘埃，又该谁来重塑分崩离析的世界。 “混蛋，不是让你们看好他，他人呢！”厉江一脚无情踹在那个合金AI身上，将他迸出几个零件，打在大理石地面叮当轻响。 除了在先生面前，这个少年一向暴虐无度，而对于萧全峰的乖巧，也并非是他将他看得不一样，不过是打不过，只能听命罢了。 而对于这些弱小的杂碎，厉江从来碾为蝼蚁，“那现在凌辰在哪？” 他们支支吾吾，只憋出个，“在观景台。” 没再多问，厉江转身上山，不是他想去找他，是如果凌辰再出事，萧全峰一定会杀了厉江。 厉江将生命看得最轻，也将生命看得最重，明明没有活下去的挂念，却又不想就这么死去，不想像那个女人一样，被欺凌死去。 云龙山观景台，中部山脉之巅，登山而上，直视九山环绕的云龙湖，后背琼楼玉宇，整座彭城尽在手下，若非波澜壮阔，是如何云龙中原大地。 观景台上站观景，云龙山中盘云龙。 今早下了点小雨，上山的路上不太平滑，等上了观景台，冷风又有些过于寒冷，厉江倒不怕寒冷，只是怕看这孤独的寂寥。 原来也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吗？ “如果你想跳，就跳下去吧，云龙山上虽无野兽，野猫野狗也有几只，我懒得给你收尸。”少年出口的话，比风景还刻薄几分。 凌辰沉了许久，没有说话。 厉江看了他两眼，“你该不是又后悔帮了我们吧。” “没有。”这回答倒是干脆。 “这是最危险的纪元，也是最安全的纪元，武器打败武器，力量战胜力量。”厉江走到他跟前，感受观景台上从云龙湖吹起平静的风波，“弱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不如直接去死。” 若是原来，凌辰一定会反驳，但现在，他不置可否。 又一阵风波吹动，厉江通讯器绿灯闪烁，“先生，好，知道了。” 这一次的风波，却没有停歇。 ...... 裴九冀进了办公室，叫了人照顾好席姜和居伊，自己去了后室，有一些重要的东西，被他存放在这里。 其实裴九冀不是一个喜欢回忆往昔的人，过去的事回忆顶多用来反省自我不足，后悔和懊恼对他来说太过浪费时间。 所以这些按理来说应该留下来的回忆，被他丢在了办公室后室杂货铺里，这里储存着一些重要场合的合影，被助理认真分好，他没有费时，直接找到了高中相册。 六年前的裴九冀，和傅常平决裂，被人利用全息粒子，所有刚刚找到的信念，被狠狠击碎，应该是他人生中最低谷的时期。 可是出乎意料，他手里这张照片，他脸上稚气未退，穿着宽松运动校服，正奔跑在挥洒青春照耀朝气的塑胶跑道上，手里紧紧握着一根接力棒。 “我不记得我参加过运动会，还是4×100接力跑，我看起来会是和别人合作的人吗？就算是运动会我也该是独揽一万米长跑吧。”裴九冀对进来的席姜说，居然一脸嫌弃。 席姜点头，“还是一万米长跑最能拉风，到时候终点等你的小女生排成一排，你就差直接扑进去了。” “闭嘴。”不小心被窥探的裴大少爷冷冷道。 席姜笑了一声，“可是如果，在等你的人也是你最想扑过去的人呢？” 这裴九冀是不信的，除了身材柔软的小姐姐让他想飞扑，确实想不到还有第二个人，如果是...... 翻到下一页，相册撞在地面的声音如此剧烈，也压不下心脏跳得狂乱，手臂僵在原处，这本他从来没翻过的高中回忆录，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 裴九冀迎着朝阳，手中紧紧握着接力棒，没有一刻停歇地奔向他，程北漠正在他前面，已经做好了冲刺的步伐，只待他将手中的信任交托与他。 那时他们还都这么年少，眉宇间一抹清淡的纯情，裴九冀不似现在孤僻，程北漠也不似现在冷淡。 可裴九冀明明记得，高中的时候，事情接连发生，原本连上学都不想去的他，是如何露出这种毫无忌惮的笑容。 “可以帮个忙吗？我不想变成这样，能不能让我忘记这一切，我知道你可以做到。” “我想回到最初的那个时候，我宁可，从未见过你。” 这结果太过震惊，震惊到铮铮事实摆在眼前，却不敢相信，这结果又太过平淡，平淡到裴九冀早就该预料到，巡逻组迷城初见却不是初识。 身旁太久没有动静，原来他这么平静，裴九冀似乎也不意外，“你早就知道对吗？” “对。”席姜并没有隐藏，“不然我是怎么奉命跟随你六年，当年从血泊中抱你出来的，可是我，你还记得你的腰是怎么伤的吗？” 裴九冀静静摇头，“好像是从高处摔下来的？” 席姜回他，“如果你不知道，最好就永远不知道，因为我们也不知道你一旦知道了，会发生什么后果。”有一个人舍去半条命也要尘封的记忆，一旦开启，是成神还是成魔，没有人知道。 总之六年前如果他不失忆，这世上早该有一场腥风血雨。 裴九冀出门前，席姜从地上帮他拾起了那本本不该再打开的相册，告诫，“你师父说，如果有退路就不要勇往直前，他救你出来，不是为了你去给他复仇。 你师父送你一条生路，你却偏要走成死路吗？” 记忆风化，唤来无尽风沙，堵住了来时的道路，除了前进什么办法呢。 胸口的牵挂已经褪色，才听说风吹过了枝丫，裴九冀的声音在看到那张照片后，才算真正干涸，“背后是黑暗，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医生医身却始终不明白该如何治心，这样一个背负绝望的少年，到底谁能照进他的生命，六年前的事席姜只是略有耳闻就已经难免心梗，如果是当事人，那好不容易挤进光亮又被夺走的无助，又该如何承担。 居伊看到裴九冀出来时，他已经表现得和平日里那个不冷不远的学长一样，挂着淡淡的笑容。 其实小学弟也是知道的，裴九冀学长是一位好学长，他乐于教导他们，愿意细心解答他们所有疑惑。 但是他那笑容也是他的防御甲，看似距离他近了一步，其实只是被笑容迷惑，真正的裴九冀学长，是沉冷孤僻的，没有人敢靠近也没有人能靠近。 那高高挂在天空的太阳，既感受着它的温暖，可如果太过靠近，被焚尽躯体的又是他们自己。 照亮黑暗的太阳啊，居伊每次看到这个笑容总是心疼的，谁能拥有贴近日心的力量，来拯救他们的太阳呢。 “学长。”小学弟还是努力不给太阳再增加负担。 裴九冀从冰箱拎了一罐冰可乐，坐在居伊旁边，掏出手机，“我们打游戏。” 居伊点点头，“好，包子大大！” 席姜问声从屋里溜了出来，一边掏口袋一边泼妇骂街，“裴九冀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打游戏不喊我！” 裴九冀在催促，“居伊，快进快进。” “等等我啊！” 房间内一瞬间又恢复了清闲，似乎从来没发生过什么，全部被隐藏在了后室。 三个人打完一局，这才听见门外敲门，助理来汇报，“是电竞部的才寄，等您十分钟了。” 自从玩家大会后，掉了个包子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这位本就神秘的主播，更加找不到踪迹。 而包子消失，获益最大的应该是才寄，从此包子的所有粉丝热度，转移到了他身上。 但这并不能让才寄高兴，因为那个消失的人，才是真正让他挂念的。 一直关心着包子的才寄，今天居然发现包子王者上线，虽然他没开直播，等候许久的才寄立刻私聊问他在哪，聊天轰炸十几条以后，包子在死亡的二十多秒内，随便回了句“顶楼办公室”。 当时这位小少爷还以为，既然在公司，就应该是找他的。 顶楼是他们裴少总的办公室，包子是裴少总签下第一位电竞主播，万千种可能才寄最不敢相信的那种——包子在陪那位他也从来没见过向来神秘的裴少总，打游戏。 包子那样的人，也需要委身去陪伴一个人吗？是纯洁的情谊，还是肮脏的交易，他不愿意去怀疑包子的人品。 所以才寄还是来了。 进门的那一瞬间，相视愣住。 三个人一眼看到坐在中间的少年，只穿了件白色运动服，红边不多不简点缀，上衣拉链拉在胸以下，上衣就这么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才寄能想象到，那宽松运动服下的腰线，还要再细许多，也柔软许多。 “您是，裴少总？”即使看起来年龄差不多，才寄也立刻恭敬。 裴九冀浅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还以为你要找包子。” 两个人也没聊太多，才寄第一次见到领导，总是紧张，汇报了一下最近龙之芯关服，所以他们正在训练另一项电竞的事，顺便汇报了一下未来工作计划。 几句闲聊，裴九冀送才寄出门，席姜不明白，“你怎么不告诉他你就是包子。” 裴九冀摇摇头，“留点悬念，也挺有意思的。” 席姜实在看不懂裴少总的恶趣味，又想到什么，“龙之芯关服了。” 裴九冀颔首，“上次想用我们开启原量红晶，之后对外宣称游戏bug关服整改，开服时间未定。” “那个游戏他们收集大量数据来开启原量红晶，如今计划失败，也就没有存在价值。” 裴九冀也是这么认为的，回头看向他们，“饿了吗？我让人送饭上来......”在他们谈话时，有一个小学弟睡倒了。“居伊！” 少年神医诊断后，蹙起眉头，“没有任何征兆的昏迷，恐怕不是身体原因，难道是神经问题，得送他去医院做检查。” 裴九冀应了声，正要喊助理，突然停住了，怎么会这么安静。 整栋大楼，沉寂在一片死寂中，处在顶楼的他们，听不到一丁点声音。 ☆、一百五十七颗粒子 裴柯集团总部，或者说白城市中心，或者说整座白城，也可能是整个纪元，突然像沉睡了一般，又突然像什么事从未发生。 仅仅半分钟，居伊醒了，助理醒了，整座楼的人醒了，一切却变了。 居伊面无表情翻着一本书，整个人仿佛被控制了一般，无论裴九冀如何喊他，只对他手上的课本感兴趣。 “要做一个全息粒子科学家，学习全息粒子，要做一个全息粒子科学家，学习全息粒子。”这个热爱用功的小学弟，喃喃的只有这几句话，手下写着笔记，目光专注如同傀儡。 裴九冀隐着眉头，得出结论，“他被人控制了。” 席姜震惊，“怎么可能，他一直跟着我们，谁能控制他？” 裴九冀却说了一个令他更震惊的事，“你应该问，为什么我们没有被控制，因为恐怕，所有人都被控制了。” 顺着他的目光，席姜从顶层落地窗向下望去，街道交通讯号灯不再闪亮，道路上飞流的车辆，秩序得令人惊恐。 当裴九冀通讯响起，他们在安静中被惊醒，云秦顺着通讯告诉他们，“是龙之芯，那个游戏。” “怎么回事？” 云秦简单解释，“程教授的程序具有控制心神的力量，之前我就说他们同名游戏为何要做一个如此庞大的数据库，原先以为是为了开启原量红晶，现在看来，这才是原因。” 裴九冀站在窗边，“他们想控制全人类，达到人类永恒的平安。” “没错，人类未来计划，如果这种平安就是他们认为的未来的话。”云秦说道，“所有人都像游戏NPC一样，活在既定的程序中，不会有打斗，不会有犯罪。” 就在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居伊还在如同人偶一般，毫无感情重复着一句话，翻看着同一页课本。 “可恶。”裴九冀一拳捶在玻璃上，这种人偶一般的生活，又怎么可能代表人类的未来，“原来他们想要原量红晶，是为了这个目的。” 席姜提出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那么现在有多少人被控制了？”说着他从居伊头顶取出银针，这控制竟然通过强刺激都无法解开。 云秦简单计算，“所有玩过龙之芯，或者进过龙之芯游戏的人。” “什么？！”这次他们都震惊了，这游戏前段时间大火，游戏最高同时在线人数高达数十亿，就是前段时间玩家大会那次，而那次也仅仅是在线了一小半人数，如果包含进过龙之芯的人，那就几乎概括了纪元全人类。 毕竟在龙之芯最火的时候，你有资格说我觉得这个游戏不好玩，却没资格说我从未进过游戏，是游戏太过火，而这里不乏主播掉了个包子的大部分功劳。 “该死的萧全峰！”裴九冀狠狠骂了一句，这个人终究还是，将他逼上了绝路，“看来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可是不知道现在醒着的还有几人？” 云秦简单计算，“如果他们得到原量红晶，应该我们也不能幸免，可是原量红晶被毁了，所以应当还有，不到百人醒着。” “够了。”裴九冀捏起手指，火红粒子流过他周身，烈火早已点燃，将这斗志烧得灼热，“进攻。” ...... 寂静黑暗中， 萧全峰孤注一掷的眸子中，冷酷又兴奋，原来派去迷城的卧底是为了探究他们什么时候行动，却得到了重要信息—— 程北漠封印红晶后果然程序受损，没想到他需要自我修复，竟然关了迷城结界，还将裴九冀送了出来。 这裴九冀，可就是被他自己送到他们怀里。 现在全部人类被控制，萧全峰就如同游戏背后的制造者，把控每一位NPC的命运，他静静下了第一条指令，“活捉裴九冀。” 厉江承受的数据库达到极限，冷汗从他鬓角滴落下来，他咬紧牙冠，应了一声，“是，先生。” 在最开始，裴九冀并不懂师父对于他意味着什么，那个人准确来说，也并算不上一位合格的师父，裴九冀训练的时候凌正轩在睡觉，裴九冀跌倒的时候凌正轩在睡觉，一直到裴九冀终于累得爬不起来，凌正轩起来了，把他抓回去喝茶。 一开始，裴九冀不太明白凌正轩到底要交给他什么，凌正轩让他加强锻炼后，他对于全息粒子的掌控力确实强了，之后凌正轩将他放了出去。 沙城取那朵永生花回来，裴九冀对于力量有了新的认识，与傅常平背对而战，与柯七柒互相保护，与程北漠里应外合，他们生存在这个纪元，背对黑暗面朝阳光。 少年们没有退路又如何，必须前行又如何，从今天起，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 那些被控制的傀儡，突然像是得了牵丝之人的指令，冲破门禁像裴九冀攻势而来，他们目标一致，团结无隙。 好在只是神经被控制，席姜甩出几根银针，封了他们的脚步。 裴九冀这边刚刚张开防护网，“公司里这么多人都玩游戏。” 席姜点点头，“裴少总管理不行啊。” 于是裴少总得出结论，“加班加少了。” 说着裴九冀没来得及捻起粒子，直接抬腿踹开他发了疯的助理，嘴里碎碎念，“我可平时可真是个好总裁。” “放屁。”席姜毫不留情，“我怎么看他们现在一点都不像在感谢你。” 来势太过凶猛，办公室的空间又过于狭小，裴九冀不敢动用全息粒子，基本上是和席姜在赤手空拳，对抗顶层数百人。 但这两个人，一个平时是个动脑子的，一个平时是个治病救人的，现在赤手搏斗，很快就变成了下风。 “他们的目标看起来是我，只要我出去了，你就安全了。”裴九冀说道。 席姜下意识里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不行，你别想丢下我！我可是你的大夫，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害，那我不就成庸医了！” “啊？”裴九冀猝不及防眨眨眼，对上医生澈透中突然有了波动，“席姜，你在说什么呢？” 席姜自以为自己一番动情演讲感动了某人，不要将他丢在这里，这尼玛真的好怕啊啊啊！ 而裴九冀已经一脚从桌子上腾空而起，路过席姜的时候，不忘记再踩一脚，空中翻转三百六十度，一个漂亮的自由转体平稳落地，张开粒子给席姜护起了保护罩。 “裴九冀！” “医生，你的双手是用来承接新生，不该沾染鲜血。” “裴九冀！” “好了！”裴九冀吼了一嗓子，这才安静下来，“现在不是我们进入了游戏，而是现实变成了游戏，你作为一个奶妈，但凡有一点奶妈的自觉。” 席姜干脆坐了下来，面无表情，“好了我知道了，等你走后这个罩子就会自动消失，然后我在后面把你打伤的人都给救回来，对吧。” 这个游戏拖油瓶，总算有了一次觉悟，而裴九冀还没高兴太早，席姜已经撸起了袖子，背后一股熊熊火焰在燃烧，“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王者辅助！” 裴九冀抽抽嘴角，这人是哪里找的特效？ 当裴九冀出门时，令他意外的是，居然没有想象中的惨烈，一个人已经站在门口准备迎接他，只是刚才看到那一幕，他顿住了。 那一幕才寄记得很清楚，在全真地球模拟的游戏中，那个人也经常这么翻跳，作为专业电竞选手，了解当红主播的游戏打法，也算是必修课。 “包子，我们还能是队友吗？”即使是被前公司背叛的夜里，才寄也从未如此难过，那个曾经和他并肩作战的人，其实距离他远得如此遥不可及。 而掉了个包子，却其实从未变过，他看了看背后已经被解决的平坦大道，走了下去，“当然，我们也算是曾经，出生入死过的，队友。” 裴九冀就是掉了个包子，或者说掉了个包子就是裴九冀，这一切都不算太重要了，才寄已然决心为他护航，无论作为上司还是队友，合作是他的职业信仰。 “裴少总。”才寄守住下一轮进攻人群，这一次他恢复了平静，“感谢您给了我这条生路，我定不辱使命，最强联盟绝不败北！” 到底是他们爱打游戏，还是这现实，就是一场最大的游戏服务器，他们心中不言败的团魂，灼热燃烧。 似乎是少年们的默契，裴九冀赶到白城学院时，不意外遇到了他们。 裴九冀说，“你居然也醒着。” “你大爷的把居然去掉。” 傅常平说，“还好学院没开学，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而且凌校长早就巩固学院防御网，在这里没有人会监测到我们。” 柯七柒收起羽翼，“哥哥，是萧全峰吗？” 裴九冀点头，“没想到比我们预料得要早。” 此时，利用学院超级计算机正在反向侦查的云秦发来通讯，“我已经调查到，他们讯号发射点在彭城云龙山，如果想要阻止他们，必须要去云龙山总部，和星际阻断总卫星讯号。” 他们原本计划就是摧毁云龙山洞内的计划组，可是没想到被萧全峰抢先一步，完全准备只可以进攻云龙山，这里能去星际组的只有裴九冀，但是没有裴九冀，云龙山也攻不下来。 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中。 就在这时，裴九冀通讯仪发来讯息。 “九冀！”安子明焦急的声音。 裴九冀欣喜，“你居然也醒着。”简单解释过后，安子明没有任何犹豫，接下任务，“我去阻断星际总卫星讯号。” 这个在巡逻组还有些胆怯的孩子，短短半年已经长成了他梦想的样子，担当与无畏，是安子明毕生追求。 从穿上星际战服的那一刻起，这浩瀚星尘，就一定要守护住！ 裴九冀咬咬唇，轻声叹了句，“注意安全，子明。” “好！”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设计的剧情是，大家分路包抄，九九走的就是刷野路线，后来因为剧情的原因，舍弃了这个部分，嘛快完结了，大家的人设都会更加完善啦~（也越来越中二了） ☆、一百五十八颗粒子 你的前辈曾教导过你，这苍天崩塌，总要有人去补，这河流淹没，总要有人去通，这山海波涛，总要有人去填，总该有少年无惧黑暗，砥砺前行。 所谓的人类未来，就是这些少年们，他们站起来，就是人类的脊梁，他们倒下了，铺陈人类道路，这是最蓬勃的纪元，这是少年救世的传说。 他们按照原计划部署，云秦在所有人护目镜上，加了一块指甲大小的芯片，“这是信号屏蔽仪，助你们潜入总部。” “好。”裴九冀和傅常平带上了护目镜，伸手在护甲处摸了摸，全息粒子储备充足。 没过多久，席姜也回到学院汇合，这时正准备出发的裴九冀，停住了脚步。 傅常平问他，“怎么了吗？” 裴九冀有些不好的感觉，“凌辰呢？”他应该不会被控制，而也在白城的他也一定会过来，所以，“凌辰呢？” 恰在此时，云秦的计算机接到了通讯，萧全峰嚣焰到了极点，这不是告诫，而是宣战，赤裸裸的宣战。 “你们该不会现在才发现少了一个伙伴吧。”萧全峰冷哼一声，“你们还是这么喜欢抛弃啊。”就像他以前也曾无数次被抛弃一样。 裴九冀咬了牙冠，狠狠看向他。 萧全峰传来一段录制提前录制的视频，似乎提前预料到了他们的愤怒，他手下抓着的正是凌辰，近乎挑衅戏谑道，“你们一定很想关掉计划，也一定很想救他吧，那就过来吧！” 仅三十秒的全息视频，在所有人的暴怒中自动关闭销毁。 “混蛋。”现在所有人都忍不住骂上一句。 柯七柒需要留下来镇守学院，她将最新研究时速近乎音速的飞行机甲，带给裴九冀和傅常平。 “哥哥......”女孩声音中难以掩藏的担心。 “放心，哥哥没事。”裴九冀云淡风轻笑了笑，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在这个姑娘面前倒下，这是他最疼爱的女孩，不忍心给她看到自己任何的脆弱。 临走前，裴九冀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再次转交，给了柯七柒。 “御龙符？” “没错。”裴九冀忍了忍，说道，“如果，如果我七天后还没有回来，带着这块玉佩去找你北漠哥哥，这是唯一可以进入迷城的信物。” 这块玉佩不用裴九冀说，柯七柒也知道多么重要，自然是小心翼翼收好，郑重应了声，“知道了。” 而裴九冀和傅常平，已经展开了羽翼，巨大的白色羽翼护佑一方土地，大鹏展翅，即使是天空，也撑给你看！ ...... 这世上多的是被命运控制的人类，作为AI的他们拥有自己的思想，又该是多大的幸事。 他们都曾经是被抛弃的人，六年前的一股犹如春风般的力量，将他们唤醒，从此他们有了独立的思想，独立的行为，成为了独立的个体。 迷城的AI对程北漠，更多的不是感谢而是臣服，臣服于他的力量，臣服于他的救赎，无论这位城主下了什么命令，他们都会无条件听从。 而程北漠至始至终，却只对迷城所有AI下过一条死命令——绝对保护裴九冀的安全。 也许许多人根本不知道，那个名叫裴九冀的人到底是谁，或者说他是人是AI是一只动物，他们都不知道。 只是这条指令从他们再次苏醒开始，便深深映刻在了程序中。 人际关系是一条错综复杂的网线，在这身不由己的陷阱中，又有谁不是被牵制的提线木偶呢。 此刻严守龙潭的，是他最信任的平齐和护佐护佑，背靠龙潭瀑布庄严蓬勃，不敢有任何逆流忤逆。 “已经过去一天了。”平齐说。 “城主修复需要一周的时间。”“希望一切平安无事。”护佐护佑不敢有丝毫松懈，一丝不苟驻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山林太静，静得只剩下背后瀑布撞击山石的铿锵凌冽，平齐笑了声打破紧张的氛围，“城主离开三个月都撑下来了，只不过一个星期而已，不至于让两位护法这么失色吧。” 当时程北漠降智三个月，跟着裴九冀在迷城胡闹了三个月，迷城也平安无事，只不过一周而已，一定不会出事。 三个人齐齐看向天空，今夜的星星依旧这般明亮。 ...... 云秦的信号屏蔽仪相当有用，这一路上他们再也没有被追杀，得以停在半路，找了个地方休息。 为避免引起注意，他们只用万能钥匙开了一间酒店，虽然不巧是大床房，也只能凑活一晚。 “我们这一路都被萧全峰监视，如果冒险再开一间房，怕被他注意。”说着裴九冀已经合衣躺了下来，静静道，“睡吧。” 傅常平应了一声，躺在他旁边。 悄无声息的夜晚很寂静，明明每天都睡在柔软丝床上的傅家小少爷，却觉得过往的许久，都没有今晚这般宁静得安心，忘记了他们还在追命的路上。 可他还是失眠了。 辗转了几侧，听到身边的呼吸也在杂乱，傅常平好奇开了口，“云秦的信号屏蔽仪竟然这么有效。” 裴九冀闷了一声，果然没睡着，“不然你以为呢？” 傅常平翻了个身，看到眼前躺在身边的少年身体，有些瘦小得被棉被包裹，与他悄无声息隔阂开来，他又转了身，“你到底从哪认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 云秦也是，程北漠也是，难道包括他傅常平，也是。 “不过是些被人丢弃的孩子罢了。”裴九冀随便回了一声，刚想翻个身，却一声吃痛，柯七柒的飞行机甲从腰部开始固定，飞行一下午，腰部难免受累，有些过于酸痛。 傅常平并没有注意到这声轻呻，等他再想问时，旁边传来深远绵长的呼吸声，竟然睡着了。 即使隔了两层棉被，少年灼热的体温，还是顺着空气传了过来，伴随着轻柔韵律的呼吸声，傅常平张口还想问些什么，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夜晚流风吹过，云开雾散，月光如此皎洁，给这片大地披上最后至高无上的光辉。 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两个黑影从高处跳了下来，与其说跳下来，不如说是掉下来。 因为他们在睡梦中被惊醒，所以裹着厚棉被，直接从窗台翻了下去。 傅常平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吼了句，“大爷的！为什么我们会被发现！” 萧全峰做的太过谨慎，以飞行机甲最高时速，白城学院为圆心，开启大面积地毯式搜索，云秦的信号屏蔽仪屏蔽的是电子设备，可这些直接被控制的凡胎肉眼，无处可躲。 厉江只是片刻昏沉，再次苏醒，萧全峰看了一眼，静道：“可以了，目标找到，快些将他们逼过来，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厉江沉了声，“是，先生。” ...... 这些人都是路上就近随便控制而来，他们本就没有带什么武器，打起来也只是赤手空拳，他们不能伤害无辜，这场战斗打得异常焦灼。 “萧全峰什么意思，一方面邀请我们过去，一方面又来阻拦我们？”傅常平伸手挡掉一位女士的进攻，不解。 裴九冀纵身翻跳，落在了稍微空旷地带，“他想削减我们的实力，在经历过一番战斗以后，我们必然精疲力竭。” 事实上萧全峰就是这个目的，无法伤害无辜百姓的两个人，所有行动都收到拘束，半小时不到，已然气喘吁吁。 此时，一位看上去甚是魁梧的男士，并拢五指，化成凌厉手刃，从天上直直劈了下来，快成一道黑夜闪电。 “九冀！”傅常平一声惊呼。 这一声热切的呐喊过后，这世界的动乱突然静了，万籁无声。 “怎么回事！”萧全峰一声咆哮，狠狠一把险些将手边桌角震碎。 厉江额头溢出一层薄汗，喃喃了一声，“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这边也是一声震惊的喃喃，傅常平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原本蜂拥而上张牙舞爪如同丧尸的人群，突然变得整齐，列出一条宽敞无比的光明大道。 数百人整齐列开，如同迎接他们的神明降临，一束灯光恰巧为道路铺成光辉，这场景突然变得神圣起来。 在他身边，响起镇定自若的脚步声，一声接着一声，沉稳而有力所以轻巧而无谓，击碎无辜的夜色。 裴九冀的声音正如这洒下的灯光一般，虚幻得翩然入月，“六年前轰动白城的黑客案件，不知道你听没听过。” 傅常平看向他，少年过于清澈而看透一切的深眸，盯向前方一点，裴九冀的话不是对他身边傅常平说，而是控制这些人偶背后，那个萧全峰。 “一位名为‘地影’的网络黑客，三天攻克各大银行，五天控制移动通讯，险些将联邦办公用程序击溃，联邦派出全部网络警力抓捕，最后锁定在一位少年身上。”裴九冀护目镜上多余安装的芯片轻微闪烁，他也跟着开了口—— “云秦，是他现在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云·深藏不露·秦 发现九九该不会是个海王吧（海王八） ☆、一百五十九颗粒子 对于一个那样家庭的孩子来说，学习都是奢侈，云秦有三个姐姐，他却是家里唯一的支柱。 “我想学习编程。”有一天，那个孩子回来突然说道。 “学那些东西干什么，你还是学点手艺活，好能养活全家啊。”他们这么劝他，“你可是家里唯一的男孩，我们就指望你了。” “......”孩子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回去了，也许他们再也不会知道，这孩子凭借每日熬夜看的一点知识，刚刚在区里编程大赛中，拿到了优胜。 不得不承认，天赋这东西总是这么奇特，不该得到的天赋，却偏偏附加在了身上。 那天，孩子的书被撕碎，孩子终于没有忍住，“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们！是我的父母！” 他们定住了，为什么呢，他们也后悔啊，为什么偏偏是他们，无法给他的他们。 孩子走了之后再也没回来，区级编程大赛冠军，不到两个月，城级编程大赛，出现了那个名字，“我要得到冠军，这终将属于我的东西。” 带孩子来的那个黑衣服的人笑了笑，“你有信心吗？” 孩子必胜目光灼灼，“当科技不够发达时，防御不够所以容易攻克，当科技足够发达时，技术更加成熟，我照样可以攻克。” “好。”那人满意的笑容。 那时候，孩子坚定地认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包括盗取信息，解锁密码，年少的孩子在顾自认为的正义，入侵上帝可笑的命运。 当冰凌拷链将他带走时，他不明白，“我只是写了程序，难道也有错吗？” 赖以生存的信仰，总会有崩塌的那一天。 不足够制裁的少年在经历三个月的教育后，终于回到了最初的归宿，见到却是满目苍白。 “你怎么才回来啊，你怎么才回来！”姐姐的哭泣声，痛彻心扉，“不知道哪个混蛋入侵银行系统，那可是爹娘全部的积蓄啊，可现在好了，没了全没了！” 他们存在银行里的钱被盗走，母亲偏偏查出癌症晚期，无钱看病加上抑郁成疾，这两口子没能熬过命运，程序走到尽头。 偏偏那个孩子记得，那个银行，正是他三个月前最后进攻的那个，那人明明对他说，用你的能力得取你应得的，你哪里有错，也不该心虚。 最后，姐姐拿出尘封在床头，他们最后也没舍得用的积蓄，哽咽着，“上次爹娘做得确实过了，他们其实准备好了供你去读编程的学费，如果你还执迷，你拿去吧。” 那时他才知道，自己曾经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滔天罪孽。 以为抛弃他的一直在等他，以为收留他的却只是在利用他。 “不！！！” 从今天起，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并且要去击溃别人的防御，是上帝写好的命运，他也照样能改写，拉这盛世光明坠入黑暗。 暗波涌动时，他们只以为是系统正常故障，程序员修理三天未果，突然屏幕全部404，再恢复时，已经被人控制。 这边还没有来得及防御，那边又来噩耗，电信系统，交通系统，相继瘫痪，一时间这个依靠科技的纪元，恢复了最初的纯真。 而少年只是高高坐在天台上，一手拿着一罐咖啡，另一手在键盘上敲了几行也看不大懂的代码，而已。 在联邦最私密程序被攻克前，他们在天台抓到了这个少年，与那时被抓不同，这次他没有问为什么，赴死得竟然有些大义凛然。 真枪实弹击碎少年前，那真切的光明，总算照进了黑暗。 “你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对我有用。” “你知道，我绝对不会再信任何人。” “我没让你信我，从今天起，你只要信你自己。” 那个名叫裴九冀的少年，为什么清澈至深的黑瞳中，也掩盖不住的哀伤，难道你也曾经坚持过的信仰，被狠狠折断过吗？少年忍不住想要靠近这个和他同样悲悼的孩子。 作为救他一命又真正牵引他走向正道的恩人，裴九冀只拜托他一件对他来说，极其简易的事，“帮我做一个测试的程序。” “好，那么外形呢，有没有要求？” 那时他神情黯淡而无望，感伤如此感同身受，“我总觉得我忘记了一个人，所以我才需要你，你可以黑掉任何程序对不对，能不能黑掉我的大脑，提取我最深处的记忆，做出他的外形。” 很快成功了，他给那孩子取名“未名”，因为是一个他也不知道的记忆，未见其名。 再后来，裴九冀送他去了能发挥他更大能力的地方，“你要不喜欢，只做自己的事就好，对了，之前那个地影的名字戾气太重，换个名字吧。” “云秦。”他说，“秦是我原本的姓，而我叫云秦因为，从今往后，我想如同云朵一样自由。” 那时裴九冀笑了笑，他也如同云朵一样温柔，“你会的。” 这些年，上层在研究什么程序，云秦并不是一无所知，但他早就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误，他开始隐藏实力，远离这些纷争。 因为那个人说过，只相信他自己，所以从那以后，云秦真的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做了一朵自由的云彩，随心所欲，即使做出恋人程序这么不着边际的东西，也是自得开心。 可是今天呢，云彩漂浮与天空，总会有风，左右过他的方向。 只相信他自己，但他自己说，要相信他，相信那个人，终将保护他们的救赎。 云秦出手了，手指飞快敲击在键盘上，寂静房间内，键盘咔咔的响声不断，竟也像是连发的枪声，这是属于他的战场。 裴九冀还是逼得他做出了选择，对着那边的他，轻轻道了句：“谢谢。” 厉江用程序控制的人偶，所以云秦就可以黑掉这个程序，反控他们走出一条大路。 萧全峰嘁了一声，“没想到，那个地影当年原来，并没有被处决，早就跟他们说过，他能力强大，一旦得不到，必须毁掉！” 而此时，云秦发来讯息，“这个毕竟是程教授的程序，自我修复和自我学习的能力都超出我的范畴，所以我只能撑住五分钟，你们快走！” “好！”裴九冀还没回完，突然刚刚稳定下来的闲人，又像是发了疯一般，张牙舞爪向他们扑来。 在对面的控制中，萧全峰冷谑不屑，“地影又如何，当年溯源抓到你的，可是我啊！” 这时他们也意识到大事不妙，已经带上飞行机甲，逃向空中，路上裴九冀还被撕破一条袖口。 傅常平担忧，“你没事吧。” 裴九冀应了句，“还活着。” “现在我们还来得及赶往彭城。”傅常平简单估测，“不出所料的话，天亮前就能赶到。” “好。”裴九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却是精神许多，空中寒冷，思念之情便更在胸口凝结，忍不住感叹了出来，“要是还能赶上就好了。” “怎么了？”傅常平问他。 裴九冀将他想在七天程北漠迷城解禁时赶回去的想法吞了回去，毕竟是家里有小媳妇的人，还真是上战场也难免牵挂。 裴九冀看这傅常平眨眨眼，“我的头盔里有照片。” “哈？” 裴九冀笑了声，“没什么，开了个玩笑不好笑。” 傅常平面无表情，“你大爷的，对了，我们过去就可以阻止他们吗？” “嗯。”裴九冀说，“但是我们还要等天上那个人，安子明如果可以关了星际总卫星，地面接收不到讯号，他们便会从控制中解脱，我们就可以在云龙山毁掉人类未来计划。” 说着，裴九冀深吸了口子夜寒凉空气，“现在，踏过这条线，就是彭城边界。” ...... 安子明不是一个勇敢的孩子，从来都不是。 小时候孤儿院里有一位名叫凌辰的小队长，虽然年纪差不多，他还是喜欢躲在他后面。 有时候凌辰也会担忧，“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安子明却说，“有凌队在，我永远也不要长大。” 就是这么密切长大的两个孩子，曾经巡逻组赖以光荣的优秀队员，从来未想过有一天，他们分别许久的重逢，将会是在这般残忍的两端。 “凌辰？怎么是你？”这句疑问，出口却是鄙夷，有一万种可能，竟然是最不可能的一种。 凌辰摇了摇头，“回去吧，你不懂。” 安子明看到他胸口的标识，这个徽章即使不是星际组也该忍得，蹙了蹙眉头，“你竟然是，星际组组长？” 凌辰正要从星际组回到彭城，遇到安子明也是预料之外，“就当你还没醒，忘记你今天见到的一切。” “忘掉一切？你让我怎么忘记！”安子明逼近一步，“我怎么忘记，背叛我们的，竟然是你？” 