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真的》作者：瓦伦丁 文案： flop影帝和当红流量合作《不朽》。 竟然cp粉成立超话，纷纷表示：我就随便磕磕，谁当真谁是狗。 很久以后…… …… …… 竟然是真的！！！！！ 竟然女孩横着走！ 内容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沛然，沈竟 ┃ 配角：应该挺多的 ┃ 其它：娱乐圈 ☆、楔子 主题：深夜发帖，有人萌沈竟X李沛然这对么？ 楼主：北极圈养老户 1L：冷圈日常，求同好，沈竟X李沛然这对有人萌么？冷酷顶级流量攻X温柔影帝受，感觉这两个人契合度好高啊，配一脸。 2L：……我有许多槽，不知道从何吐起，三弟来。 3L：三弟不知情，三弟不来，让楼下诸位有才的人来吧。 6L：大晚上的都不睡，这么多夜猫子。 8L：楼主你这萌的什么cp？你萌cp的方式是排列组合随机出来然后萌一对么？你还真对得起你的ID啊。 12L：抱走沈竟，糊逼不要倒贴吸血，鞋鞋。 17L：……魔镜虽迟但到。 22L：ijing为什么还不去睡？作业没写完么？ 26L：楼主呢？我想知道这两人哪里配一脸了？这两人从来没有同框过啊，沈竟入圈出道的时候，李沛然都已经神隐五年了吧，你这不是开局就BE，你还萌个啥，梦里他俩都没法同框。你跳大神吗准备现场做法？ LZ：……楼主出来了，楼上的姐妹不要这样嘛，说不定那天他俩就同框了呢？我看他俩的面相很合适啊，你们没有发现他俩有夫夫相吗？ [沈竟出道.jpg][李沛然日光之下海报.jpg] [两人脸部逐渐重合.gif] 31L：卧槽！ 32L：我了个大槽！ 34L：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37L：楼主，你是从什么地方扒拉出来这两张照片的？你这双眼睛莫不是，怕不是，火眼金睛？！ 42L：我简直忍不住想要入坑这对了……忽然感觉他俩真的配一脸，楼主你这个安利卖的太牛了！ 45L：有什么可配一脸的，小学生配高材生吗？ 51L：这里有个沈竟黑，快来保护他！ 52L：送45哥一记锅盖，小学生护竟队马上到了，45哥挺住！ 55L：喔唷，45哥什么学历，说出来，让我害臊一下，羞愧羞愧。 60L（LZ：北极圈养老户）：45L-59L抽楼删了哈，不要在楼主的楼里吵架，要吵麻烦出去吵。 63L：怜爱楼主三秒钟，脾气甚好，我要爱上楼主了。 65L：我开了个火龙果，楼主继续说，不要停，你的cp好魔性哈，到现在燃粉都没出现，继续扒，不要停。 72L（LZ：北极圈养老户）：楼主来了，夜深人静，大家心平气和，不要吵辣。 我继续说。楼主是占卜师出身，算这个没有二十年也有十年了，算过不少人，那天逛街的时候看到沈竟的粉丝应援大屏幕，那张照片的角度觉得特别熟悉。 回去翻了翻，想起来李沛然，重新看了一遍《日光之下》，终于扒出来这张。 面相楼主自己学过一部分，这就是夫夫相啊，契合度贼高。然后楼主又把两个人的八字划拉出来。（dbq楼主就是这么无聊，楼主真的难得看到契合度这么高的一对），天了噜 73L：？？？？ 74L：？ 78L：楼主怎么回事？你这种话不说完的人，走在路上是要挨打的！ 80L：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98L：世界十大未解之谜之楼主为何说到一半就失踪。 103L：楼主你再不回来我要报警了！再不回来我要诅咒你吃泡面没有调料包了！ 110L：不如我们顺着网线爬到楼主家，让楼主过来更新？ 113L：报警哥，你是用榨汁机上网吗？2G快吗？为什么你的发言像是从十几年前穿越过来的…… 120L（LZ：北极圈养老户）：呼，急救楼，竟然这么多楼了，刚才楼主家的网线被狗啃坏了，报修了，刚训完狗，继续。 其实也就差一句话了，楼主算了算接下来这两人有糖，有同框的机会。李沛然是1993年10月5号，阴历是八月二十，沈竟是2000年8月20日，阴历是七月二十一。 沈竟虽然年龄小，但心性真是可怕的早熟啊…… 这两人的体质比较神奇，他们是阴阳相成的命数，分开的时候各自都有点坎坷，李沛然背着票房毒药的骂名到现在都没戏接，沈竟则是黑红黑红的，但合到一起就会彼此旺对方，事业有成，万事顺利。这盘真的太顺了，我看到的时候简直怀疑人生了。 所以有没有人和楼主一样当原始股股东呀？入股不亏，包糖包甜。 就到这里啦！各位晚安！祝大家梦里吃糖！祝各位磕的cp都szdszd！每天都kswlkswl！ 130L：我觉得不太可，这两个人的学历差距有点大啊。 132L：楼主你是奶合作机会么？要是过几天官宣了合作机会我就带着我的洛阳铲过来挖坟，你奶中我就磕！当原始股股东！ 138L：马楼！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又来了，这一本是全文存稿，发文的时候只需要修改bug，调整一下不合适的地方就行，所以不会存在坑文，可以放心入坑。 甜文，无虐，也没什么波澜。 娱乐圈难免有争议，不过大冬天的大家就love&peace一下吧，不要上升真人，不要在评论区搞真人名字，不然肯定会battle起来的。不要ky，太招黑了。 最近一直看不到太阳，心情总是很容易down到谷底，反复在和丧与幻灭感做斗争，希望这本甜文能够让大家在冬天里甜一下。 如果你有喜欢的人，祝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如果你没有，那么祝你经营好自己的生活。本文的主旨就是这样，不论事业起与伏，单身与否，都应该好好过生活。 ☆、剧本 主页菌，我要爆料，球厚码。 最近娱乐圈最火的那个古董花瓶，sj，我高中同学。不是说他只有高中学历嘛，我怀疑他高中学历都是买的。因为他当时连高三都没上哦，空降我们班。 娱媒扒他的学历方向错了，年龄对不上，才会什么都扒不出来，他高中直接到我们班的，当时13岁，瘦瘦小小一只，班主任说他之前没上过学，让我们多照顾一下。 sj从小长得很漂亮，不爱说话，有点自闭有点冷，这么多年了感觉没怎么变哦。 不过上了半年学就退学了，不知道干嘛去了。 po照片自证，框起来的就是他。 当时还想着说他就算不学习也能靠脸吃饭，好多高年级低年级的都跑我们那里看他哦，超多姐姐粉。 没想到真的进娱乐圈，还红起来了。 18岁出道，好奇他13到18岁之间干嘛去了。 #沈竟高中学历疑似买来的##沈竟xxj# 在营销号发布消息后十几分钟内就上了热搜，位置没变。 一看就是买的黑热搜。 *** 罗格来的时候，李沛然正在看电影。 窗帘拉着，厚重的布将自然光隔绝，屋子里看着十分冷寂，分不出白天还是黑夜。投影的片子色调老旧，罗格不怎么看电影，也就没看出来这是《走出非洲》。 “沛然，有本子递过来了，这次你一定得听我的。”罗格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来一叠A4纸，封面打印着两个字《不朽》，行楷，大字，非常清晰，“去试一试这个角色吧。” 李沛然的目光从投影墙挪开，看到罗格鬓角还挂着汗滴，起身去倒了杯水递给他，这才看向了他放在桌上的剧本。 “不朽？”李沛然拿起剧本看起来，“电视剧？”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罗格和他相处八年，又怎么听不出来他声音当中的失望？ “徐思导演打电话给我，问你要不要出演谢凤初这个角色。”罗格的声音有些急切，“这部戏的班底不错，导演是徐思，原著很有人气，操刀改编的是许攸，本子不会差，谢凤初这个角色人气值很高，有完整的人物成长线，是戏份吃重的配角——” “没有电影吗？”李沛然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很低，仍带着一份少年气，视线微垂，情绪内敛。这五个字里蕴藏着他太多太多说不出的情绪了。 罗格叹了口气，坐在他身旁，头埋进双手，搓了搓脸，语气难挡晦涩：“雪藏了这么长时间，娱乐圈新人换旧人，那些人也不敢轻易启用你。没有电影给你演，你也没有时间再蹉跎下去了。” 他说的事实，李沛然又何尝不知道呢？ 可是尝过巅峰的味道，谁愿意跌落谷底一步一步重新往上爬？ 李沛然十九岁大二那年被大导演相中，出演电影《日光之下》。全素人，非科班出身，当时正在上高中，教师子弟出身的他成绩优秀，已经在top2就读，义无反顾的去出演电影，回来后艰难的选择了从一个学校转到另一个学校，为此和家里人闹翻了。 家人并不理解他的选择，认为他在走一条荆棘之路。 电影《日光之下》是一部犯罪题材的电影，李沛然在其中饰演一个家破人亡的复仇少年，他当年很青涩，演的非常好，连大导演都赞不绝口。 这部戏给李沛然赢来了国际三大奖之一的戛纳最佳男演员奖，这是他人生的高光点，人们都以为他从此要星途坦荡，第二部电影扑街，随之而来“票房毒药”的名声，然后便没有电影可演了，连露脸的机会都很少。 外人看来他过气了，只有知道内情的人了解，李沛然被雪藏了。 因为他拒绝了一位大人物的潜规则。对方倒也“绅士”的很，没有采取强硬措施，只不过让李沛然没有戏可演。 李沛然没有接到试角邀请，主动去尝试的角色都被pass掉。也有一些当场应下，之后打电话给他，拐弯抹角地拒绝，说他们已经有合适的人选。 他这才明白自己被雪藏了。 他就像一颗流星，划过天空，然后销声匿迹。 起-点高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你同样会摔的很惨。 最低落的时候，李沛然甚至想过要不要干脆离开这个圈子算了，不是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可他还是想拍戏，想去体验不一样的人生。想去用浓墨重彩赋予一个人物以新的生命，让世人都记得他的剪影。 那种成就感就像毒药般致瘾，尝过后又怎么肯回归到平凡生活？ “这部剧的主演目前敲定的是沈竟，至少会红。”罗格说着声音像是感慨，“要说沈竟，也是胡杨踩了狗屎运，在机场都能捡到宝。” 李沛然虽然很久没接戏，娱乐圈的事情还是了解的。沈竟十八岁出道，一个唱歌选秀综艺里冉冉升起，因为颜值太高，迅速吸了一票粉丝，后来出演一部现代校园爱情喜剧，校园互联网创业题材，人设是不苟言笑的冷吐槽黑客大神，因为人设原因又圈了一波粉丝。 千禧年出生，今年才20岁，前途无量。 李沛然瞅过一眼那部校园剧，迅速get到沈竟是本色出演，他的性格弥补了国内市场艺人份额，颜值无限加成，性格吸粉，能红不奇怪。 “竟然是他？”李沛然忽然觉得这个项目有点不靠谱。 罗格知道他的忧虑，反而嘴角勾起来：“正是因为要衬他的戏，所以戏份吃重的角色需要有人来带他入戏。这也是徐导找上来的原因。” 李沛然拿过来剧本看。 罗格的笑容消失，变得很严肃，恳切到近乎哀求：“沛然，机会是需要一点一点铺垫的，你已经没有时间可以蹉跎下去了。这是个好剧本，你读了就知道，只有你能把他演好。抓住这个机会吧，不要再等下去了。” 这样的话，他是第一次和李沛然说。 任性总有个头，李沛然知道罗格必定想了很久才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我会抓住机会的。” ☆、定妆 主题：啊啊啊啊，今天我在机场偶遇到dd了！ 沈竟是什么神仙颜值啊！蒸煮本人天菜！五官真的当场鲨我！终于知道之前为什么有人说他不上镜了，镜头只把他的美貌展现出来80%而已！！！！不，百分之八十都没有，只有百分之六十！可就算这样他也好看的不像话！天赐神颜啊啊啊啊啊！他好像注意到我看他了，然后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我当场！当场为他表演反复去死！死去活来！ 李沛然作为网瘾青年，半个文青，版权卖出去两部的人，当然听过《不朽》的名字。　 《不朽》是终点文学网一本非常出名的宫廷权谋小说，作者千金醉酒，成书于十年前。在动辄日更过万的终点文学网堪比一股清流，日更两千，从不加更，偶尔请假，写了两年终于写完了。成书120万字，在三百万字起步，五百万字不算多的终点文学网更是短的如兔尾巴。 这本书是无cp，凭借着硬实力在当时种马横行、后宫无数的裹脚布中脱颖而出，不论男女老少角色皆有粉丝，并且衍生了庞大的同人宇宙，权谋是血肉，成长是骨骼，全书有一种干净灵动的气息，不论男女都为其倾倒，成为终点文学网女读者比例最高的小说，没有之一。 主角裴闲之从将门之子到一无所有，而后蓄力登顶，原本一同上课的世家子弟从陌上谁家少年风流变成身不由己的漩涡中人，上演了一场抉择与得失，最后成为一出“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的故事。 李沛然没戏可演在家里闲的抠脚的时候看过《不朽》，心中是很喜欢的，小说中每个角色都有成长弧光，他拿到的剧本改编部分是很成功的，视听效果是李沛然上学时候的必修功课，所以他义无反顾的过来了。 角色试戏基本是走了个过场。李沛然去的时候，恰好碰到总制片人高攀和导演徐思在开会，罗格当中间人，将几人介绍了一番。高攀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亮了。徐思有些小得意的和她说：“我说了，一定会找到最合适的谢凤初的人选，你看，谢凤初这不就来了？” 高攀是个女孩，看着约莫二十七八的模样，不高，有点圆润，带着眼镜，是那种精明能干又有原则的人。李沛然心中有些吃惊，心想这么年轻就当总制片人，称得上年少有为了。 徐思这套班子攒的差不多了，现在是有有极个别角色还处于拿捏阶段，男主裴闲之他一直在犹豫，戏份吃重的谢凤初也没定下来，之前副导演递过来的演员名单试戏，他总觉得差那么几分。 沈竟pick裴闲之这个角色，号召力是有的，但原著粉这边不一定会满意这个人选，徐思自己也担心沈竟诠释角色的方式，沈竟需要有个人带他，谢凤初这个角色势必要找个非常优秀的。 徐思没想到胡杨会建议他去问李沛然的安排。 李沛然在圈内是个神奇的存在，不过这种一飞冲天然后糊穿地心的他也不是单独的例子，只是很多电影咖来演电视剧，多少会带点不甘心，带点傲慢。 徐思有些担心这种情况，还是递过来橄榄枝。他李沛然推门进来那时，他心中便感慨：这人确实有能力将谢凤初这个角色演好。 任谁提到李沛然，总难免提一句“伤仲永”“江郎才尽”，这句之后势必再跟一声叹息。徐思不信命，但出于好奇和一些其他心思，给了李沛然试戏机会。 当李沛然站在他面前时，他便确信李沛然的的确确能驾驭得住谢凤初这个角色。 李沛然长相很高级，这是大导演方仲达亲口盖章的。“天生为电影而生”“镜头会放大他的优点”这两句都是对李沛然的评价。当年《日光之下》凭借优秀的叙事与表演，调度能力，当年斩获了最佳导演和最佳男演员奖，让方仲达直接晋升为国际大导。 他的话可能自己没什么印象，不过别人都帮他记着。 可以说，正是这两句话，以及那尊奖杯，让李沛然的名字还被人记得。 但其实对他的生活没有太大的作用，他依然在家里闲的抠脚，是个演员，靠写东西赚钱谋生。 《不朽》的跨度有三十年，重头戏是十六岁少年到三十五岁中年时期。 少年时候的谢凤初，宰相之孙，师承隐士，自小在山中长大，活泼跳脱，十五岁下山，众世家子弟陪太子读书，射猎比风头，聚在一起的宴席上明里暗里的拨头筹，将年少跳脱表现的淋漓尽致。 徐思不怀疑李沛然可以把谢凤初的三十岁演活，他推门进来后的那个模样，活脱脱便是而立之年谢凤初的模样：高洁优雅，殚精竭虑，一代名臣，佐幼主以奉天下。 徐思在想，李沛然会怎么呈现谢凤初的这种少年感？究竟有多少说服力？ 他把这个定为了试镜题目。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不过李沛然没怯场，反而更兴奋了。他接过来徐思给的这段戏的剧本看了十分钟，然后朝徐思点点头，示意可以了。 剧本这段戏是谢凤初刚提剑下山，对一切都兴致勃勃。路过寺庙时恰好碰到低调前来祈福的裴家人，正好看见了裴闲之。 裴闲之的容貌逆天，却最讨厌别人评价他的容貌。为此练武极其努力，武艺超群，人们在背后称他为玉面将军。将门幺子，几个姐姐嫁的不错，一母同胞的亲生姐姐更是将要入宫为妃，可以想象他可以有多傲，他前面的人生有多灿烂。 谢凤初多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粲然一笑，夸赞了一句：“好颜色！” 这三个字戳爆了裴闲之的点，两人提着剑对打起来，功夫不分伯仲，诞生出知己般惺惺相惜之情，这场打斗迅速拉近了两人的关系。宰相和将军关系不好，而两位小辈表面上关系不好，私下里却是一起翻墙出去喝酒、勾肩搭背的狐朋狗友。 李沛然面朝徐思他们，顿了一下，宛如魔术，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变了。很灵动的少年气质，眼睛明亮，笑起来清甜极了，声音郎朗，手虚虚握着，是个执剑的动作。 那种俏皮和灵动，真是迎面扑来，细节上的处理更是有趣。 徐思眼中满是赞许，原先的忧虑被一扫而空。李沛然就算这么些年没有拍戏，功底丝毫没有下降，反而更好了！正如璞玉被雕琢，他少年时代的锋芒已经敛去，有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感觉。却又不会显得圆滑油腻，仍是清新天然。 真的不愧是天生为大荧幕而生的人啊，徐思一边感慨一边惋惜。 这是正好有人推门而入，看到了他这一笑，站在原地。 进来的那人精瘦，高挑，白色T恤，黑色长裤，板鞋，穿的极为简单。头上戴着鸭舌帽，鼻梁架着墨镜。脸很小，墨镜几乎遮了一半的脸，摘下墨镜的时候，那张脸立刻让整个屋子蓬荜生辉起来。 李沛然见状，手虚虚的按在腰上，手微微上提，握的更紧，眉毛轻挑，正好就戏入戏：“好颜色！” 高攀刚才看李沛然的表演，认定了他就是自己心中谢凤初，内心一阵狂热，老母亲的眼泪都要流下来，这会儿看到来人，嘴角更像是做了永固，简直放不下来。 沈竟来了。 作为终点文学网公认的美强惨第一名，裴闲之这个角色高攀犹豫了很久，一个因为美而遭祸的角色，并不是那么容易选的。娱乐圈每年的俊男靓女很多，让人感觉到惊艳的并不多，因为大家已经审美疲劳了。 但沈竟的出现，强势打破了这种迟滞的局面。他的长相有一种攻击性，美的非常嚣张。 沈竟的出现迅速弥补了娱乐圈的缺口——自带结界的美男，长相和如今偏日韩系的许多鲜肉有很大不同，他的冷淡是真冷淡。现在这么多粉粉黑黑，蒸煮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专注做自己的事。 李沛然日常网上冲浪，吃到不少瓜，不知真假。他虽然拍过几部片子，但因为时间早，再加上性格原因跟在圈子外没什么差别，所以看人看事不予置评。 李沛然看到导演徐思对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状态放松下来，察觉到一道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顺着那道视线看过去，看到了那个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睛的身影。 沈竟很白，冷白，玉石一样，他的五官很漂亮，神明在创造他的时候，显然偏爱太多。不过这份漂亮一点也不娘，因为沈竟的气质很飒，带着点清冷，是整个娱乐圈非常稀缺的气质。 他甚至懒得伪装，懒得营造人设，但他还是红，上热搜有一半都是各种骂名，什么小学鸡，学历低，情商低，整容了吧，但显然沈竟不care，除了必要的工作，他连日常营业都懒得营业。 或许正是这份独特，让他非常吸粉。粉丝的战斗力很强，业务能力也不错，俨然有跻身顶流的趋势。 沈竟的视线落在李沛然的脸上，眼睛一下子亮了，嘴角微微上扬，是掩饰不住的开心。高攀很激动，上前主动当了中间人。 “沛然之后会在《不朽》中出演谢凤初。”徐思一锤定音。 沈竟微微一笑，伸过来手：“李老师，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他一笑，李沛然顿时感觉整个房间都变亮了，所有人都忍不住自我审视衣服有没有穿好仪容是不是正常，在美人面前忍不住规术自我。天秤座颜狗的本性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谁不爱美人呢？ 李沛然看着纤细而高挑，他日常养生，不敢吃胖，身高182cm，体重维持在130斤左右。沈竟手掌恰好比李沛然大那么一厘米，手心有些热。李沛然发现自己的思绪有些飞远，将其收回来，道：“指教不敢当，合作愉快。” 剧组的开机时间订在一个月后，开机前半个月是剧本围读时间，会在这时候进行一些集训。古装戏和现代剧还不一样，尤其是《不朽》里涉及到世家生活，需要表现出一种端庄雅致，吃穿住行都会有要求，剧组的态度非常认真。李沛然第一次演古装戏，感觉还挺有趣的。 还有就是要减重，李沛然被要求减到120斤，沈竟也要往下瘦，他180cm，体重134斤，同样要求减到120斤。 两人听着脸都绿了，忍不住相视，露出苦笑。 这不约而同的笑容打破了初见的隔阂，迅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他们两个都很瘦了，但小屏幕的拉宽作用会导致合适的体重看着会臃肿，所以减重势在必行，要让荧幕中的人看着好看。尤其是少年时期，有一种轻盈的感觉，看着臃肿是很难达到这种水平，并且看起来不好看。 小说改编剧，优先满足的就是书粉的审美，这是核心群体，口碑发酵的第一环，然后下一步是路人。《不朽》的女粉特别多，在镜头面前呈现出来胖那就直接被pass，况且追求美是人的天性，更贴合角色也是一个演员的职业修养，李沛然的性格也不允许自己这么没有敬业精神。 两周后出定妆照，官方刚po到微博不朽电视剧官方上，一小时内直接冲上热搜！ ☆、不朽 主题：沈竟来演裴闲之？沈竟来演裴闲之？！！！！！！ LZ：cnmd，nmsl！还我裴闲之来！这么好个人物居然给个面瘫流量？徐思怎么回事？欠巨债来收割养老金了？这种电视剧都接！我就在这里放话了，我一剑荡九州是绝对不会去看电视剧的！不然我直播吃键盘！ 3L：我听说总制片人还是淑芬，钥匙三块钱一把，您配做淑芬吗？这不是毁书吗？她也配叫淑芬？啊？恶心死我了，我要去洗洗眼睛。 10L：……可是定妆照我看了，还……还挺好看的。 12L：列文虎克鉴定，10L瞎。 15L：沈竟这个小学鸡也配来演我心中帝王总攻裴闲之？他那张整容脸配吗？ 16L：ls注意，ijing党还有10s到达战场，送锅盖，厚葬。 33L：to15L，眼睛不好去医院治治，普瑞爱思了解一下，我竟整容天理不容，他那么美需要整？造谣死全家！ 88L：看楼上各位咬牙切齿的，真是18环圈外屁都不懂，粉丝换了一茬么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用洛阳铲来给后来的书粉们科普一下吧。 《不朽》的总制片人高X是淑芬，当年千金换酒大大写《不朽》还没火的时候她就是粉丝了，各种打赏支撑了千金换酒大大生活。千金换酒大大博士论文写不出来心情不好开了这个坑，一贫如洗，靠粉丝寄东西吃才算没饿死。 连载开始的时候不温不火，毕竟剧情那么虐，差点补偿性上架。后来靠着硬实力PK出一片天地，后来同人火出圈才越来越火，最后大爆。 说起来高X也是搞笑，她版权买的早，那时候《不朽》还没那么红，据说她买下来版权是不想被别人毁，还说赚到更多的钱就拍不朽，没想到她真的自己操刀项目，还拉来徐思当导演。 鹅们都学一学，什么叫追星，什么叫粉丝，这才是喜欢的正确姿势啊！别嘴上说着喜欢，姿势却白女票，钥匙三块钱一把，宁配吗？ —— 李沛然在家里看《不朽》的原著，徐思在发布定妆照这天把所有人拉到一个微信群里。李沛然的微信名很简单，叫Lee，头像也是自己无聊时候手写的字体，觉得不错就当头像了，一用就是许多年。 很快，李沛然收到了好友申请，第一个竟然是沈竟。 他点了通过，备注沈竟，心中还在怀疑，沈竟这个人不是出了名的高冷不爱说话么？然后便收到了语音消息自证：【李老师，是我，沈竟。演戏这块还要请您多多指教。】 沈竟的声音是低音炮型的，特质很明显，因为年龄的原因，还带着点奶音。他说这话的时候应该心情不错，声音都带着笑意，听到的瞬间李沛然的手指直接弯了一下，手机差点摔脸上，心想难怪粉丝爱他到痴狂，沈竟确实有这个资本。 李沛然也发了条语音：【客气了，相互学习，一起进步。】 定妆照上热搜后李沛然也被圈了，他的微博都是自己在打理，很久没通告也没营业，这时候被官博艾特后顺势转发，点开大图欣赏，得出一个结论：沈竟真好看，长得好看，身材比例也那么棒。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上热搜后夸的人不多，骂的人不少，李沛然虽然很长时间没作品但还是有一些铁粉的，她们也表示了不满和不理解，为什么李沛然要去接一个改编剧，竟然还是给沈竟这种流量鲜肉做配角。李沛然看的心情有些消沉，直接关掉了微博，在沙发上躺尸。 很多人直接把他钉死在神坛上，不允许他走下神坛。可他已经是山穷水尽，再不往前走，他就要从这个圈子彻底淡出了。 粉丝需要的是一个信仰支撑，可他不是纸片人，想要往前走就必须脱离枷锁与桎梏。 不过是重头再来。 李沛然拿到了《不朽》完整剧本，揣摩了许多遍《不朽》中谢凤初这个角色的情感变化。 谢凤初成长在山上，心性豁达，文武双修，秉持的一直是儒家敢为天下先的精神，性格用当下一句时髦的词来讲，就是稳中带皮。 《不朽》以裴闲之的角度来写，姐姐入宫为贵妃，家族势力变大，在贵妃产子达到鼎盛。裴闲之是御前侍卫，谢凤初得初登官场，在大理寺任职。 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旌旗猎猎中许下诺言，裴闲之说“铁骑永守国土，愿我大景子民永泰安宁”，谢凤初说“河清海晏，天下太平”，其余世家子弟皆有所愿，有着期许与希望的时间是最美的时间。 那时候和谢凤初成为至交好友的裴闲之还说，“我们两人以后一文一武，载入史书，千古名臣，倒也不差。”孰曾想年少的轻狂都成了痴心妄想。 皇帝借文官集团与武将集团的矛盾将原本的大家族势力一一拔去，裴家因为边关战败缘故被贬，后更是爆出皇嗣之死异常乃贵妃手笔，皇帝震怒，整个家族都被殃及，抄家流放。 从巅峰摔到淤泥里去，对锋芒骄傲的裴闲之可以说是将所有的骄傲都挫骨扬灰。 皇帝因幼时经历，生母被杀，奉他人为母得以自保，继位后想方设法杀了太后，疑心病重，善权术，却并非中兴之主。他的一切手笔都只为将权柄收归到自己手中。 流放途中，各路人马制造意外，意在赶尽杀绝。 谢凤初身为大理寺丞，偏偏暗中佩剑保护了他。流放途中是裴闲之最狼狈最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谢凤初护住了他。 裴闲之一家死的死，伤的伤，有生力量几乎都被消耗殆尽，只剩下老弱病残，他的哥哥战死沙场，一辈子与草原狼族为敌手，却遭遇了来自后方的袭击。那一场大败，也有皇帝的手笔。 一个上位者可以因为自己的疑心和多虑，血流漂杵，天下缟素。 将裴闲之送到边关后，谢凤初马不停蹄的回京，此一别便是经年，一个在边关养精蓄锐，集结残部，扩大势力，谋图中原；一个在朝为官，步步高升，更是成为帝师。 多疑则心病生，心病多则夭寿，皇帝中途身体急转而下，他成托孤重臣，幼帝继位，他殚精竭虑，为天下景仰的名臣。 内忧外患，强敌入侵，天灾人祸，流民生乱，谢凤初力排众议，启用裴闲之，也因此，裴闲之的势力越来越大，南征北战，情况胶着，谢凤初与裴闲之数次交谈，一拖便又是几年。谢凤初在其中周旋，裴闲之拖着没有称帝，一直在外带兵，偶尔回都城。 小皇帝和他爹秉性一样，都是隐忍之辈，长到十二岁时，私下联系重臣，意图在裴闲之回朝之际给他一击，而后将权力之剑夺回。 谁知道裴闲之等的就是他这招，血色梨花成为那一年的代名词，因为宫内流水潺潺向宫外，又攀长着许多梨花，那年的梨花上沾血，故而有此名。 前朝自此嫡系绝后，天降灾变，被裴闲之准备好的舆论力量涂抹成前朝气数已尽，天下易主，成为大正王朝。 谢凤初心怀仁德，不愿意流血，而裴闲之不可能不给跟随着他的弟兄一个交代，更不可能让卧榻之侧睡他人，留着前朝皇室的人始终是祸患，两人的政见相左，曾经的至交挚友由此决裂。 谢凤初宛如伍子胥过昭关，一夜白了头。 这一场决裂，被同人圈粉丝称为“大型离婚现场”。 裴闲之留下了他，又没有让他留在朝堂上，而是贬到京城不远处的地方做五品芝麻官。这个官阶，正好不用上京述职。饶是饱受打击，谢凤初仍然将业务做的有声有色，乐天知命，与民同乐。 谢凤初一生做什么由自己的心，说什么由他人。疏朗君子，端方一生。四十岁那年生病，裴闲之将他接到宫中派人照顾，妙手难回春，三个月后，谢凤初在宫中溘然长逝。 裴闲之的一句台词奠定了谢凤初在他心中的地位：“凤初去了，朕的桃源也不再了。”这也是同人文裴谢CP超多的原因，作者没有安排两人的感情戏，全书看下来有一种高山流水谢知音的余韵悠长。而结局的残缺美，是粉丝心中的遗憾与伤疤，也让他们永远无法忘记这本书。 作者有话要说：君臣cp我真是能吃一辈子…… ☆、开拍 《不朽》的剧本非常扎实，52集的剧本每一集都涉及到8个场景的叙事推进，台词精当而精准，这在当下的电视剧剧本中已经不常见了。 因为众所周知的资金回笼等相关原因，视频网站按集打包卖价格，很多剧注水严重，基本1.5倍速放不会有任何问题。这种拉长线的情况对剧本节奏要求更高，需要不断的有刺激点吸引观众看下去，《不朽》的编剧做到了。 剧组的人都比较年轻，科班出身和非科班出身的都有，新面孔很多。长得都挺好，是个高颜值剧组，也很契合整个剧的基调。演员的平均年龄22岁，这让李沛然在其中陡然有一种自己已经是高龄演员的念头，他心中不禁想：这一群都是弟弟？ 化妆间很大，没有专门隔开的单间，今天要出定妆照，从基础色调来说，李沛然是一身白，沈竟是一身黑，有非常强的对比张力。沈竟化妆就在自己身旁，李沛然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和身旁的人的时候，忍不住感慨，沈竟的容貌真的太有攻击性了。 沈竟看上去非常疲惫的样子，整个人有些慵懒的靠着椅子，任由化妆老师在他脸上抹东西。他身上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李沛然想到他不仅要拍戏，还有综艺在，心想年轻人真是身体好。 化妆间是临时搭起来的，4-6月要把棚戏拍完，然后就是拍外景。沈竟余光看到李沛然的妆面，粲然一笑：“哇。” 沈竟一番，李沛然二番，两人化妆间的位置也靠着，他的目光信号李沛然接收的到，忍不住脑袋冒问号：“怎么了？” “李老师长得真好。”沈竟由衷的夸赞。 李沛然有些窘迫，被一个长的比自己好看的人夸你好看，有点心虚，他自己觉得也只是长得一般好看而已，忍住嘴角的抽搐和笑意：“不得行，没你好看。” 李沛然的背不由自主的挺直，侧头看化妆老师正在给沈竟上眼妆，沈竟的眼睛垂着，他也能借由剧中人的身份来正视沈竟。他的长相非常古典，桃花眼，悬胆鼻，薄唇，看你的时候自带一种和气场契合的冷淡。皮肤状态好，一旦上妆就会非常惊艳。 沈竟嘴唇勾了勾：“李老师自谦了，你美在骨相，是不老神颜。” 李沛然：“……你是彩虹屁学院优秀代表吧。”谁说沈竟高冷的？那些营销号和娱记是怎么回事，每天都在爆假料。 两人不约而同的笑出来，化妆师被这两个相互吹彩虹屁的人搞得无语了，凝神才没有手抖造成车祸现场。 徐思从外边进来，看到现场气氛没那么冷，表情松了口气，用一种很爹的口气说：“多交流交流心得，等会先走一场看看感觉。” 电视剧拍摄不是按照剧情来的，基本上是同一个地方会走完，然后再走新的，毕竟要搭棚。而剧中的感情是流动的，循序渐进的，这就需要演员来控制。李沛然的全部工作基本只有这场戏，把剧本和人物吃得透透的。 他站在门口，盯了两人一眼，似乎发现了什么，语气凝重：“你们两个，先站起来。” 沈竟睁眼，妆容半成，李沛然眼睛一跳。 站到一块，李沛然才知道为什么徐思会有刚才那虎躯一震、天要塌了的表情。就连沈竟的眼睛也开始肉眼可见的抽搐，难以置信，他忍不住看向李沛然，“李老师，你多高？” “额……184了吧。”李沛然艰难的翻记忆，他已经很久没有量身高了。 徐思找道具组借来卷尺，现场量了一下身高，李沛然发现自己老竹出嫩芽，又长了一厘米，顿时“哦吼”了一声，吹了句口哨。 沈竟艰难道：“我看你百科上登记的是182……”他吞了吞口水。 “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有更新了吧。”李沛然想到其中几年的蹉跎，粉丝寥寥，关注无几，这时候哪有什么心情去更新资料，只想有作品，但什么都没有。 他释然的笑了笑，有些寂寥，有些落寞。 沈竟似是看出了他的情绪，很快切话题，叹了口气：“身为182的矮子，我觉得压力很大。” 最大的问题出在这里，剧里裴闲之是比谢凤初要高的，总不至于两人一同框，裴闲之没凸造型变成凹造型，那整个场景就开始垮了。 徐思叫住造型师，开始商量两个人的造型。最后决定少年时期和中年时期一个是垫发，戴冠，一个是垫鞋垫。 沈竟低头发了条微信，然后表情不变的抬起头。 粘假发的时候沈竟的头发垫厚，李沛然则是束发带。出来后效果比原来更好，干净而剔透。沈竟不愧是沈竟，就算是加厚的假发也能让他的颜值发光发热。 第一场戏是裴闲之成为御前侍卫，整个人是雀跃的兴奋，来找谢凤初炫耀。谢凤初下午刚被父亲耳提面命，要远离裴家人，但他不听，收到裴闲之鹦鹉传送的消息后就跑过去找他。两人在城北一家姻缘庙外相聚。 当时裴家已经如日中天，家中嫡女入宫做了贵妃，嫡子成为御前带刀侍卫，外边传出谢家和裴家关系不好的言论，甚至都传到了御前。皇帝调解宰相和将军的关系。谢凤初还年少，虽然有些感觉，但并未经历过官场相互碾压、上位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草灰蛇线，布局千里，一击必杀。 当时的谢凤初很凤雏，带着酒庆祝，裴闲之还记得他之前说的“若有好消息，我抚琴给你听”，于是去琴行将镇店之宝买下，谢凤初在梨树下抚琴，裴闲之高兴的舞剑，佐酒助兴，好不快活。 那可以说是他们最开心、最放松的一天。 这场戏的难度很高，裴闲之是意气风发，谢凤初是极度欣赏又克制，对方身上都带有自己欣赏的地方，在这一场戏中，这种细微的情感把握比前面的戏难的多。 李沛然又看了一遍剧本，要确保自己了然于胸，他发现沈竟没有在看剧本，问：“你都记住了？” 沈竟的表情有点臭屁：“所有文字的部分我都记住了。” 李沛然将信将疑，觉得这是小孩子的炫耀，道：“那咱们来过一遍？” 沈竟忽然打起精神，“来。” 一场戏对下来，惨不忍睹。 沈竟表现的太像个读台词机了，可以说他的所有感情都没踩到点子上，感情体现的都不对。李沛然心想幸好他前一部戏是个几乎本性出演，否则要腥风血雨屠版热搜了。 李沛然甚至能想到那腥风血雨的现场：#沈竟没演技##沈竟小学鸡##沈竟滚出娱乐圈#之类的。 徐思先看了一眼沈竟，愁眉苦脸的，他拉过来李沛然，语重心长道：“就要为难你带他入戏了，他的壁垒太深了。” 李沛然听到这句话有些诧异：“徐导，壁垒太深是什么意思？” 徐思笑的意味深长，看李沛然的眼神带着深思：“你们俩投缘，他进组到今天除了关键的话从来没有多一句废话的，和你处的融洽，你慢慢融化他，他的警惕心非常高，领域意识也强，你得融化他，他才能在戏里表现的不那么紧绷。” “那我试试。”李沛然挑眉，转身后发现沈竟看着他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他回头的时候正好和沈竟眼神对上，沈竟朝着他笑了笑。 李沛然的瞳孔不自觉放大。 那笑容很甜，就像一个在黑暗行走的人终于看到了光，从裂缝中寻觅光芒。李沛然无法阻挡这样的笑。他眼睛藏着群星，干净，深邃，如同静谧的宇宙本身。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开始沉迷《星际旅行》真好看呜呜，我的舰长和大副，彻底迷上了这对>w< 不好意思更新晚了 ☆、吃饭 “眼神不要那么干，沈竟你的裴闲之太干了。”徐思给他说戏，“你想想古人的知己之情，对你来说什么是知己之情？大好头颅送给知己，是过命的交情。先暂停一下，你想一想这种感情你会怎么诠释？” 沈竟在旁边沉思了一会儿，表情变了，眼神立刻有了层次，而嘴角是抑制着上扬的弧度，将表情绷住。 徐思一拍大腿，十分激动：“对！就是这个感觉！保持住！” 他激动的跳起来，各就位后，喊了开始。 这一条拍的十分顺利，谢凤初盘腿在树下抚琴，白衣纹银边，气质卓绝的少年郎，清风吹拂，黑发乱我心绪，笑容是真，感情是真，是一种饱满的、水果成熟时候甜美的感觉。 这段戏拍的非常成功，导演喊“卡”的时候沈竟还是一副无法出戏的样子。导演在机器后看回放，确定没有问题后比了个OK的手势，又朝着李沛然的方向比了个赞，和场务开始折腾下一场的棚景。 这时候只能干等，也不可能睡觉。哪怕小憩一阵醒来后状态都不一样，脸会水肿，上镜超级明显，只能干熬。很久以前李沛然在其他剧组的时候就是看书，看剧本，刷刷手机。他不是自来熟的性格，有点慢热，但如果没人主动，一个冰山一个慢热，始终这么生分，对戏的进度不好。想到徐思的叮嘱，李沛然决定还是要主动出击。 他还没来得及想好话题，沈竟一脸若有所思，凑过来讲悄悄话：“然哥，你说裴闲之对谢凤初的感情……仅仅是挚友之情么？” 李沛然闻言失笑，“怎么，你不是看过剧本么？要说也是知己之情吧。” 沈竟不服，嘴角都张扬着倔强，似笑非笑的：“我觉得不止。” 李沛然：“……”他忍不住撸袖子上去晃沈竟肩膀，“醒醒，你收着点，这个笑话不好笑。” 沈竟被他晃笑了。 天气已经升温到三十度，穿着厚厚的衣服，这么动一下李沛然感觉自己要出汗了。深呼吸，平心静气，他还是觉得想笑：“你刚才那段话要是拿出去给书粉听，直男兄弟们估计能开始手撕你。” 沈竟一脸无所谓，道：“作者其实写的够明白了，谢凤初一生未婚，裴闲之的皇位都给了侄子，寝宫里还挂着谢凤初的像，一生都在偷偷看着谢凤初的人生。谢凤初也是，两朝为名，一世称臣，一生未娶，什么心思明白的人自然都明白。” 他未免过于耿直，李沛然心中忍不住想，其实当初他看原著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谢凤初和裴闲之对彼此都有越界的感情，但一生都不曾越界，成全了一世君臣之名。这种隐忍最动人，他便说道：“其实这样也好，在那个环境下，你还指望他们两个做什么，欲盖弥彰最动人，欲言又止最动听，逾矩一步，这部戏的张力就要消失大半，彻底成为爽文。” 沈竟摇头否定：“不爽不爽，是我的话，喜欢一个人就做好准备，悄悄靠近，默默守护，出现在对方身边，让对方离不开我。” 李沛然忍不住看他，发现原来他的眼神已经落在自己身上，那眼神有些奇怪，是裴闲之，又不是裴闲之。 “看什么呢？”李沛然忍不住问。 沈竟又开始笑，还笑的很莫名其妙。 “我现在好想打你啊。”李沛然忍不住叹气，抖了抖手上的剧本，“来，再对一遍戏吧。” 沈竟没拿他的剧本，清了清嗓子，笑的乖巧极了：“好的李老师，我做好准备了。” “你不用看剧本么？台词背完了？”李沛然发现沈竟根本没有拿剧本的动作，心中怀疑。 “我的记性好着呢，已经背完了。”沈竟笑的狡黠，“只是麻烦李老师带我入戏了。” 少年人，比自己还小，演戏没多久，语气有些软，李沛然生不起气，不过对于沈竟台词全背完还是有些吃惊：“全部记住了？” 沈竟低低地笑，似乎是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看李沛然：“是啊，我记性很好的，倒是然哥，你记性好像不怎么好的样子。” 李沛然深吸一口气，总觉得自己在不停的被生cue，但这点他确实得承认，从21岁开始在家里闲的抠脚，靠咖啡写东西续命开始，记性就不断的下降。一天前发生的事情，一天后脑袋就有点空白，除了情节，其他的都有些记不清。好在台词速记很快，理解逻辑后台词记起来很快，拍戏时候不会因为台词被喊停。 他“啊”了一声，自嘲了一句：“年龄大了嘛，忘性大。” 沈竟生cue完又开始夸：“不过李老师真的很厉害，情绪饱满，能把我带进来。” 李沛然感觉沈竟真是打一棒子给个枣吃，斜斜的睨了他一眼。心想呵，套路，我不吃这套。休想要套路我。 剧组的人差不多在一周内就熟悉了，为了先深入角色，一开始都是直接称呼剧里的名字。裴闲之身边跟着一个家仆边鸿轻，说是主仆其实感情更接近兄弟，后期更是成为裴闲之的得力助手，从边关一路打到京城；谢凤初则是有个好友杜若望，两人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只是杜若望察言观色，杜家参与了宰割裴家当中，这使得后来裴闲之掌握权力后，将妄图挟持傀儡皇帝反杀的杜家给清剿了，理由用的就是“清君侧”。 这也是谢凤初自贬县官不再入京的原因之一，所有的过往都沾了血，仿佛半生都已经荒废。而后几年当小县官的建设，是精神康复，也是乐天知命。 李沛然对这个角色是越读越爱，谢凤初身上有一种名士风度，又乐天知命，身世浮沉，心境最后超脱，拥有李沛然向往的品质。 边鸿轻的扮演者韦一航和杜若望的扮演者傅宗泽都比李沛然小，科班出身，身上青涩的气息还未除去，表演非常真挚，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多数戏份是他们四个排列组合，其他人的戏份在另一个导演那里，两套班子一起往前赶进程。 李沛然的戏份集中，基本泡在现场，不过他没沈竟那么忙。沈竟中间还有其他通告要赶，飞来飞去的。不过每次来，除了拍戏基本都在李沛然身边待着，对对戏。 恒兀拍摄住酒店，剧组的伙食有些油，对保持身材和养生都不好，李沛然高中那会因为学习太过用力，肠胃有点问题，所以很重视这点。 咨询过酒店工作人员后，李沛然买了个煮粥的高压锅，还买了米在房间里煮。早上出工之前插上电源，晚上收工回来喝。搭配着酒店的小菜，滋味倒也不错。 沈竟来敲门的时候，李沛然刚洗澡出来，正在擦头发。他已经换上了睡衣，听到敲门声后擦着头发去开门，看到沈竟站在门口。应该是下了飞机就往这边赶，舟车劳顿的疲惫尚未消减下去，全身武装的周全，堪称养蜂人（指把自己包的很严实，像养蜂的一样）。他嗅了嗅，不自觉的眯起眼睛，头有点歪，问道：“好香，李老师做了什么？” “粥，要过来喝点么？”李沛然猜他应该还没吃饭。 听到这句话，沈竟眼睛亮了，语气都变得轻快：“好啊。” 他脚还踩着门口的地毯，谨慎地问：“直接进来可以吗？”李沛然从鞋柜里给他拿了双鞋出来。他做事细致周全，这次出门把该带的东西都打包带来了。吃穿住行很熨帖，用自己喜欢的东西。 剧组酒店订的还好，外边有个会客厅，里面是卧室，李沛然习惯随手关门，领地意识比较强，这会儿沈竟坐在会客厅也就还好。 沈竟解下武装，表情略有松动，坐在沙发上，腰背依然挺直，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李沛然。 李沛然趿着拖鞋，背对着他盛饭，没有看到沈竟的表情。 “需要我帮忙么？”沈竟乖巧地问。 “不用，你坐着就行。”李沛然道，“过意不去就到时候洗个碗吧。” “好。” “会不会觉得无聊？”俗话说三岁一代沟，沈竟如今才20岁，李沛然觉得自己和对方隔着马里亚纳海沟，话题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聊起。 “没有，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粥是普通的小米绿豆粥，菜是凉菜，凉拌木耳和笋丝，蛋白质补充全靠鸡肉摄入，李沛然还去厨房做了麻辣鸡丝，佐以自己带的酱料，撒上一层芝麻，味道别提有多好吃了。 罗格知道后对他是真没脾气了。到什么地方李沛然都忘不了吃。 作者有话要说：李沛然的人生信条：吃好喝好，长生不老。 任何事情都不要动气。 除非忍不住。 一个天秤座上升处女座的人…… ☆、私生 这时候时间已经快十一点，这些东西也算是低碳水，两人头相抵，对坐静默的吃饭，电视机里放的是李安的《饮食男女》，李沛然看过，仍觉得每遍都有新收获。看美食大餐，吃家常小菜，滋味倒是不差。 “然哥，饭菜真好吃。”沈竟认认真真的捧着碗喝完，由衷的夸赞。 李沛然看向沈竟，沈竟看向屏幕，李沛然看到他耳朵下面有处伤。他皮肤极白，这道红色的痕迹也就格外明显，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划伤的。 “怎么受伤了？”李沛然开口，担心自己越界，触到别人的隐私，又补救了一句，“不想说可以不回答。” “碰到私生，被自拍杆划到了。”沈竟说到这里眼睛里是冷意，手不自觉蜷缩成拳头，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我有软膏，等我一下。”李沛然发挥自己叮当猫的角色。 他过去将行李箱打开，在里面的翻找软膏。 背心的材质非常软，他身体前倾，腰线便被拢起来，更显得消瘦修长，似玉如意，有一种别致的美感。 沈竟的眼神有些放肆，就像猎捕的狩猎者，等李沛然找到软膏回来，他的眼神迅速收回来，又是乖巧一只。 “这是我常用的一支软膏，别看包装便宜，但物美价廉，效果拔群。”李沛然在家闲到发毛的时候学到了不少没什么用的技能，这时候也算是派上用场。 沈竟拿过来拧开后随便涂了点，李沛然发现他根本就是胡乱造次，没弄到点子上，透明色的药膏全部沾到伤口旁边了，看的令人着急：“你要不对着镜子涂？” “对着镜子也很难涂到啊。”沈竟叹息，“然哥，你帮帮我。” 他的眼睛像小狮子，干净的殷切，李沛然心里拿他当个弟弟，还蛮喜欢他的性格，把药膏挤在食指上，轻轻的涂在他脖子上。 手接触上去，沈竟眼睛眯起，像只被顺毛的猫。他的皮肤很好，距离的近，再次被他的容貌给冲击到。沈竟真的可以说是漫撕男，二次元破壁走出来的，又帅又飒。 想到网上对沈竟南极大陆的评价，对比眼前这人，李沛然忍不住笑了。 沈竟挑眉，斜斜睨他：“李老师，你笑什么？” 李沛然发现一点，沈竟客客气气的时候就会喊他李老师，更亲昵的时候会喊然哥，他这个人根本懒得掩饰自己，非常好懂，这不是说他情商低，相反情商极高，只是不屑于去俯就别人。李沛然心中想什么，却不可能真的说出来，只说：“我？我只是一下子被你的长相给惊到。” “那我吸引了李老师吗？”沈竟忽然凑近。 李沛然没准备，手指一下子滑到他耳后。沈竟带着盛世美颜突破他的安全防线，他整个人进入备战状态。他的表情管理失控了一秒钟。 沈竟看到他的表情变化，立刻又退回去，摸了摸脖子，“谢谢然哥，清清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见他揭过这茬，李沛然不再提。空气一瞬间有些凝滞，沈竟站起来，端着碗过去，“我把碗洗一下。” “你——”李沛然本来想拦他，但看他动作熟练，也就不再阻拦。他坐在那里假装看电影，电影里老朱洗菜切菜炒菜井井有条，剪辑节奏惬意到极致。然而生活不能像烧菜一样把所有材料准备好再下锅，生活本就是一个意外接着另一个意外。 沈竟洗完后擦干手，“然哥，我走了，谢谢你今天的饭。”他语气没变，但李沛然愣是从其中读出一点委屈的味道。 “我送你。”他起身送沈竟出门，在门口的时候听到从另一头传来的行李箱碾压地毯的闷闷的声音。 两人住斜对门，整个两层都是剧组的人，想必是刚进组的人。两人抬起头，看到一个女人。 李沛然觉得她的长相很熟悉，不是对人的那种熟悉，因为他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也不认识，只是长相像两个明星的杂交体。看她表情控制的有些不自然，李沛然瞬间明白：她整容了。 沈竟看过去后迅速成为面无表情，然后将眼神收回来，只看李沛然，其他人一眼都欠奉。 “沈竟，你居然在这里。”女人巧笑如嫣，那眼神颇不怀好意，就像看到猎物的非洲野犬，表情控制太差，有一丝遮掩不住的贪婪，“合作愉快啊，这位是？” 李沛然正待自我介绍，沈竟飞快的替他介绍完，似是不想让两人接触：“李沛然李老师。天色不早了，休息吧。”他看着李沛然，嘴角微微一笑，“谢谢李老师的台词指点，李老师晚安。” 沈竟回到房间，坐在床头，看着床头柜上放着的一个沙漏。沙漏外壳是钢制的，保护着内里脆弱的玻璃胆，砂砾在灯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边缘的漆层已经被磨掉了，光秃秃的，可见时常被主人握在手中把-玩。 他将沙漏倒置，闭上眼睛，似是回味，灯光打在睫毛上，留一层阴影在眼皮下，细沙开始流动，这段记忆就这样被定格。细沙流完，他睁开眼睛，这段时间如同掐表一样精准，是经年累月留下的身体本能记忆。 “李沛然，”沈竟的视线从虚空慢慢投向沙漏，声音缱绻温柔，就像那三个字念过无数遍，“李沛然。” 走了千万里，终于来到你身旁。 等他走后，李沛然用小号登微博，刷了刷首页。小号里都是一些科普博主，奇怪的是他今天没有什么心情看，而是点进搜索框搜“沈竟”两个字，出来的第一条消息很显然是在鄙视私生。 “沈竟和私生动手”直接成为热门。 李沛然点开视频，沈竟的私生先是跟车差点追尾，手机怼脸，甚至在飞机上都不消停，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了沈竟的座位号，座位前后排，直接站起来拍摄。 沈竟带着黑色口罩，黑色帽子，穿着黑色常服，下车后被挤的寸步难行，全程什么都看不到，模糊的视频里有一个人的手机直接撞到他脖子上，手机壳上镶嵌了硬质东西，沈竟动手推开，手机摔到地上，私生兴奋的叫起来，一哄而上，现场陷入混乱。 现场令人揪心。 一片混乱当中，座机画质也能看出沈竟气质与众不同，和周围格格不入。他很冷，很剔透，就像万花筒，折射出这个圈子浮华背后布满绿藻，爬着虱子。 周遭满是嘈杂热闹，只他一个人满身冷寂。 第二天李沛然才知道，昨天晚上碰到的女人叫丁怜，是这个剧组里为数不多的女演员，饰演的是裴闲之的皇后骆静婉。 骆静婉这个角色的人设非常有趣，骆家是大家，骆静婉是庶出，母亲是被强娶进门，生下她后失宠，将孩子拉扯到七八岁，然后被丈夫家暴致死。在这种情况下，骆静婉却是个刚烈强硬的性子，和家里的侍卫好上，一起私奔，然后被抓回来，侍卫被当着她的面被处死，她则成为一颗弃子。 当时裴家已经流放，骆家认为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筐子里，弃子也要有弃子的用处。用她弟弟的性命威胁她做间谍，监视裴家的一举一动。可裴家没想到的是骆静婉的背弃是彻底的背弃，她不仅和裴闲之合作，还反过来将情报交给了裴闲之，条件就是摧毁骆家。 骆静婉的人生在不断的挣脱固有的枷锁，她有着男儿本性，不输于男儿的胆量和气魄，可是她的一生先是因为庶出的身份被订下，而当她好不容易做出选择，现实又给了重击，令她心性大变，从而果断。 后来裴闲之从边缘包抄到中心，骆静婉的地位水涨船高，她的弟弟连同家族都视她为洪水猛兽，她保住了弟弟的性命，也选择了从权力中心急流勇退，让裴闲之以失宠的名义将她打发到庵中，她则默不作声的做着善事，带领着尼姑们收养弃婴，教育他们长大成人。 这个角色有着自己的成长符号，在失去家庭和爱情后，她寻找到了自我，超脱时代的局限性，以一种大爱的态度实现了自我价值。 丁怜在娱乐圈里不出名，不过照着当红明星整容，总能混三两分眼熟，很多人不挑嘴，长得好看就OK，管你什么黑历史。她带资金组，饰演女配，出于各种考量，高攀把人给拉进来了。 她的戏份不算太多，是女二番，进组的没几天就直接和导演杠上了，要求改戏份，改成裴闲之喜欢她，前期求而不得，后期两人夫妻决裂，最后恩爱。 那天李沛然只有一场戏，沈竟几乎是全场。这几天的相处后，李沛然还是很喜欢这个小朋友的，脾气对上了。沈竟反应很快，入戏之后走的很顺畅，只要合理引导他入戏，那么当天的戏份就会结束的很早。 为此徐思导演在微信上表示等这段时间忙完了一定要请李沛然吃个饭。省了他多少工夫！ 因为没什么事，又要等戏，李沛然就在现场看书。沈竟只要一有空隙就粘过来，非要拉着李沛然一起玩游戏。 沈竟脖颈被划的伤痕已经结痂，上妆后不太明显。不过马上进入六月，棚里的温度已经破四十度了，稍微动一动就是汗水，李沛然觉得滋味不会好受。 从头到尾沈竟从没有叫苦叫累，看着高冷不近人情，在职业上异常的投入，找到感觉后进步神速，让李沛然刮目相看，忍不住对他多了一些关注。 这段时间白天的戏是学堂，陪太子读书，各世家的子弟在学堂上呈掎角之势，以小辈的恩怨展现世家的博弈。全封闭式的学堂挡不住一群爱玩的年轻人。裴闲之锋芒毕露，求胜心强，谢凤初如姣姣明珠，偏偏能力与他不相上下，两人自然是针尖对麦芒，在一些事情上起冲突。白日里课堂上唇枪舌战，课下也不例外，能打到一起去。 这帮年轻的小伙子们不知天高地厚，背着家里人跑出来踏青，侍卫和小厮都没带，自由自在跟小鸟似的，结果被山匪给绑了个正着，谢凤初和裴闲之在水上打架后回来只发现现场，两人单枪匹马的智取山匪窝，潜伏，搜查，出谋划策，智取，攻破匪巢救下一众同窗，经此一役后两人关系开始变好。 ☆、淋雨 不过这种变好只是私下一起喝酒，一起游湖，切磋武艺，戏谑小娘子。 拍戏吊威压，很多戏份是夜戏，不敢吃东西，饿着肚子拍。毕竟要束缚腰。作为古装偶像剧，美是一定要的，挺拔是一定要的，人有了精气神，画面才会好看。所以都不敢多吃，脑子内存都用来缓存台词了，提神的方法全靠小学生游戏。 这次玩的游戏也非常幼稚。沈竟拿了一盒火柴，七八厘米的长度，一盒下去，稀稀落落的洒在桌面上。导演他们还在布置现场，两人坐在角落里玩，用这种根本不用动脑子的游戏打发时间。 游戏规则就是抽火柴不能碰到旁边的火柴，谁抽到的火柴棒多，谁就赢了。 这游戏很明显的失衡之处在于先抽的人是占便宜的，可以将很多散落的火柴先捡起来。李沛然本来说两人剪刀锤赢的人先抽，沈竟看了他一眼：“你先。” “你这是要让我？”李沛然撸起袖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玩游戏就是要赢！李沛然绝不放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火柴，先将散落的火柴拾起来，三根之后，不过沈竟扔的没那么散，剩下的都此起彼伏，相互勾肩搭背，想要抽出来一根而不让其他的颤动，还是需要手稳心细。 他全神贯注玩游戏，沈竟方向看似是朝着桌面看火柴棒，其实目不转睛地看他。两个人仿佛自带结界，没有人来打扰。 “啊哦，这根动了。”李沛然在第五根的时候折戟沉沙，回头一看发现了沈竟有些炙热的眼神。他感觉老脸一热，惯来长袖善舞的嘴都忍不住瓢了，语气有些凶巴巴的：“喂，你那是什么眼神？” 沈竟嘴角上扬，勾出一对括号，亮的人眼睛都瞎掉：“李老师，你要输了。” 李沛然的胜负欲一下子被激起来，“你行你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赢我。” 李沛然素来稳重，从小就乖顺长大，得到最多的评价就是“听话，懂事，优秀”，也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大学参演电影，从TOP2转到电影学院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叛逆。 而出道至今，自律温柔，温柔有教养都是他的标签。性格原因，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在温柔的表情下是待人接物的疏离，极少有人能突破他的安全距离。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沈竟面前，他忍不住露出小孩子心性。 可能跟小朋友玩在一块，性格也忍不住小朋友起来。 沈竟微微一笑，李沛然的视线便忍不住落在他的手上。 无他，沈竟的手非常漂亮。 李沛然是个颜控，自认为长得普通好看。娱乐圈俊男美女实多，他确实不算出众，平时也不爱自拍，这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他还有一点轻微的盲症，可以判断一个人长得丑，但无法断定一个人长得帅，很多人到他这里的情况是“就那样吧。”连他自己都是。 但沈竟正好戳中了他的点。沈竟像是从另一个次元出来的人，对于网上冲浪的宅男李沛然来说，这个人的长相正好在他的审美点上。他的手细长，指甲饱满圆润，剪的熨帖；九头身的身材比例可以说是黄金比例，脸小，上镜折损40%的美貌程度都不妨碍他火遍娱乐圈，腰细，腿长，最重要的是，他的气质。 他自带一种和外界隔绝的壁，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挺拔的，向上的，又带着些许漫不经心，仿佛一个绝缘系少年。 正是这种气质打破了李沛然的磁场，让他放沈竟进入安全距离。 沈竟的手非常稳，不知道他是怎么练的，悬在空中，一丝颤动也不曾有，很有写毛笔字提笔沉腕，运腕自如的气质，应该是有经过长期练习。 一根，两根……沈竟抽到第五根的时候，两人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争吵声。 说是争吵其实不恰当，其实就是单方面的挑衅。丁怜进组第二天，要求改剧本。将骆静婉和侍卫相爱变成侍卫单方面喜欢她，骆静婉没有动心，后来在低谷中与裴闲之一同前进，裴闲之和她双箭头的故事。 片场人不少，丁怜肆无忌惮，底气也是带资进组，金主大腿粗，就忍不住横。 “连个感情戏都没有，怎么吸引女性观众呢？”丁怜歪着脑袋跟导演卖乖，“总不至于到最后整部剧麦麸吧？我觉得还是加感情戏比较好。” 许攸是《不朽》的编剧，之前有过两部代表作，口碑非常好，只是在收视点击上算一般，小火一把。他擅长群戏，描绘人和人之间不同感情。人物立体，接《不朽》改编正合适，将原著的精髓保留了下来，进行了一次完整的视听语言的转换。 徐思低头看着摄像机沉默片刻，抬头问丁怜：“骆静婉这个角色的人物小传你看过么？你能谈一谈自己的理解么？” 丁怜顿住，眉毛微拧，似是想要反驳，但说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 徐思招牌式假笑，声音平和，只是语调透露出那么点不客气，“我觉得还需要再理解一下这个人物，和你以前拍的偶像剧有点不同。这样，正好今天没你的戏份，现场又热，先回去整理一下思路？别中暑了。” 丁怜的脸黑了，直接甩袖子走人。 她的助理小跑着跟上她，胆战心惊的模样。 沈竟从头到尾没给丁怜一个眼色，淡定自若的继续玩游戏，又抽了三根，终于有一根火柴颤抖了，他抬头对徐思笑，“到你了。” 两人又玩了一会儿，李沛然和沈竟的差距越来越大，有些兴致阑珊，但看沈竟玩的兴致勃勃，陪玩也不无聊。 导演这时候喊他们去走戏，沈竟将挑出来的火柴棒放到一边，起身，李沛然也起来，袖子一拂，桌上的局面就变了。 沈竟这时候回头看，李沛然一副被抓包的表情。 “哥哥，你有点不老实哦。”沈竟似笑非笑，语气悠悠。 叠字有增强语气的作用，也让语言变得如此缠绵，这一声哥哥叫的李沛然耳朵有点热。他条件反射自卫本能上线，一侧眉毛轻挑：“嗯哼，你要怎么样？” 沈竟但笑不语。 接下来这几场戏拍裴闲之家族落败的开始，姐姐背上了戕害皇嗣的罪名，打入冷宫，等候发落；边关战败，父亲战死，长兄不知所踪，裴家军在边关散轶，裴闲之入狱；姐姐赐死，全家流放；裴闲之从狱中出来的时候已是重伤，怕是到不了边关就会死，谢凤初想办法救他，护送千里，确定裴闲之安然无恙后才返回京城。 这是全剧的一个转折，李沛然和沈竟的戏份都很吃紧，对情绪的要求也比较高，需要有很饱涨的情绪来打动人。 救人和离开京城都是在夜间，白天还是学院打闹，夜里就在街道开始上演悲欢离合，演员的情绪消耗巨大。 沈竟NG了几次，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两点。 他的疲惫显而易见，血丝布满整个眼底，情绪濒临崩溃，还在试图控制，声音竭力平稳，但颤音收不住：“导演，我们再来一次吧，我刚才的表现确实不好，抱歉拖累大家了。” 徐思摸了一把脸，汗水差不多浸湿了他的白衫。正是六月份，恒兀天气闷热，夜戏要打板，要灯光，就算是夜晚温度也不低。灯光直打到身上，再加上古装繁复厚重，体感也有四十度了，拍两条差不多脸上的妆就全没了，得补妆，后来更是差不多素颜出镜。 “补个妆，你再沉淀沉淀情绪，裴闲之的这个情绪不止是痛苦，过刚易折，他是折断被重塑，你需要将这份感情拿捏准确。只是痛苦和悲愤是不够的，这些是流于表面的情绪，你再深挖一下。”徐思指点沈竟。 沈竟沉着的点点头，眼睛中透露思索，不过就李沛然这几天的观察，他其实还有些茫然。 大家的表情都跟丧尸一样，所谓进组后全靠一口气撑着，整个人都仿佛进入了异世界状态，眼皮子都靠火柴棒撑着。 沈竟疲惫不堪，挥了挥手示意给自己一点空间。周围的人自觉的让开，让他在那里坐在小马扎上思考人生。 李沛然朝眼里滴了几滴眼液，眼睛总算没那么累了。这几页的剧本早被他翻来覆去的翻烂了，沈竟的台词和感情自然是要揣摩的，不联系上下文，怎么能带对方入戏呢？ 他走过去，拍了拍沈竟的肩膀，指了指一旁的屋檐。 空气愈发阴沉，粘稠的就像水膜。导演看了看天气，赶紧大喊：“场务组，清场，先拍下一条！” 场务组的人立刻动作起来，布置现场，化妆小哥和服装的人过来给两人塞衣服,沈竟和李沛然躲进保姆车，将里衣和内衬换好。 换下来的里衣基本湿透了，交给道具组清洗，之后还要继续穿。 李沛然换衣服的时候看到沈竟瞄过来的眼神，视角着落点在自己的锁骨上。他有些不自然的拢了拢胸襟，轻咳了一声：“怎么了？” “然哥你又瘦了。”沈竟说着解下里衣。 他湿的更重，嘴唇都有些泛白，胸口有一块淤青的地方。李沛然不自觉的看着那块，“什么时候伤的？” 沈竟的皮肤很白，玉一样，这淤痕就很显眼。 “拍狱中戏的时候，被东西砸到了。”沈竟低头随便看了一眼，对自己的身体不甚在意，“放着几天就好了。” 他这样习以为常，反倒让李沛然心中生出一丝郁闷，觉得喘不过气。 水汽更重，甚至能闻到泥土的腥味。李沛然招手让助理夏商先带着东西回宾馆，借厨房煮一锅红糖姜水。 夏商放下手机有些担忧：“那这里不就您一个人了？” “最后这场拍完就回去，我又不会出什么事，你先回去帮我这个忙，尽量多烧点，账挂我这边。”李沛然叮嘱。 手机让助理带回去保管，李沛然和沈竟换完衣服后出去，外套的配饰都由造型师自己来，头发也要进行调整。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回头看存稿，不知道为啥这段时间写的东西带着一股很奇怪的腔调……明明那时候看的是一些外国电影啊，怎么总有股港味腔调…… ☆、吃药 为了让之后的戏份顺利一些，少吃点苦，李沛然和沈竟走了两遍戏，又针对感情变化进行了交流。 徐思在一旁听着，不住点头，“裴闲之这时候的感情其实已经接近崩溃了，他整个人已经如同枯木，生存意志非常弱。是复仇的念头支持着他，同时谢凤初的话也支撑着他。两者就像人字结构，一左一右，让他绝地反弹。你要表现出这种感情转变，懂吗？” 沈竟若有所思。 李沛然道：“你可以想象自己最难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尽量带入一下，如果无法演出来，就先将自己完整的带入进去，去入戏，真情实感的去体会人物的悲喜，不要害怕。” “害怕？”沈竟咀嚼着两个字，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你害怕泄露真实情绪，将自己包装的太紧了。”李沛然微微一笑，眼神里带着光，“借由剧中人物的悲欢来将无法释放的一面展现出来，是演员这一行业最大的魅力——度过多种多样的人生，所以不必害怕，没人知道那是你。” 沈竟怔怔的看着李沛然，眼睛就像破碎了瓷器，折射着漂亮的光芒。一瞬间李沛然感觉眼前这人已经不是沈竟了。 “我好像有感觉了。”他喃喃道。 开拍的时候已经到凌晨两点，夜最黑的时候，雨开始落下。 这场戏是裴闲之从皇宫离开，被流放。他遍体鳞伤，颇有命不久矣的感觉。谢凤初私心将送行的人安排成自己的人，请了假去游山玩水，实则私下护送裴闲之前往边疆。 这是凶险的一晚上，裴家树倒猢狲散，总有人想上来分一杯羹，将他们家踩在脚下。谢凤初带人出城一遭，就遭遇了一场暗杀。 裴闲之一家人此时只剩下二十来口，女眷和老人还有孩子居多。家中男丁跟着裴老将军出战，几乎全部死在了沙场上，裴家军也散的差不多，孤立无援，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雨下的很大，制造雨的洒水车就不需要了，雨伞撑着机器，工作人员披着雨衣举着打光板，各就各位，导演喊：“Action！” 谢凤初纵马来到城门外，见到了被关在囚车里、奄奄一息的裴闲之。他狼狈的淋着雨，气若游丝，苍白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押送的人有谢凤初的人，剩下两个则被他收买，出城后没多久换马，将囚车的枷锁砍掉，将他放到自己的身后，一行人上马往边关奔去，遇到刺杀。 雨中吊威亚的戏份，最吃力的是李沛然。既要打的好看，还要在劈头盖脸的大雨中说台词。裴闲之在他背后问他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谢凤初说：“你们没有错。” 面前是身份不明的追杀者，身后是要守护的老弱妇孺，谢凤初将裴闲之的佩剑扔给了他，裴闲之说：“没想到你竟然还收着，我以为……”我以为在抄家的时候就全部没了。 谢凤初回眸，声音清冷：“裴闲之，你不能死。” 裴闲之站定，缓缓将剑拔出。 虎啸龙吟，撕裂夜空。 徐思看着镜头，被沈竟的光速进步震撼到了。 镜头中的他如此之美，原本如死灰，而后谢凤初将剑递给他，灰烬中诞生了星辰。他已经被重塑，再不会被折断。 两人将背交给对方，解决掉了这一波刺杀，强弩之末，以剑撑住，单膝跪地。 谢凤初将他抱到马上，行到一家村落，找农家歇脚。沈竟高烧，也只歇了一天就继续赶路。一路上沈竟在他身后，其他的老弱妇孺虽然累的要死要活，将门之后绝不会哭爹喊娘，坚韧无比。 一路上披荆斩棘，终于抵达边关。 半夜拍武打戏确实很累，大雨滂沱，砸的李沛然都快看不清视线了，只觉得周围的水幕自动消除了很多杂音。他注意到镜头和灯光，但映入眼帘的还是沈竟。 沈竟从马上跃下，两人对视一眼，他从沈竟眼中看到了破碎的东西。李沛然对情感极为敏锐，察觉的出来那是真实的，是移情。 他一定经历过很艰难的时光，李沛然如是想。 两人对视，哪怕是雨中，也能看到沈竟的泪光，他嘴角微微一笑，重燃了希望，尽管遍体鳞伤，依旧铿锵有力，“打！” “咔！”徐思激动地喊，“这条过！” 沈竟的身体晃了晃，李沛然余光瞥见，一个健步冲上去，扶着他的胳膊：“怎么了？” 沈竟摇了摇头，“可能有点累了。” “再支撑一会。”李沛然翻了翻衣服，他怕低血糖，会随身带着糖，这会摸到柠檬味的，递给沈竟。 沈竟接过来，手有些抖，撕不开包装，李沛然莞尔，从他手里拿过来撕开，正准备递过去，沈竟低头直接将糖咬了出来。 他的脸颊触碰到了手指，李沛然的指尖不自觉蜷缩，心就像湖水被春风吹皱，漾起涟漪。沈竟刚咬到嘴里，对李沛然笑：“好甜。” 李沛然：“……” 然后沈竟在线脸色变了，闭紧嘴巴才没吐出来糖。 “傻了吧你，是酸的，提神用的。”薄荷柠檬，清新酸爽，是不错的提神利器。这家也不贵，糖很好吃，是一家手工作坊做的。 李沛然在网上无意间发现了小店，买了一次后，就一直买下去了。店不大，老板也没有扩张的打算，做了就上架，生意不错。 “好吃。”沈竟感觉到清新的酸味下甜蜜慢慢渗透舌尖，连轴转带来的疲惫也得到了缓解，也不会腻味。 之后的一段时间，沈竟的状态比刚才好了一些。 动作戏拍的很辛苦，下戏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雨还在下，所有人都湿漉漉的。卸妆换衣服，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 夏商分发姜汁红糖水，热乎乎的。不少人直接喊“谢谢然哥！” 徐思感慨：“费心了。” 李沛然道：“举手之劳。” 他盯着沈竟，发现沈竟眼睛都直了，显然有些不想喝的样子。李沛然伸手戳了一下沈竟的腰：“喝吧，喝完回去洗个热水澡。毕竟淋雨了，免得明天感冒头疼。” 沈竟皱着脸一口闷完，他这个表情取悦了李沛然，心想原来沈竟怕吃药。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李沛然没看到沈竟，心中觉得奇怪。因为这几天早上他推开门就能看到沈竟也推门出来跟他打招呼，有时候还会顺他的早饭，今天乍一看不到人，还有些不习惯。 李沛然本来已经打算下去，脚步走过门口，又回来，想了想，敲响了沈竟的门。 ☆、经久未见 一开始没声音，李沛然以为沈竟已经出门了。他还看了一下表，他生物钟比较准，昨天四点多睡，但早上还是九点多就醒了。 正准备离开，听到了“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在地上。 李沛然脚步停住，站在门口又敲了一下门，静静等着。 这回有了脚步声，门打开后，沈竟出现在门后。 他头发散乱，额头上有汗，脸色是虚脱的苍白，眼圈发黑，嘴唇上翘着白色干皮，一手遮着嘴巴，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句，“然哥啊。” 李沛然抓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探上去接触了一下额头：“你发烧了，量过体温了么？” 沈竟缓慢的摇了摇头，度数看来不低，反应都迟钝了。不得不说美少年就算病弱也美，身上那种生人勿进的气势都少了几分，有种雪后初霁的美感。李沛然让他躺回床上，去自己屋子里找到了体温计，让沈竟夹着。 他坐在旁边等，打量了沈竟的居住环境，发现这家伙真的简洁到可怕。房间很干净，床单被罩这类的东西显然都是他自己的，雾霾灰。整个屋子不太有居住的气息，床头柜上放着剧本，ipad，手机，除此之外就是白水。 墙角放着一个小行李箱，沈竟这个人，仿佛随时能带着一个小行李箱离开这个地方。沈竟是游离的，无脚鸟。 李沛然思绪忍不住发散，看到了另一个角落里放着一箱格格不入的牛奶。 李沛然：“？”他回头看了一眼沈竟，“你喜欢喝牛奶？” 沈竟昏昏沉沉，听到这句后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这个嘛，补充蛋白质！” 这欲盖弥彰的口吻又怎么骗得了影帝李沛然，等他发现量身高用的尺子后，忍不住笑了，“我说小朋友，你想长高？” 沈竟对外素来少年老成，生人勿进，气场强势，但在李沛然面前这些词语他是一概没有的。听到李沛然这句小朋友的称呼，眼睛垂下，视线落在被子上，不太高兴的样子。他没说话，用肢体语言表现自己的不满。 李沛然觉得好笑，便笑了：“比我小六岁耶，不是小朋友是什么？竟哥哥吗？”他看了一下时间，“好了，体温计给我。” 拿过来真是滚烫，一看温度，39.8℃，再烧下去智商都烧没了。他拍了一下被子，“起来吧，去医院挂水。” 沈竟被他拍的单腿曲起，身体往被窝里蹿，只露出眼睛，凝视着李沛然：“吃退烧药就可以了。我经常这样发烧。” 这习以为常的调调，这不甚在意的口吻，让李沛然感到有点窝火，他察觉到这点情绪不对劲，自我消化，用平静的口吻道：‘还是去打点滴吧，好的快一点，今天的戏份不算多，但你之后连轴转，不快点好，拖成肺炎就完蛋了。” 他低头，“我又啰嗦了。” 沈竟起身，“我去！” 李沛然嘴角翘起浅浅弧度。 和徐思沟通，李沛然的戏份提前，沈竟的戏份等他从医院回来拍。 把自己做的三明治塞给沈竟让他快去快回，沈竟被助理带着前去医院。 李沛然则是利用空隙时间煮上了枸杞红枣紫米粥，让助理下午去取。又打电话订了星巴克外送请全组的人，毕竟他的戏份提前，整个组都会受影响。 罗格听助理夏商说了一嘴，倒是给李沛然来了个电话：“怎么想起来跟沈竟打交道了？他这人还真不好接近，忒冷。” 李沛然失笑，“还好吧，没传说中的高冷啊。”他想起早上敲门沈竟的反应，还有他所到被子里的孩子气的举动，心想他就是个小孩。 特别特别聪明的小孩，玲珑剔透又真切，依靠直觉生活，因为容易受伤，所以用高冷伪装。 大人和孩子的相处方式不同，大人在相处的时候总带着目的，试图从对方身上达成某种目的，而孩子的相处是本我的碰撞，真切的得到快乐。 李沛然蛮喜欢和沈竟相处，在沈竟眼中，他只是他。 他能感觉到，他不需要去伪装自己。 沈竟下午五点回到组里，白皙的手背有了一片淤青，针孔非常明显。看到剧组里的情况，眉毛一动，他视线搜寻着李沛然，耳朵听剧组人员闲聊的时候把剧情拼凑了七七八八。 李沛然身着华服，和当年白衣飘飘的少年截然相反，那时候轻盈跳脱，如今肩上担负重任，整个人沉稳而锋利，就像一把藏于鞘中的名剑。 沈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沛然，那目光痴了，黏在李沛然身上，就像李沛然的腰带。 他自带一层结界，旁的人也没凑上来的，任由沈竟在这里犯痴。 李沛然在拍戏过程中便感受到一股炙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演员的职业修养让他自若的将那段剧情拍完，这才看向沈竟。 只是一个动作，目光尚未相对，沈竟便笑起来，眼睛里盛满星星。 徐思看了拍摄器，回放刚才的动作，确定没问题后对周围的人道：“OK，准备下一场。” 他也看到了沈竟，问道：“好点没？” “医生说再打两天点滴就行。”沈竟主动请缨，“晚上的戏份没问题。” “注意点身体，有不舒服的时候一定要说出来。”徐思叮嘱。 沈竟点点头，但显然没有往心里去，剧组的每一天都在烧钱，不可能因为个人的原因就一直等下去，几百号人等着开工呢。 李沛然拉了拉沈竟的衣服，小声道：“我煮了粥，保温盒在车里，你赶紧去吃点东西，晚上戏还不少。” 