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竹马大神有点甜 作者：时七绥 高一那年，舒心替老妈在夜市练摊，有个帅帅的小屁孩骗了碗蛋炒饭没给钱就跑。 大一这年，舒心盯着学校宣传栏某游戏战队的海报揉揉眼……MMP，当年吃白食的小屁孩，竟然是个年薪几百万的电竞明星。 又有钱，又长得这么帅。 舒心暗凿凿下决定，这下他不仅要还我钱，还要管我一辈子的蛋炒饭。 ================== 《竹马大神有点甜》 文/时七绥 第1章 学长 这是上海一所排名靠前的理工大学，学校男女比例是处于严重的失调状态——10:1，并不夸张，难得出现个漂亮女生自然是香饽饽一样的存在。 舒心在一位热心学长带领下，走完新生报名的流程。 她本身健谈、慡朗不扭捏，一路上和学长倒是聊得投机。 学长姓鞠，单名一个贡字。自我介绍时特意qiáng调，是贡献的贡，不是鞠躬的躬。他长相秀气、高瘦，说话语速被刻意压慢些，只有在得知舒心高考近超出专业平均分数线近60分时，惊异得没收住，“卧虎藏龙嘞！就你这华丽丽的成绩单上复旦都没问题！是不是报志愿时偏了？” 舒心笑嘿嘿说没有，“喜欢咱们学校，特意报的这里。” 鞠贡惋惜地摇头，“俩学校比起来，说差也不差，咱学校的理工科好歹也是佼佼，但说名气上，却是少点什么。” 舒心笑，她心甘情愿选择的这里，并无遗憾。 没继续聊下去，话题转移，“学长，咱学校计算机机房在哪边啊？” “机房？那边——穿过那几排教学楼，就能看到综合楼的标志。机房在B座四层。”鞠贡指完路，见舒心模样不像先前打听图书馆餐厅位置似的走马观花，模样倒是上心，不免多说了几句，“是要用电脑吗？去机房用电脑的话，别忘记带着校园卡，方便记录。工作日只有下午开门，周末全天开。” 鞠贡顿了会补充说，“校园卡用处挺大的，水房打水、图书馆借阅等等都能用得到，所以最好随时带在身上。” 舒心答应，在心里默默记重点，“那计算机系跟着教授做项目的学生，也在那边吗？” “做项目？”鞠贡纳罕，“这个我倒是不清楚，打听这个做什么？你是要找人吗，我可以帮你问问。” “不用麻烦了学长，我就是随便问问！” 和鞠贡jiāo换了微信号，舒心以做几个小时的车有点累为理由，拒绝掉学长的午饭邀约。回宿舍换了身gān净衣服简单收拾好自己，便揣上校园卡去机房。 中午十一点，程逮的手机，一如既往地打不通。这两个月他好像一直忙碌，早晨给他发的短信，下午才能收到回复。三言两语说不出几句话，就说导师喊他忙项目——舒心好脾气地，就这样隔着“时差”和程逮相处了两个月。 好不容易挨到开学。 她倒是想看看，程逮到底是在忙什么，连她都忽视。 …… 舒心爬上爬下整个综合楼没放过一间教室，结果一无所获；中途遇见计算机系的学生打听，称未听说最近有学生跟着老师做项目。饥肠辘辘的舒心决定先去餐厅吃点东西，边等程逮回电话。 从中心小广场穿过时，有几个学生会的同学正在张贴海报，周围熙熙攘攘的围了一圈同学，男生居多。舒心边走边感慨了理工科的学生就是不一样，男生都比女生八卦……无意识的朝宣传栏的内容扫了眼，脚步立马就顿住了。 海报上印着五个人，中间那人正是程逮。 舒心凑上前，踮着脚一探究竟。 “WOC！天降D神，我粉了他三年，终于有机会见着活的了。”满脸青chūn痘的一男生惊呼，难以平复地去看贴海报的负责人，“现在报名还来得及吗？” “打到冠军才有机会对局，你能行吗？” “行不行，先去了再说。我养了二十几年的膝盖，就算跪着也不能怂啊！” 旁边有女生小声问：“他们是谁啊？” 在场立马有男生站出来科普，“国内顶尖的职业战队，M—U—S—，自己百度一下就知道了。” “哦。” 女生低头在百度，茫然的眼神瞬间锃亮的闪烁起来。 舒心目光扫两眼女生的手机屏幕，不解地拿指尖戳戳五个人最中央的程逮，问男生，“那他呢？” “D神啊！国内最有价值的职业电竞选手，身价几百万。是我爱了三年的男人！” 中二的会不会太厉害。 还有程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值钱，骗人的吧。 舒心仔细消化掉这几句话，拣重点问回去，“他不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吗，见他一面很难吗？”这激动的阵势，搞得和要见明星似的。 话音刚落，就被青chūn痘男投过两道鄙夷的嫌弃，本着理科妹子是个宝的原则——更何况舒心是个漂亮的妹子——耐心解释起来，“D神，本名程逮，游戏ID：CD。15岁就开始打职业了，没上过大学。”所以怎么可能是华工大的学生呢。 舒心楞：“CD？” “g，程，d—ai，逮。D神自己说是中文拼音的前两个字母缩写。但粉丝更喜欢Carry Dai这个解释。” 舒心继续楞：“……那Mus是什么意思？” “My Uyle。” 我的专属风格。 “哦。” 见舒心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海报上，青chūn痘男开始从最基本的解释，“你知道什么是电竞吗？” 舒心点头，指指海报上的提示词，“电子竞技？” “电竞，电子竞技。是电子游戏比赛达到竞技层面的活动。早几年，国家体育总局已经正式将电竞列为体育竞技项……国内甚至是世界上很多大型的比赛，他们都代表中国参加过。”男生简而言之总结。 舒心点下脑袋，表示自己在听，“那他……们赢过吗？” 青chūn痘男嘴巴张张，心里不住地安慰自己美女本身就有无知的权利，“何止是赢过，三年前，国内电竞事业处于起步阶段，D神带领战队拿回了中国电子竞技的首个世界冠军……他们赢一场比赛拿到的奖金，比我们大部分人这辈子赚的钱都多。” 三年前的程逮，舒心印象里骗吃骗喝的小屁孩，竟然是世界冠军。 舒心关心，“程逮的水平是怎样的？” “世界第一ADC，顶尖水平。” “……”舒心接受了程逮欺骗她说自己是华工大计算机系大三学长的事实。 男生叽里咕噜又说些什么，舒心压根就听不懂，只概括了几个关键词——初中辍学，打游戏为职业，Mus队长，身价百万。 以及得出结论——他是个骗子。 未粘牢的海报被风卷起半边角，舒心盯着程逮那张惨绝人寰的脸失神。 电竞明星啊。 一时间仿佛是认识到了个全新的程逮，一个她压根就没有了解过的程逮。 第2章 骗子 半个小时后，程逮睡到生物钟自然醒才看到舒心发过来的图片，是女孩没加丝毫美颜的自拍，背景有些虚，他习惯性的眯眼，才勉qiáng辨他们战队的队服和标识。程逮心抖了下，没想到会露馅，火急火燎地，边回拨电话边开始穿衣服。 回拨过去的电话，全部拒接。 程逮想也没想抓了车钥匙就往外走。 经过厨房时，队伍里的另一成员肉松捏了俩jī翅在啃，油腻腻地手挥挥还没来得及招呼，只听程逮头也不回的丢过来，“我出去一趟，帮我和舒哥代个假。训练赛前回来。” “哦……”卷毛一头雾水地，难得见自家队长如此着急的模样。 从基地到学校，二十分钟的路程，程逮时间未半就奔到了，扎眼的跑车在门口被安保室的保安拦下来。程逮停靠好车，徒步进去。 华工大的校园他没来过，完全陌生的方向感。更何况是在自己压根就不清楚舒心坐标的时刻，程逮就像是个无头的苍蝇——瞎撞。好在电话终于通了。 程逮切入主题：“你来上海了？” 对面女声冷哼，“恩！” “你不是今天开学吗？” “是啊。”舒心回答地四平八稳，在程逮追问前，径自怼过去，“刚刚报完名，我现在是，华东理工大学、机电专业、一年五班的、学生。学——长——好——啊——” 最后四个字咬牙切齿的，说得愤然。 “……”程逮瘪声。 “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舒心坐在餐厅里，咬着半块糖醋排骨闷声报出地点。 程逮急匆匆的朝前方走，半晌才反应过来，“餐厅怎么走？” “我只是个大一新生，对学校还不熟悉，怎么告诉你啊，你不是计算机大三的学长吗，怎么连路都找不到啊。真**信了你的邪，还骗我说跳级，呸——” “嘟嘟嘟……”电话一阵忙音，被挂断。 捏着个手机杵在原地的程逮被舒心最后那几句孩子气的言辞逗笑，盯着屏幕中央的通话时长，抬手摸摸鼻子，咧嘴。 还能和他发脾气，代表还没生气。 至少还没到不能够挽回的地步。 程逮决定自食其力，百度地图里开了学校的导航。然后循着餐厅的定位，过去。 只是……程逮低估了自己这张脸的辨识度，尤其是在校园官网和宣传栏以及学校贴吧各大论坛都流传开Mus战队要来打联谊赛的消息后。于是步伐匆匆赶去负荆请罪的程逮，还没来得及走进餐厅，就被一群热情的同学堵在了门口。 “D神！真的是D神诶！” “天啦噜，我只是被那群懒惰的猪bī着下来买饭，请告诉我，这不是梦。” “啊我以为是学生会瞎打幌子呢，这下我终于信了。” 舒心坐在餐厅靠空调的位置，细嚼慢咽地吃排骨，直到目睹着周围的同学心cháo澎湃的往外跑，隐约听见他们说的话后，这才直呼不好——程逮过来的路上十有八.九被堵截了。 舒心顾不得继续吃下去，送掉餐盘，随着人流往外走。 暗huáng色的门帘刚掀起来，只见程逮鹤立jī群似的，被男男女女围在台阶下面，人头攒动之中，他瑕不掩瑜的笑容显得特别无奈。捕捉到舒心出现在视线内，程逮拧眉投过来求救信息，只见舒心置若罔闻地装傻充愣，眨巴眨巴眼睛算是回应。 两个月不见，程逮瘦了些，头发剪短了。依旧是那副欠揍的表情。 先前两人逛商场碰见那种量身高测体重的电子仪器，那段时间舒心吃胖了些，死活不上称。倒是程逮在舒心威bī利诱之下投了俩硬币称了下。 身高185cm，体重70……额，后来被舒心拿中性笔恶趣味地将kg改成了t。 此刻遥遥地看过去，个头是真的高啊。 在舒心愣神的片刻，程逮已经推搡着拥挤的人群朝舒心的方向过来，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情况时，程逮胳膊一捞，抓着她的手腕扭头朝人空的方向跑。 “靠！程逮你有病啊，自己跑不就行！” “拉你垫背啊。”程逮问，“往左还是往右？” 左边是教学楼，人多的要死；右边是行政楼，学生不多。 “右右，右边。”耳边是呼呼而过的风，舒心怼回去，“我浑身骨头，别硌到你，” 程逮跑这么快都不带喘的，只听他低声笑两下，淡声道，“你胸大。” 被拖累的舒心咬牙切齿，“我——谢——你——啊！” …… 追在后面的同学，多数认识程逮，少数凑热闹。俩人钻进行政楼外侧的灌木丛里，绿叶将周身气息盖住，等纷至沓来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程逮适才舒口气。 脑袋偏过去，正瞅见旁边气喘吁吁的姑娘盯着他那只因为奔跑紧紧箍着她手腕的左手——食指第二骨节上有一颗黑痣，三个月前的舒心凭借这个痣辨认出他就是三年前吃面没给钱的小屁孩——程逮意识到不妥，一瞬间的慌乱后，佯装镇定地迅速松开。 “没事了。” 程逮话音刚落，掐到腰间的手腕重新被舒心扯过去。方才急促的奔跑，舒心因为呼吸不均匀两半脸颊上一片红晕，可以听得出来，她在压制调整着呼吸，口gān舌燥的不适让她保持轻微皱眉的神态。 舒心小心翼翼地掰弄着他的手掌，宽大厚实，手腕内侧因为长时间打游戏留下块硌人的肉茧，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看，好奇，“你打游戏真的那么厉害？” “恩？”程逮半边嘴皮抿一下，被舒心拽着手指观摩时，从她的眼中看到难得虔诚而正经的专注，戏谑的声调瘪下去，“还行吧，就是比普通人厉害一点。” 舒心哦声，愤愤地将程逮手指一甩，“那你为什么骗我说你是大学生。”直接和她说是职业选手不就好了。 “敢情你是忘记当时是谁趾高气昂地指着网吧里那群废寝忘食的网瘾少年说出言不逊的了，我要是说我打游戏的，你不得和我绝jiāo啊。”程逮活动下手腕，收进口袋。 “怎么会，你和他们不一样啊。” 程逮追问，“有什么不一样？” “就是……”舒心词语匮乏，“你游戏打的厉害，能拿奖杯能赚奖金，那些瓜皮少年只是在虚度消磨时光。” 程逮摇摇头，幽深的眸子颤了下，仿佛是看到了三个月前的自己。比赛折戟，队友闹掰，心态崩掉，前途茫茫。拿不到奖杯和奖金的职业选手和普通的瓜皮少年有什么区别。现在一切都按部就班的恢复了正常，但当时的情绪难以言表。 一向随性洒脱的程逮在某些过往上保持沉默，“得得得，是我的错。你大人有大量，看在当初你差点一棍子废了我这神之左手的份上，就原谅我吧。” “额。” 差点忘记这茬。 舒妈妈住院那段时间，家里没人。细心如舒心想要包点水饺送到医院去，便喊了整天无所事事的程逮帮忙。放面板的桌子四角不平有些晃，程逮叠了张纸蹲在桌边垫桌角。并不怎么会做家务地舒心一手面团一手擀面杖的放下想要帮忙，谁知擀面杖在桌子上滚了两下，“咣叽”落下，砸到程逮手腕，在落地反弹后，又震了他手腕下。 程逮手腕上少肉，木质和骨质在空气中散出沉闷的撞击声。 听着都疼。 虽然不至于造成什么伤害，但程逮这好歹是一双打世界冠军的手啊。 舒心轻易妥协，“行吧。” 再抬头却听程逮“噗嗤”下笑得得瑟，“看把你吓得，我手没那么容易金贵。刚才我不还拽了你两次呢，你那么沉，要是脆弱的话，早就折了。” 被耍的舒心气急败坏，“程逮你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 “总比不要脸好吧。”程逮硬气地怼回来。 “呵，呸！” 第3章 互怼 被程逮冷不丁的节奏一带，舒心丝毫愧疚都没了，骂骂咧咧地跟在程逮身后往外走。他身高腿长，近五十厘米的高阶他一跨就上去。在上面站定后，居高临下地转头看舒心，眼神扫两下旁边均匀的两登台阶，意思“你跨不上来可以走旁边”。 舒心看懂他要表达的东西，倔qiáng性子不服气地长腿一跨，腰跨用力——舒心身高165，在女生中不矮，腿在身体占比可观，坚持运动的她骨肉匀称不显羸弱——只是台阶上方程逮站的位置阻碍她的稳定，舒心下意识往旁边侧时，身体一个不协调，重心偏移，身子作势后仰。 “诶——” 程逮眼快手快的一手拽住她小臂，另只手去捞她的后背，这才免去她摔回灌丛的意外。 惊魂甫定的舒心在平地上站稳，后知后觉听到耳边回旋着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两人胸膛贴着，彼此心跳都不慢，来路清晰的两道声音纠缠在一起，紧张与失措之中并不能判断出谁的节奏快些。 程逮很快将她松开，弯眉挑唇，确信道，“真心不硌得慌。” “皮痒了吧你。”反应过来地舒心瞪眼，步子往后撤，“要尊重爸，爸——” 舒心不提防，后半个脚掌踩空。料到这一切的程逮眼睁睁地不提醒，直等舒心一脸张皇失措时才伸胳膊捞人——早于她的后倾时间程逮就已经做好了接驾的准备。 二次逃生的舒心可算是老实了。 谁知程逮平白无故的又占了次嘴上的便宜。 “哎知道你孝顺，可那句爸喊得也不用这么大声吧，怕是楼上坐办公室的主任还以为是谁家闺女来看他呢。” “安心吧，就丑陋如你的基因是不可能生出我这样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小仙女的啊。” 在力气上降不了他，还能在口才上输给他不成。想当初学校辩论赛舒心怼天怼地的杀遍师附中无敌手，哼哼，怕你个毛线球啊。 许久没听到舒心和自己拌嘴，此刻竟有些动容。 从武汉重新回到基地这两个月里，每天13个小时的高qiáng度训练，像是咽喉处被紧扼上双手，职业选手的jīng力和专注度并不允许他们在游戏之外的事情上分心。期间和舒心相处的时间自然是少之又少，平均每天几条短信的往来，隔三差五的会打一次电话——每每程逮都是疲惫态合眼状，只留电话那头的舒心叽叽喳喳说着自己的事情，大都是没讲几句，程逮就被队友喊去训练，或者手机落在枕头边人已进入梦乡。 程逮想过和舒心摊牌，转念想到自己斑驳的失败，一切的真相，到了嘴边，全都默声。 志愿填报时间是在七月初，程逮已离开武汉。事到如今隐约想起，两人电话时他困倦之下隐约听到舒心说我报你的大学做你学妹怎么样，当时程逮一方面困另方面是平日与舒心玩笑话说多了，以至这句程逮没上心。随口应付了句什么也早忘了——没想到她真报到华工大。 程逮心里丝丝自责，惶恐这事会惹舒心不高兴。 他弓下身子，视线和舒心平齐，猝不及防间脸在舒心面前呈倍数放大，只听他煞有其事地问，“我长得丑吗？” 被他这动作吓到的舒心缓了会，才不致再次摔下，四目相对下舒心的视线顺着程逮的五官描摹一圈，吞咽口水，“有点，遗憾。” “哪里？”程逮站直身子，侧靠在墙壁上，饶有兴致地接着舒心的话，“说说看。” 因为和程逮太过于熟悉——额，这句话在舒心意识到程逮欺骗自己之前，说出口还有脸，可打今天往后，舒心确实没有勇气再说这句话——对于他的长相到底是帅气还是普通已经没有概念了。不过舒心高中那几个女同学在见到程逮后，纷纷捂着嘴巴尖叫。但摸着良心说，在舒心见识过程逮将那颗用极其不雅观的姿势扣出的鼻屎献宝似的放在她手掌里后，那所谓的在其他女同学眼中可见一斑的颜值，在舒心眼睛，当真是可见一般了。 墙边男生等待回答的模样认真，舒心难得走心地打量起程逮的五官来。 舒心第一次见他是在三年前，武汉难得迎来一阵飘雪，散散雪花。老妈身体不适，回家休息，15岁的舒心跟着邻家叔叔忙前忙后的在夜市练摊。叔叔负责掌火炒菜，舒心在前面点菜上菜。 程逮裹件黑色面包服从风雪中走来，雪势不大，男孩的步子却极其沉重。 他在伞棚前停下时，舒心正喋喋不休的凑在桌客人跟前说话，“我家菜都好吃的，你别看这蛋炒饭普通，里面食材可不少呢，huáng灿灿的玉米粒，清脆慡口的胡萝卜丁，加上肉质鲜美的火腿丝。大米呢，用的事正宗的长粒香大米，最合适做蛋炒饭了……” 女孩喋喋不休地用流畅得像是在被课文似的声音很快让他止步。 明明是和他一般大的年纪，却像是不知道忧愁似的，欢快张扬。 舒心已经离开那张桌子，眼睛亮闪闪尖着脑袋和后厨说做四份蛋炒饭。那模样，傻里傻气的，可爱的不得了。待转头看到不着急进也不像路过的程逮，浑圆的眼睛眨眨，忙不迭上来招呼，“要吃点什么吗？” 程逮嘴角挂笑而不自知，处变不惊道，“蛋炒饭。” “好叻！”女孩笑弯了眼睛，“陈叔，再加一份蛋炒饭！” 夜渐渐深了，客人渐渐变少，饭摊的客人只落下程逮和角落的一桌。 收摊在即的舒心抱着记账的本子盘算完今天的收益，难掩喜悦。开心地仰着脑袋想要找人分享，就看到程逮叉腿坐在位子上，一粒米一粒米地像小jī啄食物似的吃。舒心盯着男孩安静而又抓住的侧脸看了足足有两分钟——他是个左撇子，保持拿筷子姿势时，食指上的黑痣很容易吸引舒心注意力，他肤白显秀气，头发剪得短短的，刘海软趴趴的盖住额头，借着小摊盏灯打在身上的轮廓光让他有几分遗世而独立的忧郁感。 当时的舒心想，他长得这样好看，在学校一定是个受欢迎的男生。 而现在，三年过去，当初青涩稚气的少年长开了。 脸部线条硬朗，五官更立体。 拽酷拽酷的样子比过去还要能祸害人。 舒心眨眼，声音认真，“程逮，有没有和你说过啊——” 程逮被她难得的正经唬住，“什么？” “说……如果你是个女孩子，一定会倾国倾城的。” “这倒没有。”他不假思索地答完，低头瞥一眼努力放平嘴角忍笑的舒心，继续道，“不过刚刚有个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东西说过。” “……” 舒心怔了两秒反应过来，“程逮你要死了，和女生说话时要客气点，活该单身啊你。” 程逮耸耸肩膀，慡快地接受意见，如临大敌前不忘收起过分忘形的脸色，亡羊补牢，“好好好，你不是东西行了吧。” “程！逮！” “哦……难道你是个东西？”程逮人畜无害地一脸无辜。 舒心懒得理他。 程逮像是带女儿似的，手掌控在舒心发顶，出了灌丛的盲区。 舒心翻翻包，夹层里抽出个口罩给他，顺便将他那只在自己头顶乱揉的手打掉，“下次出门带个帽子好吗，身为小半个公众人物，连武装自己都不知道。” “是是是，教训的是——”程逮怪怪的将挂绳勾到耳廓上，捏两下她靠近自己这边的肩膀嬉皮笑脸，“那你是不是应该特别骄傲，能够结实像我这样的朋友。” “骄傲！当然骄傲了——你可是别人口中崇拜了6年的D神哎，和你做朋友，想想就拉风。”舒心附和地打哈哈，声音抑扬顿挫的，好不欢快。但在侧身垂眸的瞬间，流露低落受挫。只有舒心自己清楚，正是因为这份“骄傲”，她和程逮间的距离，开始天悬地隔。 第4章 联谊赛 程逮回基地训练，舒心逐渐适应大学生活。眨眼到了半个月后上海十所高校组办的电竞联谊赛——传言国内顶尖职业战队Mus有可能空降和冠军队伍切磋的联谊赛。 周末这天，舒心提前做好路线功课，拿着程逮在她随口询问游戏的事情后特意给她的两张内场票，去现场看——程逮的意思让她和舍友一起，可……机电专业女生少，宿舍条件较为宽裕，两人间。舒心的室友是个安静的学霸，每天规规矩矩上课学习，没课的时间都浸在自习室里。早七点离开晚上踩着门禁时间回来。舒心很难找到同行的切入点，而其他的同学，似乎并不知道谁对游戏有兴致，若是单纯为了不孤单找人陪，事后多少会扫兴——最终舒心怀着一颗只得làng费一张票子的心思，出门了。 地铁2号线，舒心仰着脑袋在看墙壁上的站点名称。 耳边嘈嘈地传来几道熟悉的声音。 舒心下意识侧头，便看到几个熟悉的脸孔，三个人，鞠贡和青chūn痘男，还有个是宣传栏下也帮她解释过电竞知识的男生。 “学长好。”舒心嘴甜乖乖地打招呼。 “好巧，周末出来玩啊？” “恩。” 青chūn痘男眼睛亮亮的，认出舒心，“嗨美女，还记得我不？”他伸着手指在自己身上和旁边一身冷气的男生晃晃，示意，“我们俩，当时在宣传栏海报那，说过话的。” “嘿嘿，当然记得了！” 地铁过来，几个人上去座位挨在一起。聊天中知道他们仨是一个宿舍的，机电专业大三学生。青chūn痘男的名字拗口又难写，叫狄罄竹，外号“大头”；性子稳偏安静的那个叫陈功成，也不好念。舒心许是在宿舍憋得没人说话，这难得看到聊得来的同学一时像拧开水龙头的流水似的收不住了，聊了没几句，就跟着他们开始“成哥成哥”的喊。 “一个大头，一个成哥。那学长你呢？”舒心毫不遮掩的笑两下，目光落在鞠贡身上，打听，“你的外号是什么？” “他没外号，平时我们都喊他寝室长。” “哦没有外号啊，那我给你取个呗。”舒心饶有趣味地眯了眼睛，有主意，“要不就叫腰哥吧。” “妖哥？” “恩。你不是叫鞠贡嘛，鞠躬鞠躬，想要鞠躬不就得弯腰吗，这腰弯的得多累啊，所以就叫腰哥呗！” “哈哈！取得好取得好！”众人哄笑。 嘻嘻哈哈地几个人又聊了几句，直到广播通知到站，舒心从位子上起来和众人挥手告别，“我到站了，以后有时间一起约饭啊！” 等舒心下了地铁，再回头，三个人也跟着出来。 鞠贡笑着解释，“我们也在这一站下。” “好巧好巧。那一起走吧。” 几个人一起往外走。 舒心走了两步意识到什么，脑袋恻恻看向大头，嘀咕：“你们是要去体育中心看比赛？” “你也关注这个？”鞠贡有些诧异。 舒心哪里好意思承认，半个月前对这个圈子还一无所知，像个白痴似的问东问西，此刻怎么好班门弄斧，“也没有关注，就是朋友刚好给我两张票，我今天刚好没事，就过去看看。” 大头惊呼，“啊你有票啊——你不知道因为传闻Mus会到场，预售票一开放就被抢光了，我用上自己单身二十年的手速，连张票的边都没看着。”临末了唉声叹气地抱怨，“明明就是各大高校之间的联谊赛，你说我们身为高校的学生都轮不到去看现场。悲催死哦！” “这样啊，”舒心在包里翻翻，摸出空出来的那张票，递到掩面装哭的大头面前，“我朋友刚好给了我两张票，我只用了一张，这张刚好没用。” “！！” 有票！ 大头低落绝望的眼睛瞬间闪烁起来，不相信地看到舒心递过来的票，“可以啊，VIP区，这不外售吧。舒心你这朋友是工作人员吗？” 舒心不好说，“算是吧。” “这……” 欢喜劲还没过，大头就犯了难。只有一张票，他们三个人，陈功成对这游戏兴致是看也行不看也行，被硬拽出来的，鞠贡对舒心的意思，从他一瞬不瞬半秒都不情愿从舒心身上挪开的目光就能看出来，这丫有意思。而大头自己呢，对D神的大爱如滔滔江水，难以言表——最终在道义和偶像面前，大头义不容辞的选择了道义。在他手掌心还没有摸热乎的门票，规规矩矩的放到鞠贡手里。 被意外选中的鞠贡怔了下没料到平时流里流气没正行的大头，难得心思细腻回。只见他苦兮兮的沉着一张脸，凑到鞠贡耳边嘀咕，“你记着欠我顿烤肉啊！我要吃万达四楼，人均消费200块那家。” 鞠贡领情，门票收下，笑，“行。” 舒心没注意到他们几个人的小动作。拿门票出来时没多想，递出去后才意识到，一张票分三个人，是挺不合适的。但送都送出去了，让舒心收回来还是帮他们出主意分配？索性舒心脚步快些，东张西望地假装在看风景，没理他们。 …… “看来这次主办方下了血本，这现场收拾的和正规赛事有的一拼了。”寻到最前排的位置坐定，鞠贡四处打量过后对舒心说，“听说这次Mus作为特邀嘉宾过来会和最后的冠军战队来一场表演赛，不知道今天首场他们会不会参加？” “会过来的。”鞠贡话音刚落，后排一妹子脸红红地尖声说，“刚刚在门口，我看到Mus的车了。” “是嘛。那就幸运了。”鞠贡礼貌的冲女孩子笑笑，然后看向坐在自己右手边的舒心，淡声说话，“这个位置视野挺好的。” 舒心笑。 舞台上一阵嘈杂，舒心的目光被吸引过去，有工作人员在舞台测试机器——左右两侧呈梯形掰开十台电脑，一边五台，左蓝右红的LED灯晕将现场衬出氛围。五台顶端悬挂着几十寸的液晶显示屏，正巡播着些舒心看不懂的和游戏有关的画面。 “嗨咯爱武瑞巴蒂！晚上好……”主持人滑稽的声音通过音响四处响起。 现场的节奏被带的很好，现场观众被逗得哈哈笑。舒心忍俊不禁地朝鞠贡小声说，“其实我对这个一点也不懂，待会开始了你帮我解释啊。” “行。”鞠贡口头答应着，心里却有些好奇，顿了会瞧见舒心东瞧细看十分感兴致的样子，忍不住问出声，“知道你过来看比赛时，还以为你也喜欢打游戏呢，心里还挺佩服你的，打游戏的女生并不多。” “是吗，我看现场挺多女生的。” “恩是不少，”鞠贡歪着脑袋视线从后排清一色的“Mus后援团”的标志扫过，解释，“很大部分是颜粉，实话说Mus的选手颜值都还是蛮高的。” 位置靠前的缘故，舞台上投过的光影晃在舒心gān净的脸颊上眸子里。她抿嘴弯眉正儿八经的接话，“其实我也是他们的颜粉。” 鞠贡诧异，脱口而出，“所以，你粉谁？” “我粉……”音效突然响起来，尖锐而刺耳，为了两者之间的jiāo谈，她无意识地朝鞠贡的方向歪歪身子，咯咯笑两下说出那个名字，“程逮。” 第5章 心意 关于一见钟情，很多人相信。但是他们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鞠贡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直到舒心的出现——那天心生迎新，鞠贡作为大三的学长肩负起了迎接新生的任务。平常在寝室短裤拖鞋穿惯了的男生，这冷不丁的，将自己塞进衬衣领带里面，多少是有些不习惯。如果说大二作为学长的第一次迎新，还有些兴致的话，那当鞠贡升到大三，再面临学校里的工作时，心里面更多的是厌倦。 当时的鞠贡，心里面更多的是在思考，中午要去吃什么。 直到视线范围内，那个穿着仔裤棉T的长发女生出现在视线内。鞠贡才后知后觉的愣过神来。 耳边里涌进来的嘈嘈的声音议论纷纷的正在讨论着她。 鞠贡快人一步的上前，然后打招呼。 刚巧是自己学院的学妹，鞠贡热情的将她送回到了寝室，然后努力的争取接触的机会。 …… 此时此刻，鞠贡身型端正的坐在位子上，舒心身子微偏，脑袋扭向后方，和鞠贡保持着四目相对，在对话。 舒心的脸被数倍放大在自己脸前，明眸皓齿，唇红齿白。鞠贡有瞬间的愣怔。 “舒心。”鞠贡字正腔圆地喊她。 “恩？” 舒心询问的眼神对上鞠贡迥然正经的注视，只听他认真道，“保持现在这个笑容，然后向后转一下脑袋。” “哦。” 顺着鞠贡的眼神示意，舒心脑袋下意识扭过去。 “啊——”舒心见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的程逮，始料未及的反应让她身体惯性往后缩了下。程逮的位置看过去，她俨然就要倒在那男生怀里了，微拧的眉头再皱两下——方才他进场走过来时，就瞅见舒心和另一男生在有说有笑的好不欢快，两人之间的距离眼看就要贴上去了。程逮心里愤然，真不该担心她一个人孤单给她两张票。 舒心没料到自己的身体径自往后倒，两张座椅间有一定的缝隙，在她下意识的撑手摸空扶手之后，她真的是爱莫能助了——身体惯性侧倒。 鞠贡已经做好了要接住她的准备。 谁料程逮已经先伸出胳膊钳制住了她的肩膀，舒心被扶正。他的眉头已经松开，再说话时，语调平稳浑圆，“你这行为是在测试我的反应能力吗？” 后排听见程逮声音的小粉丝捂着嘴巴低声在感慨男神好温柔好体贴好幽默。 “……谢谢。”在舒心听到身后粉丝一口一个“D神”称呼他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装作不认识他的决定。他身为被媒体广泛关注的电竞选手，身边平白无故的多出个来往密切的女生，终究是不好的。 程逮松开她，与她之间空出个位置坐定。 和舒心希望的一样，他也在装陌生。 程逮坐下后，一个小个子方便面头男生在两人之间的空位上坐定。舒心在百度里搜过他们的成员信息，男生叫肉松，今年16岁，游戏操作也厉害。好动的男孩刚坐下立马转头过去和程逮说话。两人说什么，舒心没听清。 舒心偏过脑袋去，光明正大地打量起他们来。 两人穿着印有Mus标志的统一队服，依次坐在这边，那头还空出三个位子，留给队友。网上都说，Mus是国内颜值最高的职业战队，尤其是队长程逮，长得高技术高颜值高，颜粉比技术粉要多得多。 因为要和肉松说话的缘故，程逮微侧着脑袋，眼皮稍掀起些就能看到舒心的正脸。 对上他眼睛那刻，舒心想起，程逮这个人大部分情况下安安静静的坐在那，不苟言笑；但只要有人在他旁边，又总能找到契合的话题打开彼此的话匣子，开玩笑逗乐子，丝毫压不住程逮眼底的真诚。 目光对上，一秒，程逮就撤回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方才进场时遥遥的看到舒心和旁边的男生有说有笑的样子心里就不慡，门票是他给的，她转头就分给了其他男生。 三个男生打闹着过来，同穿着Mus的队服。 “队长，我仗义吧，你让我弄两张入场票，我卖了自己的老脸要来两张VIP座的回来。你不知道，因为粉丝知道我们要来，门票卖的多快。咦——”孟呈执坐下前特意冲舒心这边眺两眼，低头问自家队长，“那俩位置上坐的谁，我怎么看着眼生。” 说话的功夫，孟呈执再次朝这边看，一男一女，恋人？队长啥时候做起媒人来了，孟呈执缺根筋的脑袋瓜冒出个想法，“不应该啊，队长你缺钱缺到要去倒卖门票养活自己？” “管好你自己。”程逮保持着靠在椅子上的坐姿不动，曲着腿往外拐他，“站着显高吗。” 孟呈执撇撇嘴，并不能够理解，来之前在路上开心在哼歌的队长，怎么十分钟没见，毛都炸起来了，难怪教练一直说程逮心态容易崩呢。 “诶谁打我！”孟呈执委屈地揉两下横空劈过来手刀。 程逮示意他看后面，“粉丝看着呢，好好坐。” “哦。”孟呈执默默地，垫在屁股下面的腿撤下去。眼珠子咕噜着转两下，也就明白了。队长此刻拽啊拽的假正经，莫非是要在粉丝面前端架子……瞬间真相的孟呈执嘴角勾勾，欢喜地摸出手机开了局游戏。 这边，舒心暗戳戳地问鞠贡，“他平时都沉着一张脸吗？” “还好吧。早几年的D神性子特别急躁，游戏时操作也跟着激进狠辣。不过这一年变化很大，性子稳下来，以前肆意妄为追求极限操作，到现在稳扎稳打只求胜利，真的让人敬仰。”鞠贡朝右边望望，心里的感情并无法完全用言语形容出来，他简而言之说，“其实你可以深入了解一下他，我相信你不仅仅会喜欢他的颜。” “是吗……那你多和我讲讲他的事情吧。” “你想知道什么？” 舒心咬唇，“就从他打的第一场游戏开始吧。” 程逮余光一次次的扫过来，都想不出合适的解决方法。 真想就那么不管不顾的将她拽到自己身边固定住。 沉浸在手机中的肉松总觉着头顶冷飕飕的，抬头几次去找凉意来源，皆未果。 肉松缩缩肩膀，默默地打了个冷颤。 …… 主持人幽默而又风趣的语言讲解着赛事规程，以及参与比赛的十支队伍。 舒心专注的朝着舞台上面的荧光屏投去目光。 她看不懂，好在身边有热心的鞠贡在给她解释，“每一场比赛是两支队伍，一队五个人。喏，上面那个就是赛场界面，设计者将他称作是召唤师峡谷。它呈菱形，一半蓝色一半红色，两头的事队伍的泉水，也就是老巢……” 鞠贡尽量让自己的语言通俗易懂。 “游戏开局后，你看页面……” 舒心对游戏的事情有了简单的了解，菱形的召唤师峡谷分为上中下三条路，走上路的叫上单，中路是中单，下路走的是ADC和辅助，剩余那名队员在峡谷里四处游走，叫打野。就拿在Mus战队的职位分布来说吧，作为队长的程逮是ADC位置，而舒心手边这位自打坐下就开了局王者荣耀在打的方便面头是战队的辅助。坐在程逮右手边的另外三位分别是——高高瘦瘦的笑容中带着丝分不清楚是痞气还是不屑情绪的是战队的打野，孟呈执；白白净净，模样乍一看像是初中生似的那个男孩子，是中单，HEHE；最外侧那个，长得帅帅的五官硬朗十分有欧美范的男生，IAO，是战队的上单。 舒心在网上看到有句话说，自古上单出老公。 唔……其实是没错的。 不过话说回来，Mus成员的颜值都不赖，如果压上条条框框划分的话，霸气领导的程逮，古灵jīng怪的肉松，拽酷潇洒的橙汁，可爱邻家的HEHE，以及帅得掉渣太太团成群结队的IAO。 …… “队长，我们要在这里待到结束吗？”沉迷在游戏中的肉松头也没抬的语气随意地询问。 程逮语气凿凿中透漏着丝丝厌烦，“不会。” 被冷气刺到的肉松手一哆嗦，放错了技能。无情的被对方锁在中央，然后几招下去，屏幕黑了。肉松悻悻地抬起脑袋，幽幽的视线朝程逮的身上瞟过去——男生线条利落的脸部轮廓，在现场柔和的颜色光的照耀下，硬朗而立体。在肉松的认知里面，程逮只有在高度紧张或者是情绪极度压抑克制的情况下，才会展现出如此的反应。 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前方，舌头在口腔里不安分的顶着腮帮子引得脸颊一鼓一鼓的耸动。他因为情绪过分的被压迫而表现出来的不耐烦。 等待复活的时间，嘴皮子碰两下有一丝的犹豫，“队长，你是不是紧张了，待会要上台演讲……” 程逮有了异于冷静的表情，“恩？” 肉松没有勇气重复第二遍，径自开始来安慰他，“愿意前来看比赛的都是懂游戏的真爱粉，那些只会骂骂咧咧怼天怼地的只会蹲在电脑前面喷呢，所以你不用担心待会上去会被扔臭jī蛋香蕉皮之类的。” “……”程逮晦暗分明的眸子转了转，神色十分jīng彩的听着肉松能够如此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一番没有任何逻辑和讲究的言辞。 “你话太过了。”程逮眼皮挑两下子，冲她示意，“你和旁边人换个位置坐。” “啊？” 第6章 邻座 十分钟后，被两个陌生面孔夹在中间位置上的肉松心里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愤愤然的怎么也想不明白。 自己怎么就话多了啊。 还有为什么自己一说换位子，旁边的小姑娘心甘情愿的抛弃掉自家的男朋友答应的。 呜呜呜，程逮的魅力怎么就这么大呢。 肉松心里极度不平衡的掏出手机，登入微博客户端，然后编辑了条内容，发送出去。 ——被老大嫌弃话多，正在被隔离ING。 …… 舒心在听到肉松提出的换位请求时，有些犹豫，“这样不太好吧。” 肉松可怜巴巴的表示，“我被我家老大嫌弃了。姐姐你今天是过来看比赛的，就一定知道D神吧，你和他挨在一起坐着，还能有机会和他说话，要签名啥的，千载难逢啊。” “……好吧。” 最终舒心就坐到了程逮的旁边。 程逮严肃着一张脸，并没有要转移视线的意思。舒心心里犹豫了犹豫，作为个见到偶像的小粉丝热情的打个招呼，应该没有问题吧，“那个程逮，你今天会上场打比赛吗？” “不会。”他单手抱在胸前，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之中，音色沉闷的开口，“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给你讲解。” 舒心点头，说，“不用了吧。我自己慢慢看就行……咱俩还是装着不认识吧，要不被你家粉丝看到你和我聊天。影响不好。” “没事。在他们心里，我的宠粉形象根深蒂固。”程逮脸不红心不跳的信誓旦旦的说完，似乎是想到什么开心事情似的，眼睛瞬间眯起来，脑袋侧向舒心的方向，一本正经的开口道，“你不是说是我的颜粉吗，粉丝在见到偶像的时候，不都应该是……狂热的吗？” “……我粉的比较理智。”去你妹的狂热颜粉啊，刚刚舒心这么说就是骗骗鞠贡的。她是瞎了哪只眼睛，才会选择做程逮的颜粉啊，“明明IAO的颜值比你高好吗？” “IAO？”程逮悠悠的扭过脑袋去，似乎想要验证一下。 IAO耳朵尖，程逮不高不低的声音落在他的耳朵里，被听得个清楚。原本在看比赛的男生猛然抬起脑袋，东张西望的寻找声音的来源，“队长你喊我？” 程逮短暂的恩了声，然后神色平静的解释，“没事。喊错了。” “哦。” 冷漠的IAO目光转回去前，注意到程逮身边多出来的妹子，有心的多看了眼，总觉着眼熟。但一时又想不到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困惑的视线晃晃脑袋，也就没将时间耗在这件事情上。 程逮镇定自若的转回脑袋，只见舒心极力压制着嘴角的弧度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程逮这才想起来问，“你舍友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舍友啊，她要学习，对游戏不感兴趣，所以就不好拉着她过来。”舒心耸耸肩膀，没觉着自己的这个解释有什么问题。直到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程逮说话的重心可能在鞠贡身上的时候，舒心猛然的转过脑袋去眼睛弯起来，一脸灿烂而明媚的笑容，认真道，“啊呀呀，我把你给的票用来和其他男生看比赛，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程逮蹙了下眉头，想要伸手去按她的头发，但是转念就顿住了。 旁边的小姑娘耷拉个脑袋，手指有一圈没一圈的拿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一脸周正的在那喋喋不休，“实话实说啊。我觉着自己的脑袋一定是短路了，明明考出了个能够上复旦的成绩，却报道了华工大来，我那个舍友吧，哎不是我在背后说她的坏话，只不过是真的别扭，在她的眼里，她一致认为我属于那种表面上看着不学习，但是背后却在偷摸着学习的清高学生。所以对我的态度……我总能感受到她刻意的和我保持了距离——但是其实，我并没有啊，我哪里清高了啊。” 舒心心里是真的觉着憋屈，几次三番的都听到舍友在厕所间给家里打电话时，如此的形容她。被正要推门进去的舒心撞见后，舍友不但没有慌乱和失措，反倒是挑衅模样的捧着手机从舒心面前经过，昂首挺胸的，好像做错事情的人真的是舒心似的。 舒心的性子，大大咧咧惯了。并不属于喜欢和别人结仇的那种。 可是经舍友这么一闹，显得舒心小心眼，口是心非似的。 心里别别扭扭的，舒心也就开始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 和其他宿舍同学的关系，相处的都比和自己这个舍友要好得多。 “你学校生活不快乐？”程逮声音低低的，变相的在承认自己的错误。 “还好吧。” 程逮嗯了声，有工作人员过来jiāo流待会要演讲的事情，舒心和程逮之间的话题自然而然的被断开。 他是愧疚的，虽然舒心没有直截了当的点出来，但是程逮心里清楚，舒心抛弃掉复旦大学不去，来到这个学校成为自己的学妹，这其中多少还是和自己有关系的。 但是这事情，程逮也就是心里清楚，如果非要让他一点点的解释给舒心听的话，恐怕到时候挑明了说会让两个人都尴尬。 同样，舒心这边心里面也是清楚的。自己这些话也就只能够玩笑着说说，说出来心里痛快了，而因为是玩笑话，落到程逮的耳朵里，他也不会上心。这样的现象挺好的。所以关于这件事情，也就这样，他们两个人谁都没继续说下去。 比赛按照流程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 程逮作为特邀嘉宾上台演讲，舒心坐在下面一声不吭地听着。 两支队伍在上面打比赛的时候，舒心坐在位置上一声不吭的看着。 程逮问，“能看懂吗？” “还好。” 程逮有些不可思议的审视了遍程逮专注的目光，信然道，“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舒心嗯了声，目光并没有从屏幕上移开。感受到程逮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后，舒心终于有了些动容，仿佛是再不问点什么程逮就显现不出价值来似的，舒心想了想问，“TP是什么意思？” “传送。” “哦。” 程逮好奇，“你知道什么意思？” 舒心没有否认，“是我理解的表面意思吧。” “是。” 舒心淡淡的点了下脑袋，表示自己知道了。转头再朝向大屏幕，专注而认真的看游戏画面。 真看得懂吗？程逮在心里面狐疑。 第7章 啧啧 从体育馆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黑。 舒心和鞠贡站在街道旁边，在商量着待会要去哪里吃晚饭。一抬头准备穿马路的，刚巧瞧见Mus的保姆车从主gān道中央经过。舒心正捧着手机低头视线全放在手机屏幕上搜索着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地方，始料未及的并没有意识到会有车子从自己的身边擦过去。 鞠贡伸了手，敏捷的将舒心朝安全的地方拽过来。身子一转，舒心并没有看清楚车辆。 “小心点。” “哦哦好。” 疾速驶过的保姆车里，隔着宽厚的茶色防爆玻璃。程逮的眉头皱了皱—— 方才车子经过体育馆门口，无意识的就偏了下脑袋朝外面看。想的是寻找一下舒心的身影，但没报多大希望，不曾想就真的看见了……舒心和鞠贡。 胸口闷闷的，像是堵了个石头，压抑的难受。 车子很快驶出那片范围，程逮也再看不到那场景。身子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外套往头上一蒙，心情烦躁地合上眼开始睡觉。 * 在鞠贡的建议之下，两个人去了购物广场四楼的那家烤肉店。价格合适，味道也不错，吃完了两个人还可以去附近的电玩城看看，或者如果情形合适的话，鞠贡还可以邀请舒心去楼上的电影院看场电影。 连理由都想好了—— 就说是作为舒心给他比赛门票的感谢。 这样的理由，舒心应该不会拒绝吧。 …… 此时正值饭点，烤肉店的生意有些热。两个人领了号码，然后坐在门口的位子上等待。舒心并没有注意到鞠贡投向自己的目光，保持着无声的笑容在高中的同学群里聊天——大家分散四处，都去往了不同的城市上学。这初来乍到接触到新的环境，难免会怀念和回忆起高中大家一起学习生活的日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现在的生活。 不知道谁带头来了句好想你们，班级群里的气氛一时之间就低落起来。屏幕中央刷刷而过的都是“好想你们”“好怀念高中的事情”巴拉巴拉的，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吐槽起自己的舍友来，或者说班里的男生或女生都没有高中的你们好看……舒心看着看着，不由得被大家的氛围带到了感动。 她平时嘻嘻哈哈惯了，这样的想念的话绝不带在嘴上说。 围观了他们几分钟也就收了手机。 目光看了眼号码，“听说大学里高数特别难是吗，期末考试的题目会不会出的很变态啊？” “还好吧。”身为个过来人，鞠贡在认真的传授着自己的经验，“期末考试的话一百分的题目考到六十分保证不挂科就可以了，不过如果你想要拿奖学金或者进行什么学校优秀学生评比的话，我想你还是得认真学习的。” 舒心专注的，洗耳恭听的模样让鞠贡不免多说些。 “大学里面学霸还是挺多的，如果你想要好好上进的话，做出来的努力肯定要比高三还要多。但是在大学里学习方法还是和高中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大学里老师仅仅只是带你们过一遍知识，学生们真正想要学到东西还是要靠自己。刚步入大学可能会不适应，但是逐渐的，就好了。” “这样啊。其实我大学想的挺简单的，就是好好体验一下大学生活，学习的事情，勉勉qiángqiáng就可以。”舒心调皮的吐吐舌头，俏皮的道，“可能是高中的时候学习学傻了，以至于我现在一丁点想要学习的态度都没有。” 鞠贡表示理解，“每天开开心心挺重要的。感觉你对生活的态度就很好，很阳光。” “是吗，其实我自己感觉不出来。”舒心笑。 两人一言一语的聊得倒是也投机。 吃过烤肉之后，舒心执意要和鞠贡AA，鞠贡佯装的板起来来，然后和舒心提到了今天的比赛门票上，“你要是这样的话那今天的门票多少钱我给你。” “……”舒心噤声，嘴巴张张解释，“门票是我朋友给我的，没有花钱，所以你不用给我。” “这可不行，你朋友给你门票，是你的人情。但是你匀给我一张，我得还你人情啊。” 舒心理论不过他，鞠贡的话确实说的没错。舒心捏着钱包向后靠靠，然后煞有其事的冲鞠贡伸伸胳膊，示意他，“行吧，腰哥有钱腰哥请。” “这就对了嘛！” 鞠贡如愿以偿的结完帐，在来到舒心身边，等待他的是喋喋不休的絮叨，“腰哥你要是这个样子的话以后我可就不敢和你出来吃饭了。虽然说你是学长吧，但是我的性格又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女生，你拿我当兄弟就好了啊，以后再出来吃饭的话，你就像是对待舍友似的，就是那种巴不得让我来付钱的态度就好。” “这样啊。”鞠贡看一眼舒心，脸上五光十色的表情无疑不在表示，“原来你是这样的舒心啊。” “对啊。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哈哈。个性的你。” 面对舒心已经这样说了，鞠贡即便是心里面再有什么猫腻心思，一时之间也全都咽回到了心里面，继续憋着。 * Mus训练营，战队成员简单吃过了晚饭，然后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训练。 教练舒峥嵘绕着训练室走过一圈，然后停在程逮的身后，在亲眼目睹这程逮操作着的英雄疯狂carry都带不起另外四个猪一样的队友时，默默地示意他，“挂机吧。” “恩。”程逮对舒峥嵘的这个意见不置可否。 程逮乖乖的按了回城，然后他所操纵的英雄就回到了己方泉水，没再管。他起身，绕到厨房去翻了罐啤酒喝。 舒峥嵘在巡视完程逮旁边辅助的战绩后，也默默的来了厨房，看向程逮。 程逮仰头灌了口啤酒，认真道，“有没有觉着，咱俩这样像是在偷情。” 偷偷摸摸的，都是在同一个屋檐下，搞得像是幽会似的。 “虽然我承认你长得帅，但是我不搞基。” 程逮挑眉，“谢谢，我也不搞。” 舒峥嵘要怼，程逮先开口，“说正事。”最后一口啤酒被程逮解决掉，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他开始认真道，“钟奎临的操作我看了，比赛上表现里不错，是个稳健的选手。” “还有呢？”舒峥嵘已经做出了等待程逮长篇大论的准备，可谁知他就这样简简单单轻轻松松的一句话，给简而言之的概括掉了，“今天应你的要求，给队员放了半天的假去看比赛，这就是你给出的评价？” “恩。这句评价挺中肯的。” “是，挺中肯。”对于程逮的话舒峥嵘不置可否，“但你好歹多说几句。” “额……有点老。” “恩？”舒峥嵘挑眉。 程逮重新开了冰箱门，新拿了罐啤酒出来，“年轻时资本，一个天才选手，初接触正规比赛，都会紧张会有失误，在他们身上花费上时间，让他们成长。这是大部分人都要经历的，在我看来，这个钟奎临也终归是要有这个步骤的。所以与其选择他，你大可慕色一个更为年轻的选手。” 话音刚落，只见舒峥嵘晃晃脑袋。 程逮不解，“什么意思？” 舒峥嵘实话实说，“今天比赛的时候没有认真看吧。” “……”程逮os：你怎么知道的。 第8章 天才 不置可否的说，钟奎临是个天才。 据舒峥嵘的了解，钟奎临接触这个游戏不到两个月，轻轻松松的打上了最qiáng王者。在他和分析师看过他的战绩和对线能力后，他的水平还是很让人惊艳的。 19岁。 这个年纪，其实还好，不算老。 舒峥嵘唯一担心的其实是钟奎临来队后，和队员的配合。 所以今天，让队员去看比赛，也是这样的一个目的——钟奎临的意识和打法在选手当中是非常鲜明而且独立的。凌冽，gān脆而又果断。 …… 舒心在知道程逮是电竞选手，每天要忙碌着进行训练友谊赛的之后，和他的联系也就少了。不是说两个人间的关系冷淡了，只不过……舒心心里面清楚，程逮需要专注而高效的时间来倾注在比赛训练上面。 而舒心这边，除去尽情的享受大学生活外，她也开始关注电竞方面的事情。 对于程逮的过去，舒心了解的更具体了些—— 三年前，chūn天，程逮初中肄业就加入俱乐部。夏天作为首发ADC参加LPL夏季赛，带领队伍拿下了冠军，然后坐稳了首发的位置。但在同年的举办的世界赛事上，却在四进一折戟，兵败韩国LAO队。 舒心想起……自己遇见程逮的时候是十一月份末尾。 现在算算时间的话……那时候的程逮应该是输掉了比赛从美国回来，去的武汉。那时候程逮的心情一定十分糟糕吧。 而在之后举办的同世界级赛事IPL上面，程逮带领着队伍有了不错的成绩，斩获世界冠军。 那样小小的一个他，站在世界级舞台上和队友高举奖杯的样子，灿烂明媚。明明还是个孩子，肩膀上面肩负着的使命却是如此的巨大。 之后两年，s系列的世界级比赛，程逮次次折戟，距离冠军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而今年，Mus却在一度局势失利之下，世界赛的门票都没有拿到。 而比赛失败，终归是需要人站出来背锅的。 而作为失误最严重的程逮，成为了背锅侠。 众口所指。 ……原来三个月前自己和程逮在武汉重逢的时候，他正处在比赛失利的低落期。 而自己对他的印象却一直停留在吃了他的蛋炒饭没有付钱的熊孩子的形象上，更何况当时在程逮身上，压根就看不出来情绪不佳的迹象啊，怼天怼地的，丝毫没把舒心当女生看。 现在回头想想，舒心不由得佩服程逮的洒脱和随性。 …… 这天，舒心结束了一天的课程，伸伸懒腰。就收到了电竞社团的聚餐消息——大一新生出入校园对学校的社团啊学生会啊都有着十分浓烈的兴趣，三三两两的加入了不少的“组织”，舒心倒还算理智，gān脆的选择了电竞社加入了。虽然她是个对电子竞技一知半解的妹子，但美女走到哪里都是有一定的特权的，社团也就收了她。 舒心想着也没什么事情，所以也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等舒心准备回宿舍先放个书包然后去校门口会和，刚走出教学楼，就看到程逮站在不远处的角落，正捧着个手机不知道看什么——这次的他学聪明了，戴着口罩，扣着大檐帽。若不是舒心对程逮了解，肯定是认不出来的。 舒心杵在原地愣了愣。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的就响了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拿出来，耳尖听到动静的程逮就已经投过来目光，看到了舒心。两只被来电连接的手机声音被按掉，程逮微驼着的肩膀挺了挺，只见他单手抄在口袋里面，另只手臂微微屈着扶在后脑勺的位置，活动两下有些僵硬的颈椎，款款的朝着她过来。 舒心了解过，职业选手长期坐在电脑前面打游戏，手腕，颈椎，腰部，多多少少都留着些伤痛，或轻或重，平时的习惯和运动只能够尽量减缓疼痛，却避免不了损伤。 “今天没有训练吗？”舒心将基本厚重的课本抱在胸前，双手环上。 程逮同时开口，“这么长时间都没给我来个电话，还以为你退学回武汉了呢。” “怎么可能，这学校挺好的，我已经适应了。”舒心笑得没心没肺，不管是名牌大学还是普通的211,985，关于校园生活都是大相径庭的，所以于舒心而言，并没有什么问题。舒心抬头看看程逮，头发长长了，还没来得及修剪，厚重的刘海盖住他光洁额头的同时，显然要盖住他明亮深邃的眼眸。舒心微仰着脑袋，和他保持着对视，“你头发该剪剪了，有些长。” “恩，”程逮随手拨两下刘海，有些帅，“你晚上有课吗？” “没有。” 程逮哦了声，胳膊伸过去，顺势将舒心怀里抱着的课本接过来，宽厚的掌心捏住，保证它掉不了的前提下，自然而然的垂在腿侧，“我刚巧请了假，待会去吃晚饭，然后陪我剪头发的。” “……好。”舒心在心里默默地将电竞社的聚会推掉，毕竟自己和程逮相处的时间来之不易。整天没日没夜忙碌的程逮估计都没有睡好觉，眼底那片乌青格外的明显。 两人朝校门口走，舒心抬眼觑了他一眼，认真的问他，“你一天能睡几个小时啊？” “五六个小时吧。” “难怪呢，你看你皮肤真的是越来越差了。”舒心一脸嫌弃地伸手去捏程逮的脸颊上不多的皮肉，“在这样下去你就没有女粉了知道吗？” 程逮耸两下眉尾，对舒心这句话不置可否，“有你就够了啊，要什么女粉。” “666，骚话简直一串一串的。”舒心晃着手指比划两下，继续怼，“你放心等你变丑了之后，我绝对会不认识你这个人的。” “要孝顺，爸爸再丑也是爸爸。” 舒心撇嘴，开始盘算，“待会吃晚饭，去逛商场吧，我有礼物买给你。” “吆！知道孝敬爸爸了啊。” “屁，我一向十分疼爱自己的儿子。” 程逮纳闷，“什么礼物，别送太贵的啊，会让我有心理负担。” “那为了让你安心点，我送礼，你花钱。”舒心义正言辞。 “……” * 深夜十点钟。 基地的门从外面被人打开，程逮一手拿着钥匙，另只手上挂着两个硕大的超市购物袋进来。辅助肉松听见声音，脑袋微微的仰起来，欢喜的鼠标一扔，然后跑过来接程逮手里的袋子，“队长就是好，难得休个假，还不忘给我们带回来宵夜吃。” 程逮心里呵呵笑，对肉松这句话并不苟同。 肉松扒拉了一个塑料袋，然后将其中的零食挑拣着分给其他几位队友。 目光落到另一只材质比较jīng良并非装食物的袋子时，一脸的困惑和不解，“咦——这是什么？肌——底——jīng——华——面——膜……”肉松略带不可思议的表情在读完其中一个方盒上面的字迹时，目光悠悠的看向自家队长，求解释。 程逮倒是坦然，大手一捞将袋子勾过来，然后拍了下肉松的脑袋，大言不惭的示意，“整天熬夜睡眠不好，再不保养下，你微博粉丝群里的女粉丝估计都脱粉了。” “……” “很娘哎，敷面膜……”肉松小声嘀咕。 HEHE叼着酸奶吸管过来，伸手扒拉两下装化妆品的袋子，点评，“啧，眼光不错啊，都是性价比和品牌很nice的牌子。” 程逮挑挑眉，不置可否的承认，“粉丝推荐的。” “吆——不会是粉丝陪着去买的吧。”HEHE眼尖，随手勾出混在袋子中央的那个长条小票，取笑道，“这么细心，竟然把什么时候该用什么都给你写的清楚明了，这个女粉丝挺用心哦~” “爱妃们都散了吧，那袋子是你们的。”程逮挥挥手示意他们，他已经不想接话了，嘴角抿着笑。 舒心确实用心，送她回学校的途中，坐在副驾上的女孩脑袋低低的俯在自己膝盖上刷刷的在那奋笔疾书。什么水rǔ霜……jīng华乱七八糟的，生怕程逮回到基地扔到角落不会用似的，将用法仔仔细细的写了个明白。 从几个人手中将东西尽数抢回来扔进来袋子里，徒手拎着，径自上楼， 被留在一楼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队长怎么了，以前不是不屑于用护肤品的吗？”说话的是HEHE，曾几何时在边开直播边敷面膜的时候被程逮无情嘲笑过的。 孟呈执专注在吃上面，头也懒得抬，“可能是意识到最近身心jiāo瘁，颜值下降了吧。” 唯有肉松的关注点在于，“队长不会和女粉恋爱了吧……我刚刚看到清单列表里购买了口红，但是购物袋里却没有……” “……” “……” 众人瞬间真相。 第9章 喜欢的人 舒心抱着自己的课本，拎着个购物纸袋走进校门。身后熙熙攘攘的一伙人从公jiāo车上下来，也正往校门口走——舒心并没有回头，不过其中几个人的说话声音有些尖锐，辨识度很高——是电竞社的同学。 “腰哥，大头！”舒心在路旁等了等他们，热情的打招呼。 陆陆续续几个人都过来，“小学妹？” “嘿嘿，抱歉啊，原本说是要参加聚餐的，不过有个朋友刚巧过来看我，所以就只能舍弃社会的活动了。” “没事没事。”大头笑得灿烂的，绕到外侧，让鞠贡和舒心能挨在一起行走。 走了一块距离，到了男生女生该分道扬镳的两道路，男生宿舍走左边，女生宿舍走右边。今天的社团聚餐，清一色的男生。岔路口，大头在那闹哄哄的起哄，“鞠贡，你送送学妹吧，现在时间这么晚，路上虽然有路灯亮着，但最近学校治安好像不怎么好。” “不用了吧，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不用客气的学妹，你就让鞠贡送送你吧，他大学单身两年，还没送女生走过那条路呢。” 舒心：“……” 鞠贡瞪一眼笑容jian诈的大头，噎他，“那你们还不快走？” “走走走，我们这就走！” 一拨人往左，一拨人往右。空中有风，说话声音，顺风而行，听得飘渺。 走出段距离，男生堆里有人问大头，“鞠贡什么时候这么听你的话了啊，你让他送学妹他就去。” “woc，你不会看不出来，鞠贡对那妹子有意思啊。” “啊！鞠贡喜欢妹子啊，上学期上上学期见有妹子给鞠哥送情书表白，不都被拒绝了吗。” “……” 再说什么，舒心就没有听仔细了。 她歪歪头，鞠贡已然也是听到了那几个男生的说话。起初是有些尴尬，自己的心意自己还没有亲自说清楚就被间接性的拆穿，“大头的话，都是认真的。” 舒心眨眨眼，不知道说什么。 鞠贡认真道，“我挺喜欢你的，从开学见你第一眼起，就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心。你的性格，阳光开朗，整天嘻嘻哈哈的好像没有什么悲伤的事情。你对游戏的热爱和专注，让你身上刚毅而坚持的特点更加的显著。我承认第一眼被你吸引，是因为你的外表，但是后来的相处，你的人格魅力让你在我心里的形象更加的全面而立体。” “谢谢。我其实没有你说的那么好。”舒心其实一点也不完美，她乐观，不过是因为不想让悲伤的情绪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她保持着对游戏的热爱和钟情，除却这个圈子独有的魅力之外，她想要更加近距离的站在程逮身边才是真。 鞠贡对她的了解其实十分的片面，所以关于他对自己的感情…… “我之所以考到这所大学，是为了一个男生过来的。所以，腰哥……”舒心并不像拖拖拉拉的，吊着鞠贡的胃口什么的，有什么话就直接说，虽然残酷一下，但是对两个人都是利大于弊的。 程逮有些惊讶，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是计算机系的？” “他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哦。” 鞠贡没再问，舒心也没再解释。 两个人一声不吭的走出段距离，临近到女生宿舍门口时，舒心顿了步子，“就送到这里吧，谢谢学长。” “好。”鞠贡手抄在口袋里垮垮的攥了下拳头，犹豫的问出声，“咱俩，以后还是朋友吧。” “当然了！”舒心笑得无畏，“我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最适合的就是做朋友了，要是做女朋友，可能就会少了很多乐趣的！” 鞠贡勉qiáng的露笑。 一切来得太突然，他并没有准备——如果不是今天大头说漏了嘴，鞠贡可能等到认为自己稳操胜券的时候才会表白吧。不过反过来想想，快刀斩乱麻，这样说清楚了也免得日后尴尬——这样挺好的。 “行了，不早了，上了一天的课，晚上有出去跑了一圈。早点回去休息吧。” “学长再见！” 回到宿舍后，收到了程逮发过来的回到基地的消息。舒心一边将购物袋里的东西收拾出来放回到柜子里，一边单手打字给程逮回消息，说自己也刚到。 刚点击了发送，程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嗡嗡的在舒心的手心里响起。舒心立马顿了手上的动作，嘴角抿了下，接通，“嗨咯！这才刚刚分开，就想念我的声音了啊！” 舒心和程逮的相处模式，一向是随心所欲不着调。程逮懒得搭理她，“怎么才到宿舍？” “和同学在楼下说了会话，所以才上来。” “男生？”程逮拧着眉，语气里面明显的不乐意。 舒心故意大声的承认，“是啊，就是上次和我一起看比赛的男生。” “呵呵，如láng似虎的。” “什么？”难得听到程逮说话时用到一个成语，竟然还没理解是什么意思。 程逮极其好脾气极其耐心的提醒她，“你们学校女生是个稀罕的物种，恐龙都能被那伙饥渴的男生众星捧月的供成女神，我说你，当心点，别被人骗了！” “切，我这么聪明，谁能够骗的了我啊。” “是吗？” 两个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程逮说到正事上，“周末的时候自己来看我比赛。” “知道了。你就给了我一张票，我不自己去看，还和谁去看啊。”舒心碎碎念的在那边抱怨，“小气鬼。” 程逮懒得解释。 两个人有的没的聊了几句，程逮那边已经有人来敲卧室门，示意教练让下去训练。难得能有的聊天和相处时间就这样断掉了。 * 鞠贡回到宿舍，大头一脸谄媚的上前搭上鞠贡的肩膀，眉飞色舞的询问，“和小学妹的相处怎么样？两个人的亲密值有没有更进一步啊？” “瞎闹，她有喜欢的男生。所以，我没戏。”鞠贡闷着脾气，懒得搭理大头，三言两语的就将结果解释出来。 大头满心怀疑，“不会吧，谁比你还要快啊，你好歹开学第一天就认识她了。鞠哥，你确定这个‘有喜欢的人’不是学妹用来拒绝你编出的幌子？” “不是。”鞠贡懒得解释。 倒是一旁在刷手机的舍友，神秘兮兮的将手机递到他们两个人面前，认真道，“好像真不是借口，喏你看，论坛已经贴出照片来了。” “……” “……” 鞠贡有些怀疑的将手机拿过来自己看——这倒不稀奇，舒心从开学第一天就被众多宅男基友在悄无声息中以一种十分默契的速度推崇到了校花的行列。