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入耳相思梦》作者:秋衣六月雨 文案: 六年后,温锦笙回到阔别已久的江芜,不料很快,便与被她单方面宣布分手的前男友时璟琛重逢。 曾以为在时间的长河里,记忆里的东西早已物是人非,可原来爱你的人,还是会一如既往地爱着你。 重逢后,故事始于一场攒了六年的“算账”。 时璟琛强势地将等待了多年的人儿桎梏在怀里,借以“算账”为由,步步为营,只为让她一步一步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片段——“我应该早些认识你”时璟琛倾身,薄唇轻松贴在她皎白的额头上,懒懒地说。“高一…挺早的”“可是,我很贪心,我想要从你出生时就认识你,这样我就可以一直陪着你了”温锦笙内心一暖,浅浅一笑“听说你高中以前,还挺凶的” 片段 ——温锦笙小心翼翼地偷瞄了眼身旁的男人,随后云淡风轻地安慰:“其实这没什么的,柏拉图式的爱情也挺好”不说还好,一说,时璟琛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老子才不要柏拉图式的爱情。 温锦笙:我将永远伴随我的男孩,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时璟琛:我将永远无条件偏爱我的女孩,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男追女 傲娇腹黑闷骚大少爷 X 温软自卑存在感低却也很优秀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男主:时璟琛女主:温锦笙 ┃ 配角:陈慕白苏浅许少卿南馨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为了你,我愿与世界为敌 立意:每一个人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 重回故土 “各位听众朋友们晚上好,现在是《江芜天气快报》时间,我是苏浅。自上周三开始,江芜断断续续地已下了整整一个星期的绵绵细雨,接下来的三天仍旧会有小雨。路上湿滑,请大家注意安全,出门记得带伞,记得减速前行……” 华灯初上,淅淅沥沥的小雨穿过霓虹灯“啪嗒啪嗒”地落在干净的地面上,一道道小彩虹若隐若现地连接起了路灯与大地,雨水弹起而又落下,最后消失在了夜色中。 温锦笙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每一帧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清,便已经被抛在身后。电台的播报声似乎能够穿越时间与空间,那道熟悉声音的主人真实地坐在她身旁。等到思绪从遥远的地方回来后,她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好看的梨涡浅现。 六年了。 这六年来,她几乎与江芜断了一切的联系。 因为那个人,她逃离了这座城整整六年之久。 回到公寓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 温锦笙整理好了东西,洗了个澡,这才有空看手机。 “甜甜,你安全到家了吗?” “我刚从电台出来,要不要给你带点吃的?” …… 微信上是苏浅半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她正准备回复,那边已经打了电话过来。 苏浅:“甜甜,你回到了吗?” 温锦笙:“回到了,这么晚了,你就别过来了,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苏浅:“可是,我已经很久没见你了嘛” 闻言,温锦笙嘴角微微扬起:“我们明天晚上约饭吧,好不好?”,一边说着,一边将床上的两件衣服叠好放进衣柜。 苏浅酸酸地质疑:“老实说,你在外边是不是有狗了?我觉得你没有以前爱我了”。 温锦笙打趣道:“我只有你这只狗了。你不能揣测我对你的爱哦” 苏浅:“哦!你竟然说我是狗” 温锦笙:“……”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因为顾及到天色已晚,而苏浅驾车回家需要半个多小时,温锦笙便草草地结束了话题。 这些年来,苏浅是她唯一在江芜还保持着联系的朋友。两人是从小学的时候就已经结下革命友谊的种子的。 在时间的长河里,她们彼此之间早已超乎了朋友的关系。 当初她毅然决然要离开江芜的前一天晚上,两人买了一大箱啤酒,坐在天台上吹着冷风,抱着大哭了一场。 第二天,在苏浅还没醒来时,她已经带着行李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九年的城市。结果就是,那天被苏浅电话轰炸了整整一天。 这六年来,除了苏浅和爷爷奶奶,没有人知道她温锦笙去哪了。 看了眼时间,温锦笙站在衣柜前,苦恼地看着衣柜里颜色极其单调的衣服。思忖了片刻后,她将一条黑色修身牛仔裤和一件白色衬衫拿了出来,放在一旁。 因为明天早上与人约好了医院面试的时间,所以她早早地便上床躺下。只是,她的脑子似乎有意与疲惫的身体作对似的,思绪清醒得久久无法入眠。 窗外的雨势渐大,偶尔响起一阵阵雷响。她终于忍不住将台灯打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在这孤独的夜里寻到一丝丝的安全感。 “屁大的胆,我家甜甜怎么这么胆小呢,连打雷都怕” “快到哥哥怀里来,哥哥保护你” “我家甜甜是不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可爱得哥哥只想把你揣口袋里,每天把你带在身上” “以后害怕了,只能往哥哥怀里钻,知道吗?” …… 温锦笙阖上双眸,眼角一滴滚烫的泪珠滑落。 这些年来,她遇到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可依旧没有人能够替代他在自己心里面的位置。 对于一个性格孤僻冷清且内向慢热的人而言,要遗忘一个自己真心爱过的人,或许一辈子的期限都不足以能够忘掉吧。 橙黄的灯光打在她精致姣好的面容上,脸上的泪痕像是一条闪光的星河,串联着过去与现在。 翌日,温锦笙醒来时已经是八点多钟。独自生活的这些年来,她早就将吃早餐这个习惯在不知不觉间抛下。或许是老天为了惩罚她不爱惜自己吧,她终于还是落下了胃病这个毛病。一病起来,就感觉自己的胃使劲痉挛而且烧得火热,十分难受。 去江芜第一人民医院面试,其实是温锦笙爷爷温南山的意思。因为温南山曾经在这当了十几年的教授,再者他有好一些优秀学生在这从医,算是给她一些照顾也好,或者指点也罢,他老人家也能对她放心些。 爷爷的年纪大了,她不能再让他老人家操心了。 “温锦笙?”身后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男声,温锦笙回头的的瞬间,带着些许的惊愕,她没有想到自己这才刚回来一天,就能遇到熟人。 而且还是一个她不太愿意见到的人。 “嗨……好久不见” 眼前的男生是她的高中同学许少卿,也是那个人的好兄弟。想到这,温锦笙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略带紧张的目光不易察觉地转向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温锦笙,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永远不回来了呢!”许少卿的脸色十分难看地看着永远一副淡然冷清的温锦笙,心里堵得慌。一想到自己兄弟被这个女人伤害得那么深,他就对她喜欢不起来。 因为没有遇到那个人,温锦笙紧攥着的双手逐渐松了下来,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对于许少卿阴阳怪气的质问,其实她并不大在意。 只是,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没良心的女人了! 不想跟他有太多的交谈,温锦笙佯装着急地看了眼时间,礼貌性地开口:“我约了人,回头有空再聊”,话落,在许少卿阴沉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我不知道你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阿璟的生命里!他好不容易放下你,开始了自己和南馨新的生活。我警告你,离他的生活远一点!否则,作为他的兄弟,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许少卿在温锦笙转身之际警告了一番,便起步离开。温锦笙征在原地,眼眶湿润,放在身子两侧的玉手微微颤抖。 温锦笙,你难过什么?他与南馨,这不是六年前你早已做好准备要面对的事实吗?既然选择了分手,就应该做一个合格的前任。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这么难过呢…… 重逢 静谧的会议室内,三个面试官同时坐在温锦笙面前,照例向她询问了一些专业的问题,和简单的个人理想与规划问题。 在这三人中,有一个人虽说她算不上陌生,但是交情不深,可以说只是几面之缘。他是温南山最得意的学生纪景然,也是来她们家最频繁的客人。但是因为她这个人有轻微的社交恐惧症,从小不爱与人交谈,所以每一次礼貌性地打完招呼后,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若是按照温南山的话说,便是“芝麻大的胆”。 “锦笙,一起吃个饭吧”面试结束后,她正欲离开,却突然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在她转身之际,纪景然已经走到她身旁,声音还是如回忆中的那样稳重,只是这份稳重中多了层成熟的意味。 温锦笙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记得存在感那么低的自己。 她嘴角扬起礼貌的浅笑,轻声说了句:“好”。 如果让苏浅知道,自己回来与人共餐吃的第一顿饭不是她,估计又要轰炸她的脑袋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 “昨晚我去看老师了”言外之意,昨晚我在温家,没见到你。 “我一个人在外边住,等面试结果出来了,我再回温家”温锦笙的声音总是这样浅浅淡淡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总是保持着一份不争不抢的,事不关己的淡然。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激起她内心的涟漪。 纪景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她时,她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那时的她该处于对什么都带着美好憧憬的年纪,但是她稚嫩的脸上更多的是清冷与将人拒之门外的小心谨慎。尤其是她那双好看的明眸,十分平静,只一眼便足以让人沦陷。 “你笑什么?”没有得到回答,转身,见到身后的纪景然脸上泛起明显的笑意时,她不禁问道。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无趣透顶的人,她可不认为自己说的话有多幽默好笑。 “我笑了?”纪景然伸出骨节分明的长指,捏了捏下巴的位置,不以为然地问。 闻言,温锦笙眉头微蹙,重重地点了点头。 “突然想到以前的一些事,觉得挺有趣的”,话落,他停下脚步,对上温锦笙好看的眸子,继而开口:“你在这等我,我去取车”。 温锦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站在医院门外,“簌簌”的雨声覆盖了周围人谈话的声音,冷风轻轻吹来,白色衬衫上的领子在风中轻轻摇摆着。 雨在,风就在。 因为考虑到她这几年离开江芜,必定想念家乡的特产美食,纪景然带她去了一家当地有名的茶馆。 江芜的茶叶,在当地是最大的也是最出名的产业。而这家茶馆之所以闻名,是因为经营者是一对五六十岁的老夫妻,老太太出生于世家,而老爷爷是小户人家出身,当年两人的故事,可谓在江芜传得沸沸扬扬的。据说当年她们为了将家业继承下来,没少吃过苦,没少受到过冷言冷语。 “尝尝这里的烤鸡和凉拌菜,挺不错的” 温锦笙点了点头,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抬眸环顾了一遍四周的环境,眸子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感伤,声音平平道:“太久没回来了,江芜变化真大,我记得几年前这条街上都是一些饰品店和服装店,这家茶馆还没经营起来呢”,她的声音仿佛茶杯里的的清香,袅袅传入耳蜗。 纪景然跟随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因为是雨天的关系,街道上除了一些迫于生计,在街道旁撑起大伞继续摆摊的小贩以外,来往的人寥寥无几。 在江芜,你可以看到每一个人都在很用心用力地活着。这里有最抚慰人心的烟火气,也有最让人向往的繁华。 “我去一趟洗手间”温锦笙敛眸,目光落在纪景然身上,礼貌地点了下头,便起身离开。 她刚走到洗手间门口,猝不及防地被迎面扑来的女生撞了过来,她的背部直接狠狠地撞到坚硬的墙上。温锦笙眉头微蹙,一只手轻轻放在自己左腰的位置,另一只手扶住往她身上撞的女生。“你没事吧?” 女人低头看了眼脚下断了根的高跟鞋,发出一声哭腔,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便把鞋子脱了往外跑。 “就她这样的货色,也敢在南馨姐面前造次?” “不过我怎么觉得时总对南馨姐好像也挺冷漠的?一点也不像情侣的样子” “这话可别让南馨姐听到了,否则我们也别想在这混了” “不过话说回来,时总条件这么好,长得又帅又有钱,难道你就不心动?” “讨厌……不然你觉得我今天穿得这么好看是几个意思?” “欸,有人来了” 温锦笙抬眸,目光自然地瞥了一眼正站在洗手台上补妆的,两个穿得十分妖娆的女人。她刚站在门外,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脑子一片空白,复杂的思绪像是一根树藤般在身上蔓延开来。 这么说,他跟南馨现在就在这间茶馆里? 温锦笙站在她们身旁,佯装冲洗了一下白皙的双手,随即脚步有些慌乱地跑了出去。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与南馨。是祝福吗?至少她不是那样大度的人。 “怎么了?”纪景然见到她脸色苍白地小跑着过来,沉静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担忧。 “我……” “锦笙?” 温锦笙怔怔地站在原地,下意识地舔了下唇,该来的还是来了。 “锦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跟我和璟琛哥说一声?”熟悉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温锦笙抬眸看了一眼纪景然,随即抿了抿嘴角,转身,带着浅浅的笑意:“南馨,好久不见” 此时,一道修长健硕的身影从南馨身后走来,他身上穿着一套剪裁得体的西装,深邃的眼眸带着一丝凛冽,他精致的五官就像是上帝精雕细琢的精品,棱角分明而又深邃。 他抬眸,看到温锦笙的那一刻,他冰冷的俊颜有了一丝动容。四目相对,仿佛周围空无一人,他们彼此眼中只有彼此。 温锦笙很快便收回了视线,将散落的发丝别再耳后,淡然道:“好久不见” 话落,气氛陷入片刻的沉默。 “我还有事,我们先走吧?”温锦笙转身对着站在一旁始终保持着沉默的纪景然开口,随即拿起椅子上的包包,从时璟琛的身旁走过。 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就此淡漠地从他身旁走过,仿佛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或许连陌生人都称不上。 “什么时候回来的?”时璟琛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微颤的手掌紧紧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垂眸,视线恰巧落在她白皙脖子上的一颗小黑痣上,声音冰冷而又低沉。 温锦笙挣扎了一下,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来,怎料两人力量悬殊,她这才作罢:“昨天”。她的声音十分平静,如果不是她紧攥着衣角的手出卖了她,时璟琛真的会觉得她丝毫不在意。不在意他的感受,不在意他的存在,不在意他的出现,不在意他对她的感情。 “锦笙,早知道你昨晚回来,我们今天应该给你办一场欢迎会才是。你还记得少卿哥跟慕白哥吗?有机会大家一起聚聚吧”南馨走到两人面前,温柔而又善解人意地说道。随即眸光落在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双手上,她带着些许撒娇和责备地看向眼里始终只有温锦笙的时璟琛:“璟琛哥,你先把锦笙放开吧,都把人家抓疼了” 就在温锦笙以为时璟琛会松手时,几秒钟过去了,他仍旧没有任何动作,两人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请你松手,可以吗?”温锦笙语气透着几分淡漠,眉头微微蹙起。 闻言,时璟琛真的松开了她的手腕,锋利的眸光随后落在她身旁的纪景然身上,仅两秒,他脸色阴沉地从温锦笙面前淡漠地离开。 等到终于见不到他的背影,温锦笙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好像变了,可是却好像没变。 她一直很喜欢他的眼睛,因为他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他的眼中始终藏着浩瀚星辰的温柔。 但是,刚才两人对视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冰冷的得可怕。 终于,该遇见的人还是会遇见,该重逢的人还是会重逢。 别欺负她 夜色渐浓,不同于白天里的冷清,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一天的生活才刚开始。 酒吧就像是一个情绪收集站。所有的烦恼、压力与孤独等等隐藏的情绪,在平静生活所裹挟下摇曳前行,只有在这里才得以放肆。 此时,酒吧三楼VIP套房内。 “你怎么了?”许少卿收起翘起的二郎腿,伸出手肘撞了撞身旁的陈慕白,颔首,看着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的时璟琛,认真地问。 时璟琛冷眸瞥了两人一眼,随即将空酒杯再次满上,薄唇轻启:“她回来了”。 许少卿与陈慕白面面相觑,他们深知时璟琛口中的“她”是谁。“那女人还真去找你了?我就知道她回来肯定是有目的的,怕不是看你发展得太好,又想回来找你复合?!”许少卿脸色阴沉地冷哼一声,在心底再次将温锦笙骂了个遍。 闻言,时璟琛锋利的鹰眸瞥了一记冷光,语气冰冷地问:“你知道她回来?” “今天早上在医院见到她的”许少卿轻咳了几声,拿起桌面上的酒杯,请轻抿了一口。 “她怎么了?”时璟琛虽然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但是深邃的双眸却透露着认真。 “璟,你不要告诉我,那女人把你伤得那么深,你还要关心她?” “她怎么了?”时璟琛直接忽视许少卿的话,语气带着一抹不容忽视的强势。 “她没病,我看她手上拿着一份简历,应该是去面试吧”,许少卿向来明白温锦笙对于时璟琛而言有多重要。当年时璟琛因为担心温锦笙会因为他的身份而有所顾忌,会在胡思乱想一通后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基本上从高三起,他就没有再跟家里要过钱。作为他的兄弟,他们清楚地知道时璟琛为了自己与温锦笙的未来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可事实呢,在时璟琛为了两人的将来而谋划而努力创业时,温锦笙却极其不负责任地丢下一句“分手”,就离开了他。一离开,就是六年。 温锦笙离开后,他整整颓废了半年,每一天都活在酒盏之间,甚至有一次喝到胃出血,住进了医院。而这些,温锦笙根本就不会知道。 “我听苏苏说,锦笙在北临就是修的医学。她这次回来,应该不会再走了”陈慕白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声音醇厚地开口。 虽然温锦笙与时璟琛已分手多年,但他明白这些年来时璟琛之所以不愿接受别人,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心里一直都有着温锦笙的位置。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愿意将就,愿意委屈自己的人。 对时璟琛而言,这个世界上的事分两种,一种是他想做的事,一种是因为温锦笙喜欢所以他会去做的事。 时璟琛深邃的眼眸划过一抹讳莫如深的光。沉默了片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严肃的眼神带着几分质疑地落在逃避着他视线的许少卿身上:“你tm骂她了?”。虽然没有直接说明这句话是针对谁的,但许少卿拿起酒杯的手还是不经意地抖了抖,酒躲过裤腿,落在光滑的地面上。“要不要这么护着?我没骂她,只是给了她一点警告而已” “你别欺负她,我的账,我自然会自己去找她算”话落,时璟琛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拿过桌面上的车钥匙,修长的身子站了起来:“先走了”。 时璟琛走后,许少卿慵懒地斜躺在沙发上,不以为然地说:“真不知道温锦笙有什么好的,至于这么护着嘛” 陈慕白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揶揄道:“你要是真知道的话,也不至于还是一只单身狗” “连你也欺负我是不是?我这么操心都是为了谁?你又不是不知道阿璟这些是怎么过来的,那女人就是不知好歹” “就是因为我们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所以我们更不应该在他面前说锦笙的不是。再说,你以为阿璟这些年一直一个人过,是为了什么?” 虽然时璟琛做事一直都是沉稳内敛,雷厉风行的性子,但是只要是有关温锦笙的事,他时常会乱了方寸。因为温锦笙是他的命,他不能容许任何的马虎。而六年前那场莫名的分手,是他所有精明细致里的百密一疏。温锦笙离开后,他的笑容便也成了绝版。 此时,咖啡店内。 “甜甜,你能回来真好,你不知道这些年你不在,我过得有多孤独”。苏浅紧紧抱着温锦笙的手臂,脑袋枕在她的肩膀上,十分夸张地撅起嘴巴,眨巴着眼睛,难过地说道。 温锦笙淡然一笑,揪着她可爱的丸子头,不以为然地揶揄道:“孤独?这么说你家小白的存在感挺低啊” “别提他那个混蛋了,本来我今晚打算带他一起过来的,可是他竟然为了时璟琛抛弃我。我已经决定冷落他48小时了”话落,苏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继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温锦笙的神情,继而开口:“对不起啊甜甜” “我没事啊……再说我今天见到他了”还有南馨。 “什么?你们这么快就见上面了?”苏浅瞪大了眼睛,震惊地问。 温锦笙点了点头,嘴角牵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这么多年了,有些人有些事总该要放下的。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奔向未来,奔向对的人。不是?”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些年来,你跟时璟琛一直都是我的意难平。” “浅浅,你这脑袋本来就不大聪明,还是少看些肥皂剧的好”,温锦笙拿起桌面上的热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以前她很讨厌喝咖啡的,总觉得它又哭又涩的,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愿意花钱喝这么难喝的东西。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偏爱上了它的苦涩。 人生又何曾不是这样呢。曾以为刻骨铭心的,终究还是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被遗忘在身后;曾以为会执手相守一辈子的人,终究还是会走散。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太过绝对的事情,有的只是我们自以为是的自以为罢了。 “苏苏”陈慕白穿着一身休闲装向两人坐着的方向走来,他的行为举止一如当年般儒雅沉稳。 苏浅在看到来人时,转过身子,佯装着生气般冷哼了一句。温锦笙与陈慕白相□□了下头,礼貌性地打了下招呼。 “生气了?”陈慕白好看的手掌将苏浅的脑袋转了过来,温柔地问道。苏浅捂着眼睛,酸溜溜地吐槽:“你不是去陪时璟琛了嘛,还来干什么!”。她一边说着,双手仍旧紧紧地捂住眼睛。 每一次只要她生气,陈慕白总会十分有耐心而温柔地哄着她。 对她而言,其实最有杀伤力的还是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温柔而又无辜,以至于每一次她与他怄气,都会萌生出一种错的是自己的错觉。 所以,她后来学精明了,捂住眼睛,眼不见为净,错的是他。 看着眼前可爱的两人,温锦笙嘴角微微弯起。 有时候她挺羡慕苏浅这丫头的,从小到大都有这么多人宠着,现在还能拥有一个满眼都是她的男孩。 而自己呢,似乎“爱”这个字对她而言太奢侈了。 从小到大都是。 出生在一个没有□□中,母亲毫不犹豫地离开自己,亲眼目睹父亲的出轨,就连唯一一个能走进自己心里的男孩也奔向了别人。 或许,这辈子她都没有资格也不值得像苏浅那样,能够被人热烈地爱着吧。 算账 “不早了,我先走了”既然陈慕白来了,温锦笙也不好打扰他与苏浅的恩爱,便随意找了个理由以免自己没有眼力见,成为一个亮闪闪的小灯泡。 “甜甜,这才九点呢……没关系的,我们不要管他”。苏浅撅着嘴巴,埋怨地瞥了身旁的陈慕白一眼。“你先回去吧,我今晚去甜甜那睡”。 “不行”回应她的,是异口同声的拒绝。 “为什么?你真的不爱我了”,苏浅难过地皱了皱眉头,两只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腮帮的位置,可怜巴巴地看着温锦笙。 温锦笙莞尔一笑,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片刻,轻声解释:“我才刚回来,家里很多东西还没整理得过来”。话音刚落,她拿着包包站起来,弯下身,红润的唇瓣凑在苏浅小巧的耳朵旁,小声开口:“我怕你男朋友打我”。说完,温锦笙站起身来,对着两人道了一声别,便离开了。 “都怪你”苏浅一掌拍在陈慕白的肩膀上,撇了撇嘴巴,一脸的埋怨。而陈慕白倒是不在意,伸出一只手臂从身后揽过她纤细的腰,一只手正意犹未尽地轻轻揉戳了戳她鼓起来的腮帮子。“怪我,回去任君处置,怎么样?” “才不要呢”,苏浅白嫩的脸颊上瞬间多了一抹红晕。以前两人还没在一起时,她对陈慕白的印象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温柔、儒雅、内敛、有风度。但是,自从两人在一起后,她总觉得自己有一种上当被骗的感觉。 他温柔的表象下,其实藏着一份腹黑与霸道。虽然很多时候,他会宠着自己,由着自己任性胡闹。可只有一触及到比较重要的事情时,他就会变得十分霸道强势。尤其,是在晚上。 “又在想什么带颜色的东西,脸红成这样?”,陈慕白宠溺地揉了揉她粉嫩的脸蛋,随后倾身将她喝到一半的咖啡拿起,就着她口红印的位置喝了一口。 闻言,苏浅立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解释道:“我才没有呢……我只不过是喝咖啡有点上头了而已” “既然这样,再点两杯吧……大不了我家苏苏喝醉了,我今晚亲力而为地照顾你”,陈慕白深邃的眼眸透着几分别有深意的光,嘴角勾起一抹痞痞的笑意。 “你……陈慕白,你能不能正经点?”苏浅憋红着脸说道,整个脑袋越垂越低,生怕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似的。而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落在陈慕白眼里却是觉得十分可爱,目光未曾离开过她半分。 片刻后,苏浅看了眼时间,将自己没喝完的咖啡递到陈慕白手中,“回家吧”。 她正欲起身时,却被陈慕白按住了肩膀。 对上她疑惑的目光,陈慕白颔首朝着停在窗外的一辆特别显眼的劳斯莱斯颔首示意。“等车开走了,我们再走”。 “为什么?” “阿璟送我来的”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不行……我要去看看”,苏浅不放心地开口。 “他们之间的事,总该是要自己解决的”。 温锦笙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刚踏出咖啡店门口,就遇到时璟琛。 他修长的身影倚靠在楼梯道的墙边,背对着光,一层光影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将好看的五官显得深邃。他半垂着头,一只手半插在黑色的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拿起手机,在屏幕上懒懒地敲打着。 温锦笙眉头微蹙地看着他所站的位置,狭窄的楼道里,如果自己要离开,势必要从他身旁走过。 停留了片刻,温锦笙深吸了一口气,佯装着淡然地走下楼梯,目光尽量避开时璟琛。只是,他的气场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以至于她笔直的双腿不禁有些发软。 差两步,就差两步就好…… “啊”当她与时璟琛正准备擦肩而过时,她的脚突然被绊到,整个身子猛地往前冲,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在他面前出糗,与大地来个亲吻时,时璟琛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温热的手掌托住了她的腰。 “抱够了吗?”充满磁性的带着几分痞笑的声音响起,温锦笙这才反应过来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随即一把将他推开。“谢谢”,温锦笙淡然地开口,随后转头往身后一看,发现地面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绊脚的东西,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她眉头微蹙地抬眸:“是你突然伸脚,我才会绊倒的”。 本以为时璟琛会解释,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灼灼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漫不经心地说:“走路没声的,我怎么知道有人经过?” 闻言,温锦笙抿了抿唇瓣,她并不打算与他有太多的接触,垂眸沉默了一会后,正欲忍了这口气,离开。 可是,时璟琛似乎是有意与她过不去似的,抬起修长笔直的长腿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到底想干嘛?”温锦笙咬着唇瓣,语气带着几分愤怒。 时璟琛的目光在她红润的唇瓣停留片刻,继而往上,对上她好看的明眸,嘴角微微弯起,说:“当然是找你算账了”。 温锦笙微微一怔,她当然知道他口中所说的“账”指的是什么。 当年她给他发了一个分手短信后,便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他是那样高傲自大的人,怎么能容许别人先于他开口说分手呢。 回想起过去,有一次她因为生气,所以一怒之下提了分手,结果被他桎梏在怀里亲了很久,直到她求饶认错,他才饶了她。她脸皮薄,而他也正是抓住了她这个弱点,所以每一次惹他生气,他总会用着同样腹黑的方式,逼着她求饶。 可是,明明六年前错的是他,她还没找他算账,他倒是本末倒置得如此理所当然。 “怎么?想赖账?”时璟琛将她所有的小表情尽收眼底,见她一直沉默着,以为她正是心虚。 此时,有人正走出咖啡店的门口,当触碰到两人的目光时,他们表情带着某种深不可言说的涵义,随即又转身走进咖啡店。 温锦笙不禁红了脸,随后恼羞成怒地瞪了一眼淡定自若的时璟琛,颔首对着他的大长腿示意:“你快让开,我要回家了”。 闻言,时璟琛把腿收了回来,声音低沉道:“我送你” “不需要” “嗯?”时璟琛从喉咙发出一声性感而迷惑的声音,带着某种不容置喙的强势。温锦笙咬了咬唇瓣,鼓起勇气继而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不需要你送” “你以为我想送你?我跟慕白过来的,如果你回去的路上遇到抢劫的,或者不小心被雷劈到,亦或者不小心掉海里。我不是成了你生前最后一个接触的人?你怎么样倒不重要,我可不想天天被警察跟记者追问,有损我的声誉”话落,像是担心温锦笙仍旧会固执拒绝自己似的,他一把将她肩上的包包抢了过去,留给温锦笙一个修长而性感的背景。 温锦笙:…… 她的专属副驾驶 “坐前面”时璟琛阴沉着脸看着伸手去拉车后门的温锦笙,她这与自己保持距离的自觉倒是周到得让他很想将她揉进怀里,狠狠地欺负她。 路灯下,温锦笙停顿了几秒后,走上前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住哪?” “沃朗小区” 时璟琛沉默地扫了她一眼,随后启动了车子,在夜色中驰骋。 “我不管,以后你的副驾驶的位置,只能是我的” “我家甜甜怎么这么霸道?” “你有意见?” “不敢,哥哥喜欢你的霸道” “如果被我发现别人坐你副驾驶上,我就不理你了” “副驾驶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甜甜,亲哥哥一口” “不要” “敢造反了?” “时璟琛,你怎么总是这么霸道呢” “不霸道,就吃不到甜头了。等我家甜甜主动,哥哥可能就要出家了,所以哥哥只能主动出击” “你别亲脖子啊,会被发现的” “发现什么?” “不告诉你” “小草莓?甜甜不是最喜欢吃草莓?” “你……时璟琛,我不要理你了” …… 时璟琛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这些年来,他副驾驶的座位一直空着,而如今她终于回来了,这个位置终于等来了它的主人。 可是,似乎她早已忘了,她曾经是如何在他怀里撒娇着,霸道地让他保证副驾驶的位置,只能是她。 再如何美好的回忆,如果只有一个人记得,那它终究是苦涩是遗憾的。 静谧的车内,陷入一阵沉默,温锦笙觉得自己如坐针毡般难受,最后决定将后脑勺对着时璟琛,阖上双眸假寐。 “少卿昨天跟你说什么了?”虽然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前方,但是注意力全然落在温锦笙身上,看着她小身子不自在地扭来扭曲,最后留给他一个倔强的后脑勺,眼底透着几分笑意。 闻言,温锦笙怔怔地睁开双眸,想起昨天许少卿给自己的警告,粉嫩的脸上露出几分难色。只是,这种在意的情绪很快便被她掩饰了去,抿了抿唇瓣,淡然地开口:“没说什么,就是打了声招呼”。说实话,不把许少卿对自己的警告说出来,绝对不是因为她的善良大度,而是没有意义了。她已经不是那个受了任何委屈会躲在时璟琛怀里,向他告状的小女孩了。 如今,对两人而言,形同陌路应该是最好的归宿吧。 或许她还是无法做到不在意,但事实是两人缺席了彼此岁月中的六年,很多东西在时间的长河里已悄然地发生改变。就像,这六年他已经开启了新的生活,有了自己的爱人一样。 “无论他说什么,都不用在意。他这小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就嘴巴欠了点,心思还是好的”。 温锦笙点了点头:“我知道”。 其实,当年她跟时璟琛在一起时,最大意见的便是许少卿。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踩到许少卿的尾巴了,以至于许少卿总是认定她不过是因为时璟琛的条件而靠近他的。所以时璟琛不在的时间里,他常常偷偷地给予她警告。而这些,时璟琛从来就不知道。一个原因是,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存在而让他们兄弟之间发生争吵,这是她最不愿见到的,毕竟再怎么说许少卿是时璟琛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自己所经历过的东西,还有她与时璟琛之间无论是家世还是背景等所存在的无法忽视的悬殊,她根本就没有那个底气与自信,会觉得时璟琛时刻会站在她的身边。 “今天中午跟你一起的人是谁?”自从中午看到她与别的男人在一起用餐,并且关系挺好的样子,他心里就像长了一根刺,唯有她的答案,才能让他得以放心。 温锦笙收回了视线,沉默了片刻,开口:“我爷爷的一个学生”。 “他喜欢你?”时璟琛继而追问,他如此直白的问话,总给温锦笙一种查户口的感觉。“没有,我今天去医院面试,碰巧遇到就一起吃饭”,温锦笙解释道。 闻言,时璟琛发出一声冷哼,不以为然地开口:“可是我看他的眼神,倒像是对你挺有意思的。温锦笙,你离他远点”。 “这是我的事,就不劳烦你费心了”温锦笙眉头微蹙,透着几分淡漠的疏远。 “在我跟你的账还没算清楚前,你最好别让我发现你跟其他男人走得太近。你知道,我总会有办法让你求饶的”时璟琛脸色阴沉地开口。他从来都不希望自己对她用强的,因为他舍不得。可是,如果只有用手段,才能让她乖乖听话,回到自己身边,那么他别无选择。 “时璟琛,你不能这么霸道,我们六年前已经分手了”,温锦笙带着几分怨念地瞪了一如既往强势霸道的时璟琛一眼,膝盖上的双手紧攥着。 闻言,时璟琛眼神像是藏着冰渣子似的,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寒气,随即方向盘一转,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温锦笙,你到底有没有心?我对你如何,你感受不到?靠一句分手就将我打发,你觉得我时璟琛是这么好说话的?”,时璟琛红着眼眶,倾身压向温锦笙,一手紧握着她手腕,棱角分明的俊颜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强势与冰冷。 “是啊,我从来就斗不过你!只要时总一句话,我温锦笙这只小蚂蚁在江芜根本就待不下去了。如果你生气是因为分手这句话由我先提出的,让你失了面子的话,那么我现在把话收回来,你先提就好了”,温锦笙隐忍着情绪,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淡然,但是眼角滑落的眼泪到底还是出卖了她的自欺欺人与慌乱。 “哭什么?又是时璟琛又是时总地叫着,以前被我欺负的时候,不总是爱叫哥哥?”,当见到她可怜兮兮的小脸沾上泪水的那一刻,时璟琛承认自己输了。 可是,她总有方法惹他生气。放眼江芜,能在他时璟琛面前这样放肆的人,也就只有面前这个没良心的小女人了。 温锦笙紧咬着唇瓣,双手微颤着将安全带解开,倔强地想要打开车门下车,可是无论怎么推开车门,依旧打不开。她再也找不到任何能比逃避更好的面对方式了。 “我要下车”温锦笙揉揉糯糯地开口,语气中带着点隐忍的哭腔。 见状,时璟琛倾身,重新将她的安全带戴上,冰冷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苦涩:“每次都当逃兵,就这点志气”。话落,他重新将车开了出去。这一路,两人谁也不说话,没有人想要打破这份沉默。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车子终于停在沃朗小区面前。 时璟琛将自己的手机解锁,递到温锦笙面前。 “做什么?” “电话” “哦……”话落,温锦笙纤细的长指在他手机上存下自己的号码,随后将手机还给他。过了几秒后,包包里的手机震动,她拿出来一看。“我的号码”,温锦笙看着手机上熟悉得曾让她倒背如流的号码点了点头。虽然她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但是这六年来,他的号码还是躲过了时间的沙漏,依旧清晰地刻画在她脑海里。 “谢谢”丢下一句话,温锦笙像是蓄势待发的小兔子似的,高中百米冲刺都没跑得这么快。时璟琛看着她安全走进公寓后,这才驱车离开。 他们已经错过彼此人生中的六年,他不想在再错过更多的时间了。 但是,他也有自己的高傲。在没有确定她再次爱上自己,走向自己之前,他只能当一只矜持的狼,等小兔子自己上套了。 越长越气。 时璟琛嘴角勾起一抹自嘲,是不是自己真的对她太纵容了?这丫头才会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放肆? 时总?她倒是叫得出来! 温家 翌日早上,温锦笙收到了医院的来电,大意是她的面试已经通过,并且向她确认了上班的时间。 温锦笙换上一条素雅的长裙,将头发微微扎起,带上在北临买的补品,回了一趟温家。 因为爷爷奶奶喜欢平静的生活,所以他们的住处离市区有一定的距离,乘车约莫需要一个多小时。 “甜甜回来啦,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在北临没有好好吃饭哪?”奶奶章爱玲见到多年未见的宝贝孙女,激动而又心疼地将她认认真真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布满皱纹的面容上尽是喜极而泣的激动。 “奶奶,我就是太想您跟爷爷了,而且太久没有回来看您们,甜甜太不孝了”。温锦笙紧紧握着章爱玲的苍老的手掌,眼睛不禁红润了起来。 “不怪你,我可怜的孩子”章爱玲心疼地伸出粗糙的手掌,轻轻抹去温锦笙眼角的泪水,继而开口:“你不愿回来,奶奶明白。每一次你父亲带着那母女回来,你爷爷都气得不轻。可毕竟他还是你的父亲哪。甜甜,你是他的女儿,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闻言,温锦笙红着眼眶轻轻点头。 自己与父亲温之恺之间的隔阂本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她心里对他有着无法抹去的怨与恨,但是她不希望自己最亲的爷爷奶奶为了她这个孙女,而与自己的亲生儿子存在着恨。毕竟爷爷奶奶的岁数大了,老人家怎么可能不想念自己孩子的呢。 “宝贝孙女回来啦,快过来给爷爷好好看看,有没有瘦了?”温南山刚从书房出来,见到想念了许久的宝贝孙女,他杵着拐杖,脸上带着浓郁的笑意走到她面前,红着眼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地叹了一声气。 温南山的两只深陷的眼睛带着几分温和,或许是因为常年坚持不懈的研究工作,他的眼眸透着几分炯炯有神的神气,闪耀着几分敏锐的光芒。只是,他眼角的细纹多了,身子再也不像以前的那样笔挺了,就连傲然的神色也褪去了几分,多了些温和与慈祥。 一想到这些年来,自己对爷爷奶奶的陪伴太少,温锦笙心里就像长了一根刺似的,无时无刻不感到愧疚与自责。 这辈子,她欠爷爷奶奶太多太多了。为了自己讨厌的父亲,而离开深爱着自己的人六年,她太自私了。 “好了好了,只要甜甜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早上买了一只土鸡回来,甜甜你一定要多喝两碗鸡汤。你一个人在外,肯定没有好好吃饭,这瘦得奶奶可心疼惨了” “好,保证完成任务” “甜甜,过来跟爷爷下两盘棋。爷爷看看你的棋艺有没有见长” “好”话落,温锦笙牵着温南山走到沙发前,动作熟练地将棋盒从桌子底下拿了出来。 离上一次两人一起下棋,已经过了六个念头。时间有时候确实让人挺猝不及防的,明明一切似乎都在慢悠悠地往前走,可一回头却已经成为了回不去的远方。 温锦笙还是第一个出棋,以前两人一同下棋的时候,温南山总会赢,而且总喜欢取笑她,笑她每一场的出棋顺序都一模一样。 “呵呵……你这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先出马”温南山笑着说道,脸上洋溢着一股浓厚的幸福感。 “是爷爷说的,开局很重要” 闻言,温南山醇厚的笑声在客厅响起,满脸的宠溺。 两人一盘棋还未下完,因为温之恺与妻女的突然到访,让原本温馨的气氛瞬间结成了冰。 “锦笙回来了?怎么回来也不跟爸说一声?”温之恺见到多年未见的女儿时,先是震惊,而后牵着现任妻子白露与女儿温雪念走到沙发前,声音带着几分热情地对着温雪念说:“念念,快叫姐姐”。 闻言,温雪念乖巧懂事地走到温锦笙面前,声音十分甜美地叫了一声姐姐。“我记得我妈只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哪来的妹妹?”温锦笙从头到尾淡漠得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这不禁让刚到来的三人感到一丝不堪与尴尬。 她无法接受父亲在自己八岁时出轨,更无法接受在她正以为自己拥有全世界最好的最完整的父爱母爱的同时,在她不所不知道的角落里,竟有人与她一同分享着本该独属于自己的父爱。 起初,她对于母亲离婚后,狠心抛下她这件事是有怨恨的。只是,如今的她长大了,似乎对母亲的做法有了一定程度的理解。像母亲那样一个高傲的女人,如果把她带在身边,那不过是时刻在提醒着自己,自己深爱的丈夫背叛自己的事实罢了。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无辜的。母亲遭遇了父亲的背叛,她是无辜的。父亲同时爱着两个女人,他犯了大多数男人都会犯的错,而他最后不过是做了一个选择罢了,他是无辜的。或许白露从开始并不知道温之恺已婚的事实,可后来发现了的时候,她早已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她是无辜的。他们的女儿温雪念呢?更是无辜的,无辜地来到这个世界上,无辜地成为了一个小三和出轨男人的孩子,她是无辜的。 在这件事情上,几乎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无辜的,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如今他们厚着脸皮来到温家,即便是受到老人家的冷眼,他们也只能低声下气地,不敢哼一声,这并非是因为他们尊重温南山与章爱玲,而是因为他们丢不起那个脸。 在江芜,温南山的名誉与信誉都是极高的。在大学当了二十多年的教授,教育出了一大批优秀的学生,再者在江芜第一人民医院当了十几二十年的医学专家,即便是退休后仍旧坚持专研医术,写出一本又一本的专业书籍。所以常常家中会有客人到来拜访温南山。 温南山生活过得勤俭节约,十分朴素,对他而言,物质上的利益并不是他所追求的。他所追求的不过是能为这个社会付出一己之力,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后人,让自己得到一份来自社会的尊重并将自己名誉永远留在这世界上罢了。 而温之恺是一个何等精明的商人,他最懂得如何权衡利弊。所以,他在温南山与章爱玲面前,根本不敢造次。 温锦笙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自己的父亲在自己心目中竟是这样老奸巨猾的角色,其实有时候倒是觉得挺可悲的。 所有人都是无辜者,而她又何曾不是呢? 她失去的不只是父母的爱,更是心里残缺的部分再如何填补,也终究是残缺的。 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不敢去爱人,也总是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 很多人都说她性格冷淡,其实那不过是她的保护色罢了。为了掩盖那颗残缺的心,为了掩盖自己那在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自卑。 赢棋 “妈,我想回去了”。温雪念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全然将他们一家三口忽视在一旁,仍旧旁若无人般下棋的温锦笙与温南山,十分不耐而又烦躁地开口。 “雪念,听话,别让爸爸为难!我们吃了饭就回去”。 温雪念想不通为什么明知道来温家总要受到不堪与冷眼,他们还要坚持着过来。 她尤其讨厌温锦笙。其实在她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已经被温之恺与白鹿带到温家,认识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只是温锦笙从来都表现得一副淡漠不屑的高冷模样,以至于她每次都陷入难堪中。 有时候,她很想撕开温锦笙的虚伪面具,看她崩溃着急的模样,而不是一如既往的高冷。 对温锦笙有着最大恨意的,是白露。 自从当初被八岁的温锦笙目睹她与她父亲出轨后,白露每次见到温锦笙时,心里怀揣的并非愧疚,而且异常的憎恨。她无法接受自己被一个八岁的孩子用那种无比厌恶的目光看待自己,仿佛将她当成一块肮脏的抹布。再者她更无法接受温锦笙所能拥有的身份,而她的女儿却只能活在无人知晓的黑暗角落里。 “甜甜,你在北临这些年是不是偷偷学下棋了?我这次是真的无路可走,只能等你将我军囖”,温南山皱起眉头,脸上的褶皱深深浅浅的,话语里虽然带着几分委屈,但是却仍笑得跟一个小孩似的可爱。 “爷爷,您看,就算我开局还是先出马,您也不能总赢我”,话落,温锦笙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走完最后一步,将了温南山的军。 “好了,你们孙俩先别下了,快洗手吃饭”,章爱玲听着两人的对话,知道温南山输了,她脸上也偷着乐。温锦笙不在的这些年来,温南山几乎每一天都会念叨着她,念她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念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念她什么时候给家里打电话,念她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与他下一盘棋。温南山根本就不在乎输赢,他只不过是希望自己最宠爱的孙女能与他下棋,陪他聊聊天罢了。 “妈,我来帮您盛饭吧”,白露动作快地走到厨房,帮忙拿碗盛饭,任外人看了都觉得她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雪念,过来帮忙将饭端出去”,白露大声地道。温雪念虽然心情烦躁,但是她掩饰得极好,看上去乖巧懂事而无害。 以前,虽然温南山与章爱玲对他们三人总表现得冷淡,但是却也没有对他们说过太难听的话,或者不至于一句话也不搭理他们。 而今天因为温锦笙的存在,两位老人家的注意力全然落在她身上。这让一直憋屈受气的白露与温雪念心里的怨恨更多了几层。 “对了,甜甜,我听景然说你被医院录取了?” 闻言,温锦笙点了点头,给温南山夹了一块鸡肉,淡然道:“今天我过来就是想要跟您提这事,我明天就到医院报到”。 “咱们甜甜可真优秀,这老头这些天总跟景然念叨着你回来的事,这不你这下到医院工作,他可就放心了”。章爱玲笑着说道。 温南山脸上的笑意更浓,双眸透着浓郁的欣赏与自豪看向温锦笙,说:“我乖孙女当医生,我这老头肯定高兴!爷爷以前还想着这个连打针吃药都要大哭一场的丫头,是没有希望能够继承我的信仰了。怎料,甜甜竟然会如此优秀出色,而且是真的热爱医学哪!爷爷小看你囖!” “爷爷身上可藏着许多的宝藏,我可一定要好好地将您高超的医术和深厚的医学学识一一搬到我的脑子里,努力成为您最优秀的学生”。 听了温锦笙的话,温南山乐得不得了。 这个世界上也就只要温锦笙最能明白温南山的心思,也只有她才会真正理解”医学“对于他的意义。 虽然温锦笙是他最宠爱的孙女,但是他常常将她当作自己的知己。很多事情,即便他不开口,她也总能猜中他的心思。 被冷落在一旁的三人,脸色僵了僵,他们仿佛是突然闯入别人世界的外来者。虽然早已习惯了这种不受招待的难堪,但是白露心里对这个家的怨恨更是加深了许多。 晚饭过后,温之恺三人以有事为由,先行离开。 “甜甜,天色不早了,今日就留下来住一晚” “爷爷,下次吧。我明天要早起上班,这里离医院太远了。” “突然觉得住郊区一点也不好,就连见我的宝贝孙女都难”。温南山像个小朋友似的带着些许委屈,十分懊恼地拄了拄拐杖。 “我休息的时候,就来陪您下棋好不好?”温锦笙轻轻地抚摸着温南山粗糙的手背,像极了哄小孩的模样。 “甜甜,你别管这老头。你在,他就变得爱撒娇了,像个小孩一样。”章爱玲笑着吐糟自己幼稚的丈夫,他现在这副委屈撒娇的模样,若是被外人看到,估计对他的认知又有所刷新了。 温锦笙温柔地将脑袋靠在温南山消瘦的肩膀上,不以为然地说:“爷爷是一个可爱的小老头,奶奶是一个优雅的小老太婆,而我呢,在生命中有你们,真的太幸福了”,话落,她伸手抱了抱他的肩膀,心疼地说:“爷爷都瘦了” 闻言,温南山突然红了眼眶,握住了她白嫩的手掌,轻叹了一声:“甜甜,你真是老天恩赐给我们的礼物。你这丫头,从小到大都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们也知道你心里有怨。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欺负我温南山的乖孙。若是有人欺负你,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你平安。即便他是我儿子,我也绝不放过他”。 “爷爷奶奶,谢谢你们”温锦笙眼角落下了滚烫的眼泪。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爷爷奶奶更爱更宠自己的人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早已停下,郊外的夜没有市区里车水马龙的嘈杂,没有灯红酒绿的喧嚣,没有闪亮的霓虹灯。但是,这里的夜寂静得给人一种十分安心的舒适感,将自己置身于朦胧的夜色中,聆听大自然的声音,仿佛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显得尤其清晰。 医院实习 第二天,温锦笙很早便去了医院报到。虽然她从小在温南山的身边长大,对医学知识有了些耳濡目染的了解,但也不过是处于半知半解的半桶水程度,所以这一次以实习生的身份踏入江芜最好的医院,难免会觉得紧张。 纪景然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温锦笙正端坐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虽然她姣好的面容依旧一如既往地表现得淡然冷静,但是她拘谨乖巧合并起来的双腿,倒是将她的紧张出卖了几分。 “怎么这么早来了?”