约莫是现场嘈杂有些听不清，沈竟的身体凑过来，嘴角又忍不住上扬，眼睛往李沛然身上瞟：“什么？” 李沛然重复了一遍，推了推他的肩膀，好笑道：“快去吃啦，给你留的，刚打过点滴不能吃硬菜，拍戏胃会不舒服。” “好的然哥，我太爱你了，然哥。”沈竟盯着李沛然说完这句话，这才起身去吃饭，一步三回头。 李沛然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将年轻人的话放在心里，也许他只是觉得你温暖的像他妈呢？他莞尔，自顾自的摇头，继续对下一场的台本。 丁怜晚上的时候出现在现场，这回没有再和徐思叫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是金主敲打了。 说穿了娱乐圈虽然捧这个踩那个，到底利益至上，徐思的几部戏没有不赚钱的，赚大钱还是赚小钱的区别。沈竟进组，徐思挨骂，黑沈竟的不少。都说这是圈钱之作。 不过骂归骂，到时候还是会屁颠屁颠去看，徐思美术指导出身，镜头语言没的说，电影质感放电视剧里真的是降维打击，更可贵的是徐思有自知之明，深谙不论是电影还是电视剧，想要吸引观众，故事和人物是第一位的，他会找专业的编剧来操刀，把本子控制好，选取合适的演员来演绎本子。最后呈现出来的结果，满分100，每部都能达到80分以上。 他不止品质可以，还能回笼资金，能赚钱，这是每个金主都看中的，想要争着投资的原因。虽然也有不少顺势往里面塞演员，但徐思都能很好的不让他们喧宾夺主，给他们找到合适的位置，差不多这部戏都能成为那些人的代表作，实现皆大欢喜的共赢局面。 从这一点上来说，李沛然是很佩服徐思的，他天生是为这个圈子而生的，能在这个圈子里游刃有余的走下去。 晚上拍的戏份是多年后再次相见，裴闲之和谢凤初两人身份已迥然不同，这么多年只有几次惊鸿掠影，谢凤初位高权重无法轻易离京，裴闲之大权在握守望边关，两人的见面也是私下对话对月对雪遥遥举杯，三两句解释，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春秋笔法 沈竟的新妆容出来的时候，李沛然忍不住屏息，太飒了，实在是太英姿飒爽，让他忍不住感慨世界上怎么有长得这么好的人，上帝之手的偏爱就是为了拯救世人的审美。 难怪那么多人爱他，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呐喊撞大墙。 沈竟一身戎装，盔甲穿在身上差不多有三十斤，着实是个体力活，中间李沛然还忍不住问了一句：“撑得住不？不会体力不支吧？” 听闻此话，沈竟嘴角抽了一下，似笑非笑道：“李老师，说什么都不能说体力不支呢？男人不能说不行。” 好吧好吧，小朋友的倔强，李沛然忍不住笑，又憋住，道：“嗯，你注意些。我们来对遍戏，争取一次过。” 阔别重逢的样子沈竟表演的非常到位，藏而不露，积威甚重，率领兵马回城之时满朝文武都忍不住颤抖，他坐在马上，视线睥睨，自近而远的扫视，最后和谢凤初视线对上。 一眼万年，昔日今朝似乎有重合，发过的誓犹在耳旁，时过境迁，世事转变，似乎誓言要被打破。 现任皇帝的身体不是很好，早就转向寻仙问道，可沉疴已久，寻仙问道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也只能将身体推向危险而脆弱的平衡，可这平衡迟早有一天会被打破。 现在平衡就被打破了，外戚作乱，皇帝最宠的妃子给了他致命一击，皇帝的身体直接不行了。废掉了原本受宠的太子，新太子还没定下，裴闲之直接以清君侧的名义率军入京。 徐思对大场面的把控还是不错的，不会给人群魔乱舞的感觉。沈竟作为一个二十岁、少年感十足的人，饰演这样的裴闲之竟然一点不出戏，更让人有几分惊艳。 李沛然觉得沈竟真的是个宝藏男孩，越是了解他，就越是更想了解他。 “怎么样怎么样？帅不帅？”一喊cut，沈竟便靠近李沛然，一脸等待夸奖的表情，像个小朋友。 这人还不允许别人喊他小朋友，可明明就是个小朋友。李沛然腹谤，但很诚心的送上了自己的真情实感，他比了个赞：“超帅的！” 沈竟笑的灿烂极了。 片场的花絮大哥将这副景象记录下来。 李沛然听到远处有尖叫声，闻声看过去，发现是一些全副武装的女孩子，身上背着仪器，看着长-枪-大-炮面朝的方向是沈竟这边。 “这是？”李沛然疑惑。 虽然他进娱乐圈，但显然没混过饭圈，加上自己比较凉，倒是没经历过这阵势。I “站姐，追星族。”沈竟偏头小声解释。 他声音很轻，呼吸很热，扑在李沛然耳边。李沛然本身耳朵就是敏感地带，经不起这么撩拨，再加上沈竟近距离的颜值攻击，他一下子呆立当场，下一秒攻击对方的腰。 “黑虎掏心！”李沛然还不忘给自己配上招式的名字。 沈竟哈哈大笑，动作非常快，两人直接在片场打闹起来，被化妆师和服装老师拉住换衣服，这才停住。 下一场戏就是两人饮酒。 裴闲之换上了黑色常服，浓眉似墨，头发简单的用红色的带子束在背后，白天的威严卸下，只剩下凌厉的俊美。 谢凤初则是一身月色长袍，滚银边，绣着梨花。他提着两瓶酒，从围墙越过，如入自家，轻车熟路的进入了裴府。 院子里的假山没变，荷塘却早已开败。只剩下光秃秃的死水一潭。裴家失势后，有人想要买下这里的宅邸另作他用，谢凤初从中作梗，安排了闹鬼事件后，裴府便无人问津，逐渐成为鬼宅。 而裴闲之进京，自然是不会住其他地方，而是回到自己成长的地方。这里没住人打扫打扫就成，住人了把人赶出去就行了。 他没想到格局保存的这么好。 房门打开，烛火通明，裴闲之盘腿坐在中庭，听到动静后，影卫想要拔刀，被他一个抬手的动作制止，然后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可是，将军？”有人疑惑。 “老朋友，许久不见了。”裴闲之带着笑意淡淡道，“不必打扰我们。” “是。” 谢凤初踏月而来，月光笼罩在他身上，月不及他美。裴闲之看过去，谢凤初脚步顿住，淡淡道：“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我们的交情，这客套就免了吧。”裴闲之道，“今天就只谈风月，不谈国事。”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他举起空杯，“这里有盏无酒。” “这里有酒无盏。”谢凤初举了举自己手上用麻绳扎好提着的酒，走过去，坐下来。 月被乌云笼罩，夜色中的天变得阴沉，没过多久便开始飘雪。 橘红色的火煨着酒，裴闲之给谢凤初斟了一杯，放在他面前，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两人就这样用雪落的声音下酒，聊起了从前。说着说着就没了。从前太短，很快话音就停下，陷入沉默。 谢凤初喝的两颊有些红，眼神都有些迷离，他后来直接舍弃酒盏，选择拿着酒瓶喝，往嘴里倒酒。 “旁人若是看到一向矜持庄重、滴酒不沾的宰相如今这副模样，一定会大吃一惊。”裴闲之闲闲的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有时候我真想时间停留在那时候。”谢凤初的眼睛里有晶莹的光芒，看向裴闲之。 裴闲之的调笑进行不下去了。 即便是假装无事，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一定要继续下去吗？”谢凤初问他，“再生兵祸，生灵涂炭？” 谁也没办法只生活在风月中，都要面对现实。 “凤初，这么多兄弟将身家兄弟交到我身上，我不可能后退。”裴闲之表情郑重，眼神甚至有些哀伤，“你不来助我吗？” 谢凤初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裴闲之得到了答案。 “cut！”徐思声音响起，两人仍旧沉浸在那种默然的悲伤当中，沈竟侧过头忽然问，“然哥，如果我不是裴闲之，你不是谢凤初，你会支持我吗？” 李沛然活动了活动手腕，问道：“你说当皇帝？” 沈竟“嗯”了一声。 李沛然抬手想要摸沈竟的头，手伸到半空中，改成了拂去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弟弟，要我送你一本刑法吗？” “嗯？！”沈竟刚才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不能自拔，这会儿被他一句话给逗笑了，还有点恼羞成怒，打了李沛然手臂一下。那一下并不重，李沛然瞪大眼睛，也打了回去。 于是玩笑似的互殴开始。 沈竟还小，用入戏的方式来演戏，走不出来的话容易被这种情绪所伤。出戏很直接的一种方式就是和另一个次元建立联系，打闹有精神和身体两重接触，打打闹闹的，那些忧伤的情绪就消散了。 剧组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沈竟和李沛然各自人设OOC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第二天还没睡醒，罗格的电话就打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李沛然，congratulation，你喜提热搜了。” 李沛然被吵醒，情绪是很低的，听到这句话后瞬间清醒，“热搜？”这玩意是什么？为什么会跟他联系上？ 还没等他解锁手机打开xl微博，罗格的话开始喋喋不休：“你和沈竟关系不是不错吗？为什么能有这种热搜上去？老子没钱给你撤热搜啊！” 李沛然听到“没钱”两个字心梗了一下，微博已经登录进去了，才想起来怎么看热搜，作为一个不热衷于吃瓜的人来说，这技能点他还是蛮生疏的。 「沈竟李沛然疑片场大打出手，鲜肉VS影帝因拍戏生间隙？」 《不朽》剧组也牵扯到其中，文字描述真是春秋笔法，颠倒黑白。 ☆、nsdd 真是玩的一手好文字游戏，一个“疑”字就把关系撇的清清楚楚的，非常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个吃瓜的”。 拍摄有些模糊，堪称座机画质，因为糊，所以看不清他们两个的表情，只能看到大致的动作。 “你微博已经被攻陷了，先别慌着发声明，问一下导演这件事怎么处理，徐思他们应该有应对措施。”罗格连忙叮嘱，他有些担心李沛然，毕竟李沛然虽然在娱乐圈，但他确实不混圈，整个人都有点超然。粉丝攻陷微博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了，他有点怕吓到李沛然，“那些骂你的话不要放在心上，沈竟的粉丝年龄小的不少，这部分又是网上冲浪的主力。” “在你心里我这么脆弱啊？”李沛然好笑的开口，“我洗漱一下去找他们，不是什么大事，都是假新闻。” “我说沛然啊，你还是看的太简单了，你以为对方是为了发个假新闻吗？这是直接将你们两个给黑了，热搜涨的不正常，肯定是有人出手了。”罗格语重心长地给李沛然补课，省的他当傻白甜，“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这件事如果任由他们闹大，路人那里第一印象就是你们两个打架。一个是鲜肉，一个是影帝，先把沈竟打成不懂演戏不尊重前辈的小鲜肉，再用沈竟的粉丝来攻击你，惹怒你，只要给你们两个心里了留下不舒服的种子，日后就能开花。” 李沛然也是佩服这些人，整天的也不嫌累，心思都用在了怎么害人身上。他语气还是很平稳，上热搜被黑这件事不如早上没睡饱重要。 敲徐思的门的时候，徐思顶着一对熊猫眼出来，看李沛然的眼神都带着幽怨，“我昨天两点才看完片子。”言下之意如果你没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我说又闹我睡觉，我一定没完。 李沛然将手机递过去，徐思接过来一看，表情变了，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条件反射的手想要往唇边放，想着抽烟，不过很快意识到没烟可抽，这也不是抽烟的场合，他道：“我现在找人把这件事压下去，然后剪一些片场的花絮放出去，破掉谣言。还需要你们两个当事人澄清——”话音还没落，李沛然的特别关注就出现了提醒，沈竟上线了。 沈竟发微博了。 「沈竟V：谁说的我跟然哥@李沛然V 关系不好的？站出来。[图片][图片][图片]」 那些图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李沛然有些诧异，从视角看应该是花絮大哥拍的，不知道沈竟什么时候要过来的原带，截出来的这些图。 图里面都是沈竟对着他笑的样子，李沛然身在局中的时候当局者迷，只以为是夏天的风把他的脑子吹乱了。而此刻有些东西被镜头定格下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的神经末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撷住，连头皮都炸了。 他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很酸，又带着甜味，是炙热的，如同夏风。 点进评论区，粉丝全都哭天喊地：「弟弟/哥哥你终于出来营业啦！」看时间真的是望博心切，微博发出去还没三秒钟，别说热评，别说沙发了，门框都扒不住了。 沈竟不爱发微博，所有营业的除非剧组或者节目组求到他这里，否则他根本懒得上微博。没工要上的时候，他基本都在用电纸书不知道在看什么，要么就过来要玩游戏，都是些幼齿的游戏，小学生玩的，李沛然严重怀疑沈竟没童年。 只是苦了他的粉丝，没有营业的时候都是从营销号那里知道的假消息，还要一边骂营销号一边保存照片。 [竟为沈生0805：今天也是靠弟弟盛世美颜苟延残喘的一天，努力吸一口！精神百倍的干活去了！] 这条评论被顶到前面，权重不低，李沛然心生好奇，点进去发现她有很多沈竟的单人照片，接机照，参加活动的照片，底下评论不少。 这应该就是沈竟口中的站姐。李沛然记住了这个名字，心想回头点进来看一看。 他想了解沈竟更多事情，却不想直接问对方。这种情绪很奇怪，李沛然暂时不想进行自我解剖。生平第一次，他对自己说，先凭着感觉前进吧。 还在剧组，就还有见的日子，想的太明白，也许就踟蹰不前了。 李沛然的微博涨粉涨的他点进去差点卡死当场，以前就当互联网老网民，上网冲浪也比较随意，现在反而不敢随便点了，生怕一个手滑下去，自己直接被送上热搜。 徐思见状道：“他回应了，你这边转发一下，我这边也打电话把这件事往下压。”他抓了抓乱成一团的头发，下一句话就有些恶狠狠了，“让我知道是谁在搞我，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徐导消消气，大夏天的，不值当。”李沛然道，“我煮了绿豆莲子粥，吃点消消火。” “那就谢谢了，你这生活太养生了，一点也不像个年轻人。”徐思也不跟他客气。 “可能我心态够老吧。”李沛然握着手机，屏幕朝上，回房间里了。绿豆莲子粥是昨天准备的，定好时间早上起来洗漱的时候晾一下，现在差不多可以喝了。 他煮了不少，多的之前会放冰箱，下午或者晚上下工的时候喝，这时候分也好。一份给了徐思，另一份给沈竟准备。 说曹操，曹操到。 沈竟穿着及膝盖的墨蓝色运动裤，上身白色印花T恤，不愧是少年，意气风发地开门，看到李沛然扬声便是一句：“然哥，早啊！”一副阳光灿烂的样子。 如果不是知道今日微博有事发生，一定会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明媚早上。 李沛然笑了，朝他招招手，沈竟颠颠儿过来，乖顺的换上自己的拖鞋，探头来看，“今天吃什么？” 他已经完全不是做客的态度，很有这间房半个主人的模样。但分寸不多不少，恰到好处，是一种难得的舒适，就算安安静静地坐着，都有极大的惬意。 “我看到你发微博了。”李沛然将饭端到桌上，沈竟拉开凳子，两人就着小菜开始吃早饭。 凉菜有两个，一个是凉拌笋丝，将青笋去皮后切成细丝，焯水后加佐料，少量食盐，醋和油辣子让竹笋入味极了，堪称极佳的开胃小菜。另一个则是李沛然做的麻辣藕片，这个也不复杂，莲藕削皮后放水中焯一下，捞出来后切成薄片，把调料放在上面，撒一层芝麻，一层蒜蓉，一层油辣子，热油一泼，香气四溢，让人胃口大开。 这样少油少盐，健康又美味。 沈竟一边吸气一边吃，嘴唇红红的，都有些微肿了，眼睛里可能是被辣的生理反应，微-微-湿-润。他的头发有些翘起，应该是早上洗了个澡就才出来，还带着水汽，沐浴液不知道用的什么味道的，有一种薄荷般的味道，微苦，清新。 李沛然看的有些发愣，沈竟的侧脸堪称完美，他再一次经受了冲击，心想天啊，原来我这么肤浅的吗？我只是一个颜狗？ 可我明明是讲究理性内在美的天秤座……算了，爱情这杯酒，谁喝都上头。 谁要管理智？去他的吧。 沈竟任由他盯着看，用尽所有演技憋笑，一副我没看到的模样。李沛然的目光也就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就像台风天，风还没到，低压，空气都是粘稠的，流动的。 徐思人还没到，声音先至：“我说小李啊，绿豆莲子粥——” 后半句还没说完，卡在了半档口的地方，他站在门口，看到了坐在餐桌上呈两口子吃饭状态的沈竟和李沛然，话音顿住，半跨进门的脚又退了回去，脸上浮起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那个，不好意思，我走错门了，打扰了，打扰了。” 李沛然如梦初醒，站起来把椅子往后踢，心想为什么我刚才没关门，失策！美色误我，都忘了和徐导空口承诺这事了！可见在古代也是个昏君。　 椅子在地板上划出长长的轨迹，摩擦地板声音尖锐，犹如魔音，震的当场三人一阵牙倒。 “没事没事，我俩也闲着没事在对戏。讨论剧情呢。”李沛然给自己挖坑。 徐思从喉咙深处发出呵呵的声音，心想你俩君臣大戏都能对的含情脉脉，不知道的以为我在拍什么耽美巨制呢。骗谁呢，老子今年都五十了好吗？我这双眼睛真是看透太多。 “然哥说的对。”沈竟毫无诚意的附和。 李沛然回头给了他一个杀必死的眼神，沈竟灿烂的笑，徐思看了更是鸡皮疙瘩，心想年轻人的心思中年人可真不懂，抱着盛饭的碗回去，“谢了沛然，回头我把碗给还回来。” 徐思前脚刚回房门，沈竟来了一句：“我的帘子绿豆粥。”那表情像是被抢了饭碗的小孩，有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李沛然差点把碗给摔了，拍了拍心口，“我说弟弟，就一碗饭，至于么？” 沈竟一口一口的继续喝，李沛然以为他偃旗息鼓，没想到沈竟开始翻旧账了：“然哥，你刚才看我了。” 李沛然要心梗了，差点被一口饭噎死在半档口，使劲抬手锤自己胸口，沈竟也要抬手，被李沛然手肘格挡了一下，“走开走开，你再cue你然哥就爆炸了。” 沈竟就像个拼命想要吸引你注意力的小孩，闻言立刻道歉：“我错了然哥。” 李沛然：“……”李沛然彻底没脾气了，为什么他年纪轻轻，三十不到，就要带个二十岁的娃？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一展歌喉 沈竟消停了一会儿，李沛然反而不习惯了。那种奇妙的，弥散在空气中的粘滞感卷土重来，并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方式摧毁了李沛然的防线。有时候安静比说话更恐怖，因为说话只有一个答案，而安静有无数可能。 他忍住看向沈竟的冲动，但最后还是没忍住。 他一回头就撞进了沈竟的眼中。 那双眼睛温柔明亮的他都要叹气了，想要举起白旗，有些溃不成军。 这里不止黎明静悄悄，这里的天明也静悄悄。 “然哥。”消停了一会儿，沈竟又开口了。 李沛然诡异的有一种松快的感觉，该来的总会来的。 “你让我想想。”李沛然抢先打断他的话。 “好的然哥，没问题的然哥。”沈竟这下子真的乖了。 终于消停了，可是心脏开始不争气了。 给我好好工作，不许上高速通道！ 原本剧组差不多全封闭式的拍戏，不接受外来的采访和探班，这也是徐思拍戏的习惯，前期他会让演员沉浸在那种环境当中，适应身份。现在恒兀的剧情进行了差不多30%，拍了快一个月了，剧组的成员都熟悉了，营销号造谣剧组主要成员关系不好，那自然是要用事实来反击。 联系的这家F42是时尚杂志起家，在嗅到纸媒没落之际领导层直接转型做电子刊，同时也裂变出视频采访，主持人是合伙人，文案水平超一流，每周都有主题采访，几年下来，积累了不少粉丝，在业内很出名。 主持人许柏梗比较多，比较会问问题，不会生cue一些问题，风趣幽默，双方都能聊的尽兴。 许柏在微博上甚至比许多当红明星粉丝都来的多，今年三十五岁，在这个圈子走过了十五年风雨，堪称F42家的中流砥柱。 这件事由徐思起头，邀来了许柏。也是因为他和许柏的伴侣沈默曾经是同事关系，才能够这么顺利的插队。沈竟和李沛然双方的团队自然没有说不好的。 丁怜之前闹着要加感情戏，被徐思摆了一道后消停了一阵子。她的确加了不少戏，不过基本和沈竟李沛然同不了几次框。编剧许攸改了几次剧本，把原本丁怜和主角团的戏份改成了其他戏份，主线大脉络没动，甚至更精彩了。 这次听到许柏要来，丁怜硬的不来来软的，去求徐思给她个机会出镜，毕竟作为《不朽》的主要女性角色，出镜似乎也说得通。 丁怜卖萌卖乖卖可爱，甚至想跟着导演回屋子，导演被吓的差点飞起，屁滚尿流的奔回屋子，把皮球踢回来：“要不你问一下沈竟？” 丁怜等的就是他这句。 当天拍的比较快，下午六点不到就收工了，一群人跟小学生放假似的，商量着出去撒野。 韦一航和傅宗泽冲过来，傅宗泽扬声道：“然哥！要不要去唱歌啊！咱们先吃饭后唱歌，我攒局！” 傅宗泽在剧里和李沛然关系好，毕竟杜若望和谢凤初就是猪朋狗友的关系，戏里勾肩搭背的，戏外也就习惯了，手直接过来搭李沛然肩上。 沈竟的视线直接随着他的动作开始变换，眼神如果能化为实质，可能现在那双手已经不在了。 李沛然道：“好啊，沈竟，你呢？” 他看沈竟，发现沈竟视线不妥，轻咳了一声，沈竟回过神，似笑非笑：“我请客。” 傅宗泽的汗毛可能是感受到了危机，手臂从李沛然的肩膀上放下，“好说，好说。” 沈竟的助理周春秋听到后立刻查到了最近一家海底捞，然后排上了位置，计算了一下到达时间、排号时间和吃饭时间，对沈竟说：“时间刚好。” 这工作素质，这职业水平，李沛然有点佩服。 保姆车挺大，六个座位刚好，丁怜过来的时候含羞带怯的，“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韦一航和傅宗泽相互看了看，用眼神无声交流，正想说什么，就听到沈竟略冷的声音：“不好意思，不方便。” 丁怜的指甲快把自己的手给掐破皮了。 沈竟这么耿直，有点让人下不了台，李沛然在旁边替他打圆场，“丁小姐是有什么事情么？” 丁怜见有人搭理她，立刻打蛇随竿上：“F42的采访，导演让我来问问你们两个的意见，打算一起去。” 李沛然和沈竟对视了一眼。 这句话的问题太大了。 F42的专访针对的都是电视剧主番，沈竟一番，李沛然二番，双男参加采访现在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大众的审美是日益多样化的，也不是电视剧播个主角恋爱就疯狂的。观众是精明的，粉丝是带显微镜的。 徐思的原话绝对不是丁怜口中这句，上了F42等于盖章她是主番，但实际上，她是三番无疑。徐思不可能犯这个错误。 丁怜在撒谎，也许是断章取义，他们这边就更不可能给她机会，落人口实。 沈竟正要开口，李沛然真担心他说什么石破天惊撕破脸皮的话，被丁怜抓到把柄发散，连忙道：“丁小姐，采访等明天开工前去徐导那里谈。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们先走一步了。” 沈竟的拒绝更是明确，毫不拖泥带水：“不要想了，不可能的。我不和女性单独出现在杂志中。” 出道以来沈竟被无数次按头cp，男女明星的粉丝都喜欢剪他的拉郎/按头，凡是和女性出现在同一场合，周围的人都能直接被P到透明，留他和当事女明星，然后被炒。沈竟很快学聪明了，基本上只要年龄差不超过12岁的，他就会避之如猛虎，不分男女，特别熟悉的人除外。 所以他这个人的高冷只是一种避免麻烦的手段，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不给颜色，不给热度，专注自身，高效，有用，除此一家，别无分号。 毕竟装的不在乎还是会在乎，真的不在乎那就是不在乎，任你东西南北风，我就是这样，爱来不来。 丁怜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眼神有一丝愤恨。 李沛然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不过碍于家教和修养，他对任何人基本都不会生出脾气，更不会对亲近的人以外失态。老东家木槿娱乐的总裁薛瑾锐初见时曾说他温吞，后来说他藏锋于内，不动声色。 “丁小姐，那我们先行一步了。”李沛然礼貌示意，门被沈竟无情的关上，然后直起身子前倾，遮住了李沛然还没从外边收回的视线，就算酷着一张脸，都能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两个“冷漠”大字。 李沛然抬手虚虚扣在他脸上，做了一个“抓”的表情，口中道：“收——笑一个。” 沈竟一下子绷不住，笑了，嘴角的小括弧明显，都能汪一渠清泉。 李沛然再次被这个笑容给一笑穿心。 沈竟明明是当红偶像，顶级流量，人气爱豆，可他身上没有那种迷失的味道，也不稀罕在大众面前戴面具、立人设，他只想做自己，于是他就只做自己。他不沉迷于纸醉金迷，穿衣服也似乎就是舒服了，对眼了，就穿在身上，反正人长得好看，就可劲儿糟蹋，营业的时候十分颜值，懒怠的时候只有三四分——和巅峰时候比，可是硬实力在这里放着，他就是有资本这样。 沈竟身上最迷人的就是那种干净通透的气质，你看他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可有时候又觉得自己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他不是宇宙一隅，他是宇宙本身，深邃又迷人。 笑容很甜。 他晃神，沈竟的笑有点小窃喜，李沛然回过神，忍不住笑，小声问他：“你窃喜什么？” 沈竟说：“然哥笑起来很好看。”他似乎想起什么，“你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李沛然嘴角还是上扬的，但眼睛的亮度往下调了两个度，“哦，你又知道了，我以前笑的很开心？” “特别甜。”沈竟重复，“特别特别甜。” KTV里大家坐了一个中包，送果盘饮料的小姐姐过来的时候手都在抖，看的李沛然接过来说了一声谢谢，那小姐姐压抑着激动，“沈、沈竟哥哥，你能给我签个名么？” 沈竟眉梢一扬，显然心情很好，耐心问：“签哪儿？” 果盘小姐姐：“……”她看着自己身无长物，房间里没纸没笔，出去前台收银那边也没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李沛然正想着从哪里搞到纸笔，沈竟勾勾手指，“手机拿来，点开备忘录。” 果盘小姐姐恍然大悟，掏出手机，沈竟抬手去拿，他伸的双手，远距离的避开小姐姐，一副手机烫手的模样，小姐姐立刻明白，食中二指捏着手机的一角递过去，不管是从哪个角度都无法拍出错位图。 李沛然：“……”这孩子的警惕心，这是吃了多少亏。 沈竟切换手写，字迹龙飞凤舞的，但看得出来是他的笔迹，很漂亮。写完后沈竟递给果盘小姐姐，仍然是捏着一角递过去，小姐姐捏着一角接过来，全程几乎没有眼神交流，也完全没有任何接触。 韦一航手欠，这段还给拍了视频，一副“我的天啊你们看看我拍到了什么”的表情。 等果盘小姐姐出去了，沈竟装作抬手要打他的模样，韦一航立刻抱头，“我错了，我不该拍的，我就该直接发出去。” 说是这么说，倒不会真发出去，留在手机里乐呵乐呵。 左右沙发有两块屏，韦一航和傅宗泽在左边点，李沛然和沈竟在右边点。 李沛然听歌比较杂，前后百年，中外都有。他点了《天才白痴梦》，沈竟坐在他后边，头轻轻搁在他肩膀上，“帮我点。” “唱什么？”李沛然头也没回的问。 “信仰。”沈竟道。 “不错啊，这歌你都听过，我以为你们00后都不会听这么老的情歌。”李沛然忍不住评价。 沈竟眯起眼睛，他这样的表情很像不开心的布偶猫，“00后怎么了？” ☆、欲擒故纵 “00后小朋友不是更时尚一点？”李沛然往新歌菜单里选，结果无处下手，忍不住感慨，“跟不上时代了，一首都不会唱。” 沈竟的手从他腰侧绕过，左手在屏幕上灵活的点，声音无所谓中透露着高兴：“我教你，我唱给你听。” 李沛然头微微侧，给了他一个眼神，沈竟嘴角疯狂上扬，然后又疯狂下压，显然起不到什么作用，继续疯狂上扬。 “那我也教教你以前的歌怎么唱好了。”李沛然觉得自己不能认输，沈竟这么疯狂抛直球，没道理他只能接不能再打回去，这些东西，谁不会呢？ 他点了一首周旋的《天涯歌女》； 沈竟点了一首《起风了》； 他又点了一首； 沈竟点了一首； …… 两人跟比赛似的你一首我一首，直到韦一航来了一句“再点下去，唱完就可以直接去上工了”，这才发现自己幼稚的地方，终于罢手。 李沛然内心做了一番简短而深刻的反思：跟着沈竟，真的很容易变幼稚。 可是还挺好玩的，沈竟身上融合了少年人的天真和成年人的稳重，这两种矛盾的气质竟然在他身上很好的达成了平衡，知世故而不世故，寻找到了一条保持本我又能在圈子里走下去的路。 即便是不在娱乐圈，这种品质也是凤毛麟角，弥足珍贵。 唱歌顺序是打乱的，第一首出来的就是《天涯歌女》，视频资源是网络资源，竟然是电影和周璇的剪辑，做成了蓝紫青灰调调，挺高级的。 李沛然一时兴起，模仿起了汤唯在《色·戒》里的表演。 汤唯是美的，电影中的眼神堪称一绝，那是青涩又极富风韵的。李沛然在家里闲着落灰的时候并没有自暴自弃，他每天都会对着镜子模仿学习，有时候是间谍，有时候是杀手，有时候是精神病，有时候是变态。 还有时候，就是要学习一些超越性别的东西。 这段李沛然模仿的还挺像的，用他自己的评价，满分十分，他能拿八分。 “天涯呀，觅知音……”（重新找一下歌词） 傅宗泽本来在安静的当个莫得感情的听歌机器，手机不离手是宅男标配，看到李沛然起身后下意识就打开了wx的视频录制按钮，将这一段录下来。 他坐在左边，正对着李沛然，坐在点歌台后边的沈竟也一并入镜。李沛然在镜头外的地方是低调的，安静的，你会觉得他长得很好看，特变好看，但娱乐圈从来不缺好看的人，也就如此了。他身上波澜不惊的气质让他如同大海，他和世界就像隔着一层壁，你不会想打扰他。 可是当他在镜头前的时候，他是流动的，可塑性极强的，仿佛浑身都散发着光芒，具有致命的吸引力。他美的开关忽然打开，你无法不注视他，因为他身上有一种超越性别的美的东西。 最高级的美是雌雄同体的，这在李沛然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沈竟凝视着他，眼睛一眨不眨。李沛然的那抹笑里有着许多东西，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如饱满的水蜜桃，遮掩不住夏日炙热的甜美。一首绵绵情歌唱完，在最后的几秒伴奏中，李沛然闭上眼睛，睫羽微颤，眼皮子动了一下，还未睁眼嘴角便露出了属于他的笑，热爱世界的温柔。 他已经从角色中抽离出来。 傅宗泽啪啪啪的鼓掌，打破了包厢中的有些凝滞的氛围，沈竟依然看着李沛然，由衷的赞美：“然哥真好看。” 李沛然现在对沈竟的彩虹屁已经免疫了，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沈竟笑了。 傅宗泽&韦一航：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 下一首歌是傅宗泽的，他逃避似的拿过来话筒看着屏幕唱。 沈竟扭头看到韦一航的手机还没放下，眼前一亮：“刚才的你录了？” 韦一航点点头：“顺手就录了。然哥演技太棒了。” “发我一下。”沈竟拿起手机。 李沛然看着他把刚才那个视频保存到手机里，有点不好意思，用手肘捅了捅他，“保存这个做什么？” 沈竟低声道：“李老师，你不知道自己多好看吗？” 李沛然无语，“你对着镜子说说，你这话合适吗？” 沈竟理直气壮：“有什么不合适的，李老师就是最好看的。” “我谢谢你，给你赞助去检查一下眼睛吧。”李沛然道，“是谁在网上被传盛世美颜啊，是谁的粉丝叫魔镜？可不是我哦。” 那天微博的事情后李沛然上网了解了一下沈竟的过去。作为一个曾经靠写东西赚钱的业余作者，李沛然对信息搜集是非常在行的，从微博到豆瓣再到各种帖子，只信自己想信的，了解了不少沈竟的事情。 沈竟闻言习惯性挑眉，歪头看他，嘴角噙着笑意，那眉眼中的信息不用说李沛然就明白了：李老师，你竟然私下偷偷了解我。 李沛然无声的“啊”了一下，眼珠子转了一下，道：“实不相瞒，我是你的颜粉。” 沈竟道：“巧了，我也是。” 两个颜狗又开始吹捧几句，收回注意力听傅宗泽唱歌。 傅宗泽唱歌很棒，他在唱的这首《yesterday once more》十分深情，头微微垂，眉眼看着地板，身体小幅度的左右摇摆，站在这一方舞台，就像站在了万众瞩目的歌唱舞台。 他在缅怀。 “……all my best memorise come back clearly to.我所有美好的记忆清晰的重现。 some can even make me cry.有一些仍能使我哭出来。 just like before.正如从前一样。 it。's yesterday once more.仿佛昔日又重来。 (shoobie do lang lang)无比惆怅” 傅宗泽唱的深情，聆听的人也动容。唱完后傅宗泽深深吸了口气，笑着道：“说起来忽然想唱这首歌了，今天是我们乐队解散三周年的日子。” 李沛然按下了暂停键，下一首歌停在那里，听傅宗泽说话。 “我是乐队主唱出身，大一时候宿舍一起组的乐队，那时候就想着唱歌。毕业后我们也努力坚持，但在毕业第三年，乐队成立七年的时候，乐队解散了。”傅宗泽试图将话说的云淡风轻，然而这看似平淡语气的背后，是用时间去抚平的伤痛。 李沛然此前并未去查过傅宗泽的经历，只大约知道他在许多戏里都担任着男四五号这样的角色，正派反派都有，是个不温不火、但很让人省心的演员，不到导演也喜欢选他来配，毕竟性价比高，又不会闹幺蛾子。 没想到他以前是玩乐队的。 “为什么还留在娱乐圈？”沈竟忽然问。 “希望有一天乐队还能合体。”傅宗泽眼睛里有些湿润，“离开了这个圈子，有时候就是彻底的离开了吧——连共同话题都没有，现在他们三个都拿我当话题，能日常聊一聊，有机会了组织小型答谢会，大家能再玩到一块去。” “会有机会的。”沈竟拿起麦，在屏幕上点了一下，他的歌到了，趁着前奏响起，他认真对傅宗泽道，“朝既定的目标出发，总有能走到终点的时候。” “选择了往前走就别回头。” “说的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傅宗泽今年马上28了，在这个圈子待了十年，感觉自己还不如刚过二十岁的沈竟来的成熟。 沈竟侧头，视线瞥了他一眼，最后落在李沛然身上，意味深长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呢？” 傅宗泽想问，但这时候沈竟已经开始唱歌，于是这个问题就被搁置下来。 沈竟在唱张信哲的信仰。 他正视着屏幕，像是看着台词，又像是没有，台词早在心里滚瓜烂熟，更何况他是一个几乎过目不忘的人。 “……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 我爱你/是多么温暖/多么勇敢的力量 我不管心多伤/不管爱多慌/不管别人怎么想 爱是一种信仰 把我带到你的身旁 …… 我爱你/是忠于自己/忠于爱情的信仰 我爱你/是来自灵魂/来自生命的力量 在遥远的地方/你是否一样/听见我的呼喊 爱是一种信仰/把你带回我的身旁” 沈竟不是用技巧在唱歌，而是将真情实感浸入其中，仿佛这首歌在心中滚了千百遍，只为有一天将它唱给某个人。 那一定是他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恨不得藏到心中的人。 李沛然手指打着拍子，无声的跟着唱，头跟着节奏左摇右晃，视线落在沈竟的侧脸。他的下颌线弧度完美，鼻梁秀挺，眼睛不是那种非常大的，但恰到好处。 李沛然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了沈竟的唇-上。沈竟的嘴巴微微嘟起，色泽很浅，让人想要有-亲-吻的冲-动。 沈竟身体这时候动了一下，李沛然做贼心虚一般，连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他的动作先意识一步行动，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什么的时候，内心忍不住有懊恼。 沈竟错过了他的视线，只看到李沛然错开头，神色忍不住带上些许落寞。只是一瞬，很快便被收拢，重新变得面无表情。 李沛然抓到他那个表情，心被扎了一下。 他用玩手机来掩饰自己的失态，搜了一下《信仰》，发现这首歌专辑出来的时候，沈竟还没出生。 《信仰》是2000年6月2日发行的，沈竟的生日是2000年8月20日。 原来他们两个都有了7年的时间差了。 李沛然的眼睛颤了颤，手指往掌心缩了缩，微微蜷起。 韦一航伸手想要戳一戳他，沈竟的视线飘过来，韦一航忽然开窍，捏话筒中间，用话筒的尾巴碰了碰李沛然：“然哥，你的歌。” “啊？怎么又是我？”忽然被提到，李沛然有些猝不及防。只好接过麦，感觉脑子都满了一步，心里还在想究竟是什么歌，就看到《天才白痴梦》五个字出现在屏幕上。 很显然其他三个人都没听过这首歌，毕竟出现的时间已经是他们父辈出生的时间点，1975年发行的歌曲，他们隔着的不是代沟，是马里亚纳海沟。 李沛然在家里闲的抠脚那些年，写东西的时候会听各种奇怪的歌，现在的音乐软件会根据以往听歌的风格推荐相似，李沛然直接把这功能玩坏了，因为他什么都会听，差不多每周都会换个风格。 《天才白痴梦》就是他听粤语时候听到的，歌词在那时候的他听起来非常符合心境。那段时间接不到戏，也不知道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他甚至问自己到底还在这里耗着干嘛。 好在那段时间虽然低沉，但没有消极。今年接到了《不朽》，也算是一个新的开端。 李沛然还想回到大荧幕。 “人皆寻梦/梦里不分西东 片刻春风得意/未知景物朦胧 人生如梦/梦里辗转吉凶 寻乐不堪苦困/未识苦与乐同 天造之材皆有其用 振翅高飞无须在梦中 南柯长梦梦去不知所踪 醉翁他朝醒觉是否跨凤乘龙 天造之材皆有其用 振翅高飞无须在梦中 何必寻梦梦里甘苦皆空 劝君珍惜此际/自当欣慰无穷 何必寻梦” 唱完最后一句，李沛然还没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听到沈竟在他旁边说了一句话。 “你一定会如愿以偿的，然哥。”沈竟的语气很坚定。 李沛然看他，沈竟认真的近乎执着，眼睛里藏着光，“你这么努力这么好，值得所有的回报。” 李沛然深吸一口气，道：“谢谢。” 谢谢两个字让沈竟表情变色。后半段两个人交流非常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唱歌和听歌。李沛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伤害了小朋友的心。但这时候他还没思考清楚，如果在还没有明白怎么走未来的路时就轻易许下承诺，那是对别人感情的一种亵-渎。 李沛然看着温柔，实际上内里非常坚硬。事情要做就要做到头。如果发现自己心动了，想明白路怎么走，就会义无反顾的继续往下走。但现在只是动心，未来的路并不那么好走，怎么能轻易许下承诺。 他人生前27年没有动心过，一直在朝着目标前进。他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不会让自己停留在舒适区，一直在往前摸索。感情的事，他是新手上路。 回去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两人斜对着开门，背影相对，李沛然回头，道了一声晚安。 沈竟听到那句晚安，朝他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李沛然心里叹了口气。 拍戏还在继续，但气氛似乎陷入了一种奇怪的胶着。 说来更是奇怪，这段剧情集中的是裴闲之和谢凤初的反目，两个人冷战，台词少，多数需要依靠眼神来呈现。 徐思之前还担心沈竟可能要吃NG，没想到这几场下来，他的情绪是刚好的，甚至比徐思勾勒中的图像还要好。这把徐思乐坏了。 倒是李沛然有些不舒服了，因为沈竟不主动来找他了。 这就像你每天都有一颗糖，也许你原本不需要，可是已经成为了习惯，那失去的时候就觉得不舒服，觉得少了点什么。 沈竟这是在欲擒故纵。 这是一场博弈。 ☆、冷处理结束 主题：李涛，sjdd今年的笑容能超过两个巴掌吗？ 从dd出道就开始粉弟弟，颜狗就是这么毫无原则，可弟弟也太高冷了吧？我就没见过笑容这么少的人，屏保全是冷酷造型，弟弟你打南极来，准备往北极去吗？去年一整年啊，sjdd的笑容有没有凑齐一个巴掌？唉，真是看你颜好，不然你早糊了。 1L：我觉得他压根就不在乎糊不糊，sjjj整天都担心他跑路吧，sj一副我就在娱乐圈随便呆呆的模样。大家买爆了他也只是很有教养的说句thx，从不媚粉，永远高冷。 3L：直男装逼犯滚，下一个。 5L：sjdd如果跑路了，他失去的不过是一块泥土，我们失去的可是ylq一个帅哥啊！这得多少年才能出这么个帅的半个粉圈都爬墙的人啊！ 8L：理性假设，sjdd什么时候退圈？非黑，姐姐粉，感觉dd很敬业，但不热爱这个圈，每天都担心他退圈。 12L：8L是魔鬼吗？是魔鬼吧，哪有盼着偶像退圈的？！sjdd你上论坛的话看这里看这里，千万别退圈，杂志买爆，销量艹火，影视数据没问题！一个月100块看你露露脸也可以！十几年粉圈生涯，从来没见过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爱豆，可是爆喜欢，怎么破！ 20L：如果你爱豆恋爱了你还会爱他吗？在场的女友粉不少吧。我来盲猜一个掉粉时间，sj的粉丝那么疯狂，他要是官宣恋爱了，微博得宕机二十四小时吧？ 30L：呵，sjdd像是会恋爱的人吗，啊？综艺按头快三千佳丽了吧，你见他给过一个眼神？别的cp同框即发糖，对视即up bed，他呢？PS修炼十级都拯救不了，尬，尬穿地心。不知道这庖丁木花似的糖你们是怎么磕下去的，噎不噎？要不要姐姐我给你们倒杯柠檬茶呢？ 52L：说不定哪天头铁就宣布了呢。 70L：上升期爱豆不能谈恋爱！上升期爱豆不能谈恋爱！上升期爱豆不能谈恋爱！ 108L：又来了又来了，别的cp贷款be，我家dd贷款恋爱，别的cp都要锤，我家dd锤还没呢营销号就先下场虐粉，one day day的，能不能来点新套路？是不是都没钱回去重修小学二年级语文啊？现在营销号已经不是捕风捉影、移花接木了，改成硬造黑点了是吧？ 120L：谁说没黑点的，宁家的蒸煮小学毕业证拿了吗？高中毕业证都是买的吧，粉个小学鸡看把宁给自豪的。整容脸过两年就垮，到时候看宁夸不夸的出来。呵呵，有这时间掐架不如劝宁家蒸煮去进修一下呢，不然拉低了ylq平均学历水平多不好意思呢蟹蟹。 138L：yxh biss，你和隔壁老王是真爱，你爹已经被我暗鲨了，两亿米青子怎么就跑出来你这么个货色，抱走我家dd不约。 202L：我xjm圈内人，这次跟组，据说你们dd这次真的栽了哦，高冷人设第一天就OOC了，粘某人不要不要的，还经常一起吃饭，高能预警，到时候别泪洒黄浦江撒。 211L：人手一个圈内朋友系列，造谣死全家！ 233L：对不起进错楼打扰了，我现在看见sjdd四个字母就PTSD，惹不起，溜了溜了。你们战斗太厉害了，真担心官宣之日你们把人家给撕成碎片。顶着锅盖挺一下202L，她说的没错。恭喜你们，马上喜提OOC版sjdd。 240L：组cp？能跟谁组cp？丁怜小姐？ 249L：倒贴婊guna，抱走sjdd不约。 251L：不会是李沛然吧？cp名叫啥？竟然吗？ 267L：竟然cp？听起来就糊穿地心。 《不朽》在八月份进度过了60%，恒兀的戏份只剩几场，这几场的难度还不小。 这几场正是谢凤初垂危和谢凤初去世的场景。 剧里为了美化，场景好看，设定的是冬天，也契合了病久的人容易熬不过冬天这一说法。裴闲之登基称帝，谢凤初被外放后又召回，二姓家臣的名声终究护不住了，托孤大臣最后对旁人俯首称臣，可想而知名声会有多难听。 千载之后，有谁不朽？ 谢凤初劳累过度，染了风寒，开始还好，后来便缠绵病榻，裴闲之和他共度了最后这段时光。两位至交相识于少年，相知相交，而后相离，最后相逢，一生波澜起伏，大起大落，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自此豁然开朗。 对首相望，鬓已星星也。只能煮一壶酒，聊以慰故人生平。 谢凤初的妆容清癯，他年少时候便被称为美男子，掷花盈车，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到中年了也依然迷人，身上的气度令人心悦诚服。由李沛然来饰演，再好不过。乍一笑，风波生，吹起一池涟漪。眼角的鱼尾纹道尽了岁月风流。 谢凤初身上具备文人的风骨与雅致，气度与理想，是千古文人的终极梦想。 徐思时常感慨，李沛然的眼神太到位了，把李沛然这个角色诠释的淋漓尽致。 要不怎么说要为艺术献身呢？大夏天的，恒兀室外都快四十度了，开个鸡蛋往柏油马路一甩就是个鸡蛋饼。棚景更惨，都快五十度了，现场个个都热的不停冒汗，脸红脖子粗，都是热的。就这样主演们还要穿上厚厚的古装，带着发套，只有一台移动空调还拉不过来，热的一动都不敢动，怕刚补完的妆再糊了。不过现在也大差不差的，全浮了。 最后没办法，只打了一层底，然后就素颜上了。 沈竟李沛然旁边，奄奄一息地说：“赚钱怎么这么难呢？天桥贴膜来得及么？” 李沛然丧尸状扭头，“你会贴膜么？” 沈竟露出标准的对称笑，两边夹着小括弧，看起来开心极了：“不会。” 如果不是顾忌形象他俩顾忌早就躺地板上了，还凉快点。 “我会。”李沛然说起这个想起来有个话题叫做“你会哪些看起来无用的技能？”当时他在家里闲的抠脚，除了像个神经病一样对着落地镜管理表情，演戏，剩下的时间就点亮了各种技能，包括但不限于，贴膜，修电脑，织围巾，做饭菜，古籍修复，咖啡拉花，泡茶，插花，玩[木仓]，骑马等等看起来毫无用处的技能。 “那李老师回头帮我贴个吧。”沈竟道。 “行啊。”李沛然拿着手机打开万能宝，“我先买点膜备着。” 两人的冷处理时间不超过24小时，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可能就像磁铁吸引铁屑一样，场相互作用，又玩到一块去了。默契的没有提起之前的24小时，就像这段时间被这本书的作者给掐去了一样。 今天的戏很吃感情，李沛然担心NG，就想着和沈竟提前对一下戏。开门的时候恰好看到沈竟拿着剧本出门，身体朝着这个方向，最后到了李沛然的房间来对戏，沈竟说了对这场戏的理解，李沛然和他走了一遍，觉得没问题，就过了。 “好，来，各就位。”徐思打板子，“开始！” ☆、认栽 这个场景依旧从温酒开始。谢凤初身体不大好，鬓已星星也，眼睛仍然干净明亮，一如当初。外边有雪，侧耳凝神，静听雪落。傍晚的宫闱十分安静，只听得见掌灯人将长巷的灯笼中的蜡烛给点着，给这天地间增添了一抹暖色。 谢凤初低声道：“下雪了。” 温酒在炉上微热，裴闲之穿着宽袖长袍，替谢凤初斟酒。闻言手上动作顿住，看向谢凤初：“想看吗？” “带我去。”谢凤初伸手。 仆从机灵，在屋檐下摆好了躺椅，在上面铺着软和的皮毛，裴闲之半扶半抱着谢凤初坐在里面，白色的狐裘衬得谢凤初面色如玉，下一步仿佛就要羽化登仙，不染半分人间烟火。 雪越下越大。 畏寒似的，谢凤初将手伸进狐裘中，笑了。 “笑什么？”裴闲之问。 在谢凤初面前，他从不自称朕，只是一个普通的我罢了。 “我笑这一生，原不过如此。”他说着轻哼起了小调，是蒋捷的《虞美人·听雨》：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他的声音清空，本是绵绵之音，在他唱来多了几分寂寥，怅惘，雪花飘落在睫羽，颤了颤，像蝶翼：“我这一生，悲欣交集，对也好，错也好，总归无愧于心。” “你这一生，何错之有？”裴闲之的手轻轻覆在谢凤初的手背上，“千古名臣，不外如是，遂了你的愿。” “千古之后，有谁不朽？”谢凤初轻笑，如同自嘲，手指触碰到他的衣袖，眉眼渐低垂，最后一句似呢喃，“裴哥，这江山，再不能陪你同看了。” 裴闲之捞住了他。半跪着将他抱在怀里，一动不动。 伺候的太监在屋檐另一头避嫌，见这边动也不动，大着胆子过来，借由烛光，看到了裴闲之眼中闪烁着光。 “吉祥，朕的桃源没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冷静，但那冷静背后，分明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眼泪是一个帝王最后的崩溃。 谢凤初在裴闲之的怀里死去，李沛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但听到现场已经没有了人声，只剩下嘈杂的柴油机器轰隆隆作响的声音。在没听到徐思“咔”的声音前，他要将这场戏有头有尾的演完，避免沈竟吃NG返工。 这样的情绪容易沉浸，一旦吃起NG来反而不如一开始就到位，最初的情绪如果到位，技巧之下的东西更能打动人。 沈竟的身体很热。 沈竟的手臂很稳。 他心似被羽毛轻挠，躺在沈竟的怀中，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谢凤初还是李沛然。这一场如知己之情的柏拉图是李沛然能够想尽的美好，至少在碰到沈竟之前，他觉得柏拉图是不错的。 他的欲望低沉到一度以为自己是性冷淡。罗格也曾经评价过，说不知道他除了演戏之外有什么执着的，那时候他说什么来着？“逆风执炬，必有着手之嫌。”无欲则刚。 《薄伽梵歌》曾说：“如果思念感官，对象，也就会产生执著，从执著产生欲-望，从欲-望产生愤怒。然后由愤怒产生愚痴，有愚痴而记忆混乱，记忆混乱则智慧毁灭，智慧毁灭则人也毁灭。而那些控制自己的人，活动在感官对象中，感官受到自我控制，摆脱爱憎，达到清净。” 李沛然曾经就是这么要求自己的，他自我管理严格，自我约束强，娱乐圈的浮华对他来说不具有什么吸引力，从小就是别人家优秀的孩子，总是在优秀的途中，刚入圈就站在了顶端，然后现实给了他一记重锤，靠着不断的自我开解和学习，走到了今天。在外人眼中，李沛然家教好，性格温柔，不卑不亢，从来没出现过极端情绪，从还小的时候他就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 他习惯的走一步看九十九步，习惯了多虑忧思，习惯了隐藏真实的自我，只要不将脆弱情绪暴露，就不会被攻击，被外人说温吞如水也没什么。 他习惯了隐藏真实的自我，用春风化雨的方式来处世，这种表现是他的保护色。 也许他从来没有少年过，没有当过小孩子。 而现在，他习惯了对这个人让步，同时也习惯了和这个人打嘴仗，吵吵闹闹，像个小孩。 李沛然不住的东想西想，来缓解自己心里的异样。 “cut！”徐思终于喊停。 整个现场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有了除机器外的人声与嘈杂声，李沛然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沈竟。 流泪的沈竟，眼眶湿润的沈竟。 刚才现场的安静，可能都是这个人带来的震撼，才让这里鸦雀无声。 那是李沛然第一次感受到性感，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桃子刚成熟一般的性感。少年的沈竟身着成年的妆，眼睛中含着泪，目光是痴痴的，镜头记录下了他80%的美，而镜头外的旁观者被他的落泪刺激到屏息，不敢说话，生怕打破了这份美。 那一双含泪的眼睛，仿佛在哪里见过。 记忆像出现了一个断层，只有单薄的节点，无法将其连成片段。李沛然不自觉的摇摇头，沈竟感觉到他在动，慌忙低下头：“然哥，你不舒服？” 那滴划过沈竟脸庞的眼泪，就这样掉入李沛然的眼睛中。他忍不住闭上眼睛，泪从眼角滑落。 也许是天意，徐思喊完“咔”后没有停机器，镜头如实的记录，如此清晰，如此有力。 徐思有些沉默，低声自言自语道：“剪了吧——算了，留给他们好了。” 李沛然抬手，想要拭去那滴眼泪，沈竟握住了他的手，低低唤了一声：“然哥。” 他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奶，又低沉，催动了李沛然的心弦。 李沛然五迷三道，头晕目眩。 他知道他完了。 彻底栽了。 27年的人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心动，什么叫欢喜。 仿佛骨头泡在可乐，酥了，软了。 他想回握住那双手，可这里这么多人，他反而不敢，而是叫了一声“沈竟，我腿有点麻了。” 他将手压在沈竟的手背上，食指不动声色点了点，示意他放开自己。 沈竟的视线放在那根食指上，而后挪开，扶他起来后，两个人保持着很近又很远的距离。 “我去看看刚才拍的怎么样。”沈竟扭身往徐思那边走。 李沛然嘴角真是忍住了笑，小朋友撩拨的时候起劲，黏糊糊的，他给点反应，倒害羞了。 徐思还在倒放镜头，见沈竟过来，点了点他，脸上是得色：“不错，这条情绪很饱满。” 沈竟看几个屏幕的回放。一般拍摄的时候两到三个机位，都会将画面记录下来。到时候剪辑师会选择合适的版本剪到成片里。 屏幕上的那个是他，又不是他，沈竟心中生出一种奇妙的情绪，他觉得自己拍的不错，于是喊道：“然哥！” 雪景吹的是泡沫，很轻，一不小心吸进去，或者沾在眼睛上真是难受的要死。李沛然刚才热的要死，又不能吹风扇，生怕刮到眼里，这会儿真是一动不想动。沈竟叫他，他站起来走过去，“怎么了？” “看！”沈竟指着屏幕，说话特别甜。 徐思听到这声糖度max的话真的是震撼全剧组，嘴角忍不住抽搐，一声不吭地满足沈竟，又倒放了回去。 李沛然仔细看屏幕，忍不住沉迷下去。 沈竟这场戏的衣服是深色调的，他自己比周围人都白不止一个色号，穿这套黑衣服帅到窒息。那滴眼泪更是神来之笔，剧本上是没有这么写的。 再加上他本身清冷的气质，这滴眼泪就像是雪地中开出一朵花，让人极度惊艳。 李沛然都能预定，这滴眼泪在剧播出后，绝对能屠版各种视频网站，并且成为经久不衰的剪辑素材。 “绝了。”李沛然对沈竟比了个赞。 “行了你俩，准备下一场吧，拍完去赶你们的采访去。”徐思把人赶走，感觉这两人杵在他面前十分碍眼。 ☆、杂志 中午吃饭都是赶着吃的，吃完继续拍，终于下午四点把今天的戏份赶完，两个人赴许柏的采访。 开车直接到沪城，到许柏的工作室。一路上两个人抓紧吃了点东西，然后补觉。李沛然睡着之前是靠着座位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歪到了沈竟的肩膀上，而沈竟在看着他。 李沛然想要起来，感觉已经有些僵硬，血液循环不通畅，动不了了。 沈竟扶着他的肩膀，慢慢把人扶正，手顺着肩膀捏到了他后颈：“喔哦。” 李沛然后颈那块肉被捏着，整个人一下子有些炸，忍不住想要跳起来，沈竟的另一只手垫在他头顶，避免他撞到车顶。 “当心。”沈竟叮嘱，“这里好-硬。” 李沛然除了拍戏那两年，剩下的时间其实和一个标准的社会人成长的经历没有差别，也算是个社畜了，也带了些职业病。尤其是后来写东西为生后。他也不热衷于运动，整个人就更僵硬了。 沈竟摸到的那块骨头有些凸起，李沛然这段时间没去做理疗，有些复发，刚才在沈竟的肩膀上躺了那么长时间，更是一动就又麻又痛。 司机目不斜视，助理在前排玩手机，看样子是在打游戏。 李沛然确定安全后将目光收回，任由沈竟触碰。 沈竟的手很漂亮，也很大，手指细长而有力，他直接双手抱着李沛然的头，往一个地方拧了一下，李沛然都能听到自己脖子发出的咔嚓声，然后就感觉舒服了很多。 “哇哦，好厉害，这是什么手法？”李沛然被捏的直哼哼。 两个人都享受这种亲密无间的行为，又没有说出那句话。 “我以前的瑜伽老师教我的。” “瑜伽？健身吗？”李沛然好奇。 “和那个不一样，归到灵修可能更合适。”沈竟知无不言，眼睛略略向下，是一个回想又不会怀念的眼神，“那段时间我心绪有些乱，他带我修习，心境终于平和下来。” 李沛然抬手，慢慢，慢慢覆盖在了他手上，“不开心的事情都会过去的。” 沈竟点了点头，过程中眼睛一直看着他，李沛然伸手把他的脸推向另一个方向，沈竟自带回弹装置，又弹回来了，继续看。 李沛然躲开他的视线，撇到另一个角度，嘴角止不住上扬。 娱乐圈和时尚圈从来没有按时下班这一说。许柏的工作室在下午快下班的点开始上班。好在整个工作室都是下午三四点钟开始上班，福利待遇不错，才能在这里待下去。 今天他们迎来的是两个有些特别的人物。 沈竟算当红小鲜肉，李沛然是过气影帝，两个人的组合有些新奇。F42的坐镇化妆师Ada见过照片，但没见过真人，对这两人倒是兴致缺缺。知道许柏因为人情所以拍这期后，就更没激情了。 许柏正在对采访稿做修正，看到Ada那无聊的表情，问：“怎么了？” “唉，我需要充能。”Ada道。 “那你去吃东西啊。”许柏随口说。 “不是那个充能，我现在急需长得好看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充能。”Ada无精打采的趴在吧台上，“最近这些，修图前和修图后真是天差地别啊，怎么起家的，P图起家的啊？白开心几场。给我酒，让我醉生梦死得了。” “工作时间，不能饮酒。”许柏的御用摄影师沈默冷冷地说。 Ada一张好看的脸皱成苦瓜。 许柏笑了，手指在沈默的手背上敲了敲，“他有分寸。”又对Ada道，“你放心，沈竟我见过，真是神颜，绝对能满足你的所有想法。” “真的吗？！”Ada跟被电击似的，一下子精神起来，“那李沛然呢？他这个人我除了几年前的电影，和电视剧的剧照，根本找不到私人照片，也太会照顾隐私了。” “他……很难用词语来定义他，我以前在木槿娱乐的年会上见过一面，性格低调谦卑，很不像这个圈子里的人。”许柏顿住自己的笔尖，斟酌着说出自己的看法，“你会觉得他像是白开水。” “许哥，听你这么说，这个人岂不是没有记忆点？”Ada想起自己潦草的搜索到的东西，确实，他对李沛然这个人没存在什么记忆，淡淡的，跟影子似的。 方仲达对李沛然的夸奖毕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一个人的经历对长相会有很大影响，Ada不会用过去的定义来看当下，也不会被剧照这种如同改头换面的P图蒙骗。 他只相信自己的手，自己的眼。 “所以这次的主题，还要等两个人来了再定。”许柏在纸上写下“复杂”、“简单”、“太极”“黑”“白”几个字，把他们圈住，拧了拧眉心，“等人来了再说吧。” 说曹操，曹操到，沈竟和李沛然到门口了。 F42的办公地方是独栋别墅，工作人员看到沈竟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眼前一亮的感觉。他的美张扬而富有攻击力，有一种对男女老少无差别的吸引。 而随后进来的李沛然毫不逊色，这个人并不是第一眼就让人沉沦的长相，但却能让人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喜欢，就像老酒，上头。 Ada阅美人无数，第一眼看到沈竟的时候亦是眼前一亮，确实极为漂亮，但沈竟这样的皮相容易受脸肿的困扰，需要有很多忌口。一旦肿起来就会折损颜值，虽然和同行比起来还仍然远超，但总让人忍不住感到扼腕。 他的皮肤让Ada嫉妒的眼睛发绿，恨不得自己是画皮中的鬼，披上沈竟的皮在人世间招摇撞骗。但也不得不承认，沈竟身上带着他人难以企及的贵气，从内心-欲-求到外在物质对他来说都不重要，所以他才能有超脱的贵气。 就算有了沈竟的皮相，没了沈竟身上那种淡然冷冽的气质，也要折损一半的颜值。 老天爷真是赏饭给他吃啊。 一开始他没注意到李沛然，然而当目光从沈竟身上挪开，看到李沛然后，有一种后知后觉的大彻大悟。 他终于明白他和方仲达的段位差在哪里了，他们差了整整八年，方仲达八年前都能一眼就相中李沛然，而他在八年后碰到，端详第二眼的时候才明白。 姜，还是老的辣啊！ 许柏的那句“白开水”形容并不过分，李沛然的美是一种普适性的，可塑性极强的美。每个人都离不开白开水，而李沛然的美是骨相的美，是能够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看了继续看，越看越喜欢的、超越性别的美。 而他不自知，这很重要。不自知的美，最动人。 那些庸脂俗粉算得了什么？人间绝色原来在这里。 “许老板，我现在觉得我绝对赚了。”Ada努力克制自己的激动，手都有些颤抖，“我觉得这次采访和这期杂志，未来一定会引爆整个圈子的。” 许柏点点头，“我有想法了。” Ada看向他，“我也有了。” 两人侧头看向对方，多年合作的默契让他们瞬间get到了对方的点。 “主题就叫……会饮。” 这是个大胆的决定，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 会饮是苏格拉底的讲学短篇，讲爱的本质。但这本讲的是男子对男子的爱。这在当下的语境其实是僭越的。不过许柏从来没怕这些，他觉得合适，他就会做，砸锅卖铁也会做。在该赚钱的时候赚钱，做想做的事才能有底气。 这两个人的气场实在是太合适这个主题了。 这套造型看着很简单，长袍的质地非常柔软，那种光滑和光线反射还和寻常见到的不一样，有一种李沛然说不出的感觉，非要形容的话，有光泽感，很高级，又很温柔。 长袍看着像麻质的，一个靛蓝色，一个微微柿子一样的颜色。李沛然看出这衣服的质地和工艺有些特殊，问许柏：“看起来有些特殊，能问一下工艺吗？我觉得这个颜色太漂亮了。” 许柏给他比了个赞：“你眼光不错，浅橘色这件是我之前去东南亚的时候和当地的染色师对话生出的灵感，是柿子染。” 说起这个许柏可就不困了，“它不会掉色，也不会像化学染剂，成品死板，你应该发现了，光泽感非常好。而且，你猜这个材料是什么？” 李沛然摸了摸，摇摇头：“猜不出来。” 沈竟也好奇，过来摸了摸，“感觉像是……植物纤维。” “哇哦，好聪明，猜对了。这是菠萝纤维，从属麻类纤维。欧洲一个菠萝皮革商人告诉我的，菠萝纤维最先被拿来纺织衣服，不过近些年工业化普及后反而不怎么流行了。”许柏激动的拍手，“当时我处于瓶颈期，就想着干脆做一次实验尝试。一次性做的不多，分了几个颜色，一个是原色，也就是你手上这件白色，另一件是靛蓝色染，跟龙岩那里一家老作坊合作的。” 他说到这里笑的有些落寞，“这些工艺以前是流行的，后来就中断了，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开不下去，准备关门了。还好我赶上了。他们的蓝非常非常漂亮，是走过这么多家，唯一一家我感觉染出夜空靛蓝的。你发现没有，靛蓝色非常适合沈竟？” 李沛然点点头，“他皮肤白，很适合这个颜色。” “《世说新语》容止篇有一句，‘王夷甫容貌整丽，妙于谈玄，恒捉白玉柄麈尾，与手都无分别’，说王衍这个人的手生得白净，和玉色无异。沈竟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句话的形容真的太妙了，非常贴切。” 沈竟闭着眼睛，任由Ada给他画眼妆。李沛然看他眼皮子动了动，似乎是想要睁开眼睛说话，制止了他：“你别动，别打扰化妆师。” “哦。”沈竟回答听起来委屈巴巴的。 “叫我Ada就行。”Ada美不滋滋的，“你很适合眼妆。” “谢谢，”沈竟干巴巴地回答，“其实我不喜欢化妆。” 工作间里的人大笑，为沈竟说真话而笑。 眼妆是橘色系的，让沈竟的气质更超然，有一种不染尘世的高贵。 他其他地方几乎不用动，素颜怼上镜头都不用怕的。 Ada慕了：“你这皮肤，怎么保养的，怎么这么好？” “天生的。”沈竟很无情的打破了Ada的幻想，“可能是因为年轻吧。” Ada捂着心口，真想当场拿修眉刀捅穿沈竟的喉咙。 “年轻人就是有骄傲的资本啊。”李沛然自己都忍不住感慨了。 Ada抽空看他，“你皮肤状态不错啊，28岁这个皮肤状态很不错了。” “应该是自律的饮食习惯和规律的作息。”许柏看人的眼光还是很老辣的，语气很笃定，“沛然的自制力应该是很强的。” “性格使然吧。”李沛然习惯性谦虚，“年轻时候吃坏了胃，后来就很注意这块，提前开始养生。” “然哥超棒的！”沈竟闭着眼睛也不忘给李沛然配BGM。 Ada和许柏忍不住失笑。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审核好像把我的评论删除了…… 呜呜呜呜呜，好不容易有个评论的…… ☆、缱绻 过了一会儿，沈竟的妆画好了，被带着换衣服回来。 这衣服真的随便换个其他人穿，绝对穿不出他的效果。青黛染色如雾如诗，少年的飘逸绝尘，让人感慨世界是多温柔才能让他这样的男孩出现。 最难得的是气质，因为气质是从骨子里生出来的。一个人若是内里油腻，不论怎么隐藏，早晚会在灯光前爆出来。PS和剪辑还有镁光灯可以骗得了一时，却骗不了一世。 这样的气质这样的人，此生都不可能再找到第二个。 李沛然都看痴了，花费了巨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开。 偏偏沈竟凑到他面前，问：“然哥，好不好看？” 这么一张盛世美颜凑到你眼前问好不好看，你能怎么说，还不是得宠着，小朋友还这么开心，李沛然内心不停往外冒的土拨鼠被死死的锤在坑里，点点头，“好看。”双手比大拇指点赞。 沈竟成熟的时候明明挺好的，高冷疏离，可像个小孩的时候就很可爱，李沛然很喜欢他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沈竟高冷的时候他会觉得心疼。 其实如果可以像个孩子一样活着，谁又想要被迫成为大人呢？他想宠着小朋友。 轮到李沛然化妆的时候，沈竟怼在他旁边不肯走，看着他化妆。 “然哥，你胃怎么会吃坏？”沈竟问。 “那时候上学啊，学校在另一个区，只能住校，环境和伙食都不好，压力大，整个人不敢松懈，绷的太紧了。”李沛然笑了笑，不甚在意。 那些已经是十多年前的记忆了，这十多年他成长了许多，得到了很多，往事无需追忆，回忆可以下酒。 摄影师抓拍他们的瞬间，录像的也没有停，后期在采访视频的时候有一些会作为花絮放出去，让粉丝看到不一样状态的偶像，更鲜活，更真实。 许柏没离开，就像聊天一样随机开口：“然后考上北大？” 李沛然顿了顿，想点头，发现自己不能动，于是低低的“嗯”了一声，“考的分不算高，进去之后没什么可选的，读了语言类。” 许柏&Ada：“……” 各工作人员：“……” 许柏：“你对自己要求一定很高。” 李沛然：“还好，只是从小就被教育说学习改变命运，当时除了学习好像也没什么其他想做的，成绩好总不是什么坏事，做就要做到最好，于是就这么一路过来。” 好胜心强，许柏心中评价，虽然看着很平静，其实内傲。 “那后来怎么想到进这个圈子了？是因为拍完戏想进来还是其他原因？”许柏的声音温和，让人想要和他有交谈的欲-望，“为此还换了学校，操作系数不低。” 是啊，为什么呢？本来已经是千军万马独木桥去往了国内最好的学校，为什么非要头铁来到这个圈子？ “因为我觉得在演戏里，我看到了我自己。”李沛然说，“循规蹈矩的路走了一生和走了一天没有什么差别。杨德昌先生说电影发明之后，人类的生命，比起以前延长了三倍。拍戏是迷人的，因为可以浸入不一样的人生，对我来说这是很新奇、很迷人的体验。” “像冒险一样？” “相对安全的冒险。” “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冒险的人。”许柏问，“踏入这个行业的时候，心情是怎么样的？忐忑？兴奋？焦虑？躁动？” “那时候其实我没有反应过来，是差不多第二部戏拍完了，我才意识到我真的踏入了这个圈子，要在这里工作。这时候其实很多心情都已经反应过去了，就，哦，我原来已经在这里了。那就走下去吧。” Ada感慨：“皮肤真的很细腻，你平时都是怎么保养的？”他问完递给沈竟一个威胁的眼神，“沈竟弟弟就闭麦吧，我不想听到你的答案。” 李沛然道：“你确定要听吗？” Ada视死如归：“你先说，我听听看做不做得到，做不到我就当自己没听过。” “其实总结下来就八个字：少油少盐低糖低脂——” Ada倒抽一口气，一副“我已死了请勿烧纸”的模样，做了个抱拳的手势，“你真是个狠人！” “还好，我已经习惯了，偶尔放纵，但一直控制才不会失控，蛮有成就感的。” “好了，来睁开眼睛。”Ada扶正李沛然的头。 李沛然看向镜子中的自己，Ada的妙手让他白到发光。 他明白了许柏的用意。 他扮演的，是智慧的化身这样一个角色。 F42的会饮这个主题定下的是年上者与年下者的提问与回答，李沛然穿着白色的植物麻质长袍，包裹的很严实，露出来的只有锁骨，手，和脚，禁欲而闷骚。 头发在这段时间拍戏的时候一直束在发套里，有些微长，Ada说是最好的长度。做了一点蓬松，用一根白色丝带系着其中一缕，露出饱满的额头，长长的丝带垂在了身后，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更挺拔了。从容自在，真名士，自风流。 沈竟的手机震了震，他打开后看了看，头歪了一下，嘴巴微微抿起，是思考的模样。 李沛然自然而然的进入状态，一丝不苟的看着沈竟，就像是沈竟的老师。 沈竟战术后仰，眉毛挑起，眼睛一亮，握紧手机，问许柏：“许老师，我现在可以拍张照么？保证不会泄露任何商业机密。” 许柏食指点唇，想了一下：“拍吧。” 沈竟坐过去，挨着李沛然坐下来，直接前置摄像头，两人的头挨在一起，说：“然哥，看这里。” 李沛然忍不住看向他，侧脸留在了镜头里。 咔嚓一声，时光定格。 李沛然感觉沈竟做事真的让人猝不及防，每每都能让他心脏猛地动一下。 “我还没准备好。”李沛然无奈。 “不用准备，然哥怎么都好看。”沈竟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动，动完后长长的按关机键，然后就把手机扔一边了。 李沛然：“……”他忍不住笑，“你啊，你又干了什么。” “好了。”把手机扔到一边，沈竟一副乖巧的模样，“解决了一件小事，可以继续工作了。” 场景设置有些像古代的天文台，圆形的石台，上面放着一张长方形书案，一个箕踞，一个跪坐，攻和守的形势非常明确。 场景空旷，偌大的石台上只有一张书案，颇有种天为盖地为床，我在其中肆意沉浮的自在。沈竟和李沛然目光在不经意间触碰交锋，留下了一路火花闪电。 许柏的御用摄影师沈默看到这两人坐在一处的时候，一向人如其名沉默寡言的他开口说了一句：“张力。” 他说了两个字，许柏便懂了他的意思，“是的，这两个人之间的张力极强。” Ada看痴了，“好一对璧人……我的天啊，他们也好像啊。” 许柏眼睛带着笑意看他：“亏你还是化妆师，你没有发现吗？他们的骨相是相似的，只不过一个是一个脸比较小，是另一个的缩小版，况且他们内核相近，所以彼此吸引，如同双星系统。” “什么内核？”Ada忍不住问。 “通透干净。”许柏感慨，“都在这个圈子里这么长时间了，浮浮沉沉，气质还能这样干净的，前途无量啊。” Ada倒是意外许柏会给这两人这么高的评价，“不过目前沛然人生低谷，他会有走到顶峰的那天。” “钻石总会发光的，我相信他最终站到的位置，比我们能想象的都要高。”许柏将自己要问的几个问题划掉，他觉得已经不需要那些问题了。 拍完已经晚上十点了，罗格的电话过来了，李沛然觉得奇怪，罗格没事从来不会打扰他，这是两个人的默契。李沛然是个没事绝对不要找我的性格，并不喜欢别人来打扰他的世界。罗格和他的关系与其说是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不如说是朋友的关系。 “怎么了？罗哥？”李沛然直接问。 “沈竟是不是在你身边？”罗格的语气有些冲。 “怎么了？大夏天的别上火，喝点菊花茶。”李沛然语气仍然温和，就像水一样抚平了罗格的火气。 “恭喜你，沛然，你又喜提热搜了。”罗格说着又忍不住火大起来，“沈竟发完微博直接关机装死，胡杨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问你们两个是不是下一步就打算出柜，他这是准备干吗？” 李沛然：“……” “冷静，冷静，我这就给你点个乌龙茶外卖。”李沛然安抚罗格，“我看一下具体情况，这边想办法解决。” “也不用解释，越解释越乱，他用这招也是绝，丁怜还想炒绯闻，真是想太多了，这下被全网给嘲了。”罗格说着自己乐了。 李沛然：“……你说你这一惊一乍的，歇一歇，没事的，天又塌不下来。” “你可真是佛系心态啊。”罗格真是佩服李沛然这点，年纪轻轻，就跟金刚经生了慧根，除了演戏，其他的都不care，内心平稳坦荡。 “对了，转告一下沈竟，胡杨让他回电话。” 李沛然点开微博，看向沈竟。 沈竟正在玩桌子上的一个魔方，那个被打乱的魔方在他的手中半分钟就被恢复到原样。他看着有些无聊，怔怔的盯着桌子，像个孤独的小孩。 李沛然走过去，坐在沈竟边上，首页刷新就是沈竟刚才的微博。 沈竟V：漂亮的他[自拍图片.jpg] 李沛然：“……” 拍照的时候看向前方，也就没能看清楚沈竟的表情，直到看到这张图片，李沛然才发现他笑的很开心，而自己的眼睛……他就算演技再好，有些东西也是遮不住的。 