所以校花舒心的一举一动以及单身恋爱情况，只要有星星点点的蛛丝马迹便能够被放出来。 照片是从背后偷拍的，舒心和男生并排着走路。 她歪着脑袋，正伸手去捏对方的脸颊，男生一脸并没有反感也没有反抗的态度，任由舒心和自己接触。 如此暧昧的动作…… 两个人都是侧脸，男生的脸被头顶鸭舌帽的yīn影尽数盖住，勉qiáng看的清楚轮廓。 鞠贡心里面酸酸的…… 接受这个残酷而惨痛的现实，舒心拒绝自己的理由并不是个幌子。 她是真的有喜欢的男生。 第10章 比赛 周末，电竞联谊赛接近尾声。这半个月时间里，舒心对于英雄联盟这款游戏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虽然操作水平半斤八两的她游戏依旧屏幕常黑，但是看比赛的时候配合着解说的讲解，能看懂了。 校园联谊赛的冠军K.O战队和Mus的表演赛。 画面上两队人在经过盲选后，刷刷的进入到自家泉水。友谊赛嘛，双方的兴致都十分轻松愉悦，未曾放水但也没有过分犀利偏激的打法。双方的运营都很稳健。 最终比赛以Mus的胜利结尾。 K.O战队的成员看着水晶的最后丝残血，双手离开键盘，等待结束，“钟奎临，你真要去打职业吗？” “恩。”钟奎临背靠水晶，做最后的挣扎。 “虽然我不否认这是一条好出路，但是以你现在的条件，等大学毕业后，会有更好的未来。我这不是否认职业选手，我有一个表哥就是在战队打职业，但入队三年，仅上过两次场，虽然两场全都胜利了，但因为教练看中另一个选手，所以他一直呆在替补的位置上，甚至残酷的从一队的阵营里刷下来，现在只能参加LSPL的比赛。” 水晶最后一丝残血被A掉，钟奎临放弃掉挣扎。眉峰如炬眼眸如璨，年轻而又激扬的脸颊上看不出顾虑和胆怯——钟奎临的心里面并不否认方才伙伴说的话，电竞这个圈子，进也难，但是守也难。能成为职业选手的，都是天才是人中佼佼，但一场比赛只需要十位选手，大làng淘沙的般的选拔，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跌落下来。 赢了一两场比赛有什么用。 电竞场上，成功只是一时的，失败才是主旋律。纵观近十年的电竞发展史，没有哪一只队伍是常局冠军位置的。 电竞jīng神的魅力便在于此。 钟奎临想成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中的一员，“试试吧。” 从小到大，在学业上面一帆风顺的他，成绩常年排在第一位。家人面前孝顺的孩子，朋友眼里面仗义的存在，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似乎如果能够照着现在这条路走下去，钟奎临一定会有一个不错的让人羡慕的未来， 但是这样子的生活，真的是钟奎临自己想要的吗。 如此的一帆风顺，如此的水到渠成，没有一丝一毫的危机和疑问。 是不是无趣了一些。 ——这个问题是钟奎临在上了大学之后心里面一直在问自己的。 总想着能有些不一样，总想着不要再如此一帆风顺下去了……直到钟奎临在大学室友的怂恿之下接触了英雄联盟这款游戏，直到五个人报名参加了这场电竞联赛，直到钟奎临被职业战队看中，然后抛过来橄榄枝。 ……钟奎临才找到点自己生活的意义所在。 胜利战队起身，过来握手。对方的上单经过他身边握手后，没着急走，满负重望的拍拍他的肩膀，叮嘱，“好好打。” “谢谢。” 对方的上单IAO，他因为长时间面对电脑引得眼睛反复疼痛的问题很是影响比赛，所以选择退役。而钟奎临的加入便是上单的位置，因为他出色而又利落的操作，战队老板在合同上已经确保了他明年chūn季赛战队首发的位置。 虽然没有了入队先看饮水机的传统，但钟奎临有种预感，加入到Mus后自己面临的将会是更大的挑战……但钟奎临并不惧怕，相反还有些跃跃欲试。 …… 周一，办理好休学手续的钟奎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去基地报道。 来开门的是程逮，看到他，脸上没惊没喜的，淡声打招呼，“来了。” “恩。” 先前联谊赛的时候打过照面，虽然没有说过什么话，不过也算是相熟了。程逮在前他在后，两人进门。程逮拍拍手，示意大家看过来，“大家停一下游戏，欢迎新队友。” “大家好，我叫钟奎临。” 肉松十分热情，“嗨喽，我是辅助肉松，之前见过的。” 钟奎临笑着回应，算是认识。 视线再轮着顺序看过去。 “HEHE。”忙着游戏的男孩子腾不出手来，只随意挥了挥手，头也没有回的打招呼。 “我打野，橙汁。” 大家兴致并不怎么高，常年沉迷在游戏中的男生，对人情世故这方面有所匮乏和冷淡，钟奎临表示理解。 房间最旁边有个空位子，程逮伸手指指，示意他看，“那边是你的电脑，已经调试过了，能正常使用。” 一路引着他，准备上楼。 IAO过来，拍拍钟奎临的肩膀，将行李自然而然的接过来，然后看向程逮，接话道，“我送他上去吧。” 程逮看一眼IAO，点下头，然后目光一撇看向钟奎临，jiāo代道，“一点准时训练。” “好。” 如此近距离的打量程逮，钟奎临心里面其实有自己的重点和疑惑——程逮16岁成为电竞选手，三年时间，有成功有失败，享受过登上巅峰的喜悦也体验过被踩掉泥潭的失落，三个月前，因为操作失误，让整个战队无缘世界赛，一时间被网络上的黑粉万人踩。就是这样的一个男生，19岁的男生，肩膀上承担着的压力和责任，似乎并没有那样的轻易和洒脱，程逮周身领导者的气势让人有一种不约而同的臣服。 钟奎临望他一眼，心里面对于某种事情的追崇更加坚持了些。 一旁的IAO并不知道钟奎临在看什么，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盯了会，拍拍他肩膀搭着，顺着楼梯上二楼了。 IAO这次退役，倒不是彻底离开俱乐部，只不过是退居二线，作为战队的数据分析师。所以房间电脑，他没有腾出来，钟奎临的房间在嘴里面一间。一边朝着目的地走，IAO一面认真解释，“你别看队员冷冷的不爱搭理人，你的房间还是他们特意装饰的呢，其实啊，他们就是闷骚，打游戏时间久了，都不知道怎么和别人相处。” “恩……” 这里原本是一间杂物室，乱七八糟的堆着坏掉的器材什么的。前几天特意收拾出来安置上新的家具给新队员住……只不过，随着两人说话声落下房间的门被推开，里面粉嫩粉嫩一大片映入眼帘。 IAO最先呆住了：“……” 钟奎临有些哭笑不得。脑袋里面一直盘旋着IAO那句，这是队员特意给你收拾的，收拾的……收拾……的。 “这群臭小子。”IAO苦笑着，想要尽力的圆场，可绞尽脑汁的，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倒是钟奎临主动的提起来，“没事，其实我挺喜欢粉色的。” 旁边的IAO分明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钟奎临认认真真的qiáng调，“真的挺喜欢的，我行李箱里的衣服，一半的粉色。” “那就好。” 第11章 梦想 钟奎临绕着房间走了两圈，也就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IAO倒坐在电脑椅上，胳膊垫在椅背上垫着下巴，冷不丁的问钟奎临，“为什么答应来打职业？” “恩？”钟奎临在思索要将行李箱扔在哪个角落，微怔了一下才确认下来IAO的问题，“感觉是一个挑战，所以就过来了。” “挑战？这个形容不错。”IAO笑笑，突然正经起来，“一般的挑战总有跨过去的时候，但这个挑战，似乎很难有逾越的标准。” 钟奎临放弃掉思索，在chuáng沿坐下，摆出了准备和IAO长篇大论的架势。 IAO平时倒不是话唠，只不过将队伍里如此重要的一个位置jiāo给一个新手，他总是操心的想要去叮嘱些什么事情，“我16岁开始打职业，辗转当了两年替补才坐上了首发的位置，今年我二十二岁，原本以为自己满腔热血和激情以及不止步的努力能够换回来一个世界冠军，但是……现实其实很残酷。” “电竞圈是个争奇斗艳的地方，如果没有忍耐寂寞和失败的意念，是根本坚持不下去的。而放弃是最容易的选择。”俱乐部用青训队培养队员，有多少人满腔热血的来，但是又有多少人因为接受不了高qiáng度的训练和内心外界的压力，而选择离开，都是些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忍耐和脾气都是稚嫩不成熟的，选择坚持留下来的让人佩服，但是选择离开的，也不应该被责备什么。 IAO呆的这些年，见识到的这类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如果战队招进来的新队员也是如此三心二意的心性，那还不如早点……额如果真的是三心二意的心性，IAO也要想办法尽力去给他扭回来。 “任重而道远，坚持吧。”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别随便打打，目标要定到冠军。” * 一点钟，钟奎临下去和队员训练。IAO看着他们几个人jiāo流配合的场面，心里面有些迟疑，自己方才给钟奎临如此大的压力，真的合适吗？高压下的选手，不是绽放便是崩溃。 不过反过来想想，提前让他知道和了解这些，也算是一种心理准备吧。 钟奎临的资料，他了解过，如果不打游戏，进入社会也会是个可塑的国家栋梁和人才，并不像大多数选择走上电竞这条路的人似的，打职业是他们破釜沉舟的选择，所以坚持更为轻而易举些。 * 没有课的日子，舒心坚持沦为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头也不梳脸也不洗，早晨爬起来上个厕所，然后一屁股坐到电脑面前开了游戏等待排位。 可能是舒心这种专注和用心感动到了老天爷，以至于她游戏账号的段位以一种十分可观的形势扶摇直上，打到了荣耀huáng金。 但是自打舒心上了huáng金之后，却接连战败，刷刷刷的掉分。 气得舒心哎，那个心肝疼。 傍晚的时候，程逮刚开了直播，就收到了舒心发过来的消息，“大神求带，huáng金上分，难上加难啊！掉分掉的我已经想死了。” 程逮敲两下手机，给她回，“我带你上分？” 那头几乎是没犹豫的，发过来张“大腿，求抱”的表情动图。 噗嗤一下。 程逮没忍住的对着摄像头笑了出来。 直播间的粉丝一时间都炸了，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程逮如此的开心。 还没反应过来呢，就恍恍惚惚的发现程逮关了摄像头，然后紧跟着闭了卖。 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接下来的两个小时，直播间里的十几万粉丝，齐刷刷的看到，程逮用小号领着一个huáng金段位的召唤师，在召唤师峡谷里面开始了双排。 粉丝们纷纷猜测，这个ID是“SSSSNM”召唤师会不会是战队的新队员，但在看到对方的操作水平后，感觉有点菜，不应该是。又有粉丝在猜程逮是不是在带妹子，但又有人站出来说，这个huáng金号的水平虽然比不上程逮qiáng，但也不应该是妹子应该具有的熟练操作……众口纷纭的，各种猜测都有。 而闭摄像头闭麦的程逮对弹幕的评论不闻不问，一心沉在和舒心的互怼之中。 * 终于，在经过程逮带着她在召唤师峡谷nüè天nüè地的一阵厮杀之后，终于突破了huáng金大关。 心满意足地舒心终于能够开开心心的去上课了。 * 接到舒峥嵘的电话，舒心还是有些意外。距离自己和这位叔叔见面，还是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小叔对自己最好，她喜欢洋娃娃喜欢花裙子以及其他很多很多爸爸妈妈不给她买的东西，舒峥嵘都会尽可能的满足她。 但是舒心十岁那年，舒峥嵘和爷爷闹掰了之后，舒心便再也没见到过他。 两个人约在学校对面的冷饮店见面。 近十年不见，舒心站在门口看了好久才确信靠墙壁坐着的那个男人是舒峥嵘。 “心心？”很显然，舒峥嵘也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舒心来。 “小叔。” 磕磕绊绊的，两个人东扯西扯的聊了会天。如果不是舒峥嵘拨通了舒父的电话的话，恐怕舒心将舒峥嵘当做是骗子也不为过——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见面，即便是亲人，感情也是有所疏远的。 舒峥元和辛喜婚姻破裂之后，舒心便将舒峥嵘的手机号拉黑了，他打不来电话。以至于那次在和舒峥嵘jiāo谈中无意中说起了舒心在上海上大学的事情，舒峥嵘没犹豫的便提出要来看看舒心。 “……爸。”舒心的这句称呼说的有些别扭。曾经一度，舒心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十分幸福的家庭当中，但是谁知道，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那看上去十分甜蜜恩爱的爸爸妈妈会走上了离婚的阶段。 舒峥元出轨这件事情，让一直是完美主义的将婚姻和爱情划等号的辛喜并不能够接受。 离婚……自杀……一时间似乎都是十分顺利成章的事情。 以至于舒心对自己母亲投入无尽思念的同时对舒峥元怀着一种仇意。 “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对面的舒峥元喋喋不休的对舒心表达着自己的关怀，但舒心别别扭扭的却只能够给出这样冷淡而又疏远的答复。 在辛喜去世之后，舒心其实改变了很多——虽然表面上依旧是我行我素没心没肺的模样，但是在舒心的内心里面却是一碰就碎的脆弱。此时此刻的舒心并不想继续和舒峥元继续通话下去。 电话挂断。 舒心将手机还给舒峥嵘。 “武汉距离上海还是有段距离的，你平时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舒峥元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侄女，想要多说些什么关怀的话，但是那些细碎繁琐的客套到了嘴边舒峥嵘却又丝毫说不出口。 “谢谢小叔，我已经成年了，很多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的。”舒心的成熟让人看得心疼。 两个人之间一阵无话，周围环境嘈杂混乱之中，他们这一桌显得有些尴尬。 舒峥嵘的手机响了起来，有电话喊他回去。 临走时，舒峥嵘仍旧不放心舒心似的，留了张名片给她，jiāo代，“自己一个人在上海，要是有什么事情真的熬不过去，可以来找我。” “好。” 舒心接过名片。 等舒峥嵘离开，她才缓缓地低头看。 黑色的硬卡纸上，白色字体赫然的印刷着小叔的名字——舒峥嵘。 以及，小叔工作的公司——Mus电子竞技俱乐部。 第12章 女生之战 舒心有些饿了，从西门的小吃街走的，去了自己常去的那一家煎饼果子买吃的。 因为正值下午饭点的时间，等待食物的同学很多，舒心用手机付完钱后，退到角落里，低着头刷手机。 隐隐约约的听到两道熟悉的声音在自己斜刺方说话，舒心抬抬头，正准备看清楚是谁呢，只听对方的话题聊到自己身上—— “……不会吧，感觉她能够把自己收拾的gāngān净净的，日常生活中肯定也是十分注重自己生活习惯的人啊。”这个是同专业临班的一个学霸，经常和舍友成双去自习。 “才不是呢。”这个说话的是她的舍友万白雪，舒心和她保持着不亲近也不疏远的距离，原本以为这样的相处模式对他们而言是最安全的，但万万没想到万白雪竟然会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舒心放弃了过去打招呼的念头，脑袋朝另一边转过去些将自己隐藏起来，然后继续听她们两个人的聊天声。 万白雪在那喋喋不休的控诉，“你没有和她一个宿舍生活，所以你肯定不知道。等你哪天来我们宿舍看看你就会知道了，那么大的一张桌子，她都能乱七八糟的堆得满满的，她长得好看平时衣服穿搭的也多，但是你能想象那种回到宿舍将衣服脱下来随手放的人吗，她的桌子上椅子上以及旁边的衣架上全都是衣服，鞋子也乱扔……真的是一点秩序也没有。” 她好像是越说越越激动似的，本着一种我又没有指名道姓周围的同学肯定不知道我在说谁的原则，说话的分贝提高了不少。 舒心紧抿着嘴唇，虽然万白雪所说的言辞是对自己行为的夸大其词，她随手搭衣服，不过是为了穿的时候方便，桌子上摆弄的慢慢的，是因为化妆品书籍以及电脑放上去之后，桌子就满了，舒心承认自己这些天沉迷游戏的时间多了之后，对于自己领域的物品收纳整理的事情差了些——而和她形成对比的万白雪，桌子上除了工工整整的摞了一排书籍外，还有一个水杯，至于衣服，万白雪在宿舍穿的家居服和在外出去自习室穿的衣服是一身，所以并不存在换衣服一说，所以不用花费上时间整理，也不会乱掉……舒心心里面觉着震惊，自己的生活习惯竟然能够惹得舍友如此的看不惯。 “诶，姑娘，你的饼好了！” 小摊贩老板娘的声音朝着舒心的方向尖尖的过来。 舒心后知后觉的去接，然后说谢谢。 万白雪和那同学的注意力也成功的被老板娘的声音吸引过来，面带错愕的发现原来舒心竟然在这边。 舒心理直气壮地看过去，丢过去话，“原本以为学霸说话的时候都是成语连篇出口成章的，没想到嘴脸如此的丑恶，这哪里是出口成章啊，简直是出口成脏啊。” 她同样是没指名道姓，周围有人的目光朝她的方向看过去。一时没找到世故的焦点，也就缓缓地挪走了。 万白雪知道舒心口齿伶俐，如果要真的怼起来，自己并不一定是她的对手，更何况这是大庭广众的，要是闹起来，也是不雅观的。万白雪嘴角抽抽，将脑袋别向一边不再看她，嘴里面嘟囔着，“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那摸样，认真傲娇得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 舒心拿到吃的，面无表情地从两个人身边经过，冷哼一声，然后目不斜视的，径自离开。 * 深夜十点钟，万白雪踩着女生宿舍的门禁时间从图书馆准时赶回来。 推门进来的时候，舒心正安安静静的盘腿坐在椅子上看电脑，没有以往叽叽喳喳的在那喷着队友的技术坑。万白雪没有当作异常，仿佛下午在小吃街撞到的插曲并不存在似的，万白雪觑她一眼，一声不吭的将书本放下，然后端着脸盆去盥洗室洗刷。 女生宿舍的条件很好，两人一间，独浴独卫。上chuáng下桌的安置让宿舍里的空间看上去十分的宽敞，舒心在角落的位置铺了张瑜伽垫，每周总能在上面蹦跶几次。 其实想想，自己是真的没有替别人考虑的习惯，万白雪早晨因为要去上自习，一般都起得很早，但是当万白雪进洗刷室洗刷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将玻璃门拉住，让水流的声音尽可能少的传进来影响到舒心的睡觉。平时安安静静的那个万白雪……竟然再背后如此的污蔑她。 万白雪安安静静的在盥洗室和她的桌边徘徊，舒心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电脑。 两个人之间，虽然没有半分丝毫的言语jiāo谈，但是静默之间深藏功与名。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直到熄灯的时间快到了，舒心才磨磨蹭蹭的去盥洗室洗刷。 谁料……呱唧一下。舒心前脚刚迈过宿舍和盥洗室之间的门槛，脚底一滑，身体由于惯性重心失调就往后仰，一个不留意，双手胡乱的往两边抓试图找到什么依靠点，但结果是不但没有找到，反而是胳膊磕到了门框上，然后一阵抽疼。 舒心扶着自己碎成两半的屁股从湿漉漉的地板上爬起来的时候，隐约间听到了已经躺到chuáng上的万白雪偷笑出声。 舒心脾气有些急躁，脑袋一热不假思索的质问出口，“万白雪，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 “……” 万白雪理直气壮地，语气硬邦邦的敲在舒心的耳室里面，“舒心，我真的忍了你很久了。在宿舍我们两个人生活在同一个环境中，你多少也应该为我考虑一下啊。” 舒心尽量让事情和平解决，“你有什么意见，和我说，我改不就好了。但是你犯不着在背后讲我的坏话吧。” “我有和你说啊。”万白雪一本正经，“但是你并没有听进去，所以……真不怪我。” “……” 舒心回忆里，万白雪好像真的有和她说过——可是那天舒心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召唤师峡谷中厮杀，万白雪那句“舒心待会你把垃圾桶里的垃圾丢一下吧，我刚刚看到有只苍蝇在旁边飞”被舒心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难怪万白雪会如此…… 舒心口噎，一时无话可说。 两人之间再度陷入到一种奇怪的安静之中，舒心在盥洗室里安安静静的洗刷，万白雪躺在chuáng上，虽然她对舒心的控诉都是实话，但是此时此刻的万白雪心里面并不是那样的愉快。 凌晨一两点的时候，舒心躺在chuáng上辗转反侧，偷偷摸摸的摸到手机，给程逮发短信，“你在做什么” “现在双排？”程逮那头快速的回过来消息，消息发完了之后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时间。舒心虽然对游戏痴迷，但是在作息上面还是十分注重不熬夜的。 紧跟着编辑了条发过去问，“这都几点了，还不睡，怎么了？” 舒心将脑袋缩在被子下面，盖住半张脸，手机举在半空中，亮光打在她高挺的鼻梁之上，“我有点想家了。” 程逮敲操作着技能的手指头顿了下，被对方的超级兵砍掉了丝血。 程逮想了想回，“出来请你吃宵夜？” 第13章 口味虾 凌晨两点钟，学生宿舍早已经门禁，宿管阿姨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得正香。程逮在得到舒心“好”的回复之后，给舒心发过条短信问她现在方便出来吗。舒心回复说可以翻窗户。 程逮答应着，说让她注意安全。 舒心深吸了口气，焦灼的心思终于有了分宁静，她随手从衣柜里扯出件外套，就往外走。 一楼走廊的窗户，舒心开了一扇，然后小心翼翼的翻出去。 校园里明晃晃的灯光将狭长的街道照的亮堂，人在心情糟糕的时候对以往应该害怕的事情一时间都忽视起来，深更半夜走在空旷毫无一人的大街上，舒心的心里面竟然没有丝毫的恐惧。 * 程逮抓了外套要出门，被眼尖的辅助看到，多嘴问了句，“队长，你要去哪？” “吃宵夜。” 孟呈执耳朵尖，“等我，我也要去！”说完扭头瞪了眼方才和自己双排瞎搞事情害他掉分的HEHE，“走吧，别开了，再开，这个月工资就扣光了。” 程逮伫立在门口想要拒绝他们，但眼瞅着他们几个人穿戴整齐的模样，话到嘴边又重新咽了回去。程逮手抄在裤口袋里，肩膀一垮冲HEHE使个眼色。后者了然地点下头，走到新上单钟奎临的身后，招呼，“一起吧，出去吃点东西，回来继续。” “好啊。” 钟奎临并不是个擅长jiāo际的男生，好在他们之间有游戏这个媒介衔接，也算是轻松的磨合起来。和上次的表演赛不同，来到基地后的集体训练和排位让钟奎临感受到了队员们猛烈而又鲜明的打法——作为队长的程逮，虽然每场比赛的输出伤害并不出挑，但只要有他的存在，对方三路的注意力会放在下路，以至于给上中野留出了很好的发育的空间，如果说钟奎临刚打比赛那几年的操作是追求个人表现的话，那如今程逮更加的寻求团队的胜利；辅助肉松年纪小，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行，钟奎临看过他们的英雄麦克风，每次比赛输掉或者形势不佳的时候，肉松总是乐呵地在安抚在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心态超级好；中单HEHE的操作稳健意识很好，每天训练最多最刻苦，同样是给队员给对手带来最多惊喜；打野孟呈执，整天嘻哈骚话不断，但是进了召唤师峡谷，那可是另一番的天地。 因为队友的qiáng大，钟奎临也逐渐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和他们磨合，让自己不拖后腿。 钟奎临每天都在反复无止尽的训练中醒来睡去，好不惭愧的说，来到俱乐部的这些天里，连个安稳觉都没能睡好。 “走了！HEHE，你快一点！” “来了来了！” 五个人坐了两辆车，肉松习惯性的就往程逮副驾上钻，谁知后者眼睛一瞪，眉毛挑了挑示意他去后面那辆。 肉松委屈巴巴，“队长你这车舒服。后面人太多了。” “我有点事，你们先去。” “哦。” 两辆车浩dàng的出发，前方的分岔路口，程逮车身一转，改了方向。后面车上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队长是走错了方向吗？” 肉松解释，“他说让我们先过去，待会来和我们会和。” “哦，那就好。我还在担心队长不去谁请客啊。” “……” * 舒心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程逮的车子已经在路边停靠好，暖白色的路灯下，流线型的车身被勾勒出利落的轮廓。程逮见着舒心的身影从一片漆黑的夜色中渐渐地清晰，抬头按了下喇叭示意她。 舒心坐上车，乖巧的系好安全带，“我这么晚喊你出来，没有影响你训练吧？” “没。”程逮没有着急发动车子，脑袋歪着紧盯舒心，后者像是能够感受到他的目光似的，一个劲的低着个脑袋或者是佯装看窗外的风景执着的不将正脸留给程逮，后者倒是不好糊弄的，胳膊伸过去，细长的手指扳了下她的下巴，让正脸转过来，视线对上的那瞬间，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哭鼻子了？” 程逮记得，舒心哭的最凶狠的一次，是在暑假。辛喜在和舒峥元离婚后，深受情绪的影响，身体状况一直处于十分糟糕的状态，在医院里住着调养，状况却越来越糟。舒心的情绪也因为舒妈妈的状况变得越来越压抑，可佯装坚qiáng的舒心却丝毫不将自己的害怕和担忧表露出来，那段时间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是程逮，舒心毫无破绽的保持着整天乐呵呵的生活状态照顾妈妈以及和程逮互怼……可是好景不长，医院传来辛喜从天台跳下来自杀的消息后，舒心压抑着的情绪终于被释放出来。 那是程逮所见到的，舒心唯一的一次哭泣。 那天的舒心像是个孩子，毫无顾忌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直流个不停。 …… “没有。一直没睡着，困得。”舒心毫不客气的将他的手打掉。 舒心是个极其脆弱的人，毫不夸张的说，父母离婚后，和父亲的关系闹僵，而母亲离世，不满二十的舒心香水被上帝抛弃的孩子似的，在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程逮是她唯一想要去依赖去依靠去信任的人，但是当舒心一腔热血的为了程逮来到上海之后才发现，这个程逮并不是自己所了解所认识的那个程逮……舒心想要接近却害怕自己的稍有不慎，程逮也会离开自己而去。 惶恐着，舒心失了主意。 程逮收了手，将车顶的仪容镜翻下来，示意她自己看，“刚才出来时，队友也一起跟着出来了。你介意跟他们一起吗？” “我没关系。” “那就好。” * 能够认识Mus的其他队员，舒心心里还是挺期待的——那些是和他并肩作战的兄弟，是和他朝夕相处的朋友——舒心是真的想融到程逮的生活里，是真的想参与到他的世界里。 和舒心的早有心理准备不一样，早已等在桌边点了满满当当一桌子的宵夜翘首以盼的队友们，遥遥的看着程逮的声音出现在门口还没等伸手招呼就目瞪口呆的注意到了被程逮拽着胳膊的女生。 觉着漂亮的同时，又觉着有些眼熟。 是哪个网红吗？还是哪个来过基地的粉丝？ 印象模模糊糊的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边舒心被程逮毫不温柔的抓着手腕——方才下车从停车场过来的时候，因为舒心的心不在焉几次走在平地上都险些栽跟头的情形，程逮恨铁不成钢的想要怼她几句，但是想到舒心今天的情绪不佳，所以话到嘴边眨眼也就放弃了。只得gān脆果断的抓了她的手腕，像是领着个幼儿园小朋友似的，进了排挡。 不过在看到队员那一道道探究而又审视的目光后，程逮并没有着急松手，而是极其恶作剧的顺着舒心纤细的手腕往下滑，掌心对掌心的扣住。 程逮的掌心宽厚而结实，舒心的手掌被他紧握着的时候，能感受到他皮肤上炙热得有些滚烫的体温。虽然这样一本正经的牵手是两个人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但是此时此刻因为这个意外的动作，让舒心的心脏感受到了种异样的难得踏实的感觉。舒心愣怔了下，想要再深度的理解和感受下这个感觉，可还没待反应呢，就被程逮大力地拽进了门槛，朝着目标桌子过去。 第14章 你们好 舒心刚在桌边站定，笑嘻嘻的打招呼，“大家好。” “你好。”众人眼神亮晶晶的回应着招呼，然后询问的视线看向自家队长，无声的表达着请求介绍的要求。 程逮一脸平静拉开张凳子让舒心坐下，然后将孟呈执的位子往旁边听踢踢，搬个把椅子放在中间坐好，指指旁边人，“舒心。” 手腕一翻，准备去介绍其他人，谁知舒心一敛方才在车上沉闷抑郁的情绪，慡朗地保持着笑嘻嘻的笑容，将程逮的话接过来，“我认识他们的——” 从程逮身边开始轮，舒心一个个打招呼，“gzhi，HEHE，LIN，肉松。我看过你们比赛的。” 肉松最先反应过来，激动的拍拍脑袋，“啊我想起来了，队长去体育馆演讲那天，你就坐在我旁边来着。” 随着肉松的提醒，其他几个人陆续也就回忆起来， 饭桌上的气氛热热闹闹的，吃吃喝喝的，舒心嘻嘻哈哈的将众人的技术一阵猛夸，自来熟的和几个人在聊天。 “难怪看你这么眼熟呢！”孟呈执脑袋歪了歪，有些好奇，“小姐姐也玩游戏吗？改天一起开黑啊。” “我打的不好……就是随便玩玩，随便玩玩。”舒心呵呵笑着，上次和程逮双排的场景历历在目，舒心自认为自己对游戏的理解已经算是熟稔，但是没想到在程逮的带领之下才真真正正的意识到什么叫做躺赢，那丢人现眼的酸慡感，舒心在程逮跟前丢丢就好，就不要在程逮的兄弟面前丢人了。 程逮插话，“打的挺好的，都钻一了。” “哇，这么厉害啊！”肉松嘻嘻哈哈地接话。 “当然了，我亲自上阵给她打辅助能不赢吗？” 舒心气呼呼的炸毛了，拿着筷子将程逮刚刚剥好的小龙虾从手里抢过来，径自在自己碗里面沾了下醋，先下手为qiáng的塞进嘴里，愤愤然，“程逮你有病啊，让我小小的装一下bī不行吗，虽然比不过你们职业选手厉害，可我好歹也是自己打到的huáng金啊。” “都知道我有病，还吃我的虾，你不怕传染啊？” 面对程逮的死皮赖脸，舒心哪里能容忍啊，惯用的套路搬出来，“哎你说做爸爸的怎么能嫌弃自己的儿子呢，放心，爸爸不会放弃你。” “噗——” “666——” 旁边人一边吃东西一面看着自家队长被这个漂亮妹子怼得毫无招架之力。程逮拿纸巾擦擦手上的油渍，揉成一团扔掉，信誓旦旦地宣誓主权，“想带妹自己找去，这我的。” 舒心感觉到重点错了，愣了愣，歪头觑一眼程逮。 后者一本正经的，像是护犊子似的，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 没等众人又回应，程逮起身，将手里的纸团扔到脚边的纸篓里，去厕所。 饭桌上留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的在那无声对视，“队长是不是吃醋了？” 最终挨得舒心比较近的肉松在其他几个队友的委以重任之下，眼睛眨啊眨的，自带卖萌属性的看向舒心，“你和我们队长是……”在众人的一脸期待中，肉松开口问，“男女朋友？” “不是啊！”舒心脱口而出，一脸的单纯无邪，丝毫没有迟疑和演戏，“我和程逮是好兄弟。” “啊？真不是男女朋友？” 舒心一脸认真，“骗你们做什么。” 后知后觉的才明白过来，可能是方才进门的时候自己和程逮手牵手的样子被他们给误会了。舒心为了能够更好的和他们做朋友，索性坦率的开始jiāo代，“是不是刚才进门的时候，看着我和他手牵手所以就误会了？” “恩……”虽然他们队长对待女粉一向客气，但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程逮和哪个女生近距离的带过，他对于双方的关系，一向拿捏的十分客气。 舒心讲了很多程逮的窘事和邋遢样，肯定而认真地笑道，“……我和程逮是老乡加邻居，所以很早就认识了。刚才是我在路上差点摔倒，程逮嫌弃我蠢才伸手牵了我一下，像程逮那样脾气不好的男生，对女生一点也不绅士，哪个女生瞎了眼才愿意做他女朋友啊。” 孟呈执抽抽嘴角，盯着舒心斜后方站着的从厕所回来的程逮，嘀嘀咕咕的在那解释，“还是有挺多女生排着队愿意做队长的女朋友的。” “哦！那挺好的。” 舒心笑呵呵的还准备说什么，只见旁边被带过来一阵风，程逮拉开椅子，坐下，笑嘻嘻地看向舒心，“是打算帮我选妃吗？” “行啊，你说说喜欢什么样子的女生，我帮你挑挑。” 程逮眯着眼睛，嬉皮笑脸的盯着舒心的眼睛，玩笑的语调中看不出认真和正经，“我觉着你这样的就挺好的，你就照着自己的标准找吧！” 这句话，舒心自然是当做玩笑，不尴不尬地佯装着一阵思索，然后怼回去，“那估计就难得找到了，要不你直接把我收了吧。” “行啊，收了就收了。” “……” “……” 旁边的几个人，就这样目瞪口呆的盯着两个人一来一去的互怼。 说的话，当真是分不清楚玩笑，还是认真。 * 吃完了饭，其他几个人先回了基地。程逮要送舒心回学校，后者愣愣的，才从今天晚上愉快的用餐时光中挣扎出来。舒心掰饬着手指，满脸的不情愿。 程逮倒是没有着急驱车离开，索性坐在车子里等舒心回答。 隔了会，舒心想着自己是避不开这个审视了，索性直接说，“和舍友闹了点矛盾，下午吵了个架。” “恩？”程逮有些不是很相信，一向和朋友相处的十分融洽的舒心为什么会解决不好这类关系。 “你们平时在俱乐部只是打游戏吗？”舒心自动的切换掉了话题。 程逮如实回答，“吃饭，睡觉，打游戏。” 可能是觉着这三项确实无聊，舒心只点了下头，继续问起别的事情，“那有女生吗？” “队员没有女的，不过工作人员，有。” “哦哦。”舒心半合着的眼眸亮晶晶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有像我这样大的吗？” “很少。”程逮歪头看一眼舒心黑漆漆的后脑勺，突然有些猜到舒心的想法，“编导，摄影师，化妆师，这几个职位都有女生，而且年纪都不是很大。” 舒心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程逮的目光紧紧的锁在她身上，有一瞬间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舒心这些，甚至在程逮说完之后，心里面有些后悔自己告诉了舒心这些——他是很希望舒心能够加入到俱乐部的，但是舒心如果真的来了俱乐部，恐怕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件很合适的事情。 车载电台的声音低低的顺着音响的细网孔露出来。 程逮盯着舒心，心里面开始恨自己自私。 “要不你跟我去俱乐部参观参观，明天我送你回学校。” “合适吗？” “没事。” 舒心低落的情绪终于有了丝丝的生气，目光亮闪闪地盯着程逮，示意他开车。 程逮将舒心的这一系列情感改变都收入到眼底，默不作声的扭动钥匙，驱车出去。 到俱乐部的时候凌晨四点钟，空dàngdàng的训练室里仅仅亮着一盏灯。Mus战队的新上单钟奎临坐在电脑跟前一遍一遍的gank，看到舒心跟着程逮回来，神色没有任何诧异，只是被队长撞到自己此刻在独自加练，内心有些惭愧。 这种感觉，像是高考那会，大部分同学都会极力的佯装出自己不费chuī灰之力便能够轻而易举的做对这些题目，而背后付出了无比艰辛的努力和准备——此时此刻的钟奎临，不是想要那种轻而易举的成功，而是不想失败，自己的队友太qiáng了，自己在他们面前，当真是小巫见大巫。如果钟奎临不努力的话，轮到最后他活该被刷下去。 舒心隔着段距离站在程逮电脑前，冲他微笑下，算是打招呼。 程逮作为队长，和钟奎临接触过这段时间后，心里对他也有了自己的丈量。不是说他不够天分不够努力，只是他太紧张了，心态压得有些崩。程逮觉着自己有必要给他做做功课，但……不是现在。 想着，径自走到他身边，看了眼他不漏一个的补兵数，拍两下他的肩膀示意，“早点睡，然后早点起，jīng力充沛，更有利于训练。” “好。” 钟奎临关了电脑，然后上楼了。 第15章 他的生活 不得不说，电竞是个很烧钱的行业。光着一路走来，室内装修的情况来看，大气又气派。 舒心坐在程逮的位子上晃着鼠标胡乱操作着他的电脑，去厨房的程逮拎了两瓶矿泉水出来，随手从旁边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定，“困的话你去我房间睡会觉，明天有早课吗？” “没有。”舒心认真道。 程逮点头，帮她把水瓶拧开，给舒心递过去，晚上吃的酸辣重口，喝点水对嗓子好，“那你多睡会，等中午我送你回去。”说话的功夫随手开了旁边的那台电脑，然后登陆了自己的联盟账号。 “程逮。”舒心歪头看他一眼，然后喊他出声。 后者下意识的“恩”声，却半晌没有得到舒心的回应。 舒心是想说要不我休学来你们俱乐部工作吧，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这样子的决定十分的草率和荒唐——高考填志愿的时候，父母离婚，母亲去世，孤苦无依的舒心内心唯一的依靠就是程逮，所以当时的她才会毫不犹豫地报考到了程逮“所在的学校”，后来那一连串的乌龙自然都是后话——当自己来到上海后，程逮的形象才由一个简简单单的学生逐渐变成了一个年薪百万的电竞明星，而与此同时，自己和他的距离好像在悄无声息之中变得遥远起来。 …… 在三个月前，舒心属于是那种被父母保护的很好的小公主，家庭幸福生活开心，只是没想到在高考结束后的那段时间，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那些她以为是幸福的生活实际上早已经劣迹斑斑。 很多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而极其没有安全感的舒心才会迫切的去寻找一块浮木。 …… 两人视线一高一低的注视了有一会，程逮摸不准舒心心里面在想什么，只得安安静静的在那里等待着她的回复。而舒心在徘徊彷徨之中并不知道自己心里面到底想要什么，所以一时间并不能找到话题继续下去。 她眨眨眼，“双排吗？” 程逮注视着她一本正经的眼睛，始料未及的点头，“排。” * 等隔天一早，队员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下楼时，并没有看到舒心，第一反应都是去问自己队长，“咦，舒心妹子呢？” “回去了。”程逮头也没抬的看向说话者孟呈执。 后者略带遗憾的叹口气，“这样啊，我还想着今天和她双排呢。” 程逮A了下水晶，屏幕中弹出胜利的标志。程逮椅子向后滑一下，眼神斜斜的看向他，发出邀请，“我和你双排。” “啊不要！咱俩双排有毒。我拒绝！” * 舒心回到学校，宿舍门锁着，舒心放弃掉给万白雪打电话要钥匙的念头，去了一楼的宿管处，登记，拿钥匙。 华工大校园很大，宿舍楼七层，来来往往的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落寞。 高中的班级群热火朝天的在分享着日常的段子，时而欢快，时而沉默。 舒心吮吮鼻子，告诉自己要适应——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从高中的小圈子到大学这个大环境之中。虽然说过程可能是有些煎熬，但是舒心相信当自己适应了这个氛围之后，心里面会云开雾散一片晴朗。 舒心开了宿舍门，看到万白雪正在宿舍中央椅子上坐着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也就明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心酸。 不怪她，是自己平时大大咧咧惯了，忽视了她的感受。 舒心简单洗刷了一下再出来，万白雪已经去图书馆学习了。 自始至终，舒心并不能够找到改变两个人关系的点，一直处在这样僵硬而冷漠的对峙之中。 ** 舒心有条不紊的按照自己的节奏上课打游戏，吃饭睡觉……除了心里面有一块心结在那里梗着，好像其他的事情没有什么改变。 这个学校太大了，几百平的面积，而舒心不过是其中最普通的存在。 所以舒心并没有想到，她不会是引人注目的那个。 但是……这世上的事情总是那般的出人意料。 就是舒心这个小小的人，因为一件小小的真假难辨的事情，成为了学校的公众人物—— 前不久程逮来学校的时候被拍到了照片，舒心带起过一段时间的热度。而今这条帖子再度被翻出来，愈炒愈烈的被添加上了鞠贡。 学校的论坛上，有好事者扒出舒心的事情大做文章。 标题赫然的写着【机电专业某女生被富豪包养，不忘勾.引校园男神，脚踩两船。】 帖子里的富豪，说的是程逮没错。当时程逮来学校找她，开得是他那辆特别拉风而又骚气的跑车，被不知情者当成不学无术的纨绔富二代，好像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而那个校园男神，是鞠贡。帖子里扬扬洒洒的写到，据知情者爆料，舒心从入学第一天就和校园男神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而后更是三天两头的约男生出来。那语气可谓是一个愤世嫉俗，看不平人间事。 下面吧友的评论是更加的jīng彩非常，舒心一条一条的刷下去，仿佛三观被刷新了似的，简直是一阵无语。 ——啊我是不是该去买彩票的了，帖子里的这三个人我好像都撞见过。贴出照片作证。 （紧跟着附上两张舒心和两个男生的日常照。一张是傍晚，舒心和程逮站在女生宿舍楼下对立说话，不得不说这张照片被拍的很漂亮很有意境。另一张竟然是上次程逮清晨送舒心回学校，在校门口拍的。因为拍摄时间极其清楚明了的标注在上面，所以不得不让人误解和遐想。） ——挖草，楼上666啊。你不该去买彩票，而是应该去当狗仔的。 ——我们是同一社团的。她性格很好容易亲近人，并不是贴主所说的这样，求公正。 ——求公正啊。 ——照片都被人拍到了，平日里看上去温柔大方，难道你见过她在别人身上也依旧温柔安静？呵最讨厌劈腿的贱女人了，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胡乱搞男女关系，我们学校的风气都快要被破坏完了。 ——楼上嘴巴放gān净一点，我看着学校风气是你这种满口脏话跑火车的人吧。 ——公正点说，在没有实际证据的时候，就这样诋毁一个人真的好吗？ …… 众说纷纭的，看热闹的，批判的，帮衬的。 千家有千家言。 舒心凝重着神情刷了一会帖子，才将电脑合上。 心口像是堵了一口气似的，憋得她说不出话来。 第16章 恶化 信息化严重的如今，帖子上面的内容很快就蔓延开来。而舒心的校园生活也因此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在校园街道上走着的时候，前后的同学会指指点点的jiāo头接耳。这段时间，舒心像是个吉祥物一样，被众人观赏着。 程逮在基地有高qiáng度的训练，每天睡眠都是问题。舒心并不想让自己的事情去打扰他。 所以心里面的烦躁和纠结，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全部压迫在心头上。 舒心和程逮之间保持着一天两三条的消息来往。 直到九月底，程逮得到了七天休假，来学校找舒心。 尽管舒心面上是一副欢快轻松的神态，但还是被程逮轻易地看穿了心思。只见程逮站在车门旁边，单手朝着口袋，单手板着她的下巴左右打量着。有些奇怪，有些变化，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的改变。 程逮和她开玩笑，“最近你们学校餐厅的菜价是不是普遍降低啊？” “什么意思？”舒心有些不自在的将程逮的手打下去，自个捏两下被程逮捏痛的下巴骨，不明所以的询问。 程逮垮着肩膀，斜靠着身子，和她尽量保持平视，“你最近是不是长胖了？”在舒心怒目横置的注视下，程逮笑呵呵地继续开口道，“沉了多少斤啊？” “哪有。”舒心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压了下感受厚度，“最近都没怎么吃东西好吗，怎么可能会沉。” 这边俩人喋喋不休的互怼着。 三三两两的同学从舒心的旁边经过，原本是平静而自然的眼神，在回忆起眼前这一男一女是谁之后，澄清的眼神便变得复杂繁琐起来。 细细碎碎的说话声逐渐的传到舒心，传到程逮的耳朵里面—— “诶，那个不就是舒心吗，她旁边站着的那个男生就是她的金主吧。” “长得好帅啊。你看他身后停着的那辆车，玛莎拉蒂，几百万呢。舒心真有福气。” “有福气？你羡慕她竟然，还有没有三观了啊。脚踩两只船的女人，应该被人唾弃。” “不要这样说话，会被听到的。难道你不觉着她长得真的很好看的，不媚俗不妖娆的，清新脱俗的那种漂亮。” …… 舒心半低着脑袋，嘴角挂着抹淡淡的笑容，说不出喜悦也说不出苦涩。 程逮倒是一头雾水，有点没明白事情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在程逮开口发问之前，舒心率先站直了身子，面带微笑的朝他看过来，柔声而又和气的开口，“走吧。” “好。” 一路上，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沉闷，谁也没有开口讲话，就这样安安静静的驶出一段距离。 程逮虽然在上海呆了三年，但也不甚熟悉。舒心来到上海一个月，除了和程逮出来过几次外，其他时候也是在学校周边晃dàng——车子在街道上行驶得，有些漫无目的。 舒心没说目的地，程逮就兜着圈子的一直开。 好在舒心终于淡淡的出声，“靠边停个车吧，我有话想和你说。” “好。”程逮照做。 “我这段时间，其实生活的十分不开心。我压根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舍友孤立，因为和专业里男生一起吃过几顿饭就被好事者诟病成脚踩两只船……在学校里，我简直就是明星一样的存在。”舒心边说边吧嗒吧嗒地按着开锁键，一下一下的，有点无聊。 程逮侧过脑袋，盯着她看，认真端详。 舒心突然间一敛方才随意而又漫不经心的态度，煞有其事地抬头和程逮保持着对视，“我想暂时休学一年，然后去社会上历练历练，再回到学校。” “决定了？”眼前姑娘的神态坚定而又认真，全然不是在和程逮商量的语气。对于舒心的事情，程逮虽然上心，但是却束手无策，关于舒心的决定，程逮能够给予的可能是支持或者是赞同。 舒心休学的这个决定，程逮虽然不赞同，但还是选择支持她。 在目睹着舒心的脑袋沉重地捣了两下之后，程逮问她，想好去哪里了吗? 舒心小心翼翼的回答，“我面试了你们俱乐部的翻译职位……前几天去面试过，等我这两天办理一下学校这边的手续就可以正式休学了。” “……” 这完全是程逮始料未及的消息。 ** 前几天，舒峥嵘又来看过舒心，给她送过来些零食和生活费。聊天的时候，舒心言辞间隐约询问过自己有没有机会去俱乐部工作。舒峥嵘倒没将舒心的话当真，只当是她开玩笑，就零碎的给她列举了一些职位。 瞒着舒峥嵘，没告诉程逮。 而后舒心给俱乐部的招聘投了简历。 她是个未毕业的大学生，又身无所长。 除了从小培养起来优秀的英语功底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其他拿得出手的东西。 所以当舒心收到面试通知那天，真的有些激动。 下午四点钟，舒心准时到俱乐部。 面试她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姣好的容颜jīng致的妆容，声音尖锐而又刻板，完全的御姐气质。她目光浅淡的扫一眼舒心的简历，然后款款的抬了起来，开口便用英语和她jiāo流。 舒心侃侃而谈。 零障碍。 女人对她的印象应该是不错，从进门开始一直冷冰冰的脸上逐渐显露出了笑意。面试很顺利，舒心当场便被告知通过，国庆假期后便可以来上班了。 因为舒心是最后一个面试者，所以面试结束后，女人和舒心一起出了俱乐部。聊天的时候，舒心知道得知她叫骆什纯，是NNG俱乐部的领队。 相处下来舒心便发现，骆什纯其实很平易近人。两个人竟然意外的发现了很多爱好，比如都喜欢周杰伦，都不喜欢吃西红柿，甚至在穿衣打扮方面，很轻易的就能够找到不谋而合的默契。 和骆什纯突如其来的愉快相处让舒心逐渐从学校人际关系的惆怅之中摆脱出来。 以至于这几天的舒心情绪才稍稍舒展恢复正常。 ** 事已至此，程逮也没法责备舒心，只得提醒她，“俱乐部凌晨才睡，中午起chuáng。你这种最不乐意熬夜的女生，能禁得住吗？” “只要把作息时间调整过来，晚睡就不叫熬夜啊。”舒心有理有据的在那边反驳着程逮。 “呵，女人啊！”程逮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将钥匙放进锁孔里，示意舒心，“能走了吗，找个地方吃饭先，边吃边说。我这两天又假期，你想想，想去哪里玩，我带你去。” 舒心激动地眯眼，“这么好！” “恩，想去哪里？” “都行吧。去哪都行。我这段时间在学校里呆着呆的简直要郁闷死了，一天到晚看着他们的眼色，被他们指指点点的。可算是要结束这种憋屈的日子了。” 程逮专注的听着前方，舒心的话落在他的耳朵里面，他听得有些漫不经心，“你说黑你的那个帖子是在论坛上的？” “恩。”舒心点头，顿了会反应过来程逮要做什么，在他有行动之前，径自开口道，“我已经找黑客删掉了，而且我也知道是谁黑的我。所以你不用插手管了。” 程逮点头。 他相信舒心这点自我保护的意识还是有的，所以没再挂心。 倒是舒心，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心头有些涩涩的——这个帖子的ip定位在网吧，舒心特意去网吧查过录像带，最终得到的答案是鞠贡。 这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第17章 离开 这天，舒心去教务处办理自己休学的一系列手续。 学校论坛上沸沸扬扬的事情，主任老师那边肯定也是有所耳闻的。所以对于舒心这个决定，并没有过分的刨根问底和深挖追究，一系列的流程走的还是蛮顺利的。 从办公楼出来，适逢鞠贡和几个男生过来。脸生脸熟的，都是电竞社的成员。 因为舒心得知了帖子是鞠贡发的这件事情后，沉心静气的换位思考过鞠贡能够有这个行为的原因。 倒不是选择原谅他，只不过舒心并不打算记恨他。 今个赶巧这样碰上，舒心放弃掉扭头就走的冲动，坦坦dàngdàng的，迎面过去，微笑着，礼貌的打招呼喊人。 一众男生中，有电竞社的社长。 说话间才得知，明天是鞠贡的生日，大伙给他攒了个局。 舒心笑呵呵地，十分随意地说祝鞠贡生日快乐。 鞠贡说谢谢，然后问舒心明天有空吗。 舒心委婉的拒绝，挥挥手里面的东西，示意他看，“我刚去办理了休学手续，今晚上就搬离学校了，所以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就很少了。” “要离开？”鞠贡有些惊讶。 不过仔细想想，现在这个情况下，舒心在学校这个环境中，倒是有些太过于瞩目了。 此刻她的目光仍旧澄澈。 但鞠贡却没有勇气对视她。 不得不承认，鞠贡的心里对于舒心，是存在着愧疚和自责的。毕竟在那件事情上，是他给舒心造成的困扰。 其他男生也是认识舒心的，听到她说要休学什么的，不禁诧异起来，“要休学？是有什么事情吗，怎么好端端的休学了。”关心的话几乎脱口而出，后知后觉的才想到论坛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帖子。 不禁全都明白过来。 一时间刨根问底地话也全都改了口，“既然这样的话，那你更应该参加聚餐了。等走了之后，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旁边有人跟着附和，“是啊，舒心你就一起吧。明天我们既给鞠贡过生日，同时再给你送个行。也算是咱同学一场的情谊啊！” 起初舒心还在拒绝，但大家都洋洋洒洒的开口之后，舒心挤到嘴边的拒绝的话一时间也压根说不出来了。更何况鞠贡也煞有其事地郑重邀请她一起参加吧。 舒心也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要离开了的原因，对待和这些同学的相处以及对待论坛绯闻的事情更加淡定和坦然起来。 舒心笑呵呵地点头，一脸的天真无畏，“好啊！” ** 隔天，舒心准时出现在了约定的餐厅里。 今天鞠贡是寿星，里里外外邀请的都是他的朋友。这伙人中不乏都有知道和鞠贡有关的，那个论坛帖子的事情，以至于当舒心出现在现场的时候，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全部聚集在了舒心的身上。 像是在打量一个怪物似的，默契而又夸张的和身边的同伴jiāo换着眼神。 “舒心！这边！” 鞠贡喜气洋洋的，穿着身宝石蓝色的缎面西装——他的身材极好，肩宽腰窄大长腿，舒心之前见过他打篮球的模样，大汗淋漓的球场上，疾步奔跑在众人之间的男孩，颇有鹤立jī群的味道——而此时的鞠贡，像是个彬彬有礼的王子，眉眼如初。 不得不承认，在男生当中，鞠贡很有魅力。 只不过，因为舒心见过更加美好的男生，心绪完全的被吸引过去了，以至于当舒心遇到鞠贡的时候，一切都变得很透明和随意。浅显的说便是，不管鞠贡有多么的美好和优秀，因为他不是程逮，所以一切变得都不那么重要。 舒心心里像是藏着个宝贝似的，将程逮暗凿凿的埋在了最深不见底最舍弃不得的位置。 舒心神色平静的，嘴角扬起，忽视掉周围人的目光jiāo错，大步款款地朝着他们过去，“生日快乐！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舒心给鞠贡挑了个领结，刚刚好，可以配他今天的西装。 “谢谢。”鞠贡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周围的异样，大脑飞速旋转着，在想解决的办法，但是绞尽脑汁的，似乎这个问题像是个死结似的紧紧地缠在鞠贡的脑袋里面，压根就寻不到出路和方向。就连他和舒心jiāo谈说话的话题，也在徘徊犹豫之后，选择了最稳扎稳打的客套话，“学校那边的手续都办好了吗？” “恩。已经办好了。”宿舍也已经收拾妥当了。 几个月前，高考填报志愿那会，刚巧是舒心妈妈离世的时间。孤苦无依的舒心因为将程逮视作是自己生命里的依靠和最重要的角色，所以才会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上海，选择了和程逮同一座城市同一座学校。 但是谁知道yīn差阳错的，自己蒙了程逮的谎言。 以至于后来当自己来到这所学校之后，心里面并没有感到踏实和安稳，相反因为她这段时间所经历所体验的事情让舒心并不能够很好的很完善的解决和处理。 舒心懦弱的选择了逃避。 “办理的休学？还是说什么？” “休学。” 鞠贡哦哦了两声，点头，“那还好，休息一年，就当是出去放松一下心情。高中奋斗了三年才考到这里来，可别如此轻易的就离开。虽然说咱学校比不上什么复旦北大的，但好歹也是所不错的高校。等你进了社会之后，便知道校园的好了。” 他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喋喋不休的在说着，给舒心的感觉好像是回到了开学第一天。鞠贡作为学长迎接到校的新学妹时的景象。 依旧是那个温文尔雅，乐于助人的学长。 嘴上不断的是过来人的经验和关怀。 但舒心并不能够想清楚，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给她添加如此的困难和阻碍。 难道真的是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吗？ 舒心不是个悲观的人，先天性的脊椎侧弯，以至于初降临到人世间的头几年，舒心病怏怏的十分虚弱。大大小小的手术，让舒心更多的生活和jīng力是在医院中度过的。像她这样在体验过苦痛和悲伤之后还能够用微笑和乐观来面对世界，真的是善良而可贵的。 父母离异那段时间，舒心的情绪糟糕到了极点。 前所未有的体味到了崩溃和绝望。 一再舒心找不到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好在那个时候程逮出现了，他像是一道光，刺眼夺目地将舒心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去。 为了程逮来到上海，再为了他离开学校。程逮是一道光，舒心是那个执着而坚定的追光者。 所以此时此刻因为有程逮的存在，所以其他的很多事情都显得并没有那么重要了——她一度掏心掏肺地将鞠贡视作是要好的朋友和知己，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舒心无辜的反啄了伤口。 舒心微笑，“其实人生那么多条道路可以选择，我们没法说哪一条是正确的哪一条是错误的。不管你做出什么样子的决定，不管到达什么样子的地步，都是一种圆满不是吗。” 酸甜苦辣，各有各的滋味。 鞠贡盯着眼前言笑晏晏的舒心，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用什么样子的立场什么样子的态度。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如今这样的结局不过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鞠贡别无可说，只有发自真心的祝福，“未来的路还很长，你是个乐观而善良的人，我相信你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加油！” “谢谢。” 第18章 新员工 舒心来俱乐部报道，开始了正式上班的职场生活。 毫不夸张地说MUS是国内一众电竞俱乐部中最有钱的，单看俱乐部的装修和摆设，这哪里像是在工作的地方，简直是豪华奢侈的五星级会所的体验。舒心被负责人领着，到了自己工作的区域。 除了舒心外，俱乐部还有其他一名翻译。是个男生，叫董西北。男生很自来熟热情而礼貌，舒心和他一言一语地说了没几句话，便约着中午的时候一起去门口新开的餐厅吃饭。工作环境很温馨，同事也很友好。 所以舒心，好好工作吧！ ** 日上三竿，战队队员的休息室才稍稍有些动静。最先推门出来的是HEHE，他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牙也不刷的就往厨房走，翻箱倒柜的寻找有什么能现成的可以即食的东西。 十二点钟的时候除了程逮外，其他队员都到齐了，围绕在餐厅里吃饭。 最后一个进来的孟呈执扯着宽松而肥大的衣领，懒洋洋的打招呼，“队长呢，怎么不在吃饭？” “许是还没起，昨天晚上他打RANK到很晚，凌晨我起来上厕所时看着他还坐在电脑前面，”肉松从HEHE筷子下面，抢过最后一个jī腿，悻悻道，“估计现在在房间里补觉吧。” 被抢jī腿的HEHE不情不愿和用筷子肉松保持着拉锯争夺战，“我正长身体呢，所以得多吃肉。” “那也不能吃太多，营养过剩只会造成肥胖症。”在程逮面前温顺听话的小辅助终于在老虎不在桌的时候心满意足的称了回霸王，“我们可爱的小HEHE，再这样贪嘴下去，当心你就没有女粉了哦！” “哼——”HEHE抢不过作威作福的肉松，只得委屈巴巴的盯着身边人将那根油腻腻的jī腿吃掉，心里委屈。 愤愤地憋着一颗心再低头时，眼睛瞪圆了发现自己手边的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jī腿。他泪流满面的四处望望，只有钟奎临碗里是空的。还没等他发问，钟奎临注意到他的打量，一脸平静的径自开口道，“我不喜欢吃肉，你帮我解决了吧。” HEHE心刷的一下被暖到了。 肉多么的美味啊，竟然还有人不喜欢吃，也太bào殄天物了吧。 没等HEHE感谢的话说出口，钟奎临放下筷子说吃饱了，然后去训练室打rank了。 “切——不喜欢吃给我啊。装什么假正经，烂好人。”肉松撇撇嘴，口是心非的在那里乱嘀咕。 坐在他旁边的孟呈执毫不客气的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教训，“心里不平衡什么呢，不就是最近队长不和你双排经常和新上单出双入对吗，你这就吃醋啊？” “才没有！”肉松嘴快的掩饰。 旁边一边吃肉一边感动的HEHE煞有其事道，“我觉着Alin挺好的，平时话不多，但平日里很照顾我们。而且他游戏是真的qiáng悍。每次都能够在保证自己对线不熟的情况下，还能够支援我们各路。” 其实HEHE心里面想说的是，也不怪队长喜欢他，毕竟像他这样有实力又低调行事的队员，谁不喜欢。 听到有人夸钟奎临，肉松心里就不乐意。 瘪瘪嘴。 饭后，肉松捏着两盒酸奶在训练室里走了两圈，每每经过钟奎临位置的时候总走的特别慢，犹犹豫豫的，终于旁边的孟呈执看不下去了，直截了当的将那两盒酸奶从肉松手里夺过来，自己留了一盒，一盒扔到钟奎临键盘上，在肉松一脸别别扭扭的表情下，径自开口道，“Alin你有时间吗，肉松想和你双排？” “啊有时间。”