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视》作者:海鶄落 文案: 【已经入V,建议单章购买理智消费。】 【高亮注意】主角两个人都不是啥好人,真的不是啥好人,要求过高的慎入,爱你们。 【高亮注意】社会背景架空,攻和受都不是完人,虽然都是艺高人胆大的哥,但是胆大占比更高。 【如果有什么问题,友好讨论不要骂作者,啵啵】 周一不更新,其余时间十点半更新 -------- 【钟秋攻x傅盈受】 傅盈收到一份高价委托请求,要求监视钟家的二少爷钟秋。 明面上他是钟秋新搬来和蔼又腼腆的邻居,暗地里却是他的监视人。 跟踪接近,通过电子设备的摄像头对钟秋进行实时监控。 白天的接触和夜晚的窥视,让傅盈对钟秋的了解越来越多。纸面上空洞的描述开始变得生动立体,钟少爷似乎不像调查报告里写得那样古怪多疑。 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变质,傅盈渐渐入戏,因为心中已经变质的感情,他开始想要停止这份工作。 犹豫之时,他却发现钟秋通过自己的监控程序反追踪定位,同时也在监控观察自己。 第1章 【早晨七点五十分出门,坐司机车出发前往公司,上午十点左右突然回家取文件……】 傅盈敲打笔记本键盘的手突然一顿,抬眼看向面前书桌上的屏幕。 电脑带鱼屏的画面被不同的监控画面分割,此时桌面正中被放大的画面上,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正拿着一个文件袋推门离开。 房门关上的声音清楚的从耳机里传来,傅盈低头继续打字—— 【十点十五分再次出门前往公司。】 他将这封邮件写完发送,合上了笔记本塞进身边的背包里,关闭电脑打开了ipad,一边穿鞋一边在平板电脑上继续看小区里的监视画面。 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已经进入电梯,似乎是还有事情着急处理,他不停地看手机又看一眼腕上的手表。 傅盈伸手在屏幕点了点,放大画面想要看清男人在手机上看什么,但却突然发现男人的手机贴上了防偷窥保护膜,什么也看不见了。 “啧……”傅盈忍不住啧了一声,自己也推门离开等电梯下楼。 站在电梯里下楼的时候,傅盈正看着手表计算时间。 按照平日的习惯,男人应该已经出了电梯走在小区的院子里,步行差不多两分钟左右,就会坐上司机停在路边的车前往公司。 傅盈推算着时间觉得自己应该加快点速度,不然有可能会跟不上监视对象的脚步。 他坐着电梯下楼,走到小区门口的公交车站,却突然听见背后一声喇叭叫。傅盈下意识往一边避让,却没想到车在自己身边停了下来。 车窗摇了下来,监控画面里男人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冲着傅盈一笑:“傅先生这个时候出门?这里不好打车,要去哪里?如果顺路我可以送你一段。” 原来今天是自己开车回来的,傅盈立刻锁上自己的平板屏幕,心里想着还是应该在小区门口加一个摄像头,脸上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傅盈没有第一时间说出自己的目的地,而是推辞说:“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毕竟他现在给自己立的人设是腼腆宅男,面对只客套过一次的邻居切忌不可以太顺杆爬,保持距离才能产生美。 但是监视对象却摆了摆手说:“没关系,你先说去哪里,要是顺路我再带你,不顺路可能就要让你自己等车了。” 怎么可能不顺路,爷就是为你而来的。 傅盈心里嗤笑一声,戴着框架眼镜的脸上则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轻声说:“我去重天大厦旁边的图书馆,请问您顺路吗?” 男人笑着点头:“我正好去重天大厦,上车吧。” 傅盈点点头,拉开了后座的门上车,男人通过后视镜朝他笑了笑:“今天工作日傅先生不用上班吗?” “啊,我去图书馆就是为了工作查资料。”傅盈说着一笑:“今天钟先生不用上班吗?” 监视对象钟秋摇头:“当然要上班啊,我只是回来拿个东西,现在马上就要赶去开会。” 他看看了眼时间,忍不住叹气说:“社畜真难。” 傅盈依旧是温和笑着应和了两声,心里却在想真是funny马的pee,当总裁的还能叫社畜吗?怎么也得叫马夫了。 自己这种地下工作者才最惨,24小时无休就算了,还没有五险一金,社保全靠自己交,要是出点问题办砸了事情可能还要被老板和监视对象两方报复。 社畜是社畜,自己就是在悬崖间走钢丝的杂技艺人,手里还没有那根保持平衡的棍,能不能安全上岸全靠自己。 两个人围绕社畜的话题说了两句,就都默契地陷入了沉默,直到车停在了图书馆门口。 傅盈打开车门冲着男人笑了笑;“今天谢谢钟先生,改天我请你喝咖啡。” “不用这么客气,都是邻居,你上次送来的水果很新鲜很好吃。”钟秋对着傅盈一笑:“我还有事先走了,祝你今天玩得开心。” 傅盈摆手说再见,等到奔驰开远,他的脸立刻平静下来,抱着ipad转身刷了图书卡进了图书馆。 找了个阅览室靠墙的角落位置坐下,笔记本连上网之后邮箱的提示声立刻响起。 傅盈戴上耳机摘下脸上的平光眼镜放在一边,捏了捏鼻梁上的红印才点开邮箱,准备看看“大老板”又给自己回复了什么东西。 傅盈不是什么正经人,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从事灰色“盯人”事业的24小时无休的打工仔。好听了说他是个线人,不好听了说他就是个收钱盯梢的。 本着只要不触犯底线,有钱什么都可以再商量一下的原则,傅盈在业内出了名的胆大敢接单,棘手的活都是单单五星好评。 不过要不是五星好评的话,傅盈也活不到现在,早被那些老板们弄死了。 傅盈有个习惯,就是用给钱的多少来给自己的顾客评论等级:给钱少的,叫声小老板;给钱不多不少的是老板;给钱很多的,就恭恭敬敬叫声大老板。 这位大老板姓钟,和这次的监视对象一个姓,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钟老板联系傅盈用的邮箱,一封加密邮件寄过来,遣词用句无时无刻不透露着有钱两个字,并且隐晦说明自己被可恶的欧豆豆迫害的很惨,拉踩弟弟不是个好人,逼得自己在家里伏低做小,小白菜地里黄,三两岁没了娘。 看得傅盈都想点一杯绿茶白莲,一边喝一边细品这封邮件里的似是而非。 最后钟老板总结,只要两人齐心,其利断金,能够扳倒弟弟,他这里一点都不差钱,前提是傅盈愿意出手。 傅盈把邮件看完,表情止不住的地铁老人看手机,心想哪里来的大傻帽,该不会是诈骗同行年中冲业绩钓鱼钓到自己身上来了吧? 傅盈在家里一门不出二门不迈消沉了大半年,被这一封充满绿茶气息的邮件闹来精神,挽着袖子想要同诈骗团伙来个你死我活,没想到却阴差阳错被他抓着一条大鱼。 人生果然是宁肯抓错,不能放过。 傅盈感叹着自己的英明神武未卜先知,点开了那封热乎的未读邮件。 钟大老板的回复邮件依旧简洁明了,一句知道了继续跟进,尾巴上骚气的加个心,让傅盈每次看了都十分不适,并且怀疑是复制粘贴。 他瘪嘴回复一个收到,关掉邮箱页面,再次打开平板来看看观察对象钟秋先生现在在做什么。 虽然傅盈还没有大胆到直接进钟氏公司安装摄像头,但是入侵他们的内网系统,利用公司里已经察看监控也足够了,毕竟已经安装好了的摄像头,不用白不用。 傅盈调试着监控,顺手拿出自己书包里带的冷面包,三两口吃下肚,又喝了口热水,缓解了胃里抽疼,这才开始切换桌面上的监控画面。 办公室不在,茶水间也不在,休息室也没有…… 傅盈挑了挑眉,最后在会议室的监控画面里找到了钟秋。 大长桌旁边坐满了人,似乎在因为什么争吵,隔着摄像头傅盈只能看到画面听不到声音,不能知道开会的内容。 他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忍不住啧了一声。 算了,自己的任务暂时只是跟着钟秋,跟他关系拉近一些,还没有到了解公司策略的地步。傅盈没有提前自己任务进度的意思,只是将画面拉进了一些,让他更仔细能观察钟秋脸上的表情。 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但傅盈不得不承认这位钟家少爷的确长得英俊潇洒,剑眉星目,往人群里一站也算是鹤立鸡群的好看。 会议持续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宣布结束,员工们陆续离开了会议室,只剩下钟秋和身边的几个副总。 接着钟秋又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几个副总也出了会议室,只剩下总裁一个人。 钟秋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会,阖上笔记本电脑起身离开了会议室。他推开办公室的门,秘书已经拿着文件等候多时。 秘书姓冯,一头黑发梳得整整齐齐,表情却不算严肃。他的将手上的文件放到钟秋面前,轻咳一声说:“钟总,这个季度的财报出来了。” “放这里吧,我待会看。”钟秋喝了口水,看见冯秘书还站在这里,忍不住挑眉问:“还有事?” 冯庆抱着手臂挑眉:“你还好意思问什么事,您的那位好大哥又去医院献殷勤了,老爷子打电话过来问你什么时候过去。” “不去,没时间。”钟秋笑了一声:“有人陪他演父慈子孝就行了,怎么还要凑齐三个男人一台戏,非要我和钟煦在他面前打起来才高兴?” 冯庆一噎:“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提醒你做个样子也好,省得到时候又让媒体报道钟家父子反目企业易主的瞎话。” 钟秋:“你都知道是瞎话了,还有什么好信的,只要股价没问题,就算是我爷爷活过来当家也没人关心。” 冯庆见他又坐在桌子前开始看电脑,忍不住挑眉:“总觉得你忙得有点奇怪,最近也没什么大事要处理,你怎么整天盯着个电脑看?” “有吗?”钟秋眉头一挑,看见冯庆冲着自己点头,随即笑了笑低声说:“没事,就是发现我的那位好哥哥又在做蠢事而已。” 作者有话说: 老规矩哈,第一天连更3w哈 啵啵。 第2章 钟氏企业除了特定岗位下班时间不固定,其余的人都是六点下班。就算钟秋是老板,他也在时间一到就提着包离开。 地下停车场的刷卡声不断,钟秋坐在车上倒是不着急,等着前面的员工先走了才开着车慢慢驶出停车场。 没想到他刚刚拐弯,就再公交车站牌那里,瞧见了那位早上刚搭过顺风车的傅先生。 钟秋眉头一挑,开着车靠过去,降下车窗看着抱着一摞书的傅盈笑着说:“巧了,又遇见了。” 傅盈也是一愣,没想到晚上还会遇见。 “上车吧,再多停一会我就要被罚款了。”钟秋示意傅盈上车,等着人坐稳一脚油门提速,直接上了路。 傅盈坐在副驾驶上有些懊恼,自己不应该为了省钱等公交车。这样一天遇见两次未免让人觉得太刻意了一些。 钟大老板说钟秋是一个戒心特别重的疑心鬼,虽然自己暂时还没看出来,但钟大老板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傅盈想着微微偏头看了钟秋一眼,问:“钟先生每天下班都是这个时候吗?” “差不多吧,怎么?想每天都搭车?”钟秋说着将车上的橘子软糖递给傅盈:“要吃吗?” 傅盈道了声谢,拿了颗糖含进嘴里,嘴里蔓延的糖味渐渐安抚住了绷紧的情绪。傅盈将糖袋子放回原位,冲着钟秋又道了声谢。 钟秋:“傅先生太客气了,都是邻居不用这么客气。对了,上次你送来的小台芒是在网上买的吗?味道很不错,不知道可不可以把链接分享给我一下。” “那个是我朋友送过来的,不是网上买的。”傅盈想着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说:“钟先生喜欢的话,下次我朋友再送过来的时候,我再拿点过去。” “那太麻烦了,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傅先生不必放在心上。”钟秋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开着车一路平稳回了家。 两个人住的丰源小区是市里的高级小区,但就是位置偏了一点,居住的人不算多。钟秋这次直接将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不好意思,我下意识开车进来了。”钟秋停车了才反应过来傅盈还在车上,连忙道歉说:“一下忘记傅先生也在车上了。” 傅盈:“没关系,我也可以通过中间的楼道回家。” 两个人居住的十二栋是电梯入户的户型,一栋楼左右两个单元各住一户,中间夹着一个公用的消防通道,平时两边门关着,王不见王的,没什么事两户人家可能永远不会见面。 傅盈抱着书同钟秋站在一起等电梯,两个人进电梯上楼,钟秋看着他手上的书,还十分绅士地帮他推开门。 “多谢了。”傅盈转头冲他一笑,脸上两个酒窝明显。 钟秋愣了一下,目送着傅盈那边的门关上,才慢慢松开手阖上了面前的门。 感觉到背后的视线消失,傅盈才松了一口气。他拿出钥匙开门,将从图书馆借回来用作伪装的书连着脸上的眼镜也一起随手扔在一边的沙发上。 傅盈蹲在门边确定没有人进来过,这才换鞋走进书房,打开家里的台式电脑,将笔记本上的监控画面转移。 验证身份通过之后他点开钟秋家的监控画面一个一个浏览过去,寻找钟少爷的身影,可他他看了一遍却没有发现,心顿时提了起来。 傅盈抿了抿嘴,皱着眉又看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钟秋的身影。他退出全屏这才发现屏幕右下角最重要的书房监控画面一片漆黑。 傅盈松了口气,心想还好是技术问题不是灵异问题,虽然走多了夜路早晚撞鬼,但他也不想惊险刺激的悬疑片变成惊悚可怕的鬼片。 他一边喝冷水压惊一边调试画面,但毫无任何卵用,比见鬼更可怕的画面出现了! 监控画面依旧是固执的伤悲,充满傅盈不懂它的黑。怎么调试都不改自己男儿本色,就是不出现画面,傅盈心停跳又加速,上下浮动堪比老山蹦迪。 娘的,金老五这个坑货,给自己的东西居然这么次,才十五天摄像头就给他整坏了一个。 傅盈咬着手指正想应该怎么办,就看见画面里又出现了钟大少爷的身影。 脱了西装之后钟秋结实的身材更加明显,淡蓝色衬衣被皮带扎紧,长腿配上西装裤还有袖子挽起露出的腕表,十分的杂志西装男模。 但是傅盈根本没兴趣欣赏,他盯着钟秋手上拿着的车钥匙,突然感觉到幸福来敲门。 果然,钟少爷拿着车钥匙又弯腰将沙发上的文件拿起来就往玄关走,连外面的西装也没套就要出门。 傅盈看着他穿鞋出门,立刻起身往门口走。 他小心开了自己家门,推开隔开中间消防通道的门,趴在了钟秋那边的门上。电梯到达的提示音隐隐约约传来,傅盈听到后立马转头回家,冲进书房拉开抽屉开始翻找之前配好的钥匙。 感谢耶稣玉皇大帝,钟秋没有用指纹密码锁,要不然自己还要费一番功夫。 傅盈将全新的微型监控器从抽屉拿出来,确定可用之后带着工具直接穿着袜子出了门。钥匙很轻松地打开了钟秋的家门。 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电梯,确定依旧是停在负一楼的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傅盈才小心在脚上套上了蓝色的鞋套,关门进了钟秋的家。 比起自己的家,钟秋的房子倒是多了一些生活居家的意思。 桌上有看到一半的杂志喝到一半的茶水,茶几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零食,皮沙发上还散落着几个看上去就十分柔软的抱枕。 傅盈拿出手机瞥了眼上面的监控画面,确定钟秋的车已经开离地下停车场之后,这才走进书房,站在窗帘下抬头寻找自己安装微型摄像头的位置。 摄像头倒是还在原位没有动,正对着钟秋的书桌,傅盈皱着眉看了一阵,转手将钟秋的椅子搬了过来,踩在椅子上开始检查监控器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当初他设计监控器位置的时候把什么情况都考虑进去了,但偏偏没想到监控器会质量不过关,阴沟里翻船。 傅盈拆开监控器仔细看了看愣是没发现哪里出了问题,他啧了一声将摄像头直接揣进怀里,准备开始安装新摄像头。 但这时耳机里突然传来声音,傅盈拿出手机一看,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都涌向了头顶。 这姓钟的居然杀了个回马枪,开车回来了,现在已经进了电梯,还有三层就到家门口! 傅盈立刻跳下椅子把东西归位,钟秋的电梯已经停住马上就要开门,现在冲出门就会碰个正着,被当场捕获。 他回想一下钟家的装饰,立刻转身冲入了钟秋的卧室,拉开那个八个柜面的衣柜躲了进去,藏在了这个天气绝对不会拿出来的呢子衣中。 古龙水还有樟脑丸的混合味道在鼻尖蔓延,傅盈在黑暗中屏住呼吸,甚至将耳机里的监控声音直接关闭。 防盗门开锁的声音响起,傅盈看着画面里钟秋的身影,听着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声,努力让心跳声也平缓下来,不影响自己的判断。 画面里的钟秋进了书房,因为没了监控画面,傅盈只能盯着走廊上的监控画面计算时间,判断钟秋在做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走过,傅盈舔着自己的嘴角,安慰自己钟秋应该只是回家拿东西很快就会出门,应当不会待在家里不走了。 更何况就算待在家里,自己也可以趁着他洗澡或者别的时候溜走。 心里思考着最坏的情况,傅盈开始计划脱身的方法。最差也不过是任务失败被发现,虽然自己的近身格斗术一般,但是出其不意把钟秋撂倒跑路也是没问题的。 傅盈想着,钟秋的身影终于再次在监控器里出现。 他手上多了一份文件,果然是拿掉了东西,应该马上就会离开。 原本最坏的假设立刻被推倒,傅盈松了一口气,坐在衣服堆里咽了口口水,还没来得及庆幸脱离危险,就看见钟秋一转身进了卧室。 一个草字涌上心头,傅盈立刻屏气凝神,看看这个大少爷要干什么。 画面里钟秋把扔在椅子上的西装拿起来正准备穿上,但突然皱起了眉头低头在西装上嗅了嗅,然后把西装放在了一边,转身开始打开衣柜拿衣服。 傅盈躲在衣柜的最右边,转头便看见最左边的门被打开,外面的光照了进来,跟着进来的还有钟秋的手。 钟少爷翻找了几下似乎没有找到自己要穿的衣服,忍不住啧了一声开始继续打开柜门。傅盈缩在角落里,看着光亮离自己越来越近,似乎感觉到死亡也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握紧了拳头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临近的那一扇门也被打开,光已经照在了离他一拳远的地方。 正当他准备出击的时候,钟秋翻找的手停了下来,取下了一件深蓝的西装。 “找到了。”钟秋带着笑的声音响起。 第3章 钟秋已经离开房子五分钟,虽然通过手机屏幕看到他已经驾车离开了小区,但是傅盈依旧窝在衣柜的角落里没有动。 心跳过快之后的放松期让他有些耳鸣,甚至手脚也有一点发软。深呼吸几下缓过神来之后,傅盈才推开衣柜门从里面出来,动作之间带出了衣柜里的衣服落在地上。 傅盈低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啧了一声,弯腰捡起。坐在床边又缓了一会,他先将被自己弄乱的衣服叠整齐放回原位,这才起身回到书房继续安装新的摄像头。 这一次再没有打扰,新摄像头安装顺利,调试过后也没有一点问题。傅盈从椅子上跳下来将一切回归原位,又将自己的指纹擦去,这才又推开门离开回到自己对面的房子里。 电脑屏幕里的监视画面已经恢复了正常,傅盈松了一口气,靠坐休息了五分钟,才立起身给钟大老板写邮件,略去了自己去换摄像头的事,只说了钟秋突然拿着文件出门,看上去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见暂时没有回信,傅盈也不着急,阖上眼睛准备稍微休息一会,才睡了一会,身边的手机就突然震动了起来。 傅盈顿时一惊,下意识按掉了手机来电。 等他回神过来的时候,看着屏幕里还空荡荡的房间骂了句娘,拿起手机看见上面来自常尔的未接来电,立刻将电话又拨了回去。 连等待也没有,电话立刻被接起,常尔懒洋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圣姑挺忙啊,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我刚刚正准备睡觉呢。”傅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捏着自己的鼻梁问:“有什么事就快说,别磨磨唧唧的,你不接活我这里还有事呢。” “行了,我就是问问你这个活什么时候结束,下半年有没有时间,咱们哥俩出去放松一下。游艇沙滩别墅,兄弟都给你安排好。” 常尔笑了一声,语气渐渐稳重下来:“你这在家里窝了一年不出门,出门就接了个大单,还藏着掖着连我都不肯透漏一个字,你该不会是……” “你想什么呢?”傅盈啧了一声,换了个坐姿蜷缩在椅子上,淡淡说:“我还不至于因为妹妹死了就想不开,我的日子还要好好过呢。” 电话里的声音一顿,常尔才缓缓说:“你想得开就行,不过就算是再保密的活也不至于一点时间都挤不出来吧,周五我生日,老地方,圣姑不赏个脸?” 傅盈笑了一声,想了想:“嫦娥的面子当然要给,到时候一定去。” 这些天的观察下来,傅盈算是弄明白了钟少爷的生活规律,一般没有特殊的事情钟少爷向来都待在家里健身休息,不会轻易出门,自己只要带着平板随时注意着就行。 傅盈手在键盘上敲了敲,看着屏幕上已经开车回来的钟秋,懒懒问:“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挂了,要开始干活了。” “没事了,就是看看你最近心情怎么样。”常尔笑了笑:“看上去还不错,那我就放心了,周五见咯。” 傅盈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看着手机桌面上笑容灿烂的女孩许久,才锁上了屏幕。 他伸了个懒腰,眼睛看着正在上电梯的钟秋,心里却在计算这是妹妹离开人间的第几天。 爹妈去世得早,吃百家饭长大的两兄妹相依为命,傅盈虽然脑子灵活,但对念书没什么兴趣,念完了高中就没有再继续,出来打工给妹妹上学挣学费。 妹妹傅冉念书也争气,考上了重点高中,傅盈正想着给妹妹买点什么礼物庆祝才好,但人生骨折说来就来,妹妹被确诊胃癌。 傅盈用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钱还是不够,他直接辞了工作,进入黑网接单,做一些游走在灰色的地带的事情。但是辛苦好几年尽了全力,花光了所有钱还是没有留住妹妹的命。 傅冉摸了摸自己的脸,晃了晃头把妹妹躺在病床上闭眼的样子甩开。他叹了口气看着屏幕上的钟少爷,忍不住伸手点了点。 “最后一票,麻烦你了。” 等拿到这笔钱他就换个城市生活,到时候随便开个店或者干点别的开始新人生。傅盈想起妹妹喜欢花喜欢海,他得找个靠海温暖的城市住下,再开个花店…… 他正计划着以后,电脑邮件提示音骤然响起,钟大老板的回复姗姗来迟。 邮件的内容也从往日里跟复读机一样的收到变成了确切的指令,钟家最新的开发项目让两位少爷各出一个方案,而钟大老板智商不够,偷窃来凑,让傅盈从钟秋那里把他的方案弄来,还给了一个下周一之前的时间限制。 傅盈仔细读了遍邮件,发现没有什么可以讨价还价的地方,忍不住啧了一声。 【收到,努力,但是不一定能成功。】 邮件又立刻回了过来。 【可以加钱。】 傅盈啧了一声,心想这可不是加钱就能解决的事情,首先他不知道钟秋会不会把方案带回家加班继续做,如果他不带回家,自己势必就要进钟秋的办公室连接电脑,或者是通过他们公司的wifi入侵对方的电脑拿到方案…… 就算拿到方案,也不知道钟秋到最后会不会再进行更改…… 傅盈将一切的分析在邮件里都写的明明白白,最后才说自己会努力拿到方案,但是不一定会成功。 希望这位钟老板心里有点数,准备两手计划,要自己这里不成功,自己还能拿出一份顶上,不至于到了交作业的时候没东西给老爷子看,又在钟秋面前丢脸。 邮件很快又回复了过来,这次的语气变得十分客气: 【知道了,成功再加一百万。】 傅盈:…… 他好像在自己的邮件第一句就提醒了这不是钱的问题,但是这姓钟的怎么就觉得加钱什么都可以做到?自己是阎罗殿的小鬼吗?只要给钱什么都可以? 过于现实,他觉得非常不适,并且打开搜索引擎开始搜索沿海城市的房价,然后觉得自己的确是阎罗殿的小鬼,给钱一切都可以。 【知道了。】 傅盈敲下这三个字发送,顿时身心俱疲瘫在了椅子上。人生在世着实钱难赚屎难吃,有些人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却在想怎么破解人家的wifi密码。 难,打工仔太难了。 傅盈一边想着,一边将自己的社交软件上个性签名改成了一个辛苦的打工仔。 阿弥陀佛,干完这一单他再也不要当打工仔了,他要自己创业当个体户,争上致富经当先进创业青年。 创业青年梦做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傅盈依旧是一无所有。 他站在镜前一边刷牙一边看着监控里正在刮胡子的钟秋,一边叹气一边揉眼睛,害怕刚刚不小心看到钟秋洗澡的自己长针眼。 下次还是把浴室的监控器关掉算了,要尊重人权,给监视对象留一点个人空间。 傅盈洗漱完收拾好东西下楼,今天也是伪装成去图书馆查资料的小傅一天。为了一大早不再遇见钟秋被误会蹭车,他故意背着电脑提前下楼,掐着点坐上了公交,摇摇晃晃一路到了图书馆。 但是算好了开头他没有料到结尾,一下车就看见钟秋的奔驰车停在了自己面前。 傅盈:…… 如果老天爷让我和彩票中奖号码也这么有缘就好了。 车窗摇下钟秋冲他一笑:“今天早上开车出来晚了一点,正好看见你上车。今天也要来图书馆查资料借书吗?” 傅盈应了一声:“是的,昨天借的一本书已经看完了,得先还回来借下册。” 钟秋点头:“要在图书馆待一天?这附近的餐厅的味道可不算太好。” “其实图书馆旁边的咖啡馆的简餐味道不错。”傅盈说着突然一顿,脸上挂上一个腼腆的笑说:“如果钟先生中午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个午饭。” 最好把你办公室的电脑打包一起带过来,让我好好检查一下,保证除了项目方案,别的什么都不看。 钟秋眉头一挑:“傅先生请客?” “当然。”傅盈有些局促地捏着书脊,努力把自己的声音放轻:“当然是我请客,不会有让客人请客的道理。” “当然可以,我大概十一点半下楼,这个时间可以吗?”钟秋问。 傅盈连忙点头,顺势交换了两个人的联系方式才分开。 同往常一样盯着钟秋开了一上午的会,傅盈在十一点半之前就站在了钟氏企业的楼下,看着搜索到的钟氏企业的无线网点了一下,准备用监控里看到的无线网密码登录。 手机下面的键盘刚刚跳出来,傅盈还没来得及按下第一个键,突然加重的脚步声就走到了他背后。 肩膀被拍了一下,钟秋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傅盈耳边响起—— “密码是钟楚风华的首字母缩写加159357。” 傅盈手机一下被吓得砸落在地上,心跳咚咚咚一时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刚刚离露馅就差了一秒钟,要是再快一点,就会…… “吓到你了?抱歉。”钟秋蹲**把手机捡起来,看着面前惊魂未定的傅盈,忍不住笑了一声问:“胆子这么小?早知道不吓你了。” 傅盈干笑了两声,在心里一边骂钟秋一边担心自己的心脏。 看来他的确得向钟大老板申请一份补充医疗保险,要不然心脏出问题了,根本顶不住。 第4章 见傅盈实在被吓得不轻,钟秋脸上的嬉笑也收了起来,满怀歉意说:“真对不起,我是看你站在这里头也不抬准备逗你一下,真的不好意思。” 傅盈摆手:“没事没事,是我自己反应太大了,您不要往心里去。” 他拍了拍胸口,笑着说:“现在没事了,我们去吃饭吧。” “今天中午还是让我来请客吧。”钟秋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刚刚我下来的有点晚,我咖啡厅那里估计还要等位,不如我们上楼去公司食堂吃,七楼是观景餐厅,跟商场里一样。” 傅盈一听立刻心动,恨不得立刻拉着钟秋上楼,但他是个体面人,还要故作矜持说:“不用不用,本来就说好是我来请您的,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钟秋笑了笑:“我把你吓成这样,本来就应该赔罪才是。” 傅盈还是站在原地一脸纠结,钟秋见状直接伸手揽着他的背往大楼里走。 钟秋:“这次我先请你,下次你再请我不就行了?还是说你要搬走不在这里住了?” “那不是,我才搬过来的……” 傅盈解释着,迎面就遇见了一群带着工牌从电梯里出来的钟氏员工。两边人都是一愣,倒是员工们反应快,看着钟秋叫了声总裁。 原本同傅盈笑着的钟秋的脸上平静下来,对着他们点了点头,一个字也没说,带着傅盈进了电梯里。 两个人沉默着,傅盈开始思索一个正常的邻居现在应该是什么反应,并且还要结合自己宅男轻微社恐的人设,做出合理的推断。 他想了一会,发现钟秋也是一脸沉默,当即觉得自己也保持沉默更好。 一个突然被有钱霸道总裁震慑到,对自身产生怀疑自卑情绪的宅男,自闭就完事了奥利给。 午饭时刻,三楼观景餐厅还有空位,阳光穿透玻璃落在绿植和铺着格子桌布的餐桌上,轻缓的音乐同空气里食物的香气纠缠在一起,让人渐渐放松。 钟秋又遇见了几个公司里的职员,简单打了个招呼之后,他选了个角落隔间卡座和傅盈坐下,顺势放下了遮挡视线的门帘,省得吃个中饭还要被人问候打扰。 傅盈将包放在沙发上,瞥了钟秋一眼又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钟秋看得好笑。 他靠着卡座的沙发,将手搭在椅背上冲着面前一脸纠结的青年说:“行了,你想问什么就问,我不吃人。” 傅盈一顿,有些不好意思问:“你是钟氏的老板?我看他们都叫你总裁……” “怎么?没看出来?”钟秋端着柠檬水抿了一口,挑眉冲着他一笑:“我姓钟,钟氏集团的老板也姓钟,不觉得很巧吗?” 傅盈适时睁大了眼睛,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什么,他犹豫说:“虽然知道一个姓,但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一个高管,没想到……” “结果没想到是个资本头子?”钟秋说着笑出声,傅盈一愣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人笑了一会停下来,傅盈脸上的表情也自然了很多。 看着对面笑意还未完全褪去的钟秋,他想起自己搜集到的资料上,钟秋总是和多疑冷漠挂钩,同白纸上方方正正黑色字体一样扁平,但是现在的钟秋却在自己眼前渐渐立体,同字里行间的描述产生区别。 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难以接近? 傅盈想着抿嘴笑了笑:“是我看走眼了。” 钟秋撑着脸看他说:“一开始没有告诉你,一方面觉得是不用说,另一方面是担心你会因为我的身份有些不好的反应。” “不好的反应倒是没有,不过……”傅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脸,小声说:“要是早知道你是钟氏的总裁,我也不会说请你去咖啡厅吃饭了。” “怎么?后悔答应请我吃饭了?”钟秋挑眉:“我得为自己澄清一下,我真的不挑食,吃什么都可以。” 傅盈连忙摇头:“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后悔说请你在咖啡厅吃饭,应该选个更好一点的餐厅才对。” “咖啡厅怎么了?很安静,环境也很舒服。”钟秋说着一顿,等送菜单的服务生离开之后,才继续道:“我也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吃喝拉撒睡,跟别人没什么不一样。” 傅盈笑了一声:“就是一个月赚两千万的人和一个月赚两千的人都一样是人的意思吗?” 钟秋一愣,为自己解释:“我可一个月赚不到两千万,那得是印钞机才有这本事。” “你真是……”傅盈没忍住笑了两声,还是说:“下次我请你去中化商场的茶餐厅吃饭吧,那里的菜味道很好,环境也不错。” 更重要的是钟秋是那家茶餐厅的常客,傅盈回想着自己搜集到的资料,忍不住又补充一句说:“我去过两次,很喜欢那里菜的味道。” “的确,那家店的味道很好,就是去之前要打电话预约,要不然肯定没位置。”钟秋点头附和,将菜单递给傅盈:“看来你的口味跟我差不多。” 傅盈抿嘴笑了笑,没有多说。 两个人看完菜单点菜,傅盈凭借记忆里的印象选了两个钟秋爱吃的,再一次听到监视对象发出两人口味一致的感叹。 等待上菜的时间有一些无聊,傅盈拿着手机看了两眼,正回复着常尔发来的消息,就听见钟秋问他下午有什么安排。 “下午?”傅盈愣了愣,说:“还是在图书馆里找资料,不过今天基本上找的差不多了,可以早点回家。” 钟秋点点头,托着下巴看他:“傅先生已经知道我的工作了,我还不知道傅先生是干什么的呢。” “我?我的工作……”傅盈有些不好意说:“接一点外包文案写写而已。” 钟秋问:“也就是自由工作者?” 傅盈点头:“勉强算吧,我不太喜欢朝九晚五准点上班的生活,还是自由一点比较好。” 钟秋看着他沉默了一阵,突然叹了口气说:“羡慕,我也想有自由一点的生活。想辞职就辞职,想翘班就翘班,怎么开心怎么来。” “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吗?”傅盈学着他的样子托着脸挑眉:“就算是一天也好,我也想体会一下有钱人的烦恼。” “别开我玩笑了。”钟秋笑了一声。 餐点很快端上桌,傅盈尝了一口,不得不承认味道确实不错,比那家咖啡店的简餐强多了。他动筷子的速度稍微快了一点,钟秋看着忍不住问:“味道不错吧。” 傅盈点头。 钟秋:“其实如果你要经常来图书馆的话,可以来这里吃饭,虽然六楼和七楼都是食堂,但是这里是对外开放的,不需要工牌就可以进。” “不用了,我的资料查得差不多了,应该明天就不用来了。”傅盈笑了笑。 两个人把剩下的一点饭菜解决,钟秋的手机响了好几次都被他无视,傅盈下意识往他手机屏幕上瞥了一眼,看见了煦狗两个字。 钟秋的哥哥,自己的钟大老板就叫钟煦。傅盈立刻收回眼神,眼观鼻鼻观心,认认真真开始吃完午饭后的犯困发饭晕的贤者时间。 见他撑着头犯晕,钟秋将叫服务员买单的声音刻意放小了许多。他叫了两声,但是比服务员来的更快的却是一身西装的冯秘书。 他面色匆忙走到钟秋面前,开口说:“找了半天原来你在这里,刚刚发你消息也不回,电话也没接,到底……” 冯庆眼睛瞥到旁边的傅盈,语气骤然停住,轻咳一声整了整衣服说:“不好意思钟总,我没看到您的朋友也在。” “没事,没事,我吃完也该走了,你们有事先聊。”傅盈刚刚站起来又被钟秋按着肩膀坐了回去。 钟秋:“刚刚才吃完饭还晕呢,多坐一会吧。”他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冲着傅盈一笑:“我先上去了,单已经买过,你坐一会再走。” 傅盈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冯秘书走在钟秋的身边,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卡座里戴着眼睛一脸无害的青年几眼。钟秋皱着眉问:“好好走路看前面,有什么好扭头的。” “不是,你什么时候多这么个朋友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冯庆喃喃道:“奇了怪了,这个样子的人不是你一向最讨厌的懒散分子吗?” “住在我对面的邻居而已。”钟秋淡淡道。 冯庆:“说到邻居我想起来了,你一个月前突然搬家干什么?” 钟秋:“没什么,就是想换个地方住,老爷子和钟煦太烦了,我散散心。” “那也是,反正有钱人想住哪里住哪里,so easy.”冯庆说着一拍手:“这都不是重点,你发短信叫我来找你是干什么,我饭都没吃完看见短信就来了。” “没什么。”钟秋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已经走出餐厅,正推开消防通道门的傅盈笑了笑,轻声说:“现在已经没事了。” 第5章 厚重的门将消防通道和热闹隔绝开,傅盈拿着手机看着满格的无线网,沿着楼梯往下走了几步,确定前后无人,立刻从背包里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抽了出来。 顺利连接上无线网之后,傅盈把显示着监控画面的手机立在一边,靠着墙开始入侵钟秋的电脑。 因为不知道钟秋的电脑有没有防护措施,傅盈的动作格外小心,敲击键盘的手还要不时停下来注意周围的声音,以免突然有人过来。 顺利找到钟秋的连接设备之后,傅盈看着钟秋的phone忍不住啧了一声。他又仔细看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钟秋的电脑设备。 手机就手机吧,也不是不可以手机收邮件。傅盈想起之前在监控里多次看到钟秋用手机回邮件,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这么大一个项目不可能出现一言堂,就算钟少爷能力再强,也要旁边人跟着协作,像钟氏这种习惯用邮件办公交流的公司,一定会在邮件里发送相应的企划案。 只要能拿到他的相关账号还有密码,一切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傅盈没有入侵别人电脑本地的兴趣,他瞥了眼整坐在办公桌前面,一边听下属汇报工作一边按手机的钟秋,心顿时跳了一下,立刻开始监控他的网络流量,看看他现在是不是在回工作邮件。 但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事实证明上班摸鱼这种事并不会局限于办公室科员,就算是老板也有偷懒的时候。 钟秋这个精英总裁居然在别人汇报工作的时候,在手机上玩开心消消乐,偏偏脸还绷着,一本正经的样子,还让人以为他在做什么大事。 傅盈眯着眼看着他手指在一片白的屏幕上飞快滑动,又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流量去向,忍不住笑了一声,心猜想着,钟少爷脸这么绷着,是不是时间快到了还没过关? 汇报工作的人说了一会,站在一边的秘书似乎又说了两句,这时候钟秋才放下自己的手机,看着他们开始交代工作。 傅盈听不到声音,只能通过屏幕上人的口型对讨论内容做出一个大概的推断。 商场、承包、奢侈品三个词在被反复提及,傅盈在电脑文档里记录下自己的推断内容,并且开启了手机录屏,等着回家之后再多看几遍,好好分析他们的谈话内容。 很快汇报工作的人离开了,又只剩下中午见过的秘书和钟秋两个人,两个人说了几句,秘书也推门出去,只剩下钟秋一个人。 又要继续玩消消乐了? 钟秋再次拿起手机,换了个懒散点的姿势靠着自己的老板椅,手指微动在屏幕上点击这什么。 这一次傅盈没有再失望,钟秋正在登陆自己的邮箱,开始查收还未读的邮件消息。 账号密码信息立刻出现在屏幕上被傅盈记录,只等钟秋一退出,他就马上接管这个总裁的邮箱。 等待的时间有一点漫长,傅盈端着电脑蹲在摄像头的死角里,腿已经有些麻了,但是钟秋还没有放下自己的手机,一直在写邮件。 傅盈叹了口气,忍不住看了眼右下角的时间,心想如果再拖下去,自己就得离开了,要不然逗留太久,有人查看监控也太可疑了。 他在角落里等待着,注视着别人,却不知道有人也在注视着他。 钟秋靠在椅子,在邮件里输入一些无意义的字,然后又删去,如此重复却没有写下一句有意义的话。 他瞥了眼电脑屏幕里蹲在楼梯间角落里,抱着电脑缩成一团的傅盈,心里想笑但脸上又要控制。 已经蹲了快十分钟了,腿不麻吗?明明站着抱着电脑会更舒服一些,怎么一定要选择憋屈的姿势呢? 还是因为担心站起来被公司摄像头照到?但是这个地方是监控死角,除了自己后来安装的摄像头,别的监控根本看不到。 钟秋盯着屏幕里不停伸手揉腿,切换重心的傅盈有些出神。时间又过了两分钟,他总算回神将手机屏幕上自己按出来的乱码删去,将已经前两版的策划方案发送给了自己提前创建好的“下属”邮箱。 放下手机之后,钟秋看着屏幕里明显开心起来的傅盈,忍不住挑了挑眉。 监控画面暂时还不能转移到手机上,钟秋拿起内线电话拨通,看着屏幕里还蜷缩在消防通道角落里的傅盈,忍不住笑了一声。 冯庆拿着电话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轻笑,忍不住打了个抖问:“你在干什么?笑得三分轻佻四分霸道,真的让人有点呕。” 钟秋啧了一声:“现在立刻去拉铃,开始之前说好的消防演习。” “现在?还没到说好的时间呢?”冯庆疑惑。 钟秋看着已经开始准备收电脑的钟秋,立刻说:“就是现在,立刻按铃。” 冯庆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起身走到墙边将铃按响。 刺耳的铃声顿时在大楼每一处响起,屏幕里的傅盈一下变了脸色,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钟秋见他阖上了自己的笔记本,立刻将监控画面转移到手机上,关闭电脑推门跟着办公室的下属们一起进入消防通道,按照之前计划的样子,有条不紊地开始疏散演练。 钟氏职员们接二连三进入消防通道疏散,傅盈听着上下响起的脚步声还有人声骂了句娘,将电脑塞进包里,忍着腿麻站了起来。 上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傅盈得赶在他们之前到来之前,走到前面人的后面去,这才不会引起怀疑。 但是腿的确麻的厉害,每走一步都觉得像是被针扎一样,深一脚浅一脚不知道自己踩踏实了没有。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傅盈还没跟上前面的人, 他心一横,也不管腿麻不麻,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从最后几阶楼梯上跳了下去。 脚被震得一软,右脚踝立刻崴了一下,一阵剧痛传来,傅盈勉强是扶着旁边的扶手站住了。他抿着嘴听见背后的脚步声,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两步,但钻心的疼传来让他又停在了原地。 但幸运的是脚步声靠近之后,那些钟氏的员工只有一部分注意到他,但这一部分里也没有停下脚步,仍旧在继续往下走。 脚步声不断从身边经过,傅盈松了口气,扶着扶手缓了一阵,准备单腿跳着一瘸一拐下楼。 没有烟雾没有尖叫声,这些人的脸上都很平静,没有出现惊慌的表情。应当只是一次消防演习而已。 自己可以从最近的消防通道口出去,然后直接坐电梯下楼,然后找个医院看看自己这个倒霉的脚踝。 他一瘸一拐单腿往前跳了几步,突然听见有个温柔的女声响起。 “你没事吧?” 傅盈转头,看见一个圆脸女生停下了脚步,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脚:“是崴到了吗?需要帮忙吗?” 她见傅盈脖子空空没戴工牌,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是哪个部门的?怎么不戴工牌?你同事呢,怎么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傅盈一时不知道如何搪塞过去,愣愣正准备开始瞎编,就感觉到手臂一紧,钟秋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他是我的朋友,你们继续演戏。”钟秋扶着傅盈,低头温声问:“怎么回事?腿怎么崴到了?” 傅盈眨了眨眼睛,谎话张口就来:“刚刚我吃太多了,休息了一会就准备走下来,但是突然一下警铃响了,我一着急就崴了……” 他干笑两声,十分尴尬地想推开钟秋:“我没事,崴得不严重,自己走也可以。” 但钟秋揽着他肩膀的手格外用力,根本不让傅盈同他拉开距离。 钟秋:“刚才我都看见了,你脸都疼白了就别逞强了。而且崴了脚就不要乱动,小心你走几步反而更严重。” 他说着弯下腰握住了傅盈悬空的脚踝,眉头一皱说:“已经肿了,你别乱动了。” 傅盈脚腕有些凉,被他的手一握,掌心偏高的温度传来将脚踝禁锢,顿时让他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应该没那么严重吧。”傅盈还心存侥幸。 钟秋直起身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让傅盈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钟秋朝自己伸出了手。 消防通道还没走完的钟氏员工,眼睁睁看着他们的总裁将那个崴了脚的青年一把公主抱了起来。 疏散的脚步骤然停住了,被抱住的傅盈也愣了,他下意识搂住钟秋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却发现这样的姿势更加奇怪。 “其实我不用……” 钟秋托着他往上掂了掂,打断他的话:“抱紧一点,小心掉下去二次挫伤。” 他说得一脸平静,好像抱着的不是一个大男人是一个饮用水桶,反倒让傅盈觉得自己太过敏感,爱胡思乱想一样。 冯庆正站在楼梯口维持秩序,突然发现面前的队伍停了下来,然后如同摩西分海一样靠向两边。 而他那位发小兼顶头老板钟秋,抱着中午一起吃饭的青年一步一步走下楼。 画面又震撼又尴尬,冯庆整个人裂开了两秒后迎上去,心想还好抱得不是个姑娘,要不然这就跟爆款大眼文学一样,得打电话看是不是孩子掉了。 他走到钟秋面前还没开口,就听他说:“拿我车钥匙来,去医院。” 冯庆:……? 作者有话说: 冯庆:不是个男的吗?为什么还要去医院? 第6章 钟秋亲自开车带着傅盈去医院挂号看医生,虽然傅盈再三强调自己没事,但也架不住他的要求,没有办法只能说自己没有带身份证没有办法挂号。 在钟秋面前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是绝对不可能的,虽然傅盈是用自己的真名接近钟秋,那也不过是为真假虚实结合,才更能让人相信。 傅盈坐在借来的轮椅上,安慰钟秋说:“真的没关系的,就是崴了一下脚,休息两天就好了。” 钟秋皱着眉看手机,应了一声之后说:“你等一会,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 “不用了,真的不……” 傅盈眼睁睁看着钟秋已经接通了电话,坐在轮椅上突然觉得有些不妙。不过是接触几次的邻居而已,也不是人来熟的性格,没道理会对自己这么热心。 而且一般人面对自己这种推拒,都不会管太多,跟何况是日理万机的公司集团总裁。 傅盈想着手忍不住握紧了轮椅扶手,盯着钟秋打电话的背影,忍不住发散思维想是不是这个人在扮猪吃老虎,已经发现了自己,但还是在按兵不动,示好麻痹敌人? 他越想越皱眉,等到钟秋挂电话转过身的时候,就看见轮椅上的青年白着脸,眉眼都皱成了一团。 “很疼吗?”钟秋走过去蹲下,轻轻握住傅盈依旧红肿的脚踝,感觉到手里的发烫的温度,忍不住皱眉说:“怎么肿这么高了?开始你不应该动的。” 傅盈看他:“没事,休息两天就消肿了。你下午还有事吧,不用担心我,快去忙吧。” “现在你的腿才是最重要的事。”钟秋看着他定定说。 傅盈一愣, 心里的疑虑更重,犹豫着开口说:“但是我真的觉得很打扰你,这是我自己受伤的,跟你也没有关系,明明……” “不。”钟秋打断他的话,轻咳一声说:“你知道不是我的关系,但是别人看就不一定了。” 傅盈皱眉:“什么意思?” 钟秋:“你在我们公司消防疏散演练的时候受伤,很有可能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拿去做文章,甚至夸大其词说钟氏疏散演练不到位,发生了踩踏事件也不是不可能。” 他认真解释着,眼睛丝毫不躲闪地同傅盈对视:“我这不仅是对你负责,也是对钟氏负责,需要将这件事处理好。不然三人成虎,引发不必要的社会舆论,对钟氏各方面都有影响。” 傅盈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 “不是我想太多。”钟秋淡淡道:“我父亲不止我一个儿子。” 眼见着钟少爷就差明说自己和自己兄弟关系是你死我活了,傅盈也不再装傻白甜,立刻做出一副我悟了的样子。 他点点头,十分不好意思说:“这次是我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看起来钟大老板和钟少爷的关系,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差。 “没事,也是我没有提前跟你说消防演练的事。”钟秋说着一笑,突然站起身冲着远处走来的一个白大褂摆了摆手:“这里。” 白大褂医生走过来取下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张带笑的圆脸来。 “介绍一下,这是崔月安,我表弟。”钟秋道。 傅盈冲着对方笑了笑:“崔医生你好。” 崔月安点了点头道了句你好,就看着钟秋问:“就是他的脚伤到了?” “嗯,你先看一下,看要不要处理一下。”钟秋道。 崔月安蹲**轻轻碰了碰傅盈的脚踝,抬头问:“这么碰疼吗?” 傅盈摇头。 “能不能走路?”崔月安又问。 钟秋替傅盈回答:“不能走路,开始我都是抱着他来的,路上也没有让他的脚沾地,但是开始刚崴到的时候他自己走了几步,会不会有影响?” 崔月安一愣,看向钟秋:“那倒是不会有什么影响,不过先去照个片吧,挂号了没有?” “没,他没有带身份证。”钟秋轻咳了一声:“所以打电话找你帮个忙。” 傅盈坐在一边有些尴尬,解释说:“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就崴了一下脚,过两天就好了。” “也不能这么说。”崔月安站起来冲着自家表哥说:“推着他跟我来吧,我先让安排拍个片。” 钟秋应了一声,推着傅盈上电梯跟着崔月安去拍片子,钟秋小心将人抱到床上去,崔月安看在眼里忍不住挑了挑眉,欲言又止。 拍完片崔月安拿着片子一看,点头说:“还好,骨头没什么问题。” 他伸手微微用力按了按傅盈脚踝骨头下肿起的一带,听见他叫了一声疼,又试了别的几个地方,得到傅盈的回应之后,这才起身说:“韧带拉伤了,看是敷草药还是打石膏固定。” 崔月安说着一顿:“建议还是打石膏,少活动恢复好一点。” 钟秋听完看向傅盈:“你觉得呢?” “打石膏要多久才能拆?”傅盈问。 崔月安想了想:“一周到两周吧,很快的。” 傅盈有些犹豫,还想说有没有别的办法,但是钟秋见他一张嘴就接话说:“我看还是打石膏比较好,你的工作也不用出门,如果有需要的图书馆资料,我就给你顺路带回来。至于别的……” “没关系的,我可以叫我朋友过来照顾我。”傅盈抿嘴一笑:“或者请月嫂也可以,一个石膏而已,只是一条腿不能动,别的地方还是没问题的。” 崔月安:“是这个道理,哥你不用太紧张,但是还是少动弹比较好。”他看了眼时间,冲着钟秋说:“走吧,去打个石膏,早点弄完你们两个回去休息。” 打石膏需要排队,傅盈坐在外面等里面崔月安和钟秋安排,崔月安和同事说了几句,钟秋在一边等着他说完。 “行了,等屋里两个弄完就给他做。”崔月安走到钟秋身边问:“怎么,要是你不放心的话,我待会亲自上手行不行?” 钟秋淡淡道:“当然你亲自上手。” 崔月安一愣,没想到他表哥真的这么不客气,忍不住喃喃说:“我靠,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是你什么人啊?多少资产的公司大客户,值得您老这么郑重?” 钟秋瞥他一眼:“不是什么大客户,别乱说。” “那是怎么回事?”崔月安说着压低了声音:“怎么还女扮男装花木兰啊?我看着也不像啊。还是说你现在赶潮流,终于准备做点出格的事刺激刺激钟煦还有那老不死的?说实话你要真的心狠点,钟家什么不是你的?还非得着跟他们在这里猫捉老鼠,一跑一逗呢?” “那没意思。”钟秋垂着眼:“比起直接送他们滚蛋,倒不如看他们在我眼皮底下担惊受怕来得有趣。” 崔月安怂了怂肩膀:“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你不用知道。”钟秋伸手进口袋将一块小小的圆形贴片塞进他的手里。崔月安眉头一皱还没问这是什么,就被钟秋捏了捏手,示意他拿好。 “待会给他打石膏的时候,包进去,别太深也别太浅被发现。”钟秋后退一步同他拉开距离:“不要多问不要多说,帮我一个忙。” 崔月安捏着东西皱眉:“一个问题,他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有点意思的人。”钟秋笑了笑:“行了,别担心我,你快去吧,打完石膏我还得送他回家。” 傅盈坐在轮椅上给常尔发消息,聊天内容突出一个倒霉,言语之间着重表现一个很惨,总而言之,就是—— 你爹折了,儿速归。 常尔那边的回信还没来,钟秋先和崔月安出来了。 傅盈收起手机,被钟秋推着进了房间,他看着崔医生洗了手亲身上阵,忍不住又道了一次谢。 “太客气了,你是我哥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崔月安说着手下的动作也不含糊,趁着钟秋和傅盈说话的功夫,将那块小小的定位器塞进了纱布,包裹一层正好固定。 他起身拍了拍手说:“行了,在这里坐一会等固定就差不多了。” 傅盈看着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右脚,忍不住问:“一周拆掉石膏就会好吗?” “你这个情况一周多一点吧,就算是拆了石膏也要少活动。”崔月安看了眼时间,冲钟秋说:“还有事我就先上去了,再有问题你给我打电话。如果要拆石膏,提前一天跟我说就可以了。” 钟秋应了一声,等着石膏干的时候护士来看了一次,顺带给钟秋和傅盈一人倒了杯水,钟秋先把水端给傅盈,自己才拿起喝了一口。 傅盈把杯子里的水喝完,脸上有些不太好,他还是不太喜欢医院的味道,闻见就想起病床上的妹妹。 钟秋等石膏干得差不多了,叫护士又来看说可以了,这才带着傅盈上车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精神太过紧绷又受了伤的缘故,傅盈坐在钟秋的车上摇摇晃晃,身体渐渐放松之后就开始有点犯困,他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强撑着精神一直坐到小区门口下了车。 钟秋看他半睁着眼睛,上楼进门之后直接将他推到了卧室里。 他把傅盈抱上床,忍不住说:“你这房子比我的还空。” “没办法,刚刚搬过来,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添置。”傅盈打了个哈欠,强打着精神对钟秋说:“今天真的是不好意思,给您添这么多麻烦。” “没事,不要这么见外。要我帮你烧壶水再走吗?我看你这个杯子里都空了。” 傅盈想着点了点头,又在被子下面掐了一把自己大腿保持清醒:“那麻烦你了。厨房右边的小龙头里是直饮水,用那个烧就可以了。” 钟秋应了一声,进厨房给傅盈烧水。 他插上电,看着电子显示屏上的温度一点一点上升,盯着里面的气泡浮起又炸裂,等提示音响起,他才拿出杯子洗净倒水。 房子里静静的,钟秋端着茶杯面上带着笑走到卧室门口,屈起手指敲了敲门,也不等傅盈的回应就直接推开,径直走到床边坐下。 傅盈已经握着手机睡着了,阳光落在他的脸上,眼睛的镜片反射着光,钟秋微微一笑,伸手将他的眼镜取了下来。 第7章 黑框眼镜放在了床头柜上,钟秋对着傅盈没有任何遮挡的脸看了一阵,又伸手将他握着的手机轻轻抽了出来放在一边,并没有要解锁查看的意思。 钟秋拉开被子看了一眼,发现傅盈已经自己把外裤脱掉,又小心地替他掖好被角,这才起身关门离开了傅盈的卧室。 书房就在卧室的对面,钟秋站在走廊上从口袋里拿出还未拆封的医用橡胶手套,拆开戴好之后才推开书房的门。 他拉过电脑桌边的转椅坐下,看着面前的带鱼屏,回忆着傅盈坐在这里监视自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傅盈坐在这里监视自己,却不知道自己才是真正被监视的那一个。 钟秋起身走到书房的窗户处,伸手在窗帘滑轨的凹槽处摸了摸,调整了一下微型摄像头的角度,方便自己更好地看到傅盈的脸。 通过手机上的画面确定角度已经被调整好之后,钟秋才收回手将窗帘拉回到原来的位置,小心关上了书房的门。 客厅卧室书房厨房已经安装好了摄像头,钟秋站在客厅环视一眼,迈步走进了傅盈家的浴室里。 原本还想给小邻居留一点个人空间,但是没想到他在自己的浴室里留了摄像头,还喜欢长时间抱着电脑坐在马桶上不出来,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钟秋哼着童谣,一边想着自己实在是逼不得已,又一边伸手将排气扇的外面拆松,将摄像头卡在了排气缝的缝隙之中。 第一个摄像头安装完毕,第二个针孔摄像头藏在了洗手台边的插座里。 做完一切,钟秋将手上的橡胶手套摘了下来放进口袋里,打开浴室的水龙头洗了洗手,这才转身出了浴室,回到门口穿鞋准备离开。 但还没等他握住门把手,钥匙开门的声音先从外面传了进来。钟秋眉头一皱立刻前进一步,赶在钥匙开门之前将门从里面推开。 “卧槽!” 常尔捂着鼻子后退两步,怒骂:“妈的,傅盈你不是瘸了吗?听见声能跑这么快,你……谁啊?” 常尔看着面前一身西装革履,长得像明星男模的钟秋,顿时语塞,想起自己身上淘宝爆款79三件的T恤和大裤衩,陷入了自己是不是走错门的疑惑之中。 就算是傅盈去整容,又不是队长阿美,也不存在一个月就脸消肿还能把整个人扯长的可能,实在是违反社会主义科学发展观了。 只见面前的男模一脸抱歉,温声说:“不好意思,我刚刚不知道外面有人。” 破案了,能对自己这么有礼貌又温和的,绝对不可能是傅盈那个狗崽子。 常尔:“请问傅盈是住在这里吗?或者说这里有住户叫傅盈吗?我可能走错了,所以才……” “你没有走错,这是傅盈的家,我刚刚送他回来,正准备走。”钟秋穿着皮鞋走出来堵在门口放轻了声音问:“你是他的朋友吗?” 常尔点头,当着钟秋的面将钥匙**钥匙孔里打开了门,表示自己的确是大大的好人。 “他发消息给我说脚受伤了,我过来照顾他几天。”常尔道。 钟秋点了点头:“他刚刚睡着了,你进去的话声音小一点,我看他黑眼圈有点重,需要多睡一会。” 常尔一边说自己知道了,一边感叹傅盈做了什么遇见这么个有水平的朋友,跟从前相处的奇怪小子都不一样,一看就是社会上层人士。 两个人简单打了个招呼离开,钟秋直接推开中间通道的门回到自己的房子里,拿出钥匙开锁的时候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原来跟自己说的不是假名,他真的叫傅盈。 钟秋心情莫名好了一些,打开门的时候一直哼着歌,就连洗澡的时候也没有停下。 浴室的水声停止,他拉开窗户将热气散去,伸手拿浴巾同往常一样裹着**出去的时候顿了顿,想起小邻居家里多了个外人,他还是将浴袍穿好才推开了门。 放在洗手台的手机正在不停地震动,钟秋一边擦头发一边将电话接通,走到了阳台上听电话里的冯庆啰嗦完一堆之后,才缓缓开口说:“你刚刚说了些什么,我这里信号不太好,没听清。” 电话里的声音顿了一瞬,冯庆积压怒气又要开腔,刚刚说了个我草就及时刹车,念着钟秋给自己发工资的份上,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咬牙切齿问:“真的没听清还是假的没听清?” “假的。”钟秋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阳光,带着笑说:“我听见了,今天下午也没什么事,我在家里就不过去了。” 冯庆:“你过不过来我都无所谓,我就是想问你怎么想的,自己让人传播今天消防演练时候有人摔倒的事,又马上让辟谣。就算你特意挑了没什么人看的营销小号,真不怕让钟煦那老狗借题发挥?” “没关系,我能控制住范围,而且现在及时辟谣,删得只剩下一篇报道了,没有人会注意到的,演一出戏而已。”钟秋说着顿了顿:“你不用担心。” “那你能告诉我,这出戏演给谁看吗?是给近视800度的钟煦,还是你老眼昏花的爹,还是一脸懵逼的你我他?” 冯庆说着一顿:“哦,对了,你演这出戏的钱公司不给报销,你自己付。” “是我自己付,只是让你帮忙安排一下。”钟秋把擦头发的毛巾扔到一边,淡淡道:“演给谁看就不用你担心了,人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冯庆:“你在说什么屁话,真的以为自己长得帅就能演无间道警匪片,有空说胡话不如来上班啊老板。” 钟秋顿了顿,缓缓说:“你这个月奖金加两千。” 冯庆:“您在家里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您的满意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辟谣的事都做好了,最后剩下的那一篇报道过半个小时也删除干净。”钟秋强调半个小时,不要删早也不要删迟。 “知道了老板。”冯庆说完问:“你的那个邻居的脚严重吗?” 钟秋:“还行,打了石膏,没什么问题。” 他交代几句之后又挂了电话,刚刚放下手机又响起,他瞥了一眼看见屏幕上父亲两个字,面无表情地将电话挂断了。 不受欢迎的电话号码被挂断后虽然没有再打过来,但也足够破坏钟秋难得好上一点的心情。他走进书房打开自电脑坐下,解锁之后直接将傅盈家的监控画面放到桌面。 傅盈还在卧室里睡得安稳,他的那位朋友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飞快打着电脑。 常尔搜索着两天内有关钟氏企业大楼的消息,找着找着,刷新之后突然看见了一张傅盈被刚刚遇见过的男模公主抱的照片。 他顿时面部表情抽搐扭曲,视觉上冲击太大,让他觉得有点呼吸急促。 常尔使劲揉了揉眼睛,放大照片仔细观察,确定那个戴着土气眼镜一脸小媳妇样搂着男模脖子的人是傅盈之后,呼吸更加急促了。 “你在干什么呢?”傅盈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常尔尖叫一声差点把电脑甩了出去。 “鬼叫什么?”傅盈坐在轮椅上表情复杂,盯着一脸惊魂未定的常尔问:“你刚刚该不会趁着我睡觉看片呢?看得那么全神贯注,我开门的声音都没听见。”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被你吓的。”常尔把电脑抱着屏幕对着他,指着那张公主抱照片说:“你被拍了。” 傅盈定睛一看,骂了句娘,一个瘸子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单腿蹦着过去说:“妈的,老子得把这个报道删了。” 但他刚刚抢过电脑刷新一下,这篇文章报道便显示已经被删除。 “喔,被删了。”常尔在一边吹了声口哨:“你已经强到意念删除文章了吗?” “怎么可能。”傅盈皱着眉在搜索引擎上找了一圈,虽然有相类似题目的文章,但点进去都是已经被删除,只能通过网页快照看到。 常尔见他动作,轻咳一声说:“之前你说让我注意钟氏的消息,趁你睡觉的时候我搜了一圈,有几个网页都已经发布了消防疏散演练有人受伤的消息,但是放照片的只有一个。” “那些网页新闻都已经删除了。”傅盈将标签栏里的网页一一刷新,忍不住挑眉感叹:“钟少爷的公关团队挺厉害啊。” “钟少爷?就是那个男模?”常尔见傅盈看过来,立刻解释说:“我刚刚进你家门的时候正好撞见他出来。” 傅盈眉头一皱:“你什么时候来的?” “也就半个小时前,怎么了?”常尔问。 傅盈估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自己也就是半个小时前睡着的,钟秋应该没有在自己家停留很久,他表情立刻平静下来:“没事,就是问一下。” 常尔一眼看穿他:“担心男模在你家里动手脚?劫财还是劫色啊?” “我什么都没,劫个屁。”傅盈嗤笑一声。 常尔摇摇头,问清楚他的脚为什么受伤之后,忍不住拍了把自己的大腿感叹:“男模居然是你的目标,太操蛋了。” “别操蛋了。”傅盈将自己还没发送的邮件显示在桌面,从钟秋邮箱里拿到的企划案在常尔面前展示。 傅盈:“我脚伤了,得让你帮我个忙。”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说:“我怀疑这份企划案有问题。” 第8章 常尔看看傅盈,又看看他电脑里的那份企划案,指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你脚伤了和你怀疑这份企划案有问题好像没有什么联系。” 他犹豫一阵问:“难道你平常都是用你的脚思考?” “……我不是这个意思。”傅盈把电脑放在桌子上,轻咳一声说:“事成之后分你两成。” 常尔挑眉:“两成是多少?税前还是税后?” “这玩意哪里有人给你交税的?”傅盈啧了一声:“两成大概二十万往上,只会多不会少,别担心付出没回报,我从来不让兄弟吃亏。” 常尔笑了一声:“行了,我就是一问。”他看向一边的企划案问:“说说看,你觉得那个地方有问题?” 傅盈想了想指着屏幕上两个地方说:“这里数字有一点问题,还有就是他企划案上说自己想要建的是奢侈品商场,但是这周围的小区不算高档小区。当然也不算中老年化小区,居住的人大多是外地过来上班,或者是附近大学城学生,同奢侈品的消费人群不太符合。” “那兴许人家就是不想买房,只愿意租房呢?我看现在小年轻拿奢侈品的也不少,什么花呗白条一套一套,都在进行超前消费。而且大学生是特别容易冲动消费的群体,开在这里也不算奇怪。” 傅盈顿了顿:“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我就是觉得奇怪,这样一个奢侈品商店,开在商区或者是高档小区旁边,我都不会有现在的反应,可……” “可你就是觉得这个商场十分突兀。”常尔接上他的话,将屏幕里的企划案下滑,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里面的市场分析,忍不住点了点头,喃喃说:“是稍微有点奇怪,作为商场这个面积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不过我拿到了他的邮箱账号和密码,但是也不能随便登录,就担心他查看自己的登录时间的,到时候打草惊蛇,离下周一还有几天,计划可能说改就该” 常尔盯着企划案里面一个十分粗鲁的草图,忍不住皱眉说:“这图看上去是小学生画的,不过大致感觉能看出来,跟附近的建筑风格有点不太一样。” 傅盈凑过去盯着看了一阵,想了想说:“这个倒无所谓,现在有些设计师就是这样,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就水平不行,设计一些非常丑的建筑,就是为了独树一帜让人一眼记住。” “说的有道理。”常尔点了点头,推开电脑说:“那你想让我干什么?” 傅盈顿了顿,叹了口气说:“暂时还没有想好,主要是我不知道钟秋会把最终的企划案放在哪里,是自己打印拿着,还是直接用电脑的形式展示。” “这有什么区别?”常尔愣了愣。 傅盈托着下巴懒懒道:“如果打印,他肯定会发给秘书打印,我就可以通过他的邮箱查看,但如果直接用电脑展示,我还得找机会进他的办公室。” “一个企划多人协作,你盯着邮箱的收发邮件不是一样的吗?”常尔问。 傅盈摇了摇头:“钟少爷太多疑,这种大型的企划案,估计他会拆散成好几个部分分发给别人,最后结合起来看,选最优的方案整合。” “既然单邮箱一条路走不通,那你还是要接近他的电脑。”常尔低头看着傅盈的石膏猪蹄,摇头说:“但是你这腿,除了碰瓷要索赔一台电脑,我想不到还有别的办法。” 傅盈看他:“这不就是你在这里的原因吗?” 他伸出手拍了拍常尔的肩膀:“先去给我泡个面,剩下的内容我们两个从长计议。” 常尔一愣,顿时皱着眉看他:“保姆费是也算在那二十万里面吗?” 傅盈一愣,笑着打了他一拳,嘴角的酒窝凹陷就算是在监控画面里也看的清清楚楚,让钟秋盯着一时挪不开眼睛。 小邻居果然看出来企划案有问题,分析的内容比自己想的还要有道理一点,就是倒也不必说自己画的设计草图很丑…… 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嘴角同样的位置,甚至还做出了一个机械般的微笑,但并没有出现傅盈一样的酒窝。 钟秋撑着下巴回想了一阵,发现只有那天傅盈对自己笑的时候才有酒窝出现,之前都是浅浅的微笑,看来也不是真心想笑,只是商业客套。 如果多笑笑,让自己开心一点,说不好自己还能从手里漏两个无关紧要的消息出来给他,方便他从钟煦那个废物手上多赚点钱。 钟秋想了一阵,看着坐在轮椅上等着常尔泡面的傅盈,心想吃泡面可没有什么营养。他顿了顿,拿起手机拨通了常去餐厅的电话给傅盈订了餐。 他一边在网上搜索脚受伤的人吃什么补,一边给傅盈定下了猪蹄五做。 吃哪里补哪里,这是钟秋他妈还没去世前常说的一句话。 钟少爷一边同餐厅决定连着好几天的菜品,一边回想着他妈从前的模样,语气渐渐轻快了起来。直到他挂断电话,脸上的笑容也依旧没有褪去。 但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冯庆再次打来,钟秋接起的时候喂字还没有说出来,就听见了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声音。 钟煦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语调温柔语速也慢,同他那个白莲花的妈学了个十成十。 “钟秋,是我。” 钟秋没有说话,但不影响钟煦的幸灾乐祸,即便他将情绪隐藏在温柔里,但钟秋隔着电话线隔着空气,也依旧闻到了他的恶意。 “爸爸在医院听说了今天下午公司的事,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叫我来公司看看。但是你又不在,我只能让冯秘书帮我打个电话。” 钟煦说着顿了顿,再次强调:“父亲很关心这件事,还在网页上上看到了新闻,让你好好处理,处理完再给他打个电话。” 钟秋终于冷冷开口:“我有一个问题。就算老爷子不知道网页可以刷新,难道你也不知道?我记得你也是接受过九年义务制教育的,就算是在乡下长大,也不至于没有上过电脑课吧。” 钟煦一愣,就又听见钟秋嗤笑了一声。 “只要刷新一下,就知道那些网页很快都被我处理了,澄清也第一时间发出去了,还请你转告父亲,叫他不要担心,在医院好好疗养身体。” 钟秋垂着眼,手在桌子上轻轻敲着,压着他说出每一个字的韵脚,像是点在钟煦心上一样。 “我知道了。”钟煦维持着自己的礼貌,依旧是之前的语气平和:“既然这样,那就没有别的事情了,但是你有时间还是来医院看看爸,多的我也不说了,先挂了。” “诶,别急。”钟秋叫住他,抬眼看着屏幕里正在吃泡面的傅盈,淡淡道:“把手机给冯秘书,我正好有几件事找他。” 钟煦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把手机递给了冯庆。 “喂,有什么事?”冯庆接过手机,十分正经地等待着老板下发他最新的无理要求。 钟秋:“他走了吗?” 冯庆看着钟煦推门离开的背影,放松了身体一下坐在椅子上道:“走了走了,现在比以前聪明多了,不会再死皮赖脸待着了。” “跟在钟恒重身边这么久,这点皮毛聪明要是都学不到的话,那也真的废了。”钟秋冷笑一声:“他刚刚表情怎么样?” “还行,维持了表面平和,不过心里肯定国骂问候你呢。”冯庆懒懒道:“我就说了,你这个动作再快也会被他发现的。” 钟秋挑眉:“无所谓,发现了又怎么样呢?他沾沾自喜向老爷子告状,结果不过是我的自导自演。他那些邀功的东西,不是我施舍,他这个蠢货能发现?” 钟秋冷笑一声:“废物东西,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冯庆听着一愣:“怎么了,刚刚一会谁惹你了,怎么火气这么大?从前我可很少听你说这种话。” 钟秋咳了一声,看着屏幕上吃泡面也笑出酒窝的傅盈,淡淡道:“没什么,就有个问题问你。” “说,在不影响我工资的情况下,我保证按实回答。”冯庆道。 钟秋:“我画的概念草图是不是真的很丑?” 冯庆:…… 冯庆:“……其实这个问题我们需要辩证来看……” “行了,我没事了。”钟秋冷下声音:“树兰餐厅这个月连着你的账单一起,都我买单,记得明天去结一下。” 冯庆吹了声口哨:“wow,这么大方,看起来还有别的事要我帮忙?” 钟秋一笑看着屏幕里还在吃泡面的傅盈缓缓道:“的确有点事……” 冯庆原本以为自己这么多年跟着钟秋这个黑心肝的资本家打拼,见惯了妖魔鬼怪美女画皮,经历了刀山火海陷阱轨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说也是他的左右手是他事业上不可分割的一半,怎么就…… 怎么就能让自己去帮忙送买外卖呢?!! 姓钟的,你没有心! 冯庆怒骂着,提着树兰餐厅特制猪蹄外卖,敲响了傅盈家的门。 房门打开,迎着里面两人疑惑的目光,冯庆再在心里骂了钟秋一句**鸡,然后扬起微笑,用着自己标准播音腔开口说—— “您好,美团外卖。” 第9章 老板的邻居受伤,老板的秘书送来美味暖心汤。感天动地邻里情,实在需要送锦旗。冯庆左手拿着花右手提着汤,脸上洋溢这淳朴的笑,冲开门的常尔说:“您好,我是钟总的秘书。” 常尔愣了愣,下意识介绍自己说:“您好,我是傅总……呸,傅盈的朋友。” 冯庆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后面坐在轮椅上的傅盈说:“是钟总订了饭菜让我送过来的,他说您脚不方便,还是让我送到门口最好。” “这太不好意思了,怎么能让他这么破费?”傅盈皱着眉拒绝:“今天一次就好了,后面几天我的朋友在这里,会帮我做饭照顾我的。” 常尔:“……是的。” 冯庆依旧是微笑着:“傅先生不用客气,我们老板已经付钱订好了这两周的饭菜,到时候我都会准时送来,您不用觉得麻烦或者破费,毕竟是我们的消防演习吓到您,让您受伤。我们公司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 他将话说完,就冲傅盈点了点头告辞,干净利落关上了门离开。 常尔提着饭菜站在门口,感觉饭盒里面涌出的香味正在腐蚀自己的灵魂,他咽了口水问:“啥家庭啊,消防演习吓一下摔个腿整两个周的好饭好菜,他们什么时候还有消防演习?我也去碰一碰。” 傅盈叹了口气:“想什么呢?这人家送的饭都是欠的人情,到时候都是要还的。”他锤了锤怀里的抱枕:“这个姓钟的,还真是个好人,等我腿好了再请他吃个饭。” “甭管人家是不是好人,起码他对你还行。你这腿受伤,本来就是为了盗人家的信息,算不得做好事,接近他也是为了生意,欠的人情多了去了,还不上来的。” 常尔拎着饭菜放在桌子上开始拆包装:“比起想那么多,不如扔点良心好好吃一顿再说,这么香的饭菜,别浪费了。” 他瞥傅盈一眼,挑眉说:“又不是第一天入行了,这点道理还要我跟你说。” “这倒是。” 傅盈嗤笑一声,转着轮椅把自己挪到了沙发上。 常尔打开汤盖,深呼吸一口气:“啊……是猪蹄的香气!” “行家啊。”傅盈伸手把汤盒直接拿到自己面前,舀了一勺喝进嘴里,感叹说:“入口柔,一线喉,一尝就知道是十小时窖藏靓汤,滋阴补阳吃哪补哪。” 常尔:…… 常尔:“喝个汤还堵不上你的嘴,屁话那么多,人家给你点的你就快喝。” 钟秋特意点了两人份的餐食,只是猪蹄汤是傅盈独一份,别的都够两个人吃。虽然前面有一碗方便面打底,也抵不过两个青壮年吃垮老子的食量。 “味道真的太不错了,不愧是总裁的爱心便当。”常尔瘫在沙发上打了个嗝,意犹未尽。 傅盈哼了一声,拿着手机给钟秋发消息,先是道谢后是不好意思,三是要把订餐的钱转给他。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工作繁忙的缘故,钟秋并没有立刻回复,傅盈也不着急把手机扔回了桌子上。 “周五你生日我这样是去不了了。”傅盈摆了摆自己的石膏腿:“到时候我给你买单,你自己去好好玩吧。” 常尔啧啧两声,摆着手指说:“怎么去不了了,反正我这次搞的是换装趴,到时候你找个病号服换上,配上你这个石膏腿,真的不能再真了哥。” “老子这本来就是真的,你这不是放屁呢?”傅盈啧了一声,看着监控里面空荡荡的隔壁,喃喃道:“这出不了门,我怎么盯点啊。” 常尔看他:“你不是已经拿到企划案了?直接交给你那个老板不就成了。” 他说着伸了个懒腰,淡淡说:“你的工作只是拿到企划案,但并不是拿到正确的企划案。你只需要拿到东西,判断的工作交给别人。文字游戏多玩点,工作内容轻松点。”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办不好我收钱也收得不安。”傅盈挠了挠头:“我跟你想法不一样,说不来。” 常尔:“现在已经成这样了,也无法改变,比起一直着急,不如好好放松一下。” 他将手机伸到傅盈面前,指着上面蓝色竖条的病号服说:“这件怎么样,意大利设计精准走边,保准把你的气质提高八个档次。” 傅盈:…… 傅盈:“滚,老子才不去你的弱智趴。” 但是傅盈伤了腿,虎落平阳被犬欺,在常尔再三的骚扰下,他终于顶不住,不情不愿在周五的傍晚换上了刚刚到的病号服,披了件毛衣开衫,坐在轮椅上被打扮成丧尸医生的常尔推出了门。 “你知道我现在感觉自己像什么吗?”傅盈问。 常尔:“像什么?” 傅盈:“像被你推着的储备粮。” 常尔哇偶一声:“小东西想象力挺丰富,虽然但是,有内味了。” 两个人一路到地下车库坐上了常尔的车,傅盈拉过安全带扣住,看着钟秋还空着的车位,淡淡道:“他已经下班快一个小时了,但是还没有回来。” “今天周五,说不好他出去找乐子去了。”常尔启动车,跟着音响里的音乐哼了几声:“毕竟是总裁,有钱人的乐子是你想象不到的。” “但是之前的周五,他都很少出门。”傅盈想了想,拿着手机搜索钟家的新闻,并未发现有什么新消息。 自己脚伤了几天依赖,钟秋都在公司里加班到很晚,回到家的时候甚至澡也来不及洗,换了个衣服就睡了。 早上又比往常要起得更早,有一次傅盈醒来的时候,钟秋就已经坐在办公室里开始办公了。 离钟大老板给傅盈划下的死线周一还有两天,但他手上的企划案还是上次拿到的那份,并没有任何进展。 傅盈看着窗户外面飞快后退的景色,突然开口说:“你说,要是我这次主动放弃任务,雇主找我麻烦怎么办?” 常尔听得眉头一挑:“不怎么办,大不了赔钱又赔命。” “啧,怎么一到你嘴巴里就说得这么血腥。”傅盈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烦死了,姓钟的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这好几天都没有发邮件,传文件都是拿U盘,根本不走网。” “就算走网,你这个脚出不了门也没办法。”常尔伸手拍了拍他的额头:“行了,想不出来就别想了,先玩了再说,明天后天还有两天呢。” 车开到酒吧外面停好,正是天刚刚擦黑的时候,酒吧的霓虹灯已经开了起来,音乐声从不断开关的门里传来。 常尔扶着傅盈下车在轮椅上坐好,又嘱咐他做出一副虚弱无力瘸了腿的样子,这才推着他进了酒吧。 太久没来这种地方,哄闹的音乐声让傅盈还有点不适应。他坐在轮椅上木着脸,伸手在耳朵上揉了揉,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来。 “我包了二楼最大的包间,放心,上去就没这么吵了。”常尔安慰两句,同认识的人打了个招呼,连扶带背把傅盈搬上了二楼。 包房里别的人还没来,傅盈坐在轮椅上满屋子乱跑,端着手上的牛奶冲着沙发上的常尔晃了晃:“你就拿这个玩意招待我?” “你懂什么,不是每一杯牛奶都能叫特仑苏。”常尔抿了口酒,向着傅盈一举杯:“有伤在身就别折腾了,等你好了,我买酒咱们俩喝个痛快。” 傅盈举杯同他碰了一下:“行了, 我就是一说,我对喝酒也没什么兴趣。今天有哪些人来?” 常尔:“就你认识的那几个,金老五苏娇娇,冯大牙他们。” 傅盈淡淡道:“你的朋友太多,我也就对这几个还眼熟,真的能说得上话的,也就金老五一个人。对了,我今天还有点事情找他。” “找我干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包厢的门被一个身穿柳丁白夹克露胸衬衫,留着大背头的人推开,金老五靠着门一推鼻梁上的夸张墨镜,冲傅盈吹了声口哨。 “wow,石膏腿很逼真嘛兄弟。” 傅盈伸手敬了个礼:“虽然但是,这就是真的兄弟。” 金老五愣了:“什么鬼东西?” “你这又是什么鬼东西。”常尔上下打量着金老五:“说了换装趴,你这穿的什么玩意?迪克牛仔?” 金老五啧了一声:“你懂个屁,我这是猫王,猫王知道吗?” 常尔挑眉:“不太懂,我只知道猫人保暖内衣。” “啧。”金老五嫌弃地看了眼常尔,走到傅盈身边伸手戳了戳他腿上硬硬的石膏,忍不住感叹:“真瘸了啊,谁打得啊?真他妈牛比,这个壮士还活着吗?要是活着我先去看看能不能做一下他的丧葬生意。” 傅盈:…… 傅盈:“不好意思,我是自己摔的。对了,上次你给我的微型摄像头有问题,用了没到十五天就坏了,你这里能给我退钱不?” 金老五啧了一声:“出来玩就别说工作的事好吗?现在已经是我的下班时间了。” “那你待会帮我处理一下,要不然我就出去放消息说你东西不行了。”傅盈道。 “行行行,待会给你处理行吧。”金老五挠了挠脑袋,突然压低了声音说:“诶,你们知不知道一楼被谁包了?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着音乐都听了,那些散客都被送进包厢休息了。” 常尔一脸懵逼:“不知道啊,我没听说一楼被人包了。” 三个人推开房门,想着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偷偷往下看两眼,但没想到傅盈这第一眼就看到了熟人。 “靠!”傅盈骂了一声,赶在钟秋看过来之前拉着两个人后退,没让他看见自己。 下面的冯庆看钟秋头转了一圈,忍不住问:“你找什么呢?” “一个……熟人。”钟秋同他碰了一下杯,带着笑轻声说:“他在给我准备惊喜呢。” 作者有话说: 傅盈:不好意思,我们不熟 第10章 真可谓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有缘千里来相会。 常尔悄悄从栏杆间伸头朝着下面瞥了一眼,看着一身的西装正同人举杯说话的钟秋,又转头看了看轮椅上病号服白着脸骂娘的傅盈。 首先这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不战而败了。 “我寻思你怎么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你的生意目标而已,这么怕干什么?”常尔推着他回到包厢里,忍不住给他又倒了杯奶压惊。 傅盈抓着自己头发啧了一声:“你懂个屁,我这不是害怕他,是害怕自己人设崩了。谎话只要一个地方被拆穿,别的地方就是漏洞百出,你知道不知道?” 金老五一脸疑惑:“你这闭关一年刚出来就接到单子了?听上去还是个大单子?” “这不废话呢,没单子我找你买东西干什么?双十一囤货也不囤这些玩意啊。”傅盈看他:“怎么?我接单子很奇怪?” 金老五摇头:“奇怪倒是不奇怪,原本我们看你发的那些东西,都以为你要洗手不干了,没想到你还会接单。” 傅盈:“差不多吧,做完这单我就不干了。” “圣姑还是别说这种话,一般说这种话的人,都活不长。” 一阵笑声从外面传来,一个穿着旗袍烫着复古卷发的女人扭着腰走进来,手上还戴着一副白色的蕾丝手套,拿着长长的烟杆吸了一口,冲着傅盈吹了口烟,咯咯笑着说:“好久不见啊,圣姑终于肯出来放放风了。” 傅盈看她一眼,眉头一挑反问:“怎么?看到我出来很惊讶?” 这个女人的声音娇俏,刻意放软之后让人听得骨头都酥了一半,她掩着唇一笑,轻咳一声,发出的声音骤然变了个调,听上去同傅盈几乎一模一样。 “最想留的没留住,人生似乎一夜崩塌,沉默了很久,决定重新开始了。”说完这句话,苏娇娇的声音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她冲着傅盈走过去,坐在一边的矮椅上,伸手挽住他的手臂娇声问:“圣姑听我学得像不像?” “像!”常尔在一边抱着手臂点头:“要是再哑一点就更像了。” 傅盈笑了一声,伸手拍了拍苏娇娇挽着自己的手:“松开吧,让别人看见不好。” “诶。”苏娇娇松开手,端着酒抿了一口看着傅盈说:“圣姑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可惜就是身边不远找人,要不然那些姑娘可不都扑着上来。” 金老五忍不住打了个抖:“就你那些笑里藏刀的姐妹?可算了吧好姐姐,一个两个都是美人蛇,上一秒跟人亲爱的么么哒,下一秒就是找死吧给老子爬,我看傅盈可消受不起。” “虽然但是,圣姑不可以我可以啊。”常尔坐在沙发上吹了声口哨,自信甩头:“姐姐康康我,我真的可以。” “去你的,你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苏娇娇呸了一声,伸手按了按傅盈的脸:“主要是圣姑这张脸好,性格也好,虽然不会什么花言巧语但知道疼人,哪里有女人不喜欢这种的。” 傅盈拉开她的手,淡淡道:“行了,别拿我开玩笑了。今天我得早点回去,现在身上还有活,不能被发现。” “就是楼下面那个大老板?”苏娇娇问。 傅盈眉头一挑:“按道理说,我现在应该是在家里好好养腿上的伤,而不是穿成这副德行,在酒吧里乱晃。” “这副德行怎么了?”常尔有些不满,大声质问:“难道不好吗?” 苏娇娇靠在一边嘻嘻笑:“好,好得很,反正我看着挺好。” “你也不用担心,到时候就直接把锅甩给常尔,就说是他拉着你出来的,反正你现在瘸着腿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被他强制带出来。” 金老五说着朝着常尔抬了抬下巴:“你觉得呢?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是你真正贡献自我的时候了。” 傅盈瘪了瘪嘴:“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到时候你们玩不用管我,有事情我会给你们手机上发消息的。” “你准备干什么?”三个人一齐看他。 傅盈拿着手机一笑,给钟秋刚发的动态点了个赞,还评论了句你也在啊。 “反正来都来了,不主动出击不是亏了吗?”他收回手机靠在轮椅上闭上了眼睛:“行了你们玩吧,我休息一会。” 见他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样子,常尔几个人也不再敢吵他,靠在一边扔骰子喝酒等剩下的人来。 傅盈坐在一边闭目养神,只在郑大牙来打招呼的时候睁开眼睛冲他点了点头,旁的人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一身绝地勇士装扮的郑大牙走到他身边问:“最近又出来了?缺钱了?” “不是很缺,但是也有点缺。”傅盈瞥他一眼:“毕竟买新房子买新车都是要用不少,怎么?最近要给我介绍生意?” 郑大牙摇头:“那倒不是,最近世界太平没什么生意好做,我只是听常尔说你接了个大单子,过来取取经,看看你手头有没有线,漏我两个。” 傅盈笑了一声:“他倒是嘴快,不过也没想瞒过你,我的确是接了个大单子,但是是老板自己直接找上我的,看来是有人泄露了我的消息,我还以为是你给搭的桥,现在看来不是。” “之前一段时间倒是有人在圈子里打听你,但过了一段时间就没听见声了。”郑大牙抿了口酒:“行了,打听你也正常,毕竟是出了名的圣姑,只要给钱不犯你的忌讳,什么活都能接,一听就牛逼。” “可别笑我了……”傅盈话才说一半,腿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低头一看,见邻居两个字忍不住一笑,但却没有立刻接起,而是转了静音按熄了屏幕,任由手机去响。 “看来你在忙,我就不打扰了。”