照片中的自己眼睛中的温柔和明亮，看着沈竟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缱绻。翘着的嘴角，以为笑的不是很明显，原来嘴角都快上天了。 李沛然的手指都忍不住蜷起。 ☆、微博热搜 #沈竟夸人漂亮#这个热搜已经带着沸的字眼了。 紧邻着这条热搜的是另一条#沈竟丁怜剧里剧外亲密无间#的热搜，李沛然的手指停在半空中，点进去看到了丁怜扒着车窗，车窗里露出的是沈竟脸的照片。 那些发微博的一看就知道是营销号，什么娱乐圈爆料之类的，收钱办事的。 这照片乍一看误导性确实很强，就像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在片场沟通，照片的角度很有趣，这个角度看着丁怜的头和沈竟的头相抵着，真真一句“亲密无间”。 如果不是知道沈竟车上还有其他人，解释不清楚。即便是如此，如果沈竟不是及时看到又用自拍合照破掉对方的梗，那么沈竟的绯闻团里就要多丁怜这么一个货色了。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捕风捉影的东西多了去了，越解释越黑，反倒直接用新的事情覆盖掉是上策。 沈竟这点做的很聪明，不去反驳。当初丁怜过来的时候现场那么多人，车上也还有人，亲密无间也是五个人的“亲密无间”，能直接打破对方制造的这种假象。 所以沈竟一张照片一句话，对方的营销就全白买了。他的粉丝冲上去一人一句话，大方向立刻发生了变化。 毕竟这可是蒸煮亲自盖章的“漂亮”啊，沈竟你OOC了！ 沈竟凑过来看他的手机，看到屏幕上的东西后表情变了，像个被抓包的小孩，但又带着一抹得逞的笑。 “满意了？”李沛然莞尔，“什么事情让你直接这么发微博了？” “啊，被你发现了。”沈竟无所谓地说，“我就是不喜欢被人按头，你觉得我莽撞吗？” 李沛然立刻摇摇头，“我觉得你有分寸，也有适合自己的处世方式，挺好的。” 两人连那人的名字都没提，李沛然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罗格让我转告你，胡杨在找你，给他回个电话。” “肯定又要挨骂。”沈竟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打开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一串红色的未读，李沛然难受的想全部给他点了。 这对于强迫症来说可真是残酷极刑。 李沛然点开这条微博的评论，热评把他给笑死了。 今天也是爱竟的一天：哥，哥你怎么了哥，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向前冲鸭：弟弟终于营业了！ 竟为沈生：是我眼花了吗？弟弟竟然夸人了？我今天没喝大啊。 可乐火锅配鸡翅：沈竟！你OOC了！别笑了！ 李沛然笑死，沈竟的粉丝还挺有趣的。 他往下滑，看到一个热评被回复顶到前排。 谈恋爱不如追星：“是不是可以奶一个弟弟以后夸我们？” 不少人回复这个评论：“想什么呢？”“首先我们要有李老师同款美貌。”“dd什么都会，就不会夸我们。”“粉弟弟难道没有觉悟吗？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加班加班又加班：弟弟，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图片] 图片是沈竟采访的截图，里面的后期字幕是：【不会夸人】【夸不出来】【自己领会】【做好自己】，仿佛盖章戳一样。 李沛然把节目记下来，准备回去补。 所有他没有参与到沈竟生命中的时刻，他都想要补齐。 沈竟的预言是对的，手机开机没两分钟，胡杨的电话就到了。 “接吧。”李沛然笑他。 沈竟接通，没有直接放耳边，而是距离耳朵有一定距离，隔二里地李沛然都能听到胡杨的咆哮，语速太快，以至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这几十秒就像几十年一样漫长，声音平静后，沈竟才将电话放到耳边，声音很平静：“没事了？” 胡杨那头刚结束视频会议，找公关将这件事解决掉，听到沈竟这仿佛不关我事的语气，简直无语，“你也是，太大胆了。粉丝那里你的人设真是崩到天边去了。” “我哪有什么人设，我就是我，不接受她们给我安排人设。”沈竟的语气很坚定。 李沛然听到他这句，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欣慰，心底忍不住为沈竟感到骄傲，沈竟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这种成熟让人敬佩也让人心疼。他忍不住想沈竟的过去，沈竟的从前，沈竟如何走到这一步，成为今天的样子。 沈竟，沈竟，沈竟，脑子里都是这两个字。 另一头，胡杨轻嗤：“我看你是假公济私。借着这件事正好发挥，开心了吗？高兴了吗？” 沈竟回头看到李沛然就在他身边，微微颔首：“还行吧。” 虽然说着“还行吧”三个字，可语气却是“我很满意，我超棒der”。 “你这绝缘体的处理方式也是够刚。”胡杨很满意沈竟的处理方式，倒贴传绯闻直接给对方破掉，他只是不满意沈竟这种商量都不商量的做事方式，“以后有什么事情还是要商量一下，公司这边我先帮你挡着。” “谢谢杨哥。”沈竟由衷地说。 两人卸妆换上常服，开始许柏的采访。 Ada看到两人的常服，立刻捧着心：“啊我不行了，你们两个太有镜像的感觉了。” 两个人都是白色T恤，黑色长裤，明明发型不同，但就是有种莫名的相似的感觉。 “镜像？”李沛然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说他和沈竟，忍不住看向沈竟，沈竟也恰好看向他，他们两个动作神同步。 Ada看了眼许柏，许柏点了点头，Ada这才说话，把之前和许柏谈论的结果解释给李沛然听。 李沛然“哦”了一声，“可能我们两个上辈子就很有缘吧，这是缘分。” 沈竟也点点头：“我觉得挺好的。” 许柏听到这句回答，和沈默的目光碰了一下。 两个人默契的笑。 “拍戏的时候有碰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吗？或者比较难忘的？没记错的话两位都是第一次拍古装。”许柏坐在一边的沙发，沈竟和李沛然坐在另一边，并非面对面，而是形成一个钝角，这样有利于放松心态。 “嗯……”李沛然看沈竟嘴角动了动，“你先我先？你先吧。” “角色把握很难，还好有李老师带我。”沈竟毫不犹豫的又开始夸李沛然，活像李沛然的头号唯粉。 李沛然倒抽一口气，身体后仰，眼睛看向半空中，抬手遮住嘴角，掩盖失控的表情管理。 “不要这么夸我，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李沛然管理好自己的表情，重新坐直，表情很诚恳，“其实导演讲戏讲的很清楚，编剧也很厉害，人物小传给我们的时候像分析资料，看的时候忍不住就沉浸在里面了。沈竟他的学习能力超强，很快把握到了人物的精髓，当时我就在想，天啊，他很厉害。” 沈竟有些害羞又有些骄傲，这时候他不说话了。 许柏：“会感觉什么地方比较棘手么？沛然这边之前拍电影，拍电影再转过来拍电视剧，感觉有什么不同？” 这个问题其实有些尖锐，一般来说都是电视圈的转电影圈，所谓逼格更高，电影的生命周期比电视剧更长，李沛然自己看也是会电影多一些。他来拍电视剧，哪怕是《不朽》，也基本被人认为是堕落了。 “表演方式和节奏不一样，电影会给人更多时间去琢磨，电视剧的话拍摄节奏比较快，比较赶。另外一个就是屏幕大小带来的不同的演绎方式。小屏幕因为注意力的原因，很多动作和表情是有夸大的，比如哭，比如笑，而大屏幕，会对更微小的细节关注，一点点的颤动都会很明显，所以一个稍微放肆，一个需要克制。”李沛然解释的非常专业，“之所以会接拍《不朽》，也是因为我认为这个IP非常好，人物，故事，情怀，这三者都有。编剧许攸老师是很靠谱的编剧，徐思徐导是很靠谱的导演。然后搭戏的大家都非常棒，努力又敬业。” 许柏不动声色的点头，心想李沛然真是打太极选手，情商和智商都在线，这样周全了自己，夸了原著，也轻轻抬了整个剧组。彼此都留有余地。可以说是教科书式的回答了。 “那沈竟呢？为什么会想到接这部剧？”许柏问沈竟。 沈竟认真地回答：“导演说，会努力请李沛然李老师来饰演谢凤初，然后我就来了。” 这个答案出乎了许柏的意料，就连李沛然自己都诧异，瞳孔地震，嘴巴长了长，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说错话。 沈竟说完看着李沛然的脸，眨了眨眼，笑的很有深意。 徐思先敲定的沈竟，然后李沛然才拿到的本子。那时候沈竟应该不知道李沛然会不会接这部戏，就签了合同进组。 他是为自己才进的组？ 许柏诧异：“原来还有这出，看来你很早就认识沛然了。” “很早就知道李沛然老师，有这个机会一起搭戏，是很难得的机会。”沈竟一板一眼的说，“因为《不朽》这部剧里两个角色的戏非常多，李老师的戏非常好，带我进入那个状态，不论是演技还是情绪还是其他方面，都有很多值得学习，非常敬业。” ☆、赴约 李沛然知道这话不是假话，却也不是全部的话，沈竟说话就是这么有意思，他不说假话，但也不全部回答，不想回答的不回答，很聪明的处世方式。 问完剧组的问题，开始问一些生活方面的问题。 “两位拍戏之余会做什么？有什么爱好可以跟大家分享么？”许柏问。 “美食，看书，看电影，看电视剧，在一个地方住一段时间，观察一下别人的生活方式，写写东西。”李沛然说，“每天都忙忙碌碌，感觉时间不够用。” “我比较宅，就在家里拼乐高，看资料，有时候必要的活动会出去一下。”沈竟想了想，“现在出去的话有太多人看着，不喜欢，不如在家里自在。” “别人的关注会给你带来困扰么？”许柏追问。 “关注作品就可以，私下的生活请大家不要过度关注。”沈竟很认真的看着镜头，说的很严肃，“会很困扰。” “这点确实是困扰大家的问题。”许柏转而问李沛然，“沛然呢，会觉得这方面困扰么？” “目前还好吧，我的粉丝……我应该不剩什么粉丝了。”李沛然自嘲式的笑了笑，很坦然的面对这个问题，“仅剩的应该都比较佛系，关注作品，关注事业，所以生活上困扰不大，希望以后也多多保持，关注作品就好，更多的注意力可以放在自己生活上。” 他双手合十，做了一个祈祷的动作，眼睛明亮澄澈。 这个问题没有多谈，许柏问：“说到粉丝就到了粉丝最关心的环节，两位对理想爱情有什么定义吗？对另一半的要求？” 李沛然和沈竟的目光又不自觉对上了。 许柏真想抬头擦一下汗，心道你们两位幸好演的不是同性题材，不然这播出去怕是演绎生涯都要完蛋。 “你先说我先说？”李沛然问。 “你先吧，我想听听然哥对伴侣的要求。”沈竟身体后倾，靠着沙发，手臂放在沙发背上，双腿交叠，是一个很A的姿势。 李沛然一下子有些紧张。 这紧张来的莫名其妙，他清了清喉咙，不紧不慢道：“相互理解，相互支持，无论巅峰和低谷都能一起走过，宠辱不惊。” “没有更具体一点的？比如身高，长相，性格，学历，各方面。”许柏笑了，李沛然提的这些要求里能套进去的一个也没，但要求又不低，光是“宠辱不惊”四个字，多少人难能做到。 “我觉得遇到了对的人，会立刻觉得对方很熟悉，然后靠近，这些外在的条件其实都会溃不成军。”李沛然笑了笑。 “所以这是经验之谈？”许柏挑眉。 “准确的说，是到了我这个年龄，就会对许多外在条件淡化，转而寻求双方合适的相处之道。人的择偶标准很多时候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条件基于这种影响诞生。不过擅长自我剖析的话，就会从自己的内心出发，去寻找合适的另一半。”李沛然说着说着不紧张了，平静了，“我喜欢的爱情最好的状态，就是在他身边，什么都不说都感觉很安心吧。” “很美好的状态。”许柏接了一句，“所以你会选择主动出击还是默默守护？” “可能会不停的刷存在感，然后试探，如果试探不成功就退回到安全线内。”李沛然道，“不过只是可能，因为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这么干过。” “没有动过心吗？” “前27年没有。”李沛然谨慎地说出这句话，偷偷瞄了沈竟一眼。 沈竟嘴角翘起，眉毛挑了一下。 “沈竟呢？”许柏问他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你如果喜欢一个人，会怎么做？” “我会选择在合适的时机靠近对方，宠对方，爱对方，让对方离不开我。”沈竟认真的说，都没带笑的，“我这个人挺执着的，如果我喜欢一样东西，不论怎么样我都要让这件物品属于我。” “哇，好执着。”许柏继续问，“所以你会有一些具体标准的要求吗？” “没有，看眼缘，看感觉。”沈竟果断的摇摇头，“遵循内心的决定。” 话题聊到这里其实就可以了，许柏抽空又多问了一句，“最后一个问题，有想过如果不在娱乐圈，会做什么吗？” 这个问题在这里显得有些突兀，但又让李沛然嗅到点苗头。他疑心许柏看出来什么，但许柏多的没说，他这边就不能自乱阵脚，李沛然略一思忖，说道：“应该是去当外交官？业余时间写写东西。毕竟如果无法扮演角色，可能就会创造角色活在我不在的世界里。说不定可能去当个编剧。” 沈竟的回答毫不犹豫：“应该是当个天文学家。” 许柏惊讶了，连工作室的其他人都显得有意外。 “为什么？”这句话真的顺嘴就问出来了。 沈竟进圈子一直被嘲学历，他的黑真是只要有事就会拿这件事来黑他，粉丝都没底气反驳。沈竟这个人也是硬气，根本不鸟这块，看样子也没有什么自卑。这样也只能说心理强大，但他说自己想当天文学家…… 只能说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因为宇宙和星空是最接近永恒的存在，人类所有的烦恼和这些比起来不值一提，如同蝼蚁。”沈竟说到这个眼睛都在发光，就像超新星爆炸一样，亮度就像燃烧夜空如白昼，“烦恼或者痛苦的时候，看星空会让人将这些痛苦抛在身后。” 他的这番话让李沛然另眼相看——虽然沈竟让他另眼相看的时间真的不少，但这回确实惊到他了。 “我喜欢你的这个解释，F42的本意也是for 42，永恒。”许柏示意拍摄结束，摄影师将机器关掉，他站起来走到李沛然他们这边，和两人握手，“很高兴采访你们，两位前途无量的年轻人。” “许主编辛苦了。”李沛然和他握手，注意到他手上的戒指和沈默的戒指很相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发现果然是一对，心中明白了。方才许柏的一些问题已经有所暗示，他看出了自己和沈竟之间的状况。 李沛然不禁佩服这人。 许柏掏出手机和他们加了微信，然后问：“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我让助理在食味订了位置，这家茶餐厅味道不错。拍到这么晚，辛苦两位了。” 李沛然和沈竟欣然前往。 今天的拍摄下来，李沛然觉得许柏是个值得交往的人物，和他相处很舒服，因为许柏非常懂得分寸，从来不做逾矩的事，问逾矩的话，一双眼睛看透许多东西，又看破不说破，和这样的人相处不会觉得累，很适合做朋友。 几人的助理在另一桌吃，这座吃饭的就五个人，李沛然，沈竟，许柏，沈默，Ada。好在车子是六座的商务车，正好能坐下。沈竟打开手机看东西，看那专心致志的模样，似乎是在看什么文档。 “这家港式的味道不错，是我一个朋友推荐的，会员举荐制，业内人过来吃，也不会担心人太多会被打扰。”许柏介绍，“老板以前是个大饭店的主厨，后来想要自己开家饭店。你们有谁对美食有研究吗？” “我有口吃的就行，我不挑。”沈竟头也没抬，回答道。 ☆、微博炸了。 “我倒是有研究，这块是我的爱好。”李沛然接话，“也是大学时候开始的兴趣，大学之前基本只有吃食堂菜的份，爸妈也不太会做，都只是一些家常菜。可能就是小时候亏欠了，后来就特别馋，会时常出去吃点好的。慢慢的就有研究了。” “那太好了，沛然你能和许哥接上话，我们工作室都只会带着一张嘴吃，根本不懂这里面的区别。” “哦？那不错啊，你自己会做吗？”许柏说起吃的来了兴趣。 沈默真是人如其名，从头到尾没怎么说过话，但他一直都有很认真的在听，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会，因为我来自渝城嘛，所以会做的都是一些辣菜。”李沛然说起美食滔滔不绝，“不过后来去其他地方，口味开始多变，尝试很多新的东西。我觉得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喜欢很多东西，辣口倒是吃的少了。粤菜，江浙菜系都有喜欢的，酸甜苦辣都能吃，咸口吃得少。” “和我还挺像的！” 已经十点了，路上的车流不如高峰期那么多，但也是车水马龙，北京这座城市的夜晚才刚刚开始。司机一路驾驶，最后停留在一条巷子外。 巷子显然已经开不进去，车子一路停到了隔壁，把人卸下来后，司机不能停，得找地方停车。 “他们弄了个废弃的车库，买下来后重新装修，隔间隐私比较强。”说话间来到门口。 这时候另外一边也来了一拨，三个人，年纪也都在四十左右，领头那人看着不起眼，长得有些憨憨，可能是两颊有肉、眼角自然下垂的原因，看着总是在笑，他看到许柏的时候开口了：“许主编！巧了。” 许柏回头一看，也笑了：“陈PD，你也来了！” 之前李沛然还有些对不上号，“陈PD”这三个字说出口，李沛然立刻对上号了。 陈PD的全名当然不叫陈PD，而是叫陈放，他是节目制作导演，负责过的几档综艺都红了，圈子名气非常高，可能国民并不记得他的名字，但只要说出他制作的节目，很多人就会恍然大悟：“就是那个搞美食综艺？” 陈放自己是个吃货，之前在央企拍各地美食纪录片，后来下海到视频网站做节目。一开始不受重视，给的节目经费不多，相当于放养。陈放做了一个很大胆的举动，他承包了一座荒山，然后把数百万的节目经费花在了改造荒山上，将那座荒废的茶山改造成了宝藏山。种植了各种各样的花果树木，四季蔬菜。 改造前后花了半年时间，身边的工作人员真的成了老农民，住在山上，吃在村里，那个村子基本都外出务农了，只剩老头老太太。 因为当时节目的钱全部用来改造荒山了，请不来什么流量明星演员，导演连助理都请不起，自己面了一些人，拉起台子开始做节目。 说起来陈放也是个很神奇的体质，他拉的人三教九流都有，有唱京剧的，有相声圈的，有十八线糊咖，有男团出身闲着抠脚的人，有乐队退休女鼓手，一共五个人，三男两女，都是个顶个能干不矫情又有梗的。 当时把单子递上去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看好，视频网站也是项目制，由总监把控方向，当时总监看到他的策划案的时候，表情真的一言难尽。 然后陈放觉得这节目真是眼看着要垮，把他一个退休大厨朋友也请了过来。 第一档节目是做普通的一日三餐，名字就叫《今天也要好好吃饭》，每天就是五个人打嘴炮做东西吃饭，大厨下厨房，他们打下手的时候也顺便学做饭，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糗事，后期还是说相声的上的，可以说是把人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就这样，一个十人的小团体，把这档综艺节目给做起来了，从无人问津到每周必等，节目组一火火六人，被称为吃货天团，拯救了无数人的胃口。 陈放自此迎来了他事业的春天，《今天也要好好吃饭》后，陆续推出了《食在中华》《边走边吃》等或素人、或明星的综艺节目，都火了。 包下的那座山也一直包了下去，成为了不少节目的圣地。 “老沈啊，好久不见了。”陈放随口问，“才下班？” “今天录制开始的比较晚，才结束，请人来吃饭。”许柏稍微解释了一下，“让助理提前订了房间。” 工作人员看到陈放的时候惊讶了，“陈导，您来了？” 陈放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应该是没地方了，“没位置了？今天这么火爆？早知道应该定个位置。” 陈放一脸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表情，许柏侧头低声询问李沛然他们的意见：“拼个桌OK么？一起吃。” “当然没问题。”李沛然忙道。 沈竟也点点头。 许柏这边邀请陈放一起，陈放欣然答应。李沛然心想这位性格挺直的，也是个好相处的。 五个人变成了八个人，正好坐了一桌子。相互介绍了一下，李沛然这才了解到陈放身边两个人是他的助理制作人，三个人是讨论着讨论着饿了，就出来一起找东西吃了。还驾驶了一个小时过来。 做美食的人嘴巴挑剔，不喜欢委屈自己，也难怪会开一个小时的车专门过来吃东西。 菜单是实时动态的，每天的东西固定，有什么上什么吃什么，根据当日食材来定。 许柏说这家的菜品比较精致，可以多点一些，大家也没客气，把自己想点的给点上了，然后一边聊天一边等菜上桌。 许柏直接主导话题，从美食入手，话闸一下子放开了。 李沛然对美食的接触和了解不像陈放他们那么深刻，但他看过不少大家写的美食书，看了不少美食纪录片，只差去看农业科教频道了，这个领域实在是太宽广，目前李沛然还不打算涉足。 陈放说起一件趣事。 以前在央企工作的时候，到各地拍纪录片，会把认为当地不错的材料买回来寄回家里，不过大部分美食小吃都只能现场吃，打包回去都会折损味道，就会打电话或者视频讲，然后—— “然后就会挨老骂，”陈放把那个场景学的活灵活现的，怒目而视，眼睛瞪得像铜铃，“你在外边吃香的喝辣的，我在家里还要带孩子，你还把东西给我说的这么好吃，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多寄点好吃的回来？！” 陈放笑的大白牙特别晃眼，“后来就学聪明了，不说了，就藏着，工资除了上交的剩下的都买好货寄回去。等片子播的时候藏不住了，老婆打电话直接过来问，你吃那么多好的，怎么就不跟我说？” 桌上的人都笑了。 “你们有什么难忘的菜没？”陈放问桌上的人。 “我爷爷的卤菜是一绝。”李沛然看其他人正在思考，于是开口接话。 “哦？”陈放立刻来了兴致，刚才和李沛然的对话他就发现李沛然是个会吃的，性格谦虚，这会儿李沛然提起这个说一绝，那肯定好吃，“怎么说？” “他做卤菜大捞已经有四十年了，刚改开的时候家里穷，想着弄什么营生赚钱，不然连老婆都娶不到。于是每天去菜市场搞下水，那时候这些东西都便宜，其他的肉买不起啊，成本太高。” “是这么个道理。”陈放见多识广，对各个时期的经济状况有了解，明白李沛然说的意思。 “他自己研究，最后炮制出了卤味，独家的哦，味道特别好。”李沛然说着嘴角就上扬。 他说“哦”的时候，沈竟将视线放到他身上，落点在他的唇中央，然后眨了眨眼睛，微微眯起。 “一开始只卤边角料，这些卖的比较便宜，比如鸭脖子，鸭肠，猪大肠，然后有了素菜，这些材料比较好买到，再后来就是鸭腿，鸡腿，猪耳朵，猪鼻这类。我最喜欢猪耳朵，很Q弹很软糯，吃着一点都不腻，油脂都溶到卤水里去了。有脆骨的地方咬着脆生生的，每次吃到都很开心。因为爷爷做的太好了，娶到了老婆，也就是我奶奶。”李沛然微微扬起下巴，眼睛里全是怀念，“卤味大捞做的太好了，生意特别棒，每天下午三点半出锅，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卖完。到后来三点半出锅，三点开始就排长队，奶奶会数着人，排到一定人数就会让剩下的人第二天再来。” “你这么说着我更饿了。”陈放忍不住咽口水，老饕本色显露无疑。 “因为我爷爷做饭太好吃了，我父母还有奶奶都不会做饭，直到现在也是。”李沛然说起家人觉得心中特别温暖。 “那你爷爷现在还有在卖么？”陈放问。 “有的，之前说退休，可是喜欢的人太多，就一直做下去了。每天还是老时间老地点出锅，卖完收摊，回去做他想做的事。”李沛然道，“最近正在钻研新菜式，家里的菜园子被他养的不错。” “这田园生活听起来怪让人羡慕的。”陈放忍不住道。 李沛然想到什么，把手机划开解锁，展示图片，“说起来我爷爷前几天微信还给我发图片，他的后花园东西熟了，还尝试了几道新菜，奶奶还抱怨说她是实验创新的受害者。” 沈竟很认真的听，听到这里眼睛中流露出艳羡的视线。 那几张图片是一对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在菜园子外拍的图，还有自拍的合照。看得出来两位老人家身子骨非常棒，精神状态特别好，比很多在大城市996的疲惫年轻人精神状态年轻多了。 “这菜园子的菜不错啊，这是板栗树吧。”陈放凑过来看，“有机会一定得拜访，尝一尝你口中的卤味大捞。” “可以啊，到时候联系我。”李沛然自然而然地说。 两人加微信的功夫，菜端上来，虾饺，牛肉丸，卤鹅，薄壳，粿条，鱼露炒时蔬，每一道菜看上去都美味又可口。 粤菜讲究食材新鲜，不过度的烹饪，最大程度的保留食材本来的味道，调味料很好的起到辅佐作用而不会喧宾夺主，给了味蕾极大的满足感。 李沛然发现沈竟吃东西只扒自己眼前的菜，筷子没伸出去过，他忍不住侧身和沈竟小声说，“虾饺，薄壳和粿条都很好吃，牛肉丸劲弹可口，尝尝吧。”筷子伸出去一点，炒时蔬快被你给夹完了。 “太远了。”沈竟手动了动筷子。 李沛然看他用筷子的姿势，想笑，憋笑，抿嘴，“我懂了。” 沈竟小幅度的转身，盯李沛然：“你懂什么了？” 李沛然拿着长筷子，隔着一张桌子将牛肉丸稳稳的夹住，筷子十级用户，放到了沈竟碗里。 沈竟吃牛肉丸吃的很开心，“牛肉丸真好吃。” 然后他就吃到了虾饺，粿条，跟着李沛然尝到了很多新鲜的食物。 如果是他一个人，他不会关注自己吃什么，吃东西就是吃东西，续命。但现在他开始有了期待。 “感觉一天吃这么一顿，足以聊慰一天的辛苦。”陈放忍不住感慨。 沈竟扯了扯他的短袖：“给我看看。” “爷爷奶奶是郎才女貌啊。”沈竟赞美，说爷爷奶奶四个字的时候很自然，还有点压制不住的小窃喜。 窃喜什么啊我都看到了，李沛然觉得沈竟这点特别可爱。 陈放都能念念不忘的餐厅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吃起来就两个字：过瘾！李沛然暗暗记下餐厅名，心想以后有机会的话还可以来吃。 一顿饭吃的宾主皆欢，临到离别的时候，陈放忽然问了李沛然一句：“你会做饭么？” “不在这个圈子，我开餐厅也没问题的。”李沛然巧妙的回答。 陈放点了点头。 等陈放他们走后，许柏扭头跟李沛然说话：“陈放还挺喜欢你的。” 李沛然下意识的看向沈竟，果不其然，“喜欢”两个字就像一个关键词，只要出现，就会触动沈竟的某个开关，让他从待机状态变成运行状态，眉毛不自觉就会挑，眼神透露出一个意思：喜欢？什么喜欢？ 他直接戳了沈竟腰一下，沈竟低头看他的手，李沛然趁机说：“谢谢许哥。” 许柏看着陈放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笑了笑，拍了拍李沛然的肩膀：“你的机会说不定来了。” 李沛然听到这句，心中一动，又说了一句：“谢谢许哥。” 许柏他们各回各家，李沛然他们则是驱车赶回恒兀。 渐入佳境后，后边拍戏的进度很快，提前一周完成了恒兀的拍摄计划，之后就要转场外景。 李沛然敏锐的感觉到徐思的状态变的有些奇怪，他有些焦虑，易怒，也时常会陷入沉思。 应该是出什么事了。 罗格的电话来的很及时。 “你那部戏可能要出问题了。”罗格言简意赅，直接切入主题。 李沛然又听了一会儿，明白事情的原委。 在卖电视剧的过程中，政策风向变了。《不朽》之前项目成立、阵营定下来的时候，已经开始和视频网站谈价格了。 因为中间涉及到非常多的条款细节，流程也在走，没想到会出现合作风波，明年各大卫视和网站都有古装剧限额。 现在轮到制片人投资商和网站博弈。 今年拍古装剧的还不少，前两年因为华诞的原因，要往科技和现代靠拢，古装经历了一波低谷，很多家的项目不得不往后压，然后在今年井喷，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又传来了这个消息。 “另外一个就是，剧组里的那个丁女士的金主要撤资。”罗格语气沉重地说。 “撤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李沛然觉得奇怪，“有合同的吧，还能这么乱搞？” “土大款，进来就是为了捧人，现在看情况不对了想撤。胡杨跟我说，这个人是分期款，现在后续的款不准备打了。徐思和制片方这两天正在找新的投资方接盘，毕竟这部剧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他也是投资方之一。” “也是倒霉，两件事撞一块去了。”难怪徐思这种经历过风浪的也焦头烂额，毕竟谁也不想出事，出事了铁定得想办法解决。 李沛然心情有些沉重，一旦政策风波影响，投资人观望是必然的。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之前一波低谷就有不少撑不下去跳楼的；就算投资，可能条件也会苛刻。 “如果这部戏拍不下去……”罗格不免感到忧虑。 《不朽》算是李沛然复出的第一部作品，如果再夭折……罗格已经不敢去想那个毒药/衰□□号会对李沛然带来多少伤害，他还会有下一部作品找上门吗？ 总不能让李沛然去拍雷剧，那样的话罗格直接让自己上吊去吧。 李沛然心情轻松不起来，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总不能过分焦虑，反而影响做事的效率。他食指敲了敲脑袋，“这样，等导演组的通知，徐导在这个行业这么多年，解决这个问题应该没有问题，制片人年轻没根基，但徐导不会想着把片子烂在手里。” “还有沈竟，今年上的几部流量加持剧都扑了，各大网站和卫视都在重新评估流量的作用，他之前只有一部配角剧，主演的剧能够撑得起多少的收视和点击还不好说。” 李沛然不同意的摇摇头：“罗哥，这点我不同意你了哦，我和沈竟拍戏感觉得到他的天赋，他是吃得了这行饭的人，绝对不能被归到流量那块，你看他是卖人设上来的么？他是一个非典型的偶像。” 罗格觉得神奇了，“我说沛然啊，你以前可没有为别人说过这么多好话。” 李沛然瞳孔不自觉放大，眨了下眼睛，用笑容遮掩自己的内心：“是吗？也许因为我和他投缘。” 罗格原本在忧心忡忡，看他这个反应神色凝重起来。两个人相交七年，李沛然身上的一些细节变化是骗不过罗格的眼睛的，“你不会有情况吧？” 李沛然笑了，身体向后靠，双手不自觉抱臂，眼睛直直的看着罗格，很真诚：“到目前为止是投缘，我只是觉得他很难得，他很真实，是这个圈子里难能可贵的存在。” 罗格别开眼，一副没眼看的模样：“别用你的演技蒙蔽我，你自己有分寸就行，他的粉丝战斗力还挺强的。” 李沛然无语地看着罗格：“哥你真的想太远了！” 罗格轻嗤一声：“我有没有想太远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有分寸，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 “现在先等剧组的安排，我觉得还是有回转的余地。”李沛然道，“另外就是有合适的本子，合适的工作安排你可以发我，我这边看一下。” “OK，这波扛过去就有转机，抗不过去……就……”罗格没说下去。李沛然最好的几年已经被耽误了。尽管那几年他仍然有产出成果，但罗格确实不是个合格的经纪人，无法争取到好的资源。 “安啦，一起往前看吧，我会努力的。”李沛然拿拳头捶了罗格胸口一拳，“不要回头，做好一切。” 罗格点点头。 丁怜从几天前就不再出现在片场，不过有她没她大家都一样工作，可能没她大家的工作量更小的，不用面对她的反复NG和大小姐脾气，心平气和，效率更高。 剧组工作人员说她轧戏，接到了一部现代都市大IP，金主捧人可以说不遗余力。组里人心惶惶，有消息灵通的知道剧组资金吃紧，忍不住在想整部剧到底能不能完成。 电视剧的制作要从公司内部立项开始，备案，剧本，班底，制作，后期，卖给平台，宣传，开播，等结果。每一步都可能被卡，每一步都可能不顺，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不朽》赶了个寸点。 过了两天，李沛然拿到了新的剧本。沈竟也同样。 新剧本李沛然的戏份肉眼可见的变多，增加了裴闲之和谢凤初的互动。增加了几条悬疑线，通过第三人口述的方式增加了一些不在场人物的形象塑造，比如骆静婉，比如裴闲之的贵妃姐姐。 转场在减少，文戏增加，武戏在原本的基础上再次削弱，涉及到大场面的基本再次被削，李沛然忍不住感慨，剧组真穷！ 忧虑也不少，这么加戏后，很可能被一些演员的粉丝给对比说加戏。这点李沛然没得怕的。 而丁怜饰演的骆静婉的实际拍摄次数在减少，可以说新版剧本中，她已经实质性杀青了。 收到新剧本后，徐思专门设宴请了两位主演。是个江湖菜包厢，私密性还可以，这边的小酒馆基本上都懂规矩。他坐下来的时候很不好意思，给两位主演斟酒。 “这家店的老板是成都人，做菜的味道非常地道，他们家的米酒酿的一绝，是在老家那边酿好，直接拉过来的。”徐思说着举起酒杯，“我先在这里自罚一杯，向两位赔不是。” 他这么说，李沛然和沈竟对视一眼，举起酒杯，“徐导严重了。” “这部剧拍的确实命途多舛，两周前我接到风声的时候还有些不确定，让许攸改了一版剧本备用，没想到真的用上了，发给两位，不知道两位看了没有？” 李沛然点点头，沈竟说：“翻了一遍，改了很多地方。” 徐思苦笑：“你们应该听经纪人说了，剧组资金紧张，有投资商要撤资的事。” 李沛然和沈竟表现的很平静，这让徐思有些无奈：“你们两个好歹也表现出一点惊讶啊。” 沈竟很捧场的“啊”了一声，波澜不惊的，演技差评。 “倒是没什么吧，徐导你今天叫我们来，不就是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了？” “害，也没什么，投资商拉到了，就在你们面前。” 李沛然默了默，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含义。 “我把帝都的房子抵押了，款项不久后就到了。我不能让项目难产，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剧，它有我喜欢的情怀在里面。”徐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表情有些惆怅，“我也到了这个年龄，想做的能做的越来越少，趁着还能做的时候要尽情放肆一把。也不知道还能拍几年。” 他忽然这么说，让李沛然感到有些意外，又有些理解。 娱乐圈是名利场，浮光掠影，追名逐利者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外界看这个圈子，多半也觉得光鲜亮丽。可这光鲜亮丽后，是无数的血与骨肉堆出来的。无数人逐梦而来，碎梦离开，说不上光阴虚掷，只是用青春滋养了这片土地。 可也有一些人，在这个圈子里浮浮沉沉，也不肯忘记初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百转千回，头破血流，也不回头。 “所以这部剧会有始有终的拍完，目前平台还在谈，我在这里给两位吃个定心丸。”徐思把此行的目的说出来。 李沛然的酒不知不觉喝完了，沈竟视线扫到，拿起细颈酒瓶，给他倒酒，他的手非常稳，素来冷淡的眉眼温柔，“徐导放心，这是我第一部一番剧，更何况是和徐导、然哥这样成熟的前辈合作，自然是要有始有终。我相信这部剧总会找到它的归属，不会被埋没的。” 他说话稳重礼貌，在年轻流量一代里相貌顶配，演技肉眼可见的进步，身上那种真的品质让人喜欢。徐思看他这么说，更高兴了，举起了酒杯，“我也不说什么干了这杯，想喝就喝，不想咱们就喝茶，你们两个后生是好苗子，沛然之前走的路不顺，你则是刚开始，我觉得啊，后生可畏，前途无量！这部剧不说别的，我老徐拍戏这么多年了，看演员还是有一套的，你们两个啊，往前走吧，尽管往前走，以后有合适的剧，还找你们合作！” “那就谢过徐导赏识。”李沛然将就一饮而尽。 沈竟刚才只喝了一盅，这会儿耳朵都有点红了，端酒的手有些犹豫，似乎在想喝还是不喝。李沛然心中咋舌，这是怎样的酒量啊。从他手中将酒端过来，两个人的手指短暂的触碰，李沛然眼睛眨了一下，但没有缩回去，握得很紧，对着徐思道：“沈竟酒量不好，我就替他喝了，徐导放心，之后的拍摄，我们依然会全力以赴。” 沈竟没有抢酒杯，眼睛怔怔的看着他喝酒，有些痴然。李沛然回头一看就能看到他有些傻乎乎的表情，心想沈竟没有自己在旁边，到底要吃多少亏啊。 不过想到眼前这人总是生人勿进的模样，气质能直接将人冻成南极大陆，以前确实没有多少人敢在他身前晃。谁能知道这人冰冷的表面下其实是本质是甜呢。 徐导说的不错，这家小酒馆的菜挺好吃的，有些是辣的，有些是不辣的。李沛然一眼扫过去，指了几个不辣的给沈竟看。 沈竟吃辣就容易长痘，发炎，之前发烧后来开的单子李沛然看了，又向朋友圈里的医生询问了一下，知道沈竟体质不好，很容易生病。 知道这点后他忍不住注意，少让沈竟吃那些容易上火的东西。 他们家的二荆条炒腊肉的味道真的不错，腊肉白的似雪，红的似霞，二荆条斜切成条，下锅炝炒，倒佐料，出锅，鲜，香，麻，辣，咬起来劲道，脆糯爽，吃的实在是过瘾。 李沛然和徐思聊了两句，回头就看到沈竟在偷吃二荆条炒腊肉。 他吃的还不是腊肉，还是二荆条。 看嘴红的都有些肿，李沛然顿时无语。 哥你太有勇气了，我叫你哥行不行？你放过我吧。 沈竟被抓包，不好意思的笑了，嘶了一下，被呛到了，猛地咳嗽，脸都红了。 李沛然抄起最近的饮料递给他，等沈竟喝完后，他发现那是米酒。 还是瓶装的米酒。 确实解辣，沈竟喝完后终于没再呛，不过他的脸红是消不下去。 “然哥，我有点头晕。”趁着徐思去洗手间，沈竟凑到李沛然耳边说。 一顿饭就这样匆匆结束，好在大家都不是浪费时间的主儿，正事说完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徐思还有一堆焦头烂额的事等他处理，李沛然他们就没跟着回去，而是自己回去。 副导演已经带着部分道具组离开，剧组明天在恒兀再拍一天，就要转战海南了。 沈竟走路晃晃悠悠的，李沛然只好牵着他的衣袖，他在前头一步，沈竟跟在他身后，两人走的不快，晃悠悠的。 这里碰到明星演员的概率还是很大的，拍照的人不少，所以还是很谨慎。但也因为演员挺多，冲上来围成一团的比较少，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下班时间都要留给对方私人空间。 沈竟出来的时候带着渔夫帽，箍着口罩，这会儿东西都揣到了他的衣服大口袋里，而衣服被李沛然拿着。 很久没有感觉这样闲适过，李沛然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发现群里发了新的通告单，他停下来，沈竟“duang”的一声撞到了他的背上。 “嗯？”沈竟迷迷糊糊的，“怎么不走了，然哥？” “新通告单发了，我在看我们的拍摄行程。”李沛然看了一眼后喔了一声，“我去，这个行程太干了。” “给我康康。”沈竟也不离开他，下巴直接放在他的肩上，要直接看他的手机。 李沛然拖出来他的看，“应该和你经纪人那边讨论过了，之后你的行程还挺满的。” “赚钱不容易。”沈竟在他的肩颈处蹭了蹭。 李沛然感觉自己脑子轰的一声炸了，一贯冷静自持的他也忍不住想要将脸转向沈竟那边。但他听到了有人拿着相机拍照的咔咔声音，他摸了摸沈竟的头发，像哥哥对弟弟，“年纪轻轻就这么感慨。” “我不小了！”沈竟站直，站在李沛然面前，语气很认真，“我很认真的站在你面前，我——” “你长高了。”李沛然拉着他。 已经有粉丝发现沈竟在这里了，李沛然都听得到尖叫声从远处传来，喊着“沈竟！”“是沈竟弟弟！”“啊啊啊啊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沈竟弟弟啊！” 声音还不少，特别吵，人数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李沛然第一次直观感受到沈竟的热度，条件反射就是赶紧跑，沈竟醉成这样，万一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他们很可能今晚就栽到这里了。 他直接将帽子扣到沈竟头上，拉着沈竟快走：“走走走，不然待会就走不了了！” 沈竟听他的话，两人撒腿就跑。 这边有大街小巷，李沛然拽着沈竟在里面绕来绕去，跟着追的人越来越少，他们也跑的越来越偏僻。 李沛然看到边上有两堵墙建的特别近，中间只留了一人过的缝隙，扯着沈竟就钻进去了。 两人靠的很近，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甚至能听到对方有些快速的心跳声，心脏的起伏隔着薄薄的衣服，从一个人身上传递到另一个人身上。 只要向右侧头，就能看到经过的追星少女，听到她们在彼此询问：“人呢？” “沈竟弟弟呢？” “刚才你拍到了没？另一个是谁啊？” “他们也跑的太快了吧？一转眼就看不到了。” “这里我们不熟，回去吧。” 声音足足徘徊了十几分钟，为了避免外边的人守株待兔，两个人又足足等了十几分钟，确定没有人，这才将紧绷的神经放松。 蝉在鸣，虫在叫，月亮悄悄挂。窄巷让脸庞一半藏在阴影，一半露在光明，只要眼睛向前看，就能看到对方。 沈竟直勾勾的看着李沛然，眼睛里的东西让李沛然的灵魂感到颤栗。 他的眼神就像想要将李沛然吞掉，剥皮拆骨，一丝不剩，完完整整的将人吃掉。沈竟的喉结滚动，李沛然也跟着咽口水。 沈竟勾唇笑：“李老师。” 他的气质一下子变了，变得……S起来。 沈竟这个人像个多面体，可甜可盐，可萌也可S。他展现哪一面，只看他想展现哪一面。 李沛然呼吸放轻，两人本就已经很近的距离变得更近，可以看到对方的眼睛，鼻梁，嘴唇，无一不美。视线胶着在一起就没放开过。 那层窗户纸在又不在，喜欢吗？不喜欢吗？怎么可能不喜欢呢？不喜欢怎么会护着对方？又怎么会记得那么多细节？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 超过拥挤的公交车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 我心里唱起歌 他的车轮就像一双翅膀 他带我在城市里到处飞翔 打开车灯照亮前方的路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什么暧昧，什么喜欢，什么眼神交缠视线依依不舍，都被这个铃声摧毁了。像清仓处理一样，一件不留。 沈竟忍不住喷了，笑了出来，头抵在李沛然的肩膀上，“接电话吧。” 如果这是一本小说，作者总是在关键地方打断，她一定会被读者骂到秃头。 李沛然在狭窄的、姑且称之为长巷的地方艰难的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来电显示罗格。 又发生了什么吗？李沛然忍不住想。 手机离两人都很近，说的什么听的一清二楚。 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罗格的心累：“沛然，沈竟在你身边吗？” “额……在的。”他不仅在我身边，还差不多贴在我身上。大夏天的很热，但其实也不想挪开。李沛然清了清喉咙，让自己听上去很正经的样子，“怎么了？你说吧。” “恭喜你，你们又上热搜了，#沈竟和李沛然当街牵手#，知道我看到热搜的时候什么心情吗？” “额……”李沛然从来没有这么心虚的时候，说实话他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可能不想让醉酒的沈竟被别人看到吧，太可爱了只能自己来收藏，“不知道，你请说。” “老子！尼玛！半夜九点半终于加班结束，想着可以回去吃个饭，关电脑的时候看个热搜，手机直接弹飞到鱼缸里！好不容易捞出来开不了机，只能从电脑端看热搜，就看到你喜提热搜了，和沈竟牵手了，你们下一步是打算出柜，然后双双flop吗？” 罗格越说越激动，沈竟越听越想笑，抿紧嘴巴才算没笑出声来，可眼睛里的笑意已经溢出来了。 “你冷静，冷静。”李沛然开口，他耸了耸肩，对沈竟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眼睛也是在笑的，问就是被沈竟传染了。 “他们误会了，今天徐导请我们两个吃饭，回来的时候沈竟有些醉了，我就扶着他，哪里是拉手，营销号又造谣。”李沛然说话的声音超级无辜。 “你看看这段时间你们两个上过多少次热搜？这玩意是包月打折还是包年有会员价啊？沈竟在旁边你就帮我问问沈竟，热搜包年会员价格是多少？我给你也买个。”罗格忍不住说。 “算了吧，这地方有什么好上的。”李沛然不在意，“还是放我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吧。” 罗格：“……我看你就是个标准的社畜。” 沈竟在李沛然耳边笑了。 “我怎么听见笑声了呢？”罗格发出灵魂疑惑，李沛然忙回答，“外边有人路过，笑了。你耳朵真灵。” “是吗？可大老板说我最近耳朵都有点背了……算了算了别提这个了，既然是导演请吃饭，那这件事解决起来就方便了。” “我这边问一下徐导，上微博解释一下。”李沛然道。 事情暂时得到解决，罗格松了口气，热搜上上下下的，对李沛然其实不太好，没有压得住的作品，上的这些地方也只能招来更多的诽谤和非议。他不想看到李沛然被满天骂糊咖和掉价。他希望李沛然能够凭借自己的实力，再次登顶。 “话说这才几个菜啊就喝成这样？”罗格忍不住问。 沈竟和李沛然面面相觑，沈竟清了清喉咙，他声音很好听，有淡淡的疏离和距离感：“不好意思，我酒量不太好，喝了一点米酒就有些醉了。” “我去，谁啊，忽然说话，吓我一跳。”罗格隔着电话拍拍自己的心口，“行吧，这本身不是大事，徐思导演那边一个微博就解决的事，没别的事就休息吧。”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以前上个热搜着急慌忙的来找我商量解决办法。”李沛然忍不住吐槽。 “这是为了谁啊，你当我想，还不是怕你被那谁的粉丝给手撕了。”罗格啧啧，“现在上着上着就习惯了呗，就当到此一游了。” “也是，有人气总比在家里闲着抠脚好。”李沛然自嘲。 罗格不再开玩笑，语气变得正经起来：“沛然，挺住就是一切，你已经走到今天这步了。” “我不会放弃的。”李沛然一字一顿道。 沈竟安安静静地听，直到李沛然挂断电话，这才开口：“幸好你没放弃。” “什么幸好？”李沛然刚收音，没能联系沈竟的上下文。 “幸好你没有离开这个圈子。”沈竟低声道，然后自顾自的笑起来，笑的还特别开心。 沈竟这个人的笑点真的很奇怪，完全不知道他因为什么就笑起来，李沛然觉得他脑子里一定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可他笑起来很甜，很有感染力，会让你忍不住想要跟着笑，颧骨升高，眼睛弯弯。 “笑什么啊？”李沛然忍不住问。 “然哥演电影特别好。”沈竟诚心实意道，“天生为电影而生。” 他这么说话，李沛然心中觉得感动，也觉得有一丝苦涩的味道。 所谓的天生为电影而生，沦落到没有电影可拍的境地。过去的这六年，李沛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总结。 “而且然哥从来没放下拍电影的想法吧。”沈竟很认真，眼睛里都透露着痴迷，“每个角色诠释的都特别好，就像真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一样。做好了所有准备，为新的角色全力以赴。” 李沛然眼眶忍不住湿润，声音有些哽塞，他仰起头，眨眨眼，想要用打趣来将这段情绪给过滤掉：“你怎么表现的像我的唯粉似的。” 虽然此前在娱乐圈，但李沛然进来就是拍电影，后来越拍越糊，也就没有体会到什么叫流量，更不懂饭圈规则。写东西的时候也没接触过，本人沉着冷静，除了演戏，没对什么入迷过。 但遇到沈竟之后，他开始学会去翻沈竟以前的微博，看沈竟的超话，学会了一整套的饭圈用语。 沈竟听他这么说，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行为，还点了点头：“这么说也没错。” “你还应上了。”李沛然笑了。 沈竟抬手将他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这样李沛然就算是流眼泪，也不会被任何人看到——他知道他现在不想被看到。 李沛然人生中第一次去依靠别人的肩膀。 他从小被放养，自立自强自主，从小学到大学都是自己拿主意，父母觉得他很让人放心。分外自律，不论在学校还是在家都是别人眼中的乖乖崽，“别人家的孩子”。 父母忙于事业，是很传统的父母，不善言辞，说的少，做得多。家里以前负债，压力比较大，李沛然也从来没有让人操心过，一路凭借自律，一点点聪明，进入了最好的学府之一。 上大学后拍戏是人生当中的第一次“偏离轨道”，父母知道他拍戏后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影响学业，当时恰逢暑假，他说不会。 其实当时拍摄时间一直在拉长，到开学也没拍完，他拿着导演的信前去找辅导员，请了长假，拍完后回国，回到学校疯狂的开始补课，这才没拉下学习进度，当然和之前拿到奖学金不同，这一年他的成绩甚至有些靠后。 但拍戏这件事已经在他心中留下很深的烙印，成为他离经叛道的开始。 跟父母摊牌去考中戏，父母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在玩票，开始认真。 这选择在当时所有人眼里都是疯了。上了顶尖学府，为什么要想不开去其他学校，还要重头开始？在父母眼里，娱乐圈虽然光鲜亮丽，但太复杂，水太深。对于希望李沛然毕业几年结婚生子的父母来说，他的选择是很让人无法接受的，甚至可以说，不可理喻。 但李沛然已经决定不再回头。 在和父母促膝长谈后，李沛然义无反顾的进入了这个圈子。迅速经历了人生从巅峰到低谷的大起落落落落，然后就是漫长的冰河期。 父母是担心且忧虑的，出门在外，李沛然报喜不报忧，从来也捡好的事情说。他习惯了一个人抗。 而今年，他收拾好了自己，重新出发，碰到了沈竟。 就算不相信命运，也要感慨这安排何其巧妙。李沛然是感激的。 两人在微信上和徐思说了这件事，徐思说了句“这还不简单”，然后发了条微博。 徐思V：和两位年轻的演员@沈竟 @李沛然吃饭，感慨后生可畏，前途无量！[赞] 李沛然转发后加了一句：某人的酒量不太好。 沈竟转发了他的：然哥说的对，还得锻炼。 微博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终于有时间来搞文了…… 鉴于本文的点击实在是太虐了，之后的章节大概都是大章，把存稿发了，然后专心搞隔壁的文。 有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作者专栏，下一篇是星际，《星际漫游指南》，求收藏！ 打滚卖萌！ ☆、入股不亏 主题：楼主最近萌上了竟然cp……（唯粉勿入！谁先越界谁是狗！） LZ：楼主以前是某家团饭，经纪人不做人后全团抠脚，实在是太闲了，再加上进了新项目，就想着收收心。 楼主混电视剧圈，剧组小零件，哪里需要去哪里，都是为了恰饭嘛，吃过好多瓜。这次正好是bx项目，碰到了传说中的sjdd。 以前ylq常吹什么盛世美颜，害，多少是后期P的，多少尬吹，楼主这双眼睛实在是看透太多。之前还想着我就看你多帅，见到真人后真的，卧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 sjdd真人简直像是突破次元而生的！ 1L：蹲 2L：萝卜蹲 5L：窦尔敦 7L：先马再看，以及楼主，你废话怎么这么多，这都两百字了你还没有进入主题。 10L：坐等吃瓜，今年感觉没什么好磕的cp，都还没推起来就撕的不可开交。老娘这颗心啊，可真是寂寞难耐了！ 12L：楼主，瓜保熟吗？求别开到一半人没了。 LZ：然后楼主爬了sjdd的墙头，还没在墙头站稳，还在补以前的物料，结果新戏和那个谁的化学反应让楼主直接入坑竟然cp了…… 17L：卧槽！谁？我弟弟才刚成年啊！ 20L：马上就要过20岁生日了喊什么刚成年，你日子过到狗身上了吧。 25L：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28L：怎么着，现在还禁止早恋了是吧？ 35L：抱走sjgg，让糊逼独自美丽。 45L：sjf疯了吗？Lee是糊逼你家是什么？流量鲜肉一抓一大把，早晚也糊。你有本事捧个影帝回来，拉踩要点脸好吗？ LZ：抬头看贴名，不要空降，粉丝别来我这里控评，见一个删一个。 好了，楼主继续八。 楼主以前听说sjdd冷，没想到这么冷，他不是装逼，他是和世界有距离。不招人讨厌，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和Lee一块人设真的崩的不要不要的，又甜又黏，尼玛人间糯米糍冰淇淋不过如此了吧？楼主以为他性格大变了，谁知道对其他人还那样。 之前不是有倒贴婊倒贴么？哈哈哈楼主笑死，当时在车里的四个人，sj和其他三个演员，一起出去唱歌，这人跑过去说话，都能让人找角度搞绯闻买热搜，这么说的话当时在车上的Lee都该生孩子了哈哈哈哈。sj超听Lee的话，简直就是完美小孩。 88L：楼主，我看出来了，你真的好啰嗦。你是水做呢吗，这么能水，半天还没进入正题，锤呢？我们要锤。 95L：锤锤锤，锤尼马呢？你是阿斯加德国的么？这里是吃瓜地不是五金店。找锤自己出门左转。 LZ：哈哈哈，自占100L，继续。 说了sj，来说说Lee这个人。以前不关心电影圈，对他的印象是年轻影帝，票房毒药，后来神隐。他出来拍电视剧被我们调侃说影帝再就业。楼主以为经历过这么多，他会颓废，但见到真人后真的被魅力折服了。Lee本人长的非常好，骨相极美，超脱性别。高级脸啊，那些黑他的人真是，眼睛不需要就捐给有需要的人。 影帝演电视剧真的是降维打击啊，不过好在sjdd被他带入戏，也接住了戏，他在戏年龄里跨度那么长，眼神都稳住了，说实话楼主怀疑他心理年龄绝逼超过三十，接近四十。同期流量他的演技真的吊打其他小鲜肉。 110L：我要报警了，我怀疑我家爱豆被内涵了。 119L：劝删，楼主那句话有引战嫌疑，怀疑楼主是sj的pph，你这样是让其他家的来骂sj啊。 135L：呵呵，楼主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千年的戏精，跟我玩什么聊斋。先是装业内装剧组工作人员放料，然后按头cp，接着带一堆人引战，看热闹不嫌事大么？到现在放了这么多屁都没说到点子上，抱走弟弟不约，上升期爱豆不能谈恋爱。 186L：举报了。 LZ：呼，200楼仍然是楼主的，看来得出门买彩票，说不定能中奖。 好了，继续说。楼主开始磕真人，一个是因为嘴巴闭上，爱还是会从眼里流露出来，另一个是，sj晚上会去Lee的房间里哦，只要在剧组，几乎是每天。 202L：什么？？？？？不可以！！！！！ 205L：男演员进男演员房间怎么了？社会风气怎么回事？是我时速太慢跟不上时代了么？ 233L：男孩子出门要保护好自己。 249L：卧槽卧槽，如果这是真的，那我真的要唯转cpf了，你们不知道sjdd的安全距离有多宽…拍戏男女演员绝对不可能靠近他一米以内的…我要去考古lpr了…什么人有这么大魅力，让我们dd沦陷的这么快。 251L：楼上！你唯粉的尊严呢！ 255L：什么唯粉的尊严，人类的本质是花心大萝卜罢了。 LZ：没抢到300L，299也不错。 楼主猜到有些人开始查ip了，楼主挂的代理，实话说他俩应该是在对台词，诸位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可以清理一波了。Lee帮sj过戏，真的是手把手的在教，sj的进步是肉眼可见的快。锤楼主入坑躺平的就是这两个人的学习速度，这是什么天仙配，旁人根本插不进去好么？ Lee博学多才，家教好，长得好，也许是因为经历了漫长的冰河低谷期，他心理素质非常强，不愧是能考上bku的人。sj也不像外界黑的那样是xxj，拿学历取人的真的只能说，目光短浅。导演说他俩未来可期，楼主是信的。 来说个双标吧，还记得有一次sj上综艺，那个谁玩游戏身体不稳，然后摔游泳池了吗？其他人条件sjdd去接，他条件反射退后没动吗？哈哈哈哈被蹭热度炒绯闻ptsd了。 但在剧组里可不是哦，有一次Lee拍武戏吊威亚，另一个演员差点打到他，然后sj一个出招挡住了，快准狠，估计练过。那个反应速度，真的时时刻刻都在盯着。 除了对象谁这么盯一个人啊，当时导演差点吓到。 312L：编料今晚你爸手植枇杷树！满庭芬芳！ 333L：楼主文笔不错，编的我都差点信了，但楼主信息是不是该更新了，5G都通了，您还2G上网呢？榨汁机上网快吗？sj是铁直啊！他宁折不弯啊！ 266L：你是金箍棒吗说自己铁直，性向是流动的，遇到对的人之前谁能信誓旦旦说自己是什么恋？我觉得楼主说的挺好的，细节生动，人物立体，还能有双标糖这种，不写文可惜了。 LZ：耶，抢到300L了！楼主决定今晚煮面的时候多给自己加个蛋犒劳一下。 楼主今天桃的内容，爱信信，不信拉倒，楼主就说自己的主管感受。是直是弯有那么重要么？重要的是感觉。楼主觉得他们的感情挺美的。 说的差不多了，楼主的水烧开了，就收个尾吧。 楼主磕rps十几年，今年也三十出头了，真情实感有过，伤透了心有过，历经千帆皆不是，到现在又觉得像他们两个这样的挺好的。Lee是聪明通透的人，能够抗得过这么大的起起落落，未来可期。 sj的粉丝们不用着急冲上去就是一个破口大骂，娱乐圈小的很，风水轮流转。今天你红，明天我红，撕了你偶像喜欢的人，站在偶像身边的也不是你。 你偶像心里有数的很，别看他年龄小，他比你们在座的绝大多数心理年龄都大，都成熟。这部戏现在坎坷的很，最好祝你们偶像的戏能播，能红。 好了，我的水要烧干了，煮面去了，祝《BX》大爆，这样你们dd才能走花路。楼主就扒到这里，你们随意。 331L：欢迎来竟然szd超话玩耍！姐妹炒股伐？磕了竟然这股，相信未来天天连续剧！虽然我们只有三千姐妹，但我们能舞出三十万人的气势！我们个个以一抵百！入股不亏啊！ ☆、过路人间 《不朽》的预计拍摄时间是五个月，从四月初到八月底，经历了这么一出，压缩了拍摄时间，许攸改完的本子文戏增加，武戏和大场面减少，硬生生将原本两个月才能拍完的戏压缩到一个月，对他来说压力不可谓不大。 八月中旬就能全部杀青。 好几次收工后，经过导演的房间，都能听到许攸抓狂的吼声：“再这么改下去，我就保不住我的头发了！” “既然保不住，索性弃了吧，跟我一样，头顶青天，脚下生风，还省了洗发水的钱呢。”徐思淡定地说。 “滚，老子缺的是洗发水的钱吗？老子缺的是头发，头发啊！”许攸大吼，“给老子死！” 压缩拍摄时间，相应的，所有人的压力都大了，多出来的戏份基本都压在了李沛然和沈竟身上。因为行程关系，沈竟的行程很满，每周还要去录综艺，算下来他每天基本上只能睡四五个小时。 有两周戏份是分开拍的，一个在海南，一个在沙漠附近的来拍。 海南拍的是谢凤初被贬时候的剧情，在离京畿重地不远的地方做着县官，成日里做做饭，断断案，出了几件事情，都被解决。自己酿酒，创造出许多菜式，有肉食肉，无肉食竹，安贫乐道。心境逐渐调整过来，从此闲庭信步，竹杖芒鞋，一蓑烟雨，纵我平生。 李沛然的高效和专注让整个剧组的工作轻松了许多，跟他搭戏的很多都是老戏骨，大家走一遍配合基本默契，然后直接开。基本一遍过。 这部分戏是徐思在拍，剧情赶的飞快，他每天都在灌美式咖啡，让李沛然担心他哪天直接心脏骤停。 相比起这边的顺利，沈竟那边苦逼极了。 小朋友发微信的时间诡异极了，很像是有时间就发。 00：42 from小朋友：李老师，我在吃土[夜色打光板下的沙漠.jpg] 13：21 from小朋友：今天的土有些湿润，比昨天的好吃一点。[有些湿润的土.jpg] 15：51 from小朋友：困，李老师等戏么？[再忍忍吧，说不定明天就死了.jpg] 下午四点半，李沛然开始等戏，从助理那里拿到了手机，看到沈竟快四点时候发的消息，直接回复他：等戏，你那边怎么样了？ 16：33 from小朋友：NG了几次，有点沮丧[要抱抱.jpg] 文字时常会出现一种魅力，将不敢宣之于口的话写出来，增添了一分悬停的美感。 比如沈竟竟然会发这条消息。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李沛然本来准备回消息，看到他把之前的消息撤回后，手上的动作顿住，想知道沈竟到底要搞什么。 16：34 from小朋友：NG了几次，眯了一下醒来，脸有些水肿，导演让我别睡了…… 没了表情包，委屈之情藏匿在文字里了。 众所周知，睡醒了人会有些肿，和一直清醒的状态是不一样的。有时候为了保持状态，哪怕中间能睡一会儿，也不会睡，不然剧里前后状态不一样，会显得很奇怪。 电影会放大瑕疵，电视剧会拉宽比例，这使得绝大部分的艺人都会控制自己的体重到一个很恐怖的地步，165cm左右的女艺人，可能体重80多斤，就这样还要让肉长在该长的地方，难度堪比定向爆-破了。 李沛然想了想，直接发语音了：“裴闲之那段时间心如死灰，他需要从死灰中诞生新的斗志，破而后立。” 收到他的语音一小会，沈竟也语音回来：“李老师，你看到了？”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很笃定。 李沛然笑出来，他周围的工作人员已经见怪不怪了。一看就知道是给沈竟弟弟发微信嘛，还能有谁让李老师笑的这么开心的？李老师本身也不是一个笑容多到泛滥的人。 这两个人一个像硫酸，一个像水，明明各自放着的时候没有什么，但倒在一起就会咕嘟咕嘟的冒泡泡，升腾热气，周围的人都被水汽给蒙住了眼睛。 李沛然道：“看到了。” 他抿了抿嘴巴，眼睛变得不自觉柔和，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临到嘴边，清了清嗓子，又变了：“NG的戏份卡在了哪里？” “导演说我双目无神，死了爹一样，”沈竟无奈地说，“可确实是死了爹啊。” “没有李老师带我入戏果然不行，导演说最麻烦的地方在于，如果始终保持六十分，那也就算了，可是和李老师的对手戏是九十五分，这时候再出现六十分，那已经不是六十分，是彻底的不及格了。”生活不易，弟弟叹气，“所以NG了很多次。” 新的剧本李沛然翻了很多遍，不止看自己，也看沈竟的，“裴闲之这个角色从巅峰摔落，失去一切，父母亲人皆死去。他被打断了骨头扔到地上，但也被重塑。这个人的转变的触动，是看到一条流浪狗在努力活下去，他的心境在这时候触底反弹，完成了蜕变。这个过程你能体会到细微的变化吗？” 电话那边出现一阵沉默，李沛然听到那边周遭环境有些嘈杂，可沈竟的呼吸声在，他知道沈竟在听，可不知道沈竟为什么沉默。 为什么？李沛然没有去扒别人过去的习惯，他不问过去，是一个守护者的身份；如果对方愿意说，那么他就是一个聆听者，一个参与对方过去生命的人。 “我体会过。”沈竟轻声道，轻声喟叹藏在这四个字当中。 只是四个字，李沛然脑海中“轰”的一声嗡了，先是一片空白，然后许多念头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写东西的脑子活络，总是能编出许多可能，可他不敢将其中任何一个贴在沈竟身上。 “发生过什么？”最后李沛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可以说吗？” “以后吧，见面了说。”沈竟道，“我不想说难过的事情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 少年人的情话总是说来就来，少年人的爱情炙热真诚，让人轻易就沦陷。 “好。” 李沛然等戏的时候偶尔能收到他的微信。两个人此前一直在一起拍戏，乍一分开这么久，都有些不习惯。李沛然这边有时候收工了，沈竟那边还在拍。凌晨三点在片场简直太常见。 沈竟和李沛然撒娇，声音都挡不住的疲惫，他拍的是裴闲之在边陲经营的戏份，远离城市，什么外卖都到不了，整天只能吃盒饭。 “这边的盒饭实在是太难吃了。”在李沛然面前，沈竟说话肆无忌惮，“最好吃的就是西红柿炒鸡蛋了。” 李沛然沉默了，这是最简单的菜，只要厨师不瞎搞就能吃，这个最好吃，那其他的…… “然哥，你给我唱首歌吧。”沈竟呢喃着声音，“我太困了，我昨天都没睡觉。” 通宵赶戏，为了节约时间基本睡在保姆车上，片场道具组行动的时间就是沈竟的休息时间，可断断续续的。他没在外人面前喊过苦，基本就是要上戏的时候直接过去，NG的地方一遍一遍的练习才过。 沈竟每次发消息过来的时间也很巧，巧的让李沛然怀疑他是不是提前问过助理自己的休息时间，等他们两个休息时间到一起了沈竟会发语音过来。 “其实你可以直接打电话。”李沛然说。 沈竟笑了，“打电话的话，除非录音，不然没办法再播。” “李老师发语音的话，我就可以累的时候听，神清气爽，补充能量。” 李沛然问：“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沈竟声音听着又疲惫又虚，带着一种奇特的满足感。这让李沛然也忍不住想要和他一起废话下去，“嗯…那我给你唱首《化身孤岛的鲸》。” 电话里只有沈竟的呼吸声，很轻很浅，就算看不见，也能感受到那一端的期待。李沛然生出一种羞涩，就像初恋的感觉，羞涩又期望触碰，就算看不到也能描摹状貌。 他唱歌很好听，罗格甚至想送他去唱歌节目里露脸，最后没人邀请也就作罢，李沛然也不想走这条路。他更喜欢演戏，歌唱给喜欢的人听。 “真好听。”一曲结束，沈竟发自肺腑地说，“特别好。” “你也很不错啊。” 两人垃圾话简直说不完，最后时间不得不休息了才停住。 “晚安沈竟。” “晚安然哥。” 半个月很快过去，罗格来电话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又上热搜了。 “我说沛然，你什么时候搭上的陈放这条线？” 李沛然心跳砰砰砰的，口干舌燥，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什么意思？” “陈放的新综艺，邀请你去做嘉宾了！”罗格声音放大，差点戳爆李沛然的耳膜，“我待会把资料发给你，沛然，你的机会来了！” “你冷静，你冷静。”李沛然感觉心脏跳的频率都快进ICU了，“这不是还没定下来么？只是递个本子。” “我的哥啊，你也太悲观了，陈放递本子，那可是国民级的综艺PD啊，新一年屠版的存在。而且有料说，这一期策划不错，阵营也不错，会搭配流量，演员，综艺咖，话题和热度都预订了。“罗格忍不住逼逼，还威胁上了李沛然，“这是你的机会，你别跟我说你只想演戏，不接综艺。” “在你眼里我是那种脑残吗？”李沛然无语，“我当然会接，陈放不会自己砸招牌的。” “不过话说回来，陈放会忽然找上你，也够我吃惊的，你们有见过面吗？还是你的水逆终于要结束了？” 不等李沛然回答，他就自问自答起来，“我要做好你红的准备。” “罗格，冷静，冷静。”李沛然感觉自己就是人形自走空调，每一次都要给过热的朋友降降温，“前段时间不是拍许主编的杂志？下班后一起吃饭，正好碰到了陈放，然后一起吃饭了。” “时来运转啊时来运转，看来最近还是要多拜拜神佛，你要是综艺人气再起来，接到的本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怎么了？”李沛然感觉到了罗格的愤愤不平，大概是又碰到了什么奇葩的事。 “不少本子递到你这边完全是想消耗你的名头，连我都觉得烂的要命。”罗格感慨，圈里其实就是这样，李沛然算得上物美价廉，但他们的本子完全不行，有些是抱着赌博心态的速成片，什么阵容演员都没请，就想用个片名把人签了，赌徐思的新剧会不会爆。爆了把电影上一波圈钱，没爆就随便走一圈电影院，炒作李沛然的演技，影帝，这不是蹭名气是什么？ 不管是明星，演员还是艺人，都是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人气和名声，稍有不慎就会糊，一部戏再怎么快也要两个月的时间，接一部烂戏能让你曾经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就没有一本好的？”李沛然给自己唱了首凉凉，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有倒是有一个，剧本看着挺复杂的，是个科幻电影。本子还行。”罗格搓了搓牙花子，“但我觉得不靠谱。” 李沛然兴致来了，“怎么个不靠谱法儿？” “他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公司是凑钱合伙开的，一个是新人导演，一个是编剧，还有一个是技术宅，做特效后期的。我问了一下情况，才知道他们大学是室友，毕业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两个开火锅店，一个去打工，赚了钱回来想拍电影。你说这阵营？我都在想公司到底怎么拿到的他们的本子。” 他吐槽了一句，“真以为什么人都能来拍电影啊？” 李沛然不太同意他的一些说法，但没有直接反驳他。人的三观处事方式是极难改变的，一个人也不用抱着改变另一个人的想法，因为必然是会失败的。 惯性是力的属性。 罗格有慕强心态，对新人其实不够友好，娱乐圈是这样，你好了大家都捧着你，你红了也有人黑你。如果有一天没有人踩你，恭喜你，你糊了。 “先别这么说，本子给我看一下吧。”李沛然好奇，到底什么样的本子，让他们开火锅店赚来的钱都要拍？都直接投到木槿娱乐了… 公司是老牌娱乐公司，投资为主，资源上跟新晋的风头正盛的公司比不上，几次投资失误就能将整个公司的现金流给搞垮。好在老板眼光不错，跟投了其他剧赚了回来。但电影这种巨头battle的战场，光是自己养的工作室就拍不完了，外来的人想要分一杯羹，没后台连院线都进不去，上上网大还差不多。 听了李沛然这句话，罗格有些犹豫，“你该不会真的想接这个片子吧？” 在罗格看来，给一部配套听都没听过的阵容拍电影，还不如花时间去上综艺，有钱又有人气。李沛然是完整经历过国内教育洗礼的高材生，几乎没有黑点，为人处世谦逊，拍综艺最合适，能吸粉。他不是很想李沛然去花很长时间拍一个可能被压箱底的电影。 但他理解李沛然的选择。甚至来说，他有些敬佩李沛然的选择和坚持。这也是这么多年他顶着压力，背着骂名，也没让李沛然消耗自己名气的原因。 理解，是他们到今天还在搭档的原因。 “看看本子吧。”李沛然没有多说。 很快，李沛然收到了罗格传过来的本子，名字叫《无限循环》。 主角纪逢生是一个程序员，就职的公司上市了，作为早期员工期权套现，有了上亿元。开了庆功宴回家，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眼前多了一个进度条。 他一开始感到奇怪，但随后开始恐惧，因为随着他生活时间推进，那个进度条是往前走的。过了一小时，进度条往前走了二十四分之一。 原来这个进度条，就是他生命的倒计时。 人生刚到巅峰，就走入倒计时，这搁谁身上都不好受。更何况这个时间只剩下一天。纪逢生很难接受，一天够干什么？一天只够写一份遗嘱。 死亡的戏剧张力是很强的，主角因为这倒计时，立刻开始行动，立遗嘱。想要花钱，但不眠不休也很难浪完一个亿，除非他飞去赌场，可赌场也很远，还要在路上浪费时间。他找律师，找妻子，找两个孩子。他结婚早，妻子是大学同学，恋爱很多年，夫妻关系向左手拉右手，总是感觉不出来。但临到要砍手的时候，整个人就壮士断腕，痛入骨髓。 儿子十七岁，很叛逆，染一头蓝色的头发，戴耳钉，穿的很嘻哈，整天闹着要去学街舞，进娱乐圈；女儿十三岁，更叛逆，他昨天收到老师的通知，让下周去学校，因为女儿早恋。 家里焦头烂额的，他给自己列了个清单，把要做的事情写下来，和老婆以及一双儿女吃饭，玩耍，和父母告别，将钱财分好，凌晨躺在床上惶恐，当进度条到达尽头，时间重新归零——又回到24小时前。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主人公欣喜若狂，但相同的事情重新经历一遍，真的让他彻底崩溃了。 喜剧笑料就是在这种重复当中出现的，主人公纪逢生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崩溃，再到后来开始做模型自己到底要这样重生多少次，再后来阅读相关科幻小说想要找到出路。像一个囚徒一样，被困在了这24小时。 纪逢生成为时间囚徒。 一开始他还找，满怀希望，到失望，发疯放纵，到绝望，再到平静。 这其中笑料频出，整个剧本里笑点密集，可以看出编剧对生活的观察和把控到了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地步。 纪逢生在接受了自己会被囚禁在同一天的事实后，也开始意识到一件事：很多时候他的明天都如同昨天，他的每一天和现在没什么不同。 在此之前他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那时候每天忙着上班赚钱，对于家庭的照顾不如妻子付出的多，疏忽，关心流于表面，没有真正的进入到孩子内心世界中。 他也意识到，很多事情如果不说出口，就再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 这种时间循环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也让纪逢生重新认识了家庭关系，让他重申审视自己。