钟奎临的目光从孟呈执身上划过，最终落到肉松身上回答，“这局十分钟内就结束了，等我一会行吗。” 肉松点点头说行。 在孟呈执一脸助攻后得意的神情之下，肉松佯装淡定的扭头，转身回了自己的电脑前。 只不过，在孟呈执和肉松野辅双游杠杠的之时，钟奎临和肉松的上辅联动就显得有点难受了。排了几把，就输了几把。倒不是说他们俩谁的实力和水平不行，只不过……是有点毒。 就是输。 肉松盯着这刷刷掉的排位分数，内心一边滴血的同时一边又不相信这个邪。 于是，接下来的场面十分的难看—— 晚饭前，经理舒峥嵘拎着一袋子零食从外面进来，从肉松身边经过，感受到了无比qiáng烈的高气压。他不以为然的拨了他的肩膀一下，示意这里有吃的。 肉松哼哧哼哧的，头也没回。 倒是旁边的孟呈执主动靠过来解释，“经理你别吵他，估计这个月工资快要扣光了，心里正烦着呢。” 舒峥嵘不解的朝肉松的电脑看去，在看到白银的标志后哭笑不得的拍两下他的肩膀，以作安抚，“最近休赛期，大家保证基本训练的基础上补补直播，段位什么的不要太在意，这个月工资扣除标准暂时不实施！” HEHE凑过脑袋来插话，“真的？” “真的！”舒峥嵘低头瞧瞧，肉松脸上还是苦闷着，半点jīng气神都没有。舒峥嵘心里不解，特意qiáng调，“工资不扣了，怎么心态还崩着啊。” 肉松咔嚓咔嚓点着鼠标，重新开了局游戏，没吱声。 差不多十点钟时，程逮游戏打累了口渴，习惯性的伸手去显示屏旁边摸水杯喝水。空的……刚巧肉松起身，应该是朝厨房走，程逮随口喊住他，说帮我拿瓶矿泉水来。 “让Alin给你拿，我没空。” 程逮：“……” 他的声音有点大，语气愤愤地，带着气。 就连扣着耳机正打游戏的孟呈执都听得特别清楚。 程逮一头雾水的自个去拿了瓶水回来…… 男生之间平时相处的方式直截了当，一就说一，二就说二的。程逮倒没有将肉松的脾气放在心上，权当是他游戏输段位掉心态有点崩。 直到周末俱乐部在出席某品牌的代言活动，程逮终于在肉松别别扭扭不和程逮说话作为辅助也不站在他这个ADC身边之后，钳着他肩膀将他扯到自己跟前，拧着眉头开始对他兴师问罪，“啧——你这几天脾气有点大。我是黑了你的账号还是买了你的皮肤？” 肉松脑袋别向一边，说，“没有。” “那我就奇了怪了，既然这样那你怎么躲着我啊。让你那杯水你不拿，和你说句话你不会，下次在游戏里见了，是不是连我的辅助都不打了，直接叛变成对面的，6V4？” “不是。” “那是什么？” 肉松别别扭扭，终于开口解释，“我和Alin之前SOLO了一场，谁输了谁就离你远点……最后的结果是我输了。” “……” 程逮纳罕，“So？这个游戏的意义在哪里？” “就是——” “哎呀队长，这你都看不出来吗，就是你平时和新队员来往过密，咱们的小辅助吃醋了呗！”孟呈执嘻嘻哈哈的，终于在俩大男人像是情侣吵架似的僵持状态下gān脆利落的站出来，帮他们解释。 第19章 胡闹 孟呈执话音落后两秒钟，程逮愣了下，随后哭笑不得地歪头看向肉松，无声的眼神投过去，询问事情的真假。在后者一脸平静的没有半点解释的意思时，程逮咧着嘴笑了。 “就为这事你这么多天不理我？磨磨唧唧的像是个大姑娘似的。”程逮将肉松逮回到自个身边，安置好，憋着笑意教训他，“我女朋友还没和我闹过脾气呢，你来这么一出算怎么回事？虽然说基地不允许恋爱允许搞基，可我也没这方面的意思啊。” “我也没有。”肉松糯糯的开始辩解。 程逮挑挑眉，煞有其事的点头，“那就好。活动快开始了，整理下情绪，别苦着一张脸，难看的要死。” 两人后方在偷听的HEHE好奇的和孟呈执打听，“队长有女朋友了？我怎么没听说啊，不会是上次在体育馆看比赛的那个小姐姐吧？” “谁？不是！”孟呈执信誓旦旦地解释，“队长的女朋友不就是他打游戏的键盘鼠标嘛，这你都不知道啊。” HEHE：“……” 现在知道了。 ** 活动结束后回到基地，程逮喊肉松一起双排。 肉松面上依旧苦着一张脸，可得到了程逮的重视之后，心里都是美的。 可游戏开始后肉松开始发现，今天游戏中的逮神特别不在状态。以至于他这个辅助即便是有心有力，但压根也不能够很好的保护住这个分分钟不是在死去就是在去送死的ADC。 眼看着自家的高地塔被对方破掉，肉松心里着急又自责。 程逮的声音就是这时候响起来，“一盘游戏里，我方的五个人都是关键，不管是谁出了问题，对于游戏的结果都是至关重要的影响。” 是是是。 对对对。 你是队长你说什么都有理，头一次见游戏崩了还能给自己找到如此漂亮生动的借口的呢。 肉松本着一颗你是队长在这里你最大你说了算的原则，悻悻地没有吱声。 保持着愿闻其详地态度听程逮继续说下去—— “……Alin作为新队员刚加入到我们的队伍当中，打法沟通默契，在很多方面都需要彼此之间的磨合，我作为队长，难道不应该主动的和新队员沟通吗？” “应该……”肉松开始明白，原来这不是一场简简单单的游戏，而是程逮特意为了开导和教育他展开的例子。 不过这也忒怂了点吧。 对面五个人的实力简直菜地一比，自己这方俩职业选手在，还快输了。 肉松在心里面暗凿凿的决定了，等这局游戏结束后，出去就把ID改掉。 简直不能太丢人。 程逮细细碎碎的教育了肉松得有五分钟，己方的三路水晶被破。 肉松泪流满面的略带绝望地和程逮保证，“我知道了错了，作为战队的成员，我也应该和新队员好好相处。” “恩。”程逮心满意足的点头，示意他，“好好打游戏吧。” 肉松忍着泪，说好。 可心里在无止境的控诉，这游戏都输成这样了，还怎么好好打。 谁知道肉松心里面的控诉刚刚落下，程逮就配合着己方打野的一次完美开团，收获了三个人头，肉松眼睛蹭蹭的放亮光，一鼓作气的做好自己辅助的本职事情。 落后一万经济，四座防御塔的劣势下，在一次完美的团灭之后。 他们翻盘了。 抢下大龙…… 塔数反超…… 在程逮注意力高度集中和队友们异常配合的情况下，他们再没有输掉的可能。 直到对方水晶炸裂。 肉松双手离开键盘，嘴角淡淡的带着一抹微笑。 电竞的魅力。 胜利的喜悦。 真的让人痛快。 因为程逮的从中调节，新队员磨合的十分融洽。 ** 随着国庆节的bī近，程逮允诺舒心的小长假旅行也逐渐提上了日程。 舒心满心欢喜地在电脑上做各种各样的攻略，“程逮，你最喜欢哪里啊，想去北方还是南方？” “都行。” “都行啊……你就没有其他的什么要求，或者说喜欢看山看海还是看热闹的城市……”女生嘛，选择困难的毛病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一点方向也没有，祖国山河几万里的疆土，让舒心自己选择，一时倒是犯了为难。 程逮体谅她的纠结，只提了个要求，“人少一点就行。” “人少一点啊……可毕竟是国庆小长假，哪个景点不是人山人海的，怎么能少一点。”舒心歪歪头，正瞧见程逮抱着胳膊俯在旁边的桌子上犯困。 现在是上午九点钟，若是放在平时，程逮还在睡梦之中会周公呢。 舒心有点心疼他，“要不你去沙发上躺一会吧，等我选择好了地方买好了机票和你说。” “恩行。那辛苦你了，不用帮我省钱，做计划的时候怎么开心怎么玩。”程逮大长腿一收，从位子上站起来，胳膊伸过来，扶着舒心的脑袋乱揉了两下，直到舒心怒目横置的炸毛他才悻悻然的收回去。 舒心休学后从学校宿舍搬到了这里，在俱乐部附近租的房子。方便去俱乐部工作也方便程逮时不时的过来串个门。房间不大，一室一厅，有单独的卫生间和厨房，舒心用心的布置了下，从宜家买了地毯台灯沙发……原本空dàngdàng的房子被她这一收拾，倒真的有了几分家的味道。 很安心。 因为是她自己一个人居住，所以沙发买的并不大，简单的容纳两三个人，以至于长胳膊长腿的程逮往上面一躺，竟然显得有些寒碜——那他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舒心撇撇嘴，从书桌旁边起来，过去出主意，“要不你去我房间先休息一会吧。” “不用，这里挺好的。我就简单眯一下，不是很困。” “哦。” 是真的不是很困吗？ 舒心眼睁睁的看着他眼珠子下方的两大块淤青，心里面一阵难受。之前没有接触职业电竞选手的生活圈子，所以对他们的了解总是止于皮毛。但当舒心成了俱乐部的员工，设身处地的真正感受到了他们的生活状态之后，不免由衷的开始感慨，他们是真的不容易啊。 长时间的坐在电脑跟前的滋味，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受。 舒心回了房间，从柜子里取出条毯子。 辗转在回到客厅，前后不过两分钟的时间，程逮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看着他用一种极其别扭地姿势环着肩膀蜷缩在沙发角落的姿势，舒心心里一阵难受，她小心翼翼地扯扯程逮的胳膊，刻意的压低声音生怕打扰到他，“去房间里睡吧，这里睡觉，肩膀和脖子会不舒服的。” “恩。” 程逮是真的累了，迷迷糊糊之中下意识的就答应了。 等顺从着舒心的意思躺倒在她的chuáng上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枕套上被褥上这种全然陌生的味道，是属于身边这个小姑娘的。 一时间，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竟然别别扭扭的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他微弓着背像只懒洋洋的大猫，舒心先前在网上学过一些，关于如何按摩颈椎和肩膀的方法。以至于在她盯着程逮的后背看了有几秒钟之后，心血来cháo的拍了他两下，示意他趴着，“你整天面对电脑打游戏，肩膀肯定不舒服，我帮你捏捏肩膀吧。” “恩？” 程逮脑袋瞥过来些，睁眼，不确定的眼神从舒心脸上划过，在确认舒心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后，竟乖乖地趴下，抱着枕头闭眼，给了舒心足够施展的空间。 第20章 你好 如果如程逮的自制力的话，那是真的不错，可是正如此时此刻当一个小姑娘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身体还没有半点反应的话，那可能真的需要去医院看看医生了。 更何况眼前这个姑娘，还是自己心上藏着的。 舒心的手法很好，放松而舒服。 可是随着她的手掌在他的身上游刃有余的游走，程逮原本困意绵绵的脑袋一时间无比的清醒起来。 身边的姑娘却恍然不觉得自顾用自己的节奏来掌控着这一次按摩。 终于……程逮清了下嗓子，对舒心呢喃出声，“行了，你出去忙自己的吧，我自己睡会。” “再等一会。”舒心有自己的坚持，“这一个地方多按按，会放松些，你每天面对电脑屏幕那么长时间，长此以往下去肩膀和颈椎一定会有问题的……啊对还有手腕，你们职业选手长时间打职业的话，手腕多少也是会带些伤吧，所以平时的时候，你自己应该多注意一点。” 舒心事无巨细的在叮嘱着程逮，压根就忘记自己还得腾出时间来去计划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呢——说时迟那时快，在程逮自个还没有留意的时候，舒心已经将他的手腕捏起来，手法娴熟的捏了捏他的手骨。 还不忘解释，“两场游戏之间不是存在间隙吗，你得空就自个转一下肩膀或者活动一下手腕之类的，这样对你的身体有帮助不说，还会让你们更加集中注意力的参与到比赛之中。” “这些俱乐部有专门的人负责，会定期按摩放松，我们职业选手也有锻炼身体。”手腕被舒心抓得热乎乎的，程逮心痒痒的，盯着舒心白白净净的鼻尖愣神。 舒心长得好看，瓜子脸，眉毛淡淡的，眼睛亮而有神。程逮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在光线并不怎么亮堂的夜市摊位上，舒心笑靥如花的满脸热情，在和客人解释着家里的菜品。当时刚结束完和父亲的争执，饥肠辘辘的从家里跑出来，口袋里没有一分钱。 但是在经过蛋炒饭摊位的时候鬼使神差的，竟然停顿下了脚步，在舒心问他要吃什么的时候，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再见面是几年后，输掉比赛，程逮的心情极其的低落，回到武汉和朋友在某家小餐厅吃饭，适逢舒心和小伙伴在那边同学聚会——她那是刚结束高考，意气风发的，脸上斗志昂扬的事对未来的渴望和期待。 而和舒心铜陵的程逮，脸上更多的是消沉。 游戏输掉。 面对粉丝的指责和质问，程逮对于梦想这个词语有了更为惭愧的感受。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在其他队伍将自己打败的落花流水时，他卖力的操纵着鼠标却没有一丁半点的能力和方法。 他束手无策。 唯独目送着胜利从自己的手边滑落。 那段时间她心情十分低落，舒心的出现，像是一道光，照进了他yīn暗而沉郁的心尖。那种在迷茫和混沌之中找不到方向的无助和失落，只有体会过的人才会明白。也正是那份无奈和失落，让程逮彻彻底底的认定了舒心的重要性。 舒心的开朗，舒心的乐观，舒心善良而坚qiáng的生活态度，一次次的，在潜移默化之中影响了程逮甚多。 可能这些，舒心都不曾知道。 但是于程逮而言，这些功劳，全部归功于舒心。 舒心注意到他凝重而安静的趴在chuáng上一动不动的。程逮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小心翼翼的准备将她的手腕放下——可谁知，程逮手一翻转，竟然将她的手腕重新扣住。 “等等。” 程逮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可能两只带着体温的手掌紧紧握在一起的时候，程逮才后知后觉的意识过来，是有些唐突了。 因为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所以卯着一颗心思，想着总有些话要和舒心说，可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安安静静的，给了程逮可以放开说话的机会，一时间程逮竟然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说喜欢她？好像有些太早。 此时此刻的自己并不能承诺给舒心什么，甚至自己现在的状态，作为一个前途堪忧的电竞选手，没有成绩，没有事业，归根结底地是不能拿出什么保证来承诺。 可如果什么也不说， 两人之间这安安静静的气氛，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如何的收场。 “那个我突然不是很困了，你坐这和我说说话。”程逮收回手，靠到chuáng头，“你想回武汉吗，这个国庆，我们可以回去看看。” 舒心眼神明显是颤了下，那是在舒心脸上可以见到的为数不多的逃避和闪躲——实话实说，对于武汉舒心的心情既留念又逃避。那里是她长大的城市，但那里也是舒心所有不开心的起源。 甚至准确的说，在那边，她已经没有家了。 舒心直截了当，“不想回去。” 说完舒心就意识到不妥——她是个极其善于替别人考虑的人，既然此时此刻程逮问出了这个建议，那就代表程逮是有回武汉的念头的。可是……舒心想了想，笑嘻嘻的恢复了欢快的模样补充道，“武汉有什么好玩的啊，风景都看透了。我们去北方怎么样，去北京看看鸟巢，看看故宫，看看**的升旗仪式。” 说着说着似乎是被自己感染了似的，语气里面慢慢的是期待和渴望，“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北京看升国旗呢。” 程逮手肘撑在脑袋，安安静静的靠着，目光慎重而凝视的落在舒心明媚而晴朗的笑脸上，答应她，“好，那就去北京。” ** 舒心在收拾行李，程逮简单睡了一觉后，两个人便订了机票出发了。 舒心和程逮两个人已经十分相熟了，但是从没有一起出门旅行过，而今，他们并肩走在陌生的城市街道，看着陌生的风景，周围全都是陌生的人。 心里面说不出来的感受。 舒心心里面藏着个程逮，已经偷偷的给程逮划分上了很重要的位置。 而程逮对舒心的感情也是不由分说的浓烈，但理性大于感性的他，并没有过分的将自己的感情表露出来。 街道上走着的两个人，各怀鬼胎。 人来人往的，并肩行走的两个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舒心一路上说说笑笑的没有停歇，但程逮的余光默默地打量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心里面有些想法。 终于时机来了——一辆疾速驶过的车子像是助攻似的，险些撞到走在外侧的舒心。 “小心点，虽然我知道自己长得帅吧，但说话时不要只盯着我看，要看路！”程逮佯装淡定的捏着舒心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右手边，而后程逮本着一颗你这么不老实我得看住你的想法自然而然的拉起了她的左手。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和紧张，反倒是信誓旦旦地理所当然的嘀咕，“这么大了，还得需要爸爸牵着过马路，真是操碎了心。” “啧——谁让你牵了啊！我自己有腿有眼会走路。”舒心作势要甩开他的手，也只有舒心自己知道她也就是做做样子，哪能真的将程逮甩开啊。 毕竟牵手……舒心也挺想的。 不但没有甩开，反倒因为两人一言一语的争执，程逮故意的，正和某人意地更加紧的攥住了她的手腕。 第21章 告白 口口声声说是来北京看**升国旗仪式的，可到了北京后的第一晚，舒心就发现自己来大姨妈了。憋屈在酒店的大chuáng上翻来覆去的肚子疼。她给前台打电话要了卫生间红糖水以及止疼药。可就是半点作用也没起到。 凌晨两点，舒心等着俩眼珠子仍然格外的清醒，小腹传来的阵阵疼痛让她半点睡意都没有。 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给程逮发去了短信，说明天早晨她可能起不来了。 没几分钟，程逮的电话打过来。 直截了当地一句，“开门。” 舒心软着两条腿到门口去把门打开，然后头也没留的就往回走。 程逮看到了桌子上面的东西，洗gān净水壶先烧了热水，然后将杯子烫一遍后倒了些红糖进去。自始至终舒心窝在chuáng上一声不吭，程逮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结束之后，径自走到舒心的身边。 “很疼吗？” “恩。一直以来的老毛病了，每次都很疼。都习惯了。” 程逮抿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眼前这个在白天还活蹦乱跳的姑娘现在竟然小脸煞白的没有任何jīng气神。刚才他隐隐约约快睡着的时候，听到有服务人员敲隔壁的门，竖着耳朵听了下，好像是送的什么东西。 起初程逮没有在意，后来舒心发过那条短信后，程逮特意打电话问过前台。 适才知道详情…… 舒心自己难受还不忘体谅他人，“抱歉啊，可能我明天出不了门了，你要是想出去逛逛不用担心我，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恩，我也有点懒。”程逮试着玻璃杯的水温适度后，自己先抿了小口试过温度，这才给舒心递过去，示意她坐起来喝。 舒心动作迟钝的从被子上爬起来，准备去接玻璃杯。 程逮盯着她可怜兮兮模样心头一软，靠着chuáng沿坐下，径自将她拉到怀里面靠着，玻璃杯也不给她，就着自己的胳膊适应着她的节奏让她慢慢的喝下去。 许是夜晚让人沉迷，亦或者是怀中的人儿过分的让人萌生出保护的**。以至于在舒心喝完水之后并没有将她松开，反而是搂着她的肩膀，缓缓地靠下，枕在枕头上。 程逮刻意的压低声音，不想吵到她困倦的睡意，“我今晚在这陪你。” 肯定句。 舒心傻傻的回答说好。 程逮将他揽在怀里，舒心没有抵抗。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的肩膀，贪婪的享受着他身上独属于他的味道。 “程逮。” “恩？” “把灯关了吧。” “好。” 夜深人静，好像什么都变得沉静谧沉醉了。程逮僵着一只胳膊，搭在舒心的脖颈处让她枕着。舒心平稳而又低缓的呼吸柔柔的打在他脖子处的皮肤上。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那真的太不可能了。 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不属于自己的味道。 两个人谁也没有拆穿这个行为的越界，谁也没有去央求对方给自己一个解释。 夜，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 脑袋很困，昏昏沉沉的几乎分分钟就要睡过去。但是意识却十分的清醒，耳目清净的，仿佛窗外细小的风声她都能够听得很清楚——舒心并不知道程逮有没有睡着，他呼吸平稳的，寻不出任何的端倪。 舒心脖子动一下，程逮的胳膊立马扯过来在潜意识之中将她固定好。 “我怕你胳膊酸。”舒心小心翼翼地抬眼去判断他有没有醒。 程逮声音很轻的回答，“没事。” 舒心哦了声，保持着这个姿势，心思复杂。可能是由于注意力全放在了其他地方，以至于小腹的酸胀，舒心并不能够感受到的到了。 又过了好一会，舒心铁了一颗心的，说出声，“程逮，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恩。好。” 舒心始料未及他竟然还没有睡着，竟然还有力气回答她的问题，“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 舒心那颗紧张兮兮的小心脏，因为程逮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啪的一下，绽放出了烟花。满心欢喜的舒心闭上了眼睛，睡觉。 程逮被舒心的问题和自己的回答倒是扰的一夜未眠。喜欢是真的喜欢，但是……程逮心里面有自己的纠结和别扭。翻来覆去的，程逮想了整夜，直到太阳破晓，直到舒心从睡梦中醒过来。 ** 程逮闭着眼睛，但脑袋确实清醒非常的。 舒心小心翼翼的动两下，翻开被子想要下chuáng。不料胳膊却被身边人扯住，再回头时就看到程逮明亮着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瞧。 清晨，阳光，爱的人就在身边。 此情此景之下，舒心的心情有些动容。可是眨眼想到昨天晚上两个人之间模棱两可的对话，似乎一时之间，觉着有些尴尬和别扭。所以昨晚的那个到底算不算是表白，以及如果自己的真心换来的只是对方的无心，那以后他们两个人之间见面相处会不会就梗着一层芥蒂。 舒心左思右想的在忖度着自己用什么样子的说辞才能将昨夜的奇怪对话掩饰过去。 在舒心开口之前，程逮胳膊用了下力，将她扯回去，重新拉回自己跟前。 程逮勾了眼睛在笑，声音却无限温柔，“昨晚说的话还记得吗？” “啊……记得。那个……”舒心绞尽脑汁的想解释，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她此时此刻却半个屁都放不出来。也不知道程逮心里面在想什么，冷不丁的问完这个问题后什么也不继续说，只保持着笑盈盈的表情专注而认真地盯着她看。 舒心鼓鼓勇气，主动问，“我是认真说的，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喜欢我？” “恩。” 舒心低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他。 程逮坐直身子，挺直背靠在椅背上面，认真道，“我只是个打游戏的，除却电竞选手这个身份，别无其他。职业选手鼎盛时期就那几年，离开了这个身份，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准确地说，我不知道这个样子的自己能给你带来些什么。” 他认认真真说话的时候，手一直牵着舒心。 但是舒心在听到他这一大段信誓旦旦地说辞之后，心里面仿佛是在滴血。 这是拒绝吗？ 她告白失败了吗？ 她憋着难受，手腕活动着试图将手抽出来。可谁知程逮攥的紧，并不给舒心机会。 他的话还在继续，“但是我想试试，想和你在一起试试。我虽然不能承诺给你什么，但是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的自己来照顾好你……所以舒心，就是这么样子的我，你愿意接受吗？” ？？ 突如其来的但是让舒心一时间蒙了眼眶，湿漉漉的有什么东西要溜下来，“我好像比你还惨，我没有妈妈，爸爸再婚后我便没有其他家人。我这个人毛病很多，不懂得照顾自己不懂得体谅别人，甚至很多时候yīn差阳错的会办错很多事情。我休学，有一份工作，但是对于未来，我一片迷茫，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程逮……我为了你来到上海，为了你进入俱乐部工作，我愿意为了你做更多更多的事情，愿意看你打职业愿意陪你拿冠军。 程逮将她拉到自己怀里面，搂紧，“傻瓜，你还有我。以后我是你的家人。” 舒心恩了声，无声的点头。 其实程逮，你一定不知道，其实一直以来，我已经把你当家人看了。 你在我心里面的分量，真的很重很重。 所以程逮，你不要嫌弃现在的舒心，给她一些时间，她会变得很优秀很善良。 第22章 触动 竟然就这样在一起了——直到两个小时候舒心坐在王府井的烤鸭店吃饭的时候，小心脏恍恍惚惚的仍然处于一种不相信的状态。 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说话声不断，程逮面色平静的坐在舒心的对面刷微博。看上去好像和平日没有什么异样，不悲不喜一副波澜不惊的状态。舒心有点别扭——程逮所谓的答应她，到底是出于什么样子的原因。是因为和她一样，也喜欢着她，还是仅仅是因为舒心意外说出来的告白让他手足无措处于一种害怕失去这段友谊所以才会答应做恋人试试。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一种心态，他们两个人真的合适吗？ 舒心小心翼翼的撕扯着鸭肉卷在面饼里去蘸酱，“我们吃完中饭去哪里逛逛啊，去 爬长城怎么样。” “你身体可以吗？”程逮似乎很专注于微博头也没抬。 舒心心中一阵酸，以前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程逮如此的沉迷手机呢——所以此时此刻程逮的这个反应是不是代表他是在逃避在闪躲，在不敢直面回答舒心的问题。 胡思乱想的，舒心的眼神有些呆滞，以至于好一会的功夫都没有回答程逮的问题。 迟迟没有得到回复的程逮脑袋稍稍抬一些，探究的目光从舒心的光秃秃的脑门上划过，手伸过去，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个脑门嘣。 “哎吆——你gān嘛突然打我！” 舒心吃痛的捂住了脑袋，对眼就是程逮满目清明的笑容，他已经将手机收起来，正放在桌子上，“刚刚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连我问你的问题都没有听见？” 舒心口是心非，及于掩饰自己方才的失神，“没想什么。就是觉着本来好好地一次旅行，竟然被我给搅的不愉快了。” “其实，也不全是不愉快。”程逮夹着筷子吃了两口食物，净声道，“我不是捡了个大宝贝吗，这样想想其实挺划算的。” “大宝贝？什么大宝贝，你什么时候捡的啊，在哪里？”舒心一连串的问题发问完，直愣愣对上程逮似笑非笑的一双眼睛，瞬间也就明白了。什么大宝贝不大宝贝的啊，程逮这暧昧不堪的话明明是在取笑她。 吃噎的舒心嘴巴一瘪，不吭声只吃饭。 程逮倒也有闲情逸致，明明自己肚里面空空也是饥肠辘辘，可手不停的在给舒心卷鸭肉吃。 舒心吃了两块鸭肉后，梗着一颗心，有话直说出来，“程逮你说实话，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你了？”程逮死皮赖脸的开始耍无赖。 舒心着急，嘴巴里的食物快速的咀嚼完咽下，刨根问底，“我正经问你呢，你正儿八经回答不可以吗？这个问题很重要。” 很重要吗？ 难道女孩子都喜欢对方比自己喜欢对方要喜欢自己的早吗？ 程逮有些不能够理解这个脑回路，“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我先问的好吗？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先回答也一样啊，反正我的答案不会变。” “哦。”舒心不情不愿的妥协， “我应该是……”舒心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程逮的呢，一见钟情？好像不太是……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舒心的确是认为眼前的这个男孩子漂亮而又jīng致，可自制力和约束力十分qiáng烈的舒心并没有沉沦到他的美色里，幻想着要和他发生些什么事情。 所以那是什么时候对他动心的呢？ 是在母亲离开后，自己绝望而失落的时候，自己抬头，看到他在旁边递纸巾？ 还是说在那个夜凉如水的夏夜，两个人忍痛着蚊虫的叮咬一起坐在池塘旁边聊天谈心？ 亦或者是自己一腔孤勇的追到上海，在陌生而疏远的环境里，作为唯一熟悉的朋友，舒心将他的位置划分的重了些？ …… 具体是那个时刻，舒心并不知道。 在悄无声息当中，当舒心冷静下来巡视自己内心的时候，便发现，程逮竟然存在一个如此重要的位置。 好像在不知不觉之中，舒心离不开程逮了。 但是这些颠三倒四的话，舒心想一股脑的说给程逮听，却又在迟迟顿顿之中，忘记了自己要说的重点在哪。最终的最终，舒心嘴巴在一张一合之下，仅仅吐出了几个字，“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只是当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想要呆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离不开你了。” 舒心是个独立的人，她可以照顾好自己。 但与此同时，舒心又是个没有任何依靠的女孩，程逮的存在，像是一棵参天大树，荫庇着保护着她。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有点喜欢你。当时你在夜市摆摊，我当时就想，这姑娘，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说话像是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的。后来相处起来发现，诶这个姑娘怎么性格这么好，好像是不会伤心似的……再后来，就是你趴在我怀里哭的印象。当时的我就特别想要保护你。” “……”舒心张张嘴巴，有些不确信，竟然在那么早之前，程逮就对她…… 从餐厅回酒店的路上，舒心一直在追问程逮为什么不早点说，“……要是我这次不稀里糊涂的把心里话说出来，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说了啊。” 程逮没作声，胳膊伸过去将舒心朝自己跟前揽了揽，煞有其事，“不说倒不至于，可能会晚一点说。” “那会晚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程逮一敛方才灿烂而又凌乱的笑容，认真回答，“舒心，我想认真打比赛，想拿带领着队伍拿世界冠军。所以可能……虽然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了，但是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并不能够像正常的情侣一样，吃饭聊天逛街。” 打游戏三年，程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但是身边的女孩，同样也是自己不能够抛弃放下的东西。 所以想要看到繁华，就得守住寂寞。 舒心自然理解：“我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在你身边了！所以啊，程逮，你什么也别乱想，也不用担心我，好好地全神贯注地打游戏。” 我陪你拿冠军。 ** 在北京待到长假结束，但准确地说，两个人实在酒店以及周边展开了他们小长假的活动——舒心姨妈痛的厉害。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舒心和程逮刚刚确定关系，就面临了在酒店里单独相处的时间，倒是不失为一种美好的体验。 最后一天，本着一颗来了北京怎么不去看看升旗仪式的心态。舒心坚qiáng的从舒服的大chuáng爬起来，拖着没睡够想赖chuáng的程逮去**看升旗仪式了。 起初程逮兴致乏乏。 但铿锵有力的国歌响彻广场的时候，舒心一歪头，正瞧见程逮眼眶湿湿的在偷抹泪水。当事人注意到舒心不老实看升旗偷瞄过来的眼神，脸上的沉敛和动容一时间收起来些，破涕为笑的抬头揉两下舒心的脑袋。 嘀咕，“瞎看什么呢，看国旗。” “你有这么困吗？” 程逮哭笑不得看着舒心一本正经的反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憋着笑，不拆穿，“没事，难得来一次，看国旗吧。” 舒心嗯了声，往程逮身边靠了靠。 她好像有点一意孤行了——其实不来看升旗仪式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必大清晨天还不亮就拖着程逮过来——心思敏感的舒心一时间将原本这个小小的事情归咎到了程逮平时睡眠质量就不足，难得有个假期，应该让他多补补觉才是。 程逮不用细追究，一打眼，就知道舒心心里在想什么就摸得一清二楚。 他捏捏舒心的手指，示意他，“靠我近点，别冻坏了。” “恩……” 第23章 异地 在北京度过了接近一周的两人世界后，回到俱乐部，舒心才意识到一个问题。MUS的俱乐部明文规定，战队的成员不允许谈恋爱。 舒心心惊胆战的问程逮，“你会不会被开除啊？” “开除我？”程逮笑了下，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轻飘飘的从舒心脸上划过，“开除了我谁给他们打AD啊，放心没事……被经理知道了可能会扣点工资。到那时候你少问我要两个包帮我省点钱就行。” 舒心将他那只像是在揉狗头似的手掌从自己闹嗲顶上打下去，一脸正经，“我没问你要包。” “哦哦，没给你买包是我的错，下次给你买！” 怼来怼去的，倒是恢复了他们一贯的相处方式。 不过舒心还是不放心的确认，“真的没有关系吗？要不我们暂时不要公开我们的关系吧。” “……”程逮有丝犹豫，“你开心就好。” 程逮话音刚落，舒心就极其周到而且有效率的将在**旁边的小摊上买的情侣钥匙扣解下来扔掉，“这样就好了，别人就抓不到证据了。” “啧——”程逮的大男子主义上来，有些抵触舒心这样的行为。但是转念一想，舒心这样做也是为了他着想，心里面的不舒服也就逐渐淡化去了，“行吧，你开心就扔掉它。不过我得盖个章。” “盖什么章？”舒心懵着一张脸抬头看程逮，一探究竟。 只见程逮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的伸过胳膊来扣住了舒心的后脑勺往自己的跟前一拉，嘴唇覆下去，吻她。 舒心：“……” 如果说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接吻你信？ 在北京近一周的时间，程逮和舒心这两个初来乍到的小白兔，被别扭扭的一直没寻到机会。 这一吻……彼此算是满足了。 ** 临近年底，没有大型的赛事，MUS俱乐部的队员除了补直播训练外，便是被安排了各式各样的活动。 程逮和舒心的关系不瘟不火的依照着他们喜欢的速度前行着。 眨眼新的一年到来，新赛季面临的是一段新的征程。到底是旧传奇的延续，还是新传奇的开始……各大俱乐部摩拳擦掌的，早已经按耐不住了。 chūn季赛，MUS一斩头筹。拿下了季中赛的门票。 而在季中赛面对qiáng劲有力S系列三连冠的韩国队伍时，BO5最后关键局输掉，2:3遗憾告终。 而与此同时，输掉比赛的程逮情绪不佳，战队里其他成员的情绪也都闷闷的低落异常，舒心这边原本是有条不紊进行的工作一时之间也陷入了一团糟糕——俱乐部一些机密性文件泄露曝光出去。 一时间俱乐部有内鬼。 在经过长达两小时的高层会议结束后，郑凯歌接到了公司宣布下来的辞呈——作为运营总监的郑凯歌在俱乐部任职期间，因为自己工作不当，将俱乐部文件泄露并且为俱乐部带来了严重而巨大的损失。特作撤掉其俱乐部运营总监的职位，并自今日起辞退。 舒心作为一个小翻译，当决定判决下来的时候，她正巧给郑凯歌送文件。 以至于当时郑凯歌脸上从震惊到愤怒再到后知后觉平静下来淡然的接受的反应，舒心看的一清二楚。她手机抱着蓝白色的文件夹，站在他的办公桌前面，迟疑着自己应该离开还是应该安慰他。 离开显得太怪异和冷漠，但是要安慰他，作为外人的舒心一时又找不到什么言论来。 好在郑凯歌注意到了舒心的存在，主动开口询问，“你相信是我吗？” 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有点懵，舒心下意识的点点头，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迅速的开始摇头。 ——虽然和郑凯歌接触的频率仅仅是在工作上，也少之又少。但……哎呀算了算了，舒心不但是了。程逮不知一次的说过她这个人就是特别容易感情用事，明明一件事情就是一个米粒大小的背景，却能在她勾勾弯弯的联系之下，牵扯出水缸大小的原因来。 舒心清了下嗓子，将文件往回收一下，“清者自清，做事只求问心无愧就好。” “哈哈，好一个问心无愧。”郑凯歌今年四十岁，从俱乐部成立就在的老员工了。这次的事情，倒真不是他做的，可问题是从他负责的电脑上出现的，在他找不到证据之前，这个锅让他来背，其实一点也不过分，“其实很多时候，假相往往比真相更让人舒服，所以人们便在那个时候装傻的去接受假相，而将触手可及的真相隐瞒丢弃。” 郑凯歌一边往收纳箱里收拾东西，一边喋喋不休地在发泄着牢骚。 像是在和舒心对话，但是舒心一句也没有回答，郑凯歌仍旧侃侃不止。 属于他私人的办公物品收拾好了，那堆不知意欲何为的唠叨也结束了。 听了他那么多心里话，舒心莫名的有一种自己人的感觉。以至于在看到郑凯歌抱着硕大的收纳箱准备离开办公室时，心里面竟然若隐若现的萌生出一种于心不忍。 “郑总监，我送送你吧。” “不用这么客气。我现在是公司里的众矢之的，和我来往过密对你以后的工作没有好处。”郑凯歌顿了步子目光落在舒心手里的文件上面，目光微微有些动容，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沉静，“这文件我也没法帮忙签字了，相信很快就有新的运营总监过来，到时候还得麻烦你跑一趟了。” 舒心点头，“应该的。” ** 程逮跟在教练身后从走廊里经过时，遥遥的看到舒心站在某位公司职员的对面……两个人在说话。 因为要准备比赛，战队一直在进行封闭训练，所以程逮和舒心两个人前前后后得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过面。平时的电话短信甚至视频之类的，也全都在舒心那句你好好准备比赛我不能够给你分心走神的劝诫下尽数中断了。 以前她还不是自己女朋友的时候，天天短信电话没有停过。 哪天要是程逮因为忙碌忘记回复了，总得接受舒心喋喋不休的一阵抱怨。 可现在，在她成了自己女朋友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竟然远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欲擒故纵吗？ 程逮敛着表情，镇定自若的从她的身边经过。 余光里，舒心的注意力因为意识到他的存在有一瞬间的分神，但是很快，便又集中到对面员工身上去了。 程逮憋着一颗心，因为心里面挂念着战队的事情，所以自然也就没有jīng力去想舒心。 ** 和郑凯歌说话时，舒心的目光注意到程逮走过来时有些诧异。 他不是刚结束了比赛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舒心眼睛眨眨有些惊喜，但因为身边有外人在场，舒心也不好表现出过多和程逮的关系来。即便是满心欢喜的，也只能默默的压制下去。 他们两个人到底是有多久没有见面了。 感觉隔了好几年…… 明明是在同一个俱乐部，方圆百里的距离，可感觉就和谈了一场异地恋似的。 诶？你问舒心怎么知道异地恋是什么感觉啊…… 她其实不知道，瞎比喻的嘿嘿嘿…… 第24章 争执 舒心回到办公室摸到手机，才发现下午两点钟也就是在走廊遇到程逮之前半个小时，程逮给自己发过条短信，说自己回来了。 而差不多在走廊遇见她的时候，程逮说晚点会来公寓找她。 可吃过晚饭，舒心便回了公寓，几个小时都过去了程逮还没有出现。 是队伍有训练吗？ 今天他们刚结束了比赛，什么训练应该不会急在这一时吧。 舒心开了电脑，进了其他队员的直播间，都没有寻到程逮的身影。舒心心中隐隐不安的开始担心，从俱乐部到公寓的距离不远，几分钟的路程，怎么还不到。 终于，在舒心惴惴不安之中，程逮敲开了公寓的门。 舒心拖鞋也没穿就飞奔过去，想要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可当舒心真正钻到程逮怀里的时候才意识到他浑身冰凉，像是在外面站了很久吸了很多寒气的样子，而且他身上有烟味，很浓烈很刺鼻的烟草味道——程逮没有抽烟的习惯，为数不多的，舒心也只是在武汉的时候，见他口袋里掉出过烟盒来。 他一半心情糟糕的时候才会抽两根。 所以现在是出什么事了吗？ 舒心用全身的力气扛住这个摇摇欲坠朝自己倒过来的大个子男人，心中一阵纳罕——战队输掉比赛，这个消息网络上传的沸沸扬扬的，舒心想要不知道都难。但是以前也不是没有输过，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一件事情，舒心很难想象会将程逮打击到这个地步。 但是如果不是这件事情，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影响程逮的情绪呢？ 难道是家里出事了？ 但……因为程逮少年时便出来打职业，和家里的关系也早就变得冷淡而又无味。应该不是吧。 “程逮，你怎么了？”舒心展开胳膊抱着她，任由他将凉透的脑袋垫在自己温热的脖颈处取暖。 舒心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平日里和自己嘻嘻哈哈的大男生，此时此刻像是个无助的孩子似的，让人可怜。舒心想要安慰他，可半晌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得像是哄睡小孩子似的，缓慢而又有节奏的拍他的后背。 安静的抱了会，舒心小声的喊了他一声名字，在确认他没有睡着之后，示意他先进屋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程逮像是长到舒心身上似的开始耍赖，“你抱着我过去。” “哦，惯得你——”嘴上虽然抱怨着怼他，却还是乖乖地，两个人像是连体婴儿似的，舒心抱着她一步一步挪过去，终于到了沙发旁边，程逮舒坦了，松开舒心坐下。 舒心想着他在外面chuī了长时间的冷风不要感冒才是，所以就转身给他泡了杯姜汤。再回来时，程逮正稳稳当当地在位子上坐好，在那愣神。 见舒心出来，适才开口，“下午和教练出现了争执，最终商量不妥，双方不欢而散。” 舒心细细的听他说，滚烫的水杯慢悠悠地递到他手心里握着。 “三年前第一次到俱乐部，这里的朋友都很照顾我。给了我很好的帮助和很大的发展空间……”程逮顿了下，不知道该如何与舒心讲清楚这其中的沟沟道道，作为俱乐部的幕后工作人员，程逮相信舒心或多或少也接触了解了很多俱乐部内部的事情，很多表面上看似简简单单的事情，实际上复杂异常。郑凯歌的事情是，还有程逮的事情也是。 在BP和战术问题上，程逮和教练不止一次的发生意见分歧。 争执，这是第一次。 程逮想不通，自己明明可以更有把握的胜利，可为什么在错误的BP和战术后要承担失败的锅。 这个俱乐部，还是他陪伴他成长的那个俱乐部吗？ 好像在不知不觉之中，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比赛输掉，所有的解释都是借口。我不想解释，又一次输掉给韩国队，是我们技不如人。”程逮仰头喝了一大口姜汤，原本应该是个十分帅气的模样，可是……姜汤太烫了，他压根就没有上意识到，知道一大口滚烫的热水触碰到舌头的时候，程逮想死的心都有了。 “没事吧，你喝的这么着急做什么，握着玻璃杯感受不到它的温度吗？真的是，都这么大人了……张嘴我看一下舌头。”舒心恨铁不成钢的视线从程逮身上扫过，无可奈何的去拿拖把，然后把地板上方才他吐掉的水渍清理掉。 再回来，就看到程逮可怜巴巴的伸着舌头给她看，“烫出了水泡……” 像是哈巴狗似的，舔着个舌头伸着。 舒心哭笑不得的挪眼看过去，还真是，俩大水泡。 “活该——又没有人和你抢，着什么急啊。” “我不是心情比较烦躁嘛，心情又不好，”程逮可怜巴巴的在那里撒娇，“你看你，不但不安慰我，反而还在吼我！真的是，这么长时间不见我，都不知道说想我，一上来就凶而吧唧的吼我。” 舒心：“……” 请问程逮，你确定你没有拿错剧本吗，怎么你现在说的这些台词好像完全不是你的。 “行行行，不吼你，安慰你！”舒心站在程逮旁边，双手捧着他的脸盘拖起来，戏jīng上身，“哎呀呀，我亲爱的大宝贝，你没事吧——用不用我帮你揉一下啊。” “这倒不用。不过你可以亲一下。”程逮死皮赖脸的，靠近她一些，“听说亲一下伤口好的会快一些。” 舒心骂人：“臭不要脸——” 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程逮yīn郁着的态度瞬间好了。 程逮下午和教练不欢而散后，便一直在外面抽烟，饭都没有吃。从舒心公寓的厨房里翻出了桶泡面，还被舒心这个没良心的抢走了半碗。以至于程逮在和舒心窝在公寓看完了一部电影之后，饥肠辘辘的回了基地。 一进门，直奔厨房，翻冰箱找食物吃。 舒峥嵘在他位子上坐着，用他的电脑开直播，细细碎碎地说着关于这次比赛的事情以及俱乐部的近况。 程逮百无聊赖地拆了包奥利奥饼gān吃…… 一边在旁边，在摄像头看不到的暗处，围观直播间里不留口德的粉丝是如何的直接…… 舒峥嵘侧头望了望，看到他的存在。没在意，仍旧是平常脸看屏幕，挑拣着弹幕上的问题回答。 在去年夏季赛折戟之后，舒峥嵘觉着程逮成熟了，内敛了，在很多事情的处理和很多情绪的把控上面，更加有了自己的分寸。所以如果换做是以前，舒峥嵘一定是不允许他在刚刚输掉比赛后就去网上看评论看弹幕的，但是如今……舒峥嵘相信程逮能够自己把控好自己。 网络上面的粉丝，赢了chuī，睡了黑。 每每都是大风一边倒的评论，这其中有多少是真正热爱着这款游戏的，又有多少是真正看得懂这个游戏的——就好比这次，因为直播口误的一句“当时为什么不jiāo闪现”啊，就让粉丝齐刷刷的将这局游戏输掉的锅甩到了程逮头上。可是当时又有多少人注意到，在那个情况之下，他的闪现还有三秒的冷却时间。 虽然最后有人站出来给他澄清，但好像结果已经不重要了。 键盘侠不在这个地方黑，还能够去另一个地方黑。找不到这个由头，便去另一个方面找理由。 程逮真的已经习惯了。 这么多年，连他自己似乎都已经麻木了……为什么一次次的输给韩国队？程逮不止一次的说错，输掉比赛，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电子竞技菜是原罪，如果一次游戏的输赢仅仅是巧合，那年年如此，局局如此，情况便变得十分糟糕了。 程逮垂在两侧的手紧了紧拳头，他竭力的想要去改变什么，但最终束手无策。 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过去。 直到舒峥嵘关了直播间，适才和程逮对话，“下午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教练也是为了队伍考虑，这次比赛输了，教练也很自责，他已经准备了辞职信，傍晚的时候已经收拾东西离开了。” 程逮有丝诧异：“……” “离开？” “是。去了PPT。”舒峥嵘脸上的表情还算是平静，虽然这样的结果，在他刚刚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十分的惊讶，但是确确实实，是真的。 程逮眉头紧拧，嗓子眼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似的，很恶心。想吐却又吐不出来，想咽下去，却压根不可能。 近期俱乐部的事情，发生的太过戏剧性。以至于怀疑的念头不费chuī灰之力的就覆在了程逮的心上。打游戏对于职业选手来说是一件非常单纯的事情，但是在幕后这些人员眼睛里，胜利冠军不仅仅是梦想和心愿，更是一种手段。 是一种用来盈利用来满足私心的手段。 第25章 关于内鬼是谁，每个人心里面都有自己的猜测。 甚至俱乐部里的很多人，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守着一项不成文的“规定”似的，谁也没有拆穿，谁也没有指认。甚至在面对网络上如冰雹般打落下来的流言蜚语、各种各样的谩骂，没有人站出来为替死鬼郑凯歌说一句话。 舒心刷微博的速度渐渐放慢，一颗心也渐渐地冰冷下来。 她与郑凯歌共事许久，对他的人品与印象，有着自己的认知——在工作上，郑凯歌作为一个前辈，对自己有包容也有指导。在生活上，他是个幽默的人，不止对她，对俱乐部不论职位高低的员工，都非常的友好和善。 于公，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他。 于私，舒心以为不是他。 舒心约莫着时间，在程逮没有训练赛的时候给他发消息：“今天过来吗？” 舒心等了会，没见人会。 正当舒心放下手机打算去做点什么的时候，门铃响了。舒心绕过去开门，见程逮一身清慡站在门外。 程逮晃晃手机：“我刚到一楼就看到你的消息了。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心有灵犀。”程逮说着话，瞅见舒心耷拉着的嘴角，逗趣地伸手过来捏捏她的下巴，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程逮一只胳膊揽着她的后腰，不耽误用脚踢掉了鞋子，换好拖鞋，拥着她往屋里走。 桌几上扔着的手机屏幕高亮，正显示着微博页面。 只扫了一眼，便大概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以及猜测到了舒心不开心的原因。 - 季中赛折戟。不敌韩国队。对于整个俱乐部，对于MUS战队，甚至对于程逮本人而言都是一种打击。 就像自己复习许久，自信满满的进入考场，当成绩出来的时候，却被狠狠地打了一波脸。 距离分数线其实就差了那么一点，但好像这一点代表着很多很多的东西。 打击、挫败、甚至怀疑自己。 舒心不完全能够体会、不完全能够感同身受程逮的这这种压力，所以她才会如此难过，如此的无奈。 “好好放松一下，还有夏季赛。还有世界赛。你还年轻，你还可以赢，你还有我。”舒心紧紧地坚定地反握住他的手，只能有脆弱不堪的言语给予安慰。 - 程逮准备比赛的时候，两人三天两头见不着，想念的情绪无以言表。 所以对于迎来了一个周的小假期，两人非常的珍惜。 不像国庆节的时候，这回两人哪里也没去，一日三餐在这间小出租屋里。 在清晨微薄又和煦的晨光中睁开眼，爱的人在身旁。踏着傍晚的余晖，去逛超市，买需要的日常用品和第二天需要的食材。 好不清闲。 程逮晚上在家里直播，没开摄像头没开麦，就随便打几把，混一下直播时常。 【没洗头，就随便播一会。大家看看热闹。】 舒心端了个果盘，拖过把椅子在他的旁边坐下，一边吃一边看他打游戏。 程逮敲两下鼠标键盘，看两眼吃的津津有味的舒心，心想她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投喂他一下。 但很快，程逮就情绪失落起来。 因为舒心一个人，将整盘的水果吃光了。 舒心目不转睛的看他打游戏，看着看着收养起来，也想玩玩。但她家里只有一台电脑，还是笔记本，现在正被程逮霸占着。 游戏瘾上来了，无处发泄。舒心走神下叉着水果愤愤地吃起来。 一块一块的，大口大口的咬着。 压根就没有注意到程逮时不时瞥向自己的眼神。 舒心视线专注的落在屏幕上挥着手中的叉子提醒他：“你漏兵了。” 程逮和水果较了好一会得劲，听她来了这么一句，气呼呼的将电脑与鼠标往她前面一推，示意：“你来你来。” 舒心一脸委屈，看了他一眼，随手扯了张纸巾擦gān净手指，将电脑掰过来，急不可耐的上场。 程逮端走被舒心塞到怀里的果盘，出去重新切了满当当地一盘水果。 回坐到她身边，两人角色对换，成了他一边看舒心打游戏一边吃水果。 舒心的游戏操作水平虽然没有职业选手牛掰，但是怎么说在普通玩家中还算不错的。 只要队友不混不演不坑，赢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 今天……今夜……也不知道舒心是犯太岁，还是怎么滴，一局一局的输。连输了三把后，舒心静坐在位子上开始怀疑人生。 程逮怕她心态炸，忙往她嘴里塞了一块水果，安慰：“王者局，不是你太弱，是对手太qiáng。” 舒心冷着一张脸，没理他，痛定思痛，又开了一局。 程逮欲言又止，放弃了制止她的念头。 等程逮想起来自己直播间一直开着的时候，舒心已经掉到了钻石。 钻石冲上王者，不那么容易。 但是王者掉到钻石，简直分分钟的事情。 程逮用手机，开了直播间。 弹幕非常热闹。 【D神，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趴在键盘上睡着了。】 【连跪可还行。】 【D神，求求你不要给喷子制造话题。】 【突然有种预感，明早的热搜，有我们D神的一席之地。】 【什么情况，世界第一ADC就这水平。】 被游戏挫败了心智的舒心此刻已经去阳台chuī冷风反思人生。 程逮将电脑挪过来，开了摄像头，开了麦，想着怎么着也得给粉丝一个解释。 “女朋友刚才闹，要玩游戏，没抢过她。大家看看乐子就行，别去微博乱说话。我这刚输了比赛，可不想被黑子带节奏，说什么水平下滑，说什么谈恋爱影响手速，说什么……” “我啊，今年才19岁，如果现在就让我拿到了世界冠军，依照我的性格，我不得膨胀死啊。所以啊，我现在经历的失败，都是为了能够更快的成功做铺垫。” “所以希望大家给我们点时间，给我和战队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给大家jiāo一份满意的答卷。我这个人没什么梦想，也没有什么很大的本事，就会打打游戏，也只想打打游戏。如果能在这方面做出一些成绩来，我非常开心。” 在直播间蹲了一整晚的粉丝们，见到偶像露脸，激动地弹幕纷纷刷起来。 【我老公就是不走寻常路。】 【我老公才19岁，还能再打很多年。谢谢】 【支持你。相信你。相信中国电竞。】 【MUS加油，夏季赛冠军奖杯等你。】 当然其中最主要的弹幕纷纷在刷： 【难道只有我关心，女朋友吗！】 【我怀疑自己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为什么你们都刷这个的！】 【回复左边，不是你小龙虾，是大家不愿意相信自己老公被抢了。】 【失恋的人都在哭，没有jīng力发弹幕。】 【哭死+1】 【哭+2】 【+10086】 程逮该说的也说了，看了一把战绩，无奈地勾了下嘴角，准备和粉丝告别：“时间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 没等程逮结束语说完，舒心chuī了一会凉风冷静下来，重新折回屋里，直奔着电脑桌这边过来，抬手就要从程逮手里抢电脑：“再让我玩一把。” 她的话一字不落地全部收进笔记本电脑自带的劣质麦克风里。 弹幕熟起来： 【？？】 【？？】 【求露脸！！】 程逮当然没有给这个机会。 在舒心坐在位子上矮身坐下时，程逮先一步关掉了摄像头。 于是直播间里十几万粉丝，只听到他们的对话。 程逮：“我在直播。” 舒心：“那你播吧，我去网吧玩。” 程逮：“告诉你个不行的消息，你打游戏的时候，直播间一直开着。” 舒心：“你为什么不早说。” 程逮：“我忘记了。” 舒心：“这都能忘。” 程逮：“是真的忘记了。” 舒心：“当时没开摄像头没开麦克风什么的吧？” 程逮：“没有。” 舒心松了口气：“那就好。反正丢的不是我的人。”舒心拍拍程逮的肩膀，安慰他：“D神，节哀顺变。” 程逮微微一笑，反手拍两下她的肩膀，同样地安慰她：“我现在开了麦克风。” 舒心：“……” 舒心嘴角抽搐，苦笑了一下。 瞥一眼屏幕，程逮将直播页面调出来，示意她看弹幕。 【情敌你好。】 【情敌你好。】 【情敌你好。】 【情敌你好。】 …… 程逮不客气地推了她一下：“和粉丝们打个招呼。” 舒心犹豫：“不太好吧。”职业选手曝恋情，一般不逗掉粉或者被带节奏什么的吗。 就和高中生似的，早恋必须得瞒着老师家长。 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恋情什么的不都应该适当的像粉丝隐瞒吗。 不过现在情况都这样了，好像隐瞒下去意义也不大。 不如痛痛快快一点。 舒心调整了下情绪，尽量平和地打招呼：“情敌们好，不要恨我，我把你们老公抢了。” 第26章 次日一早，微博多了几个话题。 #D神公开恋情# #D神掉回钻石# #D神女朋友# 舒峥嵘看到微博热搜后，第一时间给程逮打电话，简单了解了情况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提醒他以后直播时注意一点，别被有心人带了节奏。 树新发现，新话题的出现，让郑凯歌的事情渐渐被大家抛在脑后。 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MUS的adc是如何从王者掉到了钻石、是如何霸气公开绯闻、女朋友是如何从女粉情敌变成了太太团的粉头。 舒心和郑凯歌jiāo情不错。程逮霸榜整整一天，到了傍晚，热度才稍稍过去一些。 郑凯歌给舒心发消息：“感谢。” 舒心回过去两个问号。 郑凯歌眼睛毒，直截了当地表示：“谢谢你和程逮的公开，让我终于不用再受网络bào力的影响。” 舒心回了个笑脸：“不用放在心上，赶巧了。”舒心言简意赅地陈述了一下昨晚打游戏的事情。 “总之还是谢谢，你们确实是帮我解了围。”郑凯歌心里有数，依照他对程逮的了解，倒不认为他是那种一谈恋爱就耐不住脾气要公开的性子，即便是为了挽回掉粉掉的太严重怕被网友误会的事情，他完全可以找一个其他理由，没必要将女朋友抛出来。 职业选手公开恋情不算是大事。 但程逮这种被俱乐部包装成明星选手的职业选手，俱乐部还指望她那些太太团们凝聚团结一起。闹出个女朋友，多少会对粉丝有影响。 免不了会来一场谈话。 所以程逮和舒心这个人情，郑凯歌心领了。 在舒心心里，她没想过程逮是故意为之，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却又非常的顺理成章。她无心将电脑抢走打游戏，不停的掉分，程逮为了挽回面子，所以真诚的解释了一下。而且舒心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小心在麦克风前面说了话，程逮不想公开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就公开了呗。 但经过郑凯歌这么一提，舒心才开始往这方面去琢磨。 ——程逮这个行为，确实是在帮郑凯歌分担火力。 网络bào力，越发酵对公众人物的影响越大。越描越黑、黑白颠倒，什么样子的情况都有可能。 网上将郑凯歌骂的多难听，舒心不是不知道。 程逮也在帮他，所以郑凯歌真的是冤枉的吗。 当下，舒心想到了一件更好奇的事情，问郑凯歌：“连网友都没有把出来，你怎么知道他的女朋友是我？” 郑凯歌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隔了好一会才回：“除了你还能有谁？” 舒心还要追问，郑凯歌又发过来一句：“在我这边有事，不说了。” - 舒心刚放下手机，程逮的电话拨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程逮在她的手机上安装了监视器，她一和其他男生聊天那边就能感应到。 那头直截了当一句话：“下楼。” 舒心怔了下，不解：“怎么了？” 程逮解释：“我买了点东西，拿不过来，你下楼接我一下。” 舒心鞋子没换，随手拎了一件外套，穿在家居服外面，大喇喇毫无形象可言的就往楼下去。 停车场，舒心遥遥的看见程逮的车子停在停车位里。 前照灯亮着，程逮坐在驾驶座里，低头看手机。 舒心小跑两步过去，程逮不经意抬头看她一眼，嘴角一勾，笑了下，脑袋探出车窗提醒她：“慢点，不用跑。” 舒心在她的提醒中停顿了下，放缓了脚步，余光瞥见旁边站着的熟人。