郑大牙冲他举了举杯:“一切顺利。” “生意兴隆。”傅盈回敬了一句吉祥话,等着郑大牙走远,这才拿起手机看上面的消息。 钟秋一连打了两个电话没通,便直接开始给傅盈发消息。他手机在屏幕上按动,让冯庆去应对招待那些请来的二代朋友还有公司职工,十足的甩手掌柜什么也不管。 消息发出去之后迟迟没有回应, 钟秋啧了一声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心里倒数着小邻居欲擒故纵的时间,端起一杯酒走向人群开始寒暄社交。 他应付着身边的人,机械又虚假的笑在脸上就没有下去过,碰杯的声音不断响起,但在钟秋的心里,不过是对这场无聊聚会的倒计时而已。 他需要说上多少句你好,碰上多少次杯才能结束这对自己毫无意义却又不得不进行的社交活动? 算算时间,自己有快四天时间没有见到傅盈了,那个人前老实憨厚,人后不屑高傲的邻居,从监控画面里面看上两眼,也不过是聊胜于无而已,还是在现实里说上两句话来的实在有趣。 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身边的人无趣又乏味,还不如自己手里这杯不加冰的威士忌来的刺激醒脑。 钟秋抿了口酒,稍微拉松了些自己的领带,第二十一次与人碰杯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手机里的震动传来。 同时,二楼一个身影滑过,钟秋转头看了一眼,同身边的人道了声失陪,拿着手机朝着楼上走去。 钟秋看着手机里傅盈夹杂着抱怨的话语,一时分辨不清他是真的不想来这个地方,还是伪装。 毕竟出门前他是真的从摄像头里看见了傅盈不开心的脸。 或许小邻居是真的不喜欢这种环境?钟秋想了想傅盈坐在酒吧沙发里左右逢源如鱼得水的样子,又想了想他一脸书生气抱着书等车发呆的老实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顿时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似乎还有一点激动。 傅盈坐在轮椅上,刚刚伸手贴上厕所的门,还没来得及用力,就有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来帮他打开了门。 钟秋将他笼罩在自己和门之间,温声提醒:“小心你的脚。” 傅盈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惊了一跳,捂着胸口说:“你怎么又从我后面出来,吓死人了。” “抱歉抱歉,我正好看见你了。”钟秋将门推到底卡紧,推着傅盈的轮椅进去,十分体贴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诶!” 傅盈扶着轮椅的把手,看着钟秋把他推到隔间前,打开门又将马桶圈擦了一遍,这才把他从轮椅上抱上马桶。 “我在外面等着。”钟秋将轮椅往后拉,帮傅盈关上了隔间门。 傅盈一句娘憋在心里没骂,涨红了脸坐在马桶上脱裤子解决生理问题,他故意按着马桶冲水键来遮掩自己上厕所的水声。 等到解决完问题,他才刚刚穿好裤子,拉开隔间门锁,钟秋就从外面挤了进来,还顺带将折叠好的轮椅一起带了进来。 “喂!” “嘘——”钟秋竖起手指示意他安静,傅盈见状一愣,立刻抿紧了嘴。 厕所的门一下被撞开,傅盈身体顿时绷紧,一脸疑惑看着钟秋,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见他朝自己伸手。 傅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抱坐在了腿上。 钟秋抱着他放下马桶盖坐下,压低了声音靠在他耳边说:“嘘,外面有个我的仇人。” 与此同时,隔间外面响起了一个温柔的男声。 钟秋在傅盈看不见的地方勾嘴一笑,用着气声悄悄说:“是我同父异母的大哥,每天都想着要怎么害我。” 作者有话说: 钟秋:我很惨,真的。 ------- 3w字更完了,照例求一发收藏海星评论安利嗷(●??З`●) 第11章 两个人挤在狭小的隔间里,钟秋一手紧紧搂着傅盈的腰,另一只手搂着他的两条腿,尤其小心架着那条石膏腿,不让踩在地上。 因为身上穿着的病号服太单薄,即便是多披了一件毛衣开衫,但是厕所里的空调效果太好,钟秋依旧看着鸡皮疙瘩从傅盈的手背上蔓延向上。 “很冷?”钟秋用气声问着,把他的衣袖往下拉了拉,包裹住了整个手臂。 傅盈摇了摇头,指了指门外,用着口型说:在打电话。 钟秋皱了皱眉,竖起耳朵去听外面的声音。 “谁知道他突然想什么……我来了,没见到人不知道来了没,但是看到冯庆了。”钟煦的声音不紧不慢,伴随着龙头的水声,叫人有些听不清。 傅盈把手机拿出来调到静音,示意钟秋也改一下,要不然被人现场抓到偷听,会尴尬到脚趾抓破地板。 钟秋眉头一挑,眼神往下看了看,示意自己两只手都抱着人腾不出空来,得傅盈帮自己的拿一下。 手机没有在西装的口袋里,傅盈摸了一遍没有找到,抬头一脸疑惑看着钟秋,这才见他用口型说裤子两个字。 “怎么一开始不说?”傅盈小声抱怨了一句,伸手去摸他的裤子口袋。在伸手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钟秋大腿肌肉的绷紧。 钟秋对着傅盈的耳朵嘘了一声,看着他因为自己呼出的气一缩,嘴角一笑,这才抬头看向面前蓝色的隔间门,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我知道,不会和他起冲突,反正我的姿态做足,就算他要刁难我,人家看在眼里也是他不占理。” 钟煦拿着电话清楚了一些,他顿了一会又说:“反正老爷子已经对他很不满意了,这么多天也没有来医院看上一眼,给他打电话也不接,整天都是我陪着,到时候……” 外面的声音突然停住,隔间里的两个人都是一顿,傅盈坐在钟秋的腿上保持着把他手机放进西装口袋的动作不敢动。 水龙头的声音停了,钟煦发出的冷笑自带混响格外清晰。 他冷冷说:“企划案的事不用担心,就算钟秋的点子再好又有什么用……只要我先拿出来,就是我的。” 傅盈顿时一愣,心想在外面打电话你也是什么都敢说啊蠢货。 腰间搂着的手突然收紧,傅盈转头看向钟秋的脸,果然看见他眉头紧皱抿着嘴角,阴沉着脸在压抑自己的怒气,但外面的钟煦依旧不知死活还在逼逼赖赖。 “有没有人我就不说了,反正我有我的方法,舅舅你也不用管太多。” 钟煦冷声道:“这块地的企划案我一定要拿下来,备用方案我也有,到时候会一起拿给老爷子看。” 电话那边似乎又说了些什么,钟煦的情绪明显激动烦躁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变大:“我知道你是我的舅舅,少说这种话!之前你对他下手没有成功,老爷子一直怀疑我……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我不需要你们帮忙!” 他吼完之后用力挂断了电话,水龙头再次被打开,水流的声音也洗去不了他的咒骂声里的肮脏。 傅盈听着皱眉,实在难以把外面的人同邮件里时刻都彬彬有礼的钟大老板联系成一个人。 关键是刚刚对“他”下手没有成功这句话,实在叫人浮想联翩。这个“他”的指向太过明显,只是这个“下手”又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傅盈微微抬头看向钟秋,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他顿时心中一跳,身体僵**一瞬很快又放松,拍了拍自己胸口用气声抱怨:“看着我干什么。” 一直盯着,是不是在怀疑自己? 外面的人离开了,钟秋还没有放开傅盈,反而是按着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分开两腿架住他,空出两只手来开门把折叠的轮椅复原。 傅盈被抱到轮椅上坐好,看着钟秋还是一脸阴沉,便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低声问:“你现在看上去很不好。” 钟秋没有说话,只是推着他到洗手池前帮他打开了水龙头。 傅盈也没有继续再说什么,钟秋这样的人也不需要什么安慰,多说些什么可能还会引起他的怀疑。 他冲洗着手指,垂着眼甩干了水,等着钟秋推自己离开。 钟秋推着他离开洗手间,眉头仍旧是紧皱着没有松开。 “钟先生。”傅盈突然叫了他一声:“我朋友的包间已经走过了。” 钟秋回神:“啊,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事情。” “没事,您还有事就先忙吧。”傅盈笑了笑,突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打了个哈欠,做出了一脸疲惫的样子。 “困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你的脚还没好不应该来这种地方。”钟秋伸手替他理了理毛衣开衫,淡淡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好好休息才行。” 傅盈苦笑了一声:“也不是我想来的,是我朋友说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一定要带我出来热闹热闹。” “不会拒绝吗?”钟秋叹了口气。 傅盈抿嘴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个人还欲多说什么,常尔已经从里面推门出来,撞见两个靠得近的人就是一愣,挠了挠头发一脸惊讶看着钟秋问:“怎么邻居也在这里?周末来放松找乐子?” “是应酬。”钟秋冲着常尔一点头,主动松开了轮椅的扶手,让他推傅盈进去,在房门马上要关上的一瞬间,钟秋突然叫了傅盈一声。 他笑着问:“我应酬完就会回去,可能比你这里结束要早,需要我带你一段吗?” 傅盈心头一喜,忍住脸上要出现猎物上钩的笑,先犹豫了一下,而后才轻轻点头说:“好,那待会你结束了给我发消息可以吗?” “好。”钟秋点头,看着面前的门终于关上,脸上的笑立刻消失。他转身下楼,径直走向正端着酒杯同人应酬的冯庆。 冯秘书应付完一波想要打听最近合作项目的投资商们,刚刚喘了口气,就看见自家老板黑着脸从楼上下来了,身上的西装还有点折痕,忍不住吹了声口哨问:“哇偶,这是好事被打扰了还是怎么了?” 钟秋端着酒喝了一大口,瞥了他一眼问:“钟煦呢?” “在那边墙角同人说话呢,还是那几个泥腿子,放心,我一直盯着他,没见他乱跑。不过开始他上楼去了,我这里被绊住没马上跟上去。”冯庆说。 钟秋点了点头:“我当时在楼上,他去洗手间接了个电话,承认了一年前的那场车祸跟他有关系。” 冯庆一愣:“他还有那个胆子呢?看不出来啊。” “他当然没有,但是他那个舅舅有。”钟秋笑了一声:“让老爷子知道这件事,钟煦就是跪在地上表忠心献孝心,老爷子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冯庆挑眉:“那就让你爹知道呗。” “证据还不够多。”钟秋伸手将自己的衬衣领上翻,露出一个的银色纽扣来。他淡淡道:“只有录音,太容易被说是人工合成伪造的,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之前,我不会出手。” 冯庆看着那个小小的录音器,沉默了半天问:“你没有在我的办公桌下面装这个玩意吧?我可以告你侵犯我隐私权。” “不好意思,我没有兴趣偷听别人骂我,没这个受虐倾向。”钟秋看了眼时间,淡淡道:“再待一会我要先走了,剩下的还有谁没见?” 冯庆想了想说:“基本上没有了,有靠谱合作意向的你都见过了,而且基本上坐了一会就走了,剩下的都是公子哥要不就是来借台子搭线的,用不着你亲自招待。” 钟秋点点头,喝完最后一口酒淡淡道:“刚刚遇见邻居了,顺路把他一起捎回去。” 冯庆挑高了眉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又有人端着酒过来,钟秋将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挂上了客套的笑。 楼下放着难得低缓温柔的爵士乐,楼上的包间里摇滚声浪却快要关不住。傅盈坐在角落里等待着钟秋的短信,他垂着眼玩弄着手机,金老五这时候突然靠了过来。 因为喝了酒金老五的脸有些红,傅盈瞥了他一眼,淡淡问:“怎么了?要给我理赔精神损失费了吗?” “滚,我卖出多少个摄像头就你一个出事?”金老五打了个酒嗝,坐在傅盈身边信誓旦旦说:“我的东西,我金老五的东西,不可能出问题。要出问题一定是人为,肯定是有人故意破坏……你,你东西带来没有?拿出来给我看看。” 傅盈翻了个白眼:“我来这里带这玩意干什么?而且我检查过了,没有从外部被破坏的痕迹。肯定是你的东西质检不过关,你忘记了去年你拿给我的牵引绳都他妈短了半米吗?还你的东西没问题……” 他想着从前正想骂人,腿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钟秋的回家邀请如约而至。 傅盈抿嘴一笑,直接无视身边的金老五,直接推着轮椅到了常尔身边,通知他自己要走了。 “哦,要我送你下楼吗?”常尔问。 傅盈摇头,并且从口袋里把房门钥匙拿出来扔给他:“好好拿着,别弄丢了。” “你没钥匙怎么进门?”常尔一脸疑惑看他。 傅盈一笑:“我要的就是不能进门。” 作者有话说: 傅盈:啊,老板是个蠢货,我服了,难怪干不过弟弟。 钟秋:啊,他摸我大腿。 -------- 谢谢各位集美的鱼粮海星评论!在这里给大家拜年了(不是! 第12章 故意不带钥匙的傅盈出了包间,钟秋就在外面等着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喝酒了能开车吗?”傅盈推着轮椅过去,仰头看着他问:“今天有带司机过来吗?” 钟秋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没事,叫代驾呢。” 他叫来服务生帮忙拿傅盈的轮椅,自己则一伸手把傅盈抱了起来,稳稳地走下楼。而傅盈一回生二回熟,自然地搂着他的脖子,被放在轮椅上的时候,还能微笑地道声谢。 两个人熟稔亲密的样子落在旁人的眼里又多了点别的意思。 钟煦盯着他们喝了口酒,听见身边的朋友们小声讨论着钟秋和傅盈的关系,忍不住勾着嘴角笑了。 果然钱花的多才能让人好办事, 虽然打听到这个“圣姑”的消息费了点功夫,但总算是物有所值。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企划案万无一失,在对上傅盈视线的时候,钟煦轻轻眨了眨眼睛,得到了傅盈一个怔愣后轻微的点头。 钟秋推着傅盈出门,站在门口的酒吧服务生正在发纪念品,一个抱着爱心的兔子玩偶先塞进了钟秋的手里,他看了一眼便放进了傅盈的怀里。 傅盈一愣:“这是什么?” “今天消费的客人都有的礼物。”服务生笑了笑:“自己放在家里当摆件,或者是送给女朋友都可以,是最近很受欢迎的兔娃娃。” 从前妹妹在的时候,傅盈可能还会留着,但是现在他拿着根本就是浪费,便伸手想要还回去。 “拿着吧,不要白不要。”钟秋开口说:“四舍五入也算是自己花钱买的。” 傅盈手一顿,但还是朝服务生伸手:“我们两个人,应该再给一个。” 拿着两个兔玩偶的傅盈坐在轮椅上被推到车边,代驾已经在车旁边等待,钟秋把人抱上车,自己也跟着坐在了后排,同傅盈并肩坐在一起。 傅盈把手上的一个兔娃娃递给他:“给你。” 钟秋眉头一挑:“两个你都拿着呗。” “不行,你一个我一个,多了我家里也没地方放。”傅盈说着,让钟秋想起自己邻居空荡荡的房子来。 不说两个兔娃娃,一百个兔娃娃那个房子都能放下,怎么可能没地方放。 他心里想着,握着傅盈的手腕推回去:“行了,你先拿着,待会带你上楼我也没手拿。对了,今天晚上你喝酒了吗?” 钟秋看了眼他的石膏腿,轻声说:“开始月安也来了,还问你脚恢复得怎么样,我没好意思说你也在酒吧,要不然他肯定得啰嗦。” 傅盈笑了一声:“我晚上一口酒没沾,都是喝的牛奶。” “那就好。”钟秋又指着他身上的病号服问:“我还没问你,怎么会穿成这副样子,是参加的换装趴吗?” 傅盈点头:“你没看见我朋友穿的是丧尸医生的衣服吗?”他笑了笑,“我扮演他的储备粮病人。” 钟秋一愣,随即摇头,用带笑的眼睛看着傅盈感叹:“我要是他,才不会把储备粮带出来,万一被人盯上抢走了怎么办?” “那你还挺代入。”傅盈嘟囔一声。 代驾开车直接停在了地下停车场,钟秋付完款才推着傅盈进了电梯间。两个人到了楼层,钟秋推着傅盈先到他家门口,等傅盈找钥匙开门。 但是哪里能找得到钥匙,傅盈装模作样摸遍全身的口袋,仰着头一脸无措地看着钟秋说:“钥匙不见了。” “不见了?”钟秋也是一愣,心想这是真不见还是假不见。 傅盈又在身上的口袋上摸了一阵,依旧是一无所获,但钟秋还没说话,傅盈心跳得有点快,担心是自己的演技太拙劣,已经被他一眼识破。 “会不会是掉在车上了?”钟秋问。 傅盈拉了拉自己不浅的口袋,皱眉说:“应该不可能掉出来吧。” “待会我下楼看一下吧,先去我家坐一会。”钟秋推着他回家,见傅盈一直皱着眉回想钥匙在哪里,忍不住笑了一声问:“会不会是出门的时候根本就没带?” “不会啊,我记得我带了。”傅盈捏着手机发消息,喃喃说:“我让常尔给我找一找,看是不是掉在包间里了。” 他发消息又打电话,但都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钟秋看在眼里,见傅盈是真的很着急,勉强相信他是真的把钥匙弄丢了。 钟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叹了口气说:“行了,别着急了,真丢了我联系人给你换个门锁就没事了。我看你朋友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今天你先睡客房,我去给你收拾一下。” “啊,我睡沙发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傅盈尴尬笑了两声,小声说:“我再给他打电话,说不定他就听到了……” 钟秋见状也不阻止,耸了耸肩:“那你慢慢打电话,我去收拾下客房。” 傅盈应了一声,又开始用手机打电话,但是直到钟秋收拾好房间出来也没有接通。 “行了,别打了。”钟秋把手机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放在桌上,笑了一声说:“行了,去洗个澡然后休息吧。” 傅盈指了指自己的脚:“这个暂时不能沾水。” “那我接水给你擦一下。”钟秋推着他到主卧:“客房里的床垫有点薄,你还是睡我的房间比较好。” 傅盈连忙说:“这怎么好意思,我……” “没事,我脚上没伤,哪里都能凑合。”钟秋打了个哈欠,把人推到床边,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的睡衣来,让傅盈待会换上。 钟少爷难得伺候人一次,亲手提了一小桶热水到床边要给傅盈擦身,他热情高昂让傅盈有些招架不住,怎么都推却不了,直到最后退了一步,只让钟秋帮自己擦后背。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就想说了。”钟秋看着傅盈的腰,轻声说:“你也太瘦了点,腰比女孩子都细。” 他手里的毛巾划过傅盈的后背,感受着骨骼的形状,笑了一声:“是吃东西不长胖还是吃得太少?” “两方面的原因都有。”傅盈老实回答。 从前妹妹生病他忙着赚钱,早一顿晚一顿,有时候一天干脆只吃一顿甚至不吃,省钱也省时间。 后来妹妹走了,他消沉快一年一点吃东西的胃口也没有,消瘦是自然的。 “那你这不行,对身体不好。”钟秋瘪了瘪嘴,收回手让傅盈穿好衣服:“我去洗个澡,你先上床休息。” 傅盈点点头,老老实实爬起来穿钟秋的睡衣。 他坐在床上算着时间,听见浴室的水声响起,知道钟秋开始洗澡之后,立刻下床坐着轮椅到了厨房。 按照钟秋睡前必喝一杯水的习惯,傅盈找到了钟秋的水杯,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白色唇膏一样的东西沿着杯口涂了一圈。 桌上的热水正在烧,傅盈想了想,还是往里面扔了两片强效安眠药,分量都不多,但双重保障,起码能让钟秋睡上一个多小时不被打扰。 他回到主卧将轮椅摆放到原来的样子,拿着手机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钟秋就擦着头发出来了。 同监控里一样,他只用浴巾将下半身围住,好身材一览无遗。 但傅盈只是瞥了一眼就发出真诚的疑惑:“你不冷吗?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钟秋擦头发的手一顿,轻咳一声说:“不冷,我刚刚洗完澡出来还挺热的。” “哦,那还是快点把衣服穿上吧,最近换季的时候最容易感冒了。”傅盈放下手机叹了口气,懊恼说:“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出门了。” “没事,你在家里待久了也该出门走走。”钟秋把睡衣从柜子里拿出来,轻轻摆了摆手里的内裤问:“介意闭一下眼睛吗?” 傅盈立刻低头捂住眼睛,只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响起,等待钟秋说可以睁眼的时候,他睁眼一仰头就看见钟少爷近在咫尺的脸。 “你的眼睛上有脏东西。”钟秋说着摘下傅盈的眼镜,伸手擦过他的眼角,捻着一根掉落的睫毛晃了晃说:“掉一根睫毛许一个愿,快许愿吧。” 傅盈一愣,随即推了钟秋一下抱怨说:“你怎么说跟小姑娘一样的话,我妹妹也爱这么说。” “你还有妹妹?多大了?”钟秋挑眉:“这句话还是我妈告诉我的。” 傅盈自觉失言提了妹妹的事,他沉默了许久,垂着眼说:“她已经去世了。” 钟秋一愣,盯着傅盈看了一阵,这才说:“没事,我妈也去世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傅盈忍不住先笑了出来,嘴角的酒窝弯弯,他抿着嘴说:“现在可不是说好巧的时候。” 钟秋跟着笑了一声,打了个哈欠说:“是说晚安的时候了,明天早上我还有会,该睡了。。” 傅盈应了一声,躺在床上等着钟秋关灯,主卧的房门关上,他就拿起手机继续看监控。 同之前的习惯一样,钟秋喝了杯水才回客房睡觉。傅盈见状安心躺下睡觉,直到一个小时后被闹钟吵醒。 他按掉闹钟下床,开始自己真正的夜晚。 作者有话说: 钟秋内心os:看我身材多好。 傅盈内心OS:奇奇怪怪的,这个人不冷吗? 第13章 房间里的窗帘没有彻底拉上,月光照在地板上,傅盈放弃了轮椅,自己扶着墙一瘸一拐慢慢地走到了书房门口。 将从常尔那里拿来的橡胶手套戴上,他轻轻按下门把手,不带一丝声响地将门推开。 现在是凌晨一点四十三分,按照之前的计算,应该是两种安眠药效果最强的时候,只要自己不弄出特别大的动静,钟秋绝对不可能醒来。 或许这个举动有点冒险,但自己脚受伤不能跟着钟秋进入钟氏大楼的,只剩下现在一个机会打开钟秋的电脑从里面把企划案找出来。 傅盈扶着桌子坐在地上,把靠着桌边的笔记本电脑包拉开,小心将里面的电脑取出放在腿上。 感谢钟秋最近天天带电脑回来处理事情,傅盈按下开机键看着屏幕亮起,同时在自己的智能手表上打开了倒计时。 倒计时十分钟,就算没有找到也要放弃。 傅盈深呼吸一口气,伸手压住胸口,努力安抚因为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多而激烈跳动的心脏,等到屏幕上跳出输入密码的界面,他立刻按照从监控里看来的密码输入。 电脑开机画面跳转,他松了口气,立刻开始在笔记本里寻找企划案的位置。 同傅盈把文件都放在桌面的习惯不同,钟秋的桌面十分整齐没有多余东西,只有每天必须使用的应用才放快捷方式在桌面上。 黑暗中傅盈面对眼前的光微微眯眼,利用关键字快捷搜索之后,电脑里出现的搜索结果是无。 傅盈一顿,忍不住骂了声娘,点开每一个硬盘开始手动寻找。 他眨了眨眼睛,快速浏览着所有文件名,只在自己所需要的企划案三个字上停留判断,但所有带“企划案”字眼的文档的前缀定语,都不是他所寻找的内容。 全部都是钟秋放弃淘汰或者是已经完成的企划项目,傅盈又找了一遍,仍旧是一无所获。 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他咽了口口水,突然一愣,反应过来自己的愚蠢,立刻将文件按照时间倒序排列。 C盘D盘E盘都没有,在最后的F盘里,傅盈调整过文件排列顺序之后,面前出现了一片英文名的文档。 他抿了抿嘴,仔细分辨那些英文的意思,却发现那并不是单词,更像是开头拼音的缩写。傅盈看向文件的后三位字符,果然从里面找到了企划案的QHA拼音缩写。 时间只剩下两分钟,傅盈停下手里的动作听了一会,确定房间里静悄悄的听不到别的声音之后,这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笔记本,将所有用拼音缩写著名的文档复制粘贴。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拔下U盘,准备关上电脑,但此时却发现桌面上有一个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的图标。 他眉头一皱下意识点开,却发现应用已经加密无法打开。 这是什么东西?傅盈看了眼时间,发现还剩一分钟,便想要再次拿出U盘,将这个应用连带本地文件一起拷贝。 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安静的房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清响。几乎是一瞬间,傅盈将电脑合上塞进了背包里,自己侧身一滚,躲入了书桌下面。 他抱着膝盖一动不敢动,连呼吸也屏住,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周围的声音都被放大许多倍。 在那一声清响后,房间又恢复了原本的安静,只剩下外面的风声呜呜吹过,将最后的一点的夏天吹散。 傅盈不敢放松,即便他还没有听到脚步声传来也没有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房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他深呼吸一口,准备从桌下爬出来。 这时又是一声清响,傅盈立刻缩回原来的黑暗中不敢再动,可这次的响声并没有马上停止,而是接连几下,像是什么东西撞击的声音。 过了几秒钟窗外的风声停了,外面的声音也停了,傅盈躲在书桌下的黑暗里,抱着膝盖依旧没有听到脚步声。 他抿着嘴从桌底爬出来,将电脑包里的电脑拿出关好,扶着墙一瘸一拐走在走廊里,此时钟秋睡的客卧房门紧闭,一点动静也没有。 傅盈屏住呼吸,扶着墙回到房间坐在床上,那阵撞击的声音突然又响起。他躺在床上顿了顿,拉过被子捂住了头,但那响声依旧在,叫他怎么也睡不心安。 会是什么声音?是钟秋发出的声音吗?还是说这个屋子里有别的东西在?难道是老鼠在屋子里乱跑把东西弄倒了? 深夜会将人内心的恐惧放大,就连脑海里面的想象也失去了白日里的限制。傅盈躺在床上,心中忐忑怎么也无法入眠。 这时那种撞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这一次比之前都要响都要急,同窗户外面的风声纠缠在一起,催促着傅盈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坐在轮椅上披着自己的薄毛衣滑到客厅,等待着那敲击的声音响起。不过一分钟时间,撞击的声音突然响起,是从阳台传来的。 傅盈推着轮椅正想去阳台,但一阵脚步声突然从背后传来,一双手从后方伸出,按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钟秋的声音还带着倦意,像是刚刚睡醒。 傅盈惊得叫了一声,转头看是他才松了口气,伸手指了指阳台说:“我睡觉,一直有声音在响,就想起来看看。” “我也是听见声音了。”钟秋见他头发散乱脸色有些发白,忍不住伸手帮他把身上的毛衣拉紧了一点。 这时候那阵敲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傅盈顿时转头看向阳台:“你们家不会是有老鼠吧。” “怎么可能。你坐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 钟秋说完朝着阳台走去,傅盈推着轮椅慢慢跟在后面。 阳台上的窗户被拉开,撞击的声音突然停止了,傅盈在阳台门口伸头:“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钟秋拿着收进来的衣服,一转头就看见傅盈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扬了扬手里的衣服说:“白天晒出去的衣服忘记收了,是晚上风吹晒衣架撞窗户玻璃的声音。” 傅盈松了口气,一下失了力气靠在轮椅上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是鬼吗?”钟秋把衣服挂在一边,学着电影里面的僵尸举着手臂的样子,一步一步跳到傅盈面前。 “是像这样的吗?” 傅盈纠正他:“你这是僵尸不是鬼。” “有什么区别,反正都不是活着的东西。”他推着傅盈的轮椅回到主卧,伸手把他抱上床盖好被子。 难得从小邻居脸上看出了一点乖巧的意思,钟秋坐在床边挠了挠下巴,顿了顿说:“我们从小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傅盈看他一会,又看着天花板喃喃说:“我知道,只是大晚上难免有一点……” “就算有鬼,他们以前也是活着的人,也有亲人还活着,顶多看看自己的亲人,应该不会随便伤害人的。”钟秋道。 傅盈一顿,看着钟秋问:“应该?” “这种事我可不敢打包票。”钟秋笑了一声,突然听见身边的人小声说:“如果有鬼,那我妹妹现在一定是在我身边。” 傅盈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说不好那个声音不是风,是她胡闹弄出来的呢?” “说不定不是你妹妹,是我妈也说不定,她最爱这些捉弄人的事。”钟秋笑了一声,轻声说:“睡吧,不管是什么,现在你都只能把它当做风声了。” 他伸手捂住小邻居的眼睛,自己也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说:“明天我还得起来开会,得多订两个闹钟才行。” 傅盈笑了笑:“那我也早点起来。” 钟秋应了一声,起身给傅盈带上了门。 紧张之后的放松,让傅盈很快入睡,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之后,坐在床上缓了一会才坐在轮椅上出来,一推门就看见钟秋带着耳机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着看茶几上的电脑。 “行了,我知道了。”钟秋说完转头看向傅盈,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笑来,连着声音也柔和了一些:“醒了?” 傅盈骤然提起的心落回原位,原来是在开视频会议,不是发现东西被拷走了。 “牙刷还有杯子都给你准备好了,早餐在桌子上。”钟秋指了指一边的餐桌,又说:“我这里会还没开完,你先吃。” 傅盈应了一声,自己滚着轮椅去浴室洗漱。 等到他收拾完出来的时候,钟秋的会议刚好结束。他起身走到餐桌边坐下,先伸了个懒腰,然后才叹气说:“一大早起来开会,我要累死了。” 傅盈这才发现他上身衬衣领带,**却穿着睡裤,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正准备说话就听见房门敲响的声音。 常尔叫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钟秋连忙起身开门。 一身酒气的常尔站在门口,一见傅盈就大喊一声兄弟我对不起你,惹得傅盈一愣,连忙问:“怎么了?” “你的钥匙我弄丢了。”常尔言简意赅,叫人顿时变了脸色。 还没等傅盈说什么,钟秋先按住他的肩膀:“别着急生气,不过是钥匙丢了,这里物业好,陌生人很难进来。等吃完饭,我帮你联系一下换锁公司,到时候直接换个门都行。” 作者有话说: 钟秋:不好意思,这次真的睡着了。 傅盈:一做亏心事,最怕鬼敲门。 第14章 换个门大可不必,换个锁倒是当务之急。 傅盈三口两口把早饭吃完,冷着脸就赶着常尔去找换锁师傅来。常尔拿着手机按了几下,抬头一脸可怜巴巴问:“我手机没电了,可不可以让我充个电再打?” 眼看着小邻居的脸已经从黑五度变成了黑八度,钟秋连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问:“要不要我让冯秘书帮你联系一下?” 傅盈瞪了眼不敢抬头的常尔,转头对着钟秋一笑摇头说:“不用了,这也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过是帮忙打个电话的事。”钟秋笑了笑,把牛奶推到傅盈手边,温声说:“你太瘦了,腰上一点肉都没有,应该多吃一点。” “谢谢,不过不用了。但是……你的手机充电器能借给常尔充一下电吗?他的手机和你的型号一样。”傅盈看着他问。 钟秋一笑,起身说:“我这就去给他拿。” 傅盈点点头,看着钟秋进房间拿充电器,心不在焉端起牛奶喝了几口,发现里面加了糖,是自己喜欢的口味,忍不住又多喝了两口。 等着钟秋拿充电器回来,常尔坐在旁边给手机充上电,给换锁公司打完电话之后才大胆提问:“他身上没肉,你怎么知道的?” 桌上另外两个人都是一愣,傅盈咳了两声还没说什么,钟秋就抢先说:“他不方便去浴室,昨天是我帮忙擦了个澡。” 他说得坦坦荡荡,还冲着常尔一笑反问:“难道这几天他都是自己进浴室洗澡的吗?那也太不安全了,很容易摔倒磕到的。” “怎么可能,都是我在旁边扶着他的。”常尔有些心虚,声音大底气小,在钟秋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又低下了头。 这几天的监控里小邻居都是脚上套着一个塑料袋,一个人扶着浴室的瓷砖墙抬着腿冲澡。 连身上的泡沫也抹不匀,背后剩下一块地方干干净净的,被浴室里的光一照,隔着雾气看过去,似乎跟墙上瓷砖一样白。 钟秋想着有些出神,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突然觉得自己在傅盈的浴室里多装一个摄像头,实在是英明。 三个人心照不宣地吃完早餐,傅盈慢慢喝完牛奶放下杯子,就听见门被敲响,钟秋起身开门,冯秘书拿着一个文件袋站在外面。 冯庆:“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公司是不支持996的。” “是这样。”钟秋抱着手臂挑眉:“但是你这不算工作,这叫帮朋友一个忙。” 冯庆嗤笑了一声:“如果叫朋友帮忙,那你为什么要打我的工作手机号呢?” 钟秋看他:“那我打你私人号码,你会接吗?” “不会,我甚至还会拉黑。”冯庆回答得干净利落,轻咳一声说:“加班费记得给我算一下。” 傅盈滚着轮椅从后面过来,冯秘书立刻改换自己的讨债鬼嘴脸,变回往日里温文尔雅时代精英的模样,播音腔立刻跟上:“傅先生早上好,您的脚好点了吗?” “好一点了?”傅盈顿了顿:“毕竟打着石膏我也不太清楚。冯秘书今天也要上班吗?” “算是加班吧,我来送一份文件。”冯庆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唉了口气说:“还是没有加班费的加班。” 钟秋轻咳一声:“行了,先把锁换了吧。”他瞥了冯庆一眼:“还有你,好好说话,这么说话憋的嗓子不疼吗?” “我是专业的怎么可能会嗓子疼,而且这只有你觉得难听而已。”冯庆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看向傅盈问:“您说呢?傅先生?” 傅盈笑了笑:“我觉得很好听。” 这下黑脸的换成了钟秋。 换锁的师傅过了一会也到了,比傅盈想的要年轻,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灰蓝工装服,手上的动作很利索,看了傅盈的证件之后,没过多久就将锁换好。 一切弄好之后,他又给了傅盈三把钥匙,嘱咐他不要再弄丢了。冯庆顺路和换锁师父一起下楼,钟秋看常尔推着傅盈回家,连忙叫住人,把兔娃娃塞进他的手里。 “一个你的,一个我的,多的我家也放不下了。”钟秋笑着说。 傅盈看他一眼:“借口。” “跟你学的。”钟秋冲他一眨眼,“怎么?你还不许我活学活用了?” 常尔不懂两个人打什么哑谜,倒是看那个兔子挺可爱,忍不住压低声音说:“傅冉以前就挺喜欢这个的。“ 傅盈一愣,轻咳一声说:“我知道了。” 两个人分开回到家里,关上门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松了口气。常尔一下倒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傅盈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扔到他身上,冷冷说:“起来,有话问你。” “什么啊?”常尔翻了个身,揉着眼睛说:“钥匙我真的不是故意弄不见的,我忘记了那玩意在我屁股口袋里,上了个厕所就听见响了才发现掉了。” 傅盈一噎:“你又不是女的,上厕所脱什么裤子?” “靠,我上大的啊!我又不是意念大师,能够隔空排便!”常尔挠了挠头发:“哥,我真情实感跟你道歉,我再也不敢了。” 傅盈沉默了一阵,突然问:“你确定是掉下去了?看着掉下去的?” “那可不,咕咚一声呢,我听得真真的。”常尔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十分肯定说:“除非有人去掏下水道……” “行了行了,别说了。”傅盈用脚都想得到昨天晚上常尔喝得神智不清的样子,叹了口气说:“算了,换都换了。” 他滚着轮椅到一边的桌子上,伸手把盖在桌面上的照片翻了起来。 相框里面的傅冉捧着一束百合笑得灿烂,傅盈盯着照片看了一会,感觉到整个人都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轻声问:“傅冉喜欢兔娃娃是她告诉你的?” “嗯,有次帮你去医院照顾她,给她买了本杂志,她看到之后说的。”常尔顿了顿,犹豫说:“她还让我不要告诉你。” 傅盈没有说话,只是将兔娃娃放在了相框旁边,隔着相框描摹着照片上妹妹的脸。 “你应该告诉我的,一个娃娃而已能花几个钱。”傅盈道。 常尔沉默一阵,安慰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他欲言又止,倒是傅盈先笑了一声说:“等这次事情完了,我要给她买个最大的。” “反正你有钱了,买什么都可以呗。”常尔耸耸肩。 傅盈笑了一声,摸着口袋里面的U盘心渐渐沉了下来。希望钟老板能跟他说得一样有点本事,要不然再做这种没良心的事,自己得折寿好几年。 他手用力一撑,把自己从轮椅挪到沙发上,中途手一弯差点摔倒。钟秋从监控里看得心一跳,但幸好旁边的常尔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扶住了。 钟秋松了口气,看着屏幕里的傅盈坐稳之后,又用手指放大手机屏幕,盯着相框里女孩的照片仔细看了两眼,突然真心笑了一声。 原来还真有个妹妹,不是瞎编出来骗自己的。 钟秋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哼着歌的声音冯庆一转身就听了个清清楚楚。 “干什么呢?心情这么好?还亲自下来送我?”冯庆抱着手臂一脸嫌弃。 钟秋:“心情好不可以吗?” 他将手机上的监控画面静音,看着自己的秘书问:“人走了?” “送走了。”冯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过去:“喏,您要的钥匙。” 钟秋接过钥匙塞进口袋,伸手一拍好秘书的肩膀,十分满意立刻表扬:“麻烦你了,加班工资直接打到账上。” “我没想到你会叫庄川来假扮换锁工人,怎么?你们家的私人保镖兼职演员?”冯庆说着一顿,眼睛定定看向钟秋:“还有,昨天晚上为什么要突然在酒吧开酒会?虽然是你自己的酒吧花多少钱无所谓,但是你明明很讨厌这种地方……难道是因为小邻居在那里?” 钟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你还要他们家的钥匙……你说实话,他是钟煦那个废物的人,还是你爸的人?”冯庆追问。 钟秋顿了顿说:“情况有点复杂,不能说他是谁的人,我暂时只能告诉你,他是一个工具人。” 冯庆:…… 冯庆:“其实我觉得我也是个工具人。” “那不一样,你是我花钱雇来的员工,是有劳动合同的合法工具人。而他……”钟秋说着一笑,轻声说:“是一个可能要被我亲手送去吃牢饭的工具人。” “牢饭?这么狠?”冯庆一愣,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钟秋:“这句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联想一下你对他的态度,我怎么觉得这么不可信呢。” 钟秋瞥他一眼:“行了,别问那么多,你快点回去吧。” 打发走冯庆,钟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就见小邻居和他那个朋友凑在一起,肩并肩头靠头,小声嘀嘀咕咕的,一时听不清他们两个不知道在说什么。 因为坐的位置不一样,笔记本上的屏幕上的内容根本看不见。 钟秋拿着手机啧了一声,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画面顿时转换,变到离傅盈更近的地方。 送给小邻居兔娃娃的位置一般,里面的摄像头只能够看到傅盈的笔记本屏幕边角。钟秋眉头一跳,看着小邻居合上了屏幕,心想自己还真是运气不好。 作者有话说: 钟秋:虽然我现在对他很好,但是还是要送他吃牢饭的。 冯鲁豫:是吗?我不信。 第15章 周六看小邻居真人直播休息了一会,周日的钟秋依旧工作繁忙,不光钟氏的新企划案需要最后的修订,还有一些私人产业上的事情需要他拍板决定。 他坐在电脑前面处理邮件,傅盈的监控画面就在的左下角,轻微的白噪音从耳机里传出来,让休息日也要工作的钟秋心情算不上太差。 小邻居搬过来之后,他工作的背景音就从母亲爱听的钢琴曲,变成了监控画面的背景音。原本只是方便自己监视,到现在却好像成为了一种习惯。 一场每天24小时不间断的单人直播,没有花里胡哨的内容,没有观众也没有弹幕互动,自己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傅盈不是一个闹腾的人,他在家里的时候,也是坐在电脑面前监视自己,只有偶尔起身做饭拿外卖的时候会发出声音,甚至会在自己心情好的时候哼哼歌,尤其是在洗澡的时候。 钟秋看了好几次,现在都能跟着哼上一段。 但是现在小邻居家里多了个人,热闹了很多。钟秋敲键盘的手一顿,看着屏幕里赖在傅盈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睡觉的常尔,忍不住皱了皱眉。 傅盈的资料他拿到了一部分,但还不够完全,人际关系这方面傅盈隐藏的很好,如果不是昨天从监控里看到他家里的照片,自己可能还以为“妹妹”这个角色是他为了引诱自己共情而虚拟出来的。 钟少爷坐在椅子里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吩咐手下的人去搜集傅盈的资料。 原本只是想这件事过去,看在利用过小邻居的份上给他安排一个条件好一点的单人牢房,但是现在看来…… 钟秋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盯着屏幕里傅盈敲打笔记本的样子忍不住啧了一声。 是在干什么呢?小气鬼,也不让自己看看。 他正猜测着傅盈应该在干什么,电脑突然滴响了一声,提醒收到了一份新邮件。 特殊的提示音让钟秋一愣,他点开这封傅盈刚刚发送过来的邮件,下载上面的附件查看之后,脸上的表情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用手遮住脸半晌,心里突然涌起的怒火平息下去,这才放下手,露出已经恢复平静的脸来,开始冷静分析傅盈是怎么从自己这里拿到正确的企划案的。 从上次他脚受伤就一直行动不便,咖啡馆还有图书馆的人都没有见到过他来,并且自己在监控里也看到他一直在家,不可能还是从公司拿到的。 电脑这几天自己都带回家,只有…… 钟秋一顿,只有前天他在自己家里过了一夜。 但是他打着石膏是怎么没有发出动静来的?还是说其实是有动静的,只是自己没有听到而已? 如果是自己没有听到,那也不应该,除非是自己吃了什么不应该吃的东西。 钟秋沉默一阵,只能想起自己每天睡前固定喝的那杯水来。 烧水的时候自己在洗澡,傅盈动作快一点,完全可以在里面放点东西让自己好好睡一觉。也不用睡很久,只需要让他有充足的时间从自己电脑里找出文档就行。 钟秋靠在椅背上仔细回想那一天,他起床一次之后并没有睡死,那就是自己起床之前的一个小时里…… 电脑里又突然响了一声, 他抬眼看去,点开傅盈发来的又一封新邮件,忍不住挑高了眉毛。 【钟老板,有一句话我思考了一下还是应该提醒你。目标已经知道你要偷他的企划案,但绝非是我泄露。还请你以后在公共场合一定要谨言慎行,也请您记得准备好备用方案。】 钟秋读完邮件,忍不住笑了一声,低声重复着谨言慎行四个字。 不过是收了钱就这么专心办事贴心提醒,那承了自己这么多天的情,怎么也不见手下留情?到时候日积月累,看你怎么还。 反省着自己愚蠢的高傲导致的灯下黑,钟秋拿着手机又编辑了一条消息发出去,让人给自己准备好摄像头待会安装在自己家里。 要不然小邻居哪天把自己家里翻了个遍自己还不知道。 邮箱里没有新的邮件再出现,监控里的傅盈也从沙发上挪到了书房,坐在轮椅上隔着监控看自己。 钟秋沉默了一阵,突然笑了一声,点开傅盈第一封邮件仔细又看了一遍复制粘贴在别的邮箱发件内容里。 只是企划案的内容换成了自己之前准备好的假企划案,虽然大致框架看上去差不多,但关键部分的大部分细节已经被替换。 虽然单拿出来看上去是一份像模像样的企划,没有破绽,但是却也不能同原先的那份相提并论。 钟秋处理好这一切,将邮件用傅盈的身份发送给钟煦。但看在第二封邮件的时候,他又开始犹豫了。 不想让钟煦得到小邻居的提醒,但不发却又不符合傅盈的性格,更何况钟煦收到的企划案同自己的还有出入,要是到时候傅盈不好交差怎么办? 一瞬间钟秋想了很多,直到想到钟煦企划案失败来找傅盈麻烦的时候,他突然一愣,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担心这么多? 按道理说两个都是自己要对付的人,为什么要帮着傅盈想怎么解决问题? 他晃晃脑袋,沉默了一阵还是将第二份邮件拿出来,仔细看了两遍,还是将提醒谨言慎行的那句话删掉发送。 谨言慎行这种需要脑子的事,钟煦他妈用了一辈子的时间也学不会,钟煦还不如他妈,怎么能学会? 钟秋回完邮件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屏幕里的傅盈像是也受到感染,也跟着打了个哈欠,两个人几乎同步的动作让钟秋笑了一下。 他起身走到厨房端着杯子倒水,看似无意却是故意将自己每天喝水的杯子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钟秋挑的位置很好,正好让傅盈看见地上的碎瓷片还有自己蹲**捡瓷片的样子,就连自己手被碎瓷片划破流血的模样也被监控器清清楚楚的收录。 傅盈看着血从钟少爷的手上涌出,一下坐直的身体想要叫常尔一声,但他的嘴巴刚刚发出一个音,便又闭上了。 躺在沙发上的常尔坐起来问:“怎么了?叫我有事?” “没什么,现在没事了。” 看着屏幕里钟秋的手在水龙头下冲洗,鲜艳的血色被水稀释,想象着伤口被冷水冲洗的感觉,傅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啧了一声,推着轮椅到了厨房里一把打开了冰箱。 “你干什么呢?”常尔跟在他后面挠着肚子说:“待会不是有男模总裁的爱心午餐送来的吗?你进厨房干什么?” 傅盈从冰箱里拿出一盒芒果转身交给常尔,冲他一抬下巴说:“去,把这个送对面去。” “给男模?这不是你爱吃的吗?”常尔看他:“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大方?” 傅盈:“少啰嗦,这事完了我请你旅游吃喝玩乐一条龙,要多大方就多大方,行了吧?” “行,你是老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常尔拿着芒果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一回头:“有没有什么话托我带过去?” “没。”傅盈摆手:“快去吧。” 常尔应了一声,拿着芒果出门,过了几分钟他拿着芒果又回来了,冲着傅盈说:“人家手伤了,包了厚厚一层纱布,没办法吃。” 傅盈没什么惊讶的表情,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芒果给我吧。” “你怎么一点都不……靠,你一开始就知道他受伤了吧,还让我去看。”常尔啧了一声:“你要干什么啊?” 傅盈抬眼看他:“你不去送东西,我怎么知道他手受伤了?” “你不是有监控吗?”常尔啧了一声,跟着他身后,看他去拿创口贴和纱布,忍不住问:“你这是去给人包扎?” 傅盈应了一声:“人家又不知道我有监控,我要是过去,当然得有个合情合理的消息来源。而且送芒果这种事,我这个脚不方便的人过去才不对吧。” “那包扎伤口呢?你个瘸子过去就对了?”常尔抱着手反问:“我看这样,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傅盈挑眉:“人家收留我一晚上,还带我去看医生,我现在去给人包扎一下这叫人情往来。更何况你和他不熟,你代替我过去很奇怪,还是我自己去的好。” “真的?”常尔挑眉:“在我面前还不说老实话?” 傅盈在门口一顿,轻咳一声说:“主要是今天做了点缺德事,良心不安,总觉得得做点什么慰藉一下自己的良心。” 常尔啧了一声:“我就知道。” 傅盈挑眉,让常尔帮忙推开中间两道门之后就转身回去,而自己却独自一人敲响了钟秋的家门。 等到房门打开,他坐在轮椅上仰头冲着钟秋一笑,温声说:“我听常尔说你的手受伤了……” “啊,你说这个吗?”钟秋主动伸出自己被纱布缠得乱七八糟的左手,有些不好意思说:“其实伤口也不是很大,就是我不会包扎,弄得看上去很严重的样子。” 他轻轻一握拳,顿时还有血渗透了纱布。 “诶,你别动了。”傅盈伸手握住他,垂着眼打量了一会笑着说:“包得确实有点乱七八糟,我帮你重新再弄一下吧。” 钟秋抿嘴一笑:“实在不好意思,那就麻烦你了。” 作者有话说: 钟秋:小气鬼!还偷我东西! 傅盈:他真可怜,被我偷了东西还对我这么好,我好愧疚。 第16章 阳光穿过落地窗照在木地板上,钟秋坐在沙发上举着手让傅盈包扎,他看着面前的人,数着他脸上被光照亮的细微绒毛,突然抽了口气叫了句疼。 傅盈手下解开纱布的动作一顿,有点紧张地抬头看他问:“很疼吗?” “也不是很疼,可能是纱布粘在伤口上了,你刚刚一扯就有点……”钟秋笑了笑:“没事,你继续弄吧。” 傅盈将动作放得更轻,小心将染着血的纱布撕开,喃喃说:“你忍一忍,我先轻一点。” 他低着头没有看见钟秋脸上的笑,只是专心将钟少爷手上的纱布一点一点拉开,尤其是贴着伤口的地方,先用剪子剪开了再扯下来,生怕听见钟秋再叫一声疼。 “不用这么小心,我一个男的,稍微疼两下不是事。”钟秋低声说。 傅盈将最后一块纱布拿下,松了口气,抬眼冲他一笑:“能不疼还是不疼最好,不过现在我用酒精给你消毒,疼你就忍忍。” 钟秋伸出手点头:“你放心,我保证不喊疼也不躲,你放心涂。” 两个人坐在沙发旁边上药,其间钟秋的手机响了一次,傅盈还没转头看清是谁来的电话,就被钟秋挂掉了。 “骚扰电话。”钟秋右手拿着手机看了一眼,示意傅盈继续弄。 新纱布再次缠上手背,比起之前钟秋刻意包扎的丑样,傅盈动作熟练,包扎得美观又整齐,让钟秋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看上去你动作很熟练?” 傅盈动作一顿,随即说:“以前喜欢到处乱跑,总有地方磕到碰到,自己处理多了也就熟练了。” 钟秋举着自己包扎的手看了看,想要尝试着弯弯手指头,却被傅盈一把握住。 “现在先别乱动了,不然伤口又裂开,又要重新包扎。”傅盈说着,小心将钟秋的手拉到他膝盖上放好,又拍了拍让他好好待着。 钟秋听得挑眉,下意识问:“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妹妹哄了?” 傅盈一愣看着他说:“我可没有你这么壮的妹妹。” 两个人对视一笑,傅盈清了清嗓子说:“不过小时候她摔倒了,都是我给她包扎背着她回家的。每次给她涂酒精消毒的时候她都要躲,没有你老实。” 钟秋笑着点头:“那看来还是我比较乖。” “但她可不会把自己的手缠成一个猪蹄。”傅盈说着把桌子上的芒果推到钟秋面前:“上次你说喜欢,我让常尔又拿来了一些。” 钟秋挥了挥自己包着纱布的左手,瘪嘴说:“我单手可吃不了这个东西,皮都剥不开。” “唔……那让冯秘书过来?”傅盈问。 钟秋:“周日我还让他过来加班,内容还是给我剥芒果皮?你真把我当剥削劳动人民的地主了吗?” “你可以给加班费?”傅盈笑着说,拿起一个芒果开始剥皮。 钟秋看着他将剥好皮的芒果送到自己面前,第一时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直接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真情实感夸了句真甜。 “自己右手拿着,汁都要流到我手上了。”傅盈皱着眉,等到钟秋将芒果接过去,立刻抽纸擦了擦,但还是觉得手上有糖,黏黏糊糊的不舒服。 钟秋突然靠过来,两个人一时面贴面,钟秋身上的古龙水和芒果掺杂的味道一时将人包裹,傅盈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靠在轮椅上不敢动。 背后的柜子被拉开,钟秋从里面拿出一盒湿纸巾放到傅盈的腿上,温声说:“用这个擦,或者去洗手也行。”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靠的太近,傅盈推着轮椅往后靠了一些,仰头看着他问:“你还要吃芒果吗?还吃我就再剥两个。” 钟秋点头:“要吃,但是你不算员工,没有加班工资。” “谁要的你给的加班工资。”傅盈瞥他一眼,拿起芒果继续剥。 钟秋笑了两声,靠过去一揽傅盈的肩膀:“虽然没有加班工资,但是工作餐还是有的。”他一清嗓子,骤然正经起来:“傅盈先生,请问我可以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你怎么突然来个播音腔?”傅盈被他刻意压低的声音惹得身上打了个抖,汗毛都立了起来:“有点奇怪。” 钟秋:…… 钟秋:“之前你不是还夸冯庆的播音腔好听吗?” 傅盈:“但是你的声音好奇怪啊,跟他的播音腔不一样,他的比你自然好多。” 钟秋顿了顿,半晌挤出五个字转移话题:“我要吃芒果。” “你午饭吃什么?”傅盈憋着笑将剥好的芒果递过去:“每次你订的饭菜都很多,我们吃不完,要不要过去一起吃?” “不用了,我中午点了外卖。”钟秋瞥他一眼:“待会就送过来了。” 傅盈应了一声。 “你还没回答我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钟秋吃了口芒果,含糊说:“你总不能因为我播音腔不标准就不给我请你吃饭的机会。”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傅盈失笑:“你这个手就先别乱动了,要是去外面吃饭被人挤到了怎么办?” 钟秋想也不想:“那就去不挤的餐厅就好了啊。” 他话音刚落,一边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傅盈瞥了一眼,刚刚看清上面的一个死字,手机就被钟秋拿了起来。 这次电话没有再挂断,钟秋直接当着傅盈的面接通,他刚刚喂了一声,一阵中气十足的骂人声就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声音太大傅盈坐在一边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在哪里?为什么一次都不来医院?不孝子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父亲?是不是觉得翅膀**就可以……” “够了,我在加班。”钟秋冷声打断钟恒重的话,看了一眼旁边的傅盈用口型说了抱歉两个字。 傅盈心领神会,伸手一指厨房,用口型说:“我去洗手。” 留给钟秋充足的时间和空间,傅盈坐在厨房看了五分钟的监控,在钟秋起身走向厨房之前立刻关闭画面,做出一副自己在发呆的样子。 “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我有点事,只能改天请你吃饭了。”钟秋的表情有点僵硬,他伸手捏了捏鼻梁:“我得出门一趟, 现在先送你回去吧。” 傅盈看他的手:“你要自己开车去吗?” “当然不是,我会叫司机过来送我。”钟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保证不二次弄伤。” 傅盈应了一声,等钟秋换好衣服之后两人一起出门。钟秋先送他回家,再下楼等司机过来。两个人临分别的时候,傅盈突然伸手拉住钟秋,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这里有灰。” 钟秋半蹲着等他拍完灰,笑着道了声谢。 常尔抱着手臂站在门口看着两个人亲密互动了半天,仿佛是一个被完全忽视的空气人,直到钟秋坐在傅盈这边的电梯下去,他才开口问:“hello,朋友你究竟看得到我吗?” “干吗?”傅盈推着轮椅进门,伸手把自己桌子上的耳机拿起来塞进了耳朵里。 常尔跟在他后面:“还干吗,我说你们俩干吗呢?又是包扎又是剥芒果,开始在他家他凑过去是不是啵啵了你一下?” “啵啵?”傅盈转头一看常尔,见他撅着个猪嘴,立刻悟了是什么意思。 傅盈:“那是他帮我拿湿纸巾擦手,你天天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更何况我也不是女的,怎么就啵啵了一下?” 常尔嗤笑一声:“这个年代了,生男生女都一样,除了生孩子,男人别的都行。” 傅盈一噎:“你好像懂很多的样子。” 常尔啧了一声,学着开始傅盈给钟秋剥芒果拍灰的样子:“少转移话题,那会我手断了的时候你都没给我剥过芒果,他就划了道口你就亲手剥芒果还包扎,那个动作轻得,像是他是玻璃做的,一碰就脆。” “还拍灰,你什么眼睛啊,怎么我没看见有灰……” 傅盈听得不耐烦,直接将手上的耳机扔了一只过去:“戴着。” “什么啊?”常尔嘟囔一声,将耳机塞进耳朵立刻听到了钟秋同人说话的声音。 傅盈坐在轮椅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红点正在地图上移动,淡淡道:“我做任何事都有原因。” 常尔凑过去看他的手机,俏声说:“拍个灰装个定位窃听器,这个手法牛逼啊。” “金老五的新货,我顺便帮他测试一下。”傅盈看着钟秋的车是朝着医院的方向去,顿了顿说:“至于别的……人家对我不错,我怎么也不能太无情无义。” 耳机里钟秋跟司机说话的声音不断流出,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都是一些闲话家常的事情,傅盈一边听着一边给钟秋回消息,两个人商量着被取消的晚餐什么时候补上,耳机里还能听到他手机的提示音。 车到了医院,钟秋将手机收回口袋,让司机在楼下等着。 他一个人上了电梯,对着里面的镜子整了整衣服,轻咳了两声才走出电梯,径直走到了病房前推门而进。 高级病房里很宽敞,沙发电视茶几应有尽有,一个看上去十分精神的老人坐在床上,床边有个高高的架子,上面站着一只花里胡哨的鹦鹉,一见钟秋就伸开翅膀开始叫:“秋秋!秋秋!我的心肝!” 钟恒重看着冷着脸走来的钟秋,脸上原本的笑也消失,两父子对视着,钟秋突然冷笑了一声:“好久不见,最近身体好吗?爸爸。” 作者有话说: 钟秋:芒果真甜,不用自己剥更甜。 傅盈:大少爷屁事真多。 第17章 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同阳光里的尘埃纠缠在一起,在房间里面打转。 钟秋站在病床旁边伸手逗了逗鸟,鹦鹉认识他,任由他的手抚摸过自己的羽毛,嘴巴里还不时叫上一声秋秋宝贝。 “按道理说宠物是不能进这里的。”钟秋笑了一声:“看来您又花了不少钱。” 坐在病床上的老爷子黑着脸:“关你什么事,花的又不是你的钱。” 他看着钟秋缠着纱布的左手,顿时眉头一皱问:“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怎么搞的?” “不小心划伤的,已经处理过了,没什么大问题。”钟秋摸了摸自己的手,轻轻挑了挑傅盈给自己系好的蝴蝶结,脸上的笑意重了一些。 “我只是觉得您这样何必呢?”钟秋放下手看他:“人不在了,还要把她养过的鸟留在身边,明明不喜欢它,何必勉强自己。” 钟恒重黑着脸强调:“这只鸟还是你妈妈过生日的时候,我买给她的!” “是吗?这我倒是没听她说过。”钟秋淡淡道:“她对鸟的态度,可比对你好多了。” 鹦鹉站在架子上唧唧叫了两声,突然伸开翅膀朝着钟恒重尖叫起来:“老东西!回来干什么!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别带着一股骚.味回来!” 钟秋听得眉头一挑,心想还真有当年妈妈骂人内味,不愧是崔女士一手调教出来的骂街战斗鹦鹉,这辈子专骂渣男老泼皮。 他站在一边出神,全然没有按住身边躁动的鸟的意思,任由他自由发挥,在这间病房里跳脚怒骂消耗精力。 毕竟他妈养的鸟骂他的渣爹,四舍五入也就是他妈神魂现世在骂人。也不知道这鸟还能活多少年,这种骂声听一次少一次,他得珍惜。 “你就听着它骂我是不是!”钟恒重用力锤着床,抬手指着钟秋骂:“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爹!” 钟秋伸手安抚了下鹦鹉身上炸开的毛,垂眼说:“要是不把你当成爹,就不会被你一个电话打到医院来,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鹦鹉渐渐安静下来,病房里一时只能听见钟恒重因为生气喘息的声音,钟秋在床边坐下,驾着腿给傅盈发了条消息。 公司附近新开了家泰国菜,小邻居喜欢吃芒果,不知道会不会也喜欢泰国菜,上次听冯庆说那里的咖喱螃蟹似乎还不错…… “之前听你哥说,公司的消防演习出了点问题,有人受伤了?”钟恒重盯着他:“不过他说你很快就处理好了,叫我不用担心。” 钟秋看着手机眼都没抬:“我记得我是我妈唯一一个孩子,哪里来的哥哥?” 钟恒重一噎,还没来得及呵斥,钟秋就继续说:“受伤的不是公司员工,是我一个朋友,他不知道那天要消防演习,被突然的警报吓到崴了脚,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我看照片上你抱着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朋友?”钟恒重眯了眯眼睛:“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也没听你说过。” “我认识什么朋友,做什么事,还要跟你汇报?”钟秋眉头一挑:“我妈当初在的时候,她都不会管我这么多。” 见面前病床上的人又要生气,他叹了口气说:“行了,身体本来就不好,就别生气了。一天到晚气来气去气个没完,受折腾还不是你自己。” 钟恒重一愣,盯着钟秋的脸仔细看了一会,想要分辨他这句难得的关心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儿子面上毫无表情,叫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以为我想生气吗?”钟恒重没好气说:“还不是都被你气的。” 钟秋笑了笑:“你大可不必生我的气,就算你生气也不会改变什么,倒不如省点功夫吃药,努力多活两年,教钟煦好好做个人,别一天到晚异想天开。” 他环视病房一圈,发现基本上都是老爷子的东西,忍不住挑眉问:“怎么钟煦不在?他不是恨不得24小时驻扎医院,整天陪着你的吗?” “他也有自己的事,你忙工作就不许他忙了吗?”提到钟煦,老爷子的声音稍稍柔和了一点。 钟秋哦了一声:“差点忘记你也拿养老的钱给他开了个公司,这么几年过去了,那公司还活着呢?” “你怎么说话呢!”老爷子又急了。 钟秋笑了笑,一副自己说的就是实话,用不着你气急败坏辩解什么的样子,让钟恒重一时觉得自己的血压又有点飙高。 病房门被敲响,钟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爸爸,是我。” 钟秋立刻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放下架着的腿,整理了下衣服坐直了身体。 钟煦进门,发现在钟秋也在,先是一愣,而后才笑着说:“小弟也在啊,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 钟恒重没好气哼了一声:“他也刚到,早不了你多少。” “叫我来到底是有什么事?”钟秋面无表情冷声问:“我还有别的事要忙,没有时间多待。” 钟煦在老爷子的另一边坐下,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说:“爸爸,企划案我已经打印出来了。” 钟恒重点点头,拿出老花眼镜戴上,将企划案递给钟秋说:“你看看这个,昨天钟煦拿给我看了一下,我觉得不错。” “觉得不错为什么要给我看。”钟秋没有接,依旧是冷着脸。 “当然是要你觉得也不错,就把这个企划给钟煦落实。”老爷子将企划案直接摔在了钟秋的腿上。 钟秋啧了一声,拿起企划案翻了两下,他动作一顿突然皱眉看向钟煦。 手上的这份企划案不是从自己这里拿走的那一份,应该是钟煦自己找人重新评估做的。钟秋又往后看了两页,撇去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不提,这份企划案的确不错。 他合上企划案,淡淡道:“不错,都不像是你能拿出来的东西。”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看来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钟煦这个废物,毕竟众生平等,废物也应该有春天。 钟煦像是没有听见他的挖苦一样,脸上一笑,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老爷子说:“爸爸,这里还有一份。您明明是说两份企划都给小弟看看,让他决定出更好的一份,怎么突然就忘记这个了。” “这个不够好,不用拿出来了。”钟恒重突然提高音量,瞪了一眼,让钟煦把后拿出来的企划案收回去。 钟秋这时却突然伸手,一把按住被子上面那份刚刚拿出来的企划案。 “拿都拿出来了,就让我看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可。”他手下用力,将企划案从老爷子的手下抽了出来。 一翻开看了两页,钟秋眉毛一挑,笑了一声。 这才是从自己这里拿到的策划案,不过有些地方后期又修改了一下,稍微完善了一点,但也作用不大,聊胜于无罢了。 钟秋看了老爷子一眼,又看了钟煦一眼,将策划案重新扔回床上。 钟秋:“要说质量当然是第一份好,并且要好上很多。” “爸爸之前也是这么觉得的。”钟煦立刻接话,他微笑着看向钟秋,轻声说:“看来小弟和爸爸是同一个意见。” 钟秋架起腿淡淡道:“当然,毕竟一个半成品不可能同一个完成品相提并论。” “什么意思?”钟煦一顿。 “字面意思。”钟秋侧身从自己随身带着的提包里也抽出一份企划案放到病床上,他靠着椅背温声说:“我这里也有一份企划案,您不妨也看看。毕竟一开始就是让我们两个都准备了企划案,您现在只看一个人的,未免也太偏心了些。” 钟秋的话音刚落,架子上的鹦鹉又伸着翅膀叫了起来:“偏心的老东西,给老子从这里滚出去,谁许你进我家的大门?” 眼看着钟煦和钟恒重的表情立刻变得难看,钟秋发出了到病房之后的第一声真心笑声。他伸手摸了摸鹦鹉,安慰说:“平安别叫了,有点吵。” 鹦鹉挥了挥翅膀立刻安静下来,又转头蹭了蹭钟秋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呼噜的声音。 钟秋等着老爷子把企划案看完,他观察着钟煦的表情,觉得好笑又滑稽,但顾忌着老爷子在旁边还不能笑上两句,实在是没意思。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钟秋拿起一看,是一封新邮件。 【目标相关】 点开一看,放在第一个的就是一张傅盈小时候的照片,年代久远照片有点模糊,但是小邻居对着镜头笑得开心,即便掉了个牙,也不影响他笑得灿烂。 钟秋眉头一挑,继续往下翻。 傅盈身边多了个小女孩,穿着碎花裙子,跟他哥哥一样露牙笑。两兄妹嘴角都有酒窝,身后站着的大人也笑得灿烂。 看上去就知道这是幸福的一家四口。 钟秋还没去仔细去看剩下的内容,就听见病床上一声响。 钟恒重阖上钟秋的企划案,摘下自己的老花眼镜捏了捏鼻梁,许久才叹息一声说:“的确是不错的企划。” 钟秋笑了,但在下一秒他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钟恒重:“把第一份企划和你这个结合一下,这次的案子,你们两个合作去做吧。” 作者有话说: 钟秋:我最恨合作两个字。 鹦鹉:保护我方秋秋宝贝! --------- 鹦鹉就是个架空生物哈,聪明活得久,毛好看,现实里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但是这就是个架空产物,我是造物主。 第18章 关上病房的门出来,钟秋阴沉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一个难看简单形容。这次也不是装出来的烦躁,而是真正的不爽。 或许自己不应该直接回家,应该去打打拳消耗一下精力,起码这样能够保证不对着别人乱发脾气。 他正想着自己下一站的目的地,就听见讨厌的声音又在叫自己的名字。 钟秋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朝着自己走来一脸笑意的钟煦,明明他跟傅盈一样也有两个酒窝,为什么自己一看就觉得厌恶? “看起来我们两个要合作了。”钟煦笑着走过来,他一脸笑得温和倒是不见得意的样子,同他那个白莲花的妈如出一辙。 但也是这个样子,最能激怒钟秋。 钟煦:“明天我会去公司,到时候还请你不要因为个人情绪不见我,这是爸爸的吩咐,我也没有办法。” “爸爸?”钟秋挑眉:“你倒是叫得顺口。” 钟煦微微一笑:“即便我和他没有在一个户口上,但是父子亲情血浓于水,是怎么也无法割裂的。” “说得也是。”钟秋煞有其事点头:“但还是不在一个户口上,连个儿子的名分都给不了你,实在是父子亲情血浓于水啊。” 钟秋看着他眨了眨眼,转身就要离开,却突然听见钟煦冷着声音叫自己的名字。 钟煦:“钟秋,你以为你是凭什么还待在钟氏?不过是看在崔家的面子上,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钟秋突然向前迈了一步,微微低头看着钟煦笑了一声:“你很嫉妒吧。如果你母亲也有崔家的本事,怎么会到死也没和老爷子结婚,怎么你二十多了,连钟家的户口本都进不了?” 钟秋微微笑着:“我有崔家,你没有,所以你现在都不能被人叫一声钟大少爷。这个世界上的钟少爷这么多,谁又知道你是哪根葱?” “你不要太得意……”钟煦脸上已经变成了假笑,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早晚会付出代价的。”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钟秋淡淡道:“不过你也不算太差,我有崔家,你有老爷子。第一份企划案是钟恒重的人给你做的吧。” 钟煦一愣,还没来得及否定,就见钟秋微微摇头:“只可惜你太蠢,明明有了一份还要拿一份半成品出来,这么着急拿从我这里偷来的东西邀功,生怕我看不出来?” “那不是我……” 钟秋啧啧两声:“别着急这么快否定,老爷子之前也看过了吧,他知道这份企划是你从我这里偷来的半成品,所以刚刚才不让你拿出来,但谁知道你这么蠢,自投罗网。” 钟少爷人生第一次伸手拍了拍这位同父异母哥哥的肩膀,用前所未有过的温和语气说:“跟在老爷子身边这么多年,多少有了点长进,但奈何母亲带来的限制太大,也仅限于此了。” 钟煦挥开他的手:“你从小就是这样,谁都不放在眼里,钟秋,你会因为这件事而吃亏的。” “吃亏是福,我妈向来这么教育我。吃一点亏不算什么,只要不是一辈子吃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钟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淡淡道:“比起担心我吃亏,你倒不如先担心自己。” 他看着钟煦轻声说:“本着公司第一的原则,在项目上不会为难你,当然,前提是你不捣蛋,我手下的人自然也不会给你找麻烦。可要是你这都做不好份内的事,老爷子那边不用我说,他自然会知道。” 钟煦笑了笑:“你不为难我,我这里绝对不会出问题。” “是吗?”钟秋一笑:“最好是这样,要不然到时候老爷子都放弃你,你就成真的孤儿了,听上去多可怜啊。” 不等钟煦再说什么,钟秋便进了电梯,留给他一个灰色西装背影。 下楼上车之后钟秋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让车直接开到城西的城市花园别墅区,就让司机回去休息。 他在别墅区外面的便利店买了点吃的东西,提着大包小包走到一栋别墅门口,伸手输入密码直接进了院子。 听见门响的时候崔月安还有点警惕,心想是谁周末跑到这里来。但看见是钟秋的时候立刻松了口气,放下了手里拿着的电击棍,叹气说:“你来之前能不能说一声,吓死我了,诶,你手怎么回事?” “没事,就划了一下。怎么?我来这里还要跟你报备?”钟秋挑眉问。 崔月安笑了两声:“当然不用,这毕竟是你的……表弟家。” 看着钟秋摇头又指肩膀的动作,崔月安立刻改了口。 他皱着眉耸肩,用口型问怎么回事。 钟秋没有说话,而是将身上的西装脱下说:“今天外面太热了,要不是老爷子突然打电话叫我去医院,我也不会穿这玩意出来。” “今天出太阳了,你还提了这么多东西走进来能不热吗?”崔月安一边接话一靠近,凑过去看钟秋从西装肩膀上抽出来的一根细针。 钟秋眯着眼看了看,嘴里说:“我还不是想着你可能没吃饭,给你买点东西。” 他将那根细针又插回原位,朝着楼梯抬了抬下巴问:“你楼上开空调了没有,这些东西上去吃,在下面吃太热了。” “我刚刚就在书房里吹空调,上来我给你拿毛巾擦个汗。”崔月安从钟秋的手里接过西装挂在衣架上,用口型问这样可以吗? 钟秋点头,两个人上了二楼,进了书房关门之后才敢大声说话。 崔月安:“刚刚那个窃听器怎么回事?谁给你插在衣服上的?什么时候插上的?” “一出门就插上了,我一直没摘。”钟秋整个人放松下来,靠在转椅上晃了晃,伸了个懒腰问:”这么样,这里还住得习惯吗?” 崔月安点头:“你的高级别墅,我怎么可能住不习惯。说吧,你还有多久才能回来,我的看家任务是不是要完成了?” “还早着呢,今天老爷子还给我找事做,让我跟钟煦合作新项目。”钟秋靠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喃喃道:“他给钟煦做了一份企划案,知道钟煦偷我的企划案也揣着明白当糊涂,现在还让我把两份企划案结合一下,两个人一起做这个项目。” 他嗤笑一声:“还真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会闹的傻子有钱拿,看来这个钟煦的确是他的儿子,不是他妈在外面随便抱来的野种。” 崔月安坐在一边听着,给他表哥倒了杯茶递到面前:“喝口水降降火,这么多年早就看透了,没必要再为他们两个生气。” “说的也是。不过我妈的鹦鹉还被养在病房里,我得找机会把鸟接回来,别哪天鸟生气把我爸骂死了,我还要负责任,太晦气了。” 钟秋喝了口水,轻声说:“其实我也没生气,就是觉得很好笑而已,你说他这么抬举钟煦是为了什么?” 崔月安瘪了瘪嘴:“这就是我的知识盲区了,毕竟正常人很难理解这种奇怪思维。” “那就只能用偏爱来解释了。”钟秋笑了一声:“偏爱他妈,偏爱他,姓钟的口味还真奇怪。” 崔月安欲言又止:“表哥,你骂他就骂他,别连着自己一起骂,你这也还姓钟呢。” “我口味可正常,普通大众,只爱正常人。”钟秋挑眉。 “真的吗,我看你对你那个邻居态度奇怪的很,长这么大,我可没见过你抱过谁,对我都没有那么细心嘘寒问暖过。” 钟秋:“我那是为了让敌人麻痹大意,要制造出比春天还温暖的假象,这样才能深入敌人内部。” 崔月安笑了一声:“看起来那个窃听器就是他装给你的了?” 钟秋点头:“不然呢?” 他伸手晃了晃:“这个也是他给我包扎的,动作比你温柔多了,还亲手给我剥芒果。我妈走了之后,再也没有人帮我剥过了。” “所以呢?你心软了,决定放过他不追究责任了?“崔月安问。 钟秋啧了一声:“怎么可能,顶多让他给我剥芒果,剥一个减刑一天。” “不愧是你,真不是人。”崔月安坐在椅子上叹息:“你说一般人也不会帮钟煦做事,这到底是怎么想的?” 钟秋竖起一根手指:“第一,老爷子在外面给钟煦树立的形象不错,他又向来会演戏,不是熟悉的人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第二,钟煦一开始是联系到他没错,但是中途被我发现截胡,所以现在的状态是钟煦的消息要经过我才能发到傅盈那里,而且他们两个都还以为是直接联系对方的。” 崔月安鼓掌:“厉害厉害,的确是你的操作。那么你这么厉害,现在又需要我这个只能看病的医生表弟做什么呢?” “帮我查个人,一个小姑娘。”钟秋从包里拿出一叠纸递给崔月安:“是小邻居的妹妹,已经去世了。” “都去世了你还查这个干什么?”崔月安没懂。 钟秋:“确定一下是不是有这个妹妹,而且他的资料我这里很少,得从妹妹这边下手,毕竟……” 他抿嘴冲着崔月安一笑:“他从我这里偷走企划案,让钟煦给我找麻烦,我怎么也要回敬一下。” 作者有话说: 钟秋:姓钟的口味还真奇怪。 傅盈:你是骂我还是骂自己。 -------- 看了眼后台可以入V了,入V也太麻烦了,叹气。本文应该是HE。 第19章 回敬一下的方法钟秋还没想好,崔月安那边关于傅盈妹妹的消息就已经发到了自己的邮箱里。 崔表弟给他哥打了个电话,开头就是长叹一声:“人家挺不容易的,爹妈在他小时候就出车祸没了,一个人赚钱给妹妹治病,钱基本上都花光了,妹妹也没留住。” “动作这么快?”钟秋眉头一挑:“没让人发现你查他吧?” 崔月安笑了一声:“怎么可能,我就提医院的档案而已。不过人家确实不容易,也不知道这么辛苦跟你周旋,能从钟煦手上拿到多少钱。” “能拿到不少。”钟秋淡淡说着,将面前的邮件浏览完问:“他父母的东西你能拿到吗?” “那太久远了,关于他父母的事,都是我托人从一个护工嘴里问的,那个护士以前照顾过她妹妹。”崔月安说着顿了一下,轻声说:“虽然说是他接近你没有好心思,有什么下场是咎由自取,用不着人可怜,但你也看在别人一个人的份上,别欺负太狠,得饶人处且饶人。” 钟秋冷笑一声:“这句话我可听太多了,我从来也没想干什么,是钟煦他们不依不饶,从来都有人劝我放人一马,怎么就没有人劝过他们?” “诶诶诶,你别生气啊,哥,我又不是让你放过钟煦。”崔月安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说,让傅盈进去吃个牢饭就行了,就别找人在牢里欺负他了。” 钟秋一顿:“我什么时候说要在牢里找人欺负他了?” “你之前那意思不就是吗?”崔月安问。 钟秋眉头一皱:“你到底在想什么,我要是真想直接把人按在牢里,还会让你这里费工夫打探消息吗?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而且傅盈也没你想的那么小可怜,能干这种事还干出名气来的,能会是善茬吗?” “你这么说倒也是,主要我跟你一块见到他的时候,也没看出来他多厉害的样子,跟个小白兔一样被你一抱……”崔月安说着一顿,喃喃问:“不是吧哥哥,你该不会……” 钟秋:“不会什么?” “没事,我突然想多了一点而已。”崔月安道。 钟秋看着电脑上不断弹出的公司消息,捏了捏鼻子说:“过几天我带着傅盈去拆石膏,你亲自来拆,塞在里面的定位器别弄掉了。” “那定位器拆了,你以后怎么定位他的位置?”崔月安挑眉:“皮下植入?” 钟秋笑了一声:“那就用不着你担心了,有定位器只是不想他瘸着腿还到处乱跑,再说了就算没有定位器,他还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钟秋就挂了电话。面前文档上傅冉的饮食习惯已经被标红,他仔细看了许久。 直到冯庆进来提醒他后续企划的工作计划,钟少爷才把精力暂时从傅盈身上移开。 根据两份企划重新拟定开发方案,经过各方面拍板决定之后,周三开会的时候钟煦带着自己的人出现在公司里,同钟秋坐在同一张长桌上。 会议室里的气氛很沉重,上座的总裁面无表情,旁边的总裁狗腿冯秘书也是一脸沉重,心中忐忑的员工看看自家老板,又看看旁边笑的春光灿烂的钟煦,甚至开始猜测是不是要江山易主了。 一上午的会开完,各方面的内容布明分工下去,钟煦对内容一点异议都没有,只要钟秋说什么,他就同意什么,实力COS车载点头娃娃,听话的姿态做的十足十。 冯秘书端着茶放在钟秋面前,轻咳了一声说:“实在是意想不到,有一天我们会和钟煦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好好开一次会。” “人生想不到的事多了,这算什么。”钟秋抿了口茶,看着邮件问了一句:“现在几点了?” “11点20,快到午休时候了,怎么了?”冯庆挑眉:“约了人吃饭?不会是钟煦吧?” “怎么可能。”钟秋站起来整了整衣服,拿着车钥匙往外走:“看着他那张脸我不吐出来就算是我肠胃好了。” 冯庆跟在他身后追问:“又是邻居?” “怎么了?不可以?”钟秋转头看他:“还是说公司餐厅你不满意,要跟着我一起去?” 冯庆立刻后退一步,表示自己绝对不去的态度:“我只是好奇而已,你这到底是诱敌深入,还是引狼入室啊?” “这叫简单吃饭,主要他和我口味一样,能吃到一起去。”钟秋推门转头:“要是钟煦来了你就应付一下,不过在公司里,我估计他也不敢多过分。” 冯庆嗤笑一声:“他能对我做什么?我又不怕他。” 但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当冯秘书坐在观景餐厅里正准备享用安静午餐的时候,钟煦的声音如约而至,从远而近飘到他身边。 来了来了,这两兄弟就不能放我好好吃个中饭吗? 冯庆放下筷子,朝着钟煦一笑:“您好。” “冯秘书也在这里吃饭啊,真巧。”钟煦微微笑着,看向冯庆对面的座位:“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冯庆:“可以。” 口是心非是社畜的基本修养,他早已经修炼地炉火纯青,甚至还能面带微笑向钟煦介绍什么菜好吃。 钟煦尝了两口,非常捧场地夸奖了几句,虽然窗外雨一直下,但是气氛十分融洽。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了会太极,钟煦还是没有忍住,一拳打开了天化身为龙,单刀直入一针见血问:“钟秋怎么不在这里吃?是已经吃腻了,就在外面吃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呢。”冯庆心中警戒,面上微笑:“毕竟我是他的工作秘书,并不是生活保姆,这些东西并不是我应该过问的。” 钟煦插着盘子里的东西,嘟囔说:“可是我觉得这里的味道不错,是因为吃得少还是因为钟秋的嘴巴太挑了呢?” 冯庆:…… 说老实话,钟秋之前说他哥是个蠢货我不信,现在我信了,请问是按照规矩直接笑吗? 钟煦吃了两口菜又装作无意问:”之前看新闻,说上次消防演习受伤的那个人是钟秋的朋友,爸爸一直很关心他的伤势,但是钟秋又不爱跟家里说这些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那个人伤怎么样了?” 冯秘书笑了笑:“这个我不太清楚呢,您得问总裁才行,因为他的朋友我知道的也很少。” “是吗?原来冯秘书也不知道吗?”钟煦故作惊讶,喃喃说:“我还以为你是钟秋最好的朋友,什么都知道呢。” 冯庆笑了笑:“您能这么想,是我的荣幸,毕竟比起钟家的人,我还是和总裁关系更亲近一些吧。” 眼看着钟煦的笑僵了一下,冯庆忍不住想:跟我斗?我十年老阴阳人,不服就继续来碰一碰。 但没想到钟煦的确是一个越战越勇的莽夫,他冲着冯庆一笑:“冯秘书果然还是很了解钟秋的,这样就最好了,这次的合作项目还请你帮帮忙,和我一起去现场看看,你了解钟秋的想法,到时候我做决定的时候也能提点意见。” 冯庆一愣:“您的意思是……” “我准备向钟秋借一下冯秘书你,这样现场决定两方的人都有,也避免有人说我独裁,挑拨我和钟秋之间的关系。” 你们两个人的关系还需要挑拨?挑空气吗? 冯庆深深打出一个疑惑,但很快反应过来钟秋这个黑心资本家说不定会同意这个提议,能光明正大盯着人,还是钟煦主动提议的,便宜不捡是傻子。 等一下,那这样自己不是要无间道了吗? 一想到自己要同钟煦同事几天,冯庆一阵窒息,在心里狂骂钟秋个狗东西今天要出门吃饭,还不带上自己。 钟秋一口肉片刚刚进嘴,就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辣椒汤呛进气管里,咳了一个昏天地暗,什么精英范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喝点水吧。”傅盈将柠檬水推过去,担心看着钟秋:“怎么突然就呛到了?是不是太辣了?我都说点中辣就好了。” 钟秋一脸通红,眼睛里还有泪,摇头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半杯水下肚,才开口说:“不知道,可能是闻到辣椒鼻子痒。” 他耸耸肩:“也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后骂我呢。” “乱说,谁会骂你啊。”傅盈笑了一声,帮他把柠檬水又满上。 钟秋挑眉:“怎么会没有人骂我,今天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到公司来了,早上开会我挤兑了他几句,说不定现在正在心里骂我呢。” 只能看到画面听不到监控声音的傅盈愣了愣,随即笑开说:“那你都挤兑过了,人家说你几句也不亏,大不了下午你在心里也骂他几句,让他也打两个喷嚏。” “好主意,不过我才懒得骂他,最近忙死了,今天难得抽空出来和你吃个饭。”钟秋夹了个辣椒圈放进嘴里,叹息一声:“公司里的饭我真的吃腻了。” 傅盈想了想说:“观景餐厅的菜很好吃啊,油也不重。” “你那是只吃了一次,像我一样吃好几年,再好吃的菜也白搭。”钟秋摇头:“这里的菜还不错,这个肉片还有那个豆腐,味道的确不错。” 