没长大的孩子，还想固执地相信他最后一次，“凌辰，凌队，凌组长，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然而凌辰就这么静静看着他，脖子上那块绿至滴翠的石头，替他闪了两下，凌辰淡淡道了声：“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快结束了，该整整人设了，排好队一个个来哈~~~ ☆、一百六十颗粒子 从两个月前《龙之芯》游戏开启全息粒子新模式开始，这场阴谋已经悄然成型。 对于萧全峰最大的惊喜，莫过于裴九冀和傅常平竟然就是游戏最厉害的两位普通玩家，如果能得到他们二人的数据，基本上相当于无敌。 厉江处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大量数据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电流穿过身体，剧痛无法呼吸，“先...生......” 终于熬到萧全峰的指令，“他们已经进入彭城，可以解除其他城市的控制。” 豆大的汗水划破脸颊，厉江这凡胎□□，虽然大脑经过程序开发到了极限，但这极限越深痛苦越剧烈，此刻终于可以松了口气，“是。” 仅半分钟不到，他又再次绷紧，接下来的战斗，挪用数据库数量，要比控制他们来这一路还要庞大。 但这次，濒临极度边缘的厉江，为什么想到接下来的惨烈，会有一丝快感漫上心头。 马上就要抓到他，马上又能见到他，为什么他竟然会这么兴奋，萧全峰没看到的阴影，厉江勾起了血腥的唇角，“学长，我们又要见面了......” ...... 太平静了，从进入彭城以后，还未明亮的天际，这一切都静得有些恐怖。 “这不是很奇怪吗？”裴九冀喃喃，“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画圆搜捕我们，可是我们进入彭城，却无人察觉。” 傅常平和他停在一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大楼洗手间内，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可能是云秦的屏蔽仪。” 裴九冀随手从无人柜台拿了瓶矿泉水，丢了两个硬币在桌子上，拧开水灌进肚子，“希望如此。” 等二人出来时，东方刚刚泛起了鱼肚白，这白色蔓延极快，不到几秒的时间，原本寂静漆黑的世界，被明亮光线照射开来，勾勒出这古老城市寂静数千年的锋芒。 二人不太习惯强烈光线，不自觉摘下护目镜，揉了揉眼。 只是短暂的间隙，一颗细不可查的凌厉呼啸而过，放下手臂，渗出一道血丝。 傅常平和裴九冀互相看了一眼，“他们，来了。” 交织碰撞，在城市还不该完全苏醒的时间，战争的硝烟已然打响。 火红的粒子携着冷风，以极快速度周旋开来，最后在终点处炸开一道杀光，挺立数十米的水泥柱，轰然倒塌。 眼神中沉睡许久的轰鸣已然苏醒，那是炽热的，炽热到灼烧一切生灵，而无情到冰冷。 裴九冀与傅常平背对而站，微微蹙眉，“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云龙山山洞是大型全息粒子生产基地，他们到底储备了多少粒子。” 说着，两道齐发，挡下了对面进攻的烈焰。 这攻击一波接着一波，根本没有停息的间隙，傅常平很快气喘吁吁，“就算我们已经带了足够数量的粒子，可这就像是以卵击石，无用之子。” 背后沉了半晌，裴九冀再开口时，恰似一颗孤注一掷的青卵，击碎一石铄戾，“难道傅社长还不知道，全息粒子取胜并非数量，而是控制吗？” 说着，火色的粒子在周身加速盘旋，绕成漫天火光，以决不可挡的速度，炸平波动，一条宽敞赫然出现在面前。 裴九冀伸出了手，“走吧。” ...... 安子明满眼的不可置信，他不能相信，这竟然真的是那个他最信任的队长，所作所为，“凌辰，难道你不记得那场大火了吗？那时你不是下定决定，不会让大火重燃，可如今，你为什么变成了纵火之人？” 他们之所以去了迷城巡逻组，因为在之前的孤儿院里，原本平淡恬静的生活，被那场大火燃尽了一切。 铺天盖地蔓延的大火，亲耳听着撕心裂肺的咆哮，眼睁睁看着房梁坍塌为废墟，一百人啊，整整一百多人的孤儿院，只剩下了两个孩子。 从此他们告别安逸，加入了巡逻组，严格搜查，在一切罪孽伊始，平息火焰。 而现在，这场铺天盖地大火的纵火者，竟然就是凌辰。 “我说过，我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在他对面，凌辰目不转睛开了口，“可是！可是就是因为他们！如果不是他们不听劝阻，执意要冲进去，为什么会在房梁倒塌之前没来得及出来！” 那时他们以为人员撤出便没事了，偏偏几个孩子要回去拿玩具，接着就是前仆后继，孩子们困在了里面，老师前去搭救，也被困在了里面，竟然无一生还。 安子明捏了捏手掌，他当然知道这件事对于凌辰的打击有多大，好在当时还有凌辰，有人护着这个没长大的孩子，现在，安子明伸出了手臂，该是他拯救他的时候了，“凌辰，跟我回去。” 凌辰甩开了手臂，冰冷的一声是他从未有过的傲慢，这位一向顾全大局舍生为友的队长，突然自私了，既然根本没有人听他的，既然根本没有人要他，“这未来，真是糟透了。” 凌辰看向安子明，已经收敛起情绪，平静解释：“控制所有人类，就可以保证绝对安全，这是人类未来计划，如果你想要阻止，可以去关闭总卫星，我不会阻挡你，我只提醒你，那将会有生命危险。” “被控制的未来，即使再安全，也绝对不是想要的未来。”安子明没有过多的话语，已经重回船舰，目标明确，“我不相信这就是，你所谓不会丢下一个人。” 看到他行云流水上舰的动作，凌辰手下一空，难道真的，“你真的要去？星际总卫星波动强烈，能不能着陆都是问题，你这么去，一定会丧命！” 安子明轻笑，也许那个孩子早就长大了，被保护了这么久，也该是他拿起武器的时候了。 曾经有一个希望照进他的生命，现在那个希望也在为了光明奋斗，他又有什么理由停下呢。 “九冀，我也在星际，见到星星了。”安子明横拉扣紧安全带，“星际组三十二班班长安子明，执行任务关闭总卫星，守护星际和平！” 等再伸手时，眼前已然如星际渺远。 有人喊了凌辰一声，“凌组长。” 凌辰回过神来，“去云龙山。” 一声巨响，将全身细胞震得一瞬失控，裴九冀心尖过早搏动了两拍，手下清空，粒子险些脱离控制，是傅常平在背后撑了他一把。 轰鸣声此起彼伏，带起的风沙太过厚实，完全遮蔽了视线，就算这样，那风暴后偶尔炸出的火光，依旧惊心动魄。 以卵击石，即使鸡蛋再顽固，奈何石头的硬度，萧全峰拥有绝对数量的全息粒子，这让他可以肆无忌惮，在两位单薄少年身边炸开一簇接着一簇粒子风波，毫无抵挡空隙。 “小心！”裴九冀大喊一声。 然而为时已晚。 爆炸的波动就在他们眼前，背后另一声爆炸已起，无法前进更是无法后退。 看着火光闪过，黑灰色烟雾遮挡了镜头，萧全峰淡淡一笑，“也不过如此，是我高估他们了。” 前方受命使用全息粒子的队伍，停止了攻击，看着现场断壁残垣一片狼藉，只是单薄臂膀的两位少年，怎么可能还有生还迹象。 领头的队长喘息片刻，抬手示意，“回程。” 当他转身的一瞬间，迸射开来的强烈光线，一瞬间照的明亮。 灰尘中模糊的身影愈渐清晰，少年不曾泯灭的光辉，立于破碎的城市之上，碾压一切蝼蚁，一颗碎石从顶方坠落，在看不清的速度后，被碎成万千尘土。 突然被瞪了一眼，队长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萧全峰和厉江不禁站了起来，他们在颤抖着，因为强大激起斗志而兴奋得颤抖，现场也在颤抖着，因为强大紧逼的戾气，让他们恐惧地颤抖！ 这时，一个人似乎突然想起来了，“就是他们！” “谁？” “可能快有十年了，那时我们学校一度压过古城中学，于是初中部的学长们，不争气地自大向他们发动对决，要同他们做高中奥数题一决高下。” “后，后来呢？” “那时我还是小学生，可是听说，古城中学没有人可以对抗，最后两位古城中学附小的男孩，背对着背，不停交换试卷，以几乎不用思考的速度，写完了全部试题，而他们的答案和标准答案，一字不差！” 听到这里，所有人已经出于本能齐齐后退一步，那人看着依旧背对背立于战场，互相交托了信任的两个少年，他们长大了，“而那两个人，据说一个姓傅，一个...姓裴！” 傅常平和裴九冀无所畏惧，知道背后不会再成为自己的弱点，知道自己倒下后会被撑起，所以可以放心战斗。 那一招一式的默契，是从年少时，便深深刻在骨子里的笃信。 “常平！”他的一声呼唤。 “知道了。”他立刻能够传达。 当他们合作之时，这防御根本存在虚无，他们就这么一直逼近，走到了云龙山山脚！ ——而在山洞中的那个人，在黑暗中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笑得更加肆意，终于等来了。 这一次傅常平捻起手指，却被精准而迅速阻拦，他咦了一声，“他竟然，预判了我的预判？” 裴九冀，“禁止套娃。”仅仅五秒，“他竟然预判了我预判的预判。” 傅常平，“......” 下一次，他们发动了攻击，两束粒子向两位少年直射而来，裴九冀和傅常平刚想后退，却突然发现那粒子束的方向不对，二人火速在地上翻了两个滚，分了开来。 裴九冀摸了把手臂擦伤，抬头蹙眉，“怎么会，他们竟然预判这么准确？” 作者有话要说：程北漠：掐指一算，我好像有段时间没出来了 花：你不是在闭关么... ☆、一百六十一颗粒子 云秦突然从椅子上跌了下来，熬了一天一夜再加上前期高强度的准备，他终于撑不下去了。 席姜从医务室拿了葡萄糖，给他补充能量。 只是在后场应援的云秦，尚且撑不下去，更何况在彭城的两个人。 柯七柒紧了紧手中仔细保护的御龙符，“我要去迷城。” “不行。”席姜拦住了她，“你哥再三交代你，一定要七天以后才能去。” 女孩有些不解，“为什么，难道北漠哥哥他？” 沉默代表了猜想的正确，席姜说，“程北漠封印原量红晶程序受损，恢复需要七天，希望这七天可以安然度过。” 暂时风平浪静，就在他们暂时可以清闲片刻时，云秦的计算机突然响起警报。 “怎么回事？”他们看过去，云秦来不及疲惫再次调试，“糟了，他们的通讯仪，信号被阻断了。” 指尖迅速飞动，一番调试过后，云秦沉默道：“攻克不了，不应该，依照之前对他们的调查，厉江就算勉强开至百分之六十，能够通过星际总卫星控制所有游戏玩家的心智，可是他肯定不可能还有多余的力量，阻断彭城链接，除非是......” 云秦话音未落，一个人走了进来。 席茶原本负责外部监测，而她收起了后山绿植伪装，回到学院内汇合就说明，“外界已经恢复，所有人的神志解除控制。” 面面相觑了几眼，席姜意识到：“是安子明！” 他们只是对这个名字略有耳闻，席姜解释，“当时在迷城时，分去星际的那个少年。” “是他关闭的星际总卫星，所以解除了控制。”柯七柒说，“可以联系他返航吗？” “我试试。”云秦说道，通过星际组系统联系通讯，虽然他没有攻克过星际组，但还是没费很大力气，找到了星际组通讯名单。 而面对期待中，这位顶级黑客并没有直接接通，看着星际组的名单好一阵，有人问了句“怎么了？”他震惊着盯着那个变灰的头像，“安子明，没了。” 星际组时常迷航，尸首难以追回，所以星际组组员在入职前，都会安装生命芯片，用来监测生命，由星际组统一管理，而现在安子明的头像变灰，正是他体内的生命芯片已经销毁...... 脱离的那一刻，厉江看了一眼归来的凌辰，这位新任星际组组长，应当知道这件事了吧，“和你一起长大的挚友，你竟然真的这么绝情。” 凌辰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 挚友吗？也许在很早之前，他们就已经分了道路，凌辰对立了自己的坚守，安子明执意要去往星际关闭总卫星，坚持着自己的正义。 那个一直在保护中的孩子，是遇到名为九冀的少年，才看到了自己的希望，仅有的一点力量让他在控制中坚持醒来，如果还能为他做最后一点事，安子明也想有一天同他的希冀一样，能成为保护大地的力量。 他不知道什么是人类的未来，他只知道凌辰所说的人生，不是他想要的人生，他想要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偶像，去追逐，去做他能做的事！去发光，去为他照亮前途！ 总卫星的波澜剧烈摇晃时，安子明第一次看到，原来这星际这般广阔，如果有一天，他也可以变成别人的希冀。 有些人在地面活得像只蝼蚁，有的人终究为自己的执着献上了生命，像这永恒的星星闪耀，安然，明亮。 ...... 裴九冀的突然停顿，让他们没来得及躲闪，被下一道攻击狠狠撞击在断墙上。 一声吃痛吞进肚子里，裴九冀擦了擦唇角血腥站了起来，这时，下一道攻击已无可抵挡向他袭来。 仿佛是镜子一般，他们所有动作一致，不仅预判了他们的进攻，也预判了他们的防守，在距离云龙山一步之遥的地界，他们竟然被逼的无路可退。 面对着狼狈逃窜的少年，猎杀者笑起了血腥，“没有料到吧，掉了个包子，军师是我。” “什么？！”当另一个熟悉的名字被唤起，终于明白了那个游戏真正存在的意义，一个完美模拟地球生存的游戏，他们掌控了大量战斗数据，社会各界人士，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掉了个包子最近都没有登录龙之芯，所以可以得到的数据资料甚少，但是他的好友军师是我，由于一直在线的缘故，他们已经完全掌握傅常平的攻击数据。 “糟了！”裴九冀从未和傅常平对战过，在他受伤之时，这一击代替傅常平向他袭来，他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可以挡过，少年好友的这一击。 裴九冀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捻起手指，再次催动粒子...... “peng”一声巨响，将粒子击了个粉碎。 蓝色的光束四面八方折射而来，不同于粒子随心所欲的重塑，这光就像是一道利刃，直线折射，所行之地无一完好，那道三米厚的钢筋混泥土承重墙，硬生生劈了两半。 “啊？”裴九冀被傅常平从地上捞了起来，手中的重量很轻，比他平时看上去轻了许多，只是这腰线和想象一样柔软，傅常平待裴九冀站稳，悄无声息收回了手。 “我从未和他正大光明决斗过，现在他还受了伤，不需要你们代替我与他决斗，好友之间的对决，应当堂堂正正！” 光线正是从傅常平周身发出，他举起发射器，丢掉了身上的粒子，“全息技术基于光学原理，而光由两种物质组成，除了光粒外还有，光波！” 全息光波折射凌冽蓝光，在日光下侵染强劲杀气，劈向对面，刚才还斗志激昂的队伍，瞬间四散而逃。 趁着这个机会，傅常平看了裴九冀一眼，“全息光波，当时我研究的其实是这个，后来因为威力不够，才被你的全息粒子抢先一步。” 裴九冀摇了摇头，“很厉害。” 得到了同伴的夸奖，喜悦是肯定的，傅常平只是一声浅笑后，将裴九冀推了出去，“你走，这里有我撑着！” “可是？” 傅常平在千万道光线错综复杂中，像那宁折不弯的光线笔直坚定，“你走！只要去观景台关上讯号发射器，他们就无法接收指令。” 裴九冀还是不放心，“你真的可以吗？” 傅常平淡淡一笑，少年依旧狂傲，“我可是傅常平，你的背后，就交给我吧。” “好。”裴九冀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身离开，“等我关闭讯号发射器，我们再一起回去！” 就像是当年对抗隔壁学校的两个男孩一样，向来无所畏惧，“等我们打败他们，就一起回去。”这次他的好友也这么回道，“好！” 进攻者发现大事不好，但是面对傅常平的攻击，又无法顾及，“先生让我们把裴九冀带回去！不能让他再前进了！抓住他！” 而刀锋光线折射下来，封住了他们的道路，傅常平挥刃出手，“你们的对手，是我！” 领队笑了一声，“少在这里逞英雄主义，我们要抓裴九冀，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傅常平对于这种行为不屑一顾，“没关系只是，你大爷我，看不惯你们这种妄图操纵未来的行为，我的未来如何，应当由我说了算！” 失算，完全没有想到他还有准备，那些读取过模拟他的数据，被他本人防御打碎，傅常平冷哼一声，“你大爷的，就凭你们，还想模拟我？” 进攻太过迅速，他们无法逃避！ 似乎还有这发泄的气愤，傅常平的攻击完全没有给他们生还余地，很快他们败下阵来。 就在傅常平忘情攻击时，突然他们全部收了手，齐齐站到身后一排，傅常平抬头望去，“厉江？” 厉江笑了笑，却是回了句，“谢谢你。” “谢谢？”傅常平不明所以，他护送裴九冀上山关闭发射器，可是作为控制中心的厉江却出现在了这里，那么裴九冀上山岂不是无用之徒，最疑惑的是，厉江还说了声谢谢？ 傅常平瞳孔猛缩，想了出来，“调虎离山？难道你们废了这么大力气，并不是想控制全球，你们的目标是裴九冀！” 被猜对了，厉江跳了下来，准确落在他身边，“想要抓到学长，可比控制全球，困难多了。”这个少年的笑容仍旧这么诡异得后脊发麻，“既然你猜对了，送你个礼物吧。” 傅常平觉得后背被人用手刃狠狠一下，他失去了知觉。 “废物！”耳返中果不其然传来萧全峰的厉斥，“总卫星竟然被关闭了，凌辰那个星际组组长怎么当的！” 厉江不紧不慢，找人捆了傅常平接着悠悠道：“先生，计划已经到达最后一步，凌辰已经上山，去弥补过错了。” 过了许久，萧全峰才骂了一句，“若在出差错，我就拿凌辰祭了总卫星。” “是...” ...... 这一路牺牲了太多太多，裴九冀除了走下去，早已经没有了回头的理由。 纵身越过山林，衣服被树枝钩破一条长口，他也顾不及查看是否伤及皮肤，脚下的步伐不敢停下。 一块大石挡在身前，裴九冀踩着旁边树枝，翻身跳跃，落地时，正巧落在了中间。 陷阱启动，四周的全息粒子突然发射，向他围攻。 咬了咬牙，裴九冀轻阖上双眸，深吸了口自然清新，右手举过头顶，“逆水行舟！！” 那原本湍急流向中心的粒子，赫然停止，自他手心开始，听了他的话，缓缓而行，潺潺拂过山林，猛然向他周身炸开，刚才那块大石也击成了粉末。 围观的那个人哼了一声，竟然忘记他可以反控粒子了。 可这布置了三天三夜，如此庞大数量的粒子，他竟然也能够反控，裴九冀，你当真是非神之身的存在吗？ 那么这样你可还能抵挡。 裴九冀没有喘息的余力，那些平波炸开的粒子，突然又被重新掌控，凝成一股湍急水流，向他涌来。 躲避三个弯道后，裴九冀被从树枝击落，这一次他真切感受到，碎石划破上衣，刺进了骨肉中。 来不及疼痛，裴九冀抬头看了一眼，云龙山蜿蜒九条山脉，观景台竟然在他对面的山头上，如果翻山过去，太浪费时间，而且再强行控制这些粒子，耗尽他的体力，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陷阱。 裴九冀咬紧牙冠，那么也只有一种方法了—— “你的控制力还是不够。”凌正轩一巴掌打在徒弟手上，还算温和的师父很少打人，但这次忍不住了，他这个爱逞强的徒弟，刚才再撑下去，怕是要丧在这小河流中，“要想粒子在空气中定型，需要绝对的控制能力，空气中毫无支撑，你就是唯一的支柱，这是比逆水行舟还要困难的事，必须全神贯注，将思想架空于空间之上，你再试一次。” 阖眸，与回忆对话，这次徒弟按照师父所说，静静感受，全神贯注。 惊然抬眸，眼前的风景，构架成线性空间，原本无形的空气，却出现了对角线，裴九冀突然看到了，原来这就是凌正轩所说的控制力。 这一次，就连那人彻底震惊了，裴九冀这已经不是非神之身可以达到的能力，对全息粒子掌控力，需要瞬间定位，瞬间成型，而空中受到重力影响，要赶在下坠之前，定下下一级阶梯，所有空间计算速度，力学成型速度，就算是十台顶级计算机同时开启，也难达到！ 粒子在空中迅速成型，又迅速消失，但这短暂的控制也足够，裴九冀腾空而起，脚踩着赤红火焰，步步登峰，从此山头一跃而起，腾云驾雾。 缭绕光辉披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广阔轮廓，云龙山九座山脉在他脚下，随他所欲，他就是这山林中，盘绕升空的云龙！执掌一片山林！ ！ 最后这只火龙降落在了观景台正中，浩荡的风从云龙湖吹上，像是山林生灵，在向至高无上的神明致敬。 裴九冀一抹浅笑，突然转了身，他预料到了，观景台是信号发射器重地，不再设陷阱是不可能的。 手指已经捻起了粒子，可这一次，这个陷阱，他没能躲过。 没有想象中铺天而来的攻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红色的粒子还在裴九冀周身盘旋，等待主人的命令，裴九冀却怔住了，这人竟然是，“凌辰？” 凌辰伸出手，抚在裴九冀耳后，沉了一声，“九冀，对不起。” 破碎的声音，红色粒子散落一地，被他碾碎的是耳后的粒子发讯器，更是一颗原本深信无疑的赤诚。 麻药的味道弥漫，裴九冀失去了知觉，也不知道自己掉入了哪个冰冷无比的怀抱中。 ☆、一百六十二颗粒子 冰冷与孤寒侵入骨髓，每一寸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艰难睁开眼又阖上不知道多少次，但这压抑空间的环境，却让他恐惧到无法平静。 被困在狭小房间内，厚重无情的铁栏杆隔绝了一切，晦暗灯光起伏闪烁，将这恐惧照得清楚又模糊无尽，无论那一项，都是对幽闭恐惧症患者精神的挑战。 裴九冀缩在墙角，目不转睛盯着前方，白瞳布满鲜红血丝，却不敢闭眼，只要一闭眼，一定会有野兽张开獠牙，将他吞噬。 门外轻微的动静响起，裴九冀呆滞的眼神终于有了光亮，但那光亮却是更深的恐惧，他向后退了两步，但是背靠墙壁，根本无路可退。 凌辰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幅景象，那片希冀失了光辉，被强制在漫无目的的黑暗中，仿佛失魂落魄的猎物，躲闪不及。 “裴九冀，你还好吗？” 裴九冀却只是抬了抬头，“没死，好得很。” 凌辰笑笑，这两天被他记恨也不是一次两次，人是他带回来的，事已至此既然都无法回头，也就早无所谓了，整整两天，这是他第一次开口，“曾经有一个孩子，固执地认为自己要保护好每一位小朋友，最后才发现，原来最先被丢弃的是他自己。” 裴九冀看着他，面无表情，也许麻木也早已浸入骨髓。 凌辰的声音从冰冷金属栏杆外传来，比阴冷房间还要阴寒，那是失望至极，“我还以为，那个女人是为了保护他才将他放在孤儿院，我也以为孤儿院长是为了诺言，才费劲千辛万苦将他送出去。” 说着，他冷笑了两声，“我竟然还以为，那个男人是怕他们受伤，才拼命护他们逃走，原来从最开始，他们都只是嫌他累赘，所以一次又一次丢弃了他而已。” 裴九冀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不解地看他，这时候他讲得，难道是？ “一个被追杀的人，他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存在呢？是诱饵，只要被抓到必然上钩，是灾祸，如果包庇必死无疑，所以他被亲生父母丢弃，也被院长辗转，就是烫手的山芋，无人敢收留。” 那一刻，凌辰深深看向裴九冀，眼神中的戾气如果可以化形，一定深深刺进裴九冀身体，这个那个男人拼命护下的少年，他长了这么大，也不曾得到的名为父爱的奢侈品。 越过栏杆，凌辰抓住了裴九冀凌乱破碎领口，将他狠狠撞在栏杆上，弥漫一层血腥，“凌正轩最后也不知道，他救得那三个孩子里，有一个是他的亲生儿子吧。” 裴九冀蓦然看向他，“你说什么？你是师父的？什么？” 凌辰却自顾自喃喃道：“你说，未来，到底是什么呢？” 冰冷的栏杆摩挲红了裴九冀暴露出的一小段皮肤，被少年小心隐藏在布料内白嫩的肌肤，微微红得渗出了血丝。 凌辰终于将他丢了下去，顺便从怀里不知道掏出颗什么东西，捏着裴九冀的下巴，塞进他嘴里，没有甘水润喉，苦涩的药味让他蜷缩着趴在地上一阵干呕。 原本是挚密好友，在危难中互相保护作为支撑，如今却亲眼看着他受苦，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以上心口，本能告诉凌辰，不要相信，这种感情竟然有那么一丝丝，快感？ “裴九冀，为什么所有人都想不惜一切摧毁你，又想不顾一切保护你？”最后的一句无情，和冰冷一起关在幽深的黑暗中。 如果有光可以照亮星际最深处，又能否照亮那颗迷途的星星呢？ 纵使知道关闭总卫星早就为时已晚，但凌辰没有阻止安子明，就像是当年前仆后继入火场送命的老师们，不是他抛弃了他，是他们抛弃了他！ 不过安子明也并非毫无逆转，当时关闭总卫星后，他们失去了对云龙山内的监管，所以凌辰必须亲自上山抓裴九冀，失去监管也就是说，如果当时裴九冀中途跑了，他们苦心谋略，又等着程北漠闭关这万好时机的计划，就算彻彻底底失败。 但裴九冀也来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万丈深渊而闯之，你们都是傻子...... 萧全峰看见凌辰回来时，问了一句，“凌组长，按照你说的方法关了裴九冀两天，可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如果再毫无进展，我便要用我的方法了。” 凌辰停了停，“当时在迷城的山洞，还有后来去鬼屋，他最害怕黑暗，再等等，估计已经快到极限了。” 少年星际组组长说的令人信然，但萧全峰却笑了一声，“凌辰，你该不会是借着机会还想袒护他？” “他毕竟于我有救命之恩。”凌辰顿了，救命之恩，他凌辰什么时候也做起了忘恩负义之人？ 是他第一次折首不曾丢下他，可是他却要将他丢在他最害怕的黑暗中，罢了，凌辰甩了一句，“况且我也没有想要袒护他。” 萧全峰僵硬眉毛挑起，“星际组任务艰险，为在危难时机保障星际组组长性命，每位星际组组长上任时都会领到有且只有一粒保命药丸，千年的雪莲万年的人参，就是滴水不进也能吊整整七天性命，你就这么塞进了他嘴里。” “不然呢？”凌辰在他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监控里依旧缩在角落中双眼空洞的少年，“如果把他熬死了，总不是你想得到的吧。” 萧全峰收回视线，也看向监控，“你明白就好，舍一人救天下，无论如何，我都会让裴九冀想起那段记忆，变成最强武器。” ...... 失去通讯的两天后，一个神秘的包裹被寄到白城学院，续延假期的学院还未开学，这时候寄到学院的包裹，令人疑惑。 几个人小心翼翼拆开后，竟然是傅常平。 席姜妙手回春，在他脑门扎了几针，快速捻转行针后，傅常平抬起眼皮醒过来，开口就令所有人惊讶，“他们的目的是九冀！他们布了这么大的局，就是为了抓裴九冀！” 面面相觑，柯七柒捏紧手中玉佩，镇定道：“我们去彭城。” 沉默，和眼神透露出的坚定，少年们想法一致。 那个照亮过每一个人的少年，现在也到了挽救他的时候，虽然无声，少年们每双握紧的拳头，让他们早已站在了一起，从现在开始，再也不是孤身一人。 这时的敲门声，居伊站在了外面，装备整齐，“我来晚了。” 相视一笑，“还不算迟到。” ...... 裴九冀从小就很怕黑暗，可能起因只是小时候被某位叔叔讲鬼故事吓着了，从此埋下了阴影。 害怕黑暗中伸展出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一切生灵，在尖叫中陷入深渊，失了魂魄。 虽然长大了才知道，最可怕的不是鬼怪，那最凶残的怪物，就是人类自己。 再到后来，裴九冀对于黑暗的恐惧并未消减，黑暗是个温床，将恐惧的芽孢滋生长大，最终吞噬掉理智，这一次裴九冀将恐惧看得清楚，那毁天灭地生灵涂炭的怪物，就是他自己。 裴九冀看到裴九冀周身充斥着黑色的火焰，尖叫声哭嚎声呐喊声，穿破鼓膜，而碾踏过血泊的他自己，却将利刃随手刺进了无辜的孩童胸口。 这地狱，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不要，不要变成那个样子，不要变成怪物！ 不要！ 惊恐张开双眼，黑暗代替了黑暗，裴九冀眨了眨眼，有一个小家伙努力将他从噩梦中晃醒。 未名被裴九冀捏住了喉咙，艰难一声，“九九......” 裴九冀松了手，看着眼前不知危险的小朋友，严厉责问，“我不是让你在迷城跟着北漠哥哥，你原来一直跟着我。” 犯了错的小未名沮丧地垂着脑袋，乖乖坐在一旁，在裴九冀源源不尽的唠叨中，嘟囔着，“我就是想和九九在一起嘛...” 裴九冀顿了下，看着小朋友委屈的样子，也只能苦中作乐破涕为笑，“那一会儿有坏人进来，你一定不要出来。” 为名点点头，裴九冀不确定再告诫，“听到没有？” 未名郑重其事，“听到了！” 干啥啥不行，答应第一名。 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听到没有，裴九冀看了他好一会儿，一声浅笑躺了下去，也好，总好过他一个人呆在这里，陷入梦魇。 如果可以忘记这一切就好了。 未名在裴九冀旁边坐了半刻钟，发现裴九冀真的不管他了，才确认他已经消气，试探性地问了一声，“九九，做游戏。” “......”半睡半醒的裴九冀一种不好的预感。 未名已经拍起手掌，“你拍一我拍一，我有两个......” 裴九冀及时捂住了他，未名在他怀里贪恋着温暖的九九，支支吾吾一声，“周周？（九九）” 裴九冀哑着嗓子沉道，“快回去！” 等那脚步声渐行渐近，大门打开时，已经不见无知可爱的小AI，裴九冀仍旧一副颓废的样子，黑瞳凛冽出一股逼人的寒意，“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是裴九冀第一次和萧全峰单独对峙，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个男人为了目的，不惜一切代价。 萧全峰没有说话，却是打开了牢笼，“你走吧。” 将他费劲死心抓来，又关了这么多天，突然开门让他走，裴九冀是不信的，但他还是撑着墙面站了起来，大门既然已经敞开，他又不喜欢呆在这里，为什么不出去呢。 裴九冀站起身来，脊梁依旧挺直，错过萧全峰的一瞬，双方都没有领略到对方身上的杀意。 大约走了十几步，裴九冀突然攥紧了手心，被他藏了三天的特制粒子子弹射出指尖，抬手转身，暗下眉头，“我要你为师父偿命！” 无端的光芒，遮蔽了双眼，裴九冀甚至没有注意他射出的子弹，有没有正中目标，错愕写满了白瞳上的血丝。 在他出手的一瞬间，萧全峰也出了手，强劲粒子子弹飞射而出，在毫无防御的后背，被严厉告诫不可以出现的未名，迅速现身，为他挡下了那一弹。 幸亏那是未名，只有那个孩子有如此力量，能够抵挡那一击，可，那竟然是未名！ 小家伙的身体是为了测试而造，爆发力强却异常脆弱，这一弹拼上他所有力量可以挡下，但近距离迅速的冲击力，竟然将他的芯片，连带着身体直接震碎，“九九”还没有喊出口，已然散成尘粒。 裴九冀慌忙跪在地上，却只接了个空。 哀痛胸腔共鸣，“未名！！！” 作者有话要说：未名：你...他......我... ☆、一百六十三颗粒子 一行人制定了新的计划，准备分三路从学院出发，赶往彭城。 装备收拾整齐，就在踏出的前一步，云秦蹙了蹙眉头，拿着信号仪叹了一声，“学院被控制了，恐怕我们都出不去了。” “什么？”傅常平抓紧手心，“一定是萧全峰！他阻断了我们的通讯，可是他费尽心思抓走九冀，到底是为了什么？！” 沉默不语，知情人已经给出了答案，“恐怕是为了六年前那段记忆，为了让他成为最强武器。” 傅常平瞠目半晌，终于恢复了平静，“武器，是他最讨厌的东西。” 那场大火，那母亲的呼唤是切肤之痛，让少年深刻记忆着，武器是可怕的东西，决不能让萧全峰得逞。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时，通讯声音再起，居伊似乎非常奇怪，“为什么你们没有跟上？” 五个人，“为什么只有你出去了？” “呃......”很遗憾，不知道是他太强还是他太弱到躲过了监视，云秦也只能通过仅有的通讯告诉他，“可能只有你能去彭城了。” 居伊听完所说，吞了口紧张的涎液，“好，我一定把这个放在观景台，到时候九冀学长就有救了。” 最后一句交代，“注意安全。” ...... 消灭的一瞬间如此之快，快到一句告别的时间都没有。 未名从有意识的那一刻，便一直跟着裴九冀，对它来说裴九冀是他的主人，却更像一个照顾他的大哥哥，这么温暖这么关切。 训练濒临极限之时，他会温柔将他唤醒，回到房间总是放好了冰冻饮料，未名喜欢九九，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九九。 就是这么一个脑子极其简单的孩子，也知道，这个总是温柔待人的少年，那是从无数荆棘中，磨砺平滑的温柔。 夜里，未名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床上裹着被子缩在一起的少年，被噩梦吓醒他却无能为力，那时候小家伙好想长大，长成足够保护九九的个子。 所以当萧全峰的子弹出膛时，同样没有给未名犹豫的时机。 未名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是作为测试用武器存在，如果有什么可以打败武器，那便只有武器。 黄色的闪电从裴九冀腰间闪出，拼尽一切力量，向妄图伤害九九的人宣战。 哪怕只有一次，小未名也想做一次，最爱的九九的后背，代替所有人，保护早已脆弱不堪的少年。 “九九，我最喜欢你了......” 裴九冀赫然睁开双眸，手脚被困住却无法阻拦他挣脱的决心，“未名！未名！未名！！”他听到了那孩子在喊他，他要去找他。 “啊！！！！”不要性命的嘶吼声，也并没有掩盖住手脚打在铁链上的壮烈，猩红血迹没有多久，便和尘封铁锈一起，斑驳满无情铁锁。 看着这一切的两个人，再狠的心，也难免颤动。 凌辰冷绝轻笑，“你可知道他多心疼那孩子，他可是为了找他，差点炸掉迷城一座山林的，你竟然故意开门，引他做诱饵，在他面前毁了那孩子。” 萧全峰捂着刚刚包扎好的肩膀，咬牙吃痛，“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刚才萧全峰也没有想到，裴九冀身上藏着如此威力的小型粒子发射器，他这一击当真是快准狠，如果不是未名，这枚子弹一定进了他的心脏，后来又被裴九冀发疯一样赤手空拳打了好几脚，肩胛骨裂开深深的口子。 看着萧全峰咬牙痛苦的惨样，凌辰狠狠啐了一声，“活该。” 两人开门，走进了牢房。 “是你们杀了未名。”裴九冀盯向了两个人，即使现在被层层锁链捆在椅子上，少年从不屈的眼神，也让两个信心满满的人赫地退了两步，少年就这么狠狠瞪着，“是你们杀了师父！是你们杀了未名！” 手起掌落，那一声干脆利落，血丝滴落嘴角，萧全峰对侧肩膀也震得生疼，捏起少年苍白下巴，告诉他，“是你啊，裴九冀，杀了他们的人，是你啊。” “你胡说！” “看到我手里的是什么了吗？全息粒子发射器，而创造出全息粒子的，就是你啊！”萧全峰强迫他看向自己，挥动手中的东西，喊他，“裴九冀！” 裴九冀精神被那一掌震得恍惚，喃喃自语，“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萧全峰却依旧掰着他，“大火，爆炸，死亡，裴九冀，你总是不愿意承认，创造全息粒子的是你，唯唯诺诺的人也是你，不愿意承认却又无法放下，想要承受一切却又意志不够坚定，若非亲近之人死亡，你现在会出现在彭城？怕是在迷城和程北漠混在一起吧！” “你胡说！”裴九冀突然发疯，险些一口咬下萧全峰的手指，“全息粒子不是武器！他不是武器！” “是吗？”萧全峰挑了挑眉，“那你说，为什么凌正轩会死，为什么程未名会死？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会死在全息粒子之下！