怎么MUS战队的成员都在，这是要来家里做客吗？哎呀，家里太乱，刚才下来前也没有收拾一下，会不会太丢人啊。 这边舒心正担心着家里太乱该怎么办。 那边程逮推开车门下来，舒心才发现他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西装，裁剪规整，身形修长，肩宽腰窄大长腿。光线昏暗不明的地下停车场里，车子的灯光将车子四周找出来一个明晃晃的区域。 程逮单手抱着一捧娇艳新鲜的玫瑰花，单手抄兜，视线打量着舒心，眉头皱了皱。 舒心走到他跟前，还没等问程逮怎么回事，就听他嫌弃似的吐槽：“我刚刚忘记提醒你换一身衣服了。” 舒心懵懵懂懂的“啊”了声，就见程逮身旁站着的“伴郎团”（？）齐刷刷的冲自己摆手，站在最前面的孟呈执举这个手机，似乎是在拍照，或者说是在录像。 舒心尴尬地冲他们笑了笑，比划着手势比了个耶，看程逮发问：“他们这是做什么？” “围观表白。” 舒心挑眉。 程逮将鲜花递给她，舒心下意识接住，脱口而出：“就这样？还以为你要求婚呢，吓到我了。” 程逮挠挠鼻梁，笑了下，便开始去摸口袋，舒心被他吓到了，惊得往后退了一步：“你真准备了？” 程逮将手从西装裤口袋里掏出来，拇指和食指jiāo错指腹按在一起，比了个心。 舒心：“？？？？” 程逮：“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舒心翻了个白眼：“就送个花，你们还要拍，没什么好拍的，散了吧散了吧。大家又不是不是认识我，你们穿的整整齐齐，就和参加婚礼似的——” 没等舒心说完，程逮一扯她的手腕，往她手里拍了个车钥匙。 舒心一脸懵，顺着程逮挑下巴的放下，看过去。 HEHE小碎步跑到旁边一个车位处，胳膊一挥，将车子上照着的防尘布掀起来，露出一辆粉色的小跑。 程逮握着她的手，按了下车钥匙，传来一声清脆的开锁声。 舒心不解：“给我的？” 程逮捣头：“喜不喜欢。” 舒心杵在原地没动，皱着眉头在回忆这个品牌是什么价位：“你这也太làng费钱了，送我跑车不如送我套房子，你看我现在租住在这小区，停车场里有几辆豪车，你这车停在这就已经够扎眼的了。你现在又送我一辆，你知道的，我平时出门哪里开过车，挤地铁多方便。这车子能退嘛——” 舒心一歪头，见程逮黑着一张脸。 舒心忙噤声，反思琢磨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觉着没什么大问题：“我说认真的。”舒心将车钥匙拍回程逮手里，表示：“明天去退了吧。” 旁边围观看热闹的“伴郎团”看看程逮。 后者单手半揽着她，单手抄兜，身体懒懒散散的靠在车子保险盖上，心哇凉哇凉的。 第27章 “送。房子也送。”程逮将车钥匙挂在手指上，捏起了上面另一把钥匙，给舒心看：“这是房子的钥匙。” 舒心吃了个大惊，完全没有预料到程逮会来这么一招。 一股有钱人的酸臭味。 打职业就算比工薪阶层的同龄人赚得多，但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啊。难怪职业选手还没等退役就开始膨胀了。程逮现在就无所顾忌地大手大脚的花钱，等在过一段时间，是不是就要艹粉了。 舒心板着一张脸，似乎很生气。 原本只是想给舒心准备一个惊喜的程逮被舒心这一个眼神盯着一阵心虚，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情呢。 程逮的这一做法倒不是空xué来风。 房子在就买了，去年两人在一起时，开始捯饬着装修，零七零八地装修完，最近散了味。车子是今天上午买的，程逮有个朋友新店开张，程逮五折提了一辆，有便宜不占，乌guī王八蛋。 照着舒心喜欢的颜色挑的，但没想到她还不喜欢。 一直以来，程逮将舒心在网络上将舒心保护的很好——他未曾在网上发表过有关女朋友的内容，所以背着晴天霹雳劈中的网友就算心存好奇，想要去挖掘一些猛料与八卦也无从下手。 D神女朋友，存在于电竞圈粉丝心中。昨天爆料后，并没有谁能把扒出关于她丝毫的信息。 但永远不要低估了网友的人肉能力。 就在半个小时前。 理工大学贴吧里去年的照片被网友翻了出来，捕捉到了程逮的身影，以及他那辆反扎眼的豪车。而与她同行的妙龄女子，也被贴上了“D神”女朋友的标签，各路知情人士、人心群众纷纷站出来爆料，添油加醋地恨不得将两个人的爱情故事描绘成一本二十万字的言情小说。 他们穿成这样，是因为确实是刚参加完朋友的婚礼回来啊。 回来路上，程逮见识到网友的人肉能力后，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想着以绝后患，便喊着朋友过来凑热闹。 怎么事情成了这个样子。 舒心将钥匙扣重重的摔到程逮手里，提醒他：“去退了吧。” 说完扭头就走，头也没回。 旁边四个人笑得药都要弯了。程逮挨个瞪了一眼，忙抬脚去追人：“舒心，你闹什么——” 程逮快步跑过来，凑到她耳边，无可奈何之下，小声提醒她：“你给我点面子，孟呈执正拿着手机直播呢。” “！！！” 舒心腿一软，吓得就要往地上倒。 程逮实心实意的解释：“我想着网上都把你的身份、你的学校、你的高考成绩扒出来了，不如我们这边主动点，大大方方地活跃在公众的视线里，也少一些麻烦。” 舒心头大：“但现在好像更麻烦啊。” 舒心尴尬地扯了一把自己的外套拉链，顺手将兜帽扣在脑袋上，将自己的脑袋包裹的严严实实，回头觑了眼孟呈执站的位置，看到她的手机觉着心惊胆战。 - MUS输掉季中赛，但战队队长程逮D神，从最初的掉段位、到公布恋情，到女朋友真身被爆出来。断断续续，霸占微博头条整整一周。 舒心拿着手机，看着在网络上流传的自己穿着一身睡衣随便套了件宽松外套的照片，头发随便挽了个发髻在脑后，脸上gāngān净净，不施粉黛。 她这样子说好听了是接地气，清清慡慡，没有架子。 往难听了说，就是配不上程逮。 当然程逮不会这样的想法。 啰里啰嗦说不听的是网友们，舒心一条条的翻着琳琅满目的评论，心态似乎在上次目睹郑凯歌是如何被网络bào力后有所坚qiáng。 程逮洗完澡出来时，舒心看完最新一条评论，果断的退出了微博，然后移动了下手指，将这个软件卸载掉。 “程逮，你得哄哄我，我现在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 程逮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到舒心身边时，被舒心抓住了手腕，撒娇的晃了晃。 毛巾搭在脖子上，爱着她的身体坐下，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拍了拍，示意：“打我两下，我不怕疼。” 舒心撅着嘴巴翻白眼，“我心疼。” 程逮勾了嘴角，蔫坏地笑，胸腔微微震颤：“就知道你舍不得。” 舒心斜眼瞥了他一下，曲起臂弯，勾上他的后脖颈，恨不得手臂汇集了整个身体的力量，重重得将他往下压：“我现在舍得了。” 舒心没怎么用上力。 程逮配合地演戏，“哎呀哎呀”地不断求饶：“头要断了。我头断了你不害怕啊。血咕噜咕噜的往外冒，地上沙发上你身上都是，你还敢在这个屋住吗？” 舒心被他形容的恶心到了，拧着眉头嫌弃的将他推开：“你恶不恶心。”舒心随手捞过一个抱枕按到他的脑袋上，气得起身，拿着睡衣去洗澡。 关系就这样公开了。 如果除却网络上的影响，恋人恋情的公开似乎并没有对他们的生活带来什么样子的影响。 两人打打闹闹、拌嘴闲聊，过着退休般的小日子，好不悠闲。 但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程逮的小假期很快结束。 五月底，程逮重回基地，参与到紧迫的训练中。 六月初，夏季赛开始。 这个时间段，舒心的工作处于一个空闲期。在舒峥嵘发现她有摄影天赋后，便有心介绍了个圈内比较出名的比赛摄影师带她。 摄影师名叫宫里枚，微博粉丝百万，担任了五六年电影赛事的摄影师。是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舒心看到他的第一眼，并没有将他与网络上那个摄影大V对上号，总觉得宫里枚本人太年轻的。 30岁的年纪，长得像是20出头的小伙子。 许是和所从事的职业有关系，宫里枚擅长发现生活中的美好，同样也将自己收拾的非常gān净利落。加上自身颜值的优势，以及锻炼得当保持的身型。舒心看到他的第一眼，差点将他当做娱乐圈的某个小鲜肉。 舒峥嵘作为中间人，撺了一个饭局，介绍宫里枚与舒心认识。 饭没吃饭，舒心将自己与宫里枚的合照炫耀的分享给程逮，言之凿凿地表示：“你以后要对我好一点，毕竟你瞧，我身边的男孩子还是非常优秀的。帅不帅，我师父。” 那边程逮正和队友在俱乐部的餐厅吃饭，听到手机特别提示音，扫了眼，冷哼了下，最快的速度回复：“他不会喜欢你的。” 舒心被这句话打击的不轻，愤愤的吐槽：“你这是在说我的条件差，还是在说你自己的眼光差。我个高貌美大长腿，凭什么他看不上我啊。” 程逮又说拿着筷子，一边吃饭一边不耽误回应队友刚刚丢过来的问题，左手一直拿着手机，屏幕亮着，等待着接收舒心回复过来的消息。 一笑，单手敲字，回复：“因为你性别是女。” 舒心看到消息，愣了下，缓了会，才明白程逮话里的意思，内心惊讶面上出于礼貌却也没表现出什么端倪，依旧照常语气和心态与宫里枚聊天。 喜欢异性还是喜欢同性这个问题……其实这根本算不上是一个问题。 舒心对于这样的朋友，完全尊重。 聊天对话框里，舒心继续和程逮拌嘴：“那你也得当心，小心我把他掰直了。” 程逮不屑地哼了一声气，搁下筷子改用两只手敲字：“那倒是要看看，是你先掰直他，还是我先把队友掰弯。” 舒心一口凉茶流到嗓子眼，猝不及防的被这一条消息惊了下，非常没形象的喷出来。在同桌两人的注视下，舒心慌乱的扯了张纸巾，忙不迭的直捣头表示歉意：“抱歉抱歉。” 这个饭局在舒心尴尬地笑场后，结束。 舒心虽然没有摄影经验，但这个东西只要耗费上时间学，总归是能够出效果的。因为舒峥嵘在中间牵线搭桥，舒心做摄影师的事板上钉钉。 于是舒心也有机会，能够近距离地出现在程逮比赛场上。 为此，程逮嬉皮笑脸地和她开玩笑：“你在台上走来走去，我都顾不得看屏幕，只想着看你了。” 舒心笑着嗔他：“油嘴滑舌。” 其实舒心没有告诉程逮的是，自己在比赛台上，是比他要紧张千倍万倍的。 舒心不求自己爱的男人，有三头六臂，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是她无比的期望以及祈愿自己深爱着的男人，能够得偿所想，能够不枉此生，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无悔无憾。 第28章 新赛季 夏季赛第一场，MUS对PPT。 昔日MUS的教练在季中赛结束后，去了PPT。 夏季赛第一场，两个冤家路窄的队伍撞到一起，到底孰胜孰负，谁更qiáng一些，能拿下这场比赛的胜利，是粉丝们非常关注的。 微博上网友扎堆聚在一起，也不等比赛出结果，就已经开始争执了起来。各大营销号，不停歇地编造、杜撰、甚至颠倒黑白的带着节奏。 ——这边是又一场风bào不小的网络bào力。 当然，网络上也不乏理智、理性、态度中肯保持最后一丝赤子之心的人，支持并且维护着互联网的清净。 MUS新来的教练叫邓昌杰，乍看上去不苟言笑，但其实相处起来，你会发现他是真的不苟言笑。但是好在，邓昌杰严厉归严厉，与队员们的沟通、磨合进行的非常顺利。 夏季赛第一场揭幕战，有看头了。 舒心作为摄影师，全程扛着重量不轻的高档摄影机，游走着赛场上，发现、捕捉、拍摄记录下他们的比赛过程。 拍照片不需要太多的技巧。宫里枚jiāo给她的一个“秘诀”是多按快门。 宫里枚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抓拍和摆拍不一样。摆拍可以等待模特摆好姿势，但抓拍需要的是摄影师的反应能力，你现在的水平，还不能判断出什么时候可能会出现jīng彩的瞬间，会有吸引眼球的场景，所以能做的事多按快门。照片拍得多了，等结束后回去筛选出需要的。广撒网，总能捞到鱼。” 除却舒心一个摄影师，宫里枚也亲自压阵。 在拍摄过程中也给了舒心不少指导经验，舒心二十岁的年纪，争执热爱学习，脑袋灵光能够接受新事物的年纪。 有一个好老师指导，她也愿意做一个好学生。 以至于当比赛结束，赛场观众席欢呼不断，掌声如雷时，舒心在捧着相机站在宫里枚的身边，虚心询问着关于摄像方面的问题。 赢下比赛的程逮，收拾好自己的键盘鼠标，从座椅上离开后后台走，看似目不斜视地跟着队友离开。但他的余光，已经一圈圈的绕着舞台周围打了好几个逛。 人呢？ 程逮本想着自己赢下了比赛，第一时间就能得到她的祝贺，就算考虑到周遭的有人不方便说话，那至少也能够给一个眼神奖励一下吧。 这倒好。 不但没有鼓励的眼神，就连她的人影都没有看到。 战队休息室，几个人喝水的喝水，沟通着上一场战术。 刚结束了比赛，不管输赢，教练都不允许选手看手机。程逮坐在角落，捏着个矿泉水瓶，听教练说完上一场的不足。 短暂的休息后，另两个战队开始比赛。 二十支战队，双循环赛制，积分制。MUS战队今上午还有一场，所以现在除了上厕所的水也没有离开休息室。 程逮大剌剌的敞着腿，上身前倾，手肘垫在膝盖处，眼神专注地盯着屏幕。 HEHE从队长旁边经过，纳闷地挠挠鼻梁，有些搞不懂，怎么一个BP，队长的表情就这么严肃而且专注。 HEHE拐两下肉松的胳膊，小声问：“队长怎么了？” 肉松摇摇头：“可能压力大吧。” HEHE狐疑地嘟囔：“不能吧。” 程逮耳尖，听见两人的窃窃私语，不屑地哼了声，懒得搭理。 视线继续专注的锁定在液晶屏幕上，一寸寸的寻找着舒心的身影。 只有舞台上几盏灯光，台下一片漆黑。两排机器后面，战队的职业选手和教练沟通战术，和队友插科打诨的聊天。 程逮的视线自动越过他们，关注着镜头为数不多的赛场角落。 终于在他细心地观察下，找寻到了舒心的身影。 她站在暗处，一身轻便修身的衣衫，显得她整个人小小的。她胳膊端在胸前，架着一台大机器。当一个人专注于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周身仿佛是在散发着光芒，那种心无旁骛的姿态，让程逮非常的着迷。 镜头在她身上停留的短短几秒钟，可以说是一扫而过的几秒钟，程逮想起了很多事情，关于第一次遇见舒心时，烟熏火燎的烧烤摊，她笑靥如花，拿着记录菜单的本子，正在和一个客人侃侃而谈地介绍。 当一个人在专注做一件事情的时，仿佛周身都是散发着光芒的。 不管是当年的小服务生，还是今天的大摄影师。 在程逮如洪流般不受控制的回忆里，一场比赛很快结束， 教练员给了他们最后的叮嘱，挨个拍过每一位成员的肩膀，示意他们放轻松，安心比赛。 这一场比赛结束的时候，程逮无意抬头，看了眼摄像头，打算和屏幕前面的粉丝打个招呼，没想到就对上了舒心笑吟吟看向这边的目光。 那一汪仿佛淬着星光的眼睛在一片漆黑而嘈杂的环境中异常的明亮安静，隔着远远地一段距离，程逮望着她，她看着程逮，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 舒心在舞台上小碎步不停止的一圈圈绕着，起初有些紧张，一是因为周围人太多，二是因为她第一天接触这个工作，有点地方生疏，有些地方不懂，这让她非常的紧张，害怕出错。 但当站在比赛台上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越来越久，舒心内心的那份紧张感就渐渐的搁浅下来。她的注意力完全专注而又认真的投入到自己脸前的镜头上，停驻在自己镜头画面里一个个青chūn飞扬的踌躇满志的少年郎们身上。 她的程逮，那个过去在她心里永远也长不大，皮到家的野小子，吃一份蛋炒饭都不给钱。但是现在，他坐在屏幕后面，目光灼然的盯着游戏界面，面上波澜不惊，深藏功与名。 他完全能够独当一面，而好像这个她喜欢的男人，她深深爱着，她视若生命的男人，是非常的优秀。 舒心为他感到骄傲。 所以此刻，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 舒心眉眼弯弯，无声地和他打了个招呼。舒心对于游戏，一知半解，平时最多的就是混一下，如果队友厉害，她便能够顺风升级，但如果队友坑一点或者说对面的阵营厉害一点，舒心啊……就会像那天晚上的经历一样，轻轻松松地便能够从王者掉到了钻石。但今时今日，现场观众的欢呼声，完全能够说明问题。 舒心以他为骄傲。 面对舒心非常露骨、并且毫不遮掩的注视，程逮成功的接收到了她眼睛里面的信息，嘴角一翘，回以了一个非常宠溺并且非常撩拨人的笑容。 他这个眼神是对着舞台旁边心爱的姑娘的，殊不知这一幕被电脑旁边的摄像头记录下来，现场那些躁动不安的女粉们瞬间疯狂起来。一向在他们眼里高冷、沉默、不苟言笑的男神，突然给了大家一个这样子的笑容，谁能受得了啊。 第29章 吃醋 舒心还要跟后面的拍摄，程逮比完赛便可以跟着队友们一起去吃饭，然后回俱乐部。 ——舒心原本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当舒心和宫里枚并排从会展中心出来时，舒心第一眼就看到站在大厅门侧，穿一件黑色夹克服、修身长裤的脸上罩着口罩的男生。 不用细看，只一个眼神，舒心便认出了他是谁。 舒心和宫里枚打了一声招呼，便朝程逮那方向过去。 宫里枚慢步也跟着走过来，客套的和程逮打招呼。 程逮单手抄在口袋里，另一只手轻轻牵住舒心的手腕，面容和善的和宫里枚打招呼：“舒心学东西挺快的，麻烦你带她了。” 没等宫里枚回答，舒心先笑了。 一般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表达感谢一般不都是说什么“我家孩子太笨了，您多担待”，怎么到了程逮这里，就成了一句夸奖呢。要是现在宫里枚说一句她学东西不怎么样，那程逮会不会立马冷脸啊。 舒心嘴角抽搐，小幅度地翘了下。 宫里枚面色如常，不欢不喜，也不闹不怒的表情，心平气和地笑了下，跟着夸：“是学东西挺快的，很机灵，有眼力劲。可能刚接触，有些生疏，慢慢就好了。” “就是。”程逮瞥一眼舒心，笑着反问宫里枚：“你第一次摸相机的时候，拍的有她好吗？” 舒心：“……” 宫里枚：“……” 程逮眼神真挚，非常、特别、无比认真地盯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一向能言善道的宫里枚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说什么，该怎么回答。 舒心笑呵呵的站出来圆场：“程逮只是平铺直叙的问问题，没有其他意思。” 额……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怎么听起来更乱了。 颇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舒心绞尽脑汁，决定说点什么找补点回来时，宫里枚非常得体而又善解人意的给她摆了个台阶：“程逮你还是老样子，毒舌的技能能不能收敛一点。知道你护犊子，但也不能贬低我去夸你小女朋友啊。” 程逮耸耸肩，表示自己理所当然。 舒心懒得理他，心里记着等回家了，好好和他说一下这个问题。舒心这是在工作呢，又不是怎么样，他这飞醋吃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舒心在工作时和老师发生了什么似的。 舒心不客气地背过手去，拧了下程逮的后腰，隐晦地示意他说话客套点。舒心手指压根没用上力气，在程逮看来，就像是挠痒痒似的。 舒心眼神凌厉得到等了程逮一眼，冲宫里枚说道：“不要聚在这说了，我们一起吃饭去吧。” 程逮刚要控诉要和舒心单独吃，后腰又被已经看穿他眼神意思的舒心拧了下，程逮龇牙咧嘴，佯装一阵痛，反手就去抓她的手腕。 舒心小巧的手指被他宽厚的手掌包容起来，暖烘烘的。 宫里枚这个浑身都在发光的大灯泡，东张西望地看着，就差说一句“今天来看比赛的人真多啊”掩饰尴尬了。 胳膊背着手，舒心的胳膊探在程逮身后。舒心和他较上劲了似的，拗着程逮的手腕不撒手。 程逮被她黏得乐在其中，压根没用上真实的力气，完全是逗着舒心在玩。 两个人像是没长大的孩子似的，掰饬过来，掰饬过去，不停较量争执不下。 - 程逮、舒心、宫里枚一行三人去了餐厅。遇到了不少粉丝隔着远远地就开始捂着嘴巴窃窃私语，眼神jīng彩地打量着这边，愣是没勇气上前要签名。 舒心视若罔闻，作为被两位男士照顾的女性，优先拿着菜单开始翻翻挑挑。 程逮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一会皱眉一会噘嘴的样子，便知道她纠结症又犯了，胳膊一伸，将菜单捞过来，随便翻了两页，然后照着自己记忆里舒心的喜好点好，然后将菜单递给宫里枚，问：“你还要添点什么吗？” “点了几个了。”宫里枚将菜单接过来，“我看看。” 宫里枚又点了几个菜，继续按手机：“我一会还有朋友过来，你们不介意吧。” 没等程逮回答，舒心已经迅速的摆手，表示：“不介意不介意，越多人越好。” 程逮抬眼，看一眼旁边坐立不安的女孩，似乎明白过来。 也正是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舒心不是他，和他比起来，作为半个公众人物被人注视被人打量，像是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对她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虽然他们讨论的可能并不是什么中伤的话语，甚至有可能是一些夸奖啊羡慕啊之类的言辞。 但是终究，作为当事人，被他们挂在嘴上议论不断地舒心，心里非常的不自在。 就像舒心在学校里的时候，与室友产生争执，被室友在背后说尽坏话，甚至被挂到学校贴吧上，敏感脆弱又可怜无助的女孩，就那样，被堂而皇之的推到公众视野中，接受着批评，接受着指点，接受着一些造谣的谩骂。 程逮有些后悔，那个时候自己没有第一时间陪伴在她的身边，有些后悔自己给她带来的困扰。 ——从直播事故，到公开关系。程逮以为自己的行为还算周到并且适当，但是此时此刻，程逮明明非常的不适应当下的环境，却依然一生不吭，不和他抱怨分毫。反而是间接地向旁人求助。 程逮心里非常的愧疚自责，又非常的受挫。 自己是她的男朋友。 自己应该护她周全。 自己应该成为她的依靠，而不是给她找麻烦。 第30章 愧疚 吃过晚饭，程逮赶着时间回俱乐部训练，一并将舒心带回了基地。 自打舒心在这边工作后，每次进俱乐部训练基地这边，就没有第一次来的新鲜感。现在的感觉仿佛像是进了一个小型网吧。一层是俱乐部一队，加上替补成员，六七个人。二层是俱乐部二队，一个容纳二十来个人的小型网吧。 高配置的电脑显示屏常量，游戏界面不停变化，鼠标键盘操作的声音噼里啪啦，非常激烈。有人开了摄像头直播，舒心小心翼翼地挪着位置，有心避开。 说实话，舒心倒不是惧怕网友对自己的存在抨击或者毫不客气地点评。 她害怕的是，网络上乌烟瘴气的评论对程逮的影响。他作为一个职业选手，靠的是实力说话，但如果他的花边新闻过多，就特别容易被人带节奏。网络是一个公开的大环境，不怕你说实话，但就怕那些键盘侠们胡乱说话。 没有影响还好，如果真的有什么影响，那真的是让舒心愧疚终生。 熟悉的小动作落在程逮眼里，窃以为是自己的行为对舒心的生活造成了影响，不由得在心里面已经产生了内疚。 舒心坐在基地角落，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今天拍摄的照片。 基地中央，五个人已经开始今天的训练赛，磨合、配合。从今天两场比赛中吸取经验，寻找不足。 时间过得很快。 舒心处理完照片，排版好整理好文案，准备发微博，一系列动作完成，舒心手扶在酸痛的后颈，晃了下脑袋。目光直直地看向打游戏的几个少年。 都是和她一般大的年纪，甚至其中有人还比她小。 电子竞技已经被承认为奥运会的体育项目，打游戏的人可以被称为瓜皮少年，但是为了国家荣誉将打游戏当做职业的少年们，是运动员。 被国家承认的运动员，身披无限荣光与荣耀的运动员。 程逮手指离开键盘鼠标，jiāo叉在一起活动手腕，脖子跟着晃了下，缓解肩膀的不适，一抬头，视线不经意地捕捉到了舒心注视向这边的视线。 那种炙热滚烫、眼睛里仿佛含着星星似的。 被抓包的舒心背肌挺直，小幅度地翘了下嘴角，用嘴型无声的问：“结束了吗？” 程逮轻摇一下脑袋。 舒心眼神倦怠，看得出来有一丝小小失望。 舒心敲了两下电脑，寻思着找个电影打发一下时间。 就听那边程逮声音清朗的和队友打招呼：“休息十分钟。” 舒心惊喜的抬头，就见程逮正看向这边，手心朝上，四指一拢。这是让她过去，舒心笑着推开电脑，步伐轻松地过去。 程逮单手抄兜，靠在厨房门口的门框上，一脚踩地，另一只腿曲起，脚尖点地。半合着眼皮，目光直直的落在地面上，看样子好像有些疲惫。 直到下垂看向地面的视线范围里出现舒心的鞋子，程逮才缓缓抬头，朝舒心一伸手，舒心自然而默契的将手搭上去，任由他紧紧地握住。 程逮将她揽到自己怀里，硬实的下巴地在她的肩膀上。舒心感受着肩膀的痛感，好像程逮疲惫的将全身的重量全都压在她的身上似的。 “有人。”舒心拍了下他的肩膀提醒，却没忍心将她推开。 他太累了。 孟呈执从小冰箱里拿了两罐快乐肥宅水，摆着手，脚步飞快的往外面跑：“我是透明人透明人，你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你们想亲就亲，想抱就抱，我不打扰你们，也保证让外面的人不进来乱晃。” 舒心被他说的不好意思的笑。 程逮更直接，身体还挂在舒心身上不起来，抬腿就往孟呈执的身上踢。 孟呈执躲得快，没踢中。 程逮倒也没真的想踢他：“快点走。” 孟呈执笑着，圈着手指摆了下手，麻溜地消失在小厨房。 程逮勾着舒心纤细的腰肢，将人带进小厨房，脚尖一带，将门板掩住。 舒心没等反应，就被推到了门板上。程逮压着她，脑袋埋在她的颈间，不安分的扒着她的衣领，嗅到身体的芬芳。 舒心被他炙热的气息撩得浑身软苏苏。 胳膊隔在两人中间推开好几次没有成功。 “程逮。”舒心低声喊他。 程逮勾着她的手指，将两只手背到身后，单手握着，不给她拒绝自己的机会：“让我亲会。” 舒心轻仰头，迎合上他单薄柔软的唇瓣，气息纠缠。 程逮的吻霸道而占有欲极qiáng。 舒心被他折磨的喘息不迭时，大脑飞速的旋转着，思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刺激到她了。是什么事情让他今天如此的反常。 舒心的走神让程逮不满地加大了力气单手捞在她的后脑勺，将舒心整个人小幅度地往上提了一些。今天踩了一双平底鞋的舒心被迫踮起了脚尖，身体被他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胸膛。 良久后。 舒心喘息不定的站稳在地上，整理了自己乱掉的衬衣，然后开始对着化妆镜擦拭嘴角晕开的口红。 程逮嘴角殷红一片，舒心收拾好自己，然后拿着张纸巾，没直接递给他，而是凑过去，抬头帮他擦。 “像是偷吃的小屁孩。”舒心笑着打趣他。 程逮不以为意的耸肩：“我就是在偷吃。” 舒心嗔她，不给他面子：“我看你是个小屁孩。” “小屁孩就小屁孩吧，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小屁孩。”舒心温热而且带着淡淡清香的手指在他的唇边绕啊绕，蹭啊蹭。程逮受到了撩拨，脑袋猝不及防的一侧，嘴唇轻启，衔住了舒心葱白一样的细长手指。 舒心吓得哆嗦了下手。 程逮非但没有立即放走她，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笑吟吟地，意味深长，让人联想不断。程逮缓缓bī近她，将她整个手指吞下去。 舒心心跳激烈了几分。 耳朵发麻，心情矛盾，有些纠结。 眼前的人，含情脉脉的给她某种暗示，或者准确地说已经是一种明示。 食指间是他黏湿的舌头，饱满而又性感像是一条粘人的水蛇，明明只是萦绕在她的手指上，但这种感觉，却比撩拨舒心的心间肉还要更磨人。 舒心觉着自己双腿发软，站都站不住了。 舒心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提醒她：“三分钟够吗？” 他只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刚才磨磨蹭蹭已经消耗去了一些时间。 舒心只是想提醒他这一点。但是这句话落在程逮耳朵里，却好像是自己在某方面的能力被人误会了似的。 一个男人，被质疑任何都可以，唯独这个，不行。 “你觉得呢？”程逮介意地瞪了眼舒心。 被质问的舒心在短暂的蒙蔽后，瞬间明白程逮刚才理解成了什么。恶作剧的心思伤透，故意和他计较：“我觉着差不多。” “你说什么？” 舒心拿着纸巾擦拭自己的手指。 被程逮一股蛮力重新拥进怀里。 舒心求饶：“不闹了，你还要训练呢。” “我耍赖，不训了。”程逮一本正经地瞅她，“我想让你见识一下三分钟有多久。” 舒心胳膊挡在他的胸前，胡乱拨弄着手指捂住了他的嘴，不给他胡作非为的机会。 “乖，去训练。”舒心软着声音哄他，“晚上我留在基地陪你。” 程逮眼睛亮亮的，被这个诱惑到了，迫不及待的追问：“那你也要吃……”程逮凑到舒心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舒心胳膊无力地抵在他的胸膛前面，脸颊渐渐变得绯红了。 “又不是没看过，怎么还和第一次时的这么害羞呢。”程逮翘着嘴角，曲着手指点了下她的鼻梁，忍不住说笑她。 舒心不服气的别开头，狡辩：“腮红。” 程逮不拆穿，附身亲了她的脸颊一下：“哦，天生的腮红。”然后松开她，轻声示意：“你自己随便逛逛，我出去训练了。” “不舍得让你出去。”舒心见程逮态度坚定，便任性的开始胡闹。 程逮瞥她一眼，脚步一顿留下来了。 舒心暗叫糟糕。程逮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她就是过一下嘴瘾，谁想到程逮——程逮一个转身，重新挪回来，手指按到腰带上，手腕一动解开了搭扣。 舒心求饶，忙制止住他的动作：“别别别，我说着玩的。你快走！别耽误你的训练。” 程逮嘴角咧开，腰带重新归位，抬手揉了下舒心的头发，这次真的走了。 第31章 沟通 问题存在，没有解决。逃避总归不是办法。一个稍不留神，便酿成了实质性的影响。 但好在，这影响对于两个人来说是正面的。 程逮自责自己没有处理好公开关系这件事情，而舒心则担忧网络上的流言蜚语对程逮的职业产生不好的影响。 两人“各怀鬼胎”地为对方考虑。 这天晚上，两人挤在基地卧室并不宽敞的单人chuáng上。 舒心鬓角微cháo，趴在程逮结实的胸膛上，喘息回神。 程逮曲着手指一下下的绕着她的头发，突然出声：“对不起。” 舒心以为他说的是，对不起，刚才弄疼你了。 ——也不知道是舒心的感觉系统过于敏感，还是程逮过于优秀。没回两人巫山**时，舒心总能受不住的被疼哭。泪花泛在眼眶，看的程逮整个人都不好了，心跟着她的眼泪碎了一地。 舒心下意识接话：“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这是一件相互的事情，也不是说她吃了什么亏。 程逮听到舒心无所谓的语气，便知道她肯定是想错了事情。稍微停顿了下，在大脑里打了一遍腹稿，调整了措辞，才缓缓重新开口：“我是说公开关系的事情，我不应该在没有得到你的同意，便广而告之。” 一提到这事情，舒心跟着紧张起来。 她近段时间，一直担心的也是这件事情。 程逮托着她的腋下，将人往身上抱一些，更近距离的讲话：“我应该把你藏起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网络上的人说话有多可怕，你可能不知道。你现在经受的仅仅只是十分之一，如果哪天我输掉了比赛——” 舒心眉心跳了跳。她最怕的来了。 程逮看着她的微表情，心想果真，还是把她能吓到了。 但到当下这个地步，如果不开诚布公的说出来，那真的是太对不起她也对不起自己。 “粉丝们一方面喷我喷战队的时候，也会稍带上你。说你红颜祸水、说你耽误我的前途，反正会说的很难听。” 诶？程逮的担心，怎么好像不是她想的那个方向呢。 程逮看着舒心的表情放松下来，再次误会，以为她把事情想简单了。 故而又仔细的给她科普：“网络bào力很可怕。网友会通过你的照片，你的IP地址，你的各种各样的信息，人肉你，将你的过去，你的家庭背景等等**全部都扒出来，曝光……” “等等。”舒心不想听网络bào力是什么样子的，她只想知道，撑到到底在担忧什么。 在她的打断下，程逮停止说话，专注的看着他。 舒心抬手挠了挠头发，捋顺了大概的关系。自以为了解程逮的舒心，半天没有摸透此时此刻他的大脑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算了，她先表明自己的立场吧。 “我没想过公开关系对我会有什么影响。我只是担心，你会受到什么影响。当你比赛输了，网络上的喷子会说你不好好打游戏，谈恋爱分神。就像高中时，班主任会找那些早恋的同学谈话，勒令他们分开。虽然现在人的想法开明先进了，但也并不代表，网上没有这样的人论事。” 舒心一直在担心他。 面对网络上波澜不定的状况，舒心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而是全心全意为他考虑。 程逮啊，你何德何能。 程逮抿唇，有几分钟没有讲话。 舒心以为，程逮是被这种可能性吓到了，所以表情严肃异常。 许久许久。 程逮表情终于松弛下来，嗤笑着说了句：“傻瓜。” 舒心不知所措地看他。 程逮低声细语，给她安全感：“我是男人，我抗打击能力非常的qiáng大。你不用担心我，因为我完全可以应付得来。”说着说着，程逮苦笑着，无奈地叹气：“你怎么这么傻，全部心思都放在我心上，如果等我哪天，随着我的成绩越来越好，眼眶越来越高了，喜欢上别人了，那你怎么办？” “不会的。”舒心眼神坚定，语气笃定。 对。不会的。她的程逮，永远只是她的程逮。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饶不了你。” 程逮“哈哈”笑，非常轻松：“行。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第一个饶不了我自己。” - 揭幕战首胜，给MUS战队打了一股士气。 但是舒心发现，好像除了自己，战队的其他伙伴们并没有多么的激动与放松。 像是一台游戏机器似的，没有比赛的时候就认真打训练赛，磨合战术、练英雄，如果有训练赛，基地间的氛围会更加集中。 中午的时候，程逮接了个电话，老家那边打过来的。 挂了电话后，舒心看他脸色不好，关切道：“怎么了？” “没事。被我爸训了一顿。”程逮无所谓的胡乱揉了揉头发，“他说我弟不学好，非要拿我当绑腰。整天逃课上网打游戏。” 舒心噤声。 游戏打得好，走了这条路，是一种明智的选择。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走这一条路，这不是一条学习的路，而是一条工作的路。这是一份工作，一份顶着掐qiáng大压力的工作。 在大多数人眼中，电子竞技这一个行业，确确实实还没有发展到全民普及的阶段。 就算是可以理解的人，他们也未必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走这一条路。 程逮站在阳台上chuī了会风，看向舒心：“心心，麻烦你帮我跑一趟武汉吧，程励耘那个臭小子学我逃学翘课打游戏，把我爸气得住进了医院。家里让我想办法管管。” “行。我现在买票。” 第32章 武汉 三中西面的巷子口，零散分布几家口味获赞的小吃摊，顺着摊位一路走，右手有间老式商品房，门口处竖着个破烂不起眼的店牌——惠民超市。 超市促狭，两排货架在柜台后面，生意冷清得商品包装落了层薄灰也无人清理。 老板娘姿势别扭地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内，40出头的模样，包租婆式卷发，体态丰腴。白茶从巷外拐进来时，她眼神并不友善地边嗑瓜子边睨着眼神将白茶打量个仔细——女人有点娃娃脸，眉眼gān净未施粉黛，及背长发保留着不曾烫染的原发色，一袭长裙将她凹凸有致的身型勾勒完好，如果不是身高优势恐怕被误认成附近的学生也不为过。 “买什么？” “找人。”白茶视线快速的在室内兜了圈，而后目标明确地看向被半块布帘挡住的后门。她嗓音柔，不带攻击性，老板娘点头示意她，自己进去。 白茶绕开柜台穿过门帘，入眼是半截走廊，左右有两扇门，她先进了左边房间，绕一圈后再进另一间——两间屋大约二十几台电脑，品牌各异、型号各异、桌椅也是搭配随意，烟熏雾撩间是网瘾宅男们不停敲击的键盘声和不绝于耳的rǔ骂，饭味烟味臭脚丫的味道涌进鼻孔。 她一刻也不想多呆，视线挨个人脸轮过去，终于在角落成排的电脑前，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她步子加速，匆匆走去。 叶阎森歪身捡起被白茶手臂带到地板上的外套，重新搭回到椅背上，朝女人离开的方向皱了下眉。脑袋回正时余光越过显示器顶端，又看到“白老师和她的五个学生”。 白茶在墙边绕了个弯，赶巧拐到了叶阎森对面那排电脑桌，面向他而站。叶阎森对面坐着几个男生，身上穿的宝蓝色的夏季校服，看标识是三中的学生。 叶阎森想到叶轻舟发到自己手机上的照片，看向那方向的视线探究些——女人脸颊小巧，白皙gān净，五官柔和得不含犀利神色，嗔怒的情绪看不出任何攻击性。 这样的老师能管得住学生吗？叶阎森心想，如果自己初中那会，被这样的老师逮住，恐怕能把她气哭。 探究的目光又盯着那方向端详了会，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苦笑着低下脑袋去看显示屏右下角时间，还有半钟头到时间。 这是一家黑网吧，管理机制十分松懈，按钱算时间的系统稍微一个程序安装就能破解掉，更别提环境和机器了。 他百无聊赖地索性提前关了机，又在柜台处买了听可乐，走出巷子。 显示屏界面一帧帧的切换，手指灵活的跳跃在键盘鼠标上，几个学生在频繁不断的沟通jiāo流。 白茶站在他们背后，直到有男生屏幕变灰准备起身去买瓶水时才发现她，声音颤巍，“白老师……” 其他男生陆续反应过来，丢下鼠标喊人。 今年六月份，中文系毕业的白茶放弃掉高薪的白领专员，回到博城在母校三中当起语文老师。 身为初一一班班主任的白茶恨铁不成钢地拎着程励耘的肩膀边往外走边质问，“一定是我平时对你们太好太宽松了，才纵容得你们逃课出来上网？” “老师不是的，”白老师漂亮说话又好听，严声厉色再冷冽的言辞从她口里吐出来，丝毫没有威慑力，程励耘调皮惯了，见着白茶也不惧，嬉皮笑脸地解释，“不是你太宽容，是游戏魅力太大了。” “啧——”话音刚落，就被白茶大力的拍了下肩膀，“这才刚开学一周，你们就这样捣蛋，看来以后我的注意力都得放在你们身上了。” 程励耘吐吐舌头，没心没肺。旁边有学生小声询问，“老师你要给家长打电话吗？” “打！不打你们不长记性。” “啊，不要啊——”几个学生一片哀嚎。 舒心一下飞机，将行李放到酒店，就按照手机上的地址奔着三中过来，然后七拐八拐，寻找那个不起眼的小网吧的位置。 舒心掐腰站在这个暗藏玄机的小卖部门口，踟蹰犹豫良久，愣是不敢进。 看着不像一个网吧啊。如果堂而皇之进去问，会被当做神经病吧。 舒心正犹豫不定时，小卖部里走出来个人。 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甩着外套，搭在肩膀上，吊儿郎当的走出来。 舒心满眼狐疑的视线一直紧紧追随者他，总觉得无比眼熟。 男人对于舒心的打量微微不适，皱着眉头瞥她一眼，然后急匆匆地踱着步子走了。 舒心脑袋一辆突然将眼前这张脸，将记忆里面的某个名字对应上。 “叶阎森？” 男人意外被点名，怔了下，顿脚，扭头打量舒心。依旧不认识，没想起彼此见过。叶阎森不确定的确认：“你喊我？” 舒心捣头如蒜，一时间忘记掉自己此行回来武汉的目的，激动的情绪无以言表：“我是舒心，我们有一年过年见过。” 一大家子人在吃年夜饭。 舒心与叶阎森两个小辈挨着，叶阎森吊儿郎当一副没有正行的样子，一声不吭的，只管吃东西。三两口填饱了肚子，扯扯衣服任性的离席了。 舒心为什么对他印象深刻呢——是因为大人们对他的评价，放着能上北大的高考成绩不去读书，偏偏休学去打游戏。那时候电子竞技这个产业还处于弱势阶段，普及度不高，大多数人不会支持。所以叶阎森比较有主见有先见的做法落在旁人眼里就是不务正业。 舒心那时候才十五、六岁吧。 听大人们在谈论叶阎森，就像是听一个传奇。 后来因为程逮的原因，接触到电子竞技这个圈子后，舒心还特意搜过叶阎森的名字。 履历金光闪闪，确实传奇。 面对搭讪的女人，叶阎森见怪不怪，口气还算客气：“抱歉，我没什么印象。” 舒心摆摆手，说：“没关系。” 人都不认识自己，舒心哪能舔着脸往前凑啊。 叶阎森去年宣布退役，于程逮而言算是前辈。舒心予以尊重与敬爱。 舒心礼貌的靠边站，没有再套近乎，目送叶阎森离开。 第33章 弟弟 舒心犹豫着，还是没有进入哪个卧虎藏龙的小卖部，而是径自往前走，打算走到接到尽头碰碰运气。既然是网吧，开门做生意，那一定就有招牌啊。 既然有招牌，她怎么可能看不到呢。 一定是刚才没有看仔细。 - 舒心刚从小卖部门口经过，里面以白茶为首浩浩dàngdàng的出来一行人。 女老师在前面走，教育讲道理的声音不断，几个未成年的男孩子们，跟在后面，看似垂头丧气实则是一脸不服气地耷拉着个脑袋。 - 这边叶阎森发了条短信给叶轻舟，说自己先走了。他垮着肩膀在查看公jiāo站牌上的发车信息时，教练的电话打进来。 邓昌杰横刀直入，“你回武汉了？” 叶阎森四指捏着罐身有轻微的凹陷，食指不安分的扣两下拉环，漫不经心道，“早晨刚到，现在在我哥这边。” “哦哦哦，还本来打算如果你在伤害，喊你出来聚一下？” “等秋天你来武汉，再聚。”今年的电子竞技世界赛举办地点在中国，小组赛的地点，武汉。叶阎森电话里这样说，更像是一种祝愿。 叶阎森声低音稳，神色平静地侧头去看马路尽头的车辆，人影惶惶中竟然又看到那女人。 - 烤串摊旁，她被几个男生簇拥在中间，叽叽喳喳地在讨论着要吃什么放不放辣椒。 “程励耘，你脸皮要不要这么厚啊，我可是你老师哎，小心期末考让你不及格啊！”白茶笑咯咯地在掏钱包结账。 徐郴州毫不留情地拆穿，“老师就算你给他多加十分，他也够呛能及格。” 白茶恶作剧的拿着辣椒料盒趁程励耘没注意，哗啦倒上去不少，同时不忘冲旁边人使眼色示意帮忙打掩护。 收到老师讯息的徐郴州十分给面子的一把捞过好兄弟的肩膀，板过脸来吐槽，“咱班男生里，也就我们邓哥敢坑老师请我们吃饭！”徐郴州把老师这两个字读音特意加重。 “敢情你别吃啊，我们五个里，谁点的最贵。”程励耘一挥手，将徐郴州的胖爪子打下去。 徐郴州一脸委屈的摊手，“白老师可是要喊家长啊，要是我爸因为我去网吧被请来学校，估计我下半个月就没顿饱饭吃了，所以先吃着点有错吗？” “没错没错，”程励耘捞过属于自己份的烤串，不耽误打嘴仗，“你这身膘就算俩月不吃饭也饿不——握草！怎么这么辣！”程励耘红着眼睛去看老板娘，谁知后者淡定地表示不知道，程励耘将目光挪向徐郴州，兴师问罪，“徐胖子，是你对吧！” “不是我。” “行，猪给我加的辣椒！” 徐郴州得意，“你敢骂老师是猪！” 知道真相的程励耘一阵哀嚎，“白老师——我就花了你五块钱，你就这么坑我——” 白茶十分有先见之明地，在俩男生拌嘴的时候，带着另三个男生，朝学校西门方向走去。男孩仰天长啸的声音飘飘渺渺，引得白茶一阵得意。 白茶笑够了，抬头，正瞧见距离自己不足五十米的公jiāo站牌旁，站着的男人。是张陌生脸，男人单手握着个红色的易拉罐，面朝她，嘴角内弯溢着毫不掩盖的笑容。 白茶向两侧歪歪脑袋，并不见有人回应他。 所以此刻，他在笑什么？ 很快猜测到原因的白茶敛敛面上的得意，朝那方向瞪一眼，确认。 偷听被抓包的叶阎森余光接收到白茶挑衅的打量，gān咳两声，佯装镇定地敛起笑容，仰头饮尽罐内的最后一口可乐，在驶过来的公jiāo车刚刚停稳后便立刻跳上去，动作一气呵成。 “老师走了！你在看什么啊？” “啊没什么，走走快走，都一点二十了，你们还得赶回去上课呢。” “哦。” 一行人浩dàng的过了主gān道，走进校门。 走过收缩门时，白茶回了下脑袋，去看方才驶远的公jiāo车。 她觉着自己一定是魔障了，见到喝可乐的男生总以为是他。可人去人往，他或者离开了博城，亦或者早已结婚生子。 白茶胸口一阵堵得慌，像被扼住了咽喉，喘息不及，一时间寻不到意义。 叶阎森将易拉罐丢在公jiāo车的垃圾桶里，往后排走去，透过公jiāo车后玻璃还能瞧见那道鹤立jī群的纤细身影。 车子有条不紊地前行，瞧着车窗外次序路过的风景，男人敛起眉头。 他坐错车了。 - 等舒心绕了一圈买进那间小卖部，在成功进入到后面的网吧室时，一圈圈的找过去不见程励耘的身影。 舒心只好退出来，作为家长去三中，找程励耘的班主任了解一下情况。 啧……她这个家长当得没名没分的。 进办公室前，舒心看了眼时间，确定程逮现在应该在刚吃完午饭，正在基地随便打打rank、与队友闲聊。舒心拨过电话去，说了现在的情况。 程逮半天没吭声，在舒心已经那头已经断线的时候，程逮再次开口。 ——他似乎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封闭的空间，说话自带混响。 “是我考虑不周。”程逮声音磁性十足，让人耳朵怀孕，“舒心，你愿意嫁给我吗？戒指等你回上海补给你。” 舒心被这突发状况，噎得说不出话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逮刁难的反问：“你不想？” 舒心啧声：“我现在答应你，岂不是太亏了。怎么你也得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程逮委屈，声音软软的开始撒娇：“是你刚才说没名没分，我以为你言外之意让我给你名分呢。” 舒心哼气：“你这求婚也太草率了。” 程逮允诺：“等你回来。” 舒心挂断与程逮的电话，自己人也走到了办公楼。 按图索骥去到了程励耘班主任的办公室，敲敲门，里面应声后，她推门进去。 办公室里唯一的老师坐在办公桌旁边，面前站着五个男生。 其中一个男生不正是程逮那个调皮捣蛋不听话的弟弟嘛。 白茶盯着舒心，询问：“你找谁？” 舒心整了整衣衫，款款往里走：“老师，你好，我是程励耘的嫂子。” 程励耘盯着眼前这个漂亮大姐姐看傻了眼。 当漂亮大姐姐表明来意后，程励耘怔了下。旁边几个伙伴一脸看热闹的不停地拐程励耘的胳膊。程励耘一脸状况之外的委屈：“我不认识她啊。” 第34章 偶像 “你好你好。”白茶忙上前打招呼。 张罗着拖过把椅子来，安排舒心坐下。程励耘在舒心温情又柔软的眼神下，渐渐挪着步子，站到了她的背后，满是疑惑，还没等开口问。 舒心稍一侧头，轻声自我介绍：“你哥哥程逮让我来的。” 程励耘眼睛亮亮，有些惊喜。程逮在程励耘心里，一直是榜样一样的存在。小时候程逮还没有上大学，或者准备的说是还没有去上海打比赛的时候，程励耘就跟在程逮屁股后面，形影不离。 那时候他就觉着哥哥特别厉害。 后来哥哥打游戏能拿奖金，能拿冠军。程逮在程励耘心中的榜样形象就更大了。 所以因为榜样光环的影响，程励耘觉得哥哥能做到的事情，自己也可以，他也想要将靠打游戏养活自己，也想靠打游戏来赚钱工作。 他的这种小孩子思想从来没有对谁讲过，但在他的心里早已经根深蒂固。 此刻听到舒心是程逮让她来的，程励耘对待舒心凭空的生出了几分亲切感。特别清脆而又不见外的喊了一声：“嫂子！” 舒心尴尬地笑笑，转头继续和老师说话。 既然有家长在，白茶也没有再训这几个学生，胳膊一挥让他们回教室准备上课。 - 舒心在办公室结束与老师的谈话，顺路去了趟程励耘的教室。 离开学校才两年时间，可总觉得看到这光景内心总是久久难以平复的激动与羡慕。 以前看过最多的一个段子——多想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趴在高中教室的课桌上午睡，那动dàng不安地经历不过是一场梦。 舒心记得自己刚刚升入高一的时候，班主任与她们这些学生说过同样的话，但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并不能理解老师的意思。等到他们真正理解的时候，才意识到韶华已经离去。 这里是初中，更年轻更稚嫩的一张张面孔。 走廊里男男女女你追我赶，旁边那间教室里，程励耘站在教室中央，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卷着课本在空中不停挥：“我哥哥，超级牛bī，打游戏能拿世界冠军。” “哇！他这么厉害啊！” “我也要好好打游戏！也要拿世界冠军！” 刚巧从窗户旁边经过的舒心脸一红，一方面尴尬小孩子的年少无知心思单纯，一方面又想给程逮打个电话，告诉他要加油拿世界冠军，你亲爱的弟弟已经帮你把这个牛皮chuī出去了。 那边程励耘正和小伙伴商量着我们放学去网吧开黑的时候，余光一瞥，看到前门的舒心，嗖得一下身体灵活地从凳子上跳下来，不管不顾地朝她跑过来。 走廊中央不知谁的蹬腿偏出来一点，程励耘跑的太急了，一不留神，差点来了个狗吃屎。 好在小伙子身体灵活，没有绊倒在地，迅速的调整好身体重心，原地蹦了一下，朝着门口奔过来。 “嫂子！” 舒心被他刚才一系列动作逗得嘴角噙着一抹看热闹的笑意，又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极其亲切又热情地称呼，喊得心都要甜透了。打了一路子腹稿，想要教训他的话，瞬间就忘了个一gān二净。 “我向你们班主任，给你请了假。你现在跟我走吧？” “去哪？”程励耘一脸期待，就不怕舒心是人贩子，将他给拐卖了，“哥哥也回武汉了吗？” 舒心整了整外套的纽扣，扬下巴：“你想不想和你哥打游戏，还有几个职业选手当队友？” “想！” 程励耘激动地就差跳起来，一脑袋撞到屋顶。 - 近几年武汉搞开发，楼房林立，街道整修。多的是现代城市的简便化，少了乡镇人情的淳朴。北大街，西面邻着三中，顺着街道往东走十分钟，过两个十字路口，右拐就看到了一间网吧。 网吧刚刚装修好，前台的两个小哥哥正在商量着要举办什么开点活动。网吧里客人不是很多，这样正和舒心的意思。 舒心递了两个人的身份证，要了个包厢。在前台小哥哥的指引下，两人一路上了二楼。 门帘隔着，小空间里两台电脑。舒心与程励耘一人一台。 舒心示意程励耘：“你先上号，自己玩一会，你哥一会上线。” 程励耘难以压制内心的激动，暗搓搓地活动手腕，擦着掌心的汗。舒心瞥他：“有这么紧张吗？” 程励耘摇摇头：“不是紧张，是激动。” 舒心耸耸肩，表示不理解这种感受。 程励耘敲了敲键盘，也没一个人打游戏的念头，索性就开始给舒心绘声绘色的描述这种感受。 “他们可是职业选手，都是打游戏很厉害的职业选手，如果我在游戏中好好表现，让哥哥们看到我的潜力与可栽培性，说不准就能够将我签约下来。嫂子，我偷偷告诉你，我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像哥哥一样打职业。” 舒心不想打击小孩子的自信心，默不作声的挠挠鼻梁。 正琢磨着要说点什么，手机提示音响了，是程逮的消息，提醒她上线。 舒心将注意力放到电脑上，登陆。 程逮那边组队，五个人，舒心占一个、程励耘占一个、程逮占一个，还有两个是职业选手。 开了队内语音，舒心扣着耳机，听到那边熟悉的几道声音穿了来。 程逮朗声：“小孩，你要玩什么？” “打野可以吗？”程励耘玩的最多的是打野，对方野区他的家。 程逮无所谓，让孟呈执那边换人。 三路人，匹配完成。 钟奎临走上，话少，但说的每一句，都提醒的恰到好处，需要支援的时候，也总能第一时间赶到。 程励耘打野，上下野区不停跑，不耽误和上中下三路的哥哥们打招呼。 HEHE走中，一边打怪，一边话唠地和程励耘聊天。 下路程逮和舒心。 乍看上去是水友赛，打的没什么紧迫的形势。 程励耘自信满满的以为怎么样不都能赢下来时，就看到这场比赛前期他们就没有发育起来。二十分钟的时候，对方已经退了他们三路高地塔。 程励耘感觉小心脏砰砰跳，仿佛整个心都不是自己的，整个人都不受自己控制。 屏幕变黑，又死了一次。 程励耘压着跳动不安的心脏，侧头看了眼舒心的屏幕，她不紧不缓地操作着英雄， 也对，她可能就随便玩玩。也不是真的懂游戏。 就像她不能够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能和职业选手打游戏激动一样，她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忐忑情绪压在游戏局势上一样。 程励耘屏息凝神，想要竭尽全力的操作，却发现，自己收已经开始不住的哆嗦。能不能赢已经不是关键问题，握着鼠标的手指不受控制的震颤让程励耘并不能够顺利的完成这局比赛。 第35章 检讨 逆风局，后期翻盘没有自己的一点付出，倒是前期的劣势有百分之五十，是因为自己打野没有到位，小地图上有三分之一的黑暗，以至于对方的召唤师在哪里，自己都辨别不清楚。 一局游戏结束，程励耘几乎累瘫在电竞椅上。 耳机里程逮的声音传来：“还来吗？” 舒心犹豫地看向程励耘，确认：“再来一局？” “不了。”程励耘不甘心地摇头，却也无可奈何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程逮还有事情要忙，舒心也没拉着他聊天。退了游戏，侧头见来的路上一直活动乱跳的男生突然间垂头丧气的一点兴致都没有。 舒心吸了口气，对这样子的状况早有预料。 “感觉怎么样，知道自己和职业选手的差距在哪里了吗？” 程励耘捣捣头：“知道了。” 舒心目光转瞬地盯着他，认真问道：“现在你心里怎么想的？” 程励耘稍微一沉默，缓了好一会，才重新开口：“想要好好练习，我与他们之间的察觉会越来越小，直到我赶上他们。” 得。白劝了。 原本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却不曾想这个小小少年，简直是越挫越勇。 竟然还激起了他要进步的念头。 行吧，知难而退有知难而退的劝法，越挫越勇有越挫越勇的办法。 舒心清了下嗓子，准备好长篇大论：“我给你讲讲你哥在俱乐部的日常生活怎么样？” “好啊。”程励耘满心期待，两眼放着光。 “这样吧，讲职业选手的生活之前，我先给你讲讲他读高中时的学习成绩吧。” 程励耘：“……” 能考上华东理工大学，高考成绩远超一本线。 虽然后期因为打职业没有去上大学，但程逮理智的办理了休学手续，学籍仍在。 “你理解我说的意思吗？”舒心语重心长地给他剖开事实讲道理，“你哥即便是不打职业，他也有一条很好的道路，有一个很好的前途。” 程励耘狡辩：“孙子兵法里有一项兵法叫破釜沉舟。” 舒心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没等他说下去，径自打断：“你这不叫破釜沉舟，你这是破罐子破摔。” 程励耘吃瘪，没底气地闭嘴，不敢吭声。 舒心缓了会，让两个人的情绪都冷静一些，才继续道：“你现在才读初中，你能够选择的人生还有很多。如果你真的擅长并且热爱这个行业，你可以义无反顾的投奔过去，但是你扪心自问，你是真的热爱吗？” 舒心就怕程励耘此刻硬邦邦坚定地给她丢过来一句“是真的”，这样的话，这天可是一点也聊不下去了。 好在程励耘认认真真的锤头开始思索舒心说的话。 舒心委婉的继续劝：“行行出状元，但没有哪个行业是轻松的。大部分的男生都爱好打游戏，就像爱好打篮球一样，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放松。但是如果真的将自己的爱好当做职业，你能够消耗得起耐力吗？” “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吃饭睡觉，全都是坐在电脑前面，操作着鼠标键盘。召唤师峡谷哪一个角落有几只鸟，哪一个角落有多大区域可以藏人，一清二楚。甚至闭着眼睛都能默画出详细的地图。很多事业选手是因为走投无路，成为职业选手是他背水一战的选择，再苦再累也都苦苦咬牙坚持着。” “但是你不一样，你现在才读初中，我从你们老师那了解过，你的成绩还不错。有偏科，但是也有进步的空间。如果你现在少把jīng力放在游戏上，但从学业上来看，你会有一个很好的前途。” “等你初中毕业，上了高中。在知识的填充下，人生阅历与认知有了一个比较成熟的体系。如果你再做出某个决定，会更正式。身边的亲人前辈也不会认为你是无理取闹。能明白吗？” 程励耘被洗脑似的，顺着舒心的话一想，觉得还真是这个样子。 舒心看到程励耘点头，瞬时松了口气，在心里暗暗为自己的游说能力点了个大大的赞。她再接再厉，火上浇了最后一把油：“你看你哥程逮也是高中毕业后，才开始打职业，18岁，年纪刚刚合适。进入社会不会被那些商人们欺负，也不会因为年纪太大不是也这个行业。人生很长，电竞这个事业你只能够做到二十五岁。如果你转幕后，做到三十五岁身体也就捱不住了，人生很长。可以做的尝试与需要承担的责任有很多，不要让自己不懂事年纪的不懂事行为给整段人生带来遗憾。” 网吧里乱糟糟的，各个方向传来的敲击键盘鼠标的声音，时不时传来两句不怎么清晰的说话声。 一种混乱却有秩序的嘈杂对于舒心来说是一种非常熟悉并且感到亲切的噪音。 程励耘沉默良久，最终被完全的说服了。 “嫂嫂，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麻烦你特意回来管我的事情，我之前的行为确实是任性了，而且非常的幼稚。从明天起，哦不对从今天，从这一刻起，我就开始好好学习。” “知道该怎么做就好。”舒心给小孩子打完了板子，开始发糖安慰，“其实我处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特别迷茫。那时候特别喜欢一个电影明星，我身边的人都说我长和她长得很像，我当时就天真的以为自己也可以去演电影也可以当演员。” 说到小时候的事情，舒心的眼神不自觉的温柔起来。 程励耘想明白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心情无比舒畅，歪着下巴开始认真听舒心将自己的事情。 “当时正是叛逆期嘛，也不想学习。就整天对着镜子……说好听了是锻炼演技，说随便了就是披着家里的chuáng单瞎胡闹。我爸妈……”舒心提到自己的家人，感慨物是人非的同时，突然顿了声。 程励耘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相当舒心对于往事回味时的唏嘘，便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等她重新开口。 舒心笑了下，调整好情绪，语调波澜不惊的平铺直叙，讲述往事：“我爸妈特别疼我宠我，什么事情都顺着我。知道我喜欢演戏，就各个途径联系朋友，帮我找关系，让我去演戏。” 舒心鼻头一酸，有点讲不下去。 程励耘被勾起了好奇心，不知所谓地追问：“后来呢？” 舒心缓了好一会，才重新开口道：“后来是我的班主任，给我分析利弊，给我讲了刚刚我给你讲的那些话。我被说服了，然后就放弃了演戏，回到校园好好学习。” “你后悔过吗？” 舒心耸肩：“没有。当你经历与阅历达到了一定的阶段后，你会理解自己所做出的所有选择。条条大路通罗马，没有哪一条道路是轻而易举就能够到达的。” 程励耘开玩笑：“那如果有人直接出生在罗马呢？” “你这就是在贫嘴了。”舒心被这无厘头的反问逗笑，“小子，你这样的想法很可怕，会消极人生的。” 程励耘嘟囔着狡辩：“我就是随便说说。” 舒心笑笑：“这世上的大多数人，想要什么都是需要付出努力和劳动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就算有白吃的午餐摆在你的面前，你也得相信它不好吃。人啊，太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会珍惜，越难去达到的就越珍惜。” 程励耘捣捣头：“我懂了。就像《宝莲灯》里的沉香救母，所有阻碍刘沉香劈华山的人，其实都是在变相的帮助他成长。” “对，是这个意思。你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有这个感悟说明很聪明啊。我当年，恨不得给二郎神扎小人诅咒他……” “哈哈哈。” 舒心在这边训人，隐约嗅到一股浓烈的烟味。 舒心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掀开帘子想去看看是谁在抽烟，就见门口倚着个男人，眼眸平静，似乎并没有料到舒心突然出来。 有些尴尬的捻着烟头，燃烧的烟蒂差点烫到掌心。 舒心看出来了，他是在偷听。 叶阎森绝对不是故意偷听。 他原本是站在这个位置，目视前方，思索着对面那面空白的墙壁上要装饰些什么东西才好。还没思索出个所以然来，脑袋的大部分注意力就被身后包厢里的谈话声吸引过去。 真不是故意偷听。 叶阎森觉着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嗨。又见面了。我是这家网吧的老板。” 第36章 成长 见到叶阎森后，舒心存了一点私心。 原本打算解决完程励耘的事情后，就立马赶回上来的舒心，因为叶阎森的存在，悄悄地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与程逮的通话里，舒心支支吾吾，不说是有什么事情拖延了时间。 程逮觉得纳闷，想不通有什么事是舒心不想让自己知道的。 