他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夹菜,傅盈看着他一时恍惚,似乎是看到了傅冉在自己面前一样,他轻声说:“慢慢吃,没人跟你抢,别呛着了。” “啊?”钟秋装作没听清的样子,抬眼看他,却发现小邻居正定定望着自己。 傅盈立刻回神,笑了笑说:“这里的菜味道也就是普通水平,以前妹妹喜欢吃这个,我也学着会做。” 钟秋顿了顿,一脸惊讶看他:“真的吗?你还会做饭?” “会啊,要不然总吃外卖也不是一个回事。” 傅盈托着下巴看他:“要是你想吃,明天晚上来我家吃不就行了吗?” “那怎么行,你腿没好就别乱跑了。”钟秋摇头,“等你拆了石膏再说吧。” 傅盈:“没关系的,现在买菜都可以直接送上门,而且我做饭用电磁炉,放在矮桌上就能用,方便得很。” 他笑得腼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说:“主要是常尔最近有点事不能过来,你每次让人送来的饭都是两人份,他不在我实在是吃不完。” 钟秋眉头一跳:“他有事?那谁来照顾你?” “我的腿都没什么事了,之前我不是还加了崔医生的微信吗,他说一周之后就可以稍微活动了,注意点就好了。” 傅盈说着还把聊天记录调出来给钟秋看,生怕他不相信。 钟秋看完刚刚点了点头,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瞥了一眼发现是冯庆的电话,便转头告诉傅盈自己先接个电话。 刚刚按下接通键,就听见冯庆毫无感情的声音说:“刚刚钟煦主动向我发出邀请,让我跟着他去招标。” 钟秋一顿:“他还能想出这种聪明招来?” “并且说我代表你的意思,了解你,我在场他也省得被人说独裁,叫人捕风捉影挑拨和你之间的关系。”冯庆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笑了一声:“他的智商一会上线一会下线,到底是瞎猫撞死耗子还是扮猪吃老虎?” 钟秋淡淡道:“别想多了,他后面站着老爷子呢,有高人指导他只要听什么做什么就可以了。” 冯庆:“所以你是同意了,我作为总裁代表跟着他去招标?” “我找不到不同意的理由。”钟秋轻咳一声:“行了,我马上吃完饭就回来了,先挂了。” 冯庆连忙叫住他问:“诶,中午的川菜好吃吗?邻居喜不喜欢?要不要下次我再给你推荐两家评价不错得劲的?都是我相亲时候去过的。” 钟秋看了眼对面吃得开心的傅盈,见他冲自己一笑,立刻轻咳一声说:“冯秘书,你是我的工作秘书,建议你离我的工作近一点,生活远一点,OK。” 作者有话说: 冯庆:有事冯无艳,无事傅迎春? --------- 最近这两天搬家收拾东西太忙了,两天没有更新希望大噶体谅QAQ 第20章 钟秋挂断电话,窗外的雨下得又大了一些,他看向傅盈问:“外面雨下大了,你回去不方便,要不跟着我去公司,等晚上晚上我开车一起回去。” 傅盈下意识拒绝,说自己可以打车回去,可外面的天气似乎都在帮钟秋,突然的电闪雷鸣和瓢泼大雨,让他再也说不出自己回去的话,只能跟着钟秋回到公司里。 他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轮椅上被钟总裁推着进办公室,接受了来自一层楼员工的注目礼。 钟秋见傅盈一直垂着头不让别人看清自己的长相,故意将速度又放慢了一点,让员工们多看看自己新交的“好朋友”。 终于进了办公室,钟秋将他推到沙发边温声问:“想要喝点什么吗?咖啡?巧克力?还是别的?楼下有一个奶茶店,你要喝可以直接送上来。” “不用了,我不太想喝东西。”傅盈有些不好意思问:“我在这里会不会打扰到你上班?” 钟秋摇头:“没事,大部分的事今天上午开会都解决完了,还有别的事一时半会也做不了,得招标结束才能处理。” 他伸手将傅盈卷起一点的裤腿拉下,看着他的石膏腿问:“下周我陪你去拆石膏?” “不用,到时候常尔应该忙完了,他会来接我去医院的。”傅盈说着一笑,突然就听见办公室门被推开。 冯庆骂骂咧咧进来:“姓钟的,你还敢回来,我真的给你这个资本家一刀,让我周末加班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让我离你生活远一点呢?我真的是日……日期盼您的到来,傅先生。” 傅盈看见冯秘书一秒变脸,忍不住笑了一声:“下午好,冯先生。” “下午好。”冯庆轻咳一声,看向旁边的钟秋微笑:“总裁,有些工作需要您处理,介意您现在出来一下吗?” 钟秋一听反而朝着傅盈靠过去,躲在他轮椅后面说:“得了吧,你就是想把我叫出去骂,我才不上当。” “我保证不骂人。”冯庆微笑。 钟秋依旧不动,甚至伸手拉了拉傅盈的手说:“你看他,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根本就不想是要好好说话,我才不上当。” 傅盈坐在轮椅上有些恍惚,从前傅冉和常尔吵架,妹妹总是喜欢往自己身后躲,冲着常尔吐舌头做鬼脸。 他喃喃说:“那一定是你有地方做的不对,冯先生才会生气的。” 钟秋啧了一声:“我哪里做错了,只是让他和我那个哥哥一起招标而已,人家自己主动要求请他过去的,怎么还成了我的错了?” 傅盈闻言顿时回神,冯庆脸上的笑也僵硬,他深呼吸一口气,看着钟秋说:“因为这件事,有点地方我们还是得商量一下,总不能遇见问题分歧了让我当时给你打电话吧。” 两人一副要谈话的样子,傅盈见状不对,立刻说:“你们要是还有事情要处理的话,我先去外面坐一会。” 钟秋看了冯庆一眼,起身说:“我推你去休息室坐一会,那里有热巧克力,还有饼干点心,你随便吃。” 将人送进休息室,钟秋再三保证自己马上就好,这才关上门出来。 冯庆靠着墙看他用口型问:“能放肆说话吗?” 钟秋点头:“他没带电脑过来。” 冯庆依旧是用口型问:“那你身上呢?” “没事,今天他没往我身上放窃听器。”钟秋走进办公室里,打开电脑看着休息室的监控画面问:“钟煦呢?你带过去了吗?” “都安排好了。”冯庆看了眼时间,“大概还有两分钟他就会去休息室找我了。” 钟秋点头:“那就行,我倒是很期待他们两个人见面。” “为什么?我不相信你没在两个人之间动手脚,万一事情没有朝你想的地方发展,就不怕露馅?”冯庆拍拍他的肩膀:“别太自信了,到时候阴沟里翻船,我捞你都捞不出来。” 钟秋笑了一声:“别担心,他们两个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单独接触,比起我一直拦着他们不见面,倒不如见上一面来得安心。” 他靠在老板椅上看着钟煦走进休息室,抿嘴笑了起来:“人只相信自己见到的东西,让傅盈见钟煦一面,相信自己真的有个有钱的老板,反而方便我后续做事。” 冯庆不知道他后续还有什么安排,但也对这种可能违法乱纪的事情没有多少兴趣。他看了眼手机,挑眉说:“对了,明天晚上有没有事情安排?我可能需要提前一点下班。” “怎么了?佳人有约?”钟秋问。 冯庆嗤笑一声:“得了吧兄弟,佳人一般只能看到总裁,我这个秘书只有媒人有约。我妈又给我安排了一个相亲,让明天晚上请人吃个饭。” 钟秋:“又有相亲?这次是你妈怎么认识的?” “嗨,说是去商场她逛街的时候崴了一下脚,然后让姑娘扶了一下认识的。”冯庆耸肩:“实际上呢,我猜又是在什么相亲广场跟人家家长聊上认识的。” 钟秋:“那你去吧,好好吃顿饭,看对眼就多聊聊,看不对眼也别不高兴,再也不见就完事了。” 冯庆点头:“这还用你说?我明白的很,就是别来个跟我相亲老问总裁老板的,我顶不住。” 钟秋瞥了他一眼,将注意力都放在屏幕上的监控画面上,傅盈的声音从耳机里流出,他叫钟煦一声钟先生,声音同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有点不一样,听上去冷淡了许多。 还算有点良心,没第一次见面就亲热叫一声老板。 钟秋满意傅盈的态度,但听见钟煦温柔热情还有点播音腔的声音,他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之前在照片上见过你。”钟煦意有所指,傅盈自然心领神会,点头淡淡问:“是上次消防演习的照片吗?那一次是我不小心,没有想到会突然消防演习。” 钟煦微微笑着:“还是小弟有些粗心了,忘记告诉客人消防演习的事。” 他走到傅盈的轮椅旁边,弯腰拿了一块巧克力递过去:“脚伤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需要再去医院复查吗?” “不用,下周就可以拆石膏了。”傅盈接过巧克力顿了顿,提醒说:“是秋哥的表弟帮我看的。” 钟煦一愣随即笑开:“秋哥?看上去你们的关系不错。” 傅盈抿嘴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钟煦站在一边更加高兴,他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钟秋的心眼太多,我不希望再有跟企划案一样的事情发生。” 傅盈看着休息室的门,悄声说:“我已经提醒过您,您偷换他企划案的事情已经被他发现,这件事还是您自己说出来的,那么企划更改也在意料之中。看上去您也准备好了备用方案,倒也不必再记挂这件事。” 没想到傅盈这么能言善辩,钟煦顿了顿,双手握住轮椅的扶手俯**,压低了声音说:“我记住了,还请傅先生也记住您是站在谁那边的,不要因为和钟秋走近就忘记了自己的立场。” 傅盈看着钟煦那双近在眼前的丹凤眼,心想两兄弟的眼睛还真是一点也不一样,差别太大。 他面上微微一笑:“这个请您放心,钱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只要您这边不出乱子,我的立场永远不会改变。” 钟煦:“钱的问题你不需要担心,只是接下来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下周就是钟秋的生日,按照规矩,他得回到老宅里,爸爸也会为他举办一场生日宴会,到时候我想让他……” 钟煦的话还没说话,休息室的门便被一把推开,冯庆站在门口看着面前两个几乎贴面的人,先是愣了一下,但在看清傅盈皱眉抗拒的表情之后,立刻冷下脸说:“钟总,这位是总裁的朋友,还请您尊重一点。” 钟秋跟在他后面进来,看着这样的场景也是一愣,随即大步走上前,一把将钟煦拉开。 “我想我提醒过你,不要在公司里给我找麻烦。”钟秋的声音彻底冷下来,傅盈仰头看着身前的背影,心想自己还从来没听过钟秋用这个态度对自己说话。 “别这么紧张,我就是看见傅先生脸上有脏东西,帮他擦一下而已。”钟煦伸手表示自己非常无辜,什么也没做,甚至看了傅盈一眼,让他帮忙解释。 蠢货。 傅盈暗骂一声,扭头躲开钟煦的眼神,一时觉得头有点大,他轻咳一声说:“的确是我脸上有东西,钟先生帮我擦一下而已。” 钟秋转身看他,托着他的脸看了半晌,见他同自己对视毫不闪躲,这才放下手说:“下次自己擦就是了,别麻烦别人动手。” 傅盈点头:“知道了。” 冯庆见没事了,便让开门说:“总裁,您先带傅先生去休息吧,钟先生让我来招待就行了。” “嗯。” 钟秋转头深深看了钟煦一眼,这才推着傅盈回到了办公室。 “刚刚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钟秋将傅盈推到沙发旁边,顺手将贴在轮椅上的窃听器取下放进口袋,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傅盈摇头:“他只是进来说了两句话,没做什么。”他顿了顿,定定看向钟秋问:“不过他说下周是你的生日,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作者有话说: 钟秋:本文除我,全员播音腔? -------- 有小黑屋0.0 第21章 生日这个词在崔女士去世之后已经变得陌生,对于钟秋来说那只是一个要见很多讨厌人的日子,直到现在他成年经济独立,也没有对这一天有多期待。 除开扫墓的时候,他站在母亲的墓前能多点安静以外,别的时候身边都是嘈杂。 他想着从前和崔女士住在大宅里,零点被叫起来吃的长寿面,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但是已经是他这辈子再也尝不到的味道。 傅盈见他一直沉默着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说到了什么禁忌的话题,连忙说:“我就是好奇,对不起,我不应该多问的。” “没事。”钟秋回神,冲着傅盈笑了笑:“下周五的确是我的生日,所以你要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吗?正好那个时候你腿上的石膏也已经拆了。” 傅盈摇头:“不好吧,你的那些朋友我都不认识,去了多尴尬。” “那你跟在我身边就好了。而且崔月安也会去,冯庆也在,也不算是一个都不认识。”钟秋看着他仍旧是一脸犹豫,心中了然这是他的装模作样,却也乐的陪他演戏,语气又诚恳了几分说:“那里好吃的很多,你要是嫌吵就在我房间里待着打游戏,PS4什么游戏机都有。” 傅盈看他,忍不住笑了一声:“你把我当什么了?又是吃的又是玩的,合着在你心里我就是一看吃的玩的就走不动道的那种?” “那没有,我只是向你阐述我家很好玩,当然,你来了就更好玩了。”钟秋垂着眼轻声说:“我也想在生日的时候接待两个我自己的朋友。” 傅盈一愣,看着他眨了眨眼,确定朋友这个词是从自己的监视对象嘴巴里说出,心中顿时五味陈杂。 带着目的接近的人或许会成为朋友,但一定不是自己这种情况。傅盈心里明白自己是站在钟秋的对立面,亲近和友好都是装扮出来的假象,他设想过钟秋会当真,但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他当真之后,心里觉得愧疚。 “真的不麻烦你吗?”傅盈问。 钟秋笑着摇头:“你能来,我会很高兴。” 傅盈点头:“那恭敬不如从命,到时候我要穿的正式一点吗?我只有一套西装,是黑色的,可以吗?” “你怎么样都可以,随意一点,不会有人敢限制你什么的。”钟秋伸手拍拍他的肩:“怎么开心怎么来,就跟参加你朋友的变装趴一样。” 傅盈瘪嘴:“那可不行,我要是穿着病号服坐轮椅过去,人家还以为我是砸场子的呢。” 钟秋哈哈笑了两声,又同傅盈坐着聊了几句,这才回到办公桌前面继续处理文件。傅盈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平板看看新闻和视频打发时间,顺便等待钟老板的下一个指令。 他盯着平板有些出神,或许是良心还没被钱熏坏,或者又因为妹妹去世之后他心软了许多,一想起刚刚钟秋邀请自己的样子,就觉得心中耿耿,不太舒服。 有钱人哪里会少朋友?身侧从来都是被环绕,等着别人主动搭话,自己矜持冷淡也总有人前仆后继拍马屁。 一定是他为了让自己去,所以才故意扮可怜叫人同情心软。 傅盈安慰着自己,却又想起那些书上说过有钱人很少有真心朋友,心中更是奇妙,左右摇摆不定,耳边甚至响起傅冉从前说自己自欺欺人的声音。 正当平板屏幕已经黯淡下来,就要熄灭的时候,一声新邮件提示音骤然在耳机里响起。 是钟老板的邮件。 今天钟老板在自己耳边还有话没有说完,但是傅盈已经在脑中自动补全了他要说的话,无非就是想让钟秋在生日会上出丑,至于怎么一个出丑方式……邮件里却没有细说。 【我想圣姑今天已经看到了钟秋对我的态度,对于我来说形势已经十分不乐观,虽然我父亲支持我,但也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数,我现在非常需要属于自己的资本。接下来还请您继续接近钟秋,参加他生日会的请帖我会送到你的手上,届时还请圣姑见机行事。】 傅盈皱眉看着见机行事四个字,实在觉得有些捉摸不透,有什么事明白说最好,说一半遮一半最容易会错意办错事。 傅盈回了封询问的邮件过去,但直到钟秋下班一起回家也没有收到回音。 进了家门傅盈还在思考邮件里的见机行事会是什么意思,却骤然听见房间里一声惨叫,他一愣立刻推着轮椅到卧室,就看见常尔站在镜子前面,正哎哟哎哟叫着。 “你干什么呢?”傅盈皱眉,“又在缩骨头?” 常尔点头:“对啊,好久没练了,骨头都**,动两下疼死我。” 傅盈看他脚边放着的行李箱,又看看镜子里常尔已经收拾干净的脸,吹了声口哨说:“有一说一,你的脸这么多年根本就没变过。” “那可不,我黑网林志颖,万年童颜,一般人羡慕不来。”常尔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光净不见一点胡茬的下巴,感叹说:“这家医院的激光脱毛不错,下次还去。” 傅盈翻了个白眼:“别跟我说这些,到知识盲区了,现在就要走?” “当然,说实话这次的活有点麻烦,一些要求对面也没说清楚,我本来是不想接的,但是架不住对面用钱砸。”常尔将身上的睡衣换下来叠好,转头冲着傅盈一笑:“干完这次,咱俩能去休假潇洒一两年。” 傅盈一笑:“别这么得意,还是小心点,别阴沟里翻船,丢了面子都是小事,别丢了命再多的钱也没地花。” “你可就放心吧,就我这功夫,一般人看不出来。”常尔说着一抖身上的骨头,顿时咔咔作响,整个人看上去都小了一圈。 他冲傅盈一抬下巴:“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我要是不接电话,你就给苏娇娇打,我看那个小丫头乐得来照顾你。” “别乱说,她个小丫头能做什么。”傅盈看了眼时间:“要不你先吃饭了再走?” 常尔站在门口戴好墨镜一摆手:“不了,明天就开始干活了,今天晚上我还得回去准备点东西。” 傅盈目送他下楼,看着又安静下来的屋子,转身回了书房开电脑,听着监控里钟秋家传来的声音,这才觉得家里热闹了一点。 钟秋和钟煦的合作项目有条不紊地继续,傅盈偶尔从监控里知道一点有用的消息便用邮件发给钟老板。 得到的回应时有时无,但最后一句一定是让傅盈同钟秋搞好关系。 这句话并不是钟秋自己加上去的,而是钟煦主动的要求。 钟秋大致都能想到这个蠢货的计划,无非是想让自己信任傅盈,亲近他,最后尝到被好朋友背叛的滋味。 但明明都没有过信任,哪里会被背叛? 钟秋看着手机上的邮件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正想着怎么把这条最新的邮件修改好发给傅盈,就听见他在厨房叫了自己一声。 “怎么了?”钟秋放下手机走到厨房,看着傅盈指着面前的锅说:“水煮肉做好了,你能帮忙盛出来端出去吗?” 钟秋笑了一声:“这些你让我做就好了,你这个大厨掌勺尝味就ok。” “哎,幸好明天就可以拆石膏了。要不然周五你过生日我还得坐轮椅,那也太不方便。”傅盈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喃喃说:“两周没走路了,还不知道得几天才能恢复。” 钟秋一手端着菜一手推着他的轮椅出来,安慰说:“没事,医院那里有个大花园,到时候我扶着你多走两圈就好了。” “你上班那么忙,我会叫常尔来帮忙的,实在不行医院还有护工,我先……” “嘘——”钟秋竖起手指比着傅盈的嘴,轻声说:“都帮我做了好几天饭了,我接你出医院又有什么问题,跟我这么客气难道是想让我给你结工资?” “胡说什么呢。”傅盈推开他的手:“我不是怕耽误你工作呢。” 钟秋在他对面坐下,撑着下巴挑眉:“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的那个兄弟巴不得我每天不在公司里,好让他过过总裁的瘾。只是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倒让员工们看笑话。” “你就不怕他趁着你不在,在公司里挖人放钉子?”傅盈看着他问。 钟秋一顿:“这是关心我呢?” “顺口一问呗,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总裁家的恩爱情仇,当然会好奇。”傅盈想了想问:“那要是以后你兄弟害你,你会放过他吗?” “放过他的命吗?当然不会啦,这种人还是永远安静对我比较好。”钟秋微笑说着,见傅盈看着自己不说话,立刻改口:“我开个玩笑,我这个人最遵守法纪,绝对不会干这种坏事的。” 他轻轻捏了捏傅盈的脸:“所以,你可千万别害怕我。” 作者有话说: 钟秋:我绝对不干任何一件坏事。 第22章 剩下的几天钟煦还是一如既往地让傅盈接近钟秋,但傅瘸子有心无力,坐在轮椅上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在家安静养伤守株待兔,等钟秋每天晚上来家里一起吃饭,趁着这个时候有意无意打听,真心搀着假意关心几句。 虽然没有过多的进展,但家里有个人一起吃饭,口味还和傅冉那么相似,傅盈有时候一抬头,还以为是傅冉回来了,坐在自己的身边。 像是回到了从前两兄妹相依为命,还以为未来一定会变好的时候。 每每当小邻居看着自己失神,钟秋都会在心里觉得傅盈好笑又可怜,他骤然抬头看向傅盈问:“一直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傅盈立刻回神移开自己的视线,低头继续吃饭说:“没看你,我就是走神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钟秋突然出手将傅盈的轮椅拉近,几乎是贴着他的脸轻声说:“还以为你是喜欢我……的这张脸。” 刻意的停顿为普通的语句增加暧昧,傅盈没有立刻后退,而是伸手在钟秋的脸上摸了摸,骤然揪住他脸颊上的肉往外拉。 傅盈:“这张脸的确很好看,我试试能不能拧下来换在我自己身上。” “那估计不行,你还是多看看,说不定就能朝着我这样长呢。”钟秋挣脱开他的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 “拧疼你了?”傅盈伸手摸了摸他脸上的红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句歉,钟秋按住他的手,握着他的手腕摩挲了一下,轻声说没事。 两个人对视着,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只觉得交握的掌心似乎有点热,有点出汗。 并不是自己刻意模仿傅冉的喜好,而是两个人的有些地方的确相似。钟秋在心里为自己找借口,放纵自己在傅盈面前刻意表现卖弄。 等到拆石膏的那一天,原本要来的常尔鸽子了,打电话给傅盈赔罪,低声下气保证以后重要场合绝不缺席,并且表示这一单真的很大,他本来是不想这样的,但是对面给的钱真的太多了。 傅盈十分理解,并且决定自己去医院。其实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直接坐电梯下楼打车就好了。 他想着一开门,就看见钟秋靠在墙边手上转着车钥匙冲他一笑,抱怨说:“你怎么这么慢?再不出来我都要去敲你们家门了。” “你今天不上班?”傅盈问。 “上午没什么事,冯庆跟着钟煦去看投标了,剩下的事不用我处理。”他说着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背,叹气说:“我加了一周的班,怎么也应该休息一会了。” 傅盈被他推进电梯,抬着头问:“不会有人举报你工作时间擅离职守?” “谁举报?向老板举报老板上班旷工,我看一般人都做不出来这事。”钟秋笑了一声,摸着他的头发说:“我看你就是睡太多人迷糊了,想象力这么丰富。” 傅盈拍开他的手:“带薪休假的人还是闭嘴吧。” 钟秋耸耸肩:“行了呗,越熟还越凶了。” 两个人下到地下停车场,傅盈被钟秋抱上车的时候还掂了掂,感叹说:“终于胖了点,看来我每天叫人送来的汤确实养人。” “我这是因为每天吃了不动弹才胖的,跟你的汤没多少关系。”傅盈笑着呸他一声,脸上多了点笑。 到医院的时候崔月安已经在等着了,穿着白大褂站在医院门口打哈欠。 “崔医生。”傅盈冲着他一笑,就见崔医生难得冲自己笑了笑。 崔月安:“跟我上来吧,先拆石膏看看恢复得怎么样了,如果恢复的不够好的话,还需要继续打石膏。” 钟秋挑眉:“恢复不好还要继续打石膏?那周五他去我生日会不得坐着轮椅去?” “都打着石膏还要去生日会?”崔月安眉头一挑:“老老实实呆着不行吗?非要折腾。” 钟秋:“你知道什么,我还不是怕他一个在家里无聊,带着他去老宅玩一玩,吃点喜欢的东西好好放松一下。” 崔月安一顿,他看看傅盈又看看钟秋,眉头皱了起来。 傅盈注意着他的表情,立刻扶着轮椅小声问:“怎么了崔医生?”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两个关系挺好的。”崔月安撇撇嘴没有多说什么。 三个人到了科室,崔月安打了个招呼,让钟秋把傅盈抱到椅子上,开始拆腿上的石膏。裹在里面的定位器同石膏混在一起扔在一边,崔月安的手慢了一点,定位器掉在了地上。 傅盈正同钟秋说话,听见一声响转头,就看见崔月安将一个金属圆片捡起来放进口袋,上面还沾着一点白色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掉了?”傅盈问。 崔月安的动作一顿,随即说:“没什么,一个小挂件掉了。” 他握着傅盈的脚活动了两下,又微微用力按了踝关节旁边的几个地方,见傅盈没有喊痛躲开的动作,这才点头说:“行了,恢复的不错,石膏不用继续打。不过还是多休息少活动,特别是激烈活动 ” 傅盈撑着椅子要下地,但右脚刚刚落地就是一软,险些要跪在地上,钟秋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住抱起来。 “刚刚拆石膏就要下地走,你怎么这么能耐呢?”钟秋将人放在椅子上,用湿纸巾将他的脚擦了一遍,这才将傅盈带来的袜子和鞋子小心给穿上。 崔月安看得直皱眉,轻咳一声说:“两周没有没活动,突然下地走路肯定走不了,医院广场空地大,待会扶着他去那里走走。” 傅盈看着自己的腿,轻轻动了动发现没什么问题,但偏偏就走路使不上劲,路上还是要坐在轮椅上,让钟秋推着自己。 钟秋:“开始还逞强说要自己来,你看看你这样,要是一个人来这石膏拆了跟没拆一样。” “我一个人撑拐杖练也行,别这么严肃。”傅盈冲着钟秋一笑,离开医院里那股消毒水味,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医院广场上的人不少,穿着病号服的老头老太太凑在一起说话晒太阳,还有小孩子在草地上跑来跑去。 钟秋推着轮椅到一块没人的空地,伸手让傅盈扶着自己站起来。 “单腿站着可不行,我扶着你,你先走两步试试,走不了也不勉强,恢复两天就能正常走了,也不急于一时。”钟秋轻声安慰,看着傅盈搀扶着他的手迈出了一步。 虽然有些一瘸一拐,但脚没有疼,傅盈松了口气,转头看着钟秋笑着说:“不疼,就是有点不习惯而已。” 阳光落在他脸上,浅棕色的眼睛像玻璃珠一样,眼角因为微笑弯了弯,甚至还出现了一点点笑纹,但钟秋却一点都不反感。 他搂着傅盈的腰微微用力,脸上也是一笑说:“多走几步,再习惯一下就更好了。我扶着你,慢慢走不着急。” 傅盈应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钟秋声音太过温柔,他将身体都依靠着钟秋,借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向前走。 两个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耳边只有卷着阳光的风还有有些远又有些近的人声,似乎他们真的是同外人看上去一样要好的朋友,即便他们都心知肚明对方不是。 钟秋看着傅盈在空中摇摆的黑色碎发,因为阳光镀上一层金边,在他眼前摇晃。钟少爷失神了一瞬,开始假设如果傅盈的接近不是别有用心,那自己和他会不会成为如同现在表演出来一般亲密的好朋友? 他们会真心的向对方发出晚餐邀请,会坐在一起谈论工作人生,甚至会坐在一起嘲笑钟煦那个不自量力的讨厌鬼。 和聪明人在一起总不用说太多,或许他们才认识两天就已经足够有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的意思。 这样的默契表演一定要在钟煦面前,让他明明知道自己被排挤却还要保持微笑。 钟秋想着忍不住笑了一声,傅盈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扑撒在自己的耳后,整个人顿了顿,转头问:“怎么了?是我走路的样子很好笑吗?” “不是,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开心的事。”钟秋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一件本来让我很开心的事。” 如果两个人的相遇不是各怀鬼胎,这本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本来?什么意思?难道现在……啊!” 钟秋的手突然一松,傅盈失了依靠身体一歪就要往旁边倒,但才歪了一下就被钟秋再次扶住。 钟秋:“认真走路,我一松手站都站不住,周五还要怎么跟着我去老宅玩。” “我又没说我非要去。”傅盈喘了两口气缓过神来,握住钟秋的手臂拧了拧,怒道:“你再吓人就找根拐杖来,我拄拐杖都不扶着你。” 钟秋摸摸他的头发:“咕噜咕噜毛吓不着,别生气啊,我不吓你了啊。你怎么胆子这么小呢?稍微吓一下就鸡飞狗跳的。” 傅盈冷笑一声要掰开他的手,但钟秋用力搂着他,让他怎么扯也扯不开。 两个人在下面拉拉扯扯,楼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钟煦扶着父亲站在窗边,他看着老爷子几乎抿成一条线的嘴角,心底得意脸上却皱眉说:“爸爸,这里风大我们先回去吧。” 钟恒重站着没有走,一脸凝重看着广场上已经开始重新往前走的两个人问:“这个就是钟秋上次消防演习时候受伤的朋友?” “应该是他吧。”钟煦道。 “应该?”钟恒重一顿,转头看向钟煦挑眉问:“两个男人拉拉扯扯搂搂抱抱,这不就是你想让我看见的东西吗?还说什么应该。” 钟煦脸色一僵:“爸爸,您说什么呢,我只是今天陪您来医院复查耳朵一下而已。” “之前住的医院不能复查,非要跑到这里来查?”钟恒重冷着脸问。 钟煦看着他一笑:“我这不也是想着您之前耳朵在这里做手术,还是您的主治医师更了解您的情况吗……” 他上前一步扶着老爷子的手:“不就是钟秋的一个朋友而已,您何必生这么大气呢?” “是不是普通朋友,你和我心里都有数。”钟恒重黑着脸扶着他的手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停住回头又深深看了傅盈一眼。 钟煦心知肚明,立刻上前说:“听说周五小弟生日的时候,要把他也一起带过去。” “带过去?坐着轮椅推过去吗?”钟恒重冷笑一声,转头不再看。 钟煦:“您也看着了,现在人家也能走路了,而且您也别想多了……” “够了。”钟恒重看向钟煦:“别的我也不说了,你少把心思放在这种事上面,交给你的企划好好做,别让人看笑话。至于钟氏……” 老爷子顿了顿只是看着钟煦没有说话,许久才说了一声走吧。钟煦应了一声,将自己头垂得更低了。 两个人离开走廊,钟秋也转头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握着傅盈的手紧了一瞬又很快松开,适当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他垂下眼看着地上两个人的影子,轻声说:“慢慢走,不着急,我扶着你呢,不怕摔……” 作者有话说: 最近搬新家真的太忙了,好多东西都要买,更新时间不固定真的十分抱歉。 周六日以及下周一都要请个假,周二入V双更,下周就能稳定更新了。 T T 谢谢还在一直看的各位。 第23章 “这套西装合适吗?”傅盈站在镜子前转身看向钟秋,抬着手臂转了转说:“好像有点大了。” 钟秋握住他的肩膀按了按,叹气说:“比起说衣服大了,倒不如说是你又瘦了。” “可能吧,上次我的穿这套西装的时候,大小还正好呢。”傅盈对着镜子拍了拍,叹气说:“不过我也就这一套了,要是不行就只能穿T恤牛仔裤了。” 钟秋挑眉:“我的地盘你想穿什么都行,没人敢说什么。” “那不合适。”傅盈拿起两条领带在脖子上比了一下,一时分不清那个更好一点。 钟秋见他比划了两下还没有决定下来,直接伸手将傅盈右手的酒红领带抽走,低声说:“这个颜色好,衬的你的皮肤白。” 傅盈点头:“那就戴这条吧。” 他转身想要将领带拿回来,钟秋却按住他的肩膀不许动,自己亲手将领带挂在傅盈的脖子上给他打领带。 从镜子里面看去,钟秋从后面将傅盈抱在怀里,修长的手指酒红色的领带间穿梭,指尖划过怀中人的下巴和脖颈,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小心。 傅盈侧了侧头,避开喷洒在耳侧的呼吸,他盯着一边的地板握紧了拳头,小声提醒:“你别对着我的耳朵吹气?” “恩?怕痒?”钟秋打领带的手一顿,突然低头下来,看清傅盈耳侧脖子上冒出的鸡皮疙瘩之后,笑了一声故意冲着傅盈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傅盈一下推开他,捂着耳朵瞪他:“你干什么?” “这么大反应干什么?”钟秋笑了一声,将不停闪躲的傅盈一把抓住拉回到镜子前,将他胸前的领带调整好。 他看着镜子里抿着嘴一脸不爽的小邻居,好笑问:“就吹一口气怎么还脸红上了?” 傅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小邻居还脾气挺大,知不知道得态度好点讨好自己日子才能好过? 钟秋一边想着一边安慰,等到傅盈总算是拿正眼看他,这才拿着西装带着人出了门。 临出门前傅盈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钟秋回头看他。 傅盈一笑:“想起来今天还有句话没说。”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钟秋:“生日快乐,一点小礼物。” 钟秋一愣,看了看那个礼物盒又看了看傅盈,半晌没有说话。 “怎么了?看不上?”傅盈挑眉问。 钟秋接过盒子:“怎么可能,我是太高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盒子里放着一个小小的领夹,钟秋拿出来看了看,又放回了盒子里。拿着自己给的钱给自己买生日礼物,小邻居这算不算借花献佛? 他想着,脸上却控制不住露出微笑。 还算有点良心,知道给我准备礼物。 钟秋将礼物放进口袋,揽着傅盈出了门,难得真心说:“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 两个人出了门,刚一上车钟秋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傅盈看了一眼,发现是崔月安的电话,原以为钟秋会接,但他直接按了挂断,发了条短信过去就启动了车。 今天钟少爷的车速有点快,傅盈坐在副驾驶上忍不住问:“是很赶时间吗?” “有点,不过也不是很着急。”钟秋笑了一声:“开始看你在那里试衣服,犹豫纠结的样子的很有意思,就没催你。” 傅盈转头看他:“我那是很为难,不知道穿什么才好。总觉得我的西装太廉价了,似乎和你们家的宴会有点不合适。但是除了这些,我就只有T恤和牛仔裤,好像比那套西装更不合适。” “想这么多干什么,怎么舒服怎么来。”钟秋冲他一笑:“你看我不也没有系领带吗?” 傅盈托着脸看窗外:“那是你长得好看,所以怎么穿都好看。” 钟秋一顿,笑了:“你这是在夸我长得好看?” “当然。”傅盈看着窗户上他的倒影,抿嘴笑笑:“也不算是夸,毕竟你长得好看是客观事实,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钟秋眉头一挑:“那我还是当夸奖收下了,你长得也好看,特别是你笑起来的时候,两个酒窝。你要是平日里多笑笑,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这是礼尚往来?” 傅盈转头看向钟秋,正好是路口的红灯,钟秋停下车也转头看他。 正好看见两个酒窝因为小邻居的笑而出现,傍晚的黄昏同路口的霓虹调和在一起画作他的背景,这一瞬间,钟秋突然有些失神。 他眨眨眼睛很快看向前方,调笑说:“行了,我一说你笑着好看就故意对着我笑是吧?” “没有人会听到别人夸自己不笑的吧?”傅盈看着外面的灿烂黄昏,听着车载音响里面的卡农,轻声说:“傍晚兜风真的很舒服。” 钟秋点头:“以后有机会带你去郊区那边,风景会更好。” 傅盈一愣,虽然点头,心里却在想这些事结束之后,自己和钟秋哪里来的机会再心平气和坐在一起? 车一路飞快开到钟家老宅,周围的霓虹褪去,树林代替了高楼林立,但老宅门口停满了豪车,是这片安静地方唯一的热闹。 钟秋下车,傅盈在后面跟着,见他同一路上的人打招呼。 每一个钟家的佣人看见他都是面带微笑,说上一句少爷生日快乐。 钟少爷一一点头回应,带着傅盈走进大厅,朝着正站在角落里喝酒的冯庆走过去。 “来这么早?”钟秋一拍他肩膀,看见他脖子上有些墨绿花纹的领带吹了声口哨:“今天的领带很鲜艳啊,从来没见你戴过。” “别人送的。”冯庆轻咳一声:“正好和她的裙子一套。” 她? 傅盈和钟秋对视一眼,钟秋问:“今年不是一个人来的?” 冯庆端着酒嗤笑一声:“你都不是一个人来了,我怎么就不能两个人来了呢?” “我和傅盈能和你的情况一样吗?”钟秋说着顿了顿,才继续问:“上次相亲的那个?看上去你挺喜欢啊,要不然也不会带来。” 冯庆摇头:“这是我妈的命令,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且我看人家对我也兴致一般,估计今天晚上回去之后,两个人就可以saygoodbye了。” 傅盈微微一笑:“倒也不必这么说,两个人多相处一段时间说不定就……”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穿着冯庆领带同色晚礼服的女人走过来,大波浪卷发垂在脸上,半遮半掩露出眼角一颗痣,嘴唇涂成鲜艳的红色却又不出格,谁看了都要称赞一句美女。 除了傅盈。 他看着面前走得风情万种的女人,在心里狠狠骂了句草,这他娘的不是女装升级版的常尔又是谁?虽然他化妆化得妈都不认识了,缩骨缩得整个人小了一个型号,但是这张被常尔标号为冷眼高贵一姐的假脸,傅盈就是死了不会忘。 “你的朋友来了?”女装常尔走到冯庆身边,冲着傅盈和钟秋一笑,调整了一下自己手上镯子的位置,又转头看向冯庆问:“我有打扰你们聊天吗?” 钟秋:“当然没有,应该说是我们两个人打扰你们了。” 冯庆轻咳一声:“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钟秋,今天就是他的生日会,旁边的这位是傅盈傅先生。这个是徐霜晴徐小姐。” “徐小姐你好。”钟秋主动伸手,两个人简单握了一下,女装常尔转头看向傅盈挑眉问:“傅先生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傅盈立刻回神,红了脸摆手说:“不,我只是……”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说:“徐小姐很漂亮。” “多谢夸奖。”女装常尔一挑眉,一点谦虚的意思也没有。 钟秋见傅盈越来越尴尬,立刻伸手一揽他的肩膀说:“那你们两个好好玩,我和傅盈先上楼坐一会,等正式开始了我再下来。” 冯庆点头:“你先去休息一会吧,我看钟煦和你爸都还没过来,下面有赵叔他们安排,月安和我顺带盯着,不用担心。” 钟秋点头:“行,那你招待好徐小姐,不用客气,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里一样。” 傅盈还只来得及冲冯庆一笑,就被钟秋搂着上了楼,他脚步趔趄差点摔倒,连忙说:“慢点慢点,我现在还不能走太快。” “那要我抱你吗?”钟秋停下脚步冲他一挑眉:“怎么一看见就好看的姑娘就走不动道了?” 傅盈:…… 虽然但是,好看是好看,但那和姑娘两个字一点关系都没有。 傅盈看他:“难道你不觉得他好看吗?” “妆太浓了,洗了脸还不知道啥样呢,要我说还是你好看一点,素颜美人,就是不戴眼镜就更好看了。”钟秋说着伸手一抬傅盈的黑框眼镜架:“怎么今天不戴隐形眼镜?” 傅盈:“眼睛有点过敏,戴隐形眼镜不舒服。” “那还是不要戴了。”钟秋说着推开面前的房门,一伸手介绍说:“这是我的房间。” 傅盈站在门口朝里看,正对着门口的就是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照片里坐着一个穿旗袍的漂亮女人,身边站着一个臭着脸的男孩。 男孩一看就是钟秋,至于这个女人…… “这是你母亲?”傅盈看看照片又看看钟秋,真心夸赞说:“阿姨很漂亮,你们长得很像。” 钟秋摸着脸笑了笑:“他们都说我长得像她。” 他带着傅盈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很快就有个穿着管家服的中年人端着茶水进来:“少爷,您让我准备的东西。” “让别人送来就好了,赵叔您怎么自己上来了。”钟秋起身亲手将茶壶接过来放在桌子上,冲着傅盈介绍说:“这个是赵叔,从我小时候开始就在钟家了。” “这还是少爷第一次带自己的朋友回来,我有点好奇,就越俎代庖帮燕姐送茶上来了。”赵叔冲着傅盈一笑:“您好,我是钟家的管家。” “您好。”傅盈站起来冲着他一笑:“这次过来打扰了。” 钟秋笑了一声,冲着赵叔说:“他除了月安还有冯庆谁都不认识,待会先在楼上休息,您送点吃的上来,厨房里做的都来一点,让他自己选。” “不用太多,我随便吃点就好了,不用麻烦。”傅盈连忙说。 赵叔笑了笑:“您是少爷的朋友,招待好您是应该的,别的人才叫麻烦。”他说完朝着钟秋轻声说:“少爷,老爷和钟先生已经到了,您应该下楼了。” 钟秋看了眼时间,点头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忙吧。” 等着赵叔走了,钟秋对着镜子整了下头发衣服,帮傅盈把平板电脑还有电视都打开,这才下楼见客。 崔月安一见他下楼立刻迎上去,两个人简单抱了一下,崔医生同表哥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我看冯庆身边站了个美女,他终于交到女朋友了?”崔月安一笑。 钟秋耸肩:“相亲对象,他说他没那意思。我看那个女人性格有点强势,的确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不过真的长得挺漂亮的。”崔月安看了眼楼上:“他在楼上休息?不让他下来?” 钟秋摇头:“还没到他出场的时候,先不着急。钟煦呢?在哪里?” “在那里同你爸见客人呢,他今天给你的酒里面准备了点东西,到时候你注意不要喝。”崔月安压低了声音说。 钟秋眉头一挑:“准备了什么东西?” 崔月安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装着药片的透明袋子塞到钟秋手里,轻声说:“一点让人发热助兴的东西,这是同款。” 钟秋将袋子放进口袋,微微一笑:“多谢,等着待会看表演吧。” 第24章 宴会厅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钟煦跟在钟恒重身边见客,即便身上穿着的高定西装,所有人都面带微笑态度和蔼,可他依旧觉得这些人正在心里嘲笑自己。 嘲笑自己的母亲,嘲笑自己见不得人的出身,嘲笑自己的名不正言不顺。 钟煦保持着脸上定格一般的微笑,脑子里却忍不住的胡思乱想,五味陈杂,仿佛这些人都在说他不配。 身边的钟恒重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背挺直一点,不要老是弯着,年轻人得有点精神气!” 身边的人附和着,钟煦也听从父亲的话将背挺直,但还没来得及说上什么,面前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向了一处。 他转头,便看见钟秋一边扣着西装扣一边从楼梯上走下来。 钟秋的头发没有像自己一样涂着发胶梳得一丝不苟,而只是简单抓出了个形状,也没有像自己一样打着领带,衬衣扣到最上面一颗。 明明是这场生日会的主角,却是全场最不在乎的那一个。 钟煦站在人群里微微仰头看着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脖颈扬起的角度提醒着他同钟秋之间的距离。 他对所有人追随的目光都已经习惯,对所有拥有的东西都不屑一顾,自己和他之间,差别的似乎不止是一个母亲。 钟煦冷笑了一声,看着他朝着自己走过来。 “在上面干什么?怎么现在才下来?”钟恒重虽然是抱怨的语气,带脸上却带着笑,向所有人介绍这个各方面都值得人骄傲的婚生子。 钟煦自觉后退一步,让出钟恒重身边的位置,得到了钟秋一个挑眉的眼神。 钟秋轻咳一声:“刚刚在上面陪人说话,所以下来慢了。” “陪谁说话?”钟恒重这次是真的皱起了眉头。 钟秋不以为然,淡淡说:“我的一个朋友,我生日正好请他过来玩玩。” “就是上次那个脚受伤的?”钟恒重却还在追问。 但这次钟秋没有回答,只是给了他父亲一个微微皱眉,提醒他今天晚上的问题太多,自己已经不想回答了。 同往年一样,钟秋的生日会先是父亲钟恒重说两句,然后是他自己说两句,最后乐队演奏音乐,舞会开始。 钟恒重感谢完各位宾客被钟煦扶着下来,钟秋恍若没看见一样径直走上台拿起麦克风,冲着所有人一笑。 他看见傅盈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立刻抬头冲着小邻居眨了眨眼睛。 所有人立刻冲傅盈投去目光,在确定钟恒重已经看到傅盈之后,钟秋这才对着麦克风开始说话。 “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抽空参加我的生日会,这是一个对于我来说特殊又平凡的日子……”钟秋侃侃说着,虽然没有演讲稿,丝毫没有影响他流畅的语速。 傅盈站在二楼笑了笑,眼睛却没有一直停在钟秋的身上,他看向站在冯庆身边,挽着他手腕正凑在一起说话的常尔。 不知道是不是多年朋友的默契,两个人突然对视,常尔冲他眨了眨眼睛,傅盈心领神会,眨了下眼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移开视线,却发现钟煦一直面带微笑盯着自己,顿时后背一紧,傅盈皱起了眉头,总觉得钟老板的眼神有那么点别的意思在里面。 几个人的眼神交流没有影响台上钟秋的发言,他停了停,突然说:“……总而言之,能够站在这里,我很感谢我的母亲,如果没有她那么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我。” 钟秋难得在这样的场合提到崔女士,原本眼神放空走神的钟老爷子也立刻抬头看向台上。 “我的诞生日是她的受难日,更何况我是早产儿,母亲生下我的时候,父亲并不在身边陪伴,这让我非常难过。” 他抿嘴笑着,看向一旁已经准备好的乐队,对着麦克风轻声说:“所以今天乐队的第一支演奏曲目,献给我的母亲崔岚女士,她最爱的卡农。” 傅盈看见钟煦的表情立刻阴沉了下来,旁边钟恒重老爷子的表情更是难看,他忍着笑,心想一般人可看不着这跟电视剧一样的场景。 老爷子带私生子给婚生子庆生,婚生子当着所有人暗示自己出声的时候父亲在小三身边,放母亲最爱的歌让私生子下不来台,这要是接下来再打上一架,一地鸡毛就齐活了。 他扶着楼梯下楼,看向站在台中央被乐声包围的钟秋,两人眼神对视,一人在灯光下一人在人群里,傅盈心里的好笑褪去只剩平静。 他第一次觉得钟秋脸上的笑还不如哭,或许还能让他心里痛快点。 卡农响起,已经有人进入舞池开始跳舞,冯庆牵着他的徐小姐转了一圈,意外发现这位性格强势的相亲对象,似乎对于这种交谊舞并不擅长,甚至可以说是笨拙。 一时自己占了上风的得意感让冯秘书挺直腰杆,用了温和了八个度的播音腔提醒:“不会跳没关系,我带着你,你慢一点,注意脚下不要摔倒。” 徐小姐攀着他的肩膀转了一圈,看着那边突然端起酒杯的钟秋和钟煦,眉头一挑疑惑问:“他们两个不是关系很差的吗?怎么还会一起举杯喝酒?” 冯庆转头看了一眼:“他们家老爷子想让两兄弟和好的传统了,每年一次,也就这个时候钟秋能接茬给个面子抿一口。” 钟秋本来想意思意思抿一口,到时候把嘴里的吐掉就行了,但没想到他放下杯子钟煦居然将整个杯子倒了过来,表示自己一滴都没有浪费。 崔月安站在旁边皱眉,轻咳一声提醒说:“表哥,你咽炎别喝太多。” 钟秋没有说话,只是冲着钟煦挑眉一笑,将已经放在桌上的酒杯又端起,当着所有人的面一饮而尽,学着钟煦的动作将酒杯倒了过来,低声说:“礼尚往来。” “生日快乐。”钟煦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 钟恒重人生第一次看见两个儿子能够这么好好说话,拍了拍两个人的背说:“你们能这样我就满意了,以后日子还长,我不在了你们得好好的。” 他说得语重心长,钟秋却心不在焉看着一边,同站在人群中的傅盈对上了眼睛。 过来。 钟秋冲傅盈做了个口型。 傅盈先是一愣,犹豫了一会才慢慢走过来。等到他走到身边,钟秋这才冲着钟恒重笑了一笑:“这位是傅盈,我现在的邻居。” 钟恒重原本开心的表情骤然冷了下来,倒是钟煦主动伸出手打招呼说:“傅先生您好。” 傅盈笑了笑同他交握,感觉到手心里被塞过来一个小纸团,他面上一笑将纸团藏进袖口,同钟煦握着的手晃了晃,温声说:“您好,今天过来打扰了。” “别说这种话,走吧,我带你逛一逛。”钟秋揽着傅盈往外走,全然不顾身后钟恒重逐渐变黑的脸色。 傅盈被带着趔趄走了几步,就听见后面崔医生的声音在叫钟秋的名字,他连忙站住脚步,拉住钟秋说:“崔医生在叫你。” 钟秋回头看着崔月安问:“怎么了?” “有点事找你。”崔月安说着冲傅盈一笑:“介意我借走他一会吗?” 傅盈失笑:“你们有事就你们聊,不用管我。” 眼见钟秋和崔月安走远,傅盈赶快走到角落里将钟煦塞给他的纸团拿出来展开,看着上面跟紧钟秋四个字,他眉头一皱,再抬头去找钟秋,却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两个人直接上楼到了卫生间,钟秋走得太快,崔月安才推开门就看见钟秋趴在洗手池抠吐,他眉头一皱立刻转身关上了门。 钟秋的动作很快,他吐完洗手洗脸,用一边纸巾的擦干净脸抬头的时候,除了眼睛有点红,看不出一点狼狈。 “刚刚耽误太久,就算你现在吐出来,估计到时候也会发作,只是没有原本的反应那么大。”崔月安说着一顿,耸肩说:“当然,我相信你可以控制住自己的。” 钟秋笑了笑,接过崔月安手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口顺带漱口,吐出嘴里的水之后,他哑着声音说:“我有一个疑问,他给我下这种药,不可能让我一个人发疯,那么他是准备找谁来当这个倒霉蛋?” “问我?那我可不知道。”崔月安顿了顿:“今天有哪家的小姑娘过来了?” 钟秋摇头:“我没注意,但是等下就能知道了。” “等下?你做了什么?”崔月安挑眉。 钟秋笑了笑:“我不是说了吗?礼尚往来,他送给我的东西,我加倍奉还给他。” “加倍?你把那些东西都下他酒里了?”崔月安愣了:“那可能会出大事。” 钟秋摇头:“不,我只是放了一点而已。” 他将装着药的透明塑料袋从口袋里拿出来,又将洗手台旁边的盆栽的土挖开一些,将药连着袋子埋了进去。 “走了,现在我们得找个合适的地方来慢慢看这场戏。”钟秋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的嘴唇,嗤笑一声:“希望钟煦出丑时候的演技能同他平时装乖一样,要不然我很难尽兴。” 第25章 傅盈一时找不到钟秋,在场也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许多莫名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下意识低下头用调整眼镜的姿势遮住自己的脸。 没有常尔那手出神入化的化妆缩骨易容本事,让太多人都看清自己的长相不是什么好事,对于日后跑路江湖不见实在不便。 傅盈扶了扶眼镜,端起一杯酒自觉走向刚刚从舞池里出来的冯庆和常尔,他微微一笑,冲着冯庆开口问:“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你们刚刚看到钟秋没有?” “没有,他刚刚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冯庆转头环视整个大厅,也没有看见钟秋的身形,忍不住奇怪说:“一般这个时候他都会在下面,难道这么早就上去了?” “上去?”傅盈挑眉,“刚刚是崔月安找他有事,两个人走的太快我一下没有跟上,是上二楼去了吗?” 冯庆点头:“如果是月安叫他,那应该是上去了。你不用着急,钟秋现在应该是在他妈妈的房间里,这个时候最好谁都不要去打扰他。” 傅盈了然,正准备离开,就听见挽着冯庆手的“徐小姐”问:“钟先生的妈妈是已经去世了吗?” “去世很多年了,是我们还在读初中的时候走的。”冯庆压低了声音,瞥了钟秋一眼说:“每到他的生日还有崔姨的生日和忌日,他都会在崔姨的房间里待上很久,这个时候是完全属于他的时间,谁都不要去打扰最好。” “我没有要去打扰他的意思。”傅盈无奈笑了一声,“冯秘书是不是想太多了。” 冯庆看着傅盈微笑:“我只是提醒一下傅先生而已,毕竟他这么多年难得交了一个新朋友,我不希望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常尔笑了一声:“钟先生看起来脾气很好,怎么这么多年才交了一个新朋友?难道这就是你们有钱人所谓的高处不胜寒?” “范围错了,真的有钱人只有钟秋和崔月安,没有我。”冯庆耸了耸肩膀:“我只是一个保安,每天从上班到下班。” “那可没见过你这样斯文的保安。”常尔抿嘴笑了笑,耳朵上挂着亮晶晶的耳坠被光反射发亮,傅盈看着这两个人突然亲热起来的互动,一时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桌底。 他端着酒正准备把这里留给常尔尽情发挥,就听见一声尖叫从二楼的房间里传来,正在演奏的乐队也停下手,所有人都抬头都看向楼上。 一个女人的求救声响起,伴随着凄厉的哭泣和尖叫,冯庆愣了一秒钟,立刻拔腿朝楼上跑去。 不止他,还有好几位男士不约而同朝着楼上跑,傅盈愣在原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感觉到后背被一推。 快跟上。 常尔做口型催促他,傅盈立刻回神,也迈开腿朝着楼上跑去。他挤在人群中,仍旧在下意识寻找钟秋的声音,可他依旧一无所获。 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坐在地上捂着脸哭泣,身上还披着一件过于宽大的西装,应该是别人给他披上的。 “这是怎么回事!”钟恒重黑了脸,转头问身边的赵叔:“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赵叔恭敬说:“这个……” “是钟少爷!”掩着面哭的女人突然叫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只有冯庆盯着房间半掩的门一脸阴沉。 傅盈注意着他的表情,跟着一起看向那扇有微弱人声传出的门。 这就是钟秋母亲的房间?钟少爷指的是钟秋?他……这不可能! 否定的结论出现的下一秒,傅盈的脑子里立刻闪现出那杯钟煦敬钟秋的酒,还有钟煦刻意喝完反倒酒杯的动作。 如果那杯酒没问题,傅盈能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他转头看向一边的钟老爷子,发现他盯着那扇半遮半掩的房门,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就在女人又一声尖泣的哭声里爆发了出来。 “你!!”钟恒重抬手指着房门对着赵叔你了半晌,最后还是放下手,转身朝着客人们说:“让各位见笑了,还请各位在下面休息一会,钟某处理完家事就下来赔罪。” 他想息事宁人,但那个女人又捂着脸痛苦起来,苦叫着让各位不要走,她害怕之类的话。 赵叔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反而是一个佣人上前一步说:“老爷,这个样子还是让少爷出来吧。” 老爷子双眼通红,撑着拐杖的手都有些发抖,他盯着地上趴着的那个女人,安抚了几句,但都没有多大效果,女人只是一个劲的哭和摇头。 门里突然传出一声男人的喘息,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一瞬,钟恒重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冲赵叔摆了摆手。 赵叔和几个保安走向半遮半掩的房门,冯庆想要拦住他们,但只上前了一步就握紧拳头站在了原地不动,只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已经被拉开的门,期盼里面传出的那个模糊男声不是钟秋。 房间里没有开灯,在门彻底拉开之后里面男人喘息的声音越发清楚,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 傅盈环视一周,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判断着钟恒重脸上的悲痛到底有几分是真心。 见赵叔几个进房间之后迟迟没有动作,钟恒重见又要痛哭的女人,捂着脸用拐杖敲着地板说:“把他给我拖出来!” 赵叔应了一声,让两个保安驾着一个垂着头的男人从房间里出来,站在人群之后的傅盈看不清那人的脸,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 如果这个人是钟秋,那么他接下来只会是颜面尽失,钟煦的胜算更大一分,自己的任务马上就可以完成。但是…… 傅盈在心中但是了半天没有想出后面的话,垂在身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紧成拳,关节处泛着白色。 但是不应该是这样的,钟秋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本来有所有人羡慕的目光,拥有光明的未来。 他心里一时涌出太多同钟秋相处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今天那双为自己系领带的手,他带着笑的抱怨还在耳边,却又变成现实里的一声怒吼。 钟恒重一看那人身上衬衣凌乱,露出布满抓痕的胸膛,顿时举起拐杖打去,嘴里怒骂道:“混账东西,在你母亲房里干出这种畜生事,你对得起她吗!” “母亲房里?难道这个房间除了我姨妈还住过别的人?” 崔月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傅盈立刻转头看去,看清崔月安脸上淡然的表情之后,心中那根紧紧绷住的弦骤然松弛下来。 那个人不是钟秋。 但这里只有两个钟少爷,这个人不是钟秋,那就是…… 傅盈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或许之前钟煦的确规划了许多想要算计钟秋,但却已经被识破,最后自食恶果。 按道理说自己应该为老板的劣势而担心,为自己可能拿不到手的酬劳烦躁,可过于紧绷之后的放松让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心里的庆幸,身体上的放松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傅盈揉了把脸,已经不再想看后面的闹剧,趁着所有人都在看老脸憋得通红的钟恒重,在看一脸微笑走向闹剧舞台正中的崔月安,他选择默默地退场。 比起这边的精彩热闹,他或许更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来思考接下来应该干什么,是放弃这次的任务跑路,还是继续下去? 崔月安讥讽的话,带着钟煦名字的恶意讨论声都被扔在脑后,傅盈朝着二楼走廊另外一端走去,他记得那里有个露台,钟秋说那里可以吹风。 吹吹冷风会清醒得多。 背后的热闹声越来越远,傅盈正出神想着钟煦出了这样的丑事,钟老爷子还会不会失心疯要把公司交给他,或者继续跟他给钱。 要是不给钱,那自己的酬劳还能不能开出来?虽然脚受伤医药费是钟秋付了自己没出钱,但怎么说都是为了完成工作受的工伤,这部分的精神损失费钟大老板是不是应该支付一下呢? 他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身旁的门骤然打开,一只手伸出来将他拖进了黑暗的房间中。 骤然落进一个炙热的怀抱里,带着温度的潮湿呼吸扑撒在耳边,傅盈下意识准备将对方的手反扭过来,但动作却在听到钟秋熟悉的声音而立刻停住。 “是我……” 钟秋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哑,身上的衬衣似乎已经被汗水浸透,隔着衣服傅盈也能感觉到那阵潮意。 腰间的手在察觉到傅盈想要挣扎的意图之后加大了力气,将傅盈牢牢禁锢,动弹不得。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身上……草!” 钟秋难得听见小邻居的粗口,忍不住笑了一声,反而将头埋进他的肩窝里蹭了蹭,闷声问:“骂人干什么?” 傅盈身体僵硬不敢乱动,唯恐又蹭到了钟秋顶到自己的地方,他压低了声音咬着牙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钟煦强迫人被抓到,怎么你也……” “我也什么?” 钟秋骤然抬头直直盯着傅盈,黑暗之中他的眼睛也亮的吓人,傅盈看得一愣,下意识说:“你……” “我被下药了,但是钟煦害人害己自己也中招了。”钟秋抱紧他,喘息声又重了一些。 傅盈没想到钟秋会说的这么明白,愣了愣说:“你放开我,我给你去找医生。” “不用,这个时候不能出去,我让月安出去说我在开会,就是为了不让钟恒重想到这是我故意干的。”钟秋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他几乎将体重压在傅盈身上,让他后背贴在墙上无处可逃。 “那你……” “只要弄出来就好了。”钟秋喃喃说着。 傅盈贴着墙小声说:“那我回避一下,你自己……” “自己弄不出来我试过了。”钟秋说着突然伸手扯下了傅盈的领带。 他挑选亲手系上的领带,现在也由他亲手摘下蒙在了傅盈的眼睛上。 而傅盈刚刚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眼前又重新归于了黑色,一瞬间,他只感觉到两个地方的温度。 一个来自于被扼住手腕的手,一个来自于耳朵。 他听见钟秋喘息的温热在耳边说:“所以,你帮帮我好不好?小盈?” 第26章 厚重的窗帘垂在地上,夜风从未关紧的窗缝里吹来,将窗帘轻轻摇晃,漏出一地月光和摇曳的树影。 夜风原本和缓,有规律地吹拂着树叶,但突然一下急切起来,地毯上的树影摇晃,甚至能看得见树叶掉落,打着旋飘落。 直到最后一片树叶落下,风才缓缓停下。 房间风声渐退,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内里的衬衫似乎被汗水浸湿,因为门外不时有人经过,傅盈什么声音都不敢弄出,被堵在墙角,只感觉自己脸上的汗正顺着皮肤下滑,最后被蒙着眼睛的领带吸收。 他伸着手靠着墙不敢乱动,脑袋里一团乱麻,直到钟秋拿来纸巾小心将每一个指缝都擦干净,粗糙的纸巾摩擦皮肤的触感传来,这才让他回神猛地将手抽回。 腰间松垮的皮带扣不紧裤子,西装裤往下又掉了一些,他伸手要去将裤子提起来,却又被握住了手抱进怀里,狠狠压在了墙上。 “嘘……” 说话的人声从门外传来,傅盈下意识警戒起来,仔细去听外面的声音,却感觉到纸巾摩擦腿侧的皮肤带起一阵颤栗,将原本下滑的东西拭去。 扣子和腰带被他扣紧,大手又在自己脑后摩挲,蒙着眼睛的领带被拉松。 他还没有来得及睁眼,钟秋却又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轻声说:“别着急睁眼,我开灯,你得缓一缓。” 钟秋捂着他的眼睛扶着人到座椅边坐下,随着一声咔哒作响,有光从眼前的指缝里透出,傅盈想要拉下钟秋捂住自己眼睛的手,但房门却被敲响。 崔月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外面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弄完了没有,现在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钟秋应了一声,但手依旧紧紧捂着傅盈的眼睛没有松开。 傅盈坐在椅子上听见门开,下意识松开了抓着钟秋手腕的手,却没有拉开。两个人过于靠近的姿势和凌乱的衣服,都让一起进门的冯庆和崔月安愣在了原地。 钟秋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衣,露出有肌肉起伏的胸膛,而西装掉在一边的地上。傅盈的衣服虽然都好好穿着,但他的领带掉在钟秋的西装旁边,头发凌乱,未被手遮挡露出的半张脸还有些红。 “你们这是?”崔月安盯着钟秋捂着傅盈眼睛的那双手,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冯庆咳嗽一声:“需要我们现在再回避一下吗?” “不用。”钟秋松开捂着傅盈眼睛的手,低头问:“眼睛看得清吗?” 感觉到他的体温靠近,傅盈骤然伸手将人推开。他匆忙起身,忍着腿间的不适冲着冯庆和崔月安勉强一笑:“我先回去了,你们聊吧,失陪。” “你的脚没好,别走这么急,我送……” 门猛地被关上,将钟秋的声音都反弹回来,房间里安静了一瞬,崔月安抱着手臂吹了声口哨。 冯庆:“喔哦,请问这部都市爱情剧是已经演到对手相爱相杀,马上就要我爱的人不是我应该爱的人的戏份了吗?” 崔月安推开窗户透气,委婉地向他表哥表示:“其实你的房间就在旁边,移步的话会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别乱说。”钟秋弯腰将地上的西装捡起来穿在身上,傅盈的领带自然而然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我看不是乱说,傅先生的脸也红了,两个人衣服也乱了,我听月安说你精神得很……”冯庆说着朝钟秋的裤子瞥了一眼,耸肩说:“看来现在已经偃旗息鼓了。” 钟秋笑一声:“怎么,不偃旗息鼓还想听现场?带了多少份子钱啊?” “不录下来勒索你就是好事了,还要我给份子钱?”冯庆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今天晚上你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听见动静的时候还真的以为你……” “虽然及时吐出来,但是还是中招了。”钟秋拿出烟盒叼了一根点上,挑眉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徐小姐呢?” “在下面吃东西呢,待会钟家有车把客人都送回去,还附赠一份礼品当封口费。”冯庆笑了一声:“不过这种事,封口是封不住的,你这两天擦屁股又够得忙了。” 崔月安坐在一边笑了一声:“不过那个女的应该是钟煦找来给你的,表情十分生动,声泪俱下,不要钱不要别的,就是让他负责,摆明了要钟家儿媳的身份。这要是换你身上,估计就是想废了你联姻的念头。” “钟煦自己在钟家都还没个身份,儿媳的身份倒是惦记上了。”钟秋摇头吐出一口烟圈,叹息说:“他要是老老实实的,说不好明年过年的时候,老爷子就让他进钟家的门了。现在这个样子……” 冯庆:“你倒也不必猫哭耗子假好心,现在钟煦这个样子看上去是翻身无望,但也不知道还有别的阴招等着你。而且傅盈那边,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他眼神瞥向钟秋西装口袋里露出一角的领带,低声说:“是劝人回头是岸,既往不咎,还是……” “这个我得好好想想。”钟秋将嘴里的烟抽完,淡淡道:“他做的饭挺好吃,如果后面这几天他让我高兴了,我就……” “放他走?我看开始动静刚刚闹出来的时候,他样子挺紧张的,但是看到月安出来,确定不是你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钟秋笑了一声:“真的吗?” “真的,我也看见了。”崔月安举手:“他发现是钟煦不是你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但是脸上的表情有一点矛盾,然后就走了,后面他是主动来找你的?” 钟秋摇头:“是我把他拉进房间里的,他吓了一跳。” “放人家一马也没什么不好的,我看他人其实还行,算不上特别坏,不过是跟错了老板接错了项目。”冯庆抓住时机拍马屁:“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这么运气好,遇见一个厉害的老板。” 钟秋瞥他一眼:“少来,我什么时候说要放他一马了?别给我乱加戏。” 冯庆正欲反驳,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示意另外两个人安静一点,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这才接通电话,说出一个极具播音腔特质的喂来。 电话那边顿了一瞬,徐小姐的声音才传来:“冯先生,钟家这边安排车,我就先回去了。” “啊,我下来送送你。”冯庆连忙说。 “不用了,您好像还有事情要忙。”徐小姐的声音一顿,骤然压低了声音说:“不过,你们是和傅先生吵架了吗?我看他的脸色很不好?” 冯庆一愣:“他在你身边?” “对,他已经坐上车了。”徐小姐的声音突然小了一点,过了一会才重新清晰起来,“他想让你转告钟先生,他先回去了。” 冯庆转述给钟秋,就见他突然站了起来,伸手拿过冯庆的手机说:“让他等一下,我去送他。” “傅先生的车已经走了。”徐小姐看着远走的车,挑眉说:“他看上去脸色很差,需要我追上去让车停下吗?” “不用,多谢你了。”钟秋道了句谢将手机又还给冯庆。 徐小姐耐着性子同冯庆又说了几句,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之后,这才挂断电话坐上了离开钟家的车。 车开了很久,马上就要到目的地的时候,徐小姐叫了停。他指着窗户外面的便利店说:“我要在这里买东西,您就在这里停吧。” 开门下车,徐小姐先进了便利店买东西,等出来发现门外的车已经离开,这才转身走进了一边没有灯火的小巷里。 他往里走了一段,在一个灯柱下站定了脚步,冲着正在抽烟的傅盈挑眉说:“帅哥,一个人啊,要不要一起啊?” 傅盈瞥他一眼将手里的烟扔过去:“自己拿,别阴阳怪气的。” “啧,你怎么回事啊,我看你没有人陪好心问一句,怎么这么冷漠。”常尔变回自己的声线,将那包烟又塞回傅盈的手里:“任务时期不抽烟,现在我是女生,身上不应该有烟味。” 傅盈将烟收回口袋,低声说:“正常女生可不会大晚上来这种地方。” “这就不能怪我了,相亲对象太古板,怪不得我去找点新鲜刺激的事情打发时间。”常尔玩弄着脸颊边的卷发,暧昧着眨眼说:“更何况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你别这么说话,我想吐。”傅盈把烟头扔到脚下踩熄,看着他问:“说说吧,怎么突然就成了冯庆的女伴徐小姐了?” 常尔:“接了个任务,冯秘书很不幸成为了我的任务目标。” “美人计?”傅盈挑眉。 常尔想了想:“目的不是这个,但是美人计是我能想到最快能达成目的的方法了。”他冲着傅盈眨了眨眼:“难道我不好看吗?” “别给我抛媚眼,我看着想吐。”傅盈皱眉解开衬衫最上面一粒扣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今天晚上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钟秋这个大老板在你身边,还有人敢惹你?”常尔看着他的脸挑眉:“还是说被钟总裁欺负了?” 傅盈瞥了常尔一眼反问:“我还能被人欺负,我不过是……” 他表情一顿,想起黑暗里的触感和自己不应当的身体反应,突然破口大骂,日天日的连环套词国骂,让常尔一下楞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看着傅盈喃喃问:“动不动想吐,脾气还这么大,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第27章 不知道是钟老爷子的礼物送的到位,还是钟秋想着钟氏企业的股价为钟煦好好善后擦了次屁股,这次傅盈真的没有在娱乐新闻或者花边消息上,看到任何有关钟煦的消息。 一连几天,他都把各大门户网站的消息仔仔细细浏览了一遍,就连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可依旧是一无所获。 难道这次钟秋趁着机会不痛打落水狗,就这么简单放过钟煦了? 傅盈心中疑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钟秋肯定还留有后招,只是他现在应不应该继续帮钟煦已经成了一个问题。 用来联系钟大老板的邮箱,自他从钟宅回来到现在两天,没有收到一封新邮件,就连他昨天发去的问候邮件也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或许现在自己应该趁着钟家一团乱,钟秋没有时间来找自己的机会,清楚所有痕迹收拾东西离开? 要不然等钟秋回过神来,发现了自己同钟煦的联系…… 傅盈敲击键盘的手一顿,想起那天晚上钟煦当着那么多人面被拖出来的样子,如果换自己刻意接近的事情暴露…… 下场一定会更惨。 一旁的电脑屏幕亮着,画面里的钟秋正在卧室里换衣服,身上只穿着一条居家裤,微微弯腰脱衣服的时候,腰间的肌肉顿时绷紧形状分明,好身材一览无遗。 傅盈只瞥了一下就移开眼睛不敢多看,这两天气温回升有点热,钟秋一回家就把身上的衣服脱掉,裸着上身在家里走来走去,监控画面里都是他白色的皮肤。 每多看一眼,都叫傅盈想起那天在钟宅蒙住眼睛的时候,自己的手触摸上那块皮肤的温度和触感,想起钟秋拉着自己的手腕向下…… 他深呼吸一口气,将头埋在膝盖里不敢再回忆,甚至不敢闭上眼睛。他不是恐惧也不是害怕,不过是心中尴尬又别扭。 自己平时太忙都很少做这种事,更不用说帮别人,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任务目标,刻意走近用着真心掺假意相处的对象。 傅盈仰头靠在转椅上转了一圈,选择暂时放空大脑什么也不想,如果钟大老板还不给他回信,那么他就会继续…… 等一下,有什么东西不太对。 傅盈突然坐直,从口袋里将那天晚上钟煦塞给自己的纸团展开,盯着上面的跟着钟秋的字样皱眉。 钟煦以为自己成功给钟秋下了药,为什么还要特意让自己跟着他?是想让自己当那个发现钟秋丑态的第一人?还是…… 他眼前再次闪过黑暗中自己被钟秋抵在墙上,拉着手扯松裤子摩挲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了个不好的想法。 如果钟秋已经提前知晓了钟煦的安排,那个被钟煦拖进房间的女人是不是也是钟秋安排好的?如果这个女人是钟秋安排的,那么钟煦又给钟秋安排了谁? 傅盈捏着纸条的手骤然收紧,冷笑了一声。 玩男人当然要比玩女人刺激,要是钟秋在生日宴上和男人睡觉被发现,不光他完蛋,自己也会被钟恒重用着维护钟家形象的理由处理掉。 用不了一兵一卒,连着对手和收尾任务一起完成,自己全程没有出面,实在是厉害。 傅盈将手心捏碎的纸屑扔进垃圾桶,坐在椅子上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毕竟那位钟大老板似乎不像是自己想得那么聪明,万一那个女人是他安排的,真的只是想让自己成为第一发现人呢? 疑问在心里层出不穷,邮箱和手机却同一时间响了起来。 傅盈转头看向屏幕,立刻拖着椅子靠近,打开了钟大老板刚刚发来的邮件。 【傅先生,最近事情太多没有及时回复,工作还请继续,为表诚意,全款的一半已经打到账户,还请查收。】 傅盈一顿,立刻看向手机解锁,查看银行账户,确定上面的数字多了一位之后,他笑了一声,心里的那些疑惑都因为到账的钱而烟消云散。 耍花招其实也没关系,自己什么样的老板没见过,钟煦比起来还不是最难缠的一个。 傅盈哼着歌看着自己的账户页面发呆,想着脱身时候应该送给钟煦一个什么礼貌而不失分寸的惩罚礼物。 当然,这份礼物得等他确定钟煦的确准备一箭双雕再送,希望这份礼物自己永远都送不出手。 傅盈看了眼旁边屏幕里已经穿好衣服坐在电脑前处理事情的钟秋,托着下巴想钟煦翻身的几率还有多大,就这个样钟老爷子还要给他公司,钟煦的妈得是白成中华健齿白的白月光,红成平谷一点红的朱砂痣吧。 不过钟秋的妈妈已经是大美人了,难道钟煦的妈会更好看?看两兄弟模样还是钟秋长得更好啊…… 傅盈正想着,屏幕里的钟秋突然拿起手机站了起来,一边看手机一边走出了家门,推开了中间消防通道的阻隔门,站在了自己的家门口。 他呼吸一滞,听见家门被敲响,但一时却没有应答。 说实话,他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钟秋,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尴尬,就算是好朋友似乎也不应该这样。 傅盈想着,保持着沉默,直到外面的敲门声停下。 钟秋看着手机屏幕上傅盈家的监控画面,小邻居抱着腿缩在转椅上,一脸警惕地盯着门口,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他笑了一声,不再敲门,而是直接用手机给傅盈打电话。 同他料想的不一样,小邻居提前给手机开了静音,没有给自己抓住他在家却不出声的现场。钟秋感叹一句可惜,拿着手机等待着电话的接通。 第一次等待是失败,钟秋听到话筒里面传来的忙音顿了顿,啧了一声,选择了重拨。 这次又等了一会,在钟秋以为也要听见忙音的时候,耳朵终于听到了傅盈的声音。 “你不在家里?”钟秋问。 傅盈握着手机顿了顿,应了一声:“在朋友家里,没在家。” 撒谎精,明明两天都没出门了。 钟秋站在门口放软了声音问:“那你什么时候回家?上次说的那家餐厅今天去吃吧。” “今天……可能不太行。”傅盈尴尬笑了一声:“有点事情暂时回不去,你自己去吃吧。” 钟秋哦了一声,声音明显冷淡了下来:“那换个时间你是不是也有事?” “我……”傅盈一顿,还没来及说什么,就听见钟秋冷声说:“我知道了,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电话挂断地干脆利落,傅盈听见忙音声再去看监控,发现钟秋已经回到了家里换了衣服,抓着车钥匙要出门的样子。 傅盈看着他出门离开,坐在椅子上思考了一阵,决定消极怠工一天,不跟着钟秋出门,要是被发现又是尴尬事一件。 钟秋下到车库,开锁上车,发现手机屏幕里的小邻居仍旧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没有动,他坐在驾驶座上等了一会,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这才发动了车。 他一路将车开到上次傅盈去过的酒吧,将车停在了后面的院子。 还没有到营业的时间,酒吧的一层很安静,钟秋推门进来,原本在吧台玩手机的服务生一下站直,老老实实叫了声老板。 钟秋问:“杨缅呢?” “杨经理在二楼。” 钟秋冲着服务生点了点头,转身上了二楼进了最里面的那个包间。他一推开门,扑面而来的烟味有些呛鼻。 “抽这么多烟干什么?”钟秋看向站在烟雾缭绕里的两个人,一个穿着调酒师的衣服,脑袋后面扎着一个小辫,脸上戴着一副无边框眼镜。 另外一个人身上的黑衬衣黑裤子如果换成工装,就又变成那天上门的换锁师父。 “老板,您今天来的有点早,这位小姐还没介绍自己呢。”调酒师冲着钟秋一笑,往后退了一步露出沙发上坐着的女人来。 钟秋瞥了眼这个在自己生日会上闹出风波的女人,淡淡说:“这个我自己来问。” 他转头叫了声庄川,黑衬衣的男人立刻回答:“带来的路上很注意,没有人发现。” 钟秋应了一声,搬了椅子在女人的对面坐下,挑眉说:“还记得我吗?” 女人点点头,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还没来记得说话又被钟秋打断。 “我问你答,我不想听到别的废话,你也可以选择不说,我尊重你的选择。”钟秋说完直直看向女人,等待她的回答。 “我、我说。”女人道。 钟秋:“第一个问题,钟煦请你来的?” 女人点头。 钟秋:“第二个问题,他让你跟着我,但是你一下跟丢了我,为了找我所以上了二楼。” 女人继续点头。 钟秋:“为什么最后认错了人?” 女人一顿,缓缓说:“他跟我联系的时候从来没有透漏过自己的身份,只说任务的目标是钟家的少爷,地点是一个房间,我后来上楼随便进了一个房间,发现有人,就以为是他。” 钟秋:“钟煦到底安排了几个人?” 女人顿了顿,缓缓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二说:“他说两个,除了我还有一个男的,但是……” “够了,我要知道的都知道了。”钟秋打断女人的话,给庄川一个眼神,轻声说:“跟着他离开吧,他会送你去安全的地方,不让钟煦和钟恒重的人找到你。” “可是……” “这位小姐。”杨缅上前一步,微微笑着对女人说:“您要是不想走的话,可能就要一直留下了。” 女人一愣,旁边的庄川直接伸手在她脖后一打,将晕倒的女人扛在肩膀上直接带走。 钟秋坐在椅子上连看也没看一眼,只是伸手点了点手机屏幕里正在打游戏的傅盈,轻轻笑了一声。 看起来你的老板,好像已经准备把你送给我了。 第28章 “刚刚还臭着脸,怎么突然就好了?”杨缅推开一边的窗户散烟味,撑着窗框看向钟秋的手机屏幕,吹了声口哨说:“还在手机里藏了个小美人?这又是唱哪出啊?” 钟秋将手机倒扣,转头看向杨缅:“还有两个小时就开店了,你不去做事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你不是说了还有两个小时吗?急什么?”杨缅抱着手臂挑眉:“说说吧,一大早庄川带着人来敲门,不知道还以为这是个黑店。” 钟秋笑了一声:“我生日钟煦出丑的事你不知道?” “当然知道,但是这种八卦听一万遍也有意思。”杨缅冲着门口一抬下巴:“刚刚那个女人就是被钟煦祸祸的那个?原本是钟煦给你准备的?” 钟秋点头:“应该也没祸祸成功,月安说衣服一被扯坏女的就叫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闹着要钟煦负责,说要进钟家当媳妇。” “听她的意思是还给你安排了个男的?左拥右抱啊。”杨缅笑了笑:“那个男的该不会就是你手机里的那个小美人吧?把人关起来还每天监控,挺会玩啊你。” 钟秋淡淡说:“监控我认,但是我可没有限制别人的人身自由,少在这里胡说。” “那天晚上你女的没碰,男的碰了没?”杨缅见钟秋突然一笑,立刻心领神会拍手说:“看起来你还挺中意,要不然也不会碰。” 钟秋垂着眼想起开始监控里傅盈的黑脸,还有那张撕碎的纸条,轻声说:“他是个有意思的人,我还挺喜欢的。虽然是钟煦派来接近我,但是那天的事他也被钟煦摆了一道,现在还躲着不见我呢。” “那你还不好好安慰人家。”杨缅顿了顿:“买点衣服买点鞋,实在不行再买车买房子,花钱砸一定能哄人开心。” 钟秋看他:“还用你说,他今天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钟煦摆一道的时候,跟变脸一样瞬间就黑脸了,还是我立刻打了笔钱过去,把他安慰住了。” 他说着忍不住又撑着脸笑了起来:“钟煦实在是个废物,要是他不隐瞒自己的信息,多找个女人来,想让我落一个男女通吃的名头,或许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丑。” 杨缅:“自作聪明隐瞒身份,让别人认错了人,自己安排的局害到自己,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这么蠢了,少见多怪。” “不过我得谢谢他,如果不是他,也不会给我送来这么一个有意思的小邻居。”钟秋看着手机屏幕里正在吃外卖的傅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外卖有自己预定的餐厅好吃吗?宁愿在家里吃不健康的外卖也不愿意见自己? “这么说,一开始你黑着脸就是因为人家躲着你不出门?”杨缅见钟秋看过来眯了眯眼睛,立刻后退两步说:“又不是我躲着你,别这么看着我。” 钟秋起身:“我要回去了,酒吧这里你多盯着点,上次我说过的那几个人再来记得告诉我。” “知道了,那些人聚会的时间不固定,听下面的服务生说,他们有时候一周来好几次,有时候三四个月都不来。” 钟秋推门下楼:“正常,都不是干正经事的人,你还以为他们跟你一样有固定工作时间吗?” “说得像你多正经,还不是半斤八两。”杨缅反驳。 钟秋回头看他一眼:“有时候保持适当的安静,可以让人的寿命延长,知道吗?” 杨缅眉头一跳,伸手做了一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沉默到底,绝对不再多话。他目送着钟秋出门离开,转头看向沉默着进门的庄川,立刻摆手说:“来来来,有个八卦听不听,跟老板有关。” 庄川:…… 他愣了一瞬突然加快了脚步,一个助跑起跳,抓着栏杆在空中转了个圈落地,定定看着杨缅催促:“说吧。” 有些人本不是八卦的人,但一旦八卦起来就不是人。 钟秋开着车先去吃了个饭再回家,杨缅说的话或许有道理,但他却觉得这并不适合用在傅盈的身上。 比起着急将两个人关系修复,将主动权送到傅盈手中,倒不如冷处理。毕竟这位小邻居还有任务在身,只需要一两封邮件,到时候就又会贴上来,冲自己叫一声钟先生。 他这么想着,便也这么做了。 一连三四天都专心于新项目的推动,一次主动联系傅盈的行为也没有,甚至有两天连家也没回,直接睡在了公司里。 两个人的没有再见过面,但钟秋依旧对傅盈的动向了如指掌,办公室的电脑屏幕的右下角,永远都是小邻居家里的监控画面。 他好几次看见小邻居打开自己的聊天框,删删改改,正在输入中的状态显示了很久,但还是什么都没有写,收到的消息依旧是0。 傅盈在家里的焦躁和郁闷钟秋全都收入眼中,原本心里的不快也被小邻居的模样抹平。他丝毫不担心两个人的关系陷入僵局,因为这不是他所需要考虑的问题。 他要做的只是等待,等待傅盈的主动,再看自己心情好坏,选择是给他一个台阶,还是把他晾在原地,等到自己心情好起来再安慰。 钟秋原以为自己会等很久,但才过了一周,傅盈就按捺不住,换好衣服出门,坐车到了钟氏的楼下。 他先是去图书馆装模作样接了几本书,给自己的外出安排好借口,又去咖啡馆给自己点了一份简餐平复心情,模拟两个人见面的画面,想着应该说些什么才不会那么尴尬。 可咖啡还没有喝完,脑子里还没有想出一个三二一,傅盈就看见钟氏门口出来了几个人,钟秋则走在第一个。 一群人过了马路进了咖啡馆,傅盈坐在临进门口的位置,一进门的客人都能看见。冯庆都冲着傅盈微笑着点了点头,但钟秋却跟没有看见一般,带着人直接在最里面的大卡座里坐下,放下了遮蔽视线的帘子。 傅盈有些尴尬地收回了自己打招呼的手,想着钟秋刚刚瞥过来的一眼,究竟是看见了自己还是没有看见。 明明冯庆都看见了自己,他没道理看不见。果然还是看见了不想理…… 傅盈用吸管将杯子里的冰块搅拌出声响,冯庆伸出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又坐回原位对着钟秋压低了声音问:“怎么回事?两个人吵架了?明明要下楼吃东西就是冲着人家来的,现在见到了,给你打招呼怎么都不理。” “待会再说。”