纪景然声音温和地一边开口,一边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谢谢”温锦笙双手接过杯子,抬眸,看着纪景然走到衣架前,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白大褂套在身上。“我今天需要做什么?” “今天还有一个新来的实习生,你们两个跟着我,主要观察平日里的一个大概流程和注意细节。笔跟笔记本我等会让护士拿给你们。” 闻言,温锦笙点了点头。 这一日,温锦笙就像是个小尾巴似的,一直跟在纪景然身后。中途,因为他需要主操一台手术,所以温锦笙与另一名外科实习生被安排去了手术示教系统,这能让她们更加清晰地观摩到专家亲自操刀做手术。毕竟两人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将手术台上的一针一线看得尤其清晰,所以在受益匪浅的学习中,仍带着几分紧张。 刚做完手术后,纪景然正准备给温锦笙把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一讲解,一位女护士着急地小跑着过来:“纪医生,刚有一位病人紧急送了进来,他的脸部烧伤极度严重”。闻言,纪景然动作十分敏捷地将口罩戴上,交代了两句后,便马不停蹄地走了出去。 “医生可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一名新来的实习生看着纪景然离开的背景,感叹道。 温锦笙抿了抿唇,视线落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轻声说:“只有把医生这个职业和救死扶伤的责任当成自己生命中的信仰,才会有这样强大的意志力去坚持,与死神抢人” “没错,也是因为有着同样的信仰,我们现在才会一起坐在这里。我叫张黎,你可以叫我梨子。你叫什么名字?” “温锦笙” “锦笙,你说纪医生多少岁了?看着年纪不大,但是遇到什么事总带着一份临危不惧的沉稳,很厉害的样子”,张黎小声地问,脸上透着几分仰慕。 温锦笙轻轻摇了摇头。在她上高二,也就是十七岁时,正是与纪景然的第一次见面。那段时间,温南山常在她面前夸耀着纪景然优秀的学习能力与处事不惊的性子。他说纪景然是他教过的,最有想法也是悟性最高的学生。那一年,他二十五岁,他比她要年长八岁。而如今的她二十五岁,也就说纪景然已经三十三岁了,不过他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确实是小一些。 到了下午六点多钟,因为纪景然还没回来,所以两人谁也不敢离开,只能认真地阅读着手上纪景然提供的医院这几年的临床案例资料。 当他回来见两人正埋头翻阅资料时,脸上的惊讶中夹杂着几分赏识。“先回去休息吧,这几天主要观摩和学习临床知识。下周如果有机会的话,就要开始进手术室”。 小梨离开后,温锦笙正欲离开,却被纪景然叫了下来:“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你忙了一天回去好好休息吧”,温锦笙自然明白纪景然对她的照顾,是看在温南山的面子上。可是,她并不是一个愿意去麻烦去打扰别人的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与忙碌的事情,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存在而给别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与烦恼。 只是最后,在纪景然的坚持下,她还是推脱不开,只能接受了他的好意。 “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的”,车上,温锦笙轻声开口。 “你是老师的宝贝孙女,我应该照顾好你的,不然下次去你家,老师可能就要赶人了”,纪景然心情好地揶揄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他而言,温南山就像他自己的爷爷一样亲切平和。 “他就是个幼稚的小老头”,温锦笙想起爷爷在自己面前撒娇委屈的模样,总觉得很可爱也十分幼稚。果然,人一旦变老了,就会逐渐变成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模样,变成一个爱撒娇爱吃醋爱流泪的幼稚小孩。 “小老头?呵……这个世界上,也就你敢这么称呼老师”,纪景然感受到此刻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孩逐渐对自己放下了一直以来设下的防备,他眉目间透着几分愉悦。 “对了,我以后还是称呼你景然哥可以吗?以前高中的时候,爷爷让我叫你叔叔,那时倒是觉得挺理所应当的。不过,现在好像叫叔叔总觉得挺怪的”。温锦笙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叫他叔叔时,他脸上没来及掩饰的诧异,只不过碍于温南山的在场,他只好应了。后来,每一次他来温家的时候,她礼貌性地叫了声叔叔,便一直躲在房间里,等他离开后才会出来。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早就做好了让你叫我哥哥的准备,结果你一声叔叔倒是让我有些猝不及防”,温景然无奈地笑了笑。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叔叔。 “是爷爷让我称呼你叔叔的” “他老人家是在护着自己的宝贝孙女呢”,温景然深邃的眸中透着一丝光亮,语气柔和地开口。在温南山让温锦笙称呼自己为叔叔的时候,他当时的心情十分复杂,既好气又好笑。不过,他能明白,一声叔叔的标签,既是温南山对温锦笙的保护与疼爱,更是一份他作为学生的本分与责任。 因为是下班高峰期的缘故,平日里只需要三十分钟的车程,愣是堵了十几二十分钟。 当车子到达小区门口时,朦胧的夜色早已渐浓。 “谢谢你”温锦笙看着纪景然的车子离开自己的视线,转身之际,突然一道强光往她的方向照了过来。她眉头微微蹙起,伸手挡住眼睛,正欲走进小区,可车子像是故意与她过不去似的,又响起了喇叭。见状,温锦笙深吸了一口气,淡漠的脸色中带着几分愤怒,走了走去。 在温锦笙走来时,车上铁青着脸的时璟琛终于下了车。他在她小区前等了她那么久不说,她倒好,全然将自己对她说过的话当成耳边风,竟然敢坐其他男人的车回来。 “怎么是你?”在得知车主是时璟琛时,温锦笙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继而意识到他是故意的,不禁生气地质问。 时璟琛倚在车头前,一条大长腿微微曲起,灼灼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细腻白嫩的脸蛋上,沉默了片刻,带着几分醋意道:“我不在这,又怎么会知道你小日子过得这么滋润?” 闻言,温锦笙知道他一定是目睹到别人送她回来,生气了。 可是,她不明白,他现在究竟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来与她这个前女友纠缠,明明他都已经有南馨了,不是吗? “那你现在知道了?可以满意了?”话落,温锦笙纤细的手腕被用力一扯,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腰背正抵着车头,眼前是时璟琛放大的俊脸。这个无比暧昧的姿势让她瞬间红了脸。“时璟琛,你疯了?你快给我放开”。 时璟琛握着她手腕的力度加重了几分,他阴沉的脸在这浓郁的夜色中更显得深沉,锋利的眼眸微微垂下,如猎鹰般强势地往温锦笙身上扫了一眼。“我前天晚上跟你讲过什么?嗯?” “你先放开我,你这样我没有办法好好说说话”,温锦笙一动也不敢动,就连身体呼吸的波动也尽量缩到最小,生怕会触碰到他的胸膛。 时璟琛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嘴角泛起一抹桀骜不羁的笑容。“可是我觉得只有这样你才能跟我好好说话”,话落,身子又往前倾了几分,性感薄凉的唇瓣贴近温锦笙红热的耳垂。“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觉得这姿势挺好的” “你……”,温锦笙羞赧地撇开双眸,躲避他那极具侵略性的眼神。如网络上所描述的---开车的眼神。 “你说让我离其他男人远一点”,因为自己明显处于劣势,温锦笙无法不认输。他还是如六年前一样,每一次只会用这种腹黑的方式来让她求饶,最重要的是屡试不爽。他真的是稳稳地抓住她的弱点。 听到满意的答复后,时璟琛身上的寒意褪去了几分,继而问:“所以呢?你刚是做什么?胆挺大啊,大晚上的敢坐其他男人的车?” “我说了,他是我爷爷的学生,而且还是我的领导” “那他不是男人?” “你能不能别闹了?我腰搁着疼”温锦笙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示弱的委屈,就在她以为时璟琛会因为良心过不去而放开自己时,只见他一手将她拉入怀中,等到她的腰再次靠在车头上的时候,她的腰与车子之间多了一层温热。 那是他的手掌。 他手上的温度透过她薄薄的衬衫,她能感受到腰上的温度逐渐在全身晕染了起来,专属于他的气息瞬间将她紧紧地包裹着,这让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突突”跳个不停。 “还疼吗?”时璟琛温柔的声音传入耳蜗。如果不是因为此时的处境,她一定会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一个十分温柔暖心的人。 深吸了一口气后,温锦笙捂住了胃的位置,轻声说:“胃疼”。话落,时璟琛眉头微蹙,伸手正准备覆在她抚摸着的位置,只是,还没来得及碰到她的手,“啪”地一声,他瞬间黑了脸:“打我?” “男女授受不亲” 闻言,时璟琛嗤笑一声,舌头顶撞了一下腮帮,痞痞地调侃:“以前躺在我怀里撒娇着向哥哥求饶的时候,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 话落,因为担心这样的姿势下去,她明天腰疼,所以时璟琛还是非常绅士仁慈地将她轻轻拉了起来。 “我们已经分手了,过去的事再提已经没有意义了” “为什么分手?”时璟琛终于还是问了这个六年来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只是,他找不到她。当年,她离开后,他去了她的学校,得到的答案却是她退学了,出国了。 可原来,一直以来,她与他之间仅仅只是隔着一座城市。 她的沉默,给他判了死刑 为什么分手? “还重要吗?既然彼此都已经开始了各自的生活,还纠结过去有意思吗?”温锦笙攥着衣角小声呢喃,半垂眸,躲开他灼热的目光。 闻言,时璟琛隐忍着自己想要给她一顿欺负的冲动,但在捕捉到她略显心虚的小动作后,心里的郁闷消散了几分:“你骗了我的感情,还很不负责地抛弃我,难道我要一个分手理由很过分?” “我……我哪里骗你了?”温锦笙瞪大了双眼,看着某个十分不可理喻,睁着眼颠倒是非的某男,不以为然地开口。 “哪里没骗了?明明看上去就是很有责任感,对感情认真的女孩,结果呢?一转眼说分手就分手”。时璟琛越说越委屈,停顿了一会后,继续控诉:“我这么一个矜持的男人,把初吻都给你了,你就是这么亏待我的?你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狠心?权当戏弄我呢?” “可是我也是初吻啊”温锦笙红着脸说道,视线一直垂直地落在地面上。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被时璟琛抓在路边翻旧账,而且自己这个受害者竟还这么怂。 “温锦笙,现在吃亏的是我。是你把我的便宜都占完了,又不负责任地抛弃我”。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现在都有女朋友了,你还跟我这个前女友在这里纠缠,难道就是所谓的负责任?”温锦笙淡漠抬眸,鼓起勇气与他对视。 六年前,在医院,他对南馨的温柔成了她放弃两人之间感情的□□。她在时璟琛面前,有过自卑,有过不自信,但是她一直都很努力很努力地让自己变得优秀,优秀到足以有信心配得上他。可是,在医院的那一幕,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也是在那一个瞬间,她毅然决然地下了决心,决心要离开他。 “什么女朋友?除了你,老子的女朋友还能是谁?” 闻言,温锦笙一怔,当看到时璟琛连”老子“这两个字都破口而出的激动情绪时,她的气势瞬间熄灭,小心翼翼地低语:“你不是跟南馨在一起了吗?”,突然一股求生欲上头,继而开口“是许少卿说的”。 “艹!我tm是哪里得罪他了,这样坑老子!”时璟琛脸色变得阴沉,要是说眼神能杀人的话,许少卿早已快要赶上投胎的那一步了。 温锦笙:…… 时璟琛以前在她面前从来不爆粗口的,即便他再如何生气,也绝对不会像此刻一样脱口而出一句“老子”“tm”“艹”等等这些与他身份极其违和的话语。 “你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话落,时璟琛将不动声色后退着的温锦笙一把拉到跟前,沉默了一会后,开口:“没有南馨!所以你回来之后对我耍小脾气是因为你以为我跟南馨在一起了?” 温锦笙轻轻摇了摇头。有些事,终究是要面对的。 就当作给这份过去了的感情一份迟来的体面吧。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分手吗?在决定分手的前一天,我也去了医院”。温锦笙抬眸,对上时璟琛黑白分明的幽深的鹰眸,随后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那天,我带上我们一起完成的陶瓷作品去你的学校找你。可是,在途中很倒霉地被一辆摩托车撞伤了,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你,你没有接。后来,还是路过的一个出租车司机把我送到医院。其实,那时我并不怪你,心里一直在想着或许你只是在忙,忙论文,忙创业的事情。结果,出乎意料的是我竟然在医院见到了你。当我看到你跟南馨抱在一起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局外人,是一个在不经意间闯入本属于你们的世界的外来者。不过,现在都过去了”。 闻言,时璟琛眼睑微微颤动,在听到她云淡风轻地把这一切说出来的时候,他除了愧疚,更多的是心疼。他一直都明白,温锦笙是一个连打针都会疼哭的人。 那时的她,该有多失望有多无助啊…… “我对南馨从来就没有超越朋友的感情。虽然她是与我一起长大的,但是我一直都只是把她当作朋友。你在医院见到我们抱在一起,是因为当时她得知自己母亲飞往国外的航班出了事,她因为难过害怕所以突然抱住了我。如果我有错的话,就错在没有立即推开她。但是那个时候,我……” “可是你明知道她喜欢你,不是吗?其实,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就算没有南馨的存在,我们之间还是会存在着太多的问题。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努力走向你,就够了。其实不是的,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是正向的”。 “所以,即便没有南馨,你还是会选择放弃我,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对吗?”时璟琛红着眼眶,下颚紧绷,声音有着几分沙哑。他心里的弦绷地紧紧的,一秒也不敢松懈。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在等待判刑的罪人。 而她的沉默,最终还是给了他死刑。 时璟琛离开后,温锦笙一直隐忍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眼泪决堤。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她的世界,始终该是孤独的。 当年那个自卑而又不敢去触碰爱的自己,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接受时璟琛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可现在的她,比以前的自己更胆小也更害怕去付出与接受了,或许这辈子她再也提不上如年少时的那一份勇气了。 温锦笙无力地靠在门上,任由眼泪滑落。 “温锦笙,是谁那么瞎,竟然说你是一个无趣的女人? “温锦笙,我好像上喜欢你了” “甜甜?你爷爷叫你甜甜?这是你小名吗?” “甜甜,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男朋友了,你必须要好好爱我,知道吗?” “我家甜甜可真甜” “甜甜,陈慕白在我面前炫耀说他家苏浅昨天给他织了围巾,我不管,别家男朋友有的,我家甜甜也要给我,我也要在陈慕白跟许少卿面前炫耀” …… “艹,你怎么回事?知道几点了吗大哥?”因为突然被时璟琛吵醒,许少卿心情异常郁闷地吐槽。 时璟琛全程黑着脸,一脚朝着他的屁股踢了下去。 “你大晚上的,有病看医生啊”许少卿夸张地捂着无辜的屁股,神色戒备地看着时璟琛,生怕他又一脚踢过来。 “你是不是活腻了!造谣我跟南馨在一起,对你这个单身狗很有好处?”时璟琛阴沉着连,声音低沉地开口。 闻言,许少卿有些心虚地笑了笑:“温锦笙跟你告我状了?” “我倒是希望她能跟我告状,那我就有理由送你去医院休养生息个一年两年的” “我不过是想给她点教训,她把你伤得那么深,我作为兄弟说她几句都不行?” “不行”时璟琛斩钉截铁地开口,眼神里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那你们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复合了?还是闹掰了?” 闻言,时璟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反正以后我跟她之间的事,你少插手。另外,再让我发现你欺负我女人,你就死定了”。 “好……我闲的!以后我不管了,行吧?真不知道温锦笙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这种单身狗,当然不懂了”,时璟琛像是看智障似的瞥了许少卿一眼,继而转身离开:“走了,单身狗把门看好了”。 许少卿:…… 聚会 “时总,这是华晟娱乐那边挑选出来的出席C.Y品格设计秀的模特名单”。 时璟琛伸出骨节分明的长指,拿过资料,随意翻看了一眼。当看到南馨的名字时,他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说:“她们不是说上个月签了一个新团队吗?让她们重新在新团队里挑选”。 “可是,C.Y品格设计秀是一年一度的重要活动,换新人会不会有些不妥?” “就按我说的去做,提前多花些心思排练就行了!如果这点都做不好,下一次也没必要跟她们合作”,话落,他神色严肃地将文件递给助理陈边。 “好的”陈边双手接过文件,欲言又止地站在原地,看着正认真在键盘上敲打的时璟琛。 “还有事?” “夫人早上打电话过来,说让你今晚回去吃饭” “她怎么不打我手机?” “她说你手机显示关机了”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时璟琛拿过桌面上的手机,开机。 因为他不喜欢将工作上的人代入生活的圈子,所以他私人手机上的联系人不多,都是平日里来往较多的几个朋友。 他点开微信,高三群里显示出了两百多条未读信息。 对他而言,高三聊天群存在的唯一意义,在于有温锦笙的存在。时璟琛在微信群里找到温锦笙的头像,点开。 一系列熟练的动作,在没有她的这六年里,几乎每一天都在重复着。 她的头像一直都没有换,是她与一只英短猫咪的合照,虽然仅仅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但是仍旧能够想象出她笑靥如花的灿烂与可爱。 每次点进她的微信头像,又退出,周而复始,这些年他仍旧没有再次主动的勇气与自信。 盯着屏幕里的她沉默了片刻,时璟琛回想起昨晚她说的话,原本鼓起勇气要添加她微信的动作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退了出来。 “兄弟们,明天你们派个人来我家接一下我吧?昨天车被我爸给没收了” “江芜代表小分队”这个群突然传来了许少卿的信息。这个群是他、陈慕白跟许少卿的三人群,平日里如果有什么事情,基本都是直接在这个群上聊。 “?”时璟琛鄙夷地嗤笑,这个许少卿总是不走寻常路,人应该干的事他偏不干。 “我就不奉陪了,我跟苏苏一起去” “?”时璟琛眉头微蹙,陈慕白这个男人真的是太狗了,无时无刻不再撒狗狼。 许少卿:“你不是不知道明晚聚会吧?” 时璟琛眉头微蹙:“什么聚会?” 许少卿:“明天晚上高三聚会啊” 陈慕白:“阿璟从来就不聚啊” 许少卿:“那我怎么办?” 陈慕白:“明天对着苏苏叫声嫂子,我就考虑考虑带你” 许少卿:“阿璟,你看看他这是人话吗?不摆明欺负单身狗嘛” 时璟琛:“就你一只狗” 许少卿:“艹!” 时璟琛:“明天几点?在哪聚?” 陈慕白:“八点京世饭店” 许少卿:“卑微求带” 时璟琛:“叫声爷爷” 许少卿:“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狗?” 陈慕白:“单身狗,不明白爱情的力量有多大!” …… 时璟琛修长的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随后将高三群上的两百多条信息从头翻到尾,没有见到自己想要见到的微信头像,这才把手机关掉。 此时,另一边。 “甜甜,明天聚会你要去吗?” “不去,你也知道我向来不怎么喜欢热闹的”,说完,温锦笙将最后一块鱼肉放进嘴里。 “你不陪陪你的小可爱吗?” 闻言,温锦笙忍不住轻笑:“算了吧,我怕你男朋友以后都不待见我了” “怎么会呢,他才没有那么小气呢!再说,如果他敢欺负你,我就把他狠狠打一顿……去嘛去嘛~”苏浅撒娇的声音传入耳蜗,温锦笙沉默了一会,正犹疑着该怎么回复,那边又传来了声音:“甜甜,你是不是担心见到时璟琛会尴尬啊?放心吧,他从来就不参加聚会。小白说了,他不会去的”。 闻言,温锦笙开口:“那好吧”。 “爱死你了甜甜~” 挂上电话后,温锦笙抿了抿双唇,随后将手机放回口袋,离开了饭堂。 她一直是一个存在感很低的人,可自从高二与时璟琛在一起之后,她身上的关注度变得很高,几乎学校里不同年级的学生都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而老师大概也是知道的,只是碍于时璟琛的身份,所以对两人的事置若罔闻罢了。 其实她不愿去聚会,一个原因是自己确实很害怕面对他,而另一个原因是她从来就不喜欢聚会不喜欢热闹。再者高三的同学估计会好奇追问两人现在的情况,这是她最不想要去面对的。 但是,毕竟同学一场,她离开江芜的六年不参加班上的聚会很正常,但是如今回来了,不去参加倒是十分过不去。 “怎么了?”纪景然刚从会议室出来,见温锦笙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对了,我把饭放你办公桌上,去得晚鱼肉被打完了,我给你打包了鸡肉。你吃鸡肉的吧?” 闻言,纪景然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没事,我不挑”。 “那……我先去休息了” “去吧,你们两点半准时到我办公室就行”纪景然看了一眼时间,声音温和地开口。 温锦笙回到休息室,医院走廊上会偶尔传来稀稀疏疏的走路声,尽量压低音量的说话声和路过的病人发出的呜咽声。 此刻,她心里的思绪极其复杂。 我有喜欢的女孩了 下午,时璟琛离开公司后,便驱车回了家。 江芜持续了两个星期的雨终于结束,街道上人来人往,那场雨就像是过去的一场梦,而如今,梦醒了,所有人的生活都恢复成了原来该有的模样。 “爸,我妈呢?”时璟琛一回到家,入目的是凌乱的客厅,和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的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父亲时宁远。 时宁远抬眸,将眼镜取下,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回来了?她跟小轩在花园遛兜兜呢。你回来刚好,把这些玩具收拾下”。 时璟琛:…… “方嫂呢?” “她儿子结婚,昨天早上回去了” “你们不会还没做饭吧?”时璟琛心里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闻言,时宁远脸上带着几分滑稽的笑意,一副“自家儿子可真聪明”的姿态。“你妈说突然想吃你做的饭菜了”。 “所以你们让我回来吃饭,其实就是让我回来给你们做饭的?”时璟琛眉头微蹙,心里思忖着自己的父亲是不是与别人家的不太一样,否则自己活着怎么就像个赠品似的,总被自己老子坑。 “不然呢?你还想让我老婆下厨?现在这个时代流行什么家庭煮夫,我们给机会你锻炼,怎么,还不珍惜这机会了?” “时宁远,你凶我宝贝儿子做什么?”此时,冯媛从门外进来,生气地瞪了一眼时宁远,继而把自家儿子从玩具堆里扶起来,指着时宁远责怪道:“我让你把客厅收拾干净,你还把活推给我宝贝儿子了是不是?” “好了好了,别生气行不行?我收拾,我这就收拾”,话落,他瞥了自家儿子一眼,认命地将散落的东西一一捡起。 “儿子,最近公司是不是很忙?怎么都瘦了?” “妈,我没瘦……对了,方嫂回家了,那其他佣人呢?怎么家里没人?”时璟琛牵着冯媛的手,坐在沙发上,语气带着几分困惑。 “这不是快国庆节了嘛,就让他们提前回去了,不然到时候碰上假期高峰,他们回去就麻烦了” “今天晚餐怎么解决?”坐在地上正准备将拆装了的机器人装回去的时宁远抬头,皱着眉头对沙发上相亲相爱的母子俩问道。人家生儿子,他怕是给自己生了个情敌。每次只要他儿子回来,冯媛就没那么爱他了,心思全在儿子身上。早知道如此,就该生个女儿,人家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他怎么就生了件皮夹克呢。 “妈,家里有什么材料?我去做吧”。时璟琛看着在冯媛面前永远没有志气的时宁远,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妻管严这种东西,难道也是会遗传的? “什么材料都具备”,冯媛还没开口,时宁远便抢了话。 闻言,时璟琛嗤笑了一声,随后挽起衬衫衣袖,往厨房的方向走:“等着”。 “老婆,小轩跟兜兜呢?” “他俩跟老林在外边玩呢” “姑妈,是不是表哥回来了?”,此时,小轩正满头大汗地牵着兜兜走了进来,好看的眼睛环视四周,寻找时璟琛的身影。 “表哥在做饭。轩轩,你快过来把汗擦干了,不然感冒就麻烦了” 兜兜像是闻到了时璟琛的气息,小短腿一扭一扭地往厨房的方向跑。 “呜呜呜~”在见到时璟琛时,它激动得前脚半趴着,小屁股撅起来一扭一扭的,十分可爱。 时璟琛深邃的某种藏着温柔的笑意,笔直修长的腿蹲下,抚摸着它可爱的小脑袋:“兜兜,是不是家里伙食太好了?都胖成球了你!” “呜呜呜~”,兜兜将前脚收了起来,两条后腿支撑着身体,像是证明自己没胖似的转着圈圈。 “傻狗” “汪汪汪” “再叫一句,今天断粮” “呜……”看着小家伙像个戏精似的,他心里不由得想起了某个只会惹他生气的小女人。 在还没有跟温锦笙在一起的时候,他常常在她身上看到一种同龄人所没有的沉静与孤独,她就像是一树高傲的寒梅,安静地坐在那里,对什么都总是表现出一副不争不抢的淡然。一袭如海藻般的长发,明眸皓齿,无一不让他心动。 她不是一个容易接受别人的人,从来都是。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他发现自己以前确实是挺不要脸的,即便被她拒绝了,他仍旧有勇气死皮赖脸地频频出现在她面前。或许是因为太喜欢了吧,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就此放弃。 而如今呢,虽然心里对她的感情仍旧一如既往的炙热,可却没有了以前的那一份勇气与冲动。他是真的害怕了,害怕她又会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 “表哥,做好饭了吗?”,小轩摸着自己的肚子,撅着嘴巴,小短腿“哒哒哒”地小跑着过来。 “还需要一会” “怎么这么久啊” “臭小子,有本事你来做” “表哥,你这样的臭脾气,我觉得我离拥有表嫂的愿望更远了” 闻言,时璟琛的脸瞬间变得阴沉,一脚往他屁股上踢。“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哼,真不知道谁惯的脾气”话落,小轩像是怕被打似的,一溜烟地往外跑,逃得极快。 时璟琛:我这是被一个小屁孩给教训了?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左右。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饭桌前。 “儿子,这周五是你南叔叔生日,你有没有时间回来?” “没有”时璟琛拿筷子的手顿了顿,继而声音低沉地开口。 “怎么就没有了?我公司做得比你还大呢,我有时间,你倒是没时间了?”时宁远冷哼了一句,脸色严肃地开口。 “好好说话不行?他是你儿子,又不是你的员工!”冯媛责怪的口吻冲时宁远说道,随后将他夹起的正欲放在碗中的鸡腿夹走,放在时璟琛碗中。“儿子,去不去都无所谓,到时候我跟你爸把你的心意一同带去就行了”。 “谢谢妈,谢谢爸”,说着,他一口咬在鸡腿上,全然将时宁远充满愁怨的双眼忽视。 时宁远:老子太难了……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时璟琛拿起一看,是南馨发来的微信。“璟琛哥,明天晚上的聚会你去吗?” “嗯” “真的吗?那我们一起去可以吗?” “我有事”时璟琛言简意赅地将信息回了过去。 “那好吧,那我们明天晚上见” 时璟琛刚把手机放进口袋,抬眸,对上两人好奇打量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说:“是南馨”。或许是担心两人又开始想些有的没的,他继而开口:“南馨只是朋友”。 “朋友也可以变成女朋友的嘛”,冯媛挑了挑眉,用手肘撞了撞正只顾着吃饭的时宁远:“你说是不是?” 时宁远接收到信号,随即点了点头:“你妈说得没错”。 闻言,时璟琛神色认真地回:“我有喜欢的女孩了,以后别把主意打在我跟南馨身上”。 “什么?你有女朋友了?是谁?谁家的姑娘?”冯媛激动地追问,脸上洋溢着浓郁的笑容,随后转头看到又是只顾着吃饭的时宁远,十分嫌弃地吐槽:“你很饿吗?你听不到儿子说他有女朋友了吗?怎么当爸的你?” 闻言,时宁远迅速停下筷子,轻轻拍了拍冯媛的后背,随后笑着对时璟琛问:“儿子,是谁家的姑娘?” 时璟琛被自家父亲的卑微逗乐,嘴角微微扬起,说:“等我追到了,我带她回来见你们”。 虽然时家属于名门望族,在江芜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他们家的生活方式与相处的氛围与普通人并没什么两样。 时宁远虽然在外边极其风光,在商业上属于叱诧风云的人物,但在家里,他的形象与在外边时简直判若两人。他很爱冯媛,无论小事大事都会尊重她的意见,绝对不是所谓的大男子主义。相反的,他更是一个爱吃醋的妻管严。 而冯媛呢,自从有了时璟琛以后,几乎全部的心思都落在他身上,十分疼爱他。有时候,她就像是一个小女人似的,会对着自己的丈夫与儿子撒娇,而两人对她也是极其宠爱。 正因为出生于这样的生活环境,时璟琛的内心是温柔的。他在尊重女生的同时,也会与她们保持着翩翩的生人勿近的距离。只有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他才是他自己,是一个温柔幼稚的男孩。 为了温锦笙,他拒绝了其他的所有可能 “你这穿的什么东西?赶紧换了”,苏浅刚换好衣服出来,便又被陈慕白沉着脸给推进了房间。 “这款就是这样的,又不是短裙”,苏浅撅起嘴巴,十分不满地哼哼道。 “我觉得上次给你买的那套挺好,就穿那套”,陈慕白揉着她的小脑袋,温柔地哄。 “我不要,那衣服是休闲风的,哪里适合聚会嘛”,说完,苏浅讨好般地紧抱着陈慕白结实有力的手臂,脑袋靠在上面,撒娇地蹭来蹭去。 “撒娇都不管用,给你五分钟时间,不换好衣服出来,我就只能身体力行地帮你换”,陈慕白心情好地在她皎白的额头上落在一吻,随后别有深意地挑眉,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遍,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绅士地帮她关上了房门。 苏浅泄了气地坐在床上,摸了摸火热的脸,最后还是十分不情愿地把衣服换了下来。 “这才乖”陈慕白伸出指腹,轻轻揉着她肉肉的耳垂,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你每次都这么霸道,很容易失去本仙女的”,苏浅鼓着腮帮子,奶凶奶凶地瞪着表面温柔,实则十分腹黑霸道的陈慕白。 陈慕白看着她像仓鼠似的样子,忍不住捏了捏她可爱的小脸,宠溺地说:“我的小仙女好不容易下凡,我不霸道一些,你被别人偷走了怎么办?” 闻言,苏浅伸出小手捏了捏他劲瘦的腰身,调皮地说:“歪理”。 “苏苏,你难道不知道男人的腰是很敏感的?乖,聚会回来再给你捏,好不好?嗯?”陈慕白的刀削般的下巴枕在苏浅精致的锁骨上,感受到他呼吸时散发出的温热气息,苏浅不禁打了个冷颤。“陈慕白,你真的……”能不能别总那么撩啊!!! “好了,差不多到时间了,我们走吧” “我们要先去医院接甜甜” 陈慕白揉了揉她的小手,深邃的眼眸划过一抹狡黠,意味深长地说:“有人会去接她的!” 闻言,苏浅彻底懵了,疑惑地问:“谁?”问完,对上陈慕白别有深意的笑容,继而面露讶异地抱住他的手臂,问:“不会是时璟琛吧?” “嗯” “你不是说他不去聚会的吗?” “爱情的力量”陈慕白笑着说。 “啊!!惨了惨了!!甜甜一定会生我气的!都怪你,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闻言,陈慕白露出十分无辜的眼神,说:“我也是刚知道的……” 另一边,温锦笙从医院走出来,站在路边等待陈慕白与苏浅。约莫过了十分钟,未见他们的身影。温锦笙正欲打电话给苏浅时,一辆熟悉而又拉风的劳斯莱斯停在自己面前。“上车”。 温锦笙:…… “怎么是你?” “怎么,失望了?”时璟琛转头,看了眼温锦笙略显失望的表情,脸色瞬间变得深沉。 手机震动,苏浅的信息传了进来。 “甜甜,陈慕白这狗男人竟然骗我” “他现在才说时璟琛也去参加聚会” “他好像去接你了” 温锦笙:…… 不是好像,而是就在眼前。 “我打车去就行”,温锦笙带着几分疏离地开口,心里早已将陈慕白这个狗男人骂了个遍…… 毕竟两人已经分手,如果一起去的话,难免又会引起一番闲言闲语。 只是,时璟琛似乎从来就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与想法。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经过上帝精雕细琢的俊脸带着几分痞帅。“你打车过去,那我在同学面前成什么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跟应付,你要为自己六年前不负责任的的行为负责”。言外之意,说分手的是你,玩消失的是你,这个烂摊子必须要由你本人收拾。 温锦笙沉默了一会,最后在他灼热的目光下,上了车。 “你干嘛?”因为时璟琛突然的靠近,她放在腿上的双手紧张地紧握成拳,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仰。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耳根热的发红。 “安全带!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时璟琛薄凉的唇瓣轻轻擦过她的细腻白嫩的侧脸,感受到她因为紧张而僵住的身体,他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指腹轻轻摩挲着唇瓣。 温锦笙绷紧了身子,低眉垂眼,红了脸。每次在时璟琛面前,她心里总会萌生出一股莫名的慌张与紧张,这让她如坐针毡般地不自在。 一路上,两人沉默着。 温锦笙看着窗外倒放的街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时璟琛的意思,她是明白的。为了躲避同学们的八卦好奇与不必要的麻烦,两人没必要将已分手的事实道出,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度过这场聚会便可。 是啊,以他这样的身份,如果被人知道说分手的是她,想必少不了闲言闲语,让他丢了面子。 想到这里,温锦笙脸上透着几分苦涩的笑意。 京世饭店。 “你们说这次的聚会璟琛会来吗?” “应该不会来吧,像他这样的大老板,应该很多应酬才是” “说实话,这几年的聚会,唯独他跟锦笙缺席,会不会是因为两人分手了,怕见到面尴尬所以才不参加聚会的?” “怎么可能,他们两人以前可恩爱得很呢,再说璟琛条件这么好,谁会那么想不开愿意放手?” “是啊,他以前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既是校霸又是学霸。学校里给他送情书送礼物的女生多得如过江之鲫,但是因为锦笙这一颗树,他把整片森林全然无视了。所以说两人才不会分手呢” “对啊,你说时璟琛多金帅气就算了,还专一!他是真的因为锦笙而拒绝了其他的所有有可能!羡慕死了!” “当初谁会想到一个站在金字塔顶尖的太子爷会喜欢锦笙这样的闷葫芦?” “可能始于颜值吧,锦笙的颜值可是校花级别的,人家也有人追的好吗?” “不会偷偷结婚了,没请我们,所以不好意思来吧?” 豪华包厢内,平日里处于不同轨道上的同学们,此刻正言笑晏晏地相聚在一起。岁月带走了他们脸上的青涩与稚嫩,增添了一份成熟。 那时的他们不知道长大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不知道正坐在同一个教室里的人会在某一个夏天面临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离别,更不知道有些人说了再见以后,就真的不再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为了江芜的市容着想 “南馨,你跟璟琛关系那么好,你一定知道他跟锦笙的情况吧?”一个女生八卦地将脑袋凑到南馨跟前,同时几道八卦的目光全然落在南馨身上。 南馨浅浅一笑,垂眸,说:“我不清楚”。 “你也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跟璟琛一起长大的,会知道的比我们多呢”。 闻言,南馨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继而笑着说:“这是璟琛哥的私事,我不好说”。 此时,包厢的门被人从外边打开。 陈慕白牵着苏浅的手徐徐走来,许少卿苦着脸跟在两人身后。 “慕白,苏浅,你们来啦” “好久不见”陈慕白绅士地为苏浅拉开椅子,等她坐下后,自己在她左手边的位置落座,而许少卿坐在他右手边的靠近南馨的位置。 “说按时间来算,你们两个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能跟高中那会一样恩爱?这狗粮我都吃了快八年了!”同班的一个男生调了调么,对着坐在自己对面无比亲密的两人调侃道。 “对啊,你们不会也偷偷结婚了吧?” 闻言,苏浅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放心吧,我们的狗粮够你们吃很多个八年”,陈慕白一脸宠溺地看了苏浅一眼,随后为她倒上了一杯热茶。 “少卿,这么多年还没脱单呢?” 一旁的许少卿:…… 想起刚才的卑微,许少卿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老陈,你真不来接我?” “条件:一声嫂子!” “艹!你比我大半年我认了这声哥,可苏浅比我小一岁啊!你让兄弟这脸往哪搁?” “哦……那算了,你打车去吧” 半个小时后。 “老陈,你们可算来了” “嗯?”陈慕白深邃的眼眸带着某种别有深意的提醒意味。见状,许少卿生无可恋的脸上拉扯出一抹浓浓的笑意,对着苏浅说:“嫂子好”。闻言,苏浅羞赧地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左转转右转转,随后支支吾吾地开口:“你……你快闭嘴吧你,谁是你嫂子!” 许少卿:…… 陈慕白这男人真的太狗了! “少卿哥,璟琛哥没跟你们一起来吗?”南馨身子微微往许少卿的方向倾了倾,心不在焉地问。 “他……他去接温锦笙了”,许少卿抿了抿唇,略显心虚地开口。比起温锦笙,他更希望能与时璟琛牵手的是南馨。但是想到自己答应过时璟琛不插手他与温锦笙的事,便只好作罢。 “接……锦笙?他们……复合了?”南馨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放在腿上的双手紧握成拳。 “不知道”许少卿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拿过一块西瓜,放进嘴里。 “璟琛?锦笙?”,伴随着大家惊讶的表情,时璟琛与温锦笙并肩走了进来。 “这是活久见!我还以为这辈子的聚会都见不到你们俩了” “锦笙,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 “好久不见”温锦笙浅浅一笑,寻找着苏浅的身影。 “甜甜,这里”苏浅举起小手,一边摇摆一边用嘴型呼喊温锦笙。在她正欲往苏浅的位置走时,时璟琛突然握住了她的手,他的神色十分淡然平静,似乎这个动作对他而言,十分自然,自然得好像他们从来就没有分手。 感受到大家齐刷刷的投来的目光,温锦笙的脸刷的一下变红,任由时璟琛牵着她落座。 “甜甜,你们怎么回事?都牵上手了?”她刚坐下,苏浅立刻将脑袋蹭到她耳边,眨巴着好奇而八卦的大眼睛。 “回去再说”温锦笙小声地在她耳边低语,语气中透着一丝紧张与无措。 时璟琛落座后,两条大长腿随意一搭,拿起手机像是在忙碌。 “璟琛,厉害啊,这几年靠自己创业竟然能把公司经营得这么大” “还行吧”时璟琛漫不经心地答。他转头的瞬间与温锦笙四目相对,只是她很快便收起了视线,没有看到时璟琛深邃的鹰眸透露出的温柔与笑意。 “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我又不收你钱”,时璟琛倾身往温锦笙身上靠近,在顺势拿过她茶杯旁的纸巾时,嘴角噙着一抹痞笑。 闻言,温锦笙眉头微微蹙起,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人看过来,立即瞪了他一眼。“我只是看到你头上有只蚊子”。 “嗯”,时璟琛简单地回了一个字,但是他的表情很明显就是不相信她所谓的措辞的样子。 温锦笙深吸了一口气,垂眸,不打算与他再争辩下去。 “甜甜,不得了呀,你们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苏浅的小脑袋再次蹭了过来,显然方才自己与时璟琛的互动全数落入她眼中。 温锦笙将散落下来的发丝别在耳后,漫不经心地说:“没有,你别尽想些有的没的”。 “是吗?可是我觉得你们两个之间的相处很自然啊,就像高中的时候一样。你们难道没想过把旧情蹭蹭蹭地重燃起来?” 自然吗? 温锦笙眸中的光逐渐黯淡了下来。她心里面常常会觉得她与他不该只是这样,可是却又好像只能这样。 没有人知道,在时璟琛牵起温锦笙的手的那一刻起,南馨的视线从未离开过两人半分。此刻的她,锋利的眼眸带着浓郁的恨意与愤怒,这与一贯在大家面前表现得温柔大方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小白,我想喝红酒”,苏浅小声地向陈慕白询问,小手兴奋地指着桌面上的红酒。 显然,陈慕白的心情因她揉揉糯糯的乖巧而感到愉悦,温柔而认真地说:“只能喝一杯哦”。 “嗯”苏浅激动地点了点头。 当苏浅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后,也不忘自己的好姐妹:“甜甜,你喝一杯”。 温锦笙看着她兴奋的小脸,不禁笑了笑,只是没等她点头,却被身旁的某男眼疾手快地给把她的杯子拿走。“她不喝酒”时璟琛声音低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强势,任他人看来,俨然一副管女朋友的仗势。 “我要喝”,温锦笙正欲把杯子抢回来,怎料时璟琛像是早就猜到她的意图似的,淡然自若地将杯子放在她触不到的位置。“我可不想送一只酒鬼回去”。 见状,苏浅十分有眼力见地把手上的酒收了回来,无辜地眨巴着眼睛转头看向陈慕白。一副自己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的委屈样。 陈慕白捏了捏她精灵古怪的可爱小脸,磁性的声音响起:“吓着我的小仙女了?聚会结束后,我帮你收拾他!” “时璟琛,大家都可以喝酒,凭什么你不让我喝?” “我这是为了江芜这座城市的形象着想!我是担心你喝酒后,明天江芜的头条全是某位醉酒女子在路边公然撩拨强吻男人这件有损市容的事”。 “你……”温锦笙脑袋一热,瞬间语塞。 记得当年高考结束后,他们这几个好友约着出去聚会喝酒,结果所有人都高估了她的酒量,当时她只喝了两杯红酒就已经醉得头昏脑胀,第二天脑子短路得就连自己是如何出现在时璟琛卧室的都记不起来。 人不怕喝醉不怕脑子短路,唯一怕的是第二天有人帮你回忆前一天发生的事。 据时璟琛说,她喝醉后特别黏着他,一直跟他要抱抱要亲亲,像个树懒一样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她原本还是不相信的,结果她没想到时璟琛这只腹黑的狐狸因为担心她不认账,所以还特意留了一手。 录视频。 从那次以后,时璟琛不再允许她喝酒。尤其是他不在场的情况下,酒这种东西必须归属于禁尝品。 他给的安全感 “姐姐”温锦笙刚从卫生间出来,十分不凑巧地遇见迎面走来的白露与温雪念。 “锦笙,你怎么在这?我们跟你爸正好约了人在这吃饭,你要不要过去坐坐?”白露脸上挂着浓郁的笑意,可这落入温锦笙的眼里,却觉得异常地刺眼。她可不认为这对母女对她会存在任何的善意与友好。 “不用了”温锦笙语气十分清冷地开口,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讽刺。“我爸不在这,你们没有必要在我面前装得那么辛苦”。 “温锦笙,你怎么跟我妈说话的?”温锦笙眼里透露出来的极度厌恶,彻底惹怒了温雪念。 “念念,不得无礼。”白露立即拉住温雪念的手臂,对着她打了个眼色,继而将视线转向温锦笙,声音尽量温柔地说:“锦笙,念念年纪还小,不懂事,你……” “呵!年纪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八岁的时候,她也有四岁了吧!再说,你当年勾引我爸的时候,又有没有顾虑过我的年纪小?”温锦笙的语气就像一片平静的海面,激不起任何的一丝涟漪,仿佛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你个贱人!”话落,在温锦笙没有任何一丝防备的情况下,白露恼羞成怒地用力推了她一把,“砰”地一声,她被狠狠地撞在坚硬的洗手台上,再加上前几天腰上被撞的瘀伤,温锦笙咬了咬牙,用手肘将自己的身子支撑起来。 站直身子,尽量压抑自己的情绪,不在意似的轻蔑一笑,说:“到底是谁贱?真该让温之恺看看他出轨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你……温锦笙,有本事你就再说一边,看我会不会撕烂你的嘴”,温雪念咬牙切齿地走到温锦笙面前,五官因为被温锦笙激怒而扭曲着,阴险的双眼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 闻言,温锦笙发出一声轻笑,眼神犀利地与她对视,十分不屑地开口:“我说你跟你妈一样贱,听清楚了吗?耳朵不好使的话,我还可以再说一遍”。 “你这个贱女人,看我不打死你”,话落,温雪念憎恶地举起手正要往她脸上打,怎料却还是被她动作敏捷地拦了下来。一旁的白露怒瞪了温锦笙一眼,随即将温雪念拉了过去,说:“念念,我们别再跟她浪费时间了,你爸爸还在等着我们呢”,白露在说出“爸爸”这两个字时,故意加重了语气,以一副高姿态胜利者的模样,牵着温雪念从她面前走过。 温锦笙脸上一滴滚烫的泪水滑落,她靠在墙上,眼神变得空洞,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让情绪宣泄了几分钟后,温锦笙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捂着左腰的位置返回包厢。 包厢内依旧十分热闹,每一个人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聊的大多数都是学生时代里的糗事以及步入社会后的不容易。 温锦笙脚步轻盈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因为眼眶仍旧有些红润,所以她一直低着头,不自在地喝着面前的清茶。 时璟琛自她进来后,视线就未曾离开过她分毫。他能够察觉到她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将自己茶杯里的清茶一饮而尽,随即站起来,声音低沉而冰冷地开口:“我们还有事,先回去了。这顿我请,你们慢慢聊”,话落,在众目睽睽下,昂然自若地牵起温锦笙冰凉的手离开。 走出包厢后,温锦笙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收了回来。 “你怎么了?”对于时璟琛而言,此刻最重要的并不是她对自己的疏离,而是她那明显低落的情绪。 温锦笙咬着唇瓣,随后抬眸对着他淡然一笑,说:“我想回家了”。 “好”,时璟琛温柔地点头,霸道地重新牵起她的手。 这一次,温锦笙没有再松开他的手。如果不是两人已经分手了,她一定会紧紧抱着他,感受着他的体温与气息。因为只有他能给到她安全感,一直都是。 现在,就让她自私地,贪恋他给的这份安全感吧。 “嘶”,当温锦笙弯下身子坐进副驾驶的那一刻,左腰的部位痛得让她不禁吸了口凉气。见她紧抿的唇瓣和左手捂住的位置,时璟琛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倾身,上半身伸进车子,关心地问:“受伤了?”,虽然是一句疑问句,但是他眉目间透露出的紧张和毋庸置疑的语气,明显是知道她一定受伤了。 温锦笙咬着唇瓣,眼睛多了一层氤氲。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坚强,在面对自己父亲的虚情假意时,她没哭;在白露与温雪念向自己炫耀着她的父亲有多爱她们的时候,她没哭;可是,此刻因为时璟琛一句关心的话,她竟然轻易地掉下了眼泪。 她所有故作坚强建立起的自我防备的城墙,在时璟琛面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是站在原地,这道城墙早已自己崩塌得满地狼藉。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看到温锦笙的眼泪,时璟琛脑袋一片空白,心里揪得紧紧的。 对时璟琛而言,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他害怕的,那就是温锦笙的眼泪。 温锦笙紧抿着唇瓣,脑袋半垂着,眼泪无法控制地滑过脸颊。 时璟琛将副驾驶的门轻轻关上,绕过车头回到驾驶座上,正欲掀开她的衣角,却被她动作敏捷地按住了:“我没事”。温锦笙吸了吸鼻子,带着些许哭腔地说。 “没事还怕我看?” “不行,我们分手了” 闻言,时璟琛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哭得那么可怜巴巴的,还是不忘两人分手的事实,她还真的是够可以的!“怎么伤的?” “撞伤的” 闻言,时璟琛点了点头,将车开了出去。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左右,他将车子停在了一家药店前,十分无奈而宠溺地看着因为哭累了,所以在他车上睡着了的某位没良心的姑娘,认命地下车。 回到沃朗小区时,温锦笙还是没有醒来。时璟琛靠在椅背上,深邃的眼眸带着几分认真和温柔地看着她。 这是这六年来,两人第一次可以这么安静地坐在一起。她的眼睛很好看,一笑起来,明眸就像是一道浅浅的弯月。不笑的时候,她的眼睛十分平静,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形容她最合适不过了。 突然,口袋里手机突然震动,他紧张地看了身旁的人一眼,随后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拿了出来。是南馨的信息。 时璟琛没有回复,便将手机放了回去。 “到了吗?”温锦笙眯了眯眼睛,因为刚睡醒,所以声音带着软绵绵的小懒音。“刚到”,时璟琛语气带着几分温柔。她现在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回忆里的许多美好片段。 “那……我走了”,温锦笙解开安全带,抿了抿唇,继而开口:“今晚谢谢你”。 “这个给你”他将刚买的药水递到她手里,对上她蒙蒙的双眸,继而开口:“这药早晚各涂一次,对你身上的瘀伤有帮助”。 “谢谢”温锦笙轻声说道,内心早已五味杂陈。 “回去吧”时璟琛声音低沉地开口。 在看着温锦笙走进公寓楼后,他这才驱车离开。 驰骋的汽车融入了夜色中。 对于时璟琛而言,这个夜晚虽然算不上很好,但是也不算坏。 最起码,他能感受到温锦笙对自己是存在着依赖感的,是信任他的。 他不希望将她逼得太紧,他有的是时间,等她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可恶的资本家 洗完澡后,温锦笙将睡衣衣角稍稍掀起,意料之中,左腰的位置青了一块。她将时璟琛给她买的药膏涂上,肌肤上凉凉的,这让她心底的那一份郁闷消散了许多。 关于她的家事,对她而言就像是一个密封的盒子,她从来就不愿意也不希望将它打开。 在跟时璟琛在一起的那两年,他也曾多次问过她,关于她家人,关于她成长的那些事。只是,每次都被她草草地转换了话题。不是她不愿意向他坦白,而是她经历过的那些令人厌恶的事情,每当想起,心脏的位置就像被人割下一个缺口,总是隐隐作痛。 他的世界,总是充满阳光与美好,她不希望将自己心底阴暗的那一面带进他的生命之中。 其实,今天并不是她第一次见识到那对母女的真实面目。在她被温南山接去抚养以前,她与温之恺现在的一家三口曾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快有一年的时间。 对她而言,那是她这辈子最黑暗的也是最不愿回想的日子。 在她母亲离开后,白露鸠占鹊巢,不出几日便把温雪念带回她的家。 不仅如此,白露还以女主人的姿态,命佣人将屋子里有关她母亲的东西,从里到外全部都清理了一遍。 而白露之所以有资本如此为所欲为,全然在于温之恺的纵容。 那一天的情景,历历在目,温锦笙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天,她放学回到家中时,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陌生的房子,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她与母亲生活过的痕迹与气息。