越想越觉得纳闷，耐不住好奇心给程励耘拨了个电话，询问详情。 凌晨一点钟，程励耘正在睡梦中熟睡。手机响起来，唤醒他细微的意识，胳膊在chuáng头挥了挥，摸索着找到手机，眯着眼睛扫了眼来电人，毫不犹豫的讲电话接起来。 “哥？” 对面睡意惺忪，声音软趴趴的乌龙乌龙的传过来，带着轻微的起chuáng气。程逮瞟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这电话打得不是时候。 既来之则安之。此时此刻程逮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这电话已经播出去了，人已经吵醒了。 “你这几天和舒心在一起吗？” “没有啊。”程励耘揉着眼睛，胳膊一顿猛地清醒，以为是舒心出事了，“嫂嫂怎么了？” 程逮摇头：“没事。明天周末，你有什么安排？” “在家学习，写作业。” 程逮“吆”了声：“怎么变得这么上进了。” “我想要好好学习。” 程逮没再就学习的问题聊下去，而是径自表明来意：“你舒心姐姐一个人在武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你明天先不着急写作业，去陪她逛逛武汉，她要是有自己的安排，你就跟着她一起。” “行。”程励耘慡快的应着，顿了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诶咦”了一声，拆穿：“哥哥，你是担嫂嫂在武汉被别的男人带跑了对不对？” “臭小子，就你话多。” 猜对的程励耘满心欢喜：“其实哥哥你还真猜对了，我和嫂嫂之前在网吧打游戏的时候，认识了一个长得很帅的男人，打游戏好像很厉害的男人，当时两人还jiāo换了联系方式呢。” 程逮不屑地哼声：“有我帅吗？打游戏再好能好得过我吗？” 程励耘犹犹豫豫地回答：“比你年纪大一些，看上去更稳重。打游戏……好像确实比你厉害。” “……” 程励耘被这一个电话喊醒，睡意渐渐消失，盘腿坐在chuáng上，手机开到免提，猪呢比和哥哥长篇大论：“哥哥你应该认识那个男人。就是弎木了。打游戏超级厉害的那个弎木，已经退役的那个打野。看他打游戏就像是看神仙和凡人打架，简直无所不胜。” “哥哥，弎木年初宣布退役是为什么啊。我看他最近的比赛，状态什么的都还挺在线的。虽然他在圈里打游戏的时间很长，但是今年也才刚刚24岁吧。其实也不是很好，还能再打两年吧。” “你不知道，他退役的时候，我对着电脑眼睛都哭肿了。我当时还发誓，等自己被俱乐部看中可以打职业后，我就把ID取成木木。我想要弎木这个名字，一直停驻在电竞圈。” 程逮听着电话那头废话了半天，一点也不想回答他的问题。程逮打了个哈欠，不客气地打断他：“程励耘，这两天你跟着舒心，如果表现得好，提供的信息有效，我就告诉你叶阎森为什么退役。” “你知道？”程励耘关注的重心永远是这么奇怪。 程逮哼声：“电竞圈就这么大，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行吧。为了八卦，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叶阎森是一个外表看上去冷漠，但其实非常稳重又非常细心的人。 对于舒心三天两头往网吧跑这件事情，叶阎森很快看出了端倪。 这天，舒心照常来上网，叶阎森在前台后面，将她身份证推回来。舒心伸手去拿，没拽动。 “舒心，是吧。”叶阎森做事直截了当，不喜欢拖拖拉拉，“我个人对你不是很感兴趣，所以不要在我身上làng费时间了。” “真巧。”舒心也慡快，不拖泥带水，“我也对你没有兴趣。” 叶阎森挑挑眉，有些诧异。 舒心将身份证收好，右手往前一伸，表明来意：“你好，我想和你谈一下工作的事情。” “工作？” “对。”舒心笃定的点头，“有时间吗，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 叶阎森对于舒心意外的自信有些惊诧，很吸引人。看她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在舒心一丝不苟和饶是正经地注视下，叶阎森轻捣了下头：“去隔壁咖啡厅坐坐吧。” “好。” 程励耘缩着脖子躲在某台显示器后面，竖尖了耳朵试图听清两人的对话。但网吧的环境太过嘈杂，程励耘监听失败，只勉qiáng听到了一个大概。 程励耘不rǔ使命，尽量全面而详细地给程逮描述这边的状况。 【刚才叶阎森说有没有兴趣什么的，嫂嫂说我也是。】 【嫂嫂说要和他谈什么事情，现在两人去了旁边的咖啡厅。】 【我隔得太远了，没听清。】 【我还要跟去咖啡厅吗，感觉会bào露我间谍身份啊。】 程逮接收到这几条消息，反复琢磨了一遍后，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总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自己与舒心两个人现在感情稳定，正是恋爱的甜蜜期，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太大。 再说舒心的人品，不可能做出朝三暮四的事情来。 要么是叶阎森三番屡次接近她，但是舒心为什么想要在武汉多滞留两天呢。 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偷偷进行吗？ 程逮越想，眉头皱得越深。 害怕自己相对了，又害怕自己想错了。 程逮现在正在基地，一边打游戏一边开直播，摄像头和语音全开的那种。 ——于是直播间的几十万粉丝就看到自己的偶像在看了一眼手机后，表情突然就凝重了。一会皱眉一会撇嘴，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 弹幕里一阵疯狂。 “今天我是哥哥的眉头。” “哥哥这样子看上去好让人难过，我快忍不住跟着悲伤了。” “D神，你再挂机优势就要没了。” “逆风局才好看，要看逆风局！” “是出什么事了吗？D嫂呢，呼叫D嫂，D神需要你的安慰。” 程逮很快从压抑的沉思中出来，咳了声，瞥了眼弹幕，然后冲摄像头解释：“没事，刚才在想一会点些什么外卖，纠结的久了点。” 程逮飞速的按着手机屏幕给程励耘回消息：【不用跟了。回去学习吧。】 程励耘一直关心：【八卦……】 程逮想了想，回复：【因为他要和我组战队。】 程励耘：【？？】 程励耘惊得手一松，手机直接拥抱大地。新换的钢化膜瞬间摔成了蜘蛛网。 程逮叮嘱：【这事谁也不知道，先不要声张。要不你老哥在圈里的名声烂了，还得背官司。】 程励耘看着模糊的屏幕，回复：【放心放心，我可是你亲弟！】 程逮没再回复，随便点了一份外卖，继续直播。 第37章 潜藏的大佬 是了。 依照程逮对舒心的了解，她脑袋里最有可能冒出来的想法，就是在帮他。 就像程励耘说的那样，叶阎森状态年纪还都在线。 退役另有其因。 程逮先前无意在舒心面前说起过自己以后可能会自己组战队这件事情。 但是这个事情在自己脑袋里只是一个雏形，并不能称之上为一种决定。但没想到舒心放在了心上，并且无时无刻不再为他考虑。 舒心啊舒心。 你对我是不是也太好了。 如果我一时犯浑，不懂得珍惜，那你该怎么办。 ——所以，舒心，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任世上诱惑万千，我只为你动心。 想到这，程逮敲击键盘的力气不自觉的大了起来。直播间的粉丝们看到摄像头里的D神咬牙切齿，像是要把对面的虚拟英雄抽筋扒皮似的。 - 舒心在武汉多呆了短短三天时间，不知不觉地和叶阎森做起了朋友。 回到上海，程逮开车来接她。 舒心一出机场四处张望着找他时，正前方一辆低调的黑色悍马冲她按两下喇叭。 副驾驶侧的车门打开，程逮一身休闲的下来，款款朝舒心这边过来。 舒心一喜，忙加快步子朝他奔过去。 程逮隔着老远敞开胳膊，舒心久别后再次拥抱了自己心爱的男人。 舒心热情地揽着她的后背，附身凑在她耳边抱怨：“你还知道回来啊。” “你在这，家在这，我当然要回来。”舒心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腕，朝车子那边过去。 舒心心里藏着小秘密，按耐不住激动上扬着嘴角。 程逮佯装不知她的小情绪，随口说着别的话题：“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都可以。” “车里还有个朋友，正好一起吃。” “都行。我刚下飞机，没什么胃口。” “飞机餐好吃吗？” “我没吃。” “早餐吃了吗？” “随便吃了两块饼gān。” 两人有的没的聊了好一会。 舒心时不时的偏头打量程逮几眼，心想他怎么就不好奇自己在武汉多逗留的这三天做什么了。 程逮越不问，舒心内心的倾诉欲就越发的严重。 “程逮，你怎么不关心我在武汉这几天都做了什么？”舒心撅着嘴巴，有脾气，“你一点也不关心我。” 程逮看她一眼：“你不是不愿意告诉我吗？” 舒心委屈：“我哪里不愿意告诉你了。” “前几天打电话，我问你留在武汉gān什么，你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程逮按着舒心的后脖颈，没用力，轻轻地搓了一把，啧声：“你倒是说说，是不是背着我去找什么小奶狗了？” “什么小奶狗。我才不喜欢小奶狗呢。”舒心傲娇的一甩头。 程逮扬声“哦”了下，挑眉：“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小láng狗啊。” 程逮自信的笑：“真巧，我就是小láng狗。” 程逮拉开车门，舒心矮身坐进车里，这才注意到驾驶侧负责开车的是一个老熟人——郑凯歌。舒心看到他，惊喜地打招呼：“嗨！郑哥。” 舒心简单了解过，程逮现在与MUS的合同签到这个赛季结束。 在此期间，明文规定不可以联系其他俱乐部的管理层。如果闹出什么这方面的事情，不管是俱乐部这边，还是传到粉丝耳朵里，都不是一件雅观的事情。 但是舒心跃跃欲试的想要为他筹谋一些东西。 叶阎森是意外惊喜。 还有一个，正是郑凯歌。 三个人这顿饭，吃的风平làng静，聊的话题也都简简单单，聊聊以前共事时的回忆，聊聊当下的生活。 吃过晚饭，程逮回了俱乐部训练。 舒心意外拒绝了与程逮一同回去的邀请，提出来与郑凯歌许久不见，想聊聊天。 程逮看了郑凯歌一眼，眼神复杂，没说什么，开玩笑似的提醒郑凯歌把舒心安全送回家。 两人约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两人靠窗而坐，公开坦dàng，不怕别人造谣猫腻。 舒心想聊合伙共事的打算，但郑凯歌有意无意地总是非常巧妙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舒心接收到了郑凯歌不想聊这个话题的信号，也就没再不识趣地挑破这个话题。 一杯咖啡的时间，真的是叙旧，以及畅想、祝福。 郑凯歌送舒心到家，临别前，郑凯歌对舒心说了一句话：“别急，你想要的都会有。” 舒心琢磨着她这句话里的意思，一时想不通，郑凯歌的意思是婉拒还是答应。 现在他们都处于尴尬的阶段，双方没法承诺什么。 慢慢看吧。有缘的话，总能聚在一起。 舒心一边开门锁一边给程逮发消息，说自己安全到家了。 坐在玄关的凳子上换鞋时，程逮突然从客厅里走来，径自蹲下，帮舒心脱鞋子：“都聊得什么，吃饭的时候不能说，非得等我离开了单独聊。” “秘密。不能告诉你。” 程逮挑眉：“你在武汉也是忙是这个？” “嗯。给你准备了个惊喜，等过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换好鞋子，舒心正准备起来，就被程逮一把按住了肩膀。舒心茫然的抬头，以为程逮是因为自己的隐瞒而心怀意见，谁知道程逮一弯腰，捞起她的膝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怎么了？”舒心一把勾住他的脖颈，身体靠在他的胸膛上。 任由他抱着自己往客厅走。 走到沙发旁，程逮坐下，将她放到自己腿上。 舒心分跨在他的腿上，跪在沙发上，与他面对面，额头抵着额头亲他。 “怎么了？你心情不好？” 程逮委屈巴巴，声音软得一点小láng狗的样子都没有。“你和别的男生见面聊天还隐瞒着我，我吃醋。” 舒心正经神色：“我是在聊工作。” “我不管，就算你聊国家大事，我也吃醋。” 说实话，舒心很喜欢程逮这种qiáng烈又自私的占有欲，但躺在她怀里撒娇的舒心，嘴上却是一种得了便宜卖乖的娇嗔：“你怎么这样霸道。” 程逮去咬她的嘴唇，蛮不讲理：“我就这样霸道，一直都是这样霸道，以后也是，改不了了。” 舒心被他吻得腿根发软：“不用改，我就喜欢你这样。” 程逮将心爱的女人压在chuáng榻间，流连忘返时，忘情的说：“相信你的男人，他可以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你只负责享福就好了。” 程逮吻了吻她的唇，柔声表示：“我不像你操这么多心，那么累。” “我愿意忙一点。”舒心明白程逮的意思，也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瞒不住程逮。但是舒心是个独立的人，有完整的思想，除了是程逮的女人之外，她还是舒心，“你好好打比赛，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都jiāo给我来解决。” 舒心深情地望着他，款款道：“你也要相信我，我可以做到。” “好。我相信你。” “我爱你。” 第38章 过往 程励耘学校有联欢会，需要家长到场一起参与。 程家爸妈外出旅行去了，没在家。程励耘第一个想到的可以代替他家长到场的便是舒心。 可给舒心打过电话后，才知道嫂嫂已经回了上海。 “那我在找其他亲戚吧。” “不用！”舒心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制止，嘴角露着姨母笑，问程励耘：“你还记得上次在网吧认识的那个打游戏很厉害的哥哥吗？让他作为你的家人到场可以吗？” “可以。除了你，我班主任不认识我的家人。” 舒心惊喜：“那行，我给他打个电话。” 程励耘总觉着自己错过了什么非常重大而且非常有吸引力的八卦，搓错后脑勺，在舒心无比兴奋的语气中，稀里糊涂地将电话挂断。 程逮在一旁削苹果，同样感受到了舒心喜不自胜的情绪，不解：“有什么开心的大事？” “必须开心。”舒心一边玩翻着通讯录，一边飞速解释，“正愁没机会让叶阎森欠我人情，这下好了，契机来了。” 程逮一脸莫名其妙，茫然又不理解。 电话接通，舒心比划了个手势，示意程逮噤声，笑吟吟地开始讲电话。 “……这多好的一个机会啊，程励耘的班主任就是白茶，你这个样子不行啊，活该单身一辈子。” “我可听程励耘说了，白茶老师在学校里可受欢迎了，平时追她的男生能排到浦东机场。” 舒心遗憾的叹了口气，故作哀伤：“你要是不想去，那算——” 电话那头似乎是答应了。 舒心喜上眉梢，慡朗地坚定道：“就这么说定了！我把你的手机号给程励耘，你们两个自己联系。” “拜拜。等你回上海，请你吃饭。” …… 舒心眉飞色舞地挂掉电话，程逮了解了个大概。 “乱点鸳鸯谱。”程逮瞥她眼，将苹果切成小块，端到舒心旁边坐下。 舒心用牙签叉着苹果块吃，小脾气闹起来：“才不是乱牵线。” 舒心牙签叉着苹果送到程逮嘴边，程逮下意识张嘴要吃，舒心眼疾手快，后撤了下胳膊，故意耍他。 舒心突然问道：“你知道叶阎森为什么退役吗？” 程逮叉着苹果块喂舒心，反问道：“总不会是因为爱情吧？” “正经点。” 程逮委屈：“我哪里不正经。” 舒心正襟危坐，突然想煞有其事地和程逮聊聊这件事情：“你们俱乐部与俱乐部之间，消息这么不互通吗？叶阎森为什么退役，你们没有得到消息？” 程逮耸耸肩膀，身体一歪，靠到舒心腿上躺着，悠然道：“何止俱乐部之间的消息不互通，就连咱们一个俱乐部，有些人不是说呗辞退就辞退，具体因为什么谁也不知道真假。” 程逮说的是郑凯歌的事情。 舒心明白这个理，但舒心以为职业选手之间或许会有联系。 没等舒心继续发问，程逮主动说起来：“叶阎森算是最早一批签了俱乐部的职业选手，应该是合同上的问题退役了，具体是什么，我不是当事人，这消息不会传到我耳朵里的。心心……” 程逮一转身，半揽住她纤细的腰肢：“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么多。” “你少自恋了。”舒心大言不惭地甩头，“我这明明是为了我自己，我好好的一个英文系高材生，休学来到这个小俱乐部当翻译，简直摄影师，过得也太无趣了，我啊也要给自己挣一点事业出来。” 舒心说着话，低头一觑程逮，表明立场：“我知道你有点大男子主义，也知道你占有欲很qiáng。但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爱你，会一直爱你，也相信你爱我，会一直爱我。但我看到你这么优秀，心里面会没有底，我想要找点事情做，想要陪着你变优秀的同时，成为一个配得上你的人。” 程逮眼眶微红，雾蒙蒙的一层水雾，他沉着嗓子，轻声：“傻瓜。你这么好，一直都能配得上我。” “那你想不想见识一下我更好的一面？”舒心眉飞色舞的反问。 程逮嘴角上扬，点头：“想。” - 武汉，三中。 周五下午是新生欢迎会，白茶忙前忙后地招呼家长，直到仪式正式开始前得闲的白茶偷溜去超市，拎了个面包。经过饮料架时，鬼使神差地摸一罐可乐，去结账。 柜台处站着个男人，声音清冷，“多少钱。” 白茶猛然抬头，目光茫然地四处寻找，最终看向正前方，她先看到了台面上易拉罐，然后慢吞吞地挪到男人脸上。 是公jiāo站牌旁的那男人，他换了身行头，严谨规矩衬衣西裤，平白添了些文雅和正经。视线一瞬不瞬地在描摹着他的侧颜，意念在陌生和熟悉之间无节奏的周旋，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的荒谬，就算看清楚又怎么样，她自始至终压根就不记得那男生的长相。 等到找零的片刻，叶阎森下意识偏头，目光落向旁边的货架，思考还需要买什么，终于发觉旁边的女人一直盯向自己。 他下意识去摸耳廓，手指落空后才想起今天没带口罩。 等叶阎森想起对方是白茶，脑袋才重新歪回去，礼貌地弯眉勾唇笑了下，算是招呼。 片刻间，白茶的心轰然一下塌陷，全然忘记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 火急火燎地随着男人的身影往外跑。 男人走路快，几步就不见了踪影。 白茶被售货员拦住，提醒她先结账。 是他，一定是他，白茶心里面如是想。 等白茶从超市出来，男人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她掐着时间回到礼堂，仪式刚刚好开始，校领导清嗓子话筒试音。 班级里有学生说话的声音大了些，白茶回头，眼神飘飘的，扫过程励耘旁边的位置时，暗棕色的瞳仁放大些。 好巧。 礼堂有些闷，因为在使用多媒体的缘故，两侧的窗帘完全紧闭，几盏顶灯散发出透亮的光。三四排坐着一班的家长学生，白茶目光灼然地盯着那方向，有些期待。 那个男人身上似乎有种魔力，他存在的地方，其他人都黯然失色。 他竟然是程励耘的家长，爸爸？太年轻。应该是哥哥或者小叔之类的。 不会是哥哥吧。 那天来办公室给程励耘开家长会的嫂子就是他的女朋友。 啊，原来有女朋友了…… 白茶眼神眷眷，有些失望有些难过，不受控制的情绪，像是丢掉了什么大宝贝是的。 这边说话的叶阎森不经意间抬头望了眼舞台，余光捕捉到白茶的视线。 白茶反应也快，在他目光抬起那瞬间迅速挪开，佯装镇定地避开他扫向别处，淡定地将视线收回，巧笑倩兮地和旁边老师讲话，她眉眼弯弯，笑起来时嘴角陷进两处梨涡。 领导铿锵有力的声音在空间内盘旋，座位上的男人下颚骨动了下。 只见叶阎森小幅度地朝那方向扬了下脑袋后，问程励耘，“那个是你班主任？” “是啊，漂亮吧！” 叶阎森敛眉朝那方向望了眼，是挺漂亮的。 他记得刚入中学时白茶就漂亮，有男生写了情书把她堵角落里表白，她硬生生地憋红了眼吓出泪来。那样小小的一个女生，一边拿衣袖抹眼角一面认真对男生说，我不认识你。 那模样，可怜又可爱。 有六年了吧，叶阎森心想。那时她刚上初一，十三岁，他读初三，十六岁。 而初三一毕业，叶阎森就离开了博城。等再见到她，是月初回到博城，叶轻舟神秘兮兮地发了张照片给他，说你暗恋的小姑娘正在三中当老师呢。 叶阎森随口应声没上心，等他转头从哥哥家出来，不曾想在网吧遇见了。容貌没什么变化，不过性格开朗了不少。 只见旁边程励耘像是炫宝似的，眯起眼睛，“我们班很多男生都喜欢她，但是她最喜欢我。” “最喜欢你？” 程励耘语气里掩不住的得瑟，“唔……可能她有点颜控吧。” 叶阎森笑，手掌摸了下程励耘的后脑勺，示意他老实坐好。 第39章 情愫 两个小时后，典礼结束，家长陆续去往各自孩子的班级，有班主任开个小班会。 晾着一屋子的家长，白茶站在教室前门外，逮着程励耘问，“今天你家谁来的？” 程励耘朝教室里探探头，指着自己位置方向，解释，“我爸妈出去旅游了，我哥哥代替他们过来的。” “哥哥？” “恩。”程励耘正和几个男生在走廊里打闹，和白茶说话时仍不收心，挤眉弄眼地在看旁边。 白茶继续打听，“就上次你嫂子的男朋友？” “不不不，这是另外一个哥哥。” 程励耘在半空中冲那头挑衅的徐郴州挥挥拳头，随性地回答，“我这个哥哥单身，老师觉得他长得帅不帅，要不要我帮你们介绍介绍啊。” “臭小子！”白老师卷着教案一拍程励耘的肩膀，示意，“进去开会。” 程励耘兴致不高地“哦”了声，临跨进门前，听见白老师再次开口问：“你这个哥哥姓什么？” “姓叶。” “叶阎森？” “昂，是啊！”他想到什么似的，脑袋扭回来，认真地盯向白茶，窥视，“白老师，你不会也是他的粉丝吧。” “……” 白茶眉心一簇，想起那男生的话—— “以后要是有人再跟你，你就说你是森哥的人。” “森哥？” “恩。”男生挑挑眉，笑道，“叶阎森。” “哎！白老师！” “……” “白老师，回神了！” 白茶愣愣的，双眸焦距集中，问程励耘什么粉丝。 程励耘弯眉，没思量方才白茶的出神，只说了两个字让她去百度自个搜，说完嬉皮笑脸地就跑开了。 白茶站在三尺讲台上，继续班会，“……如果你想让孩子在三年后考上重点高中，那初中这三年的学习是不可放松的，尤其是这一代孩子过分的沉迷手机电脑……家长和学校应做好双重配合，孩子打游戏娱乐的时间，应该适当控制……” 手机被盖在文件下面，方才因为网络不好一直在加载的页面适时地弹出来，白茶低头看笔记时无意间扫了眼，屏幕上的字让白茶默默地将自己后面半句将要说的打游戏如何如何不好之类的话咽回到了肚子里。 叶阎森的百度词条，有点可怕。 他用“弎木”这个ID，在国内世界各大赛事都拿过冠军的职业电竞选手。 打游戏为职业，很厉害。 在他的面前大肆宣谈游戏的危害……不太好。 后半截班会怎么度过的，白茶已然忘记。 班会结束后，有家长凑上来和白茶说着自己孩子的情况，希望被多照顾照顾。抽身不迭的白茶只得目送着叶阎森那道高高瘦瘦的身影从后门离开。 心里有点叹气，想着无论如何，也得和他说声谢谢。 送走了班级里的家长，白茶捧着班会笔记往办公室走，路上遇到班上的体育老师。 走廊里，两人并排走，陈顷几次想找话题开口，可见着白茶出神冷静的视线，话又憋回去。 白茶脑袋里嗡嗡转着的都是叶阎森的百度词条，压根就不知道陈顷的纠结。走楼梯时，白茶随口问陈顷喜欢打英雄联盟吗。 陈顷有些诧异，白茶竟然聊到这个话题。 未来得及发问，白茶先问他知道弎木吗。 “弎木？”陈顷眼睛亮亮，确认一遍。 白茶点头，说是。 陈顷笑出声，“你也关注他吗？” 白茶搪塞说是从学生口中听到的，只让他讲讲弎木的事。 “说来也巧，他和咱还是校友呢。”说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两人之间方才拘谨的气氛一时松懈开，陈顷喋喋不休地灌输，“他十六岁开始打职业，第二年便拿到国内chūn夏两个赛季的冠军。他操作、意识、策略都是圈内一流……” 除了理解文字表面的意思外，白茶并不能够了解这些赞美背后代表着的是什么水平，只是白茶有一种感觉，他很厉害。 在这世上有很多不曾见面的陌生人一提到他便会热血激扬。 话到最后，陈顷有些惋惜，“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木神状态不稳定，前一段时间退役了。” 白茶半知半解：“年纪大？” “恩，电竞选手的最佳年龄是16-22岁，木神22岁，在圈里算老人了。” 最近一年，他很少上场。有人说是状态不稳定，也有人说是因为和管理层意见不合被俱乐部雪藏，众说纷纭的。不管怎样都改不了他在一众粉丝心中的传奇地位。 想到这，陈顷不免有些感伤，六年时间，有过因为操作失误被人诟病的惭愧，也有过一举成名天下知的辉煌。如果他在巅峰时刻退役，留下的一定是美名。但是这个倔qiáng执着的男人却为了梦想一直前行，以至于现在愈延愈衰的处境让人们快忘记他曾经的辉煌。 两人一路走，陈顷斗志昂扬的在介绍。 “那……”白茶嘴皮动动，不自在地问，“木神他有女朋友吗？” 话音未落，随着两人从楼梯间拐出去的动作，站在办公室门口说话的两个男人身型渐渐显露。 白茶最先反应过来，是教导主任，以及叶阎森。 陈顷出声要打招呼，后知后觉地，目光瞟到主任旁边的男人，嘴巴张大有些惊讶。 不会吧……说曹操，曹操到，“咦木木木神？” 被点名的男人听到声，说话的间隙目光侧过来些，发现陈顷和白茶，目光自动过滤掉陈顷，直直的朝白茶看过来。 原本在发现叶阎森后表情还算平静的白茶在被他这样直白的打量，猛然反应过来他听到了她脱口而出的问题一时失了神，白嫩的脸颊刹那间红热起来，短暂对视后收回。 陈顷未觉，自顾一副粉丝态，转头看向白茶，拽着她胳膊激动，“刚才你不是问我木神的事吗，怎么这么巧，就在眼前碰见了。” 他说话声音不低，叶阎森距离又近，肯定听见了。被拆穿的白茶有点尴尬，胳膊曲着，掩耳盗铃地去拢头发。 完全沉浸在迷弟激动中的陈顷哪里理解她的挤眉弄眼，置若罔闻地一脸无辜，“白茶你眼睛怎么了，是进沙子了吗？” “……”白茶想扭头走。 叶阎森神色无波无澜的，短暂的和白茶对视一眼后，脑袋正回去不知道和周传奇说了些什么，只听周传奇哈哈笑两下，说什么让他有空再来学校的话。 两拨人剩下三个。 在白茶做出抬腿转身的举动前，叶阎森已经款款地朝两人过来，语调端得四平八稳，“白老师——” 忽视掉陈顷一脸的错愕和恍惚，白茶缓慢地抬头，用一种极其别扭的语调“啊”了一声回应他。她大脑飞速旋转的时间里，在叶阎森那句“我有点事情想和白老师说”后，陈顷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激动地跑蹿了。 如果此时的叶阎森是个平凡人，可能白茶并不会这般紧张。 延续多年前的缘分……相认，了解，水到渠成得发展出一段恋情。 可这个金光闪闪的叶阎森让白茶，不敢靠近。 方才的那个问题，不过是随口一说。可就这样被当事人听到，还真有难堪。 随着班会结束，学生陆续放学。老师也结束了工作，各回各家。 整个楼层空dàngdàng的，鲜少有人声脚步。 叶阎森站在距离白茶半米不到的位置，手抄在口袋，一脸调侃，“白老师，听说你刚才打听我的事？” “恩是啊。”白茶睁着眼说瞎话，“您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谈谈程励耘的情况。” 男人笑，说有空。 白茶佯装镇定地忽视掉男人仿佛淬满碎星的眸子，煞有其事地朝自个办公室方向走。明明是很熟悉的走廊，脚步柔软得仿佛要踏空跌倒。 叶阎森跟在自己的身侧，周身的气息越发浓烈而显著的存在着。表面上白茶虽然振振有词地和他讨论着程励耘的情况，但心里实则早已跌宕不平。 距离第一次见叶阎森，已经过去六年。 第40章 谈谈情 小升初那年，白茶不适应集体住宿，办理的走读。 那时晚自习九点结束，从学校出来时，天已经摸黑。 三中离家只隔了两条街，街道开发不错，店铺比邻灯火通明，白茶一个人倒是不怕。 有段时间，班上一直在疯传高年级有男生看上了白茶，开玩笑地提醒她回家路上小心点，别被坏学生给堵了。那几天白茶路上走得极快，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但回头，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倒不见得奇怪。 直到那年七月一天全市停电，学校提前半个小时结束晚自习。白茶在街上走，一片漆黑，只落得清凉的月光辉映着她的身影。 偏偏跟着身后的脚步声越发的急促，白茶单薄的衣衫下渗出密密麻麻的凉汗，她疾步，身后声音也响，她减慢，对方仍在bī近。 是一伙男生，说说笑笑地在喊她的名字，满口骚话。 白jīng英和许宥出差，街道口没人等她。白茶有点不知所措，眼神四处张望着看到个男生路过，第一反应是求救，“帮帮我，我不认识他们……” 男生愣了几秒后，手机光在白茶脸上照两下。 身后那伙人挑衅，“小子别挡道，这妹子是我的。” 白茶快被吓哭了，她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我真不认识他们……” “没事。”只见男生自然地揽过白茶的肩膀，安抚性地拍两下，转头看对面。 “你的？”他的语气同样呛，不输气势，“九班的吧？回去打听打听，这姑娘谁护着。” 白茶的肩膀压在男生的胸膛上，他说话时引起的起伏震动特别真实，踏实而安全。 男生高出白茶一头，身上穿着高中部的校服，白茶歪歪头认清旁边的店牌，想到他十有八.九是逃课上网的学生。 应该也不是什么好学生吧……这样想着，白茶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男生的脸，月凉如水，只得勉qiáng辨析出他的轮廓，五官都看不真切。 他话音落下，那伙男生中似乎有人认出他，几个人jiāo头接耳地传达着信息。 最终有人站出来圆场道歉，“误会误会，我们只是路过路过。” 他们离开，白茶绷着的神经也就卸下。 男生的胳膊已经离开白茶的肩膀，低着脑袋，手指吧嗒吧嗒的按着手机键盘。 白茶站在原地盯着他看，男生似乎是忘记了她的存在似的，对着手机聊了好一会的功夫。才抬了脑袋，有些意外白茶竟然还站这儿。 方才聊天时嘴角噙着的笑意已经敛起，正经而认真问她，“自己回去可以吗？” 白茶有些楞，嘴皮子动两下，像是被粘住了似的，说不出来。 男生垮下肩膀，再次勾起嘴角，手机被扔回兜里，掏出个钱包，在白茶愣怔的注视下，拐进旁边黑漆漆的便利店。 再出来时，往白茶怀里塞了个易拉罐。 “我还有事，没法送你，你自己放心走，他们不敢再跟你的。” 见白茶还愣在原地，男生有些苦恼，手指伸进口袋里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喊人出来送她， “以后要是有人再跟你，你就说你是森哥的人。” “森哥？” “恩。”男生挑挑眉，解释，“叶阎森。” 白茶还有问题要问，此时男生手机响了在接电话。 只见他手心朝内挥挥，示意她走。 - 上海，夏季赛第二周，程逮临上场前因为胃出血，被赶来的救护车送去了医院。 宫里枚轻易看到舒心眼眶里的焦急与不安，径自将她手里的相机接过来，甩甩手，示意她：“去吧，这里有我。” “一个人可以吗？” 宫里枚无所谓的摇头：“我刚巧有朋友在这里，他也会拍点东西，让他顶一下，没问题。” “谢谢。” 宫里枚把车钥匙一并丢给舒心，示意她：“你开我车去。” 舒心抱拳晃了晃，表示感谢，顾不得多说话，一溜烟跑没影了。 一路疾驰，赶到医院。 病房里，程逮做过透镜，胃里的东西清理gān净，此刻正奄奄一息躺在病chuáng上。 舒心走到门口时，舒峥嵘正守在病chuáng旁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程逮时而会回答一句，不说话时寡淡着一张脸，表情凝重，舒心想他此刻的心思八成都放到了比赛上。 这一场本应该是他上场，但是因为出现了这样的情况，ADC位上的替补。 影响有多惨烈严重，不言而喻，压根就不用等到比赛结束。 程逮与舒峥嵘说话时，一抬头，看到了门外等着徘徊不推门进来的舒心，招招手。 舒心进去，喊了声：“叔。” 舒峥嵘冷厉肃然的表情柔和了一些，因为形势严峻一直掐在腰间的手渐渐放下来，摆手示意：“心心来的正好，你陪一下他，我去处理一些其他事情。” “叔叔慢走。” 病房门开了又关，病房里只落了她们两个人。 舒心焦急不安地小碎步走到窗边，附身趴在程逮的病chuáng边，抓住了他的手，紧张兮兮的关切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胃出血？” “没有这么严重。”程逮宽泛地解释。 舒心以为他故意这样说安慰自己，拧巴着眉头不相信。 程逮没挂吊水的那只手拽了舒心一下，拍拍chuáng边，示意她坐好，适才娓娓解释道：“有人在我喝的水里下了料。” “啊？”舒心嘴巴张得老大，半天没反应过神来。 这操作……“也太无耻了吧。不就是一场比赛吗？用得着这样。” 程逮被送往医院的时候，舒心远远地望了一眼，程逮那张凄凉又惨白的脸，心疼的自己的心跟着揪了好几下。 “知道是谁gān的吗？是这一句的对手？” 程逮摇摇头，表示不清楚：“经理已经去查的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舒心嘴巴撅起来，可怜巴巴的盯着程逮。 程逮看着委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伤躺在病chuáng上的是她呢。程逮胳膊抬起来，勾着手指挠了挠她的下巴，小赘肉软绵绵的像是在逗一只小猫咪。 “不用担心，医生都说了，没什么大碍。卧chuáng休息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舒心凝重的神情没有半点松动，掰着手指头给他说：“以后你别乱在外面吃东西了，你们俱乐部的管理层也是，怎么能让选手在赛前提前吃不知道什么途径来的东西呢。这不出事了吧。” “就一局比赛。MUS小组第一，输一局没关系，正好替补上去练练兵，我还能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没有坏处。” 舒心撇嘴：“休息都休息到医院里来了，你的心可真的是大啊。” 程逮有理：“总比在基地休息好，难得来一趟医院。不用看电脑不用摸鼠标的日子真的好轻松啊。” “轻松？” 程逮纠正自己的用词：“好像也有点无聊。” 第41章 打打游戏 武汉，周末白茶约了班上的几位老师聚餐，陈顷在其中。 众人心知肚明地在饭局结束后，陆续离开，只落了白茶和陈顷——陈顷对白茶的心意倒不是什么秘密，七月初，他和白茶同时参加三中组织的教师培训课。 俗话说一见钟情，钟的是脸。而白茶这种在女生眼里“大方坦承不娇气”男生眼里“女神甜美万人迷”的形象，自然是不缺被一见钟情。不过大部分男生皆叹为观止望而却步，相较下陈顷倒是个例外。 今天，正是他打算告白的日子。 学生时代的白茶天天走，闭着眼都能说清楚周围的景致。 因为旧城改建，六年前的店铺经过几番改头换面，有了日新月异的模样。暖风阵阵中，两人并排着往东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正前方簇拥着群人在那家叫作“开心海洋”的网吧前，陈顷的目光从店招牌下滚动的黑底红字LED灯板上的内容上收回来，“店里正举办网吧联赛啊——”陈顷转头看向白茶，“诶对，你最近是在打游戏吗，每次去你办公室无意间看你在搜这些东西。” 近段时间，白茶像是着了魔似地，会刻意的去搜集着方面的知识，“恩……我看班里的男生挺迷这个的，所以没事就随便看看。” “这样啊。”陈顷信步从容地往正前方走，不难发现，白茶的注意力有意无意地在朝网咖里瞟，陈顷主动提起来，“现在时间还早，去网吧打会游戏。” 白茶跃跃欲试之中有些犹豫，“算了吧，我不会打。” “没关系的，我教你。” 白茶心意踟蹰。 网咖的装修偏雅，靠近玻璃窗旁的盆栽处，靠墙角站着男人。挺拔的身型被荫蔽的绿叶遮挡大概，男人单手举着手机讲电话，另只胳膊抬起随手在拨枝叶。白茶的目光不经意的从那处扫过，警惕地移回去——是叶阎森。 他今天穿的很随意，运动裤人字拖，配上字母棉T。 不知道在聊什么，树影绰绰中，他嘴巴咧着笑容灿烂。 原本是留给白茶个侧影，等旁边有个矮个子男生小跑过来向他传达了什么，只见叶阎森挥着手打几句哑语，适才收了手机。 胳膊曲起，五指摸在发梢扫了下扶到颈椎处，转扭活动。 白茶站在玻璃窗外，盯着他迈起的步子有些卡顿，正准备慌乱地往回撤视线时，谁料叶阎森果真留头，灼然而炙热的目光透过落地窗玻璃直直的打在白茶身上。 白茶过分夸张的反应倒是把陈顷吓了跳，恍然不知地问她怎么了。 白茶自顾摇头说没事，“不是说里面有比赛吧，我们进去看看吧。” “好啊。” 白茶转头，再朝绿植处看过去。 叶阎森已经离开，苍翠的绿叶保持着轻微的晃动。 网咖分两层，几百平的面积。 叶阎森刚回博城那段时间，路过这边时见店铺正在招租，没犹豫地就盘下来，装修了这家网吧。 六年前，这里就是家网吧，初中那会，叶阎森几乎没认真上过课，三天两头的跑蹿到这家网吧来。 逐年更替的，商铺的牌匾换了一次又一次，低矮的平房也演变成购物广场。不变的是叶阎森对这儿的感情。 之前一次赛后采访时，有主持人问他，电竞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词语匮乏如他，并不能够准确地给电竞挂上什么伟岸的定义，他沉默片刻单纯地答，“是青chūn吧。” 16岁开始打职业。 17岁拿下第一个冠军。 近六年的时间，除了睡觉的枕头叶阎森接触最多的就是鼠标和键盘。 除此之外，叶阎森并不知道自己这段青chūn里还有什么。 六年前，他长年累月的在这里上网。 六年后，在同样的坐标，他开起了网吧。 也算是一种纪念吧。 这次的联赛，倒没有正儿八经的策划。程励耘扬言要和自己切磋，差几个人组队，索性就借着网吧联赛的噱头组了这次活动。 程励耘徐郴州以及他几个同学一队，叶阎森和几个意识不错的路人成了一伙。 网吧二楼，被叶阎森照着基地训练室的样子装修的，正中央十台电脑对立摆放，靠窗的墙壁上挂着两台可供OB的液晶显示器。 程励耘和伙伴窃窃私语的间隙，从两台显示器间露个头去看叶阎森，“要不你们先开一局磨合一下？你们都没有配合过。” 意思是询问，但语气是全然的挑衅与得意。 叶阎森将耳机挂上，眉眼jīng神有力地拒绝：“直接开始吧。” 程励耘摊手，比划个OK。 他这边都是认识的同学，平时一起出入网吧，一起上分王者，配合和默契方面自然是没得说。 在舒心的劝说下，程励耘早就没了当职业选手的冲动，但与同学们在学习之余来网吧打打游戏不失为一种青chūn的表现嘛！ 一众人聚在液晶屏幕前，抱肩仰头地在围观。 白茶作为难得的女生，明丽的身型显得有些突兀。 她对游戏不甚了解，和众人相反的，他的目光徘徊在液晶屏和叶阎森之间，最终多数落到了叶阎森身上。 他很随意的坐姿，垮着肩膀，却凛然有种挺拔耀眼的感觉。周围的其他人像是被减淡掉光辉似的，皆数暗淡。 叶阎森的一举一动，像是被刻意放大，映在白茶的眸子里异常显著。 游戏已经开始，围观者纷杂的声音在讨论着什么。 叶阎森脖颈转两圈，缓解下疼痛，脑袋猝不及防地歪过来，捉住了白茶炯然注视的目光。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对视，但给白茶的感受，仍像是心跳漏掉般的失措。 他像只困倦的大猫，却拥有着鹰王的眼睛，犀利而又钢锐。 短暂的几秒后，叶阎森率先挪开了视线，被队友叫去讨论。 第42章 基地生活 武汉，开心海洋网咖。 其他观赛的人，时而抬头通过屏幕上看比赛，时而低头刷刷手机。 不知是谁一声惊呼：“D神胃出血进医院了，MUS换了替补上场！” 这一小八卦在围观人群之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扣着耳机的程励耘听到这消息，也有些紧张，慌忙给哥哥发过去慰问短信，然后点开直播软件开始关注这一局比赛赛事。 倒是叶阎森，保持着一种见怪不怪的淡定。 - 上海，第一人民医院。 医院到处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程逮住了一晚后，允以出院，回了基地。 基地阿姨做饭口味偏重，平时的饮食习惯结合了战队男生们的口味，重油重盐重辣。程逮现在的身体是吃不了这些食物的。冰箱里准备下的东西，也都不能吃。 程逮一回到基地，做到电脑桌旁，便开始打游戏训练。 舒心贴心地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电脑桌上，还特意拿远些，免得操纵鼠标键盘时，不小心碰到了之类的。 程逮开了摄像头开了麦点开了直播间。 舒心扭头进了厨房，翻箱倒柜的寻找着食材，准备给他煮一碗热粥吃。 电子竞技是一个烧钱的行业，在早些年电竞事业还没有发展起来的时候，这一行业大都是靠着有钱人的毫无收益的赞助，当然也有少部分是靠着战队成员硬着头皮撑着。 但是随着电子竞技被国家体育总局承认为体育项目，电子竞技这个大市场越来越好了。越来越多的投资商看到了这一行业的前景与希望，便纷纷开始对此进行投资。 有些人玩票，也有人是带着真情实感，带着情怀在里面的。 钱到位了，投入的越来越多，电子竞技俱乐部越建设越好，电竞职业选手以及幕后工作人员的待遇也越来越好。 基地的厨房不大，也就舒心以前租的那个小公寓客厅那么大吧。 琉璃台、冰箱、橱柜有序而整洁，各类荤素的食材一应俱全。每到饭点就会有做饭阿姨前来准备饭菜，川渝鲁粤，变着花样，就怕战队的成员吃腻了。 舒心不费劲的找到了瘦肉皮蛋白米，想了想，只留下了白米，将皮蛋和瘦肉暂且放到了一边。 淘米、开火、煮粥。 再简单不过的白米粥，不用花费什么心思，只要水量放的合适，不会太粘稠也不会太稀薄，不让锅底糊掉便好了。 处理完白粥，然后又将皮蛋和瘦肉处理了。 另洗了一个锅，煮上。 白粥给程逮，皮蛋瘦肉粥其他人想喝的话可以吃这个。 舒心煮粥的时候，拖了个小凳子坐在旁边，看着火，百无聊赖地拿起手机刷了会微博。 因为程逮的原因，以及现在从事的这个工作，舒心关注了不少电竞圈的博主。 滑了一下手指一刷新，弹出一条最新的推送。 原博是个不知名的用户，发的条与叶阎森有关的内容—— 【网吧偶遇男神，合照，布灵布灵！非常接地气，一点架子也没有，现在围观大神打游戏！】 【附图是两张像素并不怎么清晰的偷拍。网吧崭新的椅子上，叶阎森面容沉寂，一手放在键盘上，一手放在鼠标上，迥然有神的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脑屏幕。】 这条用户的微博被叶阎森本尊翻牌—— 转发时附带的文字：【谢谢，你们也很可爱。】 之后叶阎森的这条微博被好几个比较知名的电竞博主同时转发。 转发时附带的内容千奇百怪—— 【木哥来我们基地打啊，高清配置，显卡最优，不怕网卡影响操作。】 【突然觉得这网吧的环境比我们基地还要好，怎么回事。】 【长得帅的都退役了，长得丑的人还在舞台。】 舒心知道这些人都是些与叶阎森关系很好的一同作战过的兄弟，所以开起玩笑来，才会口无遮掩。 看得出来，叶阎森在电竞圈里人脉不错。 舒心又一刷新，看到了最新一条转发—— 【木神明年赛场等你。】 这条内容一出，有嗅觉敏锐的粉丝不受控地察觉到了八卦的气息。 评论里一片问号、感叹号。 【什么情况！】 【求真相！】 【激动的搓手手！】 【这条内容是木神还会继续打职业的意思吗？？？】 【呜呜呜要哭了！】 【木神还没老，比赛他还行！】 当然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黑粉无处不在。 “什么，要复出？职业选手当退役是闹着玩的吗？” “赚够了粉丝的眼泪，然后并不真的退。” “遛粉呢，这过分了啊。” 叶阎森在圈里的形象比较正，又是在圈时间较长的老人。真爱粉团结有爱，路人粉也礼貌可亲。面对着这些不知道是叶阎森那位仇家的粉丝——叶阎森在役期间俗称“电竞圈职业终结者”，这一名号来源于叶阎森曾经以卡牌这一英雄，对着电竞圈有着“第一卡牌”之称的某位职业选手，那一对战整整打满了一个BO5，随着叶阎森所在战队赢下了比赛，“第一卡牌”职业选手也在比赛结束后不久宣布退役。 叶阎森“电竞圈职业终结者”这一名声也就传开。 后来解释清楚了，不是“第一卡牌”被打的自闭，退役。而是年纪到了，就算这一场比赛不输，就算这一场对手不是叶阎森，“第一卡牌”也已经有了退役的打算。 只是好巧不巧，被这一场比赛赶上了。 好巧不巧，被粉丝拿来开玩笑，开多了，就成了电竞圈里一个梗。 说来好巧不巧，之后不少职业选手退役，不管是技术菜，还是身体问题，还是想转行……只要他们退役声明一发，万千粉丝们总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证据来树立“叶阎森电竞圈职业终结者”的人设。 久而久之，人设立稳了。 观众对这一梗玩的不亦乐乎。 俱乐部对这一效应无可奈何，又坐享其成。 叶阎森本人对这一人设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舒心玩了会手机，站起来去看锅里的粥。 白嫩嫩的一锅白米粥，泛着最简单最清淡的米香，舒心舀了一小瓷碗，出了厨房。 “好香啊。”孟呈执鼻子嗅觉灵敏，耸着鼻子闻着香味过来。 舒心不见外的冲他摆摆手：“厨房里还有，我给你们煮了皮蛋瘦肉粥，自己舀。” “舒心你简直太贤惠了！”孟呈执冲她比了个大拇指，风一样的飞进了厨房。 舒心端着碗坐到程逮旁边的位置，可以避开了摄像头的区域，轻挑下巴示意：“先吃一点。” “不是皮蛋瘦肉粥吗？”程逮不满意地盯着自己面前小白碗，撅起嘴巴委屈巴巴的抗议。 舒心拿着小勺搅了搅，不那么热。 “那是给别人喝的，你只能喝这个。” 程逮傲娇：“不想喝。” 面对他小孩子脾气，舒心板着张脸瞪他。 程逮抬了下胳膊，示意自己两只手一只在键盘上一只放在鼠标上，没有手可以用来拿勺子喝粥：“你喂我。” 舒心“啧”了声，倒吸口气，挑了下眉毛示意电脑屏幕：“别闹，你在直播呢。” 程逮不依不饶：“上周经理刚刚明文规定，说不能直播吃饭。” 舒心端起碗扭头就要走：“不吃算拉倒。” 程逮眼疾手快的拽住她的手臂，提建议：“要不你帮我打一把游戏，你喝粥。” “爱喝不喝。” “就打一把。” “……行吧。”舒心把粥碗塞到他手里，在他电竞椅上坐下，“输了别怪我啊。粉丝骂你女朋友菜，你得帮着骂回去。” 第43章 狗粮 舒心只是随便随便和自己男朋友说了句娇嗔的撒娇的话，但是没想到这一句话落到直播间的粉丝耳朵里面后—— 突然间涌出来一堆骂她菜的人。 舒心：“……” 舒心：“不是吧，各位老铁们，你们就这么像被你们D神骂吗？快快快，给我点面子，都夸我打得好。一会你们D神看到，心想哎吆我家的粉丝们帮我把女朋友哄得这么好，一定会非常喜欢你们的。” 程逮可能是真的饿了，喝完一碗粥，又自己去厨房舀了一碗出来。 重新坐到舒心身边时，舒心正好被对面中单收割了人头。 程逮站着说话不腰疼，一阵风凉话：“咦，我这电脑怀了吗，怎么屏幕是黑白的。” “……”舒心朝他丢过来一个大大的白眼。 一气之下，在这一局输了之后，舒心又重新开了一局。 一局一局又一局，舒心在程逮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次成功的将他的号从望着掉回了钻石。 程逮苦恼地挠挠脑袋，一歪身问坐在他旁边的HEHE：“掉到钻石要扣多少工资来？” HEHE想要踢翻这一盆狗粮，不咸不淡地丢过来一个数。 程逮哭丧着张脸，看着飞流直下的段位，不公：“我的私房钱啊，就这样没了，好可怜。” 直播间弹幕一阵哈哈哈。 不知道谁带了个头，开始豪气的刷游艇。粉丝昵称整齐划一的改成“XX塞给D神的私房钱”。 舒心笑得眉眼弯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盯着屏幕上滚过得弹幕念：“谢谢XX塞给D神的私房钱……我看见了，这钱你们D神甭想藏了。” 弹幕又是一阵哈哈哈。 闹了会，舒心离开，将电竞椅让给程逮，自己在一旁一边玩手机一边看着他打游戏。 键盘声鼠标声清脆不断的传到耳朵里，舒心在这种氛围中感受到了安全感。 程逮播了一会，打完当下的这一局，以身体不适为由关掉了直播。舒心紧张兮兮的看着他，视线慢慢下移落到他的胃上，担忧：“胃又不舒服了吗？” 程逮摇头，表示：“想和你单独呆一会，不想被别人围观。” “呕——” 没等舒心接话，旁边几个人接连出声，嫌弃的一同踢翻了这盆狗粮。 几个人吵闹了一会，HEHE捧着手机从电竞椅上跳下来，惊呼：“你们快去看微博 ！叶阎森的微博！” 一声惊呼，四面八方都投过来或好奇或嫌弃他大惊小怪的目光：“怎么了？” “我去！木神要复出的意思吗？！” 舒心惊得也要从电竞椅上跌下去，被程逮眼疾手快的拽住。 舒心笑了下，拿出手机开始刷。 点开叶阎森的微博。 看到最新的一条—— 【大家不要吵了，有些事情在商量。等定下来会郑重和大家说。只一点是确定的，我不回到舞台上比赛。】 话已至此，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说了。 其中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要稍一想，便能够知道。 ——叶阎森要回来。不是以职业选手，而是以俱乐部创始人的身份。 - 武汉，开心海洋网咖。 叶阎森发完微博收起手机。 他不是一个喜欢炫耀的人，有些事情，在没有眉目之前，没有要对外解释。 但有些事情，需要对外解释了，才能够更加顺利地进行下去。 他离开电竞俱乐部是如何的憋屈，如何的被贬低。 那他现在回去，就要如何的隆重，如何的光鲜亮丽。 他不仅仅是回去做自己热爱的事情，还有给那边眉眼凶恶的人一个狠狠的耳光。 网咖二楼。 又一局游戏开始。 白茶看向陈顷，“这个游戏难吗，你觉着我能学会吗？” “你要打游戏？”陈顷确认的眼神看向白茶，在得到她煞有其事的点头后，道，“不难，纯娱乐的话，上手很快。” 白茶心不在焉地，心里面的那股子冲动变得愈发真实，“那你说说看。” 双方依次选英雄…… 进入召唤师峡谷…… 红蓝方往来对抗…… 耳边有陈顷的解释，白茶依旧是一知半解。 期间陈顷接到个电话，因为家里突发状况得先走，他和白茶简单告别后便离开。 白茶独自在这边继续看。 周围有人讨论，纷杂混乱。 直到叶阎森所在的红方胜利，游戏结束。 周围热闹的人群逐渐做鸟shòu散。 人影匆匆之中，白茶的目光逗留在摘耳机的叶阎森身上几秒钟，在暗中暗自萌生出一个念头，紧攥着拳头，朝角落程励耘的方向走去。 方才她站在靠窗的位置，并未怎么察觉，越往桌子这块走烟味越重。刚才打游戏的几个男人，熟练的收拾掐着烟，兴致高涨的在彼此chuī捧。 他也抽烟吗？他恰烟的姿势是什么样子的？ ——白茶边朝那方向走，边低着脑袋微微的在想，自己一定是着魔了。 直到方才那一刻白茶才知道，原来坐在电脑前面操纵着鼠标键盘的模样竟也能够这样的有魅力，像是周身在发着光，电脑屏幕上那偌大的战场，他像是个战无不胜的将军，斗志高昂的指挥着兵将前行战斗。 心猿意马的，白茶站到了程励耘跟前。 程励耘正沉浸在输掉游戏的悲痛之中的，一抬头见到白茶站在自己身旁，吃惊出声，“白……白老师。” 旁边几个男生陆续抬头，喊人。 有男生俏皮地开玩笑，“老师，这是节假日，我们打游戏不违反校规吧。” 白茶露出微笑，脱口而出“我刚刚看到你们的比赛了，打得不错。很厉害。” 程励耘有些吃惊，在和徐郴州不言而喻的对视一眼后，两人默契地同时发问，“老师你也打游戏啊！” “一点点。”白茶敷衍地笑着，在其他几个同学不明所以地注视下，将程励耘扯进些距离，问他，“你教教我打游戏怎么样？” “啊？”程励耘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白茶难得有耐心的重复，“这个游戏，你做我的老师，教我怎么玩。” 程励耘恍悟的同时，有些震惊，“行……行啊。” 旁边不知什么时候靠过来一个男人，若不是他穿着规矩周正，发型有些变化。乍一看还真会误认成是叶阎森，不过仔细打量起来男人相比叶阎森多了些文雅和秀气。 看久了会发现长相是有出入的。 叶阎森偏冷，而眼前这男人如和煦阳光。 他不知道偷听了多少，只见他扶了下鼻梁上的镜框，谈笑风生，“想打游戏让叶阎森教你啊，他玩游戏可比这个毛小子厉害多了。” 白茶愣了下，“你是？” “叶轻舟。”男人低头冲程励耘笑笑，自我介绍，右手探出来握手，“你好，我是三中高中部的老师，同时也是叶阎森的哥哥。” “……你好。”她回礼，“我叫白茶。” “我知道。”叶轻舟很爱笑，温暖而亲近。 白茶还没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只见他手掌覆在程励耘的肩膀上拍了拍，清朗地声音再次响起来，＂你这个老师太好了，竟然主动让你打游戏！＂ 他这话是在开玩笑，但落在白茶的耳朵里面却好一阵窘迫——她为人师表，不但不做表率，反而诱使着学生教自己打游戏。 ＂哈哈！白老师我是开玩笑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你要是想学打游戏，我倒是能帮你找个好老师！＂ 白茶客气的赔笑脸，回忆下方他第一句说的话便知道他口中的老师是谁。 一时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第44章 进展 那边说话的叶阎森转头见到叶轻舟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正在和白茶讲话，眉头一紧，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忙不迭地周旋掉身边这几个和自己讨论游戏的男生，信步走过去。 还未到跟前，遥遥地听见叶轻舟在笑，“……喏，这不是过来了。” 闻言，白茶条件反she的转头，叶阎森刚巧走到跟前。 白茶目光撞到他的肩膀上，然后缓缓上移。 比赛时他活动过很多次的脖颈，那张俊朗得吸引了一大批太太团的长相，以及那双和她有过多次对视的有点内双的丹凤眼。 在女生中，她的个头中等，此刻站在叶阎森身边，身型纤细得她看上去弱不禁风。 甚至一直对自己自信而满足的白茶，此时站在叶阎森身边，恍惚之中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卑。 因为他是叶阎森。 是那个周身发光的叶阎森。 昔日的他，拿过冠军，也有过失败。 但只要他参与的团战，1V2，1V3，1V4，白茶甚至在粉丝为他剪的操作锦集里见过他1V5绝地逃生的天秀。 这样一个光彩奕奕的人，半个小时前郑坐在距离她两米之外的电脑前面打比赛，他打游戏时没有太多的表情，因而他罕有的神态便显得那样的珍贵。 被雪藏的那个赛季，粉丝一次次的由期待变成失望，然后在失望之后再次振作起来，循环往复地期待着他的再一次上场。 有记者采访叶闫森时，让他形容一下自己的粉丝。 叶闫森只说了两个字，＂坚持。＂ 也有粉丝为他做应援时，写道，＂这一年我们做过最多的事情是等待，但你是一个值得等待的人。＂ 最好的木神。 他像是一道光，指引着旁人去追逐。 “打得不错。”叶阎森率先拍拍程励耘的肩膀，满眼赞赏。 程励耘有些迟疑，“真的？” “恩，前期对线处理的很不错，几波团战也是可圈可点。” 程励耘低头，“输了就是输了，所有的解释都是多余的。” 叶阎森勾过他的肩膀，嘴角噙笑，他是真的欣赏程励耘身上的那股冲劲，“那我等你下次约战，等你赢回来。” “一言为定！”程励耘眼睛亮亮的，仰头看他，宣战。 叶阎森点头，说一言为定。 小孩子跑开了，叽叽喳喳地在男生堆里说话。 这边只落了白茶和叶家兄弟两人。 叶轻舟做起月老牵红线，看向自家弟弟，“刚刚白茶正说想找个人教自己打游戏呢。你这段时间不是也没事做，刚巧带带她。” “这么大个网吧，不要我忙啊。” “员工都在，你忙什么？忙着数钱？” 叶阎森笑呵呵地耍贫嘴，“现在都电子支付，不用数。” 叶轻舟直截了当，“你就说教不教吧！” “教，我没说不教啊。” 这头两个人心知肚明的一来一去地对话。 旁边夹在他们中间的白茶倒是一脸蒙bī，自己什么时候和叶轻舟这么熟了，他竟然如此的偏向自己，怪，非常怪。 左思右想地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见叶阎森朝后靠上桌沿，胳膊随意的抱在胸前，嚣张而又得瑟，脑袋微持平，硬朗的目光觑她一眼。 叶阎森心里面忌惮着叶轻舟嘴巴没有把门的。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倒不是说自己现在还有什么想法，只是怕尴尬。 初三那年，叶阎森和叶轻舟比赛喝可乐喝多了，路边憋不住找了个胡同巷子就钻进去撒尿，谁知道一抬头，正看见白茶睁圆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手的位置瞧。 一来一去的对视几秒钟，直到白茶被叶阎森恐吓般地瞪了两眼后，拽着书包带子扭头走了。 叶阎森提上裤子，盯着她后背处的校服上印着的三中字样，眯了眯眼，大步跟上去。 刚出胡同，就见一个男生跑到白茶跟前，英勇就义地来了个90度鞠躬，递了封情书过来。 小姑娘后退两步，被挡到墙边，期期艾艾的解释不通，憋红了眼睛就哭出了眼泪。 眼前男生倒是被吓到了，东张西望的发现了叶阎森，迟疑得撒腿跑掉了。 白茶靠着墙边哭了会，抽噎得心疼。 叶阎森就站在墙边，掐着表，目睹她自娱自乐地哭了近十分钟。 这个插曲，叶阎森倒是没和叶轻舟说过。 不过之后他天天跟在白茶身后送她回家，还是被叶轻舟发现了。 俩兄弟同岁，但因为叶阎森调皮捣蛋留了级。 叶轻舟读高一时，叶阎森还停在初三。 在叶轻舟的威bī利诱下，他知道了自己弟弟竟然如此纯情地暗中喜欢着个初一的女生。 叶轻舟一再怂恿他光明正大地追啊。 反正在他眼里，叶阎森打架逃课顶撞老师，啥违规违纪的事情没做过，早恋简直洒洒水啊……谁料这半大的愣头小子，竟然十分不屑的哼出声，说，“你懂什么，她是好学生，早恋耽误学习。” 叶轻舟撞撞自个这位只顾着耍酷凹造型半句话不吭的弟弟，使眼色。 叶阎森了然的同时，淡声问，“你要打游戏？” 只见眼前人昂首挺胸地理直气壮反问回来，“不行吗？” “行！有什么不行的！是个人谁都能打。”只不过是打的好与不好的差别。 硬邦邦的语气对撞，倒是让白茶语气硬气起来主动追问他，“那你教不？” “教是能教，不过——”叶阎森眼睛眯一下，想到她那双自个一人站在角落哭红的眼睛，饶有趣味地qiáng调，“得jiāo学费。” 白茶嘴皮子碰两下刚要问多少钱，早料到问题的叶阎森提前插话，“我不缺钱。” “哦。” 白茶的性格，属于那种遇qiáng则qiáng，遇软则弱的类型，所以骚话不断的叶阎森碰上白茶可算是遇到对手了。 只见白茶活动下酸掉的脚踝，踩着高跟鞋挺直腰背，脑袋微仰起，露出山明几净的笑容，问，“那你缺女朋友吗？” 话音刚落，一旁的叶轻舟先乐了。 叶阎森拳头抵在鼻尖清一下嗓子，正襟危立，“我这两个月在博城，你想打游戏过来就行。” 白茶哦一声，说先谢谢了。 叶轻舟左盯盯右瞧瞧的，硬是没懂这两人是什么意思。 第45章 脏手段 叶阎森这微博一出，在电竞圈掀起了不小的一场风波。 关于叶阎森当初为什么突然退役这个问题，再次被万千网友们挂到了嘴边。 一并出现在微博热搜上的还有胃出血养病被女友投喂秀恩爱的D神。 热搜一出，网友又开始乱带节奏了。 舒心刷两下手机，看网友各种给程逮扣帽子，什么不务正业，什么面色红润哪里像生病，什么胃出血哪里能这么快出院。种种帽子扣到程逮头上，键盘侠黑起人来，简直不需要成本。 舒心见惯了这种风气，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刷了会手机就当看个乐子，趁程逮训练赛的时候偷偷把程逮的手机拿走，把他的微博卸载掉。 互联网上的事情，只要网络一关，微博一卸载，任由外面惊天动地，眼不见为净，也就没什么事了。 舒峥嵘那边去调查那瓶被加了料的矿泉水的事情，在狠厉地手段下，也有了结果。 ——是那天负责开车的司机。 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在这方面有过注意，选手们的饮用水都是自己带，不会用赛场工作人员准备的。 那天在从俱乐部出发去赛场的车上，程逮随手开了瓶车上备得水。 起初没多心，之前俱乐部工作人员也会给车上面放水。所以这次，程逮压根没往别处想，以为是俱乐部工作人员准备的，拧开瓶盖就喝了……谁知就是这一瓶水的问题。 在医院里，程逮回忆自己比赛前碰过什么东西，一一告诉了舒峥嵘。 舒峥嵘按图索骥，一个个监控查下去，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 最终的目标锁定在车上的那瓶水。 这个司机是俱乐部用的老人，这么些年，一直都是他在开车。 不管是选手们去比赛，还是俱乐部有什么活动出行。 MUS成绩好，金主爸爸大方，给俱乐部的投资非常的多。所以MUS给工作人员的薪水报酬也比同类型的其他俱乐部要高很多。 没想到这财大气粗，倒是没留住某些员工的忠心。 舒峥嵘搜集了证据，压根没找那个中年男人谈话，直接将证据与人一并jiāo到了警察局。 司机送到警局后，舒峥嵘和程逮简单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事情算是这样过去了。 这件事程逮没过问，舒峥嵘也没提。 圈子里呆久了，见的事情越来越多，对自己经历什么发生什么只感到无奈，却手足无措。 舒心倒是好奇地在程逮面前提了几嘴。 程逮模棱两可地讲这件事情插科打诨的遮盖过去。 