钟秋轻咳一声:“行了,先吃点东西吧,你不饿我还饿了。” 冯庆挑眉:“行呗,你是老板你先点菜,点了我们再点,最后你买单,完美收束世界线。” 几个人点好了单,冯庆拿着菜单出去找服务生,路过傅盈的时候刻意停下脚步打了个招呼,他微微一笑:“好久没看见傅先生了,今天是来图书馆找书吗?” 傅盈点头:“需要找点资料,所以出门了。” “这样。”冯庆点点头,又寒暄了几句,把手上的菜单交给服务生之后,同傅盈笑了笑,又转身回了卡座里。 冯庆压低声音冲钟秋说:“人家今天是去图书馆找资料,中午在这里吃饭。”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钟秋看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冯庆:…… 他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行,怪我多嘴,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再多说一句,我是狗。” 钟秋笑了一声,直到这一顿简餐吃完,他都没有提到一个关于傅盈的字,就连往外看的动作都没有。 傅盈在外面等的心焦,因为大卡座的遮光帘太厚重,就连里面的声音也模糊,叫他听不出个什么一二三来。 又等了五分钟,傅盈起身装作要上洗手间的样子往后走,路过大卡座的时候刚刚放慢了脚步想听清楚他们说什么,遮光帘就突然被拉开。 钟秋只穿着一件衬衣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傅盈下意识后退一步,什么都没说。 还是尴尬,傅盈怎么看钟秋的脸都觉得自己开不了口说话,一开口都让他止不住回想那天晚上的事情。 钟秋倒是一脸镇静,看了眼只能一次上一人的洗手间,又看了眼傅盈问:“你先?” “啊……”傅盈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点点头说:“那麻烦你等一下。” 他话刚刚说完,后面卡座里的人都站了起来,冯庆一边穿西装一边冲着钟秋说:“公司就在对面,回公司上洗手间也一样。” 钟秋看了他一眼,冯庆却跟没看见一样,继续说:“而且今天上午的文件还有个没批完,得快点回公司处理。” “那就回公司吧。” 钟秋说完拿起西装跟在他们后面离开,只留傅盈一个人站在洗手间门口,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进去,还是应该追上钟秋。 犹豫之中钟秋已经推门离开,傅盈站在洗手间门口叹了口气,进去洗手洗了把脸,回到座位上想应该怎么缓解自己和钟秋之间的关系。 想来想去想得头疼,傅盈揉了揉脑袋,觉得今天不应该继续,小心过犹不及反倒惹得钟秋讨厌。 他叫来服务生买单,正准备拿出手机扫码付款的时候,服务生却冲他一笑,温声说:“您的单前面那位钟先生已经给您付了。” 傅盈一愣,转头去看隔着街的钟氏大楼,只看见了钟秋进门的背影。 第29章 到底是生气还是没有生气呢?要是还在生气为什么又要帮自己买单? 傅盈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思来想去,翻了个身发现似乎有点不对。 自己怎么一直在猜测钟秋的情绪和想法,这不是主动权都在对方身上,被他捏着鼻子走了吗? 他一个翻身坐起来,有点后悔自己那天拒绝的邀约,将钟秋这个玻璃心少爷推远,也将自己的主动权交了出去。 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钟秋中了药,把自己当朋友求助,当时情况下他智商高地已经失守,情非得已,自己被抱一下蹭两下,其实也没什么损失…… 可他朋友那么多,明明还有冯庆更亲近,为什么要选自己?更何况这种少爷找个人解决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 傅盈甩了甩脑袋,努力不去想这些,可又控制不住想起自己脚受伤时候,被钟秋抱起来走来走去的样子。 他把腿靠在沙发上头朝下,想要放空,可墙边几乎没用过的拐杖时刻提醒着他—— 钟秋在的时候,他几乎是不用自己走路的。 坐在轮椅上会被他推着,下楼的时候会被他抱着,就连从轮椅坐到床上或者沙发上也是被钟秋抱着移动。 他抬眼看向旁边的厨房,想起之前自己做完饭,钟秋就会主动端着碗筷进厨房收拾,围着围裙站在水池边一边同自己聊天一边洗碗。 傅盈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抱枕,发现这是之前钟秋从自己家里拿过来的,上面还带着钟秋身上独特的香水味道。 不知不觉,自己的生活已经被一个叫钟秋的病毒入侵,在房子里的每一个地方都留着下印记,将自己包围。 傅盈靠在沙发上回想之前两个人相处的模式,沉默了许久,突然嗤笑了一声。 这下他有点相信钟煦送来的资料上关于钟秋性格的部分了。 不论是刻意还是无意,能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入侵自己的生活,做的水到渠成不引人怀疑,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钟少爷果然是个厉害人物。 他拿起手机打开同钟秋的聊天框,想了一会,手指微动开始打字。 这次的正在输入有了结果,正在会议室里开会的钟秋的手机一响。 正在解释设计方案的设计师立刻停下,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钟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示意他们继续。 冯庆看见钟秋看了眼手机就脸上带笑,脚下滑着椅子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说:“怎么了?钟煦终于滚了还是你爹彻底中风了?你这么高兴。” “傅盈约我吃饭。”钟秋将手机屏幕转过去给他看了一眼。 冯庆:…… 冯庆:“就这?就这就这?” 钟秋看他低声说:“不然呢?钟煦滚了我一个人独大,钟家全由我掌权,究竟是你疯了还是老爷子疯了?” “我也不明白,外人一眼都能看出来钟家早晚是你的,也不知道你爸还在负隅顽抗些什么,钟煦那个草包,他帮了这么多年也没看成什么事。” 冯庆说着冲着面前的长桌抬了抬下巴,继续说:“就看这桌上,究竟有几个人是向着钟煦的,他的人从上午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看起来钟煦不在,都觉得沉默是金。” 钟秋瞥了一眼,淡淡道:“行了,忘记早几年在他身上吃亏的时候了?” “那可不敢忘,要是忘了我现在可不会幸灾乐祸,兴许还会为他的社会性死亡流两滴眼泪,感叹一句看了真可怜。” 冯庆冷哼一声,见钟秋按亮了屏幕不停看那条傅盈的消息,却又不回复,忍不住又问:“怎么了?看了这么久还没想好怎么回?” 钟秋瞥他一眼:“谁说我要回了?” 他将手机倒盖在桌子上,轻声说:“先晾着他,不着急。” 等到一场会议结束,钟秋再拿起手机的时候,屏幕上又多了两条消息,傅盈给他分享了两个餐馆的点评网址。 他点开一看,发现都是自己从前提过,并且地址离钟氏大楼不远的地方。 是暗示在这里等我吗?钟秋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开始考虑自己把剩下的事都扔给冯庆让后提前下班的可能性。 在给加班工资还是不给加班工资的之间犹豫,他刷新了一下朋友圈,看见傅盈刚刚发送的朋友圈照片,整个人一愣站在了原地。 小邻居等不到他的回应,和别的人去了发给自己链接的餐厅。 钟秋点开朋友圈的照片放大,看清了坐在傅盈对面人白皙手腕上的金丝宝石镯子,忍不住挑高了眉毛。 是个女人? 这是发给自己看的?等着自己发消息质问? 钟秋回到聊天框,顿了顿发了句忙下次再说。 虽然是按照傅盈的想法给他回了消息,但是想要自己按着他安排的剧本质问,甚至赶到餐馆,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他将手机放进口袋,冷着表情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回看傅盈家里的监控录像,看了一会发现是先来了一个电话,然后傅盈接了电话才换衣服出门的。 不是自己主动叫人出门的吗? 钟秋摸了摸下巴,思考着这究竟是傅盈钩着自己前去的圈套,还是他真的有事在和别人吃饭。 但是消息已经发出去,再发一条询问难免显得自己刻意,钟秋靠在桌子上,突然抬头盯着拿着文件推门进来的冯庆。 冯庆脚步一顿,被他盯得站在原地疑惑问:“盯着我干什么?” 钟秋:“外派工作,加工资,带薪恋爱,你接不接?” 冯庆:??? 都怪苍天变了心,钟秋思了春,还有这种好事落在自己身上? 冯秘书明知道姓钟的不安好心,肯定别有图谋,但是他站在人生利欲熏心的十字路口,毅然迈出了自己的步伐。 “接!” 一个字掷地有声,造成的后果是常尔一个电话从床上被打起来,缩骨收拾打扮,把头发梳成女人模样,今天男孩要赴男孩突然的约。 短裙虽然穿在身,但心依然是男儿心,常尔超级变变变结束,推门走到阳光下又成了徐小姐,站在路边等着他的冯阿哥开着宝马来接。 过了几分钟,宝马来了,车窗摇下,假冒伪劣的公主才发现宝马车上的王子居然是double。 wow,真是unbelievable。 常尔看着车上的钟秋挑了挑眉,看向冯庆说:“难道现在流行的约会都是三个人?这未免也太开放了一点。” “不是,钟总只是和我顺路,正好送他一段。”冯庆给他拉开副驾驶的门,笑了笑说:“今天的裙子很好看。” 常尔抿嘴一笑:“谢谢夸奖,我出门随便拿的一条。” 钟秋看着前面两个人你来我往互相吹捧,顿时觉得有点无聊,他托着脸看向窗外,心想自己和傅盈就从来不会这样假惺惺的客套。 车一直往前开,很快就到了傅盈吃饭的餐厅,钟秋在前一个路口下车,找了个咖啡店坐下,眼睛盯着餐厅的门口。 耳朵里戴着的耳机传来衣料摩擦和那位徐小姐的声音,两个人似乎还在车上没有下来,钟秋看了眼时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把窃听器撞在冯庆身上。 等冯庆到的时候,傅盈可能汤都喝完了。 他正想着,耳朵里传来车门关闭的声音,应当是徐小姐下车,冯庆去停车了。 “喂,听得到吗?Test,test。”冯庆的声音骤然放大,钟秋被吵得一跳,立刻将耳机从耳朵里拿下来,给冯庆打了个电话。 钟秋:“给你装窃听器不是为了听你说话的。” 他的声音有点冷,冯庆立刻正经起来:“我知道,我就是试试这玩意好不好使。毕竟我第一次干这种无间道黑客帝国的事,有点紧张。” 钟秋:…… 钟秋:两个一点关系都没有,谢谢。 冯秘书应了两声,将窃听器重新别好,适应了自己肩膀上的重担之后,带着徐小姐昂首挺胸进了餐厅。 餐厅里弥漫着食物和咖啡的香味,黑白棕制服的服务生穿梭在每个餐桌之间,每一个人脸上都保持着微笑。 “看上去你等的人不会来了。”苏娇娇放下手里的茶杯挑眉:“东西我送到了,账户还是那个,看在你的份上打个九五折。” “多谢,待会回去之后我的钱就到账。”傅盈靠在椅子上看着从门口进来的冯庆,嘴角一勾,微微笑着说:“也不算没来,他的秘书来了。” 苏娇娇一愣,转头看向门口,眼睛在常尔身上停了停,忍不住挑眉说:“还有秘书,看起来这次你的目标又是个大款。” “与其说是大款,倒不如说是一个聪明人。”傅盈说完,脸上立刻扬起微笑,冲着走过来的冯庆打招呼。 “好巧,傅先生也在这里。”冯庆笑了笑,看向傅盈对面的苏娇娇点了点头,“看上去您是佳人有约。” 傅盈微笑:“一位朋友而已。” 苏娇娇却在这时嗔笑一声,脸突然红了起来,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同冯庆打了个招呼:“您好,我姓苏,是盈哥的朋友。” 又甜又软的南方口音叫钟秋听得愣了愣,他忍不住挑眉想,一会播音腔一会这种声音,小邻居看起来很喜欢声音好听的人。 “看来是女朋友。”常尔冲着苏娇娇一笑,拉了拉冯庆的手:“我们快走吧,不要打扰人家了。” 冯庆点头,两个人找了个不远的位置坐下点菜。 苏娇娇托着脸看向傅盈:“帮你加把火,要是人家真的对你有意思,待会肯定会过来。” “想什么呢,那是个男的。”傅盈淡淡说道。 “男的又怎么样?”苏娇娇冲着傅盈眨眨眼睛:“你的模样骗女人多没意思,还是男的有挑战。” 她抚了抚头发,故作无意说:“别说什么我想多了,你心里要不是这么想,怎么会刻意在这里等他?还那么笃定他会来。做人,坦诚点比较好。” 傅盈沉默了半晌,笑了笑,第一次没有反驳:“你说得对,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这位钟少爷,可能真的对自己有点意思。 第30章 一顿饭吃完,傅盈叫来服务生买单,苏娇娇坐在椅子上望着餐厅的门口,盯着不时进来的客人,期待着其中一个会直接走向这里。 “你看什么呢?”傅盈买完单坐下,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门口,挑眉问:“你在等着谁进来?” 苏娇娇笑了笑:“当然是来找你的人,我可太好奇了。” “这有什么好奇的?”傅盈瞥她一眼:“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比较好,省的给自己惹麻烦。” “少拿这种话来威胁我,还以为我只有十七岁?”苏娇娇捂着嘴笑了一声,伸手冲着傅盈勾了勾,示意他靠过来。 傅盈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冯庆正通过面前餐具的反光观察自己,心中一顿,立刻转开视线,起身朝着苏娇娇靠近。 苏娇娇微微转脸,低声说:“如果是从前,任务里的人同你有了点感情上的牵扯,你一定立刻走人了,但是这次你没有,所以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会让你这么上心。” 她说完突然起身在傅盈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红了脸,轻声说:“还有就是,情敌的嫉妒让我很想见他一面。” 傅盈看她,叹了口气说:“别闹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别想插手这件事。” “这是你的任务我当然不会插手。”苏娇娇捂着脸做出一副娇羞的样子,嘴里却压低了声音说:“你的态度我心里明白,你把我当成你妹妹,但是你也要想清楚,小冉去世,你是不是把他也当成了小冉。” 傅盈一愣,看向苏娇娇缓缓道:“我把你当成妹妹,但不是把你当成小冉,至于他……他有些习惯的确和小冉很像,但是我不会把两个人混淆。” “习惯很像?”苏娇娇眉头一挑,想要说什么但面前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瘪嘴说:“休息时间结束了,我得走了。” 傅盈看她:“我送你。” 苏娇娇起身微笑:“我的车就在门口不远的地方,你送我到门口就好了,说不定还能遇见那位先生呢。” “他的秘书来了,他可能就不会来了。”傅盈压低了声音冲苏娇娇一笑:“有钱人家的少爷性格别扭着呢,才不愿意随便向人低头。” 苏娇娇同他并肩走出了餐馆,黄昏染红的街道上两个人的背影被拉长,两个人走了一段才到车边。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正好顺路。”苏娇娇回头问。 傅盈:“你不是赶时间吗?还有时间送我?” 苏娇娇摇摇头说:“其实也不是很急,毕竟你……别动!那边咖啡馆里有个人在盯着这边。”她突然上前一步抱住傅盈,踮脚在他耳边说:“长得不错,一身西装,一直盯着你,现在他的表情有点不好看了……应该是你在等的那位钟先生?” 傅盈笑了笑,并没有抬手回抱苏娇娇,而是提醒她:“好了,你现在可以松开了。” “真是一点都不配合。”苏娇娇哼了一声,松开了他。 傅盈替她拉开车门,等苏娇娇上车坐好,傅盈才关上车门提醒她开车路上小心一点。 “说真的,我喜欢又讨厌你这种贴心,如果你是我有血脉关系的哥哥就好了,起码让我断了这个念头。”苏娇娇叹了口气。 傅盈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要是我真是你哥哥,不会让你出来做这么危险的事。” “行了行了,越说我越嫉妒小冉了。”苏娇娇躲开他的手,小声提醒说:“给你弄的证件很齐全,但是也不要随便拿出来。” 傅盈点头:“放心,这个我是留在脱身时候用的。” 汽车发动,傅盈后退一步看着苏娇娇开车离开,等着车影消失在路的拐角,他这才转身朝着路边的公共汽车站走去。 他知道钟秋在街边的咖啡馆里观察着自己,更努力将自己的表情放松,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在车站等了一会,发现公交车迟迟不来,但是街边的路灯已经亮了,傅盈看了眼时间,决定走回去。 用手机屏幕的反光看了一眼,钟少爷依旧坐在那里没动。 傅盈笑了一声,迈步沿着路开始往前走,心里计算着离钟秋追出来还有多久。 路上的行人不算多也不算少,迎着晚风散步的确是件舒服的事情。 他踩着路灯的影子向前,再有一个拐弯,坐在咖啡馆里的钟秋就要看不到自己,但少爷似乎还没有出来的意思。 他脚下不停,拐了个弯之后直接进了路边的书店,等待钟秋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过了五分钟还是六分钟,一辆宝马出现在了路边,傅盈站在书架边微微摆头,看清车驾驶位上是钟秋之后,嘴角勾起一个笑,但又很快平复下去。 宝马往前开了一段,但又停了下来,似乎是失去了自己的追逐目标。钟秋坐在驾驶座上用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忍不住啧了一声,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被小邻居发现了。 要不然就他那种龟爬的走路速度,怎么可能一转弯自己就找不到人了。 他将车停在路边,也不再继续往前开,钟秋摘下脸上的墨镜放在旁边,摇下车窗等了一会也没见傅盈从道路两边的店铺里出来。 又过了一会,钟秋靠在座椅上叹了口气,拉开车门下来,宣布这场只有他一个人知晓的投降的战役。 书店里的傅盈不紧不慢拿了本杂志付账,在推开书店门的第一时间就看见了靠在路边宝马车上的钟秋。 原本他只猜到钟秋会摇下车窗在路边等着自己,没有想到这位大少爷就这样站在路边,定定看着自己的方向。 一瞬间真的诧异出现在脸上,傅盈眨了眨眼睛,抱着手里的杂志冲着钟秋走过去,一副不敢相信地问:“钟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钟秋盯着他半晌没有说话,傅盈被他看着也不躲不闪,只觉得这个人的内心的纠结和不爽都写在脸上,有趣又好笑。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说:“我看冯秘书在这附近吃饭,你是来找他的吗?” “不是,他是跟相亲对象约会,我只是路过这里。”钟秋说着,假惺惺反问:“你也是在这附近吃饭吗?” 傅盈笑着点头:“请一个朋友吃饭,开始在店里我还遇见冯秘书和徐小姐了,看上去他们的感情很好。” 钟秋:“他们的感情好不好和我没有多大关系。” 傅盈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钟秋的脸,等待着这位总裁开口向自己发出邀请。 “不过我觉得我们之前似乎出现了一点问题。”钟秋轻咳一声,直接捅开了两个人之间的窗户纸,他定定望着傅盈说:“那天晚上都是一场意外,我有些失控对你多有冒犯,还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傅盈垂下头,握紧了手里的书,小声说:“前两天我一直避开你,是因为我实在觉得尴尬,后来我给你发消息,你又态度冷淡。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我的态度也不好,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是。”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一会,钟秋笑了一声,让开车门说:“上车吧,送你回家。” 傅盈点了点头,但依旧盯着脚下不肯抬头看钟秋。他拉开车门正要上车,却被一把拉住手臂。 杂志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响,而他转了半个圈落进了古龙水的怀抱里。 钟秋埋头在他的肩膀上叹了口气,闷闷说:“扯平了,不要道歉也不要生气了。” “知道了。”傅盈仰头看着橙红涂抹的天,举在空中的手慢慢收紧抱住了钟秋的背,轻轻拍了拍说:“好好的,突然抱我干什么?” “兄弟抱一下,这首歌没听过?”钟秋挑了挑眉,松开了傅盈,弯腰帮他将杂志从地上捡起来。 “美食杂志?”钟秋翻了翻发现主题竟然是烘焙,他抬头看向傅盈:“你家里连烤箱都没有,买这个干什么?” 傅盈把书抽回来:“我明天就去买烤箱,到时候不就有了吗?” 钟秋:“别买了,我家里那个没用过,到时候搬过去给你,或者你来我家里做也行。” 两个人坐在车上一路回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也不尴尬,音响里的卡农循环播放,傅盈看着外面的晚霞突然问:“阿姨很喜欢卡农吗?” 钟秋愣了一瞬,笑了笑:“她很喜欢,因为听说那是她初恋向她表白的时候弹奏的曲子。” “那真是……很浪漫。”傅盈顿了顿,看向钟秋又问,“那天晚上,钟煦是从阿姨的房间被抬出来的,后面他怎么样了?” “不太清楚,他在我母亲房里闹出那种丑事,老爷子不敢让他单独见我。估计是找了个房子关禁闭,等风声过去再放出来吧。” 钟秋说着看向傅盈:“怎么?你很关心他?” “怎么会呢,我只是有点好奇。”傅盈连忙解释,“我还以为他会被你爸爸就这样赶出钟家呢。” 钟秋开着车看着前面冷笑了一声:“那毕竟是他的儿子,老头子年纪大了,没了钟煦,谁来衬托他一家之主的地位?他可舍不得赶他走。” “要想赶出家门,那也是赶我走才对。” 第31章 在意见达成一致,都忽略那天晚上的黑暗中的触碰之后,傅盈和钟秋之间的关系看似回到了风平浪静的从前。 两个人照常问候交流,属于钟秋的烤箱搬到了傅盈家里,而烤好的饼干和蛋糕却出现在了钟家的餐桌上。 他们会一起出门吃饭,谈论最近的新闻,如果合适的话,两个人还会冲着铺天盖地的宣传,坐在电影院里,看上一部爆米花电影。 一切看上去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两个人似乎又亲近了一点,但却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傅盈明显感觉到了两个人肢体接触次数,在钟秋的故意之下,悄悄增加。就连聊天时候讨论的话题也越来越私人化。 从个人饮食的喜好到喜欢的颜色,从喜欢雨天到雨天的热巧克力配什么吃才好,这些无意义却又微妙的信息,将两个人拉近,却又因为彼此的不坦诚而若即若离。 傅盈蜷缩在沙发上看着平板上论坛消息,背后是钟秋手间发出餐具碰撞的声音,他瞥了眼时间,坐起身转头看着餐桌上的人提醒说:“已经要五点钟了,请问你的厨艺进修课程什么时候结束呢?” “马上马上,我已经看到倒数第二步了。”钟秋揉着碗里的肉泥,眉头突然一皱:“我好像忘记买胡椒粉了。” 傅盈伸手指了指一边的橱柜:“从上往下数第三个抽屉里有。” 他见钟秋两只手都不方便,索性放下平板起身走到柜子旁边帮忙把胡椒粉拿出来。傅盈举着胡椒粉往里面撒了一些,嘴里问:“这些够了吗?” “够了够了。”钟秋用手肘碰了碰傅盈的手,示意他快点拿开,但衣袖却因为动作摩擦掉了下来。 傅盈放下胡椒粉,伸手帮他把袖子挽起来,有些凉的手指故意擦过手臂内侧的皮肤,钟秋感觉到一痒,但却没有躲。 这些天自己故意增加了同小邻居接触的次数,有意无意地碰碰他的手,搂一搂他的腰,甚至趁着两个人打闹,在他笑的最开心的时候,捏住他的脸,让自己的拇指吻一吻他脸侧的酒窝。 一开始傅盈还有点闪躲,但后面却跟习惯了一样,泰然处之,倒让自己心里有了种挫败的感觉。 但后来小邻居的小动作也随之出现,像是他吹响了反击的号角,时不时摸自己一下,戳自己一下,或是像这样用的手指有意无意划过皮肤。 袖子被挽好,钟秋冲着椅子背上的毛毯抬了抬下巴:“手这么凉,去把毯子披上。” “我不冷,手凉是天生的。”傅盈伸手拿了个小西红柿扔到嘴里,含糊问:“你这个还有多久啊,我肚子饿了。” “快了快了。”钟秋将碗里的肉泥捏成一个个丸子摆好,挑眉说:“等我捏好就能下锅炸了。” 傅盈应了一声,索性就坐在餐桌边看着他捏丸子,并且妄图伸手自己捏一个被打了手。 “手脏别乱碰。”钟秋瞥他一眼,故作无意问:“我看你的日历上后天画了个圈,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出门吗?” 傅盈一顿,拉了拉肩膀上下滑的毯子,沉默了一会说:“没什么,不过是那天要出门而已。” “需要我送你吗?”钟秋问。 “不用,地方不远,那天你还要上班,我自己去就行了。”傅盈托着脸仰头看他:“行了,你快点做饭,我现在很饿,再不做好我就点外卖不等你了。” 钟秋啧了一声,端着一盘子的肉丸进了厨房。 听着油炸的声音,傅盈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开始想后天去公墓的时候,应该给傅冉带上一束什么花。 医院病房里从来都是白色,太单调,小姑娘还是应当配上鲜艳一点的颜色。 傅盈想了两天,被钟秋送到花店门口才最后下定决心,决定买上一大捧红色玫瑰,送给人生十八年都没有收到过玫瑰就匆忙离开这个世界的妹妹。 他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钟秋却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了?”傅盈转头看他。 钟秋顿了顿,一脸犹豫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只让傅盈路上注意安全。 傅盈只以为他是好奇又不知道怎么问出口,脸上笑了笑安慰说:“行了,用不着担心我,等晚上回来我再跟你说。” 钟秋应了一声,但依旧是皱着眉一脸不快,直到看着傅盈走进花店,他脸上立刻变得面无表情,发动车离开前往公司。 代表傅盈位置的小红点在屏幕显示的地图上开始闪烁,钟秋哼着歌将耳机戴上,听见里面传来傅盈的声音,他看着窗外落下的毛毛细雨,挑了挑眉。 阴雨天,的确是适合扫墓的天气。 傅盈等着花店老板将玫瑰修饰包装喷上芳香剂,香味立刻在身边弥漫,他嗅了嗅提醒老板可以少喷一点。 收银台旁边放着厚厚一摞贺卡,傅盈看了两眼,抬头问:“这个我可以写一张吗?” “您随便写。”老板回了一句,又开始包扎面前的红玫瑰。 傅盈从里面挑了一张爱心合页封面画着可爱小熊贺卡出来,拿着笔顿了顿,却不知道应该写什么好。 开心和快乐的情绪已经和傅冉无关,自己再多的希望和期盼那也只是活人心里的想法,已去之人不知去向何方,也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前尘往事。 傅盈犹豫了很久,最后只在上面写下了哥哥爱你四个字。 如果有什么一定要让傅冉知道,那也只剩下这件事了。其他的,并不重要。 玫瑰花包装好送到了傅盈的手上,老板一大早生意开门红,对着傅盈的笑都多了几分真诚。 “一大早就买玫瑰花,是女朋友生日吗?”老板好奇问。 傅盈将贺卡放进花中央,只是笑没有点头承认也没有摇头否定。 他拿着花出了门,走进了绵绵的雨幕里。 打车直接到公墓,雨一直都不大,细细绵绵落在脸上,有点痒但也可以忍耐。傅盈拿着伞却没有打,同他的花一起,淋着雨踩着泛着水光的青石台阶到了妹妹的墓前。 小姑娘拍照片的时候已经生病了,瘦了不少,但笑起来还是同以前一样,两个酒窝弯弯盛着还未滑下的雨水,傅盈看着笑了一声,伸手将照片上的雨水扫去。 他打开伞挂在了墓碑上,将手上沾着水珠显得更加鲜艳的玫瑰花放在了墓前。 “最近接了个新单子,很忙所以没有来,你不要怪我。”傅盈说着一顿,伸手又摸了摸照片上傅冉的脸:“不过你这么懂事,从前在医院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怪我不去看你。” 他的声音有一点哽咽,但又很快压抑住,望着墓碑上的生卒年月沉默了许久,任由雨幕变大打湿了衣角。 “如果你没有生病,现在应该是在大学里吧。”傅盈抿嘴笑了笑,看了眼时间轻声说:“在新的学校,认识新的朋友,现在可能是在上课,也有可能翘课出去玩……” 总不是在安静的地下,在一切未来都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画上了句号。 一阵风吹过,掺杂着雨天的凉意将墓前的玫瑰花吹倒,花瓣散落几片落在地上,傅盈伸手将花扶正,掉落的花瓣摆成了爱心的形状。 “如果是这样,你可能会谈个恋爱,在天气好的一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去约会,收到不知道哪个臭小子送的玫瑰花,而不是我这个讨厌哥哥送给你的花。” 傅盈顿了顿,抬手擦掉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哑着声音说:“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沙哑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正在向几个经理布置任务的钟秋突然卡了壳,忘记了接下来应该说的话。 这是哭了? “总裁?”冯庆见他突然走神有些奇怪,伸手敲了敲桌子提醒一声。 钟秋立刻回神,三言两语将接下来的事情布置完。等所有人都离开,耳机里没有再传来傅盈的说话声,只能听见轻微的雨声和呼吸声。 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整个笼罩在细密雨幕中的城市,眼睛看向公墓的方向。 手机屏幕上傅盈的位置一直没动,钟秋计算着时间,脑子里思考着从公墓到这里的路上哪里适合制造偶遇。 比起锦上添花还是雪中送炭比较打动人心,虽然这个比喻有点不恰当,但这样的机会钟秋才不会错过。 他拿着车钥匙准备下楼,耳机里又传来傅盈的声音,小邻居似乎抽泣了一声,钟秋的动作一顿,立刻起身出了办公室。 傅盈抹了把脸,眼睛已经有些红。 “赚那么多钱,最后也没有把你留下来,是哥哥没用。”傅盈蹲在墓碑前伸手擦了擦傅冉的脸,哑声说:“下辈子不要再遇见我这种废物哥哥了,小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要开开心心一辈子。” 等到双腿变麻失去知觉,傅盈才缓缓站起来,拿起墓碑上的伞一瘸一拐地离开。 心情像阴天一样无法放晴,今天他得旷工直接回家,暂时不想去管任何有关钟少爷的事情。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傅盈打着伞离开公墓准备打车的时候,一辆黑色的林肯停在了他的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钟煦那张憔悴的脸。 他冲着傅盈一笑:“傅先生,有时间找个地方聊一聊吗?” 第32章 窗户外面的雨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噼啪声,雨水涟涟形成雨幕从玻璃上流下,扭曲着外面的景色。 钟煦坐在傅盈的对面,脸上的疲惫和眼下的黑眼圈都充分表现着这段日子的难过。 他端着咖啡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才说:“还请您原谅我的冒犯和打扰。” “你怎么知道来这里找我的?”傅盈看了眼窗外正站在车边等候的两个男人,挑眉问:“这是你的保镖?” “是的,毕竟钟秋在一边虎视眈眈,我不得不为自己的人身安全做出一些防备措施。”钟煦笑了笑,突然向傅盈说了一声抱歉。 钟煦:“今天你一出门我的人就跟着你,确定你来了公墓扫墓之后,就在出口处等你,特殊时间的打扰,还请你不要生气。” “有事情给我发邮件就好了,我这里收到之后一般都是及时回复你的。”傅盈淡淡道。 钟煦:“我知道邮件联系的方式可能会更加保险,但是有些话我还是觉得当面说更好。” “正好,我也觉得有些事应该当面问清楚,才能够安心地进行接下来的任务。”傅盈换了个坐姿,端起面前的热可可向钟煦举了举,示意他是老板他先开始。 钟煦打量着他,语气依旧温柔和缓:“你和钟秋走得越来越近了,我看他似乎已经把你当成很好的朋友了,虽然比冯庆他们差一点,但是短时间内也没有人可以比你更接近他。” “或许吧,钟少爷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傅盈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想了想说:“他和你给的信息资料上很像,但是也不完全一样,更有人情味一点。” “人情味?”钟煦嗤笑一声,摇头说:“看起来钟秋在你面前表演得还不错。” 是因为钟秋你的态度太差,所以你觉得他理应对所有人的态度都不好吗? 反问句在心里酝酿,但是职业精神和情商都不容许傅盈说出口,他只是笑笑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问:“钟老板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我初中的时候被接回钟家,但还没有迈进钟家的大门,我所有的行李都被他让佣人扔了出来,并且当着我的面警告父亲,他母亲只生了一个儿子,他没有兄弟姐妹,更不可能有个凭空冒出来的哥哥。” 钟煦靠在沙发上回想着当初的事情,脸上的微笑淡去只剩一片平静,他眼睛盯着傅盈,却又像在看很遥远的地方。 “那时候我什么也不敢说,只能任由他和父亲争吵,他明明比我还小,但是脸上一点害怕也没有。”他说着一顿,突然笑了一声,“甚至连看我一眼也没有。” “从那时候到现在,过去十多年了,可能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一次。” 钟煦说着突然朝着傅盈发问:“其实傅先生心里也是看不上我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私生子吧。” “没有的事。”傅盈放下手里的杯子,冲着钟煦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我想钟老板多虑了,这是您和钟秋之间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钟煦:“是吗?我还以为您虽然收我的钱做事,但是心里却笑我痴心妄想,妄图把优秀的弟弟拉下马,甚至……” “钟先生。”傅盈打断他的话:“我没有想过这样的事,以后也不会想,还希望您不要过分发散自己的思想。” 钟煦被他骤然打断,一时有些发愣,但很快他脸上又挂上了熟悉的微笑,向傅盈轻声抱歉自己的失礼。 “没有什么好抱歉的,您不如先说有什么重要事情,别的事情我们缓一缓再谈。”傅盈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觉得再有几分钟,等钟秋中午下班,他就要打电话过来问自己需不需要接了。 钟煦点头:“的确是这样,那么我就直接问了。” “请。”傅盈道。 钟煦:“钟秋对你,和对他一般的朋友很不一样,不管是态度还是亲密程度,都远远超过别人。虽然他不一定完全相信你,但是他的确十分亲近你。综合他从前的事情来看,不知道傅先生有没有感觉到,他对你,是有与旁人不一样的感情的。” “什么意思?”傅盈挑眉:“你的意思是说,他喜欢我吗?” 钟煦笑了:“傅先生不愧是聪明人,一点就通,看上去您在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是吗?” 傅盈笑了笑没说话。 “那么您的态度呢?”钟煦定定看着他:“如果你现在和钟秋联手,隐瞒我和你的事,反过来对付我,得到的钱可比我给你的要多。” “如果是以前,钱多的话的确可以打动我,但是现在……”傅盈摆了摆手:“我这个人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不会随意毁约,这个请您放心。” 他看着努力掩饰自己不安的钟煦,继续说:“你忽视了一个问题,就算他喜欢我,然后呢?这个社会修改婚姻法之后,又有几对同性情侣结婚呢?更何况还是你们这种有钱人。” “我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从来不会对灰姑娘的故事抱有期望,也从来不会对好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抱有期望。” 钟煦:“就是说,如果后来你也喜欢上他,也不会做出任何背叛我的事,对吗?” “用背叛这个字眼未免太沉重,我们只是雇佣关系,其间没有夹杂任何的私人感情,在完成你的任务拿到钱之后,我会自动退场。” 傅盈意有所指:“所以希望钟老板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 但钟煦紧追不放,仍旧追问:“你没有否定喜欢上他假设,是因为你已经预见喜欢上他的未来了吗?还是说你已经喜欢上他了?” 傅盈顿了顿,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带着警告的意味说:“因为这个问题一点营养都没有。我收了你的钱,会保证完成应当完成的事情。这是这不代表,我所有的思想和情感都要受到你的监视。” 他笑了笑,用着并不温和的口吻提醒对方:“有一个道理,叫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难道您小时候没有听过吗?” 两人之间骤然安静下来,傅盈听着窗外的雨声,手指跟着节奏在扶手上敲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让愤怒能压抑在心里。 普通人受伤了有人整天嘘寒问暖贴心照顾,正常人都会对他有点好感,他傅盈是个正常人,不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好愤怒的呢? 傅盈在心里问自己,是因为被人钟煦戳穿的恼羞成怒,还是因为隐私自由被妄图控制感觉到冒犯的怒火? 他表情冷漠的沉默着,对面的钟煦也用同样的表情回赠,僵持一直持续,直到傅盈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安静。 钟秋两个字像是导火索,钟煦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奇妙,他看了眼时间提醒:“现在还是钟氏的工作时间,一般来说他不会在工作时间做无关的事情。” 他眯了眯眼睛盯着傅盈:“你在他心里的地位,果然不同一般。” “是吗?”傅盈不以为然,毕竟钟秋旷工摸鱼在自己这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在监控里看见这位总裁摸鱼的时间也不算少。 他拿起手机当着钟煦的面接通电话,刚刚喂了一个字就听见钟秋带笑的声音。 “小盈,你在哪里?我刚刚和冯庆出门办事,没有想到这么顺利,现在事情办完我们两个准备去吃饭,想问你要不要来,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不可以……” 钟秋的声音由远及近,不像是但从话筒里传来,傅盈看着咖啡馆门的方向,握着手机看着钟秋和冯庆走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淡,嘴里的话声音也越来越小。 直到他站在自己面前,轻声说出最后接你的两个字,一切又归于了安静。 一时没有人说话,钟煦笑了一声打破虚假的安静,他看着钟秋露出一个笑:“怎么今天上班还得空出来?” 钟秋没有说话,冯庆倒是替他问:“不知道你们二位怎么在这里?” 钟煦:“今天扫墓正好遇见了,就和傅先生聊了一会,不得不说,虽然只是在你生日会上见了一面,但聊得投机,的确很投缘。” “不是你妈的忌日,也不是你爹的忌日,跑公墓扫哪门子的墓?”钟秋冷笑一声,盯着傅盈问:“你们当我是傻子呢?” 傅盈一怔,连忙说:“不是,我……” 解释的话还没说完,钟秋突然伸手将傅盈从座位上拉起来往外走。 桌子被傅盈突然的起身撞歪,装着热可可的杯子倒下,里面的饮料泼了出来,浓郁的可可香味飘散。 傅盈忍着腿上的被磕疼的地方,一瘸一拐被拖着走,他伸手反握住钟秋的手臂,轻声说:“钟秋,今天我是来墓园给我妹妹扫墓的。” 钟秋的脚步一顿,但也没有立刻停下,他拉着傅盈到车边,开门将人推进去,自己也跟上,然后锁上了车门。 隔绝了外界的声音,车子里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喘息声,雨水从傅盈的头发上脸上滑落,他看着面前绷着脸压抑着愤怒的钟秋,刚刚轻声说出一个钟字,面前的人就扑了过来,将他按倒在了后座上。 “今天是小冉的忌日,我是来给她扫墓的。等我从公墓出来,钟煦就开着车在门口等着我,说要同我聊一聊。” 傅盈一口气说完,仰头直视着钟秋的眼睛,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但是……” “为什么他要见你。”钟秋用力扼着他的手腕,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傅盈忍着疼沉默下来,偏过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没有想到合适的理由,他还不能随便开口回答。 这幅抗拒回答的姿态让他感觉到手腕上的扼制的力气又大了一些,不用看也知道现在钟秋愤怒到了什么程度。 但是他不能急,得等到钟秋最愤怒的时候再…… 车窗骤然被敲响,冯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咳嗽一声低声说:“行了,不管傅先生的事,钟煦说是你爸让他来找傅盈的。” 傅盈愣了愣,心想这又是什么理由? 钟秋沉默了一阵,才问:“为什么?” “因为他怀疑你和傅盈好上了。”冯庆一边说一边望着天,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那么震惊。 “真的,不信你去问你爸。”冯庆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说:“老爷子的确挺潮的。” 第33章 自己的台词已经说完,冯庆非常有眼色的杀青退场,将时间留给车里的两个演技派,拂衣而去,把咖啡馆里的烂摊子收拾了。 傅盈是真没想到钟煦这次帮自己把理由都想好了,配合自己刚刚一直沉默避而不言的态度,符合逻辑可以用。 心思转念之间,他眨了眨眼睛,开始用力挣扎,摆脱了钟秋的钳制,坐起身靠在一边。 “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钟秋的问话傅盈没有回答,他也不需要任何欺骗的回应,两个人说了什么他从监听器里听到,一切都心知肚明,对方沉默不接戏不会影响自己的表演。 傅盈垂头在一旁揉已经发红的手腕,钟秋盯着他看了许久,这才又凑过去,轻声问:“疼不疼?” 傅盈躲闪着他的手,挣扎之间,钟秋的手背挨了狠狠的一巴掌,响声在车里回荡,很快他的手背和傅盈的手腕一样发红。 “对不起。” 钟秋不管自己手背上的疼,强行握住了傅盈的手,虽然轻轻给他揉着手腕,但却不让他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还有哪里疼?”钟秋问。 傅盈依旧是沉默,垂着头一个字也不说。 钟秋又靠近了一些,两个人手腿碰撞,傅盈突然嘶了一声,右腿抖了一下。 “这里?”钟秋伸手按住他的大腿,皱眉回想自己把小邻居甩上车的时候,已经很注意不要磕碰到他,结果还是撞到了吗? 手握住了大腿的中间,傅盈又倒抽了一口气,猛地拍开钟秋的手,用力将他人也推远,冷着声音说:“钟先生可以让我下车吗?” 钟秋答非所问:“是什么时候撞到的?是刚刚上车的时候吗?” 傅盈抬头看了他一眼,钟秋这才发现小邻居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睛,他心里一顿,心想真的这么疼?还是自己掐大腿故意演出来的? 这个车还是太小了,早知道开个大点座椅软一点的车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傅盈盯着他,面上冷漠内心狂热,怒骂臭狗屎钟秋十八条,这个狗东西明知道自己大腿疼还用那么大力气,一定是故意的! 马的,疼得老子眼泪都出来了, 努力瞪大眼睛,傅盈让自己的眼睛又红了一点,并且有眼泪在眼眶里将出未出,感情已经酝酿到位,他猛地一整转身,伸手去开背后的车门要下车。 不远处的冯庆正在垃圾桶边抽烟,就看见车门突然打开,傅盈半个身子已经下了车。 这么快就算完账了? 他眉头一挑,还没来得及把嘴里叼着的烟屁股扔掉,就看见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搂着傅盈的腰直接将人又带回了车里。 车门猛地关上,路边的车摇晃了一阵才停。 冯庆:…… 还在路边就这么来劲,刺激哦铁汁。 车身不再摇晃,车里的傅盈也被钟秋紧紧抱住动弹不得,他的眼泪在挣扎之中终于凄惶流下,点缀悲惨气氛,加强了整个场景的戏剧冲突,充分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一阵挣扎过去,傅盈卸去了力气坐在钟秋的怀里,整个眼神放空看向外面,开始心疼自己先撞后被捏了一下的大腿。 钟秋絮絮叨叨说了几句,声情并茂,情感流露,但他一低头,发现傅盈依旧是表情放空,搂着他的手臂立刻一紧,挨着他的耳朵问:“小盈,你有在听吗?” 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傅盈想说却不能说,只能是冷着声音,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放开我,钟先生的忌讳太多,我一个市井小民就不掺和了。” 真的吗?我不信。 钟秋盯着傅盈的侧脸,心想只要钟煦继续打钱,你就能继续逮着自己薅羊毛,怎么可能不掺和。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钟秋先低下头叹息一声:“是我不好,只听钟煦两句阴阳怪气的话就控制不住情绪,你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傅盈淡淡道,“我觉得我没必要生气。” 他看着车窗外面绵绵的雨,轻声说:“我今天心情很不好,不想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生气。” 钟秋沉默着,依旧没有放开抱紧他的手。 “冯秘书刚刚说你的父亲误会了一些事情,我想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以免更多的人误会,给你添麻烦,也给我添麻烦。” 傅盈去拉腰间的手,却反被握住。 “不麻烦。” 钟秋的声音响起,手却慢慢松开,不再禁锢傅盈。 “其实你也不讨厌我对不对?”钟秋握着他的肩膀转过来,盯着那双眼睛,一点一点靠近:“如果你讨厌我,现在就推开我。” 傅盈伸出手抵着钟秋的肩膀,没有用力推开也没有拉近,只是轻声说:“我不讨厌你……现在也不想亲近你。” “是不想,还是不敢?”钟秋追问。 傅盈看着他没有说话,两个人靠得越来越近,呼吸扑洒在对方的脸上,傅盈握着钟秋手臂的手渐渐收紧,但依旧没有抵抗他的靠近。 只剩下一点点的距离,只要钟秋微微低头,或者傅盈抬头,嘴唇都会触碰,但是这个时候谁都没有动。 傅盈心情复杂,脑子里一会是钟煦的话,一会是钟秋的脸,变来换去,心里的感情随之起伏波动,澎湃而激荡。 钟秋却在试探和等待,试探面前的人究竟咬不咬自己心甘情愿放下的钩,等待面前的猎物会不会一步一步走进自己的陷阱里。 两个人沉默着,之间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一点,就在呼吸已经交融,马上就要触碰的时候,车门骤然被敲响。 冯庆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有什么矛盾回去再说,停车贴条的来了,再停一会就要交罚款了。” 原本靠近的两个人立刻分开,准确来说应该是傅盈将钟秋一把推开,自己撑着坐到了一边。 但钟秋却不愿意这么轻易放过他,再伸手把傅盈拉过来失败之后,钟秋移动到了傅盈的身边,靠在他耳边低声说:“我等你……” 傅盈正抬头要拒绝,钟少爷却突然伸手将背后的车门拉开,吓了站在车边的冯庆一跳。 “草,吓死我了。” 钟秋下车瞥他一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转身冲着坐在里面的傅盈问:“是现在回去,还是吃个饭再回去。” “不用,我自己回去。” 傅盈撑着门要下车,但又被钟秋按着肩膀坐回车里,两人对视一眼,傅盈推开他的手又要下车,然后又被钟秋按回去,如此反复。 冯庆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的动作,深深地打出一个问号:“请问,你们两位是在演什么哑剧吗?” 他见这两个人还站在原地,啧了一声,直接拉开副驾驶位置坐进去,一脸安详地系上安全带,双手交握胸前,淡淡道:“不论上车还是下车,请二位快点决定,打工仔现在很饿,很想吃饭。” 傅盈不再挣扎着要下车,钟秋替他关上车门,又拉开了副驾驶。 冯庆看他:“干什么?” “下来开车。”钟秋淡淡道:“有老板开车,秘书坐副驾驶的道理吗?” 冯庆岿然不动:“当然有,艾华科技的总裁不就是自己开车,秘书坐副驾驶吗?” 钟秋:“人家秘书的秘是甜蜜的蜜,你这个秘书是便秘的秘,品种不同不必强融。” 冯庆:……彳亍,算你狠。 打工仔下来开车,原以为自己的位置老板要坐,但没想到这人又钻进了后座。 冯庆坐在驾驶座上比了个十字祷告:这个车是普通车,不是总裁车里带挡板的标配,你们两个千万别这给我整活秋梨膏! 汽车启动,一路上傅盈只跟冯庆有短暂的交流,明明钟秋就在左侧,却像隔着银河,如果沉默是金,那么傅盈现在已经中了双色球头奖。 为了这个月还未到账的工资,冯秘书顶着饥饿,一边同傅先生礼貌说话,一边踩着超速的及格线将人送回了家。 车刚刚在停车位里停稳,傅盈冲冯庆道了声谢就要下车,钟秋一把抓住他的手欺身上去,冯庆坐在前面一时屏住了呼吸,一二三木头人,动也不敢动。 “我刚刚说过的话,永远有效。”钟秋轻轻揉了揉傅盈的手腕:“我等你。” 直到傅盈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钟秋才收起脸上的温柔,变回了往日的沉默冰冷,靠在座椅上问:“你中午想吃什么?我请客。” “刚刚吃瓜吃饱了,现在倒是不怎么饿了。”冯庆回头:“你怎么回事啊,还我等你。等着他一起进局子吃牢饭,还是等他从局子里出来,夫夫双双把家还啊?” 钟秋挑眉:“谁说他要进局子了?” “不是你说的吗?怎么,又变卦了?”冯庆注意着钟秋脸上的表情,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喃喃道:“不是吧……” “怎么就不是了?”钟秋淡淡道:“他单身,我也单身,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你对自由的向往?”冯庆啧了一声:“可拉倒吧,就算你是真的有点喜欢他,但你有没有想过他知道真相之后,对你又会是什么态度。或者说,你能确定他现在是真心喜欢你,还是虚情假意?” 钟秋:“一个人是不是真心喜欢你,是能感觉出来的。” 他撑着脸看向冯庆,挑眉问:“怎么?和徐小姐相处的时候没有感觉吗?” “说你呢,别扯到我。”冯庆不耐烦说。 钟秋沉默了一阵,难得坦诚:“说实话,他要是知道真相肯定会生气,但这不重要,不管他怎么生气,我也不会让他离开我的。” “或者说,他不会有机会离开我的。” 钟秋微微一笑,看着后视镜里冯庆的脸:“既然不饿,就直接开车去医院吧,我有很久没去看他了。今天天气这么好,是时候去问候一下。” 第34章 疗养病房的走廊里静悄悄的,下雨的天气给这安静又添上了一层潮湿,钟秋隔着门就已经听见了平安同钟恒重斗嘴的声音。 他整理了下脖子上的领带,这才曲着手指敲响了病房的门。门里的声音安静了一瞬,他才听见钟恒重说了一句进来。 “过来了?我一听敲门声音就知道是你。”钟恒重看他皱眉问:“现在不应该是上班时间吗?你不在公司过来干什么?” 钟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拖着椅子坐到床边,听着平安叫了两声秋秋宝贝,伸手逗了逗鸟才缓缓说:“办事正好路过,就过来了。” 钟恒重看了看鸟,又看了看他,伸手指着一边桌子上的水果盘说:“你姑姑送来的果篮,里面的葡萄很甜,你吃一点。” “我不饿。”钟秋果断拒绝,驾着腿坐在椅子上看着病床上的父亲,轻声问:“钟煦没有给你打电话?” “他没事给我打电话干什么?”钟恒重咳了一声:“他有招标的事情要忙,你有公司的事情要忙,哪里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是吗,我今天遇见他和傅盈坐在一块,听他说,是你让他去找傅盈的?”钟秋盯着钟恒重笑了一声,摇着头说:“你要是想知道什么来问我就行了,吓着别人多不好。” 病房里沉默了一阵,平安站在鸟架子上咕噜咕噜叫了两声秋秋宝贝心肝,被钟秋伸手摸毛才安静下来。 “也不知道钟煦说了什么,直接让傅盈对我爱答不理,一副不想有任何关系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伤心。”钟秋说着顿了顿,观察着老爷子的表情,轻声说:“听说,你觉得他和我是一对?” “胡说!”钟恒重一拍床,瞪着钟秋怒道:“你不要胡说八道!” 钟秋的嗓门也随之变大:“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有数!” 两个人对视半晌,钟秋又靠回椅背,淡淡说:“这么多年,我难得交到一个合心意的朋友,你和钟煦就偏偏看不过眼,想着办法挑拨关系,一定要我孤家寡人才乐意?”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他突然出现,又住在你隔壁,莫名其妙地接近你,家世来历统统不知道,万一他怀着什么坏心思怎么办?”钟恒重看着他,沉下了语气说:“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你妈交代?” “钟煦在我生日的时候,在我妈的房间里做出那种丑事,你都没想着怎么给我妈交代,我交个朋友怎么就会出事?”钟秋嗤笑一声:“再说了,估计她还不愿意见你呢。” 钟恒重气焰顿时弱了下来,定定看着他:“钟煦我已经教训过了,而且他是被人下药的。” “怎么?怀疑是我下的?”钟秋反问。 钟恒重一顿,摇头说:“后面我继续叫人查,发现他和卖这种东西的人有联系。” 老爷子的话点到即止,房间里的两父子都懂对方的意思,钟秋也不再遮掩,大方承认:“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不是很公平吗?” 他笑着看向父亲:“正好傅盈就在我身边,多亏了他,我才没有像钟煦一样在所有人面前出丑。” 钟恒重骤然瞪大了眼睛,沉声问:“你做了什么?” “你以为我是钟煦吗?我当然什么都没做。”钟秋垂眼拍了拍身上的西装,轻声说:“原本我只觉得他很好玩,是个有意思的人,但多亏了那杯酒,让我发现他在别的方面也很好玩。” 整理完西装,钟秋站起身冲着钟恒重勾着嘴一笑:“还得多谢钟煦,让我明白了一些事情。不过还请他不要再多事,傅盈现在正在生我的气,我不想还没追到人,他就自己跑了。” 钟恒重看着他转身的背影,怒吼了一声钟秋的名字,指着他颤声道:“他是一个男的!” “男的怎么了?”钟秋转身,挑眉:“婚姻法都通过了,你怎么还和法.律作对呢?” 钟恒重喘息着,沉声说:“你们不合适!你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就算你要找男人结婚,也不应该是他!” 钟秋的脚步一顿,握着门框的手骤然收紧,他轻声说:“当初我妈要和你在一起,所有的人都说你们不合适,但是她还是嫁给了你。” 钟恒重一愣,看着站在门口的儿子,一时不知道应该继续说什么。 “我要是听别人说适不适合就放弃,那我也不算是我妈的儿子了。”钟秋笑了一声:“而且我这个人天生反骨,旁人越说不行,我越要。” 钟恒重:“可你要,我看傅盈倒不一定愿意。” “那就不是您该操心的问题了。”钟秋淡淡道:“保重身体吧,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出席婚礼,到时候还希望您能走得动。” 病房门砰一声关上,平安似乎又叫了一声,但钟秋没有回头去看,他坐着电梯直接下到地下停车场,坐上了自己的车。 冯庆看他冷着脸也不开口说话,也不敢多问什么,安静地将车开出去,直接前往公司。钟秋看了会窗外的景色,这才拿出手机打开监控,看看小邻居在干什么。 书房没有人,客厅也没有……钟秋将画面切换到卧室,总算找到了傅盈。 他拿着手机的手一顿,看着屏幕上傅盈露出的两条腿,眼睛落在大腿中央那块淤青,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 不像是在车上能撞出来的。 腿上的淤青一看都疼,傅盈把手上的裤子扔到一边,伸手小心碰了一下,立刻嘶了一声抖了下腿,脚指头都蜷缩起来。 疼就一个字,他要说一万次。 冷着脸将睡裤穿好,傅盈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接活之前没有看黄历,遇见这种钟煦钟秋这两个搞怪兄弟。 建议两个人直接互殴,活下来的那个接管钟氏,按照大自然的规律优胜劣汰就完事了,整这些花花肠子给谁看? 都是给别人看笑话,还不如关起门来打一架,也省得害到别人。 这个别人特指自己。 傅盈打开电脑,刷新了两下开始给钟大老板写新的邮件,主要针对老爷子觉得自己和钟秋是一对这个问题发出疑问,辩证分析进行讨论。 钟老爷子不过见了自己一次,之前从来没有打过交道,为什么就会觉得自己和钟秋有一腿?如果按照熟悉程度,冯庆手持竹马一路相伴剧本,崔医生头顶骨科血浓于水叛逆光环,怎么都轮不到自己一个野路子出家的天降。 除非是有人在老爷子面前说了什么。 这个人不可能有别人,自己的老板钟煦已经摆了明跳狼,只要能扳倒钟秋,他不会计较用什么手段。 傅盈打字的手一顿,将写出来的内容全部删除,只留下一片空白。他盯着眼前的屏幕出神,无意识地敲击着键盘的空格,跳动的光标不断后退,倒映在瞳孔里。 钟煦花了大价钱请自己办事,没必要把自己卖出去,如果钟老爷子铁了心不让自己和钟秋有联系,这对钟煦没好处。 但为什么钟老爷子会这么觉得? 如果不是钟煦说的……那就是钟秋的心思表现得太明显,让老爷子安插在他身边的人发现了,又或者是根本就是他自己说的? 傅盈坐在转椅上转了一圈,脑袋里的想法也随之打转混乱成一团,乱糟糟的找不到合理的线头。 没有办法追根溯源,找不到证据,任何的假设都是空中楼阁经不起推敲。 他叹了口气伸手捂住脸,桌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透过指间的缝隙看到钟秋的名字,傅盈坐在椅子上没动,任由手机响着。 电话响了一遍没有接,第二次打来的时候傅盈还是没有接,甚至还拆了个糖果放进嘴巴里,等待着第三次电话响起。 在第三次电话铃声响了十秒钟之后,傅盈终于将电话接起,但是他放在耳边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钟秋看着监控里小邻居没有表情撅着嘴的样子,嘴角勾了勾,开口温声问:“是洗澡去了吗?刚刚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接。” 傅盈拿着手机把腿伸到桌子上,冷冷说:“刚刚手疼,拿不起手机。” 钟秋一愣,叹了口气:“对不起小盈,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是我不好,等我下班了我请你吃饭。” 傅盈没有说话。 “好不好?就从你发给我的两家店中间选一家,待会我来接你。刚刚我去了趟医院,同我父亲见了一面,待会吃饭的时候我再给你好好解释,你别生气了。”钟秋温声说着,等待着傅盈答应自己的邀约。 钟少爷把姿态放得太低,让傅盈觉得自己再不答应就有点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的意思,差不多就得了。 他终于开了金口问:“你什么时候下班?” 决定好和傅盈的邀约之后,钟秋挂了电话,靠在椅子上冲着旁边一脸复杂的冯庆送去一个眼神:“你这是什么表情?” 冯庆摇头:“看奥斯卡影帝的眼神。” “行了,别贫了。”钟秋拿起手机开始发消息,嘴里却问:“晚上的事都安排好了吗?确定钟煦那个废物舅舅今天动手?” 冯庆点头:“安排好了。” “那就好。”钟秋看着手机屏幕念念有词:“今天晚上注定难忘……” 第35章 阴雨绵绵的天气到了晚上有愈演愈烈的架势,不到五点就完全阴沉下的天气为钟秋的提前下班提供了完美的理由。 等开着车回到小区的时候,傅盈已经打着伞站在路边等候,雨滴从透明的雨伞上滑下来,配合着他冰冷的表情,一切都符合钟秋的预期。 他放慢车速,将车缓缓停在傅盈面前。 开车上门,傅盈并没有坐在副驾驶上,而是选择了离钟秋更远的后座。 两个人一时谁都没有先说话,钟秋从后视镜盯着傅盈看着窗外的侧脸许久,叹了口气诚恳说:“我错了,对不起。” 傅盈眨了眨眼睛,依旧是看着窗户外面:“没有什么好道歉的,我是你的话听见那些话,我也会觉得钟煦和我两个人有什么勾当。” 钟秋沉默了一阵,轻声说:“我去问了我父亲,的确是他让钟煦来找你的。” “是吗。”傅盈终于转头看向他:“还说了什么吗?现在一起说了吧,省的我听完还要回来,多跑一趟。” 钟秋听他的态度还是这样,直接将车门锁上,换挡说:“一边吃一边说,两个人一起出门的当然是两个人一起回来。” 车里的卡农响着,傅盈看着窗户外面的雨幕,回忆起去年这个时候,他接到电话赶到医院,似乎也是这样的雨,也是这样阴沉的天空。 眼前闪过傅冉蒙着脸躺在床上的样子,他突然说:“雨好像越来越大了。” “没关系。”钟秋放慢了开车的速度,看着前面来往的车辆说:“我们在地下停车场下车,到时候直接电梯上楼,不会让雨淋到你。” 傅盈应了一声,看着窗外的眼睛逐渐放空。 钟秋听见他轻声说:“小冉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 小邻居难得提到自己妹妹的事,钟秋想起资料上写着傅盈入行的原因,挺直了背坐得更端正了一些。 不管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同自己提起这些,是别有用心?又或者是特殊时刻的真心流露?自己都得当好一个倾听者。 “今年是第几年了?”钟秋问。 傅盈:“第一年,去年这个时候走的,也是雨天。”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钟秋:“我听冯庆说,阿姨是你初中的时候走的。” 钟秋嗯了一声,挑眉说:“她那会得了乳腺癌,嫌化疗掉头发不肯化疗,说自己走的时候也要漂漂亮亮。她从来都这么任性,谁说都不听。” “你是她儿子,你说的阿姨也不听?”傅盈问。 钟秋笑了笑:“当然会听,所以我没有说。” 傅盈一愣,有些不太懂钟秋的意思。 “也不是没有说过,最开始知道的时候劝了两句,但是她跟我说她一点也不快乐,虽然有我,但是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了,实在没有意思。” 钟秋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什么不重要的事情一般:“我当时仔细想了想,想起钟恒重钟煦还有钟煦那个妈,还有这些年我妈对钟恒重的态度,觉得确实没必要劝。” 又是一个红灯,钟秋停下车揉了揉眉心,笑了一声,头一次没有在傅盈面前掩饰什么,。 “按理说,她的家庭她的出身,本来应该自由自在才是。是我拖累了她,如果没有我这个儿子,她应该早就离婚,天高海阔任她飞,说不定现在已经找到了真正能一辈子都爱护她的人。” 钟秋说着挑眉,转头看向傅盈:“我已经拖了她十几年的后腿,不能再在这个时候绊住她了。” 傅盈看着他脸上的笑顿了顿,等到钟秋转头过去继续开车,才开口轻声说:“一般的母亲都想要跟你一样优秀的孩子,所以你对于她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拖累。我相信阿姨也从来没有这么想过,都是你自己的脑补而已。”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怎么想。”钟秋淡淡说:“或许她曾经想过,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傅盈反问:“那你也不是她,你又怎么知道她就会这么想呢?” 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钟秋抿着嘴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黑暗笼罩下来,他听见后座上傅盈咳嗽了两声,转头看着副驾驶上自己的外套,犹豫了好几秒,最后还是伸出手递了过去。 “穿上吧,别感冒了。” 傅盈接过外套,本来是不想穿,但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身上跟着抖了一下,感觉确实有点冷。 他将衣服穿在身上,等钟秋停好车就打开了车门。 “你冷不冷?”傅盈看向只穿着衬衣的钟秋,皱眉说:“我还是把外套还给你吧,今天下雨了天气冷,你还是多穿一点比较好。” “不用了,我一点也不冷。” 钟秋伸手想要揽着他的肩膀,但傅盈往旁边一躲,看着他不说话。 举在空中的手缓缓放下,钟秋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温声说:“走吧,我们先上去。” 傅盈点头,转身向一边的电梯走去,钟秋跟在他后面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连在电梯里两个人也是一个站在左边一个右边,不伸手根本碰不到对方。 看着电梯墙壁上倒映着钟秋的脸,傅盈眨了眨眼睛,很快钟秋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来,两个人借着倒影对视,犹豫之中,钟秋向傅盈的方向移动了一步。 傅盈依旧没有动,只是稍稍向钟秋的方向侧了侧身,但电梯此时叮的一声到达了一层。电梯门打开,傅盈率先一步走出。 钟秋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被拉近,短短几步路,等傅盈走到餐厅门口的时候,两人已经是肩膀贴着肩膀。 因为事先已经订好了位置,服务生直接领着两个人走到最里面。 两个人的卡座同外面的街景只隔一层玻璃和一条走廊,傅盈坐在外面,钟秋坐在里面,他看了看头顶上斜着的灯,忍不住问:“我是不是挡住你的光了?” 钟秋:“没有,先点菜吧。” 点完菜之后服务生给两位客人端上两杯柠檬水之后就安静地离开,遮挡的帐幔放下,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餐厅里温度不高,傅盈将身上的外套往上拉了拉,看向对面的钟秋主动问:“你说今天去了医院,你父亲承认是他让钟煦来的。” “是的,千真万确。”钟秋点头。 傅盈:“但是我只和他在你生日的时候见过一面,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而且他当时的表情对我就不太友好,是我之前什么时候得罪了他吗?” “没有。”钟秋不假思索:“之前你们根本就没有见过面。” “那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错觉?还对我有这么大敌意?是因为钟煦……”傅盈看着钟秋,放轻了声音:“或者别的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吗?” 他的意有所指太明显,钟秋看着他笑了笑:“你是觉得我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吗?” 傅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我有一个问题。”钟秋低下头搅弄着面前的柠檬水,在搅拌棒的碰撞声中轻声问“真的是错觉吗?我们之间,真的只是钟恒重的错觉吗?” 傅盈一顿,转头看向一边说:“这两个问题没有关系,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想,并且让钟煦来找我这件事,实在是让人有些无法理解。” “为什么没有关系,如果只是错觉,那就是错觉,钟煦来找你也不过是一个笑话,对你来说不痛不痒,转身可能就忘了。或者你觉得自己被污名化,会愤怒会同我争吵拉开距离。但你现在的反应激烈,可却也不像愤怒。” 钟秋说着突然叫了一声傅盈的名字,傅盈顿了顿没有动,他又温声说:“小盈,你看着我。” “干什么?”傅盈看他一眼,很快又转开眼睛。 钟秋:“我想知道你究竟是因为钟煦找了你生气,还是因为我一开始生气拉走你质问你,让你觉得不被信任生气。” “你想知道就要让你知道?”傅盈却不按常理出牌:“明明是你说去了趟医院要对我解释,怎么变成了你问我答?你不觉得主次交换了吗?” 钟秋一顿,随即笑了笑:“你说得对,是我应该先回答。一开始我送你回家之后,就和冯庆去了医院。钟恒重承认是他让钟煦来找你,他说……” 他话音突然犹豫,傅盈想也不想说:“不用犹豫,我都能想到他说了些什么。不外乎是对继承人身边出现的陌生人警惕,总觉得我图谋不轨,对你或者对钟氏不怀好意。” 钟秋:“的确是这样,然后我很生气,然后就是惯例的争吵。” 他靠在沙发上叹出一口气,轻声说:“钟煦在他面前搬弄是非,想让我变成孤家寡人,而他也不查证,看见我带着你来生日会之后更加相信我们之间……” 钟秋顿了顿,绕过这个话题,直接总结:“总而言之,我能确定的就是钟煦在其中做了什么,就算不是他,也有可能是他身边的人,比如……” “比如他舅舅?”傅盈挑眉问。 钟秋点头,正准备说什么卡座的窗帘就被拉开,服务员过来上菜,临走要放下窗帘的时候,钟秋见傅盈因为辣椒太呛打了两个喷嚏,便让人不要拉上了。 “怎么点这么辣的菜?”傅盈问。 钟秋:“今天你淋雨受凉,吃点辣椒身上暖和一点。” 傅盈应了一声拿起筷子,一股强烈的光突然打在了他的身上,他回头看去,只看见一辆打着远光灯的车直冲过来。 玻璃应声而碎,刺耳的喇叭声响起,傅盈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第36章 当人面对死亡的时候会想什么?傅盈曾经看过的书上说,当临死的那一刻,剩下的每一秒都被拉长,用来回顾活过的短短一生。 傅冉离开人世以后,他捧着这本书看了无数遍,无数次想小冉躺在病床上,在痛苦中闭眼的那一刻,她短短的十几岁人生,够不够她凑齐回忆的那一秒? 但轮到自己的时候,傅盈看着眼前刺眼的光,和直冲自己而来的车,死亡的倒计时一点一点逼近,但他却什么都没有想,只在身体被一阵巨力拉扯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片绿色和金色的斑驳。 他眨了眨眼睛,面前的画面已经旋转。 啊,想起来了。 绿色和金色的斑驳,是从前他坐在父亲自行车后座上,仰头看到的绿叶和间隙里投下的阳光。 车铃铛叮叮当当,他坐在后座上摇摇晃晃,手上举着两个冰棍,一个自己吃,一个留给小冉。 那是他童年的夏天,也是人生最安逸,也回不去的童年。 爸妈和妹妹已经在那边团聚,现在他们是不是都在等自己? 身体重重砸在地板上,脸颊撞得生疼,眼里顿时充满了生理眼泪,叮叮当当的自行车铃铛声被恐惧的尖叫声取代。 傅盈趴在眨了眨眼睛,眼泪同脸上温热的血交融着流出,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骑着自行车的父亲回头的脸被钟秋狼狈的脸所代替。 “小盈?小盈你没事吧?”钟秋看见傅盈脸上的血,瞳孔微缩,捧着他脸的手有些颤抖。 傅盈从惊魂中终于回神,他感觉到腿上传来的疼痛,不知道自己是又弄伤了哪里,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任由钟秋抱着。 钟秋见他一脸冰冷,看不出一丝劫后逃生的侥幸,心中一顿,连忙出声问:“小盈,你说句话好不好,我很害怕。” 傅盈看着他的眼神终于汇聚不再是放空,他张口轻声说:“我刚刚好像看见了爸爸妈妈还有小冉,我坐在爸爸的自行车上,他来接我回家了。” “别说这些话。”钟秋将他抱紧了一些:“身上哪里疼?” 傅盈眨了眨眼睛,眼泪顺着脸庞流下,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腿:“小腿,感觉应该是刮伤了。” 钟秋顺着他的手看去,发现傅盈裤子撕开了一个口,露出一块鲜血淋漓。他呼吸一顿,立刻将傅盈抱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餐厅里已经一片狼藉,玻璃渣散的到处都是,那辆冲进餐厅里的车撞在墙上,里面的安全气囊已经弹出,里面的人不知死活。 客人们已经离开,服务生们在报警,有两个拿着毛巾迎上来,想要为傅盈缠住腿止血。 “麻烦叫一下救护车,谢谢!” 钟秋找了把干净的椅子坐下,接过毛巾按在傅盈还在流血的伤口上,他有些不敢用力,害怕这次又伤到了骨头。 傅盈从脱力的状态里解脱出来,扶着钟秋的手臂坐起来了一些,清了清嗓子说:“没事,只是划伤了皮肉,里面的骨头没事。” “先别乱动,救护车马上就来,救护车马上就来了。”钟秋紧紧抱着傅盈,嘴里翻来覆去念念有词,身体甚至在颤抖。 他的情绪通过体温和衣料的摩擦传递过来,耳边反复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拥有依靠的感觉让傅盈放松下来。 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被保护的感觉,现在却在自己的监视对象身上产生了依赖感,滑稽又可笑,像是整个世界都被颠倒。 “钟秋。”傅盈突然开口。 原本在念念叨叨的钟少爷突然安静下来,低头定定看着傅盈。 “别太紧张,我没事。”傅盈笑了笑,脸颊上擦伤产生的血迹已经干涸成褐色,他感觉到皮肤被拉扯,但依旧说着:“如果不是你拉我一把,我现在已经已经死了,谢谢你。” 或许是吊桥效应,又或者只是他想,傅盈伸出手贴上钟秋的脸,轻轻捏了捏说:“笑一个呗,我都死里逃生了。” 钟秋脸上挤出一个笑来,但却比哭还难看。他猛地将傅盈抱紧,沾着血的白毛巾掉在地上,而他的脸深埋进傅盈的肩膀里。 “不会再有这种事了,我发誓,不会再有了。”钟秋喃喃说着,傅盈却还在安慰:“这不是你的问题,知道吗?” 钟秋顿了顿,轻声说:“是我的问题,如果我不带你今天出来吃饭,好好呆在家里,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事情?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问题。”傅盈提高了音量,看着钟秋叹了口气,伸手摸着他的脸温声说:“你不要把什么问题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这不是你的错,知道吗?” 钟秋张口想要说话,却又被傅盈伸手捂住了嘴。 “你是个好人。”傅盈轻声说:“你总是在自责,不要这样。不管是阿姨的事情,还是刚刚发生的事都不是你的错。” 钟秋闭着眼摇头,傅盈却恍若未见,依旧说:“你不是阿姨的拖累,也不是害我受伤的人,你也是受害者,你不是加害者,知道吗?” 捂着嘴的手慢慢被拉下来,钟秋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明是你受惊受伤,为什么却在反过来安慰我?” “因为你看上去比我还要难过。”傅盈笑了笑:“忍不住安慰你,总觉得难过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你的脸上。” 钟秋愣了愣,突然低下头:“你怎么,和我妈说同样的话?” “是吗?” “她快走之前,回光返照整个人非常精神,她跟我说,人生有开始就有结束,只是结束的方式不同。说我一出生就拥有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东西,所以我应该快乐,难过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我的脸上。” 傅盈顿了顿:“她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别太难过。” “一出生拥有了别人一辈子无法拥有的东西,但却失去了别人都拥有的母亲,我似乎也不比他们幸运多少。” 钟秋苦笑一声:“究竟是应该快乐,还是悲伤呢?我弄不明白。” 傅盈拍着他的后背:“我只是不想你总是因为一些事责怪自己。” 这不一样,钟秋想说这场他早就知道却没有阻止的车祸和自己母亲的逝世不一样,但傅盈的安慰和背后轻抚的手,让他无法也不可能将这些说出口。 一旦出口,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虽然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起码时间所在的现在,他不想失去怀抱里的这个人。 他抱紧了傅盈,听见由远而近的救护车声,轻声说了一声对不起。 可医护人员已经推着担架过来,吵闹声中傅盈并没有听见钟秋说了什么,他被小心放在担架上推走,钟秋跟在后面上了车。 “店里的事……” 钟秋握住他的手捏了捏:“别担心,我已经叫冯庆过来处理了。” 傅盈点了点头:“那个开车的人还活着吗?” “不知道,我没注意,但是刚刚服务生把人拉出来的时候,我看他头上都是血。”钟秋道。 傅盈沉默下来,开始想这是一场意外还是一场阴谋。 车是直冲自己来的,显然目标就是自己。但从前的接过的活都收尾地十分干净,不可能有人还想找自己的麻烦。 那是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吗? 傅盈想了一阵找不到头绪,倒是眉头皱起让钟秋误以为他腿疼,又伏在自己身边安慰了许多,让他又分散了注意力。 医院很快就到,傅盈进了包扎室里处理,钟秋给他去交医药费,崔月安看完傅盈的情况就去找钟秋。 两个人在医院的走廊里相遇,崔月安看着他表哥沾着血迹的白衬衣忍不住挑眉。 “他怎么样了?”钟秋问。 崔月安:“没事,皮肉伤而已,就是有一道伤口比较深,可能需要缝针。”他抱着手臂叹了口气问:“为什么这么着急。” “什么为什么?”钟秋看他。 崔月安盯着他一阵,耸了耸肩:“行吧,那我换个问题,你看见他受伤,现在后不后悔?” 钟秋沉默了一阵,捏着手里的收据晃了晃,组织了半天的语言,然后道:“后悔,后悔当时应该再准备好一点,不应该让他受伤。” “这个时候还说谎?”崔月安压低了声音:“是个人都能看出你现在多着急,别再骗人了,你就是喜欢上他了。如果你不喜欢他,你看见车撞过去,你会伸手吗?” 钟秋冷静说:“我没有否定我对他有好感。”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呢?向傅盈坦白?”崔月安追问。 钟秋越过他往前走:“走一步看一步,如果这一次能让他和钟煦划分清楚,那么我骗他一辈子也没关系。” 崔月安追上他的脚步,低声说:“这太冒险了。” “只有冒险的人才能赢。”钟秋看了他一眼叮嘱,“待会见到他就不要乱说了。” 两个人回到傅盈在的病房,一推开门,钟秋就看见傅盈正盯着墙上的镜子发呆,准确说是盯着镜子里他身上的外套发呆。 钟秋的心一提,立刻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傅盈皱眉看向他:“我刚刚想起我穿着你的外套,那么那辆车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 第37章 病房里静悄悄的,崔月安看了钟秋一眼,见他一直盯着傅盈身上的衣服不说话,上前一步正想说什么,就听见傅盈突然笑了一声。 “还好不是你穿着,要不然我可没那么快的反应把你扑开。”傅盈看着钟秋抿嘴笑笑。 崔月安的脚步一下停在原地,看着傅盈脸上的表情,下意识去判断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可他还没有看清,钟秋已经上前将傅盈抱在怀里,遮住了他的脸。 “诶……你的扣子压到我鼻子了。”傅盈推了两下没推开,索性也放松了下来叹气说:“你突然这么激动干什么,又没出事。” 钟秋只是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不要想这些了。”傅盈拍拍他的背:“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这是别人冲着你来的。” 他轻声说着,崔月安越听越觉得这个人了不起,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自己受伤了这时候都还能够安慰别人。 他都看见圣母光芒从傅盈头顶缓缓升起,普照整个病房。 崔医生感叹完毕,眼看着自己家表哥这颗常年缺爱的心被圣光笼罩,情绪越来越激动,马上就要压到傅盈床上的伤口,连忙上前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小心一点,傅盈的伤口刚刚处理好,不能被压到。” 钟秋一顿,缓缓放开傅盈,转头去看他剪烂的牛仔裤还有伤口狰狞的腿,他想伸手摸一下,又唯恐弄疼了他,只能轻声问:“疼吗?” “还好,有一点疼但不是很严重。”傅盈看着自己的腿叹气:“好不容易脚踝好了能自己走路,没几天就又受伤,还真是多灾多难。” 崔月安笑笑:“恢复期间多注意,不要随便活动,这个伤比你上次恢复得快,不用担心。” “麻烦你了。”傅盈笑了笑突然问:“那个车里的司机怎么样了?钟秋说他伤得很重。” 崔医生耸耸肩:“这个我还不知道,待会去问一下,不过我听他们说好像是情况不太好。” “不用问了,应该是救不回来了。”钟秋道。 傅盈看他苦笑一声:“这么确定?那我算不算是也跟着经历了一下所谓的豪门阴谋?” “是的。”崔月安点头:“还是全息观影体验。” 钟秋叹了口气,俯**将床上的傅盈小心抱起放到轮椅上:“还有些事需要处理,现在我先送你回家。” 崔月安将自己的车钥匙递给钟秋:“打车不方便,还是开我的车吧,到时候你再让冯庆或者自己开回来就行了。” “今年过年你的新车我帮你换。”钟秋收下钥匙淡淡说。 崔月安一愣,看了看钟秋又看了看傅盈,双手握住表哥的肩膀:“哥,你是我亲哥,以后你们家的跌打损伤正骨的活我都包了。” 钟秋:…… 钟秋:“谢谢,但是请你盼着我有点好,一辈子都用不着你治疗跌打损伤。” “那可不一定,人这一辈子怎么不可能跌两个跟头。”崔月安笑了一声,钟秋瞥他一眼推着傅盈离开了病房。 傅盈:“有个亲戚当医生还是挺方便。” “他云南白药成精,天天想着给人治跌打损伤,到时候年纪大退休了,估计还能举个祖传秘方的旗子去天桥上摆摊,崔神医专治跌打损伤,药到病除三天下炕。” 傅盈笑了一声,就听见钟秋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如果你愿意,他也是你亲戚。” 同之前暧昧模糊的试探暗示相比,这句话可以说是明示,傅盈握着轮椅扶手的手紧了紧,垂着头半晌没有说话。 钟秋也没有催促,推着他的轮椅在走廊里慢慢走着。 “你别想太多,我也不是非要一个答案。”钟秋轻声说着:“决定权都在你的手上,我绝不不勉强。” 他在这里口是心非,傅盈却在真心思考这个问题。 可以说是一步登天,彻底改变生活状态的机会就摆在面前。 动心吗?只要是个人就不可能不动心。但是这是物质上的动心,那精神上呢? 眼前是医院地板被白色灯光照亮,耳边是轮椅滚动摩擦的声音。傅盈突然想,现在自己不过二十来岁,等到自己七八十岁走不动的时候,还会有人像这样推着轮椅陪自己慢慢走吗? 两个人下到停车场,钟秋找到崔月安的车解锁开门,弯下腰小心抱着傅盈坐上后座,嘴里叫他低头小心不要磕到。 傅盈抬头看着他的脸,突然笑了一声。 不是对一个英俊且多金的男人动心,而是他遇见了一个温柔又体贴的人而心动。 轮椅折叠放进后备箱,钟秋从后绕到前面开门上车,转过身来看小邻居安全带系好没有,却发现傅盈直直盯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怎么了?”钟秋问。 傅盈摇头,笑了笑:“吊桥效应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你得等我再想一想。” 钟秋一愣,很快说:“我不着急,不会勉强你也不会逼迫你,我希望你的回答是发自内心,不论对我来说是好还是坏,我都能接受。” “我知道了。”傅盈靠在椅背上小声催促:“快开车吧,我觉得我的腿还是躺着对他恢复比较好。” 钟秋点头:“知道了,我先送你回去,给你点个外卖再去处理车的事情。” “不用给我点东西吃,我没胃口。”傅盈看着后视镜里的钟秋笑了笑,眼神突然注意钟秋手边有个金属片和口香糖盒子放在一起。 他表情一顿,盯着那个金属片眯了眯眼睛。 这个金属片不是崔医生的挂件吗?是不想要了吗?他仔细观察这个金属片,但是这怎么看都不像挂件。 腿上有些疼,需要他找点东西来分散注意力,加上心里也好奇,傅盈忍不住出声问钟秋:“那个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钟秋反问。 傅盈抬手指向他手边的那个金属片:“就是你手刹旁边的这个,样子挺特别的。” 钟秋瞥了一眼,整个人一顿安静了一瞬,在心里开始分辨傅盈的话是什么意思,是单纯觉得好奇还是发现了这个东西的用处…… 他心里打鼓,脸上却不动声色说:“这是崔月安的东西吧。你要看?我递给你。” 傅盈应了一声,钟秋便单手扶着方向盘去拿那个金属片,车速放慢了一些,单手握住的方向盘让车行进的路线有点飘。 钟秋小心保持着车的方向,等到他手伸到中间傅盈马上就要拿到金属片的时候,车头的位置也飘到了两道中间,后方被挡住的车猛地叫了一声喇叭。 钟秋的手突然一松回去握方向盘,金属片从两人指间掉落,落进椅子的缝隙里。 喇叭声还在响,钟秋一把将车方向猛地拉正,车抖了一下傅盈抓紧了胸前的安全带,听见了金属片在车椅下碰撞的声音。 车回到正轨,傅盈看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车说:“吓死我了,刚刚不应该干扰你开车的。” “东西掉下面去了,等车停了我给你找出来。”钟秋淡淡说着,但找得到找不到,还不是决定权在自己,反正傅盈现在是没办法自己弯腰去找。 “不用了,我就是随口一说。”傅盈拍了拍胸口,叹了口气,沉默了一阵突然问:“你会追查这件事吗?” “罪魁祸首我们不是都心知肚明吗?用不着调查什么,查也查不到什么东西,钟煦在这种事情上总是收尾地很干净。”钟秋淡淡说。 