因为工作他没有和孩子好好相处（孩子很叛逆，17岁，沈竟饰演）烫了蓝色的头发，穿的很嘻哈，整天玩滑板，还要去学街舞。 女儿不理他，偷偷谈恋爱。 妻子看心理医生，有离婚念头，事业不顺，心里压力大，郁积于心。 男主不断的重复一天，态度也逐渐转变。 密集的笑点冲淡了悲伤，又能引人深思，而最后三分之一他打起精神经营这同一天，把每一天都活出不同的精彩。 故事的结局，他每一次睡前都会复盘一天，做出改进，期待新的今天的到来，他走出了循环，回归到了正常的时间轴。 李沛然一口气看完整个剧本，吁了一口气。掀过结局，看到了最后一页的那段话： “大部分人在二三十岁上就死去了，因为过了这个年龄，他们只是自己的影子，此后的余生则是在模仿自己中度过，日复一日，更机械，更装腔作势地重复他们在有生之年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所爱所恨。——罗曼·罗兰” 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争取到这个本子，可以的话，掏腰包投资也好。 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本子，类似《土拨鼠之日》的时间循环梗是非常经典的结构，出场人物不算多，但每个人物都在几句台词之间就树立好了人设。人物形象丰满，剧情紧凑，何况是喜剧剧本。 众所周知，喜剧基本是最难写的一种类型，也是对天赋要求最高的题材之一，因为高级的喜剧对于编剧人情世故的要求极高，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喜剧便是如此。它对于人的感情细微变化要求更高，将感情解构重组，放到大众面前，博君一笑。 很多喜剧会用低俗来制造笑点，这种笑点很速成，像工业糖精，容易被齁住，而有一些喜剧，是常看常新，润物细无声，每个阶段都会有新收获的。 好的电影让人从其中得到力量。 好的东西不应该被埋没。应该想尽办法，放到大众面前欣赏。 李沛然打电话给罗格：“罗格，《无限循环》这部电影我打算接下了。” “Oh my god，”罗格叹了口气，无奈扶额，“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这部影片到现在都没拉到投资方，你进去是想要直接做公益吗？” “emmm，可以的话，帮我约一下团队吧，也许我可以投资。”李沛然一手拿着手机讲话，另一只手在桌面上无意识的敲，节奏是《we will rock you》的节奏。 罗格被他震撼了。 六年没有工作，李沛然说他投资，虽然知道不该问但那句话还是脱口而出了：“你哪里来的资本？” 问出口后他发觉自己的冒昧，用咳嗽掩盖自己的失礼，将这一茬揭过，“那我这边帮你约人，时间定在杀青结束后？” “好。”李沛然卖版权的事情没有跟罗格说过，罗格并不知道他具体资产的流向，但李沛然自己本身是个不怎么花钱的。以前的片酬做了理财，中间几年的产出碰上了IP爆发年后卖了不少钱，所以积蓄还是小有的，投一部小成本电影还是可以的。 但这也要看和对方团队的接洽过程，李沛然希望自己不要碰上什么搞幺蛾子的人。 “陈放这边已经在定档期了，录制时间大概在10月到12月，播出时间定在了寒假，周播。定的是六集，剧集每场九十分钟到一百二十分钟之间，内容和形式都比较丰富。”罗格将更新的信息说给李沛然，“合同在走流程，估计你杀青后就要开始熟悉这边的台本了。” 时隔多年，李沛然终于重新感觉到了忙碌的滋味。 “我有预感你要红，第一个采访一下你现在是什么感觉？”罗格虽然比以前忙了不少，但他忙的美不滋滋的。 “嗯……劳动最光荣？”李沛然被自己给逗笑了。他觉得自己的笑点有点低。 罗格：“……”这令人无语的笑点啊，他都不知道李沛然最近开始讲冷笑话了。 他内心吐槽，没有说出来。 李沛然最近热的要死，八月中旬正是海南最热的时候，整个人只要动一动就可以成为行走的咸鱼干。 两周的拍摄下来，李沛然最想做的事就是睡觉，他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可能猝死。和明明都在国内，但和沈竟活的仿佛隔了半个星球，有时差。 两周仿佛是两个月。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明明以前一直是一个人，也觉得一个人挺好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一旦被另一个人入侵，就像扎了根，发了芽，死死缠绕，最后无法分开。 这在之前是不可想象的，仅仅是三个月，熟悉的就像是共同走过了前半生。 两周后两人会合到山里拍戏，拍千里护送，以及最后的杀青戏。 这部分戏份压在一周里拍，千里护送在兰州拍摄，塞上江南在八月底不算太热。不过作为一个心理上的老年人，李沛然是个会看未来一周天气预报的人，保暖御寒做的十分到位。 9月13号那天，李沛然白天还在拍戏，收工的时候是下午六点，晚上十一点飞兰州的机票。东西只能在路上吃，候机的时候助理夏商在刷微博，李沛然在旁边闭眼假寐。 夏商忽然举起手机，道：“李老师！” 李沛然“嗯”了一声，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向他。 “沈竟老师也拍完了瀚海阑干的戏份，今天往兰州的飞机。”夏商说，“时间好像是前后脚耶。” 李沛然蹙眉：“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他有点紧张，“黄牛把他的信息给卖了？” 夏商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和周春秋周哥关系不错啊，他跟我说的。” “你们关系还挺不错的。”李沛然发现可能自己这段时间抬不关心夏商了，根本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那当然，粉随蒸煮嘛。”夏商随口道。说出口立刻惊慌失措的捂住嘴巴，眼睛滴溜溜地转。 李沛然脑袋徐徐打出一个“？”号。 夏商干巴巴地笑，神秘莫测的冒出五个字：“竟然是真的。” 李沛然：“？小夏，是不是最近天太热你中暑了？我怎么感觉你前言不搭后语的？” 夏商连忙摇摇头，“没呢，就是天热了有点瘟了，蔫不拉几的，再加上男朋友刚成前男友，说话就语无伦次了。” “分手了？” “妈宝男太耽误事儿了，前段时间雨太多我脑子进水了，这两天阳台晒晒就脱水了，干脆分手了。”夏商耸了耸肩，做了一个扔垃圾的动作，“正好他走了，我可以专心磕C——事业！和事业死磕，嗯。” “他几点到的飞机？”李沛然问。 “晚上11点半。”夏商道，“估计出来都十二点多了。” “啊，我比他晚十多分钟。”李沛然跟沈竟发微信，让他把外套拿出来，晚上冷，下飞机再刨外套显然不现实。 让李沛然感到奇怪的是，他开始有粉丝跟着拍。 李沛然一开始还挺不适应的，就像领域忽然被入侵，不过演员适应镁光灯环境是职业素养，他只是警惕，习惯在镜头前不表现出喜好，习惯性的隐藏自己。 “那是个站姐。”夏商跟李沛然说，“跟拍。” 李沛然玩手机的时候注意了许多，和沈竟继续聊天。两人一在国之南，一在国之西北，相隔千万里，四个小时后会相聚，从现在开始就有了期待。 沈竟登机前说：“然哥等着我，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李沛然的心提了起来。 这份期待一直到他下飞机，下了飞机才知道兰州下雨了。 从海南过来，湿润的空气变得干燥清爽，没想到会下雨，不太妙的是伞没有随身携带，放到箱子最里面了。 机场的人不是一般的多，夏商打开微博看了一眼，追上来和李沛然说，“沈竟老师被堵在机场了。” “前面吗？”李沛然看了一眼微信，发现了沈竟发来一个“被人淹没，不知所措”的表情包，然后回复他一个“我来辣”的动态表情包。 沈竟的电话无延迟一秒钟就到了。 李沛然挂着耳机，听到沈竟声音微喘，但很冷静地说：“然哥，你从VIP通道走吧，这里人太多了，先回去休息。” 毛毛细雨变大，变成了倾盆大雨。 雨水搭在玻璃墙上，一瞬间形成水幕电影，将这里与外界隔绝。星辰隐退，光也消失，李沛然忽然笑了，他轻声说：“等我过去救你，殿下。” “我快到你身旁了。” 不远处，出口大厅，人潮汹涌，熙熙攘攘中显得踽踽独行的沈竟猛地回头。 围绕着他的人都是他的粉丝，那些人脸上有着狂热，希冀，像簇拥着光一样簇拥着他，有些人疯狂的想要靠近他，触碰他。 他穿着外套，带着渔夫帽和黑色口罩，穿着长裤帆布鞋，机场养蜂人标准打扮，本来在保镖开路艰难维持秩序，沈竟这一停，粉丝前赴后继地冲上来。 “沈竟！” “弟弟啊！” “啊啊啊啊啊！” 狂热的喧嚣让雨水都仿佛沸腾，升腾的水汽让空气多了几分粘稠，几分阻力。沈竟的渔夫帽很低，看不见眉眼，这会儿他抬起右手，把帽子轻轻往上扯了一点，目光在人群中寻找他想要见到的人。 保镖有点为难：“老板，现在不走吗？人会越积越多的。” 沈竟言简意赅：“不好意思，等一下人。麻烦你们了。” “没事，那我们往那边再去去，人会少点。” 一向走路跟踩风火轮、恨不得在机场直接穿钢铁侠同款战衣的沈竟居然会慢下来，这让他的粉丝都惊讶了，但她们此刻又不敢疯狂，生怕蒸煮一个不高兴再跑了。 能多看到他，拍到他，已经很满足了。 李沛然出现在沈竟的视野中。 他大刀阔斧地走，手里的拉杆箱简直要飞起来，夏商背着包在后边小跑跟着，看到还被堵着的沈竟惊讶了，看向了她的老板。 李沛然来到人群外，停下手中的行李箱，不自觉的整理自己的衣服，将帽子戴正，露出一双眼睛。 沈竟奋力向外，穿过人海。 他就像一颗在荒漠与孤寂的宇宙中行驶的卫星，向着目标前进，前进，经历了穿过陨石阵，经过卫星，行星，恒星，和彗星擦肩而过；看到了星辰生灭，宇宙亘古，时间荒芜，终于从一个地方来到了他的目的地，并入了目标轨道。 从此有了永恒牵引，不再流浪。 粉丝如摩西分海，自觉的往后退，让出一条路，沈竟来到李沛然身边，顺手接过了他的行李箱，李沛然手先是握紧，然后松开，笑了笑，两个人朝着出口走去。 粉丝有冲到前面从正面拍两个人的，有在后边跟着的，两人将这长长的路慢慢走，走到出口。雨还是大雨，凉气缠着脚脖子上来，让人冷的想缩脚。司机老远看到就从车上下来，来他们这边把行李箱给拎起。夏商和周春秋悄无声息的在旁边跟着，和保镖一起把他们和粉丝隔开。沈竟从包里掏出伞，撑开。 大号，黑色，直男伞，伞骨是钛合金银色，看起来非常的有安全感。 沈竟一手扶着车门框上面，避免李沛然真的撞到头。李沛然看到这个细节，不动声色笑了笑，后来想到自己武装的也挺严实的，不会有人看到，颧骨升高，眼睛的笑意怎么都挡不住。 沈竟随后上来，两人的助理夏商和周春秋上来后自觉主动的坐在后排，车门关上，驶向剧组订的宾馆里。 沈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沛然，声音有些得意道：“陈PD也邀请我去《过路人间》当嘉宾了。” 作者有话要说：老实说我写的时候没想到后来有个名字差不多的综艺…… 这就是不连载比较糟糕的地方 ☆、爆料 主题：爆料，陈PD新综艺阵容定下来了 0L：国民综艺大大陈PD这次又来了，新综艺定名《过路人间》，爆料说内容形式丰富多样。阵容一共六个人，其中一对是国民cp，一对是主持人+相声演员，还有一对是最近在拍戏的艺人，属性还有点复杂，楼主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1L：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请你别说，自行闭麦。 5L：大哥脾气太差，既然上八卦那就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拎起楼主抖一抖，话不能说一半就跑，烂尾是太监哦。 9L：蹲。 12L：窦尔敦。 18L：萝卜蹲。 25L：看这么多同志蹲楼，楼主真不好意思搞烂尾楼，只能透露一点，是徐思导演的新剧演员哦。 32L：楼主，你这跟果奔有什么区别？徐思新剧，不就那谁和那谁么。 37L：谁和谁啊，小老弟能不能说清楚？你们这么说话只说一半的德行，走在路上是会挨打的。 44L：还能是谁，沈竟呗，不过李沛然也要出来接综艺了啊？他不是一贯清高么？居然舔着脸来搞综艺？我以为他会在家里抠脚到老呢。 47L：要恰饭得嘛。 52L：不还上热搜了么？鸡家大粉脱粉咯，#沈竟给李沛然撑伞#这东西都能上热搜？现在的流量已经这么嚣张了？袁隆平把你们喂得太饱了吧？ 59L：个个八卦的跑题，楼主别走别走，陈PD的话，这期是不是主题也有美食？我现在很盼望他赶紧出下饭综艺。天凉了，该贴秋膘了。 62L：编料biss，你爹今晚连夜手植枇杷树！ 66L：李沛然居然沦落到给沈竟做配，这世界怎么了？已经不是我熟悉的那个世界了。 70L：那只能证明你老了。 72L：抱走沈竟，让李沛然独自美丽。 88L：鸡家又来拉踩了，没人care你家xxj，别KY，你家sj能搭上李沛然的戏是你主子的福报，不然就沈竟那面瘫脸，扑街预定。 92L：不是又赶上限古令了么，这剧卖出去了没？ 98L：之前在走流程，结果走到一半网站反悔了，政策在这里，想要压买剧的钱，再加上之前的投资商撤资，徐思正焦头烂额呢。 101L：真是llllllb（lay back延迟，消息落后），徐思把房子抵押自己当了投资方，现在片子还没花落是原本谈的爱优腾三家一起播，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谈崩了，现在僵持在价格上呢。腾家和优家都想要压价又不想对方拿下，于是事情就僵持了。再加上zc问题，这件事就这么悬在这里了。不过如果确定陈PD的综艺是这两位接，到时候收视肯定能打啊。 106L：不过李沛然这人也真是邪性，除了出道那部作品，剩下的参加啥啥黄，搞啥啥扑，这什么衰神体质啊。 108L：鸡家粉丝现在在害怕吧，生怕他把自家弟弟给直接拖累的糊了。 120L：鸡家粉丝不是最鸡血了？她们不是非要通过自己的努力送sj走花路？每次在组里看到他们的帖子我都头疼，我孩子要粉一个小学毕业的人，我肯定打断他们的腿。 131L：又来了，又来了，黑子们能不能有点职业精神？你看看你们中秋节还在孜孜不倦的黑人，三倍工资有吗？福利有吗？快去给老板闹啊，会闹的员工被开除啊！啊，我知道了，你们除了这工作也找不到其他工作了吧？现在就业这么难。黑sj，一说学历低骂小学鸡，二用糊照说整容，三女化说沈竟娘炮，搞的你自己像草履虫分裂出生似的，说你从石头缝里蹦出来都侮辱了齐天大圣，四按头绯闻说我弟弟恋爱给他艹炮王渣男人设，证据都没有，就黑了他那么久。 黑子们，你们有心么？哦我忘了，你们没有心。 我们快乐的过中秋去了，好好加班哦，没有加班费。 138L：鸡家粉丝战斗力一如既往的叼，这口才，做哪一行的？ 142L：不过话说回来，陈PD真是堕落了，竟然请了一个流量过来，真是堕落啊。 146L：你区能不能除了堕落换个新词？这都过了十年了，能不能放过堕落两个字？ 150L：说区的你跑错地方了，这里是糊组，畅所欲言，自由自在。 156L：这综艺要是有沈竟我就不看了。 163L：156楼记得自己的话喔，到时候千万别仰卧起坐，一边说着不要一边说着真香。我这双眼睛真是看透太多。 LZ：楼主只能说这档综艺台本不错，阵容也值得期待，陈PD对李沛然好像还挺满意的，到时候看录的情况了~ ☆、杀青 和沈竟一起录《过路人间》这件事让李沛然振奋不已，本来已经有的离愁别绪在这一刻冲淡，“什么时候定下的？” “胡杨之前去谈，后来争取下来的。”这件事沈竟说的轻描淡写。 但李沛然知道估计没那么简单。 陈放会找他，可能跟上次一起吃饭有关，觉得他合适。当时沈竟在场，没有向沈竟发出邀请，而是胡杨去争取的，想必是谈妥了一些条件。 “这样就能多跟李老师学习了。”沈竟一本正经地说。 李沛然抬手想要给他来那么一下，沈竟连躲都没躲，看着他笑。那一下终究换成了指了指他：“你啊。” 到剧组落脚的地方已经是凌晨两点，他们两个人的房间挨着。 “睡吧，明天还要拍戏。”李沛然和沈竟道别。 沈竟站在门口，朝着李沛然的方向，身后的橘色的灯盏为他蒙上柔光，身前的灯光照亮他的眼睛，他很开心，很开心很开心。 李沛然本来已经刷开房门了，看到他的模样，动作顿住，停下脚步，身体主动的转向了他的方向。 “李沛然，”沈竟眼神很认真，“我真的太高兴在机场见到你了。” 这时候的李沛然知道的还不是很多，以为他说的机场相见是今晚，他笑了，“说不定以后会有更多呢，娱乐圈就这么大，工作有交集，一起上下班很正常。” 沈竟的笑容里带了很多别的东西，不过今晚太困又有工作，需要早点睡觉，李沛然就没多问，只道“还记得你说告诉我的秘密哦，等不忙了我们好好说。” “好。” 千里护送难拍，因为涉及到不少动作戏，沈竟跟着武指学习，感觉老胳膊老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沈竟则是穿着粗布麻衣，画着狼狈的妆，在马车上躺着虚弱。 不过比较惨的是他很招虫子喜欢，大热天的瘫在个小地方演伤重患者，虫子总来叮他，白皮肤上基本都是蚊子包。花露水和风油精都不管用。 不过和夜里相比，白天的蚊虫还有着该死的温柔，夜里就变成凶猛的相拥。打光板一来，好家伙，蚊虫不要命的上前，就连不招蚊虫体质的李沛然也躺枪了。 好在已经是最后几场了，只要不挨在脸上就一切都好说。这里的生活条件艰难，再加上戏份紧张，只能吃剧组的盒饭。就算加上连班的拍戏，李沛然体重几乎一直在掉，吃饭的时候基本扒拉点米饭，再吃一点菜就把筷子放一边了。 沈竟和他情况差不多，两人寻思着不能这么放纵。每次下戏后逼着对方多吃一口饭。至少拍戏的时候不会供血不足造成大脑短路。 这样艰苦着向前，来到了李沛然的杀青戏。 也不知道导演是怎么想的，杀青戏是最开始的那一幕。少年时代的谢凤初从山上下来，遇到了前来烧香的裴家人，对着裴闲之说出了那句台词，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由此不打不相识，然后就是一生的羁绊，从共同信仰建立，到崩塌，再到重建，完成了个人的成长，从棋子变成执棋人，却也明白自己的一生也不过是齿轮循环中的一个咬合而已。 而当他们遇到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未来会经历什么。 李沛然换上了谢凤初少年时代的衣服，一套白色衣服，简单大方，头发绑着根飘带，插了根木簪，天生的好容貌让别人很容易对他产生好感。 十六岁的少年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时候，从四岁送上山，到十六岁出山，正是一个轮回的时间。他前些日子收到信，父亲让他下山。 谢凤初在山上跟师父学艺，六艺精通，整个人通透又不失活力。他上面有六个师兄，整天被他骚扰，现在终于盼着他下山了，连忙给他整了个欢送会，庆祝这小捣蛋离开了。 不谙世事的少年开心又期盼，师父将他叫到屋子里，给了他一套衣服，一个包裹，一把剑，对他说，下了山，就再也别回来了。 谢凤初换上衣服，拿着剑，把厨房洗劫了一遍，将师父酿了很久不舍得喝的一坛酒从泥土里刨出来带走，挥一挥衣袖，深藏功与名。 到了山下，都能听到师父气沉丹田的喊声：“我的酒呢？” 谢凤初脚下抹油，两条腿跑的更快了。 下午拍的就是最后一出戏。 中午时候，两个人吃饭都没什么心情。沈竟扒拉了一口，离开了饭桌。 李沛然跟在他身后，两人来到寺庙下，工作人员差不多都在吃饭，对他们两个总是一处行动早就见怪不怪。沈竟找了一处台阶坐下来。他旁边空了个位置，李沛然走过去坐下来。 两个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一处，李沛然动了动手指，视线迅速扫了周围一圈，没有看到镜头。他还是很谨慎的戳了戳沈竟：“不开心啊？” 要分开了，人总会觉得不舍。沈竟低着头：“好一段时间不能看到然哥了。” 李沛然失笑：“这不是常有的事么？戏总有结束的一天。” “不想分开。”沈竟视线低垂，“又有好多工作，不能和然哥一起。” 李沛然被他这具说的无言以对，也沉默了下来。剧集拍完后有综艺，还要和《无限循环》的团队沟通，是不会有那么多时间来耍朋友的。 成年人的世界充满了身不由己，李沛然拉拉小朋友的手腕，“好了，会再见的，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等你杀青，咱们还要一起吃东西呢，你的生日也快到了。” 沈竟听到这句挑眉：“嗯哼，我要二十一岁了。” “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李沛然直接问，“我想给你你最想要的礼物。” 沈竟的目光缱绻，“我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了。” 最后一场戏。 谢凤初一路游山玩水似的往家赶。这天路过寺庙，想进去讨碗水喝。他觉得奇怪，为什么这寺庙看起来金碧辉煌，可却没什么人。这时候打东边来了马车车队，他看过去，看到那材料就知道价值不菲，心中明白应该是哪家达官贵人出来上香，其他人需要避嫌。 于是他直接跳到树上，在枝丫遮掩下看向来处。 那个人就那样打马而来，穿着月白色常服，蓝色基调更衬得冷峻，不掩贵气。头发用发冠扎着部分，后边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每一寸衣角都一丝不苟。然而先行许多步过来，就已经证明他内心难掩的快乐。 谢凤初根据这个人的衣着打扮来猜测他的来头，他的经历，嘴里忍不住念叨。没想到他这么小声都能被听到，风起，鸟惊，裴闲之一个扭身看到这边树叶在动。 “什么人？”他神色一凛，拍了一下马，直接跃起，拔剑出鞘，欺身而来。 谢凤初从天而降，裴闲之自下而起，两人的剑锋在中途相撞，鸣金声清脆，裴闲之的眼神中是警惕和疑惑，谢凤初的眼睛明亮而单纯，他看到了裴闲之的正脸，最近的时候两人的发丝交缠而后分开，脱口而出一句：“好颜色！” 裴闲之听到这句话，脸色冷的要结冰了。 两人的交锋来势汹涌，过了几招后裴闲之更认真了：眼前这人的身手远超过他。 谢凤初从头到尾剑未出鞘，另一只手提着从师父哪里顺来的酒，就这样和裴闲之对战，丝毫不落下风。 这一场武戏打的天昏地暗，草木皆伤，最后谁也没打过谁，于是谢凤初一边打一边开口：“我说这位兄台，再打下去天都黑了，不如我喊一二三，咱们一起收手，如何？” “不如何。”裴闲之虽然这么说话，但手上的动作还是缓下来了，“你剑出鞘，与我对答。” “不如我请你喝酒。”谢凤初灵机一动，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我师父酿了十二年，最后一坛，你不喝的话就太可惜了。” 两人默契的同时收手，裴闲之剑回鞘，看了一眼身后的寺庙。那意思不言而喻，这里你也放肆。 谢凤初不甚在意，“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他砍了根竹子，劈成竹筒的形状，用山涧水清洗了一遍，倒了一半给裴闲之，一半给自己。饮酒的时候不忘摇头晃脑：“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裴闲之听完嗤笑一声：“你有什么万古愁？” 他说着尝了一口酒，醇厚，搭配竹子的清香，一瞬间他忘了从前喝过的所有酒的味道，只记得这一杯酒，他忍不住问：“这是什么酒？” “桃花酒。”谢凤初浅斟细品，“师父年轻的时候在山上种了一片桃花林，春天桃花开的时候会把我们所有人赶去桃花林摘桃花，然后用他的独门秘方酿酒。这酒每年都会藏一批，这一批是我上山的时候师父藏的，一转眼已经十二年了。” 他喝了个尽兴，不过作为一个从小就喝酒的人，只有微醺，没有醉，而另一个人就不一样了，眼睛有些直，耳朵微红，如玉的脸颊染着一层粉，很浅很淡，却又让人觉得艳极了，颇有淡极始知花更艳的味道。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谢凤初逗他似的问。 “裴闲之，等闲视之。”裴闲之一喝醉就有些娇憨，看样子不常醉。 “谢凤初，王谢人家的谢，凤凰的风，只如初见的初。”谢凤初自我介绍。 “谢，凤字辈？”裴闲之仿佛一下子酒醒，“你是谢蕴的儿子？” 谢凤初点点头。 裴闲之倏地站起来，“多谢你的酒，我不久留了。” 他说着三两步跃到马背上，顺了一下缰绳，离开了。 “诶！”谢凤初向前几步，脚步停住，望着裴闲之的背影，嘴巴微撅，“什么嘛，说走就走。” “咔——1-12结束——”导演从镜头后边探出头，“恭喜你，沛然，你的戏份杀青了！” 和李沛然同一批戏份杀青的也是今天，剩下的还要一周左右的时间。今天晚上有杀青宴。 李沛然立在那里，并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怅惘，他感觉自己生活在梦境，但又如此现实。他发现有些熟悉的东西消失不见，目光忍不住追逐沈竟，发现他并没有上前。 沈竟站在工作人员旁边，和工作人员们一起鼓掌，眼睛看向他这边，表情是笑着的，可眼睛是有些红的，湿润的。 身旁的人已经察觉到他的情绪，并不敢向他看去。成人彼此保持尊重的一种方式就是不闻不问。李沛然原本挤出笑，这下连营业式的微笑都没有了。 空气还是很热的，竹林这边水汽重，让人觉得闷热。 “今晚的杀青宴记得不见不散啊！”导演扬声喊。 有不怕死开始打趣导演：“咱们账上还有钱吃饭么？” 导演瞪了那人一眼，梗着脖子如孔乙己：“当然有了，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耶，那我可以敞开了吃！”那人很开心。 所有的镜头对准了这边，从剧组，到各演员的站姐，李沛然没有多想什么，越过重重人海，走到沈竟面前，走位巧妙的帮沈竟挡住了镜头。 “晚上一起吃饭，多吃点。”李沛然佯装无事，“那家火锅店还蛮出名的，我以前就很想来吃了。” “那你怎么不来啊？”沈竟问。 两个人假装离别不存在。 “可能是因为那时候你不在吧。”这句话实在是太土味情话了，说完李沛然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沈竟看着他，没有笑。 这视线太缱绻，有千钧重，李沛然再次陷入沉默。 沉默并没有坚持多长时间，沈竟还有戏要拍，李沛然卸妆后换上便服看他拍戏。白色衬衫和牛仔裤，气质非常干净。 沈竟拍戏的时候视线掠过这里，本来台词说的好好的，一下子卡壳了。他咔吧着把一场走完，导演喊话，“咔——重来。” 徐思还不忘回头看，发现沈竟NG的罪魁祸首，给了李沛然一个“你懂的”眼神，“我说沛然啊，这大太阳晒的，要不你去空调车里凉快会吧。” 沈竟一听见。视线立刻粘在了李沛然身上，涂502薅都薅不下来的那种。 李沛然没办法，带着手机和pad进房车，这下两人之间实现了物理隔绝，导演终于放心让沈竟继续拍了。 罗格的电话总是那么恰到好处的切进来，让李沛然怀疑他在自己身上装了摄像头。 “杀青啦？”罗格的声音喜气洋洋的。 “夏商跟你报备了？”除了助理报备，李沛然想不出来还有哪个理由，经纪人杀青十几分钟内就打进来电话的。 “对，你一杀青她就微信跟我说了，方便我这边跟你说接下来的行程。”罗格道，“《无限循环》的团队时间约的后天，你这边OK么？明天让你休息一下。” “OK，后天下午吧。”李沛然记了下来。 “《路过人间》的合同审核完了，没问题的话这边签了，到时候款项直接打进来。”罗格继续汇报。 “这么快？”李沛然倒是惊讶了。 “制作组广告招商顺利，几个大厂争着送钱，陈放和平台那边又不缺这点，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罗格啧啧了两声。 “其他五个嘉宾也都定了对吧？”李沛然习惯性的做最后的确定。 “五个？确定了四个啊，剩下那个不是还在争么？”罗格被李沛然问蒙了，“你这是打哪儿听来的消息？” “什么？”李沛然一听就知道事情又出了意外了。 他有点想问沈竟，不过沈竟在拍戏，去影响他不好；剩下的能问的也就胡杨了。但他这边没有胡杨的联系方式，于是开口朝罗格要：“胡杨微信推荐我一下，电话也行，我这边想问他一些事。” 罗格疑惑，还是把微信号和联系方式给了他。 李沛然备注后添加通讯录，很快通过验证，胡杨那边打出三个字：李沛然？ “是我，胡杨哥，方便接电话吗？”李沛然言简意赅。 “直接打过来吧。”胡杨说话也很爽利。 李沛然对胡杨不是很了解，业内常说他是金牌经纪，资源拿的都比较好，沈竟这根苗子更是挖的好。简直吸金大户。从出道到现在，接了两个综艺都爆了，一部电视剧也爆了，电影资源目前没上，但他的带货能力是一流的，粉丝的购买力超强，各种代言都喜欢挑他。 沈竟的黑点就是他的学历，这点从他出道就有人黑。但他的日常表现，文化素养上让人挑不出毛病，学历这点很多人扒他，网上各种洗脑包黑料满天飞，他的公司在这点上没有出过公告，要么是真的，要么就是沈竟宁可接受黑他没文化，也并不愿意甩出来其他证据。 无论如何，李沛然都尊重他的选择。 “胡总。”李沛然上来先称呼，胡杨在他们公司曜星文化占股份，称一句总不过分。 “叫我胡杨或者杨哥都行，不用那么生分，我听沈竟说过你很多次，之前一直没机会接触，现在总算能对的上话了。”胡杨道，“你来找我，是因为《路过人间》里的事情么？” 李沛然惊讶于他的敏锐，同时也诧异于他的直接。 “因为马上的交集是这个，沈竟非常期待，非常渴望能拿下来。”胡杨说这话的时候李沛然都能听出来他的无奈，“他渴望和你产生交集。” 李沛然被这句直白的话给shock到，一瞬间以为沈竟说了什么，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应该不是。 “沈竟是因为你入圈的。”胡杨语气调侃又认真，“他长得特别好，人又聪明的过分。我问他想不想进娱乐圈，他问我能得到什么。我说名利，他都不感兴趣，问我，‘我能看到李沛然么？’你品品这句，他绝对是你最大的粉丝。” 李沛然心脏漏了一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克制住自己，深呼吸，想要从胡杨那里勾更多的料。其实他更相对胡杨直接说“会说话你就多说点”，不过这OOC的发言不适合在这里，他不动声色地问，“当时情况是什么样？能具体说一下吗？” 胡杨惊讶，“我以为他会跟你说。啊，想起来了，他的性格确实会什么都不说，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胡杨说道：“当初我在机场见到他的时候，他才刚过十八岁生日，在机场的蛋糕店的橱窗前看蛋糕。表情很温柔，我当时正举着手机，拍了张照，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了，看我的眼神能当场把我冻成南极冰雕。然后我就上去征求他的意见，询问他想不想进娱乐圈。” “那个蛋糕还记得模样吗？”被胡杨这么一说，李沛然心软的一塌糊涂，想到沈竟认真盯着蛋糕的景象，就忍不住想要把最好的东西给心爱的人。　 “那张照片有保存在他的个人服务器上，那个站子不对外开放，待会可以给你权限，和他所有的过去都相关。”胡杨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他为了来到你身边，做了很多努力。” 那他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呢？李沛然没问，实际上那时候他处于低谷状态，最糟糕的时候已经在想，要不要干脆退圈算了。可打了败仗就逃，从来都不是他的个性啊。 “他站稳了脚跟，正好碰上徐思要拍《不朽》，徐思有意接触你，投资商们都有点怕——”胡杨顿了顿。 李沛然很自然的接了句“我懂。” 娱乐圈信玄学和风水，因为很多人爆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爆，红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红了，很多人都这样。分析贴归纳贴都是马后炮，多数当事人自己都懵逼，甚至有些不自觉的复制粘贴从前的自己，以至于到最后糊穿地心，再扑不出浪花。 李沛然的起|点太高，以至于他的摔，是屡战屡败，票房毒药的名头背上，很难抛下。那段时间找上他的资源都不好，他拒了几个，外边各种传言都有了，说他耍大牌眼光高，各种屁话超多的梗都来了。 当时公司也是多事之秋，各种事情混战一团，李沛然干脆缩在自己的城堡里，翻资料写了几本书，看电影，磨练演技，将从前缺失的东西补了回来。 时过境迁，心态和当年已经完全不同。 徐思能找上他是非常感激的，这是冷启动，也背着可能遭遇坎坷不顺的风险。 甚至在带资进组和金主撤资的时候，李沛然不用想就知道，网上绝对有把嘲点放在他身上的讨论。 “当时民国剧《浮图血时代》也找过来，本来想让他饰演男二号，白家老幺。”胡杨透露。 李沛然挑眉。 《浮图血时代》是杨玫九的剧，杨玫九导的男人戏极为精彩，这部以民国虚构白氏家族四兄弟的命运，以小见大的反映了时代变迁，个人命运同社会命运共振。本子是业内一个国宝级编剧七年磨一剑的作品，杨玫九出山，是明年爆款预订。 这种国民级剧本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老一代编剧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到本世纪前十年几乎耗空了攒下来的本子，好作品多年一部，再加上身体老去，创作速度变慢。新一代编剧尚未完成积累，同时国民审美多样化，题材和剧本的百花齐放也使得像多年前的那种万民空巷的情景已经几乎无法复现。 这部《浮图血时代》的本子正来自于杜一鹤老先生，阵容后来公布的时候李沛然看了一下，老戏骨，话剧咖，电影咖都有，拍出来绝对不愁卫视，也不愁收视。 “因为他想和你拍戏，所以争取来了《不朽》，更是说服了公司投资。”胡杨的直白让李沛然有了更多的信息。“这些话说出去是要得罪人的，可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两人的话没有说太透，李沛然知道胡杨是明白人，估计知道沈竟的心思，但又明白沈竟，双方达到了一个平衡。 都是聪明人。 “这次《过路人间》是发生了什么？”李沛然问到自己想问的问题了。” “咖位争资源，冠名商想要往里面塞人，最近估计一脑门心思想防爆沈竟吧。”说起这个胡杨冷笑，“也不看看自己是哪里来的野鸡，披了红床单就想当凤凰。” “他想截沈竟的胡，也不看看自己的本事。”胡杨嘲完，恢复平静，对李沛然说，“这件事我还在跟进，本来合同法务已经审完了，走到最后一步了，某些人就忽然要横叉一杠，以为动了手脚我就看不到了？” “马上就要进入一场战争了。”胡杨意味深长地说。 此刻李沛然并没有懂这个战争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后来收到了胡杨发来的网址和密钥。 那个站子的设计很简洁大方，进去的页面是流动着星辰的夜空，像延时摄影的杰作，将南半球夜幕星辰变幻的景象记录下来。 李沛然还看到了巨大的望远镜，如同夜幕中睁开的眼，望着整个浩瀚苍穹。 静谧，永恒，那一瞬间他只想起这两个词，同时也惊讶于沈竟内心的浪漫。 密钥是一串数字，前后是字母，字母李沛然看出来是他和沈竟名字的镜像，中间仔细辨认后是三个日期，有两个李沛然很熟悉，前面是他的生日，后边是沈竟的生日，所以中间那个夹杂在他们之间的日期，是什么？ lipeiran199310052013141999820shenjing 难为这一长串字符，输入之后进入了站子。 刚才那一串字符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门，李沛然以为站子就像很多图片网站，一拉下去就能看完。但近来之后发现不是，这是一个3D网页，刚才输入密钥后有开门的动画，然后来到一个时光长廊。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经过的是一道“星门”。 他掉入了星星的长廊。 长廊是深邃的蓝，就像海底隧道，只是外边挂着的是深夜里的星辰，许多照片也挂在这条长廊上。有些是杂志照，有些是生活照，都是别人拍的。剩下的一些像是沈竟自己拍的风景照。他选取的角度非常有趣，大部分都是一些风景图，被霓虹灯过度曝光的夜空，左右枝丫非常平衡的树，一只探头出来的松鼠，月亮和太阳同时出现的天空，狭长的无人街道，草原上成排的风力发电风车…… 李沛然目不转睛的看着，看着这些照片，就像参与到了对方的生命。那些他无法触及的过往，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了他面前。再一次让他感慨，照相机是定格光阴的魔术，电影是造梦的天堂。 他在这里看到青涩而美好的沈竟。 沈竟刚出道的时候对镜头不会做表情，冷冷的盯着镜头，精致，帅气，像一个王子。但很快，他领会到了镜头语言，并且表现的非常好。 时光长廊的尽头处，他看到了胡杨提起的那张照片。 刚刚十八岁的沈竟，穿着白色衬衫，姜黄色小马甲，下面是黑色长裤，脚上蹬着帆布鞋。他微微俯身看着橱窗里的蛋糕，样子有些入神。 他像个迷失在人间的小王子。 两年前的照片，又是在光线不那么好的机场，随手拍下来的照片，不是那么容易看到全部的重点。 李沛然将照片放大，看清楚了那个蛋糕的模样：那上面放着两个机器人，伊娃和瓦力。周围像是夜幕星河，两个机器人拉着手，在太空跳舞。 这部电影他很久之前看过，是个很治愈、很简单的故事，讲述了在地球上清理垃圾的机器人瓦力对前来查明情况的伊娃一见钟情，然后经历重重险境，最后大团圆的故事。 他是什么时候看的来着？好像六年前？七年前？具体时间已经记不得了，也忘了是在什么情况下看的。 隐约抓到了一点线头，但没有连起来。李沛然没有气馁。他喜欢的人就像宝藏，让他想要探索更多。 那张照片被他保存下来，设置成了桌面，同时买了一沓防窥膜，以前这玩意不怎么需要，因为坦荡到没有秘密，保有秘密需要耗费心力。 但现在，他有了。 他想好好守护他的小朋友。 当天晚上的杀青宴是吃火锅。落座的时候，所有人都非常主动的将李沛然身边的位置留给了沈竟。李沛然反应过来这点的时候忍住了笑意。 沈竟卸妆后穿着白T恤，联名款机器人总动员，他穿的是有瓦力图案的，那个图像，瓦力是等待的姿势。 “很可爱。”李沛然指了指他胸前的图案。 沈竟挑眉，乖乖落座，然后低声问李沛然：“我不可爱吗，李老师？” 像天使和魔鬼的一体两面，他极简主义的着装，说着这句话也有极强的压迫感，李沛然调整了自己的坐姿，微微朝向他，两人之间空出了一道缝隙，气流像是终于流通，他说话也变得正常。 “可爱。”他笑着说。 酒上来，沈竟伸手想要喝白的，被李沛然拦住，“你明天有戏，白酒后劲大，喝了要头疼，换啤酒尝尝味道吧。” 徐思的剧组严禁灌酒和酒桌文化，这规束让李沛然感激。沈竟听话的倒了一杯啤酒摆在面前，李沛然叫了一扎酸梅汤。 “这四个多月辛苦大家了。”徐思站起来，端着一杯白酒，“剧组风波不断，但大家的精神都很棒，沉得住气，敬业，演技棒。能够和大家一起共事，是我的荣幸。” 底下的人听着他的发言，听到这句话连忙端起杯子，“徐导客气”“和徐导一起工作是荣幸”“谢谢徐导这段时间的指点”等各种花式说法扑面而来。 “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多风波，好在拍摄完成度是这几年来最高的，我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这里也给大家吃个定心丸，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看着吧，咱们剧组还是很能打的！” 他将酒杯往前一伸，做了个敬酒的姿势，所有人举杯共饮，徐思将酒一饮而尽。杯子放到了身前。 “拍剧有三十年了，世界的变化比我想象的快很多。前两年的时候扑了几部，当时我就在想，是不是我真的跟不上时代了？我是个学美术的，后来想拍电视剧，一头扎进了这个圈子。一开始啊，我是真不懂。镜头语言一塌糊涂，可我不信我学不会，后来还真的做出来点东西。也火了两部。可后来互联网和流量开始出现了，那两年我是真的不明白，搞不懂啊。资本混战，我也走了弯路。但好在我反思了，咱们还是得做好内容。” “之前做传统内容，就有人把我钉死在上面，我转过来接触网络，他们说我圈钱，恰烂饭，居然也进来做IP。可我做这个，不是告诉他们他们是错的，而是证明我是对的！我找回了当初的感动，年少时候的梦想。当时最难的时候，我把房子都抵押了，我就在想，赔了也是我赔，在座的各位，只是耽误大家一段时间。” “但好在这个圈子就是有人是踏踏实实做事的，信念理念相近，然后接住了我。咱们啊，明年暑假就要再见面了，走着看，路，好着呢！” 徐思眼眶有点红，也许尘埃落定，石头落地，他才敢把这一切说出来。导演是把控整个剧组的掌舵人，成熟的导演基本上一部剧或者一部电影到三分之一的地方就知道整个摊子有没有砸自己手里头。但他们不能慌，也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们慌了，下面的人也慌了，整个摊子就绷不住垮了。所以从这点来说，他们面临的压力是最大的。 就连黑泽明这样的大导演都需要朝资本低头，拍出来叫座的电影，才有机会向着自己喜欢的东西下手，一旦扑了，投资方就会重新审视，导演可能很久都没有拍戏的机会了。 这个圈子残酷的淘汰机制可见一斑。 李沛然给自己倒了杯酒，站起来走到徐思面前，他很诚挚，因为他真的感激徐思给了他这个机会，“徐导，我敬你一杯，谢谢你的这段时间的指导和提携。” 徐思定睛一看是他，露出一个笑容：“沛然啊，耽误你了。” 李沛然不解的看着导演。 “不过也谢谢你，有你带着，其他人入戏快，也拿捏住了角色，我这边就少了很多麻烦。” 他说的是李沛然带沈竟入戏的事，基本上沈竟在场的每一天，李沛然都会给他开小灶。现在能做到这点的演员有多少？徐思眼看着李沛然和沈竟熟悉起来，关系真诚而美好，让他艳羡，不管什么感情，这种真，让人向往。 李沛然让沈竟的演技上升了两个台阶，如果从沈竟当初试角色的角度评价，只能说不出戏，也不出挑，选择也是资本和人气博弈的结果。 而在李沛然的引导下，沈竟已经从六十分发挥到了他能做到的最好，也基本吊打了所有他的同期。 对于明年暑假的竞争，徐思是很有信心的，对剧有信心，对人也有信心。他相信李沛然和沈竟不会出任何幺蛾子，因为他们两个都是明白而通透的人。 “这是我该做的，是演员的本分。”李沛然不卑不亢的回答。 “沛然，坚定走下去吧，回到你的大荧幕。”徐思定定的看着李沛然，眼睛带着笑意，眼纹都横出三道杠，“那里才应该是你的地盘。” 沈竟端着杯子过来，李沛然看到他杯子里深红的颜色，心想端酸梅汤敬酒，怕是圈子里独一份了。不过沈竟看似散漫独来独往，偏偏分寸拿捏的极好，完全不出错也不出挑，“徐导，敬你。” 徐导和他碰杯，“年轻人，坚定点，去走你想走的路吧。” 沈竟颔首，“我会的，谢谢徐导。”他转身看着李沛然，“然哥一定能站在最高处的。” 每次沈竟说话，李沛然都会忍不住紧张，怕他出格。但几次之后，他发现沈竟这个人太狡猾，他正好拿捏住了那个度，让你心痒痒，撩你，却又不过分。他不会逾矩，他的感情是海洋中的火焰。 李沛然手指不自觉捏紧杯子，和他的酸梅汤碰到一起：“承你吉言。” 这家火锅店是重庆老火锅，蘸料自取，徐导发完言后，锅差不多开了，菜差不多上了，沈竟去取蘸料，李沛然看他在小料台那边站着盯了一会儿，然后夹了几样东西回来。 李沛然一瞅，麻酱，醋，耗油，芝麻，榨菜丁，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黑暗料理的爱好者。 “你平时都这么吃火锅的吗？”李沛然问。 “没怎么吃过，不是很习惯，一个人吃又很无趣。”沈竟头微垂，看着眼前的小料碗，有些落寞。 “那以后你陪我吃好不好？”李沛然见不得他这样，按住他的手臂没让他动他那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特别蘸料，“乖乖等着，我去调个蘸料，别吃这个，你想毒死你自己啊。” 他起身去调料区调小料，中间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沈竟在看他。沈竟脊背挺直，双腿并拢，头微微侧，透过木栅栏，目光那样的眼神，就算是在最好的电影里也无法复刻。 李沛然对情绪极为敏感，方仲达曾评价他：一个只能在戏里真实的人。 李沛然的不安全感阈值非常高，对周围环境警惕，对人看似春风化雨温柔体贴，实际上极少有人能走进他的内心。他的温柔是他防御的盔甲，实际上他是一个外温内冷的人。 能够敏锐察觉到对方抱着的心思，这是李沛然天生的直觉。这给他带来好处，他很细腻，很敏感，但也给他带来痛苦，因为察觉到，所以容易受伤，容易怀疑。有时候人拥有钝感不是什么坏事，因为察觉不到，所以不会痛苦。 他的家庭幸福，但他本人无法在平静的生活中获得安全感，而在一次拍戏后，他毅然决然的抛弃了原本的康庄大道，放弃了所有人眼睛中光鲜亮丽的生活，误入浮华，来到这个名利场，大起，而后大落落落。 电影也好，电视剧也好，都有一个结局。这个结局给李沛然安全感，因为这是“确定了”的一生，他将自己的角色读到通透，读到自己仿佛是那个人，然后全身心的投入到戏中。通过这种不断切换外界的状态，缓解了内心的平静。 他的感情只能在戏里表现出来。那时候方仲达就在说，不知道以后他会喜欢谁，因为外界的不确定性会让他不迈出那一步。他也许会选择孤独终老。 在拍完《日光之下》的时候，方仲达曾说，他应该试着去放下防备，试着让别人靠近，但这么多年，李沛然都没遇到能让他卸下防备的人。 但沈竟的出现，打破了这个魔咒。 沈竟的气质很干净，一尘不染。最难得的是他在娱乐圈没有野心，仿佛过来就是走一趟，而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纯粹的喜欢，渴望占有，渴望交织。 这种纯粹的炙热如宇宙大爆炸，敲开了李沛然的心扉。 在沈竟出现前他认为自己不会喜欢什么人，但沈竟出现后他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这个人。 只是这个人，只有这个人。 方导，我想我等到对的人了。 那个人很爱很爱我，而我也……爱上了他。 重庆火锅不蘸油碟是没有灵魂的，要蒜蓉，还必须是菜刀剁的，不能是机器捣成渣渣的。李沛然观察过，小葱香菜这两样沈竟没忌口，也就往里面放了点，耗油，芝麻，花生碎，醋的话不知道沈竟的口感，他干脆拎了醋壶到桌上。 他回来，沈竟终于从.jpg变成.gif格式，会动了，脖子扭动，视线随着他回来，看向他手中的东西。 他还露出一个“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的甜甜的笑容。 “你手上拎着的是什么？”沈竟好奇。 “醋，你看看你吃多少，这个得看口味。”桌上放着香油罐，李沛然开罐往碗里倒，毫不怜惜。 “醋？我爱吃醋。”沈竟说着又笑起来，笑点好像一下子变得很低很低，大概0海拔那么低。 他拿醋的架势仿佛醋不要钱，李沛然连忙压住他的手臂：“一次性不用倒那么多，你可以先倒一点尝尝味道，不然你是蘸料还是蘸醋吃啊。” 他直接帮沈竟决定，往沈竟碗里倒了他认为适量的醋。 沈竟还特别高兴。 李沛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替沈竟做决定了。 不替别人做决定，聆听而非参与，将其他人挡在一道界限之外，一切都泾渭分明，是他一贯的做事风格。现在他自然而然的越过了那道界限。 沈竟笑着搅了搅蘸料，乐不可支的。 李沛然涮毛肚。七上八下，捞出来脆波波的，沈竟和他镜像动作，吃毛肚，吃老肉片，涮藕片，土豆，基本上两个人的步调是前后脚，动作都是镜像的。 “你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李沛然又问了一遍。 沈竟脖子转了一圈，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很久以前有，后来就没了。” “没关系，以后可以慢慢吃，吃的多了，就会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了。”李沛然道。 这种许下以后诺言的感觉真好啊，李沛然心想，一下子就有了期待，就像黑白分明的世界从此有了色彩。 “好。”沈竟默默的咬藕片，第一次发现脆生生的藕片真好吃。 不过在然哥邀请他吃脑花的时候，他一脸惊恐的拒绝了。 李沛然只能独享脑花细腻美好的口感，拍完戏的感觉真好啊，不用担心长胖，可以放肆的吃几天，虽然吃完后又要一段时间克制饮食，但能幸福一天就是一天啊！ “然哥，你让我做一下心理准备，下次吧。”沈竟以前作为一个连内脏都没怎么吃过的男孩，一下子进化成让他吃脑子确实有点步子跨的太大。 这一晚很尽兴，有几个要好的演员甚至眼圈都红了。 “之后就要封闭式拍摄了，剩下的部分，还要辛苦各位了。”徐思在最后的时候总结陈词。 散场的时候快十点半了，李沛然和沈竟一起坐车回去，两人肩靠着肩，车里气氛比较沉默，离愁别绪弥散开来。 空调车里有些冷，李沛然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手指摩挲，试图摩擦生热。然后他的手就被抓住了。 两人的手在阴影处交汇。 前排是司机，也许没有在看他们，但李沛然还是谨慎的看了一眼后视镜，余光瞥沈竟，继而转头看。沈竟颧骨升高，上半身早已微微侧向他这里，眼睛里温柔的笑意已经溢出来了。 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他又想起网上对沈竟的评价：他从北极来，试图往南极去。 而现在，温室效应，冰川融化。 李沛然战术低头，抿嘴，夜色是保护色，他不再掩盖自己的真实情感，笑了出来。 他是我的，李沛然心里重复，他是我的。 这四个字带来了无限力量，让李沛然陡然生出无限斗志。他将另一只手覆在沈竟的手背上，沈竟身体压下，额头抵在他手背上，虔诚的在祈求什么。 路程总有终点。 剧组的宾馆到了，凌晨2点的飞机，李沛然要从这里回帝都。 马上就要到出发的时间了。 沈竟忽然道：“然哥，我去送你。” “你好好休息，接下来几天估计你都不会有睡觉的时间。”李沛然自己的声音也哑了，“杀青后见，你马上就要过21岁生日啦。” “生日”这两个词触发了沈竟身体的开关，那一瞬间他的眼睛不自觉的眨了一下，有一个自发防御性的动作，甚至在那一刻，李沛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握的有些痛。 静了一秒钟，沈竟浮现期待的表情：“对啊，生日。” “你想要什么？”李沛然问。 “嗯……”沈竟用狮子盯猎物的眼神盯住了李沛然。 李沛然脑子轰的炸了，气势一下子弱下来，有点慌乱，清了清嗓子，非常不自然的转移话题，“没想到啊，那我就自己挑了。” “你送什么我都喜欢。”沈竟说。 李沛然走的时候只带了一个行李箱和一个包，剩下的东西助理打包好回头寄回去。机场候机的时候有站姐在不远处拍照，他将帽子拉下来，将所有的落寞都物理隔绝。 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他目睹了一场娱乐圈黑人现场，整整七天七夜。 豆瓣X组先有爆料，说沈竟背景特别厉害，父亲有钱有势，母亲有才，是小王子一样的存在。这个爆料还没出来多久，其他区也联动起来，沈竟有了“X公子”的称号。 沈竟红的快，粉丝基础不牢固，老粉因为蒸煮的关系比较佛系，而新粉则显得很激动，因为入坑不久，对这种阵势没见过。也就没发现这里面的陷阱和恶意。 况且他们也没发现，贵公子人设是一种很虚幻的，很容易被推翻的人设，对艺人本身其实没有任何好处的。因为一旦有任何违背这一人设的行为，都会被拿出来说事，再下场黑就会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因为虚荣而认领人设，将自己推向神坛，很容易被人拉下来神坛。 编料的五分真五分假，扒出来了沈竟的小学和初中，确实称得上贵族学校，一年六位数的学费抵得上中产家庭一年的家庭收入。 这件事一开始无声无息，而后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逐渐席卷到其他区。 第二天，对于沈竟父亲的猜测也不断的被盖楼，沈竟以前所有的成就被打成了资源咖，“这牌面，这阵势，谁上都能红。”抹去了他自己的努力。 接下来掺假料，说沈竟和某女子同时出现在某某地，连续两次以上，讨论同款，情侣款，定性情侣关系。该女子家庭背景不错，营销号下场，铺天盖地的假料开始出现，并且夸奖“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第三天，“沈竟和XXX疑似恋情”公布直接上了热搜。 粉丝群体开始出现骚动。 沈竟的粉丝群体基本由三部分构成：女友粉，姐姐粉，妈妈粉。三种角色不论哪种，基本上都无法立刻接受沈竟谈恋爱这一事实，饭圈有句话叫做“上升期爱豆不能谈恋爱”，背后掩藏的就是粉丝和爱豆共生这一复杂关系。虽然沈竟算不上选秀出身的爱豆，但他没有稳定的作品，靠的是人气才有曝光。 21岁生日没到就爆恋情，并不是什么好迹象。 李沛然上微博的时候看到这条的时候，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掉链子的一段时间，不好意思来晚了。 ☆、身世被爆 他补了一天觉，上微博本来想看看有什么消息，结果被这个热搜晃了眼，感觉世界都变了。 第一反应就是不爽。 非常的不爽。 和他谈恋爱的是我，你们在瞎比比些什么？ 但这只是个开始。 出绯闻的时候，胡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背后的恶意，一开始的人设塑造他没有太去管，这种事情出公告小题大做，找公司养的大号引导风向破解就行。 饭圈个人意志容易被集体携裹，现在职黑（职业黑子）和营销号太多，下场撕基本上背后都有资本站台，即便是个体，也会有自己的立场，这时候风向引导就很重要，所以基本上大的公司都有养这样的号。 但恋爱绯闻的爆料出来，他就要和公司申报辟谣，在线打假。 他的反应称得上迅速，但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在晚上十点的时候爆料，那时候拿到钱的营销号下场，他们找人的话一来时间上占下风，二来准备不足，措辞商讨需要和公关部对接，两个小时公司官方微博出公告，已经是半夜十二点。 女方第一时间出来声称自己没有恋爱，但言辞里的倾向非常明显，透露着一种不要倒贴的意思。 这就有趣了。 女生一下子出圈，然后营销号扒出来她的素人照片，各种吹捧，塑造出飒爽公主的印象。 胡杨要是看不出来她这是吸血出道，那他真是白混圈这么久，直接回家种红薯去算了。 李沛然不熟悉粉圈，但这不代表他读不出来这些帖子的意思，非常熟悉的拉踩，塑造沈竟倒贴舔狗的形象，抹黑他在路人心中的形象。 就两个可笑的同款，和一次所谓的同城，就让这些人这么光明正大的来黑，来编料，来污蔑。 小朋友会是那样的人吗？他不想贬低女方人格，但这种踩小朋友上位的行为，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李沛然很快想到对策。 他打了沈竟助理周春秋的电话，问沈竟今晚的拍摄进度。 沈竟要1点才能拍完下班，明天6点的时候又要过来继续拍，基本上刨除在路上的时间，他只有不到三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了。 李沛然给沈竟发了微信，让他在下工后用养蜂人的造型发一张自拍。 沈竟在剧组的衣服还蛮好找的，那次机场接机后他还送了李沛然一套，让他以后机场穿。李沛然穿衣服注重舒适，现在没有什么代言品牌加持，他基本是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凌晨两点四十的时候，李沛然收到了沈竟发来的养蜂人照片。 酷男孩，一身黑，落地镜前自拍，姿态放松。李沛然不用想就知道他有多疲惫，可是他从来不表现出来。 “酷！”李沛然夸他。 “还不睡啊李老师。”沈竟申请视频通话，摘下帽子和口罩，笑着看李沛然。 李沛然一秒钟接通，看到他眼睛里布满的红血丝，声音不自觉压低，“快三点了，明天六点就又要开始了，早点睡吧。” 沈竟顿了顿，道：“想多看你一眼。” 李沛然被这直球一击给弄的低下头，好久才反应过来，看着他，还有点凶：“快去睡，还有，不要玩手机了。” 沈竟拉长声音“哦”了一声，“晚安，然哥。” “晚安。” 李沛然不知道胡杨那边会怎么做，但他的对策不会影响胡杨。 —— 十点到十二点发酵时间，十二点到凌晨的辟谣，但这种事情，大家都知道，造谣一时爽，辟谣跑断腿。公司向几个大营销号发律师函都起不到什么作用。 胡杨几乎一夜没睡，快六点的时候在沙发上想要小憩一阵，结果睁开眼睛发现九点了，点开微博豆瓣各地方，发现敌人已经开始转移战场，骂沈竟的学历。 这点简直是胡杨的死穴。胡杨一直觉得凭沈竟的气度，他的家世和学问根本不是问题，但沈竟从来不提，他活的像是没有家人，没有过去，给公司交的也是初中毕业证。这让胡杨无奈。 沈竟因为一首歌出圈，再加上形象好，胡杨直接把他打包到综艺里，刑侦密室逃脱类综艺不容易策划，但最容易吸粉。沈竟表现的可圈可点，逻辑缜密，节目组当时为他做了一个人设，后来发现根本不需要，因为沈竟本身简直就是破次元壁的存在。 他更接近智性恋喜欢的类型，聪明，高冷，孤独，不爱说话，又带着孩子般的天真。综艺出来后直接出圈，比起那些选秀组团的成员，他很幸运。 后来合适的角色进组拍，更是火上加火。已经跻身到一线流量当中。 他缺的，是一部主役代表作，上星，收视率高，这样才能让那些始终想要踩着他的人彻底不敢动他。 胡杨带沈竟算得上轻松，家教好，说的少做的多，他很喜欢这个小孩，在他身上耗费了不少心血，而沈竟会给他答案，告诉他：值得。 这次的过路人间是非常合适的综艺，国宝级pd，爆了后会直接让他再上一个咖位，资源也会更好一点。前些天定下来过路人间的时候，他交给公司走流程，没想到慢了一步还没盖章，结果就来着这么一出。 看来下场的不止一家，图谋这么久，计划这么周密，就为狙击沈竟，也是大手笔。 胡杨冷笑。 之前有几家过来联系的时尚杂志资源又吞吞吐吐的说最近的放档期排不上，胡杨真的烦死他们这时候过来添乱，上赶着的是他们，现在厚着脸皮这么说的也是他们。 他虚伪的说没关系，说以后有机会再合作，挂断电话后，心里将这些时尚杂志资源的优先级无限往后放。 锦上添花固然可喜，雪中送炭尤为可贵。 要说彻底断绝来往，那不可能，娱乐圈捧高踩低，见风使舵，到处都是这样的人，都断绝关系那工作就无法展开了。心里再怎么讨厌你，面上还是会说话，还是会交谈，激情开麦喷人一时爽，后果料理起来麻烦。 大家见面都客客气气的，有什么心事什么话，只要不怕被扒，去匿名区，开小号，挂微派恩去海外，随便你怎么浪，不怕翻车就行。 毕竟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普罗大众的时间是多的，眼睛是尖的。 倒是有几家之前没来得及合作的，递出了橄榄枝，胡杨将行程安排完，继续在网上展开攻坚战。 舆论是一场战争，在信息发达的今天，谁率先抢到了制高点，谁就占取了先机。正如柏拉图隐喻“我们看到的不是真实，而是真实的影子。”而李普曼说“在多数情况下，我们并非先理解后定义，而是先定义后理解。”两句话都揭示了一个意思：人们相信他们相信的东西，语言是自我意识的延伸，而不仅仅是沟通。 一场舆论战所耗费的心思，比起真正的战争也不遑多让。 参与围剿的基本都是同期拍剧将要杀青，或者已经杀青，而新的剧还没定下来，都有时间录制综艺。就算没时间豁出去命也要挤出来时间，不然难道等两三年后陈PD出新综艺再抢吗？开玩笑，那时候可能已经糊穿地心了！ 胡杨联系了自己手上媒体的联系方式，打听消息，以及……买料。 能够让一个带热度的新闻不再有热度的除了时间，就是新的料。 旧瓜哪有新瓜好吃，下场无路人，路人只在路边吃瓜。 所以只要保证提供新鲜好吃的瓜，再下场引导，他们的注意力就会不自觉的被引导。 与此同时，他也和其他人碰头，看最近有没有要公布好消息的。 很多时候关系好的人都会在紧急的时候互通有无，伸手帮对方一把。因为你并不知道自己未来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 出通稿驳斥恋爱之说，反黑，降热搜，洗广场，有条不紊的进行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冉冉升起的热搜。 #同款偶像# 看到这个热搜的时候胡杨简直有同款PTSD了，点进去一看自己受惊了，发起人竟然是李沛然。 @李沛然：拍戏的时候和@沈竟老师get到的最酷同款。 底下放着两张对着镜子的自拍图片，穿着标准的养蜂人的装备。眼睛都看不到。几乎没有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沈竟转发，还搭配了一句：猜猜哪个是我？ 黑色T恤，黑色夹克，黑色长裤，同样颜色的帆布鞋，连帽子都是阔边帽，往下一拉，眼睛都看不到，更别提还带着黑色口罩。 胡杨甚至一下子认不出他们两个谁是谁。 沈竟上次发微博还是和李沛然去拍许柏的照片时候发的，剩下时间除了上线发广告，其他时间都不玩微博。他的粉丝已经无聊的每天给他打各种各样的榜，努力赚钱买代言了。 接近千禧年的这批艺人，他的带货能力是最强的。胡杨也会很注意不过度消耗他，为了挣快钱给沈竟接不合适的广告。 外边黑料满天飞，沈竟还在这里转微博，还这么平静，看起来一点也不为外物困扰的模样。 这种坦荡的态度给了粉丝底气，更努力的给他反黑。坚定了那女的就是在蹭热度的理念。有不少沈竟的大粉立刻懂了李沛然什么意思。 她们同时也开始晒各种和他的同款，打了#同款偶像#的tag。 胡杨忍不住抚掌，这个绝地反击简直漂亮！ 沈竟微博只上线了一分钟，看样子是星饭团提醒他李沛然上线，他就跟着上线，胡杨还以为他会发什么，提心吊胆一分钟，他只搞了这么一件事。 也是聪明，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会被抓着打。否认会被说没担当，没做过的事情也不可能被按头承认。凭什么那些黑子们瞎说的料，他这边就要理会？ 他只上线了一分钟，然后下线了。胡杨估计他这段时间累的够呛。 同时，一条微信发到了胡杨的手机上。 沈竟对胡杨说了一声谢谢。 好孩子。 胡杨在第三天早上的时候拿到了狙击势力的名单，心想这和枪毙名单差不多长了，看来他们是真的很担心沈竟。 顺道还拿到了其中一家艺人的黑料，只要放出去，基本上这个人就直接毁了。 胡杨顿住了手，他不迷信，但也不喜欢用这种方式造孽。如果接下来没有其它动作，那么这条料他可以按下来，但如果对方加码，那他这边也不会姑息。 第三天白天还在常规黑学历，到了下午五点半，新的爆料放出来了。 沈竟的身世被扒出来了。 胡杨一直注意动态，公关部本来常规备战状态一天，已经觉得自己可以按时下班了，这个时间出来新爆料，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可以不用睡觉了。 又是不眠夜，又是秃头的一天。 恨啊！头发都要保不住了！ 艺人进圈出道是要有交代家庭情况的，沈竟当初说的也很简单，他父亲很早去世，母亲改嫁，自己在国外待了很多年。回国的那天就被胡杨给逮住，拐到娱乐圈。 公司是商业公司，也不至于扒人祖宗十八代，按照普通有钱人家的小孩处理了。 更何况，父母是素人，圈里的规矩是不上升父母，这是不能打扰素人的生活，而用这种下贱的手段来对付沈竟，胡杨真的怒了。 有些东西，连胡杨都无法确认真假。 沈竟的父亲沈勤是白手起家的打工仔，后来取了秦笠的女儿秦方寻，他有生意头脑，又重情重义，洁身自好，做过不少好事。两人有个独子，保护的很好，没有在外界曝光。 但在沈竟13岁那年，沈勤车祸意外去世了。这件事在当时的鹅城比较轰动，后来秦方寻改嫁，儿子藏的更深，天涯有八过他们家，但后来帖子都删了，加上人民群众喜新厌旧本性不改，这件事就一直被搁置了下来。 这天的爆料，比胡杨了解的都清楚。 ☆、爆料贴 小号来爆料。 当红流量沈竟，大家不是都扒不出来他背景么，他是沈勤的儿子。沈勤是谁请善用搜索，不会的也没关系，[链接-沈勤车祸，意外or谋杀]，点击就看穷小子迎娶白富美，英年早逝。 顶配凤凰男，当年不是没扒出来他的死因么？说什么的都有，实际上就是官商勾结，后来被他岳父推出去定罪，然后加上他家极品亲戚得罪了岳父，直接弄死。秦方寻后来再嫁直接嫁了个门当户对的富商，还是青梅竹马，这才是人间真实爱情啊，想嫁入豪门的自己品品能不能hold住。不然你做猪做狗做牛做马，什么都没得到，连命都没了。 秦笠和沈勤撕破脸是因为沈竟被绑架的事，绑架沈竟的是沈勤的弟弟。当时人失踪了一周多，谁都觉得凶多吉少。后来秦方寻发现不对，逼问出来的，沈勤的岳丈直接钢铁手段把人送进了局子里，沈勤母亲闹过，被镇压了，一家子郎才女貌，这时候直接倒了。 后来就是爹死娘改嫁，沈竟在国内查无此人是因为他被送出国了，他回来进娱乐圈，背后站着他姥爷，要不怎么资源这么好。不过烂泥扶不上墙，国外当时抽烟喝酒还吸毒，他血亲怕鞭长莫及到时候连他都折进去，才把他放手边。 这人抢资源也是厉害，瑞思拜，高冷看不起人，搞事黑脸还迟到，我们工作人员都很讨厌他。感觉现在还把自己当小王子看，D区，真的令人生厌。这消息也是听我一个狱警朋友说的，绑架他的小叔叔出狱了，不知道会有什么精彩故事呢。 1L：先码再看。 3L：闻到了一股阿胶味。楼主你家驴养得多吗？能发家致富吗？ 8L：沈竟粉黑能不能不要在组里升堂？我只想安静吃个瓜，楼主你继续。 11L：编料biss！你爹今晚手植枇杷树！你即将被窝暗鲨！ 14L：艹，我要有沈竟ptsd了，这个人谁啊，最近怎么这么多帖子？哪儿哪儿都是他，他不能好好去拍戏吗？ 15L：恰烂钱没出路，攒棺材本呢？营销号给爷爬！抱走沈竟弟弟不约！ 17L：ijing又来了，舞小王子人设不是挺欢的么？你家蒸煮有空抽烟喝酒泡吧，没时间去上个学哈哈哈哈哈。我还奇怪，粉小学鸡的得是什么样的人啊。快别出去舞了，自家房子塌了哈哈哈哈哈。 20L：guna，无锤编料，出门高速300码！ 25L：最近组里垃圾场味道怎么越来越浓了？粉丝控评可以去微博掰头吗？鹅组不吃瓜来干嘛？楼主继续。我爱吃瓜，不过最积极沈竟的瓜是不是有点多了？他是转行做瓜农了吗？ 28L：瓜农哈哈哈哈，这个金句我可以笑一天了！ 沈竟是不是瓜农我不知道，他的粉丝真疯魔，给蒸煮招黑。小学鸡就别出来卖惨了，也别整天以为自己蒸煮是个什么好东西。十三岁就不上学在国外，谁知道他在干什么，说不定搞什么呢？看到去年出事的某富翁了没？我真的怀疑这是一条产业链。你们猜你们干干净净的sjdd有没有参与呢？ 30L：nh（内涵）不得house！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只生了胎盘，结果把你留在厕所里了？ 32L：哇，嘴真臭，小学鸡偶像配小学鸡粉丝，真是绝配，给你们点赞！ 37L：有本事上证据，哔哔谁不会，我能一分钟给你编一百个料，你敢信我就敢编！ 137L：lz回来了。 看前面有楼要证据额，呵呵，不好意思，有呢，满足你们，要啥有啥，开心不？帖子重新编辑了，末尾更新了照片。沈竟13岁生日的照片。 [图片][图片] 继续说。沈勤很保护儿子，害怕他出事，所以对外从不宣称，低调得很。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阴沟里翻船，外人手还没伸过来，反倒是自己家里人直接端了他的老巢。他亲弟弟把他儿子给绑了，因为在澳门赌钱，输了两千万。还是借的高利贷，利滚利，三分五（即35%的利息，月利），跟哥哥借钱，哥哥不借，结果生日的时候铤而走险，把自己侄子给绑架了。 143L：那沈竟听起来有点惨啊，楼主你到底是过来黑的还是过来虐粉的？我混组这么多年，竟然一时间分不出你的粉籍了……难道是我太长时间没进组然后llllllb（lay back，延迟）了吗？ 145L：高糊画质依然挡不住美貌，没想到sjdd小时候长得这么奶还这么酷，这么小王子又这么精致……莫名想粉了怎么办？天啊，我可以拥有这么美好的弟弟吗？ 150L：镜粉现在内心复杂，不知道该冲上来骂楼主还是感谢楼主带来远古照片，这图fine，下秒mine。日常劝黑子重新做人，恰烂饭猪狗路，回归正途我可以把今天骂你的话收回。 Lz to150L：滚，老子绝对不会粉小学鸡，更不会和你们共焚寂。 155L：确认了，楼主是黑子无疑，不过黑的水平不太行呢，你是刚入行吗？你这样是拿不到工资的啊。 160L：呵呵，这么久了是没人知道了么，当年沈竟的爹就没干净过。那么大个工程最后拖欠工程款，拖欠农民工和工人工资，现在居然有人把他的儿子捧成小王子，D区，真是wjby，把别人的工资还回来好么？ 自己躺在金山银山，农民工连过年的钱都要不回来。后台不是硬么？把工程款用来贿赂而不是发工资，结果后台倒下了自己畏罪潜逃，路上出了车祸。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看楼上居然还有把他捧成白手起家奋斗逼成功的，可算了吧，一家子从上到下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沈竟，你有本事在这里混，有本事把你爹当年欠的债给还了，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171L：滚你的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快去看看日历，2020年了！大清亡了！！！ 180L：呵呵，沈竟粉丝说不过人就开始骂街了，和你家主子一样都是不愿意承担责任的怂货。沈竟从开始到现在一声不吭，怎么？怂哒哒了？ 191L：骂就好好骂，忽然卖什么萌，怂哒哒什么鬼？惊的老子掉一地鸡皮疙瘩。mua的别在组里用萌语气，你让我一瞬间以为自己进错了组。 200L：说句公道话，沈竟没弄错行程的话现在还在拍《不朽》吧？据说一天只睡三个小时？你们还要他抽出来跟你们撕逼？你们是人吗？ 206L：粉丝别装路人卖惨，你们哥哥比你们过的强多了。 222L：点就看206老哥在线扎心，我就网上冲个浪，我都感觉自己被内涵到了…… 250L：你们都掐了250楼了，二百五哥来总结一句，这楼不就是沈竟小王子人设崩塌，爹带着钱跑黄泉路？没错吧？我没说错吧？ 251L：二百五老哥的语文不错，沈竟整天都什么形象啊，江南皮革厂跑路老爹，嫁入高门的老妈，自己小学鸡，粉丝小学鸡……艹，这都能□□豆吗？我要不要整个容然后勇闯娱乐圈？ 255L：你以为你演逐梦演艺圈呢？ 作者有话要说：回头重看发现那时候我到底混了多少组啊…… 家畜组基本上混了个遍，学会了各种暗语233333 奇妙的经历。 ☆、蛋糕 关于沈竟父亲的扒贴从晚上一直持续到早上，胡杨在联系导演助理后，和沈竟紧急通了次话，询问了这件事。 沈竟难得沉默，胡杨任由着他思考，“这件事情如果不澄清，就会成为你永远的黑点。” “我——” 沈竟话没说完，胡杨懂了他的意思，苦笑，“我知道你想说你可能很快糊掉，在这个圈子待的时间不长，但好歹要考虑一下你那位的名头吧？如果任由这么造谣下去，过路人间不想要了？” 果然，只要一涉及李沛然，沈竟这种不争的性格也会争一争，他说：“等我杀青。” 四个字，胡杨心定了，他看了看时间，“你生日也快到了，今年要不要准备粉丝见面会啊？” “不要，我有约。”沈竟干净利落的拒绝。 胡杨为沈竟的粉丝默哀三秒钟，“总得有点表示吧？” “我会发微博的。”沈竟干巴巴地说。 胡杨：“……真有你的。”他忽然感慨了，“说起来你入圈也第三年了。” “明年或者后年吧。”沈竟毫不犹豫，“今年我不想和别人过生日。” “知道了知道了，你今年只想和某个人一起过生日。”胡杨没眼看，“那我先替你把这波挡住。” “谢谢杨哥。”沈竟诚心实意地说。 “你啊，给我狠狠的火，成为顶流，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胡杨道。 沈竟侧头想了想，一本正经的点头：“嗯，这个可以有。” 胡杨笑了，轻斥一声“去你的吧”，又像个老大哥一样叮嘱他好好拍戏，这才将电话挂断。 接下来的三天，是黎明到来前，最黑暗的时候。 沈竟成为全网嘲，沈竟的粉丝为自己的偶像战斗到最后一刻，连自己都恍惚了时间。 8月19号杀青，连杀青宴都来不及参加，沈竟直飞帝都。 8月20号是他的生日。 他的身体很累，精神却很亢奋，脚步生风。送机的人很多，站姐拍图的时候，他将帽檐拉上去，露出一双眼睛。 那一天他的站姐高兴的跟过年似的。 “我要上飞机了。”沈竟给李沛然发消息，“等我。” 李沛然看到他的消息后，计算着时间出发，有一种即将迎接新娘的感觉。他换了套衣服，看着镜子当中的自己，仍然是很简单的装束，T恤加牛仔裤，帆布鞋，界限分明的营业中和营业外，是他很喜欢的类型。 他开车去，把冰箱里定做的蛋糕拿出来，这是放在一个定制的箱子里，是很特别的蛋糕。前些日子刷视频的时候看到有个甜点师自己想办法做了行星巧克力，他看到的时候立刻确定沈竟会喜欢，于是想办法找到了那位甜点师，软磨硬泡下恳请对方出手做了一套，告诉他自己将送给心爱的人。 他的出价不低，而对爱人的描述让甜点师动容，替他做一套。 “我心爱的人生日，他最近在低谷当中，我希望这个能让他开心。”