久而久之，舒心也就识趣的不问了。 这复杂而又冗碎的世界里，程逮没有办法去匡正，他只能竭尽全力，给舒心一个自己理想中的美好世界。 - 那天后，叶轻舟特别上心地问过叶阎森几次，“白茶来你这了没？” 每每叶阎森总是特无语的应付说没有。 “小伙子看来是你魅力不行啊。再不主动点，估计就要被人捷足先登了呢。”叶轻舟笑着给他加压，“前几天在学校里见到她经常和一男老师出入，听人说是正追求她呢。” 岂料叶阎森镇定自若地杵那看手机，懒得回应他。 叶轻舟喋喋地多了一堆什么白茶长得那么好看，追她的人肯定不少之类的话。 估计是耳根子被磨烦了，叶阎森揉揉眼，抬了脑袋看他，“你要喜欢的话自己去追啊。” “我是怕你喜欢，优柔寡断地被别人抢咯！”叶轻舟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对任何事情都表现出一种懒懒的不上心的态度，但其实心里面在乎的要命。 叶阎森依旧耍皮，“抢就抢，又抢不过。” “嗨！”叶轻舟气得，恨不得一张拍到他脑门上，“这叫什么话！” 叶阎森保持着侧坐的姿势，胳膊横挂到椅背上，手机松松的捏在掌心，只听他一本正经地反问叶轻舟，“你没有发现她看我的时候眼神不一样吗？” “？？” “和那些满眼星星态的粉丝一样崇拜我。” “……所以呢？” 叶闫森挑着眉毛有自信，“哪有什么所以。” 从上次去学校给程励耘开班会时，叶阎森就意识到了。余光中总能够捕捉到白茶盯着自己愣神的时刻，而当他正视过去时，她却总在一副镇定自若看别处的无事态。 不得不说，白茶将自己的小情绪掩饰的很好。 但怨就怨在叶闫森的火眼金睛。 在崇拜和欣赏的表达上，多数人直白得让人讨厌。 而白茶处于克制和显露之间的层面，让叶阎森感到……有点骄傲。 叶轻舟对自个这弟弟的自恋很是无语，在网吧里又坐了会，掐着时间回学校。 走到门口迎面灌进来一阵冷风，害他哆嗦了下，嘴里带出抱怨，“怎么这么冷，博城没有秋天吗？” 闻言，叶阎森抬了抬头，没作声。 朝外面yīn沉骤冷的街道望了眼，目送着叶轻舟离开。 而后低头，看了会手机，突然就抓起车钥匙和外套往外走，动作迅速地将那个正往这走来有事情要和他说的前台小伙吓得怔在原地。 男人啊，眼睛里不能够只有情情爱爱，还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 更何况……以前喜欢又怎么样，叶阎森能在武汉呆多久？一个月，三个月？半年？等明年他的俱乐部手续准备齐全，他会再次回到上海。 就算是真的追上了，互相恩爱，浓情蜜意，又能怎么样。 异地恋这件事情，多苦啊。 叶阎森不想让她一起受罪。 所有啊，他俩的事，就这样啊。 既然没有结果，何必要去开始呢。 - 从周一忙到周五，白茶被学校繁琐的任务晕的头疼。 一天一节课，平时还要管理学生班级以及协调好各位任课老师。 隔三差五的学校里还常来个突击检查，用到的材料都得提前准备好。 好不容易挨到周末，白茶瘫在chuáng上挺尸没力气动弹，挣扎着起来想过去找叶阎森打游戏，但纠结着犹豫不决下，周末就过去了。 白茶撑着姨妈痛的身体站在讲台上，给学生上作文课。 教室里很安静，学生们低头在奋笔疾书地在刷刷地写字，绕着教室走了半圈，最终停在程励耘的身后。 程励耘写字很有张力，漂亮的小楷。 不过这作文水平，真的是渣的一bī。 白茶站在她身后，扫了两眼连语句都不通顺的开头，一阵头疼。 学生要学的这几门学科中，语文是最不应该拉开分差的。阅读和理解能力都在同一起跑线上，书本上的知识不难，加上他这一手秀气的字在阅卷时肯定是加分项。 数学老师不止一次地在白茶面前夸程励耘，说这孩子灵性，在计算和逻辑方面很有天赋。白茶觉着自己一定要好好指点一下程励耘才是，别让他偏科的严重。 白茶站的有些久，程励耘落了笔，笑嘻嘻地扭头，小声问，“白老师我写的好不？” “好，挺好！”白茶翻着白眼，扣两下桌板示意，“带着你的作文出来。” “哦。” 程励耘嬉皮笑脸地跟出去，全然不是要挨批的态度。 白茶将作文纸从程励耘手里抽出来，“你觉着自己写的很好？” “恩还行，我写的挺用心的。” 白茶挑拣着读，“……你说，再不把必然相信，再不查看指纹，攥起小小的拳头，再不相信。喜欢顾城？” 程励耘点点头，说喜欢。 白茶不敢相信地反问他，“能看懂吗？” “能。”程励耘自信地点头，两支胳膊jiāo叉背在身后，颇有古代私塾老师的态度，“你说再不把必然相信……你骄傲的走着，一切已经决定，走着，好像身后跟着一个沮丧得不敢哭泣的孩子，他叫命运。” “那是倒是说说看，什么意思。” …… “写作文，重要的不仅仅是会引用，而是需要……” 漫长的一段谈话后，白茶将作文纸对折两下，递回到程励耘手里，低声道，“回教室吧。” “恩。” 一班的教室在一楼，走廊前方是个小广场。在白茶的视线内有一女人从大厅过来径自穿过广场朝她过来，“老师你好，这是初一一班吗？” 女人说话的功夫，视线从门框牌子上扫过。 白茶点下头说“是”，正琢磨着她是谁的家长呢，只听女人还算温和的开口，“再问一下，白茶老师是这个班的班主任吧，您知道她在哪里吗？” 程励耘捏着自己的作文纸，注意力不明所以地在她们之间跳跃。 “我就是，您有什么事吗？”那女人和白茶年纪相仿，妆容jīng致，秀发鬈曲，身上那件小黑裙是白茶浑身搭配的三倍价。白茶不认识她。 话音刚落，只见女人嘴角瞬间耷拉下去，没有一丁半点地好脸色，“我叫贺清欢，是陈倾的未婚妻。” “你好。” 贺清欢见白茶神色如常，没有半点诧异和愧疚，不由得怒上心来，“你知道我？” “不知道。”白茶微笑着，实话实说，“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贺清欢愤愤地样子，白茶虽不知道她为何这样，但也做好了应对的姿态。她冲程励耘挥挥手示意他回教室去。 程励耘不放心地看看贺清欢，踟蹰着要不要说点什么。 白茶jiāo代他，“回去把作文写完，下课帮老师收齐。” “好。”程励耘是语文课代表，白茶亲自选的。班上的几门课，课代表选的不是成绩最优秀的，反而是比较偏科薄弱的学生。 “怎么？害怕我们俩的谈话被学生听到了名声不好啊。”贺清欢冷冷的声音让刚跨进教室门槛的程励耘顿了脚，不免好奇地回头望过来。 白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贺小姐，我想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白茶再傻也想出个大概来——在她一众同事眼里，陈倾是单身，而且对白茶频频示好，虽然表白的话没有展开说，不过他的态度真真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而今冒出个脾气急躁的女人自称是陈倾的未婚妻，来到学校就直奔白茶这里来。 当她是小三了吧。 “要不你打个电话给陈老师，问清楚——”还没等反应过来，只见女人胳膊一挥，啪的一下白茶被扇了一个耳光。 “老师！”程励耘反应最快，在女人挥手第二个耳光要落下时，率先冲到两人之间推了她一下，白茶这才幸免再度受伤。 屋里有学生听见声音露头望出来看热闹。 女人站稳，漂亮的水晶指甲一伸，趾高气昂地看向白茶，厉色，“我警告你，离陈顷远一点。不要以为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就胡乱使媚子勾引男人。” 果真。 “您还是给陈老师打个电话问清楚再来质问我好吗？”白茶将嘴角的头发捋下来，摇下脑袋示意十分男子汉地挡在自己跟前的程励耘没事，在将程励耘扯到一旁后不慌不忙地看向那女人，“我想您是有什么误会吧，我和陈老师除了同事关系再没有其他。” 程励耘也不傻，听到陈顷的名字。偷摸摸地溜走，然后去喊人帮忙。 “没什么关系？说的真好听，就差被我捉jian在chuáng了，还不承认。” 教室门口窗边聚了不少的学生看热闹，白茶不禁正色起来，只希望将影响降到最小，“在你没有任何证据之前，我希望你能理智的去判断一下。一，我和陈顷陈老师，只是同事关系。二，你方才的言论我全然可以告你诬陷。” 若不是这一个周陈倾电话关机人见不到，贺清欢也不至于像个疯婆子似的寻到学校来，直截了当地找白茶麻烦。 他是故意躲着她，为了这个狐媚子躲着她。 “贱女人。”听着白茶喋喋不休的言辞，贺清欢只觉着有只苍蝇在自己脑袋旁边嗡嗡的转，一不做二不休地，大步跨上前，“就你这样的人，还为人师表呢，配吗，不会把学生教坏——” 贺清欢脾气上来，抬起胳膊就要再扇一耳光，谁料横空拦出来个男人，她被抓住了胳膊。贺清欢看他一眼，不是陈倾，不认识，“你是谁啊松手！” 白茶没看清叶阎森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胳膊挡在白茶的脑袋上方，jīng准的控住闹事女人的手腕。在女人的一阵歇斯底里中，叶阎森大力地一下，甩下去。 “闭嘴。”叶阎森闷声，不带厉色，却难掩怒气。 第46章 副线 许是这语气里难掩盖的不善，又或者是叶阎森庞大身型的压力，只见贺清欢嘴巴鼓囊着动两下，果真气势下去些。 卡顿了会，贺清欢面子上挂不住，腰背挺直些瞪他，“麻烦你让一下，我和白老师有点私事要解决，和你没关系。” “是吗？”叶阎森有点懒得搭理她，搪塞的应付了，动作却唱反调地扯着白茶的胳膊往自己身后拉拉。 目光从泛红的右边脸颊上扫过，歪头吩咐刚从办公室搬救兵跑回来正躬腰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的程励耘，“去超市买包冰块来。” 程励耘“啊”了一声有些不情愿，但在叶闫森一脸正经地注视下，只得唉声叹气地麻溜去了。 被忽视掉的贺清欢气得直跺脚，“啊喂！你有听我说话吗？” “听见了啊。”叶阎森贯彻落实厚颜无耻的风气，“但你说的话和我有什么关系。” 贺清欢：“……” 得到消息的校领导和保安很快赶到，贺清欢极其不情愿的被陈顷牵扯着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白茶松口气，伸手捋顺自个被拽乱头发和衣领，准备跟上。 “你不知道躲着点吗？”叶闫森的声音在斜后方响起。 白茶留了下头，看他。 这个角度叶闫森刚好能看到白茶脸颊那块应该是口红的印记，责备的语气没什么暖色，“小孩子见到有巴掌朝自己扇过来还知道躲躲呢，怎么你就硬生生的站在原地任由她扇到你。” 莫名挨了一巴掌的白茶本就心里窝囊，听叶闫森如此说，不客气地怼回去，“我反she弧长，没反应过来不行吗。” “行！反正疼的又不是我。待会脸肿了，别偷藏起来不敢见人。” “你！”白茶抬脸，眼眶有些红。倒不是白茶想哭，是粉色系的眼影在作祟。 叶闫森却误会了，以为自己说话重了。不由得愣神，两人安静对视这几秒钟，叶闫森已经检讨了自己三四遍，考虑到女孩子脸皮薄耳根子软，声音不由得温软下去，挑了好听的说，“口红都擦这里来了，成腮红了。” 说着话，手指覆上去，轻轻擦拭掉，离开。 男人皮肤糙，白茶脸皮嫩，质感不同的两个事物接触到一起，差异感太鲜明。 被叶阎森指腹触过的皮肤正嗞嗞的生热，最初只是一小块皮肤，眨眼蔓延到半边脸颊，然后整张脸。 关于陈顷的家庭，白茶并不知道。而白茶和他的关系，也一直保持着同事的层面往来。 女人口中所谓的“勾.引”“小.三”这些字眼，白茶是不认的。 “我没做错事。”白茶此刻特别想澄清，不想叶闫森误会自己。 她声音柔得以至于这句话说出来满是委屈，叶阎森静默两秒钟。 “我知道。”叶阎森盯着她半低着正在清理袖口上脏污渍的动作，一面感慨女生麻烦的同时，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揉她的头顶，以作安慰。 叶阎森声音放缓下来，“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保护自己啊。” 被摸头杀的白茶卡顿了下，动作僵硬的抬起脑袋，去找叶阎森的眼睛。 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保护自己啊… 六年前，她被小混混追，他出现保护过她一次。那个年纪的小女生，大都喜欢高冷霸道长得帅学习又好的班长学委，可白茶偏偏对这个拽天拽地拽空气的不良少年看上了眼。 那夜过去，白茶不断打听过，都说叶闫森刚办理了手续退学了。yīn差阳错地，白茶只在学校宣传栏里见过他的照片。 刘海毛寸，那个年代男生特喜欢留的发型，被叶闫森顶着却莫名的时髦又特别。 他模样从小就出挑，规规矩矩的证件照，嘴角咧着，却是丑陋校服压不住的盛世美颜。 这些年白茶对他的印象，仅仅是那张普通的证件照，和同学间众说纷纭的关于他在校期间的伟大事迹。打架逃课顶撞老师，校规规定什么，他不做什么，校规不允许的，他没有不做的。 就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男生，被白茶惦记了六年。 每每细想，白茶都觉着不可思议，自己的这个行为，确实荒唐。 尤其是在毕业后，自己放弃掉不错的工作后毅然回到博城第三中学——他和她的母校——任教，为的是在这曾经生活的城市，和他重逢的几率大一些。 幸而遇见了。 在白茶几乎快没了坚持下去的勇气时，叶闫森出现了。 他不再是那个放làng形骸不学无术的少年，他是光是神是很多人的信仰和偶像。 但是不论如何，白茶都想，想亲口问一下叶闫森，问他——白茶紧抿着嘴唇，好像被下降头似的，脱口而出，“你还记得我？” “恩？”叶闫森对于白茶这突如其来的大义凛然唬到，没明白。 白茶心中开始有点后悔，如果他忘记了，或者如果他压根就没上心过，白茶郑重其事地将一件他不在乎的事情说出来，会有多尴尬多搞笑。 但…话赶着话说到了这里，白茶狠着一颗心只得为他解释，“博城全城停那年，在北三街的一家网吧门口，你帮过我一次。” “我帮你？” 如白茶所料，叶阎森皱了下眉头，并不记得有这回事。 “因为停电，那天晚自习提前放学。有伙男生跟着我一路，经过网吧门口时，你刚巧出来……” 白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眼前人五官凝聚出来的表情，全然是并不知道白茶在说什么的意思，所以，到底是叶阎森忘记了，还是说那个人并不是叶阎森。 “……你给过我一罐可乐，说如果有人再跟着我，就说你的名字。” 白茶满怀期待的目光定格在叶阎森身上。 终于叶阎森眉眼舒展些，恍悟，“那不是我。” 不是不记得，不是忘记了，是叶闫森说不是他。叶阎森的一句那不是我，让白茶彻底不知所措起来。竟然不是他。 叶闫森没解释，周传奇见白茶没跟上，遣了个学生过来喊她。 白茶索性眼一笔，闷不做声地从叶闫森跟前闪走，心中万分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万分后悔听到这个答案。 白茶走后，叶闫森盯着她仓促离开的背影，眉头微蹙。那个帮她的男生，不是他，是叶轻舟。 初中部的晚自习八点四十结束，叶阎森习惯八点三十从网吧离开，然后在校门口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找到白茶的身影，距离半米的距离在她身后，送她回家。 停电那天，他和叶轻舟说自己收到了上海电竞俱乐部发过来的邀约，想要去打职业。 叶家父母早年离异，母亲改嫁，父亲经商常年在外，每个月除了照例汇过来的巨额生活费并无其他联系，生活上叶轻舟算是半个父亲的存在。 那晚，叶轻舟翘掉晚自习，去网吧找叶阎森。俩兄弟聊天、打游戏。 叶轻舟不放心叶阎森只身一人走，而叶阎森对自己做出的这个选择内心坚定的同时，其中也混掺着五味杂陈。 全城停电，网吧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起初四处不断的粗口抱怨声，逐渐平息掉。 借着黑暗，叶阎森难得开口，“哥，我走了之后，你照顾好自己。” 叶轻舟“嗯”了声只觉得嗓子眼堵了口痰，难受，“你要喝东西吗，我出去买，可乐行吗？” “行。” 父母离异，他手足无措。 父亲离家，他无能为力。 先前他生怕叶阎森也会离开自己，所以对于他的管教总是松懈而又顺从。 但此刻，当叶阎森选择离开时，他同样是没有挽留的办法。 叶轻舟从网吧出来，手机光照着脚下的石阶，不提防旁边冒出个女生撞到自己怀里。 借屏幕光照一下，认出是白茶。 有瞬间叶轻舟心里在想，可以用白茶为理由让叶阎森留下，但转念他意识到，这是多么的荒唐。 他帮白茶解围，然后说出叶阎森的名字，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是不曾想就这样，让白茶记住了叶阎森六年。 白茶走进教导处时，陈顷和贺清欢齐齐的看过来。她谁也没理，径自走到年级主任面前，规矩道，“主任你找我。” “来了。”周传奇随手一指旁边的黑皮沙发示意她坐，神色凝重地看向旁边对峙私聊的两人，沉声，“陈老师，你们过来吧……今天的事情怎么说都是你们两个人的错，先给白老师道个歉吧。” 陈顷脸上挂不住，没料到会这样。 贺清欢和他是大学恋人，在一起两年，毕业后因为异地分手了，之后贺清欢追到博城纠纠缠缠的不死心。 上周末为了谋得陈顷的注意竟然谎称自己胃出血，当时陈顷接到医院电话就火急火燎的赶过去，等到了才发现，自个被贺清欢耍了。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了白茶，然后寻到了学校来，闹出这样一滩事情。 陈顷大力的扯过贺清欢的肩膀，往身旁拉拉，喝声，“道歉。” “我没错，道什么歉。” “打人没错？” 贺清欢狡辩，“她该打！我有什么错。” 陈顷气上头了，有些口不择言，“你觉着谁错谁就是错吗？那我觉着你现在错了，你是不是也该打，是不是我也能打你啊？” “陈顷你混蛋！”贺清欢压根不在乎旁边谁在场谁在看，只知道闹脾气，“你就是变心了，现在竟然要打我。” 陈顷头大，“我这不是还没打。” “你有了打我的念头，还怕没有动作的时候吗？”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巴不得我打你是不是？” 第47章 决心 白茶坐在沙发上，像是看戏似的看着两个人你争我吵。 说到被打，白茶不由得想到叶阎森，掌心里的冰块凉滋滋的，让皮肤有些失去知觉，她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抬起来，看向门外。 叶阎森说那个人不是他。 那晚帮过自己给自己可乐的人不是他。 虽然这并不能够改变什么，但白茶心里杂杂的，有点混乱。 叶阎森刚巧站在门口的正前方，透过门板上的窄边玻璃刚巧能看清他的身型。他保持着背靠栏杆的姿势，曲着手肘垫在杆面上，脑袋半低着，在刷手机。 他好像不是很喜欢笑。 细碎的头发挡在眉眼前，嘴角习惯性地平展，有些冷漠而又严厉的态度。好在肤色偏白，柔和掉那棱角分明的五官带来的硬朗，这样安安静静站着的时候，竟散发着些平易近人。 又好像经常笑。 公jiāo站牌旁，暗红色的易拉罐挡住小半脸庞，依然盖不住他笑弯掉的眉眼。 网吧落地窗外，隔着绿叶见他，笑得也十分开心。 而此时，不知道手机上有什么开心的内容，叶阎森嘴角弯弯，又在笑。 其实，当年帮助自己的男生不是叶阎森又怎样。 白茶发现，自己好像中毒似的，很难将自己的关注点从这个男人身上挪开。 叶阎森好像等着急了，时不时地抬头朝办公室里看一眼。 白茶没来得及想清楚，叶阎森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程励耘后来追进办公室送到她手里的冰块有些化掉，有冷水滴下来。白茶索性将袋子扔到垃圾桶里，扯了张纸巾擦掉手指上的水。 这边陈顷和贺清欢嘈杂地争执着，避重就轻，没完没了。 最终连周传奇都听不下去了，清清嗓子，主持公道，“你看外边那个男人了吗，年薪几百万，长相帅气身材有型，你知道他也追咱白老师吗？你说她脑袋什么构造想不开去招你男朋友啊？” 白茶听见提到自己，注意力回来，想插话解释。企料周传奇字正腔圆地说辞将贺清欢唬得一愣一愣的，到嘴边的话也硬生生的抹回去。 念叨完贺清欢，周传奇开始训陈顷。自己带出来的老师，训斥地言辞自然没有说外人时那么客气好听留面子。 贺清欢叫陈倾这般被人批评，适才为自己今天这鲁莽的行为感到不妥。愧疚地，伸过胳膊想要去扯陈倾的衣角。 白茶将揉到一半的纸巾攥在手心，起身和周传奇示意，自己教室还有课，得先走。周传奇了然，点头放人，“你专心上课，这件事情学校会给你一个jiāo代。” “谢谢主任。” 经过陈顷身边时，在陈顷欲言又止地并不敢直视白茶的迟疑中，白茶目不斜视地径自走向门外。 贺清欢将陈倾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愤愤地忍着脾气将胳膊落回来，视线追随着白茶离开的身影，毫不留情地剜了一眼。 叶阎森在看到白茶捧着冰包全然不去敷脸时，就有点站不住了。几次想要进门提醒她，但转念想自己好像没立场。 终于看到白茶先出来，目光从她右半边没怎么处理已经红肿起来的脸颊上扫过，拧着眉去看她的眼睛，“解决了？” 白茶点头，“我先回去上课。” “现在？” 叶阎森目光看向一旁，程励耘正站在不远处，叼着个冰棍，解馋。 没等白茶反应，只见叶阎森喊了声程励耘，眼神盯住他手里的冰棍示意。 程励耘半天才理解过来，不确定地将吃到一半的巧乐滋递过来，谁知叶阎森伸手接过去了。 塑料纸被扯两下，再招手示意白茶过来点。 当白茶不明所以地朝前跨两步后，脸颊上瞬间冷冰起来。视线垂下去些，正看到叶阎森用冰棍在给她冷敷。 不得不说，电竞选手的手指真好看。修长、如钩。连带着人也一同光环明媚起来。公子，如玉。 接触着冰的冷气，白茶的脸颊却烫的吓人。 “我自己来吧。”白茶抬头，想把冰棍从叶阎森手里接过来。 谁知叶阎森倒是坚持，“袋子是破的，我拿着防止它漏出来。” 白茶哦了声，对这个解释竟然无力反驳，“谢谢。” 程励耘站在一旁，盯着自个那吃到一半的巧乐滋就这样直截了当地被叶阎森拿去撩妹子了。心里简直有一万只草泥马踢踏而过。 等白茶从办公室回去，刚巧打下课铃，简单给学生布置了下周末作业，并叮嘱回家的注意事项。 处理完班级的事情，白茶最快的速度从讲台上下来。好在叶阎还森没走，在大厅处的宣传栏旁站着，应该是在等程励耘。 他目光如炬，认真的一列一列的在看着玻璃窗里的照片。 白茶在教室前门顿了下，低头打量身上的衣服，拽工整，适才抬腿过去。 “看什么呢？”白茶眉眼弯弯，像是扯了两弯月牙，漆黑的眸子里淬满了星粒。 叶阎森回神，指骨敲两下宣传栏，解释，“我上学时，照片也能贴在这。” 白茶没料到 他会提起这事情，煞有其事地好奇，“哦？” 只听叶阎森哭笑不得地给白茶解释，“那时候，和班里的几个男生恶作剧，拿螺丝刀将玻璃敲掉，然后把自个的照片贴进去。” “牛批牛批——”这句话是叶阎森和队伍赢下比赛后最喜欢说的话，白茶因为卡他们的英雄麦克风多了些，所以这口头禅耳濡目染地记心里去了，以致现在竟然脱口而出。 她刚说完时，叶阎森朝她瞥了一眼，摸不透意思。 好像白茶那种特意追逐他的爱好然后在他面前耍宝炫耀希望他能注意自己的小心思被他拆穿似的，面上一阵心虚，满是尬色。 白茶觉着有点热，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态度清了下嗓子，认真脸，“今天的事情谢谢你，方便的话，我请你吃个饭吧，就当做感谢。” “今天吗？” “恩，你有时间吗？”白茶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等回答。 “有是有。”不过叶阎森担心两人单独相处时没有话题聊天会冷场，斟酌片刻提出个建议，“要不叫点外卖去网吧吃吧。” 额…… 叶阎森说完看到白茶脸上从轻微显露出来的错愕到努力去掩饰尴尬的慌乱，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建议好像是粗糙了点。 他确实没多想，可能是长久打职业的原因吧，鼠标和键盘能在悄无声息中给他带来安全感，所以才会冒出这个建议。 白茶的反应让他失了主意，只见他嘴皮子动了下，最终放弃掉刚想到的亡羊补牢的说辞，只说，“顺便教你打游戏。” 白茶弯眼，点头说好。 其实很多时候，不都是一个赌吗。 自己当年选择当职业选手是在赌，自己如今弄电竞俱乐部是在赌。 同样是自己深深爱着的，为什么不能放手一搏，赌一次呢！ 叶阎森想通了。 不问未来，只求当下。 他愿意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将自己热衷的事情作出轻微的调整。 第48章 夏季赛 上海，MUS俱乐部。 这几天为了照顾程逮的身体，舒心索性直接住进了俱乐部。 进进出出都是些熟人，舒心也没有好羞涩，别人也不会见外。战队的其他队员早就将舒心当成了自己亲嫂子对待。 舒心这几天迷上了烘焙，特意置办了一个烤箱，以及各种各样的烘焙工具放到了基地的厨房。 于是战队几个成员在打练习赛的时候，是不是就能够闻到空气中飘散过来的香甜而又腻人的糕点的味道。 等待的过程是让人备受煎熬的。 但迟到的那瞬间，整个人心情都是非常的美好。 舒心经过几次试验之后，手艺越来越好。 不仅仅将自己的技能局限在烘焙上，而是主动揽过了做饭阿姨的工作，开始研究起了烹饪的菜谱。 可能女孩子在做饭啊烘焙啊这方面都是有天赋的，舒心花上心思没用多长时间便能有一手烹饪的好厨艺。 舒心在俱乐部住了一周，程逮被投喂的沉了五斤。 程逮将自己前后体重称的对比图要发到微博上，被舒心眼疾手快地制止。 “你可慢着点吧，你直播时喝一碗我做的粥，就成了不务正业。你现在要再把这条微博一发，我还不成了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 “你已经是了，不差这一回。”程逮点开微博，晃了下手机，示意舒心自己看，“我们俱乐部里每个人都把你夸了一遍。如果做饭阿姨有微博的话，估计也得对你千万感谢吧。” 舒心：“……” 程逮振振有词：“你作为我的女朋友，我也得夸夸。小作文都准备好了，你竟然不乐意被我夸奖，伤心了。” “夸夸夸，你随便夸。” 程逮这傲娇小脾气一上来，任由舒心脸皮再厚，也有招架不住的时候。 自己的男朋友，还能怎么办，当然啊你只有宠着喽。 - 夏季赛比赛不间断，新赛制的改革，保证了粉丝每天都有比赛可以观看。 程逮随着队友们忙碌在赛场上，舒心作为摄影师扛着相机奔波不停。 日子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了。 MUS的成绩稳定，有输有赢，众望所归地进了夏季赛决赛。 好巧不巧地对手战队是PPT。 上场前一刻，MUS休息室里，教练将五个男孩子的手叠在一起，重重的往下一甩，异口同声：“三！二！一！MUS！加油！” 总决赛是BO5，五局三胜。 大làng淘沙，两支从整个LPL赛区的脱颖而出的战队，代表着这个赛区最高的水准。 这一定是一场非常好看的较量。 舒心作为赛事摄影师，游走在舞台上，捕捉着选手们最值得记录与饱含故事的瞬间。 经过一个夏季赛的历练，舒心已经从一个摄影小白到渐渐变成被宫里枚拉出来便能够独当一面的独立摄影师。 舒心其实想不到，自己好好一个英文专业的高材生，竟然会成为摄影师。 忘记之前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了——人生有无限种可能，只要勇敢的往前迈，没有对与错，都是值得的。 尝试，勇敢，是人间最大的值得。 舒心从来不会后悔去年秋天做出休学决定的自己，也不后悔愿意为了程逮改变自己人生选择的自己。程逮是一个值得的人，而自己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对得起自己。 第一局比赛开始。 从ban＆pick开始，舒心就开始紧张，拖着相机的那双手一直在不停地颤抖。 第一局，PPT赢。 第二局，已然是PPT赢。 关于MUS的套路，以及MUS战队每个成员的打发，以及每个成员之间的配合，前MUS战队教练，现PPT教练太过于熟悉了。 以至于这两局MUS一直被压着打。 第二局结束后小小的休息时间，两个战队的队员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各个战队分别进行沟通jiāo流接下来一场的战术安排。 舒心心怦怦跳着，手心忐忑不安的开始紧张，开始不停的冒汗。 总决赛，至关重要的一场比赛。 如果赢了，直接作为一号种子进入世界赛。 但如果输了，因为MUS是chūn季赛的冠军，所以这一个赛季积分榜上积分最高的一支队伍，依然可以作为三号种子，参与冒泡赛，经过冒泡赛的选拔，同样可以进入到世界赛小组赛中。 但……整个俱乐部整个战队拼搏努力一年，重要的是赢下每一场比赛。 而不是为自己这一场比赛输掉后想好解释的后路。 如果夏季赛都赢不下来，何谈世界赛啊。 观众席上很多观众眼眶红红的偷偷开始抹眼泪。 是了，MUS背负的不仅仅是一个俱乐部的期望，还有万千粉丝的期待。不能输，至少在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认输。 只要接下来三局比赛，赢了，那就好了。 舒心深吸了口气，调整自己观赛的心态，也默默的祈祷程逮以及队友们的心态。 在赛场一半观众压抑的等待中，第三局比赛开始。 舒心双手颤抖的已经不能担任一个合格的摄影师，宫里枚上场，贴心地从她的手里面将相机接过来。 安慰性的拍拍舒心的肩膀，示意她去台下休息。 舒心冲他投过去一个感谢的眼神，慢吞吞的下了舞台。 第三局比赛……赢了。 舒心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放松警惕。 第四局比赛很快开始。 漫长的等待后，赛场硕大的屏幕上场景不断的切换，解说的声音响亮却非常模糊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也赢了。 第五局比赛舒心几乎是双眼饱含热泪看完的，她紧张而又谨慎地看着他们每一次团战，看着他们每一次进攻，每一次防守。 当MUS五个英雄站在对方家门前一点点开始推水晶石，舒心双耳发麻，观众席上已经有观众站起来，毫不控制的放声痛哭。 他不容易了 让二追三。 他们赢了！ MUS的少年们，我们是冠军。 夏季赛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点。 彩带从展厅高出飘散下来，欢呼声，呐喊声，主持人声音中带着微微地颤抖。 这五场比赛看得太过于jīng彩。 MUS赢得太不容易，但也是实至名归。 程逮与队友们拥簇着，高高举着起了夏季赛的奖杯。 这一个赛季挨过的风雨，经历过的磨难，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证明。 世界赛，我来了！ 第49章 看比赛 光环，荣誉，这代表的永不可能是终点，而是起点。夏季赛在现场观众热情地欢呼声中画上了句点。 MUS战队上下成员迎来了一场小小的联欢。 远在武汉的叶阎森带着程励耘出现在上海，坐在观众席里，看完了非常jīng彩的五场比赛。当程励耘看到各个程逮带领着队友们赢下了最后一场至关重要的比赛时，热泪盈眶的不停摇晃着叶阎森的胳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叶阎森恨不得拿起手边的应援服堆在这个丢人玩意的脸上，但他并没有这样做，因为叶阎森同样为程逮这一路走来感到不容易。 叶阎森任由程励耘将鼻涕眼泪一通全抹在自己衣服上面，尴尬的qiáng颜欢笑的挤着笑脸和旁边看比赛的男生投过去抱歉的眼神。 旁边的男生很懂的样子，表示没关系的摇摇头，然后眨了眨自己通红的眼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纸巾，贴心地递了过来。 叶阎森尴尬的笑笑，说：“谢谢。” 男生摆摆手，然后又仔细打量着叶阎森好几眼，凑过来，不确定的询问：“你是木神吗？” 男生猜疑的眼神中有一丝坚定，而细微的坚定神色里又参杂着一些不确定。直到叶阎森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竖起中指凑到嘴边，比划了个嘘声的动作。男生又惊又喜点头如捣蒜，连连不停表示：“我会保密的，不说，坚决不说。” 作为电竞圈的忠实迷弟，男生心里有无数的疑问想要问出声，比如木神是不是要组建战队，比如木神为什么退役，再比如种种在粉丝心中疑惑的事情。 男生想要问，却又不敢问。 作为一个合格的粉丝，重要的是距离偶像的私生活远一点，距离舞台近一点。 职业选手，菜是原罪。只要关注他的成绩就好了。 - 今天无敌可爱的肉松扛着奖杯接受记者采访，然后又扛着奖杯回到了休息室，教练技术分析师等等工作人员乐呵呵地给他们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与最热忱的期待。 比赛一结束，舒心相机也顾不得收起来，脚底不停地就往后台跑，程逮捏着手机站在休息室门口，低着头正在给舒心发消息。 舒心一不留神，脚底刹车不跌就扑到了程逮身上。 “啊啊啊啊！你好棒！你今天好厉害！你——” 程逮手指凑到嘴边，嘘声。 舒心一脸疑惑看着他。 程逮蔫坏蔫坏地笑出声，就着她扑过来的姿势，顺势拦住了她的后腰，胳膊用力一收，将人往身前拉近些，脑袋前倾，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这些话，你留在chuáng上对我讲。” 舒心：“……” 凑不要脸。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休息室门口两人没腻歪多久，休息室的门打开，教练拿着记录板往外跨出一步，被门口旁边门神似的两个人吓得往后缩了一小步：“你俩gān嘛呢，这是。已经公开了关系也不能这样秀恩爱啊。走走走，车上人催了，过去吃饭。” - 庆功宴，非常的壕。 以前是D神有钱D神给，今天俱乐部包圆，战队五个功臣能花多少就报销多少。这消息一下，以孟呈执为首的四个人一股脑的全都冲了进去，一人问服务员要了一份菜单点餐……哦你问为什么没有程逮啊。 因为程逮美人在怀，对美食一点也不感兴趣。 热热闹闹的一顿饭，有说有笑，大家伙的心情无比轻松。 MUS战队的一伙人在包厢里吃饭，叶阎森带着程励耘在大堂里吃饭。以为MUS战队赢了比赛的缘故，程励耘非常为哥哥感到骄傲，吃两口东西就忍不住晃一晃腿，叶阎森看着摇晃个不停地桌子，眼神一瞪，瞅他：“好好吃饭，要不世界赛不带你去看了。” “好的！”一想到世界赛，程励耘浑身像是打了jī血似的激动，但为了叶阎森不抛弃自己，程励耘qiáng忍着跳动不安的心，冷静下来，安安稳稳地坐在凳子上，和小学生跟着老师吃饭似的，非常懂事。 眼前清净了，叶阎森一边吃饭一边回着朋友消息。 以前的战友，今天散场时，遇见了。但考虑着当时自己同伴有点多便只是简单地和叶阎森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多聊。 这回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清净了，才得了空和叶阎森聊天。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评论里爆出落“木神，明年赛场上等你”的电竞圈里知名游戏解说红孩儿。 叶阎森在役是，与红孩儿关系不亲不疏没什么深jiāo。但是退役那会发生了一件事，yīn差阳错的将两人的关系搓进了。 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起来。 “什么时候回去？出来聚一下。” 叶阎森回：“明早的飞机。” “这么赶吗？你这来也不说一声，走也不吭声，真拿我们当仇人啊。兄弟，我可和他们不一样，我心思单纯，手脚gān净，咱俩的感情，你还不知道吗。快改签，出来聚一下。” 叶阎森解释：“改签不料，小孩要回去上课。” “！！！！这么速度，你现有孩子了！不对啊，今晚上那个小孩怎么看也上小学了，小学的话十岁也是有了，十年前。我去——木神，你可以啊。生了孩子丢给老婆家人照顾，自己跑出来打职业。” 叶阎森冲着手机屏幕翻了个白眼：“你收收你的脑dòng吧。” “嘤。” 叶阎森：“我在X X酒店住，你过来？” “OJBK。洗gān净换好衣服等我！五分钟！” “我现在在XX吃饭，一会回酒店。” “OK！餐厅等我！” 收了手机，叶阎森看一眼对面腮帮子鼓鼓的小孩，问：“够吃吗，再点一点吗？” “够了够了。”程励耘也是懂事，“花你的钱给我买机票买门票就已经很贵了，我不能多花你钱。” 叶阎森一听小孩这话，就知道还没吃饱，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叫过来服务生拿了菜单又加了几道菜。 “哥哥你简直太好了！比我亲哥都要好！” 话音刚落，在包厢里吃晚饭正准备转场的MUS站队十几个人浩浩dàngdàng的从长廊里过来，程励耘口中的亲哥正在队伍中间，不偏不倚不清不楚的听到了小孩子声音。 别人听见了也没注意，但舒心一听这语气怎么这么耳熟，张望着脑袋看了看，在这边桌子上看到了两个熟人。 舒心拐拐程逮的胳膊，程逮的目光也正落向那边，很明显，程逮刚才也听到了小孩子的话。 程逮和其他人打招呼：“你们去玩吧，我弟来上海了，我和舒心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喝了不少的兄弟们摇头晃脑，摆手再见，丢下他和舒心，转场继续嗨。 第50章 碰头 程励耘贬低老哥奉承叶阎森的话刚出口，就看到当事人空降到自己脸前，写的哆嗦了下，身体下示意往后靠，一个动心不稳，凳子往后倒。 舒心一脸紧张地正要提醒他当心时，程逮眼疾手快，胳膊一伸，提前扶稳了凳子。 舒心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程励耘盯着程逮，脸上错愕不止：“哥哥！” 程逮挑挑下巴，回应他的打招呼。 程励耘仿佛失忆了一般，自动忘记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舔着一张脸夸赞：“哥哥，你们今天好厉害，你们是冠军诶！” 程励耘来上海，是瞒着程逮的，家里人倒是知道。叶阎森出面，亲自去知会了一声。 但看着老哥程逮这兴师问罪的眼神，程励耘不自觉的心虚，颤颤巍巍的解释：“我没有翘课，是周末过来看比赛的。叶阎森带我一起，我没一个人乱来。” 在舒心的劝说下，程逮早就没了当职业选手的冲动与莽撞。 “我真的是单纯的来看比赛，不是偷跑过来打比赛的，不信你问叶阎森。”程励耘求救的眼神看向叶阎森，“哥哥，你帮我解释一下啊。” 程逮简直快要哭了：“我怕我哥回打我……” 舒心一旁被逗笑了。 程逮脑袋上突然被冠了一顶帽子，也跟着哭笑不得，抬手拍了程励耘的肩膀一下，嗤笑：“我什么时候打过你啊。” “在我梦里的时候你打过我。” 原本没打算打，在程励耘的诬赖下，程逮真想把这个名头坐实。 那边程家两兄弟斗嘴不断，这边舒心笑呵呵的和叶阎森打招呼：“你们怎么来上海了，看比赛吗？” 叶阎森拉开椅子示意他们坐下说：“正好没事，就过来看了决赛。你们吃完了？坐下再吃点。” “吃倒是吃饱了，但是可以坐下来聊聊天。”舒心拉着程逮的胳膊，示意叶阎森，“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我男朋友，程逮。你们应该认识吧。” “认识。”程逮用男生的方式和叶阎森打了招呼。然后拉开张椅子，让舒心坐下，然后把程励耘赶到旁边一点，自己跟着坐下：“听说你打算转幕后，要不要考虑来MUS？” 程逮面带笑容。 叶阎森也面带笑容。 程励耘一脸状况之外，不察大人们jiāo流中的小猫腻。 舒心面色平静的坐在位子上，心里却清楚，表面上在说这个话题，其实他们讨论的是另一回事。 先前，舒心在武汉那一趟，已经坦诚不公的问过叶阎森的意见。 她自己想要组俱乐部，不是为了程逮，是为了自己。 可能很多人知道后，会觉得疯狂，但是真的，舒心除了是程逮的女朋友以外，还是自己一个人。舒心为了程逮放弃掉自己的学业，没有后悔。 但是此时此刻，舒心想为自己挣一点前途。 所以她以个人的名依照叶阎森组建俱乐部，也找郑凯歌加入自己。 她作为一个女生，也有野心。 也想疯狂一次。 作为舒心的男朋友，程逮了解她，对于舒心的这个想法，猜到了，却没有制止。 程逮现在身份尴尬，没法说什么，也不好说什么。 先让她折腾着。 其他的事情，明年再说。 程逮心里清楚，自己现在的主要任务，不是考虑担忧女朋友的事业问题，而是接下来两个月的硬仗。 - 程逮刚坐下没多久，红孩儿便一阵风似的火急火燎的从外面晃进来，人高马大的一个大男孩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了半天，视线捕捉到叶阎森时一脸惊喜。 “森哥！”一路小跑奔到半路才看到叶阎森旁边一个熟悉的身影。 脚步不自觉慢下来，笑着打招呼：“D神也在啊。” 程逮点点头简单打招呼。 舒心算是半个电竞圈里的人，上上下下的圈里人虽然没有都见过，但多少能叫得上名字来。更何况是红孩儿这样优秀又有特色的金牌解说呢，而且两人之前……舒心并没有告诉程逮，红孩儿曾经追求过自己。 也不算是追求，就是有回比赛拍摄结束，适逢某电竞俱乐部的成立周年活动，那个俱乐部的摄影师临时请假，战队经理联系到宫里枚想要让他去顶个班，宫里枚也刚巧有事，便将这个重任放到了舒心肩膀上。 就是充当一下摄影师，拍拍纪录片，记录一下活动。 这点小事舒心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工作上确实没出什么差错。 面上的可拍摄的活动结束，大家伙又出去另聚了一顿。舒心原本是扯个理由不去，但耐不住其中有个女孩一脸熟稔地拉着她，好说歹说的让她一起。 舒心拗不过对方的好意，便跟着一起去了。 没想到就出事了。 舒心也不是扭捏的人，有人起头，很快舒心就和俱乐部的人打成了一片。那时候舒心和程逮的恋情已经曝光，在电竞圈里闹得沸沸扬扬的，舒心以为大家都知道。所以在于大家伙相处的时候，自己很合适的把控住了那个不亲不疏的度。 但是很明显，舒心自以为保守矜持，性格外向落落大方的性格与举止，搁在别人眼里就像是在挑逗。 ——红孩儿是第一个上线的人。 那天散场时挺晚了。 场上不少人喝了酒。舒心酒量好是一方面，喝了几杯后就开始醉醺醺地装醉，不要再喝了。众人见她的状态，以为她是真醉了，也就没有再qiáng迫她，闹哄哄地又去劝其他人了。 一直到散场，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舒心被人从睡梦里推醒，然后带出了包厢。 在包厢外的长廊里，意识清醒的舒心红孩儿推开，眼神清明的冲对方笑了下：“我自己可以走。” 红孩儿的表情当时有些错愕，仿佛是没有预料道她没有醉酒。 舒心倒没有让他困惑很久，主动解释起来：“我没醉，怕醉了回不了家，所以就没在喝。” 舒心的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红孩儿笑了笑，没有奇怪。胳膊一伸，示意舒心：“喝醉了也没关系，这么多人清醒着呢，总能把你送回去。走，我刚喊了代驾，顺路送你回去。” “谢谢。”舒心礼貌地冲他一颔首，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晃了下手机，示意：“我男朋友来接我。” 红孩儿耸耸肩，没再说什么。 两人一起出去，舒心假意给程逮拨了个电话，红孩儿在程逮到来前便离开了。 舒心倒没真的给程逮拨电话，见红孩儿走了，自己也拦了一辆出租，回了家。 第51章 红孩儿 那晚程逮因为第二天有练习赛，没有在家，一直在基地训练。 两人这晚没有见到，第二天是比赛，再见面已经是比赛结束的那天下午。 舒心在基地，坐在他座位旁边一边看他直播一边吃水果，并没有提起这件事。 当时程逮和几个圈里的好友直播，有职业选手，也有解说。其中就有红孩儿。 他们开了队内语音，程逮带着耳机，半封闭的耳机里几个人对话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出来。舒心在一旁一边咬着樱桃一边竖尖了耳朵听。 在程逮眼里，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的手机上，但舒心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心里乱七八糟的，不止不休的想着昨天的事情。 舒心有点后怕。 对，后怕。 圈里乱七八糟的感情关系，舒心不是没有听说，她以为，这都是郎情妾意你情我愿的事情。舒心想象不出如果昨天自己真的喝醉了会怎么样，红孩儿虽然暂时没有占自己的便宜，但是从他热烈而毫不掩饰的眼神中，舒心能分辨出来独属于男人的欲。 程逮不察她的走神，打游戏的空档，脑袋一歪，嘴巴凑过来，从她唇边将手指间的樱桃携走。 “啊。”程逮吃完一颗，突出个平声字音，眼神朝果盘里瞟两眼，示意舒心自己还要吃。 舒心哭笑不得地不理这个巨婴：“自己拿。” 巨婴开始撒娇：“你喂我。” 舒心也小声地撒娇：“不要。” 他开了队内语音，开了直播语音，没有开弹幕。 程逮宁愿腾出操作键盘的手将她拥抱到自己怀里，也不愿意自己动手拿，非要缠着她喂。 两人一来一去一言一语堂而皇之的公开秀恩爱，弹幕里一阵吆喝着不要吃狗粮却内心迫切想要吃狗粮，队内语音里，队友起初对这边的声音视而不见，但后来终于有个人忍不住了，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跳出来，大声叱喝“程逮做个人吧”，程逮笑呵呵的不理他们：“我女朋友，怎么就不做人了。” 语音里又是一阵吐槽。 舒心能听到红孩儿也跟着众人一起起哄。 舒心将程逮手拨开，按回到键盘上，示意：“好好打。”随后拿了一颗樱桃，送到他的嘴边。 如愿以偿吃到樱桃的程逮得逞的露了笑脸，轻轻嘬了她的指尖一下。 程逮一向黏她，所以舒心并不觉得当时有什么反常。 但现在想来……舒心总觉得程逮是知道了那天晚上的事。 尤其是此时此刻，程逮看待红孩儿的眼神，并没有那么的友善，更加让舒心肯定了这一点。 - 几个人打过招呼，红孩儿刚坐下，程逮就起身：“走了，你们聊吧。” 程逮一按程励耘的肩膀，凶狠狠地示意：“别给人瞎捣乱，要听话。” “哥哥，你不多陪我一会啊，我们都好大半年不见了。” 一想也是，去年过年回了趟家，年初七没过久买了机票飞回来，舒心一个人在家，怪冷请的，程逮按耐不住飞回来陪她的心思。 加上程逮从小到大飘在外面，恋家的情节并没有那么严重。所以对于自己在外面飘了多久的时常并没有那么有记忆。 被小孩子这么一说，程逮才觉得确实如此。 程逮看看叶阎森，犹豫：“明天你们几点飞机？” 叶阎森：“九点。” 程励耘忙插嘴补充：“就请了半天假，明天中午到武汉，下午我就回学校上课了。”自己一边说一边冲叶阎森使眼色示意帮自己说句话。 接收到这个求救讯号的叶阎森笑笑：“小孩最近进步很大，耽误不了多少功课。” 程逮冷哼着一瞥程励耘，眼神分明是在说“我信了你的邪”。 程逮和叶阎森打一个招呼：“小孩我带走了，明早送机场和你会和。” 这话说得程励耘像是叶阎森的亲弟似的。 舒心心思细腻地冲叶阎森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补充：“这几天身边有个小孩绕着，估计也没休息好吧，今天你好好休息，明早还得麻烦你把他领回武汉。” 有张有弛的一通话，谁听了心里都舒坦。 叶阎森笑笑：“应该的。” - 目送程逮一手揽着舒心，另一只手推搡着程励耘的肩膀，说说笑笑地出了餐厅。红孩儿一路追随的目光这才收回来。 叶阎森拿着筷子拨了拨盘子里的菜，瞥一眼红孩儿，问：“你吃了来的吗？” “没吃呢，正饿着呢。被灌了一肚子酒，现在脑袋还是晕的。”红孩儿丝毫不见外地捞起旁边一双筷子，随口问：“gān净的吗？” 叶阎森从旁边拿了双：“用这个，新的。” 红孩儿接了筷子擦擦，不管桌子上的菜动没动，就吃起来，一边填肚子解决问题，一边掀起眼皮看叶阎森，问出刚才的疑惑：“刚才那个是程逮的弟弟，你怎么和他熟起来了？” “都是武汉的，家挨得不远。网吧上网时，认识的。” 红孩儿没觉着什么，láng吞虎咽地吃了两口饭，又问：“对了，你俱乐部弄得怎么样了。” “吃你的饭吧。”叶阎森随手夹了一快油腻腻的红烧肉，塞到他的嘴里，冷哼，“本来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被你搁网上一说，我现在连退路都没有了。” “我是故意说得。本来就琢磨着你那性格，就算心里有想法，也懒得实施，倒不如我帮你添一把火。”红孩儿嘚瑟的一甩头发，丝毫不觉有何不妥，“反正我就是这样的性格，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叶阎森见过不少不要脸的人，倒是第一次见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将自己不要脸的事实挂在嘴边的人。 红孩儿的性格一贯如此，做事没坏心。 叶阎森知道。 第52章 带节奏 次日一早，程逮临时接到俱乐部电话，有急事，赶回了基地。 舒心负责开车送程励耘去机场，机场里碰到了哈气连天来送叶阎森的红孩儿。 舒心给小孩子办理完托运，然后拽着他脑袋上歪掉的帽檐，事无巨细的嘱咐：“好好学习，被整天瞎胡闹。你班主任脾气那么好，被整天惹她生气。” “嫂嫂，我和你说个事情。”程励耘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踮起脚尖告诉舒心：“你当红娘成功了。” 舒心：“？？” 程励耘指指那边与红孩儿聊天的叶阎森，然后小声嘟囔：“他追到了我们班主任，厉害啊，果真长得帅的人追女孩都容易。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追上了。” 舒心一听，不自觉地弯了眉毛，为他们高兴，但这节奏也不算迅速啊。他们俩都认识多久了，好像听说中学时就认识了，兜兜转转这都是几年了，才追上。 舒心语重心长地说：“这样你就更不能惹你们班主任生气了，要是把你们班主任气到了，她回家一告状，叶阎森会替她出头，到时候你就完了。” “略略略，我又不是不懂事的人。” 十几岁的小孩子突然正经严肃起来，板着一张脸表情特别认真：“嫂嫂，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信任，所以你和我哥应该相信我。” “是是是，相信你。”舒心笑着，“但你得给我相信你的实力，对吗？” “等着，我一定用实力证明我自己是值得信任的！” 舒心搓搓小孩子的帽子，笑了笑。 广播开始通知该航班登机，叶阎森过来，和舒心打招呼：“我们走了，你放心，我能照顾好他。” “一直都放心你，就是怕小孩子给你惹麻烦，太皮了。” “男孩子，皮实一点好。”叶阎森勾过程励耘的小背包，丢下句，“走了，你俩回去吧。” 舒心摆手：“到了发个消息。” 红孩儿：“等你回上海。” 叶阎森背身，头也不回的挥了挥胳膊。 程励耘一遍与叶阎森同行往前走一边回头：“嫂嫂再见。” 舒心又挥了挥手。 目送两人过了安检，看不见人影。舒心开口：“我们也走吧。” 红孩儿耸了下肩膀，习惯性的活动了下在电脑前面因为久坐而病痛的脖子，跟着走两步，随口说：“虽然觉得没必要，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声抱歉。” 舒心脚步顿了下，侧头看他。 红孩儿摸摸脖子，解释：“就KKWIN周年活动那晚，我真的是单纯的想送你回家。虽然我确实对你有好感，但你有男朋友了啊，如果不是你主动往我身边贴，我是不会有出格的举动的，那天晚上真的是特别单纯的想送你回家。” 舒心不解地皱皱眉头，只听他又说：“你们家那位脾气也太爆了，我这边还没行动呢，他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弄得我很尴尬啊。” 经他这么一说，舒心才确认，原来程逮是真的知道了。 知道了没责备她一个人出去，反而是亲自下场帮着袒护她。这样想着，舒心真觉得自己挺幸运而且很幸福。因为这种情绪，所以此刻看到红孩儿总是顺眼多了：“我真想扇你一耳光，”舒心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插科打诨地说道，噙着笑意的眼睛凉凉的瞥了他一眼，继续道：“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能把插足说得如此光明正大的。” “哎。”红孩儿看似非常惆怅的长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语气解释：“你可能还不太了解，这就是社会，这个圈子啊，乱的很。我最不屑那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有什么事不能明明白白坦坦dàngdàng地表达出来吗。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想睡就说想睡。我觉着我这样挺好。” 舒心被他这一套非常坦然又理直气壮地说辞逗笑了：“你看过回家的诱惑吗，里面有个角色叫洪世贤，网友用四个字总结了他的性格。” 红孩儿挑挑眉，示意她说。 舒心笑，一字一顿：“渣得明明白白。” 红孩儿耸耸肩，不置可否的表示：“我啊，也差不多，如果非要用这四个字总结我，我也不能否认。” 舒心冷哼：“真的是——”想了半天也没相处什么词来，只淡淡地说了句：“挺好的，只要别影响到我和我身边人的生活，我也管不着。你再渣也无所谓。” 没把你当朋友，自然没有资格去评说你的为人处世，你的性格态度。 人越长大就越明白这一点，对自己的生活与身边人，就越来越看得开，没有那么的计较了。 - 舒心驾车回到基地和程逮会和，才知道，俱乐部出事了。 昨晚一场火灾，将俱乐部烧光了一大半，豪华别墅群，金光闪闪的一处三栋小别墅，一夜之间，一半已经塌陷，黑乎乎的一个空壳子。 MUS英雄联盟战队的五个主力成员，队长程逮昨晚因为弟弟来到上海的缘故没有回基地，住在了家里。孟呈执在外面陪女朋友，也没有回到基地。 钟奎临因为第一次面临世界赛，没有想到自己上场打职业的第一年便能够进世界赛，在身边人情绪无比放松又惬意的时候先一步开始紧张了。 因为这份紧张，所以昨夜打游戏时间长了点，几乎熬了个通宵。肉松倒是老老实实住在基地睡觉， 火灾发生的时候，钟奎临第一个反应过来，叫醒了在卧室呼噜震天响的肉松，然后挨个叫醒了基地的其他人。 火灾及时熄灭，但损失已经造成，好在人员没有伤亡。 警察、消防连夜赶来处理。 程逮一早才接到基地那边的消息。 舒心一路疾驰，驾车回到基地，网络上才看看冒出上海某别墅区着火的新闻。 一条平淡无奇的社会新闻，大家并没有多少关注。 但电竞圈和社会区总有那么一两个共同的粉丝，本来是不经意的打眼一看，诶，这不是MUS俱乐部嘛，门口站着的这个穿着拖鞋大裤衩的男生不正是那个阮萌萌的辅助肉松吗？ 一传十十传百也就传开了。 网友说什么的也有，反正键盘侠发发动态也不用负责。 粉在安慰俱乐部，关心俱乐部成员的安慰。黑一点也不消停，是不是蹦跶出来，yīn阳怪气地冷嘲热讽说什么“MUS俱乐部这是要火啊”“今天世界赛靠你了”。 明明每个字都是中国汉字，但为什么联系在一起，就让人读不懂是什么意思呢。 真的是日了狗了。 真的是什么人都有。 舒心将车子停在旁边的车位，一路小跑推开了人群挤到大厅里。 屋里空dàngdàng的，鼻息间浓浓的一股东西烧焦的味道。不见其他人，只有程逮掐腰站在客厅中央，和经理在沟通着什么。舒心没靠近，就站在门口一圈圈的徘徊。 程逮见到她，摆摆手示意她稍等一会，然后继续和舒峥嵘沟通。 舒心去门外透气，顺手把路中央摔碎的盆栽收拾了，丢到一旁的杂土堆，免得有人路过不小心划伤了脚。 舒心站得远了些，打量这个别墅。跟着程逮第一次来到这时，觉着这个小别墅简直像是宫殿一样，灰白色的墙面，复古的建筑风格，等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dòng天，MUS俱乐部的logo扎眼而又醒目，赫然镶嵌在一面偌大的玻璃墙上，墙体后面挂着俱乐部历代战队成员的照片，一个或飞扬跋扈或娟秀雅致的签名。 那不仅仅是一面墙，更是战队的荣耀。 走进MUS俱乐部像是走进了电子科技馆，超先进的设备与装潢，虽然说不出用处和名称，但是一打眼看过去，就是震撼。 能在这样的环境里面练习生活，简直太享受了。 尤其是战队的厨房与餐厅。 简直是非常良心了。 但现在突然间变成了这样的一个状态，真的让人心寒。 第53章 火灾始末 因为警察的介入，火灾的原因很快得到了证实。 是因为线路老化造成。 但这个别墅群，是前年才刚刚建成，建成后MUS俱乐部英雄联盟分部才搬过来的，线路老化，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这个理由一出，就连警察本身都不怎么相信，反复询问了战队负责人当时装修时的一些情况。 并且因为，有了一些非常不好的猜测。 战队之间的恶性竞争，这是一件非常让人不齿的事情。毕竟电子竞技俱乐部一切的发展，除了背后宣传团队、营销团队、公关团队等等幕后工作者有一系列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要靠战队职业选手用实力说话。 至于你们俱乐部能够在这个转会期签下哪一个实力选手，归根结底完全是要看你手上有多少钱。 再说了，MUS俱乐部近几年来并没有明面树立敌人，如果你非要觉得我赢了你们俱乐部一局比赛就是与你们为敌的话，那你们的心眼也确实太小了一点吧。 上次被人在队员的饮料里下了东西，这次又是俱乐部遭到了如此一场灾祸。 这种让人恶心的脏手段，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 那边程逮与舒峥嵘沟通完，然后出来找舒心：“俱乐部暂时搬到静安区那边，先暂时待一段时间，过两天就要去武汉集中训练。” 程逮牵着舒心的手，往车子的方向走：“我现在要去一趟警局，可能没时间陪你，你自己回家好不好？” 舒心：“需要我陪你去吗？” 程逮摇头：“不用，就是让我去配合问一些情况。” “那我回家等你，有事你打电话找我。” “好。” 两人在俱乐部分别，程逮和舒峥嵘开车去了警局，舒心驱车往家的方向走，走了一半，又调转了方向，给肉松打了个电话，问清了俱乐部在静安区的具体地址，一路风驰电掣的赶过去。 那边也是一团乱，设备什么的需要全部换新装配，几个人的房间也都没有收拾。 舒心一跨进大门，就看到众人像是陀螺似的，也不知道具体在忙什么，但看着每个人谁都没有闲着。 舒心脱掉防晒衬衫，拢着头发扎起来，问他们：“我能帮上什么忙？” “程逮的行李在哪个箱子，上面五个房间，你随便选一个安置一下吧。” “好。”舒心应声，加入到大部队当中。 忙活了一个钟头，装电脑的工人离开，几个人也将自己的行李归置到自己房间，累瘫了躺在电竞椅上。 房间里空调打开，舒心的额头硬生生的渗出来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 众人都累，她也累。但她还是qiáng撑着在空dàngdàng的厨房里翻了一遍，看着一无所有的冰箱，最终拿出手机点了一些外卖与吃的。 也没具体挑什么种类，只要能近距离尽快送到就可以了。 十五分钟，东西送来。 几个人láng吞虎咽的对着陌生又熟悉的环境，心里感慨万千。 “靠，这人怎么越活越后退，三年前住在这，这都过去三年了，我们怎么又回了这破破烂烂的小别墅。” “你就知足吧，现在让你回去住哪被火烧毁的框架，你住？” “算了，我还是住在这吧，至少网上睡觉，躺下仰望不到星空。” 几个人苦中作乐，谁也没提这场火灾的原因。 舒心也不提，喝着饮料，笑呵呵的和他们聊天：“被人都说bào风雨之前会有一段时间的宁静，但是我们现在经历完bào风雨，接下来，会是美好又完美的平静。是一个好预兆。” “还是心姐会说话。” 俱乐部这场火灾的事情后续，舒心没过问。 舒心从警局回来后，便和队友们一同投入到紧张的训练赛中，没过两天，MUS战队和另外两支战队一起，去了武汉，一向为敌的三家战队，在今年，在这个月，一致对外，毫无保留着jiāo流沟通着彼此的经验，共同训练。 夏天的风，因为这一场胜仗，而变得温暖和煦起来。 短暂的狂欢过后，MUS以及另外两支英雄联盟职业战队投入到了紧张的世界赛筹备当中。 一号种子，MUS。不用多介绍。chūn季赛冠军，夏季赛冠军。我们这篇故事就是围绕它展开的。 二号种子，PPT。原本没什么纠葛，安安静静在lpl里打比赛，但因为他们俱乐部挖走了MUS教练，以至于MUS上下看到这个战队都怀着一种我要死敌，gān就对了。 三号种子，KKWIN。叶阎森的老东家。也是qiáng有力的一个对手。 宫里枚作为世界赛事的主要负责摄影师，正带着舒心以及工作室的其他员工一起，坐着紧急的培训。 一个在上海，一个在武汉。 一周舒心会搭两趟飞机，飞过去看她。说说话聊聊天，然后睡不了几个小时，再飞回来。 冒泡赛是某各个赛区的三号种子之间进行较量淘汰。 MUS看似没有比赛，却丝毫没有放松训练，不觉清闲。 一周后，小组赛正式打响。 世界赛开始了。 今天小组赛第一天，国内的电竞俱乐部摩拳擦掌，想要在将作为世界赛东道主的身份再耍一耍威风。 第一天没有MUS的比赛。 整个战队成员没有闲着，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训练，教练员技术分析员紧锣密鼓的看着比赛直播，分析着每个对手的策略、优点与不足。