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悠闲地坐在沙发前喝着咖啡。 “你这个坏女人,滚出我家”,那时的她不过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站在一米六几的白露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一点杀伤力与威慑力。 “锦笙,从今天开始,阿姨和妹妹会跟你还有你爸爸一起生活,你要学着慢慢实行哦”,白露的脸上透露出的胜利者的笑容,刺激了温锦笙的每一根神经。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到这个女人是如何破坏自己的家庭的,或许此刻的她会跟家里的佣人一样,误以为白露有多温柔有多大方。 “这是我的家,你们马上给我滚!”温锦笙愤怒地对着极度虚伪的白露喊道。在这一刻,她无比地痛恨自己的父亲,痛恨他将她一直以来的幸福一点一点的击碎。 “你们先去二楼把剩下的都打理干净”白露转身对着佣人说道,一副温婉大方的女主人姿态。一分钟左右,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温锦笙与白露两人。 白露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双腿交叠着坐在沙发上,抬眸看了眼穿着校服,眼里充斥着对她的厌恶的温锦笙,讥笑了一声:“你爸还没告诉你吗?我跟他昨天已经领了结婚证。所以,从现在开始,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闻言,温锦笙的双眸瞬间变得暗淡无光。她无法接受这个曾经让她倍感幸福的家,此刻却让她感受到了极致的厌恶。 她的母亲抛下了她,她的父亲有了新的家,这个家所有的美好回忆,原来竟也能如此地讽刺她。 此刻,温家的大门打开,温之恺神情严肃地走了进来。“家外面的花草是怎么回事?是谁将外边的栀子花都除了?” 闻言,白露扭着妖娆的身子走过去,帮温之恺脱下西装,动作轻车熟路得俨然像是一起生活了许多年的夫妻,随后她用着撒娇的语气说:“是我让人清理的,我想在外边种些玫瑰。你也知道的,我最喜欢玫瑰了。” “那也不用把栀子花都除了呀?锦笙喜欢栀子花”温之恺虽然表面上像是在说着白露的不是,可他脸上洋溢着的笑意与宠溺,深深地刺痛了一旁的温锦笙。 “那怎么办嘛,我都清理了,要不我再重新种?”白露撒娇着牵起温之恺的手。“算了,清都清了”温之恺声音浑厚地说。而后,才注意到一直沉默着站在沙发前的温锦笙,步伐沉重地走过去,用着平日里的慈父口吻说:“锦笙回来啦?今天的作业多不多?白露阿姨不知道你喜欢栀子花,所以种了玫瑰,你别怪她好不好?或许玫瑰花出来后,你就喜欢上了呢?”话落,他的手掌正欲落在温锦笙的肩膀上,却被她躲开了。只见她双眸里充斥着厌恶与恨意,声音异常平静地开口:“不会喜欢,永远都不会喜欢!” “锦笙,不准耍小孩脾气!”温之恺落空的手掌在空中僵了几秒,随后用着严肃地语气对着温锦笙说。 “爸爸,这个家有她就没有我,有我就没有她!” “锦笙,白露阿姨人很好的,你尝试着跟她相处好不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 “之恺,你别凶孩子。锦笙还小,我再怎么样对她好,也始终比不上她的亲生母亲……”一旁的白露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地开口,在温之恺看不见的地方,她眼神锋利而又得意地看了温锦笙一眼。 …… 无论如何,这一场比赛,白露赢得彻彻底底。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那一年是如何度过的了,只是某一些刺痛她的片段与当下绝望的情绪被她遗留了下来。 在温南山与章爱玲回国,得知了家里情况后,便火急火燎地将她接到身边去生活。 温南山与章爱玲出现的那一刻,让温锦笙绝望的生活带来了一丝的光明与救赎。 也是那一刻,她在心底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再也不塌进那个自己生活了九年的房子一步。她对温之恺的怨与恨,一直都放在心底,从未忘记过。 桌面上的手机震动,温锦笙打开手机,是一条没有备注的,可号码早已如印记般雕刻在她脑海里短信。 “记得涂药”温锦笙看着屏幕上言简意赅的几个字,她心里一暖,嘴角微微上扬。“已经涂了,今晚谢谢你”,信息发送出去后,不到一分钟,他已经回复了过来“我这个人比较注重行动”,言外之意,你的一句谢谢太过敷衍,丝毫看不出诚意。 温锦笙抿了抿唇瓣,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打“那有空请你吃饭?” 时璟琛:“我很忙”。 温锦笙撅着小嘴,小声嘟囔:“就你忙就你忙就你忙……” 随即敲打:“那你不忙的时候,我请你吃饭”。 时璟琛:“我不喜欢吃外边的东西”。 就在温锦笙绞尽脑汁地思考着除了请吃饭以外,还有什么可以表达感谢的方式时,时璟琛的信息又传了过来:“周六休息?”温锦笙诚实地回了一句是的。 一分钟后,她后悔得在床上翻滚。屏幕上显示的是时璟琛的回复“我想喝鲫鱼豆腐汤、红烧茄子、可乐鸡翅、辣椒土豆丝和清蒸虾,你周六晚上做一下,我过去吃”。 这活脱脱的简直是坑饭坑劳动力呀!可恶的资本家! 最后,还是闷着脸,礼貌地回了一句“好的”。 另一边,时璟琛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对面的万家灯火,嘴角微微勾起。 时家老宅 “冯姨,您这是在做什么呀?” “馨儿,你怎么来了?”冯媛从花丛中探出脑袋,见到多日未见的南馨时,脸上洋溢着浓郁的欢喜。“我闲下来,正打算将这些花花草草都修理一番”。 南馨动作十分自然地将冯媛发丝上粘到的花瓣取下,脸上露出甜美乖巧的笑容,说:“您怎么不让家里的佣人帮忙呀?这么大的地,您要修到什么时候?” “家里佣人都放假回去了,反正我这不也是闲着,给自己找点事做。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前阵子太忙了,所以拿了几天假。而且我爸也快生日了,打算在家陪他几天”。说着,南馨将冯媛手上的小锄头拿了过来,乖巧懂事地看着她:“冯姨,我来帮您吧”。 闻言,冯媛笑着摆了摆手:“不行,你们女孩子的手可矜贵着呢,别折腾了。再说,我平日里也很少亲自过来摆弄这些花花草草,你宁远叔叔不喜欢。他去上班了,我才敢偷偷过来整理的”。 “冯姨真幸福,宁远叔叔这是心疼您呢” “走吧,我们进屋里去,好久没跟你聊天了”,说着,冯媛欣喜地牵着南馨离开花园。 “兜兜,你怎么把哥哥的玩偶给叼下来?小心他回来揍你!“冯媛紧张地走到兜兜面前,将时璟琛的宝贝玩偶给抢回来。 “呜呜呜……”兜兜用力地摇摆尾巴,紧紧咬着玩偶,不愿意放开。 “乖,快点给我,不然被哥哥发现就把你给炖了!”话刚落,兜兜立即松了嘴,哼哼唧唧地将前脚趴在冯媛腿上,清澈的双眼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这次,冯媛是真的有些急了。虽然她不知道它对时璟琛而言究竟有何意义,但她很清楚地知道这个玩偶,时璟琛可是十分宝贝的。否则也不会放在自己的床头,一放就是这么多年。 “冯姨,怎么了?”察觉到冯媛异常紧张的神情,南馨满脸的疑惑,她可不认为一个玩偶会重要到让冯媛如此在意。 闻言,冯媛微微蹙起,有些担心地说:“璟琛可宝贝这玩偶了,估计门忘了锁,所以这捣蛋的小家伙偷偷溜进去给叼出来了。” “不就是一个小玩偶吗?璟琛哥应该不至于生气的” “希望吧……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没打一声招呼过来,我这都没什么可招待你的” “我就是想您了,想过来跟您聊聊天”。闻言,冯媛欣慰地紧握着南馨的手,说:“你这孩子有心了。璟琛这些年一个人在外边忙,一年里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家里连个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以后我有空就过来陪您好不好?” “当然好了,你能过来,我肯定高兴”。 “对了冯姨,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我爸的生日会,你们就提前些来吧。我爸最近收集了些画作,嘴里总是念叨着要给您和宁远叔叔看看,可惜一直没有时间。” “好,我们明天早点过去。” “冯姨,璟琛哥会来吗?他可能最近忙,我给他发信息,都没回我呢”。 对上南馨满怀期待的表情,冯媛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你也知道的,璟琛早早就出来创业,现在能将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的,不容易。前两天他回来的时候,说了让我跟他爸带着他的心意去给你爸庆生。你们可别介意才好”。 闻言,南馨期待的眼眸突然变得黯淡,只是这种失落的情绪很快便被她掩饰了起来。“没关系的,璟琛哥工作忙,我爸会理解的”。 两人闲谈了一会后,南馨便以有事为由,离开了时家老宅。 冯媛站在窗前,轻叹了一声。 她也算是看着南馨长大的,自然是明白南馨对自己儿子的感情。 只是,既然璟琛都已经向她们坦白了自己有喜欢的人这件事,她与时宁远一定会尊重他的选择,也不会再起撮合他与南馨的心思。 对于自己儿子感情上的事情,她基本算得上是一无所知的。只是,在他读大一那年,她有很多次都明显地察觉到他情绪上的改变,他常常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跟谁都不愿开口讲话。有时候他晚上出去后,第二天中午才回来,对什么都提不上兴致。那时候,可真的是把她给吓坏了。 这些年,他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事业上。前天晚上,还是他第一次愿意主动开口,说他有喜欢的人。她这个当母亲的自然是欢喜。 阳光透过窗台,倾洒进来,仿佛给地面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树影落在桌布上,俨然像是设计出来的一个个小巧好看的图案,窗外树叶婆娑,窗内树影摇曳。人站在光圈里面,对周围的一切有了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另一边,南馨从时家老宅出来后,原本愉悦的心情驱散得一干二净。 虽然时家与南家是世交,但是时璟琛对她的态度从来就是冷冷淡淡的,她曾以为只要温锦笙离开了她们的世界,她就有机会让时璟琛爱上自己。 可是,没想到,六年了,这六年来她一直以朋友的身份陪伴在他的身边,可她得到的却从来都是时璟琛的冷漠。 而如今,她没有想到的是,温锦笙竟然回来了。 她从时璟琛的言行举止甚至于一个眼神中,丝毫没有看到他对这个曾经深深伤害过自己的女人,有任何的一点恨意。 甚至,他在所有的同学面前,牵起了温锦笙的手。 这让她觉得很不甘心。 明明这些年来,陪在时璟琛身边的人是自己,温锦笙有什么资格一回来就将他抢了回去? 南馨愈想愈不甘心,随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温锦笙发了一个要求见面的信息。 此时,另一边,医院。 当温锦笙收到南馨的信息时,其实是挺惊讶的。因为她六年前换了手机号码后,除了身边常联系的人,根本就没有人会知道她的电话号码。 想到前阵子她将手机号码录入时璟琛的手机,她不禁怀疑这有可能是他告诉南馨的,毕竟她们两人的关系那么好。 只是,南馨要找她谈什么? 除了有关时璟琛的事,她可不认为南馨会与自己有任何事情可交集的地方。 静默了一会后,最终温锦笙还是答应了她见面的事。 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女孩 这日,因为医院有突发情况,所以温锦笙忙完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与南馨约着见面的咖啡馆。 当她到达目的地时,南馨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举着咖啡杯,紧紧地看着窗外繁忙的街道。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着几分大家闺秀的优雅与温婉。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温锦笙平静地表达一句歉意,随后在南馨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她温柔地笑了笑,大方地开口:“没事”。 “你好,请问要喝点什么?”,一名热情的服务员走来,弯下身子,礼貌地询问。“一杯卡布奇诺,谢谢”。温锦笙淡然一笑,轻声地说。 “你找我有什么事?”服务员离开后,温锦笙直奔主题。 “锦笙,难道我就不能只是简单地找你出来叙旧?”南馨声音保持着惯有的温柔,如果不是在六年前两人有过糟糕的过节,或许温锦笙会将她的这种温柔视作友好。 可,她很确定也很坚定,此刻的南馨并不是。 “南馨,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你心里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到能够平静地坐在这里叙旧聊天”。南馨从来都是一个口蜜腹剑的女孩,这是她六年前就已经知道的事情。 闻言,南馨嘴角微微勾起,眼眸中透露出来的温柔逐渐被锐利与冷漠所驱散,轻声说:“锦笙,那我就直说了,这一次我约你出来,是想要跟你谈谈有关璟琛哥的事”。说完,南馨停顿了一会,视线落在等待着自己继续开口的温锦笙身上,继而开口:“当年你一声不响地离开江芜,离开璟琛哥,而现在回来了,又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是为了什么?这些年来,无论是他分手后的难过,还是他事业上所经历的低谷期,一直都是我默默地在陪伴着他。我不知道当年的你是什么原因而选择离开他的,但是既然你放弃了他,就不应该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不是吗?” 虽然早已料到南馨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温锦笙的内心依旧无法平静下来。 “这一次,我回来并不是为了与时璟琛复合的,而且我跟他已经不可能了。南馨,你无需在这里指责六年前的我所作的决定。我跟时璟琛分手,不也如你所愿了吗?现在我回来了,你觉得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受到威胁了?你大可不必如六年前一样暗地里针对我,也不必时刻提醒我,我这样的出身有多配不上他。我离开的这六年,如果他心里有你的话,我的存在根本就对你造不成威胁,不是吗?”温锦笙平静地将自己心里的话一一道出。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怀着与时璟琛复合的目的回来江芜的,就如此刻坐在她面前的南馨,也如一直对她有偏见的许少卿。她根本就不觉得像自己这样极其平凡的,甚至出生在一个有毁三观的家庭里的女孩,会值得时璟琛这样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优秀男人有所留恋,而且还是六年。 温锦笙这般无所谓的神情与直白的言辞,彻底激怒了南馨。她根本就没有想到温锦笙会如此毫不顾忌地道出她心里面的真实想法。 “温锦笙,如果你回来的目的不是璟琛哥,那么在聚会上你们的亲密互动又算什么?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无论是璟琛哥的出身背景还是他的身份地位,哪能是你能高攀得起的?你说的没错,你的存在确实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威胁。但是,我从来就不觉得自己会输,这场游戏才刚开始,男人,过程如何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他最后应该选择谁”。南馨的话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一如六年前一样,或许说,六年前那个年少稚嫩的她,脱口而出的话更难听,也更恶毒吧。 看着南馨势在必得的神情,温锦笙轻笑了一声,随即起身:“我觉得我们已经没有继续交谈的必要了。其实,我早就料到你突然找我聊天的意图,但我还是选择了赴约,因为我想让你明白,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即便受了委屈,也只会忍气吞声的女孩了。所以,南馨,你别招惹我”,而后,温锦笙将一张一百块放在餐桌上,轻声说:“这么多年没见了,咖啡就当我请你吧“。华落,温锦笙转身离开。 见状,南馨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双眸恶狠狠地着温锦笙的背景,用着极度嘲讽的语气说:“温锦笙,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女人罢了!” 闻言,温锦笙的脚步停顿了下来,冷眸微微松动,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放在包包上的长指不自觉地颤抖。她紧咬着唇瓣,隔着眼前没人发现的氤氲,高傲地离开。只留下恼羞成怒的南馨站在原地。 她根本就没有料到,现在的温锦笙早已不如六年前那样好对付。甚至不敢相信温锦笙竟然敢在她面前如此出言不逊,让她所有的不自信与担忧通通无处遁形。南馨看着餐桌上的一百块钱,觉得无比地讽刺。 而温锦笙从咖啡馆出来,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模糊的五颜六色的光影,它们全都会聚在一块,然后分开,从一个色彩丰富的大光圈,随后分开成一个一个小的色调单一的晕影。 眼角一滴滚烫的泪水话落,眼前的霓虹灯逐渐变得清晰。温锦笙伸出微颤的长指,指腹覆盖在眼角的位置,一抹湿润深深地灼热了她微微发红的指腹。她靠在蓝色的墙上,抬头,隔着眼眶里的一层氤氲,她看到了月亮,还有久违了的繁星点点。 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即便你不去主动招惹麻烦,麻烦就像是一块吸铁石似的,总是跟随在你身后,任你如何挣扎,终究还是无法挣脱它的桎梏。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可偏偏,要安稳平静地过好这一生,是最难的一件事情。 夜色渐浓,晚风带着些许凉意,树叶在浓浓的黑夜中婆娑。每一盏孤立的路灯,陪伴着每一个晚归的人,也温暖了那一颗颗冰冷的心。 江芜这座城,就连夜晚,也依旧在奔波着。 总有一个人的存在,让我们放下所以防备 “下班后,我要给老师送些资料,你要不要一起回去?”纪景然将签了名的文件递到温锦笙手上,声音低沉地问。 “好”自从上一次告别温南山与章爱玲后,她这些天着实是太忙,以至于没有时间回去看他们,这下既然有顺风车,她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这日,温锦笙下班后直接与纪景然去了温家。 见到好些天没见的宝贝孙女,两位老人家高兴得合不拢嘴。 “甜甜,在医院上班还习惯吗?”温南山双手交叉放在拐杖上,布满皱纹的脸上洋溢着对自己孙女的温柔与宠溺。“挺好的”,温锦笙浅浅一笑,继而视线转向坐在一旁的纪景然,调皮地说:“爷爷,您让您的学生对我多加照顾,就不怕别人在背后说您闲话?”闻言,温南山笑得更欢,随后假装苦着脸,说:“哼!我心疼自己的孙女,关他们什么事”,话落,他如同一个小孩似的,暗戳戳地挑眉,指了指纪景然:“再说,若是说我闲话呀,我就说是景然的意思”。 后背莫名中枪的纪景然剑眉微挑,嘴角微微扬起:“荣幸荣幸”。 “你啊,你这老头就知道欺负景然”,章爱玲眉开眼笑地端着果盘从厨房走来,热情地说:“快来吃点水果。这可是我自己种的呢,保证健康营养”。闻言,温锦笙眸光一亮,不可置信地看着果盘里的五颜六色的水果:“奶奶,您真厉害。这小老头娶到您可真有福气”。话刚落,章爱玲有些难为情地拍了拍温锦笙消瘦的肩膀,带着几分撒娇道:“你这孩子,嘴巴可是越来越甜了”。 “哼,老太婆,去屋里把我们年轻时的相册拿出来”,显然,温锦笙对着章爱玲的一顿猛夸,让温南山心生醋意。“你这真的是,甜甜跟景然都看过了,还拿出来做什么?”章爱玲揶揄,脸上带着几分嫌弃。 闻言,温南山像个耍脾气的小孩,不服输的得意劲上头,浑厚的略带些许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当年可多人追了,长得又高又帅,而且还聪明。当年,还是你奶奶追我的呢,上学的时候啊,常常偷偷往我抽屉里塞牛奶,后来有一次还是被我当场捉到了呢……”每当聊起过去年少时的往事,温南山总是滔滔不绝的,就连精神气也如年轻时一样风发。 就这样,几人说说笑笑,吵吵闹闹的,整个偌大的客厅,瞬间热闹了起来,没有了平日里的冷清。 夜色渐浓,纪景然将温锦笙送了回去。 “你笑什么?”自从离开温家起,温锦笙察觉到纪景然脸上总是泛着浅浅淡淡的笑意,这会不由得好奇地问。 纪景然轻咳了两声,突然认真地开口:“我只是有些出乎意料。我一直都觉得你性子挺安静的,无论对待什么人什么事,也总是能够淡然处之。但是,今晚我觉得有些刮目相看了”。 闻言,温锦笙敛去眼底的难色,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淡然道:“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的存在,让我们放下所有的防备。对我来说,爷爷奶奶就是这样的存在”。 “所以说,我离那个位置还挺远的”,纪景然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温柔的嗓音带着几分恰似无所谓的云淡风轻。 “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离让你对我放下防备还有一段距离” 温锦笙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后,开口:“其实,挺没有必要的。毕竟我也挺讨厌这样的自己”。她又何曾不希望自己能跟别人一样活得没心没肺的呢。 每当看到别人受了委屈,转身就能投入父母的怀抱时,她总是艳羡着。她的身后空无一人,而沉默是她所有的表达。 纪景然握着方向盘的手多了几分力道,路灯打在车窗上,他脸上光一会明一会暗的,光影让他的侧脸显得愈加深邃。“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矛盾体。即便是讨厌自己,可假如真的有机会能让你去成为一个自己真正想要成为的人,或者是成为你羡慕的人时,或许你会发现,那更不适合自己。每一个人都只能成为自己,它成为不了任何人,更别说是自己心目中的理想模型”。 “或许吧”温锦笙眸光黯淡,转头看向空落落的街道。她承认,自己确实被纪景然的一番话给触动到了。除了与时璟琛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以外,这是她第二次觉得自己的存在或许并没有那么糟糕。 突然想起答应了时璟琛,明天要给他做晚餐的事,温锦笙在距离小区不过两百多米的商场前,让纪景然停车。“今天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 “需不需要我陪你?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不安全”。纪景然眼睛环顾了一遍四周,担忧地问。 温锦笙摆了摆手,轻声说:“这商场人多,而且离小区不远,很安全”。 “好,那你回到家给我发个短信”。 闻言,温锦笙点了点头。看着纪景然的车子离开自己的视线后,她这才走进商场。 其实,一直以来,她的厨艺就很好。因为爷爷奶奶一个是医生一个是老师,所以他们给自己搭配的饮食十分营养健康。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从小耳濡目染地,便知道怎么样搭配的食谱是最有营养的。 奶奶的手艺十分精巧,无论是做饭也好或者是做点手工饰品也罢,她很喜欢跟在奶奶身后学习,常常受益匪浅。 她还记得,第一次给时璟琛做饭,还是高三暑假的时候。醉酒的事,就不希望再重新回忆一遍了。第二天发现自己睡姿十分霸道地躺在他别苑的卧室里,为了掩护自己的尴尬和弥补自己在他身上因为作乱而留下的深刻痕迹,她眼珠子溜了一圈,最后决定以给他做饭的方式,作为赔偿。 时璟琛在信息上所点的那几道菜,其实都是她拿手的。 有时候,回忆真的很可怕。只需要一个人的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它就去汹涌的海水般涌来,让人措手不及。 微信 翌日,晨曦微亮,温锦笙刚睁开惺忪的睡眼,下意识地伸手往床上一扫,拿起手机一看,不过才六点多钟。微信上是苏浅传来的短信。“甜甜,要不要一起逛街?”温锦笙看了一眼时间,估摸着苏浅昨晚的电台直播又是凌晨两点才结束。随后,她的目光往屏幕上方一瞥,一个短信的标志,她当作是惯有的垃圾信息,随意点开。当看到备注的名字时,瞬间消散。“几楼几号?”言简意赅,十足地彰显了时璟琛做事干净利落且雷厉风行的性子。 只是,他就不能当个人吗?自己又不是他的员工!一点都不温柔! 沉默了片刻后,温锦笙还是将自己的门牌号发给时璟琛。因为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过来,她也不好答应苏浅逛街的事。思忖了一会后,她还是委婉地推辞了苏浅的约会,线上卑微求原谅。 等到她洗漱出来,拿起手机查看信息。 苏浅:“你今天忙什么呀?甜甜同志,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时璟琛:“我开完会就过来”。 温锦笙正鼓着腮帮子躺在床上,想着该如何对苏浅开口时,时璟琛突然打来了电话。温锦笙瞬间一个鲤鱼打挺,神色有些慌乱地握着一直震动的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后,接听了电话:“喂”。 “睡醒了?”磁性而性感的男声传入耳蜗,仿佛悠扬的小提琴声,十分动听而令人觉得心动。 “嗯” “家里有缺什么食材吗?我过去的时候顺道买” “嗯……”,温锦笙眉头微蹙,清澈的眼睛陷入了沉思,沉默了一会后,说:“其他都买好了,就差新鲜的虾跟鱼了”。 “好,你把它发到我微信上,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再告诉我”。闻言,温锦笙一怔,想着自己当初离开江芜的时候,把有关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此刻不禁觉着有些尴尬。未等她开口,那边传来了唰唰的翻动书页的声音,时璟琛成熟稳重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先忙,你有事发我微信”。话音刚落,那边便十分冷酷无情地挂上了电话。 她删了他的微信,他应该知道的吧? 可是,为什么他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乱七八糟的杂绪一哄而上,将她的脑子塞得满满的。可答案,却无处可寻。 最后,她还是将他的电话号码输在微信上,很快,一个黑色头像显示出来,微信名只有一个句号。 果然,连微信都这么冷冰冰的。 以前,他的微信头像与她的可是情头,而且还是她自作主张帮他换的。 温锦笙的目光久久地落在屏幕上,六年了,早已物是人非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六年前是她主动删了他的微信,而六年后的今天,竟也是她主动将他的微信加了回来。 将需要的食材发给时璟琛后,她拨通了苏浅的电话。电话刚接通,那边的人儿小声模糊地嘟囔了几声,显然是在睡梦中突然被惊扰了。“浅浅,你是猪吗?请问十分钟前跟我聊天的是你的鬼魂吗?”温锦笙嘴角噙着一抹浓郁而无奈的笑意,揶揄道。 “嗯?甜甜~,我懵懵然地睡醒,给你回了短信,就又睡了。我们刚说什么来着?我看下记录”沉默了几秒后,那边原本还带着几分睡意的声音瞬间清醒了过来,质问道:“甜甜同志,从实招来,你今天是不是为了别的狗而拒绝了我的约会请求?” 闻言,温锦笙嗤笑了一声,随后抿了抿唇瓣,说:“今天时璟琛过来吃饭”。说着,电话那边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地大声喊道:“什么?!竟然是时璟琛那个狗男人!甜甜,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们之间是不是真的要旧情复燃了?完了完了,我觉得自己眼泪要掉下来了,我的意难平啊!你们可一直是我的意难平啊!现在终于要平了吗?”,虽然隔着一台手机,温锦笙还是强烈地感受到了苏浅的激动。她无奈地浅笑一声,开口:“这位朋友,请您别自行脑补行不行?我请他在家里吃饭,不过是纯粹为了感谢他在聚会那天为我解围而已。绝无二心,好吗?” “什么嘛,你有没有二心不重要,时璟琛有就行了嘛!而且,我看他这些年一直不谈恋爱,我觉得他就是在等你。陈慕白也跟我说了,时璟琛心里是有你的”。 “好了好了,别说了。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收了时璟琛的钱了”。 “什么嘛!我有我家小白,我还缺他那点钱?” “收住!一大清早的,请你好好对待单身狗行么?”话落,电话那端传来了陈慕白极其温柔的声音:“小懒猪,起床吃早餐囖”,随后一道十分清晰的亲吻声透过屏幕传入耳蜗。温锦笙脸颊一热,立即手忙脚乱地将电话挂断。 苏浅这丫头,太不靠谱了。 另一边,坐落于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鳞次栉比的高级商务楼内。 时璟琛看着久违的微信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通讯录里,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邪魅与傲娇的笑意。 “甜甜,这可是你主动加我的”。 “时总,这是上个季度的汇总数据”,助理陈边走进办公室,将资料交到时璟琛的手中。 “嗯”时璟琛随意应了一句,心思全然落在自己手机上,陈边以为他是在看新闻或者重要的资料,所以不敢打扰,端正地站在一旁。“还有事吗?”时璟琛抬眸,轻声问。 “时总,温氏总裁近日常来电说想请你吃个饭,你看……” 闻言,时璟琛眉头微微蹙起:“哪个温氏?” “是温之恺。根据可靠消息,温氏集团内部的股东不满意他对公司的管理,再者温之恺管理下的一个高管刚好出了丑闻,所以现在董事会内部正在决策紧急的解决方案,并且有意以此警告他。估计现在他也是急需找到靠山”。话落,时璟琛淡漠地冷哼一声,一副事不关己似的拿起桌面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说:“晾着他吧,这也算是温之恺这只老狐狸自己自作自受”。他想起一年前参加酒会时,温之恺全程的心思全落在他身上,并且更让他厌烦的是他有意让自己的女儿给他陪酒,那刻起他便对这对虚伪而又无比虚荣的父女感到恶心。 “是” “对了,你知道怎么确定自己买的鲫鱼新不新鲜?”时璟琛抬眸,神情带着几分认真。 “额……这,你是要去买……鱼?”陈边有些惊讶地问。“不行?”时璟琛一脸嫌弃地瞥了陈边一眼,继而傲娇地说:“女朋友心疼我总是加班,坚持要给我煮个鲫鱼豆腐汤,健康有营养。女朋友太黏人,只好惯着宠着了。你有意见?” 陈边:……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跟你说再多,你一个单身狗也不懂”。 陈边:…… 时璟琛戴着一副简单而精致的金丝眼镜,两条大长腿随意搭在一起,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敲打着,神情透着几分认真,这副模样倒有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内容: 1、新鲜的鲫鱼,其眼睛是凸的,而那些不新鲜的鲫鱼的眼睛却是凹的,这样的鲫鱼不便购买。 2、新鲜鲫鱼的眼球黑白分明,不新鲜的鲫鱼眼球浑浊,看起来黑白不分,建议不要购买。 …… 有想过我吗 时璟琛来到温锦笙住处的时候,不过才十点多钟。 “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温锦笙打开门,目光落在时璟琛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的东西上。 今天她将海藻般的长发松松垮垮地扎在脑后,淡蓝色的休闲上衣配上宽松的白色长裤,这样简单慵懒的装扮,让他心里有关过往的美好回忆再次翻涌。 “怎么了?”温锦笙伸手,正欲要帮他提东西,怎料被他看似不动声色地躲了去。 他幽深的眸光灼灼地落在她白皙的脸上。 “你们女孩不是都很注重形象吗?”言外之意,你也过份随意了点。 闻言,温锦笙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将目光落在他西装革履的装扮上,撇了撇嘴:“在自己家还要注重形象,活着不累么?时总!”话音刚落下,时璟琛嘴角微微扬起:“时总这两个字,怎么从你口中说出,倒有种贬义的意味?” “是吗?估计是你的理解出了些问题”。说着,温锦笙将他买来的几袋东西打开:“你怎么买这么多这些东西?” 入目的,皆是她曾经爱吃的零食跟水果。 “怎么?六年不见,连口味都换了?”时璟琛眉头微微蹙起。这些年来,他将她所有的习惯与喜爱全都牢牢记在心里,却忘了,两人之间存在着六年的空白。 而这份空白,就像是一道银河,将两人分别搁浅在不同的位置上。彼此对彼此的记忆与印象,却仍旧停留在六年前。 温锦笙摇了摇头:“破费了”。 带着几分疏离感。 时璟琛敛眸,嗤笑了一声,似乎是对她这种幼稚行为的无奈,也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温锦笙将东西拎到厨房分类,时璟琛脱下西装,修如长竹的两指将领带结一扯,领带瞬间变得有些松垮,看上去给人一种桀骜不羁的感觉,黑白分明的双眸四处张望,认真地打量起她居住的环境。 她的公寓装饰得很简单,却也很容易给人一种轻松愉悦的舒适感。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对蓝色有些超乎想象的喜欢。 墙面是淡蓝色,沙发是淡蓝色,就连自己的杯子也是淡蓝色。 “璟琛,等以后我们有了自己的房子,我们自己来装修好不好?”温锦笙像一只软软的猫咪似的窝在他怀里,声音揉揉糯糯地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在他胸前一轻一重的,时刻撩拨着他。时璟琛凭着自身强大的自制力,隐忍着身体的燥热,捏了捏某个不知道自己走在危险边缘的,让他差点要缴械投降的,在他怀里乱蹭的小女人的腮帮子。 “好。你喜欢什么样的装饰?”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的沙哑。 “我喜欢蓝色的墙,最好是靠近大海的,这样我们每天晚上就可以牵着手,一边在海边散步,一边听着海浪声。我希望家里会摆放着很多很多小巧精致的饰品,最好在最显眼的地方,摆上一台留声机,这样周末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听着音乐,一起窝在沙发上聊聊天,看看书。你说怎么样?”温锦笙稚嫩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语气中无不透露着自己对她与他未来的期待与憧憬。 “对我来说,只要有你在的家,就是我喜欢的” “那以后如果我们分手了呢?” “没有如果”。时璟琛深邃的眼眸透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坚定与认真。 温锦笙因为突然的打动,两条白皙纤细的手臂环上他精致的脖子,往上倾了倾身子,柔软的唇瓣吻上了他薄凉的唇上,浅尝辄止。 在准备离开时,时璟琛的手臂拖住她纤细柔软的腰,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唇落在她皎白的额头上,精致小巧的鼻子上,最后含上了她甜美柔软得让人上瘾的唇瓣。 “这拖鞋给你,你换上吧”一道清晰的声音从遥远一个属于回忆的地方传来,时璟琛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半敛眸,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眼底的情绪掩饰了起来。只是,当看到温锦笙手上的男士拖鞋时,他脸色瞬间如变得阴沉,语气冰冷地嫌弃:“别人穿过的我不穿”。 温锦笙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怔,深吸了一口气,没好气地说:“不穿拉倒,我也不过才穿过一次而已,什么毛病!”吐槽完后,正欲将鞋子放回原处,只是却被时璟琛握住了手腕。他的温热如一股霸道的电流,穿过她细腻的皮肤,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怎么了?” “这鞋子,是你自己穿的?”时璟琛假装不经意地问。 温锦笙怔怔然:“不然呢?” “给我吧”说着,未等她反应过来,他嘴角微勾,将鞋子从她手上拿了过去。 温锦笙:捉摸不透的男人。 给他倒了一杯水后,温锦笙穿上围裙,继续回到厨房处理食材。 时璟琛放轻脚步地走了过去,修长的身子倚靠在灰白色的门边上,温柔的眸光亮了亮,双手交叠着放在身前,看着好整以暇的忙碌身影。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正认真处理鲫鱼的温锦笙吓得打了个激灵,随后瞥了一眼嘴角偷笑的罪魁祸首,嘟囔道:“不需要,你先出去看电视吧”。可说完,时璟琛仍保持了原来的姿势,全然将她打发自己的话忽略掉。 “你经常自己在家做饭?”时璟琛问。 “嗯” 他迈开笔直的长腿,悠然地走进来,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我行我素地喝了两口,而后指腹往嘴角一抹,带着几分慵懒的痞帅。 一系列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还真的是,完全没有作为一名客人的自觉。 “在北临呢?这六年是怎么过的?” 闻言,温锦笙手上的动作一顿,锋利的刀片在鲫鱼的肚子上划了一道小口。虽然对他突然关心起来的问题有些无措,但这种情绪很快便被她这些年来练就的克制能力所压制,嘴角挂着云淡风轻的浅笑:“自己住啊”。 时璟琛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生怕错过她任何的情绪,追问:“就没想过要回来?” “想过”。 时璟琛薄唇微启:“那你有想过我吗?”说完,一股莫名的紧张感控制着全身,手掌紧握着,方才矿泉水瓶上所蒸发的水汽,在手中化成一层层冷汗。 “想过”温锦笙诚实地回答。 “那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话刚说到一半,时璟琛沉默了片刻,继而开口:“你离开后,我找过你。去了你学校,很多人都说你出国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你的行踪。苏浅是你最好的朋友,我问了她很多遍,但是她始终都不愿透露你的任何消息”。 温锦笙放下了刀子,因为在她看来,案板上的鱼早已模糊不清。她很想伸手将眼眶里的湿润抹去,但是她并不想在时璟琛面前哭。 见温锦笙久久沉默着,时璟琛倒也没有再追问她,便离开了厨房。 剥虾 餐桌上摆放着四菜一汤,两人安静地坐在餐桌前。 “温锦笙?”静谧中,时璟琛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戏谑的上扬,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痞笑,俨然一副腹黑的模样。“干嘛?”对上他不怀好意的神情,温锦笙内心下意识地戒备。 时璟琛挑眉:“我要吃虾”。 闻言,温锦笙看了一眼放在他面前的一盘虾,好看的眼眸透着几分疑惑:“想吃就吃啊”。 这么客气干嘛! 时璟琛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孩子脾气:“可是有虾壳”。 …… 温锦笙深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问:“你不会想要让我给你剥吧?” “嗯” 温锦笙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地说:“你又不是小孩了,自己剥”。 她那么辛苦给他做了一桌子饭就算了,竟然还要她给他剥虾壳,他良心不痛么! “呵,你们女人可真的都是大猪蹄子,在一起时就把人家当宝贝,现在分手了就什么都不是了”。时璟琛冷冷地吐出自己的委屈,双眸十分鄙夷地斜瞥了对自己冷冰冰的温锦笙,心里憋着一口气。 闻言,温锦笙刚到嘴里的热汤不小心把自己给呛了一下,轻咳两声,耳根一热,支支吾吾地说:“你……食不言,赶紧闭嘴”。 十分满意地看到她羞赧的样子,时璟琛嘴角不自觉地勾起,随后将衣袖稍稍挽起,可怜巴巴地拿起面前的大虾,慢条斯理地剥壳。 “你不是说晚上过来吃的吗?怎么早上就来了?”温锦笙抬眸,轻声问。在得知他说早上过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时间,特意去翻看了聊天记录。 “这么多的菜,一餐吃不完”言外之意,为了不浪费食物,这餐剩下的,晚餐继续。 “果然是商人,这么精明”温锦笙不禁佩服道。话落,碗里多了两只剥完壳的虾子。“你怎么给我呀?我自己可以剥”。 “哪一次吃虾,不是我给你剥的?刚让你给我剥一次,都不愿意。真是小气”时璟琛带着几分怨气地开口,这习惯性的动作与对话仿佛两人还是六年前的那对小情侣。 温锦笙垂眸,看着碗里剥好壳的虾,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啊,以前哪一次吃虾,不是他负责默默地剥壳,而她负责吃的? “璟琛,我想吃虾” “好”只要温锦笙的一句话,他习惯性地戴上手套,耐心而宠溺地为她剥虾壳。 “你怎么那么好啊?”她笑起来,眼睛像两道弯弯的浅月,甜蜜而幸福地将脑袋靠在时璟琛结实有力的手臂上。 闻言,时璟琛宠爱地垂头,在她的脑袋上落下一吻,说:“现在知道我好了?是谁昨天晚上拿抱枕扔我的?” 温锦笙耳根子一热,嘴角撅得极高,像是告状似的,对着时璟琛指了指自己有些破皮的嘴角,可怜兮兮地说:“明明是你先咬我的,你看,这里都破皮了。今天早上跟浅浅视频,还被她笑话我呢”。 “那要不我让你咬回来?” “才不要呢”温锦笙斩钉截铁地拒绝,她可不敢再相信时璟琛这个骗子了。 “好了,那就惩罚我一辈子给你剥虾壳,好不好?” “好” …… 那时的我们,曾以为一辈子很短,以为喜欢就是一切。而当我们成了你和我以后,才发现原来喜欢并不是全部,一辈子很长,长到每一场日出与日落都像是一场漫长的电影,而这场电影里,始终只有自己。 时而遗憾,遗憾明明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人,如今连提起过往的勇气都没有。 两人慢慢悠悠地吃完午餐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 “我来洗”温锦笙刚把要洗的碗筷放在水槽里,耳边突然传来了时璟琛磁性的不容置喙的声音。他一只手撑在她身旁的台面上,另一只手落在她身上围裙的后结上,轻轻一扯,围裙瞬间松松垮垮地搭在她身上。时璟琛好闻的气息瞬间将温锦笙包裹了起来,在他温热的呼吸下,她的耳根早已像煮熟了的虾子似的,红扑扑的。 温锦笙小心翼翼地挪开了脚步,离开了他的“怀抱”。她长长的眼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似的,扑闪扑闪着,十分可爱。“我来洗就好”。 “哪有做饭的还要洗碗?”话落,时璟琛嘴角微微弯起好看的弧度,骨节分明的长指将她脖子上的围裙带子拎了起来,一系列熟练的动作下来,十分自然流畅。让温锦笙有一瞬间陷入了恍惚,忘记了两人早已分手的事实。 “那你洗吧”说完,温锦笙在他目光灼灼的视线下,慌忙地逃离了厨房,生怕多停留一秒钟,自己会抵不住他的魅力与调侃。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负责做饭,时璟琛负责刷碗。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并没有任何的分工规定。只是后来,两人在生活中逐渐形成了这样的一种习惯与默契。 后来,时璟琛心疼她做饭太累,所以笨拙的从未下过厨的他,曾在一段时间内常常从网上下载一些菜谱,学着做饭给她吃。 或许是因为原生家庭的缘故,她从小就是一个极度自卑,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她有着严重的社交恐惧症,就连接电话这种简单平常的事情,在她看来,都莫名地需要勇气。 她是一个不善言辞,不喜言辞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她总喜欢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即便再难过,也不愿去麻烦别人。 她一直都知道,很多人讨厌她的存在讨厌她的性格,总觉得她是一个极度清高的人。可是,对她这样的人而言,冷漠与沉默向来是她唯一的可以自我保护的方式。别人不懂,她从来就没有责怪过任何人。因为很多时候,她也讨厌过这样的自己,甚至讨厌的程度完全不亚于任何一个讨厌她的人。 与时璟琛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她明白了自己也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明白了自己的存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糟糕,也明白了被人放在心尖上宠爱,是那样美好的一件事情。 也正是这样的幸福感,让她短暂地将自己的自卑抛在脑后。即便是自己真的误会了时璟琛与南馨,这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确实是自己高攀了时璟琛。 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毫不犹豫地选择抛下她,她又怎么敢去相信,像时璟琛这样完美的,被许多人如众星捧月般追逐着的男人,会无聊到非她不可呢。 今天过后,或许两人都该回到各自的轨道上,再也没有什么交集了吧。 温锦笙走到阳台,清风徐来,她前几日买回来的栀子花在风中摇摆中,即便它已经过了最合适的花期,但是此时的温柔的清风与温暖的阳光,赐予了它别样的生命。 她拿起一旁的喷壶,给栀子花浇了些水。 快递 微弱的阳光透进来,光映在时璟琛清隽冷寂的侧脸上。他两条长腿随意一搭,干净修身的白衬衫上没有任何一丝的褶皱,修身的西装裤腿下,是他微微露出的精致脚腕,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衣冠楚楚的模样,像极了从漫画中走出的美男。 温锦笙从卧室里出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的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画面。 见他认真地玩着手机,温锦笙以为他在忙,便拿过一本没看完的书,在沙发上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随后将书签取了下来,安静地看书。 这是某个不出名作家的作品,当初在书店的时候,她并没有想过自己会将它买回来。只是,翻看了几页后,觉得故事情节和人物性格对她还算是挺有吸引力的,所以便买了回来。《十里栀暖遇莫白》,里面的主人公慕栀暖与她一样,对栀子花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喜爱。里面有一句话让她感觉挺深刻的---------“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可怜啊!那些人除了可怜地看着他,又有何作为呢?他们从未想过要如何帮助他。眼神上的怜悯,躯体上的逃离,说出来倒有几分可笑之处。在一个孩子面前,大人倒也没有藏得住他们那令人厌恶的伪善”。其实,人生本就是一场悲剧。有些人即便遭受了生活太多的苦,可却依旧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生命中那唯一的光照进别人的生命里。男主公就是这样的存在。 温柔的人,总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经历着别人无法设想的可能。 她深陷于自己的思绪里,就连时璟琛走来也没有发现,直至意识到自己身边的位置稍微凹陷下来,她这才反应了过来。 “在看什么?”时璟琛声音低沉地问,举手投足间无不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温锦笙一下子慌了神,直到时璟琛的脑袋凑过来时,摇了摇头:“没什么”,话落,她稍微向前倾,将桌面上的书签夹在书页中,合上书本。“你忙完了?” “要不要出去走走?”时璟琛转过头,看了一眼阳台上的阳光,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地问。 “去哪?”温锦笙看到外边的火热的太阳,手掌不禁出了冷汗。她是一个极其怕热的人。时璟琛薄唇轻启,只是,未等他开口,门铃便先响了起来。“我先去开门”。说着,温锦笙偷偷睨了时璟琛一眼,起身往玄关处走。 是快递员。 “你好,请问是温小姐吗?” “嗯” “这是您的快递” “可是我没有上网买过东西”。 “您的电话号码是13……吗?” “嗯” 关上门后,温锦笙一脸疑惑地将快递盒子放在耳边晃了晃。 奇怪了,她回来江芜后,根本就没有上网买过东西,更何况能知道她住处的人并不多。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快递? “怎么了?”见她皱着眉头,一脸困惑的模样,时璟琛将刚拿起的书放下,如墨的眸子瞥了她手上的东西一眼,脸上透着几分桀骜。 “没事,拿了个快递”,说着,温锦笙将快递放在玄关处。因为不确定是什么东西,所以她暂时并不愿意去打开,再者考虑到时璟琛在这,如果是什么一言难尽的或者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东西,就真的是尴尬了。 “什么来的?” “不知道” “不知道?不会是别人的恶作剧吧?”时璟琛挑眉,嘴角噙着一抹痞笑,漫不经心地说。 闻言,温锦笙内心有些发麻,她最近在网上看到许多类似的新闻,有人为了得到恶作剧的快感,便给人寄一些动物的尸体或者什么剪刀之类的可怕东西。 “不会有炸弹吧?”温锦笙心里发忖,继而转身盯着门口的未开封的快递。 “若是有炸弹,在你方才拿着它摇来摇去的时候,我们早就上天了”时璟琛深邃的眸中划过一抹笑意,他一直都知道这丫头胆子小,原本只是想要逗逗她,没想到她还当真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长进都都没有,还是那么好骗。倒是惹他生气的本领增长了不少,真是出息! 对于他落井下石的十分欠揍的样子,温锦笙抿了抿唇,气呼呼地说:“有本事,你开”。话刚落,时璟琛拿过桌面上的剪刀,淡定自若地走到玄关处,从容地拿过快递盒,剪刀划下一个口子。 “什么来的?”温锦笙站在远处,好奇地问。当对上时璟琛阴沉的臭脸时,她伸了伸脖子,就是不愿过去。“到底是什么?” 时璟琛迈开步子走来,将开封了的快递盒塞到她怀里,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地说:“自己看”。 闻言,温锦笙垂眸,瞬间羞红了脸,尴尬的她抱着尴尬的东西站在原地发愣。越想越气,不禁伸出小拳头拍打自己的猪脑袋。 “没有的东西,你打来做什么?”时璟琛语气带着几分轻佻,靠在沙发上看着她弱小无助的小背影,不禁调侃。 “这是浅浅的”,温锦笙无力地解释,虽然不知道他相不相信,反正说出来,她自己也觉得很扯。 真的是被苏浅那个臭丫头给害惨了。 原本还算舒服的气氛,因为一个快递的到来,令客厅内增添了几分尴尬的气息。 温锦笙心里将苏浅暗自腹诽了千千万万遍。 温锦笙:“臭浅浅,你把快递寄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苏浅:“啊!我给忙忘了……快递到了?我明天过去你那里拿……mua”。 “因为你,我在时璟琛面前出大糗了。哭唧唧” “哈哈哈哈,你不要告诉我你在他面前开快递了?” “不。是他开的快递” “啊啊啊!尴尬死了,你别说是我的” “……”温锦笙气鼓鼓地戳着手机屏幕:“你以后买这些如此私密的东西,还是别写我地址了,求放过” “我这不是怕陈慕白看到,狼性大发嘛” “这下是我尴尬了,我以后在时璟琛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好嘛好嘛,至于嘛,不就几件内衣内裤加性感小吊带嘛” “这就很尴尬了好伐。重点是,你可能没料到,那家店竟然如此的服务周到,还送你两包卫生巾,而且还是夜用的”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又尴尬又好笑” “……”温锦笙生无可恋地仰着脑袋,靠在沙发上。视线偷偷瞥向时璟琛时,发现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敏感的温锦笙立即坐正了身子,没好气地警告:“你笑什么?不许笑!” 闻言,时璟琛将视线从手机继而转向某位恼羞成怒的小女人,漆黑如墨的眸中透着几分无辜,说:“没笑你”。 温锦笙总觉得这话里有话,但是又不好再说些什么,随即冷哼了一声,将身子转到一边,倔强地背对着时璟琛。见状,时璟琛眉目间的笑意更甚,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她有多可爱,全然忘了对他保持该有的冷漠。 他明显地感觉到,温锦笙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否则她绝对不会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地表露出自己的幼稚与脆弱。 对她而言,要接受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像当年的他,如果不是自己一直死皮赖脸地追求她,打动她,或许他与她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美好的故事。 甜甜,我该拿你怎么办? 有时候,我很喜欢你的倔强与高傲。但是有时候,却又十分地讨厌它。 因为你一旦倔强起来,就会回到原始的刺猬状态,将自己保护起来,不让人靠近。 我根本就拿你没有办法。 不听话的小老头 自从那日温锦笙与时璟琛分别后,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两人也都回到了各自的轨道上。 