李沛然对甜点师说，“我想送给他整个世界，一个宇宙。” “心爱的人”四个字，只是说出来都觉得很幸福。 巧克力行星有着深蓝色的外壳，从赤道就有环，环线布满了整个球体，让整个行星球非常有层次感，极为漂亮。外围还有行星环，和土星光环一样，是个很宽的帽檐，这一层用的是白色基底与棕色细线，一眼看过去就会忍不住感慨人类的技艺。 而最值得称道的是它的内里。行星球并不是一颗死板的圆球，内里分为地核，地幔，最外层那层薄薄的是地壳。最先做地壳出来，然后用裱花袋往里面加奶油，地核用的红豆沙，用模具将其夹成半球，填充到最中心，星环做好后套住南半球，然后将上半球扣上，就是一个很漂亮的带阔边帽的星星了。 李沛然做了两个，寓意就是双星系统。 为了避免被弄坏，他从甜点师那里搞来了冰鲜箱，同时有固定作用。 甜点师将东西交给他的时候脸上都带着促狭：“Lee，祝你有一个美好的夜晚。我很喜欢你的电影。” “谢谢。”李沛然也很喜欢这个在大陆独居的甜点师，他总是会有很多奇思妙想的点，然后将其实现。这行动力让李沛然忍不住关注他。 夜晚九点的霓虹汇聚成光的河流，行驶其中如逆向河流。李沛然打开音箱，电台里播放的是五月天的《成名在望》。 也是很契合沈竟如今的处境，在最黑的地方，成名在望。只要走过这条黑暗的长街，就能看到光明的未来。 他的男孩，他的少年，他的爱人。 沈竟的飞机十一点落地，没有晚点。李沛然在车里等他。音乐放的是皇后乐队的《somebody to love》，歌名意外的适合今天。 也许只是因为他今天的心情非常美好。 沈竟下飞机的时候第一时间给他发了消息：“我马上出关。” “不急。”李沛然安慰他。 但实际上沈竟是很急的，他急切的想要听到李沛然的祝福，想要自己20岁结束和21岁开始都和这个人度过。 他等的时间很久，比李沛然以为要久远很多。 他的耐心一向很好，今晚却忍不住急躁起来。 粉丝们热情的接机声几乎掀翻了整个机场，她们组织好了纪律，拉着横幅，上面写着：“祝沈竟小朋友21岁生日快乐，成名在望”，向着他唱生日歌。 声音很整齐，很激动。沈竟走到她们身旁的时候，脚步停住，脱下鸭舌帽，面朝她们的方向鞠了个躬，双手合十，对她们做了一个感谢的姿势。 应援粉丝的声音都有些不稳，有一些已经哽咽。 沈竟转身继续朝他的方向走去。 有人逆向走了过来，大概有五六米远，然后将手里的东西扔扔向了沈竟。 沈竟摘下的帽子还没来得及戴，第一反应就是护住头部，那东西精准的砸到了他的胸膛，然后爆开，白色登时布满了他的T恤。 红色掺杂着白色，就像记忆中的生日宴，有人用蛋糕砸到他的头上，红酒瓶子和头部撞击，玻璃破碎，本能的闭上眼睛，才避免伤到眼睛。红酒沾染了白色的衬衫，生日宴会现场陷入混乱，再之后，就是一片黑暗。 过去的记忆就像阴霾，像幽灵，随时准备着上前将人从光明的地方掠走。 那女生带着蛋糕进来，蛋糕里面的红色液体腥臭。 看着美好的东西，包裹着无限恶意。 保镖将他护在中间，用身躯护着他离开。 沈竟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才表现的镇定自若。 但窒息的感觉淹没了他，就像沉入海中，腥甜的气息，令人恶心的笑容。 血，每拖一个小时，就会有一道伤疤留在他身上。 沈竟的手腕不自觉颤抖了一下，睫羽微颤。 “你去死吧！”那女生冲他大喊，“贱人，渣男，滚出娱乐圈！” 应援的粉丝群炸了，机场的保卫团体也炸了。 人声鼎沸，人潮汹涌，如果不加以疏导，人挤人的，怕出什么踩踏事故，到时候别说热搜，估计会直接上头条新闻。 他不能像个逃兵一样离开。 ☆、学历 沈竟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那女生走去。衣襟前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女生胸膛起伏，恨恨地看着他。 “为什么？”沈竟平静地问。 “你这样的人就应该滚出娱乐圈。”女生胸膛起伏，声音超大，声嘶力竭，是又爱又恨的模样，“因为你父亲当年拖欠工资，我妈病了都没有钱治走了！我的家都没了！” “我过这么惨，全都是因为你！” “骗人好玩吗？人渣滚出娱乐圈！” “你这么一无是处的人，在这里就是浪费资源！” 沈竟抬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示意他的粉丝安静，“请大家冷静，保持秩序，今天是我生日，谢谢。” 他的话让粉丝们从群起愤怒，变得安安静静。 沈竟睫羽低垂，后退一步，他表情认真严肃，带着倔强：“你所说的每一个字，恕我无法认同。我是什么样，我自己清楚。从头到尾我都没有骗过人，我的父亲也没有。” “你的生活是你自己主导的，过好过差不是因为我，你是成年人了，对你生活负责任的应该是你自己。” 他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是23：45，再有几分钟，他就21岁了。 人生不应该被小事耽误，时间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度过，才有回忆的价值。 女生因为违反了公共安全秩序，被机场的保安带走，沈竟再次向粉丝鞠躬，快步离开机场。 出机场前，他把自己的衬衫扣子给系上。 原本白色打底长袖，咬娟绿衬衫，为了见李沛然专门搭的衣服，现在一切都被糟污了。 李沛然在外边等他，等了很久。他看了几次表，发现时间已经快来到0点，忍不住有些焦急。等到沈竟出来的时候，他从车里下来，看到周围保镖表情凝重，带着愤怒，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们走的快，粉丝跑得快，李沛然接沈竟也被拍到了。不过这一段时间媒体都知道两人关系好，接机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竟飞快的上车，李沛然坐在后座，保镖大哥证件齐全上岗，这次他来开车。 “龙哥，把灯关了。”坐定后沈竟跟保镖大哥说了一声。 李沛然坐在后边，正要和沈竟靠近说话，沈竟来了一句：“然哥，别碰我。” 李沛然有点懵逼。 车内很暗，看不清神色，沈竟的声音有些颤抖，竭力掩藏，但李沛然如此熟悉，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他闻到一丝似有若无的腥味，就像……鲜血。 李沛然眼皮子狠狠的跳了一下。 沈竟向来是穿打底从来敞开衬衫，为什么这次会有扣上这种不伦不类的搭配？为什么走出来的脸色那么难看，甚至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像珍爱的宝贝被人给摔碎，心很痛很痛。 定好的闹钟在这时候响起，还差三分钟就到第二天了。 李沛然定了定心神，轻声道：“啊，还有三分钟就到你生日了。” 沈竟抬头，沈竟侧头，沈竟看着他。尽管看不清眼神，可李沛然感觉他就是一只小狮子，会在受伤的时候舔伤口，很多时候会可爱的追逐尾巴的时刻，会玩会笑会闹，他提前成长了许多许多，他缺失了很多很多爱，李沛然想要全部给他。 想要很爱很爱他，仿佛这样就能弥补过去岁月自己没有留下的足迹。 “沈竟小朋友二十一岁了。”李沛然温柔道。 “谁是小朋友啊。”沈竟忍不住反驳，“明明你的内心也很小朋友。” “好好好，我们都是小朋友。”炸毛小狮子是一定要哄的，李沛然道，“那我现在想送你一首歌，你要不要听？” 李沛然感觉自己的衣服被触碰到，沈竟挨得近了一些，声音充满了期待，隐藏着一丝依赖：“要。” “他是一个小朋友，你的名字他记得最熟 他喜欢追着风对你笑，也答应和你一起变老 他吸引你的地方，是他的微笑里泛着阳光 是你栓动了他的眼光，无法挪动，无法在歌唱 他是我我的小朋友，不让人省心的小朋友 他有着人小鬼大的温柔，也有着稚气不脱的时候 沉默寡言的他，笑起来会像个孩子啊 玩世不恭的他，唱起歌多像个大人呐 他选的路真的很长，这么久了依然望不到前方 可你一直在他身旁，不惧风霜，不怕流浪 ……………… 从此他们有了信仰，有了同一个努力的方向 茫茫人海之中寻找，那个名字叫做家的地方 ……………… 啊…啊…啊…我的小朋友 你说一辈子很长，要用一生去解答 我说一辈子很短，就在有你的一刹那” 李沛然唱的时候微微低着头，神态很认真，仿佛在看一颗属于自己的星星。他嘴角都是忍不住上扬的弧度，眼神温柔缱绻。黑夜是保护壳，藏匿着他的温柔，然而声音泄露了深情的千万分之一。 “小朋友生日快乐呀。”一首歌唱完，时间正好来到12点，和预估的时间一秒不差，“沈竟生日快乐，一辈子都要开开心心的。” 沈竟身体微微前倾，头侧向李沛然的方向，两人的距离渐渐变短，血腥味更浓重了。 李沛然没有逃避，没有后退。头侧向沈竟的方向，视线和他相望。 车上了高架桥，借由明亮的路灯，李沛然看到了沈竟眼眸的光。如超新星爆发一瞬的光芒，燃尽了一生的能量，叫整个宇宙不管距离多远的星辰，都能看到那一刻的绚丽绽放。 “然哥，”他声音沙哑，含着泪微笑，“我能申请当你一辈子的小朋友么？” 李沛然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控制住眼泪掉下来。沈竟这句话包含的感情实在是太多太复杂太浓烈，以至于一句简简单单的话，都能够让他泪目。 “好啊，一辈子的小朋友。”李沛然郑重回答，许下承诺。 他的话音刚落下，沈竟死死的抱住他。 怕将污秽沾到他身上，沈竟的身体没有贴住，只是双手环住他，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中，连骨头都痛了。李沛然抬手放在沈竟的腰上，一寸一寸的向上移动，到后颈的时候沈竟瑟缩了一下，怕痒似的。 李沛然得逞似的偷笑。 沈竟侧头，呼吸打在李沛然的耳朵上。 李沛然笑不出来了。 心跳加速，一时间忘记呼吸。 沈竟轻轻吻了一下。 指尖都像是被弱电流经过，酥酥麻麻的。 两人很快松开，司机瞟了一眼，清了清嗓子，是个预警，“boss，是去城里还是去郊区？” “去郊区那边。”沈竟说，知道事情瞒不住，又嘱咐司机兼保镖龙哥，“麻烦把灯开一下吧。” 车内灯光打开，李沛然看到了沈竟的状况。 系着扣子的衬衫洇着深色，李沛然的手指滑下去，摸到那个地方，湿漉漉的，有些黏腻。沈竟扣住他的手腕，“太脏了，别摸了。” “回去洗干净，许个愿，过了这一天，就把昨天抛在身后。”李沛然小声说。 沈竟看着他，道：“我忘不了，昨天记忆里有你的存在，我怎么可能忘？” 李沛然一滞，旋即振奋，“也好，我们用快乐的记忆覆盖，我给你带了生日蛋糕，你一定喜欢。” 沈竟点点头。 行驶许久，终于到了目的地。 沈竟的家是独栋别墅，小区的安保还挺周密，估计第一次看到这么平价的车，还出来看了一眼，沈竟按下车窗向外看了一眼，安保立刻放行。 独栋靠山，很安静的地方，像个小镇。别墅与别墅之间被高大的树木遮挡，让人感觉到安全。车停到了车库里，保镖龙哥开着自己的车回去。 此地便只剩两个人。 这栋别墅建筑面积倒是不算大，别墅从外边看分为三层，三层是个露台，葡萄藤爬着侧墙，看着沉静而古朴。院子很漂亮，庭中种着桂树，隔着门都能闻到那种很幸福的味道。 桂花的香味甜而不腻，渗透进皮肤，一路甜到心里去。 “桂树不错，桂花闻起来这么香，做桂花酒酿一定好吃。”李沛然忍不住道。 “回头我们来一起摘桂花。”沈竟望向李沛然，“我想尝一尝你口中的桂花酒酿。” “好啊。”李沛然说，“我爷爷承包的山里就有桂花，回头有时间带你去，那边的东西特别好吃。”他一手捧着蛋糕，另一只手揽在沈竟肩上，“他一定很喜欢你——诶，你长高了？” 沈竟得意，歪头看他，“对！我现在185cm了！” 说罢他有点紧张，“你又长高了？” 李沛然忍不住笑了，“想什么呢，我都快28了，哪里还能长高？那我得吃什么？” 他揶揄沈竟，“喝了多少牛奶？” “好多箱，有机会就喝。”沈竟期待的看着那个箱子，“好想吃蛋糕。” 两人推门进去。 屋子的色调是白米橘浅棕，很温暖干净的颜色。东西看着有些年头，很居家的样子。没有精装样品房的冰冷气息。 一楼左手边是厨房，中间是会客厅，右边是书房，扶梯上去是二楼。 “二楼是卧室，健身房还有观影厅，三层是个露台，有时候看星星会去那里。”沈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看星星？”李沛然愣了一下，心道看不出来啊，小朋友居然还有这么小资的一面。 沈竟看他的表情一看就知道误会了，“我带你去，不是你想的那个看星星，是，欸，我带你去看一看。”他一点也不想自己在李沛然心中留下什么奇怪的印象。 “先去洗澡吧。”李沛然把他推向浴室，在沈竟进入浴室后又问，“会怕么？” 沈竟站在浴室，低头就看见自己胸襟前沾的血，他笑着道：“我如果说怕的话，然哥会陪我一起洗澡么？” 李沛然哑然，然后说道：“我可以站在外边和你说说话。” 沈竟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笑着打开花洒，感觉刚被血泼瞬间的那种悲愤，委屈，无奈的感情在这一刻被热水给冲到了下水道里。 红色虽然刺目，但会被水冲淡，直到看不见。 剩下的留在心中的伤疤，就交给时间慢慢化解。 浴室的门没有锁，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李沛然抱臂靠着墙，单脚踮起，看向自己的脚尖。这种感觉像是认识了许多年，在对方身旁感觉很轻松，可以坦然的做自己。不必伪装，不必防备，不必警惕。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然哥，帮我去衣帽间拿两件衣服吧。”沈竟关掉水，扬声道。 李沛然挑眉，“在二楼？” “二楼左手第一间。” 李沛然踩着木制地板到二楼，拧开左手第一间的门。衣帽间和卧室是套间，里面还有一扇门，此刻是关着的。衣帽间靠着落地阳台，在里面挑衣服的时候他感觉到奇怪，那些衣服款式看起来有些眼熟。 他看过去发现沈竟除了一些奢侈品牌的牌子货，会有一些小众的潮牌，还有一些日韩的牌子，他记得自己以前喜欢穿来着。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沈竟对生活的要求好像不是很高，物质欲disire望单薄，上万块的衣服也是穿，一百多一件的衬衫也是穿，气质好，仪态好，穿什么都只图舒服，一点也不像他这个年龄的男孩。 李沛然拿了间T恤，一条长裤，然后呆立在原地。 要不要去拿个胖次呢？真尴尬，刚才忘记问了。 专门下楼一趟似乎有些不值当，衣帽间没有抽屉，胖次不在这里，应该在卧室——毕竟替换起来也方便。李沛然打开卧室，沈竟的卧室也很干净。地板是米白色，床的周围铺着墨绿色的地毯，他的床和寻常人睡的类型不同，是木板床，很高，床下一目了然。 屋子里没有类似衣柜这种大型家具，一切都一目了然。李沛然想一下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摆设，这样最大程度的保证了不会有任何藏身之处。许是当年绑架的后遗症。 床头柜是个四层柜，最上面是一本书，黑色封皮，一个巨大的橘色的圏，就像日食，看到了光明被遮住、庞大在地面留下的投影。 阿多尼斯的《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其中夹着一张照片似的东西，背面有圆珠笔字迹，非常漂亮，李沛然忍不住打开看。 拍立得照片背面写着一句话：“当我把眼睛沉入你的眼睛，我瞥见幽深的黎明。” 夹的那一页正是原句的出处：当我把眼睛沉入你的眼睛，我瞥见幽深的黎明，我看到古老的昨天，看到我不能领悟的一切。我感到宇宙正在流动，在你的眼睛和我之间。 “小朋友真浪漫啊。”李沛然将照片夹回去，心血来潮，翻看正面，结果是一个沙漏。 李沛然：“？？？” 他将照片夹回去，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忍不住嘀咕，“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 可能是在什么地方瞅见过同款吧，李沛然吧照片放回去，书也归还到原位。 抽屉的第二层果然整整齐齐的摆着胖次。宽松四角，闷骚的黑色。李沛然拿了一条放在裤子和T恤中间，卷着衣服下去了。 沈竟之前那套衣服直接扔进了垃圾篓里，垂着眸子看垃圾篓，眉目冷淡。湿漉漉的头发耷拉着垂在眉角，衬得他的气质有些阴郁。 听到脚步声传来，如初晴映雪，眉目一下子温柔起来。 “衣服来了。”李沛然顿了顿，“嗯，胖次也给你拿了一条。” “哇，然哥，你真的好贴心。”随着沈竟笑声一起出来的，是沈竟的手。 细长，白皙，动起来的时候有青筋泛起，分外有力。 李沛然不知道怎么的想让这双手去捏草莓，最好是成熟多汁的草莓。 他晃了晃脑袋，仿佛这样就能将脑海中的黄色废料给清空。 徒劳。 沈竟拉开门——尽管门本身就没锁，但原本只有一道缝隙，现在则是泄洪大坝。 李沛然条件反射背过身。 “李老师害羞了。”沈竟用陈述句的口吻说了疑问句。 “把衣服穿好。”李沛然闭着眼睛说。 他的睫毛在颤抖，眼球在滴溜溜的转动，情绪已经无法掩住。 李沛然向来八风不动，波澜不惊，却总是在沈竟这里破功。他以为自己早已绝缘害羞，但现在那只不过是没找到正确的条件。 沈竟其实早就穿好了衣服，他很瘦，骨架小，穿衣服的速度和脱衣服的速度一样快。但他不说，只低声呼唤：“然哥~” “李老师~” “李沛然~” “Lee。” 前三声拖着上扬尾音，有几分撒娇的意味，而最后这一声是认真的呼唤爱人的名字。深情稳重，富有磁性。 李沛然一下子睁开眼睛，看到了映在沈竟眼睛中的自己。 方才在房间中的那句话用在此时，竟然再好不过： 「当我把眼睛沉入你的眼睛，我瞥见幽深的黎明。」 「我感到宇宙正在流动，在你的眼睛和我之间。」 沈竟的眼睛明亮而璀璨，如同银河倒悬，让李沛然的所有感官不自觉就流向他。 气氛有点点危险。 手机响了。 沈竟：“……” 李沛然：“……” 这该死的科技发展，真是阻扰人类享受生活和谈恋爱！ “可能是有要紧事。”李沛然推了他手肘一下，“说不定是胡杨打过来电话跟你说晚上机场的事情怎么处理的事。” 沈竟左手握成拳朝着虚空挥出去，李沛然抬手包住他的拳头，忍不住笑起来。 不出所料，来电话的是胡杨，不过他是带着好消息来的。 沈竟手机声音外放，李沛然也能听到他说的话。 “过路人间定下来了。”胡杨开口直接把重点提到最前面，“明天官宣阵容，到时候记得转发。” “他在这个时间节点确认了？”李沛然都惊讶于这个时间点。 胡杨：“你在沈竟家？” 李沛然反应过来，捂住嘴巴，眼睛都圆了。 沈竟面不改色：“嗯，李老师帮我庆祝生日。” 胡杨本来只是深夜加班狗，现在发现加班还要吃狗粮，整个人只想一脚把这盆狗粮给踢翻。 不过李沛然和沈竟现在在一块，他放心了。 旁人看沈竟高冷，但实际上他只是一个提前长大的小孩，让人心疼。虽然爆出来很多事情都让人棘手，但也不是那么难处理。沈竟不卖人设，不炒家境，给他接的通告都做的顺顺当当，除了学历低，也没有什么真正的黑点。学历在胡杨这里算不得什么黑点，也不是考察重点，学习能力才是。 沈竟唯一令他担心的是，可能随时就跑路了。 公司和沈竟签的合同是五年，现在已经过去三年，只剩下两年了。 沈竟最大的问题来源于他本人缺乏对娱乐圈的野心，入圈目标很明确，一，站到李沛然身边，二，赚点钱买东西。他火的极快，也不像其他爱豆艺人那样乱花钱，但提到想要的东西的时候，他说自己还要很努力才能买得起。 胡杨有些怀疑他到底想买什么，想的胆战心惊。 “生日快乐，沈竟。”胡杨衷心祝愿，“机场的事情后续公司已经处理了，记得你答应我的东西也要做到。不要总是对这些不在意。” “你放心，我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沈竟干脆利落地说。 澄清的先后顺序也影响到节目组的宣传。如果在节目组官宣后再澄清，总显得很奇怪，有总做贼心虚的感觉。 但无论如何，一起拍摄总是开心的。李沛然等沈竟挂断电话，坐在沙发上的他伸出右手：“又要见面了，合作愉快啊。” “还请李老师以后多多指教。”沈竟握住他的手，将他从沙发上拉起来，“我的蛋糕，现在可以吃蛋糕了吧？” 李沛然把装蛋糕的箱子提过来，开锁，打开的时候冒着冷气，白色的雾气萦绕，沈竟看到那两个小星球的时候，整个人被惊艳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我紧急定做了两个架子。”李沛然从箱子的夹层把架子拿出来。这是用金属细丝做出来的轨道，正好能将巧克力星星放上去，围绕着对方转，很美观，不会影响观感。 “太漂亮了，我好喜欢。”沈竟慌忙跳起来，“我的手机呢？不不不，相机相机，我要拍照留念。” 他手忙脚乱，冲到房间里拿了拍立得，将蛋糕的样子记录下来。 拍立得当场出照，虽然成像颜色失真很严重，但有一种意外的朦胧美，自动给定格的图片加了一层光阴滤镜。李沛然看着他像个小孩一样开心，心想那句话是真的：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想要保护他，李沛然很想让时间慢点走，让他的少年不被尘世的风霜磋磨，保持年轻的心态，保持好奇心。 他在思考事情，沈竟拿着相机，对着他的侧脸拍了一张。 李沛然总能被他冷不丁来这么一下，简直都要习惯了。不过他有点感兴趣的是自己在沈竟镜头中的样子，凑过去看，“你拍的我什么样？” “好看的模样。”相纸出来，一开始是空白的，色彩逐渐在纸张上浮现，李沛然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照片中的他像是想到了美好的事，笑的像冬日阳光。头小幅度歪着，嘴角噙着，眼眸明亮。 人无法客观看见自己，观测即坍塌。我们往往从他人那里获得镜像的反馈。 人谁看到这张照片，都会觉得充满了感情。 “你刚才在想什么？”沈竟问李沛然。 “你说呢？”李沛然注视着沈竟的眼睛，看到他眼睛中的自己，“你拍照片的时候在想什么？” 两人用目光对问题进行解答。 “为什么会是星星？”沈竟盯着那两个放在轨道上运行的星星，“有什么寓意吗？” “有什么寓意你问我？不是你在现场总是拿pad看宇宙和行星观察的文章么？”说到这里李沛然说的理直气壮，沈竟在现场除了和他说说话，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在看东西。他拍完后过去会瞥见几个单词，死记住，回去查发现是一些诸如引力透镜效应、星系相食现象之类的专业术语，猜测沈竟应该是非常喜欢这方面的东西的。 “啊……”沈竟伸手碰了碰星星的表面，动作很轻很温柔，生怕把巧克力星球给碰坏了，摸了摸表面，舔了舔手指，“好甜。” “你可以打开这个星球，有截面。” 沈竟就要伸手去抓，李沛然忽然道：“等等。” 沈竟动作顿住，不解地看向他。 李沛然抓过自己的手机，“我给你录个vlog，纪念一下。” 沈竟点点头，“好。” 他动作很稳，合适的冷冻让切的动作轻松很多，切出来的截面也极为漂亮，外层的巧克力壳，中间的冰淇淋，内里的红豆沙，很大程度上降低了糖分，又让味道尝起来有层次感，口感又很棒。 李沛然说着忍不住就提到制作工序了，“本来中间应该是奶油，我觉得夏天可以换成冰淇淋，点心师也是这么觉得，就是多做了一个保鲜箱，很好吃。” 沈竟连续点了好几次头，有点傻有点可爱，“看着就好想吃，好有食欲。” “你回来的时候没吃东西吧。”李沛然道，“来尝尝。” “真的好想永久保存。”沈竟眼巴巴地看着另一个没有被破坏的星球，“然哥送我的蛋糕。” “以后还会有的。”李沛然看小孩有些痴的模样，想要触碰他的头发，最后又忍住了，“每年都有。” 沈竟点点头，两人把DV拍摄器放到旁边，找对角度，开始分着吃巧克力。 幸好内里的材料换了一些，不然真的会被甜到齁死。现在吃着则是刚刚好，脆脆的巧克力壳包裹着爽口的冰淇淋，凉意中和了甜味，再加上红豆沙，软糯爽口，沁入心脾。 每个星球都分了一半给对方，两人把东西吃完后，躺在了拐角沙发上，头抵着。很有一睡不起的趋势，吃饱喝足就是容易犯困，李沛然忽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做，“别忘了胡杨叮嘱你的事。” “哦对，我发个微博。”沈竟把头发往后撸，茂密蓬松的头发让人羡慕，他毫不在意，一副很烦恼的样子，“我想想自己把东西方哪里了。”　 “要找什么东西？”李沛然好奇。 “学位证书。”沈竟哀嚎着叹了口气，“这东西三年前就不知道塞哪个角落了，就从来没翻开过……” 李沛然：“所以你果然不止是初中学历。” 沈竟点点头，跪在沙发上，抓着头发开始想，“其实我之前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关于我的过去，没想到媒体先爆出来。”他很无奈的笑，“本来想亲口告诉我。” “旁人说什么我不在意，我想你亲口告诉我。”李沛然支起自己的上半身，看着他，“从你口中得到的才是真相，别的都夹杂着流言。” “我希望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告诉我，这样我就不用从别人那里得到你的消息。”李沛然认真地说，“好吗？” “好。”沈竟点点头，“其实也没什么，我爸爸是沈勤，白手起家，后来娶了母亲，因为车祸去世，后来我母亲再嫁，我出国。在国外读书，十八岁的时候回国，碰到了胡杨，他问我要不要进娱乐圈，我就答应了。” “所以出国是为了读书？”李沛然问。 “算是，在国内各种风波，再加上母亲再婚，我也不想去打扰她的生活。”沈竟坐下来，捞过来一个小狐狸的抱枕，无意识地扯着小狐狸的长耳朵。 李沛然：“……”可怜的小狐狸，耳朵就这样被沈竟蹂|躏，还无法反抗。 “录取通知书到的时候，我干脆直接去读了。之前也没想过学校会同意入学，觉得太小了，后来又同意了。”沈竟笑了笑，“然后就一直读下去了。” “啊——”沈竟拍了下脑袋，“想起来了。” 他往书房走，李沛然跟着过去，看到他在书房一个箱子里翻，翻出来他的毕业证书，看到印花的时候差点吓了个趔趄，“你出国读书……是读大学？” 沈竟拿出来两个本……一个本科，一个研究生，加州大学-伯克利本科的物理学，硕士去的普林斯顿。 李沛然常年在国内也知道加州大学-伯克利大学的物理学有多厉害，世界排名第二，物理学的许多研究方向都走在世界前沿，学校没有设硕士点，这应该就是为什么沈竟的硕士本来自普林斯顿。 这两所学校都是李沛然非常敬仰的大学，刚进入大学的时候他也梦过自己去学物理学，还非常振奋的想好歹自己也是高考数学一百五的水平，还不信学不好了，宇宙是终极的浪漫——然后他就被现实给打败了。 这里面涉及到的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涉及的，他成绩优秀也只是个普通人，努力到极致，剩下的就是天赋的差距了。 不过虽然走不上科研角度，李沛然也一直有关注。无法步入殿堂，也不妨碍他在殿堂外徘徊。看到沈竟的本本，真的比自己拿到本本还开心。 但他忽然想到，沈竟今天才刚刚过21岁生日，18岁入圈，入圈参与选秀直接爆了，后来综艺爆电视剧爆，可以说是爆爆竟，这么密集的行程显然是没有时间去读书，更何况是这么难的专业，还是本科和研究生都读了。 “你多大的时候就出去了？”李沛然震撼。 “十三岁去读的，十八岁读完研究生回来。”沈竟叹了口气，“本来要读博士，导师联系了我，但读了一个月，他检查出来重病，同时陷入了学术造假的泥潭中，进入调查流程，于是没有老师了，我失业了，于是回国了。” 李沛然：“……”读博碰到这种事情真的非常尴尬，说不出来的操蛋。 “然后你就进了娱乐圈……”李沛然真的只有在读名人传记的时候才能读到这种神奇的经历，比如梅校长，比如布莱恩·考克斯，都是中间去玩摇滚玩乐队，后来又回去搞学业的，当教授的当教授，当校长的当校长。 他现在一下子有种梦想照进现实的感觉，整个人都有点不太真实。 为了确认真实性，他上前捏了捏沈竟的胳膊，沈竟嘶的喊痛，“原来这是真的。” “哥你也是学霸好不好，不要这样。”沈竟觉得好笑，“你这样我害怕。” “网上那么多骂你是小学生的帖子，你也不辩驳。”李沛然想到那些帖子，想到那些帖子背后孜孜不倦的在拿这点黑沈竟的人就忍不住生气。 他自己的事情从来不会生气，看到什么，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网上各种骂他糊逼，骂他作践自己，骂他还不如当初领完奖就退圈，也好永远留在神坛上。那些人巴不得他一辈子就躺在一座奖杯上。 现在回头去想那段时间，其实只要接角色，好像也能接到，只是那几年被现实打击，心里没有来得及调整，所以也将韶华虚掷。 但这些他都觉得没什么，他自己的人生，犯不着别人来指指点点，教你怎么去度过。 他受不了别人骂沈竟，一句也受不了。 沈竟听到他这么说，笑的云淡风轻，一点也不像个刚过21岁生日的人，心理年龄起码得30岁往上走：“其实我不在意他们怎么看我，学历只是一块砖，我相信自己的能力，也有自己的方向，外人的评价影响不到我。” “我在意的，只有我在乎的人的评价。”沈竟笑笑。 “你不展示后来，是担心扒到你导师？”李沛然想到这一层。 沈竟闻言一愣，而后释然的笑。 那一笑，就像找到了一个理解他的人，这一生都无憾的笑。 “对，因为我相信他没有造假，他是我很尊敬的老师，本科跟着他学到很多，论文也是跟着他写出来的，他自己的能力非常强。学校没有硕士点，他推荐我去普林斯顿学校读完硕士回来，再继续读博。”沈竟道，“生病后又陷入纷争，学院的派系斗争残酷，在国内如果被扒出来，就会一直多一个罪名，洗起来都麻烦。我就想，我本身也不需要这点来证明，干脆隐匿起来。反正初中毕业证有了，九年义务就完成了。进入这个圈子，对我来说是圆了一个想法，剩下的对我来说就是工作。” “你倒是看得开。”李沛然是心中油然而生出的敬佩。换他在那个年龄，根本做不到这么淡定——不对，换他在十三岁的时候，还是个整天在刷题的初中生，十八岁也只是刚进大学、对一切都充满新奇的懵逼少年。 他的小学初中，基本步行就能到达，高中去的重点，因为稍微有点远，只能住校，就这样每周都会回家，没放假就请假回家。是个活动范围不超过三十公里的人。 大学前来帝都，是第一次离开出生地。也许正是因为年少时候甚少离家，后来反而只有节假日回去。 人生前十八年循规蹈矩，从未逾越，按照标准的乖孩子剧本行走人生的李沛然，大学有幸遇到了方仲达，拍了人生中第一部电影，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真正想要做的是什么。 然后就是一番折腾，一番起落落落。 在外人眼中他最好的年华都虚掷了，现在想来人生的坎坷早点来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提前接受失意，接受捶打，接受谷底，此后的路，就永远是向上的路了。 “十三岁啊……”李沛然想到沈竟在这个年龄一个人就去那么远的地方，“会孤独吗？” 沈竟看了看自己的手，“其实还好，习惯了。再说了，每天都忙着功课，也想不到那么多东西。” 他眼中的孤独寥若星辰。 其实哪里有习惯之说呢？人们享受独处，并不代表他们就要一直与社会隔绝。人的社会属性注定了人渴望羁绊，彼此联系，却又恐惧联系会带来伤害。 他一看就是娇宠蜜罐里长大的，聪明，有分寸，又独立，经受磨难，最后又能独自走出来，真的很了不起。 “不过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成年了，我长大了。”沈竟摸了摸毕业证的封面“自己赚钱的感觉还挺好，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 “阻力来自于……？” “我姥爷。”沈竟无奈，“我出国读物理学，他就觉得读这个不够实用，出来后对家族事业没有用途。” 他将两个本本放好，拍了两张照片，一边弄一边说：“可我觉得这个世界不需要那么多所谓的有用，有用两个字压力太大了，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宇宙宏大，浩瀚，荒凉，死寂，却也诞生了渺小，微弱，希望，文明，这种万物的转换拯救了我。” 这句话让外人听到可能觉得有些装逼，但走过低谷的人都能懂得那种至暗时刻阴晦的心情，将注意的中心从自己身上转移开，去关注这个世界，关注规律，关注系统性，永远谦卑，永远成长。 李沛然伸手覆盖住他的手背，沈竟反手抓住他，目光从交织的手移向脸庞。 “人生很苦，”李沛然认真地说，“以后的路一起走吧。” 沈竟点点头，粲然一笑。 这一笑如乱花迷眼，一记就记了许多年。 沈竟发微博了。 @沈竟V：21岁的生日和@李沛然老师一起过，谢谢然哥的巧克力星球！密近双星，永远陪伴。补上学位证书，以前博士肄业，不好意思拖导师出来。相对大家说，好好学习，你学到的东西永远不会背叛你。谣言止于智者，思想独立行走。感谢各位的关注，晚安，早安。 作者有话要说：我查了查两个学校的课程，希望没bug。 我爱宇宙！ ☆、沈竟黑子，进来挨打 主题：@沈竟黑子，进来挨打。 主楼：万万没想到，本月最大的瓜竟然是这个…… 楼主终于能在组里扬眉吐气，大胆地说出自己的爱了！ 我爱沈竟！！！ 楼主一个跪滑，我错了。 楼主以前是个沈竟黑，他刚进圈展示自己初中学历的时候，楼主追着他骂了三条街，刚接受完九年义务教育就出来混娱乐圈是干嘛？做什么表率？拉低娱乐圈平均学历吗？ 这年头是脸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吗？ 楼主有偏见，对选秀出身的爱豆从来是不屑一顾的。认为他们没有内涵又爱立人设作秀。作为一个高贵冷艳粉，眼睛从来是用来鸡蛋里挑骨头的，沈竟刚出来的时候楼主以为又是“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洗脑包和人设走来了”，铁打的娱乐圈，流水的产品线。 本以为是昙花一现，没想到能一路火过来。 争气啊！ bp（白嫖）都变成事业粉，想要让沈竟红。 他的学习能力真的超强，以前楼主还在想他什么时候能去读书，这样粉也能大大方方地说出来爱他，不至于被路人骂（粉丝姐妹不要骂我呜呜呜，楼主就是这么虚荣，楼主没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我有悔） 对不起我真香了，以前我就是个颜狗，现在我可以大胆的说我是智性恋了！ 挑货滚，黑子滚，不要在本楼犯贱，见一个删一个。 2026年新增内容 （没想到啊……谁洛阳铲铲的这个楼？两位老师真的牛逼，今生粉竟然是我最大的荣光！ 以及，83哥，你是真的牛逼，嘴巴开过光的那种吧！） 8L：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刺激他把学历展示出来的……是因为他爹的事情嘛？可他爹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12L：还没查出来到底是不是真的，ijing就急着跳出来了，到时候学历证伪怕是自己主动就开始踩蒸煮了呢。疯魔了吧，野鸡才出国，在国内好好上学能死吗？ 15L：12楼哪里来的野鸡？霍普金斯大学都能被说成野鸡大学我真的一个爆笑，野鸡能别给自己加戏吗？我觉得以后黑子得持证上岗，这么低端的黑我要生气了，这摆明了是看不起我的智商！ 18L：想采访一下沈竟粉的感受……开始看到那两本证书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24L：查了学校后，本沈竟粉表示震撼我全家。我本以为自己粉上的只是颜值，没想到现在还要加上才华，我太难了。 25L：ls+1，本来我毫无压力的粉沈竟弟弟，现在感觉压力太大了，我的蒸煮这么优秀，作为他的粉丝，我不能输啊！本魔镜粉能说早上起来国际惯例刷微博的时候，整个人震惊的病中垂卧惊坐起吗……这下还有谁家敢说我家小学鸡？啊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到全小区的人下辈子都靠助听器生活！ 30L：我笑到我妈进来打我233333扬眉吐气，今天魔镜姐姐也是横着走的一天！ 34L：瞎得意什么呀，伪造学历真是big胆，国内去伯克利的不少，有个学历真是了不起啦？ 38L：围观活体智障，34楼发言的时候能不能先动动你高贵的手指，去查一查加州大学·伯克利的物理学究竟是多niubility的存在？你这样黑真的会拉低黑子的智商水平的。 40L：黑子要什么智商水平，黑子的智商水平不一直处于盆地水平么？ 42L：楼上-乳-盆地了，盆地不及黑子低也。 45L：我是四十楼，我错了，我不该乳盆地，黑子的智商一直都是赤字，马上就要破产清算了。 51L：40哥看来是学经济的。 56L：怎么感觉都没抓住重点……本竟然粉今天真的心满意足……李沛然和沈竟过生日！呜呜呜呜我斯巴达三百勇士终于抛开云雾见天光了吗！！！！ 59L：cpg（cp狗，对cp粉的骂称）滚啊！滚回你的超话去，能别出来瞎舞吗？蒸煮关系好都能被你们舞的避嫌，圈地自萌听不懂吗？ 63L：竟然粉是什么？好吃吗？ 68L：……问好吃不好吃的楼主是认真的吗？ 71L：说起来这对因戏结识的好朋友确实，都是高学历，高素质，当年李沛然那部《日光之下》真的有惊艳到我，后来得三大的影帝让人下巴都掉了吧？当时他才多大？19岁？ 76L：晶体燃烧，永恒美丽！ 79L：他也是挺迷的，那一步之后一下子垮了，出来拍古装电视剧《不朽》真的把我惊呆了，还当二番给沈竟抬轿子，现在的影帝都这么落寞了？ 83L：黑挑（挑事的黑子的称呼）滚，祝两位老师合作愉快，友谊地久天长！奶一个综艺合作！好想看这两位老师合作呜呜呜！高颜值，高智商，高业务能力，我瑞思拜，老天鹅啊，你快康康我！金主大大，快看过来，这两个绝壁会爆红，还不赶紧递橄榄枝，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以后就没有这个价了！ 179L：……83哥你快出来。 183L：楼里惊现预言家！ 187L：膜拜83哥，求考试通过。 190L：拜83哥，求减肥成功。 200L：83哥的嘴巴绝对开过光…… …… 1024L：考古看此楼，一个个的都是预言家，太厉害了！ ☆、选择 《过路人间》的官宣在上午11点，正是人们摸鱼刷微博等吃中午饭的时候。 沈竟凌晨发的微博已经把他晚睡的粉丝给震撼全家/全小区，讨论度从微博到豆瓣再到什么知乎虎扑之类的，一个个的挨锤，之前辱骂的粉丝骂的有多狠，如今就有多安静如鸡。不过也保不齐其中一些人是挂威皮恩翻墙出去找证据了。 对家买的营销号也直接变成柠檬鸡，现场表演了一个安静如鸡。 也可能是下场的资本方没续费，营销号没钱就没电量去黑人或者充当水军闭眼夸。 《过路人间》在8月20日这天官宣阵容。 @过路人间官微：#过路人间#阵容惊艳登场，我们专业的捧哏逗哏搭档@游所思@原乐，吃货小分队@李沛然@沈竟，塞尔达传说@何塞@关尔答，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样的趣事？又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陈放陈PD全权策划，每期都有新主题，拭目以待吧！ 微博都直接被炸成一团烟火，网友纷纷表示拯救我们的下饭综艺终于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他的美食拯救我们来了！” 陈放转发了过路人间官微的微博，还俏皮的加了句话：这次节目的形式多元化，希望大家喜欢。 底下评论一水的：陈PD你不要谦虚了，你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开始营业了。 我感觉我很快就要被外卖平台封号了，这回我点些什么配合视频一起吃呢？ 胖十斤倒计时开始…… 游所思和原乐之前一个是主持人，一个是相声演员，两个人长得都很帅，之前有几个综艺就很吸粉，尤其是游所思，博学多才，情商高，主持经验老道，很会来事，国民度非常高。 原乐是后起之秀，长得很帅很硬汉的相声演员。其实他刚去学相声的时候长的瘦瘦小小的，还挺适合这个行业的，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营养太好了，身高猛蹿，长成了185cm的硬汉。这架势一上台，那不像来说相声的，像上T台走秀的，况且脸也确实帅，后来毕业就进了娱乐圈，成为综艺咖。偶尔拍戏，演一些配角角色，在网上铁粉比较多。他和游所思的上一档综艺搭配非常好，估计这也是节目组延续请他们两个的原因。他们是话题担当。 塞尔达传说是选秀新晋的两个男孩，何塞十七，关尔答十八，刚入大学，都是大一新生，签了公司组团出道。两个人是发小，一路你追我赶的，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初中，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真是铁打的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情。一起考到了北电，唱跳俱佳，乐器也擅长，是网上的新兴之秀。两个是学习担当。 李沛然看到阵容后去查了一下，明白他和沈竟估计是干活担当，还是一带一。节目组请来的嘉宾基本上算是涵盖了“老中青”三代，他是那种中字辈的，这样的区分能够最大程度的笼络到受众。 网上最快乐的群体除了广大沙雕网友欢乐多，还有就是斯巴达三百勇士的磕晶体燃烧cp的，从《不朽》官宣开始押注，守着三百人的超话每天签到。每天都在舞动青春，以一敌百，舞出三万人的架势。 《过路人间》之前一直有各种无锤料在网上放，一会儿有李沛然沈竟一会没沈竟的，让她们这些人七上八下。产粮全靠P图、剪辑和脑补，当初沈竟一条微博就让不少人入坑。只可惜《不朽》剧组管得严，没什么路透，再加上两个人以前从没同框过，真的磕糖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而现在有官宣综艺就有合体，到时候就会有更多的观察机会了！ 《过路人间》八月底开拍，款项打过来后，李沛然按照自己的管理将20%的收入捐了出去。 这是他的习惯，每次的收入扣除税款后将剩下的钱二八分，永远将20%的收入捐出去。有贫困山区儿童，有失学儿童，也有老兵的项目，碰到合适的就捐。在低谷的那两年他寒暑假基本不回家，会去支教，去一些地方住一段时间，开阔了事业，许多从前课本上的冰冷字眼在实际中看到更有体会。 有悲有喜，有痛苦有坚守，有人间烟火，有边缘生活。而后路过寺庙的时候进去烧香，和另一个烧香的老人聊起来，对方跟他说，要时常保持“不满”的状态，也就是80%的状态。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保持八十分的心态，去追逐百分百的优秀。 老人的态度平和，看得出年轻时候一定很帅气，是有大智慧的人。李沛然站在他身边，油然而生出一种尊敬，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身旁的人一定是大人物，应该是退休了出来看看。后来凭印象去网上搜了一下，只能感慨一句太低调了。 也是那时候解开的心结，努力的锤炼自己，积极向上，一边写东西一边揣摩，补齐了自己前十八年亏欠的功课。到终于有人递橄榄枝来的时候，他抓住了这个机会。 8月底开始录制《过路人间》，李沛然趁着空闲时间和《无限循环》铁三角见了面。 《无限循环》的导演林森，编剧胡一帆，特效景轩，这三个人不是一个专业甚至不是一个学院的，但他们开学的时候分到了一个宿舍，关系非常的好，约定了以后也要相互扶持。 比较惨的是临毕业那会儿赶上了影视寒冬，一年下来没多少剧组开工的。胡一帆的本子倒是有人想囤，不过连名字都不给他，他不愿意，三个人一合计，继承胡一帆妈妈的火锅店去了，指望着赚到钱把电影拍了。同时景轩也在一家特效工作室工作。 他很厉害，本身技术过硬，又很聪明，做东西完全是又快又好。不过摊上一个折腾的老板，每天加班加的像狗，后来更是直接住院。老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他住院也是两位室友哥哥照顾，出院后就提了辞职，把手头工作交接完，也去胡一帆那里。 三个人这时候已经是毕业第四年，还在漂着，前路迷茫，只有坚持梦想才让疲惫的生活透进阳光，坚持着那一点点希望继续前行。 四年下来，三个人也攒了一点钱，但对于拍小成本电影来说，这些钱还不够，还是要拉投资，要找人，很多相关方面的流程也需要公司背书。投资也是需要钱的，大家都不是傻子出来做慈善。 再小的成本，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没有千万也拿不下来，而普通人靠做生意赚千万，是非常难的。 如今资本在娱乐圈的投入相较前几年理性了许多，但普通人进入这个圈子依旧很难。 四人约在了咖啡厅。 李沛然习惯性的提前十五分钟到，发现胡一帆他们已经到了。面前放着的咖啡表面有些凝固，想来已经待了有一会儿。 一番介绍后，李沛然靠长相气质迅速分清了三人。 三个人都挺瘦，林森长相有些憨厚，很靠得住的老大哥的模样。胡一帆戴眼镜，手里拿着一叠A4纸，应该是文稿，他手腕有块皮肤颜色已经是深褐色了，很明显的伏案工作做了很久，经常摸电脑键盘和鼠标。刚过来的时候景轩那架势很明显的在玩游戏，估计是赢了，小得意的样子，现在则是正襟危坐。 “不用紧张，我们就先随便聊聊。”李沛然温和道。 他气质疏疏落落，有如青松翠柏，林森他们原本有点紧张，影帝啊，活生生的影帝在面前。但李沛然就像个普通人一样招待，这让他们紧绷的情绪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我看了本子就想联系你们了，不过当时在剧组拍戏，抽不出时间。”李沛然道，“我想问一个问题，投资跟进，你们这边最快多长时间能把班底组建起来？” 拍电影是个团队活，导演来掌控全局，必须hold住场子，先期立项，备案，从主摄影到服化道，场务，副道等等一系列人员，到确定演员，场地。把所有前期筹备工作做完后才轮得到开拍。电影开拍后每天烧的钱至少都是六位数往上走，这还是小成本，大成本制作更不必提。等拍完后剪辑，特效，又是哗啦啦的钱。之后就是看宣发，这是重头戏。 胡一帆看向林森，森林斟酌了一下用词，谨慎地给出时间：“2个月。” “那就是十一月了……”李沛然想了想自己的行程，“我这边能出的是这个数。”他左手比了个一，右手比了个五。 林森和胡一帆相望了一眼，一千五百万的投资，这个价格其实有点偏低，不过对于拍这样一部小成本制作来说省吃俭用还是可以的。 只不过这样他们可以选择的演员范围就更小了。 “另外，我想试试纪逢生这个角色。”李沛然毫不掩饰自己的来意。 林森眯起眼睛，“李先生，恕我直言，我们可能付不起你的片酬。” “我的片酬可以折成投资，这点不用担心。” 胡一帆直言：“可是李先生——” “叫我沛然就行，不用这么客气。”李沛然很理智的分析，“我想在目前的圈子里，合理片酬范围内，没有人比我更合适出演这个角色。” 这话倒是真的，总一千五百万的投资，可能连一个像样的角色都请不过来。李沛然再怎么flop，好歹他刚有了作品，估计明年就能上，《过路人间》也马上要录制，到时候再爆了，他重拾自己的电影路也就不是问题了。 “这个角色和你有十多岁的年龄差，为什么会想到出演一个四十岁的角色呢？”胡一帆直接将自己的疑问提出来，“没记错的话你的《不朽》明年上，马上也要录制一档国民综艺，出演这么一个角色，对你似乎没有什么正向的推动作用。” 他再怎么自命不凡，觉得自己的剧本千好万好，也知道这样的剧本是没有获奖可能的，因为这是一部喜剧片，有点鸡汤，讲了中年危机，这种题材不是学院派那群老头的喜欢的类型，也不沾国内各种奖项的偏爱。 奖项没有，票房就更难说了，电影进影院后宣发跟不上，可能毫无水花的就过去了，上演影院几日游。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来说，李沛然再去演电视剧可能会更好一点，相同的时间，他能拿到不菲的片酬，能在国民面前刷脸熟度，对于重回圈子里的他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对艺人来说，形象很重要，李沛然如果来饰演纪逢生，首先要做的就是改变自己的形象，中年微胖，疲态和苍老，这是非常摧毁粉丝受众的。 他以为李沛然接《不朽》，已经是选择在二十七岁这样一个年龄去走另一条路，流量小生，但没想到他会选择出演纪逢生这个角色，耗费三个月时间，还需要“整容式演技”。 “因为我觉得这个角色值得。”李沛然笑笑，“国内对于中产中年的生活状态探讨的本子极少，更何况是这么优秀的结构，我可能接下来几年都不会碰到。现在看到了，又怎么能错过？” 胡一帆看他的眼神带上了敬佩。初见的时候对李沛然的印象还带着影帝光环，但现在他喜欢李沛然这个人。内核坚定，态度不卑不亢，能够在这个圈子里如此从容，通透又拎得清，是真的有将这当做一生的事业在运营。 “我能看看你的试戏么？”林森插话。 “那我来餐桌吃饭那段吧。”李沛然说罢，调整自己的状态。 前后一分钟不到，他的气质立刻变了。眼睛是疲惫又明亮的，这种明亮来自于公司即将上市的野心，多年工作没有浪费，成功上市套现，实现财务自由。 然后他眼睛晃过茫然，对财务自由后的路产生了一瞬间的茫然，但只有一瞬，注意力转到眼前。他的女儿纪初夏说叫家长，儿子像个讨债鬼一样问他要钱，想要买滑板。 “买滑板干什么？难道你想早上一路滑板去上学？”李沛然说着，右手按上左手无名指，做了一个旋转的动作。 这是剧本上没有的动作。 林森原本靠着椅背，抱着手臂看李沛然演戏。这动作其实是带有防备意味的，显然他对李沛然演这个角色有着极大的否定。他不可避免的认为当年李沛然角色能夺冠是因为角色和真人性格的贴合。但李沛然现在对于细节的把握和挖掘，让他收获了惊喜。 已婚中年男人，上市企业高管，手指上带戒指是标配，吃饭前将戒指摘下来是习惯。李沛然自己设计这个动作，说明他对纪逢生这个角色是吃透了的。纪逢生是一个自律的、循规蹈矩的人，对于很多事情都会有仪式感。而剧本的时间循环结构，是打破了他这种仪式感的。 他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身体不自觉前倾，表情严肃认真。 李沛然将那枚并不存在的戒指放到自己右手边，头微微歪着，仿佛在聆听儿子说话。他的表情混杂着兴奋和不耐烦，眉毛微微拧到一起，显然在忍耐怒气。 “上次你们老师在群里发消息说期中考试，出结果了吧？”他没有接儿子的话题，而是直接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上。 果然提到考试，儿子偃旗息鼓，李沛然的眉头微微舒展，和儿子斗智斗勇的小得意情绪一闪而过。怒气值往下掉。 他似乎听到什么，转向桌子的另一端，他的女儿告诉他老师叫家长。 “你干了什么？”刚消掉的怒气值因为一句话触发了。 所有因为公司即将上市的喜悦已经完全消失了，所谓的人间烟火全是人间鸡零狗碎，这时候他的注意力不可避免的分散到了手机上。女儿在说什么他其实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眼神从手机上挪到另一端，瞥了两眼他的妻子，两人视线都没有交汇，但多年一起生活的默契已经让他不需要看妻子就知道她的表情。 他的表情逐渐崩溃，眼睛当中盛满了无可奈何地悲伤，仿佛下一秒就要崩塌——而李沛然把握的很好的一点在于，他的这种诠释是带有戏剧性的，但不夸张，是很细腻的。 电话这时候响了，就像拯救他的铃声，他立刻拿起手机，眼睛亮晶晶的。 “您好，哪位？”李沛然开心地问。 这一场戏结束。 林森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太厉害了！你真的就是纪逢生本生了。” “过奖过奖。”李沛然道，“这个角色我还要再琢磨琢磨。” “那后续进展我们在微信上交流吧。”林森也想尽快定下来。 “OK。”李沛然道。 众人相互加了微信还拉了群，有进展后在群里通知，之后便告别了。 沈竟这两天跑通告，忙的脚不沾尘的，李沛然则相对轻松一些，除了必要的采访，剩下时间都在家里看看书，看看综艺和纪录片。 林森组建班底的路走得并不容易，新生代的能饰演纪逢生的儿子纪斯年的演员基本上得去校园找，但属于这个圈，经纪公司可以说是狮子大开口，随便一个要价都能让人开始怀疑人生。 林森的困境李沛然也知道，他这边也在想办法解决。毕竟他也想尽快将这部电影提上日程。 中间沈竟终于有歇的一个晚上，两个人一起去吃了牛肉火锅。 沈竟这种不在意自己吃什么的科学怪人，也只有跟着他然哥才能吃点好的。 这家好在有包间，不用担心到时候沈竟带流把他们家的店给挤爆了。 牛肉火锅是骨汤汤底，熬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泛着淡黄的清澈，李沛然尝了一下，有一种清甜的味道。西红柿很饱满，切成块放进去后压住汤底里的腥味，让汤底增添了一点点的酸甜。 砂锅让汤底的味道纯正，小葱，黄姜去腥提味，牛肉则是上好的黄牛肉，切成片提前腌制，锅开了后下进去，煮一段时间就可以捞出来自己切成丁蘸着吃。 蘸料是店家的秘制，这类锅每家店都不同，李沛然喜欢在这家吃完全是因为他们家的蘸料最好吃，干碟，晒干的辣椒磨成粉，搭配着其他香辛料，最后的口味混合着麻、香、辣，夹着牛肉丁蘸上去，裹一层蘸料。肉又滑又嫩又Q弹，吃的满嘴生香，就像芝麻在嘴里跳动一样。 沈竟吃的微微发汗，嘴唇都有些发红，他真的不怎么能吃辣，可眼神里分明是“我想吃”三个字。于是李沛然给他叫了桂花酒酿圆子，酸奶，酸梅汤，青梅酒。 “好好吃。”沈竟吐着舌头说。 李沛然把酸梅汤递给他。沈竟呷了一口，这才感觉压住了从口腔到心里的一团炽热，“感觉吃的很舒坦。” “他们家挺好吃的，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吃，吃完就感觉有力量了。”李沛然涮土豆片，他喜欢吃脆土豆，盯着锅里土豆片变熟，脆土豆中心由黄色变成透明色就是恰到好处，直接眼疾手快的夹出来，沾上油碟，吃的不要太快活。 沈竟看不明白，“不会觉得生么？”他土豆都是吃土豆泥，从来没有这么搞过。 “我喜欢吃脆的，这个对我来说恰到好处。”李沛然指了指锅里，“要不要试试？” 沈竟试着去夹，可能筷子用不好，有些笨拙，土豆怎么都夹不起来，李沛然把土豆夹到他碗里，心想可能是智商高，所以肢体不协调。 “马上开录《过路人间》，之后有什么安排？”李沛然问沈竟。 录综艺相对来说比较轻松，周播综艺录制比播出时间早大概一个月，九月份录制，十月份开播，一边录一边播，拿到的台本说是六集，每集分为上下，能播三个月，从十月份一直到播到十二月。 “跑几个通告，拍几个杂志，下一个剧组要到明年开机，过路人间是中间的过渡。”沈竟放下筷子，“你呢？” “我投了个电影，现在正在组班底。”李沛然道，“如果顺利的话，能从11月拍到过年杀青。” “什么电影？有我能去试戏的角色吗？”沈竟一听来劲儿了。 李沛然讶然，看他表情不似作伪，“你认真的？电影是绝对请不起你的，我倾家荡产投进去了。” “那看来是个好剧本，我更要努力了。”沈竟挑眉，一副我做不到誓不罢休的模样。 李沛然想了想，道：“这个角色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处于叛逆期，喜欢说唱文化，hiphop，同时又非常聪明——” 他向后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好打量沈竟。 从人设上来说，沈竟气质其实是不太适合的，他很疏离，学神的气质浓郁，hiphop嘻哈文化和他似乎有些不搭。但从另一方面说，他饰演一个学霸的后代非常说的过去，比其他千禧新生代的人都合适，虽然他21岁，但演17岁少年是完全没问题的。 “问题是，请不起你，你公司不会同意的吧。”李沛然道。 沈竟很理所当然地说：“我可以带资金组。” 李沛然：“……”沈竟同学，为什么你能把这句话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钱的话我这边可以补给公司，胡杨给了我相当大的自由度。”沈竟抓了抓脖子，“很多工作我可以不选。” “为什么？”李沛然有点惊。 “因为我有投资啊。”沈竟道，“一开始也是很多低质低效无意义的工作，后来针对他们的投资提过一些建议，他们赚了点钱。就不再浪费时间，只给我安排认为合适的工作。” 李沛然：“……”他做了个抱拳的手势，“大佬，你看我这样的合适当学生么？” 沈竟定定的看着他。以他为终点，两人的视线形成了一条线段。 李沛然视线和他相交又移开，最后落在自己的手上，听见沈竟慢条斯理地说：“学生不行，伴侣可以。” 他心跳漏了一拍，深吸一口气，想说什么但最后都没说出来，而是笑了。这笑容他自己都忍不住，也忍不住看向沈竟。 沈竟仍在看着他，手伸过来，覆在他手上，“我觉得我可以试试那个角色。” “这么执着？” “想尽量和你一起出现在荧幕上，”沈竟的手指慢慢扣进李沛然的手指，一根一根，温柔的打开李沛然，“这样老了以后，可以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看电影看看剧。” “你都已经规划到老了啊。”李沛然觉得沈竟想的还挺远的，“想的还挺细节的。” “想过很多次了。”沈竟神色淡淡，眼神缱绻，“能够看着你一直到老，是我此生最大的浪漫。” 能够遇到你也是我这一生最大的浪漫，李沛然心道。 “所以这个角色，我觉得我可以尝试。”沈竟信誓旦旦。 李沛然感觉自己一肚子坏水要憋不住了，但沈竟这么坚定，他真的不好回绝，再加上他也很想和沈竟有这么一次合作，于是道：“那好，我跟林森约时间，先试一下戏。” “还有，答应我，如果过了，记得一定不能反悔。”李沛然眼角快要忍不住笑意了，“不许临阵脱逃哦？” 沈竟自信满满：“我许下的诺言，从来不会违背的。” 沈竟回去拿到了人物小传和纪斯年的剧本，认真的做了笔记，学习了hiphop相关的文化，然后去试戏。 试戏的场所真的非常简陋，林森面沈竟的时候都有一种不真实感，甚至于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拜的哪座庙灵验了？可问题是他唯物主义者，从来没有踏进过庙门啊。 沈竟对于纪斯年的把握是远超同龄人的，虽然没有办法和李沛然比，但至少对于饰演这样一个角色，绰绰有余。林森知道前几天的轩然大波，沈竟学历在这个圈子引发了高涨的议论，掀起了巨大的风暴。但风暴中心显然很平静。 林森不禁感慨，他这样的年龄，有这样的气度，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沈先生——” “叫我沈竟就行。”沈竟道。 “那好，沈竟，我也直说了。我很喜欢你的诠释方式，你也很合适这个角色，但提前打个定心针，一个是片酬不高，另一个是还没有公司挂靠，命途多舛。”林森不希望拍到一半的时候沈竟直接抽身，这样对电影的打击是无法估量的。 尤其是沈竟作为一个顶流，来这样前途不明的一个班底，林森感觉到庆幸，又觉得不安。作为他的第一部电影，他还没有学会给演员画大饼，拔高，许可以相互抵消的诺，而是诚恳的将困境都展现给沈竟。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些预防针李沛然之前给沈竟打过，现在听到也不甚在意，“这个没关系，公司这边有我来处理。片酬可以折合成投资计入进去，听说你还没有找到挂靠公司，我想曜星是个不错的选择。” 林森意外地看向他。 沈竟微微一笑，“你现在不是卡在这个环节了么？我这边可以牵线让曜星参与进来。” 曜星就是沈竟所在的公司，处于上升期的娱乐公司，背靠大厂，钱很多，也在多点开花，想要占领市场。 “那剪辑权呢？”林森很关心这个。 “当然在你这里。”沈竟回答的很快，“小成本制作公司不至于连这都插手，这是然哥投资的电影，我不会让公司越过我乱来。” 他双手合十，十指交错在桌上，从小在父亲和外祖父那里气度让他面临什么样的境地都没有怂过。 “我比然哥追加的投资少一个指头就可以，这样他的主导权在我之上。”沈竟气定神闲，“片酬和时间方面我可以和公司协调。放心拍电影吧，小成本制作多点开花的电影从现在到未来都是主流，您只管保质量，合作愉快。” 他伸出手，两人轻轻一碰，完成了约定。 “对了，然哥的角色是哪个？”沈竟只有个人的剧本，还没有拿到完整的剧本。 “哦，他演的角色是你那个角色的爸爸啊。”林森爽快地说，“你不知道吗？” 沈竟：“？？？” 沈竟离开的时候都是懵的。 来之前他内心欢呼：我要和然哥一起拍电影了，电影寿命长，还会流传到以后，然哥看上的剧本一定不会差，我们有同框的机会了。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 来之后他内心茫然：我要饰演然哥的儿子？我要叫他爸爸？怎么可以这样？我和他只是差六岁不是十六岁。然哥还不到三十岁就要去饰演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吗？ 茫然，弱小，又无助。 他给他然哥打电话。 李沛然看了一下午书，准备做饭，打开发现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想着去超市囤东西。沈竟这时候电话打进来，声音都是委委屈屈的，“然哥，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听到他语气，李沛然失笑，粥在灶台上煮着，其他的菜也洗干净等着下锅，他靠在水池旁：“说什么？说我要当你爸爸了吗？” 沈竟气结，坐在车里，沉默不语。 “生气啦？”李沛然听到沈竟的呼吸，像只猫一样，他转身看到一灶台的菜，道：“我请你来我家吃饭好不好？” “好！”沈竟就等着他这句话。 李沛然：“……”这算什么？撒娇男人最好命？ 算了，自己宠出来的，还能离咋滴？ 沈竟让司机掉头，朝着李沛然发的方向驶去。 李沛然房子买的早，那时候房价还没有涨到像今天这样，公司帮他办的手续，他算是还没毕业就在帝都有了房子。这个房子不大，和所谓明星们的豪宅比起来小的可怜，只有一百平，但对他来说完全够用。 三室一厅，一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锻炼，算是有了一个休息的地方。后来出名了，再后来又flop，浮浮沉沉的人生，这地方就成为了他休憩的港湾。离学校不远，读研究生的时候也方便。 餐厅不大，但对于一个人住来说足够，附近有超市，人不算多，还都是中老年人，带上口罩也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 沈竟到楼下的时候，李沛然拿着钥匙出去，两人去逛超市。 沈竟带着帽子口罩，是个酷男孩，李沛然穿的像个中年人，真的一点偶像的包袱都没有。不过他从来都不靠当流量活着，只是来说中间低谷了几年而已。 沈竟穿的就像个十七岁的叛逆小鬼，李沛然看到的时候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 沈竟让司机打车先走，他则是藏了一肚子腹黑要留在李沛然的家里。 李沛然穿了最时髦的牛油果绿的T恤，黑色的裤子，脚上踩着拖鞋。不愧是时刻都能去扮演不惑之龄的青年，毫无任何包袱。 “晚上想吃什么？”李沛然扒着车窗问，“今晚满足你。” 吃你可以么？沈竟虽然想说这句，但碍于不知道此地究竟有没有窥视的人，换了套说辞，“然哥做的我都喜欢，我不挑食。” 李沛然打了个响指，“OK，那我就做我擅长的好了。” 他钻进副驾驶，沈竟开到永辉，两个人推了一辆车采购。 “我没想到然哥你居然会骗我。”进去之后，沈竟开始小声指控李沛然，“为什么会想要接这样一个角色呢？” “因为合适啊。”李沛然说的很理所当然，“这真的是一个很合适的剧本，我看到的时候第一念头就是不论如何我都要把这个电影争取到，不惜一切代价。” “够果断。”到这时候，沈竟也只能表达这一句。 “便宜儿子，加油！”李沛然给他做了个打气的手势，“为了补偿你，今晚想吃什么我都满足，挑吧。” 沈竟很认真的看了零食区，对于薯片之类的东西给了个眼神，李沛然觉得奇怪，“怎么不买？” “以前吃出了事故。”沈竟轻描淡写地说，“吃到医院里，后来就不怎么吃了。” “没关系，跟着我，吃的放心。”李沛然打了个响指，“让我带你飞。” 他买了排骨，豆腐，彩椒，尖椒，蒜，花甲，土豆，番茄，牛肉，能买的新鲜的机会都买了个遍，还添置了许多水果，从菠萝到火龙果到芒果。 “好多热量。”沈竟感慨。 “吃完这一次就重新回归吃草。”李沛然嘴角抽搐，“马上进《过路人间》制作组，我觉得到时候体重会有恐怖型增长。” “少吃多运动，两天就收回来了。”沈竟不甚在意。 对于这种大言不惭的人，李沛然真的想敲打一顿，他为戏增胖都要有计划有斟酌，因为过了一定年龄，身体的新陈代谢会降下来，胖了就是真的胖了，需要花非常久的时间将体重调整过来，将状态调整过来。 11月进组肯定得增肥，但9月和10月份的拍摄还是要注意，肯定得吃草，毕竟进组拍美食不胖是不可能的，李沛然不想做催吐这种摧毁身体的事情，只能依靠自制力节食。 “你不懂老年人的伤悲，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李沛然一副“你看我死的标准吗”的表情。 “啊，那进组后，然哥跟着我喝冰美式去肿吧。”沈竟笑。 “看台本吧，如果咱们两个一组，可以啊。”李沛然道。 沈竟把自己想吃的东西都塞小推车里。什么辣条薯片可乐，一看就是平时不会吃的东西。 “你吃的完么你，不要浪费。”李沛然看不下去了。 “我——我要尝尝。”沈竟嘴硬。 “最喜欢的保留，剩下的吃不完的放回去吧。”李沛然非常自信，“我不觉得你吃了我做的东西，还会喜欢这些。” 虽然知道物产丰富必然导致浪费，但李沛然自己是受不了的，就算是钱挣得再多，他都没有搞过浪费这套，而是吃多少做多少，这么多年下来一直少个饭搭子，所以每顿都只做一点，或者做得多分几餐吃。 李沛然厨艺不错，有几年完全是自己在做东西，毕竟外边的东西再好吃，吃多了也觉得腻得慌，还容易长胖，自己做东西就不会有这个问题。 沈竟看着自己拿的那堆零食，又全部放回去了，只留下酸奶和玉米，非常听话。 “OK，熟食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李沛然道，“这里都有。” “其实我有点想吃你爷爷做的卤味。”沈竟从那天记到现在，关于李沛然提到的一切他都记得，“你当时说的特别好吃。” “有机会一定带你去。”李沛然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两人这时候没想到机会到来的那么快。只能说连老天都推着他们完成心愿，不想给他们任何遗憾的机会。 李沛然的家算是一个中档小区，这里房价对于普通人来说不低，容积率低，他住在中间一栋楼的中层，一梯两户，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被窥视。 好在他不是流量明星，不然住这类小区真的安全堪忧。 沈竟和李沛然检查了一遍周围，感觉没有人在跟踪他们，这才走进单元楼，乘着电梯上去。 进房间后，沈竟换上李沛然给他准备的鞋子，走了进去。 李沛然的生活非常有条理，从他家里的配置就能看得出来。房间不大，但安排的很有条理。南北通透，三室一厅，米灰相间的色调，冷淡中透着温馨。很明显他并不喜欢邀请人前来家里做客，所有的家具和物品都偏单人份，一些小物件刚添上双人份。 他的沙发是懒人沙发，而不是会客的那种长的，两个沙发并排，前面放着一个木制小圆桌，上面透明色的花瓶中插着蓝色的满天星干花。地板上铺着毛毯，直接坐下来甚至打滚都没有问题。对面的墙上挂着大屏幕，两边放着两个音箱，看电影电视剧应该非常爽。 李沛然越来越相信“少即是多、慢即是快”的道理，拍完《不朽》后又接了综艺，他感觉到自己低落到谷底的运气在慢慢回升。但现在的他已经不像二十岁时候那样慌张，恐惧，自卑。 懒人沙发旁边是书架，沈竟过去看，发现类别很多，从历史到心理再到科普，小说也按照地域来分类，一些塑封还没拆，但大部分的的都拆了并且有阅读的痕迹，书签都是腰封随手塞进去的。 “坐一会儿？想看什么电影？”李沛然问。 哪里有到对象家结果在那里坐着看电影的？沈竟果断拒绝，“我去厨房打下手。” 真有眼色，李沛然很满意这个回答。 厨房不大，放两个人是正好的。油盐酱醋茶一样不缺。 排骨洗净血水，焯水，煮出来血水和浮沫，捞出来放到一旁滤水，让沈竟在一旁剥蒜，他坐在小马扎上乖巧听话。 李沛然想起小时候，自己也会坐在马扎上帮爸爸剥蒜。老爸老妈幸福恩爱，小孩就会被忽略，他在祖父身边长大，对于感情向往，但有时候又带着不安：我会找到像我父母一样恩爱的另一半么？同学和朋友婚姻的不顺更让他增添了一些这样的疑惑。 但现在他的心情已经非常安静了。除了需要操心被曝光和沈竟的关系导致自己在这个圈子里无法作为演员活下去，其他的，他觉得没什么。 能够找到一个心爱的人是非常难得的一件事，人生从来没有十全十美，连十全九美都是奢望。所以李沛然很珍惜现在每一次的拍片机会。 “话说，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李沛然和沈竟聊天，“继续当演员？” “不，我进公司已经是第三年，和公司的合约还有两年。”沈竟仰头看着他，“这两年，我想尽量和你拍一些片子，然后……回去读书。” 油已经热了，李沛然关掉火，回头看他：“读书？” 沈竟点点头，继续折腾手里的蒜，思路非常清晰：“我们无法两个人都在这个圈子里，那样会让你陷入被动。这五年的时间是我偷来完成梦想的，当梦想完成后，我也应该去奔赴理想了。” 李沛然没想到他想了这么多，没想到他能把所有的事情想透。 他才刚过二十一岁啊。 李沛然的表情有些难过。 沈竟看到了他的表情，笑着说：“然哥，你不要难过。” “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你是很有天赋的人。”李沛然道，“再过几年，我觉得你有封奖项的可能。” 沈竟听完李沛然的话，这才开口说话：“然哥，不必为我可惜，我选择另一条路，有你的原因，又不全是因为你，不要把一切因果都揽在自己身上，太重了，不必背负。” “我这五年的时间，是迟来的青春期叛逆发作，弥补一下对过去成长的亏欠。在这里的五年，我得到了很多。现在是时候回去圆梦了。这样正好矛头不会对准你。”沈竟轻描淡写的摘去了李沛然的枷锁，“你说我可能会获奖，也许吧，不过在更大尺度的宇宙面前，除爱之外，一切都微不足道。这正好是我人生下一个阶段想要继续追求的东西。” 李沛然听懂了他的意思。 就在这个时间，这个选择的交错路口，他选择了这样一条路，对于名利场的名与利没有留恋，剩下的两年只想拍两部电影作为纪念，李沛然由衷的佩服这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心境。不是谁都能对名利这么无动于衷。 他永远都拎得这么清，而这一切都来自于他的经历。 李沛然想到那句话：如果你对一个人产生爱，那还好；可你如果对一个人产生怜爱，那你这辈子都逃不过。 他这辈子已经沦陷了。 谁能不爱沈竟呢？长得好，聪明，有教养，疏离又温柔。他太懂了，什么都懂，总能在事情发酵前就想到后路，喜欢一个人就会周全，走一步看九十九步。如果恋人注定是一百步才能圆满，他会走完九十九步，告诉你只要走五步就可以，你会义无反顾的走向他，不计一切代价，不计一切得失。 这样的人你只要碰上，总会沦陷，无论你此前有没有爱过人，有多少防备。可你就是喜欢他，你拿自己都毫无办法。 李沛然甚至产生了一种惶恐，我值得这样的爱吗？ 爱情总能让人感到卑微，感到惶恐，但也同时伴随着信心和激励。沈竟的心并未因为这而沉沦，他心中想着向前走，带着双份的任务，完成双份的荣耀。 “更何况我喜欢你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样子。”沈竟真心实意地说，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放彩虹屁，“光芒万丈，身披荣光。” “我有那么好么？”李沛然忍不住打断他，怀疑自己在沈竟那里有八百米滤镜。 “你支撑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的低谷，”沈竟轻声道，“我汲取你的青春当养分，熬过了最难的一段时光。” 李沛然侧头想了想，对沈竟勾了勾手指。沈竟凑过来，以为他要说什么悄悄话，没料到李沛然在他的嘴角印下一个吻：“好了，为了犒劳你，今天我们四菜一汤。” 吻太短暂，就像杯一饮而尽的酒，还没来得及细品，就要开始回味。 “这就够了？”沈竟有些小小的不满。 “先吃饭啦，乖。”李沛然安慰道。 他做了糖醋排骨，番茄牛腩，麻辣花甲，青椒皮蛋，宫保鸡丁，内酯豆腐热一热直接搭配家里炒好的泡椒酱料，辣炒双脆是爷爷教给他的拿手好菜，这个最先做，等自然冷却后放到冰箱里，冷藏后味道更好吃。酸奶拿出来搭配葡萄干和山楂片，做成甜点。 之前还说过桂花酒酿，李沛然以前体验生活去各地的时候有尝到，问过店家怎么煮。他自己这次做了改良版。用米酒煮小圆子，买来的干净桂花在快要出锅的时候撒进去，保持了桂花的清香，爽脆，清甜的桂花酒酿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 李沛然做菜多线程并进，最耗费时间的先做，番茄牛腩是用陶制烤锅做的，能够最大程度的锁住水分，番茄是找的老番茄，沙瓤，多汁，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切好了和牛腩放在一起，放好调料，盖上盖子，送进大烤箱中，等时间自动到达终点。 