傅盈想了想钟煦的态度和做事的风格,轻声说:“我倒是觉得他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如果有的话,倒也不必每天在你父亲面前伏低做小了。” “当然不是他,是他那个好舅舅。”钟秋顿了顿:“从前钟恒重一回家我妈就是冷嘲热讽让他滚,两个人最长半年没见过面,但是这样她也不肯离婚。她就担心离婚之后钟煦的妈进家门,让钟煦这个私生子能正大光明地登上台面。” 他笑了一声:“谁知道那个女人命不好,还没等到我妈离世就先死了,最后户口上也是一个未婚,到死都没进钟家门,那时候他弟弟曹力殊就恨上我了。” 傅盈问:“上次在酒吧,他在厕所打电话,对面的那个舅舅是不是就是这个曹力殊?” “对。”钟秋点头:“几年前我出过一场车祸跟他有关,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不过从那之后钟恒重倒是良心发现开始放权给我,也算是因祸得福。” “这也算不上什么好福气。”傅盈嘟囔一声。 钟秋笑了笑没有反驳。 车一路平稳到家,傅盈再次回归被抱来抱去的生活,等他换好衣服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晚上快八点,他看着床边的钟秋问:“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得事情处理好,可能很晚了。”钟秋伸手摸了摸他头:“你睡吧,手机在床头给你充上电了,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他说完起身要走,突然又被傅盈拉住。 “怎么了?”钟秋看他。 傅盈盯着他:“注意安全,今天晚上他们没有成功说不好还有后招。” 钟秋一愣,笑了笑:“关心我?” 傅盈松开手躺回去闭上眼说:“差不多吧,还是小心点为好。” “知道了。”钟秋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傅盈的头发,看了他一阵,道了句晚安,这才起身离开。 听见家门关响,傅盈立刻睁开眼睛拿出了手机,在黑暗中按亮了屏幕。 钟秋查不出什么不代表自己查不出什么,他摸了摸自己腿上的伤痕,疼得抽了一口气。 手机上的聊天窗口已经打开,傅盈眯着眼双手飞快打着字,开始联系苏娇娇和金老五。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吃了亏往肚子里吞的道理。 第38章 在冯庆打第八个哈欠的时候,钟秋终于开着车姗姗来迟,他下车之后,后座上跟着下来杨缅和庄川两个人。 庄川倒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倒是杨缅穿着他的丝绸衬衣露出锁骨,西装胸口的口袋里还插着两张名片,像是刚从场子上下来的。 “怎么来这么慢?”冯庆又打了个哈欠:“晚上得给我算加班工资,谢谢。” 钟秋面上微笑着:“放心,少不了你的。” 冯庆一愣,盯着他真心笑脸看了一会,才问:“你今天是怎么回事?笑口常开好彩常来?”他转头看向杨缅和庄川发出疑惑:“还是他在酒吧受刺激了,直接傻了?” 杨缅耸肩:“跟我们没关系啊,老板一到酒吧就这样了。” 他捏着自己的嘴角往上提:“保持着神秘而微妙的钟娜丽莎微笑。” “行了。”钟秋瞥他们一眼,“敢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杨缅和庄川应了一声散开,而冯庆还站在原地看着钟秋挑眉:“你要帮忙警.察录一个口供,重述一下当时的状况,对了傅盈呢?他也要录一个。” 钟秋:“受伤了在家里休息,录口供我一个人就行了。”他顿了顿:“找个人,让他们不要把精力放在傅盈身上。” “放心,这些我都会的处理好,崔叔知道之后也打电话来说过了,你只要走个过场就行了。”冯庆叹了口气:“不过这种事估计又调查不出什么结果,曹力殊每次都把尾巴收得很干净。” 钟秋:“没关系,他没多少时间了,让他再逍遥几天。” “你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冯庆皱眉看着他:“开始月安打了电话来,说你在医院陪着傅盈的时候,情绪有点失控。” 钟秋没有说话,想起开始傅盈嘱咐自己出门小心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点,才慢慢开口否定说:“没有,我觉得我的情绪很正常。” “月安说你的确是对傅盈有感情了,那么现在事情的发展是不是已经超出你的预期?之前制定的计划是不是也要修改?”冯庆提醒,“你要记得,第一次你知道钟煦要找人监视你的时候,你不爽了一上午,前一阵子你还说要把人送进局子的,怎么现在就变了?” “人算不如天算,但现在一切还在我的掌握之中。” 钟秋淡淡道:“如果他听话,这一切解决顺利过去,那他和我就是这个世界最普通的情侣,他是自由的,但是如果他发现了什么想离开,等待他的地方,不过是从监.狱变成我的别墅而已。” 他顿了顿说:“更何况,一开始他接近我,就别有目的。虽然我一开始并非真心,但现在也算真诚待人,我和他,只能说互相欺骗。” 冯庆欲言又止,他太了解钟秋的个性,知道这个时候劝解或者泼凉水都是适得其反,反而会把钟秋推到另外一端,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 “怎么不说话了?想等我冷静下来之后再自己醒悟?”钟秋却一眼看透,将冯庆的真实想法说出。 冯庆摇头:“没有,只是在为你的感情路担心。”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顺其自然就行了。”钟秋迈步向前,走向等候已久的公务人员。 冯庆追在后面压低了声音:“你们两个人的开始和相识都是一场谎言,那么顺其自然就是谎言被拆穿,同你的预想可不一样。” 钟秋一顿,没有说话。 等到一些需要交代的东西交代清楚,餐厅的老板还亲自过来向钟秋道歉,并且表示会承担傅盈所有的医药费。 “等我询问过他的意思之后再回复您。”钟秋笑了笑:“不过没有关系,不过这件事您也是受害者,餐厅这样得重新装修,好一段时间不能营业,您也辛苦。” 餐厅老板感叹一声,同钟秋又多说了几句,留下联系方式才离开。 杨缅和庄川难得看见老板这幅温和模样,都觉得说出来的诡异,像是有一天狼突然说自己要变成素食主义者了一样。 “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该做的事都做好了吗?”钟秋问。 庄川点头,低声说:“是我去二手汽车厂看过的那辆车,并且上面的刹车和方向盘的确都被动了手脚,同我之前给您的消息是一样。” “肇事人已经死亡,刚刚他们医院传过来的数据上显示,身体里酒精含量远超过酒驾的标准。”杨缅盯着手机屏幕说完,晃了晃手机说:“照片已经拍了,有点血腥您就不必看了,等完整的个人信息整理好,我会直接发到您的邮箱。” 钟秋点头:“辛苦了。” 冯庆轻咳一声:“钟恒重那边要不要透露一点风声?比如你出了车祸这样的消息。” “用不着我们透露,会有人忍不住告诉他的。”钟秋笑了一声:“亲儿子出了车祸第一时间不跟老子说,还真是不被信任的父子亲情。” 冯庆:“用不着为这种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感慨,先回家吧。” “让月安注意点医院那边,别钟恒重一下被气死了,到时候后面的事情处理起来更加麻烦。”钟秋笑了一声。 月亮高悬在空中,处理完所有事情的钟秋回到家的时候先去洗了个澡,脱了衣服对着镜子一照才发现自己身上有好几块一碰就有点疼淤青,甚至还有点带血迹的擦伤。 他眉头一挑,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当时救傅盈的时候弄伤的。 反正伤都伤了,他立刻对着镜子看了好一阵,力求让小邻居在自己浴室里安装的监控器来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展示。 等到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钟秋这才脱掉裤子进了淋浴间,一边洗澡一边搓洗身体,在伤口的地方有时候突然用力,只为了让因为疼痛发出的吸气声真实并且富有感情。 洗漱完毕的钟总裁推开拉门,裹着浴巾到卧室穿衣,顺带给自己上点药。在没有味道和有味道的药之间,他选择了味道最大的红花油。 穿戴完毕,带着一身药味的钟秋敲响了傅盈的家门,过了一会,他听见轮椅滑动由远及近,傅盈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是钟秋吗?” “是我。”钟秋应了一声,等他打开门,在门口的小灯照亮下,换上属于自己的拖鞋。 他看着坐在轮椅上穿着睡衣的傅盈,突然有一种家里有人在等待的感觉。 虽然他是一个守时的人,但是这种被人等候的感觉其实也不差。 傅盈坐在轮椅上仰头看他,先是一笑,然后就皱起眉头耸动鼻子嗅了嗅,盯着他问:“怎么你身上一股药味?” “有吗?”钟秋装模作样闻了闻,轻描淡写说:“哦,开始磕了一下给自己擦了点红花油?” “一下?”傅盈莫名笑了一声,想起自己在监控里看到的青青紫紫,忍不住反问:“如果只磕了一下怎么会味道这么浓,跟倒了半瓶一样。” 钟秋故作犹豫,顿了顿说:“可能是刚开封的,新鲜。” 他推着轮椅将傅盈送回房间,抱到床上,自己则在床边坐下,小心卷起傅盈的裤子看了看他的腿,温声问:“腿还疼吗?” “疼是正常的,但是可以忍耐。”傅盈将电脑里美剧的声音放出来,耸肩说:“所以我在这里看电视剧转移注意力。” 钟秋:“要不要我给你拿一片止疼片,吃下去会好很多。” “不吃,我从来不吃这个东西。”傅盈摇头。 钟秋盯着他看了两秒,发现这个人真的没有吃止疼药的意思,叹了口气说:“行吧,你要是觉得难受撑不住跟我说就行。” 傅盈点头,转而问:“对了,那个开车的人情况怎么样?” “死了。”钟秋顿了顿:“并且他的体内还有酒精,应该是酒后肇事。” 傅盈一愣:“酒后驾车?那得喝成什么样才能直直对着路边的店撞?”他顿了顿又问,“那他开的车呢?会不会是车也有问题。” “这个要等警方调查明白,你不要着急,结果出来之后他们会通知我们的。”钟秋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餐厅的老板想要承担你的医药费,我说问问你的意思。” 傅盈:“这个倒是没关系,餐厅撞成那个样子,停止营业装修也要花一大笔钱,还是不用了。对了,今天的医药费是多少?我转给你。” “不用,你和我不用计较这些钱。” 钟秋的话音一落,房间里骤然安静了下来。 傅盈垂下头轻声说:“不行,这个钱还是要算清楚,不是因为别的,单纯是我不想……” “你别想太多。”钟秋打断他的话,清了清嗓子道:“之前在你家吃饭也没给过菜钱,现在一算也扯平了,兴许我还要倒给你钱,所以你觉得我应该给你钱吗?” 傅盈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不应该这样。” “嘘——” 钟秋伸手捂住他的嘴,突然靠近抵着他的额头,低声说:“别着急,我们之间的东西一点一点算,到时候你怎么算钱都行。如果……那也不过是你的钱从左手换到右手而已。不过现在太晚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应该睡觉了。” 傅盈眨了眨眼,看着钟秋松开手把电脑阖上搬到一边,又关上了床头的台灯,借着窗外的月光说了一声晚安。 傅盈陷在枕头里,突然笑了起来,用口型回应:“晚安。” 脸上的笑直到家门关紧都挂着,傅盈揉了揉还带着笑的脸,轻轻翻了个身看到床头的电脑,想起还在后台运行的监控程序,脸上的笑又渐渐淡了下去。 他和钟秋之间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那句没说完的如果,可能永远只是一个如果而已。 第39章 钟秋还以为会等上个三五天钟恒重那边才会得到消息,但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早上他还在厨房里帮傅盈煮粥,放在一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屏幕,眉头一跳,将炉灶的火关小之后才将电话接起来。 “喂?” “你现在在哪里?” 钟恒重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粗重,钟秋顿了顿才说:“在家里,怎么了?” “是哪个家?”钟恒重问。 钟秋:“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我现在在做早饭。” “出了车祸为什么不说。”钟恒重质问却没有等到钟秋的回答,他又问:“你受伤了没有,我听说你是和你那个邻居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出的事。” 钟秋盯着锅里沸腾翻滚的粥,应了一声:“跟他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车撞过来的,怎么了?怀疑是他故意约我出来吃一顿最后的晚餐然后被车撞?” 钟恒重一顿:“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还是……” “我洗漱完了,粥煮好了吗?刚刚外卖送的馒头……”傅盈坐着轮椅出现在门口,见钟秋再打电话,立刻闭上了嘴。 钟秋笑了一声:“没事,只是我父亲的电话。” “哦,那我在外面等你。”傅盈笑了笑推着轮椅离开。 钟恒重听见傅盈的声音之后沉默了两秒钟,然后才开口问:“你们两个现在住在一起?” “没有,还是各住各的房子,他的腿受了伤现在活动不方便,我就过来照顾一下。”钟秋嗤笑了一声:“你也不必有他是故意受伤惹我心疼的愚蠢想法,当时他穿着我的外套,不是我动作快扑了他一下,现在估计……” 话没有说完,但是钟秋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傅盈是无辜的,他是穿着自己的衣服才受伤的。 “还有别的什么问题吗?”钟秋问。 钟恒重沉默许久,就在钟秋想要挂断电话的时候,他终于开口问回了原来的那个问题:“为什么出车祸了不告诉我。” “觉得没必要。”钟秋反问:“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我记得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受伤的还是我本人,你也没拿钟煦怎样,哦,不对。” 钟秋笑了一声:“你大概把他关了三个月的禁闭,听说还把他暴打了一顿,这样也算和我在病床上躺平三个月扯平了。” “这次的事情你不要管,我来解决。”钟恒重说。 钟秋却不领情:“算了吧,都是到退休年纪的人,就在医院好好休息,犯不着你来动手。” “我是你爸爸!你的事情我难道不应该过问吗?什么事你都想着用崔家的人,这像是什么话,让别人看了……” 钟秋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那是我妈留给我的东西,我凭什么不能用?从前这么多年我需要父亲的时候你没来过,现在我不需要了你要锦上添花,何必呢?” 锅里的粥散发出阵阵米香,已经煮好了,钟秋关了火,冲着电话里说了一声再见便直接挂断,不再多说什么。 等他端着粥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傅盈正坐在桌边一边看电视一边啃馒头,看上去有些走神。钟秋把粥放在桌上,顺手吧傅盈手边的辣椒酱拿远,挑眉问:“想什么呢?” 傅盈回神:“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钟秋瞥了眼旁边日历上昨天画出的圈,笑了一声问:“什么事情?你好好想想。” “想了一会没想起来,算了。”傅盈拿起一个流油的包子咬了一口,看了眼时间问:“现在这个时候你还在家里,今天不用去上班?” “不用,昨天出了那种事我今天得缓缓。”钟秋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过我下午还是要去一趟公司,露个脸,别让公司里的谣言传的太离谱。” 傅盈笑了一声:“就一天不去能传出什么谣言来?” “那你别太小看他们了,压力越大八卦的心越重,也就这点事能让他们解压了。”钟秋耸肩:“反正议论两句我又不会掉块肉,能让他们解压说两句也没什么,就是别太过分就好了。” 他帮傅盈盛了一碗粥放到他面前:“待会中午想吃什么?” “早饭还没吃呢,中午也不着急。”傅盈捧着粥喝了两口,忍不住挑眉说:“煮的不错,比外面卖的米汤好多了。” 钟秋:“谢谢表扬。” 两个人吃完早饭各干个的事,中午饭也是简单弄了两个清淡的炒菜对付一下。吃饱喝足之后,傅盈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的电脑发呆,邮箱里没有新邮件他也没有联系钟煦的想法。 不是每个人都能轻伤不下火线,被撞了还爱拼还要赢,他傅盈现在不是这种上进的人。 自己穿着钟秋的衣服被撞,钟煦的舅舅曹力殊又有前科,但是用过一次没用的计策还能再来第二次? 不过话说回来,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只要能让钟秋出事,倒也不必计较用什么办法。 傅盈闭上眼回想上次钟煦在酒吧里和曹力殊的那通电话的内容,钟煦反对的态度太过明显,并且再三声明不让曹力殊插手,只说有自己的安排。 看起来自己同钟煦的交易,他那位曹力殊舅舅并不知道,非但不知情,可能甚至还以为是自己是钟秋的人。 昨天那辆冲过来的车,如果自己和钟秋没有躲开,那么两个人都会被撞死,没有一个能够避。 一个舅舅一个父亲,还有一个优秀的弟弟,三座大山压在头顶,自己跟着父亲频频在社交场合露面,但现在都没有进钟家的户口,这种情况下钟煦只会想迫切地证明自己的能力。 自己一个人扳倒钟秋,同时向三个人证明自己不可小觑,所以他肯定不会和曹力殊提到自己的事情。 而且上次钟秋的生日过后,钟煦的名声在富人圈里一落千丈,身为他舅舅的曹力殊一定是急了,要不然也不会故技重施。 他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一声,转头一看,却发现是新邮件的提示音。傅盈顿了顿才伸手将手机拿起来。 邮件的内容是空白,傅盈皱眉上下滑动都没有看到一个字,他啧了一声,心想是谁发来的恶作剧,直接删除了邮件。 房门被敲响了两下,钟秋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进来,放在他面前的小桌上。 “吃点水果。”钟秋说。 傅盈坐起来冲他道了声谢,刚刚拿了块苹果放进嘴巴里,就听见钟秋开口问:“今天天气不错,你想出去走走吗?” “算了,你待会要出门,我现在出门也不方便,还是不给自己找麻烦了。”傅盈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转头看着窗户外面的阳光,觉得也没看出什么特殊来,忍不住挑眉问:“今天的天气有很好吗?一般的晴天而已。” 钟秋笑了一声:“我觉得今天的天气很好,是最好的晴天。” 傅盈觉得他话里有话,但一时又想不出又有什么深意,只能说:“跟昨天的阴雨天比,今天的天气的确是不错。” “我现在去一趟公司,你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除了晚餐零食点心都可以,或者你想喝点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傅盈坐在床上仰头看他:“你这是糖衣炸弹轰炸?” “这不算,我觉得算是我追人的诚意。”钟秋挑眉。 傅盈:“但是我现在什么吃饱了一点也不饿,什么都不想喝也不想吃,你的糖衣炮弹还是省省吧。”他低下了头看着被子上的花纹,小声说:“别想着现在迷惑我。” “行,那我不吵你了。”钟秋笑了一声,端着空了的果盘起身,小心帮他把门也带上。 他走进厨房将盘子洗干净放好,擦着手走到日历上,看着今天日期上的那个圈叹了口气,喃喃道:“画出来了都没注意,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真是糊涂蛋。还是得我来……” 他拿着车钥匙出了门,去公司简单打了个招呼,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手脚双全乾坤护体屁事没有之后,赶在冯庆冲过来抓人之前,又开着车离开了公司,直接到了最大的蛋糕店。 钟总喜提双层巧克力大蛋糕,上车一路甩尾又到了饭店拿到了自己早就订好的餐点,最后回家之前还下车买了一束花。 一束蓝色的勿忘我放在副驾驶座,钟秋坐在驾驶座上难得有了一种紧张的感觉。 傅盈没有恋爱经历,他收集不到这方面的消息,不知道傅盈会不会喜欢这些,只能揣测着去准备。如同闭卷做主观题,得分如何全看考官意思。 钟秋托着脸拨弄了两下花瓣,喃喃说:“这次我真的只是想让你开心。” 他在车里的低语在家里的傅盈听不见,也无从知道钟秋心里的内心活动。 他坐在卧室里看着电视剧打了个哈欠,脑子里正在想那封莫名其妙的空白邮件,正想着钟秋什么时候回来,就听见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我回来了。”钟秋叫了一声,然后将东西都放在桌子上。 外面天已经有些擦黑,他将菜撕开保鲜膜放在桌子上,蛋糕放在正中间,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 祝小盈生日快乐。 钟秋盯着几个字看了一阵,反省不应该自己来写,毁了这个蛋糕原本的好看。他叹了口气,拿着桌子上的花转身准备去叫傅盈,手刚刚握住把手,傅盈率先一步把门推开。 两个人都是一愣,傅盈的视线下移看着他手里的花疑惑问:“这个……是给我的?” “是的。”钟秋很快反应过来,抿了抿嘴难得有些局促说:“我回家路上买的。” 傅盈:“突然买花干什么,还准备……”他的视线越过钟秋看到桌上的蛋糕,突然一顿,皱着眉问:“给我准备了生日蛋糕?” 他仰头问:“今天是九号?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昨天在医院,你填病历本的时候写的,我看了一眼就记住了。”钟秋把花放进他的手里,推着轮椅走到桌前,轻咳了一声说:“我看你今天好像都忘记了,就擅自做主帮你准备了这些,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他看着傅盈的脸缓缓蹲下来,轻声问:“插上蜡烛,然后许个愿吹蜡烛。” 傅盈看着蛋糕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又看了看钟秋,笑了一声问:“你还有什么准备,一起说出来吧。” 钟秋一愣,沉默了一阵才说:“桌子上的长寿面是我借了酒店厨房帮你煮的,只有一根面,反正吃个吉利意思。” 傅盈笑了一声:“的确挺吉利的。” 两个人对视一阵,傅盈轻声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庆祝过生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不过我也不太想知道。”钟秋看着他笑了笑:“我只知道我想帮你庆祝生日,想让你开心一点。” 傅盈:“我现在很开心。” “可是我想让你以后也这么开心。”钟秋握住了傅盈的手,手指穿过他的指缝紧紧扣住。 他等了很久,傅盈也没有将手抽出的意思。并且在长时间的沉默和犹豫之后,钟秋听见轮椅上的小邻居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40章 这是从过去到现在,傅盈过得最特别的一个生日,心里有顾虑说不上特别开心,但的确是因为钟秋的用心而觉得满足。 人在情绪激动之下的冲动决定,今天早上醒来也没有觉得后悔,傅盈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睛,想起昨天钟秋说过的话,拉高了被子蒙住脸上,遮住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昨天晚上吃完饭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开始谁都没说话,都看着电视发呆,但是过了一会,他感觉到钟秋牵住了自己的手,原本担心会发生点情不自禁的事情,结果什么都没,就连亲吻也只落在手背。 哦,不对,还有自己的额头。 睡前一个晚安吻,轻轻软软落在额头,傅盈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发间,但很快就带着留恋离开。 傅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用手指描摹昨天感觉到钟秋的唇型,脸上的微笑深了一些。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落在被子上,他感觉到腿上的温暖,抬头看了眼旁边的时钟,觉得自己应该要起床了。 钟秋现在正在厨房里给自己准备早饭,等到自己起来的时候就有东西吃,这样的日子像是突然回到了很久以前妈妈爸爸还在的时候。 怎么赖床都可以,反正什么都有人准备,不像现在,自己不做就什么都没有。 他伸手将手机从枕头下摸出来窝在被子里按亮,发现又收到了一封空白邮件,点开邮件界面仔细看了许久,上滑下拉,依旧没有看到任何内容,但发件邮箱和昨天一模一样。 骚扰邮件还会给同一个人发第二次? 傅盈皱眉选择了删除,心想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恶作剧邮件,起码也来个不转发多少人就会倒霉的套路,这样还能有点整蛊的诚意。 他正想着会不会是常尔这个女装怪骚扰自己,常尔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傅盈接通,就听见苏娇娇的声音传来:“喂,盈哥,我听常尔说你又受伤了,怎么回事啊?” “苏娇娇你别抢我手机,给爷拿回来。”常尔怒道。 傅盈皱眉将电话拿远了一点,等吵闹的声音下去,他才将手机重新贴着耳朵,轻声说:“我没事,就是腿刮了一下。” “没事?不是车直接撞过来出车祸了吗?”常尔纳闷:“这样都只刮了一下,看起来还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苏娇娇在一边呸呸呸:“你说点好的行不行,不会说就把手机给我,我来说。” “拉倒吧妹妹,有什么话要说留着下午见面了之后说。”常尔道。 傅盈一愣:“下午?你们下午要过来?” “对啊,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所以提前打电话来问一下,就我和苏娇娇还有个金老五,买个果篮买点你想吃的东西。” 常尔顿了顿突然道了句歉:“对不起啊,昨天大家都有事,你生日没人陪你,今天我们几个来给你补上。” “其实我……” 房门突然被推开,钟秋叫了一声小盈,笑着走过来说:“太阳照屁股了,还不起床?” 等到他绕到傅盈面朝着的床边,才发现小邻居手上握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钟秋一愣,立刻压低了声音问:“在打电话?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但是离得太近,傅盈就算捂住话筒也无济于事,钟秋的声音还是传进了电话里。 电话里安静地不像话,他看了钟秋一眼,无奈说:“没事,是我朋友他们,就是上次你见过的,他们下午要过来看看我。” “哦,那要我准备什么吃的东西吗?”钟秋问。 傅盈笑着指了指手机:“不用了,他们自带。” “那好,正好我今天要去公司上班,他们能来看你,有人陪你我也放心。”钟秋温声说。 傅盈点点头,对着依旧沉默的电话说:“你们下午什么时候回来?我这里都方便。” 过了一会,常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算了,我们午饭后过来,希望你已经想好了怎么解释。” 傅盈笑了一声道了声再见就挂断了电话。 钟秋见电话断了,这才凑过去亲了亲傅盈的额头:“早安,一开始不知道你在打电话,实在是对不起,看上去你的朋友们好像被吓到了。” “没事,不用管他们。”傅盈借着钟秋的手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问:“早上你准备吃什么啊?” 钟秋:“下楼买了粥和包子,你随便吃点,中午有人把你的饭送来。” “其实我一个人在家随便吃点也行,用不着这么麻烦。”傅盈掀开被子,钟秋就自觉将他抱到轮椅上,推着他出了卧室。 钟秋:“以前我管不到,现在不一样了,不能由着你随便来。腿上的伤又还没好,要吃了什么不应该吃的东西,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哪里就那么金贵? 傅盈本来想抱怨一句,发现自己的牙膏都已经被钟秋挤好在牙刷上,他顿了顿把牙刷放进嘴里,什么都没说。 钟秋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得到一个瞪视的眼神之后才松开手温声说:“别嫌我啰嗦,我只是关心你而已。” 傅盈把嘴里的漱口水吐出来,瞥了他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我什么都没说,你别脑补乱七八糟的东西。” 钟秋应了一声,扯下一边的毛巾给他擦脸,一脸的理所应当。 两个人简单吃了个早饭,钟秋去上班,临出门之前傅盈突然叫住了他。 “怎么了?”钟秋问。 傅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握在手里,犹豫了一会还是扔给他:“家里的门钥匙,你拿一把,我的腿受伤,起来开门不方便。” 钟秋一愣,握住钥匙站在原地许久,最后大步走过来蹲下紧紧抱住了傅盈。 “我会收好的。”钟秋保证。 傅盈顿了顿,仰着头说:“那必须的,要不然丢了我又要换锁,麻烦。” 钟秋笑了一声,当着他的面将钥匙挂在他常用的钥匙包里,同别的钥匙撞在一起,叮叮当当,好听又清脆。 等钟秋出门上班之后,傅盈在家里又打开了电脑继续看电视剧。 给钥匙算是坦诚的第一步,既然决定在一起,有些问题也需要马上解决。他眼睛盯着电视剧,心里却在想如何向钟老板提出辞职。毕竟和钟老板的竞争对象搞一块去,自己也没有无间道的意思,还是早点抽身比较好。 关键是要怎么提出辞职,并且让钟煦不在钟秋面前泄露自己和他之前的交易。 自己隐瞒钟秋太多,傅盈越想越觉得内心愧疚,觉得自己应该向钟秋坦白,可又觉得坦白之后的结果他太难面对。 钟秋的企划案还有他每天的行踪都被自己监控泄露给钟煦,傅盈换位思考,迁怒不迁怒倒放在一边,他只觉得钟秋很难原谅自己。 傅盈回想着他每天对自己的温柔态度,计算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就算钟秋会原谅自己,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了裂缝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必然,不可能心中毫无芥蒂。 明明还是在一起的第二天,但傅盈已经看到了两个人分开的未来。 他心念一动,突然想到与其让钟秋生气,倒不如按兵不动。 他不发现自己就不说,只要钟煦不拆穿自己,钟秋就永远不会发现。 隐瞒虽然不好,但坦诚只能带来痛苦的话倒不如隐瞒。但如果选择隐瞒下去,那么现在自己就不能向钟煦辞职。 不然钟煦发疯起来什么都往外说,自己这里的计划也必然泡汤。 他想了一上午,觉得瞒字诀最好,直到中午的时候钟秋的电话和他订好的午饭一起到达,傅盈也没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怎么不说话?”钟秋见他安静了很久,主动开口问。 傅盈回神,将袋子里的午饭放到桌子上:“我在拿东西。”他听见钟秋那边不断有塑料摩擦的声音,又问:“你在干什么呢?” 钟秋:“我在打开我的午饭。” 傅盈问:“今天不去楼上的餐厅吃?” “不去了,去餐厅吃饭就不能听见你的声音,还是在办公室吃外卖比较好。”钟秋笑了一声,又问:“给你送来的汤凉了没有?” 傅盈抿了一口回到:“没有,还是热的。” 钟秋点点头:“那就好。” 两个人打着电话一边聊一边吃着午饭,正说到一半电话突然挂断了,傅盈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断网了。 检查了一遍,傅盈打电话给钟秋,等接通之后问:“你今天下楼的时候,物业有说停电的事情吗?” 钟秋一愣,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在电梯里贴了张纸说会停电。”他顿了顿:“我记得是停到晚上五点的样子。” “那没关系,等你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来电了。”傅盈坐回餐桌边继续未完的午饭。 等到两个人吃完挂断电话,家门就被砰砰砰敲响,傅盈坐在轮椅上皱眉,问:“谁?” “快点开门,你爹来了。”常尔带着喘息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傅盈赶快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外三个扶着墙喘得东倒西歪的人,苏娇娇放下手上的高跟鞋,擦了擦脸上的汗说:“盈哥,你们家有没有凉拖鞋,让我冲个脚。” “电梯应该有单独的发电机供电,没有开吗?”傅盈疑惑,坐着轮椅让开地方方便他们换鞋。 常尔擦着头上的汗:“我是没看见什么发电机供电,三个人11路车走上来的。” 金老五将买的蛋糕放在桌子上,坐在沙发上掏出手帕擦汗,连带着一串钥匙叮叮当当地从他口袋里掉了出来。 傅盈弯腰帮他捡起来,正准备伸手递给他,却突然看见上面挂着一个熟悉的金属片。 他伸出的手一顿,捏着那个金属片仔细看了看,除了上面没有白色的东西,都跟崔医生车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不妙的感觉在心底蔓延,金老五不是会挂什么装饰品的人,他从来都很讨厌多余的东西,所以这个金属片肯定是有它自己的作用。 傅盈的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他眨了眨眼睛,张嘴又闭嘴好几次,像是在纠结又像是在犹豫,可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似乎他一开口,就会打开潘多拉的盒子。 但他的犹豫都被旁人看在眼里,金老五见他一直盯着这个东西,主动开口说:“怎么了?你喜欢这个?我那里还有好几个,都能送给你。” 傅盈握紧了这串钥匙,轻声问:“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金老五笑了笑随意说:“定位器啊,不过是老款了,但信号强续航时间也长,我经常钥匙乱扔找不到,就弄了一个挂着。” 他见傅盈直直盯着这个金属片,挑眉问:“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跟丢了魂一样。” 傅盈撑着头没有回答,他盯着那个定位器,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这个东西,就是崔月安给自己拆石膏的时候,上面黏着的白色东西应该就是石膏。 那就是自己腿上的石膏。 他突然笑了一声,捂着脸揉搓了几下,在另外三个人疑惑的眼神里,自言自语问:“但是为什么呢?” 他不情不愿地逼自己冷静,集中精神去思考。 崔月安为什么要给自己装定位器?或者说…… 钟秋为什么要给自己装定位器? 第41章 苏娇娇洗完脚出来感觉到气氛不对,原本带笑的脸一僵,立刻收敛了表情,小心翼翼走到傅盈身边问:“哥,怎么了?谁惹你了?是不是金老五招你了?” “关我什么事?”金老五皱眉:“他刚刚问我这个东西是什么,我说这个是……。” 傅盈突然一伸手打断他的话:“先别出声。” “你到底怎么了?”常尔喝着可乐从厨房出来,靠在门框上挑眉:“怎么话也不让人说。” 傅盈看他:“现在还没来电吧。” “没呢,我刚刚开你冰箱,里面的灯都没亮。”常尔说着看了眼手机:“WIFI也没了,还得爷来烧流量,你到底怎么了?” “我……”傅盈说出一个字就发不出声音来,他揉了把自己的脸,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如果钟秋能给自己身上放定位器,那么这个他进入多次的房子呢?是不是也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装上了监视定位的东西? 明明早上才把家里的门钥匙给他,明明才决定坦诚一些,明明思前想后那么久的犹豫,现在都像是一巴掌抽在脸上。 虽然看不出伤痕,但傅盈却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脸被打得又疼又肿。 “哥,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们啊。”苏娇娇蹲在他身边,按着他的腿轻轻推了推。 常尔也感觉到不对,放下可乐走过来疑惑问:“你该不会是被车撞的时候明面上刮了腿,但是脑子受了内伤吧?” 傅盈哑着声让他滚,使劲搓了把脸,等他再抬头的时候,眼睛已经有些发红。 “请你们帮个忙,我可能被人监视了。”傅盈压低了声音,用眼神示意他们几个不要大惊小怪:“我现在腿不方便,还请你们帮忙检查一下这个房子的角落,每一个地方都不要放过,看有没有监控器之类的东西。” 金老五挑眉:“如果有怎么办?” “不怎么办,保持原位千万别动。”傅盈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麻烦你们了,这算是委托工作,报酬我会打到各位账户上的。” 苏娇娇一撩头发:“我就不用了,钱你自己留着吧。” “我也不用。”常尔瘪了瘪嘴。 金老五顿了顿:“我一个人要也怪怪的,那我也不要了。” 三个人起身分头行动,十分有默契地将客厅的空间,留给现在看起来很需要一个人静静的傅盈。 钟秋不时发来的微信消息让手心震得发麻,傅盈冷着脸解锁,看着聊天框里那些没有营养又亲昵的消息,手指微动发了个自己常用的可爱表情回应,但实在不想多看一眼,直接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他深呼吸一口气,让情绪稳定下来,回想起那天在车上,自己让钟秋把金属片递过来时候,他虽然是单手开车,眼睛却一直看着前面,车方向不可能歪,但后面方向却歪了…… 傅盈靠在轮椅上苦笑了一声。 他是故意的。 腿上的伤口还在发疼,提醒着自己不久前的劫后余生。傅盈闭上眼睛,控制自己不要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去怀疑钟秋救自己的动机。 他原以为自己是站的最远看得清楚的人,但现在却发现是雾里看花,从一开始到现在,似乎他什么都没有看清过。 追溯自己腿受伤上石膏的时间,从里面掉出的定位器说明钟秋怀疑自己,那时候自己和他的关系才熟悉一些,日常没有过多的交流,为什么会怀疑自己? 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是别有用心的靠近? 傅盈想要否定自己的推测,但却又找不到突破口,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要在一个认识不久的邻居身上放定位器。 推翻不了,只能顺着继续往下想。 钟秋揣着明白当糊涂,一直站在上帝视角看着自己演戏。那天扫墓后撞见自己和钟煦在咖啡馆的气愤,也不过是他的借题发挥顺水推舟而已? 如果他知道自己和钟煦的关系,知道自己的别有用心,甚至可能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为什么在车撞过来的时候又要推开自己呢? 傅盈闭上眼,回忆起钟秋颤抖的手和怀抱,还有生日的惊喜,以及今天早上落在额头上的吻。 皮肤上停留的温度,交汇过的眼神,他不相信全是假,但也无法告诉自己那都是真心。 真真假假混作一团,到现在他只觉得钟秋厉害。 手边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傅盈拿起一看,钟秋两个字正在屏幕上闪烁。 他没有停顿很快接起了电话,明明冷着脸,却用带着笑的声音问:“怎么了?突然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钟秋那边顿了顿,很快说:“我看你好久没给我回消息,有点担心你一个人在家里,所以打电话问一下。” “我没事。” 傅盈说着,对面卧室的门突然推开,苏娇娇站在门口叫了他一声盈哥,见他用手指在嘴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立刻安静了下来,冲着他点了点头。 “什么声音?是你的朋友来了吗?”钟秋问。 傅盈应了一声,很快常尔和金老五也分别从书房和浴室出来,朝着他点了点头,表示都发现了监控器。 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傅盈抿了抿嘴,但语气依旧温和说:“你别担心,他们都在家里,我自己也很小心,不会磕着碰着的。” “这些我都知道,但也不妨碍我担心你。”钟秋笑了一声,看了眼桌面右下角一片漆黑的监控画面叹了口气,“今天没什么事,待会下午我会提前一点回家,不过也早不了多少。你朋友在家吃晚饭吗?我安排一下。” 傅盈:“不用了,他们待会就走了。” 耐着心又多说了两句,傅盈总算挂断了电话。 常尔立刻问:“你和钟总裁怎么回事啊?今天早上的电话我们可都听见了,你们两个真的……?” 傅盈避而不答,只是问:“是都发现了监控器了吗?” 几个人对视一眼,都把手里握着的存储卡放到了傅盈面前的桌子上。 “自带电池续航一年,联网传输画面,断电的情况下监控画面直接存储到本地,等联网再上传。”金老五说着指了指那些存储卡:“取卡的时候都很小心没有碰歪机器位置,待会你把里面的视频编辑一下,再给你装回去。” 苏娇娇:“卧室里有两个,角度都对着床,一前一后,如果你坐在床上看手机的话,应该也能看清屏幕上的内容。” “书房是三个,一个对着书架,一个对着你的电脑屏幕,还有一个对着椅子。”常尔说着看向金老五问:“浴室里也有?这是男人装的还是女人装的?” 金老五耸肩:“淋浴房里有一个,镜头上贴了防湿膜,还有一个对着马桶,而且都是带收音话筒的。” 傅盈握紧了拳头:“别的房间的也都是带有收音话筒的吗?” 金老五:“我还没看,不过我猜应该都有带。” “客厅餐厅阳台以及次卧也麻烦你们看一下。”傅盈道。 彻底检查结束不出意料,除开露天没有封顶的阳台,家里的每个房间都装有监控器,并且都带有收音话筒。 苏娇娇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盈哥,这个房子你住进来之前没有检查过吗?” “检查过了,当时是没有问题的。”傅盈撑着头回想钟秋会是什么时候在自己家里装上了这么些东西。 如果电脑手机屏幕都能看到,那他一定看到自己的监控画面,难怪他要在手机和电脑上贴上防窥膜…… 傅盈突然笑了起来,原本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纵观全局的监视者,没有想到只是笼子里的小白鼠,丑态百出的表演被人尽收眼底。 闹了这么久,自己才是被监视的那一个。 他的笑声歇斯底里,苏娇娇和常尔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只有金老五上前猛地一拍傅盈的肩膀:“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有事就说有话就讲,别什么都闷在心里。前两天开车撞你的那个家伙是没了,但是我们查到那个车之前一直在二手汽车厂,再查一下应该能查出东西来。” 傅盈突然一顿,抬头看他:“二手汽车厂?” “对啊,你要是愿意现在出门还赶趟。”金老五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帮过我不少忙,真的遇见事了,给你弄张飞国外的机票,你连夜走也行。” 苏娇娇嗤笑一声:“怎么还有人抢活的呢?” “不过到底是谁干的?行内的人?”常尔想了想,缓缓说:“这几年你风头太大,虽然低调,但也挡不住有人眼红。” 傅盈摇头,只说:“这个房子是我当时从一对夫妻手上买的,他们说孩子生了病,急需用钱,想要把房子立刻脱手。当时小冉刚走,我……算了,不说了,也算是我疏忽了。” “你当时的那些信息给我,过两天给你回复。”苏娇娇抱着手臂轻笑:“老样子,看在你的面上打九五折。” 傅盈点头:“麻烦了。” 苏娇娇从包里拿出一个长条盒子放在傅盈手边:“不过在工作之前,生日礼物先给你,总觉得你会很需要这个东西。” “谢谢。”傅盈接过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钢笔笑了一声,“怎么?是有刀弹出来还是微型炸弹?” 苏娇娇把笔拿过来,按住钢笔上的夹子往下一扣,一点红光在钢笔上闪了两下,很快苏娇娇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一个信号发送器,遇见什么危险按一下,我能很快收到消息并且确定你的位置。”她将钢笔头摘下,握住笔用力,一股喷雾从笔头里射出。 “强效麻药,可填充后反复使用,一次三人量。”钢笔扣好,她手握着笔身翻过来一旋,弹出锋利的刀片,苏娇娇笑着说:“以及你要的弹出刀片。” 金老五挑眉:“整挺好,给我也安排一个。” 傅盈接过笔仔细打量了一番,将刀片收回把笔放回盒子里收好,冲着苏娇娇微笑:“你说得对,我的确很需要这个。” “这个是我的。”金老五把袋子塞给傅盈:“一个简单又普通的易容包,最新产品,只有化妆包大小,简单易携。” 只买了蛋糕没有准备礼物的常尔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冲着傅盈一摊手:“都是老朋友了,谈钱伤感情,不如给你三根头发,帮你办三件事。” 傅盈盯着他一笑:“是吗?我正好现在有事想找你帮忙” 第42章 提前下班的钟秋拿着钥匙打开了傅盈家的门,他微微笑着,手上的动作也放慢了一些,像是在慢慢享受用钥匙拧开门锁的过程,享受光明正大的开锁过程。 这是他从主人手里拿到的钥匙,不再是自己偷拿,来源合理合法,是属于他的钥匙。 门锁转开推门,家里已经有饭菜的香味,傅盈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听见开锁的声音转头,冲着站在门口换鞋的钟秋一笑:“还真的是提前回来了,饭还没煮好呢。” “不是说了让你等我回来弄的吗?”钟秋把包放在沙发上,单手解开领带放到一边。 傅盈弯了弯嘴:“没有,菜都是点的外卖,我只自己煮了米饭。” “那挺好的,你现在腿不方便,不乱动是最好的。”钟秋坐在傅盈的身边,伸手揽住他,自然而然地低头在他的肩窝里蹭了蹭,闷声问:“你的朋友都走了?” 傅盈仰着头盯着电视里的新闻:“对啊,他们晚上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那下次有机会我再请他们吃饭。”钟秋笑了一声。 傅盈:“有机会再说吧,他们都挺忙的。” 他语气平淡,原以为的愤怒和难过都没有出现,下午发生的一切像是都被抛到脑后不被想起,但在钟秋去准备碗筷之后,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不过是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一点也不难。傅盈冷着脸拍了拍自己被钟秋靠过的衣服,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又响了一声,提醒来了新邮件。 这时候谁会给自己发邮件?难道是钟煦? 傅盈拿起手机点开邮箱,发现这依旧是一封空白邮件,同昨天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改变。他忍不住啧了一声,正想退出邮箱,但又觉得有点不对。 恶作剧没有回应还会一直发吗? 他顿了顿,伸了个懒腰靠在了沙发的拐角地方,举着手机的高度正好让屏幕进入监控器的死角。 重新点开邮箱,傅盈想了一会给这封空白邮件写了封回信。回信的内容很简单,只说很无聊,别再发了。 邮件顺利发送,为了防止待会突然来邮件的提醒,他将手机换到了静音模式,又装模作样看了会社交应用上推送的新闻,磨磨蹭蹭将自己的坐姿调整回来,好让监控器看清自己的手机屏幕。 钟秋盛好饭端出来,擦了擦手走向沙发,将傅盈抱上轮椅。 两个人在餐桌边坐下,钟秋对着桌上看了一眼,笑了一声问:“怎么都是点的我喜欢的?” “看你上班辛苦,下班了当然要吃点好的。”傅盈托着脸看他:“最近的工作很顺利?你提前回来冯秘书也不说什么?” 钟秋:“他没资格管我,人家也下班着急去约会了,就是上次那个徐小姐,约着他一起去吃火锅,连西装都不换就走了。” “是吗?不过你不是说冯秘书不怎么喜欢徐小姐的吗?”傅盈问。 钟秋顿了顿,夹了一口菜咽下去才说:“之前是因为她性格太强势不喜欢,但是后面接触多了,好像觉得人家有点反差萌。” 他耸耸肩:“不过这也正常,乍见之欢一见钟情听上去不错,但到现实里都比不上水长流的感情好。” 傅盈笑了一声:“那你看起来是第二种咯?” “那我……”钟秋抿着嘴想了想,认真说:“第一次见你没有觉得不顺眼,看久了觉得很舒服,相处起来觉得人不错。” 他看着傅盈反问:“这算不算两种结合之后的成果。” “我可不知道。”傅盈低头吃饭,含糊说:“既然冯秘书难得恋爱,你还是给人家多点私人空间,别动不动让他加班。” 钟秋挑眉:“但是他如果不加班,那我就要加班了,你舍得?” 傅盈一脸奇怪看了他一眼:“你上班赚钱是正事,我有什么舍不得的,而且旁边还有个钟煦等着你出错呢,你还是小心点好。” 钟秋:…… 他叹了口气:“你到底是我男朋友,还是我的上司。” 傅盈笑了一声,心想老子现在哪个都不是,并且哪个都不想是。 两个人吃完饭,傅盈照旧坐到沙发上休息,让钟秋去收拾碗筷。他看了会电视,拿起手机往后一靠窝在靠墙的地方、 邮箱里又有了新邮件,并且这次邮件内容也不再空白,而是写着一句话,准确来说是一个地址,后面还附带着一个太阳的emoji表情。 太阳?钟煦? 他为什么要用新的邮件地址给自己发空白邮件,连发两次空白邮件是试探吗?那又是试探什么呢? 傅盈一顿,难道是他知道自己被监控了? 厨房里的水流的声停止了,傅盈很快将地址记下,并且照例删除了邮件,快速将手机画面切换到新闻。 钟秋的脚步声很快传来。 “洗完了?”傅盈转头问。 钟秋应了一声在傅盈身边坐下,并没有去瞥他手机上的内容,而是将傅盈那条伤腿小心抱到自己身上,推开上面的睡裤。 “别动,我看一下。”钟秋轻轻按了按,问:“今天还跟昨天一样难受吗?” 傅盈看着他摇头:“好多了,现在已经不疼了,就是有点痒。” “痒是正常的,你忍着别挠。”钟秋将他的睡裤拉好,轻声说:“等你腿好了,我就开车带你出去多转转,这一阵子你老受伤,在家里都憋坏了。” 傅盈一笑:“好啊,到时候可以去附近的郊外看看,秋天枫叶都红了,一定很漂亮。” “虽然我没见过,但你说漂亮那一定很漂亮。”钟秋突然伸手,手指卷着过长的头发轻轻挠了挠傅盈的脸颊,“这些天没怎么出门,头发都长了。” “长了就长了呗,我还没留过长一点的头发,这次正好体验了。”他伸手扒拉了几下,看向钟秋笑着问:“很难看吗?” 钟秋摇头,附身凑过去几乎要贴着傅盈的嘴唇说:“我觉得很好看。”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呼吸喷洒在对方的脸上,傅盈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笑有些僵硬,害怕钟秋靠太近看出破绽,立刻伸手笑着推开他:“行了,撑在我身上小心压着我的腿。” 钟秋顺从他的意思被推开,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但也不满足于刚刚若即若离的触碰,又起身握着傅盈的手,在他脸上酒窝的地方亲了亲。 脸上的眼镜被摘下,钟秋的吻落在了眼角,傅盈眨了眨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轻声说:“你睫毛好长啊。” 钟秋拉着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那你摸摸,万一掉下来一根睫毛,你还能趁机会许个愿。” 他原本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傅盈当了真,捏着一根睫毛一用力,还真的扯下来了一根。 钟秋哎哟一声,傅盈又凑过去给他吹吹,笑着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这种话,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鸡皮疙瘩起来了,我眼泪都出来了。”钟秋啧了一声,拉过傅盈的手不轻不重拍了一下。 两个人在沙发上闹了一会,顾忌着傅盈的腿,钟秋也不敢过分,最后只是抱着他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科幻电影度过了半个晚上。 傅盈洗漱完毕坐在床上,等着钟秋的晚安吻落在额头,他难得伸手握住钟秋的手臂,仰头也亲了亲他的额头。 “晚安。” 听见房门关响,傅盈整个人都缩紧了被子里,直到家门关响的声音响起,整个房子里都安静下来,才将手机在被窝里按亮。 眼睛适应黑暗中的光的时候,他竟然觉得自己有点像躲在被窝里偷偷玩手机的中学生。 亮度打到最低,在被子外面看不到里面的光,傅盈点开聊天框,常尔的消息一大段一大段跳出来,傅盈直接拉到最后,看见常尔发出来的OK,心里松了一口气。 钱直接打到账户,傅盈同常尔约了在明天下午见面,确定好见面地点之后,他将今天邮件里的地址发送给苏娇娇,让她帮忙查一下这是谁的房产。 苏娇娇秒回了一个收到。 苏娇娇:肇事司机的资料还在查,最迟明天就能给你。 苏娇娇:到时候我会标红可疑的人,但也不排除别的人有问题,你自己好好看看。 傅盈笑了一声说了声辛苦,给她又转了笔钱。 苏娇娇那边收到钱之后,回了一个谢谢老板的表情。 金老五这里的消息还停滞在二手汽车厂,傅盈觉得还是自己哪天亲自去一趟,可能才能查出点东西来。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尝试着动了动,感觉到伤口附近的皮肉拉扯,有点痒但没觉得疼。 如果不受伤的话,自己行动确实会方便很多,但是相对的,钟秋对自己的警惕性也会提高,反而是受伤了行动不便,能让钟秋不那么警惕。 傅盈将手机慢慢塞进枕头下,整个人在被窝里又缩了缩,蜷缩着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钟秋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傅盈坐在床上赖了一会,等到他来推门才坐在轮椅上被推着去洗漱。 “今天天气真好。”傅盈看了眼外面的太阳:“还有点风,看上去很舒服。” 钟秋将毛巾递给他:“那你今天想出门吗?” “不太想,坐个轮椅到哪里都被人行注目礼,还是算了吧。”傅盈兴致缺缺,擦了把脸就把毛巾还给了钟秋。 钟秋笑了一声:“不会的,你跟着我去公司,公司旁边有个小公园,我推你去里面转转。” 傅盈还是摇头:“算了吧,你上班很忙。” “不忙。”钟秋看出他的口是心非,又劝了几句,但傅盈还是不愿意出门。 这几天傅盈没有打开电脑看监控,也没有任何联系钟煦的行为,让钟秋十分满意,他心情好,语气更柔和了几分,希望他跟自己一起出门。 但傅盈还是拒绝,到了最后还是钟秋带了几分强制的意思,将人带出了门。 崔月安特意说过,傅盈应该多晒太阳,而且人老闷在屋子里对身心健康不好,需要在外面多走走。 更何况钟秋也很想带着傅盈出门见人,让身边的人眼熟他,知道他是自己的人。他承认自己有点小孩子的炫耀心态,每次被认识的人看见自己和傅盈单独在一起过来打招呼的时候,带来的满足感总能让他的心情变好。 两个人开车到了公司,傅盈在下面不愿意上去,坐在轮椅上看着钟秋说:“我就不上去了,上去也没地方去,只能待在你办公室,到时候别有些人说些风言风语影响你。” 钟秋以为他想避嫌,不给钟煦任何做戏的机会,心里一暖,将人送到了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并且让服务生多照顾一点。 等到他走了不过十分钟,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推开了咖啡店的门。 原本正在看书的傅盈突然抬头,冲着女人叫了一声:“徐小姐?” 徐小姐转头,一脸惊讶地看着傅盈走来:“傅先生,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出了个小车祸,冯秘书没有告诉你吗?”傅盈笑了笑,看着他在自己对面坐下。 徐小姐点头:“告诉了,但是我没有想到会到坐轮椅的程度……” 他说着抿嘴一笑,避开了这个话题,向服务生点了一杯拿铁。 两个人表面交谈着,桌下不见光的地方在传递一张存储卡。 “手机里的消息都在里面了,至于别的你就自己摸索,我套了一下话……”常尔压低了声音:“提到你的时候他的态度的确很微妙。” 傅盈笑了一声,将存储卡小心放进口袋,抬眼看见推门进来的冯秘书,他抿了一口咖啡:“知道了,你的目标出现了。” 第43章 冯秘书来和傅盈打了个招呼,就和徐小姐相携离开。之前见两个人都是各走各的,这次似乎贴的近了一些,临出门的时候似乎看见徐小姐主动挽上了冯庆的手。 傅盈笑了笑,拿着手机主动给钟秋发了一条消息,提醒他秘书翘班谈恋爱去了。 钟秋回的很快,表示这是冯庆对他连着几天旷班的报复。 傅盈抿了口咖啡,一边回钟秋消息一边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家里到处都是钟秋的摄像头,处理事情十分不方便,虽然咖啡馆也算不上什么安全的地方,但也比无处不在的电子眼要强。 更何况他坐在背靠墙的左边当街的座位,确定了没有摄像头在自己背后窥视。而吧台在右手边,但隔着一段距离,并且今天店里的客人很多,服务生走来走去都在忙碌,看上去没有人特意盯着自己这里。 傅盈打开电视剧开始播放,手上拿着手机像是在发消息,但眼睛却不时瞥向店里的客人,观察他们中有没有钟秋的人。 过了五分钟他确定安全之后,才将储存卡小心插在电脑上,后台运行将里面的信息都拷贝发送到手机,丝毫不影响屏幕上电视剧的播放。 手机上没有被木马入侵的痕迹,还能放心使用,傅盈直接将和钟秋的聊天框浮动缩小在手机左上角方便自己及时回复,眼睛已经开始浏览拷贝下来的信息。 重点在冯庆和钟秋的聊天记录。 他直接从自己确定接下这个任务的那天的消息往下看,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消息都说的很含糊没有什么重点内容,看来还是以面对面的交流为主。 傅盈继续往下翻,在看到新闻两个字的时候面色一愣,什么新闻? 钟氏消防演习踩踏事件…… 他在心里默念,想起来自己腿第一次受伤因为看到那些花边消息,心里一跳继续往下看,翻覆看了两遍两人之间的对话,确定自己受伤确实是意外之后才松了口气。 也算没有让自己太失望。 傅盈抿了抿嘴,重新回忆当初看到的几条关于踩踏事件的新闻,钟秋故意放出来又很快撤下,是想让自己看见还是想让钟煦看见? 他顿了顿,发现是两者都有。 让自己看见是为了让自己确信他和钟煦确实有矛盾,而让钟煦看见,是为了让他相信自己已经成功接近钟秋,放心将新的任务交给自己去做。 原来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一步步算计自己了吗?傅盈回忆当初自己还因为钟煦对钟秋的步步紧逼,觉得他有些可怜。到头来都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苦肉戏,还真是自己迷了眼,什么也看不清。 他继续往下看,等酒吧两个字出现的时候,傅盈虽然手托着脸,但他的表情还是控制不住地沉了下来。 酒吧的遇见原来不是巧合是故意,那在洗手间里听见钟煦的那一通电话,是不是也在钟秋的算计之中? 这个想法一冒出,傅盈又忍不住否定,虽然这个人心思太多,但也没有能耐预测控制钟煦的行动。 不过……原来酒吧的老板是你…… 傅盈皱了皱眉,左上角又跳出来钟秋询问中午吃什么的消息,他立刻收敛表情,想了想发去了随便两个字。 说实话,其实他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 钟秋消息回的很快,傅盈浏览聊天记录的速度也很快,他像是人格分裂了一样,一边亲昵地回复钟秋的消息,一边冷漠地看着他同冯庆的聊天记录。 换门的人也有问题吗?傅盈终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盯着庄川两个字,觉得自己警戒心太低但又觉得钟秋这种人实在是防不胜防。 从一开始自己和他所拥有的信息就不对等,自以为已经非常注意,但却没有想到这是局中局,在自己接下工作的一瞬间就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圈套。 傅盈突然一顿,想起钟煦用一个新的邮箱联系自己,并且一开始还是用空白邮件不断试探。 之前的邮箱呢?为什么不用了?是不是被钟秋知道监视了? 傅盈想了想,庆幸自己这两天都没有给那个邮箱发邮件,或许自己应该去见钟煦一面,再做后面的计划。 毕竟现在他消极怠工的情绪格外高涨,心里一团乱麻,对钟秋的感情十分复杂。虽然他感觉得到钟秋的感情不是作假,但也知道这份真心里究竟有多少水分。 一时想不出答案,也不想去想。毕竟自己立场不正别有目的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哪里有资格去追究钟秋的喜欢到底真不真。 如果现在能有一个机票放在自己面前,傅盈甚至会选择远走高飞,离这个麻烦越远越好。 他的手在腿上敲击了两下,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走神,一旁的服务生这时端了一杯牛奶过来放在他的桌子上。 服务生:“先生,这是钟总开始点的热牛奶,已经加过糖了,剩下的糖包我放在这里了。” 傅盈回神道了声谢,端着牛奶抿了一口,甜味暂时安抚不平静的情绪,让他能够继续集中注意力看完剩下的聊天记录。 冯庆和钟秋之间的聊天并不多,除了工作和自己的内容以外,更多是生活上的事情。傅盈看到最后一点聊天记录愣了愣,忍不住笑了一声。 因为徐小姐对橱窗里的包多看了一眼,冯庆居然直接来问钟秋女士提包要怎么看。还真是……君心向明月,明月照沟渠。 将所有的聊天记录看完,傅盈可以确定的是钟秋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钟煦聘请的人,而且从一开始就在观察自己,那些日常生活里,让自己摇摆动心的关心客套,都是他早就写好的台词,曾经自己以为的巧合,都是他精心准备的计划。 明明从一开始就看透了自己拙劣的演技,却还能面不改色搭戏,按部就班一点一点将自己拉过去。 自己的那些犹豫和愧疚,现在看来都是笑话,都是杞人忧天的东西。 傅盈笑了一声,突然想问他,生日的那一天将自己拉进房间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他写在计划里的内容? 人家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他倒好,舍得出卖身体,要把自己拉上.床。 那后来的假戏真做,他也计划到了吗? 傅盈喝完一杯牛奶,心情再次平静了下来,说不伤心难过是假的,可是一想到钟秋这也算是不正当的自卫方式,就连要质问的立场也站不住。 明明是你不对,明明是你虚情假意,被人看透还要怪他火眼金睛,这叫什么道理? 这叫咎由自取的道理。 眼前的电视剧正好演到女主角躺在病床上同床边的人交代遗言,突然伸出来一只手将画面暂停。傅盈骤然回神,沿着手臂向上看见了钟秋的脸。 “怎么了?看个电视怎么眼睛还红了?”钟秋坐下伸手想要摸他的脸,但傅盈向后一仰直接躲开。 他垂着头揉了揉眼睛,轻声说:“没什么,就是看见她想到小冉了。” 钟秋一顿,就听见傅盈又说:“没见到她最后一面,总觉得难过,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那就不要想了。”钟秋拉住他的手握了握:“如果小冉知道你现在这么难过,她也会不开心的。” “是吗?”傅盈笑了笑:“都走了的人,哪里知道人世间的事。” 钟秋同他十指交握:“她不知道你难过,但是我知道。不伤心了好不好?一看你难过,我也跟着难过。” “真的吗?”傅盈骤然抬头看着他:“别骗我。” 钟秋笑着伸手抱住他:“没骗你,我怎么会骗你呢?” 傅盈埋头在他的肩膀,脸上已经没了表情,只在又抬起头的时候表情又柔和了下来,温声问:“不是说冯秘书约会去了,工作都给你做不是很忙吗,怎么又下来了?” “处理完就下来了。”钟秋摸摸他的头发:“不是说好要推你去公园逛逛,我们是先去逛公园还是先去吃午饭。” 傅盈仰头看着他,眼睛里都是依赖:“你决定吧,我都听你的。” 两个人先吃饭再逛公园,从来都懒得发朋友圈的钟秋破天荒的拍了两张照片,两张是秋天渐红的枫叶,但后一张的地上有两个人的影子,是他暗藏的私心。 下午的时候傅盈还是跟着他去了钟氏,只是怎么说都不肯进他的办公室,只坐在外面的贵宾室看了一下午的书。 晚上两个人在外面吃了晚饭,还在市中心的音乐喷泉看完了喷泉才回去,钟秋脸上的笑就没有下去过。 每当他看向傅盈的时候,就会发现小邻居也带笑看着他,这个时候他凑过去,亲一亲傅盈的额头他也不会躲。 明明是一段错误关系的开始,却是阴差阳错有了现在的快乐,钟秋握着傅盈的手,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生活居然有一朝一日会变成现实。 这一瞬间钟恒重钟煦这些人似乎都离自己很远很远,有傅盈陪着他,以后的生活都会像这样平淡快乐。 “我似乎还没有正式说过。”钟秋转头看向身边脸被喷泉彩灯映亮的傅盈,轻声说:“傅盈,我真的很喜欢你。” 身边喷泉的水柱和音乐声一起出现,钟秋看见傅盈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听见他说什么。他弯腰捧着傅盈的脸,想要听他再说一遍,却发现傅盈脸上有水。 “这是喷泉的水溅到你脸上了吗?”钟秋轻轻擦去,皱着眉问。 傅盈点头:“对啊,是喷泉的水溅到脸上了。”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黑暗中屏幕亮了起来,苏娇娇和金老五同时发送了消息过来。 金老五:明天去二手汽车厂?有时间吗? 苏娇娇:[文件] 苏娇娇:[文件] 苏娇娇:有些东西我想你需要知道。 第44章 月色温柔,面前的人也温柔,只是自己知道太多,看透了温柔下面的欺骗而格格不入。 傅盈看着霓虹在车窗外倒退,感受着从窗户里吹进来的柔柔晚风,努力想要放空自己的脑袋,不去想刚刚匆匆一瞥的手机消息。 就算现在的温柔是虚假,他也只想再多享受一会。 车里的卡农叮叮咚咚,傅盈看了钟秋一会,出声问:“车上真的就一直循环播放卡农吗?你没有听腻过?” “不是,其实也有别的盘,不过里面也都是我妈喜欢的歌。”钟秋伸手在音响上点了一下,音响里的钢琴声戛然而止,变成了舒缓的音乐前奏。 女中音的声音缓缓流出,傅盈一听也觉得耳熟,他笑了一声:“还真的是小时候家里会听的歌。” “我妈那时候一个人在家就会放歌,每次我放学回家,在门口就能听见这些音乐声。”他说着一顿,叹气说:“每次听到,都像是我妈在等我回家一样。” 傅盈转头看向窗外,轻声说:“你可以用一个蓝牙音箱,快回家的时候用手机打开播放,这样你在家门口的时候就能听见音乐声了。” “以前我可能会考虑,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钟秋笑了一声,伸手握住了傅盈垂在身边的手,轻声说:“一想到你在家里等我,我上班的心思都没有,只想回家。” 手任由他握着没有抽出,傅盈依旧看着窗外:“自己是老板还工作不认真,这话让冯庆听见,小心他辞职。” “这里只有你和我,怎么可能会有第三个人听见。”钟秋看了眼时间问:“明天你想干点什么?要不要再跟着我来公司?” 傅盈摇头:“不了,出门一趟太累,还是在家里待着比较好。”他说着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说:“有点困了。” “那你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到家了。”钟秋伸手摸了摸傅盈的脸,“别在车上睡着了,小心感冒。” 傅盈应了一声,但还是闭上了眼睛假寐,什么也不想去看。 车很快回到小区,傅盈在车停下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等待钟秋下车将自己抱上轮椅。两个人坐电梯上楼,中途钟秋的手机响了一次,但他看了一眼没有接,傅盈也没有问的意思。 等收拾完躺上床,钟秋帮傅盈拉好窗帘,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眼下的黑眼圈说:“是不是这两天腿难受所以没有休息好?” “不是腿难受。”傅盈靠在枕头上捏了捏自己的腿,轻声说:“是因为腿受伤了,睡觉的姿势只能平躺着,所以有点睡不好。” 他抬头看向钟秋:“也很晚了,你去收拾一下也得休息了。” “赶我走?”钟秋弯下腰,两个人的额头相触,傅盈忍不住一边笑着一边往后躲,但姓钟的步步紧逼,直到傅盈后背抵着床头,无处可逃,这才停了下来。 两个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温黄的床头灯落在身上,钟秋看见傅盈的睫毛投落下来的阴影晃动,他心软了软,不想逼迫他太多,慢慢松开了握着傅盈的手。 但这个时候傅盈却主动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嘴唇第一次相贴,钟秋抱住他的腰不敢乱动,傅盈也在主动之后没有了后续。 房间里安安静静,墙上的影子也融在一起,许久才分开。 “要亲不亲,我看得着急。”傅盈推开钟秋躺下,眼神却不敢看对方飘向了一边。 钟秋坐在床边愣了愣,突然说:“你那不叫亲,嘴唇贴着一动不动,我还以为你突然按暂停了。” 他握着傅盈的手捏了捏,调笑问:“难道还是第一次亲人?” “我看你也没动,你也是第一次亲人?”傅盈反问。 钟秋没有说话,直接俯**捏住傅盈的下巴,两个人眼神对视,傅盈很快又闭上,只留嘴唇上的感觉刺激。 即便一开始的主动只是为了麻痹对方,但动心不是假的,心里的喜欢骗不了自己,傅盈的手慢慢搂住了钟秋的脖子,放任自己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钟秋抱着傅盈不肯放开,反复轻啄着他的脸颊和额头,惹得傅盈发痒好笑,左右闪躲推他:“别亲了,好痒。” 钟秋埋头在他肩窝闷闷说:“我胡子剃得很干净,一点也不扎人。” “没说是你的胡子扎我。”傅盈推了他一下:“行了,太晚了,你要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钟秋撑起身体,眼神定定看着他问:“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在这里休息呢?” 傅盈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轻笑说:“老想着往我房间里钻,怎么就不是我去你那里休息呢?” “那现在就去吧。”钟秋作势要把他抱起来,傅盈赶快按住他的肩膀:“别闹了。” 两个人之间安静了一瞬,傅盈拉着他的手主动说:“你让我慢慢适应,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钟秋以为自己懂他的纠结和犹豫,立刻温柔说:“我知道,没有人催你什么,跟我在一起你只需要放松做自己就好。” “我……”傅盈欲言又止,沉默了许久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钟秋微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不着急,我们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 听见房门被关响,傅盈闭上眼睛装成睡觉的样子,一点一点蜷缩窝进了被子里,只剩一点黑色的头发留在外面。 手机在被子里按亮,浏览到一半的文件直接跳出来,傅盈看着上面的内容,屏幕的光映照着他冰冷的脸,同方才的害羞判若两人。 卖房子给自己的两夫妻的确是骗子,但是那个躺在床上生病的孩子却没有造假,苏娇娇给的文件上说那孩子真正的父母在自己买房之后,收到了一笔匿名的捐款给孩子手术,也算是钱用到了正处,没有骗自己。 房子的来源有问题,真正的房主是谁已经显而易见,钟秋早就知道自己身份又添一锤。 傅盈抿了抿嘴,点开苏娇娇发来的第二个文件,瞬间跳出来的一张照片就让他愣了愣,皱起了眉毛。 他往下滑,发现这是过去一段时间出入过二手汽车厂人员的照片,像是从高清摄像头上截下来的。 手指顿了顿,傅盈心里有不好的感觉,但还是继续下滑,但下滑到一半突然停下来看着屏幕上照片里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虽然没有穿着来自己家装门时候的工装,但身形和露出的大半截脸也足够让傅盈确定是那天见过的换锁师傅。 傅盈盯着照片迟迟没有动作,明明什么都没有想,但脑子里却像放烟花一样五彩纷呈。 原本怀疑车祸是钟秋自导自演的想法再次出现,那天经历的一切都在倒带回放,定格在钟秋递给自己外套的那只手上。 长时间的沉默之中,手机屏幕突然暗了下来。 光线的变化让傅盈回神,再次解锁手机将照片放大,根据冯庆手机聊天记录里反复提及的名字,傅盈将照片保存了下来,并且备注上了庄川这个名字。 他继续往下翻,最后一张照片被苏娇娇标红,并且在下面写着肇事者甄克春的照片。 后面就是甄克春的身份信息。 同傅盈心里所想没有太大出入,愿意接这种活的人一般都欠了高利贷,并且马上就到还款期限,但没有正式工作没有收入。 不过就算有工作,高利贷的窟窿也肯定填不上的。 傅盈的手继续往下滑,看见了两张有些模糊的照片,虽然只能看清是一个路边饭馆的桌边坐着两个人,但是苏娇娇已经画圈,分别标出了两个人的身份。 一个是甄克春,另外一个则是钟煦的舅舅曹力殊。 傅盈看完整个文件,给苏娇娇回了条消息。 傅盈:甄克春有和别的人联系过吗? 苏娇娇:没有,他为了躲高利贷非常小心,几乎不与任何人有联系,到出事的前一段时间,才和曹力殊搭上了线。 苏娇娇:怎么?你还有别的怀疑对象? 傅盈顿了顿,将庄川的照片发了过去。 傅盈:查一下这个人,叫庄川,别的消息未知。小心为上,有什么情况立刻抽身。 苏娇娇:OK~ 苏娇娇:另外你让我查的那个地址,是一个老小区旁边的茶馆,都是一些老头老太太在那里打麻将,目前看来没什么特殊的。 傅盈:“知道了。” 转了一笔钱给苏娇娇,傅盈又分了一笔钱打到了金老五账上。 金老五:?干什么? 傅盈:明天去二手汽车厂之前,请你帮个忙,代替我去见一个人。而且需要你简单伪装一下。 他将茶馆地址直接发送过去,并且附上了苏娇娇的调查结果。 傅盈:戴好耳机监听器和录音机。 金老五:还要帮你实时转播?行吧,不过你转的钱太多了,不用这么多。 傅盈:不用,就当是给你的保密费,记得见完面之后换一身衣服来钟氏大楼接我,到时候记得开辆出租汽车,小心一点。 金老五:知道了。 放下手机,在黑暗里一直看着屏幕的眼睛干涩而难受,傅盈眨了眨眼,却没有一丝睡意。想要翻个身,却又不想被角落里的摄像头窥视,只能闷着头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 是钟秋策划了整场车祸,还是他已经提前知道车祸,但还是将外套借给了自己?他原本是想让车撞死自己但是突然改变了主意,还是有别的计划…… 傅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为钟秋的行为找理由,在无意识地为他开脱。万事只会往坏处想的自己,居然在渴望那一点好的可能。 但是现在不也是没有证据证明吗?那天怀抱里的温柔和温度,让傅盈太眷恋,他抓住最后一点还没有证实的可能挣扎,深呼吸一口气,再次按亮手机,从联系人里找出一个打开了聊天框。 傅盈:在吗?明天有个活,有空接吗? 对方回复得很快,傅盈立刻手指微动交代详细的内容。安排完一切,傅盈彻底失去睡意,他看着黑暗,心里满是苦涩却无法表现出来,只能睁眼到天明,去思考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办。 等到第二天钟秋推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傅盈穿着睡衣双眼通红坐在床上冲他伸出了手。 “我腿有点难受,你可不可以抱一下我?” 第45章 钟秋第一次看见傅盈这样向自己示弱,皱着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将人抱进了怀里,但又小心不压到他的腿。 “难受怎么不叫我?”钟秋亲了亲他的头发,将人紧紧搂住,看着小邻居眼下的青黑和眼睛里的血丝,有些心疼。 傅盈闭着眼靠在他身上,感觉到他的手指擦过自己的眼下,轻声问:“我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像是要醒又像醒不来,没力气拿手机给你打电话。” 钟秋叹了口气,温声问:“现在还难受吗?今天我不去公司了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恢复期难受很正常?也不用为这种小事去医院。”提到医院这个词,傅盈就控制不住地皱起了眉头:“没事我不喜欢去医院。” 钟秋见他脸色又差了一些,立刻安慰说:“不喜欢就不去了,今天我在家里陪你吧,上午的会让冯庆去开,等你舒服点了,我下午再去公司。” “不用。”傅盈摇头:“本来你爸就不喜欢我,要是他知道你因为我还不去公司,不知道会怎么在背后骂我。” 钟秋笑了一声,将傅盈抱到他腿上拍了拍背轻声说:“你不必在意他说什么,他说什么也不能给你造成困扰。” 手指穿过柔软的头发,钟秋忍不住低头又亲了亲,温声说:“他有功夫操心这些事,不如想想怎么活久一点。” “你少说这种话,省的有人听见了拿着做文章,说你不孝给你找不自在。”傅盈意有所指,钟秋听在耳朵里,觉得他是在提醒自己。 “这都无所谓,毕竟我不孝有的是人想要孝顺的名声。”他嗤笑一声,抱着傅盈收紧了些手臂,有些舍不得放开,“钟煦想要孝顺的名声,我就给他,越孝顺他就和钟恒重绑的越紧,最后只能成他的傀儡,永远都分不开。” 傅盈皱眉:“你别跟我说这些,你们家里的事,跟电视里的家庭伦理剧一样的一地鸡毛,听得头疼。” “好好好,我不说了。” 知道傅盈不想听自己和钟煦之间的烂账,钟秋立刻住口,抱着他起身走到轮椅旁将人放下,蹲**轻声说:“那今天也跟着我去公司好不好?晒会太阳多呼吸点新鲜空气,精神会好很多,闷在家里总觉得你不太开心。” 傅盈看了眼外面的阳光,沉默了一会说:“你楼下咖啡馆的简餐味道还不错。” “那我中午陪你一起吃。”钟秋笑了笑,故作无意问:“你先去洗漱,我帮你拿衣服,今天要带电脑吗?” 傅盈摇头:“不带电脑,电视剧看腻了,就带本书就好了,前几天买的小说还没看完,你帮我带上吧。” “好。”钟秋脸上的笑更深了一些。 等着傅盈收拾完带着书出门,金老五的消息已经来了好几条,但傅盈等到坐在钟秋的车上,才拿出手机回复。 金老五发了张自己的伪装之后的照片,新的发型新的衣服,脸上也贴上了特殊改变了脸型五官。 金老五:我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傅盈看了眼时间,回复道:不着急,等一会再出发。 等到了公司,钟秋虽然已经迟到,但还是先送傅盈到咖啡馆,等一切都安排好亲了亲他的额头说:“我今天一上午都要开会,中午可能十二点下来,你要是饿了的话就自己先吃。” “没事,我可以等你,现在也不饿。”傅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别太累了,吃点早餐再开会其实也不着急。” 钟秋笑了一声:“知道了,公司的自动贩卖机里有东西吃。” 他见傅盈一直盯着自己,瞳孔里都是自己的倒影,忍不住俯**亲了亲他的脸:“让我充个电。” 傅盈轻轻推了他一下没推开,红了脸瞪他一眼,小声骂道:“老实点行不行?要是让你公司的人看到,我不想上什么八卦花边新闻。” 钟秋轻咳一声:“放心,没有人敢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傅盈眼睛瞥到角落里人,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任由钟秋又亲了他两下。 等人离开,傅盈转头瞥了眼店里那些偷偷看向自己的客人,趁着脸还红的时候,伸手将一边的纱帘拉上挡住外来的视线,从口袋里将手机拿了出来。 傅盈:拍到了吗? 对方消息回的很快,表示一切OK。 傅盈:把照片洗出来,封存好送到我昨天给你的医院病房地址,今天中午十一点半左右送到,小心一点不要被人发现。 等到对方回复之后,傅盈很快转了一笔钱过去,然后拿出耳机戴好,给金老五去了一条消息。 傅盈:你可以出发了。 金老五回复很快,一段数字被发过来,傅盈立刻复制,打开了一个手机上的app粘贴进去,短暂的加载之后,耳机听到了金老五的声音。 金老五:“喂?能听得到吗?” 傅盈翻开面前的书,将手机夹在中间打字。 傅盈:听得到,我这里不方便说话只能打字。 金老五:“OK啦,反正你要知道什么我就问什么,不过我去他会见我吗?” 傅盈:应该会,你去了点杯茶坐下,来见你的人是钟氏的私生子钟煦,网上有他的照片,你可以看一下。 金老五顿了顿:“我记得没错的话,你的姘头不是钟氏的总裁吗?怎么私生子还要联系你?” 傅盈:这就是我的工作内容不能多说了。 “行吧,我也就随口一问。”他打着方向盘转弯,看见了在街边的那个茶馆,立刻找了个车位倒车入库停好,这才开口说:“OK,我已经到地方了。” 手机上立刻弹出一个对话框。 傅盈:我已经把你的样子用邮件发给对方了,你去坐半个小时,如果他不露面或者有不对的地方,你立刻离开。 金老五按动着手机,将语音转换打开,听着傅盈的文字消息转换成冰冷的机械音在耳机里响起,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知道了,我把你的消息直接转换成语音,这样方便我转达。” 傅盈:可以。 金老五锁好车朝着茶馆走去,看着阳光下自己的影子,忍不住笑了一声:“有点电影里面内味了哦兄弟。” 傅盈:注意安全,小心为上。 金老五笑了一声,朝着茶馆门口走过去:“放心吧兄弟,忘记我从前干什么的了?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出问题。” 他推开门,茶馆里麻将碰撞的声音扑面而来,拄着拐杖头发花白的大爷大妈坐在桌边搓牌码牌。 转头朝着旁边看了眼,发现不止麻将,还有象棋围棋纸牌。 金老五眉头一挑,压低了声音说:“这是中老年棋牌活动室吗?” 他走向唯一的一张空桌子,就有人拿着菜单过来问:“是打什么?几个人?要不要拼桌?” 傅盈:先点杯茶,说你等人,待会再决定。 金老五转述,给自己点了杯铁观音,等到茶端上来他抿了一口,咂了咂嘴想这茶不能叫铁观音,应该叫铁公鸡。 一点茶味没有,像是了为充苦味往里面加了点别的什么东西,味道这么奇怪,该不会喝了会中毒吧? 一杯异味的茶顿时让金老五警惕起来,开始感觉到这个坐满老头老太太的棋牌室暗藏杀机,他的眼睛若有若无从所有人身上滑过,观察是不是有内鬼,这样他就要立刻终止交易。 正当他在寻找朝阳群众的时候,一个吊儿郎当叼着烟的男人坐在了他的对面,用着自己的三白眼盯着金老五,挑眉问:“一个人?我这里三缺一差个人打麻将,你来不来?” 声音传进耳机,金老五看着青年没有回话,等待着耳机里傅盈的回答。 傅盈:问他有哪些人。 “有哪些人?我这个人有点认生,一般不跟陌生人打牌。”金老五靠在椅子上笑了笑。 青年一顿,咳了一声才说:“有一个说认识你才叫我来的,他说好久不见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他,但是脸皮薄又不敢自己来。” 傅盈:问他叫什么。 金老五:“那他叫什么?告诉我名字,说不好我还记得。” “他说他叫金中煦,你还不记得记得?”青年道。 傅盈:跟他去,是要找的人。 金老五闻言起身,端着那杯味道很像毒药的铁观音说:“想起来,的确见过,走吧,正好打两圈,不过我今天身上没带多少钱,不能打太大的。” “不大不大,就是两块五的自摸麻将,小的很。”青年带着他往后走,推开了走廊最后一个包厢的门。 房间中间放着一个麻将桌,后面放着一个沙发,墙上挂着液晶电视,窗户旁边立着一个衣架,上面什么都没挂。 扫视了整个房间一圈,金老五才看向唯一一个坐在麻将桌上的男人,他笑了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看起来加我才是三缺一。” 钟煦给站在门口的青年一个眼神让他出去,自己冲着对面的金老五一笑,用着他标志的温柔男声说:“没关系,三个人可以打三人麻将,两个人可以打双人麻将,这都不影响。” “可我来也不是打麻将的。”金老五道。 钟煦手一顿,放下手里的麻将牌说:“是圣姑让你来的?听说他腿受伤了不方便出门,不知道是真的不方便,还是假的不方便?” “腿受伤,不代表耳朵和嘴巴受伤了,他的千里眼顺风耳从来也不是开玩笑的。”金老五放下手里的铁观音,挑眉说:“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他都能听见。” 钟煦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他冲着金老五一笑,直截了当说,“不知道圣姑发现了没有,你一直邮箱联系的钟煦,并不是我本人。当然了,我邮箱联系的人,也并不是你。” “有人,哦不对,现在可以更直接说,是钟秋夹在我们之间当了中间人。” 金老五耳机里许久没有回音,他看着钟煦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句打趣话,就听见傅盈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 傅盈:“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第46章 “这是什么意思?”金老五问。 钟煦笑了笑:“字面意思。” 他推倒面前的一张牌,轻声说:“几个月前老爷子生病住院,身体情况越来越差,将公司交给钟秋的意愿也越来越明显,我不能坐以待毙,只能主动出击,所以才找到了圣姑。不过圣姑可真不好找啊,原本是活跃的人物,但一年前就突然没了消息,我原本都怀疑他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金老五突然嗤笑了一声,在钟煦看向他的时候,抬手说:“不用说这么多前置剧情,可以直接切入重点。” “重点就是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突然联系上了圣姑。”