接下来的日子,温锦笙将自己的心思全然放在工作上。 这本该是她回到江芜的最大的目的。 “你这两天准备下,后天北临的研讨会,你要跟我一起去”。纪景然从会议室里出来后,遇到刚给病人量好体温的温锦笙,继而迈开步子上前说道。 闻言,温锦笙杏眸中划过一抹惊讶,她才刚入职不久,就要跟领导去出差,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就我跟你吗?” 对上她略带防备的目光,纪景然笑了笑:“你还希望有谁?” “我是觉得我才刚入职不久,就要被派遣去出差了吗?”温锦笙并不觉得自己竟然出类拔萃到能够得到这份唯一的学习名额。 “副院长要求的。或许是因为考虑到你这些年在北临生活,比较熟悉;也或许是因为你是老师的孙女,老师演讲,你去也算正常。而且你的学习能力在新人里边全算是比较好的”。 “爷爷要去北临演讲。他怎么都没跟我提起呢”温锦笙杏眸黯淡了下来。虽说温南山的演讲就像稀有动物般宝贵,业界一般人根本就很难得到这样一个学习的机会,但是她更担心的是温南山的身体,毕竟从江芜到北临,即便是乘坐飞机,至少也是要三个小时的。 纪景然抿了抿唇,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老师做事情一向低调,估计他也是为了不让你担心吧”。在温锦笙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听到最多的便是温南山对她的心疼的与担忧。 虽然他对于温锦笙的了解并不多,但这些年常常走动于温家,他大抵明白了是什么样的环境形成了温锦笙这样淡然的不争不抢的性子。 “或许吧”温锦笙若有所思地开口,双眸突然一亮,才想起自己手上的工作,继而开口:“对了,我要先帮小梨把这份资料交给李教授”。 闻言,纪景然点了点头:“去吧”。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那个十几岁的一见到陌生人,就喜欢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小女孩,终于长成了落落大方的知书达理的女孩了。 他承认,从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对她早已萌生了一种不知名的情愫,而在认真地确认了自己的这种情愫后,他曾愧疚过,也曾责怪自己怎么能对一个比自己小八岁的,甚至叫自己叔叔的女孩产生这种情意。 这些年来,虽然他一直克制着自己对她的情感,但他与她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仍旧恍如昨日般无比清晰地刻画在他脑海中,就连当时的感觉也是。 只是,他确实是无法将这份感情公之于众。一个原因是,他担心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他与温锦笙两人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到原点了;而另一个原因是,作为男人,他明显地感觉到那个在茶馆里的男人与温锦笙的关系绝对是不简单的,甚至应该是深爱着的人。 有些东西,言辞可以骗人,但是眼神是绝对骗不了人的。 另一边,当温锦笙忙完后,便拨通了温南山家里的电话。 “喂”电话那边传来温南山中气十足的浑厚的声音。 “爷爷,我是甜甜” “甜甜哪,今天不用上班吗?是不是想爷爷了?”听到自家宝贝孙女的声音,温南山的声音瞬间变得柔和了起来,从说话的语气中,就能轻易地听出他心情的愉悦。 温锦笙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两个好看的梨涡浅现,用着与小孩说话的软软的语气说:“爷爷,我可想您了。在家乖不乖啊?有没有惹奶奶生气了?” “哼,爷爷怎么不乖了,你奶奶年纪大了,总爱唠叨我。我今天把门把给扭坏了,你奶奶正拿着螺丝刀在修呢”温南山爽朗的笑声传入耳蜗,俨然就像是个调皮捣蛋的,即便闯了祸还没心没肺的小孩。“小老头,竟然欺负我奶奶哦”温锦笙调皮地哼了一声,佯装生气地说。 “这你们年轻人不是常说什么,打是亲骂是爱嘛。爷爷偶尔闯祸,也是表达了对奶奶的爱嘛” “好啦……对了,我有事要问您呢”温锦笙敛起了脸上的笑容,突然认真地问。 “宝贝孙女,有什么事呀?” “您后天是不是要去北临?”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老太婆向你告密的?我前两天还特别交代她,别跟你还有景然提起呢。” 闻言,温锦笙抿了抿唇,眉目间透着几分严肃。“去北临就算是乘坐飞机也起码要三个小时,您怎么不考虑考虑自己的身体状况哪,若是到那边不舒服,怎么办?”面对她关心的责怪,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来。约莫过了十秒钟,温南山像是一个做错事求原谅的小孩似的,语调降了几分,委屈地说:“爷爷身体硬朗着呢,而且毕竟爷爷在医学这条路上也算是资深的老教授了,有些经验必须要传授给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年轻人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他们需要这个机会”。 “那我呢?爷爷竟然想要瞒着我偷偷去授课,我不想理爷爷了,太不听话了,你这个小老头”。 “哎哟,我的乖乖。爷爷是不希望你担心嘛。爷爷知道错了,以后大事小事一定会如实向你报备,你看你能不能原谅爷爷囖”,温南山急得连家乡话都说了出来,温锦笙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好吧,那这次就原谅您啦。我后天也要去研讨会。您就跟我还有景然哥一起去吧。您一个人,我不放心”。 “景然哥?甜甜,他怎么变哥了?” “爷爷,人家不过比我年长八岁,难道你还让我一口叔叔一口叔叔地称呼人家?” “哼,怎么不行了!” “好啦,我要忙了,您跟奶奶注意身体” “知道了知道了,甜甜再见” “再见”挂上电话后,温锦笙一脸宠溺地摇了摇头。 每一次与温南山聊完天,她的心情就会特别放松。 自己的爷爷年纪越来越大,倒也越来越像个幼稚的小孩了。 回想起前几年的温南山,威严可厉害着呢,而如今倒是学会了闯祸,甚至还喜欢撒娇,吃醋,闹小脾气。 每想起自己的爷爷奶奶,她就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得到糖的小女孩,甜蜜而又欢喜。 数蚂蚁的小仙女 “怎么了?还没搞定温锦笙?”陈慕白轻轻倚在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弧度,漫不经心地晃动着手上的酒杯。 时璟琛可算是真的要栽在温锦笙这女人手里了。谁能想得到向来桀骜不驯的时家少爷,竟然也会沦落到这般无奈的地步。 “若是本少爷真的出手,那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女孩子脸皮薄,你懂不懂?” 时璟琛不屑地嗤笑一声,随即高傲地瞥了陈慕白这狗男人一眼。 “你就作吧”陈慕白眉目间透着几分慵懒的邪魅,继而伸出手臂放在时璟琛的肩膀上,认真地分析:“你高中追温锦笙的时候,脸这种东西你根本就不在乎,也没有,是不是?所以说,不要脸才能追到女孩子的,阿璟”。 “给老子滚”时璟琛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冷酷地吐出一个字。 “你们到底是发展到哪一步了?” “陈慕白,你什么时候变得跟少卿那小子一样八卦了?” “还不是关心你?再说了,我强烈地感觉到自己最近被冷落了。自从温锦笙回来后,我在我家姑娘心目中就不再是唯一了”。话落,他还带着几分怨气地轻轻踢了一脚时璟琛的腿。 言外之意,你赶紧将温锦笙追到手,别碍着兄弟谈情说爱。 “活该!苏浅那笔账我还记着呢,明明知道温锦笙在北临而不是在国外,竟然一个字都不说”。说着,时璟琛伸出骨节分明的长指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跟一个小姑娘较什么劲?” “你滚,看见你就烦” “那就喝酒”说着,陈慕白对他举了举杯子,轻抿了一口。 两人从包厢出来时,正巧撞见温之恺与温雪念。 “哎哟,时总,陈总,怎么这么巧?之前一直想请二位吃顿饭来着,但是二位工作繁忙,一直约不上,不知今日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温之恺脸上洋溢着浓郁的恭维笑意,毕恭毕敬地看着时璟琛与陈慕白。 如今,公司内部的大部分股东正联合对付他,控制权争斗严重,再者自己管理下的一个高管在敏感时期被曝出了丑闻,这样的巧合绝非简单,一定是他们为了打压自己而布下的阴谋。所以,他现在必须要寻求靠山,而眼前二人正是最好的选择。 “念念,快叫人”见两人沉默着,温之恺拉过站在一旁发呆的温雪念,着急地说。 温雪念脸上带着些许少女的娇羞,仰慕的目光落在矜贵冷寂的时璟琛身上,声音甜美地说:“时总好,陈总好”。 对上她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时璟琛脸色带着几分不耐烦,脸色阴沉地说:“温总,等什么时候有空时某再请您吃饭,今日还有要事处理”。落下一句话,他便迈开了步子离开,陈慕白颔首示意,也跟着离开。 剩下温之恺与温雪念两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听说最近温氏内部争权得挺厉害的” “温之恺这只老狐狸,现在只能着急着找靠山了” “温氏大换血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话落,陈慕白的手机响起,只见他的语气瞬间变得极其温柔:“苏苏?嗯……好……你乖乖站在原地等我,别到处乱走……好……我要两个亲亲……不行……那就一个……乖乖等着,我现在过来”,挂上电话后,他转身,发现早已没了时璟琛的身影。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陈慕白车子在广播大厦门口缓缓而行。夜色中,一抹瘦弱的小身子蹲在路灯下,顺滑的长发披在后背上,手指认真地在地面上指画。 陈慕白嘴角泛起宠溺的笑意,眉目舒展,深邃的眼眸在路灯的光影下,像星星般闪烁着。他踩下油门,车子很快便在她身旁的位置停下。 “这位小仙女,是在干嘛呀?”陈慕白摇下车窗,用着哄小孩似的口吻,对着蹲在路灯下的苏浅温柔地问。 听到他的声音后,苏浅抬眸,随即露出惊喜的笑容,而后像是意识到着自己不该笑似的,下一秒便撅着嘴巴,委屈地说:“你怎么这么慢呀,我都快要数到第两百只蚂蚁了。你要再晚点来,我都能帮它们搬好家了”。说着,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扭了扭身子。陈慕白无奈地勾起嘴角,随后伸出修长的两指,夹住了苏浅撅得极高的嘴巴,倾身,吻了下去。 “唔……”没想到陈慕白会有这样的举动,苏浅伸手往他胸口的位置拍下去。得到了自由后,她揉了揉自己的可怜的嘴巴,说:“好痛啊,我不要理你了”。 “我还没咬呢?哪疼了?我看看。”话落,陈慕白再次倾身,作势要看她嘴唇是不是哪里受了伤。只是,他刚把头伸过去,苏浅立即报复性地捏住了他的唇瓣,像是恶作剧得逞似的,她笑得很开心,好看的星眸弯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胆子大了?”陈慕白就着她柔软的手指,嘟了嘟嘴巴,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腰侧。果不其然,苏浅立即收起了作恶的小手,弯起身子,捂着自己腰的两侧,随后一如既往地认怂:“不玩了”。 陈慕白总能轻易抓住她的弱点。 车子驰骋于夜色中。 回到公寓后,苏浅舒服地瘫在沙发上,双眸微阖,两条纤细的手臂随意一搭,无力地挂在空中,两只白嫩的小脚丫有节奏地晃动着。 当陈慕白换好鞋子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不早了,洗了澡再睡”陈慕白缓缓走来,在她身旁坐下,动作十分自然地将她散落下来的发丝别在脑后,温柔地揉着她皎白的额头。 “你先洗吧,我还不想动” “那我帮你洗?”陈慕白剑眉轻挑,声音带着几分痞笑。 闻言,苏浅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我马上去洗”,说完,一溜烟地跑回了房间。 陈慕白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身子斜靠在沙发上,一只手臂枕在脑后。 维护 C.Y集团。 “时总,南馨小姐来了,说要见你” 时璟琛放在键盘上的手一顿,眉头微蹙,脸色带着几分不耐:“就说我忙,不见”。 “可是她说如果你不见她的话,她就一直在外边等” “算了,你让她进来吧”时璟琛挥了挥手,脸色有些阴沉。 “璟琛哥”南馨穿着一袭蛋黄的长裙,脸上化了淡妆,见到多日未见的时璟琛时,嘴角更是抑制不住地上扬。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时璟琛声音低沉地问,双手敲打着键盘,从她进门后,他的视线未曾看过她一眼。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也不希望让温锦笙有任何误会自己的机会。 有些话,他必须要再次给予她警告。 因为在他心目中,没有人能比温锦笙重要。 “公司最近力捧新人,我们这些师兄师姐只能闲着了。璟琛哥,我听同事说这次C.Y品格设计秀,是你要求让新人上台?”南馨在时璟琛对面的位置坐下,温柔的目光落在他清隽的俊脸上,佯装云淡风轻地问。 参与C.Y品格设计秀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无论是设计界还是模特界,所有的知名人士与专家都会出席,一旦表现得出色,可以说相当于拿到一张底牌,甚至可以说能比别人少奋斗好几年。 可是,C.Y这次却突然说要用新人,这让早已做好充足准备的前辈们,无一不觉得失望至极。 时璟琛抬眸,骨节分明的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这三年来都用一个团队,换下新面孔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闻言,南馨点了点头,看着一直忙碌的时璟琛,不禁眉头微蹙,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开口:“璟琛哥,你最近很忙吗?我给你发信息你都没有回,而且我爸生日,你也没有来。有这么忙吗? “今年公司新添了几个项目,这两个月要做运行”。话落,时璟琛将桌面上的几张画纸放进抽屉,继而开口:“少卿这阵子看着挺闲的,你若是无聊,可以让他陪你去玩玩”。 “可是,我就只想要你陪我啊”,南馨撒娇的语气中夹杂几分委屈,继而开口:“也快到饭点了,一起吃个饭好不好?” “南馨,我最近确实很忙,一方面是工作上的事情,而更重要的一方面是锦笙。我相信,没有一个女孩子会不在意自己的男朋友与其他女孩走得近,而我也不希望她误会,所以以后如果没什么必要的话,我们还是少见面的好”。 如果当年自己不是让温锦笙有误会自己与南馨的机会,或许他与她也不至于错过六年,更不至于让她离开得那样绝决。 他明白其实在温锦笙心里,更在意的是两人身份背景的悬殊所带来的问题,积压在她内心深处的顾虑,并非三言两语就能消失。 可即便是这样,他应该更坚定地给予她一份安全感。 年少时的他,性格太一意孤行了,以为只要不存在的事情,根本没有必要花费心思去对待。可是,他却忘了,女孩子都需要一份安全感,更何况像温锦笙这样敏感的女孩。 如今的他,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当年,她离开后,他仿佛丢掉了半条性命,而另一条性命每天都在期待着,期待着她能回到他的身边。 如今她回来了,他心里所残缺了六年的位置也终于被填补上了,他无法也不允许自己再一次失去她。 “璟琛哥,你这样对我公平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难道温锦笙就那么重要吗?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你就不能看看我吗?”南馨双唇紧抿着,眼泪从眼角滑落,湿润的眼眶透着几分不甘与悲伤。 “南馨,有些话我想我六年前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心里只有锦笙。如果在朋友与她之间做选择的话,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她。至始至终,时太太的位置,只会是她,也只能是她。也正是因为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所以我对你多少还是有些纵容的。但是,这并不能作为你在背后将我们的关系大做文章的资本。所以,以后如果再让我听到任何有关我与你之间的不属实传闻,就别怪我不给你留颜面了”,时璟琛冷峻的脸上的散发着几分寒意,眉目间是不容置喙的决绝与认真。 南馨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这是时璟琛第二次这样严肃地为了温锦笙而给予她警告。 她无法接受自己爱着这么多年的男孩,竟然宁愿接受一个与他们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阅历都格格不入的女孩,也不愿意接受自己。 “璟琛哥,你忘了当初她是如何自私地放弃你吗?这六年来我一直站在你身后,凭什么你就这样残忍地将我对你的感情判了死刑?” “当初她会离开我,不是她自私,而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给到她安全感”。 时璟琛从始至终对温锦笙的维护,强烈地刺痛了南馨的心。她红着眼,站起身来,手掌撑在桌面上,带着些许哭腔喊道:“璟琛哥,你究竟要被温锦笙骗到什么时候?她自己的父母都毫不犹豫地抛弃她了,你觉得她的人品还能是好的?她一定没跟你提过自己的父母吧?也是,如果跟你提起,宁远叔叔跟冯姨还能接受这样一个背景不干不净的骗子当儿媳妇吗!” 闻言,时璟琛的脸瞬间变得阴沉凛冽,语气冰冷地带着警告的意味说:“南馨,注意你的措辞。这次就算了。以后,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任何有关锦笙的不是”,话落,垂眸,薄唇紧抿成线,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漠然:“你回去吧” “璟琛哥……” “出去”。 被他一吼,南馨哭红的眼带着几分惊吓与绝望。 沉默了两秒后,拎起包包跑了出去。 待她离开后,时璟琛将金丝眼镜取了下来,暗自琢磨着南馨的话。 确实,这些年来,每当他提起她的家人时,她总会有意地回避话题。 虽然他不知道温锦笙经历了什么,但是他从未想过要让人去调查。 因为他尊重她,也相信她。 现在也一样,他只相信她所说的。 即便她说日出于西而落于东,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她。 出差 “爷爷,您给奶奶打电话没有?”温锦笙扶着温南山走出大厦后,有些漫不经心地提醒。 “坏了,我给忙忘了。现在马上打,也不知道老太婆吃饭了没有”,温南山着急地拍了一下脑门,随即略带慌忙地从外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老太婆……欸……结束了……我给忙坏了,还好甜甜提醒我……知道了……给我留一点……明天回去吃,好……吃饭了没有啊……我啊……刚准备跟甜甜还有景然去吃饭呢……欸……好……药别忘了吃……嗯……再见” 温锦笙安静地站在一旁,听着小两口的对话,脸上洋溢着暖暖的笑意。 看到纪景然的车子从拐角处缓缓开来时,她挽着温南山缓缓地走下楼梯。“爷爷,您想吃什么?” “你们年轻人决定吧,我年纪大了,晚餐吃不下多少的”。 “那就去附近的湘菜馆吧,可以吗?”纪景然转头,对着两人问道。 “好” “甜甜,爷爷这次到北临来,一来是有职责在身,二来啊,是想好好看看你生活了六年的城市。你能回到江芜,爷爷是真高兴”。或许是这几年对温锦笙的牵挂与愧疚感突然涌上心头,温南山布满皱纹的眼睛含着泪水,饱经风霜的脸上隐忍着情绪,粗糙的手掌像小时候那样轻轻地拍着温锦笙白嫩柔软的小手。 “爷爷” “哎哟,老了,变得越来越矫情了”,说着,温南山自嘲地笑了笑。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三人走进了一家湘菜馆。 刚落座,温锦笙包包里的手机震动,她将手机拿出,打开微信。 “在哪?”又是言简意赅的几个字。 不知道的人看了,估计还以为是什么债主来的信息。 “北临”像是赌气似的,温锦笙回了信息后,便熄了屏,拿过菜单点菜。 “爷爷,茄子煲跟红烧鱼,您可以吃吗?” “可以” 这时,将车停好了的纪景然走进包厢,温锦笙将菜单递了过去:“景然哥,我们刚点了两个菜,你看看你想吃什么?”,纪景然刚接过菜单,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打了一声招呼后,温锦笙走到窗边,接通了电话。 “有事吗?” “你在北临?” “嗯……对啊,怎么了?” “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回去的?为什么不说一声?温锦笙,你又想玩消失是不是?”面对电话那头一连串的问话,温锦笙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的波澜:“时璟琛,你很闲是不是?我出个差还要跟你报备?” “你见过哪个成功的大老板,不是闲的?” “你到底有什么事?没事我就挂了”温锦笙故意拖长了声调,话音刚落,纪景然醇厚的声音传了过来:“锦笙,你要喝碧螺春还是普洱?” “给她点碧螺春吧,她喜欢”未等温锦笙开口,温南山浑厚的声音响起。 “这么晚了,你跟谁在一起?”隔着电话,温锦笙都能想象得到电话那头的臭脸,脑海中不自觉地描摹出时璟琛那两道微微蹙起的剑眉,漆黑如墨的眼眸闪烁着凌冽的微光,薄凉的双唇紧抿着,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想着想着,温锦笙不禁打了个寒颤。沉默了片刻,她转头看了一眼正在闲谈的两人,对着电话说:“跟我爷爷,怎么了?” “你以为我是傻子?明明还有一个男人”。 “噢” “是谁?你老师的学生?喜欢你的那个老男人?” 在听到“老男人”这几个字时,温锦笙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很快恢复平静:“你没事,我要挂了”。 “有本事,挂一个。回来你就死定了。下次腰疼,我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温锦笙脑海里不禁想起上一次他将自己压在车头的画面,脸颊突然热烘烘的,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气势,揉揉糯糯地捂着手机解释:“是我爷爷跟他学生,就是你想的那个”。 “长本事了?” “我只是出差而已”话落,温锦笙突然意识到不妥。 自己出差跟他有什么关系,她有什么好怂的。 轻咳了两声后,继而开口:“时璟琛,我们已经分手了。即便我有男朋友,那也是正常的事,与你无关。你不去管自己女朋友,你管我做什么?”话落,未等那边回复,她便已经利落洒脱地挂了电话。 “甜甜,跟谁聊天了?这小脸都要垮囖”,温锦笙刚落座,温南山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小孩似的,侧着身子,学着她比苦瓜还要苦的表情。 “小老头,快吃饭”说着,她夹了一条青菜放进温南山的碗中,佯装生气地瞥了他一眼。 而坐在对面的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纪景然,见两人有爱的互动时,不禁跟着笑了。 在纪景然印象中,温南山一直是一个做事一丝不苟,温恭直谅,很严肃的老师。 但是,只要有温锦笙在,他俨然就成了个老小孩,既幼稚可爱而又爱吃醋撒娇。 包厢内弥漫着舒服温和的气氛。 而与之心境截然相反的,是某位刚被无情挂上电话的男子。 自被温锦笙有骨气地挂上电话后,时璟琛便一直沉着脸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心里充斥着对温锦笙无情的不满。 温锦笙你真是有骨气了! 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你死定了! 第一次有人敢挂本少爷的电话! 男朋友?呵……长本事了! 你是不是眼睛有毛病?还是现在女孩子都喜欢大叔型的?真的疯了…… 一夜,因为温锦笙的冷漠疏离,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海里全是她对着那个老男人笑靥如花的样子。 翌日。 因为最后一场研讨会在早上就圆满结束了,所以三人中午便立即回了江芜。 这次研讨会,是温南山花了许多精力与心思准备的,再加上在陌生的城市,睡眠难免会有所影响。 回到江芜时,他的身子早已疲惫不堪。 “爷爷奶奶,我先回去了”。 “甜甜,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奶奶,您好好照顾爷爷。之前我不是说我打算领养一只猫咪嘛,我跟宠物店约好了今天见面”。 “那你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电话。早知道你就该坐景然的车子回去”。 “不用担心,反正也不算很远”。 与章爱玲告别后,温锦笙便匆匆去往宠物店。 她领养的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英短,办理好了程序,了解了相关的事宜后,她去商场挑选了两包猫粮和适合猫咪的沐浴露。 但是考虑到自己两条纤细的胳膊拎不了太多东西,便决定先回一趟家将部分东西整理好了以后,再出来购买。 十月份,江芜的天气十分燥热,烈日当空,万里无云。 室外简直就像是一个大型的蒸笼,而行走的人就宛如一个个包子。只要在户外站在几分钟的时间,衣服都能被汗水给浸透了。 哥哥 温锦笙背着猫包,拎着一堆东西,气喘吁吁地上了坡后,入目的是一辆十分高调亮眼的黑色车子。见状,她原本因为疲惫而砰砰直跳的心脏,跳的更是激烈。 这并不是心动的感觉,而是因为自己昨晚的嚣张而感到紧张后怕的恐惧感。 时璟琛这个小气吧啦的男人,真的太可怕。 实在受不住这火辣辣的太阳,温锦笙低头,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别再耳后的长发散落下来,挡住了她的脸。 她紧攥着购物袋的带子,加快了步伐往前冲。 “昨晚不是很有本事么?” 正当她欣喜地准备走完最后几步时,身后传来了慑人的声音,吓得她迈开的脚不禁一怔。转身,杏眸带着几分无辜与平静地看着西装革履的时璟琛,想要怼回去的话在对上他带着几分桀骜与凌冽的眸光时,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 看着她因为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小脸和单纯无害的无辜的杏眸时,时璟琛剑眉微蹙,眸光更沉了几分。 想到这里,他在心里不禁狠狠地骂了一句“艹”。真没出息!原本是要来找她算账的,现在算什么?竟然对这个嚣张女人起了保护欲!又差点上当了! 温锦笙偷偷地地打量着他的表情,见他似乎没什么反应,随即小心翼翼地开口:“那……我先告辞了”。话落,正欲抬脚离开,手上的东西却更快一步地被时璟琛抢了去。 “你干嘛”。温锦笙眉头紧皱着,生气地想要抢回来,奈何因为两人力量与高度的悬殊,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不请我进去坐坐?”时璟琛痞痞地挑眉,微微扬起的嘴角透着几分腹黑。 “我现在真的没空应付你”。不知道是天气燥热原因还是身体疲惫的原因,温锦笙语气中透着明显的不耐。 “那你就有空应付别人?”时璟琛冷哼了一声,舌头顶了顶后槽牙,一副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她的仗势。 闻言,温锦笙深吸了一口气,半眯着眼睛,语气平静地说:“随便你”,话落,径直往小区里走。 时璟琛修长的身影紧随其后。 原本手上的几袋购物袋因为落在时璟琛手里,所以她因疲惫而绷紧的胳膊终于得以放松。 一路沉默着。 换好鞋子后,温锦笙立即往沙发上跑,将猫咪从猫包里给抱了出来。 “喵”刚得到自由,小猫咪闭着眼睛,舒服地用脑袋往温锦笙的大腿上蹭了蹭,可爱的模样瞬间将她的心给融化掉了。 “欸,你看,好可爱呀”见时璟琛拎着东西走来,温锦笙兴奋得像个得到糖的小孩子般,欣喜地朝他指了指了怀里的小可爱。 恍然间,时璟琛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喜欢在他怀里的撒娇的小女孩。 时璟琛脚步不知不觉地走了过去,在她面前半蹲了下来,伸出骨节分明的长指,温柔地抚摸着窝在她怀里的猫咪,灼灼的目光落在她微红的小脸上,声音温和地说:“很可爱”。 沉默了片刻,温锦笙垂眸,四目相对,她慌乱地眨巴着眼睛,随后将视线撇开,内心一顿懊恼。 太不谨慎了…… “那个……谢谢你”温锦笙颔首,对着桌面上的一堆购物袋示意。 “谢就不用了,我记得昨晚有人挂我电话的时候,倒是挺有志气的”。时璟琛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邪笑的弧度,漆黑如墨的双眸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眸光。同时,无可挑剔的长指轻轻扯了扯领带,这个动作在他做来带着几分禁欲与痞帅的意味。 温锦笙心虚地垂眸,紧咬着唇瓣,沉默着。 如果这个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她害怕的,那应该就是时璟琛了吧。 在他面前,她根本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似的。那些所有佯装出来的冷静与淡漠,就像是蒲公英似的,不经一吹。 时璟琛太了解她了,所以她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 看着温锦笙竟然还有心思发愣,时璟琛薄唇紧抿,结实性感的身子往前倾了几分。 意识到他好闻的气息逼近,温锦笙抬眸,因为他衬衫领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解开了,所以她能清晰地看到他露出的一截精致锁骨,并且性感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他进她躲。 因为她坐着的位置恰好是沙发的最边上,所以她身子往后倾的时候,后背刚好抵在沙发的扶手上。 就在她闭着眼睛,憋着气往后仰的时候,耳蜗传来了时璟琛磁性的一声冷笑,“腰累不累?要不要哥哥帮你揉揉?”闻言,温锦笙猛地睁开眸子,粉嫩的小脸不知道是憋红的,还是因为时璟琛口中的那带着几分调侃口吻的“哥哥”两个字给调戏而红的。 “你先起来”,说完,温锦笙又陷入了一阵的懊恼中。 明明应该是警告的口吻,怎么说出来却变了味道,揉揉糯糯的仿佛是在撒娇似的。 “叫一声哥哥,我考虑考虑” “时璟琛,你别太过分了” “……” “时璟琛,你快起来” “……” “时璟琛,你多重心里没点数吗?” “……” “时璟琛,我腰疼” “甜甜,我昨晚警告过你的。下一次你腰疼,我不会那么好说话的。人总该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说是不是?”时璟琛温柔地说着,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温锦笙通红的耳根。 “时璟琛,我们已经分手了,不该再这样纠缠下去了”。温锦笙的双眸因为突然听到熟悉的两个字而变得氤氲。但是她真的不希望已经分手的两人再这样不明不白地暧昧纠缠下去了。 明明就注定没有结果的故事,再纠缠下去只会让她更讨厌自己,讨厌自己不坚定的立场,讨厌自己还自私地喜欢着他,讨厌自己犯贱。 无论如何,时璟琛注定不是她这样的人能高攀得起的。 “甜甜,你知道惹我生气的后果,绝对不是你想看到的。你知不知道,你离开的这六年,我是怎么过的?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就不知道问问我这几年过得好不好?你躲我做什么?嗯?”时璟琛十分委屈地控诉着,温锦笙红了眼眶,眼泪不自觉地掉落。 “喵”一直被两人挤在一旁的小猫咪突然叫了起来,将气氛打破。 温锦笙眨了眨眼睛,带着几分哭腔,对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时璟琛开口:“肯定压到猫咪了,你先起来”。 回应她的,是时璟琛无尽的沉默, 见状,温锦笙吸了吸鼻子,小声地开口:“哥哥”。 “大声点” “哥哥” 软软的声音就像是一根根小羽毛似的撩拨着时璟琛的心。 他满意地勾起嘴角,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脖子上显眼的一颗小黑痣上,过去的回忆蜂拥而来。 沉默须臾,他伸手托住了温锦笙的后脑勺,垂头,薄凉的唇瓣贴在她脖子上的小黑痣上。猝不及防的吻,瞬间让温锦笙慌乱紧张了起来,她伸手用力地推着时璟琛的胸口,正当脖子上的那抹温热离开,她没来得及缓冲,随即她的唇瓣上多了一抹柔软。“唔……”。 时璟琛一只温热的手掌落在她柔软的腰上,一捏,同时,她双唇微张,他舌头瞬间灵活地溜进她的领地,贪婪地攫取她的甜美。两人的身子贴合在一起,他可以看到她脸上细致的绒毛,两人的呼吸逐渐变得灼热。在对上温锦笙脸上泛起的红潮和意识到她软下来的身子时,时璟琛深邃的眼眸划过一抹满意的笑意。 “小骗子,你明明对我是有感觉的”。 他一直都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还害羞呢?”时璟琛端着一杯水从厨房走出来,见到温锦笙仍旧红着脸,保持着原来端坐在沙发上的姿势,调侃地问。 “温锦笙,你刚吻了我,你必须要对我负责,知道了吗?” 闻言,温锦笙睁大了杏眸,不可置信地说:“明明是你强吻我的”。 “是吗?我是因为看到你嘴巴张开了,以为你在暗示我。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必须要对我负责”。 “你……” 见到她气呼呼的可爱模样,时璟琛嘴角微微扬起。 在温锦笙面前,他的情感永远战胜理智。 明明下定决心要等她自己上钩的,可是他还是等不及了。 陈慕白那个狗男人说得没错,脸不脸的根本不重要,娶到老婆才重要。 尤其是,温锦笙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吃硬不吃软,如果他不强势些,甜头没吃得上,就已经全剧终了。 他将手里的温水递到温锦笙手上,看到她泛着愁绪的小脸,他明白她在顾虑什么,害怕什么。 “甜甜,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伪装,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可以,从来都是。你离开的这六年,我有恨过你,恨你为什么可以那么狠心,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可是,逐渐的,我不恨你了,我恨我自己,恨我自己为什么没将你保护好,恨我自己没能给到你想要的安全感。一直以来,我所设想的有关未来的画面,全都有关于你。有一天,我突然就害怕了,我害怕你描摹的未来里,没有我的存在。我找了你很久,去了我们曾一起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可是我还是没能将你找回来。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在害怕,也一直有所顾忌。你觉得我应该找一个比你更好的女孩牵手度过此生,你觉得以我们时家的地位背景,应该会选择一个与之门当户对的儿媳,你觉得自己会承受不住与我在一起时的压力。但是,甜甜,你低估了我对你的爱,你也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我时璟琛这辈子,已经非你不可了。你只需要站在我身后,所有的一切都有我在。而且,你所顾虑的那些东西,我会去处理。就当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啪嗒”一声,一滴滚烫的眼泪掉落在温锦笙白皙的手背上。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他懂得她的不自信,他懂得她的懦弱,他懂得她所有的顾虑,他懂得她的伪装。 他全都知道。 时璟琛最见不得她的眼泪,他轻轻将她搂入怀中,温柔地哄:“哥哥还没哭呢,我家小坏蛋倒是先哭起来了?甜甜要不要也哄哄哥哥?哥哥很好哄的”。 被时璟琛一说,他怀里的女孩哭得更凶,她的脑袋紧贴着他的胸口,他不用去看,便已经预料到胸前的衬衫布料必然湿了一大片。 “你先别哭啊,先停一下,给哥哥一个回复,再哭行不行?哥哥这样没名没份地被你占便宜,传出去哥哥还怎么做人?给个名分行不行啊?嗯?”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光滑的指腹摩挲着她微红的耳根。他的声音温柔得就像是天空中缓缓飘动的白云,黑夜里轻轻佛来的晚风和波光粼粼海面上的一轮弯月,让人容易沦陷于他的柔情中。 见怀里的女孩,完全没有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时璟琛嘴角一抹无奈而又宠溺的笑意。 真是惯的! 片刻后,温锦笙逐渐冷静了下来,脑袋一动不动地窝在时璟琛胸前,思忖着该如何不尴尬而又冷静正常地面对他。 而他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似的,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十分不绅士十分不温柔地捧起了她的脑袋。 她粉嫩的小脸上全是令人心疼的泪痕,一双红肿的眼睛心虚地眨巴着,虽然小巧的嘴巴努力紧抿着,但是这看上去反而却像是因委屈而微微撅起,俨然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 时璟琛心里反复提醒自己:不能再被这个小骗子忽悠!你今天来是要讨名分的! “再这样看我,我可不保证自己还能理智地让你待在我怀里”。时璟琛看着她清澈无辜的双眸,恐吓道。果不其然,温锦笙立马怂地低下头。 “怎么样啊?给个答复啊。你以为哥哥温暖舒服的怀里是谁都能待的?你以为哥哥性感好看的唇是谁都能占便宜的?你以为哥哥这量身定制的衬衫是谁都能拿来抹眼泪的?” “我……那怎么办?”温锦笙睁着委屈巴巴的杏眸,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说呢?”时璟琛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声音低沉磁性地反问。 温锦笙吸了吸鼻子:“给我点时间”。 “多久?” “……” “说话” “一个月” “不行” “那……半个月” “不行” “不能再少了,我是认真的” “你每次认真思考虑完的结果,总是丢下我”,时璟琛带着几分委屈地说。 “我……不会” “只能给你三天时间” 温锦笙轻轻抬眸,谨慎地问:“那如果我的决定会让你不满意呢?” “那就算了”,话落,温锦笙眸光微亮,有些难以置信地微涨着嘴巴。 只一秒,时璟琛漫不经心地继而说:“我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男人,如果你的回复让我不满意,我也不会再强迫你。但是我会将你所有的暴行公之于众,让大家知道你是强占了我便宜,又不愿意负责任的渣女。反正我已经不干净了,我找不到女朋友,你也别想能找得到男朋友”。话落,他抢在温锦笙回答前,低头,擒住了她的唇瓣,浅尝辄止。 在温锦笙将他推开前,他已经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她红润的唇瓣。“你……明明是你占我便宜”。 温锦笙眉头微蹙,憋红着脸,气急地一掌锤在他结实的胸口上。 闻言,时璟琛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舌头不经意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无辜而不以为然地说:“我看到你嘴巴张开了,我以为你又在暗示我”。 “你……时璟琛你不可理喻”。 “那怎么办?你亲回来吧”。 温锦笙:时璟琛脸皮是铁长的吧!明明每次被占便宜的是自己啊,怎么最后都变成了他才是被占便宜的那个?!这男人太狗了! 犹豫 翌日早上,温锦笙刚准备走出小区,便看到一身西装革履的时璟琛,十分慵懒地倚靠在车门上,一条大长腿微微屈起,皮鞋锃亮。 走在她前面不远的几个女生,在路过他的时候,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下来,羞赧与痴迷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他身上,脸上带着几分娇羞的笑意。 真是祸害! 温锦笙抿了抿唇,有意降低存在感地往最边上靠,几乎快要贴着墙走。 好不容易下了坡,正准备走去公交站的时候,这才发现时璟琛的车子一直跟随在自己身后。 见状,她眉头微蹙地停下了脚步,随即车子也跟着停了下来。 温锦笙弯下身子,声音带着几分清雅寡淡:“你是不是真的无事可做了?” 时璟琛挑眉,深邃的眼眸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光:“有啊,这不是忙着追女朋友吗?上车。” 沉默了须臾,她最终还是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吃了”时璟琛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杯热豆浆和面包糕点,递到温锦笙手上。 “谢谢”温锦笙心里一暖,礼貌地接过早餐。 原本,她还以为时璟琛这么早过来,是要追问她昨天的事情。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一路他一直都沉默着,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地接她上班。 平日里搭公交上班需要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而在时璟琛的接送下,还没到半个小时左右便已经到达医院门口。 温锦笙解开安全带,抿了抿唇,声音平静地开口:“谢谢你”。 “谢就不用了,后天晚上我等你回复”。话落,时璟琛痞帅的挑了挑眉,在温锦笙呆愣中,便已开着车子离开。 自从昨天时璟琛离开后,她感觉自己的脑子无时不刻不被乱死八糟的复杂思绪给交错纠缠着,整晚辗转难眠。 时璟琛并不了解她过去的人生,而那些不堪,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他坦白。 她不希望从他眼中看到任何的同情,她那所谓狼狈不堪的自卑,还有她如何不招自己的父母喜欢,如何不值得被爱的可悲。 一直以来,她希望自己在时璟琛心目中印象,哪怕是平凡的,但至少是普通的是正常的女孩子。 她也有自己的高傲与自尊,她不希望到最后,自己在他心目中,连这一份最基本的体面都失去了。 可是,昨天听到他委屈地问自己“为什么不要他”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不断地用力拉扯着,十分难受。 她从来就没有不要他,她只是不配也没不敢去要他。 每当她想要抛弃所有的顾虑,奔向他时,她的自卑与自尊就像是一道自动形成的城墙,阻隔在了他与她之间。 这一刻,她犹豫了。 时璟琛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爷爷奶奶以外,对她最好的人。 六年前,他奔向了她,让她得以从那个封闭冰冷的黑暗世界里脱离出来。 六年后,他还是毫不犹豫地不顾一切地奔向了她。 除了不希望让自己的不堪沾染上他美好的世界这个理由以外,她似乎没有任何的理由拒绝这个喜欢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男孩。 她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再一次喜欢他,走向他吗? “怎么了?不舒服吗?”纪景然见她坐在位置上发愣,脸色带着几分苍白,不由得担心道。 “我没事,可能是睡不好吧”温锦笙嘴角牵扯一抹浅浅的笑意,淡然地开口。 “今天送你过来的,是你男朋友?”纪景然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上的钢笔,目光落在温锦笙苍白的小脸上。 “嗯?” “我上班的时候,刚好见到你” 温锦笙轻轻点了点头,双唇轻启:“还不算是男朋友”. 闻言,纪景然拿着钢笔的手一顿,“啪嗒”一声落在桌面上,嘴角微微扬起:“那应该也是有机会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温锦笙弯腰,将掉在地面上地笔盖捡了起来,放在桌面上。 纪景然正欲说些什么,一个护士匆匆跑来,似乎是一名病人手术后出现突发情况,让他马上去观察处理。 温锦笙将手上的资料整理好了以后,便去了另一个科室的科长办公室,学习相关的知识。 此时,C.Y集团。 “妈,你不去自己老公的公司,跑我公司来做什么?”时璟琛刚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冯媛早已等候已久。 “老公哪有我儿子重要?儿子,你这几天在忙什么?”冯媛语气中无不透着自己对时璟琛的温柔与宠爱,眉目间泛起浓郁的笑意。 她一身蓝色的旗袍装将姣好的身材展露了出来,举手投足间无不透着几分优雅与温婉大方。 即便是出身名门望族,如今更是令人艳羡的时家女主人,但是,她骨子里藏着一份属于自己的正义感与高傲。 时璟琛将一杯热茶放在她面前,最后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两腿随意一搭,漫不经心地说:“给你追儿媳妇”。话落,冯媛眸光一亮,激动地问:“谁家的姑娘?竟然还看不上你了?需不需要妈出手?” “妈,你可别坏我好事。人家对我喜欢着呢。只不过毕竟是女孩子,脸皮薄,矜持是应该的”。说着,他的脑海中不经意间出现温锦笙在他怀里微红的小脸,一双杏眸无辜地眨巴眨巴着,红润的双唇微张,十分可爱而又诱人。 “对了,馨儿昨天到家里来跟我聊天的时候,哭得可让人心疼了。你是不是欺负她了?我告诉你哦,就算你不喜欢馨儿,也要找个合理的让大家都舒服的委婉的方式来好好跟她谈。毕竟她跟你一起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女孩,妈最清楚不过了”。冯媛温柔道。虽然自己对南馨是很满意的,但是,自己的儿子不喜欢,他这个当母亲的肯定会尊重他的选择。 门当户对这种观念,在她这是行不通的。 人的品行与为人处世如何,才是重点。 时璟琛眉目间透着几分不耐烦:“我跟她已经说清楚了。既然不喜欢就应该当机立断,果断地断了她的所有念想。该说的,我六年前就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有些话我不希望说得太直白,是因为考虑到两家的关系,我也希望她自己能懂”。 “这样也好,说清楚也总比不明不白的好。对了,你什么时候追到你喜欢的女孩子,记得赶紧带回来给我瞧瞧”。 时璟琛嘴角一勾:“知道了,妈”。 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夜色朦胧,霓虹灯彰显了这城市的繁华热闹与奔波的繁忙。 卸下一天的疲惫,街道上人来人往的面容仿佛焕然一新似的,在工作结束后,拾回了生活的快乐与轻松。 “甜甜,你的意思是,时璟琛提出要跟你复合?那你怎么说?”苏浅眨巴着的大眼睛泛起好奇而又八卦的光,上扬的嘴角完全将她的欢喜暴露得一览无余。 温锦笙一只手掌撑着下巴,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拿着勺子,心不在焉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闻言,苏浅将她面前的咖啡推到一边,认真地说:“那就在一起啊!反正我觉得你跟时璟琛就是那种无论过程如何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会在一起的人。你说他要颜值有颜值,有钱有钱,要权有权的,仰慕他的女生还多过过江之鲫,可是他还是不为所动,你说这是为什么?你当年走了以后,你都不知道他有多难过,而且即便是这样,这六年来,我们大家都清楚,他一直不愿意接受任何人,是因为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可偏偏就是因为他太优秀了,所以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才能配得上他。我总觉得能够与他走下去的人,不会也不应该是我这样的。以前,我刚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单单只是校董儿子这一层身份,我就已经顾虑得够多了,更何况是现在呢”。 “甜甜,这有什么的?背景地位这些从来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所以这些也绝不应该是你拒绝时璟琛的理由。他喜欢你,这就够了。再说,你不尝试一下,又怎么知道不行呢?你看我跟陈慕白,这不还好好的吗? “浅浅,你跟我不一样。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从小就被人放在心尖上宠着爱着。而我呢,过去的那些不堪,时刻提醒着我如何不值得被爱,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人。我怕有一天,时璟琛会对我失望”。温锦笙抿了抿唇,黯淡的杏眸半敛,平静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甜甜,你这么好,怎么会不值得被爱呢”。看着她难过的模样,苏浅不禁红了眼眶,双手紧握着她冰凉的手。 自从温锦笙的父母离婚后,她的性格完全变了样,变得自卑,变得不爱说话,变得自我封闭,变得戒备心极强。 而这些东西,或许对别人而言是能够轻易去改变的,但是对温锦笙而言,并非容易的事情。 因为,它们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东西。 自从时璟琛走进温锦笙的生命中后,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变了,变回了小时候那个真实的,幼稚的,爱笑的,单纯简单的自己。 那时,她就知道,时璟琛不仅是能走进温锦笙心里的人,更是温锦笙的救赎。 温锦笙抬眸,对上苏浅泪汪汪的眼睛,莞尔一笑,淡然地说:“傻瓜,我没事”。 “怎么可能会没事嘛。你说你这么好的女孩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就要摊上这样的父母嘛”。苏浅愤愤不平地说,小脸因为憋着眼泪,而有些涨红。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但是她脑海中仍旧无法忘却,温锦笙在雨中等待着父亲来接自己放学时,那双充满着期待的双眸。 “甜甜?你要不要坐我妈妈的车回去?”苏浅动作笨拙地穿上了妈妈带来的雨衣后,看到温锦笙孤零零地站在学校门口的屋檐下,小跑着过去关心地问。 “不用了,我爸爸会来接我的。浅浅,你快回去吧,别让阿姨等久了”温锦笙半眯着眼睛,摸了摸被雨水淋湿的刘海,用着小大人的语气开口。 “好,那你注意安全噢”与温锦笙告别后,苏浅踏着雨水,跑到她妈妈的车上。 第二天上学回到教室后,苏浅才得知原来昨天下午温锦笙的父亲因为工作繁忙而忘了她的存在,直到晚上回到家中用餐时,发现温锦笙不在,这才匆匆让司机去接她。 温锦笙独自站在校门口,看着人影绰绰的街道逐渐归于平静,夜色逐渐显现,原本期待的亮眸逐渐褪去光芒,只剩下失望。 对苏浅而言,她一直都是极其心疼温锦笙的。 在经历的那么多命运的不公和家人的伤害后,她还是选择用自己的温柔来面对这个世界。 她无时无刻不把别人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她宁愿伤害自己,也从不愿去伤害别人。 就像,她明明那样深爱着时璟琛,却还是自卑地将他推开。 在她心目中,时璟琛值得更好的,而她根本就不值得被爱。 …… 在经历了两天深思熟虑的思忖后,温锦笙觉得有些话,是应该要跟时璟琛说清楚。 说完后,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她这个人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即便这一次她真的要失去时璟琛,她也已经没有关系了。 或许唯有等到他主动放下自己后,他才能更好地奔向更好的,与他更般配的人吧。 想到这里,温锦笙拿起手机,拨通了时璟琛的电话。 “嗯?”电话刚拨通,那边便传来了时璟琛充满磁性魅惑的男声。 温锦笙握着手机的手,力度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有些紧张地说:“是我,你今晚有空吗?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好,我晚上去你那”。 听到时璟琛这句话,她总觉得一切自然得仿佛是一种习惯,一种像情侣间亲密的习惯。 沉默了须臾,温锦笙轻声说:“其实……可以约在外边”。 一想到之前时璟琛在自己家的作为,她耳根子就莫名地发热。 至少在外边,他还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形象,至少不敢再那样腹黑而又霸道强势地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话落,那边传来了好听的,却带着某种痞坏的笑声:“防我呢?” “没有” “确定没有?” “嗯” “那既然没有,就你那吧,方便” “……” “好了,我在开会,晚上见”。 闻言,温锦笙赶紧回了一句好,便挂上了电话。 而此时,看见一向不苟言笑的时璟琛脸上挂着笑意回来时,坐在会议室内的高管面面相觑……而后目光纷纷落在坐在他身旁的陈边身上,只是后者一脸严肃地颔首,便没了下文。 “品格设计秀出席的设计师名单确认好了吗?”时璟琛好看的长指在电脑上敲打了片刻,将手边的活动方案拿了过来,认真严肃地翻看两页后,声音低沉地问。 “基本上是确认了,只不过腾上两家还没确定到,最快也要明天中午才能知道结果”。 时璟琛眉头微微蹙起,眸色带着几分凛冽的光:“那两家之前可不是这种反应,知道什么原因吗?” “是他们公司内部的问题,据说是来了一位新的代理总裁”。 “那就不用管他们了”时璟琛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桌面,继而问:“温氏那边,最近还有没有什么合作?” “目前还没有,不过温之恺有提起过要合作新项目的事情”。 “能拖就拖一下,等确定好了温氏最后的决策人,我们再谈合作也不迟。再说,温之恺那个老狐狸,自以为精明,想利用C.Y给他站脚,可没那么好的事”。 “好的” “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就散会吧”。 他在乎的从来只是她这个人罢了 下班后,温锦笙简单地做好了一份面条,还没得及吃上一口,门铃就已经响。 打开门,她有一瞬间晃神,入目的是穿着一身休闲服的时璟琛,或许是回来后见惯了他西装革履的模样,所以在看到他穿休闲服的这一刻,她仿佛见到了多年前那个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少年。 “这样光明正大地垂涎我的美貌,作为回应,我是不是应该亲你一下?”时璟琛深邃的眼眸透着几分别有深意的意味,嘴角漾起一抹痞坏的邪笑。 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模样,温锦笙鄙夷地瞪了他一眼,重新回到餐桌前。 如果不是因为他长得帅,打他会有一种破坏上帝精心雕刻的精品的罪恶感,温锦笙保证自己的手掌肯定会忍不住一巴拍过去。 当看到她面前那碗素得不能再素的面条时,时璟琛剑眉微蹙,脸色沉了了几分。“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顺着他阴沉中略带着些嫌弃的目光,温锦笙拿着筷子的手在空中顿了顿,随后像是怄气似的,没好气地说:“我减肥行不行?再说了,你以为每一个人都跟你一样,天天大鱼大肉的?” 闻言,时璟琛不怒反笑,深邃而灼热的目光将她认真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在 某一处上,带着几分揶揄道:“再瘦下去就真的连最重要的几两肉都快减没了”。 面对他毫不掩饰的流氓眼神,温锦笙气得立即将自己的身子往下倾,直到被餐桌挡住后,她义正言辞地对着面不改色的某男说道:“斯文败类”。 “斯文我倒是承认”时璟琛好心情地说,随即将带来的便当提到餐桌上,声音低沉地说:“吃这个”。 “不用了,谢谢” “呵!怎么,怕我下毒?” “我晚餐吃的不多,也不想浪费”。话落,仅一眨眼的功夫,她面前的面条就已被时璟琛端走。 他将自己带来的便当打开后,端到她面前,挑了挑眉,带着几分温柔轻哄的声音响起:“我跟你换,行不行?” “可是,面条是我吃过的”温锦笙小声地说,目光落在她素得只有几条生菜跟两个丸子,没有肉的面条上。 “亲都亲过了,还在意这个?”时璟琛直白的话,惹得温锦笙的脸再一次红扑扑的,最终再他的强势下,她不客气地吃上了他带来的丰富便当,而他也津津有味地吃着她煮的素面。 他身体坐得正直,好看的长指拿着筷子,无名指上的一颗小小的黑痣,增添了几分性感,吃东西的时候细嚼慢咽的,举手投足间无不透着优雅。 温锦笙撇了撇嘴巴:吃个饭这么优雅做什么,要她这个凡人多自卑啊。 静谧的客厅里,只剩下两人吃东西时发出的细小声音。 片刻后,因为实在过意不去,温锦笙从厨房拿过一个干净的勺子,夹了几块肉跟青菜放进他碗里。 见状,时璟琛嘴角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对上他探究的目光时,温锦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让一个大老板吃这么可怜,有点不合适”。 “噢,我还以为你心疼我” 听到他略带委屈的语气,温锦笙有些怔怔然,随后沉默地低头,心绪复杂地搅动着碗里的饭菜。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时璟琛洗了碗,从厨房走出来,见温锦笙十分安静地窝在沙发上逗猫。突然觉得如果自己每天下班回到家中,等待他的不是冰冷空荡的房子,而是她,该有多好啊。 这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 “给猫取名字了吗?”时璟琛坐在她身旁,指了指她怀里的猫,声音温柔地问。 温锦笙点头:“圆圆”。 “可以啊你!自己减肥,倒是给人家取了个胖胖的名字” “才不是呢”温锦笙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认真解释:“是因为它眼睛圆圆的,很好看”。 看着她严肃的模样,时璟琛深邃的双眸划过一抹柔和的光。“不是说有话要说?” 闻言,温锦笙敛眸,眸光逐渐黯淡了下来,这才想起那被自己遗忘的要事。 “怎么了?不想说的话,明天晚上我来要答案也行”时璟琛见不得她有一丝丝的难过,对他而言,自己对温锦笙还是有把握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温锦笙白皙的手上抚摸着圆圆的脑袋,嘴角牵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抬起杏眸,黑白分明的眸子滑过一丝转瞬即逝的,不易察觉的复杂思绪,不过还是被时璟琛轻易捕捉到了。 “你还记得,以前你常常问我,有关我家里的事吗?温锦笙声音平静地问,嘴角仍挂着浅浅淡淡的笑意,放在圆圆脑袋上的食指微微颤抖。 “以前,我总是不愿提起,结果每一次都是很敷衍地转换了话题。” “别说了”时璟琛伸手,温热的手掌随即刻她放在圆圆脑袋上的手包裹了起来,牵到自己腿上,紧握着。 在看到她佯装云淡风轻的表情时,他内心一窒。 他承认自己真的害怕了。 他意识到了这个话题的沉重性。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因为他正逼着温锦笙将一件对她而言极其痛苦的,也是难以启齿的事情,讲出来。 他就像是是一个侩子手,在她痛苦的伤口上不断拉扯着。 温锦笙抿了抿唇,从容自若地继而开口:“其实,我爸妈在我八岁的时候就离婚了……” 时璟琛薄唇微微一颤,眼眶多了一抹氤氲,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就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烟雾,模糊朦胧而又隔着遥远的距离。“够了!我说,别再说了”,语气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势。随后,他将她的手臂一拉,瞬间,她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落入他温暖的怀抱中。 只有她的体温,才能让他深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不重要了,所有的东西都不重要了。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东西能比温锦笙的快乐来得重要。 他在乎的从来只是她这个人罢了。 温锦笙红润的唇瓣紧咬着,像是鼓起勇气做下的重要的决定,她隔在两人身体间的手轻轻将他推开。 复合 “璟琛,有些事情,我应该要说的”。 温锦笙抿了抿唇,垂眸,接着说:“在我八岁那年,我亲眼目睹了自己父亲的出轨。虽然那时的我还处于对什么都很懵懂的年纪,但是那一个瞬间,我突然意识到我的世界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崩塌了。我母亲因为父亲的背叛,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离婚。她是一个人离开的,她的选择里没有我。或许是因为看到我,就会联想到我父亲的出轨吧,所以她对我好像丝毫不留恋,就这样将我抛给了出轨的父亲”。说到这里,温锦笙觉得自己的喉咙泛起一丝丝的苦涩,就连吞口水都动作都显得特别地艰难。 “母亲离开后不久,父亲很快就把那个女人跟他们的女儿接到家里。那一年,是我人生中最痛苦也是最绝望的一年。我有想过自杀,也尝试过,但是失败了。是被家里佣人发现的。我父亲至今也不知道我自杀的事,那天他跟那对母女去了游乐场,直到晚上十一点才回到家。我偷偷打开门缝,看到幸福的一家三口,我觉得异常地讽刺,因为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拥有完整的家,拥有父母宠爱的自己”。话落,温锦笙终忍不住,滚烫的泪水从眼眶落下。 比自杀更让她难以启齿的,是佣人与白露将她视作一个心理不正常的疯子。 而她的父亲,却始终对此事,一无所知。 “是这里吗?”时璟琛红了眼眶,松开紧咬的腮帮,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手腕处的一道浅浅的疤痕,声音透着几分颤抖。 “嗯”。温锦笙轻轻地点头。 下一秒,时璟琛触碰她的手指有些微颤,一滴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高中的时候,他曾经问过她,这条疤痕是怎么来的。 她说是因为自己调皮,不听话,所以在玩闹中擦伤的。 当现在真正知晓了这道疤痕的来源后,时璟琛内心泛起一股强烈的愧疚。如果当初自己能够细心些,或许就能捕捉到她说这话时的不妥与难过。 “自杀失败后,这个念头便断了。我有爱我的爷爷和奶奶,我不该那样自私地一声不响地离开他们。庆幸的是,在度过了煎熬的一年后,爷爷奶奶从国外回来,将我接过去跟他们一起住。好像一切都好了,可是有时却又发现,好像一切都没有好起来”。 沉默了须臾,温锦笙将自己的情绪理了理,偏过头,将视线落在一直垂着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的时璟琛身上,淡然开口:“这就是我今天想要跟你说的事情,如果……” 时璟琛微红的眼眶透着几分凛冽的怒气:“所以,你觉得在告知我这一切后,我就会放弃你是吗?你觉得我应该找一个比你更好的更合适的女生?温锦笙,你错了,这只会让我更爱你。”话落,他一把揽过她纤细的腰身,精致得如刀削般的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坚定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这一辈子,我除了你谁也不要。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好更适合我的女孩子。你逃不掉的了,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再放手了。我很抱歉,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曾经历过那么沉重的经历。我已经失去你六年了,我真的怕了。以后,让我保护你,好不好?” “好”温锦笙脑袋埋在他的胸前,眼泪决堤。 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后,时璟琛温柔而宠溺地在她脑袋上落在一吻。 终于,她勇敢地走向了她的男孩。 她的男孩,没有放弃她。 这个夜晚,风很温柔,星星很温柔,月亮很温柔,人很温柔。 “好了,再哭真的要变小花猫了”时璟琛心疼地摩挲着她沾满泪水的眼角,温声细语地说道。 “可是……”温锦笙努力隐忍着,可是还是憋不住,反而打了个哭隔,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停不下来……”。 “呵……”被她可爱的样子笑到,时璟琛脸上泛起浓郁的笑容,随即低头,吻上她红润的樱唇,浅尝辄止。“现在呢?” 温锦笙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他再次吻下来。 虽然他不介意,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肯定丑死了。 “别闹,我有在很认真地哭”。 “我家甜甜真的是可爱死了,我今晚不想走了,怎么办?”时璟琛十分宝贝地拥着温锦笙,仿佛在对待一件稀有珍宝,小心翼翼地,生怕她会碎掉。 温锦笙吸了吸鼻子,一双哭红的杏眸无辜而又认真地看着他,正义凛然地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们……才刚复合” “怎么?我一路艰辛终于到了罗马,结果你赖账,让我回到原点重新努力?”时璟琛半眯着鹰眸,嘴巴微微撅起,带着几分委屈,继而开口:“我又不是新手,难道你不打算对我宽容些?” “你在这……危险”,温锦笙耳根子一热,双手漫不经心地攥着他上衣的衣角,带着未消停的哭腔,小声嘀咕着。 “我什么时候不是正人君子了?温锦笙,你摸摸良心,哪一次不是你诱惑我的”。见她像个小怂包似的,时璟琛就觉得好笑。 明明那么幼稚的女孩,偏偏要在他面前故作坚强,真的是欠收拾了,就这么喜欢折腾他。 “我什么时候诱惑你了,明明就是你……”毕竟女孩子脸皮薄,她可没有时璟琛那样的脸皮去将话说得那样直白。 “我怎么了?”时璟琛带着轻哄的温柔语气,一只手乐此不疲地逗玩着温锦笙揉揉的耳垂。 “很晚了,你回去吧。我和我的猫要睡了”。知道自己说不过他,温锦笙漆黑的眸子转了转,快速地转移了话题。 “真不留我啊?我免费暖床都不要?” “这可是秋天”。 “这会倒是聪明起来了?” “喵~” “你听,我的猫困了” “喵~” “再叫,老子……”后面没说完的话,在对上温锦笙眨巴眨巴着的清澈的双眸,及时而自然地咽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温锦笙眼神带着几分质问。 她突然想起之前时璟琛在自己面前骂许少卿时,脱口而出的粗口。疑惑着他究竟是这几年才开始说这些话的,还是与她在一起时,就开始说了,只是不在她面前说罢了。 时璟琛挑眉,将沙发上的圆圆抱了过来,说:“我说的是,老子说上善若水,你要不要行行善,留我一晚?” “别闹了”。 “好吧,那你亲我一口”。 闻言,温锦笙看着他委屈的模样,像小鸡啄米似的,亲了他一口。 “这么小气哪?我还没感应过来,不作数”。话落,时璟琛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亲了一会,心满意足后,捏了捏她红扑扑的小脸,起身:“哥哥走啦”。 “嗯”温锦笙点头。 走了几步后,回头:“真走啦?” “嗯” 走到玄关处:“真的要走啦” “等等……圆圆……”温锦笙缩着脑袋,怂怂地指了指他怀里的圆圆。 见状,原本充满期待的双眸划过一抹夸张的委屈,将圆圆轻轻地放回温锦笙的怀里,暗戳戳地瞪了它一眼。 “注意安全”。温锦笙轻声说。 “明天我接你上班”。 “就别麻烦了,我搭公交就好”。 “不行,别的女朋友有的,我家甜甜也要有。明天见”话落,依依不舍地在她皎白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离去。 温锦笙脸上扬起甜蜜的笑容。 今天,是她这这年来,最快乐的一天。 她把她的男孩找回来了。 埋藏在心里的秘密,也终于说出口了。 “圆圆,他是你爸爸噢,是不是很帅?” “喵~” “他也很温柔呢……” 温家闹事 翌日,时璟琛很早便等在了温锦笙的小区门口,只是,这一次他把那台十分拉风高调劳斯莱斯,换成了一台低调的大众汽车。 “怎么今天换车了?”温锦笙眨了眨好看的眼睛,犹疑地问。 对她而言,这台朴实无华的相对低调的车子,比那台高调的车子,坐着可安心多了。 时璟琛将带来的早餐递到她手上,嘴角扬起一抹痞痞的笑意:“你不是不喜欢?”话落,揉了揉一脸困惑的小脑袋,继而开口:“屁大的胆”。 闻言,温锦笙撇了撇嘴巴,小心思被看穿后,她张大嘴巴,在三明治上咬下一大口。随后眸光一亮,一脸满足地问:“这三明治料真多啊,你在哪里买的?” “好吃吗?” “嗯”温锦笙点了点头,随后就着包装纸将三明治转到没有咬过的另一边,递到他嘴边:“你吃过了吗?要不要吃?” 时璟琛垂眸,温热的手掌覆在她光滑白嫩的手背上,偏头,嘴巴就着她咬过的地方咬下去:“好吃”。 对上他灼热的双眸,温锦笙脸颊一热,怔怔然地将手缩了回来。 “坐好了,哥哥要开车了”。时璟琛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昔日熟悉的意味。温锦笙笑了笑,随后十分配合地认真道:“准备好了,出发”。 四目相对,两人露出了默契的笑容。 高中时期,时璟琛有一辆自行车,每当周末,他就会骑车带着温锦笙到校外去玩。 众所周知,时璟琛的自行车后座,是温锦笙的专属。 “抱紧了,哥哥要骑车了”这是他每一次骑车前,都会不厌其烦地说出的提醒的话。而她逐渐习惯了后,也会十分默契地配合一句:“准备好了,出发”。 温锦笙嘴角微微扬起,没想到他竟也还记得这个梗。 “今晚几点下班?” “七点” “下班我过来接你” “要一起吃饭吗?” “今晚约了慕白跟少卿一起吃饭,苏浅应该也会被慕白那个狗男人拉过去。就当将你重新介绍给他们认识。不要有太大压力,你当那他们不存在就行“。 闻言,温锦笙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有些紧张地揉搓着,黑白分明的杏眸带着几分担忧。“我觉得是不是……不用介绍也可以?” “甜甜,你占了我那么多便宜,难道还不想给我名分?”时璟琛眸色略深,那委屈的模样,像极了受欺负的小媳妇,让温锦笙有种莫名的罪恶感。 “那……好吧”。 “这才乖”。时璟琛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看得出此时他的心情,甚是愉悦。 或许是两人分开的时间太长了,亦或者是因为他长时间以来都是以一种梦的方式出现在她的生命中,所以两人复合这件事,对于温锦笙而言,依旧像是一场不现实的美好梦境。 突兀的手机铃声突然,温锦笙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备注,嘴角微微扬起,按了接听键。 “爷爷,您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呀”温锦笙双眸含着笑意,无论是清澈的眼神还是白嫩的脸颊,无不透露出她的温柔。 虽然知道对方是她的爷爷,但是时璟琛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吃醋了。 下一秒,电话那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隐约中,她捕捉到了章爱玲略带愤怒的声音,还有温之恺浑厚的声音。 “爷爷?”就在她的心揪紧时,电话那头传来了温南山因为生气而微微颤抖的嗓音:“甜甜,你爸疯了,那对母女也疯了!你这几天一定要自己注意些,我看她们可能会去找你”。 未等她反应过来,那边继而传来温南山的指责声:“混账,你们给我离开”。 “爸,我是您儿子,你怎么就不帮帮我?再说,只是让您帮我把人约出来,又不是让您出面去谈,您怎么就是不理解呢?” “对啊,爸。之恺最近为了公司的事,日夜奔波,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以您的名义出面,别人看在您的面子上,自然不会让之恺次次吃闭门羹,甚至忍受冷嘲热讽的”。 “你们赶紧给我滚……” “爸,您说之恺是您的亲儿子,我们雪念也是您的亲孙女啊,您怎么总是偏心温锦笙?” 话落,电话突然挂断。 温锦笙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脸色十分惨白,心里充斥着不安与恐慌。 “发生什么事了?”意识到她的不对劲,时璟琛担心地问。 “不去医院了,你能送我回一趟家吗?”温锦笙声音有些颤抖,杏眸带着丝丝愁绪。“好”。 时璟琛按照温锦笙给的地址,下意识地加快了车速。 中途,她给纪景然打了通电话,告知自己需要请假的事。 约莫一个小时左右,两人到达温家,入目的正是温之恺一家三口背对着他们坐在沙发上,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 而温南山低垂着头坐在一张木椅上,他放在拐杖上的粗糙的手臂微微颤抖着,脸色十分沉重严肃,章爱玲站在他身旁,红着眼眶,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在温锦笙面前,温南山总是像个孩子似的。 这是她很少见到的,他会有的神情。 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禁感到抽痛。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温锦笙神情冷漠地走到一家三口前,语气冰冷寡淡。 “甜甜”见到温锦笙的那一刻,温南山沉重的脸这才有了些许动容。“你这孩子,怎么回来了?”。 “爷爷,奶奶,你们没事吧?”温锦笙走到温南山面前,小手覆在他粗糙的手背上,关心地问。 “我们没事,就是被这个不孝子给气的”。 “爸,您怎么能在两个孩子面前这么说呢?”温之恺脸色一僵,或许出于曾经对于温锦笙的愧疚,和温南山对她的宠爱,他每一次在她面前,总是留有一丝的心虚。 “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离开”温锦笙冷若冰霜的双眸,直直地看向同样对自己释放着恨意的白露,冷淡的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势。 “锦笙,你这算什么态度?这些年来,你处处针对我跟雪念,我一忍再忍,你可别得寸进尺了!”白露生气地站起身来,语气中仿佛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闻言,温锦笙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继而将冷漠的视线转移到温之恺身上,语气异常地平静:“温之恺,管好你多事爱演的老婆跟女儿。如果你们伤害到爷爷奶奶,我温锦笙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之恺,你看看你自己的好女儿,竟然目中无人到直接称呼自己父亲的名字”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这样爸爸多难过啊”。 “甜甜,过来。别再跟他们费口水了”。温南山浑厚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 “爸,您真的要看着我被别人往死里欺负也不管?您为了自己的面子,连儿子的前途都不管了?”温之恺再次走到温南山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责怪的味道。 见状,温锦笙正欲过去,却不料被温雪念突然暗中伸脚,温锦笙踉跄了两步,下一秒投入到一个熟悉的怀抱中。“没事吧?”时璟琛一只手臂温柔地环在她的腰间。 温锦笙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 “时总?”温雪念在丝毫没有料到时璟琛会出现在温家。震惊过后,她有意且娇羞地将自己的头发与裙子理了理,双眸褪去了方才应付温锦笙时的恨意,有的尽是对他的仰慕。 “时总?您怎么来了?这……招待不足,要不咱们出去找个好的环境,边吃边聊?”在听到时璟琛的话后,温之恺露出了十分谄媚的笑容,而他阿谀奉承的模样,令温锦笙觉得尤其刺眼与讽刺。 真是可悲啊,曾经那样宠爱的自己的父亲,如今竟然她觉得如此的陌生。 我觉得你确实挺惨的 看着温之恺这只老狐狸显露出的虚伪,时璟琛深邃的眼眸划过一抹令人敬畏的戾气,周围地温度瞬间降到冰点。“若是时某今日不在,还真的不知道温总竟然是这样亏待我女朋友的”。话落,他温柔而亲昵地揉了揉温锦笙冰凉的小手。 温之恺脸上的笑意一僵,错愕以后,脸上洋溢着浓郁的恭维笑意:“时总……这……锦笙,你跟时总在一起,怎么也不跟爸说一声?” “没什么好说的”。温锦笙淡漠地回。 温之恺老脸一沉,虽然有气,但是在时璟琛面前,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去了罢。 “时总,我们见过面的,您还记得我吗?没想到您竟然是我姐姐的男朋友。虽然姐姐说话的语气是不大好,但是我相信她也并非有意要顶撞爸爸的”。温雪念说话的声音娇滴滴的,娇羞的目光一直落在时璟琛身上。 虽然表面上看似懂事乖巧,但是她话里暗藏的却全是对温锦笙的不满。 时璟琛冷冷地瞥了矫揉造作的温雪念一眼:“抱歉,对于不重要的人,我从来不屑于认识,更别说记得了。而且,我一直以为锦笙是独生女,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妹妹了”。 “你什么意思?”白露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愤愤不平地指着狂傲的时璟琛喊道。只是,话刚落,便被温之恺一眼给瞪了回去,严肃地警告:“你给我闭嘴!”继而,他瞬即转头,对着时璟琛与温锦笙笑脸相迎:“时总,您别介意”。 看着两人亲密的动作,温雪念放在身子两侧的手掌紧紧握着,眼中全都是对温锦笙的憎恨与嫉妒。 温锦笙扯了扯时璟琛的衣角,声音平静寡淡地说:“我想清净”。 闻言,时璟琛颔首,剑眉微挑:“听到了?” 温之恺恭维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先行告辞。时总,有空一起吃个饭”。说完,走到温南山与章爱玲面前道了声别后,三人这才不得不离开。 温锦笙走到温南山身旁,与章爱玲一同将他扶到沙发上。 温南山的注意力全然落在温文尔雅的,看上去气质不凡的时璟琛身上。 “爷爷,您别这么看人家”,看着温南山毫不掩饰的目光,温锦笙憋住笑意。“你这丫头,谈恋爱也不跟爷爷说,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了?”温南山哼了一声,像小孩似的,生气地将头一扭。 “爷爷,您好,我是时璟琛,也是甜甜的男朋友”。时璟琛深邃的双眸泛着温柔的眸光,仿佛是漆黑一片海面上的那一轮明月,有一种慢慢悠悠的温暖。 “甜甜都叫上了?你姓时?姓时的人不多啊,你父亲叫什么名字?”温南山脸色若有所思地思忖,能让温之恺这样毕恭毕敬的人,至少他的身份并不会简单。 “时宁远” “时宁远?那你母亲是不是叫冯媛?” 闻言,时璟琛眼底划过一抹诧异,颔首点头。 “爷爷,您知道得还挺多呀。老实交代,除了当医学教授以外,您是不是还偷偷隐藏着什么身份?比如侦探?”温锦笙佯装严肃地看着温南山,直到看到他笑得脸都红了,这才放过他。 “璟琛,喝杯热茶吧?这茶是一位种茶的朋友送的,你尝尝?”章爱玲一脸笑意地给时璟琛倒了一杯热茶,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像是看自己的孙子似的,温柔而又喜爱。 “谢谢奶奶” “老太婆,他是冯媛的孩子。你说是不是这人生是不是太有缘分了?”温南山激动地说,那模样仿佛就像是刚八卦得来一个秘密后,迫不及待地跟同伴分享。 “冯媛的孩子?”章爱玲一脸不可置信地打量着面前这一身西装革履的,五官清隽的时璟琛,脸上的喜爱似乎更浓烈了。 温锦笙与时璟琛四目相对,两人带着一脸茫然的讶异。 “爷爷奶奶,你们认识璟琛的母亲?”温锦笙忍不住问。 “认识!不过都已经很多年没见了。以前冯媛的母亲,也就是璟琛的外婆得了重病,就医时,病情已经是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了。因为你爷爷从小在医学这方面就天赋异禀,而且在国内外还有一定的名声。所以当时医院专家开了几天会议后,最终还是联系他,希望他回国一趟,研究出更可取的救治方案。那一次,基本上所有人都觉得救不回来了,最终在你爷爷手术操刀下,竟然奇迹般地成功了。人给救回来了”。冯媛在讲起温南山曾经的成就时,面容是仍旧是一如既往的骄傲与幸福。 温锦笙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她没有想到自己的爷爷与时家还有这样的一段渊源。 “我小的时候,常听外婆跟母亲提起一位医术高明的“温医生”,我想我现在终于能有幸见见到本尊了”。时璟琛声音充满磁性地开口,客厅内茶香袅袅,他将面前的茶杯轻轻举起,轻抿了一口。 “那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啊?”温锦笙勾唇,得意地抱着他结实有力的手臂,一副求夸的姿态。 被她得意洋洋的模样可爱到,时璟琛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地说:“回去谢谢你”。话落,温锦笙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处,“啪”的一声后,她这才想起爷爷奶奶还坐在这,不禁尴尬地捂着自己的脸,黑白分明的杏眸在指缝间眨巴眨巴着。 “你这丫头,打人不知轻重,若是打疼了我孙女婿,我看你怎么办”。章爱玲故作生气地看着做坏事还知道丢人的温锦笙,笑着说道。 “奶奶,您说什么呢”在听到有些许陌生的孙女婿这几个字眼时,温锦笙耳根子一热,害羞地低着头,假装认真地品茶。 “这丫头是害羞了”温南山毫不掩饰地戳穿了自家孙女,浑厚响亮的笑声在客厅响起。 而屋内四人侃侃而谈,气氛温暖而又温馨。 蓝天白云,窗外阳光正好,偶尔还能看到从窗外飞驰而过的小鸟。 “小时候,我总喜欢跟爷爷奶奶一起坐在的秋千摇椅上,听他们讲过去的故事,那是我觉得最幸福的时刻。”温锦笙牵着时璟琛坐在秋千摇椅上,回想起过去的幸福瞬间,她嘴角微微扬起。 时璟琛小心翼翼地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再耳后,而后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宽厚的肩膀上,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她圆润的耳垂,声音温柔地说:“我记得,你以前很骄傲地跟我说,爷爷奶奶很厉害,种的花很漂亮,种的蔬菜很健康,种的水果很甜”。 闻言,温锦笙有些诧异地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他瘦削的下颚和利落锋利的轮廓。“你还记得啊?”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时璟琛低垂着眉眼,语气带着几分委屈,继而开口:“不像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天天就惹我生气”。 “我……我哪有”。温锦笙杏眸左转转右转转,小声嘀咕。 “你让我过了六年不该有的单身狗生活,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嗯?” “这六年里,你真的没喜欢过别人吗?” “我要是能喜欢上别人,你觉得我能天天厚着个脸皮去被你欺负?” “……” “说话” “我……我觉得你确实挺惨的” “呵!”时璟琛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辈子,是真栽在这小祖宗手里了。 偏袒 “之恺,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白露只要一想到温锦笙给自己的难堪,心里憋着一口气。 “他可是时家的少爷,他父亲在江芜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即便撇开他们家的地位背景,时璟琛这个人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别说我们不能得罪他,即便是市长见到了,也得礼让三分”。温之恺脸色沉重地继而开口:“不过锦笙与时璟琛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怎么会认识?而且还是情侣关系。若是时璟琛为了锦笙而断绝了与温氏的合作,那我这一次就真的完了”。 闻言,白露深吸了一口气,双眸充斥着对温锦笙的嫉恨。 “不管如何,最近我们还是别去打扰我爸了”。 “那你公司怎么办?任由那群狼豺虎豹将公司夺走?”白露愤然地说,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在温家站住脚跟就好了,可怎料温之恺的公司出事后,温南山竟然会冷漠地坐视不管,甚至所有人所有好事都倾向于温锦笙那一边。她实在吞不下这一口气。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你要我拉下这张老脸去求自己的女儿?” “为自己的父亲分担一下困难又怎么了?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我在她面前,哪一次不是忍气吞声的?两位老人家看我的眼神,俨然就是在埋怨我看不起我,将我当成破坏温锦笙幸福家庭的罪人。我说什么了?温之恺,你扪心自问,我什么时候有过一句怨言?”白露委屈地喊道,看着温之恺这副无作为的样子,她眼泪夺眶而出。 “好了,别哭了,我再想想办法”温之恺见到白露的眼泪,原本烦躁的心情更加繁重了许多。 “你能有什么办法?有办法的话,今天也不至于去求你爸”。 “爸妈,你们别吵了”,听到楼下两人不断的哭闹声,温雪念不耐烦地走了下来。“爸,我觉得妈说得没错。凭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偏袒姐姐?这些年来,我跟我妈对姐姐和爷爷奶奶都持着尊重的态度,可是,姐姐又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她凭什么就能得到爷爷奶奶的偏袒,甚至还有这样优秀的男人站在她身边?我不甘心”。 “念念,你这孩子,这关头,你就别闹了”。温之恺眼神凌厉而严肃地看着温雪念,语气沉重地开口。 “爸,我没闹。我喜欢时璟琛,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喜欢了。我不懂,为什么我喜欢的东西,姐姐总是要与我争?爸,凭什么?我不甘心”。温雪念红着眼眶,双唇紧抿着,凌厉的眸光散发着对温锦笙的恨意。 一旁的白露止住了眼泪,将温雪念拉到身前:“念念,你说什么?你喜欢时璟琛?” 温雪念垂眸,轻轻点头。 “之恺,我受委屈不要紧。但是,念念喜欢时璟琛,这事我不能不管。你也不能不管”。闻言,温之恺面露难色,眉头紧皱:“这能怎么管?人家已经跟锦笙在一起了”。 “那又怎么样?又不是已经结婚了!为了女儿的幸福,难道你还能坐视不管?” “这个再说吧。现在关头最重要的,是如何将公司的权,给握在自己手中”,话落,温之恺脸色阴沉地看了白露与温雪念一眼后,叹了一口气,离开。 “妈,我该怎么办?”温雪念睁着红肿的眼睛,靠在白露怀中。 “没事,有妈在。我就不相信了,我还能对付不住一个温锦笙”。 虽然这些年来,温之恺给了她们身份。但是,对于白露而言,这是远远不够的。她原本是那样高傲的人,可是为了温之恺,她在温南山章爱玲面前总是万般讨好。可结果呢,即便自己做得再多,在他们心中,永远都是偏袒于温锦笙。 …… 另一边。 “璟琛,会不会下象棋?” “略懂一些” “下一盘如何?” “好” “偷偷告诉你,我上一次赢了爷爷,如果你输了,那就是我比你厉害”。温锦笙得意洋洋地在时璟琛耳边说,脸上挂着傲娇的笑容。 “那如果我赢了,我有没有奖励?”温锦笙对上时瑾年灼热的意味深长的眼神,杏眸眨巴了两下,撅着嘴巴嘀咕了一句后,撇开头,积极地去拿象棋。 “甜甜,他们两人下棋,你过来帮我帮我把这些小番茄跟葡萄给洗了”,听到章爱玲从厨房传来的话,温锦笙转身揉了揉时璟琛的脸,随即起身去洗水果。 “璟琛,你跟甜甜认识多久了?”温锦笙离开后,温南山神情认真地问。 “爷爷,我跟甜甜高一认识的。高二在一起。” “这么说来,都有□□年了。甜甜是跟我还有她奶奶一起长大的。很多人都说,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孩子心底会有一份谁也无法弥补的缺口,会缺乏安全感,习惯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我们家甜甜就是这样,这丫头从小就懂事得让人心疼,戒备心也很强,能让她接受到心里的人根本寥寥无几。这丫头,命太苦了。所以如果以后,她哪里做得不好,我希望你能多多包容她。毕竟你可是她鼓起勇气去接受去信任的人”。每当说起温锦笙曾经的遭遇,温南山总是难以压制自己的情绪,不禁红了眼眶。 “爷爷,您放心吧。只要有我时璟琛在,我绝对不会让甜甜受任何一点委屈的”。 “璟琛,谢谢你”温南山欣慰地在时璟琛的腿上拍了拍,继而开口:“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你在甜甜心中的意义,是不一样。这丫头,除了在我们两个老人面前,能够卸下防备以外,在任何时候都像是一只刺猬,不允许别人靠近,也不爱说话。但是,当她上高中后,我们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性格有了明显的变化,变得爱笑了。那时我们还在猜想着会不会是因为她在学校交到谈得来的朋友。现在我想,或许确实是因为你的缘故。是你,改变了她”。 “下完一局了吗?”温锦笙拿着两盘水果走来,见桌面上的象棋还是原来的模样,有些疑惑地问:“所以你们偷偷地在聊了什么?” “璟琛,尝尝水果,这可是自家种的,健康有营养,而且又甜。如果喜欢的话,等会奶奶给你摘点回去吃”。 闻言,温锦笙故作委屈地往嘴里塞了个小番茄:“奶奶,我上次来,您都没给我摘呢”。 “谢谢奶奶”话落,时璟琛将温锦笙手里的葡萄抢了过去,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你们要不要在这吃了晚饭再回去?” “不了奶奶,我们晚上还有事,下次再回来陪你们好不好?” “好,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我听说城南那条大道好像在维修,你们回去的时候,估计要绕路了”。 闻言,时璟琛声音沉稳地开口:“那边有坍塌,我们回去的时候绕另一条路,也差不多的。您不用担心”。 “璟琛,有你照顾甜甜,奶奶是一万个放心”。章爱玲笑着说,可以看得出她很喜欢也很欣赏时璟琛。 几人闲谈了一会,见日暮西沉,时璟琛与温锦笙便先告辞了。 他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你刚刚跟爷爷在聊什么?”温锦笙抱着时璟琛的手臂,好奇地问。 “想知道?”时璟琛剑眉一挑,斜长的眼尾微勾,一边嘴角往上一提,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邪气。 “嗯” “亲一口,然后叫声哥哥,我考虑考虑”。时璟琛骨节分明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如雕刻般精美的侧脸,懒懒地说。 闻言,温锦笙下意识地咬了咬唇,一巴掌轻轻拍在他的结实的手臂上:“不要,时璟琛,你真小气”。 下一秒,他捏住了她鼓起的腮帮子,就着她紧咬的唇瓣,吻了下去。“下次再看到你咬唇,哥哥帮你咬”。话落,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你……这是在大街上”温锦笙捂着还留有他气息与温度的唇瓣,杏眸略带惊慌地转动,生怕被人撞见。 “那我们等下回去再继续?” “你……不要脸” “脸都给你了,我哪还有那东西?”话落,时璟琛嘴角勾起一抹痞痞的笑意,举起与她相握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 “那先还给你”说着,温锦笙揉了揉自己的脸,随后踮起脚尖,捂在他精致好看的俊脸上。 “好了” 看着她幼稚可爱的举动,时璟琛在她如凝脂般细腻雪白的脸蛋上轻轻啃咬了一口,黑色的碎发慵懒地搭在皎白饱满的额头上,深邃的眼眸在霓虹灯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光影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上,一边是深邃的黑,而另一边是病态的白。 “我们家甜甜怎么哪里都这么甜?就像糖罐一样,哥哥怎么亲都亲不够”。 听着他充满磁性的嗓音说出这种直白而撩动人心的话,温锦笙的脸瞬间刷的一下变得通红,两道腮帮像是画了腮红似的,粉扑扑的,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你说话能不能别总是这样” “这样是那样?” “就是给人一种……流氓的感觉” “仅仅只是说话能让你有这种感觉吗?” “……” 约莫过了十分钟左右,两人来到了约定好的酒吧。 或许是成长环境与本身性格的原因,对温锦笙而言,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所以她对酒吧这些喧闹地方,总会存在着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与窒息感。 这是她第一次来进酒吧,所以她自进门的那一刻起,便下意识地紧攥着时璟琛的手掌,生怕被人群给挤开。 “不用怕,我们上三楼”。 时璟琛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紧张,于是伸手拉过她的腰,往自己身上扣,让她站在自己的安全范围内。 当意识到自己被她需要被她依靠的的时候,他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与自豪感。 其实,这个酒吧是他和陈慕白还有许少卿三人合伙开的。 说起开这个酒吧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三人想要约酒的时候,能有一个清净的地方,所以三楼是禁止开放的。 等到终于进了电梯后,温锦笙心里绷紧的弦,这才放松了下来。 “时先生,这边请”刚走出电梯,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对着时璟琛毕恭毕敬地弯腰点头。 见状,温锦笙眉头微微蹙起。 只要一想到时璟琛常来这些地方,她没由来的心生出一股失落感。 尤其是当她看到楼下那么多穿着性感的女孩,她就觉得喉咙泛起一阵涩味。 “怎么了?”察觉到温锦笙的不妥,时璟琛以为她因为楼下的热闹,受到了惊吓,不禁紧张了起来。“说话”。 温锦笙神情恢复平静,声音寡淡地说:“没事”。 “嘴巴撅得都能吊壶了,你跟我说没事?”时璟琛揉了揉她的脑袋,耐心而温柔的模样仿佛是在哄小孩似的。“如果你不喜欢,我们现在离开,好不好?”闻言,温锦笙抬眸,认真地问:“你常常来这些地方吗?” “不常来。有时候跟他们两个约着出来聊天,才来这”。时璟琛同样认真地回,深邃的眼眸若有所思地敛起,嘴角微微一勾,继而说:“你不喜欢,我以后不来了,好不好?” “我才没有那么小气呢”温锦笙小声地说。 “是,我们家甜甜最大方了”,时璟琛轻声说,捏了捏她圆润小巧的耳垂,声音低沉地说:“好了,进去吧”。 “甜甜,你来啦”,一见到温锦笙,苏浅激动地离开了陈慕白的怀抱,抱着她的手臂,走到另一个沙发上,说起悄悄话,全然无视了时璟琛阴沉的脸。 “来吧,兄弟,我的怀抱能让你待一下”陈慕白看着时璟琛一脸吃瘪的模样,揶揄道。 “滚”话落,时璟琛踹了一脚他的小腿,眉目间透着几分嫌弃。 “甜甜,赶紧把你跟时璟琛的故事给我讲讲”。苏浅满脸期待而兴奋地晃了晃温锦笙纤细的手臂,迫不及待地问。 “就是……复合了”温锦笙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两个好看的梨涡浅现。 “我要听细节……例如,咱们时大校草时大校霸,是如何将你这只小白兔给再次收入囊中的?”苏浅挑了挑眉,杏眸中带着几分别有深意的光。 对上她滑稽的神色,温锦笙忍不住一笑,戳了戳她的额头,说:“你是不是看霸道总裁文看得走火入魔了?” “我不管……说嘛,说嘛” “嗯……就是……他之前不是说给我三天时间考虑吗?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将自己那些过往跟他说了一遍。然后,就在一起了”。 “嗯?是不是还有什么被删减的情节了?”话落,苏浅意味深长地盯着温锦笙。 “浅浅同志!你家小白究竟对你做了些什么?让你这脑袋瓜里整天装着有颜料的东西”。温锦笙轻轻捂着苏浅的双眸,小声在她耳边低语。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很正常。不过,像你这样的小白兔,我估计是抵不住时璟琛这只腹黑的大灰狼的了。噢对了,自从你离开后,我奉行你的旨意,对你的行踪只字未提。我估计,时璟琛心里肯定记恨着我。你有空一定要帮我多说几句好话,你都不知道,我每次在他面前有多心虚,看着他的眼神就腿软,生怕他要找我报隐藏他女朋友位置的仇”。苏浅鼓着腮帮子,委屈地说。 闻言,温锦笙浅浅一笑:“放心吧,他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最好是啦” 傲娇 “不容易啊,终于把人给追回来了”陈慕白拿起手上的酒,小酌一口,带着调侃的口吻说道。 “知道不容易,还不教你女人懂事点?”话落,时璟琛带着怨气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些许怨念。 “这该死而卑微的默契”陈慕白举杯与他碰杯,隔壁两个小女人聊得起兴,俨然已经将两个男人的存在抛在脑后。 两个被冷落的男人,此时真的不该羡慕谁…… “少卿那小子怎么还没来”时璟琛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看了眼时间,眉头微微蹙起。 “估计是塞车吧。前两天听他说,他老子最近在公司将他看得极严,而且家里还安排了相亲”。 一说曹操曹操就到,此时包厢门被人从外边推开。 许少卿一进来,黑着脸坐在时璟琛身旁的座位上,一脸的愤怒。“气死我了,要是被老子知道是谁偷偷刮花了我老婆,我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你一个单身狗,哪来的老婆?”时璟琛给他倒了一杯酒,揶揄道。 “老子的新车!”许少卿鄙夷地瞪了时璟琛一眼,一本正经地解释。话落,目光落在另一边的温锦笙背影上,挑了挑眉,说:“又把人给追回来了?” “嗯”时璟琛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身子靠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两条长腿随意一搭,俨然一副傲娇的姿态。 “啧!果然有了女朋友后,看上去都人模狗样的”。许少卿撇了撇嘴巴,将时璟琛给他倒的酒,一饮而尽。 时璟琛转头,对着陈慕白颔首示意。“说你呢,太狗了”。 闻言,陈慕白耸了耸肩,拿起面前的酒杯举到许少卿面前。“干一杯。我也觉得这男人是真的狗”。 “浅浅,那你说我应该送他什么礼物比较合适?”温锦笙眸子转动,认真地思考。 “可以考虑送领带。当然了,如果每天早上亲自给他戴上自领带,估计他肯定又感动又开心”。说着,苏浅双眸一亮,仿佛深陷其中似的。 “所以你每天给你家小白带领带?”温锦笙漫不经心地问。 “当然没有了,我也就只能想想,这种情节太甜太容易让人害羞了。我怕引火上身,所以果断放弃”。苏浅尴尬回之一笑。 要想,女人帮男人带领带的意味可是不简单的,尤其像陈慕白这种整天喜欢撩拨她,在关键时候,还出奇的能矜持下来的男人,她害怕自己垂涎他的美色,守不住阵地。 “好啊你,自己不敢做的事情,还好意思建议我去做”。温锦笙轻叹了一声,看着苏浅白嫩脸上晕染的红晕,就知道这丫头又陷入五颜六色的世界了。 “我就是有雄心没熊胆”。苏浅怂怂地嘀咕着。 “甜甜,过来”。此时身后传来了时璟琛魅惑的声音。 温锦笙回头,见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过去,便牵着苏浅走了过去。 温锦笙坐在时璟琛身旁,也就是许少卿没被他赶走前所坐的位置。而因为苏浅的位置被时璟琛占了,所以她便在陈慕白另一边的空座坐下。 两个男生坐在中间,两个女生一左一右地坐着,四人坐成一排。 而对面,是来自一只单身狗许少卿的凝视。 “搞得像虐狗现场一样?你们怎么就一点爱心都没有?”许少卿鄙夷地将视线往对面一扫,合着今天就是把他骗进来,再杀狗的呗。 “今晚随便喝,我请!够意思了吧?”时璟琛慵懒地说。 闻言,许少卿嘴角一扯,鄙夷道:“自家酒吧,你还说这话,还是人吗你?” 温锦笙双眸划过一丝错愕,带着困惑转头,轻声在时璟琛耳边问:“这酒吧你家的?” “嗯,不过你不喜欢,我明天就把它关了”。时璟琛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指腹摩挲着她光滑细嫩的手背,语气轻得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温锦笙敛眸,认真地说:“那倒是不必”。 耳朵灵敏的许少卿在听到时璟琛非常”狗“的话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啧!你能当个人吗?”这个酒吧明明是三人决定合伙开的。结果,时璟琛这个男人竟然为了女人,做到这种地步。 真的是可怕。 时璟琛嘴角微微一勾,深邃的双眸划过一抹危险的凌冽的光。“我明天跟你爸聊聊,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事该让他催催了”。 “别,错了行吗?你要是跟他提,我估计一年内就能被他追赶着把人生大事给完成了。你能忍心你亲爱的兄弟掉进婚姻的坟墓?”许少卿用尽全身在拒绝,神情带着几分认真。 “你确实老大不小了,真不打算谈恋爱?”陈慕白看着总是吊儿郎当的许少卿,问道。 “本少爷还没自由够呢。你们两个有女朋友的,别合着欺负我”。 陈慕白无奈一笑,正欲继续开口,转眼却见到苏浅已经偷偷喝完一杯酒,正打算倒第二杯。 他立即眼疾手快地将她的夺了过来,随后倾身,薄唇贴着她的耳朵,神情严肃地低语警告:“想死是不是?忘了明天什么日子?” 闻言,苏浅杏眸划过一抹恍然,随即将手上的酒瓶放回原处,讨好般地抱着他的手臂,一脸知道错了的表情。 “真的是够了,我今天来这就是给自己添堵的”许少卿叹了一口气,鄙夷地看了一眼陈慕白与时璟琛,突然地就很深切感受到弱小无助的滋味。 “习惯就好”话落,时璟琛看了眼时间,将杯子里还剩一半的酒喝完,随后牵着温锦笙站了起来,声音低沉地开口:“先走了”。 “叫司机了吗?”陈慕白抬眸,问道。 “嗯。刚好陈边在这附近办事,让他过来送。你们呢?要怎么回去?” “只能让司机过来接了。你们先走吧,我们再坐一会”。陈慕白无奈地摇了摇头,原本还指望自己喝点酒,能让苏浅这丫头送自己回去,结果…… 时璟琛点了点头,出去的时候,还别有深意地拍了拍许少卿的肩膀,一边的嘴角微勾,又痞又邪。 “去去去,赶紧给我走”许少卿崩溃地捂着脸,十分嫌弃地喊。 留宿 “时总”时璟琛牵着温锦笙来到停车场,陈边早已在车旁等候。 陈边有些惊愕地看着被时璟琛半拥着的女孩,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两眼,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时璟琛如此宝贝地对待一个女孩子。 莫非,这位就是时总口中的那位“非常黏人的女朋友”? 可是,怎么看都觉得时总比较像黏人的女朋友。 联想起他之前问自己的关于如何挑选新鲜鲫鱼的事,陈边忍俊不禁。 “笑什么?”时璟琛薄唇紧抿,深邃的眼眸划过一抹犀利的眸光,仅仅三个字,就已经足够给人带来强大的压迫感。 陈边打了个寒颤,轻轻摇头:“没什么”。话落,他对着面前的两人颔首,将车后座的门打开,等两人坐好后,他这才绕到驾驶座的位置。 “时总,是回帝璟别苑吗?” 闻言,时璟琛捏了捏手中握着的柔软小手,问:“要不要去我那住一晚?” 温锦笙抿了抿唇,沉默须臾后,认真地说:“圆圆自己在家,不太好”。 “屁大的胆”时璟琛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随后懒懒地对着前面说:“去沃朗小区”。 半个小时后。 “你把车开回去”。 将信息发送完毕,时璟琛捂着额头的位置,舒服地半躺在沙发上,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微微屈起。 “这么晚了,你不要先回去休息吗?”温锦笙给圆圆倒上猫粮后,看着慵懒地躺在沙发上,丝毫没有离开趋势的时璟琛,眨了眨杏眸,有些犹疑地问。 闻言,时璟琛将身子一转,双手枕在下巴处,睁着无辜的鹰眸看着她,声音带着几分委屈。“甜甜,陈边这货竟然把车给开走了。这么晚了,我这么帅气的一个男人,打车不太安全,如果被劫财劫色可就麻烦了”。 “那……怎么办?”温锦笙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他此时此刻可爱而委屈的模样,俨然像是别人口中的小奶狗形象。 她伸出柔软的小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纤细的长指将短发卷来卷去地玩。 “我……要不走回去吧。估计,走三个多小时就能到了”。话落,时璟琛将她放在脑袋上的手掌递到嘴边,落下轻轻一吻。 “好”温锦笙同意地点了点头,配合着他的演出。 果不其然,在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挽留后,时璟琛眉头微微蹙起,抬眸,眼角的褶皱微微颤动,随后伸手揽过她纤瘦的腰,下一秒,她轻盈柔软的身子便落在他身侧。 他将脑袋枕在她腿上,纯黑色的眼瞳,深邃好看,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你不考虑挽留我住一晚?” “家里没男士衣服”。 “我带了”。时璟琛挑了挑剑眉,指着桌面上的纸袋,一边嘴角往上一提,透着几分痞帅的意味。 “你什么时候带的?”温锦笙一怔,突然有一种被套路的感觉。 “陈边带来的”。时璟琛慵懒地说,眯着眼睛十分享受地将脑袋往她柔软的腰蹭了蹭,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地问:“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澡?还是……一起洗?我觉得一起洗可以省水省电,为世界做贡献”。 温锦笙瞬间红了脸,伸手抵住他在身上作乱的脑袋,恼羞成怒地将一旁的抱枕往他身上砸去。“流……氓”。 话落,百米冲刺的速度,一溜烟地跑回了房间。 丝毫没有注意到时璟琛腹黑脸上显露出的得逞笑意。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温锦笙穿着一条长长的睡裙从房间里走来,手上拿着一条干净的白色毛巾。 “你……去洗澡吧,这是干净的” 因为洗了澡的缘故,她白嫩细腻的肌肤泛起粉嫩的红,飘逸的长发被她随意地扎成一个丸子头,让原本看上去恬静的她,更是增添了几分稚嫩的调皮,让人忍不住想要宠爱一番。 这么想,时璟琛也就这么做了。 温锦笙反应过来时,自己早已被时璟琛拉进怀里,她侧着身子坐在他的长腿上。突然亲密的举动,尤其是腿上隔着薄薄布料传递而来的温热,她脸上晕染上了一层绯红。 “你干嘛呀” 明明十分正常的语气,说出来,就像被后期加了后效似的,变成娇嗔的意味。 “别乱动”。时璟琛温热的手掌将她在胸前作乱的小手包裹,薄凉的唇瓣紧紧贴住了她红润的樱唇,他贪婪地攫取她的甜美,温热的舌头带着她的一同嬉戏,侵占着她的每一个领地。 温锦笙好看的睫毛微微颤抖,紧张地跟着他的节奏,不敢乱动,呼吸声愈发沉重。吻了好一会后,她忍不住嘤咛了一声,很快便软了下来,靠在他怀里,柔软的小手紧攥着他的白衬衫。 时璟琛满足地勾起嘴角,薄唇在她精美的锁骨处落在一吻。 “怎么办?我家甜甜引狼入室了”。 温锦笙小脸红扑扑的,羞赧地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前,任他怎么撩动她的脑袋,她依旧不愿抬头,两只小手在他胸前的衬衫处作乱,仿佛有一条小羽毛在撩拨着他的心。 “我家甜甜这么可爱,哥哥还怎么当人?” 话落,温锦笙柔软的小手紧握成拳,拍在他的肩膀上,只是她这样的力度,在时璟琛看来柔软得就像是棉花似的,十分舒服。 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地青涩,经不起逗。 