承认吧，全息粒子就是无可匹敌的最强武器！”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裴九冀胡乱狂啸。 当信仰崩塌，所有的坚强土崩瓦解，用呐喊声掩盖住内心的慌张。 萧全峰就在这崩溃的呐喊声中，邪佞无比奸笑，“裴九冀，全息粒子就是最强武器，发泄吧，破碎吧，最后重塑，来成为神！来掌控这一切！” 最后的理智让裴九冀咬紧牙冠，鲜红双瞳死死瞪着萧全峰，嗫嚅出声音，“不是，全息粒子不是武器......” 显然裴九冀已经快要崩溃，萧全峰欣然在这时候推波助澜，他将一根刺直直刺入裴九冀手臂，缓缓刺入，银刺穿过每一层肌肉的痛楚，都可以明确感受。 “啊啊啊啊！”剧烈的疼痛让裴九冀迫不及待挣扎，可是越挣扎，深深扎进体内的针刺便因为肌肉收缩更加疼痛，生理性的眼泪忍不住流淌下来，深深喘着气，感受身体和精神双层疼痛的夹击。 “感受痛楚，才能想起记忆深处的东西。”萧全峰从癫狂恢复了冷静，转身出门，“裴九冀，如果我没有看错，希望你还撑得住。” 萧全峰出门没多久，厉江前来，“先生。” 萧全峰看了他一眼，“白城学院出事了？” 厉江沉了下，恭敬回道：“没有，他们企图出来，没有成功。” “没有成功就不用跟我汇报了，浪费时间。”萧全峰说。 “是。”厉江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厉江不知道是萧全峰真的没有发现，还是...... 有时候弱小也并不是一件坏事，比方说，居伊可以因为力量太微弱，而逃避追踪，成功潜入彭城，甚至爬上了云龙山。 “我...我再爬两层，就到观景台了......”居伊气喘吁吁向对讲机那边汇报，虽然他的速度并不快，但这一路上没有了阻拦，却也不慢。 “好，避免被发现不能开监控，你就保持语音继续上山。” 居伊应了一声，“好的。”擦干汗水，继续爬了山。 脚下被什么硌住，他低了头，接着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面前的山林倒了一片，像是从天上降下的赤红，肆意发射的粒子散落满地，生灵在力量下无一幸免，这里曾经经历过残虐不堪的战斗。 居伊忍下心尖恐惧的悸动，在直面这幅残象，任谁还能安然自若，都是不可能的，越过天空云龙山海，这就是裴九冀那强大到可怕的能力。 居伊颤颤巍巍，问向通讯那边，“九冀学长，真的会成为毁天灭地的怪物吗？” “我不知道，但是诚然，如果他想，他有这个能力。”不属于白城学院五人的声音穿越入耳，居伊惊恐回头，厉江熟悉的阴森，从树后显现。 “如果你们还妄图进入彭城，这人的命你们选一个。”说罢不等回答，厉江掐灭了通讯。 居伊想伸手去抢，“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面对过于无知，厉江叹了口气，“从你进入彭城开始。”说着不由分说抓住了居伊，居伊想要挣扎，“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我要去找九冀学长！” “大数据显示，你执意要找你九冀学长的话，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横尸在这，所以，”厉江给他了一块有编码的工作牌，“乖乖跟我回去。” “不行！” “不行也得行。” ...... 大多数时候，都没有选择的权利，选择生也包括，选择死。 疼痛刺激着裴九冀每一根神经，全部涌向了大脑，如果仅仅是痛不欲生，也不足够形容，可以说即使去死一万次，他也不想再忍受这种疼痛。 除了身体上的疼痛，更多是眼前未名一次又一次死亡的场景，开始是萧全峰发射的全息粒子，最后他看得清楚，那掐死天真孩童的，正是裴九冀自己血淋淋的双手。 喜欢逃避，这有错吗？娇阳躲避树下，大雨藏进山洞，这些人类伊始的本能行为，难道逃避有错吗？ 他又不是神，凭什么要求必须抗下所有天堑，累了，不想争辩，也不愿证清，就这么满身污浊去死，难道有错吗？ 好想去死，想逃入阴曹地府，也不想呆在这人间地狱。 “裴九冀。” “小九。” “九冀。” “学长。” “九九。” 还有谁，在声声呼唤他的归途。 裴九冀微微抬起头，迷茫中轻唤了一声，“北漠......” 凌辰眉头隐跳，沉声，“是我。” ☆、一百六十四颗粒子 夜色这般宁静，似乎千百年也未曾变过的模样，如果世界永远是初见，那该有多么美好。 等日出之时，便是六天的时间，白城赶去迷城最快需要一天，想来时间正好。 女孩握紧手中晶莹剔透的玉佩，映得这月色难免凉薄几分，“这是哥哥交给我的，我一定要再好好还给哥哥。” 柯七柒将御龙符小心收回怀中，迎着月色，勾勒出洁白闪烁的双翼，将圣纯无限放大，几片洁羽轻轻飘落，决绝谱写满了夜章。 力量碰撞出惨烈血光，柯七柒被摔在地上，横向滚了两圈。 “讨厌！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女孩颓废地捶着双翼，自怨自艾，“为什么我不能像哥哥一样，为什么！” “如果有哥哥的一半能力，也不至于被困在学院而无能为力了吧。”柯七柒无助望着夜空，冰冷与无助席卷而来。 坐在冰冷地面约莫五分钟，柯七柒再次振作起来，振翅高飞，这一次，势必要冲破被困住的金丝牢笼！ 被设定的高科技牢笼，在触碰到墙壁的一瞬间，天空裂出金色闪电，打在身上生疼。 柯七柒顶着强大压力，咬紧牙冠，将翅羽化为利刃，刺进结界中，流血的却不知道是谁的伤口。 突然漫天铺开的藤蔓，助了振翅玄凤一臂之力，顶住金色天谴，为她打开一片蔚蓝天空。 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后，等柯七柒捂着流血的臂膀起身，才发现，原来她已经出来了，坐在地上一声冷笑，“同样是飞行机甲，哥哥可以迅速掌控，用一天不到从学院降落云龙山，而我却闯出一个结界都困难。” 席茶安抚会身边植被，蹲了下来，担忧地，“七七......” 迎着惨淡月光，柯七柒抬了头，“茶茶，其实我...我并没有遗传家族超越超级计算机的心算能力。” 那是遗传于兄妹母父柯家的能力，凌驾于世上所有超级计算机之上，恍若怪物一般的超强心算能力。 但是这种能力就像是上天的诅咒，每一代都会有孩子可以比肩神明，也背负这极深的质疑，更神乎其神的是，每一代有且只有一个人，可以遗传。 大概是小学三年级，穿着校服参加全国大赛的小孩子们，有一个孩子脱颖而出，他太强，每一题都算得比别人快，难于他所学十倍的题目，几乎没有思索的时间，直接给出了答案。 台下只能看到一排小小的个子，穿着同样的校服，他们猜测着， “那就是裴家那个大少爷吧，遗传了天赋的那个？” “并非。”这时，领奖台走下的孩子正好路过，那人看着他说道，“那是裴家的小姐，柯七柒。” 难道说这次柯家的基因遗传有误，竟然出了兄妹俩同时遗传能力的现象，柯家的长者们研究半天，也未知原因，只将这定位因为裴家与柯家的联姻，得到了上天僻佑。 根本无人知道，这所谓的天赋背后，曾付出了多少努力。 那还是牙牙学语的时期，小七光着脚丫在家里乱跑，不小心撞进哥哥的房间，凌辰一点钟，家里除了值夜和睡颠倒的奶孩子，哪还有人醒着，但是那个男孩，他还醒着。 小七只比小九小了两岁，所以那也不过四五岁的小男孩，小小的身体伏在案上，坐得端正，捂着小手打了个哈欠，接着投入了研究中。 小七知道，哥哥小九是家里的神童，出现在聚光灯下的是他，得到夸奖的是他，似乎背负上了神童的名号，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什么都知道，就可以接受到令所有小朋友羡慕的礼物。 小七第一次知道，原来这才是神童，凌晨一点，坐直了小小的身体，挺直的脊梁，迎着明亮台灯依旧奋斗的背影，那才是小朋友们真正的向往。 柯七柒这孩子起初并未得到过多关注，只是三岁以后，家里除了裴九冀外，另一位遗传天赋的孩子，出现了。 也许没有人知道，并没有能力的女孩为了达到可以与他平齐的能力，这背后献出了多少汗水。 这世上哪有神童，不过是比寻常孩子更努力一些的小朋友罢了。 不，还是不一样的吧，那可是上天赋予的能力，凡人只是努力又如何能达到，这结界裴九冀可以毫不费力撕破，可是柯七柒只是想逃离，却无能为力。 听到柯七柒的话，席茶微微震惊片刻，但并不是震惊女孩袒露的真相，而是女孩袒露了真相。 席茶轻轻叹了口气，“七七。”独属于植物广阔的温柔，“七七，其实你哥哥早就知道了，只是他并未揭穿，也帮你隐藏了真相，只告诉了我一个人，为了让我代替他来看着你。” 柯七柒漂亮的眼睛瞪了大，而后迅速恢复了正常，“连爸爸和爹爹都没有看出来，哥哥早就知道了？”复而勾起唇角笑出了被保护甜美的笑容，“是啊，那可是哥哥啊。” 柯七柒突然就明白了，小时候每次睡着在图书馆里，原来是裴九冀每次夜里背着小小的她回家，哥哥的后背不宽厚，可是每次趴在上面睡得很香，柯七柒知道，那是妹妹最安全的地方。 那是尽心尽力保护她，也小心维护她自尊，她最爱最爱最爱的，哥哥啊！ 果然萧全峰为了控制他们，不仅设下了□□结界，也在学院外派了重型机甲看守。 少女们交错握紧了十指，“茶茶，谢谢你。” 席茶轻笑，“七七，你这只小鸟，不是早就栖息在我的山里中了。” 比少女高出数倍的重型机甲，呈现几乎碾压的姿态千斤坠顶沉了下来，绿色藤蔓顷刻生长，瞬间交缠，一座数吨重的庞然大物顷然倒塌。 “怎么会！是从哪里生长出的植物！怎么可以把我们击倒！”领队在对讲机中惊恐。 而少女轻轻站在原地，同这浩然大地融为一体，手中捏着几颗翠绿种子，丢了出去，那藤蔓立刻施了魔法一般，疯狂生长，缠了满身，温柔是一种力量，足够包容一切也颠灭一切的力量，“可笑，区区人类，何德何能对抗自然！” 对讲机中快速指令，“撤退！快撤退！” “晚了！”白色羽翼乘着藤蔓，翩然降落于月下，女孩美丽清洁得彷如天使降临，当天使柔软的羽翼，翅尖却陡然变成锋刃尖刺，狠狠刺入怪兽心脏。 速度之快，必须在顷刻间计算准刺入的深度和准确定位。 “是谁！除了裴九冀之外！先生说这机甲绝对无人能敌！你是谁！” 女孩朱红唇色有些过于娇艳，一双美丽的眼睛毫无吝啬眨了眨，却是凌厉之气，“柯七柒，裴九冀的妹妹！” 趁着他们措手不及之时，柯七柒携起席茶腾空而起。 哥哥，等我...... ...... 人类作为高智商动物，从狩猎伊始便手持武器，为了疆土拿起武器，他们忌惮武器却又需要武器，来维护这可怜的生存。 二十年前那个夜晚，如果有更强的武器可以阻止那场灾难，是不是那个女人就不会死，两个月前如果有更强的武器可以对抗原量红晶，是不是那个男人也不会死？ 是不是那个孩子就不会被辗转抛弃？ 凌辰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抛弃一个人，来保护这失望透顶的世界，那个人就坐在眼前，忍受着折磨。 裴九冀在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打击下，神志逐渐溃散，干仰着脑袋，唾渍滑下嘴角，为什么他还活着。 似乎是一股神秘的力量，流经他的奇经八脉，吊着他最后一口气，想起来凌辰最早喂给他的那颗药丸。 还真是要谢谢他，让他这般清醒感受疼痛。 凌辰俯下身，撩过裴九冀被汗液浸湿又干燥又浸湿垂在耳侧的鬓发，问了声，“疼吗？” 裴九冀点点头又摇摇头，疼，眼睁睁看着所有人死在他面前，又经历身体的折磨，怎么能不疼，可是偏偏不疼，疼痛超越阈值，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凌辰抓着萧全峰刺进他肉里的那根银刺，终究有些不忍，似乎是轻微的疼痛刺激到身体，裴九冀终于有些回过神来，他看着曾经的好友，干涸的声音摩挲过沙哑嗓壁，“可以帮我，把它□□吗？好......疼。” 凌辰眼中一抹失望，“什么时候，高傲的少年也懂得了求人。”盯着裴九冀无精打采的黯淡双眸，他并没有依照他求他所做，反而将银刺更深地刺了进去，“不！裴九冀这不该是你的姿态！你应该永远高高在上！即使受尽折磨，也不屈反抗！” “啊啊啊！”剧烈的疼痛再起，那疼痛撕心裂肺，要让他整个人活生生撕裂开来，裴九冀喊出口的声音，喷出血沫，“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遍遍逼我！我只是个人类！一个再弱小无比的人类！我不是神！” 好疼啊，这感觉真的好疼，孤立在黑暗之中，只有疼痛将他包裹，一滴晶莹如断了弦，抑制不住层层划过脸颊，好想有一个熟悉的怀抱，将他带离这可怕的世界。 也不知道是血是汗是泪，糊了一脸，裴九冀哭了，头一次哭得这么溃不成军，“我不想成为武器，我也不想成为救世主，我逃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你们还要逼我回来！我只是个人类！我只是裴九冀而已啊！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在迷城决定回来的是他自己，但是回来好痛，程北漠你知不知道！回来好痛！可是你在哪！你到底在哪！ 在极度疯狂中，凌辰被他的情绪感伤，也许是压抑了二十年的泪水，也和悲伤混在夺眶而出，“因为你是裴九冀！你是裴九冀！只有你可以做到！成为最强武器！只有你可以做到！” “不要，我不要......”裴九冀漫无目的摇着头，口中就只有这么一句话，“我什么都不要，让我去死，好不好，求求你...我求求你了......凌辰......” 那姿态放到了最低，凌辰每逼近他一寸，裴九冀便后退一寸，可是被困在坚硬椅子上，他无路可退，最终放下了全部姿态，蜷膝在地上，如同蝼蚁一般，求他曾经的好友。 凌辰终于将银刺抽离，带出一串血珠，将银刺狠狠丢在了地上，冷冷一句，“你不是要给你师父报仇吗？你不是要给未名报仇吗？总不能这么快就放弃了？” 疼痛抽离，裴九冀整个人也仿佛没有了支柱，沉着头垂在椅子上，面对疑问默不作声。 只有绝望才能铸就希望的力量，没有逼到绝境，又如何能握紧双拳。 作者有话要说：抢哥哥未婚妻，七七和茶茶可太好搞了一五五一 ☆、一百六十五颗粒子 在接近一周的时间里，迷城似乎平静地过于风平浪静，虽然众所周知，在这个迷城城主严加看管的城市里，原本犯罪案件便很少发生。 清晨的太阳好得令人羡慕，渔场大妈已经准备跟船出海打鱼，今天这运气也好得令人羡慕，尚在浅滩时，盛鱼的网子已经打满。 老一辈的人挑拣出鱼苗，再次撒回海中，这下空了小半盆。 “姨，我们还继续进海吗？” 大妈轻轻摇头，“回去吧。” 迷城的一周，看起来和往常并未区别，只是鲜少有人知道，一道坚硬结界将这座城与世界隔开，外人无法进入，内人无法踏出。 今天的迷城街道还是一样繁华，城中心开始每周四的日常朝拜，迷城许多AI汇聚在了一起，携腿而坐，朝向正中照射下那唯一的光束，这场景有些过于诡异。 “所以说他们只是在充电？”朱离仍是不死心，这场景怎么看都不像充电这么简单吧！ 很遗憾，他们确实是在充电。 萚木说道：“迷城不少AI是利用太阳能源，而城中心的喷泉是阳光最强烈的地方，他们清晨在沐浴阳光，真的只是在充电。” 朱离问，“那为什么是在城中心？” 萚木张开手，阳光顺着指缝洒满目光，温暖而明亮，“可能在这心上，就是他唯一的那束光吧，你知道五年前的迷城吗？” 朱离轻轻摇头，萚木接着沉沉叙说，“迷城是联邦不愿提起的地方，只有城主愿意前来，那力量如同春生一般，将我们缓缓唤起，我们尊敬他敬畏他也感谢他，却也心疼他，像这样一个强大到无所畏惧的人，该有谁能照亮过他呢？” 朱离自幼在星际组长大，对于联邦事宜也有一些了解，迷城问题一直是联邦的心患，这里丢弃了大量社会发展的废物，可在这废墟之上，又会残生哪些力量，联邦心里并没有底，与其说程北漠是拯救了迷城，不如说程北漠其实是为拯救联邦。 萚木似乎陷入了灰暗的记忆之中，凝望着明明灼热的阳光，却全身冰冷，一只手在下面紧紧握住了她。 朱离已经褪去了当时的稚嫩，承担责任的勇气捏在手中，“无论这天是晴空万里还是乌云密闭，我一定会为你照亮前途。” 萚木笑了笑，一向强大的人一旦有了归宿，也如同小鸟回了山林，静谧无比。 “这条街确认安全，我们去下一条。”两个人理好巡逻组队服，重新恢复严谨，继续日常巡逻工作。 而那真正的幽林深处，护佐护佑心下突然一沉，这二人为程北漠亲自设计，从小便跟着他，所以可以感受到程北漠一些细微的变化。 连连一掌拍下去，将短路的神经接了回来，平齐担忧地看着，“怎么回事？” 护佐和护佑已经恢复，“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汇了进来。” 平齐看了眼尘封的大殿，劝慰道：“城主自我修复了这么久，差不多到时间了，应该不会有事，放心。” 护佐和护佑互相看了一眼，放下心来，只是刚才那股力量一瞬而过，应该不会是他们所想的那样——曾经在程北漠还未舍去一半力量前，他们感受过这种强大。 ...... 海面如此平静，似乎那些生死的壮阔从未影响过波澜了千亿年的深水。 “七七，我们休息一会儿。”席茶抬头看到柯七柒颜色中一抹疲惫。 柯七柒咬咬牙，“没事，我不累。”接着展开翅膀，逆着气流加速而去。 以前席茶一直觉得，毕竟自己是裴九冀的未婚妻，这就是个喜欢粘着自己的小妹妹，就小妹妹来说，自己绝对不讨厌她。 毕竟这小妹妹长得乖巧又可爱。 席茶没有家里学医的天分，就只能规矩跟着学校上课，上小学的时候，老师说班里有一位年龄很小的小朋友，让他们要照顾她，等那孩子蹦蹦跳跳险些绊倒爬上讲台，席茶才发现，那是柯七柒。 也不知道裴家是不是有什么源源不尽的能源，柯七柒总是活力满满，似乎从没有累的时候，也是啊，生活在那种家庭，出生便拥有天赋的能力，自然是恃宠而骄肆无忌惮的小公主。 一个如此弱小的女孩降临在这世上，该是如何长大的呢？ 席茶没有家里学医的天分，所以在家里什么都没有她的地位，父亲和哥哥虽然照顾她，但除了她自己的力量，没有什么常青树可以永久庇护。 总有不坏好意的亲戚邻居会问她，“小茶，这你都不会，亏你们家还是医学世家呢。” 也有人这么揣度，“她哪里需要学医，早就跟裴家的大少爷定了娃娃亲，到时候嫁过去做个少奶奶不就行了。” 甚至有恶心置顶的富家公子，勾着指头挑衅，“小女孩学什么医啊，怪血腥的，裴家也不是你能攀得上，你有没有天分，裴家要你这个娃娃亲干什么，不如跟小爷走吧。” 为什么一个女孩子就需要承受那么多的恶意，那时候，席茶恨极了自己的身份，恨极了爹妈脑子一拍给她定下的破娃娃亲。 所以那个小姑娘还粘着她的时候，她转身便吼了一声，“柯七柒！不要再跟着我了！我讨厌你！” 有时候压垮一个人的并不是真的一根稻草，而是重量达到了极限，即使是一根稻草，也能顷刻倒塌。 吼完跑回家的席茶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似乎哪里做得不对了，转念一想，错的又不是她，凭什么要她承受那么多，她明明，什么都不是啊，不想做医学天才，也无缘裴家少奶奶，哪里可以有她的去处呢？ 男孩焦急的声音，将哭得满脸泪痕的女孩唤醒，裴九冀似乎在找什么跑了许久，他背后裴家的佣人们，正呼唤着小姐的名字，“七七！柯七柒！” 席茶突然沉了，七七不见了。 “这不怪你，小七总是把自己伪装很强大的样子，其实......”裴九冀第一次对女孩袒露了秘密，“其实小七并没有遗传任何能力，可外人依然以为她是神童，可笑吧？” 席茶愣住了，“怎么会这样......” 她错怪了她，其实在这光明隐藏黑暗的时代里，那只小鸟也不畏荆棘，在努力展翅飞翔，可她却这么将好不容易看到蓝天的她，再次踩进了荆棘。 席茶找到柯七柒的时候，小姑娘正从那个华丽的房子走出来，那个地方席茶知道，就是前两天想要轻薄她的那个富家公子。 看那公子的样子，想轻薄柯七柒反被轻薄了，踹了个鼻青脸肿，柯七柒漂亮的笑脸丝毫没有沾上尘埃，席茶一把将小姑娘抱住了。 柯七柒沉了瞬间，一直坚强的小姑娘突然哭了，“哇！茶茶，对，对不起！”抽泣着小脑袋。 也许被她感染，席茶也跟着哭了，哭得比她还要惨烈，知道的是公子被揍了一顿，不知道的以为是这俩姑娘怎么了呢。 你知道两个姑娘要面对这社会多少压力吗？那压力不是双倍，而是乘方增长，无论是生活还是舆论，都足够让她们柔窄的肩膀被碾压。 但还好有她们，用柔软包裹着柔软，相互支撑对抗再糟糕不过的世界。 柯七柒从怀里掏出一朵枯萎的小花，她哭的原因不是席茶被欺负，自己跑去欺负了别人，而是今晚原本从学校花园摘得茶花，却在刚刚打架中折了。 席茶小心将花带了回去，奇迹在温柔中诞生了，那柱不可能存活的山茶花过夜后，居然重新绽放出了红色花朵。 后来发现席茶在植物学很有天赋，于是开始钻研植物，如今名声并不比本家医学逊色。 ——“我会种起一片山林，等小鸟飞累的时候，便可以降落回来。” 只是现在，却不是停航的时候。 柯七柒精致的刘海被风吹得七零八乱，却皱起眉头，“马上就到迷城了。” 越是距离近，大海越是沉静的令人担忧。 果然一阵强风吹过，两个姑娘揉了揉眼，再睁眼时，已经被包围了。 从邋遢的衣着打扮上看，想必是海域上的强盗，果然他们已经开口，“此海是我开，此空是我栽，要想从这过，留下买路财。” 席茶，“......” 柯七柒，“你们就不能换个台词？” 现在的强盗已经不止海上抢劫这么简单，他们也可以拦截领空，在这光明的时代里，永远有人做着黑暗的谋当。 柯七柒冷哼了一声，“让开，赶路。” 那人原本被呛了一句，可是抬头看见好俊俩妞，变成油腻肮脏的笑容，“哟，俩小姑娘在这赶路多危险，要不要哥哥送你们一程？” 柯七柒好看的脸冰城了冰山，看也没看他，“不用。” “哎，你这小妞脾气倒挺大，该不会是赶着去迷城勾搭迷城城主吧。”说着，那最肥腻的人上手抓住了柯七柒白嫩手臂。 柯七柒心说，那是我哥干的事，这次终于瞪了他一眼，“放开！” 女孩的眼神很是凌厉，那男人确实被吓了，但她再凌厉也是个女孩，那人狗着一张笑脸，蹭了上去，“小姑娘~” 如果再靠近半寸，无论是柯七柒还是席茶，这人应该会立刻拥抱大海，而他并没有机会靠近。 因为在这之前，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死胖子，放开那两个姑娘。” 死胖子敢怒不敢言，同是在海域上打拼，他们当然经常和做海运的秦家打交道，秦家走的正道，若非交手不会多管闲事，但并不代表秦家能打劫，之前的惨痛经历告诉他们，见到秦家得绕着走，尤其是秦家的少爷。 “嘁”那人哼了一声，带着兄弟灰溜了。 秦然关切一眼，“你们没事吧。” 柯七柒摇头，“谢谢你，你怎么在这.......！” 一句话未说完，山海再起波荡，秦然发动自己的飞行机甲，带起了二人，“跟我走！迷城，我熟悉！” 当所有人都长大了，终于学会了互相支撑，趟过风浪。 他们是少年却不再年少。 “好！”柯七柒应了一声。 秦然从知道迷城关城，便一直在这等候，就是以防万一，果然柯七柒的到来印证了他的猜想，这次城主关城果然不简单。 距离迷城肉眼可见的距离时，结界发射出的风波愈发强烈，一双翅膀在狂风中颤抖，远远感受到了强闯，迷城已有护卫前来阻拦。 金色的光芒闪烁耀眼，降临神圣光辉，仿若巨龙腾空而下，柯七柒举着那块足以号令整座迷城的御龙符，一声高喊，“让开！我有御龙符！” 连人带玉佩从结界滚了进去。 ☆、一百六十六颗粒子 不负路遥，历经了坚信，冲破阻拦，他们终于相见，他刚刚苏醒。 “北漠哥哥。” “七七，我们，晚了......” ...... “九九，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交给你这些吗？”那是凌正轩少有和这小徒弟坐在一起闲聊的日子。 裴九冀小心问道：“为了变强？打败敌人吗？” 凌正轩轻笑，“九九，你不需要变得再强，你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自己。” 徒弟有些不理解，歪歪头，师父很少像现在这样，伸手轻柔抚摸徒弟毛茸茸的脑袋。 被摸的裴九冀，“......”其实这师父就是看徒弟脑袋好摸吧。 凌正轩丝毫没意识自己的小徒弟已经不耐烦，反而越揉越起劲，谁让他徒弟的小脑袋这么好摸！便宜他师兄了。 半天凌正轩终于浅笑着问：“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了最强武器，你是选择摧毁一切，还是保护善良呢？” “该如何保护善良？” “变得更强，那不是能力的强大，而是精神的强大，携带一切黑暗，仍能坚守光明。” 携带一切黑暗，仍能坚守光明，那是如何的强大。 那时候师父没有告诉徒弟，上一次，他没能做到，所以有人替他抹去了黑暗。 熬过五天不眠不休，精神极端痛苦中，裴九冀终于昏睡过去，这一次，他以为他会再次陷入梦魇，然而没有，这梦境美丽得如此虚幻。 一片大大的草原上，开满雪白的花朵，未名变成了真正的小孩，天真无邪笑着，肆意奔跑在阳光下，在草丛中围绕奶黄色蝴蝶苏醒的少年，被太过强烈的灯光照耀，他伸手揉了揉生疼的双眼。 跟着未名奔跑，跌入了一团幻境之中。 在这里，见到了曾经的好友，见到了最亲的妹妹，见到了嘴贫却精诚的医生，见到了温柔而强大的未婚妻，见到了迷城认识的小伙伴，见到了偏说失手做出奇怪程序的程序员。 而在顶头，那个师父正笑盈盈擦他的铠甲，那闪烁了二十年的恒宙，尚能泛出不逊寒光。 原来这一切都不曾发生，他们都在等他回家。 不对，哪里不对，似乎有谁不在。 “九九。”一声轻唤，裴九冀回头，那个人带着全部的光芒，缓缓走来，似是不曾离开，一直在他身边。 裴九冀转身向他跑了两步，伸出双手。 突然的血色开遍田野，向前一步踏入深渊，那血腥的味道蒙蔽五官，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这一次裴九冀看得真切，将这美好毁灭的，不是萧全峰，不是人类未来计划，就是他，是裴九冀。 “怪不得他们都说我是怪物，原来我就是毁天灭地的怪物......啊。” 那一声缓缓的叹息，记忆在他眼中时隐时现，还未看得清楚。 裴九冀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想起这些尘封的记忆，可能是被人踢了柔软的腹部，痛不欲生，也可能是有电流击遍全身，也可能是沉入水中窒息濒死，最终在极限的边界，他隐隐约约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在那不知多久的从前，他曾经手染鲜血，将这人间打成地狱。 竟然还奢望拯救光明，他才是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暗存在。 裴九冀抬起双眸，看向了凌辰，明白了他会在这里的原因。 张了张嘴，干涸得生疼，无言沉默。 裴九冀眼中直流过一瞬，接着陷入了长久的黑暗中，萧全峰冷着一张脸，挥手以后，有白色工作服的人员注射一剂药剂，已经精疲力竭的少年再次缓缓睁开了眼。 连发丝也这么无精打采，沉在椅子上片刻后，裴九冀失魂了一样嚎叫，“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变成怪物！” “不！你是武器，是毁天灭地的武器，你是神，是创造黑暗的神！”萧全峰捏着裴九冀的下巴，掐出一条红印，逼迫他冷静下来，“裴九冀，看着我，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我是......”裴九冀在一片虚无之中，看不清来路不知道归途，“我是谁？” 有时候，天赋的能力，也不知道是恶魔的赠与，还是神明的诅咒。 裴九冀是与众不同的一个，为什么他比所有小孩子学的都快，竟然可以比顶级计算机运转的速度还要快。 “他是怪物吧。” “没错，一定是这样，他不是人。” 原以为这些话听多了，早就听腻了，凌正轩说的没错，裴九冀的敌人不是别人，只有他自己。 其实被当做异类也没什么不好，少了很多杂乱琐事，便可以专心致志做自己的工作，只是难免，小朋友还是不爱孤独。 后来有了个朋友，名叫傅常平，孤僻有了伙伴，生活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那天以后，他和朋友开始研究全息粒子。 其实从始至终，裴九冀没想过要去拯救什么人，要去保护什么世界，他是个人，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 可是那场大火，傅常平的母亲天人相隔，傅常平和他反目成仇，那是裴九冀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原来他真的会给别人带来灾难。 无望地看着曾经也是好友的凌辰，裴九冀近乎哀求地讯问，“我真的是...怪物吗？” 凌辰沉了声，没有回答，而萧全峰笑得张扬，一字一句告诉他，“你是，你是怪物，足以毁天灭地的怪物，想起来，你曾经是如何将人间变成地狱，告诉我，你是谁？” 裴九冀全身在颤抖着，薄汗浸染全身，那回忆突然像是接通了电流，一幕幕划过脑海。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黑暗和鲜血这么恐惧，因为在晦暗的六年前，他曾经以鲜血，洗礼了这些罪孽。 萧全峰又问了一遍，“告诉我，你是谁？” 裴九冀漫无目的摇头，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同一句话，“不是我！这不是我！我讨厌武器！我不是怪物！啊啊啊啊！” 萧全峰冷哼了一声，“程北漠不愧是龙之芯，这一半力量的封印太强，注射进去还不够，再加大电刺激，无论如何都要破除！直到他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啊啊啊！！”剧烈的疼痛，即使忍受了这么多天，还是不想经历啊。 好疼，这神志几近脱离了一般，肉体的疼痛从骨髓开始蔓延，没有一寸幸免，可那些随着疼痛溢出的过往，比这电流还要深刻地刺入心尖。 这畸形的世界， 这面目全非的世界， 这丑陋的世界， 这令人厌恶的世界。 从未有现在一样，这么想离开这个世界，少年的人，固执地认为是这个世界错了，转头才发现，错的只有自己罢了。 可笑，一直不愿承认全息粒子是武器，可这事实不是一次又一次摆在眼前。 绝望充斥这少年，化作无形中黑色的沉焰，点燃最深的罪孽，“这一切原来都是，拜我所赐。” 恰似流星的坠落，一瞬的执着。 凌辰眸中思绪繁杂，这是自己曾经的好友，曾经救过自己的人，可是却要将他狠狠抛弃，也许从他出生那一刻起，凌辰叹了一声，“对不起九冀，这可能是你的命运吧。” 原本在电流中已经崩溃的少年，突然发出一声令人后脊冰凉的哂笑，“时至今日，你竟然还相信命运？” 凌辰和萧全峰只觉得眼前一阵白光闪过，那强大的电流机器，迸出火花直接报废。 一如此令人瞠目，“裴九冀竟然，反向把电刺激仪崩坏了。” 现在再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少年，半合着双眸，整个人如同他眼神一般朦胧，他从来不该被控制，向来不应当畏惧，灯光忽闪忽灭，在这寂静房间中，为何无端卷起了风云。 萧全峰和凌辰觉得双膝突然微软，他们是在准备，迎接谁的到来吗？ 现在，裴九冀终于回忆起了一切，他想不顾一切奔向的那个人，该是多恨的心，将他从他心中抹去，原来五年的寻找，就是身边的一个他。 怪不得那个人将密码定成他的生日，怪不得那个人会存着他的飞行器，怪不得那个人将大殿建成了那片草坪，怪不得那个人搜集各种他喜欢的东西，怪不得那个人每月订做衣服，怪不得那个人对他这般了解。 怪不得他会如此想念那个人。 沉着头，少年喃喃自问：“我只是想再回去见他一面，怎么就，这么难呢？” 萧全峰还未反应过来，裴九冀不知道什么时候挣开了密码锁，他瞪大双眸，“怎么会！你怎么知道密码！” 裴九冀食指轻敲额头，如此平常，“不过是简单的立方计算，你说难不难？” 怎么可能不难！萧全峰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可是特意加强了密码，用最快的计算机解了整整十天才能解开，裴九冀居然这么快便可以逃脱！ 而令萧全峰真正恐惧的还在后面。 举起粒子枪发射的一瞬间，那迅速瞬间的弹道，被裴九冀准确计算，轻撤身闪过，萧全峰瞳孔骤缩，“什么！” 很显然这一刻，萧全峰起了杀心，因为裴九冀觉醒以后，超脱他想象的强大，他根本无法控制。 “萧全峰！”凌辰喊了一声，却没有阻拦萧全峰如同丧家犬一般，拉动房间内最后的防御。 流火的箭矢从天而降，目标只有站在房间正中的少年。 “这次总不可能......” 萧全峰还未说完，裴九冀已经跳出箭矢，流火的箭矢从他周身滑过，不仅没有伤及他分毫，反而流成万千火光，在他身边盘旋加速，抬手之间，箭矢顺他指尖发出，分毫不差将萧全峰人影钉在墙上。 血丝就这么顺着墙上的人影，斑驳而下。 不需要发讯器，也可以控制粒子，这需要对每一颗粒子初始发射速度的绝对掌握，可这成千上万的箭矢，绝不是一个人类可以做到的事！ 萧全峰，“不可能！即使你是裴九冀！这也不可能！” 裴九冀面无表情在一条钢筋上随手一敲，就这么被他算出最柔软的接缝，一手持着稍微有些长了的钢棍，一边踱步走向了萧全峰。 少年眼中的杀意太过深沉，凝成了一潭死水，竟然在这死水上，他每一步又好似生的希望，灯光勾勒出的不知是黑影，还是微弱光芒。 这几乎被碾压的阵容，想过一万种可能，却如何也计算不出，裴九冀其实这般强大，向萧全峰走来的少年，陌生得令他恐惧，这一次，他是确实惊恐地喃喃问他，“你是......谁？” 神的降临并不是如洁羽般轻飘飘的，从业火中伸出强有力的手臂，将众生从寒冰中猛然拽出，背负罪孽，朝向神圣。 少年薄唇轻启，血腥从嘴角流向脚底，但他眼神却被鲜血洗涤过后，陡然纯净，“我是神，踏地狱归来的神。”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这两天晚上都出去了，所以完全忘记存稿了！ 这几章真的是完全满足了我中二的心，白看二十年日番TVT 下一章开启少年回忆~~~ ☆、一百六十七颗粒子 六年前 距离凌晨十二点仅有五分钟，乌云突然爬上夜空，将月白一抹凌厉，连带着血腥的味道，一并隐去了黑暗。 清雨连绵三个日月，城市一直浸染在冰寒之中，钟楼顶端，夜空凄凉也孤独，那些烟花缭乱明明就在眼前，却与他无关。 少年飞过耳畔的声音掺杂在雨后冷风吹过，他眸中轻轻闪了一瞬，继续等待。 突然，钟楼敲响十二声丧鸣，时间到了。 利刃出手，马上就要完成任务，讯号传来，简单两句话——计划有变，立刻收手。 转身，他将利刃刺入自己体内，隐匿在黑夜中，对于屋内的目标来说，似乎只是一阵风吹过。 没有血滴落的声音...... 研发室里，有人问“为什么不继续了。”“雨天易湿鞋，择日再进行。”“唉，浪费了。”“没事，反正还多着呢，要促成龙之芯，也不差这一个。” 关心实验的科学家们，似乎，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实验品的死活...... 任务失败，自毁程序启动。 自毁程序启动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九十，百分之...... 钟楼之上，随着十二声钟响，他张开了双臂，迎接他的宿命，没有丝毫犹豫地纵身而下，销毁在迷茫城市中。 温暖是随着最后一声钟响，抓住了手臂。 那个少年趴在墙头，手指尽力至发白，却未曾放手，咬咬牙喊了一句，“拉住我啊！” 钟鸣止时，乌云恰好散去，他抬着头，将那双眸子看在了眼里，沉入那双清澈得深不见底，却只映出他面容的黑眸。 “自毁程序启动百分之......百分之......” 芯片处理器在加速运转，身体变得好烫，要结束了吗？ ...... “他醒了！哥哥，他醒了哎！” 一个女孩的声音传入耳畔，他努力睁了睁眼，不同于在实验室中苏醒那般，明知自己被销毁命运的绝望，在这温暖的房间中，一切那么陌生却那么柔暖。 趴在他床边的少年揉了揉眼，似是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出来吧小七，刚才程序师说他只要醒了就没事了，他的程序似乎可以自我修复，连那个程序师也看不太懂。” 他明明看见那少年步履有些蹒跚，再看到日期又翻过三十六个小时，难道是猜想的那样吗？ 女孩很漂亮，一头微卷的黑发灵动顺在脸颊，就像她俏皮眨眨眼，“哥哥捡了不少猫猫狗狗，居然第一次捡了个人回来，他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在你床边等你醒来呢。” 叫小七的女孩似乎对他也很感兴趣，但是她的哥哥已经在喊她了，“小七过来。” “来了哥哥！”小七应了一声，吐了吐小舌头，小声自语一句，“哥哥还真是宝贵他，居然嫌我打扰他休息了。” “小七你说什么呢？”说曹操曹操回来了。 小七马上做乖，“什么也没有！”转身跑走了。 他在床上看得不明白，只是那少年出去一圈，拿了瓶机油给他，他想说自己的身体是全息粒子，并不和普通AI一样，可他没有说，鬼使神差从少年手上接了过来，拧开喝了一口，“这是......”还以为黑色应该是机油，但是有些苦又有些甜。 “可乐，好喝吗？” 他点点头。 少年说，“你的身体所用全息粒子是最接近人类，所以我想你应该可以和人类的身体一样，消化一些简单食物。” 他手里拿着可乐冰凉的铝罐，却不知手中为何有了温度，从前在实验室里，只有每天能量补给，那很难吃。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看向少年，为什么他会对全息粒子这么了解。 少年好像知道了他要说什么，“因为我就是全息粒子的发明者，裴九冀。” 捏着可乐的手突然僵硬，他明明记得在收回指令之前，接到的那个指令恰是——全息粒子发明者裴九冀不愿合作，我们已经掌握核心科技，除掉以绝后患。 裴九冀清冽的嗓音将他唤回，“你叫什么名字？” 而他还未从指令中回神，被裴九冀太靠近的双眸，又激起芯片处理器的加热，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未在实验室学会说话，就已经被推出来迎接死亡。 把自己的信息表给他看了，裴九冀清淡眉头皱起来，一字一句读到，“24080.程北漠” 温软好听的声音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北，漠......” 实验室里出生的少年，没有见过这么明媚的阳光，这古城小院子里，一片大大的绿色草坪，踩在上面十分柔软，就像是当时裴九冀抓住他的那只手，如此有力。 那长到后腰的长发也未剪，引起了小姑娘的兴趣。 柯七柒搬着板凳坐在小院子里，拿着一把小叶紫檀红木梳，从程北漠发顶梳下，乌黑长发披满金色阳光，将他无光的瞳子隐出隐隐红光。 “你的头发好舒服啊~”柯七柒多摸了两下，心里想着，“等茶茶回古城，我喊她一起来给你梳头发！” 程北漠原本是无所谓可以答应的，但是在看到小姑娘给他梳的两个马尾辫以后，“......” 柯七柒郁闷一张漂亮小脸，“你不喜欢吗？” 于是小姑娘又非常好心地给他插了两朵花园里刚开的红色小花，程北漠，“......” 裴九冀正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原来你有这种癖好。” 程北漠，“......” 等柯七柒玩够了，程北漠转身默默拆头发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裴九冀仍站在门口，饶有兴趣盯着他的头发看了许久。 ——真的好想摸啊。 如此龌龊的想法。 于是程北漠知道了一件事，这是古城，裴九冀和柯七柒的双亲在白城忙于公司，兄妹两个人经常自己住在这里。 倒不用太过担心兄妹二人的安全问题，毕竟是裴柯集团的大少爷和大小姐，周围一公里遍布家里的暗线保镖，就连照顾兄妹起居的女仆，裙下也一直绑着枪支。 当时那个撤回的决定下得对，他们根本无法触及裴九冀分毫。 实验室里的实验品苏醒，接收指令，完成指令，接受下一个指令或基地销毁，这些指令似乎只是为了测试，有些可以完成，有些如同程北漠这一条，根本无法完成。 他从最开始，就是注定要销毁的实验品。 三天后以后的清晨，裴九冀接到了一通通讯，回头说，“我要回一趟白城。”愣了愣又问向程北漠，“你想去吗？” 程北漠不知道自己无情清冷的感情里，在听到他要走的一刻，早已产生了波动，并被裴九冀敏锐察觉。 白城很大也很繁华，比程北漠的实验室不知道明亮了多少倍，道路不似古城那般四方四正，这里每条路线错综复杂，不小心便会迷路。 “辰辰，子明！别落队了！”那边似乎是孤儿院白城文旅小队。 路过队伍一个满脸不屑的男孩哼了一声，“出来玩遇上孤儿院，真吵。”他旁边的老管家喊他，“秦少爷，我们要赶飞机回家了。” 两个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在这烦乱又冰冷的白城似乎格格不入，就连受邀进入白城酒店的时候，也被拦了下来。 “这楼里正在开研讨会，不是你们小孩玩的地方。”保安没好气开始赶人。 裴九冀脖子上那张通行证，让他再也没说出话来。 研讨会开的不怎么顺利，他们坐在最后一排，程北漠看着裴九冀打了整场的游戏，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冷傲的小男孩，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男孩。 再看战绩，0-11，好，还不如几岁的小孩。 台上的老教授一直讲着，“关于‘龙之芯’的研究，最近也没什么进展，程教授留下的程序只有他那个沉睡的儿子可以匹配，未来计划组那边似乎遇到了不小的阻碍。” 有人问，“萧全峰不是说自己是亲传弟子，怎么，连他也不行吗？” 后来的话，程北漠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因为裴九冀喊他去上厕所，其实偷偷溜了出去。 即便是白城，琼楼玉宇缝隙洒下的光粒，也将少年照的这么好看，程北漠盯他盯得太过热切，裴九冀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是喊我来，也想让我参与全息粒子的研究。” 程北漠歪了歪头，长发随动作飘了飘。 裴九冀隐了眼神，“我创造的东西被他们当成武器，我和杀人魔有什么区别！” 那神情像是寒冰中封藏的永生花，恨意无可隐藏，程北漠这次明确感受到，自己的芯片处理器不是发烫，而是疼，生疼。 而他们还没走开两步，巨响在严肃白城如此响烈，鸣笛声奔赴火源。 程北漠听到身边人冷冷一声，“早就告诉过他们，粒子碰撞不稳定，他们非是不听。”却已经也奔向那个方向。 火光很大，哀嚎声铺天遍野，烟雾刺鼻熏得眼睛睁不开，无论是哪一种感官，都是心灵一场悲观的震撼。 程北漠看着裴九冀几经出入，穿着整洁的白衬衫沾满灰尘，将人一趟趟抱了出来。 身后又是一阵骚动，“糟了！这里控制失控了！所有人！赶快出来！” 人员已经撤离差不多，只是房间内突然一声稚嫩哭嚎，有女士跪坐了下来，泣不成声，“我女儿还在里面！我女儿还在里面！” 那道红色的光义无反顾冲了进去，就在怀抱女孩放下的那一刻，欢呼声未来得及响起，程北漠分明看到失控的仪器发出的粒子，直直打向了裴九冀。 一个为了一时实验而生的实验品，应当没有任何情感，可人们只看到一个长头发的少年，似乎有驱散火光的能力，一把将刚才的少年拥在了怀里，金色形成强大的防御。 “九......”那声音出口程北漠也惊呆了，“九九！” 那好看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摸，就被烧了干净。 裴九冀第一次贴在一个人的胸口，被一个人如此贴心地保护了。 ☆、一百六十八颗粒子 大会没什么好开，下午的时候，他们便回了古城。 但是他们并没有立刻进屋，程北漠被裴九冀搬了个凳子按在院子里，又看他拿着剪刀，磨着刀锋走了过来。 发丝散了满地，这柔暖的草坪上，静得只能听见剪刀磨过发丝的声音。 少年的腰肢跨在眼前，原来包裹紧密的白色衬衣下，那副身体这般纤细，也这般柔软。 程北漠伸了手，听到头顶传来一声，“男孩子留这么长头发，成何体统，我给你剪好了，就当是感谢你刚才救我。” 程北漠举着镜子看了半天，“......”我谢谢你哦。 那乱七八糟又长又短参差不齐像是狗啃的发型，是什么？ 程北漠怀疑裴九冀觉得自己捡了只小动物，不仅要好好喂饱，还要亲自剪头发，八成晚上还得拉在一起洗澡，在抱着睡觉。 程北漠可能也不知道，自己抱起来就像只大鹿一样，安心又舒服。 还好柯七柒看到程北漠这一头，沮丧地叫了家里发型师，给程北漠重新剪了个好看多了的发型。 裴九冀第一次认真看了自己捡回来的这个人，中分刘海将他原本精致的面庞衬得更加挺直，原本没有太多感情的双眼，在刘海映衬下，反而含了几分柔情，尤其是他左眼四白穴那颗朱红的痣，红到发烫。 不由发出了直男的感慨——怪好看的。 程北漠在家里住的第七天，已经基本了解了兄妹二人的性格，妹妹柯七柒看上去天真无忧，其实每天都在小心追赶哥哥，哥哥裴九冀虽然冷淡，细致处却小到家里一个西瓜都要照顾好。 虽然有厨师照顾二人伙食，兄妹二人偶尔也会精心准备一顿晚饭。 “糟了。”柯七柒说，“家里的煎蛋机坏了。” 裴九冀有些惆怅，“晚上还想煎鸡蛋呢。” 兄妹二人一筹莫展时，程北漠将手覆在煎蛋机上，金色的光芒缓缓打开，程序代码若隐若现，他一双朦胧双眼，再次变得无情。 柯七柒满脸期待，“北漠哥哥难道会修理煎蛋机？” 程北漠淡淡一声，“我试试......” 二十分钟后，他们老老实实吃了老厨师做的一桌“佳肴”，裴九冀在浓烟中咳了两声，“我不想吃草。” 那老厨师合理安排饮食，晚餐就应该清淡，并且搭配兄妹长个子需要，拌了整整一盆蔬菜沙拉，虽然这曾经在五星级酒店的特级厨师，蔬菜沙拉拌得再好吃，它还是一盆草！ 甚至还有胡萝卜。 裴九冀默默看了一眼程北漠，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吃下去的，闷闷一声，“如果不是你把煎蛋机炸了，我就有煎鸡蛋吃了。” 这事也厉害，程北漠只是修了个煎蛋机，是怎么把煎蛋机给炸了的？换句话说，谁家的煎蛋机居然可以爆炸？？？ 月光还是和七天前一样皎洁，月白色淡淡幽雅，古风古韵的古城在笼罩下，更加神秘几分。 坐在房顶吹吹风，烦恼也一并吹散。 “我讨厌武器。”裴九冀突然清冷的一声，程北漠抬头看向他，少年在月白下眼睛也如月亮一般柔缓却哀冷，“武器是用来伤害他人的，难道真的只有伤害别人，才能给自己一条活下去的路吗？” 程北漠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在他所有的记忆里，似乎也是这一个目的，在这单纯的世上并不能活下去，所以需要武器。 但是裴九冀讨厌武器，他不想看到他们用他所做的东西，夺取最柔软的生命。 “北漠。”这是裴九冀第一次这么轻柔唤了程北漠的名字，“如果有一天，这一切真的变成了我最讨厌的武器，你可以让我忘了吗？我不想亲眼看着我，变成怪物。” 裴九冀深深看着他，那寻求安慰的眼神，透露出他不曾给予任何人包括亲人的软弱，近乎哀求地问他，“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对吗？” 程北漠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时候他好想将这个少年抱在怀里，感觉他受到过的恶意太多，已经不忍心他再受任何伤害。 这一晚上，似乎太过伤感，是今夜气温突降的原因吗？ 等到夜空满天星也隐如乌云沉睡，裴九冀下楼的时候悠悠的一句，“哎，明天又开学了。” ......竟然是开学前综合征。 俗话说“新学期新气象”，新学期最大的盼望，莫过于班里来个漂亮女转校生，那么这一学期的课都会异常快落。 某裴姓这么想的学生，在看到转校生那一刻，心凉了半截——希望泡汤。 程北漠微微看了一眼，“我叫程北漠。” 下面掀起了不小的骚动，女孩子们窃窃私语得过于明显，“新来的转校生好帅啊。”“比咱们校草还帅啊！”“你说咱们校草裴九冀吗？他看上去不太开心的亚子哎。” 人类这种生物，总是卑微到欺压弱小，来证明他们可悲的价值。 对新同学的一场洗礼，校服不好好穿，摘了帽子一头黄毛张扬显著，第一节课间，就将新同学堵在了楼梯口，太热情的打招呼。 程北漠只是出来透了个风，不太明白人情世故的人，却被误解为孤傲冰冷，领头的小混混啧了一声，“你一个转校生这么蛮横，抓紧交保护费！” “保护费？”程北漠斜了一眼，认真在自己的数据库中找了半天，似乎不太明白。 小混混那个小跟班怯懦提醒他，“就是打劫啊！” 小跟班被小混混私下踹了一脚，“不要说这么明目张胆。”小跟班怯怯跟后面了，心说大哥你说保护费也已经非常明目张胆了呀。 程北漠还是没能梳理明白，便抬了眉，“你们是谁？” 小混混大拇指脸前一横，“打听打听，西楼老黄，这整个高中部，除了一个人，其他谁不是得听我的。” 小混混着实有骄傲的资本，算得上古城数得上的小富二代，蛮横骄纵惯了，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上赶着的女生还能从古城排到迷城，这高中里除了一个人，其他男生谁敢在他面前说个不字。 但今天，这第二个人出现了。 在老黄手起的瞬间，程北漠眼神骤凉，大数据迅速运转，在他落手的瞬间擒住手腕，稍微用力，一个高中生而已，除了靠嘴炮，真打架能有什么真功夫。 “程大哥，今天，你就是我大哥了！”老黄掸掸被摔地上的满身灰，真心实意地认大哥，“程大哥，受小弟一拜！” 程北漠身上看不出任何打了一架的痕迹，最多只是搓搓手腕，皱着眉头，“大哥？” 小跟班悄悄说，“大哥就是他想做你狗腿子。” 老黄那一手刀，最后劈在自己的小跟班后背，“不要说这么明目张胆。” 可老黄用实际行为表现，他可比他小跟班说的明目张胆多了。 程北漠走一步后面跟一步，这锲而不舍的能力跟他收保护费的时候有的一拼，“大哥，等等我啊大哥！” 太吵了，程北漠眉头跳动，回了一句，“我去厕所你也跟着？” 老黄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大哥！您请！” 程北漠，“......” 懒得理他，程北漠去找别人了，而得之他要找的别人是谁，老黄非常关心大哥地提醒，“大哥，你最好离他远一些。” ——那就是全校唯一一个他不敢惹的人，裴九冀。 这一次，程北漠居然停下了，饶有兴致问他新收的小弟，“他怎么了吗？” “大哥你不知道吗？我说......”老黄一脸八卦，拖拖拉拉讲了一整个课间，除了他被裴九冀着实揍过不敢惹以外，大多也是道听途说。 “他就是全息粒子的发明者，他是个怪物，听之前和他一个初中部的人说，原来还有个叫傅什么的愿意和他玩，最后傅的母亲也不知道怎么死了，傅也不和他玩了，大哥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他就是个怪物！” 等老黄再抬头的时候，他大哥已经过去了。 小跟班也不知当讲不当讲，“大，啊不是，黄二哥，你说程大哥是不是......想给咱们找个大嫂。” 老黄，“？” 下一节体育课，果然如同老黄说的一样，没有人愿意和裴九冀组队，他倒也习惯了，干脆抱着电脑找了个树荫坐下，忙着自己的事了。 有人坐在旁边，这感觉让裴九冀抬了头，看清来人后，他收起了电脑，问道：“你怎么来了？” 程北漠坐在他旁边，吹着少年耳畔飘过的柔风，“我改了学校的学籍系统。” 这防火墙可以十堵这么厚的学籍系统，竟然被他说改就改了。 裴九冀没有管他，两个人就这么坐着，看了会儿别的同学做游戏，今天似乎在玩两人三足，由于配合不够默契，跌倒了一大片。 程北漠听到耳边一声轻笑，他转过头，分明从少年努力隐藏的笑靥中，看到了他的渴望。 “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程北漠问道。 裴九冀，“运动还要流汗，脏兮兮的。” 程北漠一语中的，“你该不会是没有朋友吧。” 裴九冀，“......” 下唇咬的青紫，少年可嘴硬的不松口，“我当然有朋友。” 程北漠眨眨眼，“谁啊？” 裴九冀一手指进程北漠心口，淡淡了一句，“你啊。”说着，随手把身上一块金镶玉玉佩解了，丢给了他，“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挚友了。” 玉佩丢的太过潇洒，颇有一种不许拒绝的意味。 那时候，程北漠还不知道，这块玉佩对于裴九冀来说，有多么重要。 程北漠拉起了裴九冀，“那我们也去玩两人三足。” 裴九冀惊慌，“我不去！” 程北漠紧了手心，“怕什么，我不是在呢？我们是挚友啊。” 那一年，绿荫清风，吹动少年心弦， 那一年，阳光挥洒，将这青春照得明亮， 那一年，玉佩轻动，飞花满天，程北漠以为一句挚友，便是永远。 ☆、一百六十九颗粒子 那节体育课上得有趣，也无趣。 有趣的是，一向滑铁卢项目两人三足，因为两个人的加入，突然战况变得紧急。 旁白爱八卦的同学推了推眼镜，“下面我们看！领头的那正是转校生程北漠，和全息鬼才裴九冀，但他们身后的三组也穷追不舍，到底谁能赢得本堂体育课，两人三足赛的冠军呢！下面有奖竞猜开始！” “我赌一包辣条！” “我赌十块大白兔奶糖。” “切~也太小气了吧。” “让开让开！大佬来了！” “我赌十箱螺蛳粉。” “......” 说无趣，是因为这场比赛的结果从一开始就被猜到了，程北漠和裴九冀以绝对优势，赢得了第一。 这还不算什么，最有甚者，这两个人获得第一以后，程北漠打横直接抱起了裴九冀，在他们赛道上又跑了个来回，依旧第一，你说气不气。 还有不信邪的同学拿一桶大大卷押了别人，结果输得一塌糊涂。 体育课快结束，他们西楼一霸老黄带着小弟，洋洋洒洒走上场，还以为有场好戏看的同学们伸长脑袋。 谁知道根本没有预想的什么，西楼老大和超帅转校生在学校操场打起来了，老黄大拇指一横，“从今天以后，这就是......这就是我大哥了！这位是我大嫂！” 众人，“......”头一次见人认大哥认这么嚣张。 程北漠，“......” 裴九冀，“？？？” 他们所听到裴九冀的传闻，大多和老黄一样，是听闻他初中时的故事，这个少年不近人情，发明的武器全息粒子，十步杀一人，好友的母亲也是因为全息粒子而死，危险万分，他就是个冷血的怪物。 而裴九冀本人也不喜欢热闹，所以人情世故一直距离他很远。 如果不是程北漠拉着他闯进人群，别人不知道原来裴九冀是个挺好说话的同学，他也不知道除了家人外，还有人可以对他来说这般重要。 虽然质疑声不曾湮灭，“裴九冀啊？那不是个发明全息粒子的怪物吗？小心有一天他会杀了你们！” 接着这位同学就请假三天，在家里一直休到被揍的青肿消退，才一瘸一拐回来上学。 黄老二横着大拇指，问道：“大哥，你看我干的怎么样？” 程北漠这次居然点点头：“干的不错。” 神奇了，他居然觉得收了个小老弟还不错的样子。 ...... 自从那晚暗杀活动终止，也不知道是不是萧全峰一语成谶，“反正也不差这一个。”从那一个过后，再次唤醒的实验品突然全部失了灵。 计划组调查原因后，并没有结果。 萧全峰翻看所有资料后，将文件夹拍在桌上，问道：“所有实验品确认销毁了吗？” 助手反复检查后，“确认已销毁。” 萧全峰捏着一杆笔，从上滑到最下，又回了两三个，“那这个24080号呢？” 助手想了半天想到，“是上次收回任务的那个？他不是任务完成返回基地销毁的，但是程序已经接到自毁信号，程序一旦自毁，身体便会自动化成粉末。” 萧全峰笔杆滑了过去，“那就好，把错误报告拿给我，我再看一下。” 由程教授开创人类未来计划组，旨在创造人类最强武器，而几年前程教授的去世，这项计划被迫终止，好在程教授留下程序龙之芯，必须将龙之芯激活，才能继续此项计划。 而龙之芯激活的关键在于，程教授八岁时感染时疫昏迷不醒的儿子，他是天才少年，即使在昏迷中也不断激发脑细胞，只有他才能驾驭龙之芯。 万幸他们提取了他的神经，来开启龙之芯并唤醒他，开始了漫长的实验。 “我将所有实验品的感情去除，他们应当绝对执行命令。”也许是萧全峰想多了，应当不会有漏网之鱼。 萧全峰翻着程教授的手本，认真再次研读了一遍，“龙之芯是控制武器的关键，如果龙之芯不能启动，这项计划就无法继续，程老师，这么多实验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功。” ...... 程北漠这种冰冷的性子，原本在学校应该没什么人愿意搭理，偏偏他稀里糊涂认了个好小弟。 起初大家觉得谁敢和老黄走的进，是真的有胆量，后来才发现，老黄不愧是学校校霸，他竟然敢和程北漠称兄道弟！ 那天老黄不知道从哪搞了个魔方，只要拧开，便会出现一朵红色的永生花，好看极了。 他居然没送给他众多女友，还有众多追求者们，偏偏把这永生花，送给了他程大哥。 程北漠冰冷的气质，和火热的永生花实在不能匹配，转手又被他送给了裴九冀。 体育课的时候，裴九冀一如既往没有去操场，临近月考，体育课大多被占，就算万幸没有被占用的体育课，也变成了自由活动，班主任将学生轰下去锻炼身体，也有人偷偷躲起来，想趁着最后的一点时间，抱抱佛脚。 而裴九冀不属于这些人的范畴，他就是单纯的，懒。 后座的两个女生窃窃私语了许久，终于鼓足了勇气，走到裴九冀的面前，一个女孩红着脸，搓搓手，“那，那个......” 裴九冀抬了头，“怎么了？”其实没有他们想象的冰冷，反而柔暖地像这阳光一样旭旭。 女生掏出了练习册，问眼前这个学神校草，“九冀同学，想问下这道题怎么做的，我们解不出来，谢，谢谢！” 裴九冀收起高等数学，从抽屉里翻出一根笔，捏着练习册，讲了起来。 少年的声音很好听，温暖却不燥热，讲述平淡却不枯燥，那个数学老头可以讲一节课的压轴大题，裴九冀五分钟解得干干净净，末了在最后一行写上答案，笔记清净。 他们讲得专注，却不知道被人看得也专注，程北漠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那声音恍若甘泉，缓缓流进了心里。 等女孩们走了，裴九冀也不想看书了，这体育课班里人少，又静得悠闲，难得有时间可以空下来，他从桌洞里翻出了那个魔方。 上午程北漠给他的魔方，对于这位裴家少总来说，从做工上看实在是粗糙，但这是程北漠给他的，长这么大，似乎还没收到过礼物，这种被人挂念了的感觉。 只要按动魔方上一个小小的按键，魔方突然在手中打开，起初是一点红光露出芽来，接着这红光愈发明亮，一朵全息投影的永生花，在手心之中绽放开来，伴随着金色的粉末，开出绚丽光华。 程北漠低着头看裴九冀手中的永生花看得认真，上方一个声音突然降了下来，“这花可真好看，啊？” 裴九冀倏地抬头，和程北漠下巴撞在了一起，坚挺喉结划过他脸侧，也不知道是被永生花映得，还是被老师吓到，竟然红了脸。 “不上体育课躲在教室也不看书，没收。” 于是那朵花就被班主任收走了。 老黄放学的时候，被裴九冀堵住了，虽然因为大哥也和这个少年见过几次，但单独见面的时候，总是有些忌惮。 裴九冀拎这个书包，抓了抓脑袋，“喂，那个永生花，从哪买的？” 老黄反应半天，一句，“啊？” 那永生花并不是买的，而是隔壁学校的小混混没打过，上缴给他的，如果还想要，只有他们老大手里，还有另外一朵。 裴九冀提着包，直接顺着小路去人家学校了。 老黄喊他，“你干什么去？” 裴九冀头也不回，“用正当方式再弄一朵回来。” 老黄，“这方式哪里正当了？” 隔壁学校不像古城学院是个正儿八经学习的地方，这里学生学习成绩普遍垫底，能考上大学的也没几个，所以混子也多，老黄这样在古城学院乖乖学生堆里能当个校霸，到人家学校只有被打的份。 那混混头想，古城学院那种书呆子蹲的地方，还能有人把他小弟给揍了？ 结果他刚放学，就被按在了地上， “不是，是你小弟把我小弟揍了，按照剧情来说，我应该找你揍一顿，为什么你又来把我揍一顿呢？” 程北漠面无表情，“交换。” 混混头被按在地上生疼，不明白，“交换什么？” 合着程北漠以为，把人揍一顿就可以交换永生花，毕竟是老黄告诉他的，没有什么是拳头交换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拳。 还好赶来的裴九冀，在程北漠拿到永生花，还要好心再送人家一拳之前，把他拦了下来。 原本是裴九冀自己弄丢了人家送的永生花，有些愧疚地想来再买一朵，仅此而已。 程北漠把那魔方给了裴九冀，措手的一瞬间，裴九冀突然发现，程北漠捧着永生花指节分明的手指，比那永生花要有吸引力多了。 别的小朋友玩具被没收，第一个反应是找老师认错要回来，而裴家大少爷的玩具被收了，第一反应居然是再买一个，不愧是裴家大少爷，更过分的是，程北漠的玩具被收了，居然想的是去干一架再抢个？ 于是三个人被恰巧路过的老班抓了回去，“打架啊？你们可真是太有本事了，既然这么有本事放学也不用走了，把学校操场打扫了。” 现在夏天，太阳下山晚，也熬不住他们三个人打扫操场，一直到太阳只剩一点余晖，勾勒着一抹温存。 老黄背着书包捶着腰跟他们告别，“那我先回去了。” 程北漠抱着一摞羽毛球拍，“我们把器械送到器械室就回去。” 无端做了很多工作，裴九冀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把器械放回原位，他转身看了眼正在清点的程北漠，擦了一把脸颊汗渍，冒了一声，“还挺有意思的。” 那时候裴九冀想，自己捡回来的原本是已经该丢弃的实验品，总不能过两天跑了。 ☆、一百七十颗粒子 夜晚总是安静的，安静的时候，总是能想起一些事。 钻研事业的男人，舍弃一切的女人，牙牙学语的小孩将女人的照片小心放进胸膛，对男人说了声，“我恨你。” 开始疏远他，开始怀念她，开始自强不息超越他。 大海，远航，一场高烧，黑暗重新铺漫世界。 程北漠蓦然睁开双眼，一个翻身，将半夜闯入的两个人，按在了手里。 “程......”“公子......” 蹙着眉头，程北漠用尽可能不会吵醒别人的声音，哑着嗓子问，“你们是谁？” “我是护佐。”“我是护佑。” “我们是您幼时。”“制造的AI。” “等您再次苏醒时。”“也唤醒了我们。” 在心中小心保护的什么东西，似乎碎了一地。 名为护佐护佑的AI似乎根据程北漠力量出现，当时程北漠半梦半醒中，沉睡在内心的什么苏醒了，所以二人出现在了他身边，而当他完全清醒后，二人再次消失不见。 护佐护佑意外出现，程北漠今天休眠提前结束，时间不过凌辰一点，他穿衣服起了身，突然想去古城里转一转。 古城在这个迅速发展的科技时代，是唯一一个还能保留古代建筑的城市，在这里，霓虹灯与红砖瓦相碰撞，一切都被它耐心包容。 古城的钟楼是公元时期的建筑，一直完好保留至今，也许是当时程序自毁时的心有余悸，当钟楼敲响一点钟声时，只是一声，足以让在上面站好的程北漠，险些直接跌下去。 没有那个地方是平安无事，无论何等喧哗，黑暗总是潜藏在最深的沟壑中。 站在钟楼上听得清楚，两条街的地方，偷窃的黑衣男子，正抱着抢来的财物，一头撞上了冰冷的男孩。 程北漠正在城中闲逛，这碰的巧，黑衣男子看眼前不过是十六七岁的男孩，看上去穿得整洁，不知道谁家还没回去的小公子，瞬间心生歹念，绑走卖苦力，还能赚笔小外快。 “小孩，叔叔带你去找个好工作~” 歹徒藏好的匕首出腰的一瞬间，程北漠眼中仅有的温度骤降，比匕首夜晚映出的月光，还要凌冽。 等歹徒意识过来，自己已经被折了胳膊，疼在地上痛不欲生。 好在警察赶来，将坏人带走，当他们想感谢的时候，刚才的男孩已经不知去向。 程北漠不知道，刚才他的举动有一人目睹了全程。 也在追强盗的裴九冀将这一切看得清楚，程北漠判断攻势的迅速，以及下手要害的狠准，当真是刀出锋的时候毫无感情。 那朵永生花还在绽放，可是裴九冀已经醒悟，下午的那场悸动，不过和这花一样虚假罢了。 ...... 高中生的小孩脑子里想的很简单，不过是什么时候周末，什么时候放假，距离这些很远的时候，也只剩下运动盛事。 今年的运动会，裴九冀还是打算和往常一样哪凉快哪呆着，谁知道体育委员，同班两年，头一次跟他说了话。 “裴，裴九冀同学，你今年想要报什么项目吗？”体育委员问。 裴九冀一句，“没有。”还没来得及，旁边突然簇拥了一群人，挤挤攘攘，“九冀同学今年也不参加运动会吗？” 被太过热情包围，裴九冀有些不习惯，“那个......” 于是他们又换了期待，“九冀同学今年要参加运动会吗？” “粒子射击？” “粒子爆破？” “粒子空中托马斯回旋七百六十度？” 裴九冀被围在中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己的同桌，从程北漠第一次拉他去体育课开始，似乎大家突然发现这个裴九冀，并不是传闻中那么凶狠，也不是看上去那般冰冷，会耐心讲题，也会顺手帮助，上了这么多年学，裴九冀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还可以这么受欢迎。 是谁将一个孤闭许久的少年打开了心扉。 体育委员将所有人推开，“不好意思，我们学校运动会，普通高中运动会，没有这么玄幻的项目。”特意将普通高中读重。 恰在这时，裴九冀身边一抹淡冷开了口，“接力棒。” 他们只知道程北漠是借住在裴九冀家上学的亲戚，但是平心而论，比起裴九冀来说，他这个亲戚为什么看起来更惹不起的样子。 裴九冀没什么异议，反正运动会基本上是体育生的天下，跟着混一个4×100米接力，也没什么。 等两周后运动会，裴九冀就慌了。 距离接力赛仅十分钟，三位运动员已经到位，唯独少了一个，裴九冀不见了。 “这怎么办？”班长问道。 体育委员将上衣塞进腰里，“再等等，不然我替补。” 而他们旁边，程北漠静静道：“我去找他。” 等程北漠走了，班长又问：“那现在怎么办？” 体育委员，“......”忘记告诉他，裴九冀不喜欢吵闹，以前运动会也总是藏起来，又一次他们分发冰水，可是找到运动会结束，也没找到他。 班长默默开始塞自己的上衣，推了推眼镜，“我也替补。” 裴九冀蜷缩在角落里，抱起了双膝，只是参加运动会而已，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其实他不是不喜欢吵闹，只是害怕。 曾经孤僻的人，一旦得到了温暖，再失去的感觉，会让他从此惧怕温暖。 那时候傅常平也拉着他去参加运动会，可是运动会还未开始，那场大火便将一切友情烧了个干净。 从那以后，裴九冀将自己包裹起来，不再亲近任何人，做一张伪装自己冰冷的假面，将自己烧烬的心，沉沉密封。 裴九冀害怕运动会，不知道这样的欢乐，到底能持续多久。 “我是一个只会给别人带来灾难的怪物。” 只有在黑暗中，才能让他感觉到绝对安全。 程北漠找到这件废弃的储物室没用很久，因为那天连老黄都不知道不太常用的太极剑应该存放在哪，裴九冀立刻知道在这隐蔽的储物室里。 储物室很狭小，所以被就此废弃，除了喜欢逃避的小男孩，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找到这么个地方。 程北漠蹲在裴九冀对面，狭小的储物室容下两个少年有些拥堵，裴九冀贴着他的温度，呼吸也变得粘热。 程北漠抓着他的手，将作茧自缚的少年带进了阳光。 裴九冀咬咬嘴唇，却听见程北漠沉沉一声，“别怕，我在呢。” 万幸体育生对4×100这个项目不感兴趣，倒是目前为止一块金牌也没拿过的重点班，更被大家期待一些。 因为最后接力的那两棒，真的好帅啊！ “切”旁边的运动员冷哼了一声，“长得帅有什么用，还不是每年垫底。” 裴九冀所在重点班，都是爱好学习的书呆子，学习委员一抓可以一大把，所谓体育委员竟然只是个体测能及格的人，要求如此简单。 所以基本上不用指望他们能拿冠军了。 可是偏偏，重点班的士气突然高涨，刚刚在立定跳远掷铅球和一千米纷纷败北的体育委员，满眼泪水喊着，“兄弟们！这是咱们高中最后一场运动会了，三年了！那个冠军吧！冲啊！” 少年的斗气燃起来总是这么简单。 一棒和二棒鼓足了勇气，奋力在塑胶跑道上踩出脚印，用尽了他们所能最大的力气，紧紧握着接力棒，不顾一切奔向前方。 而就算如此，在第三棒裴九冀接到接力棒的时候，他们非常意料之中，位居最末。 意料之外的是，这一次并没有和倒数第二名差很多。 裴九冀紧了紧手中的接力棒，脚下却还是迟疑了片刻，而就在前方的那个人，已经背过身体，向他伸出等待的手心。 突然被等待的感觉，突然有了前进的方向。 那一刻，裴九冀突然有了交托的愿望，想奔向他，想将这手中唯一的希望交托在他手心。 白鸽终于飞过了天际，咬着牙抓紧手中接力棒的少年，向着前方奔跑，像是迷途的孩子奔向光芒，终于落入了温暖之中。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包裹紧密的白茧，被层层剥开，裴九冀狠狠吸了口气，对着久违的空气大喊了一声，“啊！！！” 原本嘈杂的操场仍旧嘈杂，只是在这条跑道上，只有奋不顾身奔向前方的少年，和等待他的人。 当接力棒交托的那一刻，他们从最后一名，硬生赶到第五，裴九冀还未缓过神，程北漠已经第一个冲出终点。 欢呼声热切围上，裴九冀被抛上了天空，比他们小两岁的裴九冀被一群男生毫不费力丢很高，那遥远第一次如此伸手便可触碰，“太棒了！”“我们赢了！”“耶！” 体育委员在班长尽力安慰下，仍旧哭得泣不成声，“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班主任在旁边静静看着这青春，擦了擦老花镜，淡笑一声，“没出息的样子。” “谢谢你。”身边一声柔软，程北漠回头，一个温笑的男人站在他身后，阳光将他映得温暖。 “我第一次见到小九笑得这么开心，谢谢你。”柯依安说，“我是小九的爸爸，这是他爹爹。” 听说儿子头一次参加了运动会，双亲连夜从白城赶了回来，这孩子从小孤僻，即使之前交了个朋友，也不怎么交流，反而前段时间捡了个人回来，总在电话提起。 双亲忙于事业，虽然尽所有关照孩子，但也总不能尽心尽力，裴九冀沉闷的性格是他们的心头大患。 好在程北漠的出现，竟然让他们第一次见到了裴九冀笑得这么开心。 他们围观完还是离开了。 那时候程北漠甚至不能理解开心的意思，只是觉得当裴九冀迎着明媚阳光，笑着跑向他的时候，他将那抹笑容，永远封藏进了自己的芯片。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说，回忆到目前为止，才是正常人会写的校园吧TVT我所谓的学院篇可太中二了。。。 ☆、一百七十一颗粒子 运动会结束，他们将那张金灿灿的冠军奖状，贴在了班级最醒目的位置，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喜悦，班主任将没收小男孩的玩具，又还了回去。 程北漠拿着永生花回去的时候，在走廊遇到一个男人，当时他并未注意这个男人，也不知道男人错面时，多看了他几眼，那时凌正轩隐着眉头，发现这个少年和那人眉宇间有些相似，“程......” 