钟煦快速报了一串邮箱地址,笑着问:“傅先生听见了吗?这个邮箱地址应该不是你的联系地址吧。” “不是。”傅盈的声音冷淡,金老五得到回答之后立刻回答。 钟煦抿嘴点头:“我一直以来都用这个邮箱联系你,直到我从企划案之后发现了一点不对劲,按理说依照你的能力和态度,不会拿到半成品的企划,那天钟秋的态度也有一点奇怪,似乎是等待我拿出企划案一样。” 金老五:“那是因为你在酒吧的卫生间打电话被钟秋听到了,他自然有准备。” “除去这些以外,他不过简单翻看了一下企划案就知道是一份半成品,就算是一目十行,也不会看得这么快。”钟煦淡淡道:“我起了疑心,然后那天在墓园见到你之后,我在咖啡馆用别的邮箱给你发了一封垃圾广告邮件,可是你的手机根本就没有响。” 金老五沉默了一会说:“然后你就用了个新邮箱来联系他?” 钟煦点头:“对,并且不敢太明目张胆,毕竟我不能确定你是不是已经被钟秋全面监控,所以只能用空白邮件来试探。” 金老五这边沉默了许久,久到他也觉得奇怪,便捂着耳朵低声问:“你还好吧?” “没事。”傅盈的声音响起,很快又变成了冰冷的机械音,金老五听完全部的内容,这才开始复述傅盈的话。 金老五:“按照你的说法,从一开始你联系上我,就是钟秋的设下的圈套,他在你面前扮演我,在我面前扮演你。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按照你会在酒店厕所打电话什么都说的作风,找我的事走漏风声也在意料之中。” 钟煦抿嘴微笑,全然没有将傅盈对他的指责放在心里,只是点头附和:“是这样没错,钟秋利用这个机会,可能向您传递了错误的信息,甚至让你对我产生了一些误会,所以才让您一点一点滑向他那边。” 傅盈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耳机里的呼吸浅浅,平静之下酝酿着愤怒,偏偏有人还要火上浇油想让火山爆发。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也应该让圣姑知道。”钟煦说着从背后拿出一个黑色的包来,从里面抽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递给金老五。 金老五打开文件瞥了一眼,低声说:“四万美金,还有一份文件。” “对于那场车祸,我要代替舅舅向傅先生道歉,非常不好意思牵连了你,这一点心意还请圣姑收下。”钟煦一脸歉疚看着金老五:“不过我必须要声明,这件事我们从头到尾的目标都是钟秋,并非是你。” 金老五:“车会朝他冲过去,是因为他身上穿了钟秋的外套吗?” “我舅舅当时说,那位委托人在电话里说看到了钟秋,虽然是背对着,但是那件外套他不会认错。” 金老五突然开口:“够了,不用再说了。” 他说完表情顿了顿,微笑说:“是他的原话,你可以暂时停止讲述了。” “好的。”钟煦安静下来,同金老五对视微笑,当两个人的脸都快因为微笑而僵硬的时候,金老五总算又开口说话。 他拿出文件袋里面的文件夹问:“这个里面的文件是什么?” “是肇事司机甄克春的资料,以及钟秋的人接触肇事车辆的证据。”钟煦的手指在麻将牌上滑动,又缓缓推倒一张,轻声说:“钟秋的母亲是崔家的小女儿,她留给钟秋一些资产和人脉,这里面出现的庄川就是其中之一。不过我舅舅的能力有限,没有弄到他的正脸照片,但我可以保证这份文件的可信度,值得……” “不必你来告诉他,他能自己分辨。”金老五开口,冲着钟煦笑了笑:“还有别的事情吗?” 钟煦摊手:“没有了,因为这场车祸的缘故,我们之间的交易继续进行与否,决定权都在你的手上。” 金老五挑眉,等待着傅盈的回答。 傅盈沉默了很久,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来,他盯着面前的书眨了眨眼睛,摸了把脸开口小声说:“让他留意邮箱,三天之内我会给他答复。” 金老五转述完,想了想还是提醒说:“虽然这话不应该我来说,但是我还是得提醒您一句,交易中还是交易后,不管老板还是我们,都要保守秘密,这是找我们办事的规矩,卸磨杀驴这种事是不存在的。” 钟煦抿嘴笑了笑:“这个我当然知道,请两位放心。” 金老五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 钟煦目送金老五离开,守在门口的青年立刻进来问:“需要我跟着吗?” “不用。”钟煦摆摆手:“他是一个守信用的人,三天之后一定会给我答复,不用我们着急多此一举。” 他拿起藏在桌下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冷声说:“舅舅,你都听到了,我都是按照你的说法说的。” 那边说了几句什么,钟煦皱眉:“我说了不用逼他,招惹上这种人对我们没好处,他说三天就会是三天,毕竟他以后还要接别人的单子,不会言而无信。” 电话挂断之后,钟煦转头看向站在墙边沉默的青年,表情立刻调整成微笑:“虽然你是我舅舅的人,但是现在帮我做事,也要明白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 青年愣了愣,点头说了一声知道了。 金老五从茶馆出来径直走向车边,耳机里很安静,他喂了两声拉开车门上车,系好安全带问:“接下来怎么说?还要我接你去二手汽车厂吗?” “接,怎么不接?”傅盈的声音冷淡:“怎么说也得去现场看看,问上一句再死心吧。” 金老五笑着发动汽车:“行,我现在去换车了过来。不过你姘头真想让人用车撞你?这件事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傅盈:“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你记得换个的士车过来。”。 金老五连忙问:“这个昨天你已经说过了,不过你下午一个人能出来吗?” 傅盈:“能,我会支开他。你注意钟氏楼下咖啡馆的门口,到时候我出来招手,你就把车开过来。” 交代完这些,他合上面前的书,内心想笑但五官一动又觉得眼睛酸涩,接二连三的残酷现实打在他脸上,甚至不知道是应该惊讶还是应该难过,又或许心里的难过堵塞,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只能沉默着看一旁,放空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咖啡馆的门动了,傅盈看见钟秋推门进来,耳机里也传来金老五到达的消息,他立刻调整脸上的表情,手指在屏幕上点击给金老五回消息。 傅盈:收到,他来了,暂时打字联系。 消息发完,他立刻退出软件将耳朵里的耳机摘下来,冲着走来掀开纱帘的钟秋仰头道:“会开完了?” “恩,我让他们长话短说,挑重点内容分析不要浪费时间。”钟秋坐在他的身边弯腰,轻轻握住他的腿:“上午腿还难受吗?” “不难受。”傅盈握住他的手腕:“小说还挺好看,跟着里面的情节走,我还没功夫注意腿疼不疼。” 钟秋笑了笑:“那就好,不过要是真的难受一定要跟我说,我打电话叫月安过来看看。” “人家在医院有正经工作,怎么能被你呼来喝去的。”傅盈让他松开手,叹了口气问:“下午你还要开会?” 钟秋点头:“下午一点会开完我就陪你回家,再等我一会。”他伸手摸了摸傅盈的脸:“我保证让他们长话短说,不要在废话上浪费时间。” “知道了。”傅盈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轻松愉悦,用着最轻快的声音说:“这么着急下班,小心哪天公司倒闭喝西北风去。” 钟秋瘪嘴:“就算我破产那穷到喝西北风也难。” 他见傅盈抿嘴微笑看自己,脸上的酒窝都露了出来,伸手想摸一摸,但口袋里一阵震动,傅盈立刻推开他说:“你手机响了。” “稍等。” 钟秋掏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是钟恒重的电话,他犹豫了一会,想起昨天晚上已经有一个没接,还是选择将电话接通。 “你在哪里?立刻给我到医院来!”钟恒重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低吼:“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重要或者不重要,都立刻给我到医院来见我!” 钟秋听得眉头一挑,发现身边傅盈愣了愣,表情低落了下来,立刻说:“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看向傅盈,清了清嗓子说:“你别想太多,他找我去应该是因为公司里的事情,别担心。” 傅盈看他:“既然这么着急,你就快点去吧,别让你爸爸等。” “我先送你回家。”钟秋起身要推他的轮椅,傅盈却握住了他的手:“不用了,你送我到门口打车就行了,你送了我再去医院,太折腾了。” 钟秋想了想,仍然有些犹豫,可手机又响了起来,傅盈见状又劝了几句,他抿着嘴推着傅盈的轮椅到了咖啡馆门口。 “待会到小区,你上楼……” “不用担心,门口都有滑坡,上楼也是电梯,你不用担心。” 说话间一辆的士停在了两人面前,傅盈捏了捏钟秋的手:“快去吧,快去快回,我在家里等你。” 钟秋将人抱上的士,又跟司机打了个招呼,让他下车的时候帮忙把人扶上轮椅交代了一阵,这才关上了车门。 傅盈坐在车上冲他招手微笑,直到从窗户里看不见为止。 “老板去哪里啊?”金老五转头冲着傅盈一笑。 傅盈脸上的温柔消失得干干净净,轻声说:“二手汽车厂。” 第47章 “这是他们给的东西。”金老五将驾驶座上的文件袋递过去。 傅盈拿出钱看了眼真假就放到一边,将资料抽了出来,他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内容同苏娇娇给自己的没多少区别。 “我很少见你心情这么差。”金老五瘪了瘪嘴:“开心点兄弟,没什么过不去。” 傅盈淡淡道:“热恋第一天发现男朋友是个骗子,还是个可能想要自己命的骗子,不是亲身经历谁敢信啊。” 金老五旁听了整个过程,大约能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他沉默一阵说:“没遇见过你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回答,要真不痛快,你说出来可能会好点。” “没什么好说的。”傅盈轻声说:“是我一年没出来活动,警惕性下降太大意,被摆了一道。原本以为他只是知道我是钟煦的人,后面的事不过是见招拆招。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是圈套,就连我一直联系的老板也是他假装。” 金老五笑了一声:“这么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人,那你们扯平了啊。” 傅盈点头:“谁说不是呢,是我动机不纯,收了别人的钱接近他,被知道了也是技不如人,后面的事也算是活该,怨不得他,但是……” 金老五听见他但是了半天没个下文,啧了一声:“算了,别想这么多了,给你安排一张机票,直接空投北美或者非洲,绝对没有人能够找得到你。” “现在钟秋现在盯我很紧,根本走不开。今天我支他去了医院,就是希望他父亲能多绊住他一会。” 傅盈看了眼手机上钟秋发过来的消息,闭上眼说:“现在他已经准备出发去医院了,你开车快一点,速战速决,省得他打电话过来。。” 金老五应了一声,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一脸疲惫的傅盈,挑眉说:“其实你可以不用去的,人家说得那么明白,你姘头提前知道了车祸的事,但还是将计就计,来了一出苦肉计让你上钩。既有了救命之恩,又能让你觉得老板无差别攻击,拉开距离。” 他在路口缓缓停下来:“你现在一定要去二手汽车厂看一眼,无非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心里对这件事抱着一点能被否定的希望。” 傅盈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感受着腿上肌肉绷紧带来伤口拉扯的痛感,抗拒金老五打开天窗说亮话的行为。 “你还是挺喜欢他的。”金老五耸肩:“那天进你家,感觉得出来你精神不错,很久没有看你那么放松过了。” 傅盈握紧拳头又松开,笑了一声:“我犹豫了很久才和他在一起,并且一直在想用伤害程度最小的方式向他坦白。” 他抿了抿嘴,突然喔噢一声:“现在看来都不需要了,人家什么都知道,还把我耍的团团转,在鬼门关口走了一趟。” 金老五笑了一声:“富贵险中求,如果你没有发现,他不就成功了?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你装个糊涂糊弄过去,两个人继续过。不过,我看你不是能够这么忍气的人。” “不是能不能忍气的原因,是开头就错了,那就不应该开始,”傅盈说完叹了口气:“我本来觉得似乎可以安稳下来了,有新的人生,结果都是镜花水月一场,没意思,真的没意思……” 二手汽车厂已经出现在眼前,金老五咳嗽一声:“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有时候过日子也不必活得太明白,如果……” “这种事我含糊不了。”傅盈淡淡道:“昨天我偷偷试了一下,现在可以走路,只是步伐要慢一点,轮椅不用帮我拿下来了。” 他正说完,裤子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钟秋的电话还是打了过来。 傅盈眉头一皱,立刻接起凑在了耳朵旁边:“喂?怎么了?你已经到医院了吗?” “到了,所以问问你到了没有。”钟秋细细听着傅盈那边的声音,挑眉问:“还在车上?” 傅盈应了一声,看着手机地图上拥堵的红色提示轻声说:“对,今天路上有点堵,还没到呢。待会到了我再跟你说,你什么时候从医院回来啊?” 钟秋听见他的声音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伸手拉开病房门,看了眼床上正瞪着自己的老爷子放轻了一些声音:“我这里处理完还要去公司,你在家里好好待着,晚饭我带回来,想吃什么发我手机上。” “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 钟秋应了一声,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好了,我知道了,已经到病房先挂电话了。” 电话挂断,钟秋冲着坐在床上的钟恒重一笑,径直走到床边的鸟架子伸手抖了抖平安:“昨天晚上一个电话我没接,今天早上就又心急火燎给我打电话,究竟是有什么事情?” “你这是什么态度?质问我吗?”钟恒重冷声问。 钟秋垂着眼睛笑了笑:“我最近心情真的很不错,不想在你身上浪费变坏,所以有什么事情请直接说。” “你和那个邻居在一起了。”钟恒重盯着他眯了眯眼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钟秋反问:“怎么了?你要补送一份祝福吗?” 他放下手看向床上的父亲:“知道什么时候在一起,你也不能穿越回去做点什么改变现实,建议你朝前看,快点想想送他什么东西当见面礼。” “见面礼?” 钟秋在床边的椅子坐下,驾着腿面带微笑:“我记得你曾经给钟煦的一个女朋友准备过见面礼,怎么?私生子对象有的东西,我这个正儿八经婚生子的结婚对象就没有了吗?” 钟恒重再也忍不住,直接将枕头底下的信封抽出来摔到钟秋身上,里面的照片散落了一地,钟秋低头一看,都是自己和傅盈的亲密照片。 “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你找个男人,我管不了你,但是你能不能有点脑子,别在外面就这个狗样!让别人看见……” “让别人看见怎么了?”钟秋蹲**将照片举起来看了看,心想还挺新鲜热乎,都是今天早上的照片。 他撑腿站起来,将照片摞好收进信封里,漫不经心说:“他是我的男朋友,是我将来结婚的对象,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地下情人,有什么怕被人看见的?” “结婚?谁允许你和他结婚?”钟恒重拍着床怒吼:“不要说这种不切实际的话!我绝对不允许你和一个男人结婚!” 声音在病房里回荡,站在鸟架子上的平安受惊,伸着翅膀扑闪惊叫起来:“闭嘴!闭嘴!不准骂他!滚开!给我滚出去!” “闭嘴!”钟恒重朝着平安怒吼一声,鸟短暂地安静了一瞬,但很快叫得更大声起来。 钟秋见状起身,学着他母亲的样子一边叫平安的名字,一边伸手从头摸到尾,安抚着愤怒急躁又害怕的平安。 如此重复好几遍鸟总算安静了下来,但床上的人似乎还没有消气,一双眼睛通红盯着钟秋重复:“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和一个男的结婚。” “我记得上次这个话题已经讨论过了。”钟秋轻声说。 “不要把你妈搬出来压我。”钟恒重一字一顿说完,盯着钟秋喘息说:“如果你妈在,她也不会允许你和一个男的在一起断子绝孙的!” 钟秋:“你就知道我妈不同意?做梦梦到的?还是推测的?”他抱着手臂冷笑,“我看你还是下去问一下,问到正确答案再托梦告诉我比较好。” 钟恒重一下抬手要抽钟秋一耳光,却被钟秋一把握住了手腕。 “畜生东西,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钟恒重盯着他:“是怪我小时候没有管教好你,这的确是我的错。” 钟秋推开他的手:“算了吧,你从小管教的钟煦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找人偷拍我有意思吗?要想看我和傅盈的照片就直说,这种偷窥的角度,把傅盈都照难看了。” “你……”钟恒重盯着他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钟秋等着他缓过劲才缓缓说:“我结婚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允许,而且我找个男的结婚,你不就更有借口把公司交给钟煦了吗?” 他眼睛瞥着墙边一瞬而过的影子,继续缓缓说:“现在这个情况,你第一时间不是赶走我这个叛逆不懂事,一定要和男人在一起的儿子,而是选择来教育我,希望我改变主意……看起来你也明白了。” 钟恒重盯着他:“明白什么?” 钟秋骤然提高了自己的声音:“明白你的好儿子钟煦是个没能力的废物,钟氏在他手上只会完蛋,所以你才一定要抓住我,对不对啊,爸爸?” 钟恒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外突然响起手机铃声。钟秋立刻转身拉开病房的门,露出门外钟煦的脸。 “爸爸。”钟煦努力调整自己脸上的表情,但挤出来的笑还不如哭,可能还自然一点。 钟恒重一时看着钟煦说不出话来,他颤抖着手指着钟秋:“你……你……” 钟秋微微一笑:“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有事先回公司了。” 他走出病房几步,突然又折返回来冲着鸟架上的平安抬了抬下巴:“对了,过一段时间我会把平安接走,毕竟是我妈养大的鸟,怎么也应该回到我身边一家团聚才是。” 眼看着钟恒重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钟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钟秋才真的摆手道了句再见,将病房的空间留给两个人互相折磨。 毕竟他的时间很宝贵,得赶回去陪小邻居,没功夫浪费在这两个陌生人身上。 第48章 二手汽车厂里,金老五跟傅盈慢慢走着看车,傅盈推了下脸上的墨镜,低声说:“你的人呢?再磨蹭下去钟秋打电话我不好解释了。” 金老五看了眼时间,突然转头看向柜台,有个青年正从柜台后面的房间出来冲着他点了点头,他立刻开口大声说:“老板,这个桑塔纳过来多久了?” 青年走过来笑着说:“刚过来不多久,检查过都没问题,前面有场子可以试试。” 金老五看了眼四周没人,递过去一根烟,手指下还压着一张肇事车的照片,压低了声音说:“帮忙认个人。” “怎么又是这辆车?”青年眉头一皱:“警察的人已经来问过一次了。” 金老五瞥他一眼:“警察什么时候来的?” “前两天来过一次了,问了下这辆车被谁买走的,老板就把登记资料给出去了。不过那天我在接待客人,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 青年盯着这辆车想了想:“不过我记得这辆车是被一个男的买走的,也没怎么砍价,来了转了一圈直接就买走了。” “没砍价?”金老五笑了笑:“遇见痛快的客人还不高兴?” 青年叼着烟点燃:“那还是高兴,不过来这种地方买车的人大多手头都不宽裕,真的买来改装车的还是少数,难得遇见一个不砍价的,当然印象深刻一点。” 金老五哦了一声,打开手机让青年看了眼甄克春的照片,挑眉问:“是不是这个男的把车买走的?” “对对对,就是他。”青年点头。 傅盈咳嗽一声,将庄川的照片调了出来递到他面前,金老五立刻问:“那这个人呢?你见过没有?” “这个人?”青年吐出一个烟,想了想说:“好像见过,他……嘶……那天客人有点多,店里就我和另外一个妹子在,他也没问什么价格乱七八糟的,来看了一圈就走了,没在店里待多久。” 青年想着拍了下手:“对,见过,因为那天值班的妹子后面跟我说,这是个帅哥,就是走太快没有说上话。” 傅盈将照片收回包里,金老五继续问:“那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是在那个男的把车买走之前还是之后,在店里看了哪些车你还记得吗?” “之前来的,前个一天吧。”青年吸了一口烟,张口都是烟雾缭绕:“看了哪些车就不知道了,他当时一直在右边打转,我也没怎么看他。” 金老五直接将手上的一整包烟塞过去:“你们老板今天在不在?那天店里的监控还有吗?” “诶,这怎么好意思。”青年推了两下将一整包烟放进口袋,“今天老板不在店里,要不然我也不敢让你今天过来。” 金老五笑了笑:“那麻烦你带我们去看一下监控,过两天我给你带条好烟过来。” “不用不用,金哥您一年在我这里买五张起步,老客户了。”青年带着金老五和傅盈往柜台后面走,小声说:“我给你调当天的监控出来。” 他看了眼傅盈脸上的墨镜,问:“这位要不要把墨镜取下来?房间里暗,带着墨镜可能看不清。” 金老五一笑:“不用,他取了眼镜也看不清,睁眼瞎一个。” 青年见傅盈瞥了他一眼,连忙干笑了两声:“是我多嘴,调出来你们看。” 监控画面很清楚,但看得出庄川很注意走路的路线,尽量让自己不要出现在监控器的范围里,每次出现都是一晃而过。 金老五皱眉看了一遍,倒退回去突然停下,抬手暂停指着监控器屏幕里右边问:“那辆车当时是停在这里吗?是这一辆吗?” 青年转头看了一会,点头说:“是的,就是这一辆。” 车停在右边的角落里,但是因为监控角度的关系,只能拍到庄川走过去,拍不到更多的东西。两个人把监控又看了一遍,金老五见傅盈没有更多的动作,立刻起身说:“多谢了这次。” “不用这么客气。”青年笑着。 金老五走过去给他又塞了一包烟,低声说:“老规矩,不要跟任何人说我来过这里知道吗?什么都不要说,就当我没来过。” 青年捏了捏烟盒,忙不迭点头:“知道知道,我心里都明白,您就放心。” 金老五点点头,带着傅盈出店上车,转头朝着原本的目的地开去,一路上抄着小路近道,颠簸之中傅盈摘下脸上的墨镜扔到副驾驶上,低声说:“他之前就知道钟煦的舅舅要动手。” “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事情吗?”金老五挠了挠头发,“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非常生气。” “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预想中最差的情况成真了而已,所以现在也不至于太难过。至于接下来怎么办……”傅盈顿了顿:“我暂时还没有想好。” 金老五瘪嘴:“你这个暂时是多久,别拖到最后面人家翻脸的时候你还没想好,到时候跑路都跑不掉。” 傅盈沉默了一会:“离开需要的伪装证件我都准备好了,只是在想应不应该就这么走,总觉得有点不甘心。对了,我需要一辆代步车,你帮我安排一下,钱我会打你账上。” 金老五比了个OK的手势:“机票船票要不要?我看你实在不行直接去私人岛上,别墅和车都有,就当你散散心。” “还没到那个地步,再说了,真到了要走的时候,我可能谁都不说就走了,这种逃跑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傅盈说着摇下车窗吹散身上沾染的一点烟味,“什么时候能到?” 金老五看了眼到目的地的距离:“还有一会,我已经尽量在加速了。” 傅盈应了一声,又一个人陷入了安静。 手机上钟秋还没有任何消息,看来还在医院里没有结束。 为了支开他主动将事情捅到钟恒重面前有点冒险,虽然钟秋一副瞧不起老爷子的样子,但一时两父子也分不出个胜负,自己主动暴露,就看钟老爷子什么时候才会按捺不住,直接来找自己。 如果说好话给钱让自己离开是最好的假设,但如果用上一些特殊手段发生冲突…… 手指在膝盖上敲了两下,傅盈拿起手机给钟秋发了条消息,问他情况怎么样。消息发出一会没有回应,金老五的车已经停在了小区门口。 他下车打开后备箱将傅盈的轮椅拿出来,扶着人坐在车上的时候趁机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红黑色的小盒子,上面画着鬼脸挂着流苏。 “微型金属探测,起码身上有没有追踪器和窃听能查出来。”金老五冲他一眨眼:“特别伪装定制版,免费的,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傅盈一笑低声说:“多谢。车上的文件我已经拍照存在手机里,剩下的钱你拿一万,剩下的帮我存到老户头。” “知道了。” 金老五推着傅盈进了小区门,对门口的保安一笑,顺利完成了他的士司机的使命离开。傅盈自己推着轮椅在小区里慢慢走着,正准备推开小区门上楼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到家了没有?” 钟秋的声音响起,傅盈握着手机顿了顿,听着里面传来的嘈杂声,抿了抿嘴说:“到了,刚刚到单元门口准备坐电梯上去,你那边好吵。” “我在医院大厅呢,现在准备开车回公司。”钟秋看了眼时间:“我顶多在公司两个小时就回家,你一个人记得把家门关紧。” 傅盈按下电梯按钮应了一声:“知道了,我一个人在家里没什么,你别着急,把工作做完了再回来。我要进电梯,先挂了。” 推着轮椅进了电梯,傅盈按下楼层上楼,电梯门一打开他看见站在家门口的三个黑衣男人一愣,立刻伸手要按下关门键。 但还是慢了一步,电梯门被强制打开,傅盈坐在电梯里看着他们,手已经放在口袋旁边,随时准备按下钢笔上的紧急信号。 “傅先生您好,不必紧张。”其中最斯文的一个男人上前,冲着傅盈一笑:“我是钟恒重先生的秘书,姓陈。钟恒重先生有些事情想要同您商量一下,不知道您现在方便不方便呢?” 傅盈看了他们三个人一眼,靠在轮椅上问:“我有说不方便的权利吗?” 陈秘书微微笑着没有说话,傅盈心领神会,冷笑一声:“那看起来是没有了。” “既然您方便,那么我们先找个合适谈事情的地方,我向您保证,您的人身安全,不会有人伤害你。”陈秘书眼睛看向傅盈的手机:“不过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您现在不要联系少爷。” “就算我不联系,钟秋过一会也会知道的。”傅盈轻声说。 陈秘书:“我想那是之后的事情,现在不必担心。” 他伸手按下一楼的按钮,电梯门再次合上,傅盈放在口袋里的手握住钢笔的手顿了顿还是收了回来,他拿着手机低声问:“钟恒重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不必着急,傅先生。” 陈秘书笑了笑:“我们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聊。” 第49章 陈秘书虽然强制将傅盈带走,并且不允许他联系钟秋,但是并没有将他手机也拿走的意思。 傅盈被扶上一辆黑色的包厢车,轮椅折叠被放到后备箱,一左一右两个男人将他夹在中间,前面有专门的司机开车。 一个瘸子打四个男人,能打过的可能性约定于0,除非自己是战损李小龙。 陈秘书坐在副驾驶上,转头对傅盈笑了笑:“我们现在就出发了,傅先生的腿上有伤,还请您坐好不要乱动,要不然再受伤就麻烦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傅盈看着车窗上暗色的车膜,冷声问:“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陈秘书笑了笑:“一个安静能好好聊事情的地方而已,您不必害怕或者担心,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 他说完升上了车中间的隔板,隔绝了傅盈的视线。 车一路摇摇晃晃,因为车窗上的车膜遮挡,傅盈看不见到了哪里,只能通过车身的方向个改变推测自己大概到了什么位置。 一路开了很久,车终于放慢了速度进入了一个下坡路,根据周边声音的回响,傅盈推测是进了地下停车场。 又开了一会,车才缓缓停了下来,中间的隔板也降了下去。 陈秘书微微一笑:“到了,还请傅先生下车。” 傅盈被扶下车坐在轮椅上推进电梯,他吸了吸鼻子,嗅到了一点消毒水的味道。他顿了顿问:“你们说的安静地方就是医院?怎么?来帮我治疗腿?” “准确来说,这并不算是医院,是钟先生的一个私人疗养院,或者说休假的地方。”陈秘书说话之间电梯停了下来,面前的门打开,里面的确和傅盈想得不太一样。 大理石瓷砖水晶吊灯,薰香的味道替代了消毒水,皮沙发摆在靠墙的地方,大厅正中央摆放着一个迷你喷泉,正在滚滚流出水来。 “这是大厅。”陈秘书微笑着介绍。 傅盈被推着轮椅从一边的滑坡楼梯上了二楼,陈秘书走在他身边的台阶上,温声说:“这个滑坡是钟先生知道您腿受伤需要坐轮椅之后,立刻请工人来加盖的。” “听上去是特意为我准备,真是非常感谢。”傅盈淡淡道 陈秘书:“不必这样客气,钟先生一直很关注您。” 上到二楼,傅盈才发现这个地方装潢同钟宅十分相似,走廊上的挂画和走廊花瓶窗帘的图样都一模一样,但是远比钟宅要新很多。 他顿了顿说:“这里和钟宅很相似。” “钟先生就是按照老宅布置得这里,不过还有一些细微的差别。”陈秘书领着他到了一个房间门口,他推开房门,冲傅盈微笑:“这里是书房。” 外面的人推着傅盈走进,门在背后合上,陈秘书和傅盈面对面在沙发上坐下。 傅盈低头看着面前茶几上的文件袋,瞥了陈秘书一眼,出声问:“这是给我准备的?” “这是今天中午送到钟先生病房的照片。”陈秘书微微抬手:“您可以先看一下。” 傅盈没有动,反问:“是什么照片?” “您和我们家少爷的照片。”陈秘书见傅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便主动伸出手将信封打开,将里面的照片一张一张摊开在傅盈面前。 傅盈垂眼看着,自己让人将所有照片都送了过来,但钟恒重选择让自己看的几张照片却很有意思,能看得出两个人的动作亲密,但基本上都只露出了自己的脸,钟秋大多只有后背和手出镜。 “这是什么意思?”傅盈看向他。 陈秘书坐回沙发上,轻声说:“装糊涂是一种不坦诚的行为,傅先生应该知道,做人应该诚信为本,现在钟先生已经知道您和少爷的事情,您也不必再隐瞒了。” “知道了,然后呢。”傅盈挑眉:“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 陈秘书笑了笑:“您不用这样咄咄逼人,钟先生很清楚您不是那种见钱眼开肤浅的人。” 傅盈一顿,心想不对,自己可太是了。 “所以呢这种蠢办法我们是不会用的。”陈秘书说的诚恳,傅盈笑了笑说:“但是起码我说对了一点,你们想让我离开。” “钟先生的想法的确如此。”陈秘书点头:“只要您愿意配合钟先生的计划,那么您可以随意选定一座城市定居,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您的户口都可以迁移过去,并且钟先生都会为您置办好房子和车,类型由您决定,再加上一笔相当可观的精神损失费。” 傅盈挑眉:“那这和给一笔钱让我离开又有什么区别呢?” “起码房子这种不动产能够保值,给上一笔钱您兴许还要担心通货膨胀?”陈秘书笑了一声:“但是您拥有这一切的前提是配合钟先生的计划,决定权都在您手上,我们绝对不会逼迫您做出任何选择。” 傅盈盯着桌子上的照片许久,突然闷声笑了起来,摇头说:“你们算的这笔账不对。如果我选择听钟先生的话,我得到只是一栋房子和一辆车以及一笔钱,但是我选钟秋的话,我得到的是数不清的房子车还有钱。” 他冲着陈秘书一笑:“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事,我可不会做。” 陈秘书:“如果傅先生不按照钟先生的话去做,那么钟秋少爷将从钟先生的遗嘱中除名,就连钟氏也不会再允许他继续任职下去。” “是吗?钟先生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那这个条件去威胁钟秋呢?反而来要挟我,看来是钟秋并不会听他的。” 傅盈看向一边的书架,轻声说:“虽然钟秋不怎么和我说公司里面的事,平时说了我也不爱听,但也不代表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钟先生拿钟秋没办法,两个人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真正受损的只有钟氏。钟先生不想和钟秋彻底撕破脸,所以只能来找我,希望我识相一点离开,省得他动手。” 傅盈说着耸肩:“一开始就打这个主意还说得这么弯弯绕绕,看起来不坦诚的是你,并不是我啊,陈秘书。” 陈秘书:“既然您知道,那么您的选择呢?” “我说了不会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事情,自然是选择钟秋了。”傅盈撑着头轻声说:“还有什么话就快说吧,钟秋知道我不在家,很快就会找过来的。” 陈秘书:“我建议您再考虑一下,毕竟钟少爷是找不到这里的。” “什么意思?”傅盈靠在沙发上一笑:“准备把我关起来?难道钟秋的脑子想不到会是你们把我带走的吗?” 陈秘书:“自然……” “就是把你关起来,那又怎么样?”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傅盈转头一看,钟恒重正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过来。 他眼睛怒瞪着傅盈:“你就是傅盈?” 傅盈不躲不闪,一脸冷漠:“您不是已经在秋哥的生日宴会上见过我了吗?看起来您的记忆不太好,需要我再做一遍自我介绍吗?” 钟恒重顿了顿,拐杖将地板顿得发响:“实在是没有教养!” “那您强制将我带到这里来,就是有教养了吗?”傅盈的脸彻底冷了下来:“五十步笑一百步,能纵容私生子开车撞婚生子的您,看来也不过尔尔。” 钟恒重闻言一噎,看着傅盈身下的轮椅和他的那条伤腿,骤然沉默下来,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等陈秘书倒了杯水,他才端着茶杯开口说:“这件事你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是吗?”傅盈抿嘴笑了笑:“那看起来我只能自认倒霉了。” 老爷子顿了顿:“我会给你一笔钱,当做你腿的医药费。” 傅盈淡淡道:“不必了,我的腿只是刮伤,缝个针的钱我还是有的。” “钟秋是我的儿子,是钟氏未来的掌舵人,他需要一个在工作上生活上都能帮助他的人结婚,就算是和一个男人,也不该是你这个来历不明,突然出现的邻居。” 钟恒重撑着拐杖盯着傅盈:“用不着急着反驳我,你的资料我让人都去查了,十分干净,几乎没有人知道你从前做过什么,家人在哪里,就连你念过的学校我也叫人去过了,只有你的中学班主任还对你有点印象。” “是吗?那不找我的班主任说了些什么呢?”傅盈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懒懒问:“是不是说这个孩子很老实,听话,十分安静。” 钟恒重:“大致内容的确是这些,都是一些假大空的套话,所以我说十分干净,什么内容都没有。” “这不是说明我家底清白吗?”傅盈道。 钟恒重冷哼一声:“一个人的资料特别干净,要么他是一个真的默默无闻的人,要么就是有鬼。你是哪一种我们都心知肚明,虽然不知道你到钟秋身边有什么目的,但是我建议你现在最好停止任何不轨行为,要不然我直接送你去监狱。” “谈恋爱就是不轨行为?”傅盈看着钟恒重挑眉:“那看起来您有钟煦和钟秋两个儿子,都算是违法行为了。” “少给我油嘴滑舌,现在两条路摆在你面前,要么你拿了钱听我的安排,要么你选钟秋,看着他因为你被我取消遗产继承权,从钟氏永远离开” 钟恒重冷冷看着他:“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不会愿意看着他因为你失去自己应得的东西吧。” 第50章 房间里很安静,傅盈看着坐在对面的钟恒重突然笑了一声,撑着头摇了摇,觉得钟秋从某些方面说,的确是钟恒重的儿子,但青出于蓝,做事手段远比他父亲要讨喜。 “你考虑好了没有?”钟恒重盯着他:“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傅盈摇头:“秋哥的未来应该由他自己来选择,而不是因为我来决定。” 他放下遮着脸的手,露出微笑:“您似乎对于他的能力有一个十分错误的认识,就算没有你的遗产,我想秋哥的母亲也给他留了一笔相当可观的财产,并且在秋哥这些年来的经营下有声有色。” “再退一步说,就算秋哥的妈妈没有给他留下什么,依靠他的个人能力东山再起也是时间问题。”傅盈看着面前的老爷子啧啧两声:“毕竟我也见过您另外一个儿子,恕我直言,虽然都是一根藤上结的瓜,但有的甜有的不甜,人和人之间还是存在差距的。” 傅盈说完虽然面上轻松,但身体已经戒备起来,防备着钟恒重因为自己的出言不逊,叫保安进来给自己两拳。 虽然也不是不能挨打,但现在腿上有伤,要是伤上加伤实在是不方便。 两个人沉默着,钟恒重盯着傅盈许久,终于发出一声冷笑:“你比我想的要聪明,只是不知道你在钟秋面前是不是也这么聪明。” 傅盈淡淡道:“不是我比你想的聪明,而是您总是把别人想得太蠢。” “我不想听你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我只想知道你的选择。” 拐杖在地上狠狠一顿,钟恒重骤然提高了音量,看着傅盈一字一顿说:“是钱还是钟秋,你自己选!” 傅盈:“不必要您的钱,我也不想破坏钟秋的未来。” 原本还要再咄咄逼人的老爷子突然一愣,握着拐杖举在空中的手停住缓缓放下,他看向傅盈皱眉问:“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就是说我不需要你的钱,那对于我来说只是多余,也不想让钟秋失去本来就属于他的东西。”傅盈抬眼看他:“钟氏钟家,本来就是应该是钟秋的,他是合法婚生子,各方面的能力都十分出色,我不想看到本来就就属于他的东西被别人偷走。” 钟恒重:“偷是什么意思!钟煦也是我的儿子!他也……” “虽然说孩子是无辜的,私生子的出身他选择不了,但老子可不是无辜的。”傅盈轻声说:“钟煦这么多年没有上过户口,那就说明他不是钟家人,如果他得到钟氏,那就是他偷到的。” 更何况当初钟秋他母亲拖着不肯离婚,就是不想让钟煦合法合情得到钟家的财产,人家都走了,自己也不能在这种事情上拉跨。 傅盈仰头靠在沙发上:“这就是我的态度,我不要你的钱,但是我也不想让钟秋失去自己应得的东西。” “所以,你是愿意离开钟秋,并且不要我的钱。”钟恒重冷笑一声:“你该不会是打着不收钱我就没有你的把柄,等钟秋掌握一切之后,再回来和他破镜重圆的主意吧。” 傅盈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等到一切结束我就会把你送到国外去,帮你隐姓埋名,绝对不会让钟秋找到你。”钟恒重眯了眯眼睛,“然后我会给他安排好一个,对钟氏对他都有帮助的结婚对象。” “然后钟秋就会像你一样,因为不喜欢自己的妻子,在外面出轨包养情妇,然后弄出一个……哦不,钟秋如果玩男人,玩一辈子也玩不出个孩子来,这点还是值得表扬。” 傅盈拍了两下手,笑着说:“几几年了,还来这一套说辞,就是电视剧也不带这么老土的。” “你说这番话,是在为钟秋出气?”钟恒重盯着他冷声问:“钟秋经常在你面前骂我?” 傅盈摇头:“不,他根本就不提起你,只会提起他的母亲。而我想说这些,单纯只是我想说而已。” 他转头看向钟恒重:“毕竟我说的是事实不是吗?钟先生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只是可惜婚生子太有能耐,在他面前找不到当父亲的权威,也就只能在私生子面前摆一摆父亲的架子。” 钟恒重扬起手上的拐杖就要打下来,傅盈倒也不躲不闪:“你这一下打下来,看上去受伤的是我,但心疼的可是钟秋,最后受损的也是你们之间的关系,这值得吗?” 拐杖强制停在了空中,最后缓缓落在了离傅盈十公分远的地方,他用眼神丈量着拐杖同自己之间的距离,轻笑一声说:“如果我是你,就会把这一拐杖打下来,反正父子关系也不会修复,倒不如出了一口气再说。” “你胆子真的很大。”钟恒重冷笑:“笃定了我拿你没办法?” 傅盈摇头:“那不是,只是我不知道你会对我做什么,万一你要让我死,我总得痛快点死,要不然什么都不敢说,憋屈死也太难受了。” “我对要你的命没有什么兴趣。”钟恒重盯着他的受伤的腿,冷声说:“不过我看你腿受伤了走路也不方便,这段时间就在这里养伤,等腿养好了再回去吧。” 他站起身俯视着傅盈:“正好趁着这个期间好好想想,怎么和钟秋分手。” 看着钟恒重转身离开,傅盈靠在沙发上开口轻声说:“钟秋会找过来的,他会找到我的。” “他一辈子都不会找到这里,你大可以放心。”钟恒重道。 “是吗?”傅盈摸着自己口袋里的钢笔,淡淡道:“看起来我暂时失去了自由,但是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没意思。” 钟恒重的脚步一顿:“你要干什么?” “总得给我点打发时间的东西吧。”傅盈懒懒道:“人太无聊就容易做傻事,您说是不是呢?” 钟恒重气得笑起来:“你好像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有的。”傅盈偏头看他:“你开始说我的身份有问题,凭空出现,靠近钟秋得到他的信任,跟他在一起是别有用心,那么你猜我有没有本事从这里离开?” 钟恒重盯着他许久,沉声说:“我会给你安排,但是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如果你不想真的永远坐在轮椅上的话。” 傅盈微微一笑:“我当然不想,不过我也得提醒你一件事,我之所以坐在轮椅上,都是因为您的私生子。” 他摸着自己的膝盖轻声说:“就算钟煦对这件事不知情,但是他的舅舅也是为了他才策划出这些事情来。您觉得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这件事不用你来提醒我。”钟恒重拉开门转头看他:“虽然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也不代表我会看着别人伤害钟秋无动于衷。” 傅盈微笑看他:“听上去您是已经开始调查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算我多嘴。” “你知道就好。”钟恒重走出房门,向站在门外的陈秘书说:“照顾好他,别让他出这个房子,也别让他联系外面,别的随便他。” “好的。”陈秘书恭敬弯腰。 傅盈见钟恒重真的要走了,突然出声又叫住了他。 “钟先生,最后一个问题。”傅盈看着他的背影:“你把这里布置得跟老宅一样,是为了怀念谁吗?” 钟恒重顿了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拄着拐杖离开,只剩下站在门边的陈秘书冲着傅盈微笑:“您的房间我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看起来是早有准备。”傅盈按亮手机发现已经没了信号,他嗤笑一声,晃了晃手机说:“还有信号屏蔽仪?” 陈秘书推着他的轮椅往外走,温声说:“是的,不过您房间里的电脑是可以上网的。” “但是上网浏览内容都是你们在监控吧。”傅盈笑了笑:“刚刚老爷子走太快,我忘记问我的腿要恢复到什么程度才算是恢复好了呢?” 陈秘书:“这个就要钟先生来决定了。” “钟先生也不像是学过医的,怎么比医生还厉害,他说好我才能好?”傅盈嗤笑一声:“跟神仙一样,厉害了。” 陈秘书不接他的话,只是将人送到房间,指着门口墙壁上的按铃说:“如果您有事找我们,就按响这个,很快我就会过来。” 傅盈看了眼按铃的高度,正好是自己坐在轮椅上伸手能按到的位置,他点头说:“知道了,哦,对了,这个房间里有没有监控器。” 陈秘书顿了顿,摇头说:“房间里并没有这种东西,但是您一旦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可能就会有了。” 傅盈拨弄着自己钥匙扣上金老五送给自己的检测器,懒懒说:“知道了。” “那请您好好休息。”陈秘书关上门离开,傅盈手上的检测器依旧没有发出警报,可见房间里的确没有什么监视监听器。 他推着轮椅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从房间的落地窗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院子,但是不时有保安走动,看来从这里出去的可能性有点小。 傅盈打开电脑随便打开了几个网页,网速都如丝般顺滑,他顿了顿,在点开有聊天功能的页面软件的时候,屏幕上立刻显示网络断开。 他笑了一声,试了几次发现都这样之后,握住口袋里的钢笔按下了信号开关,感觉到手心一震,提醒信号已经成功发送,这才打开了视频网站开始继续看他的电视剧。 窗户外面的太阳渐渐西沉,金红的夕阳照在他的脸上,有些晃眼。 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联系了,钟秋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的失踪?现在是在生气,还是在找人呢? 他会不会以为是自己主动跑了? 电视剧已经演到下一集,夜幕降临,傅盈坐在轮椅上正有点觉得饿了,突然听见砰砰两声,一边的落地窗被敲响。 他转头看过去,一身黑的常尔背着包站在外面,看着自己黑着脸说:“开窗,您的外卖到了。” 第51章 “怎么进来的?”傅盈伸头看了眼窗外浓重的夜色,挑眉说:“功夫不减当年啊。” 常尔将身上的包放下来扔到傅盈身上:“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除了跟人硬碰硬别的一点不会?你这种半吊子出家的才是奇葩,苏娇娇跟我这种童子功才是正常接活的。” “或许吧,毕竟智商不够特长来凑。”傅盈拉开常尔扔过来的背包,看着里面的笔记本电脑挑眉:“苏娇娇让你给我带来的?” “对,不过你们这里有信号屏蔽仪,我可不知道你要怎么用。”常尔看了眼时间:“长话短说,你到底是怎么跑到这么郊区的地方来的?” 傅盈:“我是被钟秋的父亲带过来的,暂时扮演一个失去了人身自由并且和爱人分离的弱者。” “拉他妈倒吧,你想走我现在就能带你走。”常尔环视一眼房间,发现室内装潢精致,家具高级,居住环境比他想象中什么地下室小黑屋强了一万八千倍。 原本以为兄弟在受冻挨饿受苦小黄花菜副本里受苦,没想到一来发现是五星级酒店套房空调25度恒温老爷待遇。 常尔为自己叹了口气:“何苦来哉?” “干什么?看见我没受苦你很不满?”傅盈翻找着背包,从里面拿出两个监听器和红外线报警器放在口袋里,想了想,又从里面拿了一个定位器。 常尔看他动作,忍不住问:“你这是打算长住?” “那不会,不过我现在不能走。”傅盈挑眉:“钟恒重拿留给钟秋的遗嘱威胁我,说我如果不好好呆在这里配合他的计划,钟秋一分钱都拿不到。” 常尔一听乐了:“他就两个儿子,一个男模一个钟煦,要是你跑了东西就都是钟煦了,那你的任务不就完成了吗?还能十分合理地跑路,实在是妙极。” 傅盈看他:“你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快点跑路?”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常尔握着他的手晃了晃,一时嘴快:“实不相瞒,要是你跑了,我的任务也就顺带完成了兄弟。” 傅盈一愣:“什么意思啊,你老板也是钟煦?” “不是。”常尔轻咳一声:“雇主机密不可泄露。” 傅盈瞥他一眼:“不是他就是他舅舅,他舅舅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接近冯秘书?是为了这次两个人合作的项目?” 他从背包里选了把带血槽的折叠刀出来,握在手上掂了掂问:“想着让你在冯庆经手的文件上动手脚,还是让你直接拿文件,然后他们再定点对下面的部门动手脚?” “……有时候你心里知道不一定要说出来。”常尔从他手上将那柄刀拿走扔进包里:“换一把,这个不适合你用。” 重新挑好刀的常尔又给傅盈拿了两支麻醉针,他用盒子装好递给傅盈:“一个人一支,全打完大概是三个小时的剂量。” “知道了。”傅盈接过麻醉针收好,又看着常尔问:“那你拿到过文件吗?” 常尔挑眉:“拿到什么?冯庆跟我在一块根本就不提工作上的事,天天带我这里吃哪里玩,没事还电影院里走一趟,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比度假还得劲。” “没有进度曹力殊不催你?”傅盈笑了笑:“能想出制造车祸主意的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怎么没催?我同他联系的时候就带着伪装,让人家以为我是女的,所以现在正怀疑我是不是假戏真做,威胁我再不快点拿到文件,就要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冯庆了。” 常尔说着耸肩,低声说:“虽然有这种脑瘫操作,但总的来说是个聪明老板,按照他对冯庆性格的分析,我在他面前的人设的确非常合冯秘书胃口,关系升温很快。” 傅盈见他脸上挂着笑,咳了一声问:“你不怕冯庆跟钟秋一样,揣着明白当糊涂?” “得了吧,他没钟秋那么多心思,人家冯秘书单纯着呢。上次存他手机内容,我先看了一遍,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常尔见他不从包里拿东西了,就将背包扣好,又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卡片电话递过去说:“卫星手机,苏娇娇和我还有老金还是老号码。” “好”傅盈点头:“他没有发现就好。” 常尔的动作一顿,但很快就将地上的包背回到身上,啧了一声:“不过最近他态度有点奇怪,不知道是怎么了,对我好像没有那么热情了。” “你干什么了?”傅盈问。 常尔:“之前亲过脸,这次他想亲嘴,然后我拒绝了。” 他挠挠头:“也不是说讨厌他,主要是觉得我要是不伪装能比他高半个头,结果穿着女装被他抱着亲有点怪怪的。” “……”傅盈犹豫了一阵说:“任务觉得完成不了就拉开距离吧,钟秋和我好歹是知道对方的真实性别长相,你这个对冯秘书太不公平了。” 常尔:“我当然知道,之前他送给我的礼物,我都用同样价值的东西回赠的,经济方面是不存在什么亏欠的,不过感情方面……” 他看了傅盈一眼,嗨了一声说:“你自己都没弄明白之前,就别来管我了。” 傅盈将东西都收好,看着他推开窗户又要离开,突然出声说:“等一下。” “怎么了?”常尔挑眉:“现在改变主意要走还来得及。” 傅盈摇头:“跟你回去,钟秋接下来只会把我盯得更紧,有些事做起来更不方便。难得在这里没有监控,我得把剩下的事情处理完。” “处理完是什么意思?你这个破单子还准备做下去?”常尔语重心长:“命比钱重要,望周知。” 傅盈淡淡道:“不是什么钱不钱的问题,原本是我和钟秋骗来骗去就算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但曹力殊叫人开车撞了我,钟恒重又来威胁我,人生难得遇见的奇葩都遇见了,不送点礼就走,未免太遗憾了。” “着重提出曹力殊和钟恒重,怎么?要帮钟秋出气?”常尔看他:“说实话你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接近男模还不是因为收了别人的钱,侧面看你确实不应该生他的气。而且但从个人成长经历来看,出轨的爸早死的妈,再来个比自己大对财产虎视眈眈的哥哥,嚯嚯,苦情伦理剧男主角标配了。” 傅盈:“他怎么样我心里有数,我是告诉你,后天的时候,你注册个新的加密邮箱,给这个地址发封邮件,告诉他,合作继续,但是这段时间不要做多余的事情,等我的下一步消息。” 他报了一串邮箱地址,确定常尔记住之后,才放他离开。 掐着时间,确定按照常尔的速度他已经安全离开之后,这才推着轮椅到墙边,伸手按下了上面的铃铛。 他等了一会,房门就被敲响,这次打开门的不是陈秘书,是一个中年女人。 “少爷,是需要吃晚饭了吗?” 头一次被人称呼成少爷,傅盈的感觉有点新奇,他顿了顿点头说:“是的,我肚子饿了需要吃点东西。” 女人报了一串菜谱让傅盈挑选,他想了想随便选了几个,在女人要离开的时候又突然出声问:“请问一下,你知不知道陈秘书去哪里了。” “陈秘书已经离开了,如果您有事找他,可以用外面走廊上的电话。” 傅盈应了一声,等女人离开才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出来,一转头就看见走廊尽头对准自己的摄像头。 房间里没有但是外面有,傅盈挑了挑眉,推着轮椅到了走廊的电话旁边。 他拿起电话喂了两声,然后说:“我有事情找一下陈秘书。” 等了一会电话被转接,陈秘书公式化问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傅盈清了清嗓子说:“陈秘书,打扰你不好意思,有件事还希望你能转告钟先生。” “什么事情,您说。” 傅盈:“我现在坐在轮椅上不能自由活动,究其根本还是因为钟煦的原因,但是钟先生舍不得儿子我可以理解,那么既然这样,钟煦少爷的那位舅舅总不是钟先生的儿子吧。” 陈秘书:“您的意思是……” “车是钟煦舅舅曹力殊动的手脚,那么我让他进监狱没问题吧。”傅盈笑了笑:“我也不会让钟先生在儿子面前难做,我只要曹力殊是雇佣人制造车祸的证据,剩下的东西我来操作。” 陈秘书看了眼病床上的钟恒重,转述了傅盈的意思,老爷子沉默了一阵,终于点了点头,低声说:“钟煦跟着曹力殊,学不到什么好东西。” 陈秘书心领神会,对着手机说:“钟先生说可以,但是……” 话还没说话,病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原本在睡觉的平安一下惊叫跳起来,陈秘书看着站在一脸怒意站在病房门口的钟秋,立刻挂断了手里的电话。 钟秋看着坐在床上的钟恒重,压抑着自己的怒气问:“趁着我还有理智的时候,告诉我,你把傅盈弄到哪里去了?” 第52章 “什么傅盈?腿长在他身上,我怎么知道他去了哪里。”钟恒重黑着脸同钟秋对视,两个人都突然沉默下来,只有一边的平安还在惊恐之中怪叫,陈秘书怎么安抚也没用。 钟秋上前两步,脸色阴沉的吓人:“我不想跟你玩什么文字游戏,快点告诉我,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钟恒重怒吼一声:“别什么事都往你爹脑袋上扣!” 钟秋猛地将桌子上的茶杯摔在地上,一声脆响之后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他喘息摸了把自己的脸:“别找他的麻烦,他腿受了伤需要去医院换药。” “我没有找他的麻烦。”钟恒重冷眼看着钟秋的反应,语气也平静下来:“你不应该来这里找他。” 钟秋骤然抬头盯着他,眼睛已经有些发红:“他上电梯之前还在跟我打电话,肯定是上电梯之后才出了事。监控坏了查不到东西,是你叫人去那里堵他了对吗?” “为什么你总要想是别人带走他的,他怎么不可以自己走呢?”钟恒重皱眉看着他:“他虽然坐轮椅,但也不代表哪里都去不了。” “不可能!”钟秋开口说:“他有什么理由要走?他根本就没有理由离开我。不是你就是钟煦,你们……” 他语气一顿,骤然转换话题问:“钟煦在哪里?” “钟煦少爷今天已经去外地办事了,是我订的机票并且送上飞机的。”陈秘书开口道。 钟秋冷眼看他:“你看着他上飞机,就知道他不会临时下飞机?” “够了!你闹够了没有!”钟恒重怒喝一声,看着钟秋沉声说:“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你要是不信钟煦在外地,大可以给他打电话发视频,在这里质问我的秘书干什么?” 钟秋嗤笑一声:“闹?你觉得这就是闹?那你可是太小看我了。我要是闹起来,钟煦还有他那个莽夫舅舅,还有你,一个都逃不掉。” 钟恒重:“你威胁我?” “如果你要是这么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傅盈最好是没事,但凡他出了一点事情,我不会拿你怎么样,但我一定会拿钟煦开刀。” “我的确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钟恒重仍不改口,钟秋看在眼里知道自己问不出来什么,冷笑一声:“那就最好和你没有关系,傅盈没事一切都没事,如果他有事,我这个人像我妈,说到做到” 看着他摔门而去,陈秘书看了看床上老板的脸色,又看了看鸟架上的平安,安静端着鸟喝水的盆去倒了一杯矿泉水回来。 “儿子威胁老子……”钟恒重坐在床上脸上失去了表情,盯着被子上的花纹喃喃说:“他可真不像我。” 陈秘书站在一边安慰:“哪里有儿子不像父亲的,少爷站在那里,还是很有您年轻的时候的气态的。” “他长得像他妈妈,也像我。公司里处理事情比我激进一些,但也有圆又滑,比我年轻的时候要厉害。但是在性格上,他和他妈妈几乎一模一样。” 钟恒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叹气说:“人家在我这个岁数,儿孙满堂,妻子在旁,就算是在病房里也算不得难过,但是我呢……” “一个儿子能干,但却从不亲近我,把我当仇人。另外一个儿子虽然蠢一点,但愿意亲近我,可是这点亲近里面,也不知道有几分真情在,是不是也在心里盼着我快点死。” 老爷子说得摇头,嗤笑一声说:“都是我年轻时候造的孽,现世报,怪不得别人。” “您别太难过了,身体重要。”陈秘书道。 钟恒重:“难过也没什么用,事已至此……对了,那边的证据快点搜集起来,不光这一次的,还有三年前的那次,能挖就往深了挖,小煦变成这样,都怪我当初没有让曹力殊离他远一点。” “好的,我知道了。”陈秘书点头,低声问:“那么找到的资料是送到傅先生手里吗?” 钟恒重顿了顿,沉默了半晌摆手说:“既然都答应他了,就这么办吧,也省得我动手,让小煦知道之后怨恨我,这么多年他同曹力殊还是有点感情在的。” 陈秘书点头:“资料收集好了之后,我会先整理一下给您看,然后再交给傅先生。” “恩,尽快给他,然后找个欧洲城市,给他安排好出国的手续。”钟恒重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轻声说:“他是个聪明孩子,但可惜没有个好的出身。” 陈秘书应了一声,沉默着为他关上了灯,将房间留给老爷子好好休息。 钟秋离开病房之后就开始打钟煦的电话,接通之后两个人没说几句就不欢而散,但他也确定了这个废物哥哥的确是在外地,而且庄川那边的消息也是说曹力殊这些天没有什么动作。 他坐上车猛地关上门,驾驶座上正在同徐小姐聊天的冯庆一愣,将手机放下看着面前气急败坏的老板问:“怎么?没问出来?” “没有,他说他不知道。”钟秋再次拨打的傅盈的电话,依旧是对方电话无法接通的提醒。 冯庆坐在旁边听得明白清楚,他叹息一声伸手拍了拍钟秋的肩膀:“你也知道他之前是干什么的,自保能力肯定是有,不要太担心了。” “不,我只是在想他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被人带走了,是被什么人带走的。”钟秋道。 冯庆把车发动:“你不是说是钟恒重把他带走了?” “的确是他把傅盈带走的可能性最大,虽然他一直否认,但我还是觉得就是他把人弄走了了,现在我奇怪的是傅盈的态度。” “什么意思?傅盈的态度怎么了?”冯庆开车离开地下车库,挑眉问:“傅盈什么都没做啊,你怎么就觉得他的态度奇怪?” 钟秋摇头:“就是因为他什么都没做才觉得奇怪。被钟恒重带走,按照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绝对会想办法给我留下信息,但是他什么都没留,家门口也没有任何反抗的痕迹。” “喔……”冯庆顿了顿,决定不**钟秋的自我头脑风暴中,毕竟这个人的想法奇奇怪怪,总是难以捉摸。 “明明他上电梯之前都给我打了电话,心情也一直很好,没有道理突然自己离开。”钟秋想着一顿,突然问:“会不会是他发现了什么?” 冯庆挑眉,总算到了自己的发言回合:“你的意思是,傅盈很有可能是发现了你骗了他,然后他的酒馆对你打了烊?子弹已经对你上了膛?” 钟秋:…… 钟秋:“那也不至于对我上膛。” 冯庆嗨了一声:“可不至于,要是他知道那件外套是你故意给他引导车撞过去的,我看也不必上膛,直接开膛比较痛快。” 钟秋笑了一声:“傅盈没那力气。” 见钟秋笑了,冯庆才松了口气说:“行了,先别胡思乱想,主要是把人找到,真有什么不明白的,到时候找到人了再问。而且如果真的人是在钟恒重那里,我更担心傅盈的人身安全。” “那倒不用,钟恒重只是想让他离开我,不会伤害他。”钟秋喃喃道:“但是他会把小盈藏到哪里去呢……” 冯庆:“傅盈现在没有联系你,可能还在寻找联系你的方式。或许明天你就能收到消息找到他了。” “但愿吧。”钟秋看着冯庆开车的方向,突然开口说:“别送我去公寓了,直接送我回老宅吧。” 冯庆踩了下刹车,很快又恢复正常的车速,冷漠无情说:“可以,这个月油费补贴加一百。” “怎么?差那一百给女朋友买包?”钟秋挑眉。 冯庆:“那倒不是……是给自己买点东西。” 钟秋疑惑:“一百块钱你能给自己买什么,难道是……哦,我懂了,再加一百吧,买好的。” “你想什么东西呢?”冯庆啧了一声:“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最近觉得有点……算了,跟你说也没意思。” 钟秋:“怎么了?发现女朋友不对的地方,感觉到疑惑但是又不跟我说,是不想听到我说徐小姐的坏话?” “是的,而且我昨天看的朋友圈文章,不要向朋友抱怨情侣之间的事情,省的他为你仗义执言之后,你和好如初觉得他说话过分伤了情谊。” 冯庆说着叹气:“其实这个问题,说是大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说是小问题也不是什么小问题,我觉得没什么,但是别人看可能就有什么。” “绕来绕去的整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钟秋看他:“确定是真的喜欢,并且两个人合拍,三观方面没有冲突的就OK。” 冯庆沉默了一会:“这倒是没问题,不过还是要等我确定一下才行。” 钟秋看了他一眼没有在催促,坐在车上系好安全带决定闭目养神一会,一路回到老宅,关于傅盈的消息依旧是渺无音讯,钟秋洗漱完坐在床上有点烦躁。 他打开手机相册看着上面傅盈的照片,伸手摸了摸,喃喃说:“还是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一下就跑不见,实在是太吓人了。” 第53章 比起钟秋的辗转难眠,傅盈躺在席梦思上睁眼醒来的时候,墙上投影的卓别林默片喜剧还在循环播放,他一边看一边擦眼屎,打了个哈欠享受自己不被摄像头监视的第二天。 昨天是在这房子的第一天,傅盈没有一点被限制人身自由的自觉,过得悠闲又惫懒,饿了就吃渴了就喝累了就睡,无聊了看电影玩电脑里的单机。 不用担心一举一动都被人监控窥视,打嗝放屁都随心所欲。 但昨天的偷懒只存在于昨天,今天常尔会给钟煦发邮件确认继续合作,钟秋发现自己在这里找过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自己得在他找来之前将剩下的事情做完离开。 人生第一次恋爱就这么惨淡收场,算不得什么美好回忆。傅盈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想着之后得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好好休息,治愈下感情上的创伤。 今天陈秘书依旧没有出现在别墅里,傅盈一个人坐在餐厅享受完自己的早餐,看着外面阳光正好想要在院子里逛逛的时候,却得到了拒绝的回答。 “你们可以让人跟着我,多几个也没关系。”傅盈看着他们拉出自己的空口袋:“你们看我连手机都没有带,绝对不会乱跑的。” 两个保安对视一眼:“不好意思,陈秘书说您不可以出门,还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傅盈见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也不再坚持,后退一步问:“既然不能出门看看,那这栋房子我可以参观吗?” “这个当然可以,陈秘书说您可以随便参观。” 傅盈笑了笑:“所有的房间都可以?” “是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傅盈才转身上楼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将藏在床垫下的卫星卡片电话塞进袜子里,带了个监听在口袋中。 房子里除了自己似乎没什么人,只有几个保安和阿姨,保安看上去没有什么闲聊的时间,但是厨房里的阿姨就说不定了。 傅盈一边想着一边下楼,却没有直接往厨房过去,而是找了个能晒得到太阳的落地窗前的沙发坐下,拿着从书房里找出来的科幻小说开始看。 小说有些年头了,是傅盈小时候流行的那种,里面的套路现在看都已经过时,不过就当是怀旧,打发时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他往后翻着书页,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在钟恒重的疗养院里会有这种书?难道说是老爷子还有颗童心? 不过按照时间来算,这本书出来的时候,钟老爷子也是个成年人了,不应当对这种东西还有兴趣。 傅盈想着起身回到书房,发现这本科幻小说的一套都齐全,他站在大书柜上一点一点往下看,高层放着的是财经投资相关的专业书,和一些世界名著,但是矮一点的格子里都放着科幻小说漫画这些小孩子喜欢的书。 钟煦在这里住过? 傅盈眉头皱了起来,他拉开柜子抽出那几本漫画书,翻到最后面的出版日期发现还是最近几年。他拿着书底掂了掂,确定不是书保存得好,而的确是新买回来的。 “这是先生在买下这栋房子之后,特意交代我买回来的书,傅先生很喜欢看吗?” 陈秘书突然出现在门口,看着拿着书的傅盈一笑:“在傅先生小时候,应当是小孩子之间非常畅销的书目吧。” “是的。”傅盈合上书挑眉:“那时候小学班上不管男生女生肯定都看过,没看过会因为聊天没有共同话题被排挤的。” 他将书放回书架上,转身走向陈秘书问:“这个书显然不是钟先生自己要看的,难道是那位钟煦少爷在这里住过?” “当然没有,这里目前只住过傅先生您一个人。”陈秘书如实回答,并且冲着傅盈解释:“有一点您说错了,这些书的确是钟先生买回来要自己看的。” 傅盈看他,总觉得这个男人在引诱自己问为什么,并且显然在这个为什么之后,藏着一个渣男终于明白有些爱一旦错过就不在,想让儿子再爱自己一次未果,只能自己搭个房子欺骗自己的理由。 本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因,傅盈只点点头:“那请问您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呢?” “这些书是钟秋少爷小时候喜欢看的,钟先生买这些书回来看,只是为了更了解他一些。” 傅盈:…… 喔哦,不愧是专业秘书,就连自己不发出疑问,也能自说自话接上自己的台词,比起来冯庆还是差了一点。 “您的意思是,钟先生盖了这个和老宅相似的房子,在里面买上钟秋喜欢的书,就是模拟钟秋在的样子,好了解他多一点?” 傅盈斟酌着说,总觉得老爷子这个思维真的奇奇怪怪,钟秋又不是死了,拿买这房子的钱送给钟秋,都比这里玩钟氏模拟人生的强。 陈秘书点头:“是这个的意思,并且这个房子日后也会送给钟少爷。” “哦,那和我也没多少关系。”傅盈岔开话题,又重新问了一遍,“今天您过来,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呢?” 陈秘书笑了笑:“是关于您想要的资料。”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叠文件递给傅盈,但在傅盈想要伸手拿过的时候,突然又收回手放回了包里。 “这是什么意思?”傅盈挑眉。 陈秘书:“钟先生让我把这份资料交给您,但是他有一个疑惑,就是您拿着这份资料要做什么呢?” 傅盈上前一步直接伸手握住陈秘书包里露出一角的资料,眼睛盯着陈秘书突然冷笑了一声,趁着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脸上的时候,握在手里的窃听器趁机放进了皮包的夹层贴住。 “我想这就不是你们应该担心的问题了。”傅盈眯了眯眼睛,一字一顿说:“还有,请你转告钟先生,我在这里的时候,这上面的东西都是泄露不出去的,叫他不用担心。” 他一把将文件抽出来,将窃听器留在了里面。 “我会如实转告钟先生的。”陈秘书看着傅盈开始翻看那份证据资料,轻咳一声说:“您慢慢看,我还有事现在要走了。” 傅盈应了一声,陈秘书走到门口却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傅盈说:“傅先生,钟秋少爷现在很着急,并且一直在找你。” 翻页的手一顿,傅盈转头看向陈秘书:“所以你们改变主意,现在放我出去和他团聚了吗?” “不,钟先生的意思是您既然答应留在这里,就不要再联系钟秋少爷。” 陈秘书说完帮傅盈带上了门。 傅盈将资料从头到尾看完,从书柜里找出那本科幻小说的下一部回了房间,临进门的时候他的装作系鞋带的样子,调整了昨天贴在门口红外线传感器的位置。 确定有人站在门口,他马上就能知道之后,傅盈推开门进了房间,反锁好门之后躺在了床上,挑了部情节精彩的科幻片开始播放,在一阵一阵爆炸声的掩饰中,他拨通了苏娇娇的号码。 “喂?” 傅盈看着面前的资料开口说:“娇娇,长话短说,两个事情,第一是关于上次帮我查的那个叫庄川的人,这次需要你和老金帮我做点事,还有一个是伪造一份车祸证据,根据我现在手上的改,现在我念你听……” 他的卫星电话保持着通话状态,手边的普通电话却依旧没有信号,这两天钟秋打了十几遍,手机铃声也从未响起。 离上一次给傅盈打电话过去了一个半小时,钟秋拿起手机依旧没有傅盈的消息,反而是庄川来了条消息,提醒钟秋看见了给他回电话。 钟秋坐在沙发上没有着急给庄川回电话,而是又给傅盈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依旧是不在服务区。 钟秋沉默着挂断电话,拿着手机深呼吸了两口气,虽然知道傅盈应该不会有事,但是心里的担心还是无法控制。 两个人聊天界面上的内容还停留在昨天,傅盈的可爱表情在屏幕上蹦蹦跳跳,钟秋反复又看了两遍,最后在输入框里开始打字发送消息。 你在哪里只是第一句,安全吗有没有危险是第二句,看到了立刻联系我,手机24小时畅通是第三句。 发完消息,钟秋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抹了把脸,等情绪稳定一点之后才拨通了庄川的电话,经过短暂的嘟声之后,电话才被接起,庄川的声音还带着鼻音,显然是刚刚在睡觉被吵醒的。 “在睡觉?”钟秋问,“看起来我打过来的不是时候。” “没事。”庄川晃了晃脑袋,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钟秋:“发生什么事了,要我打过来。” 庄川顿了顿说:“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有人在观察我。” 钟秋眉头一皱:“最近一段时间?那怎么今天才说?” “每天来盯我的人都不一样,昨天晚上我才确定。”庄川想了想继续说:“每次来的人有男有女,对方很滑抓不住。” 钟秋顿了顿,低声说:“待会我下班后会过来,你先不要打草惊蛇。” 第54章 钟氏公司这两天阴云密布,部门之间走动都收敛了许多,钟煦不在本地,他的人更加夹起尾巴做人,生怕吸引到钟秋的仇恨,惹这个大少爷生气。 钟秋黑脸黑了两天,脑袋上画个月亮就能去演包公,就算冯·公孙策·庆心理素质再好,也要顶不住了。 听从徐小姐的建议,给老板泡了一杯菊花茶降降火气端到书桌前,冯庆清了清嗓子说:“今天的会议资料都整理完毕发到你邮箱了,确认没问题我就让项目组开始招标施工了。” “我已经看到了,没什么问题可以去做了。”钟秋一边说着一边揉捏着自己的鼻梁,低声问:“今天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吗?” 冯庆摇头:“暂时没有了,只有两份文件需要你处理一下。” 上午下午一共开了两个会,钟秋难得全身心投入工作,没有一分钟的时间用在摸鱼上,原本需要两三天完成的工作,愣是压缩在了一天内完成。 冯庆心想这货有这个能力,为什么每次都要拖到自己催得不能再催的时候才能给回音?这是老板的智慧,还是他们说的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没当过老板的冯庆不懂,他也不想懂,毕竟他只是一个打工仔,只需要上班和下班。 最后的两份文件被拿出来签字,冯庆面带微笑看着钟秋,感叹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感恩不用加班的feel真的倍儿爽。 如果傅盈不在他就不用加班,那么他希望傅盈永远不要回来。 “这是最后一份了?”钟秋签完最后一份抬头问冯庆。 冯庆连忙点头:“是的,这是最后一份了,签完您就可以下班了。” “没事,我看看明天要做什么,先提前做了。”钟秋看了眼时间:“你先下班,不用管我了。” 冯庆定定看着钟秋,百感交集,虽然嘴角控制不住上扬,但他还是开口安慰好友:“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也不必用加班来折磨自己,转移注意力。” 你加班得越多,明天我们的工作量就更大,请勿将自己的痛苦分摊到我们身上。 加班虽好,可不要贪杯哦。 钟秋抹了把脸:“两天,我已经两天没有他的消息了。” 冯庆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叹了口气:“何必呢,就算是钟恒重带走他,你也说了不会伤害他的。” “不,万一不是钟恒重带走他呢?万一是他自己走了呢?”钟秋喃喃说:“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一点消息都没有留给我,一点标记也没留下,没有任何反抗挣扎的痕迹就这么消失了。” 他骤然转头看向冯庆:“你说会不会是他知道了。” “知道什么?”冯庆顿了顿,反应过来钟秋的意思,挑眉说:“你的意思是傅盈知道你瞒着他的事情,所以才怒极冲心愤而出走?” 钟秋:“我只是猜测,不然我找不到理由解释他不留下任何信息给我。” 如果傅盈真的是发现自己早就知道他的身份,那他是怎么发现的?当时是什么样的反应? 暴跳如雷不符合他的性格,装作不知道也不是他的作风。也许会先生气,但是反应过来自己一开始的立场就不对,又会因为自己没有生气的理由而生气。 然后就决定一个人离开了吗? 冯庆看他又突然沉默下来,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忍不住拍了拍手叫人回神,轻声说:“你想这么多都没有证据,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人找到,你不是已经拜托了月安他爸爸那边吗?找到人只是时间问题,之后的事情你们见面再谈也一样。”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到我的下班时间了,如果你真的想留下来加班,那明天有个会,大致内容我发你邮箱了,你看一下没有什么问题就那个流程住持会议。” “明天你主持吧,今天晚上我要去酒吧一趟,庄川不知道被什么人盯上了,我去看看。”钟秋看他:“要跟我一起吗?” 冯庆摇头:“不了,今天电影上映跟徐小姐去看电影了。” “那真可惜,最近酒吧来了一批不错的酒。”钟秋道。 “那你慢慢喝,人家酒馆打烊了,你自家的还开着,干就完事了哦兄弟。” 冯庆说完转身回到自己的电脑面前,将剩下的邮件发送出去,关电脑提包走人一气呵成,绝对不和钟秋这种为自家公司加班的人共沉沦。 钟秋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将剩下的事情处理完,看着外面的已经完全变黑被霓虹照亮的天空出神,这样的夕阳他看了无数次,但是今天似乎格外不同。 他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发给傅盈,依旧没有任何回音。但钟秋也没有继续拿着手机傻等下去,他关上电脑拿着车钥匙下了楼,直接开车去了酒吧。 将车在停车位上停好,钟秋没有走正门,绕了一段直接从后门进院子上了二楼,推开房间门的时候庄川正坐在椅子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着面前的监控记录。 “杨缅呢?”钟秋问。 “在外面店里看场呢。” 庄川见他进来要把烟掐了,钟秋按住他示意不用,并且自己拿了一根叼在嘴里点燃,吐出一口烟来。 钟秋:“每天来的人都不一样?最近你有出门吗?” “没有,我最近只在晚上营业的时候下楼看一看,转一圈就上来,几乎没有出门。”庄川顿了顿低声说:“目前还不能确定是什么时候开始盯着我的。” 钟秋沉默了一阵,抽了一口烟缓缓说:“对方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吗?比如说拍照搭讪之类的?” “没有。”庄川道。 钟秋:“那有没有可能是你的错觉?” “我想不可能。”庄川想了想说,“吧台第二个位置,连着两天观察我的人都是坐在那里,并且十分谨慎小心。” “看到正脸了没有?” “没有,昨天我想上前的时候,他直接走了,前天是个女的,昨天是个男的,身高也不一样。” 钟秋想了想说:“今天照旧,老时间你就下楼去,我在楼上看着。” 庄川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会突然说:“自从上次您在这里办了一场酒会,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杨缅的名气也慢慢传了出去,前两天,曹力殊的小女儿也来了一次。” “小女儿?你说曹瑛瑜?就是在国外读书的那个?”钟秋眉头一挑,想了想说:“她我没怎么见过,估计就连钟煦也很少见她,怎么?难道她对杨缅很热情?” 庄川摇头:“没有,她看上去对这种场合没什么兴趣,都是跟着朋友过来的。” “不用管她,我和她爸还有钟煦的事,跟她没有什么关系。”钟秋道,“让杨缅当正常客人就行了,不过还是多注意点,防备着些。” 庄川应了一声,低头看了眼手表:“我该下楼去了。” “去吧。”钟秋起身,在柜台里给自己倒了杯酒端在手里:“我在上面看着,你先下去转一圈,注意手机,有问题我会给你发短信的。” 庄川点头,抓着椅背上的外套穿上推门下楼,这个时候酒吧正是最热闹的时候,音乐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钟秋站在二楼往下看,手上的烟重新点燃了一根,一边抽着一边眯眼看着楼下。 原本在台上的杨缅已经下来换成了摇滚乐队,演奏着钟秋没听过也听不懂的歌。他眼睛在场子里转了一圈,短暂在杨缅坐着的那一桌停顿了两秒,确定坐在角落里正看着身边人说话的女声是曹瑛瑜之后,立刻移开了目光,继续追着庄川的身影。 而庄川在场子里转了一圈,瞥了眼吧台第二个位置,却发现今天是空着,并没有人坐在上面。他不动声色往旁边两个座位看了两眼,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钟秋吐出一口烟雾,眼睛跟着庄川的身影,突然停在了角落的卡座上,苏娇娇正捂着嘴巴笑,似乎被面前的男人逗得很开心。 他立刻拿出手机,瞥见酒吧里的服务生拎着两个黑色垃圾袋往外走,立刻拿出给庄川发消息让他装作扔垃圾的样子过去,注意那个女的在干什么。 庄川看清楚短信就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转身从服务生手里将垃圾袋接过来的,提着往卡座那边走过去。 “有人过来了。” 苏娇娇对面的人低声提醒,但她脸上带着笑依旧是将桌上的纸包推过去:“不用担心,人家又不是透视眼,怎么知道这里面装着什么。” 对面的男人瞥了眼提着垃圾袋过来的服务生们,发现没有人在注意这边,松了口气说:“为什么这次订在这么热闹的地方。” 苏娇娇靠在椅子上轻声说:“越热闹的地方越安全。” 她转头看着背后热闹的酒吧,眼神从庄川身上滑过,笑了笑转身过来看着面前的人:“你看这种环境里,大家都忙着玩自己的,哪里会有人注意到你。” 男人将桌子上的纸包打开检查了一遍里面的证件,确定没问题之后这才收进包里,端起一边的酒抿了一口:“得了吧,你是不是有别的事情要在这里办?拿我做个幌子而已。” 苏娇娇端起酒杯同他碰了碰:“这次给你打个八折,帮我这个忙。”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示意成交。 第55章 庄川提着垃圾袋从他们身边经过,桌边坐着的两个人端着酒聊得开心,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自己。 他微微转头看清了女人的脸,但却立刻对上了她的眼神。 庄川下意识笑了笑,女人却立刻移开了自己的眼睛,依旧是看着对面的男人说话,对庄川的态度十分冷漠。 在后面扔完垃圾,庄川拿出手机给钟秋打了个电话。 “这个女人是有什么问题吗?”庄川问。 钟秋:“傅盈不见了,这个女人是他的朋友,我怀疑她可能知道傅盈去了哪里。” 庄川一顿:“那需要我请她上楼坐坐吗?不过她似乎是挑这个地方跟人交易什么东西,递了个纸包给那个男的。” “不用,但是你想办法弄清楚这个女人落脚的地方。”钟秋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注意点,不要被她发现了。” 庄川应了一声挂断电话,转身朝着里面走,再次路过那一桌的时候,一男一女依旧是在聊天,桌上的酒再次满上。 正当苏娇娇准备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的时候,身边路过的男人突然叫了一声,她的手臂被旁边伸出来的一只手大力握住,杯子里的酒都泼在了衣服上。 “喂!”苏娇娇惊叫一声,酒吧里原本正在跳舞的人都看了过来。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这时立刻站了起来,还没等他拉开庄川握着苏娇娇的手,庄川已经主动松开,并且一边抽桌上的纸巾给苏娇娇擦衣服一边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我滑了一下,实在是抱歉。”庄川说得十分诚恳,但苏娇娇的脸还是黑得不行。 她拿着纸擦着衣服上的酒渍,但只能吸取表面的一些,她抬手嗅了嗅,酒气从上面散发出来,不洗是肯定去不了了。 “您的衣物需要干洗吗?费用我会承担的。”庄川道。 苏娇娇终于抬头看他:“就算能洗干净,我现在能把衣服脱下来给你洗吗?烦死了,今天晚上还真是倒霉。” “算了算了,别人也不是故意的。”男人在一边打着圆场,拉着苏娇娇的手按着她坐下来,又看着庄川说:“请问还有纸巾吗?帮忙再拿一点。” 庄川飞快点头:“当然有,不过楼上还有我们酒吧自己印的文字T恤,跟我身上穿得一样,需要拿一件让您换上吗?” 苏娇娇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看着他衣服上的印花图案,脸上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不用了,我不喜欢穿这种T恤。” 见她一脸抗拒,庄川立刻改口说:“好的,我现在就去帮您拿纸巾。” 他转身想要去柜台拿一盒纸巾,但刚刚迈出一步就碰到了一个东西,庄川低头一看,发现一个手机躺在自己脚边。 “美女,这是你的手机吗?”庄川弯腰将手机捡起来递给苏娇娇,她看了一眼,立刻伸手接过手机放进包里说:“是我的,多谢你了。” 庄川笑了笑:“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不小心造成的。” 苏娇娇瞥了他一眼,庄川却没有再磨蹭下去,转身去了柜台拿了一盒新的纸巾和一瓶还未拆封的香槟。 口袋里的定位器贴在了香槟包装盒的缝隙里,确定苏娇娇根本没有发现自己之后,庄川才拿着东西重新回到桌边。 纸巾被放到桌上,香槟盒也被送到苏娇娇手边。 “这是什么?”苏娇娇皱眉看着面前的庄川:“我们没有再点酒。” 庄川礼貌说:“刚刚弄脏了您的衣服,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是赔礼,还希望您不要再生气了。” 苏娇娇拿过香槟盒子看了看,又还给了庄川:“这个牌子的香槟挺贵的,而且我的衣服洗一下就行了,用不着你送我一瓶酒。” 她冲着庄川一笑:“酒就不用了,不如帮我们把单子免了,这样更实在一点。” “这是当然,您这桌的消费我都已经免了。”庄川笑着将手里的酒又往前伸了一些,“酒只是我道歉的一点心意,酒吧用批发价拿,价格比市面上您自己买要便宜很多。” 苏娇娇仍旧没接,而是挑眉反问:“你是这里的老板吗?我还以为是刚刚在舞台上唱歌的是老板。” “那是我们的经理。”庄川笑了笑。 苏娇娇抽出餐巾纸擦了擦皮包上的酒渍,起身说:“既然已经将单免了,那酒就不用了,我们也不是什么爱占便宜的人。” 她抬头冲着庄川一笑:“衣服弄脏也没兴趣玩下去了,多谢您帮我们免单。” 一边的男人站起来走到苏娇娇身边,低声说:“我送你回家。” 两个人往外走,庄川皱了皱眉头,将酒盒子里面的定位器扣出来握在手里,跟着两个人后面走到门口,主动帮苏娇娇推开了门。 车就停在门口,发现是苏娇娇开车之后,庄川心跳了跳,趁着帮苏娇娇开车门绕过车后的时候,直接将手里的定位器贴在了车身的缝隙里。 “今天晚上真是抱歉。”庄川再一次道歉送别了苏娇娇,得到了她一句不轻不淡的安慰和微笑,目送着她离开。 等到车开远,庄川立刻转身回到酒吧里,将香槟放回吧台,三步两步并作上楼,看见站在二楼楼梯的钟秋一顿,立刻上前压低了声音说:“定位器装在车上了。” 大致将刚刚两个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钟秋看着庄川手机屏幕上正移动的红点,低声说:“等明天找个时候,你叫人去她落脚的附近看看。