并且对症下药，在今晚给战队的成员进行最后的战术修改，为明天的比赛做出最好的准备。 第二天，MUS战队上下整装待发，前往了比赛场馆。 舒心早晨起chuáng化妆时，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不自觉的跟着紧张起来。 这一场赛事的游戏解说是红孩儿，舒心作为摄影师，与他在比赛后台遇见个正着，明明有过很多次接触，却因为性格实在是合不来，舒心没办法与他成为朋友。 乱糟糟的后台，化妆师在给接下来将要上场的解说化妆，舒心扛着沉重的机器认真听宫里枚左右不过那几句的叮嘱。 舒心和红孩儿简单而又客套的打过一声招呼后，舒心便离开了后台，逛着步子去了MUS战队的休息室。纠结着自己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给他们加个油，但又害怕自己的出现会给他们造成压力，影响情绪。 就这样徘徊啊徘徊。 不进去也舍不得走。 第54章 日常 直到一门之隔的休息室里突然爆发出哈哈哈一阵大笑，舒心下意识将弓着身子将耳朵贴到门板上，想要听一下里面在讲什么一探究竟。 门板突然被人一拉开，身体完全靠在门板上的舒心因为重心不稳，突然间重重的栽进去。 好在一双有力的胳膊拽了她一把，舒心才堪堪站稳。 “谢谢。”舒心忙不迭的解释，“我只是路过，没有偷听绝对不是偷听。” “你是间谍吗，跑着来偷听？” 诶，这声音。程逮。 舒心仰头，看到了拽着自己胳膊的程逮，尴尬地撤出来一个苦笑：“你们快上场了吧？” “一会。”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程逮挨个瞪了队友一眼，反手牵着舒心的手除了休息室。 舒心一脸莫名其妙：“他们怎么了，还有你刚才在笑什么？” “我们啊——”程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舒心视线一瞬不瞬地温柔的盯着他，他却突然收了声，嘴角一抿，露出个淡淡的gān净的让人心旷神怡的笑容。 紧跟着程逮笑吟吟地看了自己一眼。但这眼神分明是在说，我就不告诉你。 舒心更加纳闷了。 - 几分钟前，教练jiāo代完战术，简单给队员们做了下心理建设，让他们对待一个小组赛不用太紧张，随便打打就行。 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的都说出来。 教练口gān舌燥的刚说完，就见战队队长程逮晃着肩膀揉着后颈站起来，然后径自朝着门口走。 教练在旁边喊他：“厕所在这边，傻子。” 程逮头也不回的继续走：“我去找块糖吃。” 教练：“我这里有。” 程逮无语地回头瞥他一眼，幽幽地道：“教练你怎么回事，你非要我告诉你，我是去见女朋友啊。” - 也没说什么，就这事。 但程逮一直吊着舒心的胃口，贼兮兮地卖着关子不告诉她，舒心就越发的好奇。 距离他们上场还有十分钟，程逮将舒心圈在安全通道的小角落里，耳鬓厮磨的说了好一会的话。 等离开时，才悄咪咪地凑到舒心耳朵边，说了实话。 “我和教练说，要出来吃糖，他们都笑我。” 半卖萌版撒娇的一句话，舒心第一反应是小孩子在耍赖。“你都多大人了，在人前吃糖还害羞啊……” 话刚说到半截，脑袋轰的一下突然就明白过来。 舒心哭笑不得地埋怨他：“你这样，我真的是成了红颜祸水了，如果你输了比赛，那我……” 程逮冷哼一声，笑着反问：“你觉得我会输吗？” “谁知道呢。”舒心执拗这不夸他，故意说道：“我一会就去买你输，这样就算你们战队真的输了，我还能赢一笔钱，这样就不会太难过了。” “切，小财迷。”程逮宠溺的笑。 舒心甩甩头发，随手按开手机：“快回去吧，马上就上场了。” 程逮不甚在意地瞥了眼手机屏幕上方的时间，傲娇的一噘嘴，撒娇：“糖。” “真的是拿你没办法。”舒心半靠在他的怀里，脚尖一点，轻轻啄了他的嘴角一下，承诺：“赢了有更甜的糖给你吃。” “你这样，我打比赛的时候心里总惦记着一会结束后的奖励了。” “快走快走吧。”舒心推着程逮出了安全楼梯。 那边肉松背着外设包刚从休息室出来，看到他们队长忙招手：“D神，上场了。” - 在经过上次夏季赛时惊心动魄的挑战之后，舒心现在站在舞台上，扛着相机看待程逮比赛，可谓是一个心平气和，非常具有职业素养了。 就像舒心刚刚在后台和程逮说的那样。 不管是输还适应，总会有好有坏，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依。如果懂得满足，就会觉得生活很简单很轻松很愉快，但是如果不懂的满足斤斤计较得与失，非但不能够享受生活，反而会被生活所累。 舒心不想做前者，所以她在努力让自己变成后者。 懂得生活，并且享受生活。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又平又坎坷，需要一双发现美得眼睛。 当舒心这样想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舞台上，举着相机的时候，不会在乎这场比赛的输与赢，而是认认真真的在欣赏在记录比赛的每一个瞬间。 宫里枚将舒心的这个心态总结了一下，说这叫——旁观者。 当一个人用上帝的角度，用旁观者看待问题，就会觉着此时的困难并没有那么的辛苦，因为起起落落起，人生漂浮不定，旁观者看待问题会非常的冷静理智。 - 这场比赛，很轻松的赢了。经济拉开一万多，让出了两座一塔，在人头上零封韩国队。 不知观众兴奋了，就连MUS战队成员也惊呆了。 摄像头拍摄到的场景，战队的中单HEHE摘掉耳机的时候，脸上掩盖不住的兴奋，一脸不可思议地惊呼：“这么容易就零封了吗？” 舒心看着他们走上了主持人采访平台，也怀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心态。 属于MUS战队的第一场比赛，就这样结束了。 也太让人惊喜了。 一场漂亮的比赛，让观众沸腾，绕过国民震撼。 第55章 漂亮的比赛 很快这“NUS零封韩国队”这几个关键词就爬上了热搜。 紧跟着，MUS战队的五个成员也纷纷跑上了热搜。 战队其他四个成员的广场gāngān净净，说的都是一些和比赛有关的东西，营销号带的节奏也平平常常，让粉丝看了都忍不住点一个赞。 但是唯独程逮的话题点进去……画风突变。 比赛前舒心与程逮在楼梯间说话聊天的场景不知道被谁拍下来了，做了个小小的动图，上传到了网上。今天的比赛虽然赢了，但是对于程逮来说，却反而给这条恶心的八卦增加了热度。 舒心将几张动图看了又看，压根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 这个角度，原本没有人啊。 这娱乐圈的狗仔都发展到电竞圈了，还让不让人有**啊。 程逮看她愤愤地摔了手机，不解的问：“怎么了？” 舒心轻轻摇头，不愿意让程逮看到八卦，恶心了自己的眼睛：“没事。” 舒心一伸手刚要去抢回手机，就见程逮已经看到了屏幕，刷了刷，可算是明白舒心生气的原因：“傻bī兮兮，整天被别人的评论带节奏，你怎么没看到这还有人夸你身材好呢。” 程逮笑眯眯地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拽着她在原地转了一个圈，不安分的摸摸她的屁股，又摸摸她大腿，舒心原本是乖乖地任由他摆布，但程逮毫无节制的越来越得寸进尺，舒心胳膊一抬，重重地啪的一下拍到了她的手背上，瞪他一眼：“你gān什么？” “我看看我女朋友的身材。” “凑不要脸。” 舒心和她闹了会，正儿八经的盯着他，问：“你不生气吗？” 程逮撇撇嘴：“生气，别人在背后这样评价你，我当然生气了。” 舒心摇头：“不是。我是说，你的黑点。” 说实话，舒心其实并不在意网友怎么样评论自己，她在乎的是网友们在今天这么个重要的日子里，却评价程逮。这让舒心心里面非常的过意不去。 “你是我的BUFF加成，别人不知道，我心里知道。”程逮勾着舒心的腰肢，将人揽到怀里，“电竞选手，实力说话。我游戏打的好了，有拿得出手的成绩，能抵得过一切。” 舒心心情复杂，不知道说什么。 程逮眼睛多尖啊，知世故而不世故，有些事看得透，却不说。舒心的担忧他都知道，但又不是三言两语或者一次两次劝说就能够有用的，需要循序渐进，需要在程逮的悄无声息的指示下加上舒心自己的顿悟明白过来。 “以后不要为网络上的事情生气，我会吃醋。你只可以因为我的事情生气。” “网络上的事情也是和你有关的事情啊。” “不是，我不说它是与我有关，那就是没有关系。网络上那些人，说是我的粉丝，但其实支持谁背后有没有骂我谁知道呢，他们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你不需要关系，也不可以关心。” 舒心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霸道啊。” 程逮理直气壮地反问：“我就是这样霸道，你难道才第一天知道吗。” 舒心笑嘻嘻的撇嘴：“我就喜欢你这样霸道。” 这就是舒心喜欢程逮的原因，不是霸道，而是非常的有主见。 明明是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年纪，却因为经历的事情比舒心要成熟稳重很多，虽然有时候程逮在舒心面前幼稚的像是个小男孩，撒娇起来连舒心问一个女孩子都逊色，但是不得不承认，程逮是非常的成熟。 是那种完全能够给舒心带来安全感的成熟。 父母离开后，舒心像是一只小船，飘啊飘在苍茫又宽阔的海面上，程逮就像是哪个远方的灯塔，永远是一个标志，是一个方向，指引着她。 - 正当舒心的生活注意力被其他事情转移走的时候，网络上在一次爆发出了让人非常气愤而又非常滑稽的事情。 气愤的对象是舒心，而感到滑稽的对象也是舒心。 ——不知网友从哪里来的照片，拍到了舒心那晚KKWIN聚餐，红孩儿扶着醉酒的舒心从从包厢里出来。俊男靓女，环境里没有其他人，两人距离挨得近，举止暧昧。 起初这条微博是一个私人号曝光出来，用非常平铺直叙的语气，言简意赅地讲述了那天遇到两位当事人的环境以及时间点，并且隐晦却又容易让人误导的词语抹说，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反正在我看来，舒心和红孩儿关系不简单。 这条微博在舒心还没有看到的时候，程逮已经先一步联系了公关团队，将这条消息屏蔽，并且联系了博主删博。 程逮佯装什么也不知道，恨不得将舒心手机里的微博客户端卸载掉。 程逮自然是相信舒心的清白，那晚的事情，程逮无意从其他人伙伴口中听到了转述，自然有自己的一番认知。舒心是他的女朋友，他相信。 网络八卦的风波稍稍过去，世界赛有条不紊的进行。 - 因为小组赛是在武汉举行，程励耘拿着自己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加身，明目张胆的来到舒心跟前炫耀，舒心看着这咋咋呼呼的小孩子没办法，只好答应可以来看比赛，但必须要请假。 耽误的课程后期也要补上。 小孩子欧耶一声，一蹦三尺高。 小组赛得票好买，但是位置并没有那么好。 舒心通过工作人员拿到了几张门票，给了程励耘、叶阎森。想着如果叶阎森愿意，还可以带着白茶老师一起来看比赛，这样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舒心后来问过了，哪里像程励耘说的那么轻松，叶阎森这么大一个人也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些什么，磨磨唧唧地到现在还没有将人搞定。 这张票，就当是红线吧。 第56章 茶叶CP（上） 网吧里，三个男生瞧见从楼梯口走来的叶阎森后面跟着个姑娘，几个耍贫的男生chuī起了口哨，尖着声音在喊，“嫂子好！” “嫂子好！” 叶阎森挨个瞪过去，将手上的外套扔到其中一个男生脸上，沉声，“瞎喊什么。你们怎么找到这的？也不提前打招呼。” “这几天在基地没事，我们原本商量着去旅旅游的，合计了半天也没找到个中意的地方，成子说要不来投奔你吧，这不就来了。”平头男生解释，“地址是教练给的。” “定酒店了吗？” “还没呢，刚下飞机就过来了。” “行吧，我那刚好空着，你们就崩订了。” 男生陆续说好，眼神却不住的往白茶身上瞟——叶阎森这个人，平日在基地宅的下楼吃个饭都懒，更何况身边的女人影了，此刻难得见到他身边的女人，不免觉着新鲜多瞧了两眼。 几个人的心思，叶阎森怎么不懂。他主动介绍，“这是白茶。” 白茶露个甜美的笑，脑袋里在回忆他们几个人的名字，一个战队的队友，先前在网络上搜索叶阎森时看到过他们的资料。 叶阎森脑袋朝几个男生扬了下，示意，“你们几个自我介绍一下吧。” “嫂子好！”最活泼好动的平头男生抢着开口，“我叫罗昀坚，嫂子可以喊我昀子。” 白茶看一眼叶阎森，后者没有要解释的样子，“你……好，去年chūn季赛的决赛，我有看，你很厉害。” 罗昀坚笑笑，说，“木神更厉害。” “嫂子好！”正忙着定外卖的男生抬了下头，挥手打招呼，“钟偌黎，在俱乐部和森哥睡一个屋的。” “我知道你，去年洲际赛，你的盲僧……” “嫂子好……我叫何阑成，我没上场打过比赛……”这个男生比另两个都小，扭捏的有些害羞，随着众人一起喊嫂子的时候，询问似的眼神朝叶阎森那处扫了眼。 叶阎森扬下下巴，示意白茶坐在靠窗的那个位置，给他解释，“小成明年才16，还没到上场年纪，所以你可能觉着眼生。” 白茶点点头，“这么小就上场打比赛啊？需要很qiáng的心理素质吧。” “恩。”叶阎森站在她位置旁边，躬身帮她开机，“有些选手在失败后承受不住打击，而变得不敢上场。之前俱乐部招过一个天才选手，因为第一场比赛失利，再也不敢在镜头前打游戏，一个选手，不能够同别人竞技，慢慢的也就没有了价值。” 白茶煞有其事地点头，“程励耘说他明天也去打比赛，你们职业选手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适合去吗？” 叶阎森点进游戏，在调试着电脑设置。白茶坐在位子上，而叶阎森在他的左侧微弓着背操纵鼠标，白茶的后背虽然极力的挺直后倾，但仍然避免不了和他近距离的接触，白茶的一抬眼，就能看到叶阎森俊朗的侧颜。 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他，连呼吸都变得紧张了。 “程励耘在游戏方面很有天赋，很适合成为职业选手。”叶阎森说着话猛然撇头， 平头男生眼睛闪闪，挤眉弄眼地朝白茶那方向递了个眼神，向叶阎森打听，“那个真不是嫂子？” “啧——”叶阎森毫不客气地捶了男生肩膀头一下，问他们吃饭了吗。众人都说没吃，叶阎森随手指个男生，将手机扔给他定外卖。 平头男生还在喋喋不休，“要不是嫂子，我可就追了啊，感觉长的还不错——哎呀又打我！” 叶阎森警告他，“别瞎闹，过两天就得喊嫂子了。” 白茶在窗边坐着，电脑没开，低头在那玩手机，耳朵却竖尖了在听那边的几个人在聊什么。 外卖迟迟没点好，叶阎森将手机夺过来，自己点。 叶阎森忽略一种男生问白茶：“能吃辣吗？” “还行。”白茶别扭的晃了下鼠标，不知道操作哪里。 脱口而出完，白茶意识到不对，猛地抬头，解释，“这几天……不能吃辣。” 叶阎森正低头看手机，听见白茶的话，眼皮掀起来看她，短暂停顿两秒钟，低头。他按照自己的习惯点了几样，觉着不妥地顿了来再问她，“还有其他什么忌口吗？比较喜欢吃什么，或者不吃什么？” “我不挑食，什么都行。”白茶抿着嘴，肿掉的脸颊有点胀。叶阎森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叉着腿架在凳子上，手肘横着垫在椅背上，身子斜垮垮地，注意力全在手机上。白茶趁他没看自己，偷偷的摸出手机照了下脸颊。 啊…… 这个猪头是谁…… 默默地，白茶将毛衣的领子往上扯了扯，下巴藏进去，试图挡住自己的下半边脸。 可无济于事，总不能用这样的姿势和他说话吧。 叶阎森订完了外卖，随手点进了微博看了有一会，才想到这屋里还有别人。他抬了头，正瞧见白茶面对个手机屏幕左右照镜子。 “不玩游戏？”叶阎森冷不丁的出声。 白茶手滑了下，将手机搁下，“你定完了吗，我等你一起。” 她没回头，余光里叶阎森从椅子上起身朝这边过来，白茶小幅度地朝一旁歪了歪身子。 叶阎森嗤笑了下，视而不见地在她旁边坐下。 轻车熟路地开了游戏。 白茶跟着点了自己电脑上的游戏图标。 “有账号吗？” 白茶只点头，仍旧不看他。这段时间她下载了游戏点开过几次，账号注册了，对于页面还算熟悉，只不过自己亲身实战地玩了几局的感觉并没有当时看他们的刺激……参与感太低了，一局几十分钟下来，白茶多半的时间都是在对着屏幕发呆。 “我给你个号，你登上。”叶阎森在看屏幕没注意她点头。 白茶出声，“我有账号。” “你说什么。”白茶下巴藏在线衣领子里，说话声音闷闷的，叶阎森没听清。 白茶见他已经开了手机备忘录，将账号和密码写好推到自己面前，没再说话。默默地开始输入。 登陆…… ID：触碰纯白色的你 第57章 茶叶CP（中） 虽然作为老师，她深切的明白什么叫做“不懂就要问”的道理，但白茶也同样明白，如果不想让别人觉着自己太蠢，适当的保持沉默会让自己看上去“是聪明的”。 所以本着这样的一个原则，坐在电脑前面，坐在叶阎森身边的白茶，一改往日的性格，很乖。 “我邀请你。”叶阎森说。 白茶安静地点头。 屏幕上弹出个对话框，“离开墨黑色的我邀请你组队” 白茶点了接受。 离开墨黑色的我 触碰纯白色的你 额……这名字也太非主流了吧。 算是情侣ID？ 白茶脸热了热，不知道是不是脸颊红肿转移的缘故，还是心虚作祟——这俩名字进入游戏，别人肯定把他俩当成情侣，想想就有点暧昧。 白茶咳了两声，觉着自己内心戏有点过。 叶阎森听见她咳嗽，随手倒了杯水给她，“你要玩什么英雄？” “啊？”白茶觉着，自己装不下去了，“咳咳，都行吧……你玩什么。” “我都可以。” “我玩……”白茶眼一闭，主动招认，“我其实刚接触这个游戏，没玩几局。” 叶阎森“恩”了声，想到白茶之前是说过，让他教自己打游戏的。可从哪开始教啊……叶阎森捏捏鼻梁骨，有点嫌麻烦。 “森哥，你点的外卖？”网管小哥将外卖送上来，目光悄悄地从白茶身上划过，大量几眼。 白茶不明就里地回视回去，倒看的这个一米八的小伙子红了脸，方才拎外卖袋的胳膊曲起来覆在后脑勺上摸了两下，咧着嘴，嘿嘿地直笑。 “他叫管怨，这的网管，你以后要过来上网，直接找他就行。”叶阎森介绍完，准头看向被点名的管院，捏着手机的手掌悬在半空朝向白茶的方向，示意，“白茶，我朋友，你认个脸熟。” 管院捣头，“得嘞！下次白姐上网直接找我！” “谢、谢谢。” 管院识趣地离开，叶阎森坐在茶几旁边，扒拉着刚刚被送上来的几个外卖盒，“先吃饭，待会再教你。” “好。”白茶没理由拒绝，过去在叶阎森对面坐下。麻辣小龙虾，清蒸鱼，水煮肉……还有几个素菜，白茶有点不确定，“我们两个人吃的完吗？” “尽量吃……我习惯性地就点了这么多。”之前在基地，男生嘛也能吃，点少了送过来筷子还没夹几下就见底了，所以每每总是多点些。 白茶“恩”了声，去摸筷子。 叶阎森看她一眼，没忍住，笑了，“你打算这样吃？” “什么？” 叶阎森戳戳自己的下巴。 白茶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这不怪她好吗。 叶阎森清嗓子，“脸肿的不是很严重，打眼过去看不出来。” “恩。我这个人挺爱面子的，被你一直盯着有点不自在。” “那我不看你。” 白茶将领子扯下去，拆筷子吃饭。 男生们很聒噪，吃饭倒也快，话题聊到白茶身上。 有人问：“妹子是做什么工作的？” 旁边人跟着猜：“直播吗？” “不是，再猜猜看。”敷过冰块的脸勉qiáng能见人，丝毫不扭捏，她清了下嗓子，微笑着正襟危坐用眼神示意，“你们最畏惧的一个职业。” “……” “……” 叶阎森瞅她一眼，没吱声，脑袋垂下去时嘴角溢出丝笑意，他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 几个人面面相觑：“猜不到。” “我是初中老师——”白茶一脸无奈。 “哦哦。还真是我们畏惧的职业，佩服佩服。”男生嬉皮笑脸，委以重任追问，“那妹子是教初中高中还是小学？” “初中。” 男生嘴巴张大，还要问，对面叶阎森猛地一抬头，觑了他一眼，噎他，“话真多。” 男生打哈哈，双手合了下比划：“不问了不问了。” 桌板上一片láng藉，几个男生开了电脑在打游戏。二楼只落了白茶和叶阎森。 叶阎森送她回家路上随口问她，“我记得你今年20岁，怎么在学校当老师了？” 白茶糊弄着嗯着声，有些意外他竟然会知道，“高中跳过两级，大学读了两年就毕业了。” “哦。看不出来，还是个学霸呢。”叶阎森笑盈盈地抬头看她一眼。 白茶佯装平静，“高一时生过一次病，挺严重的，办理了休学。那段时间在家学习，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头，三年的内容，一年就学完了。” “那大学呢？”叶阎森边夹菜，边随意自然的接话。本没觉着什么不妥，可话毕后半晌不见白茶吱声，不免觉着纳闷，脑袋抬起来正见白茶缩着脖子有些犹豫，他不解，“怎么了？” “没事。”白茶摇头。四年大学读了两年就完成，是因为她想早点回博城，“有个挂念的人在这里，所以就尽早回来了。” 叶阎森有些意外，“喜欢的人？” “恩。” 他继续猜，“是你说的那个很多年前帮过你赶走小混混的那个男生？” “……是。”白茶不想承认，叶阎森。叶阎森。那个男孩叫叶阎森，眼前这个男人也叫叶阎森，世界真的很小，“他和你重名，也叫叶阎森。” “哦？是吗”叶阎森捏着筷子的手指顿了下，缓慢的放在桌沿上，嘴角抿起看白茶倏地就笑了，“那他肯定没有我长得帅。” 这晚之后，白茶就没在见过叶阎森。直到那天，白茶去蛋糕店取给老爸定的生日蛋糕，店员鬼鬼祟祟地拿着手机偷拍她。白茶起初不以为意，后来被打量的烦了，忍不住过去问，“你认识我？” “啊不不不……”小姑娘被她的理直气壮吓到，有些紧张，见白茶并不是那样的凶神恶煞，不免放松了些警惕心，微颤着语气问她，“你认识……叶阎森吗？” “认识啊！”白茶答得慡快，没觉着有什么不妥。 却不料小姑娘方才亮闪闪的眸子暗了下，隐约带着些许的失落，“那……你真的是他的女朋友吗？” “？？”白茶愣了下，一时没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第58章 茶叶CP（下） 小姑娘慌忙地解释，“你不要误会啊，我是木神的粉丝，粉了他六年，就是突然听说他有女朋友的消息，有些难受……虽然我知道他是个正常男人，肯定会谈恋爱的，但我就是有些难受……啊我这不是不喜欢你的意思，我就是……”小姑娘越解释越着急，越着急越不知道该说什么，“既然木神喜欢，那我作为粉丝，也会支持你们的！” 呼，终于说出来了，小姑娘憋红了一张脸长舒了口气。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白茶被她这一大段宣誓似的陈述说怔了。 “啊？”小姑娘满脸不可思议地样子，但见白茶一脸笃定而且认真的模样，不免自我怀疑起来，她低下头，忙不迭地刷两下手机，然后找到两张照片，递到白茶脸前，“喏你看，衣服头发身型和你都很像……所以，这个不是你吗？” “这个还真是。”白茶抱歉的笑笑，照片里的地点是开心海洋的网吧门口，白茶站在路边和驾驶座上的叶阎森说话，白茶记得那天她因为程励耘的事情去网吧找他，想问一些关于程励耘要休学去打职业比赛这件事情到底合不合适。 谁知到了网吧时叶阎森刚巧有事出门，两人只在路边打了个照面。两人确确实实没有关系，但若真解释起来，恐怕有些麻烦，而且说多了牵扯的人多了，对别人都是gān扰。 白茶实话实说，“不过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我和你一样，也是他的粉丝。”白茶不太想给叶阎森惹麻烦，尽量挑拣着帮他撇清关系，“我这么普通，像他那样闪耀的人，怎么会引起他的注意。” 小姑娘对这句话感同身受，“唔，对啊，真的很难想象，木神谈恋爱时会是什么模样。做他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白茶准备撒一个小谎，保护了叶阎森的私生活，“这个照片是我当时……上前问他要签名来着。” “哇！签名！要到了吗？”小姑娘有些激动。 白茶哭笑不得，“要到了，木神很友善。” “超级羡慕你啊！木神很少回应粉丝的要求的，你绝对是为数不多的拿到他签名的。” “真的吗？那我真的好幸运！”白茶做戏做全套，只见她略微羞涩的表情，不好意思地承认，“其实我粉他才两个月，和你比起来，这个粉丝当的有些不称职。” “怎么会！每一个粉丝都是值得骄傲的！”小姑娘和白茶很聊得来，笑嘻嘻地伸出手来，和她示好，“偷偷告诉你哦，我是木神的后援会会长，你要是不嫌弃，就加入我们吧！” “好啊！”两人慡快的击掌。 “我叫白茶。” “祁时文，网络上的小伙伴都叫我SEVEN。”祁时文热情地晃着手机加好友，“你玩微博吗，咱俩互关一下，到时候木神有什么消息我艾特你。” 祁时文有些话唠，喋喋不休的像是一只叽叽喳喳的百灵鸟，两个人认识的第二天就已经手挽着手逛街吃火锅。通过祁时文细细碎碎的介绍，白茶对叶阎森有了更为具体而且真实的了解，比如，嗜甜不吃辣，喜欢黑色不喜欢白色，歌单里最多的歌是陈奕迅……叶阎森的形象在白茶心里渐渐地丰满起来。 - 这天周末，白茶应约去和叶阎森会和。 出门前对着梳妆镜jīng心打扮了两个钟头，就在今天出门要穿那件衣服上，就耗死了不少脑细胞。 等白茶纠结了半天，随便穿了一身，和叶阎森碰面后才发现——诶咦，他们竟然穿了同一个色系。 说起同以个色系，其实就是一件宽宽松松的普通棉质T恤。同样都是绿色。 叶阎森绿色上衣配黑色长裤，白茶绿色上衣配一条黑色的百褶裙。乍看山区两人像是穿的情侣装。 作为电灯泡的程励耘左边看看右边瞧瞧，头顶光芒万丈，程励耘也猜不到他们两个人是默契还是提前商量过，总之穿了一件红色T恤的程励耘站在他们两个人旁边，同样特别的扎眼。 红配绿，赛狗屁。 程励耘非常想，自己拿着门票先走，躲开这两个一点也没有团队意识，把自己忽略掉的大人。 好生气哦。 很快，程励耘发现，这种无形的秀恩爱，仅仅只是刚开始。 明明是一场充满紧张与刺激的电竞比赛，怎么两个人前去就好像看了一场电影似的那样làng漫又唯美。 程励耘坐在五百万的电灯泡耷拉着肩膀，撇着嘴坐在两人旁边。 坐姿端正，脑袋直直的看向舞台，一丁点也不偏头。 秀恩爱太可怕了，更何况是光明正大的当着全体现场观众秀恩爱。 …… 电竞圈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在比赛现场摄像头扫到观众席的时候，同时出现在画面中的一男一女，如果是情侣，就要接吻。 台上紧锣密鼓的比赛，舒心却小心思的偏到了别的地方，他和摄影组的人打过招呼。 所以，中场休息的时间，伴随着解说滑稽而又幽默的串场词， 叶阎森与白茶的两人突然出现在了比赛场地中央的液晶大屏幕上，有人一眼就认出了一而言森，观众席上一片欢呼，纷纷东张西望的寻找摄像头的取景位置。 画面里面，叶阎森和白茶先后发现了自己的上了大屏幕，叶阎森丝毫不怯场，大大方方的摆手冲着镜头打了个招呼。反倒是白茶，被这个场面羞红了脸，这是怎么回事，她现在是谁，她在哪，刚刚是怎么回事。 镜头在他们身上尽可能长的停留。 那边评论席上解说已经插科打诨的闭眼chuī起了叶阎森的彩虹屁，而旁边解说的关注力却放在了叶阎森旁边的女孩子身上，随口调侃道：“看来木神退役后的生活过得很多姿多彩啊，女朋友很漂亮。” 这解说不仅仅只是认识叶阎森，而且是非常的熟。曾经在叶阎森的房间里看到过一张关于白茶的照片，所以刚刚一打眼，就瞬间认出来了。 观众席上，直到镜头从他们身上移开，白茶仍然处于一种非常蒙蔽的状态。 白茶满是不解，小心翼翼地低声偏头问叶阎森：“刚刚怎回事么？” 叶阎森笑：“电竞比赛就这样，镜头会给到观众席。” 白茶哦哦两声，明白过来，就和演唱会似的。 但没等白茶松一口气，又听叶阎森噙着笑意的语气，又慢悠悠解释：“被镜头拍摄到的情侣，应该接吻。” “……” “所以，你想不想和我接吻。” “……” 第59章 半决赛 MUS发挥稳定，在小组赛中有输有赢。 最终以小组第一的成绩进入到十六qiáng。 接下来是十六qiáng进八qiáng，八qiáng通过抽签决定比赛对象，最后有四支队伍进半决赛，半决赛两两对决，两组的胜方进入总决赛。 今年世界赛的主办地是中国，冒泡赛和小组赛在武汉，八qiáng和半决赛在上海，而总决赛在北京鸟巢。 MUS一路过关斩将，有输有赢。 半决赛进入了两个LPL战队，KKWIN和MUS，以及两支韩国队，YOU和QQT。 不得不说一句的是YOU作为曾经三次夺得S世界赛的桂冠，荣耀加身，无敌qiáng盛。仿佛是在前面一路MUS战队用光了自己的运气，半决赛前的抽签仪式，MUS战队对上了YOU战队。 一时间，粉丝哗然。 不过很快粉丝也就在自我安慰中平息。没事没事反正进入总决赛早晚会遇到，早遇到早解脱。 自我安慰归自我安慰，一众粉丝们紧张兮兮的为MUS捏了一把汗。网络上的黑粉们已经蠢蠢欲动的写好了等MUS战队一输掉比赛就可以放出来的百搭软文。 在所有人紧张而且又高涨的期待中，半决赛开始了。 舒心作为摄影师，站在舞台上，已经变得毫无压力，如鱼得水。 镜头前面，舒心总能第一时间抓拍到程逮最帅气的角度最有魅力的一面。每每舒心将程逮的这些现场图混在其他选手之间放到电竞官博上的时候，总能被眼尖的网友挑出来评价，说什么不愧是女朋友拍照，真好看。 下面一连串柠檬jīng作妖—— 【酸了酸了】 【柠檬火锅，你们来吗？】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 网友真可爱。 舒心每每看到这些消息，都会被逗得笑弯了嘴角。 虽然说网络bào力很可怕，但是其实网络是一把双刃剑，它也有属于自己的非常温柔而又美好的地方。这就要考验，你能够发现那一个层面而已。 - 半决赛在上海，回到熟悉的环境，舒心整颗心都渐渐放松下来。 说起来很奇怪，明明武汉才是自己的故乡，但是为什么自己对于武汉似乎有些排斥并且嫌弃，竟然在上海找到了这种归属感。 舒心卸下了比赛摄影师的中单，安心的拿着门票，坐在观众席里，观看MUS的比赛。 认真而又专注的看着屏幕上的局势，紧张地掌心冒汗。 如果这一局赢了，进入总决赛，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 如果输了，就此止步，世界赛打卡结束。 自打2012年，电子竞技举办了第一场世界级的联赛。LPL的队伍抱憾止步亚军，无数人哭红了眼眶。随着电子竞技成为了国家体育总局承认的竞技项目，电子竞技这个行业被越来越多的投资人关注。 电竞圈，也成了一个有着qiáng烈产业文化的圈子。 竞技，热血，无数少年带着梦想，完成一件很多人认为不可能的事情。 不务正业打游戏的少年们被称作瓜皮。 但能够将打游戏打成职业的人，是电竞职业选手。 与科学家、教师医生这些职业一样，电竞选手是三百六十行的一行。 …… 舒心紧紧地咬唇，视线一瞬不瞬地锁在屏幕上。 后排座位的女生咬着手指，低低的开始啜泣。 所有人都将屏幕上的场景看得清楚——要输了。能不能翻盘，就看着一场团战，如果赢，拿下大龙BUFF，直bī对方高地，如果输，没关系，这才第一局。 舒心眼睛有些酸，轻轻合住了眼皮，心里在默默的祈祷，两个耳朵嗡嗡的，仿佛已经自动屏蔽掉了解锁们激烈而又兴奋地声音。 随着现场的一阵欢呼，舒心被迫睁开眼。 团灭。YOU团灭。 MUS稳了。 逆风翻盘，向阳而生。 第一局比赛被MUS战队艰难而又幸运的拿下来。 舒心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赢了总比熟了要好。 管它怎么赢的，只看一个结果就足够了。 接下来一场，是全新的一局。 第二局开始前，舒心去了趟厕所，回来刚坐下，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是程励耘发来的消息：“你告诉哥哥，一定不要紧张，千万不要紧张啊，只要不紧张，就一定可以超常发挥。” “MUS今年简直如脱缰的野马，拽都拽不住，一定能赢得！！” “嫂嫂，我现在紧张地不敢给我个发消息，怕影响他比赛。” “你也不要去打扰他，让他好好比赛。” “叶阎森已经在抢总决赛的门票了，说带我一起去看。” “我可不想等到时候，北京鸟巢一只lpl的队伍，那简直太尴尬了，所以嫂嫂，一定要让哥哥加油啊！” …… 等等等等。像是直播间开了弹幕模式使得，消息一条一条接连不断的发进来。 直到比赛开始，舒心发：“好好看比赛，安心啦。” 那头回复了一个加油的表情，终于消停。 程励耘的这些话，简直是舒心此时此刻内心情绪的真实写照，也是观众席一大半粉丝的真实写照。 如果总决赛是两只中国队伍在鸟巢较量，不管哪一只队伍赢，都是LPL的荣誉。 如果总决赛是两只韩国队伍在鸟巢较量……这和也太让人难受了吧。 好歹这是咱中国人自己的场子。 BO5的第二局，YOU胜。 短暂的休息后，第三局很快开始，依旧是YOU胜。 舒心的心开始紧张了。 下一局……程逮，加油。 第四局，MUS赢了。 再次打满BO5。 现场观众再次沸腾，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能否认这是两只实力均衡的队伍。 一直以来，都是实力均衡，旗鼓相当的队伍，但是……在此之前，每当有MUS与YOU对上的比赛，每每都是打满BO5，但每每都是MUS折戟，YOU的实力，不仅仅是在整个韩国，在整个电竞圈，都赫赫有名。 去年的世界赛，今年chūn天的季中赛。MUS都是折在YOU韩国队上的。不管是输是赢，只要尽全力就好。 不能发憷，不能怂。LPL加油！ 程逮，你永远是我心中的神。 程励耘那边已经顾不得看比赛了，或者准确地说已经不敢继续关注比赛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手机里，敲敲打打不停歇的实时转播着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舒心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比赛上，听着手机一声一声的震动，觉得烦得不得了。 索性直接把手机拿起来，按下了关机键，世界这才清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比赛紧迫严肃的进行。不知观众，就连评论席上两个解说的脸上，也都是努力压制的紧张。 真的，没有睡不紧张。 比赛台上的五个少年，面色从容淡定，看似波澜不惊，但只要细心观察，就能够注意到，他们的额角已经细密的开始冒着冷汗。 紧张，大家都是紧张的。 因为重视，所以在乎，因为在乎，所以不可抑制不可调节的紧张。 第60章 止步 一场比赛三十分钟四十分钟，也有双方实力悬殊较大的比赛，二十来分钟也就可以结束了。MUS与YOU战队的BO5最后一场，最初是MUS占据顺风局势，但当第一波大龙刷新之后，YOU通过了一波团战扭转了自身队伍的猛烈局面。 异常胶着的比赛，让每个人都加倍重视，不止台子上面进行比赛的少年们，比赛后台的休息室里，比赛现场的观众席里，多少人屏息凝神，熬红了眼眶，紧张兮兮的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上的状况。 经济一点点被追评，上中下三路一点点被打通。 舒心觉得自己都不敢喘气了。 MUS根本没有能力继续进攻，只能够以防守为主。 …… 结果已经出现了。 MUS输了。 对方战队过来握手。 MUS五个人默不作声，表情沉默冷淡的收拾着自己的外设装备，回了后台。 世界赛体验卡，到此终止。 观众席里有人哭泣，或压抑克制，或崩溃嚎啕。 舒心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双手紧紧地攥着，黯然起身，离场。 战队经理在比赛结束的那瞬间便没收了战队五个人的手机，挨个仔细地将微博给他们卸载掉。为了保险起见，并没有将手机立马还给他们。 从比赛场馆出来时，天色已经黑沉。不少看完比赛舍不得离开的粉丝们站在场馆外面，扯着两三米长的横幅，上面是他们战队的logo，用超大的艺术字体写着应援词。有人在哭，有人qiáng颜欢笑。 大家伙异口同声地呼喊着“MUS！MUS！” 整齐划一，震撼人心。 五个人并排站在场馆门口，面上疲惫与挫败不言而喻。程逮冷着声指挥大家：“鞠贡。” 五个人，齐齐弯腰，标准的九十度。足足有半分钟。 现场有人哭声很大。 五个人在保安的拥护下，进了保姆车。 提前从比赛产骨gān离开的舒心已经在车上，车门打开，见到刚结束完比赛的几位小英雄们，抿着嘴角投过去安慰的笑容：“你们已经很棒了。” 回应舒心的是提不起兴致的苦笑。 电子竞技，菜是原罪。成王败寇，他们无话可说。接下来，他们需要继续努力才可以。 程逮从队伍最后款款走来，单薄的脊背落在舒心的眼中莫名的凄凉。 队友们在前方依次落座，程逮走到最后排，挨着舒心坐下。 舒心将温热的奶茶递到他手里，无声的眼神jiāo流。 程逮勾勾嘴角，小幅度地笑笑：“我没事。” 再多安慰的话都比不上一个眼神的温度，再多行动最好的却是陪伴。程逮比赛多年，输输赢赢，已经锻炼出了一颗qiáng大而又包容的心脏。 程逮想起自己第一次输掉比赛的事情——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刚刚步入战队的小新人。 战队五个人，只有他一个新人，将将成年的年纪。小豆芽菜一颗，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敢问，像是个机器人似的闷着头在那打游戏，训练，打训练赛，队友说什么，就是什么，很少有意见。 他的队长。一个非常稳重大局观非常好的职业选手，对待职业的态度以及竞技水准无话可说。 当程逮因为输掉比赛，在回基地的车上靠在车窗上一声不吭时，是队长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未来的路还有很长。没有谁轻轻松松就可以成功，不要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已经做的很好了，人的潜质，是在一次次挫败中变得越来越qiáng大。 队长问他：“你想要赢吗？” 程逮单纯而又真挚的点点头，说想。话刚刚脱口而出，瞬间又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子的回答过于直白浮躁，便qiáng迫自己摇了摇脑袋。 队长对他的反应与态度并没有过多的疑问与深究。也对，队长是谁啊，经历过的事情比他听说的还要多。 那天下着bào雨，车窗隔音很好，雨水噼里啪啦的敲打在茶色的玻璃上，沉闷作响。 车厢里静悄悄，其他队友抱着肩膀靠在座位上假寐。沉默又淡定，但当时程逮知道，没不在为这一场比赛难过。 “如果你想要赢，就不能害怕输。” 这句话，程逮一直记到现在。 前年奋斗到最后一场比赛，队长退役，作为队内新秀，程逮委以重任，被队友推崇为新任队长。程逮承担下来的，不仅仅是队长的名号与权力，还有队长的责任。 队长之所以是队长，代表着他是一个战队的主心骨。 而此刻，他成了队长。 四个队员有老有新，无一不是悲痛自责，自我检讨是好的，但最怕的就是自我否定，并且因为这一次的失败而变得一蹶不振。 作为队长，此时此刻，除了为刚刚过去的必赛进行检讨，更重要的是安抚队员的情绪。 车子稳健的行驶在回基地的路上，撑到沉默着起身，拿起四瓶水，挨个给状态不佳的队友送去：“喝点水。” 他们不需要安慰不需要鼓励不需要鞭策，需要的只是一种团结的jīng神。 他们还年轻，还能走的更远，站的更高。 所以眼前的一次失败，不算什么。 - 次日是KKWIN和QQT的对决，韩国队伍胜出。 十一月的鸟巢总决赛，两支韩国队伍对决。 YOU胜出，卫冕世界赛冠军。 随着世界赛接近尾声，各个基地进入到房价休整的阶段，也是在这个没有比赛的时间段，各大俱乐部会慕色一些有实力的新选手签合同，也会考虑一些到期的队员合同是否需要续签。 俗称转会期。 合同稳定的选手安稳的，暂时抛下游戏比赛的事情，回家休假。 身上没有合同出于自由人的选手，暗戳戳的四处jiāo涉着寻找自己的新东家。 程逮和舒心回了趟武汉。 舒心的爸爸给她留了一桩小别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舒心回去住了两晚，两晚上内心惴惴不安的没有休息好，她想到了生病去世的母亲，想到了背叛这场婚姻的父亲，一颗心起伏不定，越想越难过，越想越生气。 母亲刚刚离世的那段时间，舒心的生活态度一种极度消极的状态。 非常的厌恶社jiāo，厌恶与人jiāo流，甚至厌恶自己。那时候的舒心像是负能量的集合体，心里面全都被yīn霾包裹，看不到人生希望，不知道自己该去往哪里。 后来捱过来了，便非常不想回头去看那段经历。 在家里住了两晚，舒心祭拜了母亲，便拖着行李离开了。 父母离婚时，舒心得到了一大笔财产。舒心一分钱没动，原封不动的放在卡里。但是很快，她想要拿出来用掉。电竞俱乐部的事情，舒心已经想了很久很久，初来乍到的小牛犊，有多少把握能够做成功，没有。 人脉、经验、甚至舒心自身的商业能力，她都是没有把握的。 但是舒心想赌一把，破釜沉舟的那种赌。她除了自己，只有程逮，而手上那笔钱，本来就是飞来横财，舒心留在手里也没有更好的用途去花掉，不如就赌上，试一下，不成功，就当是打了水漂，但凡做出点成绩来，就当是为这青chūn散出的一场漂亮烟花。 武汉小城，热gān面远近闻名。 舒心坐在路边小店吃完一碗香喷喷的热gān面，街道上火急火燎的冲进来一个人。 “心姐……”程励耘上气不接下气，大喘气地撑着膝盖，停在她的桌子旁边，“我爷爷在医院……去世了……” 舒心脑袋嗡的一下，不知所措。 第61章 遗产 舒心跟着程励耘赶去医院，前后脚进了大厅，入眼便见程逮双手捂着脸坐在墙角那排塑料休息椅子上，周身疲惫，散发着绝望。 程逮和程励耘不是亲生。 程逮的父亲早年为了救落水的程励耘，没能上岸，程逮的母亲为了救父亲，也没有上来。程励耘的父母出于对救命恩人的感恩与责任，担负起程逮抚养的这件事情，有自己的儿子一口饭吃，就不会饿到程逮。 程逮很懂事，感激这一家人，早些年出来打职业，程家人反对过，但也仅仅是反对，程逮在这个家庭中地位尴尬，打不得骂不得…… 她的爷爷，这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长辈连电子竞技是什么东西都不了解，便无条件的表示支持自己的孙子。 亲爷爷都这样说了，程家人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为程逮优秀而出色的成绩表示惋惜。 而今爷爷去世了……程逮的心情压根不能用难过这两个字轻轻松松的形容，这是绝望。 舒心或许能够理解这种绝望。 - 程逮因为情绪不好，油盐不进，连口水都不愿意喝。 时间渐渐晚了，舒心让程励耘先离开，然后带着程逮住进了医院附近的酒店。 程逮像是傀儡似的躺在chuáng上，脑袋沉沉的埋在软趴趴的枕头下面，隔绝了一切噪音。 舒心点了外卖，小心翼翼地拆着塑料包装，尽量不发出声响打扰他。 香甜的米饭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chuáng上的人动了动，确实饿了。 舒心刚拆开一双餐筷，程逮就一股脑的撑着胳膊从chuáng上爬起来，趿拉着鞋子慢吞吞地走到舒心对面坐下，扒拉着袋子找东西。 “你用这双。”舒心将筷子递给他。 不是星级酒店，房间隔音并不好，两人吃饭时，程逮都能够听到隔壁传来的嘈杂的说话声。嘻嘻哈哈，好不愉快。但是反观他们这边的情况，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就像大词人李清照写诗的意境似的，非常的悲凉。 一边闹腾，一边凄凉，对比明显。 三下五除二扒着米饭，也不管自己吃的是什么东西，也不管这家外卖小店的味道怎么样，只管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吃晚饭，程逮进了卫生间，简单清理了自己一番。 才短短几个小时，胡茬生出来了一薄层，漆黑的眸底越发显得沧桑悲凉，流露着一种寡淡而有薄情的冷漠。 女孩子吃东西慢，程逮捯饬gān净自己，焕然一新的从卫生间里出来，舒心还坐在小桌旁吃东西。 舒心红润的嘴巴咬着一个热腾腾的灌汤包，仰着头，视线直直的落在程逮的身上，难掩担忧。 程逮抿嘴笑了下，过来，手掌揽过她的后颈，轻轻地揉了下，低声表示：“不用担心，我没事了。” 程逮冲她晃晃震动不停处于来电状态的手机，示意：“我去接个电话。” “好。” 程逮越淡定，舒心的心情越纠结拧巴。 哪能会没事。那年暑假，舒心的母亲去世，舒心面对别人的问候语关怀，说过最多的话便是我没事，我这么大人了，完全可以接受生老病死，不用像小孩子一样闹腾不懂事。 但实际上是这样吗？ 不是，一点也不是。 舒心自以为从痛苦中走出来，但实际上并没有，反而是走进了一个认知盲区。 将自己关在死胡同里，像是一座围城，别人进不来，自己也出不去。 舒心加快速度吃完东西，然后将外卖盒简单收拾到塑料袋里，打结封口系好，清理gān净桌面。 程逮在阳台上打电话，拉门没关严，有风嗖嗖地从窗户外面chuī进来。九数寒天，冷风呼啸，刮在人脸上像是刀子一样。 舒心没去打扰他，隔着一道玻璃门，站在室内，低垂着眼帘，抱着肩膀走神。 不止程逮，她这段时间也非常累。她现在一个人，独来独往，除了程逮，没有其他家人可以担心挂念，属于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是就是这样，舒心没有退路，找不到靠山，当累了的时候，两个家人都没有。 她有程逮，也只有程逮。 舒心不是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她相信爱情，但不相信爱情能够天长地久，尤其是有了恩爱多年的父母还能够离异这件事情来说，舒心认定此时她遇到的是爱情，但不相信，这爱情能够维持一辈子。 所以对于程逮，舒心抱有着依赖，却也抱有着理智。 也正是因为这样，舒心才想捣鼓自己的事业。等事业稳定了，俱乐部的情况步入正轨后，程逮会回到学校，重新将自己的学业修完。 曾经舒心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当你进入社会后，才会懂得校园可爱之处。 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当你步入社会，谈论最多的不再是八卦明星不再是明天咱们去吃点什么，而是利益。人啊，不可避免的就会变得市侩，变得社会起来。 舒心先前为了结jiāo朋友，积攒人脉，跟在宫里枚从一个饭局赶到另一个饭局，连续小半个月时间，舒心几乎尝遍了上海各大知名菜馆的菜肴。 当然，这点天重点并不在于吃了什么，重要的是与什么样的人一起吃，重要的是在吃饭的时候你们聊了什么。 人脉啊、利益啊，就在无形之中，在这一场场饭局中积攒起来。 舒心从过去那个在宿舍生活都能够与室友产生矛盾，与朋友相处都能因为自己的无心之举被人挂到论坛上点评，渐渐变成了一个能够察言观色，能够轻易抛梗接梗，给人留下这人很好相处并且非常有能力的印象。 像是整天罩着一个被美化过的面具，隐藏掉所有的缺点与不足，用自己的优点……哦不对，仅仅是将自己现存的有点发挥出来还远远不够，而是将有点美化加工。 舒心一方面感慨自己的虚伪的同时，一方面又不得不为了生存这样活下去。 程逮挂断电话，摸了半天口袋，没有找到烟。 程逮搓着手，呼吸时嘴边白白的一团雾气。 他从来没有什么时候的心情像当下这样宁静，就像远处墨蓝色的夜空，又像是波澜不惊的湖面。程逮一眼，仿佛看到了生死，一瞬间，仿佛放下了所有。 刚刚的电话是俱乐部打来的，经理和他商量续约的事情。 程逮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经理以为是这段时间有其他俱乐部捷足先登开除了更优的条件，便主动提出来，只要他点头，签约条件上还能够再商量，但程逮却表示，不是签字费的问题。 “我爷爷最近去世。” 经理失神：“节哀。” 程逮笑笑：“我得到了一笔横财。所以明年可能自己弄个俱乐部……” 程逮在原地跺脚取暖，天际间白茫茫的已经开始飘落雪花。程逮正打算喊舒心出来看雪花，一偏头，就见舒心站在推拉门外，像是睡着了似的。 第62章 追光 她太累了。 程逮伤神，她伤心。 程逮轻手轻脚的出去，随手脱掉自己的外套，罩到她的身上。 舒心感受到一股冷气袭来，冷的哆嗦了下，一抬头，看到程逮站在面前，勾着嘴角：“冷吗，外面下雪了。” 程逮在室外站了小半个钟头，一身冷气，衣服硬邦邦地像是被冻住了似的。舒心被他揽在怀里，感受着这种真实的触感，鼻头一酸，眼眶cháocháo的竟然要落泪。 “怎么了？哭什么？”程逮勾着手指去摸她的脸颊，凉滋滋的蹭着她的皮肤。 舒心委屈巴巴的摇头，敞开怀抱钻进他怀里：“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难过，好像是被你传染了似的。” 程逮笑她：“傻瓜。” 舒心嘀咕：“所以你以后不要难过了，要不我也得难过。” “好。”程逮笑着答应她，承诺道：“为了你，我也不会轻易难过。” 舒心靠在程逮怀里面，冷风瑟瑟，坚硬又厚实的胸膛让舒心感觉到了无穷的安全感。 程逮反手将推拉门关住，两只胳膊紧紧地的回抱住舒心。 年三十那天，程逮领着舒心回了家，舒心刚跨进门，和家里两个大人打了个招呼，程励耘忙前忙后姐姐长姐姐短的喊，当真是看得出来程励耘对这个小嫂子非常喜欢了。 满当当地一桌丰盛的年夜饭，程家父母非常健谈，舒心吃的很愉快。 都是同一个地方住着，彼此家庭的情况啊事情啊，都了解的清楚。两个大人也没有催小孩子的婚事，就应了四个字“顺其自然”。 大年初一，舒心接到叶阎森的电话，喊她出来打麻将。 舒心程逮、叶阎森白茶，凑了一桌。小跟屁虫程励耘咬着可乐瓶颠颠地跑在屋里和同学开黑打游戏。 一局没打完，程逮丢过来一个大抱枕，正中程励耘后脑勺。 被砸中的程励耘委屈巴巴地噘嘴：“哥，你gān嘛打我啊？” 程逮冷冷的眼风一扫，瞅她：“整天在基地就听这声音，好不容易放假过个年，耳根子也不能落个清净，你出去打。” 程励耘撇撇嘴，应了声：“哦。”拿着手机去了外面。 小屁孩一走，屋里落了个清净。 四个人凑一桌，继续搓麻将。白茶麻将打的非常烂，叶阎森算牌算的准，时不时的给她使眼色，帮她。 舒心看在眼里，羡慕在心里，嘴巴一撅，故意逗程逮：“你看看人家。” “看人家gān嘛，他也没给我使眼色。”程逮回答得理直气壮。 舒心气得chuī胡子瞪眼。 程逮摸了龙须后，温柔又懂事的给她顺毛：“他俩是男人说了算，我就不一样，我专门听你的。你让我出哪个我出哪个。” 又开始耍贫嘴。舒心被气笑了。 叶阎森冷飕飕地哼声：“头一遭见吃软饭吃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这个年，四个人说说笑笑搓麻将的声音中，过完了。 - 从武汉离开那天是个大晴天，大年初七，他们两人的心情并没有那么的轻松。 程逮内心彷徨难忘的是对爷爷的思念，舒心内心惴惴不安的是来年的前途。 虽然说是成功了是幸运，失败了是命运。但是谁不想自己能够幸运一点呢。 舒心这才想起来问：“俱乐部有人吗，你回去先把合同签了。” “什么合同？”程逮一边托运着行李，随口问。 舒心为他这个糟糕至极的记性翻一个白眼：“还能有什么合同啊，MUS战队的续约合同啊？” “这个啊，我已经和经理说不打算签了。” “不签？” “对。”程逮拿着登机牌，回来，“我打算自己单gān，弄个俱乐部玩玩。” 舒心嘴角抽抽，非常不愿意承认：“真巧，我也是。” 程逮搭着她的肩膀，看了眼时间，半带着去过安检：“要不咱俩合伙？怎么样，我打游戏贼六，你们战队有了我，新赛季一定厉害的飞起。” “切。”舒心为他这句大话笑了笑，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你什么时候打算单gān的，怎么没有和我说。” 程逮不回答，反而反问她：“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决定要单gān的，怎么也没有告诉我。” “我……”舒心噎声，“你之前不是没有解约嘛，考虑到你身份尴尬，我不想说出来让你为难。” 程逮瞥他：“但是如果你不说，到后来为难的是你。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情侣之间相处，不比亲人。有着血缘关系的父母会包容你所有的缺点与不足。但是大多数的情侣不会，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这些被人口口相传的话其实并不是没有一定道理的。 恋人之间有了隐瞒，就会埋下误会的种子。 这段路正巧过安检，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程逮抛出这个反问后，给了舒心足够的思考反思的时间。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两人依次从安检口通过。 舒心调整着挎包的链条，等待程逮过来。 程逮个高腿长，走路带风，刚过安检，不远处就有个小姑娘一脸羞涩的一路小跑过来，脸颊红红的看看舒心又看看程逮，不确定的问：“D神？你是D神吗？” “对。”程逮点点头，冲舒心招手。 程逮不避讳粉丝的注视，左手拉过舒心，没面带微笑着问面前的女生：“要合照吗？” 女生受宠若惊：“可以吗？” 程逮点点头，非常宠粉了。 两人去候机室，刚坐下，就见叶阎森和白茶也到了。 舒心：“？？你们出去玩？” 白茶晃晃登机牌：“去上海。”说完又看了一眼舒心，问道：“应该和你们一起吧。” 叶阎森搭一下白茶的肩膀，给她嘴里塞了一颗薄荷糖：“一起。” 舒心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愣了愣，下意识去看程逮。程逮一脸我也已经知道的表情，看的舒心只想打人。 舒心凑近程逮，拧了把他的胳膊，把他从绝地求生的赛况中唤醒出来。 程逮一脸懵，摘掉耳机，看了眼舒心，皱眉，疑惑：“怎么了？” 舒心无语的指指身后。 程逮恍然，甩着手腕和他们打招呼：“来了。” “来什么来，你又瞒着我。”舒心用只有程逮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嘟囔。 程逮一脸委屈，反驳她：“明明是你先瞒着我的。” 舒心撇嘴，开始圈地：“叶阎森是我的合伙人，你不能和我抢。” 程逮不屑地扬头：“你问问他，想做谁的合伙人。” 舒心：“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 程逮蔫坏蔫坏的笑：“所以你现在还要不要和我搭伙。” “不要！”舒心愤愤地控诉，甩开程逮的手，扭头看向叶阎森，问：“森哥，你是和我合伙，还是和他？” 叶阎森手一推，两人谁也不理，气定神闲地接茬：“我谁也不选，这年头出门旅个游还有这么多套路吗？” 白茶“噗嗤”一声笑出声，冲舒心粲然一笑，才看向叶阎森，提醒：“你别逗他们了，再真吵起来了。” 舒心撇撇嘴：“大庭广众的，不和他吵，丢人。” 第63章 初形 一行四人，目的一致。 到了伤害，集中住进了程逮的公寓。 程逮晃着别墅的钥匙往桌子上一拍：“一人一把，装好，以后这便是宿舍。” “改天我在附近看看，租一个训练室。” 程逮啰里啰嗦地说了不少事情，舒心一一听着，并着适时补充，说着自己的想法。 等俱乐部的事情有了一个大概的雏形后，舒心才想起来看向白茶，好奇地问：“你不当老师了？真的要为了他，”舒心朝叶阎森使个眼色，询问，“放弃掉稳定的工作？” 白茶笑笑：“我当老师就是为了能够找到他的消息，现在找到他了，我做什么都一样。” 舒心惊讶的张张嘴，一时竟然不知道该羡慕叶阎森还是该羡慕白茶的勇气。 - 俱乐部，三个投资人，三个老板。 白茶能力微薄，默默放弃掉入股的想法，拎了一提啤酒来庆祝。 新战队的名字，几个人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从花里胡哨的一堆不靠谱的名词中定下来一个合适的——NNN。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很直白，牛牛牛。 叶阎森和程逮这些年在圈里的人脉不是盖的，程逮挖了个去年MUS青训的人，叶阎森找了个圈里去年刚刚宣布退役的老人，复出签约。两人经过长达一周的游戏客户端蹲点，从英雄联盟主播中签了个十八岁的男孩子。 男生是叶阎森的粉，一听叶阎森要组战队付出，想也没想就答应签下来，更何况他们给的钱自费并不坑新人。 程逮打AD，退役老人无名打野，青训新人一辩辅助，直播博主让让中单，上单叶阎森把KKWIN上单青chūn挖了来。 叶阎森同战壕三年的老朋友，与KKWIN合约到期后，一直没续约。 本想着等过两天找个机会宣布退役，但没想到叶阎森的邀约就来了。 “说起来都是缘分啊。”中单让让如是评价。可能是做主播的缘故，这个十八岁的大男孩非常的健谈，三两句就能抛出来一个段子，逗得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青chūn倒是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脾气。但没想到的是，大气游戏来，在对内jiāo流时，青chūn一点也不甘示弱，有时候团战闹腾起来，青chūn复读机似的，声音又大，以至于根本停不清楚队内在jiāo流什么。 每每这个时候，叶阎森就站在青chūn的背后，一点也不客气的拍他的肩膀，喊他：“慢点说，别着急。” 青chūn挨打的次数多了，也就长记性了。 - 俱乐部如是这般的就运营下来，这种感觉，让叶阎森恍若回到了自己刚刚开始打职业的那两年。 日子说苦倒是不苦，那时候电竞行业不景气，但也是不缺少出手阔气的大财一掷千金的支撑着俱乐部的运作， 叶阎森感受到的是心境。那种像是愣头青小子一样，迫切的希望在这条路上能够做出一点成绩，能够为了战队为了队友们发挥出自己最好的实力，发光发热。 日子虽然漫长，但因为有着饱满的jīng力，总是天真的以为，未来有无限的盼头。 嘴角会不受控的上扬，每天晚上躺在chuáng上睡觉前，都会非常的激动而且振奋。 但是……这样饱满的情绪并不会持续多久，因为生活与现实会给你种种的打击，那是一种体无完肤的打击，那是一种让人怀疑人生的打击。所以叶阎森也在庆幸他，此时此刻聚在房间里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几个人，并不是几年前的愣头青，他们其中大部分有着足够并且qiáng大的抗压能力。 又人会落后会挫败，但是队伍的助理金会带着大家齐头并进，不孜不倦的往前奔跑。 去追一个梦，去造一个神话。 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但可以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共同努力。 叶阎森觉着肩膀上的责任无限重大，他肩负的不仅仅只有自己，而是在场所有人的前途与付出。 - 又过了一周，NNN俱乐部的大小事宜简单安排下来，俱乐部与职业选手的手续什么的全都走完。 叶阎森也在官博上正式说了这件事情。 原本因为叶阎森牵头捣鼓的俱乐部就已经能够获得很高的关注度，但随着网友们的了解，发现，诶嘿！程逮竟然也在。 网友们抱着极度不可相信的态度，再三研读了NNN俱乐部发出来的官博。也有网友四处打听消息，非常想知道神之右手程逮的签字费是多少钱。 很快网友便发现，什么！！！程逮是俱乐部的创始人之一！！ 哦哦好吧，给自己的俱乐部打比赛，要什么签字费啊，保不准还得自掏腰包填补这个新俱乐部。 一时间，网上说什么的也有，说程逮不好好打职业，开什么俱乐部玩票，这样容易分心属于不务正业。 也有死忠粉站出来维护自己喜欢的选手，说程逮这叫有作为。争执起来时，有些网友说话嘴上没有轻重，而且隔着两台互联网设备，冷冰冰的文字容易造成误解。网友言论自由，没鲜少有人买账。 于是MUS的粉丝站住来，理直气壮的挑明、嘲讽——有些人真的是忘恩负义，当初在MUS战队享受了如何如何的荣誉，现在自己建了俱乐部就开始贬高踩低，就这种人品，能成就什么大事啊。 话虽然没有说得这么恨，但是隐晦要传达出来的意思，就是这个样子。 各持己见，众说纷纭，网上的评论炸掉了。 NNN电竞俱乐部瞬间被推上了热搜顶端。 当然新俱乐部的成立也收到了大半个电竞圈送来的祝福，也有那种远古大神，微博长草，常年不发动态，也在今天这个非常特殊的日子里，百年难遇的登上了微博，为NNN战队送上了“未来可期”的祝福。 到了晚上，送祝福的人越来越多，已经不仅仅局限在电竞圈。 娱乐圈不少爱好英雄联盟关注比赛的明星艺人们，也纷纷送上了祝福。 叶阎森的名号，在圈里面，还是能够叫得响的。 正当网络上说什么的都有，祝福的、吵架的，乌烟瘴气。程逮两耳不闻窗外事，带领着队友们进行着训练与磨合。 他们chūn季赛就要上场，但是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所以他们需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将训练进行到最高的效率。 - 舒心与白茶也没闲着，俱乐部虽然在外人眼中已经诞生了，并且背负着非常重大的期待，蓄势待发。