他们欢庆地太开心，裴九冀被丢上天好几次，在一次掉下来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 程北漠回来的时候，班里早已经跑空，只剩下一个人乖乖坐在桌子前，拿了本不知道谁落下的电竞长篇小说随便翻。 程北漠歪歪头，裴九冀咬了下唇半天，才艰难说，“我脚崴了。” 第一次真正融入欢乐的小朋友，不想被知道自己崴脚出丑，就这么在座位上一直等到所有人走光，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这种小心翼翼的行为，着实有点好笑。 也有点心疼。 程北漠小心脱下裴九冀的白袜子，才发现脚腕肿了好大一块。 那脚上崴了这么肿一块肯定生疼，程北漠探查裴九冀骨头有没有受损的时候，裴九冀一直抓着他的肩膀，冷汗沁了全身，最后确定骨头没事放下来的时候，才小声闷哼了一声。 程北漠说，“我叫管家来接你。” 裴九冀抓在他肩膀上的力气更大了，一声小小难以启齿，“我不想被人看到。” 不想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却毫无保留展露给了程北漠。 还没等裴九冀反应过来，他双脚突然离地，腿被分开架在了胳膊上，贴合着有些硌人的后背，竟然被程北漠背起来了。 拎起裴九冀脚肿穿不进去的鞋子，程北漠只说了一句，“我们回家。” 那条上学放学的路走了几百遍，从未有一次发现，这秋天原本萧条的季节，路上火红的枫叶却这般美丽。 铺了一地的火红，踩在上面每一步都是柔软的，沙沙的声音掩盖住跳动狂乱的心跳，裴九冀闷着头，嗅到程北漠身上淡淡清香，将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紧了紧。 天空泛起彩色霞光，又将铺天满地的红色，映得有几分虚幻。 程北漠背着一个人回家，路程没这么快，裴九冀趴了一会儿无聊，掏出手机，打开了他下载除了开会没动过几次的游戏软件。 “冲啊！兄弟们！上啊！”嘴里念念有声。 语音传来，“不是兄弟，你一个打野为什么，冲着上路就去了......” 这一局，显而易见地输了，程北漠在下面问，“打游戏？” 吸取教训的裴九冀已经了解了一些操作，开了下一局，“今天看了一本电竞的小说，所以打算再试一试。” 似乎回家的路程也不用这么匆忙，距离家门还有五分钟的僻静巷子里，两个少年停了脚步，凑在一起。 坐在古河道旁的长椅上，书包里的冰可乐早因为炎热天气变成了热可乐。 裴九冀认真无比捧着手机，口中念念有词，“他们说只要一技能，接平A，然后再这样那样的......我又没了。” 换了程北漠，原以为会好一些，结果不出意料，程北漠淡淡开了口，“我卡墙了。”又过了半分钟，“我卡河道了。” 裴九冀，“？”头一次听说有人河道都能卡。 程北漠，“......”说得好像你听说很多一样。 将手机还给了裴九冀，程北漠坐着看他打游戏，少年柔软的发顶，随微风蹭在了他的心窝上。 这时一只小猫恰好闯入静谧，被人丢弃的小白猫，肚子饥肠辘辘，“喵呜~~”叫了两声。 程北漠在书包里又掏了半天，找到一块老黄下午给他的面包，将小猫抱上了椅子，将面包掰成了小块，一口一口喂给了猫咪。 程北漠还是面无表情，但是修长的手指，却十分小心将面包掰得很小，生怕小猫狼吞虎咽咔到自己。 裴九冀微微侧头，便看到这一幕，程北漠冰凉坚硬的手下，面包也变得柔软，应该畏生的小野猫，却被他摸得蹭在他身上，指缝流过猫咪柔软白毛，无情中划过一抹温柔。 大概十分钟以后，裴九冀一声惊讶，“我有人头了！”虽然无视自己送的那十个，有了这个人头，却突然有种自己就是电竞大神的错觉。 裴九冀头一次对未来充满了期待，“我想去当电竞主播。”放下一切，也去追逐一个梦想。 那时候坐在古河旁打游戏的两个男孩，青春快乐曾经这么简单。 ...... 而现实总是狠狠将少年单薄肩膀压垮。 明明是他们自己的错误，导致了全息粒子大范围爆炸，歪曲事实只为了博取关注，将校园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裴九冀先生，你到现在还不愿意承认全息粒子是武器吗？” “裴九冀先生，你真的是怪物吗？” “裴九冀先生，当年你和傅常平先生关系僵硬，听说也是因为粒子爆炸吗？” “裴九冀先生......” 锋利的言语终于变成利刃，将裴九冀推上邢架，原本稍微被接纳的同学，现在他分明听见路过人群在说，“女儿快走，他就是个怪物，小心伤到你。” “真不知道这样的学生为什么学校还让他来上课，他随时可以炸了整座教学楼。” 其实裴九冀没有说，这学期开始，他已经很久没有随身带着全息粒子了。 少年握着手心，被重新推入深渊，依旧不知所措。 听闻消息带着十几个野孩子赶到的老黄，气急败坏，“你们胡说！裴九冀才不是怪物！你们才是！” 而老黄好心的出现，只会引来更多非议，“这就是裴九冀先生的朋友吗？原来裴九冀先生的朋友都是这样的。” “什么样的？”裴九冀终于忍不住出声，将那记者抓着领子，一字一句，“你再说一遍，是什么样的？” 那记者慌不择路，对上少年一双满含恨意的眸子，想起来一幕幕传闻，忍不住直接大喊一声，“救命啊！怪物！救命啊！！” 裴九冀还没来得及反应，真正庞然大物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双眸骤缩，“什么！” 记者们有备而来，这场逼问不是最终目的，他们想要看到怪物真正的样子，那便只能将他逼上绝路，所以他们不知道从哪带来了一群亡命之徒，数百人大多是恨极了，将枪口全部指向裴九冀。 少年只是一个发泄罢了。 无路可逃，为了保命，裴九冀一定会使用全息粒子，那么他们便有了视频素材，来证明他就是怪物，来获得可悲的播放量。 果然，裴九冀已经松了手，从袖口掏出了发讯器，戴在自己耳后，红色的风暴开始在他周围盘旋，将眸中的血腥卷起殷红，咬紧了牙冠，“是你们，逼我的。” “裴九冀你可想清楚了。”被他抓得记者噙着微笑，“这场直播，可是对着全球。” 果然这句话，比成千上万的枪口指向他，都更令少年害怕。 捏起的手指已然松开，裴九冀喃喃自语，“不，全息粒子不是武器，我也...不是怪物......” 而当裴九冀真的松手，那记者却不依不饶，后面亡徒操纵的机甲，伸手抓住了一旁的老黄，面对庞然大物，并不是一个肉体可以抵挡。 “不要！”裴九冀大喊一声。 那记者笑得邪恶，“出手，来承认全息粒子是武器！” “不......”老黄努力忍着窒息之感，伸了伸手，“不要管我......” 而面对黑暗的挑衅声，和记者拙劣的笑容，裴九冀心底最后一抹防线崩塌了。 最初是那场地震天灾，裴九冀跟随去了现场，哀嚎声响彻，设备用尽的医生也无能为力，那时全息粒子只有半成品。 “这怎么办！有一家人被困在楼里了，如果搬开楼板，最少得一周！”救援队四处求救。 那时全息粒子只有半成品，裴九冀也没有信心，但是情况危急，只能将实验当做实践。 万幸看到了全息粒子的威利，楼板被炸开，瞬间成型的全息粒子，顶出一条生命之路，这是外界第一次见识全息粒子的威力，也是第一次感受全息粒子的可怕。 虽然裴九冀至始至终在印证，他所做的绝非摧残脆弱生命的武器，可事实总是摆在眼前。 能拿得起的，便是武器。 当枪口指向裴九冀时，他没有退路，除非拿起自己手中的武器抗衡，还能奢求谁来保护他呢？ 而老黄脖子上的机械臂越嘞越紧，记者极致的笑容愈发嘲笑，亡命之徒准备翻身的狂欢，电视前的人们等待一出好戏，黑暗将这一切尽情，在萌芽时掐碎。 全球黑屏，直播公然事故，所有摄像装备失去了作用，就连同机甲也失去控制，老黄觉得脖子上的勒痕变松，他掉在地上，大脑缺氧模糊中，只看到了那条腾空的金色，锋利地控制了一切，“大...哥......” 记者也不是徒惹是生非，他也做足了功课，曾经奔波新技术大会的时候似乎听说过，有那么一个可以掌控一切的最强AI，龙之芯。 金色光芒汇聚从一处，程北漠隐在光芒之中，抬起手，“程序，启动。” 当时所有的直播被迫中断，上千万人围观的全球直播，似乎命脉只掌控在了一个人手中，等他们再度清醒时，学校门口只剩下一片狼藉。 裴九冀背着书包，跟程北漠回了家，与往日不同，今天这路上静得出奇。 原来，这才是程北漠本来的样子，无情且强大。 ☆、一百七十二颗粒子 实验室的突然事故，所有实验品瞬间全部销毁，屏幕上的红光剧烈闪烁，警报声响彻整个实验室，将所有人神经提了上来，难道说是......？ 那晚，护佐和护佑一直伴随程北漠左右，等萧全峰带着人，悄悄拜访他门前，一声恭敬，“程公子，您终于带着龙之芯，苏醒了。” 裴九冀一向睡得不安稳，但他匆忙爬起身，跑到那里的时候，房间已经空空如也，那朵后来班主任还回来的永生花魔方，安好放在床头，裴九冀掏出自己那一朵，但这毕竟是小玩具，无论他怎么按动按键，魔方再也不能开出花朵。 裴九冀一直知道，程北漠是没有感情的，可是没有感情，他为什么会喂一只无所谓的流浪猫，又为什么总是在身旁保护着他。 可但凡他有一点情感，又为什么会突然不告而别。 “你说对吗？”裴九冀一声干涸的疑问，身旁这两个月被喂肥胖的猫咪，似懂非懂“喵呜~”了一声。 ...... 程教授承担联邦任务，建立人类未来计划组，为了研制最强武器，而控制武器的关键，便是他一手写出的绝世程序，龙之芯。 可是能够开启龙之芯的，只有程教授八岁感染瘟疫昏迷的儿子，程北漠。 在一次又一次实验后，实验品在意外中没有销毁，最终程北漠突破，在这具身体中苏醒。 当时萧全峰仍是尊称他，“程公子，您要继承程老师的遗愿，担任人类未来计划组组长职务。” 不愧是能够开启龙之芯的新任组长程北漠，萧全峰眸中欣喜，“裴九冀，有裴柯集团护着，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却是我们最想得到的全息粒子发明者，没想到您竟然卧底在裴九冀身边。” 掌风划破萧全峰脸侧，程北漠收起手掌，冷冷一句，“你知道裴九冀根本动不了，还让我去刺杀裴九冀？” “只是实验而已，您也知道，实验品没有感情。” 萧全峰好心劝导，所有实验品链接的是他的心智，每次实验品的损坏，他都可以真切感受到，无论是刺杀失败的24080，还是成功任务却没成功唤醒龙之芯的前4079个实验品，销毁的痛苦每次都令他震颤。 只是为了实验，勉强可以忍受，程北漠没再追究。 萧全峰抬头，眼前这个苏醒的少爷，远比他抹去感情的实验品，还要无情，那种无情也许是恨之入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唤醒他的冰冷。 程北漠起身，向实验室内走去，腰间那块显眼玉佩随步伐晃了两下，“裴九冀，先不要动他，我们需要他和他的全息粒子，我会研制出最强武器。” 最后程北漠防止这个疯狂的男人再生祸端，比方说找了一群记者去逼裴九冀甚至更严重的事，又叮嘱了一遍，“我不是我父亲，我只要计划成功。” 萧全峰应了一声，“是。”他不是他父亲，不会心存怜悯救一个无用的学生回来，他只想做父亲未做成的事，来压倒那个男人，萧全峰清晰意识到，他可真是唤醒了一个好人。 而程北漠的无情对于联邦来说，倒是无所谓，只要可以为他们创造武器，最好越是腥风血雨，越是令他们满意。 程北漠带领的人类未来计划组，率先开发核弹，帮助星际组开采行星时，粉碎了一直阻碍他们的岩石。 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再次开发定向机甲，原来发射的追空导弹只可以直线发射，但现在可以完成三次转弯，这是历史性的突破。 而后程教授也一筹莫展的沙城绿洲项目，程北漠也一并用巨型机甲，开垦出了荒地。 程北漠本人和所掌管程序“龙之芯”，成为联邦最引以为傲，同时也最畏惧的存在。 迷城一直是联邦心下大患，这么多年了，联邦一直不敢进入迷城，太多未知在等待着他们。 程北漠接到“乔装前往迷城”的指令时，萧全峰啐了一声，“谁不知道迷城连北斗都难以探测，这不是让你去送死。” “兴许呢。”程北漠不慌不忙收拾了东西，“他们总是这样，期盼着我变强大，却又忌惮我过于强大。”说着他独自一人发动了飞行舰，“可是强大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迷城很乱，超出所有人想象的凌乱，断壁残垣合着残破机械，迷雾与废墟笼罩，绝望与死寂充斥着这座城市。 即便是程北漠，看到的一瞬间，也难忍一种干呕的欲望。 走在废墟上的每一步，都很沉重，这种纯粹的人祸，要比天灾更让人心痛，“我讨厌武器。”那一声突然出现在了脑海里。 程北漠一个失神，只觉得黑暗向他压了下来。 等他再睁眼时，看到的场景和那一天何其相似，一个天真的女孩，一个等候他的男孩。 只不过这两个孩子要小上许多。 看上去迷城根本不可能有人类生存的地方，怎么会有个十岁的哥哥和不过五岁的妹妹。 “这是家里最后一支黄金炮，还是爸妈五年前捡的了。”男孩说，脸上满是惆怅，但刚才这个躺在床上的人受到攻击时，他还是选择了救他。 妹妹坐在旁边啃一颗已经烂了一半的苹果，哥哥看了一眼程北漠，显然不是这里的常驻民，衣装整齐，也不像是被丢进来的那些废物，“你怎么会来这里？” “身不由己。”程北漠淡淡，“你们又怎么会在这？” “我们原本就是住在这里的。”哥哥说。 程北漠问，“那你们父母呢？” “死了。”哥哥那声音已经如同死灰平淡。 这家人世代生活在迷城，迷城逐渐变成废墟时，别人搬走了他们没有，随着这两年迷城环境的恶化，这城中活着的人类不多，去年迷城一个曾被丢弃的武器失控，父母二人为了救两个孩子，在爆炸中丧生。 “好像是叫全息粒子什么的。”男孩说，“反正我讨厌武器。” 曾经也有那么一个少年，对程北漠说过同样的话，“我讨厌武器。”程北漠没有告诉兄妹，自己此行，便是为了做出最强武器。 可这满眼的烟火弥漫，最强武器，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哥哥带着妹妹，要去山上看能不能采点果子管饱，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带了满满一筐新鲜水果。 妹妹擦了光滑的苹果，递给程北漠，“哥哥，吃~” 可能被哥哥保护的太好，女孩的笑容丝毫不沾染尘埃，那满怀希望的笑容，将这果子交予程北漠之时，那道耀眼的光芒，一如当时操场上不顾一切向他奔来的少年。 ——回到计划组以后，这是第几次想起裴九冀，程北漠已经不记得了。 这四处漏风的房间不大，却刚刚够兄妹二人生活，夜晚，星星照了漫天，妹妹似乎很喜欢这个哥哥捡回来的哥哥，便拉着程北漠去门口数星星了。 程北漠突然想问，“你长大想做什么？” 妹妹静静想了想，“想做医生，这样的话就可以救人。” 程北漠又问，“那你想不想做科学家？” 妹妹果断摇摇头，“不要，他们只会研究出武器，除了毁灭，武器到底可以干什么！” 夜晚星光点点，就像这大地上，残破不堪的微弱生命。 可是这乱七八糟的世道啊，武器打败武器，力量战胜力量。 迷城上的一场掠夺战，几个AI称霸一方，对这城中仅有的人类，展开了报复，“是你们创造了我们，又是你们把我们丢弃在这！” 这一家人也没能幸免。 程北漠并不熟悉迷城战况，未来得及反应时，那摇摇欲坠的小房子被一枪轰了个粉碎。 哥哥拼劲最后的力气，将妹妹交给了这个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妹妹就交给你了，带，她，离开这......求求你......” 那时候，也有一个少年，曾放下所有的骄傲，哀求过他。 “哥哥！我不走哥哥！我讨厌武器！我讨厌武器！！啊！！”女孩的哭声这般响烈。 那领头的AI狠狠指向他们，“你，把那个女孩交出来，我们要杀光所有人类！” 就在宣战与爆炸声的喧哗中，程北漠轻轻哼了一声，四周顷刻寂静无声，赫然抬眸，猩红折射成为利刃，“滚。” 金色照亮了这片大地，女孩被这金色的光芒震惊，昏了过去。 那AI一句，“你究竟是谁？”问到一半，倒塌入了尘埃。 程北漠怀中抱着女孩，一步一步走回了船舰，女孩不重，但这每一步却像是灌了铅，如此沉重。 尘埃随着步伐卷起风尘，砂石划破他的身侧，有名为伤口的东西挫出血淋，一道道的铭刻，却没有化作勋章。 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原本他就应该是个无情之人，不是吗？ 那这手中抱着的女孩，又是怎么回事？ 这次迷城调查程北漠活着回来了，安然无恙，联邦只能继续依赖，“那就继承你父亲的遗愿，做出最强武器。” 程北漠沉了一声，“是。”那回答的声音却从未如此沉重。 白城孤儿院送来了一个新的妹妹，妹妹刚刚失去最亲的哥哥，心灵受了严重创伤，每天将房间里柔软的墙壁抓烂“为什么要有武器！为什么！”，指尖滴满鲜血，老师和心理医生全部一筹莫展。 当女孩被另一个柔暖的怀抱拥住的时候，突然世界安静了，“和那个哥哥，好像......” 裴九冀有每周探望孤儿院的习惯，用他遮挡绝望下尽可能的温柔，保护起了女孩，从出生在废墟之上，到双亲的死亡，再看着哥哥丧命，女孩不曾哭过，但在这个大哥哥的怀中，也不过五岁的她泣不成声。 裴九冀终于从她的叙述中得知一件事，小女孩竟然是程北漠送来的。 可那个人，不是没有感情的吗？ ☆、一百七十三颗粒子 程北漠再次审视，那个男人做了龙之芯的程序，将他唤醒，而他终于苏醒，难道不是为了做出最强武器，来证明他确实比他强大吗？ 那个让他母亲丢了命名为父亲的男人，是程北漠无论如何也要超越的人。 他原以为，他为了这个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在白城交差的时候，程北漠没有立刻离开，这白城他来过许多次，当时跟着母亲来看望那个男人，后来那个男人当了学院教授，想让他留在这和他一起，他没有留下来，其实，程北漠不喜欢白城，这里太多虚伪，太多麻木。 可是最近的一次记忆，是他苏醒之时，跟着裴九冀来过一次白城，那少年拉着他从沉闷中跑出来，在危难中他将少年紧紧抱在怀中。 那是一种怎样下意识的反应，少年清瘦却温暖的身体一直到现在，还在程北漠手中留有余温。 他不是应该为了一个目标不惜一切吗？为什么会无端想起一个也没有认识多久的人。 闲逛的时候，程北漠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巷口，或者说，是他感觉有人跟踪，所以故意走进了巷口。 跟踪他的男人神秘莫测，竟然能算过程北漠的大数据，险些钳住程北漠，最后程北漠与他对立双方，只能勉强隔出安全距离，男人身影有几分熟悉，冷冷问：“你是谁？” 对于少年的咄咄逼人，男人没有丝毫动怒，只是浅笑，“凌正轩，你师父。” “......？”这世上有不远万里送礼上门求拜师的，却没见过追着人家要收徒弟的。 程北漠，“没毛病？” 凌正轩，“没毛病。” “......”问的是脑子没毛病，回的是这句话没有毛病。 ...... 古城的春天度过一冬后，平稳回来了，草木蓬勃升发，似乎这冬季的别离，不曾伤感过。 柯七柒正和席茶坐在院子里插花，天上直接掉下来一个哥哥。 掉这个字就非常形象。 精致化了红色边角的飞行器摔了老远，裴九冀假装无事发生，淡淡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还好院里青草已经长满，屁股还不算疼，于是若无其事跟两个女孩打招呼，“今天天气真晴朗。” 柯七柒，“......” 席茶小声问，“我还没见过他这么乱了阵脚的样子。” 与其说乱了阵脚，还是说，裴九冀原本就不会驾驶飞行器——毕竟小时候撞树上的经历太过深刻。 小姑娘们在插花，裴九冀原是想帮一把，而展开手，粒子在他手中缓缓流淌，最终一朵艳丽至荼蘼的永生花，静静绽开在手中。 这一次，柯七柒分明看见，裴九冀眼神中确实乱了阵脚。 人类未来计划组成长飞快，从程北漠苏醒带着龙之芯开启，旨在研制最强武器，半年后的春天转夏之时，坐落于彭城云龙山的实验基地建成，一次秘密大赛悄然开启。 裴九冀接到信封时，和柯七柒在古城，邀请信封纸上那个最后的签名“程北漠”潇洒如意，也许只有裴九冀知道，这定然不知道是谁替他签的罢了。 程北漠的字迹要更有攻击性，也更加冰锋。 柯七柒问他，“哥哥要去吗？可是所有装备都在白城，再去白城取护甲，应该赶不上报名了，而且哥哥不是一直讨厌武器？” 那邀请信上只说是一场切磋战，可无论是谁看，这都是“人类未来计划组”向各精英发起的邀约。 而裴九冀检查完古城所有粒子数量后，毅然带好了装备，上了飞去彭城的船舰，“要去，这是我挚友发给我的请柬。” 虽然连那签名都是假的。 是他做错了吗？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离他而去。 只是当傅常平离开的时候，裴九冀没有像现在一样，无论如何也想再将他追回，当然，裴九冀没有对傅常平笑过，没有不顾一切奔向他过，也没有在傅常平的臂弯中，躲避过火光。 终究对那个人的情感是不同的。 萧全峰和程北漠站在观景台之上，围观各地赶赴的船舰，停泊在山头，围绕山中的云龙湖，仍与千百年前出生时，一样平静。 萧全峰，“还是你绝情啊，用自相残杀的方式决出最强武器，仿佛古希腊的斗兽场，一旦进场，再无赢家。” 程北漠没有回他表情，因为他分明看到停泊的飞行舰，下来的那个人，竟然是裴九冀。 萧全峰竟然给裴九冀也寄了邀请柬......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原本全息粒子不就是他们目标的武器吗？ 当驾驶超大机甲的粗狂男人看着对面孤身一个少年时，冷笑了一声，“这组长不知道筛选的吗？小屁孩也邀请来了，喂小子，抓紧哭着回家去找妈妈吧哈哈哈哈哈。” 一抹冷意悄然浮上，裴九冀没有理他，红色粒子开始在他周围盘旋，等他再抬眸之时，平静如同云龙湖面，没有一丝波澜。 “这不可能！”惊讶声此起彼伏。 “难道这就是全息粒子吗？” “竟然连这少年都能请来，不亏是程北漠啊。” 之前科研组从裴九冀那里得到了全息粒子的技术，便开始了武器的研究，一直将他推上风口浪尖，确实，如果不是程北漠卧底三个月，他们无论如何，再也请不来裴九冀。 老黄就算天天打架，真的动了武器的震惊场面，也不是他一个高中生见过的，面对这些震惊，颇有些洋洋得意，“九冀，他们挺崇拜你啊，你可以得到优胜吗？” 裴九冀面不改色，“可以。” 十五岁的男孩，如果说一点斗志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不然裴九冀也不会和傅常平一起对抗外校学生，也不会定下少年约定，率先研究出了全息粒子。 但这少年仅有的锐气，在好友母亲丧生大火，在万千矛头指向他时，早已经被磨平，变成了如今淡漠的模样。 可有时候，他也想再次振翅飞翔，向着那遥不可及的蓝天，找寻一个遗失的光芒。 可是裴九冀真的低估了一件事，在这象征人类未来人类云集的地方，不带护甲的他，就像是行走在沙漠不带水的旅人，危险无比。 只是区区□□而已，那一击狠狠打在裴九冀的腰际，如果不是粒子的风波分摊了一些力道，裴九冀应该当场躺在地上了。 那人冷笑一声，“全息粒子发明家？你倒是拿出点气魄来啊，我们都是为了角逐最前武器，这不是过家家，你懂吗？小孩？” 谁不是从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磨砺成长，任谁都不能容忍，在这个战场上，还能有如此轻蔑之人。 裴九冀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忍受着腰椎剧痛，风吹在他身上和吹了一片残叶没什么区别。 刘海遮蔽黑暗的半张面容，裴九冀只是盯着自己的手心，明知全息粒子不是武器，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他在证明什么？他想得到什么？全息粒子不是武器，不是吗？ 可是，这个世道，武器打败武器，力量战胜力量，想要见到那个人，就必须抓紧手中的全息粒子，因为...... “因为全息粒子，是最强武器！” ...... 程北漠记得在白城遇到那个自称他师父的人，当时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如果不是没有退路，就不要勇往直前。” 这一句话，是程道渊曾经告诉过凌正轩的，现在将这句话原原本本，传给了他儿子。 程北漠一直恨着那个男人，如果不是他，母亲不会死，他想超越他，想将他未能完成的事做完——制造最强的武器。 这件事将要成功，为何那心尖的地方，会这么疼痛。 明明承载龙之芯重新苏醒的他，应当早就没有心了，不是吗？ 程北漠问萧全峰，“为什么要创造武器呢？” “那是当然。”萧全峰静静说，“原始人捕猎，秦始皇统一，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自古以来，人类便需要武器，在科技发展的今天，也不例外。” 那么那个男人，又是为了什么，偏要创造最强武器呢？ 萧全峰从程北漠腰间取到了那块玉佩，金镶玉刻着龙纹的上等独籽和田玉，百年难遇的好玉。 可这种东西对于富可敌国的程家来说，并不稀奇，对于送它的裴柯集团裴家少爷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既然不重要，萧全峰说，“那我就帮你扔了。” 程北漠看着那块玉佩，从萧全峰的手丢了出去，在云龙山山涧，摔了个粉碎。 到底是什么东西，碎掉了？...... 他应当是无情的，不然不会不辞而别，可若是无情，又为何一次又一次将少年揽入怀中呢？ ☆、一百七十四颗粒子 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裴九冀也不知道，只是那仅剩一丝为泯灭的斗志，让他不想输掉这场战斗。 怀中的请柬贴着皮肤仔细保护着，身上的衣服早已经在打斗中破烂不堪，裴九冀伸手向天空抓了抓。 最强武器的诞生异常凶残，裴九冀承载了所有的伤害，万千全息粒子随着他周身灼烧了起来。 当他们所有人的武器对准那个根本没有带护甲的少年时，真枪实弹打在他单薄□□上，那可是血肉之躯，怎么抵得过钢铁。 这一次的裴九冀，没有再站起来。 萧全峰按住了程北漠，冷静警告他，“这是你定下的规矩，只要不死完，争夺赛就不算停止。” 就当他们以为已经合伙干掉了最大的威胁，在残火焚烧尽的土地上，一支截沾满污秽血液的手臂伸了出来。 好疼，被他们攻击的腰上好疼，全身像是散了架一半，都好疼，衣服在战火中被烧了破烂，贴着皮肤保护好的邀约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烧成了粉末。 可是还不能趴下，决心要见到他的不是吗？ 为了赴朋友一场邀约——对不起，我没能收拾好行装，可是也想把这永生花，再开给你看一次！ 那是全息粒子，那才是无可匹敌最强的武器，原来曾经再惊心动魄的报道，在现实面前。 红色的光芒最终席卷了大地，将一切生灵烧了个粉碎，前仆后继想要阻止少年的人，最后只变成少年身上沾染的鲜血。 云龙湖沉寂了上千年，居然第一次，变成了血红。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裴九冀下意识里都害怕着黑暗，害怕鬼屋和山洞里斑驳血渍的墙壁，因为曾经深渊般的黑暗，就笼罩在他身上。 有多少血液流向了湖中，已经不可计算，这场不死完就不算停止的争夺赛，终于在仅剩一人时，结束了。 但这结束仅仅是开始而已。 老黄躲在一块巨石后，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他不知道蹦到他身边的那具人体，到底是已经没了气，还是仅仅重伤昏倒了而已，反正如果他出去的话，一定会立刻变成这具人体这样。 程北漠站在观景台上，看着湖边战场上那个少年，鲜血将他仅有的光芒，也笼罩了黑暗。 “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吗？”裴九冀不敢相信看着自己的双手。 “没有错。”萧全峰他们已经从观景台下来，冷冷告诉少年，“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你就是最强武器。” ——其实早在当年，那个最强武器已经产生，如果不是被阻拦，萧全峰在六年后，不会设下如此大局，逼裴九冀回忆起当年的一切。 回忆裴九冀当年，是如何亲手毁灭的一切。 血腥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还好这里早已经为了实验疏散了人群，但疏散不了浓郁血腥，十里内都可以嗅到......令人干呕。 “不...不是的......”裴九冀后退着，可是腰上的剧痛，让他再次跪在了地上，无助抓起被鲜血浸染的尘土，“不是...这不是我想的！不是这样的！啊啊啊啊！” 不想变成武器，不想变成自己最憎恶的东西。 这是比刚才更极致的爆发，少年的呼喊声撕心裂肺，孤独与黑暗侵袭了他的一切，最后一道坚守崩塌，那朵永生花终于花开荼蘼。 裴九冀抬眸时，恰好看到观景台依旧高高在上的程北漠——你想要我的笑容？好啊，那便让你看我哭着笑着，多么璀璨的模样。 就让这永生花再次开给你看，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裴九冀疯了，这显而易见的结局，当一个人的内心全部崩塌，如果不疯，他才是个疯子。 他们终究还是无法靠近他，残存不多的粒子包裹成红色的茧，将裴九冀封闭在里面，也保护着他。 萧全峰命令这必须抓住裴九冀，可但凡上前的人，不过是为这满地干涸的血液，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春天原本升发的季节，天空突然布起了乌云。 程北漠望着黑暗聚集的方向，眼神涣散开来。 钟楼上，温软的手心拉住了他，那个曾经决定坚强的少年，是他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一层层帮他褪下伪装，终于在那条开满鲜花的跑道上，换来迎着阳光展开了笑颜。 如同春雪消融的温暖笑容，曾经深深刻在程北漠的心尖上，背着他走过小路的时候，背上毫无保留瘫在他身上，那时不是说过吗，他太过柔软，自己一定要变得更坚强，才能保护这抹笑容。 到头来，说要保护他的是他，最后伤他最深的也还是他。 如果不是因为程北漠，裴九冀无论如何也不会拿出自己全部力量，来赴这场邀约，那可是他最害怕自己成为的，武器。 突然在天台上的约定回忆起来，那时少年看着他，眼瞳清澈却近乎哀求，“如果我变成了那个样子，可以让我忘记吗？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对吗？” 程北漠终于下山，顺便拾了山涧粉碎的玉佩。 成功已经在眼前，萧全峰喊道：“一定要抓到裴九冀！” 在一个人极致疯狂的时候，是他力量的极致，这时便是提取数据的最佳时期，可在场人员除了惧怕力量不敢上前外还有一个原因，在濒临极限之时提取数据后，被提取的人会立刻失去魂魄，要么痴呆要么——死。 萧全峰再次看到程北漠的时候，护佐护佑已经伴他左右，起初他以为程北漠是来帮助提取，可程北漠手中如视珍宝握着本该粉碎的玉佩，萧全峰突然明白了。 “我以为你已经绝对无情，才配制造武器。”萧全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舍一人救天下，只有舍弃裴九冀，就可以完成计划，程组长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程组长，这人类未来计划组有一共两任组长，碰巧，他们都称呼程组长。 程北漠的面容在乌云密布下不太能看清，但总不能是晴朗，“所以他就把她舍弃了吗？” “什么？”萧全峰悄悄后撤一步，这少年身上已经化出了冰冷锋芒。 程北漠抓紧手中玉佩，终于抬起头，那是如何绝望毫无生机死寂的目光啊，“所以那个男人就把我母亲舍弃了吗！” ——舍一人而救天下，可是九九啊，我舍不得你，他们舍得，你舍得，我舍不得你，只有我，我舍不得你。 萧全峰这种不好的预感变成了现实，他怔怔看着眼前满身煞气的少年，“你想干什么？” 在石头后奄奄一息的老黄，向熟悉又陌生的人伸了伸手，“程，大哥......” 程北漠抽空看了他一眼，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黄二弟。” “大哥，你终于承认我了......”黄老二脑袋一歪，昏睡了过去，他的程大哥没有辜负他，只是后来他的程大哥，也让他再也没想起过这惨痛的回忆。 而此时听到程北漠这句出口，这一次慌得，不仅仅是萧全峰而已，护佐护佑是程北漠亲手所做，与他心意相通，“您是程北漠！”“您是龙之芯！”“您真的要舍弃一半力量！”“用在他身上吗！” 程北漠没有回答，踏破血液，在望而却步的目光中，走进了灾难深处。 那笑容依旧铭刻在心上，化出了血印，从肌肤渗透出来。 诚然，裴九冀是一道光，无畏勇敢的光，所有人都想追随他，可是程北漠，想永远在他肩旁，保护他。 并非没有退路才要勇往直前。 ——从今以后请你向阳生长，我将会成为你所向披靡的守护。 萧全峰见情况不妙，立刻抬手下令，“扫除一切障碍！一定要完成程老师的遗愿，提取裴九冀的最强武器！如果必要！可以杀了程北漠！” 他们不敢，可是他们更不敢等待程北漠和裴九冀联手后，又会是怎样的灾难。 万千炮火围攻了一人，能将一座山夷平的力量，在空中炸出火花。 金色的屏障瞬间展开，轻描淡写，隔绝了一切，而程北漠的步伐，却未有丝毫动摇。 这强大的抵挡更令他们畏惧，突然炮火如同发疯了般，围攻而来，但那金色的屏障，却没有任何破损，如此坚不可摧。 原来这就是最强程序龙之芯，原来这就是程北漠真正的力量。 程北漠终于走了进来，裴九冀意识到似乎又有危险靠近，本能看了过去，然而他的粒子早已经用尽，此时状态感受不到疼痛，不顾一切张开利爪扑了过去。 “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未识得你。”裴九冀突吐出一口血腥，“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程北漠伸出手，恰好抓住了裴九冀的额头，力量自他手臂，源源不断传输而去。 那力量抽离身体的疼痛，自内而发，于人类来说，便是清醒着将心生生挖出来，再狠狠撕裂一半，送给另一个人，这撕心裂肺的疼痛无论是谁也无法忍受，而程北漠却眼睛没动一下。 被禁锢住的裴九冀张牙舞爪，拼尽力气也想触碰眼前的人，咬着牙一字一句念：“我一定要杀了你！” 程北漠按着他，只是稍微加大了力量，“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如果这世界没有绝望，是不是也就没有悲伤； 如果这世界没有光芒，是不是也就不用为了追逐发狂。 程北漠抹去了裴九冀的一切，也包括他自己。 到底是无情。 终于，风暴平息，一缕阳光穿破云层，恰好照在少年恢复清澈的眼瞳之上，黑瞳中点点金星，裴九冀眨眨眼，倒下前只问了一句，“你是......谁啊？” ☆、一百七十五章 如果不是雨夜纵身一跃，如果不是义无反顾抓住手掌，少年不会为了一个人发疯，龙之芯也不会因为一个人动了芯，但，一辈子总会相逢那么一次的。 这片云龙湖，一个裴九冀染了半湖血，一个程北漠又加了半湖。 舍弃了一半力量的程北漠，要抱着一个人全身而退不容易，除了杀出一条血路，别无他法。 护佐护佑回到他身边时，这两位贴身护法，露出了疲惫神态。 萧全峰无奈看着程北漠远去，“程北漠！你真的要背叛计划组！背叛联邦！背叛你父亲吗！” 