他真的是捡到宝了。 他满眼宠溺地揪着她可爱的丸子头,声音温柔且充满磁性地说:“还让不让哥哥去洗澡啊?” 他话刚说完,怀里的脑袋动了动,两只小手仍旧在他胸前衬衫处作乱,随后闷声闷气地带着些许羞赧地说:“你……衬衫扣子勾着我领子了”。 “我看看”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情,时璟琛斜长的眼尾垂下,一边的嘴角勾起一个又痞又邪的弧度,敢情她手一直在他胸前衬衫上作乱,是为了解开两人衣服结合的地方。 闻言,温锦笙急着拒绝:“别……我来……”。 片刻后。 时璟琛:“好了吗?” 温锦笙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问:“你这衬衫贵吗?” 时璟琛捏了捏她的柔软的腰,听到她像猫咪似的嘤咛一声,慵懒地回:“不贵”。话落,怀里的人刚松一口气,他继而添了句:“私人订制的,也就十几万”。 怀里突然没了声音。 “你不会把哥哥的衣服撕坏了吧?”时璟琛调侃道。 怀里人儿身体一怔,缓缓抬头,两只清澈而无辜的杏眸眨巴眨巴地看着他,樱唇因为方才的吻变得红润红润的,俨然像是受到了多大委屈似的。 对上她无辜的双眸,有那么一个瞬间,让时璟琛心生一种罪恶感,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人。 “质量太差了”温锦笙小声地说。 “呵……没想到我家甜甜这么粗暴,心急得都把哥哥的衣服撕坏了”。时璟琛捏了捏她红扑扑的小脸,深邃的眼眸划过一抹别有深意的光。 “都怪你,明明是你先把我拉过来的”温锦笙一只手捂住有些凌乱的领口,一只手撑在时璟琛腿上,想要站起来。怎料,她手刚放在他腿上时,他腿一动,她忍不住惊呼一声,又一次跌落在他怀里。 “时璟琛,我要起来” “先别动,坐一会”听着他有些沙哑的声音,察觉到了某些东西正在发生变化。温锦笙瞬间紧张得就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僵在他怀里。 心里暗自排腹着时璟琛这只大灰狼。 糟糕的是这个世界,并不是你 趁着时璟琛去洗澡的空挡,温锦笙从衣柜里整理出一张新的被子。 因为是单间小公寓,所以只有一间卧室。 再者江芜十月份的天气向来闷热,只有她卧室才有空调,所以她没有办法也不忍心说出让他去客厅沙发上睡这样没良心的话。 她抱着被子苦恼地坐在床上,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如果让他睡地板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而且十九岁在时璟琛的公寓时,两人也曾单纯地睡在同一张床上,现在让他睡地板似乎有些显得自己有些矫情。 但是,如今两人才刚复合,睡在一起总感觉有些太随意,不矜持。 思忖须臾,仍旧没能想出一个较合理的答案。 时璟琛洗完澡出来时,见到的就是温锦笙若有所思地坐在床上,漫不经心地揪着被子的画面。 “有没有吹风机?”时璟琛低沉的声音突然传入耳蜗,温锦笙打了个激灵,杏眸如铜陵般睁大,看到他发梢正滴着水,水珠滑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细腻光滑的脖子,再到完美无瑕的锁骨,最后溜进见不到的地方。 “说话”见她怔怔地看着自己发愣的模样,时璟琛伸出骨节分明的长指,在她皎白的额头上轻轻一敲,声音带着几分宠溺。 “等等”温锦笙收起复杂的思绪,穿好拖鞋,绕到衣柜旁的抽屉里,将吹风机拿出来,通上电。 回头的瞬间,时璟琛从身后贴上了她的后背,性感的薄唇贴着她的耳垂,周围萦绕着他好闻的气息。 温锦笙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往身旁的位置挪了一小步,侧着红扑扑的小脸,将吹风机举到他面前,说:“好了”。 “你不帮我吹吗?” “你……太高了”。 “那我坐床上,你给我吹吧”。话落,时璟琛慵懒往身后一坐,一脸乖巧地仰着头,他好看的眼眸在灯光的下,闪烁着星光,仿佛藏着日月星辰般让人容易沉沦。 温锦笙打开吹风机,纤细的长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湿发,虽然她有意无视他那灼热的目光,但是被人直盯盯地看着,难免还是会觉得有些紧张。 “你能不能闭上眼睛?”温锦笙终于忍不住地开口。 “你要对我做什么?”时璟琛用着十分欠揍的语气调侃,仿佛是担心自己闭上眼睛,她会占他便宜似的。 “不准看我” “我没看你” “你明明就看了”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说着,他灼热的目光透着几分心虚,耳根在不自知间变得如火烧般灼热。 突然联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他在自己面前脱口而出的那些撩动人心的情话和霸道直接的亲密行为,她只觉得时璟琛真的太会了,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两人沉默着,直到温锦笙将吹风机关掉,时璟琛捂着自己发热的耳根子,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其实……我刚想说的是……你领子开了”。 四目相对,时间滴滴答答,世界突然静止了两秒,就连呼吸声也都小心翼翼地沉没在这两秒里。突然,温锦笙反应慢半拍,憋红着脸,大叫了一声,立刻转过身子,背对着腹黑欠揍的时璟琛,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睡衣的扣子扣上。 “流氓” 整理好裙子后,温锦笙气呼呼拿过枕头砸向了腹黑的某人,小胸脯气得一上一下的。 或许是因为难为情的缘故,她杏眸晕染上了一层氤氲,看上去楚楚可人。 见状,时璟琛紧张地牵住了她的手,把他拉到身旁,温柔地哄:“我的错,好不好?我刚原本想要提醒来着,你让我闭嘴的”。 “你还说……你今晚睡地板”说完,温锦笙将一个枕头和一张被子塞到他怀里,随后动作迅速地往自己被子里拱了拱,溜了进去,只留了一个倔强的后脑勺给他。 时璟琛不怒反笑,倾身在她后脑勺上落下一吻,道了一声晚安后,自己十分凄凉地抱着她给的枕头跟被子往地毯上坐。 似乎,比以前大了不少。 时璟琛将被子整理好,关上灯,留下一盏台灯开着。 他知道,温锦笙因为从小缺乏安全感的缘故,所以向来很怕黑,也很怕打雷闪电。 时璟琛侧躺着,黑亮的双眸丝毫没有从床上的人儿身上离开过分毫。 失而复得,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得也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吧。 多少个黑夜,他只能闭上眼睛,描摹着她的模样,辗转反侧,失眠了一个晚上又一个晚上。 此刻,他终于将他深爱的女孩找回来了。 她就在他近在咫尺的眼前,是真实的她,是有温度的她。 朦胧的黑夜中,温锦笙睁开了双眸,双手捂着左侧心脏的位置,红热的小脸在橙黄的灯光下,越发地明显。 在床上辗转了几翻后,她仍旧无法入眠,脑海里全是时璟琛的那句:“你领子开了”。 真的是太糗了,太尴尬了,太丢人了。 辗转反侧了一会后,温锦笙小心翼翼地将身子翻转,面朝着时璟琛的方向。 灯光在她侧过身子的一瞬间,黑色的光影打在墙面上,时璟琛那边方向的灯光黯淡了下来。 她看不清他是闭着眼睛还是睁着眼睛,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入睡。 但是,因为他的存在,这个夜晚似乎不再像平日里的那样糟糕了。 时璟琛就像是她的后盾,即便他只是站在原地,什么都不做,但只要有他在,她就有了安全感。 因为她知道,即便天塌下来,他也会义无反顾地为她撑起一片天。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很糟糕的人,对什么东西,都提不上热爱,似乎全世界都与她无关。 是时璟琛的出现,让她明白,她也会被需要,她也值得被爱。 温锦笙将脖子上盖着的被子往下掀了掀,将白皙的手臂从被子里伸了出来,目光仍旧落在地毯上漆黑朦胧的人影上。 其实,自从离开他以后,她早已下定决心,要孤独地将人生这条道路走完…… 只是,没有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她与他还能这样近距离地,在这个静谧地黑夜中,呼吸着同样的空气,看着同一片星空,感受着彼此地气息。 “时璟琛,晚安”温锦笙对着时璟琛的方向,小声地说。 像是回应他刚才的那一句晚安。 “晚安,温锦笙”就在温锦笙准备闭眸的瞬间,黑夜中传来了时璟琛温柔的声音。 “你还没睡吗?”温锦笙身子往他的方向挪了挪了,认真地将杏眸睁大,但还是看不到他的脸。 黑暗中,传来了时璟琛磁性的笑声。 “我若是睡着了,又怎么会发现原来有人喜欢偷偷地觊觎我的美貌?” “我才没有呢,自恋鬼!” “是吗?可是我看到你嘴角都发光了,是不是流口水了?”时璟琛不以为然地说。 下一秒,温锦笙伸手摸了摸嘴角,随即听到他得逞而欠揍的笑声,这才明白自己是被他给套路了。 “无聊”温锦笙冷哼了一声,吐出两个字。 “温锦笙” “嗯?” “这六年来既然有想过我,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不敢” “屁大的胆!除了亲亲抱抱这些不依你以外,你说,我有什么是不依你的?我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才会让你这么没良心地躲了我六年?我要听实话。我不相信南馨真的是你要放弃我的理由,你明知道我只喜欢你”。 “像我这样可有可无的人,就连我的亲生父母都能毫不犹豫地丢下我,我又怎么敢奢望敢相信像你这样的,生活在金字塔尖的少爷,会非我不可?你从小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有很多人爱你。而我呢,我质疑过爱,恨过这个世界,也自杀过,我的世界很糟糕,真的很糟糕。如果苏浅不是在我八岁前,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或许我真的只有自己了。”温锦笙云淡风轻地说着,在这个难得不那么糟糕的夜晚,她并不希望让自己不好的情绪沾染了这份宁静的美好。 “温锦笙,糟糕的是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时璟琛心疼地看着床上的人儿,沉默须臾,继而沉声开口:“有很多地方,你错得很离谱,你必须要改,知道吗?第一、你从来就不是可有可无的人,在我心里面,任何人都无法取代你的位置。第二、我承认,自我出生起,就站在了或许别人奋斗一生,都无法到达的高度。但是地位与背景并非是我所能选择的。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怀疑我对你的爱。如果我不爱你,那么我这六年的等待又算什么?第三、你值得拥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好,例如我,还有我对你的感情。温锦笙,你要好好爱我,听清楚了没有?” “时璟琛,谢谢你” “叫哥哥” “哥哥” “乖甜甜,晚安” “晚安” 银杏叶 翌日,早晨的一缕阳光映在窗帘上,犹如一副金黄色的画布,地面上铺着细碎而零散的光点。 温锦笙揉着惺忪的睡眸,习惯性地伸展腰身,下意识去关台灯的时候,发现它早已关上了。 起身,地毯上除了叠放整齐的被子,早已没有了时璟琛的身影。 她顶着一头零乱的秀发,走到客厅,一眼便注意到穿着一身休闲服,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上帝不仅给了时璟琛无可挑剔的绝伦五官,就连肩宽窄臀的完美背影,两条笔直的大长腿都丝毫不吝啬于给他,可谓真的是名副其实的上帝宠儿。 温锦笙靠在门框上,目光直直地盯着正不慢条斯理地,无论做什么事情,举手投足间总能透出一股优雅淡然姿态的时璟琛。 看着看着,不自觉地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直到唇瓣上突然多了一抹柔软,她这才将自己从思绪中抽离了出来。 带着几分猝不及防的惊愕,下一秒,想起自己还没洗漱,立即捂住嘴巴,有些难为情地说:“我还没刷牙呢”。 “甜的”时璟琛揉了揉她凌乱的发丝,声音带着几分温柔。“去洗漱吧,早餐好了”。 他的话就像是一把钥匙,将她的回忆解了锁。 脸不自觉地又开始发热。 等她洗漱出来后,桌面上早已摆好了丰富的早餐。 “你竟然还会做这些?”温锦笙有些诧异地看着餐桌上,热气腾腾的南瓜粥、三明治和还有碗里的鸡蛋煎饼,嘴角微微勾起,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 “生活所迫” “骗谁呢?” “某人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我看靠我高颜值高营养的菜品,能不能把她的习惯给捡回来”。 话落,时璟琛将刚舀出来的粥小心翼翼地端到她面前,提醒:“小心烫”。 “你到底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温锦笙,是不是觉得自己赚到了?”时璟琛挑眉,带着几分痞气与傲娇。 “嗯……是赚到了,我好久没有吃过这么丰富的早餐了”,温锦笙满足咬了一口三明治,抬眸,对上他一副你接着说的姿态,她将嘴里的东西嚼了几下,咽下去,补了句:“有你这样万能的男朋友,我赚到了”。 “嗯……我也觉得你赚到了。所以你要好好爱我,好好把我给抓牢了,知道吗?” “知道了……不会便宜别人的”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时璟琛嘴角勾起一抹温柔宠溺的笑意。 “嗯?”温锦笙眸光一亮,指了指手中的三明治,说:“这个不是你之前给我带的吗?是你自己做的?”之前他来接自己上班时,她还问了他这么好吃的三明治是在哪里买的,可当时他好像并没有回答自己。 时璟琛点头,自然地伸手,用指腹将她嘴角粘上的酱料轻轻抹去。“今天有没有什么想法?想怎么过?” 温锦笙摇摇头。 周末的时候,她常常都是一个人在家看看书,看看电影,发发呆或者修理下阳台外边的花草。 她的生活向来无聊枯燥。 “想不想回一中看看?”时璟琛颔首,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 “能进去吗?”回来江芜后,她一直想要找个时间到那边去看看,但是又担心自己一个去,似乎有些不合适,这才作罢。 “不进去了,在里面我担心会有罪恶感”。时璟琛眉头微蹙,眼尾低垂,认真地看着温锦笙。 对上她疑惑的杏眸时,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继而换上十分欠揍的口吻,说:“我怕我们突然情不自禁地想要……做些……什么大人喜欢做的事情,会教坏小孩”。 “咳咳咳……”听了他突如其来不正经的浑话后,温锦笙不小心被嘴里的南瓜粥呛了一下,小脸憋得通红。时璟琛紧张地给她递了一杯温水,温热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怎么这么不小心?” “都怪你” “我……又怎么了?” “不正经” “你见过谁正经搞颜色的?” 闻言,温锦笙的脸更红了,“啪”地一声,手掌用力地拍在他结实的手臂上,而后沉闷了一声。“疼不疼?”时璟琛憋着嘴角的笑意,揉着柔软的被拍红了的手掌,好笑又心疼地说:“笨蛋”。 “谁知道会这么硬”,话落,温锦笙皱着眉头,僵着身子抬眸。对上时璟琛坏坏的笑容时,脸红着嘟囔了一声,随即将手从时璟琛手中抽了出来,装作若无其事地喝粥。 时璟琛知道她脸皮薄,摸了摸她的耳根子,想要调侃的话咽了回去,随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因为担心圆圆独自在家会孤独,所以温锦笙将它放进猫包里,带着他它一同出行。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两人来到了一中附近的的街道。 温锦笙看着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内心夹杂着太多的思绪。 阔别了这么多年,记忆中的建筑早已焕然一新。 原本坐落于街口的那家十分受欢迎的奶茶店,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家花店;记忆中的蓝色建筑物,如今被白漆刷新了一遍,看上去给人一种欧美小镇的感觉。 目光所及之处,好像什么都没变,可是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时间在不动声色中,悄然带走了许多东西,也总让人猝不及防。 时璟琛与她离得很近,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白嫩细腻的优美的天鹅颈,眼睛被小扇子般的长长的黑睫毛掩着,虽然看不到她的眼神,但是他能猜测到她眼眸藏着什么样的思绪。 他将温锦笙披散的秀发撩起,捏了捏她柔软的耳垂,慵懒的嗓音中透着几分温柔:“走吧”。 温锦笙低垂的眉眼轻抬,扯了扯肩上猫包的带子,点头。 “给我吧,我背着”。时璟琛一手将猫包的底部往上一托,减轻她肩上的重量,一手覆在让肩上的手背上。 “不用了,不重的”温锦笙脸上扬起乖巧的笑意,两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好看得让人格外心动。 其实,她是觉得时璟琛背着,会有些违和感。 虽然今天的他不是西装革履的装扮,但是他身上那浑然天成的,痞坏中带着几分不羁,高冷中夹杂点慵懒的气质,并非是他身上的休闲装能够挡得住的。 “笨蛋,一个男人在这,也不懂得利用” 随后,她肩上一松,时璟琛霸道而强势地将猫包背在肩上。 秋日,金黄色的阳光轻轻洒在银杏叶上,透过杏叶的缝隙,细细碎碎地落在沥青路面上,让人有一种置身于故梦中的错觉。 秋风吹拂而来时,天空中缓缓地飘落着扇子形状杏叶。 飘啊飘,飘啊飘…… 有些杏叶落在地面上仍旧断断续续地随风飘动,温锦笙伸出手掌,一片金黄色的杏叶落在白皙的手掌上。 无论此刻的它们将去往何处,但它们终将是要归于尘土的。 有时候,人就像是一片飘落的树叶,没有归处,没有归期,待到生命轮回时,就连回忆也变得空白。 故地 “累不累?”时璟琛骨节分明的长指温锦笙散落的长发撩了起来,指腹轻轻抹去她小巧鼻子上冒出的汗珠。 她向来是一个很怕热的人。 温锦笙摇摇头,眉眼微微蹙起,两只手往红扑扑的小脸扇风:“忘带发圈了”。 时璟琛幽深的黑眸往四周张望了一圈。 “你乖乖在这等我一下” 未等温锦笙回应,他转身走到马路对面,留下一道修长高大的背影。 圆圆乖巧地待在他背上的猫包里,一双圆咕噜的琉璃般的大眼睛看着距离越来越远的温锦笙,嘴巴在小幅度地张合。 温锦笙乖乖地站在树荫下等待片刻,突然一股清冽好闻的气息朝她砸了过来,披散的长发被撩了起来。 她侧着脸,正巧对上时璟琛完美的侧脸,他的长指正将她的长发勾起缠绕,带着些许笨拙。 “要不……我来吧”。 想到原来全能的时璟琛,竟然会败给一个发圈,她觉得这个画面还挺可爱的。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终于他两手一松,温锦笙以为他将她的头发扎好了,随后伸手往脑后一摸,松松垮垮的长发不堪一碰,再次散落了下来。 她憋着笑,抬眸,看了一脸吃瘪的时璟琛一眼,只见他深邃的双眸像是堆起了冰渣子,脸色透着几分阴沉,丝毫没有了方才自信满满的痞气。 “没事,能坚持两秒已经很好了”。说着,在他格外幽深的冷眸下,带着一丝紧张地将头发重新扎了起来。 “温锦笙,你好像很得意啊” “我哪有” “你笑了” 下一秒,温锦笙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小声嘀咕:“有吗?我……以为……憋住了的”。 “好吧……那奶茶我自己喝”说着,时璟琛慵懒地从身旁的石栏上,拿过两杯奶茶,嘴角藏着一抹傲娇的痞气。 看到自己喜欢的奶茶,温锦笙眸光一亮,嘴角的梨涡浅显。“你什么时候买的?我也要喝”。 炎炎烈日下,冰奶茶无疑成了最大的救兵。 “亲一口,哥哥给你喝”时璟琛长指往自己的薄唇上一指,还十分“绅士”地弯下了身子。 霎时,他清新好闻的气息将他笼罩了起来,近在咫尺的俊脸逐渐被放大,温锦笙眨了眨一眼,视线怔怔地往下移,映入眼帘的是,性感的喉结还有那只露出半截精美锁骨,而后红着耳根将视线落在沥青地面上。“人来人往的……不太好”。 时璟琛看着她怂下来的模样,笑了起来:“屁大的胆”,话落,在她红热的耳根上嘬了一口。对上她羞赧躲闪的星眸,他将手上的冰奶茶贴在她粉嫩的小脸上。 突然的冰凉,让温锦笙原本的燥热逐渐驱散了开来。 时璟琛将手上插着吸管的奶茶伸到她嘴边,颔首示意。 温锦笙脑袋往前倾了倾,就着吸管喝了一口,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冰凉快感,不禁嫌弃地撇了撇嘴巴。 “这么热,你怎么点了常温的?你不喜欢喝冰吗?” “喜欢啊,你捂完了,还我”时璟琛懒懒地说,对着她贴在脸上的奶茶颔首。 闻言,温锦笙杏眸转动,随后握着奶茶的手,力道加重了几分,一脸地拒绝。“这是我的”。 护食得还挺……厉害。 “谁付的钱?” “你” “我手上的,谁喝过?” “我” “所以,你猜哪杯是你的?” …… 温锦笙瞥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那我也要捂成常温,再还你”。 说着,将时璟琛手上的奶茶抢了过去,温锦笙两杯奶茶在手,一溜烟地往前走。 “惯的!”看着她幼稚的行为,时璟琛宠溺地摇了摇头,随后跟了上去。 两人慢悠悠地走在清净的街道上,因为附近是学校,所以也算是处于比较郊外的地区,平日里来往的车辆不多。 “一中这边的变化真大,你还记得以前周末我们常去的那家面馆吗?在北临这些年,我常常挂念着,想着如果回来了,一定要再去吃一次。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温锦笙双眸划过一抹失落,记忆中的面馆早已成空,昔日的回忆在脑海中若隐若现地飞快过滤了一遍,最终变得模糊。 时璟琛捏了捏她圆润多肉的耳垂,语气带着几分轻哄:“想吃还不简单?哥哥带你吃去”。 话落,牵着温锦笙的手往另一条的街道走。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温锦笙跟在时璟琛身后,走进了一家“张妈面馆”。 还是一样的招牌,还是一样的装饰,还是一样的老板娘。 过去的回忆,如泉涌般在内心翻腾。 “三年前,因为那边说要拆迁,所以老板娘就将面馆搬到这边来了”。 时璟琛将猫包取下,放在一旁的座位上,随后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衬衫。 “你怎么这么清楚?你后来……有常来吗?”温锦笙抿了抿唇,问出口后,其实她是有些心虚的,因为六年前是自己自私地离开了江芜,离开了他。 感受到他灼人的目光,温锦笙抬眸,即刻被摄入一双漆黑的瞳孔中。 “你们两位小朋友要吃点什么?”老板娘正巧拿着餐牌走来,布着皱纹的脸上挂着热情的笑意。 听到“小朋友”这三个字眼时,温锦笙偷瞄了时璟琛一眼,怎料却再次对上了他幽深的目光。 时璟琛嘴角微扬,声音沉稳且低沉地回:“老板娘,来两份牛腩面,一碗正常,一碗不放葱不放香菜”。 脱口而出的话如行云流水般自然,仿佛是被刻在脑子里的习惯。 “欸好,你好久没来囖”老板娘热情地站在一旁,缩了缩脖子,表情丰富而可爱。 就像是对着老朋友叨叨似的。 时璟琛朝对面的温锦笙颔首,懒懒地说:“忙着追女朋友去了”。 这话听在温锦笙耳中,成了另一番的韵味。 她知道,他这是在委屈地控诉着她没良心。 “你女朋友很漂亮啊!欸……不过有点面熟,感觉像是……是不是以前经常跟你过来吃面的那个小朋友?”老板娘半眯着眼睛,认真地打量温锦笙。 温锦笙莞尔一笑:“老板娘,您记忆力真好”。 “还真是啊?小姑娘越来越漂亮了” “阿姨眼力可真好” 时璟琛靠在椅背上,眼尾微勾,颓中透着几分慵懒地看着对面有些紧张的温锦笙,嘴角勾起一抹傲娇的笑意。 乍一看上去,俨然一副我有个漂亮的女朋友,我傲娇的姿态。 老板娘招待了两人茶水后,转身忙着拿上菜单继续招待其他客人。 温锦笙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象,画面上百分之八十的颜色都是银杏叶的金黄色,这条路上的车开得缓慢,路过的行人不似她们平常生活中的那样奔波,相反地,这里的人给人一种悠然的岁月静好的感觉。 岁月漫长,然而值得等待。 生活慢慢,走路慢慢,闲谈慢慢。 没有如果 热腾腾的面条端上来后,时璟琛习惯性地将没有葱跟香菜的那碗牛腩面端到温锦笙面前。 “别哭啊,这里小孩太多,哥哥不好给你亲亲抱抱”对上她有些感动的水眸,时璟琛慵懒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痞坏。 果不其然,在听到他不正经的话时,温锦笙选择耳不听为静。 只是,心里暖暖的。 原来有人惦记,有人将自己的所有喜好记在心里面,是这样幸福的一件事情。 她,亏欠了时璟琛良多。 窗外,一群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学生,正嘻嘻闹闹地走在街道上,青涩稚嫩的小脸上,挂着纯粹简单的笑容,手上拿着的每一张试卷,每一本书,字里行间的笔记,都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梦。 隔着一扇窗的距离,温锦笙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 只是那时的她,不曾他们笑得那样热烈。 温锦笙敛眸:“那时年少真好啊,一群人为了共同的目标,鼓起勇气团结地去应付数不清的试卷跟考题”。 时璟琛懒懒地说:“或许吧……但我更喜欢现在,自己喜欢的想要守护的东西,都有了守护的能力。对我来说,无论是高中、大学还是现在,我的目标始终如一,从来就没有动摇过。高中的时候,虽然看似无忧无虑的年纪,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些看似平静的表象下,一定摇曳着一些不能公之于众的情绪”。 “嗯……压力挺大的”。温锦笙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拿着筷子搅动碗里的面条。 时璟琛摇头,笑了起来:“就没见过比我话还少的,你就不能对哥哥热情些?” 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意味。 闻言,温锦笙怔怔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假装认真地吃面。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高一。 蓝白相间的宽大校服穿在温锦笙身上,衬得她十分地娇小,婉约动人。她的皮肤细腻白嫩,仿佛一碰就能化成水似的,软软的,楚楚动人,很轻易地便能激起他的保护欲。 她黑白分明的眸底藏着一抹清冷淡然,仿佛世界与她无关,柔顺的长发随风飘起,从耳后散落下来的发丝,不合时宜地将她好看的侧脸挡去了一半,看上去简直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那时,只一眼,她的模样便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中。 他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在他看到温锦笙眼中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也不该有的情绪时,他只知道自己想要这个女孩,想要守护她。 高中的时候,得知他真正身份的人很少。基本上所有的人只知道他是校董的儿子,不缺钱不缺权。除了陈慕白几人外,鲜少有人知道他是时宁远的儿子。因为这层身份被他隐瞒了下来,所以在学校里,他也能为自己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也就那样吧”,是他无意间听到的,温锦笙在同学面前说出口的对他的感受。 语气清冷而淡漠,甚至还带着几分傲慢,十分欠收拾。 她该庆幸自己对她是感兴趣的,否则他一定会把她捉起来,揍一顿。 “你……能不能别这样看着我?”温锦笙在他灼热的目光下,一股莫名的紧张感不自觉地缠绕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只因他的漆黑深邃的眼神太具有穿透力与威慑力。 时璟琛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灼热的目光未曾褪去半分,看着她脸上的红晕,更是明目张胆地挑逗。“哥哥靠自己本事,好不容易得来的女朋友,哪有不看的道理?” “你……这样……我吃不下”。温锦笙瞥了他一眼,好看的双眸隔着餐桌上升腾的热气,染上一层氤氲,声音揉揉糯糯的。 艹!好想欺负她,好想把她弄哭…… 时璟琛喉咙一阵干涩,拿起桌面的茶水,瞬间一饮而尽,又重新倒上了一杯。 看着他突然的一系列动作,温锦笙杏眸带着几分疑惑地看着他,轻声问:“你很渴吗?” “嗯”时璟琛眸光落在她红润的樱唇上,好看的双唇勾勒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骨节分明的长指慵懒地敲着桌面,漫不经心地问:“等下要不要去我那?” 闻言,温锦笙清澈的双眸微动,随后点头,从纸盒中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抹嘴,嘴巴红得跟熟透了等人采撷的樱桃似的,性感却又不乏可爱。 “这么容易答应啊?哥哥还想着有什么哄骗小孩的办法,将你骗回家呢。早知道这么好骗,哥哥早就该提了”。 “那……我再认真考虑考虑” “别啊……答应过别人的事情,就必须全力以赴地去做,听到没有?” “好” 时璟琛:怎么能这么乖,这么可爱啊? 他知道温锦笙是一个很自爱且自尊心很强的人,所以他一直耐心地等待着她一步一步地重新走向自己,不敢有太过的举动。 原本他只是随口一提,逗一下她。 但是,没料到竟会得到她出乎意料的答案。 这也算是离革命目标前进了一大步? 从面馆出来后,两人一同去超市买了些食材,便驱车去往帝璟别苑。 虽然温锦笙来他住处次数不多,但是脑海中依稀还记得排列整齐坐落于路边的高大梧桐树,一望无际的蓝天,清风徐来时所夹杂的淡淡花香与生命绽放的味道。 别苑的位置虽然坐落于市区的繁华地带,但是这一区却像是繁华喧闹中的一片净地,出奇地安静,安静得能够听到微弱的风声,听到小鸟清爽的叫声,听到树叶婆娑的声音。 这是时璟琛上了大学后才住进来的。 高考后,两人决定一同留在江芜上大学。因为她想要从医,所以便选择了江芜第一医科学院。时璟琛就读的大学与她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所以一旦有空,他便会去她学校看她,给她带些日用品与零食。 时璟琛有着非常睿智且独到的商业头脑,他从大学起便开始走上了创业的道路。 对她而言,时璟琛与别的富家子弟很不一样。 如今,他所拥有的东西,全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得来的,而并非依赖于他显赫的背景。 他太好也太优秀了,好到让她很怕,突然梦醒了,他不在了。 “璟琛……如果时光重来的话,你还会想要喜欢我吗?”温锦笙侧着脸,微微卷起的像小扇子似的睫毛微微颤动,交叉相握在身前的双手紧紧揉搓,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十分认真。 时璟琛侧过脸,将她放在身前的手牵了过去,幽深的眼眸落在她恬静的小脸上。“那你呢?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当初你会答应跟我在一起吗?” “我……先问你的” “那就你先回答” “哪有这样的道理”听着他十分无赖的言辞,温锦笙撇了撇嘴巴。 “谁让你看上去这么好欺负?”时璟琛嘴角漾起一抹浓郁的笑意,继而追问:“快说啊……时光重来,你会答应我吗?” “我……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哥哥的魅力还不足以让你失去理智?” “就觉得……好像不真实” 闻言,时璟琛低头,在她任人采撷的樱唇上吻了下去,浅尝辄止,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软软的唇瓣,嘴角微微勾起一道温柔而痞气的弧度。“还会觉得不真实吗?” “有一点”温锦笙征征然地抬眸,对上他幽深的,不可探究的双眸,带着几分羞赧地说。 话落,时璟琛再次擒住了她开开合合的唇瓣。“那现在呢?” “好像比刚才好了那么一点” 时璟琛深邃的眼眸藏着笑意,嘴角扬起。“甜甜,故意的是不是?嗯?如果你想占哥哥便宜,就直接上,不丢脸的,知道吗?” “我……才没有” “嗯……你骗了我两个吻,记得要加利息地还” “怎么还?”温锦笙清澈单纯的双眸眨了眨,认真的模样映入他眼帘。 好气又好笑。 时璟琛懒懒地说:“哭着还,好不好?”,嘴角露出一抹坏坏的笑意。 “你怎么这么总是这样……很坏……” “哥哥还有更坏的,要不要试试?” “无聊”温锦笙瞥了他一眼后,走下楼梯,突然想到兜兜转转了一圈,他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继而转身,撅了撅嘴巴,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明明是自己先提出来的问题,怎料不知不觉地便被他给带偏了。 “什么问题?” “就是如果……” “没有如果”温锦笙话说到一半,便被时璟琛截了去。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深邃的眼眸中藏着显而易见的温柔:“我的世界里,只有现在,只有你,没有如果”。 失而复得的宝贝 当走进时璟琛的住处时,入目的皆是与记忆中吻合的陈设,偌大的客厅因为静谧而让人感受到了一股空荡的孤寡感与弥漫的寒意。 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应该很孤独吧。 温锦笙看着熟悉而陌生的一切,一股从四面八方汇聚缠绕而起的复杂思绪就像是一根根树藤,不断纠缠在一起,紧紧地勒住了她的每一根神经,喉咙变得干涩。 时璟琛走到她身后,伸手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精致的下巴枕在她白得发光的锁骨上,脸微微一侧,薄唇贴在她光滑白嫩的脖子上,慵懒的嗓音中带着几分委屈:“甜甜,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温锦笙眸底染上一层氤氲,下意识地紧咬着唇瓣,转过身子将脑袋埋在他胸前,双手抱着他劲瘦的腰,在他怀里懦懦地说:“对不起”。 “回来就好”时璟琛低头,在她的脑袋上落下一吻。 只要你回来,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多少个日夜,我只能依靠有你的回忆,熬过一天又一天。 你不在,我所有的努力,好像都失去了意义。 不过,还好你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 我的甜甜。 我失而复得的宝贝。 “其实,我想过千千万万遍或许你跟南馨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但是我始终没有办法不在意,每一次看到你们站在一起,我总觉得你们是那么般配,而我自己就像是一个突然闯进你们世界的外来者。我从不敢去奢望太多,也没有信心自己真的能够成为你心里的唯一。我这个人从小就生性薄凉,而且缺乏安全感,只要看到一点阳光,就会变得患得患失,不敢去靠近。我从来都觉得这个世界所有美好的东西不可能属于我,而像我这样内心没有热爱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去拥有。在你面前,我终究是不自信的,我怕有一天你真的不要我了”。温锦笙抬头,小巧的下巴抵在他胸口,两道水汪汪的杏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深邃立体的下颚。 时璟琛内心一窒,他最见不得的便是她难过落泪的模样,她一哭,他心都要化了。 他捧着她的可怜兮兮的小脸,低头,薄凉的唇瓣紧贴着她紧咬的唇瓣,温柔地哄:“乖甜甜,别咬了,让哥哥进去,好不好?” 温锦笙吸了吸鼻子,听话地松开了被自己咬红了的唇瓣。 时璟琛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心疼地说:“什么时候才能把一紧张就咬唇的习惯给改改?以后别咬自己,咬哥哥的行不行?”话落,他伸手托住了温锦笙正羞赧着要退缩的脑袋,擒住了她柔软的唇瓣。 在这方面,温锦笙始终青涩,她只能闭着眼睛,跟着时璟琛的节奏,一步一步地沉沦于他的温柔与宠溺。 斜阳单照,落日余晖从西边轻斜而下,客厅地面上被铺满了一层金黄色的轻纱,点缀在上面的亮片,时而闪烁着细细碎碎的光,而圆圆慵懒地躺在落地窗前,眯着眼睛,舒服地伸着懒腰,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温馨。 “你一直一个人在这住吗?”温锦笙坐在沙发上,两手将散落的长发重新随意一扎,圆润白皙的脚趾头蜷缩着。 “嗯……穿这个”时璟琛从楼梯处拿着一双新的拖鞋,半弯着身子将拖鞋递到她脚边。看着她圆润可爱蜷缩在一起的脚趾头,时璟琛忍不住挠了一下,惹得沙发上的人儿嘤咛了一声,几个小巧可爱的脚趾在他灼热的目光下,下意识地蜷缩得更紧。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懒懒道:“甜甜怎么哪里都这么可爱?” “别闹”温锦笙耳根子一热,下意识地正准备咬唇,突然他那句“以后被咬自己,咬哥哥的行不行?”意味深长的话出现在脑海中,她即刻嘴巴一撇,将皓齿缩了回去。 突兀的铃声突然响起,温锦笙从包包里将手机拿了出来……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坐在身旁,用长指缠绕着她的发丝把玩的时璟琛,随后接起了电话。 “喂……景然哥”温锦笙声音淡然地称呼,突然肩膀一紧,时璟琛深邃的双眸中散发出凌冽的眸光,脸色十分难看。 “锦笙,我明天去老师那,你要不要一起过去?”电话那边传来纪景然沉稳的声音,隐隐约约地还能听到皮鞋与地面上摩擦的脚步声,还有护士与病人交谈的声音。 温锦笙这才想起,他今天值班。 “我昨天回去一趟,明天就不过去了。对了,爷爷的药快吃完,你能给他再配些药过去吗?”温南山这两年的心脏出了些问题,血压出现异常,并且常常会出现呼吸困难,胸闷气短等令人担心的症状。虽然他一辈子从医,但是医者不自医,他总有着许多的顾虑,再如何劝他去检查,他总是随意找其他话题回避。 真是个倔强的老头。 “好。你昨天请假回去,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事,都处理好了”温锦笙声音寡淡,喜怒不形于色。 话落,那边传来了一个女生的声音,接着纪景然声音带着几分急促道:“先去巡房了,有空再聊”。 “好”。 挂上电话后,时璟琛捏了捏她柔软的手掌,声音带着几分寒气:“景然哥?哥?” 温锦笙敛眸,躲过他灼热的目光,抱着他结实的手臂,正欲将脑袋往他肩膀上蹭,怎料却被他手上在半途按住了她的脑袋。 “撒娇也没用”。 因为他幼稚的举动,温锦笙莞尔一笑,左侧嘴角露出可爱的小梨涡。 “他比我大好几岁,直呼名字,不礼貌”。 “他姓什么?” “纪” “那就叫纪先生” “可是……太生疏了,会觉得……很别扭”。 “那你之前还叫我时总呢?”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是长辈,我以前还叫他景然叔叔的”。 “那我呢?” “你是……哥哥”话落,温锦笙讨好般地蹭了蹭他的手上,毛茸茸的,软软的,时璟琛的心仿佛被一根羽毛撩拨着似的,有种痒痒的舒服感。 她软软的一句哥哥,便让他的心跟着软了下来,可是转念回想,她竟然给别人加上了哥的头衔,他就觉得自己失宠了几分,整个人都不好了。 “温锦笙,快哄我”。 “嗯……你别生气了”。 “哄人可不是这样哄的” “别生气了”温锦笙抱着他的手臂晃了晃,粉嫩的脸蛋透着几分生硬的讨好。 “哥哥刚是怎么哄你的?”时璟琛两条大长腿随意一搭,上半身倚靠在沙发背上,幽深的眼眸划过一抹不言自明的深意。 “那……我要亲你了”温锦笙抿了抿唇,清澈的双眸落在他性感的薄唇上,脸上透着一抹羞赧的红晕。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认真模样,时璟琛眉眼微微弯起,嘴角扬起一抹可见的弧度。“哪有人亲人要打报告的?你随便亲,亲多久都行,哥哥承受得住!快来吧……”。 温锦笙一只手撑在沙发上,身子往他身上一倾,往他性感的薄唇吻了下去。因为在这方面,时璟琛向来占主导,她偏被动,所以她的动作有些笨拙,只能青涩地学着印象中的他亲吻的流程。“甜甜,小舌头要动起来”。与其说是被她亲,倒不如说是被她一通乱啃,时璟琛贴着她的樱唇,声音有些沙哑地提醒。 他不提醒倒好,一提醒,温锦笙就害羞得想找洞钻。 终于停下来后,看着时璟琛十分欠揍的得意样,温锦笙皱着眉头倒在沙发的另一侧。 装死! 长脸 自从与时璟琛在一起后,他每天早上都会风雨不改地,准时出现在温锦笙的小区楼下,接她上班。 甚至了解她没有做早餐的习惯,所以每一次都会准备好一份精致的早餐。即便温锦笙多次提过让他不必这么麻烦,可是在他执意的坚持下,她还是作罢了。 “锦笙,你男朋友真好,每天都准时过来接你下班”。张黎双手撑在温锦笙的办公桌上,羡慕地说。 闻言,温锦笙抬头,嘴角轻抿,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看他的衣着跟气质,一定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他是做生意的”温锦笙眼角微微颤动,淡然道。 “天哪,男朋友有颜有钱,你也太幸福了吧!院里很多同事都羡慕你呢”。 温锦笙脸上的笑意微敛,杏眸带着几分诧异,樱唇轻启:“这么多人知道吗?” “对啊!而且我早上还偷听到她们在群里聊呢,大家都在探究你男朋友的身份”。 “这样啊……”温锦笙眼尾微垂,喃喃地说。 突然她真的好想自私地将时璟琛藏起来,不希望有人议论他,觊觎他。 华灯初上,当她从医院出来后,时璟琛宽肩窄臀的高大身影早已在老地方等待着。 他身材伟岸,一只手半插口袋倚靠在车边,一条长腿微微曲起。白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解开,露出半截精致白亮的锁骨,给人一种禁欲的感觉。路灯的光晕从右上角微微朝他倾斜,立体的五官在光影下显得更是深邃,高挺的鼻子,清晰锋利的下颚线,性感的喉结,身上散发着一种温文儒雅却也藏着几分痞帅不羁的玩世不恭气质。 他就像是舞台上最耀眼的那颗星,镁光灯永远偏爱于他,追逐他。 他只需要站在那,便足以让人沉沦。 四目相对,温锦笙敛起思绪,朝他走去。 时璟琛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地问:“累不累?” 温锦笙将他的手握在手里,摇头:“我觉得……你以后还是不要过来接我了” “怎么了?哥哥给你丢脸了?” “是太长脸了” 闻言,时璟琛笑了起来:“这是好事啊!哥哥主要身体好,不容易生病,否则更能给你长脸”。话刚落,一只柔软的带着淡淡清香的手掌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巴,只见温锦笙眉头微蹙,一脸严肃地指责:“不能胡说” 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和覆在他嘴上的因为踮起脚尖而有些微颤的小手,时璟琛微微一笑,嘟起嘴巴吻在她柔软的手掌上,乖巧且温柔地回:“知道了,温医生” 她的身上有种独特的体香,像一股淡淡的奶香,他很喜欢。 “要不你搬到我那住算了,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再说,我要见女朋友一面也太不容易了”时璟琛带着几分委屈地开口。 其实,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提起了。 温锦笙抿了抿唇,有些为难地说:“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她还没有做好两人同居的准备,再者,她担心两人才刚走到一起,这么快同居,会显得有些太过于轻率。 或许是自身性格的原因,她的思想十分保守,也或许是因为父母对自己成长所造成的影响,她对婚姻有一种望而止步的恐惧感。 显然,时璟琛的想法与她是截然相反的。 “住到一起,你就可以天天占哥哥便宜了,不好吗?不过,若是你现在还没做好的准备,那我就再等等”。时璟琛嘴角一勾,绅士地将副驾驶的车门拉开,一只放在她脑袋上方,等到她扣好安全带后,他这才绕过车头,回到驾驶座上。 车子在朦胧夜色中驰骋。 很快,便到了沃朗小区。 因为时璟琛临时有些公事需要办,所以将温锦笙送到小区门口,耐心地交代了几句,看着她走进公寓,便匆匆离开了。 刚打开门,一道可爱的小身子映入眼帘。 圆圆乖巧的坐在地面上,因为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所以两道琉璃般的清澈大眼直直地盯着门,小脑袋带着疑惑与期待一歪。 “喵”见到主人后,她声音奶奶地叫了一声,绕着温锦笙转来来转。 “圆圆,在家乖不乖?”温锦笙弯腰,温柔地将它抱在怀里,脑袋往她柔软的身子蹭了蹭。 “喵” “饿了?” “喵” 温锦笙戳了戳它可爱的脑袋,扭动略显疲惫的脖子,给它倒上猫粮。随后她将一包猫粮放在手上掂了掂,剩下的量只能够供应两天,看来明天该要给孩子进货了。 晚上,温锦笙从卧室里抱着两圈毛线出来,窝在沙发上,一针一线地继续完成才刚开了头的围巾。 下周一是时璟琛的生日,而且想着冬天也快到了,便决定给他织一条围巾。 回想高中的时候,在学校曾经掀起过一场“围巾热”。 一下课,班上的女生就会偷偷从抽屉里拿出针线,把握住课间十分钟,紧赶慢赶地织围巾。就连晚上回到宿舍,仿佛走进一间女子手中作坊似的,台面上亮着一盏盏台灯,每一个人坐在床上十分认真地织着围巾,有时候还会相互攀比,谁的材质更好,谁织出来的颜值更高。 “甜甜,陈慕白在我面前炫耀说他家苏浅昨天给他织了围巾,我不管,别家男朋友有的,我家甜甜也要给我”。 当初,时璟琛也曾想要让她给他织一条围巾,但想到织围巾的人那么多,她希望自己送给他的礼物是独一无二的。所以那时候,她自己设计了一个跟他气质形象很相似的漫画人物图,织成一个玩偶送给他。 她还记得,当他收到玩偶的时候,笑得像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孩似的开心。 后来,从苏浅那得知,时璟琛将自己送给他的礼物拿到陈慕白面前炫耀了一番,而且宝贝得很,不让人碰。 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傲娇得十分欠揍。 她有时候真的挺难以想象的,一个从小什么都不缺的大少爷,竟然会因为一个玩偶而开心得像个孩子般幼稚可爱。 砰砰砰……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道男声和拍门的声音,温锦笙放慢了呼吸的节奏,带着几分恐惧的双眸紧紧地盯着门口。 上个星期隔壁来了新的住户,她在电梯里撞见过一次,似乎只有一个男人独居。 他每晚都会喝得烂醉,然后胡乱地拍门。这事,她曾跟房东提过一次,但是房东的说辞是已经签了合同,而且那个男人看上去恶狠狠的模样,她担心一旦那句话刺激到了他,到时惹事上身遭报复,就麻烦了。 所以只能等合同到期后,再让他离开。 也正因为这事,所以她这几天根本无法深入睡眠,就连睡觉的时候,也只有侧着身子对着房门的方向,才得以得到些许的安全感。 医院 “这是怎么回事?”温锦笙刚跟纪景然结束巡房,下楼,看见大厅内护士忙碌地奔走,病床上的伤者一个接着一个被推了进来,两人即刻小跑了过去。 “纪医生,东江路那边刚发生了车祸。货车司机酒驾,闯了红灯,把公交车给撞了,这些都是公交车上的受伤的乘客”。 闻言,纪景然眉头微蹙,跟温锦笙两人立马往回走,准备做救治工作。 “他脑部多处有瘀血,小林,你先带他去拍ct”。纪景然双手轻轻按在伤者的脑部,漆黑的双眸划过一抹凌厉的光,声音带着严肃的医生口吻。 “好的,纪医生”话落,护士推着病人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医生,你能不能先把我腿给看了?好疼啊,是不是断了?”一名年纪较大的伤者用手肘撑着身体,额头上泛起大小不一的汗珠,咬着牙,艰难地问。 闻言,纪景然走到他面前,眸光犀利地观察腿部的形状,骨节分明的长指按照惯用的专业手法轻轻在他腿部按压,说:“这样疼吗?” “疼,就是这里特别疼。医生” “能不能动?” 伤者努力地想要将腿抬起来,可是憋红了脸,无法动弹,这让他愈是恐慌:“医生,我这腿动不了,是不是真的断了?我……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我说是真断了腿,这该怎么办哪”。 “先别着急,应该是骨折了”,纪景然声音低沉而稳重地回答,继而转身,对着正在给伤者处理伤口的温锦笙说:“锦笙,你先带他下去拍个x片,预估应该是骨折了”。 “好” 冰冷的走廊上,不断地传来微弱的哀叹声与带着哭腔的□□声。 “萍姨?”楼下拐角处,温锦笙在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季萍时,平静的脸上先是泛起一抹诧异,随即目光落在她受伤的腿上,担忧地走了过去。 “锦笙?你在这上班哪?”季萍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穿着白大褂的温锦笙,原本哀怨的脸色逐渐被笑意所驱逐。 “萍姨,您这是怎么了?” “唉,说来真的是够惊心动魄的,我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就早上我买菜搭公交车的途中,突然嘭地一声,被车给撞了”。季萍在重新谈起这场可怕的车祸时,脸上逐渐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温锦笙轻轻握住了她有些粗糙的,正微颤手掌,关心地问:“浅浅知道吗?” “我手机坏囖,开不了机。再说,如果告诉那丫头,估计又会小题大做的,还是别让她担心了,不打扰她休息才好。我除了腿受点伤以外,没什么事。你也别担心”。季萍欣慰地回握着温锦笙柔软的手,对她而言,她早已将温锦笙当成自己的女儿了。 季萍的一番话,如一块小石头落在平静的海面上,让温锦笙的心激起丝丝触动。 她真的是一位很体贴却也很让人心疼的母亲。 她的母亲是否也曾那样爱过她呢?当年离开得那样决绝,是否心里也曾后悔过呢?她还会记得自己有个女儿在江芜吗? 虽然季萍不希望告知苏浅自己车祸受伤的事,但是温锦笙犹疑了片刻,还是选择了通知苏浅一声。 如果瞒着苏浅的话,照着她的性格,估计以后知道了,心里是会有愧疚的。 苏浅接到她的电话时,正在陈慕白公司楼下。 陈慕白担心苏浅的情绪,所以不得不先暂停了紧急会议,将她送到医院。 “别担心,阿姨不会有事的”。红灯刚停下,陈慕白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她膝盖上紧攥着的双手上,声音很轻,让苏浅自责与担忧的情绪缓缓平静了下来。 “虽然甜甜说她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我只要一想到,发生这样的意外时,我妈那样无助,可是我却不在她身边,我就很难过也觉得自己很不孝”。苏浅半垂着脑袋,软软的声音带着些哭腔,看上去让人觉得十分心疼。 绿灯。 陈慕白手掌轻轻柔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而后放在方向盘上。 “意外不是我们所能够预知的,你别太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如果让伯母知道你为了她这样难过自责,她心里也会不好受,是不是?”陈慕白耐心而温柔地安慰,此时乌云密布的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啪嗒啪嗒地落在车身上,弹起,落下消逝,循环反复。 丝丝寒意透过半开的车缝隙跑了进来,陈慕白侧脸,看了穿着单薄地正郁闷地垂着脑袋的女孩,按下车窗控制按钮,车窗缓缓升起,将寒风阻挡在外。 二十分钟后,医院。 陈慕白照着温锦笙发过来的地址,领着苏浅,很快便找到了她的位置。 “甜甜,我妈在哪里?”苏浅一见到温锦笙,着急着问。 “在二楼,应该还在处理伤口,我带你过去”。话落,温锦笙将桌面上的资料理了理,有序地夹在文件夹中,随后牵起苏浅的手,走出办公室。 陈慕□□致的右手执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迈开步伐,安静地跟在两人身后,剪裁得体的挺括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更添了几分的生人勿近的高冷气质。路过的女生,视线时不时地假装不经意地落在他身上,泛着光的眼神流露出浓郁的仰慕与羞涩。 “你这个关节损伤严重,我给你用石膏固定,以限制关节的活动。你这左腿,记得千万不能碰水”。 “好,医生,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拆石膏?” “你下个月二十八号左右过来就可以。”医生看了一眼门外,眉头微微皱起,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家里人没跟你过来吗?” “没,我是刚早上发生了点车祸,家里人还不知道。” “这样啊,你腿这样怎么可以走动?你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最好让人过来接,你这腿啊,可真经不起再摔了”。 闻言,季萍点了点头,一名护士贴心地将她推了出去。 她从口袋里拿出开不了机的手机,环顾了一遍四周,找不到温锦笙的身影。 她刚应该借部手机,打给浅浅她爸的。 这脑子,记忆力可真是越来越差了。 季萍自己推着轮椅,缓缓地在周边探寻着能够打电话的地方。 太好追会显得不矜持 “妈”苏浅找到季萍的时候,她正坐在轮椅上,低着头,孤寡且凄凉。 医院这种地方本来就凉飕飕的,让人瘆得慌,而当看到受伤的季萍孤零零的,身边无人可依靠时,苏浅眼眶多了一抹湿润,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人使劲拉扯似的,揪着疼。 想东西想得入迷的季萍,隐约听到自家宝贝女儿的声音,抬头,失神的双眸终于有了光亮,嘴角泛起浓浓的笑意。 “浅浅,你怎么来了?慕白,你也来了?” “阿姨好”不同于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的高冷,也不同于在苏浅面前不正经的腹黑霸道,在季萍面前,陈慕白始终都是乖巧懂事且稳重可靠的形象。 对于季萍而言,陈慕白简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无论什么事情交到他手上,总能处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心思细腻,尤其对待长辈,可谓是十分有耐心而且上心。 如今的年轻人能做到这个份上,实属难得。 若是说唯一担忧的一点,便是陈慕白优渥的家境。 虽然知道他对苏浅很好,但是,作为苏浅的母亲,她还是担心有一天,自家宝贝女儿会受到欺负。 毕竟,在爱情这一方面,女孩子比男孩子更脆弱也更容易吃亏。 不过,除了这一点以外,她对陈慕白是十分满意的。