两个燃气灶一个用来做糖醋排骨，毕竟要炖一小时以上，另一个则炒各种菜。李沛然手脚麻利，时间规划的刚好，两个小时，菜顺利出锅，沈竟乖觉的把它们放到了餐桌上。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快乐~ 悲催的2019年终于要结束了。这一年经历了很多，成长了很多。希望新的一年有读者吧。 ☆、司空苍没有心 李沛然家里放着不少酒，他拿了玫瑰蜜葡萄酒出来，这是他去云南时候在一个村庄里发现的，自酿的，因为普通自酿酒，李沛然带回来后还托朋友带到实验室检测过成分，结果符合安全标准，很好喝。和那边的老乡留了联系方式，每年都会买一些拜托对方发快递过来喝。 沈竟看到了他的酒柜，里面有各色的酒，从清酒，梅子酒，竹炭酒，到红酒，桃子酒，还有很多玻璃罐，里面泡着水果，大概都是果酒。 除了书架，李沛然还有很多笔记本，写完的摆到一块；也有展示架放着拼好的乐高，木雕，还有滴胶成品，角落里的木制架上还放着油彩画，大胆奔放的色彩，有些形状看起来不可思议。 沈竟看到最外边的那副，白色的冰川中间是一轮扭曲的红日，宛如一扇开在南极的任意门，让人看一眼心中便生出敬畏。 观察一个人的房间可以窥见一个人的内心，衣装革履人模狗样的可能家里乱的像狗窝，高冷傲慢的家中可能布置的很少女，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隐藏、不给外人看见的一面，这是这个快速流动与改变的世界、人们留给自己最后诗意的栖居地。 沈竟心想，李老师内心丰盈，一如其名。 李沛然从酒柜里拿出来一坛桃子酒，放在桌上，又从厨房的置物架上找到了两个泥塑酒盏，杯身不高，形状像放大版的花瓣，颜色和冰裂纹有些像，白底，墨蓝色的裂纹，杯底反光，看起来蛮稀奇的。 “这是我自己做的。”李沛然道，“烧了好几次出来的效果。” “看着很好看。”沈竟夸李沛然根本不需要思考，不过从光学的角度分析，这里面一定另有乾坤，“这碟子不普通吧？是遇到透明液体会折射出光芒吗？” 李沛然惊叹，对着他比了个大拇指：“高材生，这你都看得出来？” “猜的，我觉得能让然哥留下来的东西，一定不同凡响。”沈竟的彩虹屁张口就来。 “给你看看，这是我的宝贝。”李沛然说着准备动作。 “然哥，看我。”沈竟忽然插嘴。 李沛然不明所以，以为他要干嘛，看向他。 沈竟对他笑了，笑望他，像是小心机得逞。 李沛然顿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他来这么一出什么意思。 他也是自己的宝贝。 “好吧，大宝贝看小宝贝。”李沛然失笑，拿酒的手都被他笑的脱力了，放回桌上，自己瘫回椅子中，“老天鹅啊，怎么可以可爱成你这个样子？” 沈竟两只手叠着放到桌上，下巴怼手背上，隔着桌子，嘴角的笑无论如何都遮挡不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沛然。他眼睛中有许多许多爱，满的都溢出来。这个模样如果给粉丝看到，怕是要引起一场大型的踩踏事故。 李沛然笑了足足有五分钟，腮帮子疼，揉了揉脸，把眼角笑出来的泪也拭去，“不行，不能这么逗我笑了，我怕眼尾纹都笑出来。” “眼尾纹也好看，没什么可怕的。”沈竟又来了，“演技派，实力派，不靠颜值吃饭，越成熟越有味道，以后肯定越来越多人喜欢李老师。” “啊呀呀呀，你是镇江陈醋醋厂出身吧。”李沛然揉着脸，“不过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靓的厂长，今年贵庚啊？有对象没？没对象的话——” “没对象的话你怎么样？”沈竟问。 “没对象的话，不委屈委屈，起把自己介绍给你。”李沛然道，“我这个人别的长处没有，可我喜欢什么东西，我会一直喜欢下去。” 现场跟相亲似的，两人顿时来劲儿了，开始演。新晋流量和少年影帝的掰头（battle，战斗），谁也不肯落下。跟一见钟情又不直球表白的人一样，在这里装模作样的自我介绍，指望对方上钩。 “我呢，颜值满分十给自己打八分，学历满分十给自己打八分。会做饭，会一点做菜，会一点画画，一点木雕，哦，还会写点东西，卖了版权，没多少钱。热爱事业，兢兢业业工作。我觉得我还不错，你呢？” 沈竟认认真真听完，才开口：“我长相给自己打八点一，学历给自己打八点一，不会做饭，不会照顾自己，除了天文和数学，好像也没什么长处，哦，这两点也不能算长处，大牛太多了，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颗砂砾。可我保证，有一点我始终可以做到。” 李沛然直视他的双眼。 “我保证爱你比爱我多一点，”沈竟没有发觉他是如此温柔的看着对方，笑容渗透他的脸庞，细胞，镌刻进入基因，成为本能，“至死不渝。” 两人视线撞到一起的时候瞬间笑了，李沛然笑吐奶了：“我们这是在干嘛啊？” 沈竟学他的笑：“不知道呢，是你先笑的。” “好吧好吧，是我的错。”李沛然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凭借演员的职业修养让自己停止这种笑场行为，眼睛还含着一层水膜，认真道：“那就让我们走着看吧，走下去，走到结局。” “我们这本书的结局，作者肯定会给一个特别圆满的结局。”沈竟摸着自己的心脏，心道，如果你爱我到永远，我爱你永远比你爱我多六年。 无需强调，时间会证明一切。 掰头（battle）完的两人终于恢复正常状态，李沛然指着那个酒盏道：“其实烧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会形成这个效果，也算是机缘巧合，烧窑的师傅还问我能不能把这一对盏卖给他呢，不过我特别喜欢，也不缺那点钱，就没卖，想着以后能和有缘人一起喝酒。”他将酒倒进酒盏里，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沈竟倒了一杯。 酒盏白底墨蓝色的冰裂纹，倒酒进去后，不知怎么的，盏中出现了淡淡的粉色，那粉色氤氲环绕，似有若无，零落成泥碾作尘，就像一层雾气朦胧了心。沈竟目不转睛地盯着，忍不住感慨：“太漂亮了，太神奇了。” “我也觉得。”李沛然解释，“其实我刚开始学的时候，纯粹就是那段时间看《白瓷之路》，非常非常想有这样一次体验，后来就去了那边一趟。其实很不顺利，好几次都毁掉了，不过我不死心，就想着只要成功了，我带着成果就离开，然后做的时候还流血了，我想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掺杂了铁元素，或者其他，然后形成了这个结果。” “铁元素不会是这个颜色。”沈竟忍了半天，终于打断了他的话。 李沛然看着他。 沈竟看回去。 李沛然认输：“好吧，不是因为铁元素。” 沈竟试图补救：“也许是因为血小板，嗯，我忘了血小板的元素方程式了……” “闭嘴吧你。”李沛然虎视眈眈警告，“你想我说不下去吗？好吧我承认我有些忘了细胞里面都有些什么元素了……” “不不不，是我错了，说不定是铁元素呢，铁元素不显绿色也不显蓝色，为爱变成其他颜色……”沈竟的拯救简直是车祸现场，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呢。 李沛然给了他一个死亡凝视。 沈竟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李沛然终于开口，不是心满意足，简直疲惫至极，也许文科生和理科生的终极浪漫中间始终有一层壁，他也放弃了用任何浪漫化的修辞去修饰这种变化：“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就是这样了，很漂亮，对不对？” 当然很漂亮，怎么可能不漂亮呢？不漂亮连漂亮伴侣都娶不到，沈竟没那么傻，更何况是真漂亮。他问：“当时那个人跟你说多少钱买？” “四万块吧，反正最高也就六位数，我辛苦辛苦就可以赚到，没必要失去这个，毕竟是我唯一一对烧出来的瓷器。”李沛然盯着手上这对，“虽然确实很贵。”可以资助多少贫困学生啊，就这样落座在他的家中，虽然他觉得确实不值那么多钱，卖出去总有骗钱的感觉。写= “确实没必要，就算破了也可以修嘛。”沈竟道。 李沛然立刻警惕他的所有动作：“不要，你小心，不要摔了哦，摔了一个，另一个就永远是孤品了。” 古董收藏界有些贱人确实会选择将一些选品毁掉，剩下的那个升值的做法，李沛然自己虽然没有亲眼见证过，但这种很贱人的做法在书里读到过，老实说他有点怕，这种方式太孤儿了，剩下的那个孤品多孤单呢，就算是降价也绝对不能变成孤品，毕竟是同生共死的交情，那就是CP，CP岂是几个臭钱能够左右的。 能够有同样的经历，同样的心里路程，走一样的路，看一样的风景，就注定了不是一般的交情，李沛然不舍得这样的作品形单影只，干脆将一双带回来了，那段时间他确实做了一点傻事，譬如努力干活把这个钱给赚回来了，虽然他不差这点钱，但创造价值确实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再加上卖了版权，还特地开了一瓶桃花酒来庆幸，宛如今日。 现在那个能举杯推盏的人就在对面，确实值得开怀一场，如果酒盏有灵，大概也会开心没有白来这一场。 好像自从遇到了沈竟，运气就开始变好了。 （此章基本为作者喝大了瞎写，如果后来修文的时候碰到，请一笑了之，人喝醉了，什么发疯都干得出来。以及，喝酒真是好事，难怪古龙好多时候喝大了瞎写） 两个人同饮一杯，喝到不醉不归，最后在沙发上睡着了才算罢休。 那天好像说了很多，但醒来后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醉酒就是有这样的好处，能够与让记忆断片，这大概是很多人喜欢喝酒的原因，不醉不归，一醉解千愁。 糖醋排骨让沈竟想起了家的味道，在他尚且拥有家的时候，他的父亲会做这样一道菜来庆祝团聚，庆祝喜事，但后来家破人亡后，就没了。 也许是初遇太美好，他从十三岁开始就将李沛然记了一生。人世间的美好不及他当初碰到李沛然的场景，如同一道光照进现实，也照进了当时迷茫无助黑暗的他。 机场相遇与短暂的相处，是他一生的光芒。 李沛然的手艺是不必质疑的，最不值得质疑的就是吃货努力向上积极学习的心态。李沛然自小跟着姥爷学习，后来更是跟着很多小吃摊主学习做东西，因为喜欢吃，更是长成了一个小胖子，青春期到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胖子没人爱，于是更加好好学习，努力看书减肥，终于成为了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他的爸妈从他有认知的时候就被人夸俊男靓女，所以对这一套是免疫的，更何况从小就开始崇拜物理天团，始终抱着谦卑的心态。爷爷教会了他很多，跟着他那段时间，李沛然和摊主们学会了做生意，深刻理解了什么是人间烟火，那之后只飘了一下，很快就将自己沉浸在事业当中，有那么多职人要学习，要保护，也就顾不上伤感。 中间几年娱乐圈经过了各种混战，许多事情在李沛然看来是不必要的，比如对赌协议，但你永远无法估量人的贪婪，那段时间正是他的flop期。因为是电影，连流量咖都算不上，所以老总没有想着拉着他共沉沦，也就有了他厚积薄发期，学会了沉下来心来学习。 而在最好的时间点，徐思递来了一个合适的角色，于是他顺利的出演了，尽管不知道为了是否会播出，前途如何，还是竭尽全力，将每一个角色诠释到最好。 这是梁家辉影帝的话，也是他支撑自己行进到今天的原动力。如果将自己的一生作为过程，那么暂时的沉沦确实没有必要投入太多的精力进去，重要的是下一部，对于上一部，永远只有反思和进步。 李沛然的手艺很好，很好吃，最重要的，沈竟吃到了一种安心的味道，一种肯定。 他真的是那种，在认定前会摇摆，会动摇，会反思自己是否做出了错误决定，但真的认定了，他会义无反顾的向前，义无反顾的将自己的信念执行到底的人。他比谁都清楚本质，比谁都认真，娱乐圈的浮华和沉浮始终没有影响到他的本质。 他是那个自己爱了许多年的人，他的本心始终没有变。 执念如逆火执炬，有着手之嫌，然哥不论是直觉察觉到然后转变，还是意识到后转变，他都是那个在低谷时期依旧不任由自己在此间沉沦的人。 两人喝的微醺，排骨微甜，花甲微辣，甜点微酸，虎皮青椒微涩，除苦之外五味俱全，仿佛人生百味，都已经俱全。李沛然摸着瘫倒在沙发上，都已经神魂出窍，更别提找回理智。沈竟和他差不多，虽然酒还没有喝到断片，但都有点飘飘然。两个人在沙发上抱着，李沛然只知道傻傻的笑的很甜，也不会说话，也不知道写东西时候舌灿莲花到底是怎么来的。沈竟则是望妻书，盯成了一座雕塑。 两人不知不觉地抱在沙发上睡着了，一点也没有小黄蚊里又是激动的不能自已，又是斗志昂扬地酒后乱sex。 也许是作者年纪大了，也许是晋江没有取得资质，无法让作者得到高速驾照的原因，所有人都不能上高速，干脆在乡下玩碰碰车的原因。 第二天醒来，沈竟收到了来自司空苍的短信，让他回公司一趟。 李沛然还在睡觉，睡的很安静，很温暖。他看了李沛然的睡颜很久，久到将记忆烙在眼睛，细胞，灵魂深处，这才肯放开他。如果此时不放开，他害怕自己做出让李沛然好几天都无法自然直立行走的事。但现在不合适，万众瞩目，所有人都盯着他犯错，他连一个吻的伤害都不想给对方。 爱是恒久忍耐，又是慈悲，而他双者兼得，是不是这样就能爱的更长久？他不知道，只有时间知道，只有时间能肯定。 作为曜星文化的总裁，司空苍是一朵奇葩，非褒义非贬义，网上时常会骂某公司总裁极其公司，“XXX死了，XXX倒闭了”来表示自己的愤怒，曜星也不例外。作为爱豆娱乐经济的一环，曜星文化的残酷性堪比星际之间的争斗，但总的来说，曜星文化的总裁做的还凑合，至少完成了娱乐公司的职责：该做什么的时候做什么，不会只热搜包年，不会只买最低级的水军瞎夸。他会投电影，很少；能投电视剧，瞎的时候比较多；会捧爱豆，看起来像个送出去选秀圈钱的，无数次被粉丝们围追堵截“曜星文化死了，司空苍没有心”。 当然没有心，公司的第一要义是生存，第二是赚钱，如果一个公司不赚钱，那么只有死的命运，树倒猢狲散，旗下的艺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除非有商业价值可以当工具人，剩下的不足称道。 会唱歌？唱片行业早就flop到天边去，除非天皇重临，否则你看大众谁care你；会演戏？每个公司都希冀的是能赚钱的人，你的演技标价是多少？如果拍不了戏，没有观众，对不起，价值为0；会跳舞？连卫视的舞蹈综艺都要绞尽脑汁的想怎么样才能吸引到收视，你默默无闻，惊鸿一曲倾倒观众，也只是惊鸿一曲而已，最大的作用可能是当舞蹈替身。 残酷，太残酷了，这个圈子就是一个绞肉机，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人的成功是随随便便的。多少人脸上动刀子，多少人的心上动刀子，但谁也不能保证火，尤其是在爱豆资本化加剧的今天。 沈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进圈子的，他仍然一飞冲天，司空苍在将资源投向他的那天，唯一要求就是五倍偿还，沈竟自问付得起这个价格，红了，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向李沛然。 那个始终坚持着原则的人，那个仿佛和时代格格不入的人。 但沈竟知道，李沛然才是那个配得上长红的人，他甚至不希望任何人去打扰沈竟的状态。连他自己都不允许。那是破茧成蝶，在这之后，李沛然的前途必将坦荡。 所以他进来之后花了两年半的时间来守护。成名在望，靠近他身旁，用最诚恳的目光追逐他，最坦然的爱意融化他，来到他身旁，成为不可替代。 司空苍的办公室金碧辉煌，土老帽的审美一如既往，进去房间后就能看到一个金色的拳头冲着门外，活像是谁看揍谁。桌子是黑色的，地毯是绿色的，墙壁是白色的，电脑是银色的，柜子是红色的。沈竟每次进来都感觉自己的视觉被□□了，冲击力之大让他每次都想去跟胡杨要工伤费。 黑色的金色的签字笔让人眼前接近瞎。司空苍穿着花衬衫哈伦裤，也就颜值还能打，活像个准备去海滩上晒太阳的中年男人。 “哈喽我亲爱的竟竟，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换个行业？”司空苍一开口就让人想打他。 虽然是一家公司的老总，身价也快逼近十位数，公司估值逼近五十亿，但司空苍一点架子没有，看上去有点土，言行举止也很浮夸，不过知道他本性的人从来不会看轻他，反而会对他警惕。 因为司空苍金融出身，对内容没有敬畏，属于规划短期利益和长线利益最大化的人。他开会的时候偶尔认真，对旗下的艺人讲：没有自律，不会学习，在这个圈子里，你就是一次消费品。 他会花钱给艺人培训，让他们得到成长，同时又毫不留情的让他们站台，接商演，安插到综艺里，送去选秀节目。成团，出演唱会，参加电视剧电影的拍摄。 但他又不会乱来，而是将节奏把握的刚好。对于带领的经纪人的培养也毫不手软，他自己也讲过几次课，聪明人听他的内容就知道在翅膀硬了能独立门户之前，和他合作是最好的结果。 这就是实力。 15年的时候司空苍签署了对赌协议，在16-18年三年完成了利润要求，成功拿到了资本圈的门票，之后更是成功的吃到了内娱经纪最大的蛋糕，一跃而成公司顶流，让业内的人眼红到嫉妒。 沈竟18年来公司的时候，正好是一批憨憨闹着解约的时候。司空苍没有挽留，而是让他们付完解约费愉快的滚蛋。当时胡杨领着沈竟过来，那些人恰好离开办公室，小声嘲笑着司空苍的品味，奔赴他们认为的康庄大道。沈竟推门进去，司空苍原本站在落地窗前看风景，听到推门声后转身，那个眼神沈竟永远记得，也不会小觑司空苍。 鹰视狼顾，野心勃勃。 拥有这样眼神的人，怎么会是真的土、真的浮夸呢？ 现金流充裕的时候，司空苍想投一个项目，当时沈竟多嘴插了一句话，打消了司空苍的念头。后来那个项目果然出事了。司空苍缠着他想让他操刀资本运作，沈竟拒绝了。两个人的关系不再是上下级，变成了类似朋友的关系。 司空苍慕强，对沈竟非常尊重。作为回报，沈竟偶尔会开口指点几句。但这家伙真的不遗余力的想要沈竟去操刀，每次他一开口，沈竟就会拒绝。 沈竟快烦死这只狗皮膏药了。 司空苍也是想不到，世界上竟然有人会这样浪费自己的天赋。 这世上竟然有人凭本事能赚钱但不去赚。 为什么！！！ “没有，不换，不想。”沈竟拉开椅子坐下来，“找我什么事？”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司空苍实在是搞不明白，“我觉得你也不是不缺钱的样子啊？你的愿望是什么？” “买台机器。”沈竟言辞诚恳，“我的毕生梦想。” “那你赚钱啊！”司空苍挥舞起自己的手臂，给沈竟打气，像个卖保险安利的，“梦想不努力怎么实现呢，跟我干吧，总有一天能实现的。你想要什么机器？” 沈竟有些困，只想速战速决。 “ATLAS实验的大型强子对撞机。”他说。 司空苍：“……多少钱？”他还怀揣梦想，试图拯救一下。 “造价200亿，”沈竟说完还不忘加一句，“欧元。” 司空苍：“对不起打扰了。” 司空苍放弃了。整个娱乐圈的年产值才几百亿，泛娱乐文化产值接近五千亿，沈竟的梦想能让索罗斯都哭出来，更何况是他？ 先前还有些信誓旦旦，只要努力，没有撬不到的人，现在想来……是他膨胀了。 “太可惜了。”司空苍喃喃。 “不可惜，娱乐圈失去的是一个艺人，天文界可能会收获一个天文学家。”沈竟笑着道，“如果是找我来续约的话，可能让你失望了。“ 司空苍看着他的笑容，忽然间之前的话就不想说了。沈竟是他同期里最出色的小孩，努力，聪明，沉默。刚来公司的时候显然情绪是消沉的。仿佛没什么开心，也没什么不开心的。可现在他笑的很开心，他找到了自己的意义。司空苍就不想烦他了，不然万一沈竟拉黑他，那他找谁去问意见呢。 “那个不急，可以聊聊，你对公司未来的期望。毕竟也算共事三年了，还有两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司空苍开启唠嗑模式。 “那我直说了，你来看一下这个项目，我想公司很合适参投这类小成本喜剧项目。”沈竟将《无限循环》的策划书还有一部分剧本交到司空苍手上，“这部稳赚不赔，需要有公司来操作一些流程，恰好公司有资质。导演和编剧是人才，尽早笼络吧，未来发展仍然是内容中心制，每一个能写喜剧的编剧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另一块工业体系搭建则需要长期的人才和资金投入，虚拟偶像的制造需要的深度学习人才是跨学科系统思考型，我有几个同学是这个方向，但做好准备吧，文娱的话还要几年，扛得住投资周期。” “有就好，有就好，没办法收购，咱们就合作投资嘛。”司空苍自己清楚的很，这类人才非常值钱，也很有能力，他们基本上物以类聚，合作工作室，只需要投资，不想要过度插手。 司空苍大喜过望，如果他自己去找，轮不到他。但如果有中间人当掮客搭线，那这件事就顺理成章了，希望变大了。 作为资源置换，他愿意将投一投沈竟的这个项目。 他看了一下人物关系，看了一眼制作，抬头看沈竟。 “所以你和李沛然老师演……”司空苍试探着问。 “父子。”沈竟皮笑肉不笑。 司空苍哏住，半晌道：“恭喜恭喜。” 沈竟：“谢谢。” 出品方和发行还有资质问题解决了。接下来的事情基本要双方公司和林森注册的工作室谈。 ☆、老西红柿 李沛然和沈竟开始《过路人间》开始录制。 第一集的脚本也是在这时候才发给大家，嘉宾不是一开始就要见面的，而是分为ABC三组，奔赴三个地方分组拍摄。这三个地方选择的是三组中某个人的家乡。 李沛然和沈竟是B组，游所思和原乐是A组，何塞和关尔答是C组。节目组会给每个小组五百块钱，小组需要利用这五百块钱钱生钱也好，其他办法也好，去尽量的买到更多的美食。 参与的人不允许用艺人的身份来赚钱，劳动最光荣，赚钱的办法，就请各位开动脑筋了。ABC三组最后的胜出者，将会得到节目组的惊喜大礼包。在第二集中将获得优先选择权。 听到这句话，沈竟和李沛然面面相觑。选择身份，第一集的结果会对第二集产生影响。看来第二集是有角色扮演性质了，还挺重要。有道是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李沛然和沈竟还有导演开车奔赴李沛然的老家——渝城。 没错，他们这组的摄影是陈放本人。他来的理由很简单，他想吃李沛然爷爷的卤味。 李沛然：“……” 吃货导演是真的很执着了。 这也让李沛然心中生出了一个想法，司机在前面开车，陈PD在副驾驶上打盹，李沛然戳了戳沈竟的腰，“不如我们卖卤味赚钱吧。正好带你逛一逛菜市场，这地方我们两个不用担心自己被认出来。” 沈竟：“？？？”他这辈子真的还没去过菜市场呢。 沈竟：“那东西怎么准备？锅碗瓢盆和卤料这些？”就算他十指不沾阳春水，这点常识总是有的。 “租我爷爷的。”李沛然给了个会心一笑，“陈导把我们三组人放到各自的故乡，这些地方又恰好都是美食绿洲，那么借助熟悉的社会关系来完成任务，也是可以的吼导演？我记得脚本里没有禁止。” 陈放：“……” 他翻了个身，从看向车窗外变成了看向后座，点了点李沛然：“你啊你，鬼精鬼精的。” “我觉得游老师肯定比我先想到，说不定现在已经开始吃了。”李沛然cue了一下游所思，让三个组出现联系。 “别想让我跟你们透露进度，年轻人，加油。” 李沛然跟爷爷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爷爷那边听到他要回来，特别开心：“崽啊，尽管来，你都好久没回来得。” 李沛然听到后内心有些愧疚。他每年回两趟家，探望父母和爷爷奶奶，然后回到他熟悉的世界。可对于长辈来说，他们的世界是很久没有更新的，见一面少一面，老人家心里总萦绕着四世同堂的心愿，希望一大家子和和睦睦的。 “这回住家里吧。”爷爷道。 “好多人呢。”李沛然有点为难。 “一起住撒，咱们家这么多人，你还担心这个？”爷爷也是爽快。 李沛然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两个人，沈竟对他的视线非常敏锐，问他：“怎么了？” “我爷爷在问要不要住家里。”李沛然道。 “可以吗？”陈放眼前一亮，“我还怕打扰了。” “爷爷家院子很大，有好几间客房，可以住客房，东西都是干净的。”李沛然看陈放有这个意思，顺杆爬，“床褥都是干净的，不用担心卫生问题。” “这个没有关系，以前出差的时候什么宾馆没住过。”陈放笑着道，“那就叨扰。” 李沛然把爷爷家的地址跟司机说，然后车子直接朝着爷爷家里驶去。下了高速到镇子的时候，李沛然和司机换了位置，这段路自己来开了。 渝城的路走起来让人脑壳痛，大型8D魔幻城市的称号不是白来的，李沛然过年的时候会开着车给爷爷购置年货，所以这段路很熟悉。再开车回来，总有一种公费回家的感觉。 “这地方不错，宝地啊。”陈放看着两边的树木朝着身后退去，整座山郁郁葱葱，李沛然的爷爷住在山脚下，离市区很近，有闹中取静的意思。 到的时候是下午，爷爷正好卖完卤味回来。店那边有工人，什么设备流程都是很成熟的，不过老爷子闲不住，总想着看着店，掌握着火候和调料。 老爷子今年马上七十岁，身体还非常硬朗，状态比城里的年轻人好太多了。早十年的时候一大家子都劝他回家休息，不过老人忙活了一辈子，闲了一段时间闲的心情不好，只能依了他继续去看店，还别说，精神头更好了。可见人还是得有份工作依托，不然容易老的快。 到家门口的时候，也许是听到了车声，爷爷恰好从大门出来。 李沛然笑的眼睛一下子弯了：“耶耶，窝回来聊。” 爷爷身高一米八，在他那个时代很高了。他走近，揽住李沛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又瘦了！” 艺人管理身材是必须的功课，李沛然却没有向爷爷多解释，而是道：“好久没吃你做哩肉，肯定瘦，帝都好吃哩东西没有咱这里多嘞。” “那晚上我来掌勺，给乖孙做做点补补。”爷爷寒暄了两句，看向了李沛然的身后，“这是？” 他做的很出名的时候，不少人扛着□□短炮来，其中也有市里的记者来采访，所以老爷子不怵这些。 陈放上前，“老爷子你好，我是做节目的，这次正好邀请了沛然来参加我们的节目。” “啊，你就是那个《人间有味》的导演是吧？幸会幸会。我啊，特别喜欢你的节目。”爷爷上前一把抓住了陈放的手，“前两天沛然跟我打电话说过要做节目，要租设备，我当时心里还挺高兴，原来你跟着来了。” “不敢当不敢当。”陈放连连摆手，对老人家的夸奖是愧不敢当的，“叨扰了。” “爷爷好。”不等爷爷问起，沈竟就乖乖地做了自我介绍，“我是然哥的……好朋友，这次和他一起上节目。” “乖崽长得真俊。”沈竟这样的特别招人喜欢，上到八十老头，下到八岁女仔，都喜欢他，连爷爷都没有放过。 李沛然心中一暖，心想等回头出柜了，把爷爷搬来当救兵好了。 “进来吧，门口再站一会儿人就围过来了。”爷爷把人带了进来。 院子买的早，面积也大，园中厅种着各种东西。中间是一棵青苹果树，边上有一棵柿子树，这个时间点挂着柿子，再过一个月就黄了。 攀爬在墙上的葡萄藤果实已经被摘下，只剩空荡荡的枝和叶，李沛然惊讶，“葡萄摘了？” “刚好没两天就摘了，知道你喜欢喝，早就给你酿成酒啦。”爷爷大笑。 “还是爷爷懂我。”李沛然喜笑颜开。说起来他虽然一路乖顺长大，但很早就开始喝酒，只是不酗酒，尝试过抽烟，也因为不喜欢所以没有再继续。家里人对他并没有十分严格的要求，在成长的路上，李沛然首先完成了自己内心的成长，从心所欲不逾矩。 鸡鸭猪鹅羊兔牛都养了，不过散养在各处，院子里除了种植，剩下的地方铺着水泥，每天都打扫的很干净。奶奶在树下扎着毛毯，戴着眼镜，看到李沛然的时候冲他笑，“回来啦。” “奶奶，我回来了。”李沛然走过去，抱了抱奶奶。 奶奶用有些粗糙的手摩挲了他的脸颊，道：“东屋两间给你们收拾了，把东西放进去，洗个澡休息休息，开车到现在也累了吧？” 李沛然20岁得到片酬的时候就拿出来一部分对院子进行了翻新，包括抽水马桶和洗澡的地方，每个房间都搭了一个，还做了暖气，这样到冬天的时候老人家也不会觉得那么冷。当时爷爷一边嫌弃他浪费钱，一边笑的嘴角都合不拢嘴。 一行人把行李搬下来，车子停好。洗澡的时候爷爷就开始忙活着晚上的饭。 沈竟跟着李沛然睡，导演陈放和摄影兼司机的小哥睡，床是老式的木板床，拖开就可以分成两张床，合起来是一张，睡着方便。 沈竟看着那张床，露出遗憾的表情。 李沛然回头冷不丁看到他的表情，简直喷饭：“你那是什么表情，快给我控制住！” 沈竟做了个川剧变脸的手势，“爷爷好热情。” “我小时候跟着爷爷长大，上学的时候才离开。”衣橱里的衣服还带着阳光的味道，每隔一段时间奶奶就会把这些衣服洗一遍，怕时间长了有味道。仅仅是拿到手上，整个人感觉都是轻松的，“小学的时候基本上每周都会回来，初中的时候每次放假回来，高中的时候寒暑假回来，大学的时候变成了一年回来两次，在家里住一周。” “再后来，一年回来一次，在家里待两三天。”李沛然带着衣服进浴室，“他老人家会很想我回来，又怕耽误我的前程。” 打开蓬蓬头，热水冲刷着脸，眼睛中的酸涩也被冲刷下去，“其实我心里清楚，这种情况也将持续下去，可改变……又很难，我无法抛下一切回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沈竟双手抱臂，靠在浴室门外的墙上，“勤来看看，也不必懊恼。” 子女会离开父母，父母有时候又会彼此离开，但每个人何尝又不是有自己的生活呢？不必将一切的责任都担负在自己身上，努力做到自己最好，无愧于心便是。 这世上本来就不存在十全十美的事情。 李沛然洗了个战斗澡，出来后沈竟准备进去，“你衣服呢？”李沛然问。 “感觉都不适合在这里穿。”沈竟挠了挠鼻子，“然哥，我明天穿什么啊？你不是说早上还要去菜市场？”穿Gucci去菜市场，沈竟再浪费也没干过这档子事儿。 李沛然：“……” “你先洗，我给你找一套我以前的衣服。”李沛然对他也是无奈了。 “好嘞！”沈竟又开心了，跟个小孩似的。 李沛然找到了自己高中时候的校服。他高中时候就已经183cm了，后来没怎么长过，甚至体重比那时候还要轻一点点。高中时候李沛然也算是风云人物了，学霸，长得好，好多人都会给他递情书，告白，这让李沛然不胜烦扰。虽然是青春期，他的荷尔蒙却没有骚动，并不想恋爱，也觉得别人的告白和打扰带来更多的是麻烦。 他的心中装的全是学习。 校服白T蓝边，裤子也是很宽的那种。隔了十年了，衣服还是很干净，李沛然自己是个很爱惜衣服、也很恋旧的人，这些他都没扔，爷爷奶奶也替他保存的很好。 他把衣服递到里面，“我觉得你明天可以穿这套。” “要不要试试看？” 沈竟看着那套校服来兴致了，他小学和初中大部分时间都没有在学校，而是家里请老师，去学校基本就是参加考试。作为一个内敛而慢热的人，在学校的学习对他来说是一种浪费时间的行为，而超乎同龄人的成熟心智让他显得格格不入。他也更不爱去学校。校服这类东西是没穿过的，也没体验过什么叫正常的成长岁月——直到他18岁成年，忽然叛逆起来想要回头给自己找补。 沈竟套上校服，拉出去就是出水芙蓉的新鲜校草，秒杀众人的那种。 李沛然吹了声口哨，“哇哦，帅！” 他戏谑着问，“老实交代，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人给你写情书？” 沈竟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李沛然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位上学的年龄和别人有差。“他们喜欢我？喜欢我？那是恋童了，我基本一告一个准。” 这快准狠的回复让李沛然无语，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沈竟笑了，比大白兔甜。 其实他喜欢一个人，从十三岁那年就开始喜欢了。 渝城外国语中学是重点高中，白色的基底，青蓝色的镶边，胸口前是将校徽缝上去的，裤子也是湖蓝色，版型相对来说很修身，又不会觉得束缚。现在感觉穿着还是很好看，很清新的。可年少的时候，总不喜欢这种相对纯色的衣服，更喜欢花里胡哨的衣服。 李沛然自己穿的是棉质无logoT恤和军绿色的长裤，显得腰细腿长，很挺拔。 出去的时候发现陈PD已经坐在院子树下，在桌旁和爷爷聊天。 看镜头的摆设，这是已经拍上了。应该是陈放喜欢的镜头。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会儿，现在的天边是带着一点蓝紫色，再过一会儿会更漂亮。 “刚才有些镜头还放到屋顶了。”陈放看他们过来，解释了一下镜头的事情，“老哥的屋顶果园做的真漂亮。” 他和爷爷的年龄差二十岁，叫一声老哥也合适，爷爷闻言笑了，“都是瞎捯饬，瞎捯饬。” 边缘有护栏，中间是薄层土壤，种植着各种蔬菜，葱姜蒜，西红柿，韭菜，辣椒。家里装着升降电梯，也就不用担心运输的问题。 爷爷五十知天命的年龄忽然开始不服输，也不想在城市养老，于是花了积蓄买了这间大院子，当时正值千禧年，房价不算贵，再加上这里是镇上，所以弄了很大的房子，这家以前也是很有钱的，后来老人家养老接走了，一家子又都在大城市里，于是将自家的青砖老院给卖了，质量特别好，又大，住起来很舒服。 爷爷把里面种草的地方全翻成他种的蔬菜，连屋顶也不放过，自己还学习了农业分层种植，想着吃没农药的菜。他是学的早，各种果树买的也比较早，后来有了淘宝后，更是开始捯饬各种果树，绕着院子种了一圈。想吃什么都能摘。 后来城市扩建，扩的离这里都不远了。当时传闻这里要扩，很多人的心思蠢蠢欲动。爷爷也紧张了一阵子，生怕自己搞好的小家园被拆掉。不过后来的开发计划绕过这里，也让爷爷的桃源得以保留下来。 八仙桌，沈竟跟着李沛然坐一边，陈导和摄影坐两边，他们的身后架着两台摄像机，需要空出来位置，爷爷奶奶坐一边。桌上两个炒菜，炒时蔬，家常豆腐，三个拌菜，凉拌西红柿，黄瓜，麻辣藕片，还有一大盘卤菜，猪耳朵猪蹄鸭肠鸭翅，爷爷知道李沛然今晚回来，下午卤好的东西出锅的时候就给他留了。他知道乖孙最喜欢吃猪耳朵鸭翅了，不过他都留了点。 卤味稍微上锅蒸热了热，味道更香了，陈放眼睛都直了，双手举赞，一只朝着爷爷，另一只朝着李沛然，“沛然啊，我跟着来果然是对的，这个味道，这个味道实在是太香了！” “那就上手吧，先吃。厨房待会煮出来醪糟小圆子，小圆子还是我们自己搓的，往里面打蛋花，也香的很。” “老哥，您真是把我想过的生活给过了。”陈放道，“那我就不客气咯？” 几人开动。 爷爷奶奶牙口很好，不过老人家不能吃那么多肉，他们吃了几口，吃了一辈子也没那么馋，让客人先吃。 李沛然跟沈竟说先吃猪耳朵，脆骨的地方脆生生的，耳根处的肉很少，但这块的肉基本都是胶原蛋白，卤制的方式让油脂融入汤中，而卤汁中微辣的味道融进来，绝对不会像一般的川味辣的喧宾夺主，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风味原产地·潮汕》中总结说，川式卤水五香微辣，粤式卤水大咸大甜，潮汕卤水鲜香浓郁，回味甘甜。但爷爷的卤水，融入了几种，在回味的时候，会感觉到各种层次感，微甜，微辣，口感回味起来不会让舌头有齁着的感觉，吃完后整个口腔也有种很干净很清新的感觉。 “这味道，这口感真是绝了！”陈放大快朵颐，赞不绝口。 爷爷就喜欢听别人夸奖，坐着在那里摇蒲扇，很有一种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感觉。 桌上放着西红柿，黄瓜，陈放看着小西红柿眼睛都瞪圆了，“这是老西红柿？” 作者有话要说：想吃草莓。 那天看到扶农平台88块4斤的草莓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心，贫穷让我不敢动== ☆、菜市场 “这个西红柿是老西红柿啊！”陈放这个老饕一尝就知道，“我都多少年没见过了，还是这个味好啊，现在的西红柿吃着我嘴巴都淡出鸟了——不好意思，剪掉剪掉。” “现在的那这个西红柿我也不喜欢，做菜做饭都不好吃。这个种子还是我在一个老农那里拿到的，每年就留了一些种子，然后种在房顶。咬一口，又沙，汁水又多，酸酸甜甜的，不管是凉拌还是做汤还是炖牛腩，味道都特别好。” “这个好，这个好。“陈放赞不绝口，目光在西红柿上聊聊不啥，“那个，老哥啊。” 爷爷卖一辈子东西了，见多识广，又怎么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爽朗地说，“西红柿种子我有，你走的时候可以带走一把，种到阳台，用竹筐盛土，底下垫点报纸啥的，怕漏土就弄一层塑料薄膜，扎几个洞透透气，放阳台上就行。现在城里不是兴绿色阳台么。” “还是老哥懂我，实在人。”陈放笑的合不拢嘴。 现在市面上卖的大多数都是基因改良后的西红柿，一个字，硬，放好几天都不会软，看着囫囵，是美国农场改良作物，方便机器收割。但这类西红柿其实是用来做番茄酱的，和老美的食物种类相关。国内的西红柿以前全靠人盯得勤，熟了摘下来叫卖，里面包含了太多人力成本。老话说谷贱伤农，菜贵伤民。种地不如打工，自然种的人就少了，基本上也是吃改良品，难怪大家现在都说，菜没有菜味了。 爷爷的收益特别棒，毕竟是能靠一口吃的把奶奶追到手，那功夫绝对不是盖的。连陈放这个老饕都没有停杯投箸，更别提剩下的三个。爷爷还拿出了自己酿好的葡萄酒，和那些卖的特别贵的酒没得比，但有一点，就是大家喝的没有包袱。在这里，李沛然是孙儿，沈竟是朋友，陈放更不需要那些酒桌文化的客套，摄影小哥也很放松。 有一句话叫“无非求碗热汤喝”，也有人说家常菜的味道才是人百吃不腻的味道。素卤菜有藕片，有土豆，有花生米，还有豆干和脆豆腐，这些个东西也没分开，干脆盛了一盆，清风吹拂，晚霞映照，让人心中好不爽快。 “这日子，舒坦啊，我要羡慕你的生活了。”陈放感慨了一句。 “你羡慕我，你又怎么知道我不羡慕你？我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跟老树生根一样，没出去过。”爷爷笑出来，“各人有个人的活法，因果既定莫论它。” 陈放侧耳听到这一句，默了默，朝着爷爷的方向举杯，“老哥说的对。” “这山还望那山高，正常，你们节目就随便拍，我这边不妨事。”爷爷摆摆手。 纪录片拍摄讲究除非是广告性质，否则不能把不想参与进来的人的坐标透露，避免节目播出后给本人的生活带来不方便。陈放看这情况，知道老人家名利心单薄，儿孙各有各的缘法，决定后期的时候把坐标给隐藏起来。 酒足饭饱，一行人歇息，明天早上的时候还要开始干活。差不多两点多就得起床，七点多八点差不多就该睡了，不然第二天熬不住。 “闹钟设了没？”李沛然问他。 “我设了闹钟，到时候我叫你起床。”沈竟自信满满。 “你弄了那我就不弄了。”两人睡一个屋子，确实没必要设那么多闹钟，还不够吵的闹心。 沈竟睡前还想讲几句垃圾话，被李沛然威胁闭嘴，这才讪讪闭嘴，安静了没五分钟，睡过去了。 李沛然：“……”年轻人睡眠质量真好。 晚上汤汤水水和酒喝得有点多，起了两次夜，沈竟有些不安的翻身，然后嘟囔一声继续睡去。床前有落地灯，橘黄，温暖，始终明亮，李沛然回来的时候蹲在床头看了他一会儿，心想明明只差六岁，为什么感觉像是两代人？ 年轻人的消化能力真的太强了。 凌晨两点一刻，沈竟的闹钟响了。李沛然冷不丁听到，第一瞬间就清醒了，他睁开眼睛，整个人还是迟钝的，感觉根本没有怎么睡着。 睡眠质量有点差。 他反应了一下，自己没有在帝都的家，而是在老家，起身去洗手间换好衣服出来，打开了摄像机。沈竟的手机闹钟又响了，他动了动，把手机压身体底下，仿佛堵住了就不会传出来声响。 李沛然：“……”看这睡梦中自欺欺人的状态。 他好奇地等在旁边，想知道沈竟究竟订了几个闹钟。 第三个…… 按掉，不起。 第四个…… 按掉，继续睡。 第五个…… 关掉，然后钻枕头下，按住双耳，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模样，简直是他最后的倔强。 李沛在床边蹲着无声狂笑，然笑的肚子疼。 摄像机诚实的记录着一切。 敲门声响起，接着是陈放的声音：“起了吗？” 李沛然过去开了个门缝，“马上，我把沈竟叫起来。” “嗯，摄像机开了吗？”陈放问。 “开了。”综艺打的就是真实记录，脚本指引着大致方向，有些地方会给人指点，和艺人的性格大差不离，也避免后期崩人设的结果。 陈放比了个OK的手势。 李沛然关上门，过去喊沈竟起床：“沈竟，快起床了。” 沈竟右眼掀开一条缝，一看是他，声音含糊且奶：“然哥……让我再睡会。” 少年奶音撒娇最为致命，李沛然想到他这个样子会被所有人看到，就有些不爽。他按捺住自己这种微妙的心情，晃了晃沈竟的身体：“再晚太阳就晒屁股了，快起来，这会儿去菜市场，东西都是新鲜的，也没什么人看，再晚一会儿天就亮了。” 沈竟含糊的用鼻子“嗯”了一声，一副蓄力起床中，李沛然过去把大灯打开，白炽灯明亮的灯光投下来，两人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起。屋子里的一切无所遁形。 沈竟一掀被子，赤|裸的上半身虽然瘦，但腹肌和手臂线条分明，并不是如表面瘦削般文弱，让人血脉偾张。他侧脸非常好看，可以说是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令人想要犯罪。 李沛然咳嗽了一声，沈竟一头雾水的看向他这里，李沛然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下巴不动声色的朝着摄像机扬了扬。示意他注意着镜头。 沈竟显然整个人还没完全开机，有点懵，顿了一下才理解了李沛然的意思，将T恤套在身上，拿着裤子去洗手间，换下身上的睡裤，洗漱后才走出来。 两人简单收拾一下出了房间。 李沛然没想打扰爷爷奶奶，可他们也起来了，不仅如此，还把早饭给他们做好了。做了一大锅醪糟蛋花小汤圆，从冰箱里拿出来一罐泡菜，让他们吃了再出发。尽管是夏天，凌晨的天还是有些冷的，看着两位老人披着衣服站在门口，李沛然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滋味，有些饱涨，从心口到眼睛。 四川泡菜微辣，配着醪糟蛋和烧饼，吃的浑身发汗，舒爽了很多。 爷爷把三轮车的钥匙交给他：“那你去吧，路上小心点。” 这任务可以说是做的非常真实了。李沛然拿着钥匙，沈竟惴惴：“然哥，你有驾照吧？” 李沛然打了他背一下：“你跟我说，电动三轮车要什么驾照，要什么驾照！” 沈竟笑出来。整个镇子还在沉睡，他们的声音唤醒了整个世界。 这种车好操作的很，李沛然骑过。再温习一下，上路完全不是问题。 导演的车在后边跟着，镜头是专门的，车门开着，大镜头对着前面，即使是在高速运动的情况，镜头也会很稳，是定做的纪录片拍摄专用的。 只可惜这镜头记录的不是猎豹、非洲野犬他们捕食的场景，而是记录李沛然开着小三驴载着大只的沈竟出发前往菜市场的过程。 从村子出发，开车半小时到达了菜市场，人声鼎沸，运货、卸货、砍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从未间断。 到这边的时候，导演将大镜头收起到车上，他们带着小型的摄像机开始跟拍。 沈竟穿的还是李沛然的校服，有预感这个校服过了今天后可能要大清洗，外边套着一件工装马甲，幸好他现在没有奢侈品代言在身上，否则这破坏形象的模样，可能品牌商都要考虑他是否合适了。 两人在前，导演下车后就想跟着过来，李沛然连忙叮嘱：“把车锁好。” 摄影小哥连忙检查车子全部落锁情况，这才过来。毕竟一个镜头丢了，几十万就没了，那就真的想上吊了。 李沛然小时候跟着爷爷干过这些事，他的记性还OK，知道怎么辨别肉，爷爷也跟他说了哪几家的东西好，节目组没有禁止，其实是在鼓励这么做，说穿了就是明星如何以普通人的生活做生意，这就是看点。他奔着说的那家店，老板做了十几年生意了，一直在，这会儿高处的灯光打的亮如白昼，过去看肉。 “老板，这肋排怎么卖？”沈竟先开口问。 他操着一口普通话，在一种重庆话里显得分外别致，可以说是山丹丹花开红艳艳了。 这家老板是专门杀猪的，家族生意，有负责养的，有负责宰杀卖的。做生意时间长了，主顾都是老主顾，每天谁几斤几两，要什么，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门清，这乍一有新鲜的口音，难免就有点打眼。 店老板打量了他一眼，“嘶”了一声。 “你看着有点眼熟啊。”店老板说，“第一次来买啊？” “我是老李家的孙儿，老头今儿身体不爽利，我过来替他把东西买齐。”李沛然切换本地口音，脸上带着标准假笑，一副你敢骗我那我今天饶不了你的模样。 他一说老李家，店老板哪里不知道老李家是谁家，立刻换上见熟人的笑：“老李家啊，不常见你。”他熟练的操起重庆话，“那就还按照老规矩来？” “行，不过今天的账不计总账，我直接付钱。” “好嘞。”店老板的案板贼大，熟练的将半扇肋排直接上称，按着计算器。 肋排，猪头，猪耳朵，猪蹄，猪后腿，这些花了接近四百块。 李沛然眼睛眨也不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提着东西出去放车上。沈竟堪比镶边壁花，听话的很，主动提着东西跟着他然哥的步伐，不过小朋友也有自己的好奇，“然哥，咱们一共就五百块预算吧，这就花了四百。” “怕什么，不是还有借贷吗？”李沛然道，“只要最后账目能抹平，咱们赚到钱就行。” 在后边跟拍的陈放：“……” 大意了，规则里根本没有限制这点。 谁能挡得住当天借当天还呢？这T+0的节奏真是快的谁都跟不上啊。 说是这么说，李沛然也没有做那么绝。 他买了牛肚，牛肉，牛肉选了黄瓜条和牛里脊，虽然都是牛肉，但这两处的牛肉卤出来口感其实是不一样的。而且让他很惊喜的是这里竟然还脖仁，陈放看到那块的时候眼睛也亮了，作为导演本来是不能插手的，李沛然看到他盯着那块地方超过三秒，立刻当机立断的买下来。 脖仁是牛肩胛的一处肉，很稀有，白色的油花与红色的肉相间分布，纹路如大理石。重庆人对脖仁的追逐没有广东人那么热烈，这也是为什么脖仁能让他们捡到。 当然也是因为他们来的挺早，再晚一会儿，识货的人就会把这块脖仁给捡走。 牛肉买完就是鹅，直接论只买走，鹅肠直接论斤从老板这里称。 素菜买的更快了，除了店里要上的素菜类型，李沛然又买了莴笋叶、豌豆尖，黄花菜，陈放忍不住称赞：“没看错你，你小子可真会吃。” “人生在世，食色性也。”李沛然忍不住回。 车空荡荡的来，满载而过。东西放小三轮上，李沛然坐下，沈竟忽然道：“我觉得应该搭配一首歌。” 李沛然还在想什么歌，沈竟就已经自觉的用手机播放器放出来：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 它永远不会堵车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 我马上就到家了 他让我远离烦恼和忧伤 他带我重新回到自由天堂 来吧和我一起上路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李沛然本来正在跨坐，听到这句差点一脚踏空，从车上掉下来，好不容易踩在踏板上，扶着车斗打了他胳膊一下：“快闭嘴，给我关掉！” 他笑得都快没力气扶着手把了！ 沈竟自己也笑的花枝乱颤，陈放咧着嘴，因为马上就有脖仁吃开心，也因为李沛然和沈竟这两个人很有节目效果，很会来事。 陈放他们又切换成纪录片专用镜头，从菜市场的热闹来到沉睡的城市。 时间刚到四点，整个城市除了环卫工，并没有人。到了店里打开卷闸门，基本就要开始干活了。 爷爷家的店，地方不大，厨房卤汁的火一年到头都不会熄火，陈年老卤给东西添加上一层滋味。 先把脖仁包上保鲜膜冻到冰箱里，围上围裙，沈竟和李沛然开始干活。 买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清洗干净，放到大不锈钢盆里，然后用纱布包好，放到大锅里。 要往锅里放的卤料包已经准备好，就放在柜子里，分量早就称好，用纱布包着，直接放进去就行。 很多人都说他们家有秘方，但李沛然知道，没什么秘方，只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不要偷工减料，相信时间的魔法，不为求增加产量而走捷径，卖完就是卖完了，不会再多做。一直做身体就垮了，钱是挣不完的，事业重要，生活更重要，这是爷爷幸福的真谛。 沈竟一开始手脚不利落，不过看了李沛然做了一个循环，慢慢的上手，老实说看一个超级帅哥做这个还真的挺怪异的，沈竟还带着他的鸭舌帽，纤长的睫毛，认真的眉眼，嘴角抿着，不得不说，如果不是看他在清理那么大趴的肉，这场景看上去还挺赏心悦目的。 李沛然给沈竟讲解怎么选肉，比如肉的颜色很鲜艳其实是有问题，有些肉泛紫了是一定不能吃，粉白的也不行，注水了，他讲，沈竟提问，李沛然根据沈竟的提问回答问题，两个人的思路都很快，陈放在镜头外录制的时候都吃惊了，这两个人的反应能力比写台词的还要精准。 他再次庆幸在选择阵容的最后，定下了沈竟而不是另一个人，卫哲。 在定下阵容的前夕，招商的资本方和上层其实更倾向于卫哲，但陈放收到的一封匿名邮件的照片让他们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那张照片里，卫哲从疾控中心出来，关键是他出来的地方是检查艾滋病的。 这对于艺人来说是天打雷劈的。更何况卫哲的行为非常恶劣，他并没有告知节目组这个隐患，直接瞒下来。而且他交给节目组的体检单后来被发现是造假的。用的并非近期的体检单，而是一年多前的。 作为一期饮食综艺，如果用这个人是巨大的雷，是隐患，万一被引爆，会对节目造成巨大的影响，为了排雷，安全起见，启用了沈竟。 而现在沈竟给他带来了惊喜。 尤其是之前，沈竟和节目组是前后脚发布阵容的，有脑子的都不会认为节目组上赶着蹭沈竟的热度，两者达到了双赢——沈竟来到了新综艺，有了新曝光，而节目组也不会收获骂名。 而卫哲的相关处理后续，则是由相关人去通知卫哲他自己已经被人拍下来了，让他注意一些。 这就是娱乐圈的日常操作，节目组跟卫哲无冤无仇，提醒他，但行好事罢了。 搞完这些就已经来到六点多快七点。几人都有点累趴下，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点早饭。 “导演，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尽管说！”李沛然兴高采烈。 “别说了，就你们两个，这钱还没赚到手，就开始大手大脚了。”陈放笑呵呵的，“别到时候不够买吃的，输给其他组。” “那不能，那肯定钱不会少。”李沛然手肘捅捅沈竟，“诶，你觉得大概能赚多少？” “看卤水给肉带来的重量变化了，如果忽视这个重量变化，同时忽视掉在称重过程中存在的可忽略肉渣损失，毛利大概在三千九百四，再刨去材料成本，在三千四左右，哦，还要刨去租地成本，租设备成本。” 陈放：“……？” 李沛然：“？” 摄影小哥：“？？？？？？” “你……怎么算的？”陈放觉得不可思议，“刚才的东西都记住了？”可能后期标字幕的时候还要重新列公式，沈竟这也太像拿着现成的结果作弊了。 “早上肉的称重每一个都有数字，爷爷家的店墙上也有各类型食物的价格，这些加减后就得到了。” 陈放：“……”他想到沈竟的学校，他不是那个被黑小学鸡的人，他是高材生。 刻板印象真是害死人。 最后几人决定去吃粉。 爷爷常年在附近有家店薯粉店，也是做了有好几年，李沛然每次过年回来的时候会趁着他家过年前还没关门的时候过来吃。他家骨头汤熬的地道，红薯粉据说是老家自己晾晒的，自然晾干，吃起来很劲道，不像很多地方卖的，吃起来感觉软趴趴的，一点嚼头都没有，红薯粉吃着像红薯汤。 油辣子是他们自己家炒的，在不锈钢桶里把薯粉烫熟，盛到陶碗里，佐料是酱汁，舀一勺热骨汤，煮的浓白透亮，浇到上面，酱汁化开，撒嫩到掐水的细碎小葱，硫化物的香气轻微刺鼻，可和油辣子骨汤融合到一起，就正好中和了骨汤可能带来的腻，那种逆流而上的清新，鹤立鸡群，在这时候发挥了恰到好处的解腻效果。油辣子在舌尖上跳舞，让人胃口大开。 一碗红薯粉下肚，通体舒爽，鼻尖冒汗，整个人都通泰精神了许多。附近的上班族马上也到了早高峰的时间，陆陆续续的有坐下来的，看到陈放的镜头，朝这边看的视线越来越多。 一行四人本来打算歇会，见状只能带着设备离开。 早上把肉菜收拾好了，现在就得来收拾素菜。陈放将镜头架设好，无需多言，光是看李沛然行云流水的动作都觉得舒畅。沈竟很快跟上节奏，虽然一开始动作有些笨拙，没意识到该用什么，但只是几分钟，他立刻就上道了，能在李沛然需要什么的前一秒种将道具就位，简直神默契，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搭档十几年，谁能知道他们认识也就几个月？ 素菜烫的比肉菜快很多，藕是先削皮后放水中煮八到十分钟，然后捞出来切片，而土豆是先切片，然后下水里焯到熟，其他的也差不离，都是这两种处理方式。东西就位后，中午快到吃饭的点的时候，要开始营业了。 说是营业，简直是一场硬仗。 两人做好分工，李沛然负责处理肉菜加工，比如把鸭腿切成块，把猪耳朵猪头肉切成丝，沈竟负责收钱。算完后扫描枪一扫，就没有问题。 爷爷这里没有搞什么会员折扣之类的，收费的步骤就是切换到对应物品的单价，称重，出来价格，算总价格的时候不要有遗漏，基本上就没有大的问题了。 爷爷他们快中午的时候来撑场子了，毕竟如果有熟客来了看到陌生面孔，难免会费一番口舌解释，有爷爷在，解释会更令人信服一些。 沈竟戴上口罩和帽子，李沛然只戴了口罩，两人把装满肉菜的簸箩搬出来上架，没过几分钟，客人就来了。 常来买的是附近的住户，名叫闫良。他吃李家卤煮十几年，早就和老李熟悉了。结果今天到了后发现卖东西的换人了，感觉新奇：“店铺卖了？” “没呢，就是来替爷爷值一天班。”李沛然接过话，熟练的展开了销售话术，“要点什么？” “今天我丈母娘来，撑点好的，她喜欢吃肉。猪头肉，猪耳朵，猪肘，一样都来点，给我个托盘，我再夹点素菜。”闫良熟练的点上了。 “好嘞。”李沛然把托盘递给他。 “话说你为什么要戴口罩啊？”闫良有些担心，“是病了吗？” “怎么可能！”收银台后坐阵的爷爷开口，“他要是病了，我肯定不会让他做东西哩。闫良，你别吓唬我孙子。” “老李头你在撒，我以为你没来呢。”闫良吓一跳，立刻开始拉家常，“那为啥戴口罩？” “我孙子是体面人，卫生搞得好，不光要戴口罩，还带帽子，怕头发掉进去。”爷爷洋洋得意，“再说了，他啷个帅，万一有人来了想要介绍对象给他咋办？我不得把他藏好噻？” “咦——”闫良起哄他，“那有多帅，给看看嘛。” “不给不给，买了赶紧离去，不要在这里挤着影响我哩生意。”爷爷做出赶客的手势。 李沛然眉眼弯弯，听着爷爷和客人耍嘴皮子，手上的动作不停。 沈竟帽子口罩齐活，真的只露出来眼睛，从头到尾只在最后报价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和平时的冰山系别无二致。 “一百二十六块钱，闫先生。”沈竟说。 客人拿出手机显示支付码，瞅了他一眼，本来移开了目光，然后像是被打开了开关一样，似是不敢确信，又回来再瞅一眼。 他不会是认出来沈竟了吧？李沛然有点紧张，难道开门生意就要被认出来了？ “你看着有点眼熟啊后生仔？”客人忍不住细看，很想揭开他神秘的口罩。他凑的有点近，沈竟身体后倾，少年人腰力好，弯成蚊香都没折。 爷爷笑了：“你要做撒子？我说你小子，别逼良为娼啊。” 闫良发现了自己的行为不妥，赶紧后撤，摸了摸鼻子，付账后打了个哈哈，“这不是长的太俊一时没注意，对不起啊小帅哥，你尽管卖，尽管卖，生意兴隆哈。” 他像是有什么追，急着回家，东西都忘记拿了。李沛然喊他“你东西忘拿了！” 闫良赶紧跑回来，撒着脚丫子往回快走，一只手拿着东西，另一只手打电话。 距离有些远，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沈竟这时候松了口气，问李沛然：“他不会认出来我了吧？”沈竟自问还没有这么大魅力吸引到四十岁以上的中年男粉，流量鲜肉对自己粉丝的构成还是很清楚的，基本是女粉，从十三岁到三十岁应有尽有。 “应该……不会吧。”李沛然也拿捏不准。 人开始多起来，排着长队，两人也来不及说更多，忙碌着生意，跟打仗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来的人简直呈指数型增长，女性巨多，很多看着像是附近午休的上班族。连爷爷都想站起来帮他俩的忙。但这不符合节目组的规定，李沛然抽空把老爷子按回了椅子中。李沛然感觉手都不是自己的，只是在机械的举起落下。 有女生大胆地开麦：“帅哥，之前没见过你们啊，是刚来么？” “是我孙来帮忙。”爷爷开口。 “那之后有没有帮忙的时候啊？”姑娘看起来像做行政的，年轻又能说会道，“买的多有没有福利啊？” 李沛然觉得她挺逗，“你想要什么福利？” 沈竟听到他插话，看了他这边一眼，眼神侵略性很强。就像守卫领地的雄狮，每一根毫毛都在宣布：他是我的。 排着队的有些女生开始抽气，有些在笑，李沛然发现情况，条件反射看向沈竟，沈竟酷酷的模样，一副我什么都没做的表情。 李沛然挑眉。 女生看他俩的互动，本来什么合照、微信号在嘴边，这时候知道说出来不合适，也不可能得到回应，于是问：“能不能跟你俩合照，然后签个名啊？” 李沛然为难：“你看人这么多，不合适，下次吧。” “那我在旁边等着，不着急。”姑娘还挺有耐心。 这赶走不合适，愿意等，那就等吧。 排队的人越来越多，聚众效应很明显，凑热闹的人很多。李沛然吃惊了，看了看簸萝里剩的东西，扬声喊：“东西不多了，新来的，别排队了，没东西卖了！” 闫良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扯着冲过来，看到收银的人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小姑娘拉着她爹的手使劲摇晃：“爹，你是我亲爹！” 这小姑娘是闫乐乐，闫良的闺女。闫良是广播台的，广播电台合并后当了个小小的主任，就好吃这口，李家卤煮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 闫良听见这句不乐意了，抬手给她脑后勺就来了这么一下：“怎么说话呢？我不是你爹是谁？” 闫乐乐小姑娘上网多，很多网络口语张口就来。听到这句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吐了吐舌头。她也没想到老爹竟然能把她的偶像样子记住，还在她放学后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过来，骑电动车带她过来追星。 闫乐乐今年升高三，压力大到焦虑的不行，整个人吃不好也睡不好，爹妈都很担心她。但在暑假的时候粉上了沈竟，get到了这个人的好。沈竟属于少说多做的人，低调公益，做什么都很认真投入，学习能力很强。 沈竟的粉丝被黑是小学鸡、粉丝也是一群学历不高的小学生的时候，小姑娘整个人都很鸡血，给自己加油打气要去好的学校，到时候给自己的偶像打call，给偶像撑腰。 在生活中发现了美好的东西，人的精气神就会发生变化，她的焦虑一下子好了，更理智、更平静的对待生活和学习，暑假补课的时候成绩也向前一步，连班主任都感慨不已。 父母知道后，也不拦着她追星了。两人都是开明的人，知道任何事情只要不过度，理智，能带来积极的效果，那么就不需要过度阻拦。 父母知道她追的沈竟后，也开始了解这小伙子。知道这小伙子从来不拿学历卖弄，只是在上次父亲被黑的时候才迫不得已出来解释，对沈竟的观感更好了。当爹的来买吃的，看到沈竟的侧脸，觉得熟悉，结账的时候想到了女儿追星的偶像，立刻把买好的东西送回家后，骑着电动车去学校接放学的女儿，然后载着她过来。 哪个追星女孩看不出自己爱豆的模样，就算打扮成机场养蜂人，也能从背影里面分辨出来。更何况沈竟的特质这么明显。 闫乐乐激动的捂着自己的嘴巴，控制不住的情绪都从眼睛中流露出来。 “天啊，这是我和偶像离的最近的一次吧。”闫乐乐的泪花都快溢出来了，看到了沈竟身旁的李沛然，小姑娘知道绝对不能声张，否则可能害偶像重录，很辛苦的。 “估计是在录什么节目。”闫良这时候再看，里面还有两个人，他们盯的方向有两个机位，电视台工作的敏锐度来了。拉着闺女跟到了队伍最后边。 李沛然本来嗓子都快喊劈了，一看又有人排到后边，脑袋都冒烟了，定睛一看最开始来买的客人又过来排队，还拖家带口来了。 得了，暴露了。不然怎么解释去尔复返这件事，东西都忘了拿。 想想还挺逗的。 好在那小姑娘探头探脑，但没说什么。 东西很快卖完，后边的人基本没得挑，剩下买啥。多数过来都是参观帅哥。沈竟当红，但也不代表他有国民度，大部分人都是过来欣赏一下帅哥，打发一下午休无聊的时间，然后回去。正好到闫良和他闺女闫乐乐，只剩下一颗猪心了。 李沛然嗓子冒烟，沈竟适时地上递上爷爷泡的苦荞茶。李沛然接过来咕咚咕咚喝完，这才感觉活过来，跟闫良打招呼，“怎么想着多跑一趟？都没东西了。” “我带闺女过来。”闫良拉着女儿的手臂，把她拉到前面，“乐乐，现在没人了，你可以说了。” “怎么没人，还有我呢。”先前那个做行政的姑娘从小马扎上站起来，“求合照，影帝哥哥，还有沈竟弟弟。” 李沛然忍不住道：“你早发现了？可够沉得住气的。” “不然岂不是打扰你们的节目？”行政姑娘笑吟吟，“年纪上来了，理智追星，我可是沈竟弟弟的妈妈粉。” 闫乐乐在一旁接话，“我是姐姐粉。” 李沛然：“噗。” 爷爷：“？” 闫良：“？？？”当爹的已经有些看不懂这个世界了，怀疑是不是自己一天没上网，整个世界就将他狠狠的甩在身后了。 沈竟：“……” 对饭圈用于不熟悉的爷爷懵懵哒，闫良也有点蒙圈。 在角落里窝着的陈放觉得这里实在是太搞笑了，很有梗。 沈竟真是满脑门黑线，很是无语，拉下来口罩：“年纪轻轻的，怎么能随便当妈呢？” 李沛然拍了一下他手臂。 沈竟“啊”了一声，然后露出营业式假笑，“好吧，你们开心就好。” 行政小姐姐在李沛然拍沈竟的时候整个人跟通电似的，“登”的一声亮了，精神抖擞，而沈竟在被李沛然敲打后，很乖巧的样子更是让他颧骨升天，眼尾纹都笑出来了。 “我能拍你们两个么？”行政小姐姐小心翼翼地提出要求。 “不是合照么？”李沛然奇怪她的要求。 “不用不用，何德何能啊。”行政小姐姐说完这句后边小声跟了一句吐槽，“反正都是要被P掉的。” “什么？”李沛然没听清楚。 “没什么没什么。”行政小姐姐连连摆手。 李沛然和沈竟站着，沈竟身上穿着李沛然高中时候的校服，在这一瞬间他有一种互换身份的感觉，沈竟看到了十年前的他，而他看到了十年后的沈竟，这是一种很奇怪的错位感，仿佛你活的是我的模样，而我活的是你的模样。 最后行政小姐姐还是拍了一张合照，三个人连成一条直线，行政小姐姐看了看自己左边，又看了看自己右边，最后选择了一个非常折中的点。 李沛然&沈竟：“？” 行政小姐姐念念有词：“我不能歪屁股。” 双人合照和三人合照都有了，行政小姐姐美滋滋的朝他们挥手，离开去上班。 闫乐乐激动表白：“我是魔镜粉，沈竟哥哥我超喜欢你，你一定要加油！” 沈竟当面听到自己粉丝的称号，一种别致的中二风真是迎面扑来，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听到比自己小的粉丝的激动告白，很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我会的，你也要加油，好好学习，day day up。” 送走人后，沈竟他们收摊。爷爷看到冰箱里有块脖仁，也乐了，“这是准备开小灶呢。” 陈放乐不可支：“早上去菜市场的时候正好捡漏，给自己加餐。” “会做不？”爷爷问他。 “……”陈放默了默，然后说，“会吃。” 爷爷：“……得嘞，我来，这玩意啊，也幸好是在这里，调料都是齐全的。” 把外边的东西一收，门关上，几个大男人就在屋子里开始搞牛肉火锅。 锅底是现成的，用卤水调制，往里面加一些香辛料，煮出来的味道恰到好处。菜和肉材料都没用完，这时候正好用来下锅，除了脖仁，其他地方并没有冷冻，避免口感不佳。 脖仁在零下5摄氏度状态半冷冻，这时候拿来切成薄片。爷爷一把刀用了许多年，早些年他还去过潮汕跟当地人学解牛肉，回来后算是苦练不辍，至现在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他用磨刀棒磨了两下刀，陈放一看这架势，立刻知道专业的在这里。扛着摄像机就冲上来了。 爷爷气定神闲，他是不惧任何东西的。在镜头面前发挥的很好。 或许这方面，隔代遗传给了李沛然。 爷爷下刀快，准，稳，动作节奏不紧不慢，踩着韵律，让陈放想到了李安的《饮食男女》的开头，那里的配乐和剪辑都是神来之笔。 脖仁成片薄如蝉翼，夹着一片放到半空中，可以感觉到光透过来。白的似雪，红的像霞，雪花牛肉，千金难求，膏脂丰腴，吃起来爽弹可口。 陈放在一旁简直要拍手称好，这手艺和那些专门做了二十年的大师傅也不遑多让。好在理智让他 清洗豌豆尖，莴笋尖，吃青菜改善膳食纤维，土豆和藕片都切的薄薄的，下锅不用多长时间就涮好了，简单，方便，快捷。 传统潮汕火锅是牛骨汤做汤底，爷爷做了一下改良，毕竟现在熬汤显然不可能了。他直接用卤料直接勾兑新的汤汁，因地制宜，直接吃火锅。 把煤气罐拖出来，陶制的锅放在煤气灶上，牛肉摆盘，其他蔬菜各自摆好了。 这时候其实已经不需要什么多的蘸料，毕竟今天也不是想吃地道的潮汕火锅，只是一个随性的聚餐，也就没有必要强求沙茶酱，爷爷把自己炒的酱给拿了出来。红色的流体，略微粘稠。他得意的晃着脑袋：“这是海南老哥他们黄灯笼熟了后酿的酱，我拿到手后又加了几味东西，芝麻，花生，香辛料，葱，芥末，红辣椒，中和了辣味，略作提鲜，和沙茶酱有点类似，但让它没那么咸，而是一种香和辣的味道。” 每人面前放着一个白瓷小碗，舀了一点酱，坐下来等锅底沸腾了，就开始涮着吃。 脖颈Q弹有嚼头，牛肉颗粒分明，缝隙将汁水藏的很好，咬在嘴里，汁水朝着四面八方发射，口感妙极了。 新鲜的豌豆尖在锅里走一圈，捞出来蘸酱，脆啵啵，吃着有种嘎吱吱的回响，让人感受到其蓬勃的生命力。 潮汕火锅吃的是食物的原汁原味，不让其他味道盖住食物本身的味道，因为其鲜其美令人回味。而今天的这顿自制火锅，增添一味合乎口感，又不会让食物本味失色，让沈竟和李沛然这种需要身材管理的艺人都忍不住多吃。吃饱喝足后李沛然靠着椅子，“我已经不去想之后需要怎么消耗热量了，太好吃了，只想什么时候能再来一顿。” 沈竟在他左边坐着，闻言摸了摸他的肚子。李沛然吓了一跳，瞳孔地震，看着他，又做贼心虚似的看其他人， 陈放在和爷爷聊天，问怎么炒出来的酱料，摄影小哥埋头苦吃。没有人注意到他俩的动作。他拂开沈竟的手。 沈竟道：“李老师，回头一起锻炼吧。” 陈放听到他俩的话，插话：“那你们要早作准备，下一集的拍摄吃的估计会更多。“ 一顿饭吃饱喝足，收拾完餐具，开始结算今天的收获。 和沈竟估算的差不多，他们一天实打实的挣到了五千块钱。 “太辛苦了。”李沛然忍不住感慨。知道是知道，实践是实践。真的来了这一趟，从凌晨两点到现在，如果不是体能扛着，他真的会坚持不下来。 “钱太难赚了。”陈放也跟着感慨，“这两年娱乐餐饮不好做，个体关门的太多了，商场进驻基本全靠连锁。很多做的有特色又好吃的店基本全关了。” 大形势所迫，也难免。节奏不快的城市还容得下这些人，快节奏，高客流量的商场基本房租一涨，人力成本一年比一年贵，算下来没得赚还要倒贴青春和精力进去，很多人就直接关店了。陈放自己在北京住的时候，有时候订外卖，上一次还在的店，下一次订发现关门了，心情就会很失落。 出去吃东西的时候也是，好不容易发现一家，可能没过多久再去，店铺就关门了。从头到尾可能不过三年，楼下的店换了一茬又一茬，赚钱的只有装修公司。 包了一千五的红包给爷爷，地皮租金加上器材租赁费用八百，剩下的是三个工人日结的工资，也要算在里面。爷爷知道这是规矩，没有过度推诿，收了下来。 收摊早，又吃饱喝足，现在显然并不合适吃，因为吃的太饱了。 李沛然很快想到了这个问题，两个人如果吃，几千块钱，到底要吃到什么时候啊，吃到两个人变成两百斤的胖子吧？ 李沛然和沈竟讨论了这个问题。 浪费显然是不合适的，吃很贵的东西其实已经破坏了节目的平衡。 导演组适时的发布任务：他们需要凭借这三千块钱，到X阳的山里。 X阳就是陈放当时包山的地方，这个时间是收获的季节，可以一路吃过去，李沛然推测过去应该是第二集的主题是田园牧歌生活。体验一下还是很不错的。 田园牧歌+明星，本身就足够吸睛了，陈放那个宝藏一样的山更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盘啊。 这种一边吃一边过去的形式，就有点类似《街头美食斗士》了，再加上开的房车，随走随停，可以拍到很多自然风光。 李沛然开始展开他那强大的搜索信息的能力，做出行计划。 两人在八仙桌上拿着纸笔和电脑开始设计，这当然也是节目的一环。 他们是要一路往西南走，从重庆出发到X阳有好几条路，可以自定义路线，定下中间要停的城市，李沛然去一些论坛取经，沈竟看了看，忽然说：“我来。” 沈竟卷起自己的袖子，开始写程序。 “这是什么？”李沛然好奇地问。 “一个程序，筛选关键词。”沈竟的手在电脑上敲的飞起，他的手很漂亮，神色很认真。男人在认真的时候很帅气，李沛然不自觉看呆。 程序架到了沈竟自己的服务器上，跑得很快，筛选出来一些关键词，并且自动从上到下排序。 “赞！”李沛然给沈竟比大拇指。 陈放是第一次做节目碰到技术宅，这些都拍进去当素材了。 在重庆吃串串，火锅，小面，麻辣花甲，吃鱼，吃蛙，江湖菜，可以吃的东西特别多，因此重庆的计划逗留时间是三天，第三天的晚上要准备上路。 两个人带着陈放和摄影小哥满大街的逛吃逛吃，简直是公费谈恋爱。 李沛然在上大学前没有离开过重庆，对于这片土地熟悉的不得了，他带沈竟去看了自己的小学、初中还有高中。小学模样变了很多，当年上学的时候还是破旧的校舍，如今也全部翻新了。那天早上正好是周一，小学生们开周一升旗会，难得是个太阳天，隔着铁栏杆先是听五年级的学生代表讲话，小孩子看世界的角度非常有趣，一板一眼的，有种小大人的佯作成熟。 路边有个卖肉夹馍的，夫妻店，面积统共不到五平米，一个在案板后，一个在锅炉旁，夫妻两人有夫妻相，表情俱是沉着，女人卖力的揉面，然后用自己的手法叠饼子，不少旁边写字楼的上班族在等。陈放远远的嗅了嗅，“好香。” 四人早上门出的早，留着肚子在外边吃，也就拒绝了爷爷的盛情。这卖肉夹馍的支着炉子，馍的香气一路飘到这里。 自觉的，沈竟和李沛然排起长队，陈放和摄影小哥一左一右的站着，一个拍老板，一个拍老板娘。微型摄影机别在口袋处，帽子上也有。 馍外边焦香，内里宣软，火钳夹着放到案板上，老板一边烫手一边用刀割出口子，经验一看就极为老道。 肉有肥有瘦，一般顾客会直接说自己吃肥的多还是瘦的多，这里的顾客却没有开口。大家殷切的看着老板动作，把自己望成了长颈鹿。 老板四分肥，六分肉，白的晶莹剔透，糯牙Q弹，红的条理分明，糖色透彻，炖到软烂，剁成细丁，抬头问：“都谁要辣椒？” 排队的二十来口人中，有一半举起手。 肉夹馍老板视线一扫，心里有数，二荆条切丁，剩下的用另一种尖椒，叮叮当当的剁的细碎，掺进一半的肉里，另一半是不要辣椒的人的。 饼割一刀，立刻能看到雪白的内里还冒着热气，老板做这一行有些年头，刀一斜一侧，往把肉往饼里夹，一个肉夹馍就好了，放到油纸里，外边套个塑料袋，递给外边的年轻人。 前面的走了，后边的立刻跟上，扫外边的二维码，他后边的人隔着他也扫了一下二维码，给老板展示一下，将饼带走。 这家店专注做肉夹馍，没有卖什么茶叶蛋豆浆油条什么的，但生意好极了。一个肉夹馍不便宜，八块钱，年轻人也舍得吃。 沈竟要了两个辣的两个不辣的，付了32块钱，拿到饼后和其他人站到一块，杵门口跟门神似的。 “这饼我从小学开始吃，一直到大学，每次回家都会过来买个解解馋。”李沛然咬一口，馍表层微微泛着焦黄，咬在嘴里脆极了，嚼着特别香。肉更是软烂，肉汁渗进馍饼，青椒和二荆条的辣味刺激口腔，让人吃的是浑身舒爽。 李沛然和沈竟做过一点粉饰，落落大方的站在那里吃东西，沈竟还吃的特别香。有个上班女孩将信将疑地看了两眼，但看沈竟那么自然，一脸疑惑的收回目光，开始自我怀疑。 过了一会儿，她的肉夹馍拿到手中，还是没忍住过来，对沈竟说：“你长得好像沈竟哦。” 沈竟怡然自得地从李沛然的兜里拿出来纸擦了擦嘴，淡定道：“是么？很多人这么说，不过我觉得他没我帅。” 李沛然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才没有笑出来，不得不说，沈竟这番装模作样确实有用，至少把那女孩唬住了，将信将疑地离开。 这一波上班的离开后，夫妻两个坐下来休息。先洗了洗手，男的给女的涂护手霜，又给他捏胳膊。 “做这个挺久了吧？”陈放问。 男人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快二十年了。” “多大开始做？你看着也才四十岁出头。”陈放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看人还是很准的。 “四十二。”男人憨憨一笑，手上动作没停下来，“和老婆结婚就开始做了。” “老汉十七岁就学这个了，22岁结婚后，俺俩支了个摊，后来才有门面。”女人享受着被捏胳膊的滋味，眯着眼睛，像只猫。 陈放和夫妻两个唠嗑，多聊了几句，女人很敏锐，问：“你们是电视台做节目的吧？” “这么快看出来了？”陈放惊讶。 女人指了指旁边站着的两只，“他们两个长得太俏了，一个也就算了，一俏俏俩，怎么也不会是普通人啊。” “那能拍吗？”陈放问。 “拍吧，这不是宣传啊。”女人懒洋洋的。 难得放晴，对面的小学在操场开早会，校领导声嘶力竭的批评小学生：“XX班的XXX，课间站在过道，胳膊支起自己悬空，多危险的动作！