程北漠静静道：“我从未顺从过任何人，何谈背叛呢？” 后来，白城的裴柯集团接到了自家大少爷，从世交席家叫来了席姜。 好在浑身凝固的血液并不来自本人，腰伤在财大气粗的裴柯集团养几年也能养好，等裴九冀苏醒时，所有人以为的崩溃并没有发生，少年静得出奇，除了问一句，“怎么少了一个人？”别无其他。 而后，云龙湖该有的报道并未有一丝消息泄露，而曾经关于全息粒子是否为武器的争论，也一并消失。 这是谁做的应该能猜到，并且程北漠的那一半力量不仅封印了裴九冀的记忆，他让妄图对裴九冀下手的人，再也无法触碰他的精神，以绝对的力量，守护住了那一抹微笑。 从此，裴九冀变成了一个开朗的人，虽然双亲和亲近的人都知道，那不过是他伪装的假象，但至少他现在愿意去伪装一个笑容，说不定哪天就成了真的呢。 至于程北漠，在悄声送完裴九冀之后，力量没有支撑他走完两个巷口，便昏倒在了白城巷角。 还好这白城有个人，成天追着人家收徒弟，现在徒弟送上门，凌正轩当然顺理成章捡了回去。 与裴九冀不同，程北漠变得更加沉默，整整三天除了不断开化自己的程序日夜不歇外，没有对新认的师父说过一句话。 一直到凌正轩将修好的玉佩，还给了程北漠，少年的眼光中才微微有了一丝温柔的波澜，“谢谢。” 程北漠抚摸着上面深刻的龙纹，与他龙之芯如出一辙，“这玉佩就叫，御龙符吧。” 后来凌正轩问程北漠的打算，程北漠决定去迷城。 这可是刚认的小徒弟，凌正轩有些不忍，“迷城是座死城，你当真要去吗？” “如果不是没有退路，就不要勇往直前。”程北漠说，“我已经将我的退路留给了别人，现在我只能勇往直前。” 那句他父亲交给凌正轩又交给程北漠的话，如今也成了真，程北漠最后还是，变成了他最恨恶的模样。 好在这个徒弟并没有让凌正轩失望，迷城重建那边传来消息，联邦得知那就是程北漠时，气出了血，当真是他们期待又惧怕的强大。 后来迷城稍微平静些的夜晚，护佐护佑跟着程北漠站在迷城的钟楼上仰望星空，在这漫天星海中，要找到他俩昨天看的那颗星星，着实大海捞针。 “那城主，”“您真的不去找裴九冀大人了吗？” 程北漠甩手下了钟楼，“大数据计算，两个人相识的概率不过千万分之五，就交给命运相逢罢。” 护佐护佑：千万分之五的话，就不用不过了吧。 不是程北漠不想找，而是他那道封印，为了隔绝彻底，也将他自己隔绝，从此无论他的大数据开了多广阔，他也无法再追踪裴九冀的位置，无法判断裴九冀的状态。 所以再次的相逢，只能交给命运。 命运说，五年后，在迷城，还是横冲直撞的少年，还是不懂风月的程序，他们终于再次互相照亮。 ...... 当柯七柒举着御龙符跌入迷城时，程北漠恰好从休眠中苏醒，并不是因为他休眠结束，而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汇了进来，立刻将他原本破损的程序修复，让他不需要再继续休眠。 这股力量带着一种熟悉的柔暖触感，那是程北漠曾经封印在裴九冀身上的那一道。 程北漠心下一凉，他最害怕的事发生了，六年前的事再次重演了。 曾经说要保护好他的是他，伤他最深的也还是他，对不起这一次，他又食言了。 程北漠在柯七柒焦急的头上摸了摸，“别怕，这一次，我还会将你哥哥，完好还给你。” 柯七柒却不敢相信了，程北漠眼中那一抹冰冷的失意是怎么回事，看着程北漠离开的步伐，依旧没有一丝动摇，柯七柒张口却没喊住他， ——如果上次还能还，这次你要怎么还？在你已经明确意识到自己的情感之后，在你已经得到了光芒之后，难道你还能绝情得在他心上，再一次将自己封入黑暗吗？ 程北漠，那是你最爱的人啊，你却要让他忘了你，你当真是没有心吗？ 这一天终究会被历史铭记，柯七柒和席茶还有秦然站在龙潭置顶，看着那抹金色的巨龙，带着一条浩浩荡荡的队伍，像是闪电天降一般，出发了。 迷城倾巢出动，程北漠终于向联邦展现了他的力量，那令联邦期待而又惧怕的力量，最终还是令他们惧怕的。 白城全线瘫痪，新闻连传输数据出去的机会都没有，整座城市陷入了尴尬的沉寂，没有通讯，没有网络，没有交通工具，这些所有重要的先到工具，全部失灵。 街道上挤满了人群，“这可怎么办啊？”“天哪今天怎么这么暗，不会是世界末日要来了吧。”“你们听说是什么事了吗？”“没有，哪有通讯，什么消息也没有。” 恐惧笼罩着无辜的百姓。 联邦总部紧急召唤，各专业顶尖学者好不容易赶到白城，最后居然只能步行赶去联邦，迟到是肯定的。 白城瘫痪不代表程北漠瘫痪。 程北漠命令平齐将飞行舰，直接降落在联邦总部大楼楼顶，军火向他开来，可是可想而知，六年前都没伤过一半力量的他，今天又怎么可能伤到恢复全部力量的程北漠。 只是这次程北漠也没有碾碎这些人，一直到联邦总部出现，他也不过是掐住了所有人的喉咙而已。 护佐护佑收回手，这许久未感受到全盛的磅礴力量，也令这两个淡漠的护法无比兴奋，谁不希望手中那炽盛的力量呢，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六年了！ 看这所有曾经被遗弃的AI，再次重组并将枪口对了回来，联邦说，“我们至少以为，你去往迷城，曾经有一半是为了联邦。” 这个少年联邦清楚，六年前能为他们所用，不过是为了完成他父亲未完成的事做一个证明，而六年前他完成了，便不会再为他们所用，所以六年后的再见，联邦确实忌惮，忌惮极了！！ 程北漠很清楚，直接去找萧全峰有用，却非长远之计，要斩草就必须除根，没有什么比捏着白城问联邦要人更有用。 联邦怕了，非常害怕，他们清楚地知道白城和裴九冀在程北漠心里，前者根本没有和后者相比的权利，所以他们不知道程北漠为了裴九冀，到底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联邦命令所有人收了武器，这紧张也没有丝毫缓和，“程北漠，你想用整座白城做要挟吗！” 程北漠面无表情，“难道你们觉得白城不够？” “你！”瞬间怼得联邦哑口无言，萧全峰他们夺了原量红晶又配合亘宇才控制了总卫星，可程北漠凭借一己之力，丝毫不费劲就扭转了总卫星的局势。 联邦终于妥协，“好，那就公平谈判，我们将裴九冀还给你，而你继续担任人类未来计划组组长。” 原来，这就是联邦纵容萧全峰控制裴九冀的目的，他们从未放弃人类未来计划，需要强大有力的组长，可是让程北漠再回来，比萧全峰抓一百个裴九冀还要难，所以只需要萧全峰抓一个裴九冀就可以。 但这组长，程教授因此丧命，六年前曾经狠狠伤过程北漠，联邦还让他担任组长，没有其他，人类未来计划是个艰险万分的计划，只不过程北漠送死的话，比别人更有价值一些。 不得不说，联邦还是这么老奸巨猾。 程北漠冷哼一声，“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联邦不慌不忙，只放了萧全峰在白城瘫痪前传过来的录像，裴九冀被束缚在椅子上，锐器划破他的皮肤渗出鲜血，痛苦已经不足以唤醒折磨不堪人样的少年。 程北漠心下猛痛，联邦悄然撤回了所有武力，不需要了，“整座白城又如何，难道你有谈判的余地吗？” 把控命门的芯片贴近了程北漠心上，这一次，他再也不能违背联邦了。 联邦知道这样还是不能完全控制程北漠，但好歹，应该不会再收到程北漠的枪口。 ...... 裴九冀不知道自己疯了几度，只是有注射器刺入静脉，感觉不到疼痛，一针接着一针，不知道什么液体缓缓流入了他体内，终于，可以慢慢平息。 直到昏睡前，尘封的牢门打开，眼前亮得刺眼，那是他不顾一切奔向的光芒吗？裴九冀屋里伸着手臂，终于被他抱在了怀中。 “你为什么，才来啊......”迷茫中，裴九冀一声无力质问。 可是为什么，他所信任的人，明明抱着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安全感了。 因为裴九冀分明听到萧全峰和凌辰屈膝在地，向那人恭恭敬敬再次喊了一声，“程组长。” 作者有话要说：跨年啦！新年快乐呀！希望看到的大家新的一年也要开开心心！！！ 明天晚上出去玩，停更一天啦muaaaa~ ☆、一百七十六章 居伊被厉江带走以后，并不知道最终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从来没有独自一人被孤立在狭小的黑暗中，终日不见阳光，离开家的男孩害怕极了。 可是厉江用最严厉的语气告诫过他，“要想活命，就不要出来。” 早知道当时就不这么勇往直前，背负着学院大家的希望，自己一个人闯了云龙山。 居伊坐在墙角，将头埋了进去，“妈妈，我好害怕啊......”但是当裴九冀的面容出现在他脑中时，这一切又变得值得了。 从学院踏上云龙山这条路，义不容辞从未后悔过，居伊曾经想要努力成为的那个人，也在如此努力地发光发亮吧。 突然，房门打开，光照进来的时候，却和想象完全不一样。 事情终于结束，厉江从紧绷十天未休息中脱离出来时，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疲惫，其实早已经不堪重负，反正本来就是颗弃子，从始至终。 从那个女人将他抛弃，再到那个男人利用他，最后是萧全峰，他们都在利用他，厉江那仅存的求生欲，留着他最后一口气罢了。 可孩子有时候也想，有一个名为母亲的怀抱，有一个名为父亲的保护，有一个名为家的地方，可以等着他。 任务结束的那一刻，裴九冀重生为最强武器，程北漠接替组长，原本只是个辅助品的厉江，对于萧全峰来说，再也没有任何价值，厉江离开时，没有人看他一眼，可那一刻，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好想回家。 支撑厉江从实验室走回宿舍，完全是因为有一个人，被他关在了宿舍里，感谢到这个时候，他没有忘记自己还有这个人。 厉江为了躲避萧全峰耳目，将居伊关在了自己的宿舍，这里也许是云龙山唯一最安全的地方了。 而刚推开门，厉江直直倒了下去。 居伊惊呼一声，用肩膀接住了他，“你怎么样？” 厉江抬眸了一眼，不敢再留恋，“任务结束，现在没有危险了，我送你出去。” 那时候，居伊才突然知道厉江将他关在这黑暗中，原来是在保护他！ 如果男孩有更好的地方保护他就好了，可惜价值不多的小男孩，也只有这一间背阳光的宿舍罢了。 厉江虽然跌了两步，仍旧搀着居伊，“我送你出去。” 出乎意料，这一次居伊却没想着快些逃离，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厉江按了回去，“我不走，你这样还想送我出去，那我走了，你怎么办？” 这一次厉江抬着头，在那清澈的双眸中，却没有看见一丝名为利用的杂质。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人，会不为什么对另一个人好吗？ ...... 程北漠大概知道这一次萧全峰是如何让裴九冀安静下来，那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已经算不出剂量的镇定剂。 心疼，心真的好疼，比那时生生剖心还要疼。 程北漠一路上紧紧抱着裴九冀，渴望给他温暖，可这一次并没有，裴九冀在他怀中不住颤抖，原本就单薄的肩膀，更加脆弱。 “九九......”程北漠轻轻换了一声，勒地更紧了，默默骂了句，“萧全峰那个混蛋！” 而程北漠从云龙山带出来包裹好的裴九冀，看到他密密麻麻的针眼，那还只是他满身伤痕的一点点微小痕迹。 用最黑暗的方法逼出记忆，无论是从精神还是□□上，都给予了非人类所能承受，刻骨铭心的疼痛。 当程北漠把裴九冀抱回迷城，请席姜连连和迷城所有顶尖级医生来了，医生们在绝对无菌的安全下，终于掀开裴九冀身上盖着掩藏他们罪行的单子时，饶是上了这么多场台，什么血腥场面都波澜不惊的大夫们，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知道这个少年是多么坚定的意愿，一定要回来再见到一个人，才能在这种非人的折磨下，还能活着回来。 手术室的灯光亮起，柯七柒抓紧了手心，席茶努力安慰她，“没事，都会没事的。”可是这女孩的手，也在颤抖着，那曾经作为她未婚夫的裴九冀，也像哥哥一样保护过她们，她也曾经想尽一点责任，能够打开孤闭的少年，而不是看他变成了现在遍体鳞伤的样子。 这一次程北漠并没有展现出以往的冷静，他们看着应当绝对冷静的城主，也焦急地在手术室门口晃了三圈，乱杂的步伐让他们更加紧张。 没多久，手术室门打开，满怀期待的目光，定格在席姜的身上。 可是让他们失望了，事实过于难忍，席姜只问了程北漠，“你要来看一眼吗？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程北漠在医助帮助下换好无菌手术服，心里想着，为什么席姜会让他做好心理准备，而那事实是，无论做了怎样的心理准备，裴九冀身上的伤口都足以让程北漠，就地发狂。 他们狠足了心，裴九冀全身上下原本洁白嫩滑的皮肤，青紫和伤口遍布，还有被电流烧焦的痕迹，全身找不到一处还能看下去的地方，有的伤口深入骨髓，血肉毫不保留翻了出来。 而这全是皮肉之痕，伤在无比娇嫩柔软的皮肉上，更加疼痛，相比之下手臂上十几个针痕，又算得了什么呢？ 也许是疼得已经麻木，医生从裴九冀伤口取出一块遗留的针尖时，他也没有醒，只阖着眼，全身颤了两下。 不用想也知道，这该有多疼。 这可是他小心捧在心尖上的人啊！ “九九，九九......”程北漠不敢去碰触害怕增加裴九冀的疼痛，一遍遍轻声呼唤着裴九冀的名字，他知道裴九冀最怕疼，那时候脚崴了都可以疼出一身冷汗，可裴九冀最能忍，就算那样也没有哼过一声。 所以他们便要如此狠绝吗？用一层盖过一层的疼痛，来濒临裴九冀可以忍耐的极限，来让他突破那道封印。 程北漠攥紧了手，现在把他们杀了一百万次，也不能弥补他们曾经犯下的过错，“我操他妈的萧全峰和凌辰！” 绝对是下了极深的杀机。 如果不是裴九冀在手术台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朦胧中伸手喊了一句，“北漠......” 程北漠只能暂时放下讨伐的事，反手拉住了他，“九九，我在呢。” 可是即便是已经不能忍受的触目惊心，程北漠还是低估他们了。 包扎好的裴九冀送去了病房，程北漠一直坐在床边等着他，就像是那一年，他一直坐在他床头一样，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终于等来了一双再次张开的双眼。 裴九冀并未真的清醒，身上的疼痛虽然减轻，但还是足以让他神志分离，干涸的舌头舔了舔已经裂开的嘴唇，呢喃地向随便身边的谁哀求，“水，水......” 程北漠如梦初醒，赶快将床边一直备好的温水，端给了裴九冀。 得到了水就像是得到了生命，裴九冀不顾一切抱起了碗，生吞硬咽向肚子里灌，果不其然因为太着急呛到了，闷着头，使劲咳嗽，仅剩不多的气力加上一动就疼的伤口，让他咳嗽得意外艰难，最后看上去竟然是颤抖。 程北漠心里揪在一起的疼痛，想要伸手摸摸他，可是刚抬手，却看到裴九冀惊愕抬头，这几天受到的酷刑太多，看到扬起的手掌，便是下意识的害怕，裴九冀裹着被子，迅速退到床角。 这是一种如何刻进骨子里的恐惧，裴九冀陡然瞪大双眼，“别靠近我！别...靠近我......”呼吸急促起来。 程北漠终于没忍住，还是紧紧将裴九冀抱在了怀里，这时裴九冀的呼吸才逐渐放平稳，程北漠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绝对有温热流淌下来，“对不起九九，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兴许是安慰真的起了作用，裴九冀逐渐安静了下来，裹在被子里，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程北漠猜到了他要问哪句话，“我，我想喝冰可乐。” “......”果然，可乐才是一切快落之源，程北漠算个屁。 可是可乐这种苦中找甜的饮料，怪不得裴九冀喜欢喝。 喝到可乐的裴九冀，就像是在游乐场游玩累了一天，终于喝到饮料的小朋友，抱着杯子大口饮了下去，末了打了个满足的气嗝，抱着被子又睡着了。 席姜说，能睡着总比发疯要好。 静脉营养着，如果裴九冀能这样一直安静地沉睡下去，是不是也无所牵挂？ 就这样静静坐在房间里，他躺在床上安稳沉睡，他伴在床边看着书，程北漠抬头时，夜晚的银白月色恰好洒在二人身上，竟然早就已经白了头。 程北漠叹了一句，“原来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 ...... 程北漠就算不休眠，十天十夜不休也可以，但兴许是裴九冀睡得□□稳，他在他身边坐了太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阖了眼。 等程北漠再醒来时，床上居然空了。 “九九...”程北漠慌张去找，“九九！”迷城的人们，从来没见过城主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踢着一双鞋，慌不择路，一直一丝不苟的头发抓得凌乱，一向清淡的面容满是焦急，见谁抓谁地问，“见到九九了吗？”“见到九九了吗？” 平齐叹了声气，“也许他宁可自己消亡，也不想裴九冀大人受一点伤害。” 而此时的迷城巡逻组训练场，有一个人正穿着病号服，不知所措站在那。 ☆、一百七十七颗粒子 刚搬来迷城的新住户流克，在完成他最后的命令后，也该迎接他的销毁。 裴九冀一直说为什么没见过他家另一位，那是因为，那根本就是他臆想出来的人，那个已经死了许久的人，根本就是他臆想他一直活着而已。 只是流克销毁的决心不够，还是晚了一步。 程北漠冷冷看着他，“我还真的以为，你是搬过来陪他解闷的，没想到你竟然是萧全峰派来的卧底。” 迷城秘密封城七天，裴九冀也是悄悄送去的白城，为什么萧全峰会选在这个时机，那么一定是他知道了什么，程北漠一番排查后，竟然查到自己身边了。 流克冷笑了一声，“不过是萧全峰说，如果我能完成任务，兴许他还有复生的可能罢了。” 程北漠眼底一抹冰寒，“你知道我不会原谅你，选一条。” 流克轻笑，没等程北漠动手，自毁程序已经启动，朦胧中看向了高高在上的城主，那时候少年满脸期待地跟他说“我家城主回来了。”那是多么幸福的模样。 对不起了，九冀，只是我也曾经，这么幸福过啊...... ...... 迷城巡逻组日常的训练仍在继续，赵组长今日任务，仍旧是“全息粒子射击训练”。 阳光洒满训练场，将汗水也照的金亮。 “全息粒子还真是神奇，可以随心所欲变化，碰撞的威力却这么强。” “可不么，我记得六年前就有关于全息粒子是最强武器的报道，还写着彭城的云龙湖，都被血染红了!” “真的假的？” “真的！我确定我看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二十多秒以后就消失不见了，还有之前的一些报道，后来我也没找到。” 但是他们想着，应该不会有人有这么强的控制力，能够在如今这个大数据如此庞大的时代，筛选出所有消息并删除，但事实确实是没有再看到这些报道后，曾经关于全息粒子危害性的猜测，也有所缓解。 正在休息的聊天仍在继续。 “你之前说什么？上星期迷城出事了？” “赵组长不是让我们停止巡逻一周吗，我去买鱼的时候，听打鱼的人说，他们一周没去深海了。” “不是吧，这里可是迷城，有城主管着，能出什么事。” “什么叫这里可是迷城，你难道忘了迷城建城也不过这几年的事了吗？” 那人突然哑口，是啊，他们都忘记了，现在给他们如此安全感的迷城，在六年前，可是人间地狱！ 这么想来，到底是城主的力量足够给他们保护，还是城主的力量其实强到，令他们忌惮呢？ 一个新入组不久的小年轻，正在进行新一轮粒子射击，可是他之前从未接触过，所以抬起的手有些颤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终于闭着眼发射出去。 全息粒子这东西，到底还是有杀伤力，没有射击靶上不要紧，如果伤着人，就是事故了。 距离他最近的那个人，意识到粒子已经向他袭来时，他没有躲闪的时间，惊呼了一声，“啊！” 风狠狠吹过脸颊，他再睁眼，自己活得安好，而那颗脱靶的粒子，竟然直直命中靶心，未有一丝一毫的偏移。 小年轻呆住，“这？” 而新任队长已经抬手，“十分。” 新生班的惊呼，“十分！居然是十分！太厉害了！”只有他还站在原处，不对，这不可能，刚才那个十分，绝对不是。 队长也看到那颗粒子原本偏了，更是差些击中别人，可现在有直中靶心，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队长看向赵组长，后者蹙着眉头，“掌控力，速度，定向力，能够这么快命中靶心的，或许我还能举出几个，但如此准确，并且有能力反控粒子的，到此为止，全世界也只有一个人——全息粒子的发明者，裴九冀。” 赵组长看向那个久违的身影，这么久不见，你的能力有提升了几个阶级。 只是赵组长眉头蹙得更深了，这小子满身包裹着纱布，是受伤了吗？ 裴九冀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怎么眼前的人，都不认识呢？ “我不是有意起晚的......”裴九冀有些沮丧，那么你们为什么都不在了呢？他随便抓了一个人，“凌队呢？” 显然那个人被一个全身包扎，还穿着病号服的人吓到了，磕磕巴巴，“哪，哪有凌队？” 裴九冀震惊错愕，“凌辰啊！凌队！还有安子明呢？” 那人后撤了一步，奈何被拉得太紧，靠近少年时，少年漆黑双瞳直直落入眼中，竟然心脏一瞬间早搏了半拍，“凌队和安子明？他们是上一期的组员了，安子明去星际组了，凌队不是去白城学院了吗？” 似乎是想起来什么，裴九冀松开手，全身的疼痛让他在松手的一瞬间，险些跌在那人身上，那人眼疾手快将他扶了起来，没想到少年宽大病号服下的身体，这么清瘦。 “不对，不对...”裴九冀突然又念念有词，这场景一次次如此熟悉，几张面容不停交错，初见任务携手合作，那曾经的凌队长，为何又会变得这么冷漠，那安子明，又在哪里？ “程......”于是他们看着惊慌的少年，突然念出一个字，转身又跑开了，他们有些疑惑，“我觉得他有点眼熟。” “你觉不觉得，这不是咱们迷城二当家裴九冀吗？” 赵组长还没来得及赶去拉住裴九冀，他已经跑开，赵组长赶快吩咐手下，“给我连接城主通讯，快！” 迷城的白天，现在的繁华程度丝毫不亚于白城，人流有些拥堵，却堵不住奔跑向心中光芒的少年。 全身的伤口好疼，随着步伐运动，摩挲在每一寸肌肤上，汗水浸渍，都是刻骨的疼痛。 但是不行，一想到那个人还在家里，裴九冀就停不下来脚步，慌忙之中咬咬牙，忍下疼痛，加快步伐。 等身上的绷带扯开一半，裴九冀气喘吁吁，终于站在了门前，熟悉的小院子，还有熟悉的人吧...... “你是谁？”裴九冀脑子像是炸开了一样，曾经他初来迷城时，那个跟在他身边的小AI，和现在站在眼前威严不可的迷城城主，混在了一起。 那个不顾一切也要保护住他的程北漠，想要将他送往蓝天的程北漠，虽然煎糊了鸡蛋也想得到表扬的程北漠，不是，不是眼前这一个！ 程北漠趁机来处理了流克的事，却没想到裴九冀这一趟回来的这么快，裴九冀看着他陌生惊恐的眼神，慌乱迷茫的神情，还有全身渗出血渍的纱布，无不令他心疼。 程北漠张张嘴，伸手干涸的一句，“九九。” 裴九冀后退了几步，“不要过来！我要找程北漠！程北漠！你在哪！程北漠！程北漠！” “我就是程北漠！”每一质问，也像刀刃刻在程北漠心上，他想再前进几步，仍旧将这个温暖的怀抱给迷途的少年，告诉他他从未变过。 而裴九冀宁可放弃家里那个可以让他安稳的地方，也要逃走，“不要！你不是程北漠！啊！”脚下的磕绊，裴九冀跌出了自家花园，不偏不倚，掉进隔壁流克家。 眼前的场景令他瞳孔骤缩。 流克阖眸安静躺在地上，没有一丝生机，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死了。 这时，裴九冀终于想了起来，那一切的一切，是如何侵蚀掉他最后的光芒，“不要，为什么！是你杀了他！” “他是萧全峰的卧底。”程北漠每靠近一步，裴九冀便后退一步，退着退着，后背是花园围栏，无路可退。 万幸裴九冀无路可退，不幸直面流克，裴九冀终于清醒也终于发疯，“未名......未名也死了！未名未名未名！啊！！！！你把未名还给我！你把程北漠还给我！还给......我啊......！” 眼睛中布满了红血丝，已经绝望至何种程度，惨痛的记忆被狠狠撕开，才想起来，原来所有人，都已经离他而去。 所有人，都不要他了。 “不要！！！”在嘶吼中，裴九冀瘫倒在了程北漠怀中，恢复片刻的安静。 ...... 正如前面所说，如果萧全峰只是用身体上的凌虐，来唤醒裴九冀的记忆，程北漠充其量是想杀了他们，可他做了足以让程北漠，杀了还要再挖出来每年鞭尸，邪恶到呕吐的事。 程北漠下的那道封印是绝对的力量，他原本应该能想到，只是用疼痛逼一逼，又怎么可能可以破除了，到底是就这样也足以让他心疼到疏忽了。 萧全峰从沙眼带来一小块万幸免于毁灭的原量红晶，将它提炼成了液体，最后时注射进了裴九冀体内，程北漠所以为他们镇定住裴九冀，是靠大量镇定剂真是最大程度嘀咕了萧全峰，甚至还高估了萧全峰的好心。 裴九冀之所以会最终镇定，是因为原量红晶的力量，将他彻底摧毁，那是在极限边缘后的一种麻木。 又过了五天，裴九冀再次醒了，而这次没有他们以为裴九冀会因为身体伤口长好，而稍微恢复一些神志，相反，裴九冀彻底地控制不住了。 程北漠咬着牙，如果不是要照看裴九冀只能秋后算账，他绝对再也不会顾及联邦，宁可将整座白城和整个云龙山，给裴九冀泄恨，“萧全峰那个混蛋！凌辰那个混蛋！” ☆、一百七十八颗粒子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吧，你没说过你还留了一片原量红晶！”凌辰一拳将萧全峰扇在墙上，太过震怒的手掌有些麻木，“骗子！” 萧全峰不怒反笑，“骗子？我骗你什么了？最后愿意参与开启裴九冀记忆的，不是你自己吗？” 凌辰抓紧的手心松开，又抓紧，一把将萧全峰带到身前，咄咄怒视，“可你那时说，只要我帮助抓到裴九冀，开启裴九冀的记忆，催化他成为最强武器，这世界便不会再有战争，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便不会再死......” 如果真的有最强的武器，他们不会死，现在凌辰是不是该有一个幸福的家，所以就要舍弃曾经的好友，去狠心完成这件事吗？ 不！凌辰还有一丝残念，这不是他想的，他想让裴九冀回忆起来，却仍然记得今天还有他们在，他作为队长，从始至终陪在他身边，他不曾丢弃他，不曾......的吧。 凌辰嘶吼，“是你说！这次不会让裴九冀发疯！要让他清醒地意识到！我才答应帮你！可你！可你竟然私藏原量红晶！你明知那是什么！那是可以将裴九冀全部摧毁的东西！” 萧全峰冷静看着他，再多波澜已经无法动摇，“所以呢？” 冷静对峙发狂，瞬间压倒了气焰，凌辰张了张嘴，“所以？” 萧全峰站起来，一步步逼近，最终形势反转，男人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少年，“所以呢？所以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裴九冀，你做什么了吗？” “我......” “在他被关在黑暗里时，在他被电击时，在三寸银针刺进他身体时，你做什么了吗？你并没有阻止，你以为你在陪着他吗？自欺欺人！你不过是当了个旁观者！满足了你所谓可怜的友情罢了！” 凌辰甩开他，“我不信！” 萧全峰掰着少年的下巴，男人一双过于阴森的黑眸，让少年无处可逃，“你不信什么？不信被丢弃的你，说好不会放开裴九冀，却还是听信了我的谗言，舍了裴九冀来换天下一个最强武器，凌辰，你根本从来没有，做好被丢弃的觉悟。” 萧全峰继续，“你知道什么才是被真正抛弃吗？一个人没有了任何的价值。 从小被当做除了学习什么也不会，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老师，那老师还为了一个躺在床上的孩子，呕心沥血而死！ 然后呢？苦苦实验开启龙之芯唤醒程北漠的是我！可是当程北漠出现后，联邦便只认为他可以制造最强武器！有谁听过我萧全峰的名字！” 男人的眸中那抹阴森愈发冰寒，凌辰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到底要做什么？” 萧全峰的笑声穿透鼓膜，尖锐而疯狂，“程北漠和裴九冀，我要让他们成神！我要创造神！我要做神的创造者！这就是我的价值！你们别再想抛弃我！萧全峰！我是神的创造者！” “什么......”凌辰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男人，疯子，清醒着彻彻底底的疯子。 ...... 裴九冀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一个从小被孤立的孩子，十岁那年终于有一个好友，他们曾经一起抓青蛙，一起对抗外校，约定了要一起发明全息粒子，一场大火将这无情烧灭。 从此男孩变得更加孤立，再也没有见过光芒的男孩，将自己藏入了黑暗，运动会的时候，他躲在狭小的储藏室里，听着外面热闹喧哗，将头埋进了膝间。 不向往吗？不羡慕吗？ 不，是向往是羡慕的，十几岁的小男孩，谁不想有伙伴呢？ 可是他害怕，害怕别人锋利的言语，说他是怪物，害怕如果还能有一个人拉住他，会不会再被灼烧。 真相否定一千遍就变成了谎言——他就是个毁天灭地的怪物啊。 只是怪物还有一丝不甘，如果全息粒子，不是武器呢？想要证明给所有人看，全息粒子不是武器。 所以他早出晚归，无限努力着，渴望在汗水中解锁一个答案。 连续下了三天的大雨，终于迎来了第一个稍微晴朗一些的月夜，外出训练归来的少年路过钟楼，看到那抹身影纵深而下时，他伸出了那只手。 可能程北漠永远不知道伸出那只手之前，裴九冀曾下了多大的决心。 也许那就是曾经的裴九冀，孤立无援，只能纵身黑暗无声销毁，虽然钟楼上的栏杆年久不稳，承载两个人的力量有百分之八十甚至更高的可能双双坠亡，但裴九冀在救人这件事上，没有犹豫。 接着他为了等他醒来，在他身边等了三十六个小时未阖眼，只想在他醒来的一瞬间，能让这个同样孤独的孩子知道，原来他不曾被丢弃。 程北漠在的那三个月，是裴九冀这么大最开心的三个月，不仅是因为有了一个朋友，更重要的是，在枪火对准他的时候，他有了一个躲藏的怀抱。 所以裴九冀将对自己来说重要无比的护身玉佩，毫无保留交给了程北漠，如果可以，他也想将自己毫无保留交给他。 那年运动会，终于有人找到躲藏在黑暗中的少年，并将他带了出来，那是照进裴九冀黑暗的一道光，所以向他奔去时，裴九冀终于张开了笑颜，也将自己所剩无几的光芒，照亮了程北漠。 程北漠也不知道，裴九冀当时的那个笑颜，是用尽了他珍藏在心中十几年，唯一的一缕明亮。 可事实永远摆在面前，裴九冀应该早就知道，全息粒子是武器，是他最讨厌却又无论如何要拿起，最强的武器。 那么这五年在干什么呢？守着一个真相不愿承认，漂泊在星际自怨自艾，却不知道自己如此堕落，还不是要向同一个人求救。 最后的最后，裴九冀又看到迷城那个说好要让他去往属于他更广阔的天空，还不是再次将他丢弃的那个人。 ——人类未来计划组组长，迷城城主，你们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要将我最深爱的人，从我身边剥离呢？ 裴九冀睁眼时，恰好看到的便是程北漠，无数张脸凝结在一起，他终于醒悟——那是他找了五年的人啊！ “我恨你。”裴九冀念叨着，身上已经包扎好快要长好的伤口被他重新撕开，鲜血顺着白色纱布渗了出来。 程北漠慌忙之中抱住了他，裴九冀眼底满是霜痕，却是一巴掌直接呼在程北漠那张他明明日思夜想的脸上，“我恨你！” 白瞳染上了业火，灼烧乌黑，也将满身鲜血，烧得疼痛。 当时裴九冀惧怕疼痛，可现在，只有极端的疼痛，才能麻痹他的神经。 程北漠怕裴九冀还要挣开他撕裂伤口，所以不敢靠近，可他不敢靠近的结果是，裴九冀自己的一爪子，刺入了血肉，五道抓痕蜿蜒难看的伤口，疼痛让裴九冀片刻冷静。 裴九冀还是怕疼的，抓痕的疼痛让他缓了些神，无力靠在房间墙壁，额头泌出豆大的汗珠，刘海被冷汗打湿，粘腻在脸侧，细小轻微的呼吸，一口一口喘了出来。 这是程北漠平时如此小心保护的人，为何会被伤害至此！这是程北漠平时碰一下也要小心的人，他自己竟然可以如此狠心将自己毁给他看！ 听到动静，席姜终于进来，手里拿着刚配好的一针镇定剂，“城主。” 程北漠微微颔首，想要趁着裴九冀稍微松气时，将他抱过来，可谁知道，裴九冀先是挥手将他闪开，狠狠一句，“滚！” 接着带着血丝的指尖，刺入自己脖颈，一滴猩红滴落，居然用自己做威胁，裴九冀这次的语调放缓，却还是一句，“滚。” 字正腔圆毫无感情。 这一次，程北漠却没再纵容他，无论如何也上前用无法反抗的力量，禁锢住了裴九冀。 裴九冀立刻受了很大刺激，努力挣脱，“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这狠心将程北漠一张好看的脸，硬是抓花了。 “裴九冀！”程北漠直接一声，裴九冀却是吓住了，接着程北漠眼底一层阴霾，这一次，他居然将恨意对准了裴九冀，这个妄图伤害他自己的人，“你是我的，就算是你自己，我也不允许你伤害。” 裴九冀抓着勒在他身上手臂的那双手，终于还是放下了，沉着头，“那你为什么，要将你自己从我这里，带走呢？......” 程北漠终于控制住了裴九冀，席姜一针下去，吵闹恢复了平静。 却不是真正的平静。 同样的场景，到第二天天亮前的六个小时内，重复了五次。 也就是说，程北漠拦了五次，裴九冀伤了自己五次，这一次，身上所有纯洁的纱布，终于全部变成了鲜红，躺在床上阖眸的人，仿佛亲自开成了一朵红艳荼蘼的永生花。 所以程北漠也要用水晶皿，将永生花小心保护起来。 席姜第五次将针管注射进去时，对程北漠说，“不能再用镇定剂了，剂量已经用到极限，如果再用，怕是裴九冀还没疯，就已经没了。” 程北漠攥紧了手心，他知道，区区镇定剂，又怎么可以对抗裴九冀体内的原量红晶，那么只有一个方法，他曾经用过的方法——再一次封印裴九冀的记忆。 护佐护佑感受到程北漠这个决心，再一次慌了，这次比六年前更慌。 二人齐齐下跪，“不行城主。”“这一次您绝对不能再这样！” ☆、一百七十九颗粒子 裴九冀不能再次注射镇定剂，可是他一旦醒来，就会毫无止尽损伤自己所剩无几的肌肤血肉，无论如何不忍心，程北漠也只能用链锁，将他锁了起来。 在面前的床上，少年的双手被绑在了床头，给了他运动的空间，却不能过于发疯，安安静静合着双眼，深长洁羽随着呼吸轻颤，泛出的肩膀蹭了几道红印，倒是有了几分欺凌的意味。 平心而论，就是这么一个少年，论谁能不为其所动，程北漠最后多看了几眼，终于感叹了一句，“九九可真好看。”那张脸还是清俊好看，透着少年的锋利。 但这不是长久之法，程北漠深刻意识到，除了六年前的做法，别无他法。 护佐护佑直接跪在了地上，近乎匍匐的哀求与劝诫，“不行城主。”“这一次您绝对不能再这样！” 程北漠甩开他们，“为什么不能。” 护佐护佑跪行到程北漠身边，“您为了将裴九冀大人救出来。”“您忘了联邦在您身上下的封印了吗！” 联邦到底是掌控一切，他们让程北漠可以带走裴九冀的条件，并非逼他重新担任人类未来计划组组长这么简单，联邦在程北漠程序上下了一道封印，一旦他再做出格的事，芯片便会崩坏。 也就是说，他们给了程北漠选择，他可以选择和六年前一样救裴九冀，那么他将会在裴九冀重新睁眼之前，便灰飞烟灭。 