想到俩孩子现在也是正在相互摸索适应的阶段,她也不希望插上一脚。 年轻人的事情,还是要交给年轻人自己处理。 “妈,我都快要担心死了,你这腿怎么连石膏都打上了?是不是很严重啊”苏浅一脸担忧地蹲在季萍身前,眼泪夺眶而出。 “傻孩子,这有什么可哭的?妈没事,就是扭伤了腿,过一个月就好了”季萍略显粗糙的指腹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珠,脸上泛起云淡风轻的笑意,安慰她。 “再哭可就不漂亮了,慕白都要笑话你了”。 闻言,苏浅吸了吸鼻子,抬眸,下意识地瞥了陈慕白一眼,撇了撇嘴,扯住他的手腕,支撑着站起来。“我也不想哭,就眼泪不受控制”。 苏浅从小就被保护得很好,即便这个世界光亮处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黑暗,但是在她这二十五年的人生中,她所遇见的的世界皆是美好的,而她回馈于世界的,同样的是带着善意的善良、温暖与简单纯真。 当她看到躲在角落里的,没有家的流浪狗或者流浪猫,她会难过,会将所看到的藏在心底,常常会对自己无法及时给予它们帮助而耿耿于怀。 所以,这一次,当得知季萍出了车祸,甚至为了避免她担心难过,要对她隐瞒时,她心里面的愧疚远高于难过。 外面的雨比来时雨势更大了几分,目光所及之处,被云雾所缓缓笼罩,影影绰绰的。 朝大厅走来的一群人,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愈走愈近,到了大厅后,大家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将身上沾上了雨水的衣服轻轻弹了弹,相互对这糟糕的天气吐槽了几句,等到脚步声褪去后,只有留在地面上的水迹,证明方才的狼狈一场。 “你们现在这等我,我将车开过来”。陈慕白交代了一句,修长的身影穿梭在飘飘扬扬的豆大的雨水中。 “慕白这孩子,虽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可是却一点架子也没有,为人内敛稳重,像这样的男孩,在这个到处充满诱惑的社会上,可不多见了。有他在你身边,妈也就放心了”。季萍的目光注视着陈慕白离开的方向,眸光透着浓郁的喜欢与欣赏。 “妈,你放心吧,他对我很好。再说,你女儿也不差啊,性格好人品好,聪明又可爱”。 看着她古灵精怪的样子,季萍心里的愁绪瞬间消逝。“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我看啊,你该向慕白好好学习,学学人家做事低调内敛的性子”。 “妈,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啊?”苏浅撇了撇嘴巴,语气里满是醋意。 学生时代的阶段,她还无法感同身受别人生活中所不得不面临的“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可怕的攀比。 她曾经还一度暗自庆幸自己的父母所执着的“快乐比成绩重要”这一开放些的观点。 但是,没料到,自从带陈慕白回一趟家之后,她开始深入了解到了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究竟有多可怕。 此时,陈慕白举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徐徐走来,剑眉星目,挺鼻薄唇,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带着几分邪魅的弧度,尤其是一双深邃漆黑的桃花眼,看上去给人一种风流多情的感觉,可是却难以掩饰他身上所散发出的薄凉,让人只能望而却步,不敢靠近。 就像第一次相见时,他给她感觉。 突然,手背传来一抹温热,她手上被塞进一把雨伞,苏浅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怎么这么喜欢发呆?”陈慕白深邃的双眸透着细碎的笑意,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懒懒地说:“你先上车,把车门打开,我背阿姨过去”。 闻言,苏浅有些眨了眨眼睛,樱唇微张,眉眼间透着几分羞愧。 “慕白,怎么好意思让你背阿姨,你们把我扶过去就好。阿姨太重了,你叔叔都背不起来呢”季萍脸上透着几分欣慰,双手用力地撑在轮椅把手上,试图站起来。 见状,陈慕白眉头微蹙,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将另一把刚从车上取下来的伞递到季萍手上,在她面前半蹲下来。“阿姨,这还有一段距离,您上来吧,别伤到腿才好”。话落,抬头,对着苏浅眼神示意。 苏浅撑起雨伞,加快步伐走了出去。 窗外乌云占据着整个天空,时而雷声轰鸣,闪电飞光,仿佛要将天空劈开般瘆人。豆大的雨水直直落在婆娑的树叶上,压弯了树叶的腰,只是短暂地停留了半秒的时间,随后继续往下坠落,啪嗒一声落在沥青地面上,消逝得极快,就像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一个生命便在眼前转瞬即逝,一段人生走到了终点。 约莫半个小时后,几人终于回到住处。 “这是怎么了?”李文辉在看到季萍腿部打着石膏的瞬间,急忙将手上的工作放下,小跑着过去将她小心翼翼地从陈慕白背上接了下来。 “没事,就是腿给扭伤了,多亏了慕白,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 “爸,今天早上妈坐的公交车发生了些意外,不过庆幸只是小伤,您别太担心”。说着,苏浅倒了一杯温水递到陈慕白手上。 “慕白,真是麻烦你了”。李文辉走到陈慕白面前,一脸歉意地开口。 陈慕白抿唇,眼尾微勾,骨节分明的长指轻捏着手上的纸杯。“只要阿姨没事就好” “要不留下来吃了饭再回去吧” 闻言,苏浅有些为难地开口:“爸,慕白还有很多公事需要处理,等下次有空我再跟他一起陪你们吃饭”。 “那好,你们忙的话,就回去吧,我照顾你妈就行”。 陈慕白低头,在苏浅耳边低语:“你乖乖留下来照顾阿姨”。未等苏浅回应,季萍摆了摆手,声音带着几分无所谓的淡然:“浅浅,你跟慕白先回去,我没事,就一点小伤。快回去吧,别耽误了工作”。 “对,有我在家照顾你妈就行。你这孩子在家,爸还要多操心一个”。 苏浅:…… 最后,在自家老爸老妈的叨叨下,苏浅还是随着陈慕白一同离开。 “陈慕白,你笑够了没有?”苏浅停下脚步,小嘴微微撅起,两手叉腰,奶凶奶凶地看着从家里出来后,一直偷笑的某男。 见状,陈慕白后退两步,习惯性地将伞往她那边倾斜,一只手捂着不自觉上扬的嘴角,无辜地摇了摇头。 “怎么办,我发现自己被骗了”看着他幼稚的模样,苏浅一脸认真地抬头。 陈慕白挑眉。“嗯?” “以前我追你的时候,你还挺高冷的。可是追到手以后,我真的很怀疑,你那时候到底是不是在装高冷骗人”。苏浅眨巴着疑惑的大眼睛,鼓着腮帮子,有种从实招来的意味。 陈慕白戳了戳她的腮帮,笑着说:“如果我太好追了,显得多不矜持啊!不过看在你很努力追我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早日实现你想要拥有我的愿望了。” “你……奸诈” “乖,你没机会退货了”。 “时璟琛花了那么多心思追甜甜,还坚持追了那么久。怎么到我这,却反过来了”。 陈慕白嗤笑,满眼都是对时璟琛的嫌弃:“他那个狗男人,哪里会追人,办法还是我给他出的”。 “哦,所以你很会追人?你是不是追过别的女孩?妖孽,赶紧从实招来”。苏浅瞪大了眼睛质问,原本别在耳后的发丝随风轻轻飘扬,最后贴在侧脸上。 “我当然没追过别人了!不过照阿璟那种强势霸道脾气又臭的性子,从小到大一旦有什么不爽,只会直接跟人干架,追女孩,他哪里懂。不过,锦笙也确实厉害,能让那家伙瞬间没了脾气,连粗口也不说了,架也不打了,那时候,他人温柔得真让我以为他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 闻言,苏浅敛眸。 难怪,当初甜甜见到时璟琛的时候,会逃得那么快。 陈慕白看着她古灵精怪的小表情,一手揽过她纤细的腰,厚脸皮地说:“好了,交待完毕,继续爱我” …… 高中以前挺凶的 “怎么了?今天工作太累了吗?”察觉到温锦笙情绪上有些闷闷不乐的疲惫,时璟琛将手上的茶杯放下,长臂一伸,将她拥入怀中,清冽好闻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温锦笙翻过身子,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轻声说:“今天浅浅的妈妈受伤了”。 “所以你一直情绪不高,是因为苏浅妈妈的事?”时璟琛揉着她光滑娇嫩的手掌,垂头,鹰眸半眯着,眼角的褶皱略深,眼角下的泪痣在因为低头的角度,在光影下,更是彰显了几分性感。 温锦笙轻轻摇头:“不全是,就是突然有些羡慕浅浅,她有一个很好的妈妈” 文雅,时璟琛深邃的双眸透着一丝心疼,落在她腰上的手,力度加紧了几分。 温锦笙莞尔一笑,云淡风轻地说:“其实也就是那一刹那突然羡慕一下,现在还好”。 父母给的伤害是任何人都不能够弥补的,有些伤痛会伴随着人的一生,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将伤口愈合。 时璟琛明白,她是一定会在意的。 但相比于她的在意,更让他心疼的是,她的故作坚强与小心翼翼。 “我应该早些认识你的”时璟琛倾身,薄唇轻轻贴在她皎白的额头上,懒懒地说。 “高一……挺早的”。 “可是,我很贪心,我想要从你出生时就认识你,这样,我就可以一直陪着你了”。 温锦笙内心一暖,浅浅一笑。“听说你高中以前,还挺凶的”。 “哪个八婆说的?”时璟琛眉头微蹙,心里早已把造谣的人千刀万剐。 温锦笙抿了抿唇,犹疑着说:“陈慕白告诉浅浅的”。 时璟琛嗤笑。“又是那个狗男人!天天就知道坏我事,他跟少卿那小子简直就是我人生中的黑洞”。 见他没否认,温锦笙认真地抬眸,继而追问:“所以,你高中以前真的很凶吗?还……打架?” 时璟琛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挑眉,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怎么?怕哥哥打你?” 温锦笙认真地讨好:“你不会”。 “你错了,如果你以后不乖乖听话,我真的会揍你”。 闻言,温锦笙唇角微微勾起,浅浅的梨窝若隐若现。“你吓不到我的,你一点都不凶”。 时璟琛伸手,捂住了她清澈无害的杏眸,调侃道:“那之前是谁一见到我,总是没骨气地逃?嗯?” “那……算不上怕,只是……不知所措”。 “能把怂说得这样清新脱俗,挺有本事啊,甜甜”。 温锦笙握住他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掌,拉开,眉眼弯弯。 嗯,幼稚的,倒也挺可爱的。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高中以前真的会跟别人打架吗?高一的时候,班上有的同学说你是校霸,但是我觉得哪有校霸像你这样的”。 时璟琛笑了起来,一脸傲娇地垂眸,一副等着她一顿猛夸的姿态:“我这样是怎样?” “就是……脸皮挺厚的,而且挺爱撩人的,有时候待人温柔贴心,但是有时候却又很霸道”。 闻言,时璟琛嘴角的笑意散发着一丝寒意,不以为然地问:“我哪有爱撩?撩你一个就够我受的了,总是逃,见我跟见鬼一样。有一段时间,还害得我天天怀疑自己的魅力。那时候在宿舍,每一次照镜子,慕白跟少卿那两个家伙总是笑话我,哥哥什么颜面都没有了”。 “那时……我们不熟” “不熟?你那句也就那样吧,可是深深地让我记在心里了”。 闻言,温锦笙眨了眨眼睛,尴尬一笑。 思绪飘回那个阳光正好的午后。 那时,学校刚开学不久,高一便举办了一场篮球比赛。 等球赛结束后。 她忘了当时的话题是如何开始的,也忘了当时提起话题的是哪位同学。 大致是: 同学1:“听说隔壁班的时璟琛是校董的儿子,人长得帅就算了,他竟然还是学霸”。 同学2:“而且好像还是校霸。我听说他初中的时候可拽了,不仅情书收到一大堆,而且还经常打架,连老师都不敢管他,更气人的是,就算他逃课,学校年级排名榜前三名总有他的名字”。 同学1:“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同学2:“对啊,打球也超级帅。是吧,锦笙?” “也就那样吧” …… 温锦笙抿了抿唇,对上他审视的眼神,认真地解释:“那时候,天气那么热,我只顾着等浅浅给我送水,我根本就没注意她们在说什么。而且,球场上那么多人,我也不知道她们口中的时璟琛,是谁呀”。话落,还不忘小声吐槽:“怎么就那么倒霉呢,你就刚好听见了。再说,这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这么小气呢,竟然还暗戳戳地记心里”。 闻言,时璟琛忍不住嗤笑,嘴角微微一抽,好气又好笑。“背后说人,被当场捕获,你倒是说起我小气来了?” 温锦笙伸手,示意与他握手言和。“那……我们就当打平手了,你原谅我那句也就那样,我原谅你的小气”。 见她行为幼稚且一本正经地耍赖,时璟琛捧着怀里她的脸,低头在她白皙的耳根上吻了下去,她的耳根敏感得仿佛被安了机关似的,动辄就变得通红。 “长本事了”。 温锦笙捂着被他亲吻的地方,痒痒的。 此时,门外传来男人大声自言自语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 “你给我出来……” “开门……” “老子就坐这了” “开门” “小姐姐……” 门突然砰砰砰地响了几下,随即又消停。 时璟琛脸色阴沉得可怕,幽深的的鹰眸透着锋利瘆人的阴鸷。 温锦笙提着心跟在他身后,在他握住把手正欲开门时,她及时止住了他的动作,将音调降到最低,小声说:“住隔壁的,应该是喝醉了”。 她并不希望将这件事情闹大。 第一,人家确实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第二,如果真的闹大了,她担心那个男人真会如房东所说的那样,回来报复。 第二,她只想要简单安然地过好自己的生活罢了,并不想闹出什么事情。 只是,显然,时璟琛并不打算就此罢手。 门打开后,那个喝醉的男人正蹲在门对面,笑眯眯地盯着温锦笙看。 时璟琛舌头顶了顶腮帮,扭脖子,弯腰,一手紧抓着他的衬衫领子,往他脸上狠狠地连续揍了两拳。喝醉的男人痛得嗷嗷直叫,想要站起来,可却被时璟琛用力地踩住了脚腕的地方,只能自卫。 “你tm的给老子住手” “啊啊啊我要死了” “救命啊” “救命” “啊打人了” 时璟琛的眼神充满戾气,额头处青筋微微凸起,每一拳落下去,仿佛要致人于死地般凶狠。 温锦笙征在原地,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生气,也是第一次见他打人。 她也似乎明白了,为何他会有校霸的称号。 情急之下,温锦笙一把抱住了时璟琛结实有力的手臂,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地说:“璟琛,别打了,再打下去该出事了”。 闻言,时璟琛的拳头僵在半空,阴鸷的双眸有了些许动容,随后轻轻将她的脸按在胸前,脚狠狠地往男人脚腕处踩了一脚。 “啊啊断了断了” “别打了别打了,救命啊” “再让我看到你,你就死定了”话落,时璟琛又狠狠地给了他一脚,随即拥着温锦笙回屋。 刚关上门,温锦笙轻轻将他的手牵到眼前,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每一寸微微发红的肌肤,满脸的心疼与愧疚。“疼不疼?” “不疼”时璟琛云淡风轻地回,伸手摸了一下她小巧的下巴,继而问:“吓到了?” 温锦笙摇了摇头。 “今晚去我那睡,明天我跟你过来收拾东西,顺道把房退了”。时璟琛语气虽然轻轻地,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事到如今,确实已经没有办法再在这里住下去了。 这些天来,因为害怕与恐惧,她基本无法正常入眠。 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后,温锦笙带着圆圆,随着时璟琛去了他的住处。 进屋后,温锦笙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时璟琛,似是不自在,似是在等他安排房间。 突然,时锦琛停下脚步,转身,对上她疑惑的双眸时,嘴角勾起一抹痞痞的邪笑,骨节分明的食指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挑眉,薄唇轻启:“占我便宜呢?哥哥要上厕所,你想看?” 闻言,温锦笙的脸刷一下变得通红,怔怔然地转过身子,小声嘀咕了一句,而后像是害怕被时璟琛抓回去算账似的,一溜烟的逃离了他的卧室。 时璟琛:…… 屁大的胆! 温锦笙坐在二楼客厅的小沙发上,逗了一会猫,打了两个哈欠,见时锦琛还是没出来,便在沙发上蹭了蹭,找个舒服的姿势,小憩一会儿。 时璟琛出来时,入目的是她缩成一团躺在沙发上熟睡的画面。 他眉眼透着几分无奈的笑意,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回卧室,轻轻放在床上。 她眉头时而蹙起,时而展开,黑而密的睫毛很可爱,每一根都卷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眼底泛起丝丝青黑色,樱唇微张,舒服地嘤咛了一声,身子像是树袋熊似的将被子抱在怀里。 时璟琛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眼角下的泪痣随着眉眼弯起的弧度,在光影下显得愈发地性感温柔,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似的,竟也在微微一笑。 他微微弯下身子,在她皎白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按下台灯按钮,橙黄的暖光照在她白皙的脸蛋上,更添了几分动人的美丽。 “晚安,甜甜” 起身离开,“啪嗒”一声,房内的光瞬间黯淡了下来,床上微微隆起的人儿安然熟睡。 终于,这个空荡荡的房子,也变成家了。 必须最爱我 翌日清晨,温锦笙睁开惺松的睡眼,在床上静躺了须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所处的正是时璟琛的卧室。 伸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冰凉无余温,显然他昨晚并不睡这。 温锦笙纤细的手指穿插在凌乱的发丝间,像小梳子般从上往下顺理下来,洗漱完后,在楼下兜了一圈,仍见不到他的身影。 “难道上班去了?” 这时,一道光从身后映了进来,客厅霎时明亮了许多。 时璟琛穿着一套灰白色的休闲服,额头上泛起细细碎碎的汗珠,眼梢细长,如潭般深邃漆黑的双眸藏着星星点点的光,刀削般好看的轮廓上仿佛被铺上一层浅浅淡淡的氤氲,将立体精致的五官更是显得深邃俊美。 他徐徐走来,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精致的喉结不动声色地微微滑动,半截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给人一种又邪又痞且又慵懒的感觉。 “饿了吗?”他走到温锦笙面前,弯下身子,四目相对,她细腻白嫩的肌肤染上一层微红的粉,细小的绒毛依稀可见。 或许是刚睡醒的缘故,有点呆呆的可爱。 温锦笙怔怔然地点了点头,下一秒,唇瓣上多了一抹柔软的温热。 浅尝辄止。 时璟琛将手上的白色毛巾痞痞地搭在肩膀上,牵着她走到餐桌前,懒懒地说:“早餐已经做好了,你去吃,我去洗个澡”。 语气温柔得像个操心的老父亲。 温锦笙眨了眨眼睛,时璟琛确实刷新了她对“老板”的认知,主要是他真的太闲了。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时璟琛剑眉一挑,从背后将她桎梏在自己跟餐桌之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锁骨上的痣。“你周末休息,哪有我上班的道理?” 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瞬间将温锦笙包围,只见她睫毛微微颤动,缩着白皙的脖子,恼羞地推搡着他支撑在自己身侧的手臂,声音带着几分着急:“你快去洗澡,臭”。 闻言,时璟琛嘴角勾起一道戏谑的弧度,啧了一声,像是为了惩罚她似的,突然低头吻在她脖子的敏感点上。“啊,你干嘛呀”,在他温热的气息触碰到自己脖子上的肌肤时,温锦笙吓得立刻缩成一团,哼哼唧唧地求饶。 目的达到,时璟琛脸上泛起一抹痞坏的笑意,声音沙哑地在她耳边问:“还臭不臭?” 识时务者为俊杰,温锦笙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揉揉糯糯地说:“不臭了”。 看着他十分欠揍而又高傲得意的背影,温锦笙在空中对着他胡乱比划了一通。 时璟琛身上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尤其当他直白地说一些撩拨人心的话时,她的所有思绪与羞赧根本无处遁形。 …… 当两人到沃朗小区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锦笙,你真的要搬走啊?要不要再考虑考虑?阿姨给你降低房租行不行?”房东阿姨在得知温锦笙要搬走时,脸上泛起一丝明显的愁绪与难色…… “阿姨,我好不容易成功把女朋友骗去跟我一起住,您就别留她了”。时璟琛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那也只能这样了!小伙子,你可真幸福,锦笙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你可以好好把握啊”。房东阿姨忍俊不禁,十分欣喜地看着时璟琛,继而用着悄悄说八卦的口吻,小声地问:“我有一个侄女二十三岁,可漂亮了,本科学历。如果你有像你这么优秀帅气的朋友,倒不如介绍介绍给阿姨,阿姨帮忙牵牵线”。 温锦笙抿嘴偷笑,偷偷睨了一眼被热情的房东阿姨缠上的时璟琛,画面滑稽而又可爱。 片刻后,温锦笙好奇地握着时锦琛的手,问:“你还真把联系方式给阿姨了?” “嗯”时璟琛点头,嘴角扬起一抹邪笑,继而事不关己似的开口:“放心吧,我给的是少卿那小子的电话号码”。 “啊?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温锦笙停下脚步,有些担忧地问。因为曾经经历过许少卿的多次警告与讽刺,所以她对他的印象其实并不算好。 时璟琛剑眉痞帅一挑,深邃的眼眸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声音低沉地说:“他会感激的”。 此时,正在办公室里划水的许少卿,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随便收拾点重要东西就好,其他的我让人过来搬”时璟琛慵懒地往她床上一坐,两条长腿随意一搭,剪裁得体的衬衫西裤,将他完美的线条一一烘托出来,他双手稍稍往后支撑在床面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蹲在衣柜前整理衣物的温锦笙。 温锦笙转身,黑白分明的杏眸看了眼散发着禁欲气息的他,点头。 “怎么这么乖呢?”时璟琛身子往前倾,两条长腿稍稍分开,将她桎梏在自己与衣柜之间。 霎时,独属于他的清冽的气息笼罩着她。 “时璟琛,我不是小孩”温锦笙羞赧地往前挪了挪,捂着热乎乎的脸蛋,表情十分认真。 明明他才年长自己一岁,可是他总喜欢将她当成小孩一样哄。 “小孩都没有你幼稚可爱”。时璟琛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揉着她耸拉着的脑袋,十分傲娇地说:“你这么小只,哥哥每次想要欺负你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不是人”。 “可是……你还是欺负我了”。 “所以,不想当人了”。 闻言,温锦笙将手上的衬衫往他身上一扔,将脑袋埋在面前的一堆衣物里,闷声闷气地说:“不想跟你说话了”。 时璟琛将衬衫取下,懒懒地叠起,幽深的鹰眸宠溺地盯着她倔强的后脑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痞笑。“甜甜,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耳朵又红了”。 有个太会撩的男朋友可怎么办?抵不住了…… 温锦笙慢悠悠地收拾好东西后,已经是两点多。 刚坐上车,时璟琛的电话响起。 温锦笙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 “妈,那就把那小子丢回去算了……那兜兜呢……只能这样了……我等下过去接他们……我不保证一个星期后,他会完好无损地回到他老子那……嗯……就这样……好……你们玩得开心……”挂上电话后,时璟琛脸色多了几分阴郁。 “怎么了?” 时璟琛生无可恋地轻叹一声,剑眉微蹙,斜长眼角的褶皱透着几分愁绪。“家里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屁孩没人看管,我妈让我照顾他几天”。 温锦笙莞尔一笑:“嗯……家里有个小孩也挺好,热闹”。 时璟琛:好个屁,破坏了老子难得盼来的二人世界! “那我们要不去一趟超市吧,给小孩准备点零食”。温锦笙微微抬起手臂,散落的发丝随意扎在脑后,轻声建议道。 见她如此上心,时璟琛薄唇轻抿,放在方向盘上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思忖着必须要保障自己应得的专宠与偏爱,沉默须臾后,认真地开口:“温锦笙,你必须最爱我”。 “我能理解成你这是在提前吃小孩的醋?”在偷瞄到时璟琛无比认真的神情时,她努力憋着笑意,在这种情形下,求生欲告诉她,必须要忍住,不能笑。 只是,没想到她家男朋友吃起醋来,好可爱哦。 时璟琛伸手,一个手掌覆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好整以暇地捏了捏,带着几分醋意道:“很得意?” “没有没有”温锦笙连忙摆了摆手,就连嘴角浅露的小梨涡将自己出卖了仍旧没有察觉。 “长本事了!”话落,他骨节分明的食指轻轻勾起小巧的下巴,倾身,在她白嫩的下巴上嘬了一口。 她征愣地垂眸,杏眸带着几分惊愕地下眨巴眨巴着,对上他眼眸里的戏谑。 该死的,又是这种无辜单纯的表情,他真的想要揉进怀里,把她欺负哭了。 压制住心底的躁动,时璟琛下颚绷紧,将车窗摇下一半,带着几分凉意的风溜了进来,将他发梢微微吹起,他踩着油门,驰骋在无人的大道上。 晚上,时璟琛回老宅十分不情愿地将一人一狗接走。 “儿子,你不留下来吃了再走?” “妈,你未来媳妇在家做饭等我” “追到了?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妈看看?”冯媛脸上泛起浓浓的笑意,眸光明亮,紧握着时璟琛的手臂,激动地追问。 时璟琛嘴角一勾,深邃的双眸变得柔和,声音低沉地说:“再过些日子吧,她脸皮薄,我怕把她吓跑了”。 “怎么就吓跑了?这么护着哪?你妈这么温柔,而且又不是什么思想封建的女人,我还能欺负人家不成?” “妈,你老公看上去太严肃了,你加把劲把他收拾收拾。等他看上去平易近人多了,我再把女朋友带回来”时璟琛像是付以重任般挑了挑剑眉,嘴角含笑。 时宁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冯媛生气。 而他这个儿子,对时宁远而言,仿佛就是个意外。 他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因为冯媛突然想要吃樱桃,时宁远带着他去给她买,结果樱桃是买回来了,可他这个儿子却被落在半途。从那以后,冯媛再也不敢让时宁远带他出行。 “你爸就交给我来对付”冯媛自信满满地得意。而后,脸上的笑意逐渐僵了下来,有些为难地说:“我听你南叔叔说,南馨最近情绪极其不好,你若是有时间,还是应该去看看她。毕竟你也是南叔叔看着长大的,他对你一向去如亲儿子般疼爱”。 闻言,时璟琛抿了抿唇,双眸变回了幽深的阴冷。“再说吧”。 能不能别这么乖 “小子,家里有女生在,你最好给我安分点,不然我就把你丢出去”。时璟琛十分头大地看着这脾性一摸一样的一人一狗,蹙起的剑眉,更堆了起来。 “女生?是表嫂吗?”小轩一亮,兴奋地仰着脑袋,两条小短腿激动地蹬了蹬去。 时璟琛嘴角一勾,声音低沉地说:“没错”。 “哇~,兜兜,我们有表嫂了”。 “嗷呜嗷呜~” 时璟琛捏了捏发痛的眉心,鄙夷看了一眼身旁很吵的一人一狗,头疼地叹息。 “啪嗒”一声,门打开。 小轩与兜兜像风一般,刷地一下跑了进去。 “表嫂~表嫂~” “唔唔唔~” 楼上,温锦笙隐约听到小孩的声音,急忙将手上的书放下,哒哒下楼。 “姐姐,你就是表嫂吗?”看到她的那一刻,小轩瞬间变得乖巧,脸上洋溢着纯粹可爱的笑容。 表嫂? 温锦笙怔怔然地往身后看了一眼,确定这小孩叫的是自己,一抹红晕爬上白皙的脸蛋。 “姐姐,你可真漂亮” “谢谢”温锦笙莞尔一笑,走到他面前,蹲下,声音温柔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冯睿轩,姐姐,哦不对,表嫂叫我小轩就可以了”小轩紧张地揪着衣角,难得的害羞。 “小轩,你叫我姐姐就好”温锦笙睫毛微微颤动,轻声说。 “唔唔唔~” “表嫂,这是我的朋友,兜兜。你别怕,虽然它很大只,但是不凶的”。 “嗷嗷嗷~”兜兜似乎很喜欢温锦笙,一直乐此不疲地摇摆着尾巴,在她身后转圈圈。 时璟琛进来的时候,见一人一狗像牛皮筋一样缠着温锦笙,瞬间摆了个臭脸。 “冯睿轩,你给我走开一点” 闻言,冯睿轩瘪着嘴巴,原本灵动的双眸变得委屈巴巴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掉下眼泪。 温锦笙紧咬着唇瓣,朝时璟琛摆摆手,带着几分责怪的口吻,说:“你别这么凶啦”。 冯睿轩佯装吸了吸鼻子,委屈地牵起她柔软的手,仰起倔强的小脸,说:“表嫂,小轩已经习惯了,没事的”。 时璟琛:…… 夜色渐浓,今夜窗外星星点点,一轮弯月高高挂起。 晚餐过后,兜兜慵懒地趴在落地窗前,而圆圆缩成一团,躺在它背上,舒服地眯着眼睛,一大一小看上去十分温暖治愈。 “表嫂,小轩今晚睡哪里?”冯睿轩一直跟在温锦笙身后,生怕一旦落下,就会被时璟琛抓住小尾巴,教训一番。 “只有两间房,你要不要跟你表哥一起睡?” “不要” “为什么?” “我怕表哥揍我”冯睿轩扯了扯她的衣角,踮起脚尖,悄悄地在她耳边说,说完还十分谨慎地往转动着眼睛,继而紧张地问:“表嫂,我跟你睡好不好?” 啪嗒一声,身后卧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冯睿轩屏住呼吸,立马捂着自己的嘴巴。 “冯睿轩,要么自己住这一间,要么下去跟兜兜睡客厅,自己选择”。时璟琛脸色难看地走了出来,薄唇抿起一个凛冽的弧度,下颚紧绷,深邃的双眸透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凌厉。 “那……我自己睡”。 “可是,只有两间房……”温锦笙眨了眨眼睛,如果冯睿轩自己睡一间房的话,那就只剩下一间卧室,也就是说她与时璟琛要睡同一间房? 是这样吗? 将她所有的小表情尽收眼底,时璟琛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邪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语气懒懒地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冯睿轩疑惑地抬头,大人的世界真难懂。 “关你屁事,滚进去睡觉”话落,时璟琛打开客房的门,将他推了进去,利索关门,一系列十分不绅士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让温锦笙看得有些错愕。 真是粗暴。 难怪小轩说他已经习惯了。 “看什么?”时璟琛揽过她的腰,在她粉嫩的脸上轻嘬一口,拥着她回到卧室。 她僵直着身子,坐在床边,两只小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把玩着手里的枕头。 突然,床的另一边微微凹陷。 “不困?”时璟琛从身后抱住她,精致的下巴枕在她的颈窝上,清冽的气息夹杂着些许沐浴露的味道,清爽好闻。 “璟琛,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温锦笙缩了缩痒痒的脖子,涨红着脸,低头,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羞赧。 “哪里不好?”时璟琛脑袋往她肩膀上蹭了蹭,故意问。 他能感受到她的身体的僵硬,一动不动的,除了砰砰心跳加速的跳动声。 温锦笙紧咬着唇瓣,轻声说:“睡一起……不好”。 “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嗯?” 时璟琛嗤笑一声,温热的手托住她的侧脸,吻上了她紧咬的唇瓣,像是惩罚似的,他轻轻啃咬了一口她柔软的下嘴唇。“嘶……疼”。温锦笙杏眸染上一层氤氲,揉揉糯糯地嘤咛。 他之前说过的话突然在脑海中萦绕。 “什么时候才能把一紧张就咬唇的习惯给改改?以后别咬自己,咬哥哥的行不行?” 突然,她全身发麻地垂头,因为紧张而紧攥着的指节,微微泛白。 她还以为他撩拨人的话,只是说说罢了,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 “不早了,睡吧,哥哥不动你”。 闻言,温锦笙心里一暖,心里紧绷的弦,逐渐松懈了下来。 “不过,如果你要占哥哥便宜,哥哥是不会坐怀不乱的” 温锦笙:…… 他将台灯打开,关上卧室的灯。 “过来”时璟琛温热的手掌放在她柔软的肚子上,一拉,两人身体紧贴着,他的鼻息在她敏感的脖子处萦绕着,她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挪。 “别乱动,蹭得哥哥都快吃不消了” 闻言,她身体瞬间发麻,一动不敢动,就连呼吸的频率也放慢了几分。 “晚安,甜甜”他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在她后脑勺上落下一吻,拥着她入睡。 在听到他熟睡的呼吸声时,温锦笙抿了抿嘴唇,嘴角梨窝浅露,阖上双眸,手掌覆在他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背上,安然入睡。 翌日,晨曦微亮。 温锦笙嘤咛一声,下意识地伸腰,脑袋蹭到一堵肉墙,睁开惺松的睡眼,入目的是时璟琛刀削般精美的轮廓,睫毛低垂,安静熟睡的姿态带着几分温和,全然没有了白天里那时而痞坏时而喜欢调侃她的斯文败类形象。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和兜兜抓门的声音。 他剑眉微蹙,睫毛颤动,睁开鹰眸,正因为起床气而准备发火的神态,在对上温锦笙漂亮姣好的脸蛋时,瞬间下意识地收敛了起来。 “被吵醒了?我去收拾那小子”。话落,在她饱满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翻开被子,还没坐起来却被她拉住了手臂。“我是自己醒的。你……别太凶”。 “啧,你能不能别这么乖啊?”时璟琛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忍不住捏了捏她可爱的脸蛋。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所以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似的,懒懒的,软软的,乖乖的。 “表哥,表嫂……起床啦,我好饿,兜兜好饿,圆圆好饿……” “嗷呜~” “喵~” “表哥,表嫂~” 啪嗒一声,门打开。 “冯睿轩,你饿不会自己去找吃的?再吵就把你丢出去”。时璟琛沉着脸,下颚紧绷,降低声调警告道。 “表哥,你欺负小孩”冯睿轩嘴巴一撇,鄙夷地瞪了一眼以大欺小的时锦琛。 “你已经八岁了,是个懂事的大人,别总是把小孩这个头衔挂自己头上。冰箱里有食材,还有,顺道把这一狗一猫给喂了,明白没有?”。时璟琛不以为然地开口,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要找表嫂” “表嫂在睡觉” “表哥骗人” “怎样?” “怎么了?”温锦笙换好衣服后,打开门,见一大一小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着,一狗一猫慵懒地躺在一旁看戏,画面十分滑稽。 “表嫂~”冯睿轩仿佛见到救兵似的,可怜兮兮地瘪着嘴巴,正欲越过时璟琛去抱她的腿,怎料却被他一手顶住了额头,两手像风火轮似的甩来甩去,仍旧无法上前。 看着时璟琛幼稚的举动,温锦笙拍了拍他抵在冯睿轩额头上的手臂,蹲下身来,轻声说:“小轩,你先下楼,我洗漱完了就给你做早餐好不好?” 声音温柔,冯睿轩乖巧地点了点头,在带着一狗一猫离开前,还不忘得意地对时璟琛做了个鬼脸。 “你……太凶了,他还小” “哪里凶了?”时璟琛不以为然地说,语气中透着几分酸味。 “表情凶” “那这样呢?”时璟琛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剑眉一挑,漆黑深邃的星眸紧紧看着她。 温锦笙莞尔一笑,抱着他的手臂,下巴抵在他手臂上,伸出两条修长的手指,认真地笔画:“好了……这么一点点”。 “真是惯的!” 长胖 “这两条裙子给我包起来,我要了”。温雪念踩着高跟鞋,姿态妖娆地指了指衣柜上的两条款式别致的长裙,语气中透着几分趾高气扬的傲慢。 服务员匆匆走来,面露难色地解释:“您好,这两条裙子已经被人订下了,要不您再看看其他的?” “我不管,我就要这两条!” “这……” “既然雪念这么喜欢,我就不夺人所爱了,把它包起来吧,就当是我送给她的见面礼”。南馨穿着一身淡紫色长裙,耳垂上挂着一副翡翠耳钉,淡淡的妆容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成熟,她双手交叉叠在身前,嘴角扬起一抹温婉大气的弧度,目光直直地望着温雪念身上。 “是,南馨小姐”,得到了她的指示后,服务员这才将裙子从架子上取下来,进行包装。 “谢了,你认识我?”温雪念嘴角微微一勾,虽是道谢,但是她语气中却仍带着几分骄气。 傲慢无礼,妄自尊大,是南馨对温雪念的第一感觉。 与温锦笙的沉静寡言和高傲冷清截然不同。 “我跟锦笙曾经是高中同学,偶尔听她提起过你这个妹妹”。南馨嘴角含笑,语气中透着几分温柔,眼眸里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探究。 果不其然,在温雪念听到温锦笙的名字时,表情微征,脸上的傲慢也随着收敛了几分。 南馨落落大方地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购物袋,继而脸上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转交到温雪念手中,声音带着几分明显的迟疑,开口:“你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你说温锦笙提起过我?她说我什么了?”温雪念嗤笑,在得知面前这个女人与温锦笙是同学时,她脸上的表情多了一抹不屑。 多年来所培育出的涵养,让南馨在面对她的无礼与傲慢时,仍能保持一份淡然与沉静。 “我以为你是一个为人散漫,且心思复杂的女孩,不过今日见到你,我觉得你很漂亮,完全颠倒了你在我心里面的印象”。 闻言,温雪念扬起嘴角,卸下防备。“所以,你不是温锦笙那边的?” “你错了,我不倾向于谁,但我想或许我们能够成为朋友,不是吗?” “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跟锦笙的关系一向不大好,而我也一样” “你是说你跟温锦笙的关系不好?她那个人确实招人讨厌,她是怎么得罪你的?” 南馨双眸变得黯淡无光,眉目间透着不言自明的难过,抿了抿唇瓣,轻声说:“她抢走了我的男朋友”。 “你说什么?你是说时总是你男朋友?” 可真是悲喜交加。 在温家,当得知时璟琛是温锦笙的男朋友时,她内心除了极度的不甘,还有无法平息的嫉妒。 但是,现在站在她面前这个女人,身份一看就不简单。 如果利用她来对付温锦笙,而自己坐收渔翁之利,或许,也不失为一个可取的办法。 “时总?你认识璟琛?”南馨眸子转动,带着几分疑惑试探。 温雪念点头,嘴角一抹嘲讽。“她带时总回去见长辈了”。 “什么?”南馨眉头微微皱起,眼眶泛红。 “温锦笙这人品,我还一直琢磨着她这种人怎么可能攀得上时总,原来……还真的是好手段啊!”温雪念不屑地冷哼一声,察觉到南馨不对劲的情绪,继而有些不知所措地安慰:“你别哭啊!男人嘛,在外边玩玩很正常,更何况是像时总这样卓尔不群的优秀男人。温锦笙,也不过适合玩玩罢了,你以为以她的身份,能入得了时家的大门?” “可是,她不是你姐姐吗?如果她真的攀上了时家,对你们温家不是极其有利?”南馨眼底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眸光。 温雪念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她不过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她亲妈在跟我爸离婚后,就顺道把她给抛下了。是她死皮赖脸地留在家里面,爷爷奶奶回来后,见她可怜,这才把她带走的。我妈说,像她这种生性薄凉的人,早晚会把所有爱她的人给逼走的。再说,她那个人心底可恶毒了,明知道爸的公司出事了,可是却依然无动于衷,还害得我们一家在时总面前丢了面子”。 “原来是这样”。南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漆黑的眼眸划过一丝别有深意的光。 “既然你跟温锦笙是敌人,那也算是我的朋友了。不过,你确实脾气挺好的,她抢了你男朋友,你难道不想给她一点教训?” “我当然有想过。虽然我跟璟琛在一起是长辈们的意思,但是他为了温锦笙而抛下我,这无疑是让我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而且,我没有办法原谅温锦笙在我面前那洋洋得意的模样”。 长辈们的意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更好办了。 温雪念眉目舒展,拉着她的手臂,问:“所以你们在一起是长辈的意思,你并不喜欢时总?” 南馨点头,看到她眉目间展露的喜悦,谨慎地试探:“你喜欢璟琛?” 温雪念毫不掩饰地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娇羞。“优秀的男人,总招人喜欢”。 “既然这样,那我们合作吧。你帮我教训温锦笙,而我帮你得到璟琛,怎么样?” “好”。 在相互试探中,两人各怀心思。 此时,帝璟别苑。 “冯睿轩,你这手机哪来的?”时璟琛伸出笔直的长腿轻轻踢了踢冯睿轩的短腿,挑眉,审视的目光落在他紧握的手机上。 真凶,又准备欺负小孩! 他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时璟琛。 时璟琛正欲收拾他,楼梯上传来了温锦笙轻盈的脚步声。 下一秒,他起身,走到温锦笙身边,搂着她柔软的腰,黏在她身上。 她发现自从回到江芜以后,见到的时璟琛要比六年前的他,更幼稚,更黏人,也更爱撒娇,甚至连说起情话来也是,让人难以抵抗。 她知道,时璟琛所有的克制,是因为害怕再一次地失去她。 虽然,他表面上常常欺负她,但是他却未曾伤害过她。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要不顾一切地走向他,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切要执行起来时,会那么那么难。 “怎么了?”温锦笙抬眸,放在他腰上的手带着几分调皮地捏了捏他的腰。 “胆大了?调戏哥哥?”时璟琛黑白分明的双眸半眯,眉目间透着几分欢愉,对于她的行为,十分满意。“不过哥哥很喜欢”。 “我只是……想看看你长胖了没有?” “那长胖了吗?” 温锦笙摇了摇头。 明眸皓齿,楚楚动人。 时璟琛视线往下一瞥,落在她矜贵的两个小团子上,嘴角勾起一抹痞痞的弧度,骨节分明的长指带着几分慵懒与痞帅地抚摸嘴角,语气沙哑而魅惑。“我家甜甜……好像胖了”。 闻言,温锦笙低头,摸了摸刚吃饱饭的小肚子,撇了撇嘴巴,不以为然地解释:“那是刚吃饱饭而已,才不是长胖了”。 女生最听不得的便是“你长胖了”“你怎么又胖了?”这些话。 摸摸小肚子,好难过! 见她较真的可爱模样,时璟琛笑了起来。“笨蛋,哥哥说的是哥哥喜欢的地方长胖了”。 喜欢的地方? 他喜欢的地方? 长胖了? 温锦笙脑回路绕了一大圈,联想到他方才视线停留的地方,下一秒,脑袋发热,涨红了脸,气呼呼地瞪着不正经的某人,小胸脯因为生气而一上一下的。“你……你还看”。话落,迅速伸手环抱在身前,以此挡住他直勾勾的灼热目光。 “不看”时璟琛认真地回,犹疑了一秒后,带着几分委屈地问:“那能给哥哥摸摸吗?” 一股火热噌噌噌地从脚蔓延到脖子,从脖子蔓延到脸颊,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时璟琛!流氓!” “甜甜,听说如果男朋友常常给它按摩的话,能让它二次成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时璟琛无辜地握着温锦笙的手臂晃了晃,娓娓道来地模样有理有据,差点就将他腹黑流氓的模样给掩盖了去,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 “你……按摩自己的去” “这种事情,哪能一个人做?要相互帮忙,你帮我,我帮你”。 “你让圆圆帮你吧,它会踩奶”话落,温锦笙捂着滚烫的脖子,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时璟琛:…… 圆圆是公的吧? “小轩,你在玩什么?”温锦笙坐在冯睿轩身旁,好奇地往他手机屏幕上瞄了一眼。 什么也没看到,便被他熄灭了屏幕。 “表嫂,小轩在做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被人知道的,这是秘密任务”。 温锦笙:…… 这孩子认真忽悠人的模样,跟某人还挺像。 下一秒,她身后的位置稍微凹陷,某人坐在她身旁,手臂慵懒地搭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一副痴汉的姿态。 “表哥,有小孩在,你也不收敛一点”冯睿轩无奈地摇了摇头,鄙夷地瞥了一眼满脸宠溺的时璟琛,只见他幽深的黑眸泛起一丝丝的涟漪,目光直直落在温锦笙身上。 谈恋爱的男人,可怕! 温锦笙红着脸,怔怔然,手肘撞了撞他的胸,示意他正经些,收敛些,注意些。 “冯睿轩,你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吗?” …… 此时,小轩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他偷睨了两个大人一眼,抱着手机溜回了房间。 “你说话能不能有点分寸?小轩是个小孩”。待冯睿轩离开后,温锦笙提着的心终于落下。 她梗着脖子,鼓着粉红的腮帮,清澈的杏眸透着一丝难为情的羞怒。 显然,时璟琛并不以为然。 “放心吧,这小子早就习惯了。他爸妈在他面前,更没分寸”。 温锦笙:…… 做好一辈子给我添麻烦的准备 寒冬腊月,江芜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冬日暖阳下,雪花如一片一片的白色羽毛,从远方,从高处飘然而来,在橙黄色的阳光笼罩下,映出晶莹剔透的洁白。 “你男朋友过来接你吗?”纪景然将身上的白大褂利落地脱下,裹上自己的黑色大衣,在温锦笙递来的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行云流水。 字体刚劲有力,就如同他的人一样。 “嗯”温锦笙点头。 他将文件合上,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礼物盒,推到她面前,嘴角挂起一抹温暖的笑容。 温润如玉。 “这个给你” “这是……”温锦笙有些不解,睁大疑惑的杏眸,怔怔地看着他。 “鉴于表现优秀,奖励的”。纪景然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双眸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 温锦笙莞尔一笑,轻声问:“还有这种奖励?” “私人的,别记在公账上”纪景然打趣道,担心她不愿收下,继而开口:“自然要贿赂贿赂自己的学生,以你的能力,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很优秀的医生。我还指望将来能蹭蹭你的头衔”。 闻言,温锦笙有些难为情地垂眸,犹疑着说:“我还是不能收”,话落,抿了抿唇,继而以放松的姿态说:“不过,以后头衔还是能让你蹭,纪景然医生的学生”。 “收着吧,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就当作是老师的鼓励”,话落,纪景然看了眼时间,说:“我约了人谈事,先走了”。 温锦笙点头。 垂眸,看了眼手里的礼物盒,随即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锦笙,有一个女孩子找你”。刚将文件交接完毕,正欲离开,一位护士走来,着急地留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 女孩? 温锦笙回到办公室时,映入眼帘的,是穿着艳丽,画着淡妆的,正悠然坐在她办公椅上的温雪念。 丝毫不客气,一副主人的姿态。 “没有人告诉你,什么叫素质吗?”温锦笙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双手交叉环在身前。 “妹妹坐姐姐的位置,有何不可?”温雪念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自己手腕处的奢华手链。 温锦笙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无视温雪念阴阳怪气的敌意,我行我素地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下,往她的方向甩了甩。 “温锦笙,你这是做什么?”温雪念一脸怒气地站起身来,发泄般地用力将她椅子踢开。 “刚不还叫姐姐?怎么,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 温锦笙将自己的驼色外衣套上,理了理袖口,全然将她的怒气无视。“你若是累的话,就再坐坐吧,离开的时候,记得帮我关门,谢谢”。 话落,温锦笙拿着包包,头也不回地离开办公室。 见她全然高傲冷清地将自己无视,温雪念气急败坏地冲了出去。“温锦笙,你给我站住”。 “你信不信我把你那么些丑事给说出去?” “温锦笙!” 静谧的走廊上只有她突兀的喊叫声。 “怎么回事呢这是” “怎么在医院大喊大叫的” “真没素质” “……” 此起彼伏的责怪声如汹涌的海水般将她淹没,温雪念低头,锐利的双眸充斥着怒气,追着温锦笙跑了出去。 “你给我站住”刚走出医院大门,温雪念紧紧地抓着温锦笙的手腕不放。 温锦笙扭动手腕,想要挣脱她的手掌,奈何她力气太大,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轻叹一声,神色冷清地看着她,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是你到底想怎么样吧?看着爸董事长的职务马上就要被罢免了,是不是很得意?你跟你妈还真是一个样,狠起心来,都能六亲不认了!时璟琛只要一句话就能让爸安然度过这一关,可是他偏偏不愿帮,这也是你的主意吧?” 闻言,温锦笙睫毛微微颤抖,眸光瞬间变得骤冷,双唇紧抿,双手紧握成拳,骨节微微泛白。 见她沉默,温雪念以为她心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继而开口:“温锦笙,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高攀时璟琛?” 有些人真的挺可笑的,你明明退避三舍,可是她却总会让你不好过。 “你说够了吗?放手!”温锦笙沉静淡然地说,语气平平,丝毫没有看出任何一丝破绽。 温雪念握着她手的力度加重了几分,对着她平静得丝毫掀不起任何一丝涟漪的双眸,咬牙切齿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永远一副薄凉清高的姿态,我真想把你这面具给撕了!”话落,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小楼梯,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弧度,接着将她往后一推,松开手臂。 温锦笙一个趔趄,身体失去平衡往下倒,心脏因为失重而变得悬了起来,想要抓住点什么,伸手却落空。 就在她以为要滚下楼梯时,却出乎意料地掉进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清冽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 抬眸,入目的是时璟琛紧绷的下颚线,还有充斥着戾气的眼神。 “时……时总,我……”温雪念完全没有想到时璟琛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身旁的气温瞬间骤降到冰点,他双眸充斥着瘆人的凌厉,仿佛一把一把锋利的刀子向她刺了过来。 时璟琛温柔将自己的大衣脱下,套在受惊的温锦笙身上,鹰眸半眯,带着不容忽视的肃杀,脸色阴沉可怕,仿佛就像是一只蛰伏在黑夜中的猛兽,而温雪念就是触碰了他逆鳞的敌人。 “你tm的敢推她?” “时总,你误会了,是姐姐她自己松手的,我怎么可能会推她?”温雪念整张化了妆的脸被时璟琛的气场吓得黯然失色,全然没有了方才对付温锦笙时的傲慢与得意。 “道歉”时璟琛语气透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对不起” “跟谁说?” 继而温雪念讪讪地将视线转到温锦笙身上,抑制住内心的不情愿与恨意,声音柔柔道:“姐姐,对不起”。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时璟琛眼眸透着浓郁的警告意味,不屑地瞥了她一眼,随后搂着温锦笙离开。 “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上车后,见温锦笙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时璟琛温柔地揉着她冰凉的小手,紧张地问。 温锦笙抿唇,摇头。“璟琛,我好像总是在给你添麻烦,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时璟琛戳了戳她胡思乱想的小脑袋,认真教育:“温锦笙,做人吧,就一定要有始有终,既然知道给我添麻烦了,就要做好一辈子给我添麻烦的准备,听到没有?” 闻言,温锦笙瘪了瘪嘴巴,下巴往领子里蹭了蹭,杏眸染上一层氤氲,揉揉糯糯地开口:“听到了”。 “还有,以后若是有人欺负你了,就给我使劲地打回去,再大的事都有我担着”。 