脑袋着地了吧？这里要严肃批评！还有那些在楼梯扶手上滑滑梯的，坐在窗台上耍帅的，啷个帅哦？最后摔了脑壳着地，当自己是头铁龟龟？” 一整天，陈放都在寻找他想要的故事，不单单是记录，李沛然则是带着几个人吃他以前吃过的觉得好吃的菜。世界变化也真够快的，很多他吃过觉得好吃的东西，现在已经彻底没有了。 “有点怅惘。”李沛然忍不住道，“好多记忆里很好吃的店都不见了。也不知道那些人现在都去哪儿了。” 陈放站在角落，手上夹着烟的烟蒂好长一截，他垃圾桶里谈了谈，“没办法，世界变化太快了。” 这一天吃了很多，从小吃到江湖菜，早上七点出门，一直到晚上十点吃完夜宵才会去。爷爷奶奶屋子里的灯已经落下，四人悄悄进门，没弄出来响声。 一身汗，累的腿都有些僵硬。沈竟让李沛然先去洗漱，洗完后出来。山村安静，只能听到蛙叫蝉鸣，李沛然湿漉漉着头发。去摸行李箱，把吹风机摸出来，匆匆给自己吹了吹。 沈竟很快就出来，身上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当得起漂亮男孩四个字，好一个刚出浴的大美人。擦了擦头发，都不吹，就想躺床上。 “把头发吹一下再睡，你也不怕自己偏头痛啊。”李沛然看不下去了，朝他勾勾手指，“过来。” 沈竟过来，枕着他的腿，李沛然给他吹头发。沈竟的头发茂盛浓黑，手指能感觉到那种顺滑，让人爱不释手。 “发型师有夸过你的头发么？”李沛然低头看着沈竟。 沈竟微微眯着眼睛，他的脸小，五官精致，有一种不染人间尘埃的干净淡然。气质和长相两重理由，让他的粉丝如同信徒一样爱着他。 “我只想你夸我。” （*注）而我只看向你眼底，千万人呼喊什么我不关心。 作者有话要说：注：“可我只看向他眼底 而千万人欢呼什么 我不关心”——《真相是真》by阿鸣 磕过cp的应该都从剪辑里听过这首歌吧……我至少有四个墙头听过了。 四大cp圈的剪辑歌：不老梦，young and beautiful，真相是真/真相是假，起风了。 B站报告出来我去年看了五千个视频，可想而知我到底爬了多少个圈子……只要爬的足够快，BE就追不上我。 ☆、神仙爱情 主题：哭了，什么神仙爱情，kswlkswl 姐妹们，都给我起来磕！别睡了，再睡你学校都搬走了！ 楼主平时好好上班，今天午休的时候有个小姐妹说附近一家店来了两个帅哥，好多姐妹都跑去买东西了（店名打码，应该是在录东西），然后楼主去了。结果发现是哥哥弟弟！ 没想到晶体燃烧粉竟然有能见到蒸煮的一天，楼主热泪盈眶，此处胡言乱语若干￥……&%……#&%（ 好了，说回正题，楼主买完后在旁边等，不得不说哥哥弟弟真的好配哦，两人各司其职，弟弟真的一直都有在关注哥哥。到后来结束了，哥哥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弟弟就直接递上了一杯水。我的天啊，我男朋友都没有这么好过，所以成了我前男友！ 中间弟弟说错话了（弟弟真的懒得虚与委蛇，直的一逼），哥哥轻轻打了弟弟手臂一下。弟弟立刻认错了，表情特别生动。我的天，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面瘫sj吗？你是不是被谁魂穿了，你说，你说啊！ 楼主后来申请拍合照，本来觉得自己不配站在那里，就算po出来照片也绝对被P掉，为了姐妹的幸福楼主说不必拍自己，直接拍主角！但然哥真好啊，还是给楼主拍了，是别人帮拍的，为了不被骂楼主歪屁股，楼主站的离两个人一样远，方便大手子们P图。 天时地利人和都是你，有幸遇见你们两个，我何德何能磕你们两个啊！ [照片.jpg][照片.jpg] 1L：卧槽！ 3L：wtm……我失语了。要素太多我数不过来。 6L：bdjw（不懂就问），弟弟身上的衣服是谁的？我记得他在国内只读了不到三个月的高中吧？空降有校服？ 10L：空降有校服也不会录节目的时候穿校服啊！明显是那谁的啊！ 13L：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18L：这是什么校园纯爱剧啊……我穿着你的衣服什么的……不过弟弟穿这套真好看啊！鲜嫩可口，原汁原味的校草……我快要逆了……怎么办？ 21L：晶体燃烧可逆不可拆，逆cp的跟我念，晶体燃烧是真的，晶体燃烧是真的，年下，这灼热的温度，这滚烫的身躯，这赤诚的爱恋…… 25L：激动滚进来，小脸通黄，21哥文豪，给宁递笔。宁看我这姿势标不标准。 27L：年下就是好啊，年下小狼狗真好吃。校草攻X影帝受，我只在你床上绽放…… 32L：你们mua的，看看外边的天，这才几点？啊？不要停！ 36L：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了。 42L：我是楼主，我来补充，刚才太激动了都忘记了。 然哥真的很厉害，能文能武，拿得了影帝耍的了大刀，摆平的了超多事情，十项全能诚不我欺，楼主旁观了整个过程（因为是在录节目所以谨慎缘由还是打码，应该两周或者一个月后就开始播了，到时候大家自行去看，两个人的磁场是真的有情况，肉眼可见啊！我当场就想给他们撒一层粉红色的泡泡）；弟弟不愧是高材生，心算特别强，特别酷。当时大概有个人有点脸熟弟弟，还问了一句“你跟那个神经长得有点像”，楼主当时快紧张死了，这时候弟弟来了句，“是吗，挺多人觉得，不过我觉得沈竟没我帅”，艹，这什么嚣张回答，爱了爱了！ 50L：不瞒大家说，我之前还膨胀了，心想跟哥哥弟弟努力努力当校友，后来去查了一下哥哥当年的高考成绩，还有弟弟那个学校每年的招生名额……对不起打扰了。 66L：虽然我们做不到他们那么优秀，但是竟然粉绝不认输！我们的蒸煮这么优秀，我们也要做很优秀的人才行！努力赚钱，代言走起！让金主看到我们的实力！明年快点来吧！我超级想看哥哥弟弟合作的《不朽》，这可是定情剧啊！ 80L：就算我躺进坟墓，也要高声大喊：晶体燃烧是真的！ ☆、杀鸡 晨光来的极早，李沛然被光晃着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沉睡的沈竟。 沈竟睡觉安静的像个漂亮小孩，在本身很瘦的时候，脸上又带了一点点肉，让人想要上手捏一捏，揉一揉。 他的呼吸很轻，睡觉仿佛没有安全感，把人当抱枕一样抱着，靠在他身上，微热的呼吸喷在脖子上，令人想要缩起脖子。 李沛然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在他眼角印下一个吻。 沈竟好像又长高了，他的腿都快搭到床外边去了。李沛然想起自己有一卷皮尺放在抽屉里，拉抽屉去找皮尺，看到窗帘没拉全，留下一道肩膀宽的缝隙，爷爷在外头打太极拳。李沛然顿了一下，看到另一张空着一晚上没用的床，有点心虚。 算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没得怕的。拿着给沈竟量了一下。这一量不得了，186cm，比自己高1cm。 “哇哦。”李沛然忍不住感慨，“年轻就是好。” 爷爷的太极拳打完，不知道是不是李沛然心虚产生的错觉，他感觉爷爷往这边看了一眼。刚想起来把窗帘拉上，爷爷已经朝他招手。李沛然换下睡衣，小跑着出去，开门关门都是轻手轻脚，怕吵醒沈竟。 “咱们往山上走走吧。”爷爷表情有些严肃，没说其他的。 现在是六点，天光大亮，对于很多城市的人来说可能还在睡觉时间，对于农村来说已经要赶紧趁着太阳还没晒化人的时候去赶着收获。 李沛然和爷爷走在满是石子的山路上，爷爷难得满腹心事，甚至忍不住掏出了烟，只是叼在嘴里，没有真的点燃。毕竟要做食物，抽烟上瘾带着味道，总归不太好。 再说了，为了身体健康也要少抽不抽。 李沛然已经察觉到他心中到底是什么事，他低着头，帆布鞋踢着路上的小石头，声音有些沮丧：“爷爷，你看到了。” “你和那个小同学……你们处朋友呢？”爷爷艰难地问。 尽管川渝地区的风气相对开放，女性地位高，但不代表同性相爱是那么容易接受的。李沛然此前想过无数自己出柜的情景，没想过会这么平静。可是爷爷越平静，他心中就越是不好过。因为他知道老人家心理要首先说服自己，才能心平气和的过来和自己谈话。 他们是爱我的，李沛然心想。 “嗯，已经好久了。”李沛然把时间模糊掉，他害怕自说出三个月这个时间，老人家会觉得感情不深，要求他们断掉。 “那他那么小，心定的下来么？”爷爷忧心忡忡。 李沛然没想到爷爷居然在担心这个，简直要破涕而笑，“你别看他年龄小，可是很成熟。他十三岁就出国读大学啦。” 介绍沈竟的时候，他声音都忍不住温柔起来，又带着淡淡的骄傲。 “十三岁？那么小就出去了？”爷爷惊讶，“这伢子学习好啊，怎么进这个圈子了？和你当初一样？” 这点李沛然没问过，但心中有个不成文的答案，他是为自己而来的。 “我没有问过，但我想……他很早就认识我了。”李沛然喉结滚了滚。 一老一青年继续往前走。 李沛然问：“爷爷，你认为我不该喜欢他么？” 清晨的阳光泛着流金色，有一种令人振奋的感情在其中，两人已然来到了山腰的一块平地上，爷爷驻足，李沛然跟着停下脚步。 “我娶你奶奶的时候，其他人也觉得我不该妄想。”爷爷笑，嘴角的法令纹也显得分外可爱，他身体侧向李沛然，“你奶奶家世学问都比我强，那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如果也和你们一样想，也就没有你们了。” “所谓问题从来不是该不该，你喜欢了就是喜欢，我想着以你的性格，也不会听从我们安排。” 李沛然看到地上有两颗很漂亮的石头，捡起来在手中抛着玩，道：“爷爷，你太了解我了。” “你啊，当初从那么好的学校转出去，然后出名了，再后来又经历了波折，跟家里报喜不报忧，那么倔一孩子，从小到大自律懂事，家里连要求你都没要求过，都自觉主动的做到了。” “别人家总是羡慕咱们家，你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我们也觉得特别省心，可你从小到大，就没有逾矩过，也不会提什么要求，就特别独立。你自己坚持的统共就这么两桩，一个是事业，一个是爱人，从来都是有主心骨的小孩。现在如果我们对你提非分的要求，让你离开他，那不是让你自断臂膀？”爷爷语重心长，饱含深情，“谁做得出这种事？你爷爷是那样的人吗？” “爷爷不是。”李沛然抛石子的动作停下，眼眶有些湿润，“我就是怕你们难受、” “我们有什么难受的，都过了古稀之年了，有一天是一天，活就要活个宽心。”爷爷手放在李沛然肩膀上，“可你的时间长，又在这么个圈，你喜欢的，又比你小那么多，我们不放心啊。你是个痴的，死心眼，喜欢了就一直喜欢。你喜欢看书，喜欢了二十多年，喜欢什么吃的，也喜欢特别多年。你从小到大没早恋过，我们有觉得大概是因为你喜欢的和别人稍微不太一样。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没说自己喜欢过什么人，总是一个人，总是想很多，你爸妈跟我说过他们的担心，他们觉得你不太合群，怕你孤独终老。我就安慰他们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有你的慎重，你有你的选择，到那一天，做父母的不要把孩子当成附属品，你选什么，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那就尊重你的选择。” “你这孩子每次要的都不多，可一旦喜欢上了，你就没变过。两个男娃子，也没孩子，也不能结婚，要是有一天他不喜欢你了，你还这么死心眼的喜欢，那可怎么办？你的人生还有很长时间呢。” 李沛然拿手背揩去眼角的湿润，“我想就算是异性恋结婚了、生了孩子，也没办法确定说一定能走到最后。其实选择和他一起的时候，我也有过担心。可我心里喜欢他，感觉就是他。我看他第一眼的时候觉得他长得让我好中意，后来了解更多，就越来越喜欢。他是男，是女，我都喜欢，我想和他过一辈子。只能是他。” “不过，爸爸妈妈居然还跟你说过我的性向吗？”李沛然回味到这具，感觉真的有些震惊了。 “他们总不好直接问你，自己担惊受怕的。”爷爷道，“他们怕你一个人。” “嗯……”李沛然把手里的两颗石头放到一起碰了碰，“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你选择了，就不用太担心家里，什么时候带着小孩去见见父母。双方家长有空见个面。”爷爷叮嘱，“你看，太阳出来了。” 李沛然望向前方，太阳自地平线腾跃，万丈光芒，一拥而上。 “回去吧，估计你也快要上班了。” 也只有爷爷会把娱乐圈这种开工方式叫上班，不过说起来也没什么两样，只是这个经常加班，放假也可能是个悠长假期。一老一青下山，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沈竟从里面闯了出来，里面是个白T恤，外边套了个花衬衫，腿上的牛仔裤衬得他腿长又好看。 “然哥！”沈竟一早起来发现然哥人没了，这种睡完就没了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以至于他抄起衣服就跑了出来，脑子乱糟糟的。看到人镇定多了。 李沛然过去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子，沈竟先看李沛然的脸，而后看向爷爷。 爷爷笑着摇摇头，先跨进大门。 沈竟的眼睛跟灯泡似的，一下子亮了，抓住李沛然的手：“爷爷知道了？” 李沛然嘴角噙着笑，点点头，“早上帘子没拉紧，爷爷看到你在我床上了。” “那看来以后帘子得拉开点。”沈竟摇头晃脑，很开心的模样。 “滚，你是想下次被狗仔蹲到然后上热搜吗？”李沛然失笑，没好气地说。 “有什么不行？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沈竟着实不care他现在拥有的东西。他只在意自己喜欢的，流言蜚语，毁谤或赞美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所谓。 李沛然想了一下，“等以后吧。” “什么以后？”沈竟问。 “我们两个有一个不在这个圈子，我们站到非常高的地方，任何流言蜚语都没办法击毁我们；我们做执棋人而不是棋子。”李沛然振奋道，“这样说我爱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沈竟垂眸，去抓他的手，道：“然哥，一起加油。” 两人的手指短暂交缠而后松开，是短暂的约定，长久的誓言。 在重庆吃了三天，开车向南，到云南，尝了牛肉干，牛肉干，菠萝饭，云南的风味和四川不同，有一种干爽在里面，不像总是在下雨，甚少青天的重庆，需要油和辣燃烧激情。 路上的风景非常漂亮，早上通常五点半醒，六点的时候就已经在开车。停车基本在野外，有一种边走边停自由行的感觉。 路上碰到什么好玩的人，好吃的东西，都会停下来。摇臂机器拍摄，更有一种舒展的自由。 有一天下午，快要落山的时候，四个人在马路边休息，导演和摄影抽了根烟，沈竟叼了一根棒棒糖。天异常干净，蓝的澄澈，白的耀眼，夕阳的玫瑰金染红了一整个天空，美的令人窒息。 摄影小哥本来在瞅田里的东西长得怎么样，抬头看到这一幕后连忙退了几步去拍车门：“导演，陈导，快出来看天了！” 陈放扛着机器出来，拍下了这一幕，车摇臂的机器一直没关，一直拍到太阳落山，这一幕彻底消失。 “太美了。”陈放忍不住感慨。 一路向北，拐进X阳的山头。 这片被陈放包下来的山头如今硕果累累，正是丰收的季节。节目组的老宅是租的，那户人家的院子是两层青砖建的，很有派头，户主的女儿定居国外，如今老两口也离开这里到了灯塔国，国内的这套房子就租给了他们。 村里人剩的不多，青壮年几乎都已经离开，只剩下老弱小。包山走的乡政府的手续，比较顺利。 “山上好多东西都是以前的人留下的，我让他们按照价格折给我，还看了不少怎么种田的书。”将车停在村口的谷场上，陈放带着人前往住的地方，“房间可能要你们自己收拾一下，接下来的半个月，行程都是在这里拍摄。做好心理准备。” “拍什么需要做心理准备？”沈竟懵逼地看着导演。 “因为你们要开始山村生活了。”陈放把所有镜头的包都挎在腰上，脖子挂着大镜头，像个大力水手一样举起自己的胳膊，“你们要被导演驱使着干活了。” 他身后，摄影小哥把他这一举动拍了下来。李沛然忍不住笑，陈放察觉到什么，回头给了个“你懂的”的眼神，小哥抬头看天，一脸无辜。 四合院有厨房，有院子中央还有一口井，台阶两侧都有水管，大概是为了避免冬天洗澡受冷的缘故，所有的房间都改造配备了浴室。整个院子非常舒服，让人的心一下子就安静下来，非常适合好好生活。 陈放把镜头放到几个地方，X阳的拍摄主题是每天都要好好吃饭。明星如何过农村生活，如何获得食材吃好三餐，是这期最大的看点。 （注：这里的性质和李子柒，华农兄弟，胖胖的山头，还有一些美食up主有些像，只不过主角换成了一堆艺人，也有点接近韩国综艺三时三餐，同类型的太多了就不一一列举了。就是个讲怎么好好吃饭的综艺，我就想写，觉得这些特别治愈，而且我喜欢写美食，从我专栏里的文和我在前面写吃的时候应该就明白了。虽然这类综艺看着看着就胖了十斤==韩剧怎么那么喜欢吃，哭了，换新地方新工作后体重再也没减下来了） “啊，我太怀念这里了。”陈放把东西布置好后一身轻松，站在庭中央，“每次过来都感觉像是回家。” 山村很安静，没有城市的聒噪和逼仄，洗去焦虑，洗去浮华，整个人都平静下来，李沛然觉得这里一定能解决不少人的睡眠问题。 今天是约定碰头的时间，李沛然和沈竟是最先到达的嘉宾，两个人在院子里查看。院子的角落搭了个棚，稍微垫高了些，比地面高出三十公分的样子，里面放着一个土灶，另一个像是倒扣了半个球，中间是空的，有个小木板扣着，像是一扇门。 “这个是干什么的？”李沛然自己还是熟悉土灶的，爷爷家里也有一个，不过有煤气和电磁炉后，这玩意就不怎么用了。毕竟土灶做两个人的饭菜的话有点费事，不如电磁炉来得快。但偶尔过年的时候还是会用上，一大家子过来，电磁炉，煤气，土灶一起上，做一桌丰盛的大餐。 “那个是土窑，”陈放介绍，“一代目烤箱。” 底下垒的四四方方，平时不用的时候也要保持内部柴火不断，这样可以让里面温度保持恒定，想做什么，只要把木柴抽出来，扫去草木灰，把放好材料的烤盘放进去就行。 这个有点意思，李沛然兴致勃勃地研究，去厨房看材料。 厨房放着双开门大冰箱，冷藏格放着各种酱和调料，旁边有一个木柜，放着辣椒孜然花椒这类调味香料。冷冻格则是放着一些海鲜和冻肉，看牌子应该是工作人员从其他地方一路带过来的，这地方海鲜在这个时间根本没办法送。 干辣椒和大蒜被编成麻花辫挂在屋檐下，旁边是黑木耳和银耳，还有晾晒的枸杞，真应了一句台词：黑的灰的红的白的，蓝的绿的紫的黄的，你的我的他的他的…… 院子的角落搭着鸡窝，门朝着另一个方向开，可以到院子外边溜达，拥有自己广阔的天地，当自由自在的走地鸡。 没观察多久，就听到摩托车的轰鸣声。沈竟和李沛然出院门看，发现来的人是游所思和原乐。 两个人骑着摩托车过来的，原乐载着游所思，摩托车后座上绑了两个叠放的行李箱，游所思坐在后座，背了个背包，束缚行李箱的绳子拽在了他手里。两人浩浩荡荡地一路飞驰而来，到院门前的空地堪堪刹车停下。 游所思身体往旁边一倾，行李箱放到地方，下车甩甩手腕，原乐的大长腿从前面跷下来，游所思松了口气，“幸好赶上了。” 游所思今年四十五，看起来跟二十多岁的人差不多，很有少年感。到了要挑大场面的时候又毫不逊色。 “游老师，原老师。”李沛然上前，游所思过来和他打招呼，颇有胜利会师的意思，“怎么骑摩托车过来了？” “我们两个挣的钱不够来的油费，整个路费都是倒欠的，到X阳后导演组把车停了，最后一段山路只能骑摩托车。”游所思好奇，“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他们挣了五千块，一路开车过来的。”陈放从后边过来，补充说了。 “五千！”游所思目瞪口呆，“你们怎么赚到的？” “卖卤味去了，你们呢？” “我们去主持了一次集体婚礼。”游所思笑出来，“单位的集体婚礼，有人去不了，我们临时替的，挣了一千块。” 李沛然心思一转，单位集体婚礼，应该是国家一些重点项目的年轻人的婚礼，去这个是很有宣传意义的，同时也能避免被大众过多关注，不被拍到。游所思的国民度太高了，大家就算不追星，看到他的面孔也会直接引发关注，他干脆用这种形式来挣钱，不愧是一流主持人，脑子转的太快了。 陈放看了一眼手机，道：“我出去接一下何塞、关尔答他们，你们想看看他们两个的情况吗？” 陈放的笑都快憋不住了。 这显然是有情况啊，四个人立刻表示要去看一下。 浩浩荡荡的人去迎接塞尔达组合了。 这两个人最惨了，头上戴着帽子，穿着黑色五分裤和白色海贼王联名T恤，吭哧吭哧骑着赛车过来。两人身后，是龟速前进的节目组。 何塞关尔答尽管做好了防晒，但人还是晒成了糖糕色，两个人骑到最后已经差不多累成瘫子了。赛车上有着泥泞，斑斑的泥点，看着沾上去很久了。李沛然记得自己开车上来的路上没见过有水的地方，这泥点怕是在雨天骑车后上山路沾上去的。 “累死我了。”何塞把车支一边，用衣袖擦着头上的汗，“有水吗？渴死了。” 他身后的关尔答两手支着膝盖，看起来真是累惨了。关尔答很瘦，一米八的个子，看起来不到一百二十斤，很白，文文静静的。何塞关尔答今年都是十八岁，在夏天大火剧《我们这条街》上饰演邻居出名。 说起来这两人的戏里戏外一样，戏里两个人是一条巷子隔着一堵墙的邻居，关系特别好，戏外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从大院到家属院大楼，一个幼儿园，一个小学一个初中一个高中，大学又是一个大学的。何塞极具舞蹈天赋，后来考到的北影，关尔答也是背影，不过读的是戏文相关方向，他的文化课成绩当年还惊掉了一堆人的下巴，是可以去北大的成绩，最后去了北影。 《我们这条街》的导演最初相中了何塞，找人饰演他的亲如兄弟的邻居时发了愁，何塞当时多嘴推荐了自己的兄弟关尔答，因为《我们这条街》里邻居冰山又礼貌的学霸人设，简直就是关尔答本人。 试戏的时候是关尔答陪何塞来的，导演一听，反正试戏不会有什么损失，于是让关尔答进来走一场。关尔答没有任何演戏相关的经验，但他的领悟能力卓绝，这个人设也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何塞是对的，关尔答成功拿下角色，又凭借着这个角色火了，两个人在网上很火，正好导演就把他们一并邀请过来，路过人间节目组算是凑齐了三个时代的人，让节目覆盖了全年龄阶段。 何塞还好，关尔答皮肤很白，有些地方红了，看着应该是晒伤。他看着累坏了，喘着气，话都说不上一句。导演屋子里拿出来一壶工作人员晾好的苦荞茶，咕咚咕咚喝下去，两个少年总算活过来了。 何塞：“累死我了……” 关尔答附和地点了点头，他还没缓过来。 一组骑自行车，一组骑摩托车，还有一组开车，当初赚的钱就是他们来X阳的方式。 人已经到齐，陈PD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注意听他的话：“在X阳的主题是，自力更生。接下来一日三餐吃什么取决于大家。这座山上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摘，肉的话大家需要通过劳动换取。现在时间是十一点，中午吃什么看大家了。” “这边是土灶，旁边这个是土窑，可以当成烤箱。接下来的一周，希望大家能在这里度过美好的时光。” 何塞闻言“啊”的叫一声，“我不会做饭……不过我可以摘菜可以洗碗。” 关尔答犹豫了一下道：“我可以打下手。” 何塞揽住关尔答的肩膀，“我俩听凭使唤。” 相声演员原乐道：“我会生火，生的可好了。切菜做饭怕变成投毒，你们放心我，我都不放心我自己。” 游所思道：“我会几个菜。” 沈竟看了看周围，试探着说：“我会，吃。” 所有人“噗”的一声，李沛然抬手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道：“我还算擅长，那这样吧，四个人摘菜，一个生火，一个先煮上米饭，游老师，你来煮米饭？” 游所思比了个OK的手势。 原乐说：“那我就生火。” 李沛然点点头，“那我和沈竟带着两个小兄弟去摘菜。” 陈放将菜品单子递给他，西红柿，时蔬类，鸡蛋需要自己去鸡窝里捡，有多少可以自己规划，土豆，板栗，水果有柚子，覆盆子，樱桃，圣女果等等。 李沛然问：“导演，想吃肉的话可以杀鸡吃吗？”说着目光就投向了鸡窝。 陈放：“……” 陈放：“怎么一来就盯上了我的鸡？” 李沛然笑嘻嘻：“看着膘肥体壮，好吃呗。” “你要是能自己杀，那我允许你杀一只。”陈放才不信李沛然敢自己上手杀鸡。 “那说到做到啊，你可是导演。”李沛然让剩下三个人带好竹筐，出发去菜地里。 沈竟在路上问：“真要杀鸡？” “你不想吃肉？”李沛然反问。 沈竟毫不犹豫地说：“想！” “想吃肉就得自己争取。”李沛然道，“我感觉陈PD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何塞凑上来：“前辈，我们中午吃什么菜？” “番茄炒蛋，青椒土豆丝，干煸豆角，酸辣西葫芦。”李沛然说，“显然我们如果不努力，就只能吃素了。” “李老师太强了，这很丰盛了。”何塞表情崇拜，“是我的话——” “是你的话就只能做一锅齁死人的乱炖了。”关尔答无情拆台。 菜很快摘好了，还路过了一片玉米地，看到了须须底下“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玉米粒，黄澄澄的，看着就特备好吃，从单子里检查发现有玉米选项，“我们摘点玉米回去，下午可以做玉米粑粑。” 沈竟感兴趣：“那是什么？” 何塞关尔答两人也竖起耳朵听。 “新鲜的玉米打成泥煎成饼，外面焦香内里软糯，吃起来是清甜的香味，一点也不会腻。” “哇。”何塞吞口水的声音很明显。沈竟看向他的目光很危险，盯了他一眼。 “那我们摘玉米棒吧！”何塞迫不及待。 玉米棒摘了一竹篓，李沛然本来想着自己背过去，沈竟拽着绳子不肯松手给他。李沛然只好依了他，还在这绳子编挺宽的，降低了肩膀承受的压强，还算友好。 到家里，游所思上来接东西，“米饭已经煮好了，放在那里保温了。” 这一趟上山花了一个小时，也难怪，李沛然洗了洗手，拿起菜刀道：“那我动作得快点了。” “多进程并发，分工合作，最先端过来的先进行，剩下放缓冲区，简单的事情分包出去。”沈竟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李沛然get到了他，“西红柿，西葫芦，青椒，土豆，按照这个顺序给我洗好的菜。” 大家都很聪明，各自散开忙自己的分工，李沛然下手的动作快准狠稳，切菜飞快，两个锅一起开，倒油，打蛋，都快打发了，蛋液倒进左边的油锅，发出“刺啦”的响声，黄白相间蓬松的蛋花就这样出现，右边同时炒酸甜辣口味的西葫芦，忙而不乱。 西红柿裹上鸡蛋，翻炒，只放一点点的盐和生抽，味道就很好了，西葫芦酸甜辣的口味有不同的层次，李沛然给沈竟夹了一块，沈竟对他竖大拇指。 关尔答把土豆削好皮，放到案板上，李沛然土豆丝切的飞起，何塞都看花眼了：“前辈，你太厉害了叭！” 李沛然土豆丝切的很细，又不会细到头发丝那样影响口感，是正好的爽脆口感，关尔答及时递上剥好的蒜，切成蒜片，开始下锅。 番茄炒蛋盛了出来，红的黄的绿的，一锅交通指挥灯煞是好看，拿水往里面一泼，涮了涮将铁锅掀起来把油污倒掉，锅干了下油，把切成段的豆角下进去开始干煸，炸到水出来的差不多，只剩下磁劲道的口感，土豆丝下锅炒一分钟，调料飞快的下去，然后就捞上来了。 看李沛然做东西真是一种享受，尤其是对于强迫症来说，他有条理，时间安排简直到了时间最优解，能够在最短时间将菜给做完，并且保质保量。 何塞在屋子里找到音箱，甚至给李沛然开始配乐，复仇者联盟的《The Avengers》，铿锵雄浑，把做菜搞的像备战，关键还有模有样。 半小时内，四道菜做完了，米饭这时候正好变温，大家上桌吃饭。八仙桌，原乐和游所思分开坐，李沛然沈竟坐一起，何塞关尔答坐一起。 “这么快做出来四道菜，还有一道工序这么麻烦，太厉害了。”游所思感叹。 “我平时就喜欢琢磨吃，在这上面花的心思就多了点，时间长了就自动搞定了。”李沛然解释。 何塞和关尔答饿坏了，本来已经过劲儿了没感觉，但从刚才闻到李沛然做菜的香味后，就越来越饿。李沛然的菜说不上比那些五星级的大厨好，但有一种很家常安心的味道在里面，叫人饥肠辘辘，叫人望眼欲穿。这时候顾不上多说，先往嘴里塞了好多饭，那种抓心挠肺的饥饿感消下去后，何塞正准备说话，关尔答塞给他一张纸，“擦擦嘴。” 何塞擦嘴，道：“然哥，你做的饭，特别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骑车过来累坏了吧。”李沛然问，“你们是从哪儿骑过来的？” 何塞闻言重重叹了口气，关尔答接话，“我们从长沙出发，一开始就骑的车，因为预算不够。” “导演组给了五百块，但我们俩批发东西想要去卖，结果不成功，东西砸手里了。于是去给人做家教，他教弹钢琴，我教跳舞，五天赚了两千块钱，还差点被坑，都是血泪史啊。”何塞一脸“生活不易，猫猫叹气”的表情。年纪轻轻，已经被社会给毒打了一顿。 “然后呢？”一桌人好奇。三组人互不知情，这时候热烈的讨论起之前一组任务里碰到的囧事。 “然后就去找那个学校的管理者，他们假装财务不在，说等财务上班了再发工资，当初说好的现结，结果成这样。后来尔答直接说自己当初把他们的话都给录音了，如果他们不及时把工资结了，立刻现在在学校门口曝光，说这里的老师因为不发工资跑光了，网上曝光，再给市长热线打电话。校长立刻怂了，带着我们去财务结算工资，还装模作样打电话骂了财务一顿。”何塞活灵活现的学那个校长，“你说说你，怎么搞的？非得在人家要发工资的时候请假，你就缺那一天时间吗？财务脸都绿了。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众人大笑。李沛然忍不住对关尔答道：“你办法好，三路包抄，他这样的校长就怕曝光。”看何塞关尔答是学生就想坑掉钱，说白了还是外强中干类型的，经不住吓。 游所思道：“我们是到的上海，一开始卡住了到底做什么，本来都打算直接做点生意，但正好有个朋友问我有没有时间，他那边司仪家里出事了，于是我跟原乐就过去给人主持婚礼，还是集体婚礼，连工资带红包给了三千，导演组说算机票钱，然后飞到成都，坐车到X阳，到绵阳后干脆骑摩托车过来这边。路上还录制了很多风景。” 沈竟不喜欢交流，李沛然主动承担起沟通桥梁的角色：“我和沈竟是在重庆，租用了我爷爷家的卤煮店，做了一天卤煮，赚了五千。想吃的话回头我煮一次给大家。” “嗷！太好了，肉！”何塞眼冒星星，“为了省钱，我们已经很多天没有吃肉了……” “那就更要赚钱吃肉了。”在镜头后的陈放插话，“今天下午的任务是摘板栗，一斤板栗五块钱，你们看自己想吃什么肉，都需要劳动换取哦。” 众人一脸菜色。 午间休息时间，分房间睡觉，四间房，和中午吃饭一样，沈竟李沛然一间，原乐、游所思各自一间，何塞关尔答一间。 沈竟暗搓搓的笑，镜头转向他的时候，他控制了表情，眼睛还是看得出笑意。 每个房间都不大，三十平米的样子，有个窗户，可以看到外边的风景非常漂亮。沈竟刚想凑过来，李沛然微不可见的扬了扬下巴，示意房间里有摄像头。 沈竟顺势躺下，“下午会做什么？“ 李沛然：“我想敲板栗，板栗烧鸡，越吃越有。搭配中午摘的玉米做成的玉米粑粑，再来个汤，滋味太好了。” 沈竟：“导演会哭吧。” 李沛然：“我有点想看。”说着坏笑起来。 午睡没多久，听到外边有人在大叫：“别追我，你为什么盯着我追呢！停下，快停下！” 李沛然和沈竟都醒了，抓了抓头发，打开门出去，发现何塞在院子里跑，他身后跟着一只战斗鸡，不要命的追着他。 “怎么了这是？”李沛然问。 关尔答揉着眼睛出来，来的时候穿着短袖长裤，这会换上了五分裤，瘦的跟降维了似的，他睡眼惺忪：“何塞，你怎么去招惹它了？” 何塞大喊：“我巨冤！我只是去鸡窝里想要收一下鸡蛋，刚弯腰，这公鸡就跟发了疯似的冲上来琢我，那我肯定得跑啊。关键是这么久了它都不停，我是唐僧肉吗盯着我！” 说话间他还在绕着院子跑。 游所思道：“要不跑出院子再跑回来躲进屋子？” 何塞哭丧着脸：“可是我怕他跑丢了，这么大一只鸡呢，好多肉。” 陈放：“……” 李沛然：“……” 关尔答表情有些呆，忽然道：“我知道了。” 何塞：“你知道什么了？快救救我。” “我知道它为什么追你了，何塞。”关尔答幽幽回答，嘴角上扬，忍不住笑，“因为你穿的红内裤，哈哈！你弯腰的时候刺激到了它。” 李沛然问：“导演，抓到它我们可不可以吃啊？” 陈放忍俊不禁：“这是盯上我的鸡……不是，我养的鸡了，你们要是能抓到，那你们可以吃。” 李沛然闻言摩拳擦掌，沈竟平静的看了那只鸡一眼，眼神很明显：在我眼里，你已经是个死鸡了。 上簸萝的，用水桶扣的，李沛然找到了渔网，跟沈竟扯好天罗地网。何塞够意思，不用指挥，直接朝着他们这边跑过来，公鸡跟着疯跑过来，李沛然沈竟眼疾手快的收网，害怕沈竟被叨，收网后直接擒住两只翅膀，拢住翅根，陈放也不禁佩服：“真有你的，沛然，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李沛然用麻绳拴住鸡脚和鸡翅膀，闻言笑道：“不会生孩子吧。” 后来这段播出后，弹幕狂笑，微博也抢了热搜： #完美男人李沛然# 点进热搜会发现沙雕网友们的快乐日常： “李沛然什么时候来娶我”“但凡有点花生米，也就不至于醉成这个样子” “除了不会生孩子，他还不会爱你”“你在想peach（屁吃）” 鸡还在叫，已经疯了，回不去了，只能吃掉收场。 下午的任务是摘板栗，需要有会爬树的在树上摇晃，这样可以让很多板栗球掉下来，不然只能用钩子钩，效率低下。大家换好衣服，头上戴着安全帽，避免被板栗球砸伤，手上拿着长竹竿，竹竿上有铁钩，这样可以直接卡住板栗球，轻轻一拧，让板栗球从树枝上下来。 找到树后，在树下铺织好的密密孔洞的网。李沛然准备在下面摇树，何塞撸起袖子道：“不用使这力气，放着我来！” 不等别人问，他主动猴似的蹭蹭爬上去，关尔答在下面担心的看着他，仰起小脸喊道：“你小心点，别太浪了！” “知道了！你们小心点，先离远点，别靠过来！”何塞说着踩了一脚树干，枝头上挂着的熟板栗球先往下扑腾扑腾的掉，他跺了好几脚，树上终于不自己掉了。开始从树中间往边上走，往下继续踩，又哗啦啦的掉了一波。 他想再往树梢走，关尔答喊住他：“那儿那么细，别走了！你以为你真是猴呢！给我下来！”何塞只好下来，底下候着的五个人开始往竹篓里捡板栗球。 捡了一会儿板栗，李沛然已经开始觉得腰痛，一看自己猜捡的板栗球才铺了竹篓薄薄一层，心想太可怕了。他看到游老师敲了敲自己的腰，直起腰道：“游老师，原老师，我们到另一边拿竹竿往下够板栗球吧。” 游所思抬头用手背擦了擦汗，道：“好啊。” 李沛然想把自己的竹篓拿过去，沈竟压住不让他拿，手上的板栗球扔到他的竹篓里：“我来。” 沈竟捡的全扔到李沛然筐里，李沛然笑笑：“好。” 他们中年组拧板栗球，青少年组捡板栗，一个半小时差不多搞定，是真真正正的劳动。尽管是山间，温度不像热岛效应的城市那么高，但这么一会儿的高强度劳动也汗水涟涟，好在成果丰硕。 陈放带着秤，称了一下他们的板栗球的重量，每个人都达标了：“恭喜大家，今晚可以换到500块钱，可以去换点肉了。” “。。(^o^)/~”何塞最先振臂欢呼，“可以吃肉了！” 关尔答内敛的性子，这时候眼睛也忍不住亮起来。 回去的路上看到山林里有些菌菇，道：“明天早上可以过来摘菌子，煎着吃肯定好吃。” 何塞问：“那怎么鉴别有毒还是没毒？” 沈竟道：“找导演。” 冷不丁被cue的陈放：“……” 陈放：“我可以帮你们鉴定。” 何塞：“导演赛高，导演你是叮当猫吗，怎么什么都会？” 陈放对他的彩虹屁敬谢不敏：“早年我们拍纪录片时候跟着老农学到的，也有一部分是网上直接问大佬们。” 也是因为陈放早年是拍纪录片的，他的镜头语言非常震撼，非常漂亮，基本功极其扎实且有自己的一套审美在其中，综艺有梗，会设计环节，BGM库极大使得配乐堪称神来之笔，后期字幕配的非常有趣，以上五点让他的综艺在网络时代迅速脱颖而出，成为很多艺人都想参加他的综艺。 路上还摘了几颗柚子，陈放说：“可惜现在是秋天，如果是夏天六月份来，你们还能吃很多樱桃。” “哇，樱桃酱，樱桃煎，樱桃酪，樱桃肉……” “你报菜名呢。”陈放简直佩服他。 游所思道：“听着就很好吃。” “不过现在没有了。”陈放笑的很大声。 “没关系，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们虽然吃不了樱桃，但可以有板栗烧鸡，谢谢陈导一手养大的鸡。”原乐调侃陈导。 “所以晚上板栗烧鸡？”何塞兴奋，“那只公鸡追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它很好吃了！” “鸡怎么杀？”沈竟总是问出关键的问题。 所有人一致看向陈放，陈放摆了摆手，“这个可不行，需要你们自力更生了。” 沈竟握着刀，表情严肃认真的看着那只鸡。 鸡叫的跟要被杀了似的——不对，它就是要被杀了，这是它的挣扎，它对生的渴求。 他拿着刀在鸡的脖子上比划，鸡的叫声简直冲破天际，何塞跃跃欲试，“要不我来？”李沛然将刀递给他，何塞按着鸡的头，关尔答按着鸡jio，何塞往鸡的脖子上划，感觉自己割断了脖子，以为自己成功了，说了一声“好了”，然后松开了手，关尔答也闻言松开了手。 鸡大叫了一声，这垂死挣扎或许太用力了，鸡jio上系着的绳子被它挣开了，何塞和关尔答都吓了一跳，关尔答大叫：“你不是说好了么？！” 何塞表情惊恐：“我怎么知道鸡脖子都断了还能活下来！它跑起来了，它跑起来了！” 那只鸡堪称雄鸡一唱天下白里的雄鸡，真是生机勃勃，所谓把头往身上一揣，迎风招展，我最摇摆，在院子里撒疯似的跑，所到之处，鸡血横飞，一副“还有谁能拦我，还有谁能”的横行模样，堪比鸡中螃蟹。 别人是沉默的羔羊，它是沉默的鸡|头。 所有人放下手中的活计开始追着它跑，最终还是沈竟动作灵活追上了，拎着鸡jio回来，鸡在半空中悬着都不忘扑腾翅膀，沈竟把鸡直接放到案板上，这时候大家才破解它为什么还能跑的谜题，因为它脖子上的一根筋没断，身体还连着头。 原乐感慨：“不补刀害死人呐。” 这句话让全场爆笑。 沈竟刀起刀落，鸡终于消停了。 他打了个响指：“yes！” 何塞以手掩面：“以后我绝对会补上一刀的，多少影视剧都是因为不补刀横生枝节。” 关尔答：“吓死我了，我去打扫一下院子。” 何塞问：“前辈，我杀鸡吗？” “我来杀鸡，你去把玉米粒给剥了吧，找个竹片，待会我来煎玉米粑粑。”李沛然安排道。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 “那我剥板栗好了。”游所思给自己找了个小板凳去砸板栗球的外壳，把里面的板栗给弄出来后，还要再剥掉薄壳，才是甜蜜糯香的板栗肉。 原乐看了一圈：“我去烧火？” “嗯，我来给鸡烫毛，杀鸡。”李沛然承担起hold住全场的任务。 ☆、名利场 李沛然小时候杀过鸡，虽然那是很久远的记忆，好在有些技能点亮后并不会随着时间消失。原乐烧好水后，李沛然烫毛，然后拔下来，秃鸡白生生的，用尖刀开肠破肚，把内里清洗干净，剁成块，放在一旁沥干水分。 板栗已经剥好，下油煎一下，炖煮的时候不会变成一盘散沙，葱姜蒜爆香，放鸡块爆炒，直到水分爆干，析出鸡油，这样鸡的腥味就去掉了，放料酒，生抽，老抽，冰糖，炒出糖色，加水和板栗开始炖。 这时候李沛然分神用榨汁机加水把关尔答剥好的玉米粒榨成汁，倒出来加糯米粉，白糖，搅拌均匀，开始在另一个锅里煎玉米粑粑。 橄榄油油脂含量低，蛋白质含量高，不用担心胖的问题，也更健康。铁锅盖比较平，直接倒过来做煎盘。舀一勺玉米泥放到油上，滋滋的声音冒出来，压平，感觉差不多了就翻面，一层金黄色的脆焦层出现。 “哇！看着好好吃！”何塞过来，坐在原乐身旁，“原哥，我也来烧火，怎么烧？” 原乐教他烧火的技巧。 游所思看了一个后开始跟着做，板栗烧鸡好了的时候，煎玉米粑粑也做好了，大家各自拿了一个，沈竟和李沛然分着吃，玉米的清香带着点甘甜，一点都不会腻人， “好吃。”沈竟忍不住夸。 “以后继续做。”李沛然满足小朋友的喜好。 他口味偏辣口，沈竟的口味是偏甜口的，现在也能吃辣，但身体原因偶尔吃了还会拉肚子，两个人影响了对方的口味，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板栗烧鸡炖好了后，众人转移到八仙桌上吃饭，天已经有些墨蓝，边缘带着紫红，绚丽多彩，让人心境不由得开阔。 这时候五点半，但因为一下午的劳动，饿的快，板栗因为煎过的缘故，保持了形状，内里软糯香甜，散养的公鸡骨头硬邦邦，不像饲料鸡骨质疏松软骨病一般，肉非常嫩，紧密，吃起来口感简直不要太棒。 “呜呜呜，真好吃！”何塞感慨，“简直不想回去了。” 游所思感慨：“能在五点半吃饭简直是梦想生活。” 原乐也道：“当演员后保持身材太不容易了，过了时间节点都不敢吃，一吃就胖。” 游所思道：“来鸡腿鸡翅膀按照年龄来分，何塞，关尔答，沈竟，你们自己挑个。” “游老师，您吃。”关尔答有些坐立不安。 游所思立刻摆摆手，“我喜欢这个板栗，还有玉米粑粑，沛然的饭做的太好吃了。” 李沛然和原乐推脱，“我吃鸡胸肉。”“我跟李老师一样。” 关尔答给自己夹了个翅膀，沈竟眼巴巴的看着鸡腿，李沛然私心，夹了个鸡腿给他。 两个简单的菜吃的六个人饱饱的，成功光盘，玉米粑粑把汤汁蘸干了。 两个小的主动去刷碗，李沛然和沈竟把东西都归置起来，不能玩手机，转了一圈想晚上搞什么，发现屋子里有跳棋。 正好六个人，六个颜色，六国混战也可以，不至于把谁拉下。 “待会有人想玩这个吗？”李沛然举了举自己手中的棋盘。 何塞看到直接给了热烈的回应：“好啊，这个我会玩！关尔答也会！”就这么把关尔答给代表了。 关尔答莞尔，“参与。” 游所思说：“感觉好久远的记忆了，玩一把，这么多人，玩六国混战？” 原乐：“我们这么多人，要不要下注谁赢？” 游所思笑喷了：“你这不是又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吗？” “干玩多没意思，应该下点注，赌谁赢。”原乐起哄，“陈导，要不要参与一下？” 陈放道：“来就来，我压五十，赌游老师。” 众人纷纷压注，关尔答去拿了张纸，画了个表格，谁压谁就标的清清楚楚。 李沛然理所当然的押了沈竟，沈竟笑了笑，把钱也押自己后边。 陈放看到了他的动作，“哟，小沈，你押你自己？” “我觉得我能赢。”沈竟看棋盘。 八仙桌走起。 六人混战，每个人都是十个玻璃球，加起来就是六十个玻璃球，摆了满满一盘子，陈放把镜头夹在八仙桌上一个，另一个通过大旋臂在上头，还有一个无人机围绕着中间的桌子拍摄。 跳棋的规则很简单，棋子可以在周围直线相邻的六个方向行进，如果相邻位置上有棋子，该棋子位置直线方向下一个位置是空的，不论是己方还是敌方，都可以直接跳到该空位上，跳的过程中只要满足这个条件，那么跳的动作就可以连续进行，直到不满足条件位置。谁先把对面的阵地全部占领，谁就先取得胜利。 棋子的移动可以一步步在有直线连接的相邻六个方向进行，如果相邻位置上有任何方的一个棋子，该位置直线方向下一个位置是空的，则可以直接“跳”到该空位上，“跳”的过程中，只要相同条件满足就可以连续进行。谁最先把正对面的阵地全部占领，谁就取得胜利。 李沛然执红，沈竟执蓝，游所思紫色，原乐黄色，何塞黑色，关尔答白色。游戏一开始，原乐一马当先，玩法很显然是经典款的自己给自己搭桥。沈竟则是比较别致，有点慢，其他人起步走的都大差不差。 没过多久，中央开始混战，变成了一团。原本领先的原乐这下也深陷僵局。 李沛然每次挪开棋子，都会被其他人给劫道，然后堵上，默不作声叹气。这时候沈竟一开始的慢就显出了特别。他直接没有参与混战，而是借边往前走，自己搭的桥基本都利用上了。 剩下的五方混战时，他借尽了地利，先其他人一步离开了混战的战场，一个小时后，终于玩完了这局，沈竟率先完成了战局，剩下的人陆陆续续的走，第二个成功的是关尔答，第三个是李沛然，第四个是游所思，第五个是原乐，最后一个是何塞。 游所思结束后起身伸了个懒腰：“可算走完了，感觉骨头都僵了。沈竟太厉害了。” 沈竟道：“承让，承让，以前做过跳棋的算法，经常跟室友玩。” “玩跳棋？”关尔答好奇。 “玩机器对战，看谁的算法更优化。”沈竟道。 “你们可真会玩，沈哥。”何塞惊呆了。 “毕竟人都很无聊。”沈竟把钱一查，“赢了六百块钱。” 他看向李沛然，“要不……我们去逛菜市场？都想吃什么？” “火锅！”“烧烤！”“火锅再加一票！”“火锅加两票！” 导演道：“那明天早上大家去镇上的菜市场买菜，吃火锅！” “棒！”何塞双手比赞，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我出去走走。” 陈放道：“别走远，晚上危险。” “知道。”何塞比了个OK的手势。 关尔答在板凳上坐了一会儿，起身道：“我跟去看看，一个人有点危险。” 他带着导演给的镜头和稳定器离开。 李沛然和游所思在院子屋檐下的竹椅上躺着聊天，沈竟在树下蹲着看蚂蚁，忙忙碌碌的蚂蚁们在精彩的过生活。他问导演：“这是什么树？” “枇杷树。”陈放回答。 “怎么没有果子？” “枇杷上市是五六月份，这都九月份了。”陈放耐心的回答好奇宝宝的问题。 “喔，都没注意过这个。”沈竟挠了挠鼻子。 “明天早上吃什么？”李沛然问了个问题。 “不～知～道 ～”原乐荡漾地回答。 游所思哈哈大笑，“快别这么说话，你是想冷死我吗？” 沈竟自在的躺着，说：“我跟李老师打下手，李老师做什么我吃什么。” 李沛然道：“天有点热，我们做点水果冰棒，还有酸奶好了。可以拿点茶叶做做奶茶，有人要喝吗？对，还可以发面做面包！我想起来了，今天在厨房逛的时候看到面包粉和黑麦粉了！做杂粮面包配咖啡当早餐，大家觉得怎么样？ “支持然哥！”沈竟振臂一呼。 “那我开始准备材料了。”李沛然说干就干，风一样的男子，进去找到不锈钢盆、量杯还有电子秤，沈竟直接跟上来。 原乐道：“那我去把里面烧热，这样待会你可以直接放进去。” 游所思在原地懵逼：“所以我做什么？” “游老师喝豆浆吗？我觉得我们可以把黄豆泡上，明天打豆浆喝。” “没有豆浆机。”沈竟之前一直和李沛然一块，东西都被他记下来，他不记得有看到豆浆机。 “你们刚才没有看到屋檐下那边放着两块大石头？”李沛然问。 “我以为那个是用来压东西的。”原乐诧异，“或者是石墩。” “啊~我想起来了，那个是磨盘对不对？”游所思反应过来，笑的眼角的鱼尾纹都出来了，“可以磨豆浆，咖啡粉，玉米面。” “对，把两块叠起来，箍上手把，磨出来原浆，加点水煮豆浆，还可以做豆腐。”李沛然解释。 “那要不要多泡点豆子，明天吃豆腐？”游所思问，“沛然，你会做豆腐么？” “我见过，可以明天试试。”李沛然做事从来不怂，反正勇于尝试，最坏的结果也只是浪费一点原料，但如果成功了，就增加了一门技艺。 他自己在家的时候会用面包机、烤箱，各种烘焙和菜系都有尝试过，以至于罗格说他去当美食博主也一定会有出息。李沛然自己倒是觉得有机会的话可以接美食类电影，因为美食真的很治愈。其次，以美食做桥梁穿起人和人的关系，细腻而温柔，非常含蓄的展现了不同地域不同社会家庭的关系，这种关系背后，是文化的脉络，是传承的底蕴。 将面包粉、黑麦粉、酵母、糖、盐、植物油这类材料一箩筐倒进面盆里，搅，揉，差不多了就用湿布盖在上面发面，静置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发酵的可以了，往里面撒上果干，什么生核桃仁，蔓越莓干，葡萄干，搓成细长条，在上面割几刀，烤的更入味。这时候把土窑里的柴火抽出来，用布把灰给擦了，面包放进去。一个小时后看一下，已经差不多了就拿出来。 虽然是第一次烤，但很成功，面包表面烤的焦香，因为和面直接用的牛奶而不是水，奶香味四溢，糖放的不多，不会让人觉得甜腻，反而会觉得恰到好处。李沛然拿出来本来想晾凉了明天吃，结果一回头发现大家已经开始吃起来了。 李沛然：“……” 李沛然：“你们现在吃了，明天早上吃什么？” 何塞道：“对不起李老师，可是太香了，太好吃了，我真是忍不住。” 关尔答有些害羞，“感觉刚出炉的味道特别好。” 原乐接住了他的话：“当然要在最佳赏味期把东西给吃了，这样才是对食物的尊重。” 李沛然看向沈竟，发现他把面包掰成了两半，见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举着手中的面包道：“剩下一半本来是明天的早餐。”然后他递给李沛然，“然哥，你也尝尝，你做的东西真的太好吃了。” 李沛然接过来狠狠的咬了一口，外表焦香，内里柔韧，拉丝一般宣软，果然刚烤出来的面包最好吃。 摄像机晚上十点停止工作，房间里，沈竟教李沛然下围棋。围棋的规则并不复杂，然而正因为这种不复杂，它带来的变化无穷无尽，刚学会后沈竟屠李沛然简直毫不留情。李沛然最后掀桌：“不下了，我要睡觉！” 沈竟将棋子归还原位，优哉游哉道：“李老师别生气，我们以后多下几局棋，到时候就学会了。” 山村夜凉，李沛然盖上了薄薄的毛毯，只露出眼睛和鼻子，他手指露在外边，勾勾手指示意沈竟过去。待沈竟过来后，在他耳旁道：“我们两个待着就下棋？不下点别的？” “比如？”沈竟一下子想不起来有什么东西比下围棋更难的。 李沛然笑得灿烂，嘴上轻轻道：“比如，下流。” 沈竟的身体僵住。 李沛然笑的疯狂捶床，沈竟坐在他的床旁边，回想了一下不禁莞尔，他嘬着后槽牙，语气轻描淡写：“那就恭候了。” 等摄像机结束工作，沈竟在床上道：“李老师。” “嗯？”李沛然已经有些昏昏欲睡，还是回应着他。 “然哥。”沈竟没说什么，只是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怎么了？”李沛然以为他有什么事。 沈竟道：“你点的火，到时候你负责当消防员。” 李沛然：“……你等着。” “晚安，然哥。” “晚安。” 李沛然睁开眼睛的时候沈竟已经不在屋子里了，他看了看表，发现才六点。这么早人就醒了？他穿上衣服出去，发现沈竟在洗衣服。 贴身衣物。 这还有什么不懂的？李沛然靠在门框，“早啊，竟弟。” 沈竟都洗到最后了，本来想不动声色的销赃，结果李沛然就这么起来发现了。他只能打招呼：“早，然哥。” “年轻人火力真旺盛。”李沛然调侃。 沈竟递给他一个“你等着吧”的眼神。 沈竟把衣服挂在房间的窗户上，两人洗漱后决定上山跑步。山村的空气很清新，路也是水泥马路，一条路通往里面。一开始李沛然在前面，沈竟在后面，两个人隔着两步远，跑着跑着两人拐到小路上开始慢走，沈竟靠近，李沛然停下脚步等他。沈竟走过来，头放在李沛然的肩膀上。 其实是有些热的，可是不太想让他离开。两个人难得有在阳光下靠的这么近的时候。因为小心，因为谨慎，因为对爱珍而重之，便不愿意任何意外打破这份爱。 “你长高了。”李沛然发现。 “现在我有188厘米了。”沈竟得意地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三厘米的差距，“比然哥高了这么一丢丢了。” “这才半年，你这长得也太凶猛了。”李沛然感慨，“腿会疼么？” “还好，就是有时候睡觉的时候抽筋，然后就醒了。”沈竟撒娇，“长到这里算了，我也不想喝牛奶。” 李沛然觉得好笑，“你喝了多少牛奶啊？” “可以放满一个游泳池。” 两人的额头抵在一处，嘴唇靠近，再靠近，短暂的接了个蜻蜓点水的吻，便分开了。 汹涌的情与欲一旦开闸就不可能再收回去，在这里还过于危险，而对于感情和眼神的控制，不可能像戏里一样精准而克制。 这毕竟不是戏，在某个时间节点导演喊一声“cut”就可以走出去，生活是连绵延续的，情绪不可能那么收放自如，所以为了避免这么早暴露在大众面前，只能从根源处克制。 两人平复有些急的呼吸，等差不多后，李沛然率先开口：“回去吧。” 到院子也才七点半，平时这时候除非上工，否则普遍都在睡觉，尤其是年轻人。果不其然，到院子，最小的两只没出现，原乐老师嘴巴翕张，无声的表演。 “原老师，你这是干嘛呢？”李沛然好奇。 “这不是练习一下说相声么，他们没动静，怕吵醒他们，干脆不出声地说。” 李沛然翘大拇指：“您太敬业了。” 原乐笑的特别坏：“姆们不勤快就没饭吃了。” 昨天做的面包热一热就能吃，李沛然把泡好的豆子拿出来，放到石磨的槽中，沈竟自觉的开始转石磨，加水把磨出来的豆沙冲到桶里，黄豆磨完，一桶豆浆原液有了。 勺出来一部分煮豆浆，剩下的则用来做豆花。用纱布过滤原浆，煮沸后用菜叶去浮沫，点酸水，静止，等待豆花成型。 做好这些，李沛然开始炒料，辣椒，青梅汁，香菇牛肉酱，白糖，都放进去，快炒一下就出锅，榨菜切成细丁，花生碎爆香。等热腾腾的豆花好了，其他三个人陆陆续续的从房间里出来。游所思鼻子嗅了嗅：“什么这么香？” “李老师你在做什么？”何塞快步上前，“这是豆腐吗？” “这是豆花，我们那里常做豆花饭，在北方只吃过豆腐脑，我觉得两样的长处可以结合起来，豆花搭配酱料直接吃，味道非常棒，做过几次，正好手边有趁手的材料，早上吃这个。”李沛然做的挺多的，一大锅的豆花，炒料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本来准备的是一般的碗，原乐直接给自己换成海碗，“太香了，我觉得小碗肯定不够我吃。” 何塞：“我也要！” 水嫩的豆花搭配着酱料，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鲜美，辣，甜，香菇丁恰到好处，榨菜的脆爽和豆腐形成鲜明对比，又如此的和谐，花生碎嚼起来口齿生香，哪怕知道那里面包含着油脂，回头还要运动消耗掉，但此刻的快乐就是永远的快乐，太好吃了，太美味了！ 众人吃的如痴如醉，早餐都吃撑了。导演组也端走好几碗，陈放蹲在灶台旁呼噜噜地吃，忍不住对李沛然比了个大拇指：“沛然，可真有你的，你哪怕有一天不当演员了，去当个主厨也不会失业。” 李沛然坐在屋檐下吃，闻言挑眉：“就算不做演员，我做其他的也绝对不输。” “听起来你还有副业啊。”陈放忍不住道。 “那颗不是。”李沛然配着酱料吃了一口豆花，“不过不能跟你们说。” 吃完早饭，这回洗碗的换成游所思和原乐组，轮流着来。众人去小镇的菜市场和大爷大妈们搏斗。 沈竟和两小只在车上，没让他们去。他们太脸熟了，引来人群就不好了。 李沛然带着游所思和原乐把原料买好，鼓鼓囊囊每人两大兜，放到车上后回去。 陈放导演难得好心，没让他们炒火锅底料，不然李沛然怀疑他们到晚上都吃不上火锅。其他料都买足了，什么鸭血鸭肠海藻豆腐脑花牛肚牛肉，土豆藕片黄花菜以及各种叶子菜统统买了一遍，已经处于看到什么买什么的状态，陈放看的嘴角抽搐，“你有这么多盘子来装这些菜么？” 李沛然动作顿了一下，想了一下，然后笑出来：“我有办法。” 拎着东西从市场出来的时候，沈竟他们过来接过李沛然他们手上的东西，一起上车。“买了这么多东西，吃的玩么？”关尔答发出疑问。 李沛然道：“今天吃火锅，明天吃烧烤，再跑一趟市场不太值当，还有被认出来的风险。还可以做点其他吃的。我怕你们上火，下午可以摘点覆盆子，做覆盆子冰棍。” 陈放从副驾驶转过来，“今天的任务是摘苹果，任务是每个人的体重的数字。” “千克？”沈竟问的真机灵。 陈放：“想什么美事呢？斤。” 游所思在窗户边说：“来，爆体重，让我看看是谁的体重这么重。要多干活。” 原乐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不用报了游老师，我招，我招。我看着挺重的，实际上——” “嗯？”五双眼睛看向他。 “实际上也挺重的！”游所思脖子一梗，“一百六十八！”他看起来一百四，应该是脱衣有肉穿衣显瘦型的。 游所思捂脸：“一百二十五。”游老师不高，一米七五的样子，这个体重也很瘦了，保持体重不容易。 何塞：“一百二。” 关尔答：“一百一十九。” 何塞笑的肩膀抽动：“我命里比你多一，哈哈哈哈哈。” 关尔答使劲捶了他一下，何塞正襟危坐，终于不再抽风。 沈竟道：“一百三。”一米八八这个体重，可以说是瘦的快降维了，沈竟漫撕男的称号不是白得的，上镜后的精致和漂亮都是靠极度的自我管理来的。 “太瘦了。”李沛然道，“我现在一百三十八，马上进组，体重还要往上再提一提，要到一百四十五左右。” 到他这个年龄，长胖容易，瘦下来就需要毅力。到时候才是苦差事。 “那我们加起来就要——”游所思按手机的计算器，“正好八百斤。” 八百斤苹果，差不多就八百个。一个箱子放四十个，差不多要摘二十个箱子。 这个数字想的人真是手脚发软。 “那我们待会回去直接摘吧，不然下午热的估计都不想动了。”李沛然道。 没人反对。 回到家的时候九点多，把东西放到冰箱里，推着平板车，上面放着箱子和海绵网。沈竟一看干脆分工，能爬树的上去摘苹果，有个人递下来，在最底下的那个人坐着给苹果穿上一层“衣服”，这样在流程上是最快的。 何塞不等别人指挥，直接猴似的蹿了上去。关尔答做他的中间人，游所思在底下给苹果穿衣服与摆箱。沈竟、李沛然和原乐自动形成一组，沈竟上树，李沛然中传，原乐在底下给苹果穿衣服。两个组别不约而同地展开军备竞赛。 从十点到十二点，摘了有十五箱。到最后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导演组过来帮忙过秤，本以为没够，没想到反而超了，接近有一千斤。 沈竟从树上下来的时候落地一个趔趄，李沛然上去抱住了他。帮他揉胳膊，“感觉怎么样？” “刚才还好，下来后感觉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沈竟嗓子有点干。干了一上午的活，一开始还说话，后来话都懒得说。 回来的时候路过竹林，问过陈放竹子可以砍伐后，李沛然拿起砍刀，哐哐砍了两根竹子，陈放都惊呆了，“你砍竹子干嘛？” “不是盘子不够用吗？我觉得竹子劈开后就挺好使的。”李沛然汗滴往地上溅。 他动作很快，不过十几分钟，两根竹子就倒地，两人一根的扛着回家。 回去之后竹子放院子里，先喝了杯温水，然后从冰箱里拿冰好的果汁喝，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在院子的大床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会，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李沛然捶了捶腰，沈竟碰巧看到了，紧张地问：“腰怎么了？” “站的时间久了有点撑不住，歇一歇就好了。”李沛然安慰他，“没事，我现在去看锅。” 煮火锅用的是个电火锅，鸳鸯锅，李沛然看向身后如一滩烂泥的伙伴们，问道：“鸳鸯锅，一个牛油，另一个你们要什么？番茄还是菌汤？” 游所思翻身起来，一脸呆滞地问：“哪个快一点？” “番茄。”李沛然道，“放点番茄酱，洗几个番茄切进去就行。” “那我投番茄锅一票。” “复议。”“加一。”“同意。” 大家实在是不想等了，很有赶紧吃完休息的架势，李沛然从冰箱里翻出来番茄酱和火锅底料，矿泉水倒进去，然后开始煮锅底。其他人也过来洗菜的洗菜，准备底料的准备底料。X阳不愧是大盆地省，哪怕是小镇上卖的火锅底料味道都透着醇香，底料李沛然吃的油碟，其他有人不习惯的依旧吃麻酱，香菜小葱之类的也是齐全的。 其他人清洗，李沛然选的竹子足够宽，用锯子锯断，然后用砍刀劈开，砂纸把周边一打磨，清洗一下，就可以当成天然工具。 这时候其他人菜洗的差不多，堆叠着放一起，李沛然把竹片递给他们，“天然原生态，无污染，把能放的都放进来吧。”他说罢洗了洗手，然后开始切菜。 照顾到所有人，土豆有厚有薄，藕片厚度均匀，青笋削皮后切成块，牛肉成一厘米后的薄片，用粗辣椒面抓一抓，就是麻辣牛肉。 锅底这时候差不多煮开，东西往八仙桌上一放，显得朴素漂亮。大家终于可以坐下来吃饭了。个个都像是饿狼，真是饿了吃什么都香。牛肚爽脆，牛肉劲道入味，鸭肠滑爽，一路吃下来，战斗力七七八八的，连黄豆芽都下进去，涮着出来吃都特别好吃。 大家吃完歇了一会儿才把东西一起收拾了，开始午休。 《过路人间》的剧情进入慢慢节奏的生活，慢综艺的生活就像一场悠长假期，仿佛一个午觉睡醒，其实已经过去了一周。这一周时间还有嘉宾过来，吃了自己做的冰淇淋，烧烤，手擀面，包饺子，煎饺，可以说一周的时间，学习到了很多东西，大家像个家庭一样生活。 而结束后，就仿佛假期结束，有一种不真实、不情愿回到那个喧嚣世界的感觉。 李沛然一个一个抱过去，大家有微信群，又基本都在帝都，约了之后一起吃饭，有空一起出来玩。 虽然这么说，但也都知道，聚起来的机会很少。娱乐圈的工作天南海北都有，能够抽时间专门去聚一趟更不容易，以后可能在节目上相聚的机会大于私下。 在娱乐圈，你很难找到知心的朋友，此刻和你言谈甚欢称兄道弟的人，可能背地里就□□一刀。资源争取、舆论争夺更是接近白热化，在这里的人，已经接近于变异物种。也正是因为于浮华的名利场一些东西难得，所以才更珍贵，才更珍惜。 作者有话要说：年会抽到一台go pro哈哈哈哈，看来新年的运气还是可以的！ 祝大家新年发财，身体健康！ 有兴趣的可以收藏我的专栏和《星际漫游指南》，下一本开那个。 因为忙项目再加上身体原因前段时间更新不稳定，接下来这段时间这本文应该能日更结束，反正也没多少章了。以前存稿都是万字大章，几天就应该发完了。 求留言鼓励一下我>w< ☆、真相是真 九月底，李沛然进组拍《无限循环》。 沈竟的戏份不多，通告单上把他的戏份集中到了两周拍摄，场景基本是吃饭、被父亲抓包喝酒，然后在夜店里蹦迪再次被父亲抓包，他和李沛然饰演的这对父子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镜像对照，他如今的模样是父亲当年疯狂的模样，不然也不至于21岁搞出来娃，老婆22岁生下来儿子。后来又生了女儿，前后相差2岁，夫妻间的诸多矛盾也因此产生。 饰演妻子薛思凡的女演员名叫秋梨，比李沛然大十岁，片场大家都叫她秋姐。她长相知性，单身主义，饰演薛思凡这个高等教育女性格外有说服力。 薛思凡和主角纪逢生大学时候认识，相爱，毕业后本来薛思凡有一份不错的offer，但检查出怀孕的时候已经接近五个月，决定将孩子生下来。 因为这个决定，两个人匆忙结婚，买下房子，第一份工作不敢乱辞职，纪逢生忍受了很多，后来有了积蓄，再三思索后决定创业，作为技术骨干，在创业期间对家庭的照顾没有像以前那样，儿子叛逆，女儿看似乖巧其实背地里也不是个好惹的。 主角的时间被锁在公司股票套现后这天，他先是经历了激动，而后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前一天，震惊后决定潇洒一把，再后来感到厌倦，之后将注意力投向家人，发现家人的不同，而后解决矛盾，最后合家欢。 这是一部节奏很快，充满喜剧色彩又让人觉得温馨的电影，场景不大，难度集中在主角纪逢生身上，李沛然对这个角色的诠释决定了整部电影的天花板。 而他很好的hold住了——除了沈竟对着他叫不出爸爸的场景，有几场直接笑场。 两周的戏份很快就结束。沈竟完成了他的戏份杀青，整个剧组一起吃了杀青饭。沈竟很不舍，因为从剧组离开，他和李沛然见面的机会就将大幅度减少。 他的情绪很低落，饭也吃的不多。吃完后李沛然让其他人先回去，他则和沈竟一起在公园里逛。 “我有机会就会来见你的。”沈竟说道，“合约还有两年，我打算到期后解约。” “这么确定？”李沛然没想到他会这么笃定。但想想也是，沈竟从未对娱乐圈表示过过多的留恋。 “我进入这个圈子就是为了追赶你。”沈竟转身，月光洒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会吸人精魄的魅，“而现在，我的梦实现了。”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但我必须感谢老天，把你送到我身旁。”李沛然道，“为什么会喜欢我？你是我的影迷？我们以前见过？我没有任何印象。” 沈竟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唯独这件事，我要你自己想。” 他伸出手，按在李沛然的锁骨，而后往上蔓延，按住他的颈动脉，“我要你自己想起来。” 这困扰了李沛然很久。 《无限循环》中有一幕戏，是纪逢生和薛思凡两人爆发的争吵，薛思凡后悔当年 《无限循环》拍摄一直到春节前才结束，这一年是个暖冬，雪迟迟不下。直到杀青那天晚上感觉温度骤降了大概十度，呼吸都能看到哈气，李沛然搭着保姆车离开。 李沛然年前都没有什么工作，他给自己放松的时间。沈竟则是在新剧组里沉浮。曜日公司捧人有一套，压榨起来也是毫不留情。沈竟的日程很满，过年还接了跨年晚会。李沛然想了想，跟妈妈通视频的时候说今年不回家了。 “过年还在忙工作吗？”妈妈很担心，“要照顾好自己啊。” “我知道的，妈妈。”李沛然话顿了一下，“明年我带人回去过年。” “太好了！”妈妈喜极而泣，李沛然一直保持单身的状态，没有任何交朋友的意思，让妈妈担心。他们很早时候有预感，但没有和李沛然说，李沛然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的每个选择都是自己做出来的，父母相信有一天他会主动提出，这一天终于到来。 他们只是不想他一个人。那样太孤独了。 “今年不回去，也是希望去舞台下看他表演，之后应该没机会了。”李沛然有些歉疚，“所以今年没办法回去陪你们，等过完年我回去陪你们。” “你啊，记得照顾好自己就行。”妈妈非常体贴。 帝都过年基本就空了，这个承载了两千多万人的古老城市的天空难得澄澈，路上也不见堵车。大年三十下午进场，李沛然提前在超市买好了所有东西。两个人如今都住在沈竟那栋别墅里，精心准备，过他们第一个春节。 李沛然一开始并不确定自己能拿到票，在大年二十八的时候票到手，VIP座，舞台正对的方向，他的心这才放下来。 李沛然没有提前告诉他自己会到场，他只是跟沈竟说，这个年他们一起过，沈竟就像个小孩一样开心。 沈竟的出场在中间，唱的是一首老歌，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他盛装出席，跃过人海，站在舞台上熠熠生辉。 李沛然坐在下面，看到这一幕时心中生出自豪感，忍不住想，这是我爱的人。 将要和我共度一生的人，他是如此的美好，以至于我想要永远守护他。 沈竟一开始目光停留在虚空，像是隔着人群和山海看向另一个人，他唱“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 过着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会不会 也有爱情甜如蜜” 伴奏音符涌动，他的目光浏览底下的观众，所有人都在为他欢呼，他没有为欢呼停留，直到李沛然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他粲然一笑，万千星辰跌入眼睛，目光再也没移开。 在万千人的欢呼声中，他看着李沛然，将心思藏在歌词中，唱给他爱的人：“任时光匆匆流去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李沛然为他鼓掌，人声鼎沸，万物喧嚣。 （*注）可我只看向他眼底，而千万人欢呼什么，我不关心。 “我爱你。”他在人群中说出自己的爱意。 有些人不轻易动心，爱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他就是这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可我只看向他眼底， 而千万人欢呼什么，我不关心。——《真相是真》 这个应该磕过cp的都懂哈哈哈哈哈。 刚看完好兆头，真的好上头，太甜了！没看过的推荐看，超级甜！模范恶魔和他的甜心天使！ 这章字数有点少，记得还有下一章哦。 ☆、竟然太好吃了吧 标题：组里有人在追《过路人间》么？ 主楼：竟然太好吃了吧，沈竟为什么这么奶这么听话？这是什么人间小奶狗，今天忍不住想妈一下。 1L：弱弱加一，组里黑沈竟是日常，少数派都不敢说话，怕被追着骂弱智。 4L：楼主小心，魔镜还有5分钟到达战场。 7L：我是前魔镜粉，我以前觉得没有谁配得上我们家竟，可是他站在李沛然身边也太乖了吧！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沈竟吗？弟弟你是不是被魂穿了？是的话你就吱一声。 10L：吱，我是沈竟，我证明现在在舞台的那个是假的。 12L：赝品滚粗，你没有我们家竟半点气质。 15L：呵呵，魔镜粉又来了，你家什么气质？整容脸小学鸡气质吗？不好意思真没有呢。 20L：我去我去，李沛然也太万能了叭，他怎么什么都会？会烤面包，照顾其他人，会磨咖啡豆，做冷萃咖啡，真的是完美男友啊，请问李沛然有什么不会的吗？ 25L：他不会生孩子，还不会娶你。 27L：慕了，他还长的好看，但为什么感觉发福了？男神你要控制体重啊。 35L：楼上真是蜡笔之王（lllllb，lay back，延迟，指信息资讯落后，lllll的越多越落后，也会称之为条形码，因为lb是蜡笔的首字母缩写，所以也会被说蜡笔），李沛然马上进组拍电影，据说是角色要求。 42L：我去，那真的好敬业，要是爱豆胖成这样那估计粉丝早就脱粉回踩了。 46L：靠颜值吸粉不注重颜值的保持活该没粉丝，不知道追他们一张皮吗？ 52L：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57L：何塞！别吃了！经纪人你快拦住他啊！[吃得多会变成猪的.jpg] 62L：让孩子吃点吧，你看孩子都饿成啥样了？ 70L：说起来陈放做节目真实诚啊，让干活就真干活，比那也拍成明星洗白大赛的好多了。 75L：关键这几个人选的好。 78L：我去，沈竟太聪明了吧，他走跳棋怎么这么快？他是在瞎走吗？ 82L：小学生粉又开始吹聪明学习能力强了，是没学历可吹了吗？他配不上李沛然，ballball你们放过李沛然扒，不要再捆绑炒作了，竟然不可能是真的。放过我们的影帝好演员吧。 90L：黑挑又开始了是吧？贷款be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你妈没教过你出门说话应该看场合吗？竟然是真的！信女愿一生吃素保佑我家cp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98L：前魔镜粉现竟然粉也出来说一声吧，沈竟出道就像孤狼，墨镜一戴谁都不爱，感觉他没有开心快乐的时候，可是他在李沛然身边真的很快乐。我追过不朽的现场拍摄，李沛然真的很照顾他，Lee这个人看着好接触，脾气好，实际上界限比谁都高，我敢说这个人朋友不多，但保留的都是至交好友。真的，他太冷静太明白太通透，六年没工作，我吃到的瓜是有人雪藏，也有人说就是扑的太厉害所以没有工作，还背着票房毒药的骂名，可他没有放弃，没有自我放逐，也没有走捷径，他就是熬过了黄金低谷期，接到了不朽，多苦多累都吃。拍摄热到中暑还要穿那么厚，中间传出来不朽卖不动片子，他还反过来安慰导演。他不火天理难容。我是因为沈竟去的，但入坑了李沛然，又被两人那种soulmate场给吸引。我自己没办法拥有，可看到人间能有这样美好的感情，我对这个世界又有了希望。 108L：98哥把我感动了，想入坑了怎么破？ 112L：竟然入股不亏，两个神仙谈恋爱。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一种古典美的气质。他们两个有点像太极，相互追逐，又自成一体，形成了一个圆。 115L：112哥，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119L：我已经开始期待他们不朽的播出了。 126L：明年的剧集竞争有点激烈啊。浮图血时代，不朽，还有几档家庭剧，青春剧，时代剧，而且制作都不错。 130L：有种春秋战国的感觉。 132L：夏天赶紧来吧。 137L：时间不够用了！！！ ☆、黑白之道 过路人间在年前两周开始播出。 这档慢综艺一开始依靠着陈放的节目口碑就有热度，在乡村生活中开始爆发，成为成年人的精神食粮。 跨年晚会结束后，李沛然跟沈竟发自己的定位，沈竟下班飞快离开，过年了，站姐和粉丝不算多，他让助理周春秋买了点巧克力糖果去给粉丝拜年。 钻进副驾驶座，沈竟哈了口气，室内和室外真是两个温度，把他冻的不轻。好在李沛然早就打开了车内暖气。 “我以为你不会来，”沈竟颧骨升天，根本放不下来，“我唱的有点不好。” “哪里，很好听，我听出来了。”李沛然道，“我很喜欢。” “唱给你的。”沈竟道，“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 雪一片一片的开始下，第一场雪就在大年初一的凌晨这样忽然出现，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昏黄色的路灯增添了许多温暖在其中。 “我爱你。”李沛然停下等红灯，侧过头对沈竟说。 他笑着，眼睛中含着泪光，从前觉得一个人挺好，原来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那个人出现，你会觉得自己的灵魂被补全了，生命短暂而孤独，生活残酷又温柔，从此以后，风雨皆一同走过。 接下来的路小心翼翼的前行，两个人的呼吸有些粗放，压抑，车停到车库，火山熔岩爆发，纠缠着来到房间。 雪下的很大，一切都被覆盖掉，大地蒙上了一层白色。 在最深最内核的地方，你可以看到这世界最热最坚硬的东西。 早上醒来时已经是十点半，对于平时固定七点起床的人来说有些不可思议，李沛然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局部地区显然需要休整，但总体情况趋于良好，感觉不赖。 他身旁的位置有些空。 他从卧室挪到门外，听到了来自厨房的叮叮哐哐的声音。 李沛然忍不住想，这家伙该不是在做饭吧？ 