如果发现傅盈的踪迹立马通知我。” 庄川应了一声:“好的,我会叫人盯着那边。” 钟秋点点头:“如果真的看到他,不要声张,跟着就行了,他腿还没有好坐着轮椅不方便,别吓着他又受伤。” “知道了。”庄川的话音刚落,杨缅提着瓶酒从后面上楼,他靠在墙上冲着钟秋一笑:“老板,曹力殊的小女儿有事要找你。” “找我?”钟秋的脸冷下来:“我和她不熟,没有什么好找的。” 杨缅耸了耸肩:“不知道,在后面的小包厢里等着呢。” 钟秋沉默了一阵,放下手里的酒杯说:“走吧,去看看。” 夜晚的路上车辆拥挤,苏娇娇一边等红灯一边将车里的音乐调高了一些,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转头看了眼面带微笑的苏娇娇,挑着眉问:“这酒吧老板是不是对你有点意思?” “怎么可能。”她笑了一声回应。 男人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问:“目标就是他?” 苏娇娇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男人心领神会立刻道歉说:“我就是嘴快多问了一句,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想多了。” “我没有。” 苏娇娇转着方向盘在十字路口右转之后停了下来,副驾驶位上的男人拿着包下车,等着人离开之后,苏娇娇才继续向前开,左拐右拐到了一栋公寓门口停车开门。 用钥匙开门的时候金老五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苏娇娇回来立刻坐了起来转头问:“弄到了?” “当然。”苏娇娇晃了晃手提包,先去换了身衣服才走到沙发旁边坐下,刚刚拉开包的拉链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电话接通,傅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三个人问候了一声,傅盈直奔主题:“看起来已经从酒吧回来了。” “刚刚到。” 苏娇娇说着将提包打开,小心把手机从里面拿出来。金老五剪了一节胶布递过去,让苏娇娇小心将胶布贴在了手机上。 傅盈:“指纹拿到了吗?” “正在弄。”苏娇娇将胶布撕下来,对着灯看上面粘下来的指纹,确定完整之后才笑着回应:“拿到了,十分完整。” 傅盈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跟你说的一样,果然只要我露面,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干,就会有人自己凑上来。”苏娇娇将粘下来的指纹交给金老五,又将自己的手机擦干净,“那个叫庄川一直都待在酒吧里,没有事情一般不会外出。” 傅盈:“你在那里坐了多久庄川就过来了?” “没多久,不过他先在场子里转了一圈,原本都准备上去了,但是突然又帮忙别的服务生扔垃圾故意经过我身边……” 苏娇娇复述了一遍在酒吧的情景,喝了口水疑惑问:“他是之前调查你的时候,就得到了我们的信息还是……” “应该是钟秋也在,他在二楼,或者别的角落看见你了。”傅盈淡淡道。 苏娇娇挑眉:“哦,就是你的男朋友男模,怎么?他已经怀疑我们两个有联系了?所以叫人来试探我?” 傅盈看着眼前家庭影院屏幕上的炮火爆炸,淡淡说:“不至于,应当只是一直没有我的消息开始疑神疑鬼了。不过你还是要注意一点,身上确定没有窃听器吗?” “确定。”金老五拨弄着自己的小盒子:“检测器没有报警,她身上没东西。” 苏娇娇:“但是开始那位庄小哥一定要给我的酒里肯定有东西。而且我听你的把车停在路边,他送我上车,故意绕过了车尾,估计跟你说的一样,在车上面粘了定位器。” 傅盈:“如果明天庄川在附近出现,那你就开车去那个肇事司机的住处,引着他过去,金老五记得拍照。” “知道了。”苏娇娇应了一声,强调说:“我会注意安全的,你别担心。” “你心里明白就行,我要的东西快点帮我准备,然后等我消息。”傅盈轻声说着突然叫了金老五一声。 “帮我准备好随时能离开这里的机票,目的地无所谓,越远越好。” 第56章 推开包间的门,坐在沙发上的曹瑛瑜立刻站起身,冲着钟秋点了点头:“钟总。” “我记得我们不熟,之前也只在钟宅见过一面。”钟秋走到沙发旁边坐下,看着她直截了当问:“不必弯弯绕绕,直接说吧,有什么事情找我。” “关于我父亲的一些事。” 钟秋一顿,挑了挑眉轻笑一声:“如果是关于这个,那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 曹瑛瑜:“我就知道您是这个态度,所以考虑了很多次才来找你。” “原谅我打断一下,你是怎么知道能在这里找到我的?”钟秋看她:“难道是你父亲告诉你,然后让你过来当说客的?” “当然不是,是他跟我两个哥哥聊天的时候我听到的。”曹瑛瑜淡淡道:“他知道这个酒吧真正的老板是你,提醒他们不要往这里来玩。” 钟秋:“那你还来?” “他只提醒了两个儿子,并没有提醒我。”曹瑛瑜笑了笑:“主要是在他心里,我也不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 钟秋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阵问:“你想为你父亲求情?” “他在你心里不是个好人,但是在作为我爸爸这方面,他没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曹瑛瑜笑了一声:“虽然我没有我两个哥哥受重视,但是衣食无忧手上有两个钱,我为他求情,似乎也不为过。” 钟秋作势起身:“那我想我们的确没有什么好谈的。” “我可以帮你探查我爸爸那边的消息,但是我妈妈对这些一无所知,希望你能高抬贵手放过她。” 曹瑛瑜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钟秋的背影,轻声说:“他做了坏事,受到惩罚是应当的事情,我很明白这一点,不会多说什么,我那两个哥哥手上也算不得干净,但是我妈妈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钟秋一顿,缓缓转身看她:“你妈妈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不会牵连进来,不用把我想成什么坏人,真的追根溯源,我才是受害者。” “我知道,所以才决定来找你。”曹瑛瑜站起身同钟秋对视:“等到你要动手的时候,希望你能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会带着我妈去到国外,没事不会回来。” 钟秋依旧是说:“如果你母亲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当然可以。” “你不相信我。”曹瑛瑜说得斩钉截铁,但脸上却露出一个笑来,“今天是我打扰了,但是也请您考虑一下我的话。” 钟秋:“不需要考虑什么,我这个人不太会迁怒,曹力殊做的事情就他一个人承担,我不会迁怒他的家人。” “那钟煦呢?你会放过他吗?”曹瑛瑜话一出口就后悔,连忙道歉说:“对不起,他们错在先,轮不到你放过。” 钟秋笑了一声:“脑袋还挺清楚,这的确不是什么放过不放过的问题。你想要我相信你,那你得拿出诚意来,不然我只会觉得这是曹力殊引我上钩的饵。” 曹瑛瑜:“今天晚上的时候钟煦突然给我父亲打了电话,原本一家人在吃饭,他接了电话说了两句就突然起身去了书房,我看他的表情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说了什么?”钟秋问。 曹瑛瑜:“他说:‘收到了?他同意了?’后面他进了书房,我也不好跟过去,就不知道了。” 收到了?他同意了?他是谁?难道钟煦又找了别的人来盯着自己? 钟秋皱眉沉默了一会,点头说:“我知道了。” “不论你相信或者不相信,我的态度始终摆在这里,如果后续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曹瑛瑜将沙发上的提包拿起来往外走,钟秋突然叫了她一声,报了一串号码,低声说:“有什么消息直接用这个号码联系我,不要再到酒吧来,省得被你父亲发现。” “知道了。”曹瑛瑜拿出手机将号码记了下来,开门离开。 站在一边安静已久的庄川终于开口:“钟煦和曹力殊又找了什么新的人来监视你?” “不清楚,钟煦现在在外地,曹力殊一直避免和我见面。不过就算是找了别的什么人再来见我,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耐心再同他们玩下去。” 钟秋看了眼仍未收到傅盈消息的手机,轻声说:“明天我会去一趟医院,如果钟恒重再不松口,还是按照计划执进行,给他找个边缘小岛养老。” “好的,钟煦那边我会继续盯着,这些天他都很老实处理事情,酒店公司两点一线,并没有往什么奇怪的地方去,也没有和可疑的人见面。” 钟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虽然那位曹小姐的态度非常诚恳,但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庄川低声说。 钟秋转头看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我都知道,不用担心,我先回去了。”桌子上还未开封的酒瓶被拿走,钟秋拉开门冲着走廊上等待着的杨缅晃了晃:“我拿走了。” 打车回到家的钟秋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打开了电脑,屏幕上调出傅盈家里监控的画面,没有开灯的房间安静而黑暗,换下的衣服还落在沙发上,等着主人收拾。 钟秋看着屏幕里空无一人的画面,喝光了带回来的酒,月光从外面照在他身上,度过了又一个无人陪伴的夜晚。 然而傅盈不知道他的寂寞,没有电的手机无法接收到钟秋的讯号,现在正光着脚站在世界地图前面,歪着头看陈秘书给他画出的圆圈。 “这是什么意思?画出来的地方就都是我的了吗?”傅盈看着被纳入圈内的欧洲各国,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感叹:“钟先生好大的手笔,舍得为我花这么多钱。” “傅先生说笑了,钟先生的意思是,您从这些国家里选一个喜欢的过去。”陈秘书说着,在地图上点了几下,“这些地方是我建议的,当然您也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傅盈挑眉:“是吗?我就非要出国,没有留在国内的选择?” “留在国内的话,我想您不会喜欢那些地方的。”陈秘书微笑着说。 “都是欧洲,亚洲别的地方不行吗?东南亚这样的小国,或者直接找个南洋小岛,在岛上建个别墅我还能跟旅游团做笔生意。” 傅盈说着一指地图,笑了笑说:“我看这个地方就不错。” 陈秘书依旧保持着公式一般的微笑:“这种小岛用来度假虽然好,但医疗条件个方面的设施都比不上欧洲国家,长期生活建议您还是选择欧洲。” “哦……说的也是,万一生个病就麻烦了。”傅盈笑了笑又问:“那我到了国外,不会再有人盯着我了吧。” “当然不会。”陈秘书微笑。 傅盈看着他脸上的笑忍不住跟着笑了一下,心想在这里骗什么人,下午在老爷子病房里你还信誓旦旦保证会让人在国外盯紧的我,绝对不让我回国,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没有人盯着我就好。”傅盈瞥了眼地图,随手指了个地方说:“就这里吧,听说冬天还能看到极光,应该挺漂亮的。” 陈秘书见他决定了,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一些:“极光的确很漂亮,那么我会为您准备好能够欣赏极光的房子。” 傅盈点头:“不要公寓,要独立独栋的房子,网速要快,而且你们说还会给我准备一辆车,我看也不用太贵的,一百万出头的越野就好了。” “这些我都会准备的。”陈秘书点头:“至于出国的时间,您看这周五可以吗?” 傅盈皱眉:“这么着急,我的东西都在家里没有收拾,难道你们想让我就这么出国?什么都不带。” 他摇头:“那这个风险也太大了,我怎么想都觉得不放心。” “如果您觉得不放心的话,可以把您要带的东西告诉我,我来替您取回来。”陈秘书报了一串住址,看着傅盈确认问:“这就是您现在的住址对吧?” 傅盈点头:“没错就是这里,对面就是钟秋的家,你们去不怕让钟秋发现吗?” “钟少爷是在几个月前突然您对面的房子里,之前他一直住在自己的独栋别墅里,偶尔回到老宅休息,如果说家我想是老宅更合适。”陈秘书道。 傅盈眉头一挑:“别墅?他还有个别墅?” “是的,难道少爷没有跟您说过吗?”陈秘书问。 傅盈笑了笑没有说话,心想当然说过,梦里说过。 “如果你要去拿我的东西就小心一点。”傅盈说了一遍身份证件在的位置,又提醒了几个必须要拿上的东西,想了想皱眉说:“如果你要去拿东西,还是一切出国的手续都办好了再去,拿了东西就走,省得钟秋发现什么。” 陈秘书微笑:“巧了,我也是这样想的,暂定的计划是周五上午我去取东西,然后回来接您我们再出发。” “你会和我一起去国外吗?”傅盈问。 陈秘书点头:“我会确定您一切都满意之后再离开,当然会跟着您一起出发。” 傅盈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 希望你拿到自己的证件还能回来,毕竟那栋房子里的摄像头都还是好的,钟秋说不定一天24小时盯着监控看,一旦有人出现肯定会发现。 可不要被抓住了啊陈秘书,毕竟没有那些证件,自己出门可太不方便了。 第57章 阳光穿过玻璃照进办公室,钟秋眯着眼将电脑屏幕的光又调亮了一点,冯庆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放在钟秋面前。 “你脸上的黑眼圈重得跟挨打了一样,喝两口咖啡提神。” “多谢。”钟秋接过咖啡抿了一口,捏了捏鼻梁问:“明天周末,你有时间吗?” 冯庆反应迅速:“按道理里说没有,但是你有急事的话,那也可以有时间。” “又和徐小姐有约会?”钟秋挑眉:“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曹瑛瑜昨天晚上打了个电话,说是她爸爸和钟煦似乎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所以明天准备去医院一趟,提醒一下钟恒重,别对什么事都熟视无睹。别到时候我回手还说我不讲情面。” 冯庆点头:“那我可以陪你,反正也只是明天晚上叫她来我家吃饭,上午陪你去医院也不耽误什么时间。” “辛苦你了。”钟秋靠在老板椅上转了个圈低声说:“我已经叫庄川盯着曹力殊和钟煦了,听说钟煦今天回来,下午直接来公司开会?” 冯庆:“的确是这样,主要是汇报一下投标的事情,钟董让他这一次出门一是为了避你的风头,二是介绍自己的人脉给他认识。不光对这次的项目,对他自己的那个小公司以后的发展也大有用处。” 钟秋冷笑一声:“那还真是用心良苦。” “月安开始给我打了个电话,他很关心你现在的心理健康和身体健康,提醒我随时准备打120。”冯庆抱着手臂叹气说:“而且他还说曹力殊和钟煦两个人崔家也在盯着,叫你不要太担心。” 钟秋点头:“我知道,不过什么都让崔家帮忙说出去也不好听,虽然我知道月安和我舅舅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但崔家也有两个不是省油的灯,还得防着他们蹬鼻子上脸。” 冯庆笑了一声:“怎么说得跟腹背受敌一样,别这么悲观,庄川和崔家都盯着,那两个人翻不出什么浪来。” 钟秋摇头:“不,我现在担心的也不是他们。一天找不到傅盈,我就一天不能安心。” “这个你着急也没用,要是他真的跟你说的一样聪明厉害,那也不会有事。”冯庆看了眼时间,抬头问:“要和我一起去吃饭吗?看你这几天老窝在办公室吃外卖,我请客,我们去外面吃。” 钟秋看了眼电脑屏幕上依旧是空无一人的房间,起身说:“走吧,我今天跟你一起出去吃东西。” “这家店虽然是新开的,但是我看他们评价都不错,设计部的那个王设计跟我说一定要点……”冯庆说着看钟秋突然转身,连忙问:“诶,干嘛啊?” “手机忘拿了,你先去按电梯。”钟秋回到桌边拿起手机,不经意瞥了眼屏幕突然愣在了原地。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出现在监控画面里,而且手上还是拿着钥匙。钟秋放大画面,看清这个男人是陈秘书之后立刻转身离开办公室。 冯庆站在电梯里看着钟秋一边打电话一边跑过来,奇怪问:“怎么了你?” “陈秘书在傅盈家里,手上还拿着傅盈的钥匙,直接到地下车库去,我开车回家。”钟秋喘着气催促,冯庆立刻取消了到一楼的电梯,改成了地下一层。 临上车的时候冯庆下意识要跟着上车,却被钟秋按住了肩膀。 “干什么?别不让我去,你发起疯来得有个人拉住你。”冯庆咳嗽一声:“我自荐,耽误午休也不要你的加班费。” 钟秋笑了一声:“但是我更需要一个发生意外的紧急救火人。” 他拍了拍冯庆的肩膀:“留在公司,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不要慌,你控制不了就找月安一起商量。当然不发生什么意外是最好的事情。” 冯庆啧了一声:“老东西心眼这么多,狡兔三窟啊。” 车门被关上,冯庆挥手说:“行了快去吧,我估计钟恒重肯定准备了人,绝对不止陈秘书一个,你最好把庄川带上,注意安全,别把我的车撞坏了。” “我路上给他们打电话,走了。”钟秋说完一脚踩下油门飞驰而去,车内蓝牙连接上手机开始拨打庄川的电话。 交代完毕之后,钟秋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监控一边加快了车速,等到他赶回家的时候监控里面的陈秘书已经拿着东西离开了傅盈的家。 没有开车进入地下停车库,钟秋找了个路边的树荫停下,冲着耳机问:“到了吗?” “到了,我们在地下停车库,目前还没有看见人下来。”庄川盯着前面的电梯门,压低了声音问:“是一出现就直接按住还是跟着?” 钟秋:“跟着,小心一点不要被发现了,我会在后面跟着你们。” 庄川应了一声,盯着的电梯门突然打开,他小声说:“来了,的确是您父亲身边的那个陈秘书。” “盯紧他,能看清他拿了些什么东西吗?”钟秋问。 庄川眯了眯眼睛:“东西都在档案袋里,看不清楚,现在他们上车了,一共有四个人。” “知道了,你等他们开出来再跟上。”钟秋道。 庄川应了一声,等陈秘书他们的车完全开出地下停车场才缓慢开车跟上,钟秋在路边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经过,这才发动车跟了上去。 手机上的监控换成了地图定位,三辆车朝着郊区开去,钟秋看着行进路线是向公墓的方向,心里一跳,忍不住皱眉,但依旧没有让庄川停下。 幸好今天是周五,路上有不少周末出城回家的车来掩护,这样庄川和钟秋一前一后两辆车跟着也不会引人注意。 车七拐八弯进了一个别墅区,庄川他们提前下了车,钟秋依旧开着车跟在后面,直到看见他们在哪栋别墅停下,这才告诉庄川叫他们开始行动。 等到他停好车走过来的时候,陈秘书已经被庄川按住,怀里的档案袋也掉在了地上。钟秋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弯腰将地上的档案袋捡起来打开看了一眼。 里面都是傅盈的证件相关的东西,还有一张傅冉的照片,没有一件是同自己相关。 他合上袋子拿在手里,半蹲下看着有些狼狈的陈秘书,伸手帮他扶好滑落在鼻梁的眼睛,笑了一声问:“傅盈就在这个楼里面,对吗?” 陈秘书看着他没有说话,钟秋依旧保持着微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承认了。” 他站起身示意庄川把人拉起来,用着自己温和的声音说:“现在去把门打开,不然我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陈秘书看着他:“傅先生是收了钟先生的钱才答应离开的,我想这点应该告诉您。” “钟恒重花了多少钱让他离开,我就能花更多的钱让他留下。”钟秋推着他到门边,警告说:“我和他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你们来担心,现在,开门。” 陈秘书掏出钥匙将门打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再次被钳制住,门口原本坐在椅子上休息的保安也被庄川的人控制住,钟秋站在他们面前问:“他在哪里?” “楼,楼上左转第三间房。” 钟秋得到答案之后立刻上楼,但在最后一节楼梯的时候却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这座和老宅相似的房子,心里产生了疑虑。 他转头看了眼自己母亲房间的位置,却发现门口的装饰品都一模一样。 “怎么了?”庄川站在他身后问。 钟秋摇头,迈过最后一节楼梯大步走到了傅盈的房间门口,庄川在门口等着,只有钟秋一个人推开了门进去。 卡农的旋律在房间里环绕,傅盈背对着他站在窗边,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也没有动,只是出声问:“我的东西都拿过来了?” 钟秋盯着他,笑了一声,开口说:“拿过来了,你自己过来检查一下看看少不少什么。” 傅盈听见他的声音缓缓转身,脸上露出一个笑来:“不用检查了,我相信陈秘书不会拿掉东西的。” 看见傅盈的反应,钟秋心一沉,轻声说:“你知道我会找到这里来……不对,是你安排我找到这里来的。” 傅盈跟着音乐哼了两声,头随着节奏点动:“对啊,我觉得陈秘书可能会在我的东西上动手脚,还是你亲自拿来比较好。” “什么时候知道的?”钟秋问。 傅盈挑眉看他:“什么东西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是说房间里的监控,还是你装作钟煦和我联系,还是那场车祸?” 钟秋沉默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傅盈倒是脸上带着笑,摆摆手说:“别摆出这么一副这么生气的样子,都不好看了。” “你知道房子里有监控,还让陈秘书过去拿东西,就是为了让我找到这里。”钟秋看着他轻声问:“是因为在钟恒重这里玩腻了,要我接你回家吗?” “唉,前面对了,后面不对。”傅盈笑了笑:“我的家在哪里我自己都不知道呢,你怎么就知道我家在哪里。” 钟秋盯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温声说:“我对我之前的欺骗道歉。” “我也为我一开始不怀好意的接近道歉,并且从你这里收到的钱都会打回你的账户上。”傅盈靠着窗户背对着光微笑:“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我贪钱在先,不怀好意在后,确实是我不对。” 钟秋看着他:“一开始你和我都不对,你骗我,我也对你撒谎,但是喜欢你绝对不是谎话。”他伸手抓住傅盈的手:“这是钟恒重的地方,有什么气回家再生。” 傅盈反手一扭甩开他的手:“其实如果没有车祸那件事,我可能也不会这么生气,但是……” 他耸了耸肩,摇头笑了起来:“既然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不猜猜我明明有机会一走了之,为什么还在这里跟你啰嗦呢?” 钟秋一愣,窗外突然响起警车声由远及近而来,傅盈上前一步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你虚情我也假意,钟秋,现在我们两个扯平了。” 第58章 傅盈推开面前的钟秋,脸上的笑容灿烂:“你不会真的觉得我只会找个地方生气什么都不做吧?既然调查过我,难道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当然知道。”钟秋走近一步,微微低头看着他,“我之前设想过很多你发现我骗你之后的反应,不止一次希望你生一会气就好,然后我们两个人好好过日子,不管是钟恒重还是钟煦,都会被我像垃圾一样处理掉。” 钟秋压低了声音,拉起傅盈的手在唇边吻了吻:“也设想过你勃然大怒同我当场撕破脸,然后我把你带回别墅,直到你消气了再带你出来,到时候出了别墅我们就直接去领结婚证,然后……” “然后我用非法监禁送你进局子。”傅盈笑了一声抽回自己的手,“挺会想啊,钟先生。” 隔在两个人之间的谎言都被剥开,露出彼此最真实的模样,傅盈不用再装作无害,钟秋也不用再扮演自己温柔多金的角色,两个人终于坦诚。 “所以,这一次你为我准备了什么东西?”钟秋听见楼下吵闹的声音,看着傅盈低声问:“警察都来了?你想送我进去?” 傅盈不躲不移,直视着他的眼睛:“难道一开始你不也想把我送进局子里吗?彼此彼此。” “用什么罪名呢?光是我骗了你,可不够让我入狱。”钟秋问。 “提前告诉你也没什么,下次让庄川去二手汽车厂看车,记得提醒他更小心一点。”傅盈轻声说:“让我腿受伤的车祸,不可能让你们都轻轻揭过。” 他抬手握住钟秋的衣服,突然用力将他拉近:“你的外套我穿的很刺激,希望你穿囚衣的时候也能有同样的体会。” 房间的门被突然踹开,傅盈顿时用力推开钟秋,靠着反推的力量重重撞在墙上滑下来,坐在地上一脸惊恐看着钟秋。 警察一拥而上将钟秋按住,隔着人墙傅盈和钟秋对视,同料想中的一样,钟秋的脸上没有一丝惊慌和愤怒,虽然头发有些凌乱,但是脸上的表情可以用平静来形容。 看起来是还有后招准备,不过自己也没想过真的把钟秋弄进去,稍微吓一下在牢里蹲两天就行了,也算是给他捣点乱拖住时间,好方便自己远走高飞。 傅盈垂着头被警察扶起来,他坐在轮椅上被推下楼,喃喃问:“我现在安全了吗?” 听着旁人的安慰,傅盈点了点头轻声问:“我可以叫我家里人来接我吗?” 等到了警察局门口,傅盈看着庄川和钟秋被押下车,心里觉得好笑,嘴角微微扬了扬立刻沉了下来,保持之前的面无表情,直到看见在警察局等候已久的金老五和苏娇娇,他才红了眼睛。 虽然这两个人伪装得面目全非,但丝毫不妨碍傅盈的真情演绎,从苏娇娇脱口而出三分颤抖七分高兴的一声哥开始,傅盈坐在轮椅上紧紧抱住了飞扑而来的“妹妹”。 颤抖着的手,激动的心,马上就要自由的傅盈好开心。 “都安排好了,你放心。”苏娇娇压低了声音:“准备好的证据材料都是交给曹力殊和钟煦处理,我们都没有插手,并且警告过他们不准提到你的名字。” 旁人看着傅盈激动地点头,都在感叹这是个可怜人,家人团聚的戏份演了一会,接下来就有民警走过来示意傅盈要去录个口供。 一套流程走完,属于傅盈的东西回到了他的手里,他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疏漏才离开。 面对警察叔叔十分感谢的表情在坐上车之后消失得干干净净,傅盈看着坐在驾驶座上黑着脸扯领带的金老五笑了一声,伸手一拍他的肩膀问:“怎么?第一次来警察局吧?” “废话,这种地方我还能天天来?”金老五将领带甩到一边,看着后视镜里一脸笑的傅盈问:“这几天没事吧,那个姓钟的有没有为难你?” 傅盈摇头:“没有,不光这样还吃好喝好要什么都有,我估计我这回家上称能胖的一两斤。” “狗东西,亏我们还这么担心你。”金老五笑骂一声:“你真就这么狠,直接把姘头送进去了?你们两个一个故意整个车祸,一个把另外一个送进牢里,我看真就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苏娇娇点头:“确实,不过我看那个姓钟的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会不会是还有后招。” “没有后招我都不信。”傅盈淡淡道,“今天他没有带秘书来,估计就是防着出什么事还有人在外面打招呼,省得都进去太被动。” 苏娇娇:“既然这样,我看也拖不住姓钟的太久,你还是早死收拾东西出去,省得夜长梦多。” 傅盈点头:“当然,留曹力殊和钟煦给钟秋泄火就行了,希望他们能够多折腾钟秋几天。” 他说着从档案袋里将当初陈秘书给他的证据材料递给苏娇娇:“这个给你,挑个合适的时间送给一医院的崔月安医生,记得别被他发现了。” “这什么东西?” 金老五瞥了一眼,皱眉问:“给钟秋脱罪的证据?” “什么叫脱罪?那场车祸本来就是曹力殊策划的,给钟秋清白才是对的。”傅盈靠着椅背懒懒说:“让钟秋进去几天,是他亲手递给我的外套的代价。这里面是三年前那场车祸开始,和最近一次曹力殊策划对钟秋制造车祸的证据。” “怎么来的?”苏娇娇愣了愣,看着傅盈问:“圣姑难道真的是千里眼顺风耳?” 傅盈笑了一声:“这是我向钟恒重提出来,我离开他儿子的代价。老东西估计是早就看姓曹的不爽,但是又不想伤害同儿子之间的感情,就把东西痛快给我,把我当枪使。” 金老五听得啧嘴:“真惨啊,老子养大狼害了儿子,狠还是你狠。” “别这么说,这个东西到时候交出去,钟秋肯定立马出来。到时候曹力殊和钟煦再进去,感天动地舅甥情,大手牵小手监狱不怕凉,老娘舅看了都说好。” 傅盈嗤笑一声:“还真以为我收钱就能把事情揭过去,真的高看我的个人品德了。” “你倒也不必这么贬低自己。”苏娇娇叹了口气:“帮钟秋的忙就直说,在我们面前也不用找什么借口了。” 车里沉默了一阵,金老五看了眼坐在后座的两个人一时不敢说话,正准备找个天气话题把事情岔过去,傅盈倒是先开了口。 “就算是我帮他出这口气也没什么问题,毕竟还没分手呢。”傅盈淡淡道:“我帮他出气和我坑他一下不冲突,这就叫爱之深责之切。” 苏娇娇笑了笑,抱着手臂说:“那你的爱也太沉重了点,一般人确实消化不了。费了劲把人送进去,让他吃几天苦头,又把人弄出来,这叫欲擒故纵?” “你管我是什么意思,我的证件都在这里了,找个时间安排飞机走。” 金老五问:“目的地是去哪里啊?是钟老爷子给你安排的欧洲大别野还是换个地方啊?” “常尔不是之前弄了个岛准备度假吗?那个地方没有人知道我会去,直接把我空投就好。”傅盈伸了个懒腰,懒懒说:“到时候上岛一躺,我先睡个天昏地暗,所有事都等我醒了再说。” 金老五开车送他回了趟家,傅盈将电脑拆开带走了里面最重要的硬盘,又用钥匙打开钟秋家的门,三个人将所有监控器都拆掉带走。 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傅盈找个安全屋暂时住了下来,手机充满电打开的一瞬间,来自钟秋的消息一下冲了出来。 怎么这么多消息…… 傅盈犹豫了一阵,还是点开对话框将钟秋发来的消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脸上的笑越来越明显,看着这些字傅盈都能想到钟秋的表情。 但他在看到最后一条消息的时候,脸上的笑突然顿住。 钟秋:等着我去接你回家。 傅盈盯着回家两个字看了一会,打字回复了一句。 傅盈:“不顺路,别接了。” 回复完这条消息傅盈将手机扔到一边,直接在沙发上睡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睡觉的姿势不对,傅盈做了一晚上梦,梦到什么也看不清,就一睁眼的时候觉得脖子特别疼。 放在一边的手机震动响个不停,傅盈看了眼发现是个陌生号码,果断选择了挂断,看完金老五和发来的消息,立刻起身捂着脖子开始收拾箱子。 但过了一会电话又响了起来,傅盈啧了一声,犹豫了一阵还是接通电话,崔月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傅先生,请问你现在方不方便。” 傅盈看了眼时间:“似乎不太方便。” 崔月安:“我不想追究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他的处境很不妙,并且说不见到你什么都不肯说。” “是吗?我怎么听说看守所的人只有律师可以见呢?”傅盈把衣服扔进箱子,懒懒说:“我似乎并不是律师。” 崔月安沉默一阵,低声说:“这些不用你担心,我会安排好,你和钟秋之间的事情我略有耳闻,只要你过来见他一面,我保证你的安全。” 第59章 被带到见面室的钟秋依旧穿着同昨天一样的衣服,头发有些凌乱,虽然眼下有些青黑,但精神看上去不错。 崔月安从椅子上起身看着他,钟秋的眉头一皱,等到别人都出去,这才开口问:“你没把他叫来?不过也是,他都走了不会愿意回来见我的。” 他走到桌子边坐下,仰头看着崔月安说:“坐吧,昨天晚上舅舅是不是为我担心了一晚上?” “差不多,冯庆也急了一定要过来,不过被我按住了,现在在外面等着呢。”崔月安咳嗽一声,低声说:“我给傅盈打电话了,并且打通了。” 钟秋一愣,挑眉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他只说没时间不方便跟你见面。”崔月安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摆在了钟秋的面前,继续说:“如果真有什么话,那就在视频里说。” 钟秋看着手机,笑了一声:“那你打过去吧,让我看看他。” 电话很快拨通,钟秋等了一会傅盈那边的画面才出现在屏幕上。 屏幕里的傅盈脸上依旧戴着那副眼镜,背景纯白,并且十分安静没有什么声音,一时让他判断不出傅盈现在在什么地方。 “上午好啊,钟先生,看起来你精神不错。”傅盈笑了笑,看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钟秋看着他轻声说:“精神一般,说实话我没有休息好,他们问话几乎问了一晚上。” 傅盈:“是吗,听上去是很新奇的体验,可惜我昨晚休息得很好,没有监控器腿也不疼,一觉睡到天明,不能感同身受实在是抱歉。” 钟秋笑了一声:“你休息得好就行。” “听崔医生说你有事情要找我,想要我去见你一面,但是我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有自投罗网的嫌疑,我光脚一个实在打不过你们这些老爷,所以就只能视频见上一面。” 傅盈垂眼看着屏幕里有些狼狈的钟秋,低声说:“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很忙,没工夫同你浪费时间。” “忙着离开吗?是火车飞机还是汽车呢?”钟秋看着他,低声问:“他们审问我,为什么要指使庄川去改车,为什么要收买甄克春开车撞你。” 傅盈笑了一声:“原来是你干的,故意把外套给我,然后让车撞过来的,就是想让我死对吧。” “好一招移花接木,你明知道是曹力殊他们策划的车祸,你从哪里拿到的证据。既然你能查出这些东西,就证明你知道真正的真相是什么,而且……” 傅盈骤然打断他:“不好意思,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钟秋顿了顿,盯着屏幕里的傅盈轻声说:“你什么都知道,你知道不是我做的,知道我只是提前知道,让……去检查。因为你什么都知道,所以你不会放过我,当然也不会放过曹力殊和钟煦。” 话说到最后,钟秋已经笑了起来,他伸手摸了摸手机屏幕,轻声说:“我是进来了,暂时不能出去,但是我很期待你会怎么对付曹力殊和钟煦。” “暂时?你对自己很有自信。”傅盈道。 钟秋:“当然,不过这点自信也是你给我的。” 傅盈眉头一皱,就听见钟煦用他温和带笑的声音轻声说:“我让你来见我一面,没想过你会真的来。虽然你现在没有来,但是你愿意视频,证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你的确有较好的自我感觉。”傅盈啧了一声,准备挂断电话不再听钟秋说这些没有营养的废话。 “别着急挂。”钟秋突然附身离屏幕近了许多,一字一顿说:“我会让你主动回来找我的。” 傅盈嗤笑一声:“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后悔听完钟秋这句多余的屁话,傅盈果断将视频挂断,心想着等钟秋出来那会,自己大概已经在岛上学会冲浪了吧。 那时候蓝天大海,谁还管你姓钟的是某某,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提着一边的箱子离开厕所隔间,傅盈顺手将鼻梁上的眼镜一起扔进垃圾桶,再对着镜子洗了个脸,把拦在门口维修的牌子放回原,出了机场的厕所朝着登机口走去。 手机屏幕上挂断的画面暗了下来,钟秋抬头看着桌对面的崔月安:“行了,他挂了。” “我看你找他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东西,真不懂为什么一定要见一面。”崔月安将手机放回口袋,摊手问:“就为了试探他的态度?” 钟秋点头:“不然呢?他是个聪明人,面对聪明人的处理方法不能像对一般人那样想当然。我让他来见一面,他肯定不会来,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但是如果他找别的方法同我见上一面,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既然他对你还有意思,那为什么还要让你进来?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极致牢里待?”崔月安笑了一声:“既然人也见到了,现在总可以说说你接下来的准备了吧。” 钟秋笑了笑:“这里有监控,难道什么话都可以说?” “放心,不会有人看的。我爸提前打过招呼了。”崔月安坐在椅子上靠近了一些,低声说:“他本来就是钟煦那边的人,我提醒过你注意的。” 钟秋:“他手上有曹力殊联系甄克春的证据,而且不止这一次的,三年前那场车祸的证据他可能也有。” “他能查到那么多东西?当初不是钟恒重不是为了让钟煦洗脱嫌疑遮掩了很多,他被钟恒重带走几天,难道还能从那个老不死手里偷到东西?” 钟秋笑了笑:“不用偷,也有可能是钟恒重自己给的。” 他转头看向崔月安,低声说:“他估计是和钟恒重达成了什么交易,姓陈的在我进去之前,突然说傅盈是收了钟恒重的钱才愿意离开我的,显然他觉得我和傅盈的感情很好,除开我的表现,肯定还有傅盈的表现证明。” 崔月安一脸奇怪看着他:“然后?他收了曹力殊的犯罪证据,答应钟恒重离开你,然后反手改了证据把你送了进来?” “你是知道他改了证据,但是钟恒重和陈秘书不知道啊。”钟秋轻声说:“钟恒重拿了什么东西威胁他,可能是我的遗产继承权,又有可能是公司的股份。傅盈这个时候已经知道我骗他,所以趁机借驴下坡说可以离开,但是有条件。” 崔月安:“条件就是曹力殊的犯罪证据?” 钟秋点头:“你等着瞧吧,傅盈能把我送进来,肯定也不会放过曹力殊这个始作俑者,就连钟煦也要吃挂落。更何况他知道我不是主使人……你信不信过两天真的证据就会送到警察局或者是你的手上。” “我……不知道信还是不信,毕竟我不了解傅盈。”崔月安挑眉,“如果有证据送到我手上,就按照流程上递吗?” 钟秋低声说:“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曹力殊的女儿曹瑛瑜吗?” “记得,你的那个内应。”崔月安说着一愣:“她之前说吃饭的时候听到他爸接的电话,那个同意的人,该不会是傅盈吧?” 钟秋点头:“所以这件事傅盈应当是想一份材料证据坑两波人,现在钟煦和曹力殊挖坑把我往死里踩,那么到时候真的证据送到的时候,他们才会发现废了半天力,结果挖的是自己的坟。” 崔月安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心里有了谱,脸上一笑说:“看起来你是准备静观其变,觉得曹力殊他们还有后招是吧。” “盯紧他们,翻不出太大的浪来。”钟秋淡淡道:“而且钟恒重也不会允许我关太久的,毕竟是他的公司,亏的钱都是他的心肝血,他可舍不得。” 崔月安点头:“我知道了。” 正好这时房门被敲响,提醒探视时间到。 钟秋抬了抬下巴:“走吧,帮我跟舅舅说一声,不用担心,还有冯庆,盯着他别让他做什么傻事。” “知道了。你别操心别人,先管好自己吧。”崔月安起身,“吃和用的东西都要小心,虽然打过了招呼,也保不齐姓曹的还有什么阴招。” 钟秋应了一声,目送他离开。 崔月安一出看守所大厅的门,冯庆就迎了上来,手上还拿着正在响的手机。 “怎么样?”冯庆问。 “没什么事,先上车了再说。”崔月安带着人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瞥了眼手机,看见上面钟恒重三个字愣了愣问:“你怎么不接电话?” “接什么啊,开始我接了第一个,老头子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顿,然后又当着我的面骂了钟秋和傅盈一顿。”冯庆叹息一声,“然后我说了句儿子都进去了还只知道骂人,真是老不死的东西。” 崔月安:“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电话挂了啊,不然听他继续骂?”冯庆冲着手机一努嘴:“要接你接,反正老子不接。” 崔月安拿过手机直接按下了接通,还没等钟恒重说话,他扯着嗓子就开始喊:“钟叔,你不能不管钟秋啊,他在里面就待了一晚上,鼻子都被人打歪了!” 冯庆:……? 这么猛的?还好钟秋的鼻子是真的不是做的,禁打。 第60章 一通电话打完,钟恒重握着手机许久没有说话,坐在一边的钟煦等了一会忍不住开口说“爸爸,钟秋现在状况怎么样,需不需要……” “给我闭嘴!”钟恒重将手机砸到钟煦的身上,冷声说:“这都是你和你舅舅干的好事!还在我面前装什么东西!这次还有三年前的那场车祸究竟是谁干的,你心里有数!” 他冷眼看着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钟煦,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算了,不说这些了,把你舅舅叫过来,我有事要和他商量。” “爸爸你是想要救钟秋出来吗?”钟煦握紧了拳头终于开口问。 钟恒重:“不然呢,刚刚的电话你没听见?难道你要我一个当父亲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欺负受苦吗?” 钟煦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 钟恒重黑了脸色:“你不想让他出来?” 钟一听就笑了起来反问:“您觉得我会想要他出来吗?我一个私生子,会想让压在我头顶的婚生子脱罪出来吗?” 问题的答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钟恒重顿了顿说:“他没有罪!而且他是你的弟弟。” “钟秋常说他的母亲只有他一个儿子,来羞辱我这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钟煦苦笑了两声:“当时为什么您不告诉他,他是我的弟弟呢?更何况我母亲也只有我一个儿子,他也不是我的弟弟。” 钟恒重怒喝:“难道我没有替你教育过他吗?难道我没有骂过他吗?” “是,您是骂过,可是有用吗?钟秋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只有我这个私生子,把你当成父亲!” 钟煦吼完闭上了眼睛,冷静了两秒钟说:“崔月安说得也不一定是真的,以崔家的本事,不会让钟秋在看守所里受欺负的。” 钟恒重冷声说:“我当然知道那些是崔月安的胡话,但是我不能允许钟家的继承人一直待在看守所里,如果别的人知道会怎么看待钟家?” “他们要知道早就知道了!”钟煦低吼一声,骤然站起走到床边盯着床上的父亲:“继承人继承人!你的眼睛里从来都只有钟秋!不管他对你的态度多差!多看不起你!在你心里能继承钟氏的永远只有他!” 他用力拍着自己的胸口,压低了声音质问:“爸爸是觉得哪里做得不够好?直接告诉我不可以吗?自从你生病以来,都是我来医院看你照顾你,钟秋有来过一次吗?没有!他连一个电话都不愿意给你打!是我一直听你的话,维护你这个父亲的尊严。” 他俯视着坐在床上正盯着他的父亲,笑着摇头:“可我的孝顺并没有让你感动,我的好爸爸,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钟秋是个杀人未遂的罪犯,你不应该看看自己的另外一个儿子吗?” “我给你办了一个公司,把自己的人脉都介绍给你,手把手教你处理事情,这些还不够吗?”钟恒重拍着床怒吼:“你还想要钟氏?不对,是你想要钟氏,还是你舅舅想要钟氏?” 钟煦丝毫不躲闪他的眼神:“我和钟秋都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我承认我是比不过他聪明,但是我可以学,只要给我时间,我不会比他差。至于我舅舅……他虽然坏也是为我好。起码有一点他说得对,我为什么不能和钟秋争?” 钟恒重沉默了下来,许久才突然转换了话题:“我知道三年前的车祸和这一次都是曹力殊策划,跟你没有多少关系,我会跟钟秋解释,然后……” “然后把我舅舅送进监狱?”钟煦打断他的话,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别转换话题了!你虽然明面上看上去喜欢我,但是你心里还是最喜欢那个能给自己长脸的婚生子!” 他后退几步,抹了把脸低声说:“在你心里,我不过是一个听话的宠物,妈妈走了,真心疼我的只有舅舅,现在你想把他也送进去……钟秋已经变成孤儿了,难道你想要把我也变成孤儿吗?” 钟恒重呼吸一顿,抬手指着他问:“我还活着呢!你怎么就成孤儿了?你把我放在哪里!混账东西,你说的是人话吗?” “小时候有短暂的一段时间,我的确觉得你是一个好爸爸,虽然你不会经常来,但你会给我买玩具买妈妈不让我看的故事书,会让我骑在你的肩膀上,会带着我出去玩。”钟煦垂下眼睛淡淡道:“可是你不会出席我的家长会,不来接我放学,别人问我爸爸是谁的时候我从来不能说。” “后来我才知道,你不止我和妈妈这一个家,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爸爸。你买给我的东西,都是钟秋不要的。” 钟恒重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你是我最喜欢的儿子,你从小听话……” “听话,听你的话吗?”钟煦低着头轻声说:“从小到大,我妈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听话。我看她听话了一辈子,直到死也没有进钟家的门,一辈子都是见不得人,随便谁都能骂一句的情妇小三。您说,是她活该吗?” “是我对不起你妈妈。”钟恒重垂下头, “这一点我从来没有否认过,她是个好女人,应该有更好的归宿。” 钟煦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你不光对不起我妈妈,还有钟秋的妈妈还有钟秋,甚至你那些莺莺燕燕的情人们……” 他嗤笑了一声:“听话永远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所以我也不打算听话了。” “你要干什么?”钟恒重盯着它:“我不准你做伤害钟秋的事情!” 钟煦冷眼看他:“钟氏只能有一个继承人,如果钟秋不在了,除了我你也没有别的选择,哦……对了。” 他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个微妙的笑容,让原本准备怒骂的钟恒重把满腹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那个让钟秋魂牵梦绕喜欢到钟氏都可以不要的傅盈,是我的人。是我让他可以接近监视钟秋……” 眼看着钟恒重的脸色越来越差,捂着胸口开始咳嗽不断,钟煦脸上的笑越来越深。他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我要让他被自己最喜欢的人欺骗背叛,我要让他变成彻彻底底的失败者,变成他嘴里最厌恶的废物。” 坐在病床上的钟恒重捂着嘴再也控制不住,一口鲜血喷溅在了白色的床单上,整个人都抽搐起来。 钟煦站在一边无动于衷,冷声说:“保重好身体吧,毕竟股份转让和遗嘱修改都需要你点头,留点力气在转移书上签字吧。” “你……” 钟恒重颤抖的声音被病房门隔断,钟煦站在走廊上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同正好路过走廊的护士微微一笑:“我爸爸刚刚咳血了,可能需要医生来看一下。” 护士立刻呼叫医生走进了病房,钟煦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身走向电梯,不再回头。 或许是岛上除了自己没有什么人的缘故,傅盈几乎忘记了时间,每隔三天有人从码头送来新鲜的水果和食物,就算天气临时变差不能来,冰箱里的存货和速食也足够他撑上好一段时间。 每天在沙滩上看不一样的日出和日落,傅盈第一次感觉时间很长又很慢。没有网络的缺点是让他对外界一无所知,好处却也在如此。 外面发生的事情干扰不到他,也影响不到他的好心情,只有在同撑船来送菜小哥聊天的时候,他才能知道一点有关的大事和岛上的八卦。 傅盈满足于这种生活,甚至在计算自己的存款够不够向常尔买下这个岛的一半,并且这样度过自己剩下的人生。 虽然有点寂寞,但却安静平淡,是他梦想里的样子。 今天的日落又照常来临,晒太阳的时间结束,傅盈摘下脸上的墨镜抹了把脸,额前的乱发都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手边的冰水一饮而尽,傅盈收起自己的沙滩椅,踩着夕阳的余晖回到了别墅里。 晚饭是中午吃剩下的速食披萨,咬了一口味道还不赖,傅盈正准备给自己再冲一杯甜牛奶,一直放在桌子上当摆设的卫星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顿了顿,盯着电话觉得没有什么好事,心里拒绝的欲望格外沉重,但电话一直响着,提醒他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傅盈放下手里的披萨叹了口气,拿起电话按下了接通,咳了一声用伪声说:“您好,这里是海岛六号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我需要预定一个房间。”苏娇娇笑了一声:“别装了,是我。” 傅盈立刻将声音恢复原:“我才休息了几天你就来找我?首先提醒你,我已经退休了,不接任何新单子了。” “你当然知道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找你,心里明白,别说乱七八糟的话来掩饰自己。”苏娇娇轻声说:“钟家的情况出了点小问题。” 傅盈嗷了一声:“我就知道,钟秋这个人肯定不会安静在看守所里带着,说吧,他又折腾了些什么麻烦出来。” “喔……很不好意思,钟秋什么问题都没有,还好好地待在看守所里,出事的是他的父亲钟恒重。” 傅盈一愣:“我走之前这老东西中气十足,虽然拄着拐,但一看就是那种能恃老行凶的狠角色,不应该啊。” “不管他看上去有多厉害,毕竟年纪摆在那里。最出息的儿子突然被指控谋杀未遂,私生子和外人联合起来,用自己身上所有的股份夺权,双重打击下老爷子身体直接跨了。我这里的消息说是吐了几次血,精神也越来越差,估计时候不长了。” “确定是真的吗?”傅盈问。 苏娇娇:“确定,但是这段时间只有钟煦去医院探视过他,不排除他动手脚的可能。” 傅盈沉默了一阵才开口说:“我没有想到钟恒重的身体会突然垮下来,如果钟氏真的落到钟煦的手里……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可惜。” 苏娇娇提醒:“别忘了,曹力殊还在外面呢,如果钟煦接管钟氏的一切,那你想把曹力殊送进去就难了,他不会放任自己的舅舅被关进去的。” “知道了。”傅盈顿了顿:“你今天就把材料送到崔月安手上吧,拜托了。” 第61章 崔月安在自己办公桌上看到被档案袋装着的证据材料的时候并没有多惊讶,只是心里有一种微妙的挫败感。 这一次又被钟秋说中,傅盈果然让人把东西送来了。 把里面的证据材料仔细看了一遍,崔月安发现了不少当年被钟恒重掩盖,当时自己和钟秋没有发现的细节。 他顿了顿将文件全部收起放回袋子里,准备去找父亲把东西递上去,然后赶在钟恒重去世之前,把钟秋弄出来。 都为这么点破钱忍了这么多年,崔月安不愿意看着钟秋功亏一篑,最后的关头不在场,让钟煦和曹力殊动了什么手脚。 他刚刚开车出门,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接通,就听见冯庆急切说:“钟秋被钟煦他们接出来了。” “什么东西?”崔月安一脚油门踩下停在路边,“你说清楚,他怎么出来了?” 冯庆:“钟恒重不行了,要见钟秋最后一面,钟秋自己也同意了。” “同意了?”崔月安掉转车头朝着医院开去,冷声说:“我跟他一起长这么大,怎么才知道他和钟恒重父子情深,死前还要见一面。” 冯庆顿了顿:“兴许钟秋有自己的想法,但是钟煦和曹力殊故意把他从看守所接出来,路上会不会……” “不是他们接,钟秋有专门的警卫看押运送到医院。”崔月安看了眼时间:“我现在正往医院去,你在哪里?” “我在路上了,不过路上有点堵,还有段距离。”冯庆叹了口气:“我总觉有点不好。” 崔月安:“不用觉得,钟煦和曹力殊肯定给钟秋准备了什么后招等着。不过两次车祸的证据我已经拿到了,钟秋说得不错,傅盈真的会叫人送过来。” “要不你先去把证据交了,我去医院就行了。”冯庆问。 崔月安踩下刹车减速,看着对面医院门口刚刚好下车的钟秋,低声说:“不用了,我已经到医院门口,而且钟秋也已经下车了。” 钟秋从车上下来,站在阳光下眯着眼看了眼面前的医院,然后才迈步往前走。钟煦已经等在医院门口,一看到钟秋立刻迎了上来说:“爸爸一直在等你,刚刚还在念叨你的名字。” “是吗?”钟秋看了他一眼,问:“曹力殊呢?怎么没见他和你在一起。” 钟煦一顿,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爸爸不想看见他,我就没有让舅舅过来。” 钟秋笑了一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先去病房吧,我听说之前已经咳血了好几次,医生看了有说什么吗?” “让他保持心情平静,不要情绪激动。”钟煦苦笑一声:“从他听见你出事之后,身体每况愈下,吃不下东西喝不进水,暴躁易怒,我和他说话都要被砸东西。” 钟秋似笑非笑看了钟煦一眼:“听见我出事暴躁易怒?这么多年我倒是没看出来他这么关心我。到底是因为我还是因为钟家的面子情绪激动,你和我心里都有数,不用在我面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假话。” “都这个时候了,我没有必要对你撒谎。”钟煦淡淡道:“还希望你见到他的时候态度好一点,不要跟他吵架了。” 钟秋:“我当然不会跟他吵架,甚至可以保证话都不跟他说。” 一行人走到病房门口,钟煦帮他拉开门,示意他进去:“我就不进去了,爸爸好像只想见你。” 钟秋看他一眼:“最近公司里争权的步子拉太大,他还没死呢,你就这么着急,他当然不高兴。再说了,都是他的儿子,虽然不是一个妈,但最后的关头怎么也得装个样子守在床前面吧。” “他好像有些话想跟你说,我在场似乎不方便。”钟煦笑了笑继续推辞。 “是吗?是他有些话想对我说,还是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在等我?”钟秋看着钟煦低声说:“我很好奇他怎么被我气成这样的,也对你为我准备的节目十分期待,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钟秋一个人走进病房,第一眼看向床边的桌子上的心电仪,上面的曲线还在正常跳动,这才慢慢走向床边,低头看向躺在床上的钟恒重。 老人的眉毛已经变得稀疏,因为一段时间没有染过,额边已经长出了新的白发。钟秋看着他眼角的皱纹和明显的老年斑,记忆里那个流连于各种酒会和女人之间的花花公子已经老了。 钟秋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沉默了一会才说:“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你来了。”钟恒重缓缓睁开眼睛,用着气声说。 钟秋应了一声:“钟煦说你要见我,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见的,并且我和你之间也不存在什么死前和解的戏份。” 病房里安静了一会,钟恒重的呼吸声清楚可见,钟秋看着他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的样子,心里没有多少痛快的感觉。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因为这个人的死亡而高兴,然而并没有,他现在甚至连一个笑也挤不出来。 “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钟恒重看着天花板喃喃说,“是……我对不起她,没有好好待她,也没有好好照顾你。” 钟秋听着他的忏悔,淡淡说:“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听不到了,我也并不需要你的道歉。” “我知道。”钟恒重微微偏头看向钟秋,挤出个笑来:“你很好,你妈妈把你教的很优秀,比钟煦要强很多。” 钟秋看见他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泪,顿了顿,还是抽了张纸替钟恒重将泪擦掉。 “没必要哭,她说她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错是错在她高估了自己。”钟秋淡淡道:“不必要为了她,又或者是为了你自己哭,装模作样真的很难看。” 钟恒重眼角的泪更多了些:“她喜欢卡农,最后那天我去医院,她的病房里还放着卡农……” “是的,她说那是她的初恋弹给她听的,的确是不错的钢琴曲。”钟秋伸手擦掉那些快要沾湿枕头的眼泪,有些不耐烦说:“别哭了,我给你擦眼泪真的很麻烦。” “那是……那是我弹给她听的。” 钟秋的手一顿,半晌,他抿了抿嘴挤出来一个哦,然后收回了自己的手坐回椅子上,消化这个有些突然的消息。 “我和她第一次……第一次见面,在餐厅里,我迟到了,借了店里的钢琴,弹卡农给她道歉赔罪,那天她很……” 钟秋接上后面的话:“她很高兴,她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跟我说过,原来她也有过那么快乐时候。可惜后面再怎么听卡农,明明是同样的一首曲子,但再也没有跟那天晚上一样的感觉了。” 他说着嗤笑一声:“难怪我问她初恋是谁她从来不说……我小时候还期待过那个叔叔有一天会来找她,说服她离婚带她离开,开始新的生活,就算是我留在钟家不跟着她也没关系。” “结果搞了半天,根本就没有这个人……难怪她不想活,还真是一点盼头都没有。” 钟秋抬头盯着钟恒重,看他颤颤巍巍朝自己抬起手,毫无触动,只是冷眼看着。 “我对不起她,这是我……我的错。”钟恒重的眼泪滑落下来,浸透了枕面。 钟秋的声音重新恢复了冷漠,他将手上的擦过眼泪的纸带着刚刚难得的一点怜悯之心都扔进了垃圾桶。 老人举在半空中的手迟迟没得到回应,在钟秋的冷眼中掉了下去砸在床上,他喘息着流泪,说出来的话也变得哽咽。 “你要……小心他,特别是曹,还有那个傅盈,不要再找他了,他是钟煦找来监视你的人,他是个骗子。” 钟秋面无表情:“我从头到尾都知道他是钟煦的人,从钟煦开始找人想要监视我开始我就知道了,这个蠢货还差点找不到人,还是我亲自来牵线搭桥,才让他们两个人联系上。” 钟恒重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钟秋喉咙里挤出两个模糊的字音来。 “但虽然我知道傅盈是个骗子,可我还是无法控制地喜欢上了他,就跟我妈当年喜欢上你一样,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就是这么不合道理,但……” 钟秋耸耸肩,摇头说:“但是这些跟你都没有关系了。你知道吗,刚刚钟煦只让我一个人进来,我主动邀请他,他也不肯跟着一起进来,看起来是给我在这里准备了一份大礼。” 他环视整个房间一周,摇了摇头:“但是这个房间里,除了您一个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人,似乎没有别的东西在。” “而且看上去钟煦这段时间把你照顾得不错,能让你身体垮得这么快,看起来是喂你吃了些好东西。冯庆前两天告诉我,现在钟煦和曹力殊在公司里拉拢董事们想要架空我。我的这位好哥哥,还真是来势汹汹。” 钟恒重一愣,突然转头看向床头柜上摆着的还没吃完的午饭,立刻激动了起来。 “他……他要!” “他觉得一个谋杀未遂还不够将我踩死,要完全的让我这个讨厌鬼不得翻身,他们得再加一把火。而您这把老柴,就是他们选择的这最后一把火。” 钟秋站起身走进床边微微弯腰,放轻了声音说:“你的好儿子钟煦,就是在等着你死,然后把你的死栽赃在我身上呢。” “他!你!你们都……” “嘘——” 钟秋示意他安静,伸手拉开一边的抽屉,在层层的书之下找到了钟恒重的手机,他啧了一声:“看来我妈说的话没错,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习惯把手机藏在这里。” 钟恒重看着钟秋打开了手机摄像头对准自己,听见他轻声说:“别着急,现在还来得及……” 第62章 带着咸味的风从外面吹进房间,摇晃蚊帐的白纱,蚊香在角落里安静燃烧,特有的香味将蚊虫驱赶,躺在床上的傅盈翻了个身,人是醒了,但精神还迷糊,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苏娇娇前天一个电话打过来,让他两个晚上没睡好,按照自己的计划来说,钟秋最后肯定是能没事出来的,但如果钟恒重提前去世,钟秋还在里面没有出来,那变数可太多了。 要是钟秋变得一无所有…… 傅盈啧了一声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脸,心想就算姓钟的有钱也跟自己没一分钱关系。这里阳光灿烂人说话又好听,下岛是不可能下岛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下岛的。 但理想是丰满,现实是骨感。 为防止发生紧急情况放在枕头边的卫星电话再次响了起来,傅盈睁开眼睛骂了句娘,抓乱了自己的头发,一把拿起电话接通,冷声说:“海岛六号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您的吗?” “我什么时候在自己岛上弄了个客服?” 常尔的语气带着疑惑,傅盈一听是他,松了口气问:“怎么了?我还以为又是苏娇娇的电话,现在听到她的声音,我就觉得会出事,心里就发慌。” 常尔哦了一声,承认说:“的确是出事了,钟恒重蹬腿了。并且钟秋被指认在老爷子的饭菜里放了点不应该放的东西。” “……什么时候的走的?”傅盈问。 常尔:“今天早上的事情,我跟冯庆一起吃早饭听他打电话说的,好像钟氏里面已经闹开了,几个董事非常生气,觉得钟秋这是为了掌权不择手段。” “不管钟恒重什么时候蹬腿,对于钟秋掌权钟氏都没有任何影响,他已经是钟氏的执行总裁,没必要多此一举。并且现在他人还在看守所里,如果真的要说,现在的情况钟秋当然是希望钟恒重活着。” 傅盈说着皱眉:“老爷子身体坏这么快,有人推了一把是肯定的,但这个人肯定不是钟秋。钟煦不是天天去医院吗?如果他想做什么可太容易了,而且平常他又一贯是伏低做小的孝顺窝囊儿子,钟恒重对他的提防心小。” 常尔:“……虽然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也不必说得这么笃定。” 傅盈:“有道理为什么不能笃定?” “因为这样你这样一口咬定不是钟秋做的,在我这个知道你们两个曾经有一腿的人面前,听上去真的非常恋爱脑。” 傅盈:“……放屁,我是因为了解钟秋这个人,知道他不会做这种事才这么说的。” “行吧,你说是,那就是。不过听冯庆说,钟恒重在的医院是他自己找的,没有让钟煦和钟秋其中一个插手。不过你这么说,钟煦这些天都天天往医院去,应该就是他了。” “冯庆他们的反应怎么样?还有崔月安。”傅盈追问。 “冯庆很着急,早饭没吃完就走了,听他说这是刚处理完一件又来一件,钟秋专门被扣屎盆子,干脆属厕所算了。” 傅盈沉默了一会,低声说:“我知道了,听起来崔月安已经拿到我让苏娇娇给他的资料,剩下的事情你告诉苏娇娇不用管了。” “知道,但是开始看冯庆接电话的样子,钟煦和曹力殊这次似乎准备得周全,不准备给钟秋翻身的机会。” 傅盈哦一声:“那正常,他们这种有钱人家生儿子如同养蛊,最后赢的当蛊王,钟秋要是真的输了,那也是他不够狠,要是早把钟煦干了不就没这回事了。” “行了啊,人家要是把钟煦干了,得先把你这个奸细先收拾了。”常尔提醒他:“人家到现在这个地步,你也有卓越的功劳。” 傅盈嗤笑:“那我也只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收了钟煦的钱,怎么也得帮人把事情办完吧。” “既然收了别人的钱,怎么还要反手把人再送进去?苏娇娇跟我说的时候我都听傻了,狠还是你狠啊,就不怕没成功惹得他们报复?” “我狠什么,送钟煦和曹力殊进去,那是我车祸的精神损失费。他们当时给我的钱我都让老金存起来了,到时候利息留下,本金还给他们,也算不得亏欠什么。” 常尔挑眉:“整件事你就真的不准备管了吗?” “管?有什么好管的。我最后一步已经完成了,证据材料已经到了崔月安的手上,至于后面怎么发展,就不是我能控制的。”傅盈懒懒道:“更何况在我走之前,钟秋还信誓旦旦说我一定会主动回去找他的,我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常尔:“……好的,那我跟苏娇娇和金老五说一声,让他们不用继续关注这件事了。” “知道了,但是你呢?和曹力殊的交易还没有终止吧。”傅盈笑了笑:“怎么?不担心自己还过来关心我?” “没什么好关心的,冯庆已经发现我不是女人了,估计他一个人撑着想了很久,昨天突然握着我的手说,跨性别者也没有什么,做自己开心就好。” 常尔叹感慨:“真是个好男人啊,我喜欢。但是他还不知道我真正的身高和模样,你说如果他知道之后,打我一顿或者两顿能消气吗?” “……你倒也不如当一辈子的跨性别者,这样你和他都好。”傅盈道。 常尔拒绝:“不行,最近曹力殊有些过分,我不给文件就开始寄一些恐怖照片,派人跟踪我,甚至又拿告诉冯庆我的真实性别威胁。我有点生气,既然你不准备继续管这件事,那我就搅搅浑水。”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钟秋是见过你的,如果你恢复原来的样子,冯庆和他知道你是我的朋友,再联想一下我和钟煦的关系,瞎猫撞死耗子,估计还能猜出你是为曹力殊办事才接近他。知道了这些,你确定冯秘书还能原谅你?” 傅盈笑了笑:“真心的建议就是算了吧,搅浑水不如一走了之,别惹得一身腥,到时候自己难受,别人也难过。” 常尔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懂,我主要是想要是钟秋真完蛋了,他完蛋了就完蛋了,到这里打止也没什么。可关键是肯定会牵连到冯庆身上,小秘书经手那么多文件事情,要是钟煦乱咬一口他也参与,我总不能看着他在里面蹲着受苦吧。” “带着他走……哦,人家还有爹有妈,不能跟你随心走天涯。”傅盈啧了一声反应过来,叹了口气:“那你就去吧,有什么事再联系我,不过我建议你先观望一下,姓钟的肯定还有后招,不会让自己这么被动。” 常尔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转身看向沙发上正在玩纸牌的苏娇娇和金老五说:“他说暂时不用管了,听上去也没有回来的意思。” “真的假的,我赌过不了五天就杀回来了。”苏娇娇扔掉手里的牌,啧啧说:“能多此一举把人送进去又把人弄出来,他能放任着钟秋真的蹲大牢一无所有?” 金老五摇头:“说不定还真行,他心狠起来比谁都厉害,这次都想着去鸟不拉屎的海岛,估计是真不想管了。” 常尔眉头一皱:“诶诶诶,什么鸟不拉屎?不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新买的海岛白浪沙滩海浪仙人掌,应有尽有,借给他住那也是看在我和他这么多年感情。不过我刚刚听他的意思,估计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苏娇娇把手上的牌都扔到桌子上,挑眉说:“那就来打个赌吧,我赌他会回来,赌十万,来不来?” 常尔和金老五对视一眼,常尔轻咳一声:“我当见证人,金老五跟你赌。” “赌就赌,姓傅的什么人我还不明白,他说要走就真的铁了心不会回来了。”金老五把手上的牌也一扔,定定说:“我就不信这个姓钟的能成个例外。” 苏娇娇撇嘴:“那可不一定,之前有人在找我,神神秘秘也不说是为什么而来,不过倒是表明了身份,是男模总裁酒吧的人,估计是因为有关傅盈的事找来的。” 金老五感觉到不妙:“你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在坑我吧?” “怎么可能呢好哥哥。”苏娇娇冲金老五抛了个媚眼,“你要是想知道什么,不如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去和人家见一面,这样不就信息对等了吗?” “可以啊,反正我有时间。”金老五放下手里的牌,突然一愣转头看向她问:“你在这里诓我去给你当免费保镖呢?” 苏娇娇一摊手:“怎么说的这么难听,就说去不去吧。” 常尔抓着金老五的手一起举起来:“去,俺们两个都去。” 晚上八点半,金老五开着车停在了市中心新开的酒吧门口,苏娇娇对着镜子看着自己面目全非的脸,感叹说:“有一说一,常尔的这个手法越来越好了,一般人谁能看出来啊。” “看不出来不完了吗?”常尔摸了摸脸上的胡子,催促说:“别磨蹭了,你已经迟到了。” 苏娇娇撇了撇嘴,提着包下了车提着包,常尔和金老五跟在后面,三个人前后都进了酒吧,服务员迎上来问是卡座还是上面包厢。 苏娇娇咳嗽一声,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娇声说:“你们经理之前说已经给我们预定了座位。” 服务生一愣,立刻面带笑容带这三个人上楼进了一个安静的包厢,还上了一瓶酒示意三位稍等。 金老五拿着酒看了一会,放下说:“这么大方?” “不知道真的假的,先放下吧。” 常尔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就被杨缅推开,他一边整理领口一边笑着说:“我们店里的酒假一罚十,您放心喝,绝对是真酒。” 苏娇娇挑眉看着他在面前坐下,笑了笑说:“就是你一直在找我?” “是的,不过,准确来说不是找您,是通过您去找另外一个人。”杨缅将桌上的酒打开替她倒上,温声问:“您认识圣姑,或者说,您认识傅盈先生,对吗?” 第63章 谁都一样,不过这个叫傅盈的,我确实认识,你找对人了。” “这位傅盈傅先生是我们老板的对象,不过之前稍微闹了点矛盾,傅先生一气之下离开断了联系。我们老板着急上火,想要找人但是自己又麻烦缠身,只能让我们这些打工仔来找。可是我们在国内国外找遍了,实在是打探不到傅盈先生的行踪,黔驴技穷,就只能来拜托您了。” 杨缅笑了笑,从桌子下面抽出盒子推到三人面前:“这是一点见面礼,还希望三位不要嫌弃。” 金老五瞥了一眼盒子没有打开,啧了一声问:“分手这种事分都分了,何必执着于前面那个,你们老板这么有钱,还愁找不到下一个?” 常尔在一边附和点头:“对啊,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我们从来都是劝分不劝合的,既然都分手了,那就说明是合不来,不用再勉强了。” “两位话可不能这么说,情侣之间哪里有不吵架的呢?而且我们老板也说了,他和傅先生还没有分手,只是冷战而已。”杨缅看向苏娇娇:“您说是不是?” 苏娇娇放下手里的酒杯:“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们,我是情报贩子,又不是老娘舅寻情记,也不是社区居委会,不接这种调解家庭感情矛盾的活,麻烦你另请高明吧。” “您别着急拒绝,我的意思并不是要您告诉我们现在傅先生的位置,也不是让您出力把傅先生请回来,只需要您传一句话而已。” 杨缅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推到苏娇娇面前:“只要一句话,酬劳我们会双手奉上。” 苏娇娇嗤笑一声:“钱不是问题,只是我们……” “一百万,买您一句话。”杨缅依旧是笑着,“可谓说是一字千金也不为过了。” 苏娇娇:“……我……” 我本来是想拒绝他的,但是他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 “一百万?一句话?”金老五喃喃,“有点过分了兄弟。” 杨缅:“不过分,这点钱跟傅先生在老板心里的地位相比,实在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金老五看向苏娇娇,用眼神示意她,如果她不愿意带这句话,自己很愿意中途接这个活。反正都知道傅盈在哪里,这一百万,如果姐姐可以,那么妹妹也可以。 苏娇娇看着那张黑卡,又看了看面前一脸带笑的杨缅,沉默了一阵问:“你要我带一句什么话给他?” “您是已经决定要接下我们这份委托了吗?”杨缅问。 “当然,有钱不赚是傻子。”苏娇娇抿嘴一笑,在金老五和常尔渴望的眼神下将卡收进了包里。 她端起面前的酒杯和杨缅碰杯:“合作愉快,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要我带一句什么话给他了。” “老板说,只要傅先生愿意回来,他会将所有财产股份转移到傅先生名下。” 杨缅说完立刻补充:“这是老板在出事之前就决定好的事情,并不是现在出了事想要转移财产,希望您不要误会。” 常尔压低了声音问:“所有的财产股份?那得有多少钱?” 金老五看他:“你问我,我问谁?我只知道可能是你和我操劳一辈子每天接单子接到死才能赚到的钱。” “但是他谈个恋爱就有了……”常尔喃喃道:“这个世界也太不公平了。” 苏娇娇:“你们老板现在暂时在里面吃公家饭,名下的股份纠缠麻烦太多,转移给他不过是在给他转移火力,我看不太行。” “您放心,有风险的资产是不可能转移给傅先生的,这些问题我们老板都想过,不用您和傅先生担心。只需要您告诉他,只要他回来,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苏娇娇沉默了一阵:“我知道了,我会转告给他的。” 杨缅微笑:“那就多谢您了。” 四个人喝完了最后一点酒,杨缅送着他们离开,一路上三个人都很沉默,沉默到最后常尔叹息一声还把金老五吓了一跳。 金老五:“你叹什么气,吓死人了。” “我连叹气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常尔忧郁说:“早知道我拿下那张卡,一百万就是我的了,虽然也不是特别多,但是一句话一百万,没有任何人工成本啊,直接血赚。但是我没拿到,就等于是我亏了一百万。” 金老五呸他一声:“那要按你的逻辑,我不光没了这一百万,打赌还输了十万,一共赔了一百一十万?” “可不是吗,娇娇血赚,我们血亏。”常尔冲着正在开车的苏娇娇一笑:“娇娇,你说是不是?” 苏娇娇开着车瞥了眼后视镜,冷声说:“后面有人在跟着我们。” 常尔一愣,立刻打开窗户,接着吐嘴里口香糖的机会,看了眼后面的情况,转头说:“三辆车,后面还有两辆越野。” 金老五坐在副驾驶上系好了安全带,看着侧视镜说:“今天晚上车比较多,他们暂时不敢做什么,找个地方把他们甩掉。常尔把安全带系好,娇娇准备提速。” “知道了,我会往热闹的地方开,不过会不会是车上还是什么东西上被装了跟踪器?”苏娇娇问。 金老五晃了晃钥匙串:“没有警报声,车上没装东西,应该是一直在外面盯着我们,等到我们出来就跟上了。” 常尔眯了眯眼睛,疑惑问:“是杨缅想跟着我们顺藤摸瓜找到傅盈在哪里?还是别的人在跟?那个杨缅看上去不像脑袋不灵光的人啊。” 苏娇娇冷笑一声:“是不是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她说着将一张名片掏出来扔在一边:“打这个电话,问他是不是耍我们呢。” “不用打了,不是他们的人。”常尔回头叫住金老五,轻声说:“是男模总裁那个私生子哥哥的舅舅的人。” 金老五:“……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总之就是男模仇家的人。”常尔啧了一声:“里面有个人我眼熟得很,大半夜上我家门口放死老鼠和照片,待会把他交给我。” 苏娇娇挑眉:“直接甩掉最好,不要和他们起什么冲突,给自己惹麻烦。” 她一打方向盘进了条小路,两遍的夜市摊和人挤在一起,死命按着喇叭从里面杀出一条血路,趁着后面两辆车还卡在巷子中间不上不上的时候,重新上了大路。 金老五皱眉:“有一辆车不在,你动作太明显,他们知道我们发现了。” “明显就明显,知道了还不退,那就是给自己找死。”苏娇娇冷声说:“估计是刚刚那个杨经理找我的时候走漏了风声,他们的线人知道了每天蹲点,今天就正好蹲到我们来了。” 金老五注意着两边车辆状况,低声说:“我提醒过委托傅盈的那个人,不要想工作结束之后再做多余的事情,看起来他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也有可能他们只是在盯着杨缅。”常尔反驳,“男模的那个秘书也一直有人在跟踪,几班倒的盯梢,不过暂时还没有什么行……草!” 车身被侧边突然冲出来的车撞了一下,横着出去两三米,金老五伸手挡着落下的碎玻璃,扭着脸冲苏娇娇低吼:“别在这里停下,快走!” “妈的,这还是老子新买的车!”苏娇娇挂挡倒车,没有着急立刻离开,而是猛地向后撞了上去,抵着那辆黑色别克怼上墙,这才重新换挡扬长而去。 常尔摸了摸自己撞肿的额头,小心问:“这不是你的新车吗?” “撞一下也是坏,撞两下也是坏,不如让我撞爽了再走。”苏娇娇冷笑一声:“我记住刚刚几个人的脸了,都给老子等着。” 金老五顿了顿:“找个地方把车丢了。” “知道,找个垃圾站扔了,车上你们的指纹都擦一下。”苏娇娇看了眼后视镜,确定没有车再跟着,立刻改变了线路,专门走那种没有监控的小道。 扔了车三个人步行走了长长一段路,扔掉了伪装才打车回到住处,常尔路上还接了个冯庆的电话,用女声说话的样子叫司机频频回头,但也只能看到他脑袋上的黑帽子。 苏娇娇放下包,直接拿起卫星电话给傅盈打了过去,等待电话被接起的时候她狠狠捏了自己腿两下,酝酿感情。 等待傅盈电话一接通,她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抽噎说:“哥,我开车被人撞了,就是你之前的那个老板。” 傅盈一愣:“怎么了?钟煦开车撞你干什么?” “算了我来说吧。”金老五把手机从苏娇娇手里抽出来,对傅盈说:“有人一直在找娇娇说有委托,然后我们今天晚上去见了一面。那个人是你姘头的人,说委托就是给你带句话,然后我们从见面的地方离开,就被人盯上了,为了甩掉人,她车被撞坏了。” 傅盈一愣,捋明白前因后果之后,开口问:“他叫你们带一句什么话?” “说财产都转移给你,自己一分也不留了。”金老五话音一落,就听见傅盈那边咚地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 傅盈回神,擦了擦手说:“没事,我西瓜被吓得掉地上了。” 第64章 虽然西瓜掉到地上不一定能吃,但是钱掉在地上是一定可以再用。 傅盈冷静了一瞬间,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你们说带句话是委托,等于你们仨接了这个委托,收了他们的钱,然后跑来我这里给皇军带句话?” 金老五:“……收钱的是苏娇娇不是我。” 傅盈:“整挺好啊,来来来,告诉我姓钟的给了多少钱让你们捎着句话。” 金老五捂着话筒和房间里另外的两个人眼神交流一阵,等到苏娇娇和常尔都冲他点了点头,这才松手说:“一百万,一句话。” “一百万一句话?”傅盈乐了:“这税前税后啊?” 金老五啧了一声:“你不净扯淡吗?干我们这行你什么时候交过税?上赶着给人送头做慈善啊?” 傅盈:“一百万一句话,真有你们的,一百万就把我给卖了。” “诶诶诶!没有卖!人家就只要给你带句话,回不回来都看你自己!”苏娇娇扯着嗓子给自己解释:“哥!盈哥!我发誓他们绝对不会知道你在哪里!” “行了,别嚎了。不是车撞坏了,刚好拿这钱去给自己买辆新的。”傅盈道。 常尔摸着头上的包疼得吸气:“我这头上的包也算是为了你受伤,姓傅的,医药费给我搞快点。” “谁撞的你找谁去,别把爷当冤大头。”傅盈重新拿了块西瓜咬了一口,感叹说:“这个姓钟的搞什么啊?他真的就学别人拿钱砸啊?还都是我的,多少钱啊都是我的?” 金老五:“你别管人家为什么,为什么你心里还不清楚?我就问你被钱砸是什么感觉,爽不爽?” 傅盈想了想认真说:“挺爽的,但是这种不劳而获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事情,我有点接受不来。” “拉倒吧,你平时干的那些事都直接违反社会主义刑法了,你要不要进局子里冷静一下再决定回不回来?” 金老五看了眼时间:“人家也没要我们回话,这句话他也没说个时间期限,你在岛上也没人打扰,自己好好想想吧。” “不是,钟秋自己都进去了,还能思**呢?” 傅盈甚至在想钟秋是真的想让自己回来,还是聪明人难得一次失败激发了他的好胜心,所以不让自己服软不甘心? 但那天在老头子的别墅里,钟秋的样子也不像恼羞成怒……难道当时他就想到用钱先把自己人留下然后再一步一步搞金钱腐化?所以最后才笃定自己一定会回来?那反应未免也太快了点。 “他这是在我走之后想出来的馊主意?” 常尔:“没有,人家说这是之前就准备做的事情,不是他出事以后才想出来的转移财产的昏招,叫你不要想太多。” 傅盈一愣,出事之前就准备好?那不就是自己在老爷子那房子里失联的那段时间吗?那也太早了,但这么说,自己不是和巨款擦肩而过吗? 这么一想,自己要是当时缓一缓,卷了钱再跑,那现在自己就能直接买好几个岛了?这他妈也太亏了! 他一拍大腿痛心疾首,金老五一听他动静连忙追问:“怎么?决定好了?准备回来了?” “他说给钱就给钱,万一是套呢?”傅盈说着又自我反驳,“不对,会有谁愿意花一百万做全套啊……我也没这么值钱,再说了就算是个套,他套住我干嘛啊?” 常尔立刻举手这题他会:“**啊,大别野小公寓菜窖地道小黑屋,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菜窖地道?你游击队员啊?”傅盈笑了一声,但立刻僵住,想起钟秋之前确实有过这方面的意思,这家伙还不会真这么变态吧? 苏娇娇:“盈哥,你也不用想着回来,这一百万我分你一半,咱有手有脚也能赚到他那么多钱,用不着给他卖身当老婆。” “也不算这个问题……对了,你们今天确定是钟煦的人开车撞的?”傅盈问。 常尔:“不是钟煦,是曹力殊的人,里面有一个我见过,应该是他派来盯着钟秋的人的。不过我们都有伪装,没被看到真的样子。” “那就好,这段时间你们少出门。”傅盈顿了顿特意提醒常尔,叫他和曹力殊打交道要小心再小心,不要被冯庆发现是一回事,人身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他交代完叹了口气:“行了,有什么情况你们再给我打电话,注意安全别再乱跑。” 电话挂断,傅盈将手上剩下的西瓜吃完,突然想起自己忘记问钟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前车祸的嫌疑到底解除没有,钟煦他们又出了什么些后招。 有力气往自己身上砸钱,怎么不先花点钱把自己弄出来?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干嘛? 傅盈越想越觉得钟秋可能是被自己摆了一道,气得脑子出了问题才会说出这种条件来。他又拿了块西瓜塞进嘴里,嚼了两下觉得还是觉得不对劲。 姓钟的没这么疯,不会就因为心里的愧疚和着急就做出转移财产这种离谱疯事。自己和他也好上没多久,更不用说之前的动心里掺杂了多少水分,哪里就会有感情到位,我的钱就是你的钱这种戏份。 傅盈吃瓜的动作一顿,眉头皱起。 该不会是姓钟的真的阴沟里翻船,被自己从来看不上的废物哥哥给干翻了吧?不过他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公子哥,栽一跟头也不是不可能。 明面上是痴心一片叫人带句话,说只要你回来钱都是你的,暗里意思不就是自己头顶一个危,大声说我现在好惨啊! 傅盈明白了,姓钟的这是大声卖惨给自己看啊。 可是被干翻了找自己干什么? 况且找联系人还走漏了风声,害得苏娇娇三个受了牵连来了出速度与激情,车毁了一辆,还破相了一个。 难道说现在钟秋的人都皆在钟煦的掌控之中?傅盈靠着料理台想了想,钟秋手下不过冯庆崔月安杨缅庄川四大天王。 庄川看上去就能打是个有故事的男青年,团队ACE,已经被自己送进去和钟秋一起排排坐吃果果,没有意外现在是出不来的。 杨缅冯庆也被时刻盯梢,崔月安就不用说了,虽然后台大大的有,但是也是因为家里的关系有很多事都不能沾手不能做。 最主要是这四个人,钟煦都紧紧盯住,不给他们有什么可乘之机。 钟煦和曹力殊已经知道了杨缅在联系什么人,今天晚上这一撞之后没有叫人穷追不舍,比起要苏娇娇他们的命,更像是一种警告。 想赚钱,也得留着命花钱。 傅盈闭上眼,嘴里重复着钟秋托苏娇娇带的那句话—— 只要你回来,名下的无风险的财产都是你的。 你回来,我的一部分钱就是你的。 你回来,报酬就是你的。 傅盈睁开眼,明白了钟秋的意思。 是自己亲手把钟秋送进去的,这足够向钟煦和曹力殊展示自己的态度和诚意,现在钟秋发出邀请,只要自己点头,愿意演一出谍中谍,就会成为一把不被人知道的暗箭,帮钟秋逆风翻盘。 选择权重新落回了傅盈的手上,他捂着脸笑了起来,心想姓钟的真的就不说人话,也不怕自己没细想只觉得他有病。 如果自己不回去,他也留有后招,但成功的几率肯定比自己在要低。 傅盈把身上的围裙解开往地上一扔,转身回了楼上卧室把自己的箱子拖出来打开,把衣柜里面的衣服都拿出来往里扔。 虽然有点恨钟秋骗感情又害自己受伤,送进去蹲两天让他上花边新闻丢丢脸差不多得了,真没有想过他落在钟煦和曹力殊的手里丢了命,实在是过分了。 难怪钟秋会那么肯定自己会心甘情愿回来,他就算准自己拒绝不了老鸡贼低头服软带来的成就感,更何况是钟秋这样的变态老鸡贼,成就感加倍都能抢地主了。 他啧了一声,又被算计了,不过算了。姓钟的现在唱着铁窗泪,怎么想心里怎么痛快。 傅盈哼着歌懒得再给自己找借口,只觉得人还是不要和钱过不去最好。 用一百万传一句话,那这个谍中谍剧本的价钱,怎么也应该翻个十倍吧? 收拾好东西,傅盈合上箱子,第一次主动给金老五打了电话。 “喂?明天帮我准备一张回来的机票。”傅盈顿了顿:“越早越好,我会伪装,记得开个车过来接我。” - 深夜热闹过去的酒吧已经安静,杨缅靠在吧台看着走进来的冯庆,笑了笑举杯说:“稀客啊,这么晚过来。” “开车来的,不喝。”冯庆走到他身边低声问:“见到了吗?” 杨缅喝着酒手比了个OK。 “那就好,我听电话里你说他们出去之后出了车祸,忙完公司里的事马上就过来了。”冯庆叹了口气:“后面没有再发生别的事情吧?” “没有,顺利走掉了。”杨缅看了眼门外,挑眉问:“你一个人过来也不怕?我这里附近多的是他们的人。” 冯庆瞥他一眼:“你以为我周围没有?只会比你更多,不过……” “不过怎么?”杨缅问。 