到时候对于联邦来说，裴九冀的全息粒子他们得到了，程北漠也没有威胁，那么现在将裴九冀放回去，何尝不乐意呢？ 到底是真正无情的联邦。 这两个跟着出生入死的生死护法，几乎要一边一条腿牵住程北漠，“不行！您不能去！”“不行啊！不行！” 程北漠没有说话，浅浅一笑，“不过是撕心的疼痛，这一次便将整颗心都给你，那有如何！” 他还是将手掌稳稳抓住了裴九冀的额头，金色的力量从他心中缓缓流出，撕裂的疼痛即使品尝第二遍，也并不美好。 像是凝涸了六年的金色，如今再次流通，顺着程北漠坚实的臂膀，流入手心，流入裴九冀的脑海中。 御龙符飞扬地有些过于猛烈，乒乒乓乓撞在床栏上，如果再碎一次，可就没人修理了。 护佐护佑的哭嚎声也有些过于悲伤，程北漠甚至有些沮丧地想，自己培养这么多年的护法，怎么可以这么不争气呢？ 但这一切过了今天，也都与他无关了。 只是在这喧嚣之中，那声冷静，终于让程北漠停了下来。 裴九冀在他手下，缓缓睁开了双眸，这一次，他静得出奇，出口的话语也寒得出奇，“你还要，再删除自己一次吗？” 程北漠停手了，裴九冀一声冷笑，“程北漠，你好狠的心。” 此时，护佐护佑已经退出，将门带死。 程北漠收回了手，还是打算告诉他，“安子明，为了关闭总卫星，没了。” 裴九冀冰冷的双眸里，终究布满了哀伤，“师父死了，未名死了，安子明也死了，全是因为我，全是因为我啊！” “九九。”程北漠这一次下定了决心，再一次按住了裴九冀，那一声如此苍凉静漠，“没事，明天你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程北漠！这是我的记忆！你没有权利！”裴九冀慌张道，那时候，他明确地感受到，那名为眼泪的温热，迟到了六年，终于滴落下来，“程北漠...不要，我求求你......不要。” 手臂被捆住，即使是最柔软的布绳，也磨得生疼，裴九冀最怕疼，疼得哭了出来，“我不想再忘记你，我不想忘记你！” 程北漠收回了手，但是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对不起九九。” 裴九冀抬了眼，但是也止不住泪水的掉落，“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这五年找的，就是你。”收回视线再看向程北漠时，他已经泣不成声，身体抽泣成了一团，有些抱怨，“五年！我找了你整整五年！” 程北漠怔怔看着他，其实少年的真正想法，他却从未真正了解过，裴九冀嗓音哭得沙哑，只想如此卑微地换回一个人，“你知道五年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不会让我忘记你，只会让我在黑夜想念之时，一次又一次的铭记你！” “程北漠......”少年终于还是放下了他所有的骄傲，将自己毫无保留地交到了一个人的身上，“程北漠啊......程北漠！我爱你！” 湿润的温暖，封住裴九冀接下来的话，程北漠用一切实际行动，回答了他，伸出手一点点擦干少年的眼泪，眼泪又再次不争气地流淌下来，程北漠小心将人抱在怀里，声音跟随他颤抖，“我也爱你......” 裴九冀埋着头，嗫嚅着一声，“那你把你自己，还给我啊......” 隔了六年后的今天，才是真正的相拥，程北漠再次珍惜地吻了上去，想要啃食掉一切，将少年全部拥有，“我是24080号，我是人类未来计划组组长，我是龙之芯，我是迷城城主，我是全息恋人，但是，我至始至终都是程北漠，九九，我爱你，我从始至终地爱着你。” 裴九冀咬了咬下唇，却哭得更凶了，“唔呜呜......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对不起，九九对不起。”程北漠伸手帮他擦干眼泪。 有些粗糙的大手摩挲在柔软敏感脸侧，连带着一声声真情告白，将心底的一层躁动，轻轻拨动开来。 裴九冀的声音逐渐变得急促，奈何手脚都被捆绑住，最后他只能趴在程北漠肩头，哑着嗓子在他耳边嘶磨了一声，“抱我，快点！” 冷风灌入身体，令裴九冀原本就满是伤痕的躯体颤了颤，但是温柔的快感很快侵袭了他的神志。 裴九冀一个打颤，没能支撑住自己，高高悬挂的双手挣脱两下。 不想再给少年徒增伤痕，程北漠抬手解了捆住裴九冀的绳索，裴九冀立刻瘫倒在他身上，任他摆布。 这一次有些急促，程北漠每每想顾及裴九冀的一身伤痕，轻点用力的时候，却又想到这本身该养好了的伤痕，是如何被他自己狠心再次抓花的。 于是带着几分报复的痕迹，程北漠稍稍用了力。 裴九冀被这稍微的使劲乱了方寸，手指抓紧了被单，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闷哼了一声，“轻...轻点......呼......要，要坏掉了......” 没过多久，裴九冀这几天病痛苍白的躯体，泛上了一层红粉，裴九冀果然还是和原来一样，害羞地将脸埋了起来。 程北漠一声失笑，低头轻轻吻住了他，“九九，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裴九冀轻轻喘息，伸手抱在他脖上，“北漠......” 程北漠应了一声，“九九，我在呢。” ...... 程北漠做梦了，稀奇古怪，他竟然头一次，学会了做梦。 梦里还是在迷城，阳光依旧如每天一样耀眼，他走下楼，有人坐在桌上，乖乖喝着他一早熬好的白粥，又嫌弃着他今天仍然把鸡蛋煎糊了。 没一会儿，裴九冀抓了自己的外套，无忧无虑跑了出去，程北漠坐到椅子上，用他喝完白粥的碗，给自己盛了一碗，看着《迷城小报》，又将他吃剩一半的煎鸡蛋咬了一口......原来煎糊的鸡蛋真的很难吃。 护佐护佑冷不丁闯了进来，又被程北漠骂了一顿，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连程北漠的话也不放在心里了，抢了未名手里的饮料，就喝。 未名鼓着一张小脸，闷哼着来告状，最后护佐护佑被程北漠狠狠捶了一顿。 “怎么了？”程北漠问。 护佐护佑神秘兮兮，“裴九冀大人跟凌辰还有傅常平出去玩了。”“您不管管吗？” 程北漠“噗嗤”一声笑了，“随他去吧。” 护佐护佑：这个迷城大醋王，今天怎么心这么大了？ 而程北漠不担心，是他对于裴九冀的绝对了解，果然，下午五点左右，裴九冀回来了，一身风尘，在沙发上一滩，“我再也不想和凌辰还有傅常平出去玩了！” 从前没发现，裴九冀的话痨属性这么深刻，他就坐在沙发上，打开了一罐冰可乐，絮絮叨叨吐槽了整整一个小时，甚至打算从刚认识两个人的时候，吐槽一番。 “开心吗？”程北漠清淡的嗓音，终于让裴九冀停了下来，抬头目光还是同样清澈，程北漠放下手中文件，向他走了过去，在很早就想摸一把的毛茸茸脑袋上揉了两下，“今天出去开心吗？” 被一只手按着揉搓，裴九冀脸颊微红，沉了脑袋，倒是诚实，“开心。” 他明显感觉程北漠的手，停顿了片刻。 过一会儿，裴九冀又打开了直播，“我想起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直播了。” 果然，对于掉了个包子时隔许久重新上线，热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猛增，观众老爷们非常好奇，“呜哇！包大人终于回来了啊！再不回来！爷的青春没了呀！” “包子最近在忙吗？” 裴九冀“嗯”了一声，有人打趣，“包大人该不会结婚去了吧！” 没想到的是，裴九冀依旧轻轻“嗯”了一声，不大却异常坚定，这次震惊的，居然包括一旁的程北漠。 弹幕疯狂袭来，“谁啊！谁抢了我的包大人！呜哇哇哇！” 裴九冀一声轻笑，“就是你们都认识的。”裴九冀毫不吝啬向他们向所有人介绍了他，程北漠心中什么轻轻流淌，将裴九冀紧紧抱在了怀中。 原来花卷太太的文成真了。 如果花卷太太的文真的成真了，就好了。 程北漠睁开眼时，房间内空空荡荡，他扶着额坐了起来，手下冰冷，早该想到，那个人主动索求，当然是有原因的，但他还是心甘情愿沦陷了。 可是裴九冀，那你那时说的“爱”，竟也是虚假的吗？ ☆、一百八十颗粒子 迷城还是一样的平静，捕鱼的大妈终于能够出海捕鱼，设计师又做了一条新洁白长裙，等着去找个模特来试一试。 巡逻组日复一日的训练和任务，让迷城长久和谐稳定。 白城依旧车水马龙，似乎曾经所有的黑暗，从来与这座繁华城市无关，如果这一切，真的是看上去那样的话。 层层把守虽然看不到，但是裴末烨知道，只要他和柯依安出去一步，便是地狱。 裴柯集团被萧全峰控制了，白城的别墅，门口暗地里不知埋藏多少眼线，在黑暗中等待光明。 裴九冀几乎不穿深色的衣服，但是今天，他不知道从哪里翻了全身的黑色，席姜看他用一条红腰带，才能勉强让不合身宽大的衣服不至于掉落。 医生说，“这该不会是，程北漠的衣服吧。” 裴九冀冷笑一声，“这还不如是程北漠的衣服。”而不是程北漠那傻子，在他不在的时候，自己胡乱报尺寸，想象中三百斤重的裴九冀。 裴九冀的眸中未有一丝曾经凌乱过的样子，只是身上的伤口，仍旧留下痕迹，席姜闷声赞赏，“你可真是演了一出好戏。” 其实裴九冀早就已经恢复神智，不过是为了让程北漠放松警惕，才假装疯癫了这么久，他轻笑，“谢谢你给我注射这么多生理盐水。” 而席姜摇摇头，“不，那是真的高浓度镇定剂。” “是吗......”裴九冀喃喃，原来他还是因为程北漠，发了疯。 少年从不穿黑衣，但是真穿了全身黑的那一天，倒也好看，黑色能够将他清瘦的腰线完好勾勒出来，显得整个人更加挺拔。 当裴九冀踏入别墅监测区内，很快就被发现，但死士得到的命令是不能让一个人出去，所以他们没有轻举妄动。 裴九冀一路没什么阻拦，在一楼见到了他的父亲，裴末烨。 裴末烨看着眼前已经长大的孩子，目光几经重叠，感叹了一声，“你果然，和你爸爸很像。” 裴九冀抬头，和父亲的目光撞在一起，孩子那双清澈不见底才更让人畏惧的眼神，完美遗传了他爸爸。 也包括不服输，总想妄图自己抗下天堑的肩膀。 “小九，你知道我和你爸爸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裴九冀诚实摇头，“难道不是因为裴乾太难听。” “......”氛围这么紧张的时候，裴末烨依旧想掘地三尺，看是哪个完犊子把这事抖落给他的。 裴末烨镇定心情，继续缓缓诉说，“九冀，因为当天空九颗太阳全部凋落时，你就是最后的希冀。 对不起小九，我和你爸爸虽然不想你承担着压力长大，但还是把责任放在了你身上，因为你不是别人，你是裴家和柯家的长子，裴九冀。” 最后的希望吗？......裴九冀沉下头，攥紧了手心，没错，生在这种家庭里，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平庸长大的孩子，就算他们不对他寄予厚望，他也会自己长成这样。 在裴九冀的印象里，父亲是一个比较冷闷的人，有什么事三句话能解决的，绝对只说一句，今天这些话语，他从未听裴末烨提起过。 “因为你长大了。”裴末烨告诉了裴九冀原因。 什么是长大了呢？你知道了，这世上没有惊悚的恶鬼；也知道了，这世上没有救赎的神明。 ——我所信的，唯我一人；我所爱的，唯我一人；我所恨的，唯我一人；从此的我，孤身一人。 裴末烨沉沉开了口，“小九，我们从未要求过你什么，但这次，要求你平安。” 裴九冀双膝猛然跪在地上，冰凉的触感让他铭记，俯下身，这一头深深磕了下去，少年虔诚带着感恩的回报，却是决绝的模样。 等裴九冀起身离开时，裴末烨一声在最后一刻喊住他，“小九，如果他们还要做什么，我裴家和柯家即使违背联邦，也会站在你身边，你要知道，你是裴家和柯家的孩子！” 裴九冀突然停住，裴家和柯家，纪元两大世家，联邦同样忌惮与敬畏的存在，全家数千人的性命，但如果他们的孩子还被如此凌虐，他们绝不姑息。 裴九冀张了张嘴，终于是一声，“是，父亲。但我作为裴家和柯家的孩子，也定然不会让家族受到任何伤害！” 那孩子，终究还是走了，做双亲的，怎能不难过怎能不悲伤，只是裴末烨的肩膀，稍微比柯依安能抗下一些罢了。 等安眠药效过了大半，柯依安从楼上跌撞跑了下来，剩下一小半的安眠药效，让他步伐不稳，身上磕的青紫，堵在门口喊着，“小九！别去！小九！小九！” 裴末烨纵使万般不忍，也只能使劲将柯依安禁锢，“让他去吧，小九......是个好孩子。” 柯依安头一次，哭得如此泣不成声，悲伤淹没了他，“可是，那是我的小九啊！那是我的小九！小九！” 身后的声声呼唤，裴九冀忍下心，再也不能听得。 死士们终于出现，拦住了少年的去路，“你不能出去！” “是吗？”裴九冀抬眸，黑瞳在黑衣的映衬下，更加锋芒，那训练有素早已赴了必死决心的死士，也因为少年过于绝望的眼神，产生了一丝动摇。 其实人生也挺有意思的，不过是——活着活着就死了。 裴九冀迎着清凉，薄唇轻启，“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我走大路出去，要么我踩着你们的尸体出去。” 死士们在现在就会死，和回去以后才被萧全峰弄死之间，选择了后者。 毕竟如果死在这个少年手下，应该会更加痛不欲生。 ...... 云龙山早在这一切发生之前，便已经封山，这时候有一个少年站在云龙湖岸上，显然不像是单纯来游玩的。 少年一身黑衣，抬着黑眸，看了眼漆黑夜空，反正阳光从未透过乌云。 既然如此，毁了也罢。 最先开始，是一道红光不知从天际哪里发射，将观景台上的信号接收装置，直接震了个粉碎。 裴九冀的鎏金手环闪过光辉，终于收到了遥远发来的讯号，那是安子明在关闭总卫星前的一瞬，传回地面的讯号，“九冀，如果有一天你星际迷航，会有星星，指引你的方向。” 那最安然明亮的一颗星星，用最后的光辉，化作了他想要成为的模样。 这时计划组立刻发现了入侵，“报告！是裴九冀！” 站在观景台上的萧全峰，和远在云龙湖畔的裴九冀对视了一眼，看着浑身浴火的少年重新归来，让萧全峰浑身兴奋，“你来了！” 带队阻拦队长，迅速将枪口指向眼前的少年，裴九冀不慌不忙，同六年前这基地建成时一样，全身未带护甲。 队长咬了咬牙，扣动了扳机，这是他们提取裴九冀最新数据做成的粒子枪，一颗高速运转的粒子弹，以绝对不可阻挡的速度，向眼前的少年火速袭去。 “棒！”的一声，倒在地上尖叫的，居然是队长。 队员们先是一愣，为什么！裴九冀他可以反控粒子虽然已经很离谱，可这能够控制这么高速运转的粒子，这就非常离谱！ 他们围着队长，关切，“队长！” 队长捂着腹部忍住疼痛，指向前方，“必须...杀了他！”六年前他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他清楚如果不在此时拦截裴九冀，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而被指派的队员刚刚抬起枪口，裴九冀突然转过来，目不转睛与他视线撞在一起，那是深山猛兽出巢时，凶狠无情的目光。 队员吓得丢了枪直接疯了，“怪物！怪物啊！” 裴九冀不动声色，“你说的，没错。” 这时他们意识到了严重性，瞬间所有枪口一齐抬起，指向了同一个人，这场景似曾相识，不带护甲的少年，凭借□□之身，对抗这些武器。 但这一次，裴九冀没有恐惧，只是淡淡一笑，云淡风轻。 风，终于略过了湖面，在四周吹散开来。 萧全峰的通讯扩音非常清晰，“放下武器。” 队长惊慌，“可是！” 但这一次，通讯传过来的声音，却不是萧全峰，那是一声更加冰冷，也更加不容违抗的指令，人类未来计划组组长程北漠，命令道：“放下武器。” “是......”他们放下来了。 裴九冀勾起唇角一抹讥笑，“程北漠，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原谅你。” 观景台上，萧全峰看眼前这个少年更加看不明白了，“程北漠，你这一记用的好啊，先失忆再回忆，终究是让他成了最强武器。” “这难道不是你一手促成，为了你可悲的价值。”程北漠拿起刚从实验室找到的洒金白扇（未名），离开了山崖。 这边说罢，裴九冀抬起了手，这时队员们看到自己手中明明拿得紧的武器，却突然汇聚成了一条暗红，缓缓流向了少年的周身，黑衣被风吹得剧烈摆动。 裴九冀反控粒子的能力有多强，他们没有底，只是有一件事，人类外来计划组，储存了大量的全息粒子，埋在云龙湖湖底！如果裴九冀能力足以上达神明，难道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果然，云龙湖卷起了巨大旋涡，原来在裴九冀周身微不足道的粒子，零星涌向了湖底，翠绿色的湖面没多久，翻得血红——那是裴九冀所用全息粒子的颜色。 铺天盖地的暗红，将照耀世间的最后一缕阳光，也隔绝了开来，现在能看到的，仅有业火之中，踏着地狱归来的少年。 那少年的绝望，也和暗红一般漆黑，萧全峰在观景台亲眼观看，癫狂至极，“神所庇护，神所诅咒，神所创造，神所了结！”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185章，还有一周就完结啦~ ☆、一百八十一颗粒子 今天，也许是最后一天。 厉江在居伊的照顾下，逐渐恢复了体力，今天一整天，气压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一直到傍晚时分，宿舍的门被打开，武装良好的人员，闯了进来。 起初以为是被发现了居伊，厉江将居伊向后挡住，而他们并不是因为另一个男孩而来，或者说现在发现他私藏了一个人，也无所谓了，因为他们今天全部，必死无疑！“厉江，计划完成，今天便销毁你。” 当猩红刺目的时候，厉江没有反应过来，居伊已经挡在了他身前，枪林弹雨打在他身上，他张了张口，溢出的血渍下，却是一抹微笑，“我...原来我也有保护别人的力量......” 那时候，他向往一个目标，想变成裴九冀那样，也能用全息粒子保护别人，可是他是弱小的，当时在实验室将女孩推出来，他是这么无能。 如果能有一个机会，哪怕一次，居伊也想做一个保护别人拯救别人的人！所以当时只有他可以靠近时，他义无反顾上山了。 而今天，即使献上血肉之躯，他也终于保护了一个人，将自己点点的星光，是否可以照亮一个人呢，九冀学长，我终于触碰到了你的...脚印...... “居伊...居伊！”厉江怀里抱着逐渐冰凉的躯体，不明白自己这种泛起的汹涌是怎么回事，真的有人，会不顾一切保护一个人吗？ 那个女人死了，那个男人死了，现在他最听话的先生，居然让他也去死，可就在这之前，有一个人，挡在了他的身前。 眼中酸疼的湿润，是如何？黑暗心底一条条裂开的缝隙，又是如何？ 最擅长分析的厉江，在居伊伤在他怀里的那一刻，他却分析不透自己了。 “居伊！”厉江的一声咆哮，也许是他第一次被一个人毫无保留的拯救了，也许他是第一次，为了自己以外的一个人，想要所有人为他陪葬！ “再见，这个并不太喜欢的世界。”踏过那些尸体，厉江抱着怀中的弱小，蹒跚着走了出去，“居伊.....我会让你醒来......” ...... 几个人被关在了一起，说是关了起来，不如说是请进迷城，好吃好喝伺候了几天。 席茶趁着哥哥不在，从哥哥那里抢来了觊觎许久的连连，果然是软软的好舒服，柯七柒也凑了上去，连连是个针对于儿童的硅胶机器人，女孩和小孩子都很喜欢。 傅常平在屋里转了三圈了，云秦的眼睛有些花，“坐下傅常平同学，你打扰老师编写程序了。”说着亮了一下自己秃顶大脑门。 奈何大几岁的云秦虽然平时和裴九冀没大没小，在学院却结结实实是傅常平老师，傅常平只能老实坐好，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云秦老师写的什么程序？” 云秦喝了口咖啡，“虚拟恋人程序。”然后加了一句，“2.0” 傅常平，“......” 秦然好心拿来了迷城的特产，可是走一半手臂突然颤抖，撒了满地，“怎么我竟然连端东西也端不稳。” 也许没人发现，两个女孩在一旁抱着连连玩了一会儿，连连感受到围着自己的两个女孩心率都在加速，而且时有早搏，肯定是太过忧虑，连连变得温暖一些，想要缓解二人症状。 原来每个人都忧心忡忡，只是表现方式不一样罢了。 被程北漠关进迷城，虽然知道是为了他们好，怕裴九冀暴发时伤害到他们，但是真的，非常担心那个孩子啊。 其实只有那么一点心愿，只希望那孩子有时候也能看到，其实有这么多的人，还在等待着他。 ...... 也分不清是湖水是血水还是成千上万汇聚的粒子，明明没有味道，却嗅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带着强烈压迫感，压向地面，裴九冀很强，强到可怕。 云龙湖被他从湖底翻涌而起，红色覆盖漫天，云龙山整整九座宛如巨龙的连群的山脉，也被掩藏在了这遮天蔽日的血色下。 粒子将少年托举至了中间，头顶燃起了火红可怖的图腾，他目视脚下的一切，犹如尘埃一般渺小。 “九冀！”突然的一声，裴九冀向下方看了过去，竟然是凌辰拼尽全力向他而来，舍弃了周身光辉，凌辰一把将裴九冀扑了下来。 上一次，是他做了旁观者，所以没能阻止住裴九冀，但这一次，他一定要阻拦住，那是他最讨厌的武器啊！要阻拦他。 而这一切，都是徒劳，凌辰直接被裴九冀打下了山涧。 “凌辰，你该不会是想牺牲自己来阻止我吧。”凌辰错愕间，裴九冀冷冷开口，“你不配。” “九冀......”凌辰呢喃之中，铺天盖地的红色，将他掩埋。 黑暗总是最能给人惊醒，凌辰颈间的吊坠在红色映衬下，绿的发慌，在这独自一人的地方，最后连好友也将他推开，原来他真的是，被所有人丢弃了。 突然，红色打开，医生将在山涧摔碎腿骨的少年，背了出去。 凌辰看了一眼席姜，“你放开我吧，反正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何必救我？” “你在说什么呢？”席姜看了他一眼，“所有人都会离你而去，但医生不会，即使你咽下最后一口气，我也偏要给你拉回来！” 凌辰步履蹒跚，沉着头，“谢谢。” 席姜却说，“不用谢，其实让我来救你的是裴九冀，你难道没发现他刚才其实是摔断你的腿，让你没办法再莽撞丧命了吗？” 凌辰眼神惊愕，“他为什么？” 席姜，“你以为呢？他最尊敬的师父舍去一条命，才将你救回来，比起你自己，裴九冀可是最舍不得你死。” 凌辰疑问，“什么？” 席姜，“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为什么总有人给孤儿院的你送礼物，为什么你在外面遇到事，总会平稳解决，为什么在沙眼的时候，凌正轩可以和裴九冀搏上一搏，却不敢相抗，选了最稳妥的方法，牺牲自己将你们护出来？” 这下，凌辰终于明白过来，他以为他没有人要，他以为他到死都不知道他还有个儿子！ 席姜只能将真相告诉他，“凌正轩一直知道，不过是为了保护你不能认你，没想到你这么以为，一定是萧全峰那个混蛋给你洗脑。” 凌辰摇摇头，惨淡一笑，“这都怪我，你快放我回去，不能任由九冀暴乱！” 席姜没好气一头将这个不听话的病人打蒙带走，“你应该早就觉悟，有人能比任何人都，更好的保护他。” ...... 退在一旁，看着这血雨腥风令人窒息的惨烈，护佐护佑不明白，“城主。”“难道不拦着裴九冀大人吗？” 程北漠淡淡一句，“拦他干什么？不让他把云龙山炸平，难道回去炸迷城啊。” 虽然他们家九九，炸十个迷城也是不成问题。 护佐护佑：城主在骄傲什么？ 终于，裴九冀将湖水全部翻涌了起来，那从未见过的壮观，惊现在眼前！ 漫天遍野，炸开了火红的花朵，一朵接着一朵，一簇接着一簇，碎石化成花朵上点缀的金星，让那花朵顺着天际无限蔓延。 大地变成了花海，狂风呼啸，任何生灵树木灼烧而烬，爆破声演奏欢庆的乐章，为这凄惨悲壮的美丽鼓掌，血红映着血红，血腥叠着血腥，这一切凄美得惊心动魄。 萧全峰站在最顶端的观景台上，观看着由他一手造成的一切，“这就是神迹！这就是神迹！我终于成了神的创造者！我是神的创造者！” 那一刻，萧全峰触碰到了神明，来接他的神明，竟然是他记忆最深处的两个人，父亲母亲将孩子抱在怀中，“峰儿，你那时物理学的好，你在老家建的水坝，一直到今天也没有倒塌，谁说你是没用的人呢？” 一滴泪水最终划破孩子的脸颊，萧全峰其实从未被抛弃过，“没错，我是，神的创造者......” 在烈焰中舞蹈，火光将他吞噬殆尽，裴九冀最后腹诽了一句，“疯子。” 说是不为毁灭而生，还是凭一己之力夷平了山脉，裴九冀曾最讨厌武器，没想到自己，成了毁天灭地的武器。 等连天的烈火平息，连绵的云龙山，被夷为了平地，深藏在黑暗之中的黑暗，从此变得无处隐藏，朝阳照射下来，清澈的云龙湖水，依旧波光粼粼。 只是这次，波光一直延续到了湖底深处。 幸免于难的人们从碎石探出了头，这一次他们竟然一个不少，红色的粒子褪去后，地面没有留下一滴红色！ 从朝阳回归地面的少年，瘫在了他最安心的怀中。 没错，这一次虽然炸平了云龙山，却无一伤亡，裴九冀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原来变强不过是，漫无目的杀人，和想杀谁便杀谁罢了。” 这也许就是最强武器存在的意义，接着他头歪进了程北漠身上，“北漠，我想回家。” “嗯，我在，城在，家在。”程北漠打横抱起了裴九冀，登上了平齐早就等候的飞行舰，但在走之前，这位同样担当计划组组长的城主，发布了许久以后计划组都没有接收命令的，最后一条指令， “从今天起，人类未来计划组，全员休假，复工时期再定。” “是，程组长。” ☆、一百八十二颗粒子 那一天彭城云龙山的事，没有人知道怎么回事，有人说彭城地斜，有人说龙出山倒，等云龙山再次开放时，可怜了老庙一棵千年的银杏树，再也没救活。 老和尚似乎并不心疼，早已经看破了它的宿命，“那上面折下的两枝断了时，就预示着有一天它也要断的。” 白城学院换了新任校长，新任校长上任后第一条，废除了学院不可跳级毕业，当然后来的好几百年里，白城学院也只有一人跳级毕了业，那就是裴九冀。 掉了个包子再也没开过直播，他们猜测他们的包大人，还是让那个全息给拐走了，花卷太太神秘兮兮发了张背影图，两个挺拔又清瘦的男子，伫立山巅。 当时他们表示后悔极了，早知道就不让包子当初测试那个程序了！ 后来包子得知此事，将花卷狠狠捶了一顿。 星际组踏上了正轨，他们的新组长认真又负责，虽然刻板了些，却比前任组长要公正，至少这位凌组长的目标只有一个，在星际努力探索，为人类更广阔的发展寻求机遇。 每次去往星际之时，凌组长的驾驶室里有两张遮上黑布的照片，他们一直不知道，凌组长是想代替逝去的哪两位，探一探这无垠星际。 ——父亲，我会秉承您对这星空的遗愿；子明，我带你去看你向往的地方。 欧城的家里，这原是最幸福的普通之家，但他们最疼爱的小独子说去白城了，再也没回来过，父母焦急地联系不上居伊时，居伊自己回来了。 对于居伊是如何回来的，他也不清楚，只是记得自己救了什么人，然后这个人满身伤痕将昏迷的他交给了九冀学长，九冀学长将他送到了家门口，接着便想不起来了。 父母从孩子仍旧稚嫩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成熟，这孩子也有了保护别人的力量，他终于长大了，而且那身姿如此挺拔自信，母亲骄傲说，“这真的要感谢全息粒子，让他有一个目标，成为了想成为的人。” 大家的观念悄无声息发生了变化，不再需要压制那些言语，事实会给予最好的解答。 还是在那个下水道，但是年久失修的下水道已经幡然一新，阳光每日照耀其中，厉江最后的残念支撑他回到这里，回到心最初的地方，原来也已经变得如此明亮。 厉江用最后的大数据链接居伊体内，控制了他每一个细胞迅速修复伤口，硬是将居伊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而人体的细胞数量巨大，厉江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如此庞大的控制力救一个人，结果便是，居伊醒了，厉江没了。 只为了自己伤人的男孩，却为了一个人伤了自己。 这世上总是要栽一次，谁何尝不是呢？ 少年们各自恢复了往日的生活，似乎年少时的腥风血雨，并不发生在他们身上，只是偶尔回忆起来，也曾经这么生离死别过。 联邦对于程北漠计划组全员休假的指令没有异议，只是当时的约定，他能再次担任这个组长，并没有给他关于组长的约束。 况且人家整个计划组几百号人，人家靠着迷城自己养，也没吃联邦一分一毫钱，联邦当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迷城也还是那个迷城，只不过迷城的通行审核，更加快速便捷了，不少人类来这里居住旅游，一年以后，基本上已经没有人记得，曾经的迷城是如何人间地狱。 当然，光明朝向光明的时候，也有黑暗隐藏其中。 云龙山之后，所有的粒子被严格管制，与之前不同，现在就连巡逻组，也很难接触，毕竟那是最强武器，虽然也有漏网之鱼。 白城巡逻组追了歹徒几公里，亡命之徒开着抢来的车，将油门踩到了最大，在城市拥挤中横冲乱撞。 领头的巡逻车打响警笛，穷追不舍，并开响喇叭警告他，“前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束手就擒，从轻发落！” 巡逻车上的队长发完话，让小弟全速追击，终于将歹徒逼入巷口，队长哼了一声，“就没有我老黄追不到的人！” 抢劫犯啧了一声，从车上拖出来个什么，“大不了！就一起死！” “什么？”黄队长后退了一步，他手里拿的是，如此巨大数量的全息粒子！一旦爆炸，百里之内难以幸免，可这是白城市中心！汇聚了多少人口！如果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怕了吧......”抢劫犯咬紧牙冠，原本游手好闲想搞点现在严格管制的全息粒子，走黑火途径赚点钱，结果被发现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抢劫犯当真孤注一掷，拉动了全息粒子的□□，火光，漫天的火光瞬间吞噬一切。 老黄他们来不及反应，“卧倒！”一声令下全部趴了下去——那可是最强武器全息粒子！即使这样也是徒然！ 然而，想象中血雨腥风的场面没有到来，那全息粒子在爆炸前，已经被人压制，平静中，几点红星灵灵飘落。 兴许只有领队老黄提前确认安全时，第一个抬了头，看到了那抹阳光下淡淡的身影，灼热阳光勾勒出他们的模样，遥不可及的光明。 “你们......是神明吗？” 这时有人淡淡出口，“我最近听说一个传闻，世界范围内犯罪率急剧下降，战火几年未打响，因为他们说，一旦有黑暗侵袭，那么会有神明带着光明，守护这个世界。” 难道就是老黄刚才看到的两个人。 老黄疑惑了一声，那两个身影，好像似曾相识，又好像怎么也想不起来，大哥，魔方，运动会......曾在哪里见过呢？ 从此，这个世界如此黑暗的事越来越少，即使有，也在萌芽之时，便被两位不知道从哪里从天而降的人，及时遏制。 而这两位，自从云龙山那天之后，也仿佛真的成神了一般，神出鬼没再难寻找踪迹。 准确来说，是其中最爱乱跑的那一位，现在跑起来更肆无忌惮，另一位不过是一直追着他而已。 裴九冀被捻在手里，郁闷了半天，“你不是说反正不过千万分之五的概率相识，为何这次偏要追着我？” 程北漠一手将人抓回了迷城，“我还说，这次的数据观测是，百分之百。” 没过多久，这两个人就滚到了一起，呼吸交错间粘腻的温度急速上升，连呼出的气体中，都甜到发齁，这可比花卷太太那张背影香艳多了。 翻云覆雨了许久，才体力耗尽，裴九冀被程北漠抱着去冲澡，等把裴九冀洗干净放回去，程北漠再去给自己冲，裴九冀闲着无聊，又在程北漠的私藏品中，找到了这傻子的奇怪癖好。 等程北漠出来时，裴九冀正站在镜子前，身子这几年长高了许多，所以身上的运动服有些小，将腰部勾勒更加纤瘦，白皙脚脖露了半截，裴九冀扯了扯领子，“你居然还留着我们的高中校服。” 当少年转身时，初见的目光还是那般，干净清澈明亮。 程北漠也陪他换上了，这冰冷生人勿进的模样，和裴九冀当时抓住他时，也如出一辙，有时候裴九冀也会好奇，自己当初怎么就想不开救了这傻子呢？ 不过正如程北漠所说，无论是24080，还是人类未来计划组组长，是龙之芯，还是迷城城主，就当他是那个全息恋人，他从始至终都只是程北漠。 从始至终也只有一个想法，把裴九冀吃干抹净了。 “喂！”裴九冀被这双手摸进了腰间，敏感得瞬间柔软，“等，等等啊......” “裴九冀同学。”程北漠勾着唇角，这大殿随心所欲变换，突然变成了夕阳西下的教室，“现在同学们都走了，教室就剩我们两个人了哦。” 竟然是放学教室偷情的剧情，裴九冀的双手被抓住，举过了头顶，绯红一直红到耳尖，娇艳欲滴，他将脑袋小心埋进了肩膀，轻声细语地允许了坏学生，“那，那你别弄脏我的校服，明天还要穿呢。” 入戏挺快，程北漠笑了笑，俯身轻柔吻了下去，顺便伸手把碍事的校服直接脱除，将人毫不怜惜反压按在课桌上，却又小心用手背护了他柔软小腹，“那裴九冀同学，我进去了。” “嗯......啊...！”裴九冀的神情，再次陷入了模糊的柔情中。 当一缕阳光照进，床上的少年转了个身，一拳头软绵绵捶在自己身边人的胸前，“程北漠，我讨厌你。”腰酸的下不了床了，为什么昨天要翻那身校服。 程北漠任他发气，毫不在意在少年柔软发间落下了一吻，“早啊，九九。” 闷哼了两声以后，裴九冀的手停了下来......果然这样纵情也并不能隐瞒心中的芥蒂，知道程北漠担任这个组长也是被逼无奈，就算没有人类未来计划，就算不是萧全峰，在这个时代，作为裴九冀这个人，总会有人将他推上绝境。 万幸最后这个人是程北漠，当他成光跌落时，能有一个人在下面接住他。 可裴九冀总是过意不去，拿手一连捶了程北漠好几拳，“程组长，我昨天的任务完成的如何？”大概指的是昨天他们追回全息粒子那件事。 程北漠微微颔首，“做的不错，涨工资。” 裴九冀闷哼一句，“就算涨工资，我也不加班！” 程北漠了然，在他细嫩腰间帮他按摩缓解酸痛，“这是昨天晚上的钱。” “程北漠你个大傻子！” 今天的清晨，迷城城主，果然还是在地上爬起来的。 ...... 如果能够一直这么下去，似乎时间又达到了新的平衡，只是关于程教授最开始建立人类未来计划组，创造最强武器的意义，是什么？ 难道真的是，漫无目的残杀生命，和想杀谁便杀谁而已吗？ 世界平安了五年后，联邦紧急通讯，“观测星际数十颗陨星，正在向地球撞击！” ☆、一百八十三颗粒子 “妈妈，是流星！”小女孩开心地喊着，这大白天的，流星竟然如此耀眼。 妈妈抱着女孩，柔笑道，“快许一个愿望。” 期待明天如花朵般绽放的愿望只许到一半，这承载美好的未来，已经被毁得一干二净。 道岸上人还没有看清来的那是什么，轰鸣火光与鲜血，蔓延了海岸。 落荒四散而逃，可天空那另外几十蹙美丽壮观的流星，划破天际，也要向这蔚蓝大地，侵袭而来！ 联邦紧急通讯，“开放所有避难场所，开仓放粮！” 训练有素的军队紧急疏散，利用强大有力的救援，将人们带去安全的地界，原来尘封在繁华城市的地下，有这么多阴暗场所，兴许霉湿阴暗，却也只能呆在这里。 还有不要命的政客大放厥词，“世界灭亡之时，就算是诺亚方舟，也不可能将所有的生物带走，联邦再这么做，是痴心妄想！” 拄着拐棍的老年人，和尚在襁褓的婴儿，被那些长得挺强壮的年轻人，逼去了墙角，“要你们跑命还拖后腿，又活不了几年，为什么要来和我们拥挤？” 一巴掌，军士狠狠扇在这些人脸上，绝对的威严不容他们再多说一句话。 面对种种质疑，联邦这么轻描淡写回复：“那是诺亚方舟，我们不是神，我们作为联邦的职责便是，绝不放弃一个活着的人！” 是，联邦在这光明中隐藏了不少黑暗，但这是为了，当真正黑暗来临之时，可以庇护光明，无论联邦或是历代统治者曾经做过什么，他们从始至终却只为了一个目的： ——为了人民，绝对坚定！ 