想到这一恐怖的可能，顾不上身躯的疲惫，李沛然下楼，果然看到沈竟在和牛排做斗争，旁边的咖啡机开始工作。 “然哥，你醒了？”沈竟放弃牛排，凑过来问：“身体有感觉到不舒服吗？” “还好还好，不用担心。”李沛然绕过他看大理石台面，“你是想做什么？” “本来打算做牛排，但……还没解冻，本来想放到微波炉快点解冻，没想到它冻成这样……”沈竟噘嘴委屈，李沛然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放着我来。” 沈竟笑着退居二线。 李沛然直接连盒子带牛排一起扔到微波炉里，然后抽出来时间刷牙洗脸，整理好这些差不多解冻好了，让咖啡机工作，上煎锅，一个煎鸡蛋一个煎牛排，左右开弓，十五分钟搞定了早餐，放到盘子里，沈竟端过去，两个人面对面吃早餐。 “这感觉真是太好了。”沈竟感慨，“早上醒来，身边有一道熟悉的呼吸，然后两个人一起吃早餐，说早安，午安，晚安。” “怎么忽然这么多愁善感？”李沛然道。 沈竟的刀具在切牛排，叉子按在上面，模样很认真，他的头微微低着，这个角度头发正好遮住眼眸，看不到眼神，听得出声音实在是过于诚恳，“可能是因为很多年没有和人一起吃过早饭了。” “我们会有很多个早晨。”李沛然道。 吃过早饭，把东西收拾一下扔到洗碗机里，两个人选择在沙发上看电影。李沛然让沈竟选，沈竟选了一部《瓦力》。 “我以为你会选美丽心灵之类的电影。”李沛然道，“看一下天才是怎样炼成的。” “这些人没什么好看的。”沈竟随口回答，“不如看科学史来的有趣。” “口气不小。”李沛然调侃。 “我更喜欢看他们留下的书，还有一些影视资料。”沈竟蹙着眉头，“看这些人过来表演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抽离感，不过这只是个人感受而已。” 李沛然隐约记得自己看过《瓦力》，但不妨碍他再看一下。有些动画电影的好处就是你怎么看都不会觉得腻，有一种单纯的美好。 李沛然看电影，沈竟主要精力放在了看他身上。 两人过年的假期一共四天，就在这一方天地里胡闹。家里的菜足够吃很久，外边的大雪将他们困在这里，心情不着急，一起看电影，或者直接拼乐高，亦或者联网开始玩游戏，将烦恼和焦虑放在脑后，尽情的享受当下的美好。 过了初四，沈竟开始出去工作，李沛然也接过来罗格递过来的本子，大部分还是一些电视剧，或者古装，或者现代装，但无一例外全都是一些爱情剧。好的导演的本子难接，电影这块更是难。 《过路人间》的走红让他有了更多的知名度和话题，但这是否能转化为实打实的真金白银，资本和制作方还在观察，观察他这个暑假将要上的《不朽》和电影《无限循环》。 李沛然知道，《不朽》这个项目有些前途未卜，现在古代剧太多了，这部里几乎没有感情戏，全是男人戏，讲古代士大夫的理想政治，如光与影追逐的君臣关系究竟会不会有市场，有多大市场，这些都有待电视剧上了后观察。 至于《无限循环》，他自己是不报什么大希望，能回本就行，最后能赚个几百万也可以了。他的本心就是将这个剧本拍出来，第一次投资，不亏钱就好。 罗格递过来一些广告，李沛然看了，在网上查了查，把这些都回绝了。 他继续筛选递到他手边的本子。老实说，这些本子还不如他写的那两本，但那两本卖掉的被公司囤着，现在还没有人打算进入开发。这些公司囤的本子已经够这些公司拍三十年，在素材库里当素材也是很正常的事，拍摄要讲天时地利人和，如果未来有机会，李沛然打算自己操刀。 在这目前看来，那些都还太远，他连资本的门票都没拿到。 就在李沛然思索未来发展的路时，方仲达找上了他。 接到方仲达的消息是李沛然没想到的，方仲达导演在当年那部《日光之下》后去好莱坞发展，拍出了两部叫好又叫座的片子，还拿到了一个奖项。近三年发展算是有些坎坷，上一部有口碑无票房，最近上的这部更是票房口碑双扑街。好莱坞的法则非常残酷，如果你连续两部都扑街，你很难再从那些大厂拿到投资的钱。 方仲达醉心于技术革新，一直在这上面投入，完成早些年的梦想，但很显然现在的市场吃的不仅仅是这套。他的长处在于对边缘人的描绘，“一团藏在水中的火”是方仲达的电影给人的感觉，看似太极似的不疾不徐，能够将人物骨子里的那种疯劲儿给表达出来。他对于人类细腻的感情的把握在当代无出其右。 李沛然赴宴，方仲达约他的地方在一家围棋社，从网上看，这里既是围棋社，也是茶社，评价不错。 这倒是奇怪了，方仲达没有下棋的习惯，约在围棋社又是什么意思呢？ 李沛然在服务员那里报号，服务员将他带到了一个榻榻米房间。门拉开，看到方仲达在桌子旁盘腿坐着，他的面前是棋盘，上面是黑白棋子布下的局，旁边是围棋罐，看样子在这里等着的时间还不短。 门开，方仲达姿势不变，只是将手中的棋子放在了棋局的格子间。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李沛然轻声道歉。 方仲达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坐。” 李沛然进去一看，发现方仲达真算是个臭棋篓子，他棋下的真不行。 “沛然，你看我这棋下的怎么样？”方仲达问。 “方导，您想听真话啊还是听好话？”李沛然反问。 “你啊。”方仲达食指点了点他，“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肯说假话。” “那样的话活的太累了。”李沛然坐下来，方仲达将一旁烧好的水倒到茶杯里，将茶杯放到他面前，李沛然鞠躬致谢。 “你接下来有工作安排吗？”方仲达单刀直入。 李沛然的心开始狂跳，他意识到自己的机会可能来了，谨慎而缓慢的摇了摇头，“没有电影，也没有电视剧。今年暑假需要为电影和要播的剧宣传一下。” 方仲达笑着点点头，“正好我也有了时间。我有个新的电影项目要动工，但不着急，在今年九月份开机，大概和你的电影错开，目前剧本还在打磨。我想你来当男主之一。” “双男主？”李沛然身体前倾，两只手握成拳放在膝盖上，“我可以问一下是什么题材吗？” “你应该听过AlphaGo吧？”方仲达问。 李沛然点头：“没看过当年的直播，但看过后来的那部纪录片。” “就是根据这个纪录片来的，做了一些戏剧化改编。”方仲达无意识的敲着桌子，“演员我琢磨来琢磨去，始终觉得你最合适。” 见李沛然递来询问的眼神，方仲达温和地笑，“你身上有种安静的气质，外界无法打动你，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只有这样，你才适合演这样一个人，强大而内敛。” 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纸和笔，将棋子从棋盘上扫下来，黑白棋子化成一道影子，呼呼啦啦的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纸放在棋盘上，写下几个名字：吴清源，李世石，聂卫平，李昌镐。 “你这段时间你可以从围棋开始看，剧本还在改，我可以先发你人物小传和前面的版本，你有想问的问题，直接跟我打电话。”方仲达道。 李沛然点点头。 “能够重新和熟悉的人合作，有一种意外的变年轻的感觉。”方仲达感慨。 “更趁手了是吗？”李沛然笑着问，忍不住道，“没想到还能和您合作，我到现在整个人还有一种轻飘飘的不真实感。” “哈哈哈哈，不用这么夸张，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有点紧张。”方仲达摆摆手说，“现在对我来说，有投资继续拍片子就可以了。” 李沛然是后来了解到方仲达导演的难处，国内想找他拍片的人不少，然而体系不成熟的条件下，投资商多是想要塞人进来，并且插手剧本。少数几个愿意投资给方仲达的，对他的新项目不太满意，评估风险收益，在最后止步，但愿意用用不多的投资来参与到这个项目。 不少公司看在方仲达的面子上都参投了，投资方的多元化使得这个项目更像是众筹，但也行成了一个好局面：没有人能干扰方仲达的选角。 《黑白之道》的两个主角都是天才，一个少年天才棋手，3岁开始学棋，年少成名，刷新了九段最小的年龄，性格内敛安静，被保送到最高学府。 另一个是工程师的孩子，从小就开始玩电脑，无师自通成为黑客，十二岁那年和其他人一起做出了一款游戏，直接变成爆款，，很小的年龄就已经成为百万富翁，单位还是英镑。十四岁进入大学，开始往深度学习发展，他的教授坦言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交他的，直接进入实验室开始和比自己大十多岁的人一起工作。后来在20岁的时候开始创业，深度学习相关的应用，他周围围绕了一群智力超群的工程师，他们开始做 整个剧本都有茨威格《人类群星闪耀时》的美好氛围，两个天才一开始是平行线，后来因为人机黑白之道出现交集。这也是重头戏。 编剧比较头痛的就是如何将机器深度学习用戏剧的方式讲给大众听，这也是他们剧本一直还在改的地方。 电影计划拍摄时间是八个月，更多的重点放在了前期准备工作上。后来交流时发现，方仲达在当年阿尔法狗大战李世石的时候就有将这个题材带到大荧幕的想法，但剧本未成形，那时候手上还有两部片子的计划，所以一直从15年拖到20年。 李沛然非常喜欢这个剧本，他推掉了所有其他筛选剧本，开始研读恶补围棋相关的知识，开始接触棋手，走的方仲达那边的关系。 罗格知道后对他无语了，“你把所有赚钱的机会都推走了。” “我是个演员。”李沛然重申，“这个机会对我来说太难得了。” 李沛然饰演的是天才棋手，另一个天才黑客的选角出现了困难。倒不是说没有人来，而是来的人太多，而方仲达的要求很高，这些人必须理解他们饰演的角色的内在思维逻辑，同时不能轧戏，需要全程呆在剧组。 后面这点直接pass掉绝大多数小鲜肉，因为这意味着从三月份到来年的六月份不能有其他工作。这对于这些公司来说直接是几千万上亿的收入损失，而电影不一定能拿回来这么多钱。他们虽然想掺合一脚方仲达的电影，但他们更想要收入。 李沛然开始深居简出，除了去拜访棋社，剩下的时间都在研究围棋，将自己变成棋手。到五月份的时候天才黑客还是没有定下来，剧本还在改，李沛然随口和沈竟聊了几句状况。 “你看我怎么样？”沈竟问，“我要不要去试试天才黑客的角色？” “你？”李沛然看着那那张脸，心想这么帅的黑客，方仲达导演会崩溃吧。 不过他还是郑重地说了一句：“我先向导演推荐一下你。” 李沛然将沈竟的照片推荐给方仲达，方仲达过了一会回复：“有点过于漂亮了。” 这个回复很含蓄了，李沛然心里感觉苦涩，沈竟再一次被人认为是漂亮花瓶。 沈竟知道消息后没气馁，他刚结束了一部电视剧的拍摄，只给了自己闷头睡一天的机会，李沛然在书房，从早上到中午都没听到卧室的动静，进去卧室查看他的情况，确定一下呼吸——沈竟连续72小时几乎没睡觉，在这之前他平均每天睡眠时间不超过4个小时，李沛然有点担心他猝死。 好在沈竟只是安静的睡觉，深蓝色的床单和毛毯衬得他皮肤很白，像个睡美人，让人想要吻醒他。李沛然离开房间的时候将屋子里的窗帘拉的更紧，不透一丝光，好让沈竟睡的更安稳。 沈竟下午睡醒了，头发蓬蓬松松，懵懵的走进洗手间去刷牙洗脸，然后像自动牵引的机器人，来到书房，从身后抱住李沛然：“然哥，我饿了。” 李沛然先是装腔作势地纹丝不动，后来忍不住笑，正好他也饿了，于是将青菜交给沈竟择菜，他把锅烧上水，拿出之前卤好的肉解冻，往锅里放了一勺卤汤，下宽面，又煎了两个溏心蛋，盛出来自己做的甜辣萝卜和藕片，面煮的差不多，捞到碗里，青菜焯水放上去，最上面放切好的卤肉，将面端到桌上开始吃。 大部分的面给了沈竟，李沛然自己在慢慢减肥，日常摄入碳水在减少，粗粮和面包基本都是自己手工做，还会做一些快手菜。他的领地意识强，不喜欢外人出现在家中，偶尔会出去吃，但很多时候龟自己做一些可以一吃吃一周的东西，程序不复杂，又适合自己的口味。 面很香，沈竟吃的又快又安静，吃完后一本满足的靠在椅子上休息。 李沛然把资料拿下来，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看。 沈竟休息好了将东西收到洗碗机里，然后在窗边开始打电话，满口流利的英语，腔调非常好听。 李沛然的心看似在资料上，其实已经飞到他身上。 发现自己果然又爱沈竟一些。 爱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你往往觉得自己怼一个人的爱已经满了的时候，会发现自己的容器变大了，你更爱对方。合拍的伴侣在生活上能够携手前进，相互支持对方的事业，自如的完成角色的转变，就像一阵风和一朵云，你穿过对方，仍然是你，却又不完全是你。你带走了对方的一些东西，同时也留下一部分自己的东西。 “在做什么？”等沈竟打完电话，李沛然问。 “我在找同学问深度学习的资料。”沈竟解释道，“我还是想再去试一下。” 接下来几天，李沛然感觉自己仿佛重新回到高中时期，他和沈竟两个人在书房的桌上面对面的学习。沈竟看资料的速度极快，遇到觉得需要重点记忆的地方会用铅笔轻轻的划线，而后再返回来看。 沈竟看的论文基本是全英文的，人文板块李沛然还会看，但包含了特别多数学和物理公式的就是他的知识盲区了，看的脑壳痛。他数学不太好，也就是应付高考的水平，再往后学到更高的程度就有些无能为力了。但大学初期工科一些内容的学习锻炼了逻辑能力，这部分学到的东西到现在对他都非常有用。 两个人各自学习，到该休息的时候就一起去健身房跑步，聊聊天。各种话题都有的聊。这时候就能显出两个人三观合拍多难得，他们的很多兴趣点有重合， 沈竟第二次面试，是让公司接触拿到的试戏机会。 去的时候他没让李沛然陪自己去，而是让经纪人带着过去的。 一下午其实李沛然都没太看进去东西，而是在想着沈竟会不会通过选角。 离沈竟合约结束只剩一年半，如果可能的话，这会是他们合作的最后一个片子。方仲达的电影，想想就令人觉得激动，不是吗？李沛然甚至有一种命运是衔尾蛇的感觉，开头和结束衔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完美的圆。 他看石佛李昌镐的《不得贪胜》，满眼的一个人用一生总结的道理，但就是入不到心里去。 微信上问沈竟消息，沈竟并不回复，这让李沛然心里更是忐忑。 下午六点，天边染成了玫瑰金色，李沛然听到车子回来的声音，他快步走到门口，看到经纪人胡杨载着沈竟回来，沈竟脸色不显，但眼睛里是兴奋的。看到李沛然，打开副驾驶门，近乎跳出来，连跃带跑到李沛然面前拉住他的手抱住他，声音很是兴奋：“然哥，成了！” 胡杨远远的看着这对恋人，脸上的笑容很是意味深长：“恭喜你们再度合作。” 如果是异性，怕是这时候狗仔已经蹲到他们两个，然而他们是同性，为人低调，李沛然属性演员，《过路人间》圈了不少cp粉，但深居简出又不营业，这部分人气有流失。所谓的商业价值也在流失。胡杨为其感到遗憾，但不得不说，李沛然这个人真的让人非常有安全感。当你和他相处时，你感到春风化雨，很舒服。他是那种一旦你爱上，就绝对不会放手的人。 更何况还是个大帅哥，娱乐圈少有的高学历知识分子，温文尔雅，和沈竟从未发生过争吵，两个人凡事都会商量，没有情绪化的一面，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了。 胡杨没有阻拦沈竟，沈竟这个人非常有主见，可以听你的意见，但绝对还是按自己想要的方向走，这么些年下来，他早就放弃教沈竟做人，反而被沈竟带着教了很多东西。 “要留下来吃个晚饭么？”李沛然问。 “不了，家里还有人等着我一起吃晚饭。”胡杨打了个响指，把车开走了。 李沛然问沈竟：“胡杨这是有情况了？” 沈竟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不过看他春风得意的样子，应该是吧。” 沈竟对于人工智能的理解帮了方仲达的大忙，他对卷积神经网络和神经学的学习速度给创作带来了无限好处。因为他就是天才本人。 沈竟吃亏在照片上，网上对于他的非议都来源于并不真实的了解这个人，造谣，抹黑，拉踩，许多人的呐喊高呼，都不过是对自己语言权力的一种延伸，至于真相，那不重要。 但真的和沈竟这个人接触，反而会喜欢上他，因为他真实，保留着自我的个性，他不屑于塑造一个虚伪的人设，也不屑于谄媚粉丝，不屑于表演，他就是这样，努力做好自己的每件事，至于其他的，管他呢。 24小时扮演一个角色是很累的，也许有时候当事人都会迷惑，而觉得欢呼声是自己的，鲜花是自己的，进而产生傲慢的情绪，但实际上，粉丝和偶像的关系，是一种幻想和需要的关系，人们将希望投射到一个影子身上，幻想在影子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但实际上，不是的，人们只能在自己身上得到真实的东西，在现代传播媒介中，因为噪音过多加入，一切都可能是虚幻的。 六月下旬开始，暑期档的战争正式开始。 李沛然和沈竟跑两档通告，《不朽》和《无限循环》，前者更引人瞩目一些，后者在七月份开始上，但除了李沛然和沈竟的粉丝还有cp粉，也没有太多的人关注，大家对于这部片的第一感觉就是：趁着国产保护月来人间走一趟的烂片。 《不朽》在这个暑期档还是有些亮眼的，服化道出色，李沛然作为影帝加盟，复出后第一部电影作品，也是沈竟的一番。撕番位在娱乐圈自古有之，粉丝非要分个一二三四五，这也是令人颇为无奈的，因为这块已经不再属于偶像本身，早已眼神到粉丝战斗力的比拼，属于一种脸面工程。 而随着《不朽》播出，一首《真相是真》横空出世，直接成为竟然圈的镇圈之宝，也急剧给晶体燃烧cp群体涨粉。 《真相是真》可以说是每个cp产生都必不可免的一首歌，因为天气的四季循环，路透和站姐的图都能有嵌入歌词的，更何况李沛然和沈竟是真的，这给这个群体制造了一句箴言——竟然是真的。 李沛然在初期想过怎么处理这个群体，沈竟给的意见是让这个群体自由发展，这是他们最后的疯狂。于是在两个当事人默许、两方公司的默许，这个群体的吸纳膨胀，这个群体的力量逐渐显示出其真正的力量——无论是从cp粉群体数量，还是从单人的代言、双人的采访、剧的播放量和收视率，都带来了极其正面的力量。 李沛然依旧在为方仲达的电影做准备，却也受到这个群体的影响。 实质上，从现代传播学的意义上讲，有些东西是假的，能够让你感觉到繁荣，感觉到有些东西在网上仿佛开放了，但实质上，保守主义依旧占据了上风。 但有那么多人的支持，好像也并不孤单。 谢凤初的政治理想是海清河宴，天下太平，然而世界的运作背其道而行，先是乱，而后治，从一而终的理想政治主义已经不再可能，而成为天下之主的是昔日的同窗好友裴闲之，这种矛盾贯穿了整个剧。你是选择一个朝代，还是选择一个理想。在古代，从一而终不管是一个妇人，还是一个能臣，都应该盲目选择这样一个非全优结果，才能保全自己的姓名，保全自己的名声，除非你是魏征，能够碰到唐太宗吧这样的明主，否则死是你最好的下场，其次就是一些极端酷刑的选择。 这部剧展现了君王和臣子一些不得已的选择，但也是全局最大化的选择。也正是如此，这部剧的前期收视率不理想，到中期写裴闲之被放逐开始，数据逐渐往上涨。 在现代这个稍有情绪压抑则会遭受到观众弃剧的时代，《不朽》更像其本身，表面上是一个理想主义的政治剧情，其实是两个人的苦苦坚持。一个在边陲小镇嗤沙，另一个在中央，权力巅峰，想着如何为天下臣民谋福利。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的人生，现实中，你无法达到这样的理想状态。人们会告诉你如何如何的不可能，因为这样的原因，因为那样的原因。在不断的退缩中，一个人离自己最初的模样越来越远。 裴闲之家族被流放，谢凤初千里护送，从这里开始，电视剧的收视开始一路上扬。 作者有话要说：一定要声明一点我不是码字这么快，只是放存稿很快。 码字上我是一个时速很低的作者，还有一点强迫症。 ☆、论坛体 主楼：猛喵落泪！《不朽》也太特么好看了叭！ 楼主真是八辈子的福气能看到这么好看的剧，要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国产剧了，呜呜呜，颜值演技都长在我的点上了，我的妈呀，我打下的每个字内心都颤抖成wave状！ 1L：妈的，老子的萌点就是为竟然而生的，想当初这部剧第一次宣阵容的时候，作为书粉，老子信誓旦旦地说“谁去看谁是狗”，后来说谢凤初的角色换成了李沛然，老子有点犹豫。如今，mua哒！真香！ 3L：所以大哥，你今天狗了吗？ 4L：汪汪汪！ 7L：魔镜粉本来以为今年要为sjdd控评到死，毕竟裴闲之是多少人的初心啊，可他演的真好啊，真好啊，我本来是妈粉，现在快成女友粉了。 11L：一个个的dream出天际，女友别想了，那个谁站在他身旁都比你配。 14L：cp粉又来舞的，圈地自萌是要圈地球自萌是不是？滚回你的超话！ 17L：别引战，大家心平气和的讨论。 21L：李沛然不愧是影帝啊，他气质怎么能那么好，谢凤初这个角色最难演绎了，稍有不慎就会被骂腐朽、油腻、绿茶，通常来说现代人是没办法理解为什么换了朝代，很多人会为前朝殉节，但他在这里的演绎真的太动人了，情感隐忍丰富，当时看谢凤初被家里警告后仍然冒雨千里护送，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是什么样的情谊啊！ 25L：是aq啊！（注：aq=爱情） 27L：滚犊子，别整天cp脑了，爱情爱情，你妈的你脑子里就不能装点别的吗？滚回去好好学历史。 32L：知己之情吧，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36L：谢凤初刚下山的时候碰到裴闲之那句话，少年意气真是扑面而来啊，看那段我垂直入坑竟然。 37L：楼上！我也是！李沛然拍这段的时候都28了！眼神太干净了！我跟他同岁啊，老娘那时候都忍不住想喊崽崽了！想当妈粉，艹了，神仙演技！ 40L：推荐楼上去补他成名作《日光之下》，他在里面的样子真的绝了！穿着白T和洗到褪色的牛仔裤，脚上的球鞋都是起毛边的，可他干干净净的从贫民窟里出来的样子真的鲨我！他带着妹妹买东西，转身发现妹妹失踪了，那懊恼和悔恨的模样我到现在都记得。我永远对干净的少年没有抵抗力，他安安静静流泪的时候真想把全世界都给他！ 42L：对！！！想到他们全家都那么努力，爸爸□□工，妈妈努力操持家庭，哥哥那么聪明努力，妹妹那么可爱，可人贩子就这样将他们整个家毁掉。贩卖人口biss！□□给小爷死！看到他一路内疚着长大，从来没有放弃努力，当国际刑警，后来在贫民窟和妹妹擦身而过的时候，当时哭惨了。我最见不得理想主义被践踏，天使被剪去羽翼，好人得不到回应，这比事情发生在我身上还难受啊！李沛然凭借这个角色拿影帝真的实至名归。 45L：听楼上说的我都不看去看了，很虐吗？ 48L：不是虐，而是真实感，没有歇斯底里，而是安静着崩溃，生活中好多东西都是安静着崩溃，社会秩序是很脆弱的，某一天，某一个意外的发生，就会摧毁此前所有的努力。当时我在影院看的，哭的我妆都花了，出来后在马路牙子坐了好久才有力气回家。 49L：啊啊啊啊！我想到预告里这两个人后来决裂我就好崩溃啊！经久未见，原本生死之交的朋友，站在各自的立场成为对手，这剧情太虐心了。 52L：沈竟在这剧里的演技简直是脱胎换骨啊，我本来以为中年会换个人，没想到他从少年到老年承包了，可那个老年时候的眼神简直，我的妈，太有神韵了，帝王无情，在谢凤初去世的时候他的眼神太萧索了，我曾经是他的黑啊！现在都成了他的粉，我怎么了！我感觉我不能好了！ 55L：欢迎来到魔镜粉的领域，粉沈竟弟弟不亏，你可以在他身上体会到女友粉/姐姐粉/妈妈粉的感受，三位一体，入股不亏。 56L：神特么三位一体。 60L：看这剧一下子收获了两个宝贝哈哈哈哈，话说你们有人看《无限循环》吗？ 62L：不是下周才上？ 66L：我们这里点映，作为燃粉必定要去支持一下哥哥，他真的好久没有出过电影了，当年背上票房毒药的骂名，现在我一定得给他洗掉这个罪名！ 68L：好多cp粉已经组织包场了……微博超话现在好多人啊，我感觉我们可能要见证一个帝国时代的到来了…… 70L：毕竟蒸煮同框的电影，票房不搞起来，cp粉的牌面呢！ 72L：竟然粉暗搓搓的说，想到沈竟在这里演然哥的儿子，我就一个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75L：哈哈哈哈哈我笑到全小区下辈子都靠助听器生活！ 79L：我笑到外星人入侵地球，来制止我笑！ 80L：磕这对cp真的好快乐啊尼玛！票房牌面走起！ ☆、了不起的盖茨比 一开始，暑期档上映的电影里，几家大宣发并没有将《无限循环》视为对手。 这个暑期档影片类型还是很丰富的，动画电影《动画是给全年龄看的》，青春片《青春就该好好学习》，奇幻特效片《你家附近没有IMAX》，民国片《恭喜民国喜提新片》，战争片《又双叒叕打起来了》和灾难片《地球重生记》一应俱全，多姿多彩（以上名字皆为调侃）。在这么多片子里，《无限循环》真的很不起眼，尤其是它的主角是一个是小鲜肉沈竟，一个是虽然拿过奖、但没什么国民度的李沛然。 看预告讲的还是中年危机，在这个国度，中年危机还没有成为一种主流的命题。市面上更多的是讲成功，中年危机的讨论多出现在论坛，在回答，在每个细节当中。 一开始这部电影是粉丝在看，第一周的总票房看起来平平无奇，然而院线方看到，虽然这部片子的排片量低，但其上座率逐步提升，且观影对象不再仅仅是粉丝，观影受众出现了下沉，男性比例不断提升，受众年龄也是提高，他们敏锐的发觉，这部电影的受众已经发生了变化，区间在增大。 《无限循环》的排片开始上升，网络口碑也在发酵。 第一时间看电影的除了粉丝，就是影评人。《无限循环》的宣发比较穷，毕竟拍片成本加起来不到三千万，主创基本都是投资方，义务劳动，沈竟还自掏腰包补贴公司，发微博宣传影片。 知名影评人缸中之脑发表了一篇影评获得万转写：无限循环的剧本质量好，又碰上了合适的主创。 “很高兴能看到原创高质量剧本能够被重视他的主创给演绎出来，弥补了当前国内中产家庭面临的中年困境。用土拨鼠之日的时间循环结构，让人重新审视自己的日常生活。 在走进电影院之前，我并没有对这部影片包邮多大期待，虽然这里有影帝李沛然，但查了导演之前只待过两个组，不是副导，只是摄影，其他也都是新手，我是抱着买彩票的心情进影院的，心想要是电影不好，就赶紧出来，就当自己为祖国文娱事业的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就行了。 但坐下来没多长时间，我就沉浸进去了。 李沛然的演技堪称整容式演技，那么多和他同龄的人还在演霸道总裁，他已经主动把自己降级成一个中年人。他的婚姻生活仿佛我朋友的婚姻生活，感觉就完全符合这个年龄的一切特征。事业有成，股票期权还有一年就可以兑现，公司即将上市，马上就是一个帝都成功的中产阶级。 可在这看似成功的人生之下，是一个几乎崩溃的中年男人。他在职场上胆战心惊，拿到的体检报告也不尽人意，下属蠢蠢欲动，公司的boss想要架空他。他处于一个看似风光、但实则危险的局面，他自己也濒临崩溃，想要辞职。 但辞职了，一来经济来源断了，二来股票期权无法兑现，两项让这个承担家庭主要开支的男人有些犹豫。 实际上开场戳到我的情节，是李沛然饰演的纪逢生加班后开车回家，在车库里待了一段时间，静静的坐在车里。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仿佛疲惫到连表情都出现空白，世界安静的什么也不剩下。这个非常打动我。 然后他进入了家庭生活，因为孩子的成绩和学校问题爆发了一阵争吵。儿子不耐烦的吼起来，和父亲对着干，女儿一脸很烦的表情。这很真实，残酷的真实就是——父母的争吵，父母眼中认为的为了孩子忍受婚姻，是对孩子的不信任，也是孩子痛苦的来源。 导演将矛盾集中在餐桌上，让我一下子想起了李安的《饮食男女》，一场餐桌的戏直接将这个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展现在了众人面前，夫妻貌合神离，儿子在叛逆，女儿看似乖巧，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晚上夫妻分房间睡，结果早上醒来，纪逢生发现自己回到了最初的时间点。他回到了这天的开始。 这种切入视角一下子就有了期待。主角开始疯狂的请假尝试，疯狂的花钱，做各种可能，但他很快厌倦了。这部分笑料百出，又很高级，是典型喜剧的表现手法——所谓喜剧，就是笑着展示痛苦。 另外一点，是秋梨饰演的纪逢生的妻子薛思凡，她的塑造很丰满，在和纪逢生这次争吵中表现出了对婚姻后悔的情绪。这里不歌颂爱情，也不歌颂婚姻，就是将生活撕下来平和的伪装给你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满。每个人都在想，如果当初我选择了另一个方向，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纪逢生经历了种种碰壁，甚至死亡，但无一例外，他都回到了原点，时间成为了他的囚笼，他的心情在影片中间出现了绝地反弹，将目光放到了家人身上。 他发现了儿子挣扎于性向的痛苦，女儿的两面性，妻子职场坎坷的境遇。他将自己的挣扎放到了脑后，率先开始帮助自己的家人去度过难关，而他的心情和反应也逐渐便的好起来。 快乐来源于给予，来源于与自己的和解，在影片的最后他提出了离职，向家庭靠拢，而妻子开始放心的闯荡自己的职场，纪逢生更了解妻子和一对子女，也走上了合适自己的道路。 他从时间囚笼里出来了。 看到影片最后，我的内心松了一口气，在消化掉千丝万缕的情绪后，我写下了这篇影评。这是一部很有“情绪的真实感”的电影，他不去渲染那些情绪，用一种春风化雨的手段展现在你面前，让你在最后心情达到了平和，他拥有很神奇的力量，这是电影带给我最初的快乐，感谢《无限循环》再次给我。所有人，去看它，准没错！相信我！ —— 口碑的不断上涨带动了路人盘，《无限循环》的排片增加，上座率只高不低。这是一部成熟的电影，它的基调是成熟而温柔的。 《不朽》和《无限循环》形成了相互成就的局面，《不朽》的收视攀升，《无限循环》的票房也不断刷新李沛然的预期，到最后他甚至有些麻木，因为他无心插柳，这部戏的大头投资是他的，最大赢家也是他和沈竟。 整个七月份和八月份暑期，沈竟和李沛然都在跑通告，接受采访，余下的时间在围棋上。两个人开始下快手棋，这次李沛然能够和沈竟半斤八两，胜率五五分，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只要你选的方向是对的，你的努力终究会回报你。 《不朽》成为暑期收视之王，上星破二，《无限循环》票房走向了三十亿，观影人次逾一亿人，成为暑期最大的黑马。 李沛然成为最大赢家，凭借《无限循环》一片，他几乎揽下十亿收入，成为当年最大的赢家。 九月份，李沛然和沈竟低调进组开始《黑白之道》的拍摄。 《黑白之道》全封闭拍摄，没有外景，所有的景色都是内景搭设。有趣的是，沈竟的一群朋友过来看他，被方仲达找来客串。 从九月份到来年六月份，这部戏在不紧不慢的打磨。这是一部注定不会有太高票房的电影，然而它值得被拍成电影，值得被记录，因为这是人类和机器智能博弈的开始，也许是人类棋手最后一次战胜机器。 方仲达已经七十岁，人生对于他来说已经开始了倒计时。七十岁，从心所欲不逾矩，但资本时代的惨烈在于，如果电影扑街，不会有什么人来给他投资。对于技术的追求还是要有钱才能行得通。有些东西无法实现。 李沛然闲暇之余和方导聊天，他坦言，只要还有人投资他拍戏，那他就继续拍。无非是拍哪个本子。实际上只要创作的心态一直在，就会有新的东西想要拍出来。 “能拍多少拍多少。”方导平静地说，他看李沛然的表情，“怎么，有什么想问的问题？”　 “其实外界对您的评价一直是方导出品，必属精品。但最近拍片密集，有几部口碑也不好。”李沛然道，“您不担心对早年积累下来的声誉造成影响么？” 道具组在重新布置场景，现场包括导演也在等待，他听到李沛然的话不以为忤，而是很舒展的笑。 实际上，这个话题已经近乎冒犯。李沛然问的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方仲达的黑眼圈很重，眼神温柔，一如他的电影里并不见戾气。 “实际上到了我这个年龄，就会觉得那些东西是浮云。人们需要你的时候，你就是大师，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就会沦为批判对象。”方仲达道，“我已经七十了，站岗到最后，人生也在倒计时中，能够把想拍的拍完都不容易，更何况我清楚自己是拍不完的。” “更多的会进入感受到一种幻灭，你从前满心期待的一些东西，如果你不自己往前去推动，就更不可能看到。这并不是来源于使命感，仅仅是想要满足。所以常说老了的人往往像小孩，我还能再拍十年，最多五部片子，来不及去在乎了。我很早认清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起步晚，只能认认真真的拍自己想拍的片子，每一部片子都是我想拍的，我尽力做好了。他们的成片质量不如大众想的那样，可能是我有些摸不准大众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我年轻的时候，我的面前是一群大师，我沿着他们的路往前走。但现在，我前面没有人了，他们已经离开了。这时候很多东西就需要你来摸索，因为有这个资源，有这个想法，有这个精力，那就做呗，不做的话等别人做，等不了。所以我不怕别人说我，身前身后名，都是虚的。” 方仲达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清醒。李沛然有些失言，这样一位老人在电影圈里浮沉了四十年，人情练达即文章，他什么都懂，只是有些时候，即便是懂了，该怎么走的路，一步都不能少走。 《黑白之道》拍摄跨年，在春节那周放了一星期的假，李沛然带着沈竟回自己家，因为沈竟已经没有他的家了。父亲早亡，母亲改嫁，组成了新的家庭，有了妹妹。沈竟不想过年的时候去打扰她。 爸爸妈妈知道李沛然带人回来很开心，早就开始了新年的准备。因为两个人工作的敏感性，只在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三在双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起吃饭，其他亲戚没有介绍，让两人拥有自己的一方世界休息。 沈竟很受老人家的欢迎，孙子辈当中最优秀的是李沛然，但李沛然这孩子性子太独立，他们这一辈根本来不及宠爱，而沈竟长得乖巧，他笑或者不笑，别人都想将整个世界送给他。 冰淇淋糯米滋，李沛然心道，我的爱人。 两人吃完饭到阳台看烟火，整个重庆的灯光非常漂亮，从山顶的阳台看向嘉陵江，看到江边那些灯光倒映在水中，如同《了不起的盖茨比》那河边的绿灯。 “于是我们继续奋力向前，逆水行舟，被不断地向后推，被推入过去。”李沛然想到这句。 “了不起的盖茨比。”沈竟看向李沛然，灯光倒映在他眼中，亮晶晶的。身后的门挡住了一室温馨的欢声笑语，眼前的光景如同穿梭时空。 李沛然看到他眼睛中的泪光，听到他说：“然哥，我感觉好幸福。” “我有家了。” ☆、《黑白之道》 《黑白之道》里有一幕，李沛然饰演的棋手斯通纳在下棋的地方沉思，他正在和阿尔法博弈，一道玻璃墙间隔的地方，沈竟饰演的柯普勒在和团队商量算法。镜头从高处切割，斯通纳虽然是一个人，但他代表的是整个人类；柯普勒虽然是一个团队，然而他们是技术的代表，象征着未来。 斯通纳从三岁开始下棋，一路披荆斩棘，是世界公认的天才棋手，生活中只有围棋；柯普勒从小开始打游戏，六岁玩象棋，耍电脑，摸键盘，写出的程序卖了上百万份，小小年纪获得巨额财富，对于技术的推进天生狂热。 他们都是改变世界的那批人。 电影并非按照时间顺序来的，开篇就是人机对弈，斯通纳的表情并不平静，而另一旁柯普勒在电脑屏幕前看胜率变换。而后切入叙事讲事件的起因，柯普勒为首的团队向斯通纳发邀请，让他和阿尔法对战。 赛制是五局，不论胜负皆要下完。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斯通纳胜利是轻而易举的事，因为斯通纳战无不胜。 然而第一局棋，斯通纳就输了。 阿尔法走了很奇怪的一步，斯通纳想不出它走那一步的原因，仍旧按照自己的步调、和人类博弈时的习惯走。 然后，他输了比赛。 万众瞩目的比赛，在这一场比赛后舆论哗然。 第一场比赛结束后的发布会上，斯通纳还是很淡然，承认自己的失败。 但回到家中，他把自己关进屋子里，复盘早上的棋，一直到深夜。 第二天，他出现时候的样子很疲倦。 这一次他下棋慢了很多，每一步棋都深思熟虑，小心谨慎。 但他还是输了。 一直以来，棋手们对弈，目的从来不是“赢”，而是“赢更多的目数”（目数指棋子在围棋盘上围成的空交叉点数量。日本围棋规则就是依照目数作为判断胜负的标准。），这使得在和阿尔法对弈的过程中，许多阿尔法下的“缓手”（也就是看起来懒散的棋步），都迷惑了人类棋手，因为在惯性的思维中，明明有更好的走法，但阿尔法都不用。 这是一种思维的改变，斯通纳能做到改变自己一贯下棋的思维吗？ 在第三天的比赛中，斯通纳换了围棋风格。 一贯的他虽然看着文静，但在围棋上沙发果断，颇为狠厉，但这一次的对弈中，他却开始保守。用一种自己不熟悉的方式在和不断进步的人工智能下棋。 他仍旧输了比赛。 这一天的他是最懊恼的，懊恼的原因不是输，而是以他不想要的方式输掉了围棋，这折磨了他的骄傲。 全球超过二十亿人次关注到这次赛事。尽管每一次胜利柯普勒很兴奋，但他从未有过松懈，因为斯通纳是一位可怕的对手，一位值得敬佩与警惕的对手。 第四天，斯通纳恢复自己的风格。或许是连输三局让他放下了某种包袱，放下了担子，下棋过程中不断的试探着阿尔法，而后抓住了阿尔法的漏洞。 在这里，局面出现逆转，阿尔法的胜率首次降到了50%，而接下来斯通纳没有走错一步棋——他的每一步棋都十分完美。 他赢了。 直到阿尔法认输，斯通纳才放松神经，他闭上眼睛，抬着头，也许这一刻的空气对他而言才是新鲜的。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眼眶是微微湿润的。 那个镜头美极了，斯通纳完成了自省，在短短的四天内，他尝试了多种办法对机器围追堵截，而后迅速突破了自己思维的局限，利用自己的长处，以及多年博弈积累下来的智慧，设局引诱了机器，发现了人工智能的弱点，然后完美的一举击溃它。 这天的答记者会，斯通纳没有任何骄矜的地方，他依旧谦逊温和，他坦言：“我非常感谢这次比赛。因为从这次比赛中，我找回了当初下围棋的初心。阿尔法是个很好的对手，它像剑客，并不会去套用招式，它是无招胜有招，你认为它在乱走，但不是，它的每一步，都指向一个终点——赢。” “很感谢能够有这次机会，非常感谢。” 这天从棋局结束，柯普勒和他的团队几乎彻夜未眠，开始修复阿尔法的漏洞。 第五天的对弈，斯通纳轻松了一些，柯普勒则很紧张。做计算机就是这样，弥补一个又一个漏洞，重构某段的逻辑，但出来的结果只是概率，概率并不能保证某一场输或者赢，概率只能说让赢面比较大。 战况胶着，双方的每一步都暗流涌动，这场棋从早上下到了晚上。等待的人筋疲力尽，想要第一时间报道的记者紧张的想去厕所又担心去厕所的这瞬间，就出来结果，错失良机。从棋社，到记者，到普通网友，到讲解局面的人，到后边完全变成煎熬战。柯普勒连续四十八小时都没有睡觉，像是煮沸了的咖啡，咕嘟嘟的冒着泡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夜幕黑了下来，下雪了。 大楼里温暖如春，和以前西装革履不同，今天斯通纳穿的很简单，很朴素，就像他平时上课时候的样子。 历经险境，双方平局。 斯通纳缓缓吁了一口气，看向玻璃墙。 他和柯普勒在同一时间看向对方，镜头从他们的瞳孔到全貌，到上方俯瞰，拉倒外边的大楼，拉到这芸芸众生，背景音是人们呼喊着胜利。所有的彩色消失，变成黑白，变成黑白追逐的太极图。 而这时，片名浮现：《黑白之道》 ☆、to be continue 方仲达通知李沛然和沈竟《黑白之道》入围了金椰奖时，正好是沈竟22岁生日。 两人空出那一周，前去非洲看野生动物。这片人类诞生的大陆亘古如斯，令人在一瞬间想到永恒。 沈竟提出开飞机载李沛然的时候，李沛然吓了一跳，欣然赴约。 小型飞机，驾驶座和副座，后边是很狭窄的空间，通常用来搜寻和救援。那一瞬间李沛然想到夜航西飞中的描写。 两个人是在十一点半的时候登上的飞机。起飞后，飞机仿佛更接近星星。 一瞬间远离大地，远离世界，远离喧嚣，仿佛世界只剩下两个人。 “什么时候学的飞机？”李沛然好奇。 “在国外的时候，十六岁可以学习后就去学习，然后拿到了私人飞行驾照。”沈竟道。 “为什么会想要开飞机？”李沛然问。 “有时候想要逃避人间，所以想要到天空看看。” 沈竟嘴角动了动，“然哥，我兜里有东西，你帮我拿出来。” 李沛然从他右侧摸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枚戒指，款式简单，上面是黑色的东西镶嵌成的S形，非常漂亮，戒指里面应该有字母缩写，摸得到。 “然哥，今天我22岁，到了结婚的年龄。”沈竟声音有些颤抖，“往后余生，你愿意和我一起看风景么？” “其实发现喜欢你的那天晚上，我就已经梦到时间尽头，我们的模样了。”李沛然将那枚戒指戴上，“很漂亮。” 雪山千万年来是如此静谧，地球的夜空也这样走过四十六亿年。死亡和新生，黑夜和朝阳交替。沈竟和李沛然在人类起源地的夜空中宣誓，这片古老的土地见证了他们的婚礼，从此以后，他们将一同共度余生，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九月份，两人飞到欧洲，参加金枝奖。李沛然入围了最佳男演员奖，沈竟入围了最佳男配角奖，而导演获得最佳导演奖。 （注：金枝奖参考的是金棕榈奖，因为在风格上《黑白之间》其实不太能上金熊奖和金狮奖，金雄对艺术要求更高，金狮奖对对细腻情感的刻画要求更高，所以这两个被我参考pass掉了。奥斯卡金像奖就不提了，从政治的角度来看，这个就更不可能了。但金棕榈奖其实没有最佳男配角奖，为了剧情，所以设了个金枝，加了最佳男配，大家看看就行） 李沛然和沈竟盛装出席，倒不是因为觉得自己要得奖，两人来之前在床上聊过，都认为这次获奖的可能性比较低，因为金枝奖颁给同一个电影的可能性还是比较低的。 但这可能是两个人在公开正式场合的最后一次合体，两人决定盛装出席。 在酒店房间相互给对方整理衣服，沈竟戴的领结，李沛然戴着领带，那枚戒指被沈竟心机的用铂金链穿起来带脖子上，李沛然给他端正摆好，他自己手上则是直接戴着。 《黑白之道》斩获了最佳导演奖，至此，方仲达将三大揽到自己麾下，成为大满贯导演。 李沛然凭借斯通纳这一角色拿到了最佳男演员奖，人生第二次夺取影帝桂冠。 李沛然上台的时候还有些懵，镜头都能看到他的懵逼，国内的粉丝先是和他同步懵逼，而后很快反应过来，捂住嘴巴不敢相信自己：我的偶像拿到金枝奖最佳男主角了！ 他再次斩获影帝！ 李沛然很快调整过来自己，他的内心在经历了短暂的激荡后很快平复。这感觉很奇怪，就像尘埃落定后，每一步扎扎实实走，意外收获到的惊喜。 “很高兴组委会对《黑白之道》的肯定，这次真的很意外，斯通纳这个角色人如其名，如同石头。但我们东方有句话，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他身上具有这种珍贵的品质。围棋这项古老的智力活动在数千年的演变中分成了许多流派，众多天才在其中闪耀，风起云涌。而人工智能的出现，深度学习算法的不断精深，打破了一些固有的招式，打破了人类的思维，同时也打破了思想樊笼。”他顿了顿，“正如斯通纳感谢和阿尔法的对弈，我非常感谢方仲达导演给予我这个机会，感谢沈竟先生，能够予以我许多，而这些，我将余生受用。” “即便人工智能再发展，我相信人类的智慧都能够不断创新向前。”李沛然微微一笑，“智慧不死。” 他讲完话，礼仪引导他往下走，下面开始颁发最佳女演员奖，是一个法国文艺片的主演获奖。 沈竟给了他一个拥抱，在他耳边道：“然哥，恭喜你再次摘取桂冠。” “恍如梦。”李沛然道。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拿奖太意外，太突然，那时候他也不在圈内，即便是知道奖项很重，但并不知道这项奖是如何难拿。而等他进入这个圈子，他体会到了众人的渴望，体会到了机会难得，只有真正知道其难度，再奋起追逐时，才会有夸父追日的决心。 来到了最佳男配奖的评选。 沈竟凭着角色柯普勒入围了最佳男配，李沛然比沈竟还紧张，沈竟拍了拍他的手：“然哥，你紧张什么，肯定评不上。” 一部戏主角配角都拿奖太难了，更何况是这样的国际大奖。 “最佳男配，shen-jing！”主持人话音落下时，沈竟僵住。 他微微歪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表情，而后迅速将目光投向李沛然。李沛然摇了摇他的手腕：“去吧。” 向着荣耀前行。 沈竟站起来，朝着李沛然张开手，李沛然愣了一下，拥抱住他。 “李沛然，接下来的话，你要听清楚。”沈竟在他耳边短暂耳语，然后沿着黄金大道往台上走。 李沛然有些慌张，有些期待。 沈竟接过主持人手中的奖杯，朝着空中举了举，而后站的笔直，像个漂亮的小王子。 “说实话很意外，但也很开心，如果能以这部影片来作为艺人这个职业生涯的告别，也是不错的告别礼物。”沈竟笑起来，笑的很甜，他的粉丝原本看到他的笑都甜到心里，但听到他这句话后直接茫然，告别礼物？结束演员这一职业生涯？ 不是吧？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不可能啊！明明如日中天，哪个演员会在最赚钱最耀眼的时候退场呢？ “非常感谢评委们的肯定，也许是吃了经历的福利，柯普勒这一形象和我认识的许多人都很像，我从他们身上杂糅到了许多特征，学到了许多珍贵的品质，而我今后的时光，也将与科研为伴，希望能够为人类探索太空的路奠定自己微不足道的一步。” “感谢方仲达导演的认可，感谢李沛然先生。”他身体前倾，铂金链上的戒指顺着重力掉出来，他将戒指拉到嘴边亲吻，向世界说出他的坦荡爱意，“谢谢我的爱人，我的一切荣耀属于你。” 李沛然为他鼓掌，目光迎接他的爱人。 任凭头顶星辰万千，而你是属于我的那颗。 ——to be continue—— 后边还有一章，正文就完结啦！ ☆、最后的论坛体 主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们绝对不知道，刚才我发现了什么！ 艹啊！耶稣啊，上帝啊，圣母玛利亚啊，老子啊，孔子啊！ 1L：留名不留种，菊-花-万-人-捅。 2L：大哥硬核。 4L：楼主，你赶紧的，你再不说，我就向管理申请删帖了。组里最近禁止水。 LZ：窝来惹！管理别踢我！我真的有非常非常重要的情报。我马上要搬家，然后整理东西，结果在角落里翻出来一盒以前的照片，时间是十年前，那段时间楼主出国，新鲜惹，从到机场就开始疯，用拍立得拍各种照片。出来后就扔到书包里，后来放到盒子里，再后来一股脑寄回家，妈妈全放杂货间了。 重点来了！ 楼主发现2张沈竟和李沛然的照片！2张！ 12L：楼主，你是不是昏头了，十年前沈竟弟弟才十三岁啊，他怎么可能那时候认识的然哥？没有任何消息啊。 15L：no bb，上图。 LZ：更新在帖子里了，我的手都在颤抖，不行了我要哭了，抖死我了，我的天啊，我怎么这么想哭[照片.jpg][照片.jpg] 那两张照片，一张是是两个人凑到一起在看ipad，似乎是在看电影，另一张是送别，沈竟离开，回头看李沛然，照片像素不高，可仍能感受到他的不舍，他背着书包，手中拿着一个沙漏。 18L：卧槽！ 21L：我的妈呀！！！！！！ 23L：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26L：如果是这么说，那他们岂不是很早就认识！ 29L：时间线再次被推翻…… 34L：不对不对，你们还记得当初的传言么？沈竟是没打算接《不朽》，但听说李沛然接，然后接了这部戏？ 40L：所以他一直都记得然哥，花了最短的时间完成学业，然后用人生最好的五年，走到了一定高度，和然哥走到一起？ 42L：这么推的话，弟弟入圈第三年到自己能担主演的时候才和哥哥走到一部戏里，再加上前面五年，八年时间啊，他一直蛰伏，从来没有在公共场合表态过。这是什么样的耐心啊…… 45L：花豹，你们觉不觉得弟弟很像花豹？耐心蛰伏，一击即中，花豹是大猫里成功率最高的动物。 51L：哦买噶，难怪他把哥哥吃的死死的，这也太恐怖了。 55L：我现在只有沉默，他们这样，只有白首到老才是结局。 57L：必须结婚收场。 60L：我是真的相信他们可以一直爱到老。你们还记得那个帖子吗？塔罗牌占卜师，在他们还没合作的时候就萌这对的？这是什么神奇预言！！！ 62L：神奇的预言家。 64L：如果这是一本原耽，作者一定是习惯首尾呼应的强迫症。 66L：一看就是天秤座的。 68L：神贴跳转地址来了，，请叫我完结小能手，不用谢！ 感谢大家的观看！ ——END—— ☆、番外 我是《C&Q》杂志的采访记者。 说是采访记者，其实随着纸质杂志的衰落、电子刊的衰落，如今已经彻底沦为了粉丝物料的狂欢圣地。随着电子偶像的兴起，反倒是那些真人偶像更流行，因为他们是真实的、可触碰的，是有缺点的，这些带有体温的东西是不可替代的。 也是因为这个，我才能有这份工作。 不过我没想到我竟然能被派去采访李沛然。我，一个25岁的菜鸟记者，竟然被派去采访李沛然大佬了吗？他可是我的偶像诶！ 这个机会放到我面前，我怎么可能放弃？开玩笑，我能说我进入传媒这行就是因为李沛然么？好吧，不止是李沛然，还有沈竟。 我是竟然粉，俗称晶体燃烧。 我们这个群体，已经是一个有着许多年历史的上古粉丝群体了。 想当年，我们盛行的时候，数百万的cpf，浩浩荡荡，因为各种营销号的造谣，不得不各种武装自己，我特别讨厌那些杠精，黑子，营销号，整天蹭哥哥弟弟，各种编料造谣，每次他们被黑的时候，我就恨不得化身成为圣斗士，直接冲上前线，把这些人给撕的稀巴烂才好 。 后来陆陆续续发生了一些事情，整个群体被击溃，爬墙的爬墙，脱粉的脱粉，随着时间推移，一个大热的群体变成了养老群，还是有些人等待着漫长的冰河期度过，等待春天的到来。 毕竟身在娱乐圈，官宣是不可能的，不是么？大环境不允许。别说国内了，就算是国外，宣布出柜，也是会影响事业的。 大家嘴上说着众生平等，背地里谁知道你是什么嘴脸呢？ 也是靠着心中微末期盼“晶体燃烧是真的”，一直支撑到今天。 我叫闫乐乐，也许你已经忘了我是谁了，我是出现在文章三分之一处去卤煮店买卤煮的姑娘。后来我考上了中传，就想着保护我方cp。没想到的是我还没毕业，我的cp中的一员就宣布退圈，当时他正炙手可热，因为《与神对话》拿到了炙手可热的最佳男配奖项，因为最佳男主奖项，是李沛然拿到了。 这夫夫两个，是一点路都不给别人走，都这么优秀，该死的，我怎么可能不爱他们两个，从高三开始，他们就是我的灯塔了好吗？！ 如果不是他们，我估计也不会一直努力，最后超常发挥考到中传，读了传播学，出来工作又选择了这个行业。虽然日常苦逼，不过心态十分平和。毕竟爱了社会的毒打，怎么不知道“钱难赚、屎难吃”的道理？ 但毕业第三年当上主管，撑得住大局，也算是不辜负那段岁月了。 直到今天我都感激他们两个，虽然现在基本神隐，看不到消息。 李沛然，我敬爱的然哥，拿到第二个影帝后，整个娱乐圈就没有敢不正视他的。成立工作室后，他所投资的电影，就没有赔的，一直都处于赚的状态，已经被有业内聚宝盆的称呼。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三大里面拿了两尊影帝，一尊在20岁那年，一尊在30岁那年。堪称内娱巅峰，多少人嫉妒的红了眼睛。 不过他一直都很低调，今年三十五岁，除了拍电影，剩下的时间基本不再出现。今年能拿到他的采访机会，一个当然是因为我所在的时尚杂志在业内还是有点分量的，另一个就是他今年电影《朝闻道》上映，正好到了宣传期，于是就碰到这么个机会。 《朝闻道》改编自刘慈欣的短篇小说《朝闻道》，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更高等的文明有一个使者降临，地球上的物理学家排排坐上去问问题，问完一个问题就嗝屁，那么会问什么样的问题。 这个故事概括起来太简单了，但拍摄起来很难。当初特德姜的《你一生的故事》改编成降临就遭遇了很多骂名，科幻小说的改编困境一目了然，这样一个短篇小说，究竟该怎么改编，才能够让大众满意，让大众看清楚？ 拍摄的全过程都很紧密，没有路透，从头到尾都很低调，也只到了快上映的宣传期，仿佛终于记得有电影要上映了，开始营业了，影帝李沛然终于出来接客了（bushi）。 我要见到偶像了。从十六岁就开始喜欢的人，到二十六岁还喜欢着，这是怎么样的运气啊。而且这个偶像还如此长红，向上，没有辜负你的喜欢。就算读过了那么多所谓传播学的知识，知道了偶像有时候就是一门生意，但还是挡不住喜欢。李沛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当得起一个偶像的称呼。 他所有收入的20%只要到手就会转手捐出去，毫不犹豫；50%的收入用来资助新人导演，培养出了不少人才却从不声张，也不认为是自己的功劳。除了拍戏时候，剩下的时间深居简出，根本找不到他的踪迹。 当年的cpf都佛的彻底了，只要偶像不爆出来结婚的新闻，那么就默认他和那谁在一起了。不然还能怎么办呢？难道让蒸煮公开？疯了吗？ 还留下来的姐妹们都很自在的表示，我们支持蒸煮的所有行为，不干涉蒸煮所有选择。Love&peace，守护就好。 采访的地点在一栋山涧别墅，我还特别八卦的查了那边的价格，只能感慨一句有钱真好，红了真他妈好。 我不眼红，你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我一点都不眼红。 这是他应得的。 到的时候正好踩点，我心里其实有点忐忑，怕见偶像自己衣衫不整不够端庄，却也怕偶像在自己面前幻灭。活到我这把年纪，虽然没活到狗身上，却还是带了一半幻想，另一半在真实世界。偶尔也觉得这人间不值得，但看到往昔那些甜的瞬间，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也无妨。 没想到还没等我按门铃，就有人出来开门了。 大门打开，在正门等着的是李沛然。 我的然哥啊！他三十五岁了，成熟稳重有魅力，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的男人啊！ 他穿着复古花色高领毛衣，黑色的休闲裤，脚上穿着一双帆布鞋，身量笔直，气质卓群，任何人都及不上他。 任何时候，他都是如沐春风的，除了当年和沈竟一起接受采访的时候。没有人见过他发脾气，但业内也有句话说叫不要擅自去招惹李沛然，因为像他这类平时不发脾气的人搞你会直接让你生不如死。不过我是不太信的，倒不是我偶像滤镜加了八百米，而是我认为，然哥不怎么把尘世间的事情放在眼里，你的冒犯，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蚂蚁骚大象的脚，大象不仅不care，大象还能直接将你排除到他的圈子外。 那你完的是你自己，都是社会人了，就不要玩这些伎俩。 “久等了。”我连忙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正好的点，怎么叫久等。”李沛然推开房门，“进。” 阿伟死了，这可是我偶像的家！ 别墅虽然是我等贫民窟女孩三百辈子买不起的样子，但在艺人里算是低调的，一层两百平，三层的样子，一进来就能感觉到温馨。然哥引导着我和摄影师换鞋后坐到沙发那边，被采访的一点都不紧张，采访者在这里战战兢兢，也是没谁了。 我们是呈直角坐的，我深吸了两口气，想要平复有些过于激动的内心，它跳的太快了，我担心下一秒就爆炸了。 然哥按动开关，茶几上的水壶开始烧水，他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捞出来两个杯子，给我们沏茶。他动作慢条斯理，这也让我内心平静下来。以前我就见过他啊，为什么要紧张，我不能紧张。 “喝杯茶暖和暖和，外边还挺冷的。” 他这话说的不错，前几天暴风雪，这附近的路估计都堵了。好多地方是政府派的撒盐车还有清雪车清出来的道路。那段时间苦逼的社畜还在上班。当时我正痛经的死去活来，想着要不要干脆休年假在家里窝在床上醉生梦死得了，但主编跟我说，你马上圆梦了。 我问他发生了什么，除非外星人入侵地球，否则就当我死了。 “组织派你去采访李沛然。” 我当场给她表演了一个原地复活。 现在，我坐在李沛然一米远的地方，果然应了那句老话，只要活得久，什么都能等到。 活着还是有好处的。 三十五岁成熟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 摄影师将两个机器放好后，一个广角镜头，另一个直面，我开始了采访。 没过一会儿，楼上传来声音。 咦，家里还有人吗？我内心的八卦阵疯狂的摇晃起来，我期盼着看到什么，但又有点害怕。 有个穿着藏蓝色毛衣的男人从卧室里走出来。 当时那“嗷”的一嗓子已经来到了我的嗓子眼里，我离失业只差一个失态的距离。为何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个cp爱的深沉。那个身影，就算他退出这个圈子六年，我也记得他。 那是沈竟啊！《与神对话》拿到最佳男配后退圈在伯克利读博士，读完后好像回国了？因为不是圈里所以不能扒，沈竟的微博号还留着，不过他也基本不怎么上线就是了，维持着半年一年发一次的频率，他的粉丝虽然很多爬墙了，可每次他发消息的时候还会爬回来，堪比动物世界的大迁移。 沈竟显然刚睡醒没多久，脸上还有着红色的印子，睡眼惺忪的，他趴在栏杆上看下面，“然哥，有采访啊？” 我暂停了我的采访，等他们说话，反正后期可以剪辑，或者为了安全我自己上。当年为了追星，P图修图剪辑摄影我是样样都学了！ 李沛然对着他笑：“对啊，昨天回来的时候我有跟你说，不过你当时在处理数据可能没听到。吵到你了？” “没，我就是饿醒了。”沈竟趿着拖鞋从楼上下来。 “冰箱里有吐司，烤一下，煎个鸡蛋，煮杯咖啡。”李沛然道。 “嗯，好。”沈竟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二十九岁，看起来依然一如少年。并不是说少年的天真，而是有一种少年感，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温柔且热爱。 我这颗心啊，当场啪哒啪哒，有一种死而无憾的心情！我的cpszd，竟然是真的！ 我很想当场披个花床单挥舞着上大街，像柳絮在春风中飘荡，竟然是真的！竟然女孩横着走，谁先脱粉谁是狗！这种蒸煮官宣的兴奋感谁懂？这种梦想成真的感觉谁懂？我可以不恋爱，没对象，但我的cp必须是真的！ 而现在，我们等到了这一天。 时间已经过去八年，当年一起萌cp的女孩基本都踏入社会，我加入的很多群这么多年人散的差不多了，但留下来的也不少，已经是养老群了。很多女孩是竟然初恋追星，即便是淡着联系，大家也没有相忘于江湖。 我的很多基友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认识的。 沈竟乖乖的先打开吐司机，面包片塞进去烘烤，又打开咖啡机，磨咖啡，这才进去洗手间洗漱。 等他出来的时候，机器时间刚好。真是可怕的习惯。 我有点沉迷磕cp，一时间忘词了，李沛然好笑的看着我，我感觉老脸一热，心想这个月的奖金看起来完犊子了。 “不急，你先整理一下思路。”他说道。 “不好意思，中断一下。”我示意摄影师先把录像机关了。 他过去按了一下。 “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我开口，想缓和这种气氛。 话音还没落，我感觉一束目光落在我身上，循着视线看回去，发现是沈竟在看我。他眉梢上挑，目光很尖锐。 嗷~！说错话了，我真不是个合格的NPC，竟然在主角面前说出这种话！ 吐司烤好了，沈竟叼在嘴里，端着两杯美式过来，一杯放到李沛然面前，一杯放到自己面前。 这动作太自然了，没有几年下来是不可能的，我和前男友都没有这么默契。当然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我们两个没有走到最后，以丑陋的争吵、打架，最后筋疲力尽的走向了分手的结局。从学生时代走到社会，从渴望温情到无所畏，那时候我二十三岁，现在我二十六岁，我羡慕过，但最后我知道有些事情可能一生也无法拥有。丁克，独身，这些是我的标签，但不是我的全部人生。 两人的生活就是很日常，很温馨，我猜测他们同居了很久。亦或者这种契合度就是来自灵魂深处。 咖啡冒着热气，过了一会儿，沈竟将咖啡杯推到了李沛然面前。 李沛然几乎毫无怀疑，直接端着那杯咖啡就开始喝。他没有丝毫怀疑，因为将咖啡推给他的人是沈竟。 这是很小的一件事情，但我感觉到了“震撼我全家”“沉默，守护”的感觉又重现了。 李沛然并没有掩饰沈竟的存在，也没有藏藏掖掖，他大大方方，没有任何出格，也并不回应世人的眼神。他将自己藏的很好，将沈竟藏的更好——也许不应该这么说，而是沈竟在之前就干脆利落的离开这个圈子，让李沛然能够更肆意一些，更自在一些。 我的眼眶有些热了。 粉圈的乌七八糟这些年见识了不少，犹记得当年沈竟宣布退圈的时候，粉丝当中疯狂的人甚至想要找到他的行程，去当场逼问，但其实很少有人能追星追到国外去的，地理上的距离为他当了不少腥风血雨，但网上无距离的谩骂和疯狂则是必不可免的，这个圈子有理性的，感性的，疯狂的，自私自利的，以及神经病到无法捉摸轨迹的。他退圈的时候我在念大二，听到消息的时候哭了一场，又想着这样也不错。就算以后没有办法知道他们的消息，但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现在，花好月圆就在我眼前重现，我憧憬的、理想的人生和爱情的模样就这样展现，我无条件的相信你，你无条件的相信我，这些年李沛然的努力和成就有目共睹，沈竟学成后归来，在知名学府当教授，参与国家重大项目建设，探索着星空。 那些青春的正向激励并没有荒废，沿着那条路，一路繁花盛放。 “其实我们以前见过。”我忍不住开口，“不过估计时间过去太久了，你们不认识我了。” 李沛然努力去想，表情有些困惑。 “她来买过卤煮。”沈竟嘴角带着笑，淡淡道，“当年录制《路过人间》，那个高中小女孩。” 他只比我大四岁，就在这里叫小女孩，不过他的人生成长轨迹确实比我们丰富的多，过于早熟，接触社会。还好有然哥在他身旁，他不孤独。 “啊，是你。”李沛然想起来了，“长大了，进来这一行了。” “梦想照进现实。”我自己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感慨，“李老师，那我们现在重新开始吧。” “ok。”李沛然点点头。 家里有狗狗在叫，沈竟站起来跟李沛然说：“然哥，我先去遛狗了。” “去吧。”李沛然道。 “终于养狗了？”我有点兴奋，“可以说一下什么品种吗？” “是一只柯基，刚抱回来没多久。”李沛然道，“非常聪明，就是有些时候有点淘气。” “活泼一点好，我记得您以前说过想养一只猫和一只狗。”我问，“有猫了吗？” “有了，两只加菲猫，一黑一白，都是弟弟，不过现在叫公公可能更合适。”李沛然说着自己笑起来，“白色的很温柔，黑色的就超凶。” “几岁了？” “一岁多，不过都挺大只的。”李沛然指了指沙发不远处角落里的猫窝，两只猫现在都不在里面，应该是在屋子里撒野了。 猫狗双全，男朋友有钱漂亮又聪明，自己聪明漂亮又能干，神仙眷侣不过如此。 “我们都知道《朝闻道》里主角是物理学家，这样的主人公演绎起来会有难度吗？对你来说？最大的挑战是什么？”其实我真的很想直接问，这个角色有没有跟沈竟请教过，但显然不能这么问。而是要给被采访的人发挥的空间。 “他们对于问题的狂热的追求，十几年如一日的研究，他们的理性和感性，以及一些习惯，这些都需要从细节的地方观察和总结。”李沛然道，“尤其是饰演这种可以说是人类当中最聪明的人，压力很大。” “因为我来之前看了一下这篇小说，很短。高等宇宙生命来到地球，给人类提供一个获得终极答案的可能性，代价是在得到答案之后做一个永远保密的人：最能保密的人是私人。地球科学家排队以求朝闻道，哪怕‘夕死’就在眼前。”我照着简介念了一下，后期到时候加字幕方便观众看。 “这种故事听起来不好改编，科幻小说改编的难度很大吧？” “对，需要在科学性和娱乐性中间做平衡。不过相比于高逻辑思辨的科幻点子，我觉得《朝闻道》还好，在试听语言上有很大的发挥空间。编剧老师也非常棒，一个是找相关学科方面的科学家取材，整理逻辑链，对许多地方都用心的描摹。另一个就是，其实《朝闻道》说的是一种追求，这是人类普遍感情的体现，科学家有自己的追求，大众也会有自己的追求，这点上人类的感情是共通的。所以既做到了科学严谨，又做到了理性浪漫，达到了一个平衡。”李沛然的采访滴水不漏，“剧情非常精彩，节奏也很快，绝对不会让你感到困，请多多支持。”李沛然还趁机做了广告。 我赶紧接了一句：“那么还请大家多多支持李沛然老师的新作，我相信李老师的眼光绝对不会差！”这是我敢拍着胸脯做出的保证。李老师拍的片子可能票房不高，但选剧本的眼光绝对是一等一的。这些年他已经和受众达成了一种信任：凡是他参与的片子，质量都不差，大家看到他的名字也会进电影院去看看。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李老师已经是质量的保证了，再加上有《无限循环》《名利场》《与神对话》等参演电影票房的证明，有投资电影《你今天真好看》《好好吃饭》等票房投资性价比，业内对他的眼光也是非常认可的，因为李沛然老师是演员+编导为一体的，我相信如果有一天他感兴趣，他可能会扛起导演这一职责，但目前来看，他对导演的职位不感兴趣，更多的是以投资和提携后辈的方式出现的。 粉上这样一个人，内心会升腾起无比的自豪感，但李沛然老师也不会给粉丝膨胀的空间，因为他在这些事件里不断的精进自我，不论是镜头前的语言，剧本，还是自己投资的技术方向，亦或者背后对一些电影的投资、指导，都活跃着他的影子，甚至慈善，他从来没消失。 神通广大的粉丝群体总有能力扒出来他在各地修建的路、桥，资助的贫困学生、残疾人群，但这些他都不宣扬，都在默默的做。粉随蒸煮，偶像的榜样是无穷的。更何况我们的偶像太好学了，我们光是追上他学习的步伐都不容易。 要是早年上学能有追星这劲头，可能清华北大都随便选了。 开玩笑，不必当真。努力的人那么多，成功的就几个。 但除了努力，似乎没有什么其他方式具有确定性了。 现在他拍片子的步骤已经放缓了一些，很多戏的编剧已经开始逐渐有他的影子，百亿先生的称号不是随便得来的。然哥敬业的称号在业内也是传出名号的，他自己会参与到专业方向上的制作，但绝不是瞎指挥，因为和他合作过的人都说过，他有着极其恐怖的学习能力，肢体上略逊于大脑语言，擅长编剧，演戏，各学科的学习上，总能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然后提出解决方案思路让下面的人去做。 和他合作过的人都说，与他共事能得到恐怖的成长。因为连他自己都在一丝不苟的进步，李沛然营业时候的敬业是出了名的，可是出了镜头，你几乎找不到他的存在。 现在，我从几个架子的乐高、拼图、木制品、图书上找到了答案。 像这样根本不会在外界浪费时间的人，他怎么可能分给你眼神，开什么玩笑？ 就连当年先作为粉丝、后躺平变成cp粉的人都忍不住说：你知道当年然哥对粉丝说的话是什么吗？不要在意那些暂时的数据，要努力成长。甚至为我们规划了每周一本书这种恐怖的事情，试问哪个偶像这个搞？我们这是追星还是给自己搞了个教导主任？ 追星不就是为了快乐吗？要是搞那么困难为什么还要追星呢？ 不过我们这群粉丝大概是奇葩，我们坚持下来，并且一路认真的向前。 当时一起追星的几个小姐妹中，最厉害的一个去了北大，后边的华东政法啊，川大啊，北京的一些普一本，上海的复旦之类的学校都有去，那个三十五人群的追星群，最后成了相互加油鼓励的群，一路衍生到今天我们都已经距离成年七岁，成为二十五岁的菜帮子，挺过一次又一次艰难的岁月，也是很不容易的。 群里还组建过团建，不过每次人始终没能到期。天南海北，不那么容易凑齐，但基本上大家都见过面，po到群里，乐呵乐呵，成为了一种成年人的乐趣。 我想我是幸运的，和我一起的小姐妹们也是幸运的，李沛然和沈竟成为了我们人生中的灯塔，陪伴了我们走过漫长的黑暗岁月，迎来了晨光熹微，骄阳似我，最后走到今天，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尽管没有见到偶像，但也不必非要见到，偶像更像是灯塔，指引我们朝着未来前进。 “过奖了。”李老师永远保持谦卑。 从我对他的观察来讲，他是真的这么认为的，从来不会自傲的认为我是人群中最亮的那颗星。这种感觉在娱乐圈实在是太奇怪了，太独树一帜了。能够在镜头面前绽放万丈光芒，离开镜头后立刻低调，除了每周雷打不动的发任务，偶尔会出现广告，其他时候根本就是神隐，和粉丝的关系永远像引力场，而不会出现任何实体上的联系。 “那平时会看科幻小说或者科幻电影吗？或者关注科学最新的进展？”我的采访总是透露着我不为人知的心事。天知道，我很想知道，努力克制自己猜搞成现在这个理智的样子。 “非常喜欢，因为科幻是未来的明灯，而我总是会去幻想未来究竟是什么样，所以从科普、研究报告到相关杂志周刊都有在看。前些年比较忙，但最近一两年，尤其从去年开始，放缓节奏后，有更多的时间来看了。这是我的兴趣爱好方向。” “从开始就是吗？还是受别人影响？” 李沛然眉毛轻挑，看向我的眼神有一些了然。他换了压自己的腿，很自信，很坦然，“嗯，受……我最好的朋友，沈竟的影响。大家都知道，他现在在研究前沿物理，偶尔我们聊天的时候会讲到这一方面。为了跟上朋友的话题，要学习的东西还是蛮多的。” “跟上朋友的话题”，天降巨糖，我已经无法直立行走，只想在世界劈叉前行。 官方发糖，官方盖章啊！ “之后想拍什么类型的电影呢？可以说一说打算吗？”我按照台本上的往下问。 “之后会放慢拍电影的步伐。这之前差不多一年一两部，差不多两年三部的节奏，之后会放慢，一年一部或者两年一部这样。”李沛然笑了笑，“当然如果有好的剧本，那插队完全没问题。” “是基于什么原因有了这样的打算？”我忍不住问。 “想要将一部分精力转移到当导演身上，去描绘心中的世界，也可以说是创作欲驱动。”李沛然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目光先是看向地毯，而后隔着落地窗，看向了外面。 镜头里，他的目光温柔缱绻，承载了太多深情，就像海中的冰山，只露出一角。 我甚至能想到观众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会感慨他眼睛的漂亮，干净，通透。会被他眼睛中的感情吸引，但他们不在场，不会知道他此刻看向的是谁。那个人就在不远处，蹲下来和狗狗玩耍，保持着孩子的天真，小朋友的快乐。那些温柔给到的人，无法出现在镜头前。 他们从来不会在镜头面前所谓秀恩爱，也不会消费这段感情，及其低调，而低调会换来岁月绵长。 也许在一些人眼中看来，这是一种逃避策略，也是当初沈竟退圈时，一些不理智的人疯狂攻击李沛然，更有人开始指责沈竟不负责任，就连很多cp粉都掉过头来回踩。那是最惊心动魄的一段时间，双方粉丝掐架，三方混战，再加上营销号黑子的下场，顿时更是乌烟瘴气，很多人佛系脱敏，回到日常生活。 “还有一点，就是想空出来更多的时间陪家里人。”李沛然道。 他看着我的眼睛，我们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他知道我知道他的感情，作为一个老粉，这种默契是用时间锻炼出来的，他放心我，而我也不会将这个话题延伸到危险的地方。 采访结束后，我和摄影师小哥起身准备离开，沈竟也从外边遛狗回来，进屋子的时候，他从门口的置物架上拿出来湿巾给狗狗擦爪爪，柯基的长相总给人笑着的感觉，让人忍不住也跟着笑。 两只猫这时候出现在了客厅，一只是黑色，一只是橘色，众所周知，加菲猫只要不是瞪大了眼睛，表情就是苦大仇深。这一家子宠物在一起，总让人有种特别的喜感。 “他们三个叫什么？”我忍不住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狗狗叫开普勒，黑的这只叫伽利略，橘色的这只叫哥白尼。”李沛然说完自己笑，瞥了沈竟一眼。 沈竟挑眉，好笑地看着李沛然：“这名字不好吗？” “挺好的。”李沛然道，“非常具有科学精神。” “然哥，昨天伽利略把我拼到一半的乐高给一jio毁掉了，你今天陪我拼吧。”沈竟略带了撒娇意味。 “好啊。”李沛然欣然答应，双手合十，十指交握，“好久没有拼了。” 然哥将我们送到门口，目送我们离开，我上车后他也没离开，我从车的后窗回望，看到沈竟走到他身旁，两个人似是说了什么，很普通的交谈，流露出岁月静好的模样。 很安静，很幸福的样子。 我忽然就觉得眼睛有点湿润，可能是被那种幸福感染到了。大学父母发生婚变离婚，交的男朋友对方劈腿，后来闺蜜出事。人生当中熟悉的人一个个的变化，一个个的离开，就像李安导演说的，有了巨大的幻灭感。最消极的时候是靠着他们给我勇气，也给了我一些坚持。 这世上诚然有向下的沦陷和坠入，也有向上的光芒在闪耀。 偶像和粉丝相互成就，一起走过人生的低谷，走向巅峰。 我们这些粉丝只是从他们的青春和光芒中汲取勇气，继续前进。 所幸青春没有辜负。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