冯庆撇了撇嘴:“可能是我的错觉,不过好几次我都觉得他们要对我动手了,但突然就没有了动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杨缅一笑:“可能就是你的错觉吧。” 第65章 看守所里,正陷入舆论旋涡的钟总裁一脸平静,脸上的胡茬好几天没剃长出来不少,没有了发胶的头发蓬松散乱,整个人坐在椅子上,看上去有点颓废。 崔月安坐在对面盯着他看了一会,发现这老哥始终视线不对焦,放下手敲了下桌子问:“怎么?在里面关傻了?” 钟秋看了他一眼:“没,就是放空太久,脑子有点钝了。” 崔月安:“都这个时候还放空呢?钟煦那边拿了一份正在走流程的入户申请出来,是钟恒重生前背着你开始弄的。老东西这次特别小心,怕你知道都没让陈秘书去做,还给了他一个身份。” “儿子?还是侄子?”钟秋笑了一声:“我其实猜到他会在蹬腿之前把钟煦迁入户,毕竟是惦念了这么多年的事,要是不做他估计走也走得不安心,用不着大惊小怪。” 崔月安提醒他:“钟煦本来在钟氏就有股份,而且之前钟恒重的偏心就差写在脸上了,等到他入户的流程走完,如果你还在这里没出去,董事会的人动了心思只想架个草包上位的话,那对你就不妙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钟秋道。 “知道?我看你什么都不知道。”崔月安啧了一声,曲着手指敲着桌面:“已经过了两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看起来你的预感是错的,他根本不会回来了。” 钟秋沉默了一阵,缓缓开口:“可能只是你没有发现他回来了。” 崔月安:“你怎么就这么嘴硬呢?你虽然聪明,但也不会一辈子不失误,现在坐在这里戴着铐,还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错吗?” “我没说我不会错。”钟秋一脸坦然:“就算他不回来,我也能出去,这点你不是最清楚吗?” 崔月安:“那你现在还准备等到什么时候呢?” 他压低了声音:“曹瑛瑜已经在问你到底要什么时候动手了,这个女人我觉得她不可靠,如果你一直拖着,难保她改变主意,跟背刺他爹一样又背刺你一刀。” 钟秋:“我心里清楚,再等两天吧。如果两天后他还没消息,就按照计划行事。对了,他给你的东西你已经给舅舅了吗?” “给了,过两天估计钟煦和曹力殊得进来和你当邻居了。”崔月安笑了一声:“三个人住着,千万别打架,打起来会更麻烦。” 钟秋笑了一声:“放心吧,我又不是干这种事的人。” “行。哦对了,冯庆叫我问你,傅盈回来就把财产都转移到他名下你这是认真的吗?之前你的律师打电话找他的时候,他都当诈骗电话给挂了。” 钟秋一愣,点头说:“真的啊,不过当然不是所有财产,是无风险的财产,也就是不动产、车还有一些现金,认真算起来也没有多少钱。” “但是你这名头也足够吓人了,全部的财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情深义重呢。”崔月安瘪了瘪嘴:“我看你就是记仇,被人坑了一次想要把人又骗回来,抓到了再慢慢收拾。” 钟秋笑了笑:“我不至于那么变态。如果傅盈回来,解决曹力殊和钟煦要更快一些。那两个人不会像盯着你们一样盯着他,有些事他操作起来更方便。那些财产,不过就是他的报酬而已。” 崔月安:“……那你为什么不说直白点呢?万一他觉得你脑子有病不回来呢?” “明明拉不下脸却又只能弯腰求人,比起直白的求助,这种暗示的方法更能满足人的虚荣心。傅盈是个聪明人,但也逃不过人的虚荣心。” 崔月安起身整理衣服:“我不管什么虚荣心不虚荣心,也对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游戏不感兴趣。不管你计划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等两天。两天之后如果他还没有动静,我就会按照之前的机会进行。” “还有几天就是姑妈的祭日,我不能让你一直待着这里。” 钟秋看着他提报离开的背影低声说:“我没忘记。” “钟煦已经在处理钟恒重的后事,老东西自己也没想到会走得这么突然,没留遗嘱,而且后面几天在医院,钟煦也没有让他见别的人,没有操作的余地。”崔月安转头提醒:“我这个不聪明的人建议,你在钟恒重出殡那天现身。只要你露面,镇住那些摇摆不定的人,剩下的就好说了。” 他说完就推门离开,只剩钟秋看着眼前关上的门,沉默着坐在椅子上。 很快警卫们进来,将他带回特意安排的走廊深处,与别人都分开的单人隔间里。 被人一左一右挟持着,钟秋感觉到手臂上的力气皱了皱眉,但依旧是低头看着地板和手上的镣铐。 栅栏门被关紧,钟秋坐在自己的木板床上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放空大脑,沉浸在属于自己的安静里。 离杨缅托人传话已经过了两天了,傅盈却还没有动静。 真的生气不会回来了? 钟秋盯着地板上的纹路,脑子里已经开始计划出去以后怎么找到傅盈把他带回来,毕竟遇见一个符合自己各项要求的对象不容易,这一个没了,下一个很难再有合自己胃口的…… 或许道歉得再诚恳点?买一辆他喜欢的车?钟恒重身边那个姓陈的说他喜欢海岛……要不要给他送个岛? 他坐在床上想着,听着外面巡逻的警卫的脚步声计算着时间,二十分钟一班巡逻,刚刚已经过去两班,离晚餐的时间还有一会。 不出意外的话,后天的这个时候自己已经从这里出去,不用再吃味道十分奇怪的饭菜。与又或者在出去之前还能看见钟煦和曹力殊进来。 钟秋突然笑了一声,比起自己出去,他更想看到钟煦和曹力殊进来发怒发狂的样子。 特别近距离观赏一下,他们努力这么久,明明成功就在眼前,却被人一脚踹下来重新变得一无所有的狼狈样子。 不管是过了多少年,这种剧情钟秋都看不腻。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帽子的警卫端着餐盘出现在门口,钟秋回神看向门口,在心里计算了下时间问:“今天晚饭的时间提前了吗?” “没有,都是同一时间。”警卫抬头看向坐在床上的钟秋,将手上的餐盘用力放下,转身准备离开。 原本坐在床上的钟秋一愣,突然站了起来,大步走到门口叫了一声。 警卫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钟秋盯着他的背影仔细打量,肩部宽了一点应该是塞了垫肩,并且刻意做成了高低肩。鞋子里面应该也有增高垫,所以看上去人又高了一点…… “什么时候回来的?”钟秋轻声问。 傅盈缓缓转身:“你是怎么发现的?” 钟秋看着他笑了起来:“不会有警卫的脾气跟你一样这么好,还会礼貌回答我没有,都是同一时间。他们只会说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是吗?”傅盈摸了摸自己戴着伪装的脸,有点可惜说:“这次太匆忙有些细节还是没有完善好,唉,下次注意。” 钟秋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傅盈放下遮在脸上的手,缓步走到栏杆门前,看着钟秋摇头说:“胡子没有刮,头发也乱七八糟,身上的衬衣洗了没有熨,皱巴巴的……看见你这么狼狈我就放心了。” “费这么大工夫来一趟,难道就是来看我有多狼狈的吗?”钟秋反问。 傅盈:“亲眼看见讨厌的人吃公家饭受苦,精神和心理都满足了,我很开心。” 钟秋笑了一声:“我一开口求你,你就心软过来了,实在是看不出你讨厌我的样子,口是心非不太好啊。” “我虽然讨厌你,但也没到冤枉你是杀人犯蹲局子的地步。”傅盈抱着手臂挑眉,“更何况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你说是吗?” 钟秋定定看着他:“你现在真的很需要钱吗?真的只是因为钱回来的吗?” “你屁话真的很多,我因为什么回来现在根本不重要。”傅盈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到这个时候都在追究这么无聊的事情,明明不是什么情圣,就别演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骗谁呢?” 钟秋:“我没有骗人,我或许在别的事情上骗了你,但是对你的喜欢,我从来没有撒谎过。” “没说你撒谎,但我也不可能相信你有多喜欢我,特别是喜欢到转移财产这种胡扯的程度。”傅盈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到底想说什么就直接点,别绕圈子,时间不够我不想陪你玩。” 钟秋一愣,脸上的表情正经起来:“我全部的无风险财产同当时钟煦给你的报酬差不多。现在冯庆和崔月安都被监视着行动不方便,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取一个东西,你拿到之后交给崔月安,这些钱都是你的。” “什么东西?”傅盈问。 钟秋:“曹力殊有个小女儿,她手上有一盘钟煦和曹力殊的电话录音,内容和钟恒重去世有关,我需要这个东西来证明我的清白。如果没有你,冯庆和月安他们一时拿不到录音,对我很不利。” “线人挺多啊。”傅盈嗤笑一声:“那我要去哪里找她?” “曹力殊在市中心成华小区有个房子,她现在就那在那里。见到她,说你是我的人,她会把东西给你的。” 傅盈纠正:“是你雇来的。” 钟秋笑了笑,没说什么。 傅盈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向外走,这次钟秋没有再说什么挽留,只是目送着他离开,端起台子上已经凉了的晚饭回到床边,用勺子舀起一点塞进嘴里。 似乎这里的伙食也不是那么糟糕,比前两天尝起来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钟秋砸了咂嘴,想起来这两天崔月安都不会来,自己没办法告诉他傅盈回来了…… 算了,也不影响计划,等出去再说吧。 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让傅盈离开了。 第66章 傅盈拉开门上车,坐在副驾驶上系好了安全带,转头冲着正在用女声打电话的常尔给了个眼神,示意可以开车走了。 “没事,你这两天忙我也忙,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常尔瞥了傅盈一眼,用着女声说:“知道了,会按时吃饭的,别啰嗦了,挂了。” 傅盈看他按了挂断,这才开口问:“怎么?冯庆最近很忙?” “忙不忙的你还不清楚?钟秋是不是人啊?给他一个人那么事处理,自己躲在里面啥也不干,能不能快点出来?” 常尔叹了口气:“冯庆要是不生我气,我立刻让他辞职带上岛度假去,存款我也还有点,留在银行理财吃利息也饿不死。” “好主意,到时候带带我呗,你那个岛我挺喜欢的。”傅盈说。 常尔看他:“我到时候度蜜月你去干什么?现在去哪里?钟秋发现了你没有?” “发现了,他现在手下的人都被曹力殊的人盯着,得找个人去曹家取一条录音带。”傅盈淡淡道:“先去苏娇娇那边,我有点事要麻烦她。” 常尔调转方向,一路开到苏娇娇的安全屋去。等苏娇娇拿到有关曹瑛瑜的资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 “曹力殊的小女儿,一直在国外留学最近才回来,是他们家里学历最高的人。”苏娇娇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后面是她现在的住址和电话,跟她老子哥哥不一样,不在外面乱玩,乖乖女类型的姑娘。” 傅盈看了一遍,盯着曹瑛瑜的照片仔细看了一会,开口问:“她现在是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吗?” “是的。你要的东西金老五也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今天晚上就准备动手吗?”苏娇娇问。 傅盈摇头:“我今天去她住的小区转了一圈,物业十分负责,晚上还有保安不定时巡逻,而且这个时候她的父母应该都在家里,哥哥们也有可能过来吃饭,比起晚上倒不如白天更合适。” 正在看手机的常尔转头看他:“需要帮手吗?。” “怎么?”傅盈问:“明天不是说曹力殊要见你吗?” 常尔把手机屏幕转过来晃了晃:“见面突然取消了,所以我又有时间了,而且你一个人去也需要外面有人给你接应,还是我和你一起去比较好。” “你要是方便有时间的话更好。”傅盈笑了一声,把桌子上的可乐扔给他,“报酬我会打到你账上的。” 常尔摇头:“这次不用了,帮你也等于帮我自己,早点把这乱七八糟的事情解决了,我也好带小秘书出门旅游休息一下。” “我会在这个小区附近的书店里帮你们望风,别的情况我会帮你们留意,这次我也免费。”苏娇娇冲傅盈一样:“我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撞车威胁,当然要报复回去。” 傅盈合上资料笑了笑:“行,感谢两位捧场,今天早上十点钟,曹瑛瑜的母亲去了家对面的超市买菜,并且和超市的人很熟,像是每天都去。所以我猜明天也不例外,我会趁着她出门的时候进入小区,到时候常尔在东门等我……”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苏娇娇站在书店的书架之间,黑色的假发垂下遮住耳朵里的耳机,她随手抽出一本书拿起翻看,将手机夹在中间。 手机屏幕上的信息不断跳动着,她看了一会低声说:“一切正常,你们十点正常行动,曹瑛瑜的母亲出门以后我会盯着。” “OK。”常尔活动了下关节,看着车上的时间报时:“还有二十分钟行动开始,你确定定今天曹瑛瑜的母亲会出来买菜吗?” 傅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轻声说:“不一定,不过影响不大。” 他带上自己的黑色帽子,转头冲着常尔一笑:“我的个样子像个合格的快递小哥吗?” “皮肤再涂黑一点就更像了。”常尔指了指他的脖子和手:“还有指甲,应该黄一点,并且甲床要短一点。” 傅盈伸手看了看,耸了耸肩膀:“下次注意,不过这次为什么你要穿女装出来?” “方便。”常尔拉下脸上的墨镜对着镜子看了看,轻声说:“待会我得和冯庆见个面,建议你速战速决。” 傅盈啧了一声:“事情真多。” 两个人坐在车上等了大概二十分钟,曹瑛瑜的母亲拉着一个小推车出现在了小区门口,并且不止有她,还有曹力殊也在后面。 常尔立刻警戒挺直了背,低声对着耳机说:“注意,人已经出来了,曹瑛瑜的父母两个人都在,一定要注意。” “看到了。”苏娇娇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我会盯着他们,你们要加快速度。” 傅盈扶正帽子,拉开车门下来,从后座拿上了伪装好的快递盒快步向前,保安问清楚是哪栋哪户的快递之后直接放行。 “顺利进入。”傅盈道。 常尔看着屏幕上傅盈的行进路线:“前面直走,在第三个路口右转第二个单元。” 傅盈按照指示前进,走到单元门口的时候看见面前的密码锁挑了挑眉。左右转头发现附近没人之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装作联系人的样子,趁机用手里的密码卡打开了楼下的推门。 听见门锁一声响之后,傅盈迅速放下手机拉开门进入。 常尔看着电脑屏幕,轻声说:“一梯一户,自己小心点。” “曹瑛瑜的母亲进超市了。”苏娇娇的声音一顿,突然急切起来:“不对,曹力殊看了下手机突然转身走了。” 常尔:“别着急,你盯着她母亲,曹力殊我来盯。” 这时傅盈已经走进电梯按下按钮,楼层上升到达,他站在棕色的大门前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敲响了房门。 过了一会,有女人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傅盈清了清嗓子说:“是曹瑛瑜小姐吗?您的快递,麻烦您开门取一下。” “快递?” 门里的声音又进了一点,应该是在通过猫眼往外看,过了一会门打开了一条缝,曹瑛瑜想要从门缝里把快递拿进来。 但傅盈却握住了没有松手。 他低声说:“小姐,这份快递保值过的,需要您收到之后检查一下,确定没有任何损伤之后,我们这里再确认收货。” 说完他松开了手,让曹瑛瑜将快递盒子拿进了门,等待她将盒子打开。 他站在门外等待着,听见里面胶布撕开拆盒子的声音和耳机里常尔报点的声音,心跳越来越快。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声突然从屋里传了出来—— “小瑜,你在干什么?” 曹瑛瑜骤然回头,看着从书房里走出来的二哥笑了笑,侧了侧身露出身前的盒子说:“买的东西快递到了,我检查一下看摔坏了没有。” “你买的什么东西?” 脚步声越来越近,傅盈的手已经渐渐下移,放在了口袋边缘握住了里面的麻醉针,时刻准备着弹射起步。 快递盒已经打开,曹瑛瑜拿出里面的酒瓶水晶摆件,皱起眉头检查了一遍。 “都多大了还买这个东西。” “你管我,这个是施华洛世奇的,正好摆在我的书柜的那个空格子里。”曹瑛瑜转头看他:“你不是在里面开视频会的吗?怎么出来了。” 曹二哥晃了晃手上的杯子:“倒水。” 曹瑛瑜目送他倒了杯水回到了房间,门锁咔地一响之后,她一把拉开房门,看着面前的傅盈。 “你好,小姐,请问货物上有任何的碰撞以及损伤吗?” 傅盈保持着微笑,曹瑛瑜上下打量着他,把盒子里保修单翻了过来,指着上面酒吧的名字压低了声音问:“你是谁?” “钟先生托我来拿他的东西。”傅盈压低了声音。 曹瑛瑜盯着他:“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这时候也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说的话是假的。”傅盈微微一笑:“钟先生现在在牢里,冯秘书和他表弟都被您父亲的人盯着,所以只能我来了。” “您或许对我这张脸有点陌生,但是不知道您有没有听钟先生提起过我,我的名字叫做傅盈。” 曹瑛瑜一愣,盯着他的脸反复打量:“你就是傅盈?” “曹力殊已经在过马路了,快点。”常尔已经开始催促。 傅盈按住了自己的耳朵,看着曹瑛瑜的表情不再温柔:“曹小姐,谨慎是个好习惯,但是要注意场合,你的父亲马上就要回来了,所以请你现在,马上,就把东西给我。” 曹瑛瑜看着他眨了眨眼:“稍等。” 她转身跑进房间拿着一个文件袋塞进傅盈的怀里:“这个他要的资料都在里面了,我是从我父亲的书房里偷出来的。” “资料?”傅盈愣了愣:“不是录音带吗?” 曹瑛瑜也是一愣:“什么录音?录音我已经发送给冯秘书了。” 耳机的再次响起常尔的催促:“快点,曹力殊已经到门口了。” 傅盈心里骂了句老鸡贼钟秋,但还是拿着文件袋进了电梯下了楼,特意绕了一段才回到车上。 他拉开车门上车,把文件袋甩掉后座,恨恨说:“拿到了,快走。” “别急。”常尔冲着前面抬了抬下巴,低声说:“你看,曹力殊没有进去,一直站在这里打电话,像是在等什么人。” 傅盈抬头看去,正好发现曹力殊放下了手机,冲着街对面走来的人挥了挥手。他顺着曹力殊挥手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是个陌生男人的脸,倒是身边的常尔一下激动起来骂了句娘。 “怎么了?”傅盈问。 常尔盯着那个男人低声说:“这是一直盯着冯庆的人,他肯定就在这附近!” 第67章 车前的曹力殊还在和人说话,傅盈见状立刻推了常尔的手臂一下说:“你给冯庆打个电话,问他现在在哪里。” “在打了。” 手里的电话接通之后,常尔的声音立刻转换变成女声:“喂?你在哪里呢?刚刚我路过成华小区附近,看见一个人好像你啊。” 冯庆一愣,想了想说:“我今天出来见一个投资商,在咖啡馆里呢,不过好像是在你说的那个小区附近,怎么了?” “那可能我见到的就是你,不过怎么今天又出来见客户?不是说今天一天都会在公司开会很忙的吗?见客户的话,中午还能不能跟我一起吃午饭了?” 常尔一边嘴里撒娇,一边打开手机上的定位系统确定冯庆的位置,傅盈在旁边看得皱眉,心想还真是人均定位,谈个恋爱一点隐私都没有。 “能能能,怎么不能?我这边很快就能结束,你现在在哪里?今天我开车出来的,待会我去接你,现在你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想想待会吃什么。” 冯庆笑了一声:“别又跟上次一样,两个人在商场转了半个小时还不知道应该吃点什么,你还要怪我没主见。” 他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砸了砸嘴摇头:“说实话,咖啡还是你泡的比较好喝,现在我喝别的总觉得味道不对。” “那你今天提前下班回家,我给你泡咖啡,刚刚阿姨还发消息给我说晚上炖了鸡,让过去吃呢。” 冯庆看了眼时间:“最近可能都不能提前下班,你也知道我老板最近有点麻烦……” “好吧好吧,我知道。” 冯庆听着他不开心的声音,原本还想再安慰两句,但是投资商已经微笑着走了过来,他只能应付两声挂了电话,站起来礼貌微笑伸手和人握手。 “您好,邱先生。” “您好。”邱明书简单同冯庆握了下手,温声说:“不好意思,刚刚公司里有点事情,让您久等了。” 老狐狸,明明就是拖着不想见我,现在说什么客套话。 冯庆心里想着,脸上却还是微笑着说:“没关系,只要能等到邱先生,等多久都是值得的。而且这里的咖啡不错,邱先生可以尝尝。” “冯先生实在是太客气了,那么我们就长话短说。”邱明书笑了笑:“我知道冯先生你是为了钟氏的合同过来找我,但是现在的情况您也清楚。钟总麻烦缠身,股价和风评都一跌再叠,我们这边也是要进行风险评估的。” 冯庆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他点点头:“这个我当然理解,我这次过来只是想和您谈一谈,如果这份合同现在不能和钟氏签下,那么能不能再缓一段时间。” 他压低了声音微笑:“我们保证,现在钟氏的危机只是暂时的,很快我们就会……” “有新的总裁吗?”邱明书皱眉,歉意地向冯庆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断您,其实在见您之前,我已经见过了钟氏的人。” 冯庆一愣:“钟氏的人?可是今天只要……哦,我想我知道那是谁来过了。我们钟总有个私生子兄弟,这件事您是知道的吧。” “当然知道,似乎钟老先生离世之前已经办了手续,现在用私生子称呼有点不太妥当了。” 冯庆微笑:“不论现在是或者不是,但是有些事实是已经无法更改的。” “说实话我对钟氏的内部派系争斗并无兴趣,我想需求的只是一个稳定可靠的合作伙伴。”邱明书看向冯庆:“冒昧问一句,钟老先生离世之后,钟氏还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稳定下来?” “很快就会稳定下来,我向您保证。”冯庆轻声说:“或许您可以考虑将风险评估的时间延长一些,等过几天一切稳定下来,我会和钟总亲自登门,再商议剩下的事情。” 邱明书盯着他沉默了许久,才伸手端起咖啡说:“好的,我想最近的形式变幻莫测,还是多观望一下比较好。” “谢谢您的理解。” 两人同时起身,冯庆主动结了咖啡的账单,同邱明书肩并肩走出门,握手分别。 “看到了,在那里呢。”傅盈抬了抬下巴:“你去吧,我开车跟着。” 常尔摇头:“不着急,我先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别乱跑。姓曹的突然把一直盯着他的人叫来,肯定是准备做点什么。” 他慢慢开着车跟着冯庆,拨通了他的电话。 “怎么了?”冯庆站在路边接通了电话,笑着问:“是不是肚子饿了?放心我现在去开车,很快就能去接你了。” “不用你来接我,你先站着不动,我去找你。”常尔看这冯庆头顶突然一愣,大声吼:“往右边走一步,快!” 冯庆被突然变大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先于意识往旁边迈了一步,一个花盆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了他的脚边,泥土飞溅在裤子上。 清脆一声响,砸的冯庆半天没有回神。 “他妈的。”常尔拉开车门直接下车,傅盈叫了一声没叫住,只能转到驾驶座上坐好,开着车跟上。 冯庆眨了眨眼回神,一连后退两步到了一个巷口,仰头去看刚刚花盆掉落的阳台,一时什么人都没有发现。 他冲着电话说:“你别过来,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报警,我……” 冯庆转身走进巷子里,想着逃避那些盯着自己人的视线好把这通电话打完,但背后一紧,眼前的画面一晃,整个人被抵在了水泥墙上。 “你们是……啊!” 冯庆的话还没说话肚子上就挨了一拳,他痛呼一声,眼泪顿时涌了出来,肚子上又挨了一下。他眼睛瞥着对面的人手上白光一闪抽出把刀来,心里一跳,脑子一片空白。 刀挥过来的时候冯庆张着嘴,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心里的遗憾太多,好多愿望都还没有实现,脑子里呼唤着圣母玛利亚观世音菩萨还有麦当娜,随便谁都好,他妈的来个人救救自己啊!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声音,还是他妈今年过年去庙里拜的菩萨显了灵,又或者是他冯庆天生命硬还没发财不该命绝于此。 那把要他老命的刀,在挥下来之前被人钳制在了空中。 常尔握住那人的手臂往后一扯,用力一拉,骨节间响了一下,原本还气势汹汹的老哥惨叫一声直接被人贯倒在了地上。 冯庆靠着墙,看着他那个提包都嫌累的女朋友掐着老哥的脖子,死死把他按在地上,并且露出的两只手臂长短粗细都明显不一样。 “霜……霜晴……”冯庆震惊还没完,就见他的徐小姐又扯脱了老哥另外一根胳膊然后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抱了个满怀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安慰的话,冯庆就被大力按进了女朋友的怀里,在地上一个翻滚躲过了从上面掉下的花盆。 “马的,哪里他妈这么多花盆,批发的吗?” 常尔怒骂医生,原汁原味的原音让冯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喃喃问:“霜晴这个就是你的原音吗?其实还挺好听的,你不用刻意在我面前……啊!” 常尔一把把他公主抱起来,用着女声说:“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东西的时候亲爱的,你刚刚不应该往这种小巷走知道吗?只有往人多热闹的地方走,你才能安全。” “我……我当时只是想找个掩体,我怕他们有枪。” 常尔:“那你想的确实有点多,周末我应该让你少看点电影。” 冯庆被抱着跑向巷子口,一辆印着快递的面包车正停在那里等着,常尔一把拉开门上车,冲着驾驶座上的傅盈说:“快走,他们上面还有人。” “知道。”傅盈从后视镜里看见常尔手臂上正在流血的伤口,啧了一声问:“先送你去医院,还有……你得裤子裂开了。” 常尔看着自己已经恢复正常大小的脚,愣了愣下意识去看身边冯庆的表情,结结巴巴解释说:“等一下,你听我解释,我……” “嘘——”冯庆把自己的衬衣撕下来一条缠在他的伤口上,有些喘息说:“没关系的,我之前就告诉过你,跨性别者没有什么不同,你不用在我面前伪装或者隐瞒什么,不管你的真实性别和真的模样……” 冯庆给他包扎的手有点颤抖,他深呼吸一口气:“好吧,我承认你突然变大的确有些吓人,比我高还比我壮了一点,一把把我抱了起来看上去丝毫不费力,天哪……” “冷静点,冯秘书。”傅盈转头:“马上就到崔月安的医院了,麻烦你帮他挂个号。” 冯庆看向他:“等一下,你是谁?还有你们这个是……快递公司?霜晴之前告诉我她是一个自由撰稿人……” “问题很多,但是我现在没空回答。”傅盈一脚在医院门口踩下刹车,转头看向冯庆说:“他的伤口有点深,需要马上处理。接下来的问题他会回答你的。” 冯庆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拉开车门扶着常尔下车,嘴里念念有词:“我希望我待会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病房里,崔月安接过护士手里的检测报告看了一眼,抬头冲她一笑:“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等到护士离开,崔月安才走到床边一把拉开门帘,对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钟秋说:“行了,检测结果弄好了,现在恭喜你喜提肿瘤一颗,暂时获得自由。” “行了,快点把手头的事情做完,我要……” 病房门突然被拉开,傅盈拿着用快递袋装着的文件站在门口:“不好意思,请问崔医生是在这里吗?这里有一份你的快……” 他定定看着躺在床上的钟秋一时忘记了接下来的话。 “不好意思,我的什么?”崔月安问。 傅盈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大步走上来,一把拉开站在床前的崔医生,将文件袋也摔在他身上。 “我可以解释……”钟秋已经看破傅盈的伪装,但解释的话还没说完,拳头已经到了面前。 崔月安站在旁边抽了口冷气,用着只有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打脸……” 第68章 老师傅给了钟秋两拳之后冷静了下来,坐在床边微微喘气,看着床上正捂着鼻子止血的钟秋,突然笑了一声。 崔月安站在一边手上拿着快递袋不知道应该干什么,给钟秋求情又怕傅盈转手给他一拳,不求情又怕傅盈缓好了,再给钟秋一拳。 犹豫之中,钟秋的鼻血顺着手滑下来,崔月安终于不再坐以待毙,鼓起勇气转移话题问:“这个快递袋里面是什么?” 傅盈冷笑一声:“不知道,问你哥。” “是能证明曹力殊公司逃税漏税的一些东西……” “是吗?”傅盈看着钟秋拳头又痒了起来:“我以为是录音带呢。” 钟秋笑了一声,但是拉动被打疼的鼻子,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倒抽着冷气说:“录音带可以网上传输,而且他们家又没有什么网络监控,当然是用网络发送方便又安全。” “是我蠢,你说什么狗屁话我都信了,没想到你在这里等着我呢。” 傅盈拳头又举了起来,崔月安见势不妙,立刻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拉住了他的手:“英雄,英雄,盈哥,别打了,他刚刚查出来身上长了个肿瘤……” “肿瘤?”傅盈一愣,崔月安立刻递上新鲜出炉的伪造检查报告,请他检阅。 傅盈一目十行看完,转头盯着病床上还在傻笑的钟秋,挥了挥手里的纸说:“我给你一个说真话的机会,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钟秋定定看着他,坐直了背诚恳说:“假的。” “哦?”傅盈转头看向崔月安,“你看,他说是假的。” 崔月安:…… “我知道你很生气我又骗了你。”钟秋拉住傅盈的手用力握住,温声说:“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真的回来。” 傅盈点头:“确实,毕竟你也没想到我真的会因为你的钱回来,没有看透我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俗人。” 钟秋:“……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你究竟是因为钱,还是因为别的回来,我们两个人心里都有数。” “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心里也有杆秤,用不着你来说有数没数。”傅盈打量着他,挑眉问:“怎么出来的?” “两天前月安走了你才来,他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所以按照我之前的计划,用保外就医的名义将我从看守所转移出来。” “钟煦和曹力殊呢?”傅盈挑眉:“我的证据送来好几天了,怎么一点水花都没有。” 崔月安在一旁小声说:“有了有了,今天就已经批了逮捕了,我哥前脚出他们后脚进,无缝衔接。” “那整挺好。”傅盈挑眉:“庄川的证据我也让人送过去了,足够证明他只是一个去选车的顾客,只是运气不好和你认识,不过我还有一个地方不明白。” 钟秋问:“什么地方,你说。” “你父亲钟恒重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傅盈一挥手打断钟秋要说话的驾驶,冷淡说:“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这种鬼话骗骗小孩子还行,骗我没用。” “我知道他可能对钟恒重不利,但是没有想到钟煦会这么狠,直接要他的命。”钟秋情圣说:“虽然老爷子没有把钟氏留给他,但已经背着我让钟煦进了户口,还手把手指导他开公司,介绍人脉,从小到大我可没有这个待遇。” 傅盈看他:“那你知道多少?” “前几天他说是老爷子病重一定要见我,我就感觉到不对,推测钟煦可能是给我准备了点什么,但我进了病房,发现房间里只有钟恒重一个,我就感觉到不对。不过当时钟恒重的精神看上去还很好,也不知道是回光返照还是真的很不错。” 钟秋笑了一声继续说:“钟煦蠢就蠢在我邀请他的时候,没有同意,挖坑挖得太明显,要是我不往里面跳一下,倒显得是我对不起他。” “你见了钟恒重一面,跟病重的老父亲大吵了一架,控诉他的偏心。过了两天钟恒重死了,手指着自己的午饭还死不瞑目,接下来调查出来的证据都指向你。” 傅盈说着自己听来的传言,钟秋一边听一边笑,还点着头继续往下接。 “他们说我不满他偏心私生子,并且气死我母亲,再加上把钟氏交给钟煦继承的意思越来越明显,所以我怀恨在心,自从他进医院之后一直给他用的慢性毒,拖垮他的身体。” “还真是下毒?这么多年了也没点新鲜花样。”傅盈抱着手臂挑眉。 钟秋:“我不否认我曾经很希望钟恒重去死,关于我恨他这件事没什么好辩解的。但是下毒的这件事,我的确是是后面才知道,不过知道也晚了。” 傅盈:“然后作壁上观看着你父亲死?” 他说完一顿,立刻解释说:“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在,只是陈述这个事实。” “他当初不也作壁上观看着我母亲去世吗?”钟秋顿了顿:“我这个比喻不恰当,但是有时候人的确是很难客观。” 傅盈靠在椅子上:“所以你是准备怎么脱罪呢?说出来我听听。” 钟秋沉默了下来,他定定看着傅盈,轻声问:“如果我说出来,你会生气吗?” “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不说出来,我一定会生气。”傅盈冲他一笑:“你看着办吧。” 钟秋沉默了一回,组织着字句:“钟恒重这个人,常年备用两个手机。他当时藏下了一个,我在他还清醒的时候录了一段视频说明真正下毒的人是谁,再加上曹瑛瑜的电话录音,足够证明一切。” 傅盈皱眉:“那你明明有证据还为什么等这么久?是为了等到图穷匕见,知道曹力殊和钟煦的所有手段再回击,还是……” “为了等你回来?” 钟秋转头看他:“准确来说两个意思都有,在看守所待两天卖个惨吃点亏不算什么,既方便我日后回击树立一个被陷害者形象,又还能博得一点你的同情,我……” 他看着傅盈的表情话音一顿,将不亏两个字咽了下去:“这是我心里的想法,从来没有对外说过,是因为现在你想知道,所以我告诉你。如果你要生气,也请你听我说完。” 崔月安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小心翼翼插嘴:“他说的是真的,这么多年他从来都只会说怎么去做,从来不会告诉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你来以后才……” “继续说,我不打断你了。”傅盈盯着钟秋道。 “原本的计划是,我在医院的时候,利用我现在手中已有的证据先送从曹力殊和钟煦进去。等到他们进去,那些盯着冯庆和月安的人也构不成多少威胁。再好趁着曹家一团乱麻的时候,我再从曹瑛瑜的手里拿到文件。” 钟秋看向崔月安怀里抱着的快递袋,轻声说:“最后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再去接你……原本我的计划是这样的,但是现在你回来了,帮我加快了这个进度。” 傅盈:“所以现在曹力殊的个人罪证和公司里的负面新闻能够一起曝光,你要直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再没有办法翻身是吗?” “是的。”钟秋看向他,轻声说:“现在你想生气,想动手打我都可以了。” 傅盈看着他眯了眯眼睛:“所以你并不确定我能回来?” “你走之前我想要见你一面,如果你真的对我死心,那你根本就不会理会我。但是你虽然没有来,可是愿意和我视频,也算是让我稍微增加了一点自信心。你能回来是对我来说最好的情况,我很高兴。” 钟秋握住傅盈的手缓缓抬起,亲吻他的手背说:“我的确做了一场赌博,但是赌博的对象不是曹力殊也不是钟煦,是你。” 傅盈垂眼看他没有说话。 “现在看来,我是赌赢了。”钟秋抬头,低声说:“我很高兴你会回来,要知道在你来之前,月安告诉我,他一点你的消息都没有,说你根本不会回来了。我当时……” 他顿了顿:“我当时一瞬间想了一百个见到你之后道歉的方法,却没有百分之一成功的把握。” “闭嘴,你越这么说,我越觉得自己像个弱智。” 傅盈冷笑一声,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病房门再一次被人敲响。冯庆扶着常尔走进来,嘴里还叫着崔月安的名字过去帮忙。 但他说完一抬头看见钟秋坐在床上握着那个快递小哥的手,顿时愣在了原地。 “这是傅盈。”崔月安咳嗽一声提醒。 冯庆看了看傅盈又看了看钟秋,开口问:“傅先生这是出门整了个容还顺便美黑了吗?不对……” 他骤然转头看向常尔问:“为什么你会认识傅先生呢?霜晴,是不是……” “听我解释宝贝。”常尔捂着自己的伤口疯狂给傅盈递眼神,但是对方不仅拒接,还得到了旁边钟秋意味深长的凝视。 钟秋瞥了眼傅盈,又悄悄握住他的手问:“这是……” “这是常尔,你们之前不都是见过的吗?”傅盈转头看向常尔:“现在坦白吧,这么多人在,他要是动手也能有个人拉架。” 常尔:??? “常尔?”冯庆懵了懵又问:“那霜晴又是谁?” 常尔用没受伤的手抱住他,用着女声说:“霜晴在这里呢。” 壮汉女声的画面冲击太大,病房里安静了一瞬。冯庆和常尔两人对视一时都忘了言语,崔月安坐在一边安静如鸡窗口最小化,而傅盈想要抽出被握着的手,但钟秋握得太紧,怎么也没抽出来。 “这次不会让你走了。”钟秋低声说。 “滚,老子看见你就烦。”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崔月安立刻摸出手机接通刚说了两句,就突然转头看向钟秋,捂着话筒说:“曹力殊被带走了,但是钟煦听到风声跑了,现在还没有找到。” 第69章 傅盈向来都认为死在河里的鬼不会死在井里,钟煦能跑一时跑不了一世,除非是他真的想开什么真的什么都不要,找了个地方安安静静蹲着,但是…… “他会出现的。”钟秋突然出声:“钟煦不会甘心就这样离开的,他就算是去死也会带着我一起。” 病房里所有人都看向他,钟秋十分坦然接受所有人的审视,并且重复了一遍钟煦不会放过自己。 “当兄弟当成你这样,也是少见了。”常尔叹息一声:“你们这些有钱人,有钱了就喜欢乱搞,优生优育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现在搞多了儿子成这样,要我看,都是的……” 冯庆看着他,冷声问:“都是什么?” 常尔:…… 他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诚恳说:“都是我不了解实情就乱说,是我嘴贱。” 傅盈冷眼看着常尔热脸贴上冷臀部,瞥了眼钟秋:“我觉得常尔说的挺对,要是能坚持计划生育优生优育,现在我们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他抱着手臂笑了一声:“钟煦本人没什么威胁,但架不住他身边跟着的那些人。今天冯秘书不久见识过了吗?” 冯庆一愣,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怎么回事?”崔月安问。 冯庆沉默了一会,把刚刚死里逃生的经历描述了一遍,常尔听到自己出场的时候,不由自主挺直了后背,正视钟秋和崔月安审视的目光。 “如果没有傅先生和霜……常尔在,我可能已经见不到你们了。”冯庆越说声音越小,他看向常尔,轻声说:“我知道他们一直有人盯着我,这几天也一直在找下手的机会,有好几次我都感觉到了什么,但是最后什么都没发生,是不是你……” 常尔握住他的手微笑:“只要你没事就好了,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非常感谢你,不过我可以知道,为什么你要装扮成女人接近冯庆吗?”崔月安皱着眉打量着常尔:“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对吗?” 常尔骤然沉默下来,傅盈见他迟迟开不了口,直接开口道:“他接了曹力殊的委托接近冯秘书偷文件,但是文件没偷到,自己被偷走了。天天收曹力殊的死亡威胁收到手软,还要当贴心保镖乖乖猫跟着冯秘书。然后……” 他一摊手说:“然后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常尔抿了抿嘴:“一切的相遇的确是我设计的,但是我没有从冯庆这里拿走过一份文件送给曹力殊,也从来没有泄露过任何消息。” 他一顿:“但是冯庆的午餐菜谱除外,我起码还是得反馈点消息,虽然它们听上去一点用也没有。” “一点消息都没有给过曹力殊?”钟秋皱眉:“他难道没有用你是间谍的身份威胁你吗?” 常尔点头:“当然有,但是他一直以为我是个女人,威胁的方式有点不太对。” 他嫌弃地啧嘴:“脱裤子还不知道谁大呢。” 冯庆:…… “我不仅没有把消息给他们,反而知道了一件事。”常尔单手打开手机地图,挑眉说,“没一次我和曹力殊见面都是在这附近,虽然地点会交换,但都是在这一圈。” 他把手机扔给崔月安:“我估计这里会有曹力殊的安全屋,钟煦不是不可能躲在这里。早点抓住他,总好过等他闹出什么乱子来再出手。” “剩下的事情就是你们的工作了,我要做的已经做完。”傅盈起身扯掉钟秋的手,看向他说:“麻烦钟先生现在把账结一下,我也好回家休息。” 钟秋抬手指向冯庆:“这个问题冯庆会帮你解决的,不过我想他现在身体有些不舒服,可能需要休息一下。” 傅盈转头看向捂着肚子不知道是胃疼还是头疼的冯庆,看他一脸惨白,啧了一声:“三天内我要看到钱。” 说完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推门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看向还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常尔,挑眉问:“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常尔:“他有点难受,我待会陪他做完检查就回去。” “好吧,我先走了。” 傅盈推开门,崔月安盯着床上的钟秋,见他一点动作都没有,忍不住疑小声问:“人都要走了,你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钟秋转头看他:“我现在得老老实实待在医院,就算想有什么反应,现在也不能有。而且钱还没给呢,他走不了的。” 崔月安:…… 傅盈在门口听见钟秋的话翻了个白眼,重重将门甩上离开,心想自己刚刚应该多给两拳,就不应该心软停手。 姓钟的脑袋里都是弯弯绕绕的鬼主意,多打两拳他或许能更像个正常人一点。 他推开医院的门回到自己的车边,想了想没有回之前的公寓,而是选择了一个最近的安全屋休息。曹力殊虽然被抓住了,但是钟煦还在外面,还是小心一点不要到处乱跑比较好。 傅盈开车到了安全屋楼下,安静的老式小区,只有门口几个大爷大妈坐在椅子上晒太阳聊天。他在车上换了上衣裤子,又把帽子取了下来,只拿着手机下了车。 老小区里没有车位,车停在外面,傅盈只能步行进去。 他走到单元门口顿了顿,感觉到后面有人在跟着自己,但也只是稍作停顿就继续上楼。只有六层高的居民楼没有电梯,并且楼道里光线也不好,角落里还有杂物堆放。 傅盈留意着身后的声音往上走,顺手从角落的蜂窝煤边拿起一柄火钳,这是他能够找到的杀伤力最大的东西了。 定位短信和求救信息已经发到了常尔的手机上,自己只要等上一会…… 傅盈握紧了手里的烧火钳,站在门口等待着脚步声的靠近,似乎只有一个人? 他放松了一瞬间,但很快就再次戒备起来。 钟煦提着一个塑料桶走上楼,看着站在门口一副在等人的傅盈,先是一愣,而后很快举起了手里的枪对准他:“不要乱动,把你手上的东西扔了。” 傅盈盯着那柄枪眯了眯眼睛,钟煦立刻说:“里面是有子弹的,需要我来帮你证明一下吗?” “不用,谢谢。”傅盈扔掉手里的火钳,举起了双手。 钟煦依旧用枪指着他:“把门打开,进去。” “你要干什么?”傅盈眯了眯眼睛:“这位先生,我想你是不是弄错了?” 钟煦没有说话,只是扣着扳机的手稍微紧了紧。 “别激动,别激动,我这就开门。”傅盈说着缓缓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去,门锁一响他推开了面前的门,等待着钟煦下一步的指示。 “转过去,走前面进屋。”钟煦冷声说。 傅盈顿了顿,犹豫着还是缓缓转了过去面对着房里,他刚刚迈步进到屋里,就听到一阵电击的声音,紧接着脖子上一疼,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钟煦一手握着枪一手握着电击器,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深呼吸了几口气,又用脚踹了几下,确定是真的晕过去了,这才弯腰将人拖进了房子里,然后才转身将门口的塑料桶提了进来,并且反锁上了门。 他将傅盈从头到脚绑了起来,抬着他的脸看了一会,转身进了厕所洗了块毛巾出来,蹲在地上用力将傅盈脸上的伪装擦干净,露出那张原本白净的脸来。 钟煦的手一顿,愣愣看着他,喃喃道:“原来真的是你……我以为我以为……” 后面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钟煦捂着脸嗤嗤笑了起来,手上的毛巾用力扔在了傅盈的脸上,但对方因为电击晕倒,依旧毫无知觉没有醒来。 他又盯着傅盈看了一会,然后伸手将他口袋里的手机摸了出来,拨通了钟秋的号码,等了一会电话接通,钟煦先没有说话,等着对方先出声。 “喂?”钟秋喂了一声,抬眼看了对面的人,做了个是钟煦的口型。 钟煦舔了舔自己干裂嘴唇,哑着声音说:“傅盈现在在我这里。” “你想要什么?”钟秋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掀开被子下床,走向衣架抓起了外套。 钟煦:“他收了我的钱,却背叛了我。他们这一行最讲诚信,你说我要干什么。” “你想要他的命?”钟秋轻声问,“还是想要我的命?” 钟煦看着傅盈昏迷中的脸:“你说我杀了他,是不是连着你的命一起带走了?” 钟秋沉默下来,但钟煦却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喜欢他,但是不相信你能喜欢到他命都不要。” “你到底想干什么?”钟秋问。 “傅盈是因为知道了你的处境回来的吗?”钟煦反问。 钟秋顿了顿,说了个是。 “他会因为你遇到危险回来,那么你能因为他被我抓住过来吗?”钟煦喃喃说:“如果是,你就过来,用你的命换他的命。” 他说完地址立刻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在了一边,坐在地上沉默了一阵。 过了一会钟煦摇摇晃晃站起来,将旁边的白色塑料桶拧开,一股浓重的汽油味顿时扑了出来。 他用手指蘸了一点,慢慢涂抹在傅盈的脸上,嘴里却在念念有词—— “他会来,他不会来,他会来……” 第70章 “他会来,他不会来,他会来……” 傅盈朦胧中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念经,脸上还有黏黏凉凉的东西滑过,他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眼,感官也因为头脑的清醒而变得清晰。 傅盈吸了吸鼻子,看向自己面前的人问:“你是抹了口水在我脸上吗?怎么有这么大一股味道。” 钟煦面无表情看着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就不怕死吗?” “如果你想杀我,怕也没多少用。”傅盈尝试着动了动自己被绑在背后的手,感觉到钟煦可能是绑了死结,还多缠了几圈,挣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钟煦看见他细细碎碎的动作,擦了擦地板的灰在他的对面坐下,提醒说:“不用试了,挣不开的。” 傅盈的动作一顿,看着他笑了一声:“看起来是特意学过?” “没有,随便乱打就行了。”钟煦抱着自己的白色塑料桶,撑着自己脸看向他问:“为什么要背叛我呢傅盈?我明明没有少你一分钱,对待你的态度也算是和蔼。要换成我舅舅……” “要换成你舅舅,他可能会比现在进去得更早。” 傅盈打断他的话,小心从衣袖里将藏着的刀片摸出来割捆绑着自己的绳子,但眼睛依旧直视着钟煦,轻声说:“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我想你舅舅的合作方式并不合适我。” “是吗?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起码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了。”钟煦喃喃说着,伸手又想在傅盈脸上涂抹,但被他后仰躲了过去。 傅盈盯着他的手指:“这是汽油?” “是啊。”钟煦没有反驳。 “想要烧死我然后离开?”傅盈问。 钟煦摇头:“不,我没打算离开,我知道我就算逃走也逃不了多远,何必多此一举呢?” 他收回自己的手指,在一边的毛巾上擦干净,傅盈看见上面沾染的化妆品和颜料,挑了挑眉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发现?”钟煦笑了一声,“我今天一直跟着冯庆,发现他被人救走之后,我原本只想看看是谁,没想到发现了你,实在是意外之喜。” 傅盈:“听上去还是我比较倒霉,原本想着不被人发现找了个安静地方待着,结果却方便了你。” 他看着一旁的汽油桶说:“打个商量,既然你要和我一起被烧死,不如换个地方。这个小区里都是些腿脚不快的老头老太太,真的火烧起来,连累人家跟着死一块,实在是罪过。” “我这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罪过,身上的罪过再多一点也没关系。”钟煦看着他笑了笑。 傅盈一愣,抿了抿嘴说:“主要罪过也是在你父亲身上,他要是能够管住自己,那也没有现在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是啊,的确是在他身上。”钟煦点头,“如果没有他,我妈也不会每天什么也不做,就站在窗户边上望着大门,像个疯子一样自言自语,问他今天来还是不来。” 手里的刀片割开了一根绳子,束缚松了一点,但手还是抽不出来。傅盈放慢了呼吸,看着似乎陷入回忆里的钟煦,轻声说:“可是你亲手杀了他,也算为你妈出气了。” “杀了他?”钟煦转头看向傅盈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你说钟恒重啊,他被我和钟秋连着气了一顿,本来也活不长了。我看他难受,送他一程少受点苦,也算是我孝心一片,没有白费这么多年他对我的照顾。” 傅盈瞥了眼墙上的钟,自己大概昏了十分钟,如果常尔他们看到自己的短信,现在应该已经快到了。 他盯着钟煦身边的汽油桶,觉得自己得想个办法把这个东西弄走。 “比起钟秋,钟恒重对于你可以说是一个好父亲了。我一直觉得就算是有人对他动手,也不可能是你。”傅盈看着他摇头:“难得也有我判断失误的一天。” 钟煦嗤笑了一声:“你判断失误的次数也太多了一点。” 他玩弄着手里的枪,轻声说:“没有发现钟秋在监视你,没有发现他在冒充我和你联系,没有判断出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喜欢你……傅盈,你没你想得那么聪明。” “是吗?我怎么觉得是钟秋太过于聪明了一些呢?”傅盈又割断了一条绳子,手活动的空间又稍微多了一点,但他没有着急将手抽出来,而是保持着被捆绑的姿势。 傅盈笑了笑:“那你是不是忘记了,没有我,钟秋现在也不能进去。。” “他已经出来了,但是我和舅舅却要被逮捕了。”钟煦淡淡道:“一份伪造的证据送钟秋进去,然后真的证据送我和我舅舅进去,这些都是你设计好的吧?” 傅盈看他:“你似乎变聪明了一些。” “没变聪明,跟着我舅舅的一个人在他被逮捕的时候听到的,然后跑来给我通风报信。”钟煦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怎么有资格和你们两个人比聪明呢?从头到尾,似乎都在被你们两个耍的团团转。” 傅盈:“倒也不必这么说。” “那你也不必再拖延时间。”钟煦将傅盈的手机从口袋里拿到他面前晃了晃,然后狠狠砸在地上说:“我已经给钟秋打了电话,我告诉他,用他的命换你的命,现在就等他过来了。” 他转头看着傅盈笑了笑:“你觉得他会来还是不会来呢?” “我管他来不来。”傅盈啧了一声:“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就算他来,那也是带着警察一起来的,到时候……哦,我忘了,你根本也没打算跑。” 钟煦看了眼时间,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他打开塑料桶的盖子,将里面的汽油倒在房子的家具上。 傅盈看在眼里,立刻开口说:“你得想清楚一件事,如果你真的放火,那就是罪上加罪,何必呢?” “罪?什么罪?”钟煦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他喃喃道:“如果我死了,他们想判我的罪,也得追到阎罗殿去才行。” 傅盈皱着眉:“你要跟我一起死?” “那不一定,就看钟秋来不来,如果他来,那我就是跟他一起死。”钟煦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傅盈:“说实话,我不是很想跟你一起死。” 傅盈一噎,心想这真是我的荣幸,您这么高贵不如一个人去死,享受独立独栋的骨灰盒岂不是更妙? “那你为什么想和钟秋一起死?”傅盈按着钟煦的想法推测,“是因为钟秋赢了你一辈子,但最后死在你手里,有一种一雪前耻终于赢了一次的快感?还是只因为你想拉个讨厌的人当垫背?” 钟煦动作顿了顿,笑了一声什么话都没有说。 傅盈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屋外的敲门声已经响了起来,他转头看向门口还未来得及反应,钟煦手里的汽油已经泼在了他的身上。 难闻的气味和奇怪的触感让傅盈打了个激灵,钟煦将桶子扔到一边,拖着傅盈到了沙发前坐下,拿着枪比着他的头,冲着门口喊道:“钥匙在门口的牛奶箱里。” 门外响了一会,然后门锁被拧开,有点老旧的防盗门发出咔哒的声音,穿着西装的钟秋出现在门口,脸上还有着不正常的红晕。 坐在地上的傅盈同他对视了一眼,打了个招呼说:“还真来了啊。” “别说这种话。”钟秋皱眉吸了吸鼻子,环视了一圈,看着房间里被淋上汽油的家具,轻声问:“所以你是准备烧死我吗?” 他挑了挑眉:“不错,吸进浓烟被呛死还是被火烧死都是很痛苦的死法,你的确很恨我。” 钟煦靠在沙发上,用枪拍了拍傅盈的脸:“钟秋,每次你心慌或者害怕的时候话就会很多,并且会不由自觉的挑眉毛。” “是吗?”钟秋笑了一声:“如果你的目的是让我害怕或者心慌,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钟煦点头:“比起你害怕心慌,我更想看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放过他。” 傅盈的脸被枪用力拍了两下,他皱着眉看了钟秋一眼,见他也盯着自己,眼睛立刻往他的手看去。 “只要我跪下就能放过傅盈,这也太简单了一点。”钟秋笑了一声,正准备跪下的时候却被钟煦叫住。 “我这个被你一直看不起的废物,让你跪你就跪?钟秋,你的尊严呢?” 钟秋看着他:“尊严这种东西,得人活着才有用。” 傅盈一愣,眼见他真的要跪下来,心里一急,手上的刀片割裂第三根绳子的同时也割破了手指,他嘶了一声,开口说:“钟煦,你说过等钟秋来就让我走,现在他来了,你应该让我走了吧。” 钟煦笑了笑:“你走了,留钟秋一个人,你舍得吗?” 他把枪口指向钟秋,轻声说:“不如我打死他,再放把火,我们三个说不定到阴间还能一路走。” 傅盈一看他枪口离开自己,立刻挣脱开自己手里的绳子,猛地抓住他的脑袋往地下按。 “这是阳间,少说点阴间笑话!” 第71章 傅盈一动,钟秋也随之扑过来,但是两个人少了点默契撞在了一起,傅盈被割伤的手一疼,让钟煦有了一点挣脱的余地。 傅盈感觉到自己眼前的景象一花,后背撞击到地面产生疼痛。还没来得及缓过神看清钟煦的位置,耳边突然一声枪响,他被一阵大力扑着在地上滚出一段。 钟煦开枪了?他打空了吗? 这个念头在傅盈脑袋里一闪而过,他来不及细想,立刻一个转身扑向了背后正拿着枪比着钟秋的钟煦。 两个人在地上翻滚了一阵,傅盈一个用力翻身骑在了钟煦的身上,黑色的枪对着天花板打了个响,傅盈猛得把住他的手腕一扭,钟煦一声惨叫,枪掉在了地板上。 傅盈喘着粗气,掐着钟煦脖子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被刀割到的伤口再次扯裂,血不断流出来,抹了钟煦一脖子。 “钟秋,你没事吧?”傅盈缓过劲看向趴在地上的钟秋,见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心一慌,怒吼说:“姓钟的,你他妈别吓人,给老子吱个声!” “吱。” 钟秋一手撑起身体,一手捂着正在流血的腹部,苍白着张脸冲着傅盈一笑:“我现在是个伤患,别这么凶嘛。” “打中了?”傅盈看着他捂着的地方,又看了眼地上的血滩的大小,“好好捂着,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他转头看向被自己死死压住的钟煦,因为手腕被傅盈强拉脱臼,现在他的脸色比钟秋好不到哪里去,额头上挂满了冷汗。 “钟先生,你不守承诺。”傅盈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冷冷道:“说实话,如果当初你舅舅不设计那场车祸,兴许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我舅舅虽然设计了车祸,但是那件外套是钟秋递给你的!当初我联系不到你,本来都要放弃,是他把你扯了进来!你要恨,也应该恨他!” 钟煦说着嗤嗤笑了起来,瞪着布满红色血丝的双眼看着傅盈:“傅盈,你应该是和我站在一边的。但是你却背叛了我!喜欢上钟秋这个满嘴谎话的骗子!你应该恨他的!” “我他妈收钱办事,谁给的钱多我就是哪一边的!”傅盈怒吼一声:“少给老子立什么精神信仰。” 钟煦看着他摇头,轻声说:“别狡辩了,你就是双标。” 傅盈一愣,反而笑了:“我他妈双标怎么了?你爸不还双标偏心你一个吗?再说了,刚刚是你要用枪杀我,是钟秋把我推开替我受过,我双标过分吗?” “不过分,还可以加大力度。”钟秋嗤笑一声,捂着自己的伤口抽着冷气,轻声说:“警察就在楼下,如果你没有开这一枪,我本来可以放过你的。” “放过我?你以为我很在意你的意思吗?”钟煦一脸厌恶看着钟秋:“钟秋,你这幅自以为是的样子真的很让我恶心。” “这么多年,你从来是这样,一副什么都信手拈来,自己永远都会赢的样子,看了我就恶心,讨厌……” 钟煦的声音越说越小,眼神也看着钟秋有些放空:“你永远什么都会,什么都对,而我不管多努力,都像个学人精,像个笑话。” 钟秋垂眼看他:“你原本不用这样的,是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什么都要同我比。不过也怪不得你,毕竟你有那么一个舅舅那么一个妈,都指望着你讨钟恒重的喜欢,好从钟家分一杯羹。”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捡起一边地板上的枪,把枪口对准了钟煦。 “钟秋!”傅盈叫了一声。 钟煦一脸平静看着他:“你现在想要杀了我吗?我打你一枪,你打我一枪,扯平了。” “那你也想得太美了一点。”钟秋淡淡道:“你仗着钟恒重的偏心恶心我这么多年,现在一个子弹就想解脱?没有这么简单的事。” 钟煦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说:“他偏心我?他要是真的偏心我为什么不把钟氏给我?为什么不把你赶走,让我当他唯一的儿子?” “那可能是因为他还没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钟秋一下瘫坐在地上,按了下自己衣服的纽扣,然后说:“你们可以上来了,人已经被制住了。” 他话音一落,钟煦突然低头狠狠咬住了傅盈的手腕,鲜血一下涌了出来,傅盈痛呼一声,被钟煦一把掀倒在地上。 “别动!”钟秋怒吼着开了一枪,钟煦惨叫了一声,捂着大腿已经没有停下来,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被泼洒上汽油的家具。 火一瞬间烧了起来,傅盈忍着手腕上的疼痛把身上沾着汽油的衣服脱了下来,钟秋抬手帮他扔进了火里,但是动作之间又扯到了伤口,他低吼了一声,冲着钟煦又开了一枪,却被他翻滚躲过打了个空。 但钟煦翻滚的方向不对,直接撞到了燃烧着的沙发上,头发和西装立刻烧了起来,惨叫声骤然响起,傅盈看去,下意识想要帮钟煦把身上的火扑灭。 但房子里的火越来越大,傅盈的裤子上还有汽油,钟秋忍着腹部的疼痛抓住傅盈,:“你不能待在这里!快走!” 傅盈吸了口烟突然弯腰咳嗽起来,钟秋被他一带险些跪在地上,手撑了一下说:“扶我一下,我没力气了。” “我知道,我……咳咳咳……”傅盈瘪了口气扶着钟秋到门口,猛地一脚把门踹开,正好同站在门口正准备撞门的人看了个对眼。 因为踹门带动的风将火星扇到了裤子上,傅盈的腿一下燃了起来,他大叫一声把钟秋推到外面警察的身上,自己伸手去扯腿上的裤子。 场面一度混乱,傅盈只觉得身上好疼好热,耳边的声音好吵,伸手去拍火却怎么也拍不掉,他想要大喊大叫去缓解身体上的疼痛,但一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在痛苦的折磨里,时间都被放慢,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泼来了水还是喷了泡沫,灼热的温度没有了,但是疼痛还在,折磨得他意识恍惚。 傅盈一下瘫倒在地上,似乎有很多双手来搀扶拉扯他,还听见钟秋在叫他的名字,但眼睛一闭,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钟秋看他闭上眼一副没气的样子,怒吼了一声,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挣扎着要到他身边:“松开!都给我松开!小盈!傅盈!你别不说话!” “火烧出来了!先出去!” “别激动兄弟!他没事!只是晕过去了!但是你的血流的很多,现在不能再动了!” 钟秋被强制按住,但眼睛一直看着傅盈的方向,喃喃问:“晕了吗?他只是晕了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钟秋精神骤然放松下来,两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等到他再醒过来的时候,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现在的位置,腹部就传来一阵疼痛,他眯着眼抽了一口冷气,就听见旁边有人说:“别乱动了,小心伤口撕裂更麻烦。” 钟秋转头看向床边的崔月安问:“傅盈呢?” “在别的病房休息呢,放心,人也没事,身上的火扑灭的及时,烧伤也不严重,就是得卧床休息一段时间。” 崔月安叹了口气:“倒是你挨了一枪,得多休息一段时间。” “让冯庆这段时间多加点班吧,今年年终我给他翻倍。”钟秋感受着腹部的疼痛,轻声问:“我睡了多久?冯庆呢?” 崔月安:“两天,冯庆跟他……他那个男朋友在一起,刚刚到傅盈的病房去看他了。不过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 “什么事?难道是钟煦死了吗?”钟秋轻声问。 “还真是什么都不能瞒过你,他腿上中了一枪,然后身上严重的烧伤,送到医院了也没有抢救过来,就这么走了。” 崔月安叹了口气:“讨厌了他这么多年,现在他突然走了,我这个心里怪怪的,也不像书里说得那么痛快。” 钟秋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看着天花板,直到护士进来检查,他才开口问:“我现在可以起床吗?我想去看看我的朋友。” 虽然是问,但却没有多少征求意见的意思。 崔月安没有办法,只能用轮椅推着他到了傅盈的病房里,冯庆和常尔刚刚走,床头的花开的正好,护士看了钟秋一眼小声说:“病人午睡还没醒,你等一会再来吧。” “没事,我在这里看看他。”钟秋冲她一笑:“我是他的男朋友。” 小护士一愣,哦了一声很不好意思地离开了病房。 崔月安推着他到床边,将空间留给了钟秋。 钟秋轻轻掀开傅盈的被子,发现他的两条腿都缠着纱布,就连腹部也缠上了一些,他一顿缓缓将被子放了下来。 床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看着自己。 “醒了?”钟秋问。 傅盈瞥了他一眼:“挨了一枪躺了两天没醒,不太行。” 钟秋笑了笑:“人生初体验,多体谅体谅吧。” “也就这样了。”傅盈伸手出了被窝在床边拍了拍:“钱,我的钱呢?” 钟秋:“急什么,现在给你就你这样提得动吗?” 傅盈哼了一声:“我看你是想赖账。” “那没有,只是要给你买个岛还是得费点功夫。”钟秋握住他放在床边的手摩挲,“还有配套的设施修起来总得要时间吧……” “肚子上的伤口不疼了?”傅盈突然出声打断。 钟秋一顿,点头说:“那还是有点疼的。” “疼就少说这么多话,我听得头疼。”傅盈闭上眼,却没有抽出被钟秋握住的手,他喃喃说:“你们这些有钱人,真的让人搞不懂。” 钟秋同他十指交握,轻声说:“我也搞不懂你,不过时间还长,慢慢来吧……” 下午的阳光照进房间,风将窗帘轻轻吹动,崔月安接完电话回来,听见里面两个人低声说话的声音,骤然停住了脚步。 “那一枪,谢谢你,我欠你一条命。” “不用谢,是我应该的。” 崔月安笑了一声,推开门说:“诶,你们两个谁把医药费给我,这两天都是我垫付的……” 第72章 番外一 “我申请自己走路。” 傅盈被钟秋抱着走在别墅的走廊里,窗户外面是和天连一片的大海,白色的海浪翻滚涌起,带着海盐的味道。 “不是说腿难受?”钟秋说着,把傅盈指着窗户外面的手拉回了自己的脖子上,示意他搂紧一点别掉下去了。 傅盈:“你明明知道那是我为了逃避复健所以才那么说的。” 钟秋推开卧室的门,笑了笑:“那我这是帮你演戏。” 他小心把傅盈放到床上,又卷起他宽松的棉绸裤检查腿上的伤疤。傅盈看见自己腿上刚刚长出来的粉嫩皮肤,忍不住扭开了头说:“我申请光子嫩肤加美型整容,” “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没事。 钟秋检查完,低头在他膝盖上亲了一下,安慰说:“我不嫌弃,不过到时候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去做一个也没关系。” “那肯定是要做的,我还要在沙滩上晒太阳,必然不能两腿烧伤疤,太吓人了。”傅盈啧了一声,用手背擦着自己的膝盖:“你别把口水弄到我腿上。” “好吧。”钟秋按住他的肩膀往上一凑,亲在了傅盈的脸上。 “那我弄到你脸上。” 傅盈感觉到脸颊上一软,猛推了他一把,钟秋借力躺倒在床上,伸展自己的手臂和腿叹气:“小盈,你最近真的胖了一点,我刚刚抱你一段,现在都觉得手臂有点酸。” “那你把我的轮椅找来,充上电我想去哪里去哪里。”傅盈说完钟秋没有回答,而是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傅盈看着他眯了眯眼睛,轻声问:“你把我带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岛上来,还不给我轮椅,该不会是想要监禁我吧?” “不是你说想要个海岛的吗?”钟秋正看眼睛看他:“这个岛有沙滩有别墅,而且我还开放了一小部分让人旅游观光,甚至还修了酒店,怎么就鸟不拉屎了?” 傅盈伸手钳住他的脸使劲往外拉,冷声说:“你还好意思,不是说送给我的岛吗?怎么你就全权接受规划了?” “那不是你告诉陈秘书的吗?”钟秋把自己的脸拯救出来,“我这帮你完成愿望还不行?而且收益都打到你的银行账户上,我一分钱私房钱都没有留。” “那还差不多,不过你还是得给我找个轮椅。”傅盈拍他的脸:“要不然你在那里开视频会议,我只能躺在床上睡觉,这太不公平了。” 钟秋:“只要你告诉我常尔把冯庆带去了哪里,我把冯庆找回来,就一秒钟会都不用开了。” “这不是一回事。”傅盈啧了一声:“你是不是就爱看着我哪里也去不了,只能依靠你的样子啊?之前我先崴了脚,后面又……” “嘘——” 钟秋凑上来亲了他一下:“别再提那件事了。” 两个人的嘴唇一触即分,但很快又再次贴合在一起,唇齿纠缠。 在情况马上要失去控制之前,钟秋忍住自己的冲动将傅盈抱进怀里,然后低头亲吻他的耳朵,叹气说:“别故意用舌头勾我。” 傅盈嗯了一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去亲他的嘴角,带笑说:“你不就是喜欢把我关起来,让我只能依靠你这种调调吗?我现在满足你,怎么你还要躲了?” “你现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钟秋说一个字被他亲一下,最后实在没办法,举手投降:“我输了我输了,别闹了行吗?” 傅盈靠在他身上懒懒问:“我又不会乱跑,为什么不把轮椅给我?” “上一次你对我态度这么好,然后转手把我交给警察去蹲看守所。”钟秋耸耸肩:“所以我有点警戒是应该的。” 傅盈摊手:“可是情侣之间应该学会互相信任。” “那你为什么不先把我书房的监控器和我手机里的监听先拆了?”钟秋反问。 傅盈一愣,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你洗澡,钥匙扣放在我手机旁边一直震,我就发现了。然后趁你睡午觉,就拿着你的钥匙圈去晃了一圈。” 钟秋感叹一声:“你居然在马桶旁边放监视器,有必要吗?” “……你这个年纪坐太久的马桶容易痔疮,我关心一下你的身体健康,这难道很过分吗?”傅盈摊手,小声喃喃:“我这是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幸福……” 钟秋愣了愣,反应过来傅盈的意思,气极反笑:“行,你说的都有道理。但是为什么我鞋底还有追踪器?” “因为我怕你出门买东西迷路,装个定位器方便我找你。”傅盈道。 钟秋:“我看你是为了弥补当初没有监视我的遗憾吧。” “那没有,不过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傅盈摊手:“你要不愿意就摘了呗,反正我无所谓。” 钟秋盯着他看了一会,叹气说:“算了,你高兴就行。” “我也是关心你。”傅盈伸手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毕竟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总得给自己制造点安全感。” 钟秋应了一声,拍拍他的背:“行了,我得去开会了,电脑要我给你打开吗?” “要,还有你今天买的零食,都拿过来吧。”傅盈伸了个懒腰,揉眼睛说:“吃饱了好睡觉。” 钟秋应了一声,把东西拿过来就关门去了书房,傅盈看着电脑屏幕上钟秋位置在别墅里移动,最后在书房停了下来。 监控画面上的钟秋上身穿着衬衣西装,领带打得整齐,**混搭花里胡哨的沙滩热裤人字拖,一本正经坐在电脑前面准备开会。 傅盈看着吹了声口哨,心想不愧是男模,这么穿倒也不算很奇怪。 等到钟秋的会议开始,确定他一时半会不会从书房离开,傅盈一个鹞子翻身下了床,没用轮椅拐杖就站在了地上。 他走了两步,感觉腿上的肌肉拉扯,但没有疼痛的感觉,立刻拉开步子在房间里走了两圈,走路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跑步还是有点难受,这段时间还是得缓着来。 傅盈穿上鞋,推开了卧室的门,放轻了脚步小心经过钟秋的书房,直接到了别墅门口。托钟秋想要搞点囚禁普雷的福,别墅里只有自己和他两个人,实在是太方便跑路了。 吹着口哨推开别墅的门,阳光落在身上暖暖的,傅盈伸了个懒腰,感叹路还是得靠双腿走,风景还是得靠眼睛看。 他沿着树荫往外走,伞也不打,吹着海风哼着不成调的歌,觉得这才叫海岛度假,之前躺在房间里往外看那有什么意思。 走了一段就到了旅游车站,傅盈等到车来交钱上车,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晃晃荡荡往前走。 前面一排坐了一堆小夫妻,手上还抱着一个小胖子。小胖子原本靠在爸爸肩膀上睡得流口水,可是观光车晃来晃去,小胖子醒了过来,大眼睛同傅盈对视一阵,咯咯笑了起来。 傅盈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前面的司机拉了拉车上系着的铃铛,提醒到站可以准备下车了。 钟秋开放了岛的一部分拿来做旅游,设计了一整条符合热带海岛气氛的商业街,卖的热带水果便宜又好,傅盈买了个芒果沙冰端着一边走一边吃。 小孩子拉着家长站在工艺品店前面不肯走,屋檐下挂着的贝壳风铃叮叮当当,连着好几家都人满为患。 傅盈只远远看了一眼没进去,沿着石砖地板继续走直到海边。潜水项目的广告牌亮着灯闪烁,他有些心动,但又想起自己满腿的疤是不能下海了,叹了口气,转身在海边阴凉的地方坐下,吹着风,看着别人玩。 阳光晒在他的后背,风有些咸有些热,热闹离自己很近又很远,傅盈靠着椅子有些昏昏欲睡,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钟秋两个字在屏幕上闪烁,傅盈算了下时间,心想钟秋的会肯定没开完,估计是中途上厕所去看自己一眼,发现人不在了。 为了防止他报警占用公共资源,傅盈接起了电话,刚喂了一声就听见钟秋冷着声音问:“跑哪里去了?” “在外面溜达呢。”傅盈笑着说:“你不是在开会吗?我一个人太无聊了,就出来逛逛。” 钟秋:“……在哪里?我来接你。” “你把会开完吧,我自己一个人晒晒太阳。”傅盈顿了顿,轻声说:“放心吧,跑不了,我就在潜水这边坐着呢。” 钟秋沉默了一会,让步说:“别乱跑,我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就去接你。” “那记得带点零钱,我想吃烤鱼,刚刚钱不够买不了,人家还只要现金。”傅盈抱怨一声:“多带点多带点,我还要吃冰淇淋。” 挂断电话傅盈换了个地方坐着,盯着几个小孩羡慕的眼神坐在秋千上晃晃荡荡,直到天被日落染黄,小孩子们都被家长牵回酒店,大脚印和小脚印在沙滩上留下一串。 傅盈看着他们出神,晃荡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跑得还挺远。”钟秋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他走到秋千边,一手抓着拐杖一手抓着铁链问:“要我推你再荡一会吗?” 傅盈摇头,仰头看着他问:“会开这么久?” “突然出了点事情,处理起来浪费了点时间。”钟秋笑了笑:“你不是说你不会跑,我就干脆处理完才过来。” 傅盈瘪了瘪嘴,坐在秋千上没有动。 “走吧,给你买烤鱼去。”钟秋拍了拍他的脑袋。 “走不动了。”傅盈看他。 两个人对视一阵,钟秋背对着他蹲下来说:“行了,背你回去。” 傅盈嘿嘿一笑,搂住他的脖子主动抬起了腿,钟秋背着他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前走,傅盈看着晚霞,拍拍他的肩膀说:“等我腿好了,换哥哥背你。” 钟秋应了一声,听着傅盈的话沿着海边走回去。 走了一半傅盈要下来自己走,钟秋被闹得没办法,只能让他拄着拐杖自己慢慢走。但是傅盈拄着拐健步如飞,钟秋快步跟在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在沙滩上留下脚印两对半。 第73章 番外二 春去秋来,等到夏天又要来临的时候,傅盈还是被钟秋关在了家里,见不到别人,也不能随意外出。 傅盈坐在桌子前面叹出今天的第一百八十口气,同自己桌边的平安人鸟对视,缓缓开口说:“平安,唱个歌给我听听吧。” 平安鸟脖一伸,嘎嘎叫:“不唱,学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傅盈盯着它:“你就是钟秋的走狗,你知道什么是学习吗?还天天学习?你知道天天学习有多痛苦吗?” 他乱翻着面前的复习资料,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已经是复习的第四个月,傅盈对学习宛如婚姻到了七年之痒,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往书桌前面一坐,就觉得浑身难受屁股上有针,怎么坐都坐不住,就算是数平安身上的鸟毛也要比看书学习有意思。 他长长叹出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钟秋给他定制的儿童卡片手机,打通了电话问:“我申请休息。” “昨天休息过了,今天你得带着昨天的份一起学。”钟秋轻声说:“当然,如果你真的想要休息的话我也很支持,之前一段时间你的确是太累了,努力了这么久,确实应该好好放松一下,要不要今天晚上我带你出去吃饭?” 傅盈顿了顿,看着桌子前面傅冉的照片,揉了把脸说:“算了,我还是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做饭吧,今天题还没做呢,我再做点。” 钟秋笑了起来,看着面前的文件抿了抿嘴:“好,我现在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回家,今天晚上吃螃蟹可以吗?” “可以,我要吃辣的,不要吃清淡的。”傅盈趴在桌子上,伸手扒拉着平安的鸟毛,幽幽说:“平安今天在我桌子上拉屎了。” 平安一愣,伸着翅膀大叫:“骗人!骗人!” “你别逗它了,平安不到厕所不可能拉屎的。”钟秋咳嗽一声,瞥了眼那边正在用眼神警告自己不要摸鱼的冯庆,低声说:“行了,冯庆盯着我,我先挂了。” “我听到了。”冯庆将自己面前的文件整理好,冷冷说:“建议下次说我坏话声音小一点。” 钟秋:“那我道歉,不过这也不算坏话。” 他签完手上的文件,起身拿到冯庆面前:“今天的内容已经处理完了,你可以提前下班了。” “现在下班对于我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只是在这里下班,然后回到家里上班。”冯庆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常尔能像傅盈一样聪明就好了,给他讲数学可太难了,比我教会我们家老贵宾恭喜发财都难。” 钟秋:…… 钟秋:“你倒也不用拿他跟狗比。” “如果不是傅盈突然要说考成人高考,我现在也不用这么辛苦。”冯庆看着他幽幽说:“高材生,你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不如把常尔带去一起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钟秋咳嗽一声:“都毕业这么多年了,我早就忘光了,花钱买了网课又请了家庭老师来家里教的。” 冯庆一愣:“网课?家教?傅盈能坐得住?” “原本是坐不住的,但是我告诉他家教和网课的价格之后,他冲着钱也坐住了。”钟秋顿了顿:“而且听得非常认真。” 冯庆:…… 但是常尔比自己有钱,要是自己说价钱了,他可能会给自己双倍的钱来交换自己的自由…… 等下,这样自己不就赚钱了吗? 冯庆悟了,他拍了拍钟秋的肩:“我学到了,多谢你了,兄弟。” 两个人下班各自回家,等钟秋买好菜到家正好一个小时,他一开门就听见傅盈同平安说话的声音,一人一鸟鸡同鸭讲,反正思想不在一条线上。 “我回来了。”钟秋叫了一声,提着菜到了厨房。 他脱了外套挽起衣袖准备收拾,一回头就看见傅盈靠在门站在那里,一脸无精打采。 “今天怎么样?”钟秋问。 傅盈哼了一声:“还不是老样子,一杯茶一包烟,一张试卷做一天。” “什么卷子能让你一做做一天?”钟秋挑眉:“该不会是睡觉睡了一天,所以才只做完一张吧。” 傅盈:“人家的卷子,在质不在量,做题贵精不贵多,题海战术要不得,知道不?” “那我不知道,毕竟我那会只要做不死就往死里做。”钟秋笑了一声:“那会我本来只是想随便混个大学的,但是钟煦那个人,就铆足了劲要跟我比,我又不想输给他……” 他啧啧说:“人要面子活受罪,那段时间我差点没被害死。” 傅盈想了想钟秋小时候黑着脸坐在书桌旁,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在心里怒骂钟煦,忍不住点头说:“知道你学习也这么苦,那我就放心了。” 钟秋洗了根黄瓜递到他面前:“行了,先吃点垫一下肚子,待会就吃饭。” “今天冯庆看见你偷懒没有说你吗?”傅盈挑眉:“我不相信他能什么都不说。” “说了啊。”钟秋刷着螃蟹摇头:“最近我都没有让他加班,他现在的人生痛苦都是来自于常尔的数学,跟我没多大关系。” 傅盈靠着门看着钟秋的背影,把嘴里的黄瓜嚼得生响,直到最后一口吞下去,他才缓缓开口问:“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突然要去念大学?” “嗯?”钟秋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但又很快继续:“没什么好问的,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需要我的地方,我都会帮你做到。” “你……” 傅盈眯了眯眼睛:“其实是因为猜到了所以才觉得不需要问对吧?” “差不多,毕竟你把小冉的照片摆在书桌上,每次走神的时候都会盯着照片发呆,我就算是再蠢也该发现了。只是觉得多问会让你想起从前的事情伤心,所以我就……” 他转头一看,发现傅盈已经不在门口,而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抱着枕头用后脑勺对着自己,不知道是因为又被看穿心里不爽,还是因为单纯发脾气。 估计还是因为什么事都被自己猜到所以不开心了吧…… 钟秋想着笑了笑,加快了做饭的速度。 晚饭的时候傅盈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但是吃螃蟹的速度一点都不慢,骨头堆了面前一满盆。 钟秋看着他吃,自己吃饭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拖着下巴专注盯着傅盈看,忍不住喃喃问:“你怎么做到吃这么干净这么快的?” 傅盈瞥他一眼:“练出来的。” “厉害。”钟秋真心感叹。 傅盈叼着一根螃蟹腿说:“我其实没有特别喜欢吃螃蟹,主要还是因为小冉喜欢,所以从前买的多,后来她吃不了了,我就只能帮着她吃……” “当着她的面,让她看着你吃?”钟秋笑了一声:“有点过分了哥哥。” 傅盈抿着嘴笑:“我也觉得,但是她一定要我吃,每次去医院看她,我都要吃上一肚子的东西再走。” 他垂下眼,轻声说:“后面常尔跟我说,小冉知道我在外面工作不会认真吃饭,所以特意让我在医院吃点东西了再走,她怕我饿……” 钟秋听着没说话,直接起身坐到了他身伸手抱住,温声说:“难过就别说了。” “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傅盈笑了一声:“只是她走的太早了,这个世界上好吃的东西太多,都还没有尝过,实在是太可惜了。” 钟秋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你尝过也算是小冉尝过,算不得遗憾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傅盈靠在他身上看着一边傅冉的照片出神,想起那时候在病房里,傅冉坐在床上看自己吃东西,一边嫌弃一边抱怨病怎么还不好。 他喃喃道:“之前小冉跟我说,她对我辍学这件事很愧疚,说等她上大学能自己赚钱之后,就让我去考个成人高考,要把没读完的书读完。” “行了,不要再想从前的事情了。”钟秋掰着他的脸转过来,轻声说:“以后日子很长,你得往前看。” 两个人在桌子前面抱了一会才松开,剩下的饭菜吃完,钟秋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傅盈回到桌子前面继续学习。 平安中间叫了几声,提醒自己还没吃,但没有人搭理,只能自己理了理毛,站在架子上开始睡觉。 等到夏天过去,秋天到来的时候,傅盈在报名的前一天,拿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去见了傅冉一面。 钟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的都好说,别把通知书烧了。” “滚吧你。”傅盈笑着推他走开。 花放在傅冉的墓碑前,傅冉伸手摸了摸照片,笑着说:“我要去上大学了,成人高考脱产,跟你当初跟我说的一样。” 他转头看了眼在一边树下等着的钟煦,脸上的笑容深了一些。 “这次的花不是我买的,是我的……你嫂子买的。虽然性别有些不太对,不过人帅有钱对我也好,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了。” 傅盈站起身,同以前一样拍了拍墓碑:“明天要开学,我先回去了,以后再来看你。” 钟秋站在一边看手机,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他偏头看见傅盈,有些惊讶问:“今天这么快?” “对啊,最近没什么特别的事好说,对了,明天开学你送我吗?” 钟秋揽着他往外走:“当然送,我刚刚给冯庆发完红包,让他明天早上主持会议,不能让我的钱白花。” 傅盈:…… 他白了钟秋一眼,伸了个懒腰,仰头看着天上飘过的云,轻声说:“天气真好。” 钟秋也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在傅盈脸上亲了一下,附和说:“天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