随着幽深处作为避难场所，联邦曾经的黑暗秘密场地，无奈向世人揭开，人类才知道，他们曾经活在一个如何光明却黑暗的时代。 可是现在，就算犄角旮旯的黑暗，也是要被光明照亮。 躲在角落里的小孩一字一笔写下，“我爱联邦！我永远敬爱这伟大的联邦！” 纪元生死存亡的时刻，终于还是到来了，联邦统筹一切，十城统一管理，尽力让所有人都可以避难，但是他们只能做到如此，一味躲避不是办法。 此时的他们无比需要武器，需要一个最强的武器，来摧毁那势不可挡的陨石。 终于，人类未来计划组尘封了五年的通讯，发布了，程组长只写了简短的几个字，向全世界发布，“人类未来计划组，今日复工。” ...... 后来，据报道记载，“这是少年的时代，当陨石袭击地球，所有人都在退缩之时，那些无畏的少年们挺身而出，不惧天灾，无畏前行，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开辟光明。 时代成就英雄，他们成就了时代。” 白城孤儿院在一位年轻女教师的带领下，躲进了地下避难所，小孩子们瑟瑟发抖，女教师温柔的言语，“我给你们讲故事吧，其实呢，老师最早生活在迷城......” “后来，那两个哥哥，也在保护着我心中的光明。” 听完故事，如何从残忍暴虐的怪兽手中抢来女孩，又如何让自闭的女孩走入阳光，小孩们幻想那两个超级英雄一样的救世主，倒也不这么害怕了，“那这两位哥哥，可以打败陨石吗？” “嗯。”女教师轻轻应着，“他们可是，程北漠和裴九冀啊，他们是不会输的！” 当这天空九颗太阳陨落之时，那就是人类最后的希冀。 人群都在涌向避难，唯独两个人逆流而行，那两双清澈的眸子，这么多年了没有岁月痕迹，还是如此明媚，一位老奶奶叫住他们，“孩子啊，你们快去避难吧，那边有陨石啊，去那边就是送死！” “谢谢你奶奶，我们知道那边是陨石的方向。”个子矮一些的少年温笑着看她，个子高一些的少年说，“但我们不是去送死。” 五年的时间可以做许多事，比如说爱上一个人忘记一个人再爱上一个人，比如说，将毁坏的云龙山，重建起来。 沉寂了五年的云龙山，终于在五年后，发出了第一条指令。 犹如山门大开，短暂的沉寂后，风沙依旧掀起，这次却不再为了毁灭...... “滴——” “滴滴......” “滴滴！滴滴滴滴！” 通讯器再次接收！屏幕绿光闪烁。 从遥远的通讯那边，赶赴者有了回应！ “全息组组长傅常平，集合！” “机甲组组长柯七柒，集合！” “医疗组组长席姜，集合！” “生物组组长席茶，集合！” “程序组组长云秦，集合！” “巡逻组组长居伊，集合！” “飞行组组长秦然，集合！” ——一定会阻挡住你！世界，还没到灭亡的时候！ 整装待发，从今天起他们抛弃了原有的身份，换上统一的队服，回归到了最初的少年，勒紧护甲，齐齐复命，“人类未来计划组，集合完毕！请指示！！” 程北漠应声，“我是人类未来计划组组长程北漠，这是人类未来计划组武器科主任裴九冀，此次任务的命令只有一条，记住了！——守卫地球。” “是！”声音洪亮整齐。 所谓的未来，那是一条绵延不尽向生的道路，什么是人类的未来，现在他们站在这里，便是人类的未来。 裴九冀突然沉声，“等等，还有一个人。” 寂静之中，通讯声再次响起，传送阵打开，已经换好队服的身影，终于到来，单膝毕恭毕敬，“星际组组长凌辰，集合！” 裴九冀笑了笑，“等你很久了。”凌辰抬头，那光辉闪耀，当真是从他第一次为他炸开生命通道时，他就已经是他的神明，从未有一次抛弃过这个孩子。 程北漠悄无声息在裴九冀身前横挡，“那么，任务执行！” ...... 几十颗陨星坠落地球的灾难性事故，除非挺身而出，别无他法。 居伊与秦然发回通讯，“鲁城彭城白城迷城，疏散完毕，所有人员安全避难。” 云秦接受讯息，“好，返程注意安全。” “是。”二人话音刚落，一颗划过大气层已经很小，但是那加速度依旧足以毁灭山脉的碎石从天而降，“小心！”秦然一声，带着居伊飞行躲避，居伊喊道，“左边！” 秦然向右纵身，果然躲过了左边另一颗碎石，“你怎么预测这么准确。” 居伊抓抓脑袋，“我也不知道，似乎从五年前开始，我对这些数据分析就异常准确，就像......”厉江，一个名字闪过脑海，是他该认识的名字吗？ 席茶在半山腰气喘吁吁，从一片大叶上落下，传回通讯，“这边生物样本采集完毕，如果真的没能阻止陨石，保守估计一千年可以重建。” 但这位年轻有为生物学专家攥紧手中标本，那可是一千年，这种事绝对不能让他发生。 虽然大气层尽力阻拦，可微小碎石加速后无情的威力，也足以摧毁这个脆弱不堪的世界。 躲避的人们有未能及时躲避，虽然最后被送了进来，还是受了重伤。 医疗组报告，“席组长，止痛药不够了。” 在这灾难来临的时候，一切都那么渺小，熟悉的一幕继续出现了，少年们还是按照长辈的轨迹，继承下去，席姜问道：“不是说物资充足吗？补给到了没有！” 但或许，又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物资一直未到，痛苦声萦绕耳边，就算是正常人，也不能忍心，更何况他是医生！ 席姜从用尽的物资包里，找出曾被他们丢弃的细针，如此细小的毫针，这么不起眼，那病人破口大骂，“你不要用这个扎我！这是什么歪门邪道！我要科学的手段，我可以等止痛药！” 席姜冷道，“你恐怕是熬不到止痛药了。” 病人疼痛崩溃，“那我也不用这个！你就是医疗组组长？你竟然想用这种不科学的东西！你是怎么学医的！” 而席姜三针下去，那病人停止了嚎叫，因为他竟然准确地感受到，疼痛竟然消失了！席姜淡淡收回针具，“科学也不过是个定义，我所用你听好了，学的是望闻问切，宣的是大医精诚，行的是阴阳之道，治的是五脏六腑。” “谁会针灸，拿针跟我一起。” 等应援物资到了时，医疗组诊疗完毕的通讯，已经返回。 观景台上，从云龙湖卷来的清风，将衣袂吹得决然，他们并肩而立，偌大湖景尽收眼底，终于，星际总卫星发来通讯，“报告，碎陨石全部击落。” 程北漠和裴九冀同时松了口气，然而紧接着，凌辰的下一条，却让他们紧绷的神经，再次绷紧，“但是主石我们无法靠近，预测十二个小时后便会撞向地球，它的直径是......” 等他们回来时，测量主石的柯七柒跌倒在地，洁白美丽的翅膀残了大半，而这只是极远距离测量而已，那块主石的威力便这么强大。 “哥......裴主任，这是数据。”柯七柒将拼死测得的数据交给裴九冀，裴九冀隐去短暂的惊慌，安慰，“柯七柒同志，你做的很好。” 傅常平全息成像，将他们从星际带回的数据，还原了这颗主石。 裴九冀和程北漠蹙紧了眉头，“看来你和我想的一样。” “是时候让它重新出世了。” ☆、一百八十四颗粒子 显然他们被裴九冀的决定吓到了，傅常平拦住，“不行！就算是这样！这世界拯救了有什么用！你都不在了！” 裴九冀堵住他的嘴，压着嗓子，“傅常平你小点声！要是被北漠听见了，这办法就铁定行不通！” 果然他对那个人的称呼，永远是不一样的，凌辰说，“那你就可以告诉我们，你想去送死！”凌辰越来越不能容忍这个人，“你那时说你不会丢下我，现在就让我丢了你？” 裴九冀严词，“难道你们有更好的方法吗？” 显然是没有的，裴九冀说，“好了我决定了，将粒子融入我的身体，在陨石濒临大气层的瞬间，我带着所有粒子去引炸的冲击波，可能改变陨石轨迹，现在只有这一个方法，而这个方法只有我能做到。” 裴九冀努力扯了个笑容，“万幸还有我能做到，因为我是最强武器。” “九冀......”这个人当真不知道自己笑的时候有多么令人心疼，他们那一声，却唤不来他的决绝。 如果像是史前物种灭绝，这是人类的灾难，难道真的会有神明来拯救这残破不堪的世界吗？这时代不运的世界。 而裴九冀出门时，只淡淡留了一句，“天不佑，我佑。”一如往昔的坚定。 ...... 程北漠从精神中脱离出来，一拳敲在那块坚硬金刚岩上，恨自己无用，“为什么，为什么就没有一条生路！” 这位龙之芯将数据范围运转开至了最大，数亿种可能性全部计算，几近崩溃的状态，然而，竟然一种可以改变陨石轨迹的可能也没有！ 护佐护佑支撑住了他，“城主。” 柯七柒，“程组长，难道发射核弹，也不行了吗？” 程北漠摇摇头，“哪怕是足以让地球毁灭的核弹，也不能炸毁那块陨石。”难道这当真是人类灭亡的时候了吗？ “我有办法了。”裴九冀的声音，清澈得像拯救沙漠的一抹甘泉，带来生的希望，“程组长，我可以阻止陨星。” 程北漠从裴九冀的眼神中，什么也没看到，这个人很善于隐藏自己，那双清澈到看不清深渊的双眸，头一次也令程北漠感到了恐惧。 “九......裴主任，是什么办法？”程北漠问。 裴九冀浅浅一笑，掩去了无望氛围，“计算的时间不够，请程组长直接给我实践的机会。” 程北漠先是一顿，接着手指紧握，看着眼前的人，冷冷出口，“裴主任还在怪我担任组长这件事？” 果然，裴九冀眼中一抹失色，虽然很快就被他掩藏，但无论如何不可能逃过程北漠的目光。 没错，程北漠那句话其实半分讯问半分试探，但裴九冀确实慌了。 这可是每天睡在枕边的人，只身体就交合过无数次，裴九冀身体哪怕是脑子里有那么一些微弱的想法，又怎么可能逃得过程北漠的眼下。 他想牺牲自己改变陨石，在程北漠的运算中，这是唯一一条有可能的生路，一条对他来说是死路的生路。 裴九冀想过自己的无数种可能，被发现了，不同意，被指责，被冷骂，甚至可能气急败坏伤在他身上，但裴九冀心中竟然还有那么一丝期待，如果是程北漠，他会拦住他。 那是程北漠，那个人哪怕发现了一点微瑕，也会想尽办法拦住他。 裴九冀以为程北漠问出那句话，是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裴九冀甚至做好了如果他拦他，他要怎么劝导他的打算，他不知道曾经为什么确信，他想舍弃自己去救天下，程北漠会拦他。 因为那个人说过，他舍不得他。 可是程北漠盯了裴九冀许久，却说，“既然裴主任这么有把握，那就，有劳裴主任了。” 这一次，裴九冀的眼神慌了，彻底的慌了，是我掩藏的太好了，你没有发现吗？你竟然不拦我？你竟然......不要我了？ 那时候裴九冀产生了一瞬间的私心，连最爱的人都不要他了，那么救这个天下，有什么用？ 程北漠竟然，不要裴九冀了？ 可是眼前这是谁，程北漠胸口的徽章让裴九冀深刻意识到，这是人类计划组组长程北漠，致力于创造最强武器的人。 而裴九冀，就是他们牺牲众多组员，甚至牺牲了整座云龙山和他父亲的学生萧全峰后，催生出来的最强武器。 也是，刚才裴九冀还信誓旦旦告诉他们，他可是最强武器，这件事只有他能做到。 怪不得程北漠没有一丝犹豫，这计划组的最初目的，不就是为了他日所需，原来曾经那些不舍的话语，都是骗人的。 裴九冀甚至怀疑，这几年的贴心陪伴，难道也是为了一朝背叛，让他此刻充满恨意，好带着这恨意，发挥出最大威力。 是他痴心妄想了，程北漠，到底是无情。 裴九冀叩身下去，但他只能如此卑微地在他面前，“是，程组长。” 那一刻，裴九冀分明从程北漠眼中，看到了一抹满意？ ...... 凌辰再看到裴九冀的时候，少年眼神中依旧坚定，如第一次见他时，义无反顾发射而出的火焰，炽盛而灼热。 “九冀，五年前......”凌辰开了口，五年前因为他的一念之差，终于将裴九冀逼到如今地步。 裴九冀没有多余力气去扯一个微笑了，“五年前师父也没有告诉我他还有一个儿子，从那时候他一定要顶住红晶，也要让我带你们出来时，我就有些怀疑，后来北漠从父亲的笔记中，得知师父那个儿子，就叫做凌辰。” 如果裴九冀还能如同以前的时候，气到极致直接给他一拳，凌辰还能好受些，可是在凌辰的印象中，裴九冀这种时候也不太多，除了为了程北漠，他也没怎么真正动过怒，大多数时候对他们很耐心，但那才是真正的无情。 不曾恨过说明也未曾爱过。 凌辰几经松开的手心，再也不可能抓紧了，艰难说出迟到五年的话，“九冀，对不起。” “你既然也不知道，我也不会怪你，况且如果不是你和萧全峰，我也不会回忆起那段时光。”裴九冀的眼中终于闪烁，绝望也好希望也好，凌辰将这些少年眼中最后不舍的东西尽收眼底，他爱他，原来就该知道，从那时候开始，裴九冀就已经深爱着程北漠了。 “那九冀......”凌辰最后的一丝希望。 “凌队长，你是一个好队长。”却被裴九冀这一次直接打断，他可以接受，可凌辰到底做了伤害他的事，他不是圣人，是活生生会疼的人类，“我可以理解你，但我不会原谅你。” 少年的话果然锋利，凌辰让开了，“九冀，谢谢你。” 凌辰对裴九冀的感情，最早发现的是柯七柒，男孩子的情感，原本应该纯粹又阳光，柯七柒在孤儿院那天把当年的事告诉凌辰的时候，她就知道凌辰会放手，也永远放不下手了。 男孩子的情感依旧纯粹又阳光，交过火拼过命的友谊，将永远刻在记忆中。 “哥哥......”柯七柒并不知道裴九冀到底想做什么，但应当是让她这个妹妹无法原谅她哥的事。 “七七啊，你长大了。”裴九冀在胸口比划了一下，“你刚出生的时候，还是个干巴巴的小猴子呢。” 柯七柒鼓鼓嘴，“都是一个爸生的，说的好像你刚出生的时候不是一样。” 裴九冀轻笑，这个兄长，一向最疼爱这个妹妹，他从口袋中神乎其神掏了一块棒棒糖，“草莓味的，要吗？” 柯七柒想说什么，终究没去打断兄长眼中的温情，接了过来，撕开包装塞进嘴里，女孩漂亮的眼睛闪了闪，“好...吃......” 妹妹昏睡了过去，被哥哥稳稳接住。 “七七就交给你了。”裴九冀转身，果不其然看到了席茶。 席茶叹了口气，“你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却不让她知道，她会恨你的。” 裴九冀却笑了笑，“反正她也不会再见到我了。”说完，他已经转身。 “九冀！”席茶叫住了他，“七七交给我，你放心。” “好。” ...... 还有没来得及躲去避难所的绝望之人，看着天空压下的陨石，无望泪水滴落掌心，这悲观的景象，就是审判的降临吗？ 到底谁能来拯救他们，神明大人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会保护我们这残破不堪的世界吗？ 可这世上没有神明，所谓神明，不过是妄图用自己单薄肩膀，撑起天堑的少年罢了。 这云龙湖，可算是血染了第三次，五年前最强武器全息粒子面世，他们为了防止人祸发生，将世界所有全息粒子全面管控，深藏在了新建好的云龙山和云龙湖下。 裴九冀一个人站在观景台之上，俯瞰着这人间万千风景，不过是流云行水，自他指尖悄然而过。 那时萧全峰在这观景台上发疯果然没错，这里可以纵观天下，最接近神迹的地方，可以以非神之身上达神灵，可这□□也必定受到神明惩罚。 红色汇聚向了一处，在观景台周圈盘旋，阵阵风沙狂做，山林呼啸蔓延，铺天漫布的暗红，一直烧至天际。 这般不可阻挡的毁灭景象，却被少年捻在手中，强到令人惧怕的少年，他当真是神，是踏地狱归来的神。 时间一秒一秒而过，终于，裴九冀眼中一股厉色，抬手用锋利刀片，没有丝毫犹豫准确割破自己的动脉，鲜血在未来得及喷射前，被红色的粒子灌入体内。 生生摩擦这血管进入体内的粒子，那疼痛自体内一点点散播，流通了身体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每个角落，身体每一寸肌肤每一处内脏，都疼到痛不欲生。 “啊！！！”裴九冀手指疼到张开，肌肤先是苍白，又因为红色粒子的流通，翻出鲜红，他咬破下唇，终于将疼痛吞了进去。 这时，原来以为他只是想控制粒子引炸陨石的几个人，突然明白了——如果控制粒子上天，那控制力开到最大也很艰难，况且距离过远指挥粒子，准确度也不够，裴九冀竟然是将粒子融入体内，由他亲自带着粒子，去引炸陨石。 疼得如此撕心裂肺，男生们装作坚强，听着那哀嚎，泪水在眼中几经打转，最先是居伊，终于忍不下去，“九冀学长！你回来啊九冀学长！” 傅常平和凌辰这两位曾经的班长，嫌他不争气，“九冀难道就是这么教你的，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 云秦和席姜眼中泪水缓缓滴落，心说这两个孩子还说别人，自己不是哭成了泪人。 终于，裴九冀那轻飘飘，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神明，踏着他的业火，被天际残忍地回收了。 陨石灼热要将残智燃尽，裴九冀张开双眸，早已烧得火红，张开手臂，唤出他周身的全息粒子，带着灼灼烈火，这最后一颗太阳，终将守护人类最后的希冀！ “涅槃！”裴九冀大喊一声，业火流过他的周身，绝望逆流成了希望，烈焰炸开，强大的冲击波，冲向了陨石！ [距离百分之十，距离百分之二十，距离百分之五十，距离百分之七十，距离百分之九十九，距离百分之......] 距离陨石的距离，百分之九十九，百分之......百分之...... 与红色碰撞，是一道金色的屏障，力量不可阻挡，笼罩在裴九冀的上方，裴九冀张了张口，那个人，终究没有抛弃他。 “程北漠......” 程北漠在裴九冀之上温言笑了笑，“九九，你要守护人间光芒，就让我来保护你。” 那是只有龙之芯可以控制的全息粒子，是只有全息粒子可以发挥最大效能的龙之芯。 这两个被逼成为神明的两位少年配啊，当真是绝配。 一切已经明了，在得知裴九冀要牺牲自己的那一刻，程北漠便做了牺牲自己保护裴九冀的打算——将龙之芯程序启动最大。 龙之芯拥有控制人心智的能力，上次程北漠用这个能力封印了裴九冀的记忆，而这一次，只有裴九冀舍身而出之后，程北漠才能控制裴九冀来控制全息粒子。 到底是绝配。 程北漠在裴九冀之上，缓缓飘远，金色伴随火红的粒子，逐渐消散。 就像是当年纵深跃下一样决绝，就像是当年伸出了那只手，裴九冀抓住了程北漠，“程北漠！我还没有原谅你再任组长！我恨你！所以你不能走！听到没有！你不能走！我恨你！” 然而程北漠身体已经开始消散，即使紧紧抓在手中，最后也不过一把砂砾。 “所以那时你说爱我，果然是骗我的。”程北漠笑了，“就算是骗子，那话是九九说的，也是好听。” 讲道理程北漠说话也好听，无情冰冷的最深处，其实全是柔情，“龙之芯，启动。”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完结！！！！！ ☆、一百八十五颗粒子 你见过大漠中开出永生花的样子吗？ 那是没有一丝生命的孤漠，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荒凉死寂，可那一朵红到荼蘼的永生花，在大漠的正中央，从一颗花苞开始，破土而出，骤然生长。 倾尽所有只为片刻辉煌，整座大漠替它积淀，万千沙尘随它起舞，为它铺成绚丽璀璨的金光，护它向着那片天空，肆无忌惮尽情绽放。 惊心动魄之后，天空终于撕裂出了光芒，照耀广阔，让那朵永生花，在原本荒芜生计的大漠之上，开出了美丽到令人心碎的花朵。 他将作为他唯一的守护，为生而死，向死而生，只因那是他唯一的希冀。 裴九冀一直无望呼唤，“程北漠！我抓住你了！所以！不许你走！” 程北漠伸手想在裴九冀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一摸，可惜连这点力量也没有了，他柔声，“九九别哭，我会心疼。” 裴九冀破涕而笑，竟然比哭还难看，“傻子，难道，我不心疼吗？” “九九笑起来，最好看了。”也许最初，不过是为了守护少年的一个笑容，最后搭上这条性命，也算满意结局，程北漠开口，“对不起九九，这次，我不能一直在你身边了。” “程北漠！就算你走了！千万分之五又如何，万亿分之五又如何！我们一定会百分之百相逢！程北漠！五年，十年，十五年！我一定还会找到你！” 呼喊声撕心裂肺，比曾经忍受过所有的疼痛，都更让裴九冀崩溃，那毕竟是心上最爱的人，如今是从他心中生生离去。 程北漠紧紧握着裴九冀，虽然如此不舍，注视着那双黑眸中逐渐映出空中万千景色，他也在风中散做颗颗粒子。 那时候，父亲的笔记被撕掉的那页似乎终于看到，程教授温言，“小北，我从未想过要做什么伟大的事，充其量不过是希望尽我所能护佑一方平安，让你们两个我最爱的人，能够此生安稳。 那龙之芯程序，不是为了掌控任何，一开始就是为了唤醒你而已。我爱你小北，如果可以，我还想将这句话说给你的母亲听，我爱你，兮木。” 真相原来是这样，终于明白了，原来人类未来计划组费尽心思研制出的最强武器，不是为了战胜多少力量，也不是为了碾杀多少生命。 ——原来只有能够保护住最爱的人，才是最强的武器！ 程北漠看向天空，“父亲，完成您的遗愿，我成功了。” 金色的光辉扩成了两方力量。 一道光冲上天势不可挡阻拦陨石，一道将裴九冀不可反抗地压下去。 接着在冲破陨石和压下裴九冀的同时，这两道光展起两道巨大屏障，一直将天空笼罩，一直将地面覆盖。 然后它们一方向上延伸，一面向下降临，两道屏障逐渐扩大，最后合在一起。 天际无垠，云淡风轻。 天空恢复了蔚蓝，人们走出黑暗，家园完好如初，孩子们在广阔草坪上，跳起欢乐的舞蹈。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 裴九冀是个怪物，失去理智毁天灭地，而程北漠就像是上天怜悯怪物所以送给他的礼物，引导他向往光明，守护他尽情绽放。 如今裴九冀拥有了回馈造物主的能力，他终究被逼成了守护之神，可他的礼物，也被上天无情地收走了。 陨石击退三日后，联邦召唤，在全球范围内表彰青年，人类未来计划组全员被授予最高成就，而裴九冀和程北漠本人，被授予终身最高成就，在联邦内享受一切权利。 这是联邦至高无上的反馈，从未如此殊荣。 联邦也许做错过什么，但这个目标从未变过，那就是保护所有子民。 得到联邦的表彰，心里还是高兴的，至少得到了一些认可，只是......与裴九冀一同站在台上接受联邦表彰的，却只有一副挂着红花的黑白画像。 少年长这么大，一共穿过两次黑，一次为了祭奠心中重生的他自己，一次便是现在，为了那个已经死去，他最爱的人。 表彰红花在裴九冀黑衣上红得更加凄美，他看向自己的一旁，笑笑，“北漠，那时候你只抱着我走过了迷城，便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发给我证件，那是你迷城聘我的，我裴家迎娶，也有我裴家的礼仪，那便是一定要得到所有人的祝福，这次你可愿意和我成亲？” 在全民欢呼与祝福声中，他们从直播，或在拥堵现场，看到礼台上的少年，胸前别着艳丽的红花，突然向着前方，弯腰深深三拜，再抬头时，泪水竟然湿了满襟。 张口的似乎是，“礼......成......” ...... 其实裴九冀一直好奇，就算是开启全部龙之芯可以抵抗陨石，但为何程北漠会灰飞烟灭。 护佐护佑已经随程北漠消失，是平齐告诉他答案，“联邦忌惮城主的力量，救您时在他身上下过的那道封印，一旦他有能力开启全部龙之芯，封印启动，程序自毁。” 龙之芯程序启动，便等于毁灭。 联邦当真狠心，程北漠和裴九冀是绝对力量的绝配，虽然他们一个都没有挟持，却其实都掌控在手中，一旦能够到达他们忌惮的力量，那么决不允许存在。 要么程北漠看着裴九冀消失，要么程北漠为了裴九冀消失，而一旦一个人消失，那么联邦又绝对不敢再动另一个。 程北漠终究是用了自己全部的力量，蛮横霸道地保护了裴九冀。 心痛到无法呼吸，裴九冀哭笑着，怪不得那个人这么决绝，怪不得那个人重新担任组长，其实全是为了保护他，他却这般怀疑过他。 后来，有些人终于明白了自己不是少年心里那个人的原因，因为他们曾经都有那么一刻，竟然想过舍弃裴九冀，而就算是那个没有城主地位，失去龙之芯能力，甚至已经不在的程北漠，也从未有一刻，想要丢下他。 迷城依旧是那个迷城，只不过他们每日的礼仪，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二当家今天来的好早。”他们热情向他打招呼，二当家每每浅笑着回他们“早啊。”，很温暖也很温柔，只是二当家可能不知道，在他们眼中，这硬撑的笑容多么心疼。 但他们还是也装作不懂，笑着回他，“二当家，时间到了。” 裴九冀站在他们中间，等待着迷城恰到适合的那束光，轻轻洒下。 静谧温暖的金色光芒，披在他身上，勾勒出守护光辉，虔诚合掌，裴九冀终于与这光，融为了一体。 这或许是他坚持住没有随着离去，守着这座城最后的原因，“曾经有一个人聘我做他的二当家，我既然答应了，怎么也得好好工作，不能食言。” 后来有人笑道，“原来不过是补充太阳能的，二当家这一去，还真就说不清了，就算我们说那不是迷城的日常祈祷，也没人信啊。” 毕竟那个二当家，是真的向着这束光，祈祷那个人再次回来。 念念不忘，等来了回响。 席姜的一个通讯，裴九冀立刻赶了过去，冰棺里尘封的面容，让他再次心动。 席姜说，“这是从云龙山最深处挖出来的——程北漠的身体，他们为了开启龙之芯一直保留着，他的大脑也一直连接着龙之芯，所以所有记忆和力量都在，只要能将他本来的身体唤醒，程北漠就还没死。” 裴九冀问，“该如何。” 席姜细细讲来，“全息粒子。” 当时裴九冀引入身体的全息粒子，依旧在他血液内不断循环，经过席姜研究，产生了奇妙的生物作用，可以代谢裴九冀体内废物，维持细胞分裂发育，怪不得裴九冀又五年过去，也未见丝毫岁月痕迹。 那么席姜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兴许全息粒子可以用在医学领域，程北漠体内是因为感染时疫的毒素，令他一直昏迷，如果全息粒子可以代谢这些毒素，那么他就有苏醒的可能。 这项实验惊险万分，没有把握，但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 联邦的初衷为了苍生，可那牺牲品，却是刻骨铭心的，他们等待着那一天，那个少年一定会回来。 “就因为这样，你们给程北漠下了那道程序！！”红色和金色，永远令联邦恐惧，即使失去一方威胁，那另一方也足以将联邦毁灭。 “你以为我们有天大的能力，可以在程教授的龙之芯上做手脚？”他们回答了少年的疑问。 裴九冀愣了，“什么意思？” 联邦一五一十，“那个程序，也是程教授留下，龙之芯一旦全部开启，程北漠面临的不是神迹而是毁灭，程序终究只是冰冷的程序，它将吞噬程北漠的意志，掌控他的思维，倒时这地球，便是地狱。” 裴九冀张了张口，“为...什么？” “程教授知道这孩子的倔强，必然有一天会开启全部龙之芯而失控。” 程教授想到了程北漠有能力开启龙之芯，因为那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但程教授没有想到，程北漠遇到了裴九冀。 裴九冀这何尝又不是上天给他的礼物，那时程北漠并未失控，而是清晰地知道，要保护裴九冀，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保护裴九冀。 他超越了他的父亲，他做到了。 少年沉默了许久，“我会救他。” 联邦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我们需要你，裴组长。” ...... 又是五年过去了，实验的笔记本写了厚厚一叠，助手报告，“裴组长，今天也没有进展，您不休息吗？” 裴九冀头脑昏沉，轻拍了两下，“你去吧，我还不困。” 助手离开前，看着伏案的裴组长，他不想走，但是他确实熬不住了。 拥有绝对心算能力的未来科技组裴组长，为了研究出人类治疗疾病新技术，竟然每天只休息两三个小时，整整五年，却还是得不出全息粒子能够唤醒一个人的新算法。 黑夜总是孤独寂寞，裴九冀抱着笔记本，在所有新晋少年们看不到的地方，这个组长其实脆弱得根本撑不住自己。 裴九冀抚在冰棺之上，看着沉睡的面容，呼唤着那个名字，“北漠，我到底该怎么办？北漠......我好想你。” 又是五年，曾经的少年们，早已经长大成人。 席茶再遇到裴九冀的时候，是在一次联邦报告大会，女人长发温柔，独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魅力，“裴组长不是最讨厌开会，如今也能好好听会了？” 事实并没有，没多久，裴组长就打算出溜，屋里太闷，席茶跟着他出去透透风。 “我听说你这十年都在研究全息粒子医疗方向，真是稀奇，原来这不是武器吗？” 裴九冀拿着一罐冰可乐，灌了一口，“原来，也不是武器。” 他们都说，裴九冀大无畏的奉献精神，承担救世的责任，发明全息粒子，并在当年成功阻拦，可是他从来就没有，想去承担什么责任。 这是连打过赌的傅常平也不知道。 最开始裴九冀会决定发明全息粒子，是因为很小的时候去远航，碰巧在船上遇到过一个男孩，“我记得清楚，他说他想要一朵永生花，他母亲最喜欢永生花，我说，我会开给你看。” 两个人许久未见，聊了许多，岁月并没有磨平那些令他们骄傲的棱角，年少的那些事，历历在目其实都在眼前。 席茶红唇勾起美丽弧度，“裴组长到现在也没娶妻子呢。” 曾经是他的未婚妻子，此刻对他说了这样的话，女人温柔的口中，总有些撒娇的意思，裴九冀诚然，“对不起，我这辈子只想找一个人贴心地爱他，耽误了你这么久。” 席茶佯作生气，“你说什么呢，你我都是向阳而生的人，又怎么会被一个随口的婚约，禁锢住自由。” 裴九冀抬头看向她时，席茶刚好接了个通讯，在大厅里的柯七柒压着嗓子，“茶茶，你去哪了呀，你是不是又被裴九冀骗出去了，你不要和他说话！他最坏了。” 席茶轻笑，回了，“我在洗手间呢。” 等挂了通讯，裴九冀叹了口气，“七七还是不愿意搭理我，我把棒棒糖工厂给她盘下来当生日礼物，她竟然一句哥哥都不喊，就连春节掼蛋都不和我组队了，害得我和我爹被我爸一个人打的好惨。” 席茶浅浅，“七七还小，小孩子闹脾气，你不要往心里去。” 合着这人当着柯七柒亲哥的面，在维护柯七柒，况且柯七柒也老大不小了。 一笑而过，两人继续，席茶，“倒是你啊，你真的还要等他吗？我听席姜说他能苏醒的几率太渺茫了。” 聊到现在正在大厅认真开会的另两个人，席茶只是偶然提到，“听说傅组长和凌组长，至今也未婚呢，甚至连绯闻都没有传过，那两个人，是多少人向往的绝佳伴侣，若是......” “茶茶。”裴九冀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还是打断了她，“我这一颗心啊，给了一个人，要不回来也罢，反正我就这一颗心，也不会对第二个人这般好了。” 席茶心思敏捷，瞬间懂了，孑然一身守着一生执着，活得这般干净利落。 即使百年以后，他们也都是曾经的少年模样。 奈何柯七柒总是催促，席茶暂时回去，没有看到这位兄长，少见有心而出的温笑， 有的爱情生离死别，有的爱情波澜壮阔，有的爱情背负家族仇恨，有的爱情承载世人希望，只是有的爱情，初见即是永远，平静得以绵长。 裴九冀想要回去的时候，席姜从里面匆忙赶了出来，看着裴九冀全身颤抖，一句话太过激动，险些没说出来，“他......他！” 程北漠醒了。 那时，人们看到一个身着整齐，看上去是一位言思不苟的专家学者，从坚韧的眉宇看，有可能是纪元那几位最高级别的组长，可他不顾形象地在大路上奔跑着，不顾一切的模样，就像是刚放学迫不及待去小卖部的小朋友。 他跑得着急，西装卷起褶皱，高级订做擦拭发亮的皮鞋磨破边缘，他跑得小心，似乎在维护着心底，某个脆弱的东西，但他迎着阳光，沉寂了这么久的黑瞳，第一次再次波动。 此时的裴九冀只有一个想法，要去见他，要去见他，要去见他！ 捧这世上最后一盏温存，赠与你最初的悸动。 裴九冀站在门口，程北漠坐在床上，刚刚睁眼，目光对视的人，这么多年还在眼前。 终是扑进了日思夜想的怀抱，再也了无牵挂。 裴九冀组长一把年纪了，还像个撒娇的小朋友，在爱人怀里蹭了蹭，程北漠任由他，但这一次，他终于如愿以偿摸到了那个毛茸茸的脑袋。 “北漠。” “九九，我在呢。”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啦，写完的时候内心突然特别平静，发完的时候也依旧平静呀 明天还有一个番外 感谢看到最后一章，要暂时说再见啦，三月份左右存完新文，我们再见呀~~~ ☆、番外 我叫未名，今年五岁，但是我一直五岁，因为我并不是人类，我没有母亲，但是我有两个父亲。 我是由两位男子的精神提取，而合成的AI，准确来说，我应该是他们的孩子。 这两位男子是联邦也忌惮的存在，我的爹爹叫程北漠，迷城城主，龙之芯程序的掌控者，平时看起来冷冰冰，很不好惹，其实总被我爸爸踹下床，而且偷偷说他到现在连煎鸡蛋都不会！ 我的爸爸叫裴九冀，联邦十强家族企业裴柯集团总裁，全息粒子发明者，总是浅浅笑着，但其实没有谁能真正融入他的笑容，唯一一个便是我爹爹——所以总被踹。 我最最最喜欢九九了。 听说很久以前，爹爹和爸爸因为一些事，体内注入了大量的全息粒子，这些粒子在体内循环可以代谢细胞毒素，竟然让他们的容貌和身体，永远维持在了二十多岁的模样，达到了永生。 当然需要一颗不差控制体内粒子，这件事也只有爹爹和爸爸才能做到，所以这世上能够永生的人类，也就只有他们两个。 今天按照古中国的阴历，正好是整月初一，纪元各家各户点起了长明灯，天边也亮起了彩色霞光，这看上去有些玄幻的场景，其实是纪元科技的再现。 曾经有人以“龙之芯”开发了一款全真模拟地球的游戏，游戏中又可以分裂出各自的小星球，后来这游戏其实想要非法获取玩家数据的阴谋被发现了后，游戏停服了许久。 大概是五年前，爸爸裴九冀的全息粒子技术突破，可以从燃尽的碳离子中，提取出质量较轻只能暂时成型用的全息粒子，同时爹爹程北漠的龙之芯也有进展，这个名为龙之芯的游戏几十年后，再次开服。 但这一次，却有了新的意义。 现在的人们，死前会将精神抽离□□，输入至龙之芯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精神将永远存在，他们在自己无限延伸的小星球中生活，也可以到全真模拟的地球主服务器玩乐。 每当整月初一，还在纪元的亲人或朋友，将会点燃特制长明灯，长明灯的灰烬便是全息粒子，龙之芯的精神，便会控制全息粒子，使已经逝去的人类，重新出现在世间。 如果有什么是绝配，恐怕就是龙之芯和全息粒子。 只要你还有亲人在世，他们就会为你点燃长明灯，在这里，死亡将不再恐惧。 而管理龙之芯世界的爹爹程北漠，和管控真实世界全息粒子的爸爸裴九冀，当真变成了传说中，掌管冥界和人间的神明。 “到了现实世界以后，不可以做违法的事，如果规定时间没有回来，龙之芯将关闭，天亮以后全息粒子便会消散，精神就会消失，以上。” 我照常宣读完了规定，送走了大家。 肩膀好累，也该去休息了。 在龙之芯数亿的小星球中，有个很早就已经存在的小星球——星际呼叫地球总基地......这名字就是我爸裴九冀取的，虽然但是......总比我爹程北漠的“北北和九九的星球”好多了！！ 其实也并没有。 这里和迷城的家里建造差不多，精致的小楼，大大柔软的绿色草坪，我超级喜欢在草坪上和连连玩“你拍一我拍一，我有两个小叽叽”的游戏。 而我刚刚准备敲门。 “哎呀！程北漠！别摸我腰！” “九九，我忙了一晚上好辛苦的，想要工资。” “一会儿未名就回来了，别......” “饮料我已经放在门口了，你就别担心未名了。” “你怎么和未名吃醋，唔......” “我不仅和未名吃醋，我还要吃掉九九。” “到，到楼上去，万一未名回来听到什么......啊......上楼你都忍不住吗！” 我站在门口，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又又又又又被关在外面了。 算了，拿着饮料我去迷城找连连了~ 咦？我为什么翻饮料翻得这么熟练，熟练得让人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开始开了个全息粒子的脑洞，因为一开始就有了这个番外，如果可以，你希望谁会一直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