但内部人员却非常清楚，这个小团体还有太多太多的东西需要去准备。技术层面的工作他们两个女生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们力所能及的将他们的生活照顾的周到。 请了个保姆，平时给俱乐部做做饭打扫一下卫生。 这几天，舒心白茶跟着保姆一起，穿梭在大街小巷，添置着俱乐部的家居用品。 经过了过年前后在武汉的腻味时光，小情侣在这段时间，可算是难以找到时间相处。也就每天训练结束，临睡前，热恋期的小情侣依偎着靠在chuáng头，随便聊聊天。 第64章 心境 这个赛季公布赛程的那天，叶阎森给队员们放了个假，集体组织去chūn游。 大家伙真臂高呼，激动得仿佛小学生似的。 但谁想到这天，舒心姨妈痛得躺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的不舒服，也就没去。 程逮顺势也和大家伙打了声招呼，留在基地照顾女朋友，没去凑热闹。 浩浩dàngdàng的一伙人有说有笑的离开，往日热闹嘈杂的基地瞬间安静下来。 舒心在房间里补了个觉，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舒心习惯性的穿戴整齐，睡裙外面加了一件外套，趿拉着拖鞋，用手作梳，扯着乱糟糟的头发，出了房间，下楼。 静悄悄的房间里是不是传来几声咔嚓咔嚓的声响。 舒心顺着声音寻过去，看到程逮在那边，孜孜不倦地不厌其烦地训练。 舒心担忧的抿嘴，小心翼翼地靠过去，程逮扣着耳机沉浸在游戏的世界当中并没有察觉，等到舒心在他身边坐下，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时，程逮才分神，腾出一只手来盖到她头顶，轻轻揉了下：“好点了吗？” 说着伸手钻进衣角覆上了她的小腹，滚烫的手掌心碰触到她发凉的腹部，暖洋洋的，像暖宝宝似的，很舒服。 舒心可怜巴巴的撅起嘴巴，能挂一个油壶，任性的缠着他：“没有好。你不要打游戏了，陪我一会好不好。” “好，陪你。”程逮捏捏她的鼻梁，推开电竞椅上起来，一弯腰，顺势将舒心从座位上捞起来，大步流星地抱着她去了旁边的沙发，坐下。 舒心的脚指头蹭到程逮的手臂，程逮担忧的咋舌：“怎么这么凉，我给你暖暖。” 男人宽厚结实的手掌覆盖在舒心秀气而又皙白的脚掌，传递着热量。 舒心靠在程逮的肩上，觉着当下这个场景无比的让人放松。 这个赛季马上就要开始了，是骡子是吗，都得拉出来溜溜才知道深浅道行。 舒心内心紧张，她也能感觉到战队的其他成员都是无比紧张的。 “饿了吗，我给你做饭。”程逮轻声问。 舒心摇头，挪着身子往他身上靠近：“你不要走，再抱一会。” 程逮发觉今天的她格外粘人，不由得好奇：“怎么了，是不是刚才睡觉时做噩梦了？” 舒心含糊的点头，不想承认是因为但有战队的情况徒增他紧张。 “傻瓜。和我说说，你做了什么梦。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 为什么有人会说小别胜新婚呢？ 因为短暂的离别会让人意识到对方的重要性，远处灯火阑珊，近距离的相处会让人眼睛被蒙蔽，适当的距离感会让两人更好地发现对方身上的优点。 舒心以为，自己可以被程逮吸引一辈子。他是个有魅力的男人，是不是就被爆发出一个惊喜给她。 就像接下来，程逮随便扯了张纸巾，从口袋里摸出个硬币，然后为了逗舒心开心，变了一个又一个新奇的魔术。 简单的道具，舒心却丝毫看不出破绽，眼睛亮亮的，好奇地追问程逮是怎么样做到的。 程逮笑笑，放慢动作给她解释：“很简单，你看……” 程逮慢吞吞地掩饰了好多遍，舒心也不知是脑子笨，还是故意不想学好，看了几遍就开始头晕，挥着胳膊表示不学了。 “其实魔术只是眼睛的障眼法，只要用心看，就能发现其中的奥妙。”程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舒心，两人慵懒而又随意的靠在沙发上，低声讲着耳语：“其实生活中，也有很多障眼法。各种工作，各种繁琐事情，这些都是魔术，抛却外面花枝招展的动作与装饰，本质很简单，就是人生在世。如果想要jīng彩一些，花式就繁琐一点，如果想要简单一点，不用任何魔术技巧也能活。” “但是我以为，好不容易，来世上一糟，就要过得有意义一点。开心，悲伤，紧张，惬意，成功，失败，这些种种种种其实都是生活魔术带来的特技，如果你懂得享受，就会觉得这其实非常的美妙。” 舒心身体的不适连带着头脑的卡顿，但并不能够妨碍她理解程逮此时此刻是在安慰她。 面对比赛时的那种紧张，这么多年来，程逮已经习惯了。 可是他发现，自己的小女朋友，似乎比自己还要重视的过分。 所以程逮有心，疏导她。 - 其他人搭乘车子，一路浩浩dàngdàng的本着郊区一处规模不小的度假村失去。 不知谁起了个头，大家扯着嗓子在吼歌。KTV高频率出现的那些歌曲，你一句我一句，大家伙唱的不亦乐乎。 就像话赶话说着，唱着唱着，就哼唱起了追梦赤子心。 充满鲜花的地方他到底在哪，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要去。 我想在那里最高的山峰矗立，不在乎它是不是悬崖峭壁。 …… 一句接着一句，起初只是下意识的接歌游戏。 后来唱着唱着就红了眼眶。 最美不过追梦人。 在追逐梦想这条道路上，不管你付出什么代价，路流了多少汗水，吃了多少苦，都是觉得值得的。因为目标的重点，是梦想啊，是自己期待了这么久，想要了这么久的梦想啊，是付出任何代价都想要到达的顶峰。 在天色的破晓之前，我们要更加勇敢， 等待日出前最耀眼的瞬间。 …… 一行人在压抑的情境中，车子前行。叶阎森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我给大家讲个笑话。” “好啊。”白茶第一个带头鼓掌。 其他人也纷纷给面子的捧脸期待状。 但叶阎森在众人的注视下，嘴角动了动，半天没有憋出来一句话，最终索性放弃：“算了，我这个人不会讲笑话。”叶阎森随手一指车里的成员，命令：“你代替我来讲一个啊。” “我，”被点名的小队员挠挠头，老板下命令，怎么敢不从：“我想想啊……” 叶阎森一瞥众人，表示：“你们都别笑，待会他讲完，你们一人讲一个，如果没把大家逗笑，重新讲，逗笑了位置。” 白茶抿起嘴角，笑弯了眼。 叶阎森的冷幽默，真的是只有她一个人可以get的道啊。 叶阎森今天穿一身黑色的冲锋衣，领口的拉锁拉得很高，遮在下颚处。男人下颚线紧绷，冒着青色的胡茬，脸庞棱角分明，五官立体。 白茶望向他的时候，叶阎森也刚巧偏过脑袋来看了她一眼。白茶笑笑，叶阎森踱步径自朝她过来，在她身边的位子上坐下，抬手揉了揉白茶的后脑勺，动作轻缓而温柔，眼神缱绻深情：“怎么了？” 第65章 登山 白茶摇头，拢着手，靠到他身边，小声夸奖：“突然觉得你特别帅。” 叶阎森笑了下，自信道：“我哪天不帅。” 白茶回握住叶阎森的手，公共场合里适当的并不过分亲昵又不过分疏远的靠在他的怀里：“你紧张吗？” “紧张什么？” 白茶：“接下来的比赛。” 叶阎森调整了一下坐姿，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抱着白茶，周遭的队员们还在讲着笑话，一个比一个的好笑，人群中发出一声比一声的欢呼声，但这边的两个人丝毫不受影响似的，叶阎森轻轻揽着白茶，白茶则双眸平静地回望着他。 叶阎森：“不紧张是假的，但说紧张，也谈不上。我已经打了这么多年的比赛了，那摆着是台电脑机器的比赛舞台，说起来就像是我的家一样亲切。哪有人回家会感觉紧张的，我期待。” 白茶没有参与过叶阎森过去的这些年，但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年少时的一场误会，造成了白茶这么多年的寻找。也幸好，老天爷眷顾，让白茶寻到了。 原本只是想说一句谢谢，表达这些年来的感动与挂念。但渐渐地白茶发现，自己被这个男人深深地吸引到了。年少的情愫并不能够保鲜多年而不变，但当一个人有魅力，这种吸引是源源不断的，每一天每一秒白茶都能从对方身上挖掘出惊喜来，这样的新奇发现，让白茶保持着对叶阎森的新鲜感。 辞掉在武汉的工作，跟着叶阎森一起来到上海，白茶说不准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就像白茶与父母在沟通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们所坚持的态度——你只要不后悔，我们便支持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 白茶不后悔，反而如果不做出这个决定，白茶以为自己多年后回想起来，会觉得遗憾。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身上背负着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荣耀，而我一个人的能力并不能够决定整个战队的荣耀，所以我又有一点紧张。”叶阎森继续说道。 白茶虽然不能够感同身受，却好像依稀能够理解这种感情。 白茶想起以前上学时的一件事情，那时候学校运动会，白茶没有报体育项目，却跟着同学一起站在台下欢呼呐喊。白茶记得很清楚，当时闺蜜在赛场上跑步，白茶站在人群中扯着嗓子喊了两声之后，看着及赛场上焦灼的两个较量，紧张得都快哭了，嗓子喊的嘶哑。 当时被同学气愤得讽刺道：“哪有那么容易加油啊，你行你上啊。” 白茶当时脑袋里一片懵bī，没有理解对方给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白茶只是在给小伙伴加油，难道不应该啊。 后来许多年后，当白茶上了大学，回忆高中青涩回忆的时候猛然想起那件事情，才意识到，对方的无心之言，恰好正说明一件事情——作为旁观者，你可以鼓励，但没有资格与立场要求。 叶阎森当下，就是这种情绪。 他可以故意队员，但没有办法要求，甚至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力量灌输到他们身上。 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给予他们最周全的照顾，以及做好最好坏的打算。 大不了不就重头再来啊。 反正原本他们也是一步步的从一无所有大频道当下的这个成绩。 当年的他们如何走上山顶，今天的这些少年们，也依旧有希望站上去。 - 今天的活动很轻松，登山。 哈哈，对于叶阎森来说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但是对于其他那些整天宅在基地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时候脸吃顿宵夜都是点外卖的少年们，登山对于他们来说，简直不如把他们按在椅子上训练来的痛快。 在高低起伏的叫苦连天中，叶阎森带头，跨出了登山的第一步。 “你们放开了走，不一定要登上山顶，如果累了就说一声，咱回去。”叶阎森脚底稳健，语速平缓，一登登的跨着山间的石阶，如履平地，“慢慢走，放开了走，主要是想带你们出来休息一下眼睛，整天在电脑前面坐着，除了游戏峡谷里的景象，是不是很长时间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了，外面的世界——” 没等叶阎森说话，队伍后面开始唱：“外面的世界很jīng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话音刚落后面继续接：“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jīng彩，我会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 叶阎森哭笑不得地回头望望，放弃掉再说什么鼓舞士气，任由他们胡闹下去。 其实做任何事情就像爬山，如果你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山顶，就会觉得很遥远，脚底的路很漫长。 但是如果你将注意力多分担给路边的风景，chuīchuī风，赏赏花，享受大自然温柔的气息缠绕脸颊。很舒服，很闲适，很让人放松。 抱着这样的一种心态与情绪，不知不觉就忽略到脚底的步伐。通往成功的道路有千千万万条，但只要你愿意走，你愿意迈出去，就会发现自己总有走到的时候。 等你回神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山顶。这个时候才开始感觉到疲惫，才开始认认真真的回忆这一路过来是如何如何的不容易。但是一览众山小的阔达心境已经完全概括了这份疲惫与辛劳。 满足，值得。这是最丰富的两个情绪。 叶阎森牵着白茶的手，一步步坚定而又坚持的往山上走。女生的体力总是不如男生，走到半程，白茶鬓角细密的冒了一层汗，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叶阎森回头望望众人，渐渐放慢了脚步。 白茶表示：“我体力其实还行，主要是今天太阳有点大，晒得困困的。” 叶阎森用衣袖给她擦擦汗水，笑着递给她一瓶水：“休息会吧。我知道你体力好，喝口水，补点防晒，免得晒黑了回去又呼喊着晒黑了。” 白茶笑笑：“好。” 后面的队员陆续跟上来，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qiáng壮而不是虚胖，看到叶阎森陪女朋友停下来，并没有跟着一起顿了脚步，而是互相搀扶着，继续往前走。 经过叶阎森身边时，俏皮的打招呼：“老板，你们的体力不行啊，我们超过你咯！” 男人最忌讳被说不行。叶阎森胳膊甩起来，想一巴掌拍到这几个人的后背上：“还不快走。” 大伙嘻嘻哈哈的，朝着山顶奔进。 第66章 满怀期待 顶着大太阳，这伙人登上了山顶，双手拢在嘴边作喇叭状，一起大声喊话：“啊，我们怕还是那个来了。” “啊，XX是个傻bī！” “啊，我们这次能赢！” “我们会一直赢！” “我们会拿联赛冠军！” “我们会拿世界冠军！” 一làng接着一làng的声音，此起彼伏。 喊着喊着，开始喊各自的名字，各自喊完自己的的，然后大家伙一起，扯着嗓子，用最大的音量，喊出了他们这次爬山之行，队伍唯一没有到场的队长：“程逮——” 程逮…… 程逮…… 山间声音回旋，久久不觉。 - NNN基地里，程逮我在沙发上，香软在怀，耳鬓厮磨的捧着一本书，一个字一个字地宠溺地读给女朋友听。 猝不及防的一顿，别开脑袋，遮着嘴巴“阿嚏”一声。 舒心忙起身，扯了一张纸巾递给他：“空调开得太凉吗，我去调高一点。” “没事。”程逮身体热腾腾的，燥得很，一点也不冷，“不知是谁在骂我。” 程逮接过舒心递过来的纸巾，擦擦嘴角，又擤了鼻子，将书本放下：“不读了，我们做点有意思的事。” “读书就挺有意思的啊。” “还有更有意思的。” “什么啊？”舒心眨眨眼，看着程逮的坏笑，心里莫名的觉着虚，他看看窗外，提醒，“青天白日的，你要gān嘛？” “想什么呢。”程逮弹了舒心脑门一下，嗤笑着拆穿：“你这小脑袋瓜子里，怎么动不动就是huáng色废料啊。我是说打游戏，我们来PK。” “……” 于是整整一个下午，程逮和舒心在召唤师峡谷，大杀四方。哦不对，是1V1对站了一下午。 程逮闲来无事，顺手开了直播。 成天蹲在程逮直播间里的粉丝感动涕零，一传十十传百，直播间的人数瞬间挤到百万。 “就随便玩两把游戏，和你们聊聊天。”程逮开了麦，调试这直播软件，“女朋友在身边，陪她玩一会，你们说话客气点，要是把她惹生气了，你们帮我哄啊。” 弹幕刷刷刷而过。 【哄，我们帮你哄，想看嫂子生气。】 【爸爸今天又帅了，闺女来孝顺你了。】 【想看女朋友。】 【想看女朋友+身份证号。】 舒心不客气，大大方方的在摄像头前面露了个笑脸。 程逮偏头，帮舒心将旁边电脑调试好，看了她一眼，提醒：“可以用了。” 那一个温柔的眼神对视，弹幕死了一大片。 程逮倒不是闲来没事想要在直播间秀恩爱，这不主要是他们这战队也成立了，如果接下来成绩不错的话，也会有赞助有直播前来签合同，程逮今天的直播效果，关乎到未来俱乐部与直播平台谈判的底气。 舒心和粉丝不察程逮的小心思，但是程逮自己，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能利用起来的资源，就好好地利用起来。 他现在不仅仅是一个选手，也同样是一个俱乐部的合伙人。 他要的不仅仅是赢，而是漂漂亮亮地赢下来。 他，他的队员们，他的俱乐部，一起在联盟中留下来。 - 舒心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这般轻松地与程逮相处了。 过去的一段时间，她将自己压得过于紧绷，一天二十四小时，脑袋里面飞机螺旋桨似的嗡嗡转个不停，像个老妈子似的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甚至怀疑自己做俱乐部到底是个正确的选择，还是个人性的开始。 扪心自问，舒心做俱乐部是为了自己，但是程逮呢，他加入自己的俱乐部到底是为了什么。 乍看起来，程逮找到叶阎森，萌生出做俱乐部的念头，但是这念头最开始是是不是舒心影响的，如果真的与舒心有关系，那这影响，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舒心不知道，舒心不害怕自己的决定让自己的人生走到错误的道路，但是舒心害怕，害怕程逮那光辉灿烂荣耀无限的职业选手生涯，因为这个开始误入歧途。 如果真的是那样，舒心一定会后悔懊恼一辈子的。 有些话说不出口，因为舒心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程逮像是一个灯塔，指引着舒心前行的方向。但是当有一天舒心竟然发现，瞪他随着自己的移动而转移了位置与航向。原来灯塔是相互的，舒心将程逮视作为灯塔，但是殊不知，在程逮的心里面，舒心也是那灯塔。 程逮想要赢比赛，想要那世界冠军。没错。 但是当程逮在俱乐部里面一次次的感受到无奈与被迫，当管理层与职业选手的意见产生分歧，当矛盾一次次的被激化，当这种恶劣的影响延伸到比赛场上，对比赛结果有了直接的影响，当糟糕的赛事结果再次给管理层带来糟糕的情绪，俱乐部与职业选手之间的关系便陷入了一种恶劣的死循环。 除非有重大的突破与改变，否则只会越来越糟糕。 而就当这个时候，舒心要开始萌生出做俱乐部的想法。 舒心的这一决定，这恰恰给了程逮一股勇气。或许，他也应该尝试一下，赌一把。 在经过慎重的考虑，以及与伙伴的沟通后，程逮做了这个决定。 于是NNN电子竞技俱乐部就此出现。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在玩票，是一腔热血的冲动产物。但是当所有人看到俱乐部的成员时，又默默地将这一句话收回去。叶阎森、程逮，光是这两个人，似乎就足够具有说服力。 这一只银河战舰，或许真的能够创造奇迹。 毕竟没有谁敢拿自己光明的前途压作赌注，除非有十全的信心与把握。 - 夜渐渐深了，舒心靠在程逮的胳膊上睡着了。 程逮轻手轻脚的敲两下键盘，生怕吵到舒心，最终放弃掉继续练习。 程逮将电脑关掉，起身，弓腰抱起舒心，将人送回楼上的卧室。 女孩睡容安详，长发柔软缱绻的包裹着皙白秀气的脸庞。大自然生物本身具有趋利避害的特质，当舒心靠在程逮的怀里，渐渐嗅到程逮身上踏实而又亲切的味道时，仍处在睡梦中却不影响往他怀里继续钻了钻。 程逮看着女朋友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 认人啊这是。 原本这处地方时程逮的私宅，因为这个俱乐部建起来的原因，训练基地挪到了这里。突然多出来这么多人生活在这，小三楼别墅被弄得一团乱，但是很快，当几个职业选手投入到训练之中，舒心与白茶以及家里的阿姨一起，将三层楼每个房间都井然有序的收拾了一番。 女孩子心思细腻，对这样的事情可能天生擅长。 你别说，被稍一拾掇，还真有点小团体俱乐部的味道。 第67章 噩梦 两人住的卧室，还是最开始别墅的主卧。装的最壕气，也最舒适。 程逮半跪到chuáng边，将女朋友放下。熟睡中的方纨正在做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和程逮被一群老虎追逐，穷追不舍之下，两人被bī到了一个悬崖边。 程逮问她怕不怕。 舒心摇头，说不怕。 然后程逮就突然抱起她，往悬崖下面跳。 舒心吓了一跳，下意识往程逮怀里缩，使劲地抱住了程逮。 而梦境外，程逮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女朋友，笑了下，看她缓缓睁开眼睛，眼角皱皱的满是悲伤，但悲伤地情绪很快转瞬即逝，随即化成了一脸茫然。 “我做梦了，噩梦我们跳下了悬崖。” 估计是这两天累坏了，睡个觉都不安稳，竟做噩梦。 程逮抱着她没有撒手，顺势躺下。面对面躺在枕头上，程逮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和我说说，做的什么梦，我帮你解一下。” 舒心挪着身子往程逮的怀里靠近，双手扒着他的腰身，紧紧的抱着，仿佛还没有从惊魂甫定地梦境中回神，后背一阵凉汗，脑袋里满满的都是对悬崖的恐惧。 “有很多老虎在追我们……我们走投无路，到了悬崖边……你抱着我跳下去……” 舒心断断续续地说着几个关键场景，其实梦境醒来后，惊慌的情绪会渐渐让它变得浅淡，舒心其实并不能够完全回忆起整个梦境的前因后果。 为什么会被老虎追赶，以及跳悬崖时程逮说了什么。诸如此类，其实梦境的很多细节，她都已经忘记掉了。 程逮顺着她的头发，也不知道是真懂，还是随便编了一些词汇来糊弄她。乍听起来，还是蛮有道理的。 “这是好预兆啊。群雄逐鹿，那么多老虎追我们，说明我们是他们的劲敌。说不准这是老天爷给你托梦，提前给你预告了我们俱乐部在chūn季赛里的情况呢，我们是那一只被追逐走投无路走到悬崖的队伍，而其他选手其他俱乐部为了争夺名次争夺荣耀穷追不舍……” 好像还真的是那么回事。 舒心反复琢磨了梦境的情况以及程逮所形容的这种可能，不由得渐渐松了一口气，对chūn季赛突然多起了期待。 或许真的是一种预告呢。 真的是老天爷对他们的眷顾。 - 因为这一个噩梦小插曲，舒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脑袋里竟然开始幻想起了chūn季赛夺冠的场景。 金色的雨，洋洋洒洒地从天空中落下来。 一切恍如梦境。 舒心很快就睡着了，这一晚，她睡得很踏实。因为期待，因为勇敢，因为总觉得未来有无限种可能。人生沉浮在世几十载，需要的不正是这种敢拼敢闯不服输不安于现状的勇气吗。 管它未来什么样，当下的我们努力了，结果什么的，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 郊游爬山的一众人回来，一楼吵闹的声音将程逮从浅眠的睡梦中吵醒。 他小心翼翼的起身，将薄被轻轻地盖到舒心身上，然后轻手轻脚的出去，带上门。 一楼的众人热热闹闹地聊着天，程逮去楼梯口露了个头，冲几个人比划了个手势，提醒：“小点声。” 大家了然，声音压低了几个分贝，甩着胳膊示意程逮下来吃宵夜。 白茶也困了，叶阎森轻轻拥抱了她一眼，心疼的看她：“累了一天了，洗个澡，早点睡。” 白茶揉揉眼皮撑不起来的眼睛，点点头：“你也早点休息，别熬到太晚。” “好。” - 人生最美味的是什么，啤酒炸jī，人生最开心的是什么，是一群好兄弟陪自己吃炸jī喝啤酒。 其实大家也不怎么饿，下午的时候吃了晚饭。但颠簸了一路，顺手就把炸jī买回来，不吃白不吃，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了起来。 “D神，你今天没去爬山真的是太遗憾了。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山顶的风光那么好看，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太震撼了。” 程逮笑着开玩笑：“孤陋寡闻。” 叶阎森跟着附和：“就爬个山就能把你激动成这个样子，你就承认，以前太宅了，长这么大，连个山都没有爬过。” “上学时爬过，但那时候都顾着看我们班班花了，注意力哪里放在风景上啊。” “哈哈哈哈。” 插科打诨的玩笑话，换来一连串热热闹闹的捧腹大笑。 没什么新鲜话题，聊过去，聊梦想，聊聊网红女星，chuīchuī牛皮。 这样的日子很安静很舒服，程逮懒懒地撑着胳膊坐在榻榻米上，笑吟吟地倾听者几个人的讨论，都是年少不知愁滋味的年纪，没经历过多少世事，也不知道人间有多少忧愁。 就好像这样子的嘻嘻哈哈就能够代表了整个人生似的。 但其中，包括程逮，包括叶阎森，他们两个人像是异类似的，艳羡其他人头脑简单，心思直白的同时，却无论如何也变不成这样子的性格。 一个是饱经沧桑，看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 一个是过分老成，心智与情感与同龄人要成熟太多。 羡慕别人的单纯，却也仅仅只是羡慕而已。有时候啊，知世故而不世故是一种优点，却也是足够困难。 在大家嬉笑轻松的等待与认真重视的筹备中，chūn季赛来了。 NNN电子竞技俱乐部无疑是背负着众人最多关注的一直队伍。到底他们的战绩如何呢，是昙花一现，还是长命不衰，谁也不知道。 第68章 chūn季赛 经过这几年的历练，舒心看到比赛场地，以及脸上洋溢着热情的观众们，觉得无比的亲切。仿佛这就像是她的另一个家一样，这个舞台，年年翻新，这群观众，可能早已不是去年的那一群，但是舒心仍然是舒心，程逮也依然是程逮，只要他们在，对舞台的这种依赖与浓烈的感情就依然存在。 “嗨，舒心。”宫里枚拿着相机，遥遥地自远处过来打招呼。 舒心抿嘴，冲他露出灿烂的笑容。这是她的恩师，是带她进入电竞圈的前辈，过去一年，舒心跟在他的身后，活跃在赛场的角角落落，为电子竞技摄影师事业抛头颅洒热血。 舒心熟稔地打招呼，看看左右：“今天只有你自己吗？” 宫里枚松松肩膀：“一个人足够了，你走了之后又找了一个实习生，工作热情不怎么样，就辞退了，新人还没招上来。” 舒心笑笑：“现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其实我还是挺怀念跟你一起学拍照的时光，生活虽然忙碌，却简单，不用担心这个担忧那个。” 宫里枚知道她这是客套：“你现在的生活也不错啊，弄了个电竞俱乐部，非常有用力。” 那边工作人员喊宫里枚，宫里枚应了声，转头和舒心打招呼。 舒心笑笑：“有时间一起吃饭，你先去忙。” 宫里枚摆手：“走了。” 舒心回了休息室，叶阎森正在给选手们加油打气，说着一些老生常谈地基本每一场比赛前教练都会叮嘱选手们的事情。 舒心抱着肩膀在一旁听着，目光柔和，似乎并没有过往的那样忧心忡忡。 无论怎样，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坚定的走下去吧。 时间一到，叶阎森作为教练。带领着其他五个职业选手，上了赛场。 青chūn的、朝气的、蓬勃的、阳光的。满是希望。 不屈的、勇敢的、坚定的、无畏的。未来可期。 休息室里，白茶与舒心并肩而站，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上悬挂着的24寸液晶显示器，观看着赛场的实时转播。 偏头见白茶目光紧张，舒心笑了下，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臂，轻声安慰：“他们想要的，都会有。” - 是的，想要的都会有，期待的，总会来。 虽然也有不足，但一场场常规赛，正是让NNN战队练兵的时候。 不负初心，NNN进入了季后赛。 网友们都说——NNN简直是运气爆棚，误打误撞的进了季后赛。 但这世上哪有什么运气爆棚啊，不都是付出了努力，才能收获到成果。哪有什么不劳而获，也没有什么一劳永逸，只有踏踏实实，坚定的不屈服的走下去。 - NNN拿到季后赛的名额时，大家伙欢喜的聚餐好好庆祝了一番。 定了一个大包厢，心里没有心事操心，整个人都放松起来，不只是舒心，不只是程逮，不只是叶阎森，不只是白茶，是战队的所有人。不论以前的是否紧张，不论以前是否怀疑过自己，是否以前是否像程逮像舒心像叶阎森像白茶一样坚定，在此时此刻，他们心情无比的舒畅，信心无比的爆棚。 酒足饭饱，杯盘láng藉。 舒心作为在场为数不多的清醒人士，默默起身，去前台结账。 “多少钱？” 前台服务生说了价钱，舒心把卡递过去。等待的时候，随手翻起了翻遍架子上的宣传彩页，脑袋里突然琢磨起俱乐部赞助商的事情。 作为出入联盟的第一个赛季，除了两三家奔着叶阎森与程逮面子投过来的赞助，其他并没有主动找上门来的。而且靠着友情关系拉来的赞助，仔猪的价位也少之又少，在寻常俱乐部中算是最低赞助合作吧。 而现在，今非昔比。NNN战队挺进了季后赛，相当于跨出了一大步。 舒心相信，赞助不会少的。 正当舒心愣神的时候，路过的是男人脚步一顿，打了声招呼：“心姐？” 舒心回头，见到HEHE他们几个人——程逮昔日的队友。曾经同一个战壕奋斗过，不眠不休斗争过的好兄弟。 “嗨，好久不见。”舒心上扬嘴角，摆手打了声招呼。 看到他们真的亲切，曾几何时朝夕想出过，见过对方的笑容，也见过对方的脾气，知道对方的喜好，也清楚对方的底线。 HEHE笑笑：“远远看着像你，一直没敢认。” 肉松挤到最前面，热情地望着她，东张西望：“只有你自己吗？程逮呢，听说你们进了季后赛，加油啊。” “程逮在包厢呢，估计这回醉成一滩烂泥。他一直说要去找你们聚聚，但你也知道，我们这战队，很多地方还不成熟，磨合的地方太多，时间都用来放在联系上了，给选手单独娱乐的时间少之又少。” “日子还长，总有时间聚在一起。”HEHE说道，“前几天比赛时后台见了一面，见你们在忙，也没过去打扰。” “以后有时间。” 几个人聊了几句，分道离开。 舒心从前台服务生手机取回卡，装进钱包，往回走。 走廊装潢低调奢华，水晶吊灯光线柔和璀璨，厚重的长毛地毯踩上去自动消音，而且非常的舒服。 不过方纨踩着一双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多少有些力不从心，深一脚浅一脚，走的歪歪扭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喝醉了呢。 好不容易快走到包厢门口，方纨又遇到一个熟人。 那人打招呼，喊住她：“舒心？” 舒心手从门把上撤下来，定睛看了看对面的人：“你怎么在这？” 第69章 波折 包厢里一圈圈喝着酒，没谁在乎今晚喝醉了，明天起不来，不能训练怎么办，也没有人在乎自己喝了多少能喝多少。 长时间紧绷的高压中，终于讯来了一次放松惬意发泄的时候。 大làng淘沙，季后赛挑选出来的战队都是jīng英中的jīng英，都有自己擅长并且拿得出手的优点。 NNN作为初出茅庐的小牛犊，需要面临的挑战会更大更艰巨。 程逮饮完杯中酒，看看时间，朝门口望望，心想舒心怎么还没回来。 程逮起身，和旁边人打了声招呼，出去找人。 走廊里没有前台没有，程逮站在厕所外的走廊等了会，也不见有人出来。 今天喝的有点多，高兴地上头，脑袋昏昏涨涨的，胳膊撑在墙上醒了回神，才想起来给舒心打电话。 电话拨了两遍，被人挂断，再拨两遍，关机了。 程逮吓了一跳，头昏脑涨地神经瞬间清醒了一大半。什么情况，程逮随便拦住了一个女生，让她帮忙去厕所找人。回来的答复是里面没有人。 回了包厢，依旧没人。 程逮脑袋一机灵，瞬间清醒，这才意识到，舒心出事了。 叶阎森看了眼火急火燎进进出出的程逮，不解的拦住他，询问：“结账了吗，我们走？” “等会。”程逮想不通地抓抓脑袋，说道：“舒心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叶阎森反问。 程逮：“就是找不到人了，电话也联系不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 叶阎森倒是没有程逮的慌张，他把事情往好处想：“可能就是手机没电了，去厕所了，等一会，她就回来了。” 程逮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太阳xué突突的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叶阎森安慰他：“再等一会吧。” 程逮点点头，希望这是自己的错觉。 现在MUS俱乐部的事情，让程逮多长张了个心眼。有句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也有一句话说，树大招风。 当初MUS的俱乐部被一把大火烧得jīng光，对外虽然是宣称电路老化造成的火灾。但暗地里舒峥嵘没有停止让人去调查，加上之前那瓶让程逮胃出血进医院的矿泉水，那个司机的供人，一切结果都一目了然。 至今没有行动，只是苦于证据不足。 - 半夜十二点，舒心仍然没有消息。 程逮查到了酒店监控，舒心在前台结完帐，与HEHE他们聊了天后，分道扬镳，包厢门口的监控坏掉，只有尽头的一个摄像头勉qiáng拍摄到门口的额小部分场景。 摄像头里拍到舒心正要进包厢被人喊了一声，回头打招呼，却没有拍到对方的身影。 之后的画面便找不到了。 舒心跟着那人离开，分析路线，应该是走的工人的货梯。 酒店上下被翻了一个遍，都找不到人。 程逮气得将手机摔倒了墙上，稀碎。恍如他的心情。 - 凌晨两点钟，这事情惊动了舒峥嵘。 刚刚处理完俱乐部大小适宜的舒峥嵘正打算洗漱睡觉，就接到了程逮拨过来的电话。 “舒哥，你现在能联系上舒心吗？” “怎么了？” - 夜很漫长，却又非常的短暂。 除了醉酒到一塌糊涂不省人事的人回房间睡觉，其他人一夜无眠，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焦灼的等待着舒峥嵘那边传来的消息。 天蒙蒙亮的时候，舒峥嵘回国消息来：“找不到。” 程逮的脑袋里轰隆一下，天翻地覆：“舒哥，会不会是那伙人做的？” “不会。我先前警告过他们，他们这次没必要铤而走险。而且……” 程逮合上眼，陷入沉思。 那伙人是谁……程逮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那伙人，是MUS成立这么多年，树立的敌人。 也有被MUS打败，一蹶不振的对手。在失败后没有从自身找原因，而是将责任全都归咎到MUS身上。社会报复心理严重。 也有…… 太多太多了，程逮压根数不过来。 他们也不知什么狗屁缘分，竟然臭味相投的聚在一起，因为对MUS痛恨这个共同得理由，凑在一起，做一些非常让人恶心的事情。 舒峥嵘这些年来一直在打击，却根本打击不完。 一个倒下，还有另外一个。说起来还挺让人感动的，他们这种团结一致的心思，竟然付诸在MUS身上，这难道不是变相的承认MUS是一个qiáng劲的对手吗。 - 程逮想了许久，抛出自己的想法：“舒哥，我们太被动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舒峥嵘闻言，一愣：“你的意思是……” 他们做点什么了。 之前那瓶水，那场火，现在舒心这件事。 如果不行动的话，对方的气焰只会越来越嚣张。 两人缄默不语的沉默中，默契的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与决定。 舒峥嵘点点头：“好。我这边去准备，等心心回来，就出手。” 程逮应声：“好。” 无论如何都要保证舒心安全。 第70章 虚惊一场 又过了一个小时，舒心回来了，平平安安、完好如初的回来了。在所有人都焦头烂额的时候，舒心推开了基地的门，蹲在门口换鞋子：“你们有没有想我？” “？？？？！！！！” 程逮熬得通红的眼睛，小猎豹一样的速度突然窜到了玄关处，抱住舒心的肩膀左看右看，仔细的打量：“你没事吧，你昨天去哪了？电话为什么关机？” “碰到了大学同学，就一起聊了会。” 程逮眼睛跳跳：“在哪里聊的？” 舒心：“就在隔壁包厢啊。” 舒心哭笑不得地看看紧张地要发疯的程逮，以及一脸茫然又惊喜的众人，忍不住纳闷：“怎么了？” 程逮惊魂甫定：“你快要吓死我了。” “？？” 舒心被众人围在沙发中央，腿上搁着一个抱枕，略带愧疚的解释：“昨天碰到了个大学同学，就被她拉着去聊了会天。以前在学校和她有点误会，聊了聊着就解开了，不自主的就说话多了些。” “我手机没电了，我一直没注意。想着就在你们隔壁包厢，你们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就没过去打招呼。谁知聊着聊着就过了时间，等我回去找你们，你们已经走了。当时朋友喊我去唱歌，我给你发了消息。”舒心看一眼程逮。 程逮不好意思的承认：“手机被我摔了。” “好吧。” 一场乌龙，过去。虚惊一场。 舒心在听到自己的疏忽给众人造成的困扰之后，愧疚的主动承包了今天中午的外卖。 大家伙摆摆手：“先睡了，困死了，外卖就不吃了。” 舒心自责：“那醒了请你们。” 众人纷纷鸟shòu散。舒心愧疚的看像程逮，敞开怀抱过去抱抱他，小声道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影响这么大。” “没事。”程逮抱着怀里的女孩，贪婪的感受着她身上地每一分气息每一种味道，淡淡地说：“是我小题大做了，这个圈子太乱，最近又发生了太多的事，我怕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出个意外，这样让我该怎么办啊。” 舒心抿唇：“我以后会注意，主动jiāo代行程。” “好。”程逮心脏砰砰跳，只恨自己不能给她最好的保护。 不过以后没事了。 等这场风波过去后，一切都会没事的。 程逮不允许也不可能会让舒心受到丁点的伤害。 程逮柔声问她：“和朋友聊了一夜，困了吗？” 舒心靠在他肩膀上，捣头：“嗯，其实我想早点回来，但她们一直热情的拉着我，聊天。我就没好意思提前走。你还记得吗，就是我那个室友，之前一直与我合不来，还在背后编排我的室友，她跟我道歉了。还有之前在贴吧里造谣我傍大款的学长，他也和我道歉了。我也是昨天才发现，其实他们都不坏，都是普通人，有善良，也有着自己的私心。都是很好很好的人。程逮，我好想回去上学啊。” “好。回去上学，俱乐部的事情有我和叶阎森，你好好学习。”程逮抱着舒心，一步步坚定的往楼上走，回房间。 舒心像个小赖皮狗似的，趴在男朋友的肩膀上，呼吸匀称，气息平定，分明已经睡着了。 程逮一下下的顺着她的后背，语调安静而平和，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与她在jiāo流。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就像不管我做什么选择，你都在我身边一样。” - 没几天季后赛开始，NNN重整风气，全力以赴。 有输有赢，有成功又失败，有欢笑有泪水，但最重要的是成长。每一个人都在成长，渐渐从或青涩或懵懂或已经小有成就的阶段在一次次挫败后一次次的失意后，有了一个飞快的成长与进步。 季后赛，NNN战队为自己，为整个联盟jiāo上了一份耀眼的成绩。 chūn季赛总决赛那天，舒心到场观看比赛。NNN战队以2：3的成绩不敌对手，输掉比赛。 “已经够好了，以后，会越来越好。”比赛结束后休息室里，叶阎森拍着众人的肩膀，挨个如是说。 是啊。已经够好了，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成绩。从破釜沉舟到不负此行。 舒心仿佛一眨眼之间，看到了远处连绵青山，看到了山顶耀眼明媚的众人。阳光下，微风中，他们毅然而立，最好的青chūn，最好的人生，完全是因为他们拥有最让人骄傲的梦想。梦想天空分外蓝，他们的天空永远明媚晴朗。 季后赛结束后，chūn季赛冠军筹备训练准备接下来的季中赛。 而热闹的电竞圈，在关注这支冠军战队动态的同时，也吃瓜了一个惊天八卦——牵扯到MUS战队的前尘往事。 大跌眼镜的同时，电竞圈的粉丝们手机不离手，生怕错过任何一点信息。 MUS官博正式发出律师声明，要通过法律手段为自己过去这些年遭受的不公平行为进行诉讼。网友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程逮被恶意报复，不能上场比赛，进入医院，险些危及性命。才知道原来去年那场轰动社会新闻的火灾并非是意外，而是有人蓄谋已久……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网友们从平铺直叙中渐渐读出了不公与委屈，有次勾出了内心深处愤慨与心疼的情绪。 MUS收到的委屈与不公平有多严重，那对方的行径就有多么的恶劣。 一条官博的发出，瞬间得到了程逮的转发，并附文字：正义只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一时间，原本对这次时间抱有着观望态度的粉丝们，瞬间炸了。尤其是程逮的粉丝们，奋起反抗，硬生生在网络上集结起了一个小分队。MUS官博虽然并未点名道姓地指出谁是谁，却隐晦的有了或多或少的暗示。 于是粉丝群体而攻之。 网络bào力将某几个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但互联网终究只是互联网，就算闹了个天翻地覆，只要将网络一关，不上微博，就算网友们有天大的能耐，哪又如何呢。 但终于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法律及终究给他们以jiāo代…… 第71章 怀孕 恶人伏法，微博上叫好声连串。 同时，网友们也开始思索一个问题，那就是——MUS受到的委屈，说出来了，才得到了惩治。还有那些没有站出来说的呢。所以战队与战队在利益竞争之中产生的侵害与bào力并非那么的透明，到底如何，恐怕只有当事人会知道吧。 而网友们不约而同的也达成了一个共识，虽然听上去并不那么让人舒服的共识——如果MUS战队或者战队成员再次有人收到迫害与威胁，那不用肖想别人，这事一准又是竞争对手gān的。 这个共识虽然让人无奈，却是不可避免的一种影响。 MUS官博当时在发出那条微博时，公关团队便已经计划好了，并且做好了接受的准备。 能怎么办，任何事情都是一把双刃剑，有利有弊。世上哪有好事是让你享受利益却不用承担弊处的。 - 这场风波还未完全过去，舒心忐忑不安地将正在训练室和队友们侃大山的程逮拉到旁边的小房间。 程逮看着舒心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由得好奇：“怎么了？” 舒心不想承认一个事实：“我这次大姨妈，推迟了一个月。” 程逮：“……” 程逮神色复杂的看一眼舒心，拧着眉头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眼皮半合，视线落到舒心的小腹上，喜不自胜：“你的意思是——” 没等程逮话音落下，舒心一把打开程逮摸进自己衣服的手，嗔他：“你别笑，我现在还不想怀孕。” “真有了，按时老天爷眷顾，我们……”程逮想起来，“你等会，我出去一趟。” “你gān嘛去？” 程逮火急火燎的出门：“马上回来！” 十分钟后，程逮回来，手里多出个长型盒子塞到舒心手里，将她往厕所里推。 舒心一脸不情愿的进了盥洗室，程逮迫不及待地要跟着进来：“会用吗，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来！” 舒心一挥手，“砰”得一声把门关上。 程逮站在门外等啊等，拿着手机百度最近的良辰吉日，以及孕妇的注意事项，感觉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无比的漫长。 终于，在程逮绕着厕所的玻璃门饶了N圈之后，门打开了，舒心没出来。程逮跻身进去，满脸期待地望着舒心：“怎么样？” 舒心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欲哭无泪，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程逮。 程逮接过去，两条杠。 中了！程逮激动地不知该怎么样好：“我要当爸爸了？！！” 舒心眯着眼抿着嘴角，露出来一个假笑：“你是开心了，怀胎十月，是要累死我啊，我还打算秋天回学校上学呢。” “明年再回去，今年我拿了世界冠军，明年冠军宝宝出生，冠军在家里带孩子，冠军夫人去上学。”程逮看出舒心眼底的惶恐不安，将她蜷在琉璃台之间，轻轻地拥着她，语速放慢，试图安慰她。 但是程逮哪里会安慰人啊，所以说着说着，就说起了对未来的畅想。 意外怀孕这件事情虽然让舒心始料不及，猝不及防的惊喜到来，给她带来的更多的是惊吓。她就要当妈妈了啊，虽然舒心知道自己和程逮会有宝宝，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现在。 感觉宝宝来的时机不对啊。 他们还没有结婚，还没有稳定，宝宝就到来了。 在这个动dàng不安的阶段，多出了一个动dàng不安地存在。 - 既来之，则安之。 舒心接受了这个真相，却每每在夜晚躺在chuáng上，踏着夜色睡觉时，惶恐不安的会有不真实感。 每当这个时候，程逮躺在她的旁边，从侧面拥抱着他，坚硬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一遍又一遍的低声说着：“谢谢老婆。” 舒心眼眶微cháo，心里面暖暖的，回身拥抱他：“也谢谢你，将孩子带给我。” - 两人在合计之下，确定了领证的时间。 但是舒心没有想到，程逮特别有心的准备了一场求婚仪式。一场已经确定结果去而依然存在的求婚仪式。 这天是季中赛，基地没有训练，聚在休息室里，看着墙壁上挂着的液晶显示屏幕，专注而又认真地看着比赛的状况。 舒心努力地让自己看懂，看深，越了解对手，就越能够找到自己的不足，加以改正，并且得以击败对方。 但最终，舒心算是半吊子游戏玩家，看到的只是表面的那一层，索性放弃，全身心的用一个游戏玩家的心态来看待这场比赛。 程逮起身，小声和舒心说去趟厕所。 舒心点点头，没有当回事。 等了会，屏幕突然黑下来，整个房间的灯光也被关掉。 “停电了吗？” 正当舒心疑惑时，房间角落突然亮起来一道追光。程逮西装革履，发型被刻意收拾过，抱着一把吉他，自弹自唱的走过来。 “能不能靠近一点，能不能再近一点，满足我心中小小的虚荣。” “其实你并不知道，在我心中你最美，就像风雨过后天边那道彩虹。” “如果明天的路你不知道该往哪走，就留在我身边做我老婆好不好。” …… 这一首歌。 舒心一听到这首歌的前奏，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 舒心读初中的时候，喜欢写日记，那些少女情怀总是诗的小情绪，被舒心 一一记录在了日记本上。而这本日记本随着舒心搬家，一直带在身边。 而其中有一天的日记里，舒心曾经写到，如果有朝一日要结婚了，求婚时一定要让男朋友唱一遍这首歌。 这是少不经事的舒心，在日记本里埋下的小小期待，对未来的小小期待。 如果不是今天，舒心可能早已经忘记了。 但是耳边回旋的吉他声、程逮低吟浅唱饱含深情的歌声，让舒心再度回忆起了那个幼稚的不能再幼稚的小心思。 想笑，却又觉着感动。 “我一定会承受你幼儿的小品器，或许我还能给你，一点意外，一份欢笑、” “一个简单安心的小窝。” “陪你日出，陪你日落，到老。” 在两声低沉而悠扬的吉他声中，程逮的歌声戛然而止。 随着追光，程逮已经站在了舒心的面前，吉他摘掉，旁边人早有准备的接过，然后递给程逮一束捧花。 第72章 领证 在舒心满眼泪光的时候，程逮将一大捧玫瑰花jiāo到舒心的手里，从花丛中取出来一个戒指，单膝跪地：“舒心，做我老婆好不好？” 有人说的，当人在去世的时候，回马灯上会有爱人的脸，那些与最爱之人的回忆，像是过电影一样，匆匆而又细致的闪烁流转。 但是舒心想说，不仅仅当生命最后一秒，当你活的好好地时候，也依然能够见到这样的场景。此时此刻，当她最爱的男人单膝跪地在她的面前，说着这世上最动人的情话。舒心的脑袋里，像是有回马灯似的，闪现着过去他们的相遇、相识、相恋、相爱、相互依偎。 第一次在大排档遇见，他是吃霸王餐不给钱的小屁孩，她是理直气壮叫嚣着的打工妹。后来误打误撞的，舒心对程逮一见倾心，再见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为了程逮，放弃掉更好的学校，来到他的学校，却发现，自己被骗了。 非但没有伤心难过，反而被骗的心甘情愿。 放弃了学业，跟着他，来到了他的世界。 一路看来，舒心一直在一味的放弃，但是只有舒心自己心里明白，她一直都在收获。而这其中最让她骄傲的收获是程逮的爱。 属于这个男人最坦dàng最真诚毫无保留的爱。 有了这份爱，舒心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愿意。” 舒心伸手，程逮将戒指为她带上，执着她葱白的手指，俯身低头亲吻戒指。 美好的、善良的、光辉的、闪烁的，很多很多情绪，很多很多的颜色，可以形容舒心此时此刻的心情。 她多想一个眼神就到老，就这样，过完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一辈子。 但是舒心又不舍得，她想慢慢的仔细的珍惜的体验与诚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等到老了的时候，坐在摇椅里面，细数平生种种，都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最美好的回忆。 想想，就觉着日子非常有盼头。 仿佛已经知道了这一个剧本是HAPPY ENDING的设定，所以在阅读前面的混着玻璃渣的糖水时，并没有那么的难过，苦尽甘来，好事多磨，守得住寂寞才能换来的成功，这些种种词汇，无一不是对这人生过程最好的描述与定义。 - 领证这天，风和日丽。 两人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进到民政局东看看西瞧瞧好不新奇。 当看着工作人员在小红本上卡了钢戳jiāo给他们，舒心吃惊：“就这样？没了？” “对，你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 阳光下面，两人举着两个鲜红的小本子拍了照，满心欢喜。 程逮：“老婆，你好。” 舒心笑：“老公，你好。” 其实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不管有没有这两个小本子。 回去的路上，程逮发了微博：@舒心心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下面附图两人的结婚证，以及紧紧握在一起无名指上戴着戒指的双手。 程逮发完微博，就招呼舒心去转。 舒心点进微博，才发现半分钟不到的时间，程逮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已经炸掉。因为两人在圈里早就已经公开关系，所以结婚是众望所归。 但还是有不少的粉丝嚷嚷着：“脱粉”、“程逮夺妻之仇”“舒心夺夫之恨”等等等等五花八门，跟多的是祝福，哭唧唧的评论着说“又相信爱情了”。 舒心翻着评论，对于网络上的种种早已经淡定，不会因为喷子的恶语而难受，也不会因为别人的夸赞而窃喜，完全使用旁观者的心态，当看个乐子。 飞速的浏览了一会，没什么兴趣看下去。 舒心转发到自己微博，附字：【德玛西亚，万岁（？）！】 两人因为英雄联盟而巩固感情，而接下来的几年或者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英雄联盟将会一直一直的陪伴他们，用这样一种方式来秀恩爱，无不显示自己对当下生活的热爱，对英雄联盟的热爱。 谁说人间不值得，其实这人间美好纷繁，非常的值得。 - 准妈妈舒心全身心的养胎，大小事宜程逮都不让她插手。 但是舒心哪里是闲的住的性格，程逮不让她操心俱乐部的事情，舒心亦是苦恼，曲线救国的忠实的迷妹。 至于舒心到底要做什么，嘿嘿——那就是粉丝头子做什么，舒心就做什么。 舒心开通了一个微博小号，专门发布一些队员平时的训练照，生活段子之类的。 夏季赛如火如荼的开始打响，舒心微博小号的人数，也在不停地张。 而这个小号的存在，也为NNN战队的几位成员们，圈了一波粉丝。一举两得，非常的身心愉快。 - NNN战队夏季赛夺冠那天，舒心在现场。 漫天的金雨飘洒下来，舒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动与开心。这是属于他们的荣耀，属于NNN战队在赛场上奋斗的每一个成员的荣誉，属于NNN俱乐部每一位幕后工作人员的荣誉。 程逮、舒心、叶阎森、白茶等等人。这几个为了梦想而奋力拼搏，为了梦想而破釜沉舟的少年们。改变虽然很难，但结果值得冒险。 舞台上主持人对战队进行采访，程逮作为队长，起一个表率作为，结果主持人的话筒，回答了战队这一年的付出，以及表达了他们对未来的期许。 “我们既然站到了这个位置，就不会下去。我们有实力也有能力，在世界赛上拿下好成绩。” 少年初长成，未来无限可能。 舒心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眼眶里泛着泪花，隔着稀薄又喧闹的空气，遥遥地与舞台上的男孩对视了一眼。程逮已经从一个青涩稚嫩带着些自己小小脾气的男孩，成长为一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男人。 他肩上肩负着的，不仅仅只有自己的未来与前途，而是包括了整个战队的，甚至是整个俱乐部的责任。 而一个月后，他将会作为一号种子选手，代表LPL征战世界赛。 接下来是出征仪式。LPL的三支队伍站在舞台中央，主持人对他们进行介绍与各种chuī彩虹屁，舒心接到一个电话，捂着听筒，远远地看了眼舞台上的人，弓着腰，提前从通道离开了会场。 第73章 舒峥元 到了场馆外面，听筒的声音才清楚一些。 舒心：“喂，我现在出来了，你说。” 电话那头舒峥元声音沧桑疲惫，仿佛在不曾见面的这两年里，衰老了不少：“心心，爸爸想你了，我们见一面好吗？” 舒心抿嘴，不吭声。爸爸想她了，她又何常不想念爸爸呢。在爸爸出轨之前，她也曾经一度拥有爸爸妈妈最好的疼爱与宠溺，也曾经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幸福的小公主。 但是，一切都变了。变得面目全非，变得láng狈不堪，变得让舒心下意识的逃避不愿意去接触。她怕回忆起那个不堪而又让人疲惫抓狂的夏天。 舒心不是不爱爸爸了，不是不想爸爸了，不是说过去十几年的亲情能够说抛下就抛下了，而是舒心特别爱爸爸，同样她也特别爱妈妈，因为爱妈妈，所以当自己特别无能为力的跪坐在医院的走廊上，看着妈妈的身上被护士盖上了白布，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绝望。 而这一切都是爸爸带来的。 是舒峥元先抛弃了这个家庭。 两个人之间有短暂的沉默，这个期间听筒里电流声细微而又低沉地存在着，像是两个人之间那不可逾越的隔阂。 没等舒心开口，说出拒绝的话，电话那头的人突然开口：“心心，我脑癌晚期，可能没几天活头了。” “……” - 舒心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忘记自己是怎么走进盥洗室将疲惫而又绝望又无奈的自己收拾gān净，换了新衣服，化了美美的妆，忘记自己是如何到了与舒峥元约定的茶室，忘了自己这一路以来脑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的爸爸，也要离开她了吗？ 一时间，舒心心里面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些什么东西，不知道自己折腾这么多年，折磨自己折磨家人，到底想要的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 舒心做的自己非常的不懂事，是比五六岁的小孩子还要不懂事。 童言无忌，小孩子单纯，即便有些错误，却也只是因为无知而带来的。 但是舒心不一样，舒心作为一个成年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竟然执拗而且执迷不悟的做着伤害自己伤害别人的事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全世界都欠自己钱似的。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但又没有人是世界的中心。这个地球，离了谁，都可以转。谁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 - 幽静而高雅的茶室包厢，舒峥元衣着寻常，笑吟吟地看着女儿前来赴约。苍老的脸上乍看是笑意青葱，但幽深的眸底却毫不遮掩的将疲惫与无奈bào露。 爸爸，终究是老了。 四个月，舒心的肚子微微隆起，宽松的衣服遮盖下，外人看不出什么来。但是舒峥元看到女儿的一瞬间，一打眼女儿的身材，第一时间得出结论：“要当妈妈了？” 舒心怔了下，眼泪瞬间，刷的一下溢满了眼眶，像是洪水一样，翻涌不止。 舒心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款款走过去，在舒峥元的对面坐下，轻轻点了下头：“我已经结婚了。” “真好。”舒峥元嘴角上扬，真挚而又满足的露出微笑，这好似一个做父亲的看到自己女儿能够获得幸福，最单纯的反应。 - 舒峥元没有将自己的近况，舒心也不关心舒峥元与那个出轨对象现在的生活如何如何。 寂静而幽香的茶室里，两人聊着孩子取名的事情，聊着木桌上茶叶的品种，聊着今天的天气，聊着很多很多问题。 直到临分别时，舒峥元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她，微微笑着说：“谢谢心心愿意原谅爸爸。” 舒心原谅了吗？可能已经原谅了吧。但是舒心没有原谅的人是自己。 她不能原谅自己竟然将母亲的事情暂时搁置在脑后，竟然被亲情与同情等多种情绪冲昏头脑， - 舒心从茶室出来，看到程逮的车子在门口等自己。 “程逮，你怎么来了！”舒心小碎步跑过去，程逮h一边提醒她慢点，一边抬步迎了上来。 程逮牵着舒心，拉开副驾车门，让她坐进去：“怕你犯迷糊，找不到路，这大热天的，你再一生气晕倒在路边了，让我如何是好。” “我有那么笨吗？” “我的心心，一点也不笨。” 程逮坐进驾驶侧，发动车子：“他们已经去吃饭的地方了，我们也过去。” 舒心笑笑：“好啊。今天拿了联盟的夏季赛冠军，大家估计都开心疯了吧。” “疯没疯倒是不好说，反正从舞台上下来，好几个人都不会走路了。” “哈哈！” 两人插科打诨的聊了几个开心的话题，气氛突然沉默。 像是那种bào风雨之前的沉寂似的，谁也没有说话。 程逮大脑飞速的转着，绞尽脑汁的思索接下来要聊些什么样的话题缓解气氛。但好像，在这短暂的沉默过后，两人心照不宣的情绪受到了影响，不管再说什么样子的话题，都是一种尴尬。 坐在副驾上的舒心，手指一下下的揪着安全带。 程逮稳健的操纵着方向盘，曲着手指扣两下，清清嗓子，状似无意地问道：“和你爸聊得怎么样？” 舒心不自在的摸摸头发：“还行。他老了很多。” 程逮：“有一天我们也会老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恨他，还是应该原谅他。我妈因为他而离开，我原本的家庭因为他的不负责任，而变得支零破碎。我原本应该生活在一个很美好没让人羡慕的家庭之中，但因为他，我只剩下一个人了。” “我知道他是我的父亲，是我的亲人，是给我带来幸福童年健康成长的爸爸，但是我……我不能当做那个夏天的事情是不存在，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其实还是放不下心里的偏见。” “傻瓜。”程逮单手控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来去牵舒心：“你没有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舒心抓住程逮的手，敛着眼皮，低眉，低声：“程逮，如果有一天，你也出轨了，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一定要好好的隐瞒，不要告诉我。” 程逮身体一僵，下意识扭头看舒心。 他爱的女人，他当做宝贝心肝一样珍视的女人，没有安全感。 程逮惭愧，自己没有给她带来安全感。 程逮向她保证，也对自己承诺：“不会的，” 除非你离开我，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不会抛弃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