温锦笙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心不在焉地把玩着大衣纽扣,犹疑着问:“你让我……打架?” 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颤抖。 “就你这小身板,我也不奢望你能把人揍成什么样,但至少得保证自己的安全,给我打电话,听到没有?”。说着,时璟琛无奈而又宠溺地捏了捏她因为天气寒冷而红扑扑的小脸。 她单纯胆小的模样,总让时璟琛有一种自己在教坏小学生的感觉。 受委屈了。 回到家中后,温锦笙便闷闷不乐地躺在沙发上,圆圆似乎能感应到她不高的情绪,所以十分乖巧地窝在她怀里,小脑袋往她脖子上蹭了蹭。 温雪念的话一直在在她脑海中萦绕。 一直以来,她对温之恺既有怨又有恨,怨他对白露和温雪念的纵容与宠爱,而对她这个女儿这么不管不顾的冷漠,恨他亲手将她的幸福破灭,恨他对爷爷奶奶不好,恨他为了得到利益所表现出来的虚伪。 如今,他终于得到报应了,他费尽心血所经营起来的公司,终于要将他驱逐出来,容不下他了。 可是,她好像并没有想象之中该有的开心。 她仰着头,靠在沙发背上,突然身上一个硬硬东西硌到了腰。 她侧着身子,将手伸进大衣口袋里,这才想起了纪景然送给自己的礼物。 打开,是一支奢华而又精致的钢笔,在笔帽处印有JS两个字母。 JS---锦笙。 “看什么呢?”时璟琛端着一盘洗好的樱桃走来,在她身旁坐下,将一颗樱桃递到她嘴边。 因为洗了澡的缘故,所以他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慵懒的帅气,没有了方才在温雪念面前那不近人情的凌厉。 “今天开会被表扬了,这是奖励”。 “那我也要给你奖励”话落,时璟琛在她红润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明明就是……奖励你自己”温锦笙羞赧地垂眸。 “嗯,奖励我有个这么优秀的女朋友”时璟琛从她手上将钢笔拿了过去,打量了一眼,说:“你们医院还挺大方的,这个牌子的钢笔专门做定制的,至少也要十万以上”。 闻言,温锦笙内心一窒,端坐了起来,眉目间透着几分认真:“你说真的?” 时璟琛懒懒地点头,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随后若有所思地问:“谁送的?”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俨然他已经料到不可能是医院送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毋庸置疑的肯定。 温锦笙小心翼翼地拿过钢笔,偷睨了一眼正灼热地,带着几分探究意味看着自己的时璟琛,轻声说:“景然哥”。果不其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郁,微蹙的剑眉下,散发着犀利的眸光。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小声地解释:“但是真的只是作为奖励,你知道的,在医院,他称得上是我的老师”。 “你见过哪个老师给学生送十几万的礼物?” 见他生气,温锦笙抱过他的手臂,脑袋枕在上面,揉揉糯糯地说:“你别生气,大不了我明天还回去。如果我知道这份礼物这么贵重,我自然不会收。再说,他在医院对我的照顾,也是因为我是爷爷的孙女,是他的实习学生,大部分原因终归是看在爷爷份上”。 听着她认真的解释,时璟琛脸上的阴郁早已褪去几分。 他对温锦笙是信任的,但是他很贪心,贪心地只想要她只属于自己,不希望任何人看到她的任何一丝美好。 见他沉默,温锦笙因为他生气,抱着他的手臂更紧了几分,黑白分明的杏眸划过一抹不知所措的眸光。“你……真的不理我了吗?”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像只小猫咪似的,时璟琛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腮帮子,佯装生气地问:“温锦笙,你这是在跟我撒娇吗?” 闻言,她下巴蹭了蹭,软软地开口:“你可以理解成……是的”。 “叫声哥哥” “哥哥” “亲一口” 温锦笙仰着脑袋,往上蹭,在他精致的下巴强吻了一口。 “鉴于你这么乖的份上,我就不生气了。我知道无论是碍于你爷爷的面子还是纪景然的关系,要你将笔还回去,挺为难的,所以这次就算了。但是一定要记住,我才是你男人。以后只能收我送的礼物,听清楚了没有?” 温锦笙乖乖地点头:“听清楚了” 吃了无证驾驶的亏 翌日,C.Y集团。 “温氏集团那边最近怎么样?”时璟琛靠在椅背上,骨节分明的长指漫不经心地转动手中的钢笔,深邃的眼眸透着几分犀利。 “听说下周一的股东大会,会直接将温之恺董事长一职罢免下来”。 “他手上的股权还剩多少?” “前段时间,为了掩饰丑闻以及他决策上的失误,他出让了手上一小部分股权,但是他没想到一直对他虎视眈眈的张成鸣正好利用这一点,欲要将他撤换下来。所以他现在只是一个小股”。 时璟琛敛眸,将桌面上的资料递到陈边手上,语气沉稳而严肃地说:“将这份资料打印几份,交给除了张成鸣以外的小股手中。另外,温之恺最近不是总想要跟我谈合作吗?你帮我跟他约明天中午的时间”。 “时总,你的意思是要帮他收购股权?” “只是顺水推舟罢了,张成鸣也不是吃素的,你以为让温之恺出让股权,是巧合?” “可是,如果突然与温氏合作,估计底下很多合作商要有意见……” “就按我说的去做,你先去处理”。 桌面上手机震动,时璟琛拿起来一看,是“江芜代表小分队”传来的信息。 许少卿:“今晚出来聚聚?” 陈慕白:“好,带家属”。 许少卿:“要不要这么黏?” 陈慕白:“没办法,家里管得严”。 时璟琛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几点?” 陈慕白:“苏苏七点半下班,约八点吧”。 许少卿:“我六点下班,你让我这两个小时干什么去?” 时璟琛:“我要接我对象,差不多也是八点”。 许少卿:“艹”。 陈慕白“乖” 时璟琛:“听话”。 陈慕白:“@璟,你周五生日会怎么样?把锦笙带回去?” 时璟琛:“我倒是想,不过还是要问下她的意见”。 许少卿:“这还需要问?直接带回去不就行了”。 时璟琛:“她的意见很重要”。 许少卿:“对方已退出群聊”。 …… 时璟琛熄灭手机屏幕,薄唇微微一勾,双眸含笑。 他每年的生日,家里总会给他办一场生日会。表面上虽说是庆生,但是出席的基本上都是在各个领域都有一定地位与影响的人物,大家在杯盏的碰撞间说着阿谀奉承的话,相互恭维。 西装革履下,只有利益,没有真情实感。这是他早已司空见惯了的场面。 这个世界上,太多虚假的东西,太多虚伪的人。 就像前一刻对你毕恭毕敬的人,也会在暗地里捅你一刀。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无关人性,这是存活在这世间的游戏规则。 对他而言,温锦笙是这到处充满污垢的世界里,一片“干净纯真”的净土,而他的使命,便是守护她,让她得以肆意,得以成为自己,得以幸福。 每当看到她手腕处的疤痕时,他心脏就像是被千千万万只手紧紧地攥住,无法呼吸。 他的女孩,受了太多的苦,太多的委屈了。 他必须要将她守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让她明白,她值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此时,咖啡厅内。 “南馨姐,你是没看见,当时时总的眼神有多凶,而且我感觉他对温锦笙似乎不只是玩玩而已”。在说起温锦笙的事上,温雪念脸上尽是充斥着厌恶与愤恨。 “我想,可能是锦笙的演技太好,所以璟琛才会被她骗得团团转吧。男人,不都喜欢柔弱的女孩吗?”话落,南馨垂眸,握着勺子的力度加重了几分,眸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森。 温雪念撇了撇嘴巴,赞同地点头。 “对了,时家周五为璟琛举办生日会,你若是想要出席的话,我能帮你”。南馨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举手投足间无不透着优雅端庄的气质。 闻言,温雪念眸光一亮,喜上眉梢,紧握着她的手腕,激动地说:“南馨姐,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有办法能让我出席?” “嗯。你不是喜欢璟琛吗?为了能够让锦笙这个心思复杂的女人离开他,我愿意帮你。只是,我不确定锦笙会不会出席。如果她出席的话,正好你能够透露着她不为人知的丑闻,时家世世代代都是清白的名门贵族,肯定不能接受有污点的女人。如果她不出席的话,也正好给了你一个与璟琛接触的机会,或许等他深入了解你之后,他会对你刮目相看”。南馨眸光中藏着诡异的试探,嘴角微微扬起,看上去温婉大方。 她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极好,让人丝毫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南馨姐,你真好。放心吧,温锦笙就交给我,她让你丢了面子的事,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南馨嘴角微扬,点了点头。 冬日的阳光时而如一层薄纱,穿过光秃秃的树木,铺在白色的大地上,白色的车顶上,白色的屋檐上,将所有的白渲染上了一抹光亮,仿佛如亮片般闪烁着;时而太阳会敛起自己的光芒,偷偷躲在白白的云层身后,寒风呼啸而过,寒冷而又刺骨,让人不禁打了几个寒颤。 一片片细小的雪花如柳絮般在风中飘飘扬扬,伸手,它轻轻飘落在手掌中,从小小的晶莹剔透的形状逐渐融化成水。 江芜的冬,入夜快,下午六点左右早已华灯初上。霓虹灯下飘扬的雪花仿佛彩虹般,五颜六色的十分好看。 “冷不冷?”时璟琛看着温锦笙十分滑稽地将脖子往围脖里缩,随即轻轻揪着她的可爱的丸子头。 她小小只的,像个小孩。 “不冷”话落,甩了甩脑袋,试图将他的手从脑袋上甩开,这么冷的天,将手伸出来,可是十分需要勇气的。 虽然嘴上说着不冷,但是说出口的话却带着冷颤。 时璟琛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恶作剧地将冰凉的手掌从她丸子头上往下移,在伸进她脖颈里。 好暖啊! “啊啊啊!好冷啊!时璟琛你再不拿开,我就揍你了!”而当他冷冰冰的手掌伸进衣领里时,温锦笙冷得大叫一声,将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往他胸前胡乱锤了一通。 时璟琛牵住了她冰凉的小手,温热的薄唇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眉眼透着几分得逞的愉悦感。“谁叫你不让我牵手的?温锦笙,你再这样,我估计会将冬天放进黑名单里了”。 “可是太冷了”话刚落,她的手被时璟琛一扯,下一秒便陷入他的温暖怀里,他将大衣一拉,将她包裹在自己大衣里面,只露出一个丸子头。 她两只小手搁在他胸前,细腻的肌肤粉嫩粉嫩的,不知道是因为冬天的寒冷,还是因为在他怀里的羞赧。 她呼吸时,气息往他身上一呼一呼的,像一根小羽毛在胸前撩拨他似的,痒痒的,十分舒服。 “璟琛,你……先放开,这是在街上”。温锦笙抬眸,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地开口。 他深邃的眼眸在霓虹灯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亮,如浩瀚星辰般让人容易沦陷。 “唉,哥哥就是吃了无证驾驶的亏”。话落时璟琛恋恋不舍地在她皎白的额头上亲了好几口,这才舍得将她放开。 “你不是拿到驾驶证了吗?” 温锦笙睁着困惑的杏眸仰视着他,那小模样认真且怂,认真是心里面思忖着他如果是无证驾驶的话,那岂不是违法了吗?这可是要被警察叔叔抓的!怂是想起自己上了他的车,也算是共犯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逃。 看着她认真可爱的模样,时璟琛整颗心早已融化,无奈地摇了摇头,嗤笑一声。“啧,哥哥好像又不行了”。 不行? “你们男人,不是不能说不行吗?”温锦笙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出来,当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了不起的话时,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杏眸眨巴眨巴地睨着脸色阴沉的某人。 是嘴巴先出的手! “你……有听到我说什么吗?” 时璟琛摇了摇头,收回灼热的目光,懒懒地说:“没有”,她松了一口气后,揉了揉她暖暖的耳垂,低头,薄唇紧贴着她微红的耳根,声音沙哑地问:“所以,要试试吗?” 闻言,温锦笙巴掌大的小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面红耳赤地捂住他的嘴巴,眉头紧皱着,难为情地说:“不准再说了”。 时璟琛委屈地点了点头,握住了她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掌,牵着她的手安静地走了一路。温锦笙时而抬眸,对上他阴沉中参杂着些许纠结的神色,犹疑着小声嘀咕:“不说话,好像有点凶”。 下一秒,他停下了脚步,脸上泛起帅气浓郁的痞笑,声音温柔地说:“不是你让哥哥不能说话的?” “你可以笑” “像许少卿笑成隔壁二傻子那样?” 闻言,温锦笙忍不住笑了出来,如果让许少卿知道自己被好兄弟当成傻子,估计又要坐不住了。 时璟琛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蛋,认真沉思了须臾,严肃地开口:“虽然显得很特意,但是哥哥还是有义务澄清下,哥哥刚才说的不行,是看着你这么可爱,哥哥憋得不行的意思”。 心脏“砰砰砰”地,不受控制地跳个不停,温锦笙征征然地站在原地,低眉垂眼,整个脑子发热得厉害。 但是,只要一想到他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隐忍,她觉得自己作为女朋友,是不是真的有些不太称职呢。只是,在这种事情上,她真的很害怕去触碰,也很难主动着去迎合。 不行,这事真的该要问问浅浅。 闺蜜间的私聊 还是一样的包间,但是与上次不同的是,多了一个人。 南馨。 显然,时璟琛与温锦笙丝毫没有料到南馨会在。 手机震动,他拿出手机一看。 “江芜代表小分队”的信息。 许少卿:“真不怪我,出门的时候,没想到会遇到南馨,就跟着一起来了”。 时璟琛视线从手机上继而转向心虚的许少卿,脸色阴沉,眸光凌冽。 随后牵着温锦笙坐在对面的空沙发上。 而温锦笙在见到南馨的瞬间,也是挺诧异的,自从那次在咖啡店,两人不欢而散后,便再也没有碰过面。 “锦笙,好久不见”南馨落落大方地向温锦笙打招呼,脸上扬起温柔的笑容。 温锦笙抿唇,嘴角扬起一抹礼貌性的弧度,随后目光落在时璟琛突然递过来的果汁上。 “喝酒不能开车,你陪我喝果汁”。 闻言,她点了点头,双手有些不自在地捧着杯子,心里一暖。 果汁是温的,捂着杯子刚好可以暖手。 “慕白他们怎么还没来?”察觉到周围弥漫的尴尬气氛,许少卿看了眼时间,嘟囔着问。 “璟琛哥,你周五的生日会,是不是打算将锦笙介绍给大家认识?伯母今天还特意跟我说,她很好奇你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南馨视线落在对面亲密的两人身上,语气轻轻的,看似并无恶意。 但是落在温锦笙耳中,却成了另一番的意味。 时璟琛修长的腿随意一搭,手臂自然地温锦笙身后的沙发背上,俨然一副将她半拥入怀的姿态,转身,宠溺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温柔地说:“这事,听锦笙的”。 温文儒雅,衣冠楚楚,举手投足间全是对温锦笙的宠溺与温柔。 在没有人发现的角落里,南馨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成拳。 此时,门被人从外打开。 陈慕白与苏浅穿着一套情侣装走了进来。 显然,两人在看到南馨时,眉目间泛起一丝诧异,继而视线纷纷落在对面的两人身上。 温锦笙与苏浅打了个眼色,她轻轻戳了戳时璟琛的手臂,示意他往前挪一个位置,而后苏浅在她身旁落座,陈慕白紧贴着苏浅而坐。 四人同坐一排,让对面的许少卿有种被审视的压迫感。 而最尴尬的,其实还是南馨。 她内心极度地想要逃离这场莫名其妙的僵持尴尬中,但是她的自尊心不允许,更不允许她输给温锦笙。 “怎么回事啊?”苏浅低头,在温锦笙耳边轻声问。 温锦笙轻摇头,举起手中的果汁,轻抿了一口。 这场聚会中,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实在受不住这样郁闷无聊的气氛,最终苏浅跟陈慕白打了一声招呼后,便把温锦笙拉到隔壁桌,开始了闺蜜间的私聊。 “她怎么会在这里?”苏浅眉头紧锁,瞥了那边坐姿端庄,举手投足间无不透着大家闺秀优雅姿态的南馨,好奇地问。 闻言,温锦笙将她的脑袋给转了回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地说:“我也不知道,我跟璟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这了,估计是许少卿约的吧”。 “真是尴尬” “你还是我?” “怎么可能,当然是她了。不过时璟琛挺够意思的,这主权宣示得霸气,真帅”。话落,苏浅笑得跟个小迷妹似的,双眸发亮,在不经意触碰到陈慕白的略带审视的目光时,表情下意识地收敛,随后讪讪一笑,收回了视线。 “浅浅,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温锦笙眸色认真地看着苏浅,微红的脸上带着几分迟疑。 “什么问题?”苏浅拿过一块抹茶糕点,轻轻咬了一口,随后眸光一亮,凑到温锦笙嘴边,兴奋地说:“好好吃啊,甜甜你尝尝”。 闻言,温锦笙轻咬了一口,继而抱住了她纤细的手臂,认真地说:“你就别吃了,我真有事想要问你呢”。 “嗯,洗耳恭听,说吧”。说着,取钱将吃到一半的糕点放回碟子中,神情认真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温锦笙偷偷睨了一眼隔壁桌,随后凑到苏浅耳边,轻声问:“你跟陈慕白发展到哪一步了?你们有没有……嗯?”她话刚落,苏浅下一秒边呛到了,她赶紧拿过果汁,喝了两口,平复下心情。 “甜甜,你怎么突然问这中事?”话落,突然恍然大悟地问:“难道是时璟琛终于要对你这只小白兔下毒手了?” 温锦笙:…… 这丫头,怎么说得自己好像不是女孩子似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苏浅脸上泛起羞赧的笑意,瘪了瘪嘴巴,郁闷地说:“甜甜,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我觉得自己太挫败了”。 “为什么?” 对上温锦笙清澈困惑的眼神,苏浅轻叹了一声,嘟着小嘴说:“陈慕白这男人实在是太矜持了!我本来想要升华一下我们之间感情的,谁会想得到他竟然把前面九十八步都走完了,就是不走完那最后两步。我都快憋屈死了”。 “可是,你不是说你家小白常常狼性大发吗?” “撩人撩得要命,就是不肯走完最后两步”。 闻言,温锦笙觉得自己更凌乱了。 会不会时璟琛也只是口头上说些撩人的话,实际上也是很矜持的呢? “那……他不憋得难受吗?”温景笙面红耳赤地低声问。话落,苏浅的脸刷的一下变得红扑扑的,脑袋往下埋,羞赧地说:“我……前两天才帮他解决过,不过是被他骗的,我都快要羞愧死了”。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走完最后两步?” “他的意思是不希望我吃亏”。苏浅闷声闷气地说,最后十分懊恼地说:“他怎么就不吃我亏呢,你说我魅力值是不是降低了?” “浅浅,我觉得他应该是尊重你,所以才不希望你吃亏”。 “是这样吗?” “嗯……但是,你说我应该怎么回应璟琛呢?你说他跟陈慕白是不是一样的?嘴上坏坏的,爱撩人,但实际上还是矜持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有没有暗示过你?或者说,他有没有碰完你以后,就待厕所去?一待就是很长时间?” 闻言,温锦笙认真地思忖,他确实有过这样的行为,那次他去厕所的时候,好像脸色挺阴沉的。 不过,他在自己面前也一直隐忍着,没有什么太过越轨的行为。 “就是经常会说一些很撩拨人的情话,但是也没有做出什么大尺度的动作”。 苏浅抿了抿唇,建议道。“那他应该跟小白一样吧。不过,你也可以试探一下他”。 “怎么试探?” “反撩他,诱惑他,看他什么反应”。 “可是,我怕玩太过了,会覆水难收”。 “怕什么?反正早晚也会有这一步的。甜甜,时璟琛那么爱你,他会给你幸福的。一个男人愿意等你六年,你说这个世界上有几个男人能做到的?男人都是理性的动物,显然,你已经在他理性之上了,甜甜”。 事实上,时璟琛确实为了她而放弃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温锦笙垂眸,与苏浅两人趴在桌子上,各有所思。 但显然,两人的所思考的方向截然不同。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左右,终于散场。 时璟琛与温锦笙回到别苑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甜甜,周五你要跟我回家吗?嗯?”时璟琛脑袋枕在她脖颈处,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性感。 “我……我好像还没有准备好”。担心他会不高兴,温锦笙说话间藏着一份小心翼翼。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时璟琛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温锦笙陷入自己的思绪,丝毫没有看到时璟琛幽深的黑眸里隐藏的情绪。 如果在今晚以前,他一定会说服温锦笙出席他的生日会,天知道他有多希望将她是自己女朋友的身份公之于众,给她一份安全感。 但是,不知为何,在今晚听到南馨有意提起温锦笙会不会参加他生日会的事之后,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或许温锦笙不出席,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直觉准不准确,但是任何有关温锦笙的事情,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你等我一下”温锦笙留下一句话后,便匆匆往楼上跑。等到她下来时,手上多了一条灰白色的围巾。 “本想着等你生日的时候送你的,但是现在天气严寒,而且你生日那两天应该会住在家里面,所以……只好提前送给你了。虽然做工拙劣,但是你不能嫌弃”。说着,温锦笙踮起脚尖的同时,时璟琛弯下身子,他脸上泛起浓郁的笑意,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身上柔软的围巾,随后将她拉进怀抱,含住了她柔软的唇瓣。 温锦笙紧紧抱着他劲瘦的腰,他趁着她张嘴呼吸的瞬间,将温热的舌头伸进她香甜的口中,攫取她的美好,舌头划过每一颗贝齿,探索每一个角落,而后与她的舌头一起嬉戏。她整个身体逐渐软了下来,靠在他胸前。时璟琛看着她双眸水蒙蒙的,脸上泛起一丝丝的红潮,清纯的脸蛋透着几分妩媚,就像是待人采摘的玫瑰,诱人至极。 “我很喜欢”话落,时璟琛在她脖子上轻轻又吸又啃的,温锦笙嘤咛一声,他眼里含笑,声音沙哑地说:“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 闻言,温锦笙心里一暖,将晕晕的脑袋埋在他胸口。 温锦笙是他的逆鳞 “时总,您这是……”看了眼手上的资料,温之恺震惊地睁大了浑圆的双眸,双手略微颤抖,内心悲喜交加,脸上挂着浓郁的的笑意,眼角皱纹纹路略深。 从他略显沧桑的面容上,可见这些天为了集团的事情,他早已心力交瘁。 “下周一的董事会,我可以让你免于被撤换”。时璟琛笔直的长腿叠起,靠在椅背上,骨节分明的食指漫不经心地轻敲着杯沿,鹰眸透着犀利的眸光,看上去带着几分狂傲与桀骜。 “时总,您这说的是真的吗?”温之恺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眼眶多了一层湿润,嘴角勾起一抹百感交集的弧度。 “我既然能说出口,必然会做到。”时璟琛敛起漆黑深邃的双眸,继而说:“我能让你重新掌握温氏最大的股权,不过我有我的条件”。 “时总,您请说,无论什么条件,温某一定在所不辞地满足您的要求”。 时璟琛轻笑一声,磁性的嗓音带着几分毋庸置疑的强势:“我之所以会在这种水深火热的关头帮助你,全然是看在锦笙的面子上。锦笙过去所受的委屈,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今后,我希望你还有你现在的妻女可以离她远点,否则如果她因为你们而有任何的不愉快,我想你也明白,我既然能推你一把,自然也能够把你拉下来,甚至摔得更惨”。 闻言,温之恺脸色变得沉重,轻叹了一声,浑厚的声音响起:“时总,锦笙能遇到你,真的是她人生中最大的福气。我这个父亲,亏欠她太多了”。 时璟琛嗤笑:“温总,你倒不必在我面前展示自己的父爱有多沉重。我不像锦笙那样容易心软而且善良,我从来都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谁若是惹我了,触碰到我的底线,那么下场一定会比你想象中的要惨烈”。 “时总,您说的是。今后,我们一定会尽量少的打扰锦笙,您放心”。 时璟琛眉头微蹙,声音低沉地说:“对了,你那个女儿……” 温之恺眸光一亮,轻声提醒:“时总,您说的是雪念吧,她一直对您很是敬仰”。 “让她离锦笙远点,若是再让我看到她欺负锦笙,我会让她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话落,时璟琛脸色阴沉地站起身来,冷冷地瞥了一眼仍旧露出恭维笑意的温之恺,离开包间。 温锦笙是他的逆鳞,是他的底线,绝对不能容许她在自己身边,受到任何的一点伤害。 哪怕是她的亲生父亲,也绝对不能允许。 雪纷纷飘落,一片片细小的雪花仿佛身穿白色芭蕾舞裙的舞者,在空中踮起脚尖,旋转跳跃, 而后逐渐飘落在错落的屋檐上,白色草坪上,白色的地面上,归于平静。 “我今晚约了浅浅,你不用来接我啦~”,后面是一个可爱的动画表情。 时璟琛看着微信上的信息,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果然他最大的情敌还是非苏浅莫属。 晚上。 “甜甜,你试一下这条裙子”。 温锦笙伸出一根食指,脸色带着几分嫌弃地勾起了苏浅递过来的墨绿色的吊带裙,眉头微微一皱,有些别扭地开口:“这……布料也太少了吧,而且现在是冬天~” “家里有暖气,哪里冷了?再说,你就不想试探试探究竟时璟琛是怎么想的?”苏浅别有深意地挑眉,将裙子塞到她怀里,将她推进更衣室。 温锦笙看着怀里布料又薄又少的裙子,抿了抿唇,最终将它换上。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墨绿色的吊带睡裙穿在她身上,更将她衬得雪白,精致性感的锁骨,领如蝤蛴,清纯中透着几分妩媚,给人一种温柔清雅的气质。 温锦笙垂眸,有些难为情地捂住了较低的领口,打开试衣间的门,脑袋小心翼翼地从门缝探了出去。“浅浅,这裙子太露了啦”。 闻言,苏浅双眸含笑地跑了过来,将门缝拉大,溜了进去。“天哪,甜甜,你这身材太绝了,真是便宜时璟琛那男人了”。话落,她调皮地将温锦笙原本就低的领口再往下扯了扯,含笑的杏眸睁得大大的,兴奋地说:“呜呜呜……突然好羡慕你哦,我的还能长大吗?” 温锦笙脸红地戳了戳她鼓起来的腮帮子,揶揄道:“苏浅同志,请问你是流氓吗?” “甜甜宝贝,突然不舍得你这条小白菜被时璟琛那男人给拱了”苏浅抱着她纤细的手臂,夸张地晃了晃,哼哼唧唧了几句,惹得她的脸瞬间涨热:“你说什么呢”。 “太漂亮了,我若是男的,时璟琛这辈子可就注定要当孤寡老人了”苏浅撅起嘴巴,戳了戳她如凝脂般雪白的锁骨,随意一瞥,下一秒脸色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兴奋,指着她脖子上的草莓,支支吾吾地说:“甜甜,你……你们……时璟琛给你种了个大草莓啊~” 草莓? 温锦笙一脸疑惑,继而走到全身镜前,侧着身子,梗着脖子,果然,昨天被他咬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小红印,她睫毛微颤,脸上泛起一抹浅浅的红晕。 此时,外边传来了两道熟悉的声音。 “南馨姐,你觉得这套裙子怎么样?” “挺好看的,跟你很搭”。 “那你说穿去生日会的话,合适吗?我觉得会不会简单朴素了些?” …… 试衣间内,温锦笙与苏浅两人屏住呼吸,面面相觑。 “温雪念怎么会跟南馨在一起?”苏浅小声地在她耳边问,后者也是疑惑地摇头。 “服务员,还有没有其他试衣间?” “有的,这边请”。 温锦笙赶紧将裙子换了下来,外面两个人无疑都是她不愿见到的。 只是,温雪念竟然与南馨相识,而且熟络到一起逛街的程度,这是她无论如何也绝对想不到的。 突兀的手机铃声突然在静谧的试衣间内响起。 温锦笙看了一眼备注,抿了抿唇,接了起来。压低声线道:“怎么了?” 时璟琛:“你不方便说话?” 温锦笙抬眸,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嗯了一声。 “苏浅又把你带去什么地方了?连话都不能正经说了?”那边传来了时璟琛调侃的低音,不难想象他脸色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未等她回应,那边继而开口:“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过去接你”。 “好”挂上电话后,温锦笙松了一口气,苏浅瘪了瘪嘴巴,不以为然地说:“我都听到了,时璟琛是不是又说我把你给带坏了?他这个小气巴拉的男人,估计还记恨着我之前隐瞒你消息的事”。 闻言,温锦笙莞尔一笑,抱着她的腰,温柔地说:“璟琛说话就这样,不过他不是小气的人啦”。 “你竟然帮他说话,我真吃醋了,坏甜甜” “那我能申请让你家小白替我哄哄你吗?”温锦笙眨巴着好看的杏眸,佯装可怜委屈地说。 “哼,要亲亲的那种哦” “啧,苏浅同志,你真的是……陈慕白到底是怎么憋得住的?” “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小仙女在他面前,他都能忍,太挫败了”。 “他是不是……” “他行的啦,证实过了的” 温锦笙:…… 这丫头真的是单纯直白得可爱。 不过,陈慕白倒是挺正人君子的,这让她挺惊讶的。 或许他是不舍得让苏浅吃亏,尊重她吧,毕竟女孩子的声誉十分重要,而且苏浅的父母挺重视女孩子在这一方面的教育。 等到熟悉的两道声音不再响起时,在苏浅的强烈要求下,温锦笙还是将裙子买了下来。 两人走出来的时候,时璟琛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温锦笙与苏浅告别后,便拎着购物袋,小跑着往他车停的方向走去。 冷风呼啸而过,将她柔软的发丝吹得凌乱。原本白皙的鼻尖晕染上了一抹微红,看上去楚楚动人。 “买什么了?”时璟琛温热的手掌裹着她冰凉的小手,将温度传递给她。 这一贴心的动作,让她心里一暖,仿佛整个世界的温度瞬间噌噌噌地往上升。 “买了衣服”想到那条性感的吊带睡裙,温锦笙脸上染上一抹红晕。 时璟琛瞥了一眼她怀里抱着的购物袋,眉头轻佻。 买的什么衣服,还能脸红? 寒冷的夜色中,一辆汽车驰骋在车水马龙的道路上。 自从上次小轩过来住了一个星期后,她莫名其妙地便与时璟琛开始同房,一同住在主卧里,只是他还算老实,除了时不时地说几句荤话,跟喜欢抱着她睡以外,再没有其他失了分寸的举动。 温锦笙拿起手机,打开搜索软件,敲下几个字。“跟男朋友同床,他表现得安分,这意味着什么?”仅仅几分钟时间,下面便有了十几条回复。 “那他对你肯定是真爱,珍惜你,尊重你”。 “真爱啊,有几个男人是能把持得住的?” “可能是你魅力不够,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试探试探他,比如诱惑他”。 “是不是他不行啊?” “他是不行吧?” “估计你要凉凉了,你男朋友肯定不行”。 “没事,现在医术发达,不行也能行” …… 温锦笙越往下拉,脸越发烫。 不行? 他怎么可能不行? 试探? 真爱? 温锦笙抿了抿唇瓣,将搜索框里的文字一一删除,思忖了一会后,内心带着几分慌乱地输入另一个问题。 “婚前性行为算正常?”输入结束后,纠结地删除,换上其他字眼“婚前同床合法吗?” 几分钟后,楼下纷纷有了回复。 “当然合法了,这是正常的情感交流” “只要成年了就行” “这应该不太好吧,感觉会不会不矜持?” “合法的” “这太正常了,爱情是自由的,性也是” “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肯定把持不住的” “冲吧姐妹,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 受伤 “锦笙,彭主任找你,应该是有关601李国勇的病情”。 “好,我马上去”。温锦笙刚巡诊回来,便匆忙去了主任办公室。 当走进办公室,出乎意料的,纪景然也在。 “主任,纪医生”温锦笙攥着资料,礼貌地弯腰点头。 “锦笙,快过来坐”。彭主任指着对面的位置,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 闻言,她挽起散落的发丝,别再耳后,嘴角轻抿,在纪景然身旁的位置坐下。 “锦笙,最近工作进行地怎么样?还习惯吗?”彭主任浑厚的语气带着几分关心,顺道给她倒上一杯热茶。 她点了点头,淡然回之:“还好”。 “我听景然还有外科的几个医师谈起,这一批实习生当中,就属你最出色,学习能力也强”。 温锦笙抿嘴浅笑,转身看了一眼身旁的纪景然,带着几分谦卑地开口:“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真不愧是温院士的孙女”。彭主任十分赏识的点头,眉眼舒展。 纪景然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漫不经心地抿一口热茶。 热腾腾的水雾袅袅升起,仿佛隔着一层氤氲。 “对了,景然……有关601李国勇的病情,现在有研究出合适的方案了吗?”彭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认真地问。 “方案已经整理出来了,下午他的家属过来,会把他的情况跟家属详细陈述清楚”。话落,他将温锦笙递过来的关于李国勇的病情评估与诊断报告递到彭主任手上。 彭主任接过报告,脸色沉重地翻了几页,继而开口;“必须要跟家属说清楚,李国勇他哥上次到医院闹了一次,你们注意安抚病人跟家属的情绪,以免再闹出同样的事情”。 闻言,纪景然颔首示意。 “锦笙,你就跟着纪老师好好学习,他可是医院里出了名的“狠人”,他身上很多知识值得一学”。 “好的,主任”。 因为纪景然与彭主任还有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详谈,所以温锦笙便先行离开。 “锦笙,听说主任找你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温锦笙刚从彭主任办公室出来,便碰见了迎面走来的张黎,随后被她拉到一旁。 温锦笙不动声色地将手收了回来,淡然说:“是商量病人的事”。 “原来是这样……我爷爷给我寄了些上等的茶叶过来,我拿了些放你桌面。对了,我报告还没写完,我先去忙啦”。话落,张黎便抱着资料,往三楼走去。 温锦笙敛眸,好看的杏眸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带着几分涩意的眸光。 自从她受副院长重视,并且在会中对她公开表扬后,她身后便隐藏着太多的议论声。 有人说她是因为温南山的关系,所以才会得到副院长的重视,也有人说她与纪景然的关系暧昧,是他亲自将她提拔上来的,甚至还有更难听的。 但她并不在乎,也不想要作无谓且多余的解释,清者自清,只要自己觉得心安理得便好。 既然堵不住悠悠众口,便随了它罢,只要自己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之前,在这个医院里,除了纪景然以外,她与张黎的关系算得上是不错的。为了以防万一,她必须要与张黎保持距离,以免她会因为自己而沦为别人议论的对象。 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下午,601李国勇的家属来到医院后,温锦笙便随着纪景然去了病房。 “麻烦家属移步到办公室,关于李国勇的病情,我们要与你们商议”。纪景然眸色略深,用着医生的口吻严肃说道。 温锦笙是视线落在李国勇哥哥不屑的神情上,她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弟弟生病,而他作为哥哥的,似乎并不在意弟弟的病情如何,相反地,他像是来找事的,对医生存在很明显的敌意。 办公室内,李国勇的家属,除了他哥哥夫妇以外,便是他的妻子。 纪景然将李国勇的检查报告递到家属手中,声音稳重地说:“现在已经诊断李国勇到了肺癌晚期的一个阶段,他的目前的情况不适用于手术治疗,所以如果需要治疗的话,我们会选择靶向治疗,这种治疗方式主要是通过中医中药的方式进行治疗,可以很大程度上减少他的痛苦,以及延长生存周期”。 李国勇的哥哥脸色不耐地问:“那要多少钱?” “不同的药物,费用不同。一个月大概是一万五左右”。 闻言,李国勇的妻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脸色沉重地看着纪景然,带着哭腔问:“医生,治疗后国勇还能活多久?” “一般在三年到十六年以上,但还是要根据他的病情以及他的治疗情况来决定的”。 “艹,一个月一万五,那如果我们钱花了,我哥才活个一年两年的就死了,你们是不是就可以拿他治疗情况不好所致作为借口?那我们的钱不相当于扔海里了?你们医生有哪个是好东西?全都在想着怎么骗我们的钱!”李国勇哥哥激动地指着纪景然,无理地骂。 温锦笙清冷的眸光更是阴沉了几分,声音淡漠道:“请你注意你的措辞……”。 “你这女人给我闭嘴”说着,他一手将纪景然桌面上的东西一扫,恶狠狠地指着温锦笙。 见状,纪景然立马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挡在她面前。 他目光冰冷地直视着李国勇哥哥,语气带着不容忽视的警告意味:“这位先生,医者仁心,我们作为医生自然会站在医学的角度,给予病人最好的治疗。但是如果你再继续这样胡闹下去的话,我们可就报警了”。 “说得倒是好听!我哥上个月来的时候,在你们医院检查,怎么就检查不出肺癌晚期?偏偏这一次一来,就说晚期,还想着讹我们这么一大笔钱?” “如果上个月有做检查的话,不可能检查不出来,据我同事所述,当时医院是建议给他做个检查的,最后还是你给拒绝的。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的话,我们可以调当日医院的监控”。纪景然保持着一贯的淡然,丝毫没有因为家属的无理取闹而有任何的退缩,他高大的身子将温锦笙护在身后。 “艹”话落,温锦笙眼尖地看到他从身后口袋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刀,刀在灯光的反射下,在她眸中晃了一下。 温锦笙恐慌地大喊一句“小心”的同时,他已经快速地举起了刀。 来不及多想,她下意识握着纪景然的两条手臂,一转,挡在他身前。 下一秒,纪景然眼眶一红,心脏一窒,震惊得来不及反应,温锦笙脸色苍白地倒在他怀中。“锦笙,锦笙”他慌张地喊着她的名字,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扶着他后背的手传来一抹湿热,他微微颤抖的手掌上是她的温热的鲜血。 “你tm的,她若是有什么事情,你绝对死定了!”他冰冷的眸光充斥着杀死,一脚用力地踢向了罪魁祸首的腹部,而后立马小心翼翼地抱着温锦笙跑出办公室。 “纪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小李,快,把病床给我推过来” “锦笙?锦笙怎么会……” “别废话,赶紧给她做检查,她伤口深,必须要缝合”纪景然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因为疼痛而眉头紧皱的人儿,紧张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慌乱与害怕。 温锦笙冰凉的手掌轻轻握住他的手臂,杏眸微微张开,担心他自责,所以轻声安慰道:“我不要紧的”。 “锦笙,你怎么这么傻?” “纪医生,她伤口较深,必须要先消毒处理”。 闻言,温锦笙紧张而害怕地紧紧攥紧病床的床单,苍白毫无血色的唇瓣紧抿着。 等到伤口缝合,温锦笙醒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入目的是坐在病床边上的纪景然。 因为她后背手上,所以她是反着躺的,这姿势让她有些不自在。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见她终于醒来,纪景然立马站起来,温柔而带着几分紧张地询问。 温锦笙摇了摇头,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声音虚弱地回:“我没事,几点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声音温和地回:“快七点了”。 “这么晚了呀?你能帮我拿下手机吗?”温锦笙眨了眨眼睛,这么冷的天,她担心时璟琛找不到自己,会傻傻地在外站着等她。 纪景然将桌面上的手机递到她手上。 果不其然,屏幕上显示的三个未接来电,全是时璟琛打来的。 她眸光黯淡了下来,她不希望时璟琛看到她受伤的这副模样,他肯定会生气的。 而且,明天就是他生日了。 原本他今晚该回时宅的,但为了陪自己,所以他才决定明天早上赶回去。 若是被他看到她受伤的模样,会不会不太吉利? 纪景然将她纠结的小表情尽收眼底,轻声问:“是不是跟男朋友不好交代?或者我跟他说吧,毕竟让你受伤,是我的责任”。 闻言,温锦笙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说:“景然哥,你不需要自责,我只是出于本能的动作,换作是其他人,我也会这么做的”。话落,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沉默须臾,在纪景然走出病房回避时,她接通了电话。 “刚才怎么不接电话?还没忙完吗?”电话那头,传来时璟琛魅惑的嗓音,隐约还能听到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温锦笙松开因为紧张而紧咬的唇瓣,犹疑地将自己目前的情况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 在等她报完病房号后,电话被挂断。 温锦笙将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她已经能够想象得到他脸色会有多阴沉了。 疼不疼 得知温锦笙受伤后,时璟琛眸色瞬间变得黯淡,紧绷着脸,薄唇紧抿成线,整颗心都悬了起来,火急火燎而紧张地往病房跑。 当看到她虚弱的小脸,尤其是对上她因为害怕责怪而略带心虚的眸光时,他瞬间没了脾气,全身不自觉地发麻,窒息的疼。 他轻轻抚摸着她毫无血色的小脸,心疼地问:“疼不疼?” “我疼”温锦笙瘪着小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从被家属无理的责骂直到受伤,她一直都很坚强,并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可是,在见到时璟琛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哭了。 她好想抱着他,在他怀里撒娇,告诉他,自己刚才有多害怕,害怕见不到他,她好想被他温柔地抱在怀里轻哄着。 反正,绝对不会是这副狼狈的画面。 “谁干的?”时璟琛眸光透着不容忽视的戾气,下颚紧绷,全身散发着寒气。 “是家属太激动了,你别乱来了,他已经被警察抓走了,法律会制裁他的”。担心他会为了帮她报仇而作出对自己或者对自己名声不利的事情,温锦笙慌忙地解释。 时璟琛从来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一旦有人让他不快,那人的下场一定很惨。 这是她高中时,就已经亲眼见识过的事实。 “法律制裁他,是法律的事,他伤了我的人,就是我时璟琛的事”。时璟琛敛起幽深的黑眸,薄唇紧抿成线。 知道他不愿作罢,温锦笙着急地牵着他温暖的手掌,眨巴着水蒙蒙的杏眸,再次劝道:“你不要乱来,我害怕”。 时璟琛紧握住她柔软的小手,看着她可怜兮兮的小脸,温柔地轻哄:“别害怕,哥哥不乱来,行不行?” 闻言,温锦笙这才放下心来,轻轻点头。 “你明天生日,你再陪我一下下,就先回去吧”温锦笙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声音软软地说。 时璟琛眉头微蹙,眼尾低垂,不以为然道:“你都受伤了,我还去个屁的生日会啊!不去了,那鬼生日会没意思,早就不想去了!” “不行,你不去的话,阿姨跟叔叔的一番心意不就浪费了吗?生日在医院待着,多不吉利呀!你后天再来看我,我在医院,有人照顾的”。温锦笙认真地看着时璟琛,无论如何,她并不希望自己在他父母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温锦笙,你是傻子吗?” “不是” “还好意思反驳?我看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人家都受伤了,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温锦笙嘟着小嘴,委屈地嘟哝。 “那你让我在这陪你好不好?我怎么放心一个怕黑的胆小鬼在医院这种冰冷又阴森地方过夜?”时璟琛声音软了几分,温柔地揉着她的脑袋。 虽然很贪恋他的温柔,但是为了不辜负他父母的心意,为了不影响自己在他父母面前的印象,也为了以后两人能够更好地走到一起,她知道自己不能自私地将他留下。 她伸出白皙圆润的指尖在他手掌心轻轻摩挲着,沉默着不说话。 时璟琛垂眸,看着她可爱的指尖在他手掌心作乱,舌头顶了顶腮帮,深邃的眼眸划过一抹高深莫测的光。 以前,每当她委屈或者做错事的时候,总喜欢用这种方式讨好他,不说话,只是单纯地用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摩挲。这一招,屡试不爽,虽然很轻,但是他内心却早已汹涌澎湃,翻起一阵海啸。 只是,这次与往常不希望,她受伤了,他不能把她独自就留在这个鬼地方。 她的父母先后将她抛下,他不能再让她感受到被抛下的滋味。 以前,他无法带她逃离黑暗,如今,他必须要让她的世界只有温暖与光。 他要让她明白,她有他,从始至终都是。 时璟琛收回手掌,再打开,与她十指相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霸道:“温锦笙,你少来,这一次,哥哥不打算上你当了”。 “没得商量了吗?”温锦笙双唇微张,丝毫没想到这一招过了六年后,竟然不管用了。 “没得商量”。 “那你生日会怎么办?” “有我妈撑场呢!再说,如果我妈知道我为了参加这无聊的生日会,而把她未来儿媳妇丢在医院,她肯定会忍不住揍我” 看着时璟琛夸张的说法,温锦笙嘴角勾起弯弯的弧度。 她还没见到过时璟琛被追着打的画面呢! 向来只有他打人,别人可不敢打他,也打不过他。 此时,病房门被人从外边推开。 纪景然穿着一身白大褂走了进来,在见到时璟琛那一瞬间,颔首打了个招呼,随即将药物放在桌子上,声音温和地说:“这药一天三次,这几天要多注意,只能吃清淡的东西”。 闻言,时璟琛敛眸,挑了挑剑眉,温柔而宠溺地对着床上的人儿说:“听到没有?” “听到了”温锦笙乖乖地回,继而突然想起什么,她将视线转移到纪景然身上,提醒道:“对了,我受伤的事情,不要跟爷爷奶奶提起,免得两位老人家担心”。 “明白”纪景然点了点头,思忖了一会后,有些内疚地说:“但是,我这次又亏欠了两位老人了,宝贝孙女交到我手上,结果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不关你的事,这是意外,谁也不想的”温锦笙轻声安慰。 纪景然离开后,时璟琛眸色带着几分审视地盯着温锦笙。“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温锦笙知道这事瞒不过他,所以只好将一切从实招来。最后,在招供完毕后,喃喃低语:“这是人的正常反应”。 方才看着别人举刀时那么刚,现在却怂得一批。 时璟琛嗤笑一声,继而神情严肃地说:“温锦笙,从这一刻开始,把我放在你正常反应前行不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出什么事情了,我该怎么办?” 这是他很少会流露出来的脆弱。 温锦笙心脏的位置隐隐作痛,喉咙干涩,眼眶多了一层湿润,心疼而又愧疚地说:“对不起”。 见他沉默不语,温锦笙揉揉糯糯地问:“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 温锦笙将信将疑地打量着他,随后瘪着嘴委屈地问:“那你……为什么不亲我?” 楚楚可怜,就像是一只软软的小猫咪般睁着委屈巴巴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你。 时璟琛瞬间没了脾气,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浅笑,倾下身子,帅得人神共愤的俊脸凑到她面前,浩瀚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眸看着她,薄唇轻启:“甜甜这是在跟哥哥索吻吗?想要哥哥亲亲哪里呢?” 真是没办法,这辈子真的完全栽这姑娘手里了。 温锦笙食指戳了戳自己脸颊,没有了半分平日里的羞赧,像个受了委屈,想要讨糖吃的小孩。 时璟琛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一脸宠溺地在她苍白的脸上落下一吻,声音低沉地说:“哥哥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之前你说不要的时候,哥哥就这么轻易放过你了,若是我知道原来甜甜心里是这么喜欢的话,哥哥早就吃到肉了”。时璟琛脸上透着几分懊恼的委屈,声音性感且魅惑。 经常等她睡着后,偷偷去洗冷水澡的自己。 太委屈。 闻言,温锦笙羞赧地将脸贴在枕头上,闷声闷气地说:“你……你怎么能……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温锦笙,等你好了,一定要补偿我” “不要” “要也要,不要也得要。你逃不掉了。” “补偿什么?” “你说呢?你让哥哥独守空房六年了”。 “你不是一直都独守空房嘛” “还有胆子反驳?若不是你这个小没良心跑了六年,按照哥哥的实力,现在我们的孩子都能上幼儿园了”。 “哪有那么严重啦” “你这是不相信哥哥的能力?” 温锦笙撇了撇嘴巴,怎么兜兜转转一直在这个话题上走不出去了。 …… 夜色渐浓,越是晚上,气温越低。 夜晚的病房,静谧而冰冷。 晚上,时璟琛给冯媛打了通电话,大意是明天的生日会,他无法到场。在得知原因后,冯媛的意思也是坚持着让他留在医院里照顾温锦笙。 毕竟,对于无比奢望抱孙子的冯媛而言,儿媳妇的健康与安全更重要。 他刚走进病房,便看到病床上的人儿像条小泥鳅似的扭来扭去,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温锦笙,皮痒了是不是?不知道自己伤口又多严重吗,还敢扭来扭去的?” 温锦笙被他的声音吓得一激灵,难受地将别扭的手掌收了回来。 她能说自己屁股被蚊子叮了,有点痒吗? 不能! 但是因为她反躺着,所以为了不牵扯到伤口,她的手根本就不够长。 可是,好痒好难受! 温锦笙眉头紧皱着,全身绷得紧紧的。 一会过后,她实在忍不住了,支支吾吾地说:“你能帮我叫下护士吗?” 时璟琛将手上的塑料杯放下,深邃的眼眸灼灼地盯着她略带隐忍的表情,挑眉,声音低沉地问:“你想上厕所?” “不是,我……我难受” 闻言,时璟琛紧张地站了起来,手掌覆在她额头上,确定没有发烧,随后将她身上的被子轻轻往下一拉,观察她伤口,但是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哪里难受?” 温锦笙眸子转了转,难以启齿地下意识咬唇。 “说话” “我……我……我被蚊子叮了,痒” “哪里?我帮你挠不就行了,还找什么护士” “我……它叮我屁股了”话落,她羞赧地将脸埋了起来。 “亲亲都敢跟我要了,挠个屁股就害羞了?屁大的胆!哪边?” “右边” 话落,时璟琛轻咳了一声,将手覆在她翘起的屁股上,耳根不自觉地变得通红,就连他也没有意识到。 “啊……不是那里,是侧面,你别……乱摸” 闻言,时璟琛嘴角勾起一抹痞帅的笑意,骨节分明的长指在她所说的位置上挠了挠,挠完后还不忘轻轻拍了两下。 很有弹性! “这年头,连蚊子都知道占人便宜了!” …… 谁家姑娘谁心疼 翌日,生日会上。 作为主角的时璟琛没有出席,时宁远随意交代了几句后,便得心应手地置身于杯盏间畅谈。 虽说是生日会,但大家谈的大都是商场上的事情,相互恭维,各自暗中观察着目标猎物,寻求一个合适的洽谈机会。 “冯姨,璟琛哥怎么忙得连自己的生日会都没有时间出席?”南馨今天穿着一条淡紫色的长裙,姣好的面容上挂着淡妆,举手投足间都是温婉大方的姿态。 她亲密地挽着冯媛的手臂,往休息区的沙发上走去。 说起这个,冯媛眉眼间透着浓郁的笑意。 “馨儿,其实璟琛是照顾锦笙去了”。冯媛含笑的双眸闪着光亮,身上的合身的旗袍将她优雅的气质彰显得淋漓尽致,风韵犹存。 只是,与她开心的心情截然不同的,是南馨的憎恶与难堪。 下一瞬,她莞尔一笑,声音温柔地问:“冯姨,您见过锦笙了?” “见倒是还没见过,不过之前小轩去璟琛那住了一个星期,我让他偷偷给我拍了照片。小轩那孩子回来一直说她是个很温柔体贴的漂亮姐姐。我看她的照片确实长得很标志,看上去落落大方的,感觉应该挺不错的”。 “冯姨,锦笙高中的时候,可称得上是我们学校里的高冷校花,璟琛哥当时追她可是追了很长一段时间呢”南馨漫不经心地说着,伸手从服务员手上的托盘里拿起两杯红酒,将一杯缓缓递到冯媛手中。 一系列动作看似随意,却也透着几分礼貌的修养。 在听了她的话后,冯媛脸上的笑意不自然地往里收了些,好奇地拉过南馨的手臂:“她跟璟琛是高中同学?” 南馨点了点头,双唇轻抿,轻声回:“她高中的时候跟璟琛哥在一起过一段时间,不过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与璟琛哥分手,便离开江芜,一离开就是六年,她也是前一段时间才回来找璟琛哥的”。 闻言,冯媛脸色变得有些沉重。 六年前? 她记得六年前,璟琛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愿回家,那时他整个人变得颓废,变得沉默寡言,有一次还因为喝酒喝到胃出血而进了医院。 难道,这一切是因为温锦笙与他分手的缘故? 也难怪,这六年来,璟琛会不愿意接受南馨。 是因为温锦笙吗? 越想,冯媛心里越不安。 璟琛向来是一个对什么事情都会要求极尽完美的男孩。 同样的,只要是他认定的人,就算拼了命,他也会护她周全。 这是他的优点,但在有些时候,却也有可能成为他致命的弱点。 她担心自己的儿子会爱得太深,以致于被人利用了真心。 但愿,不要是她所担忧的那样才好。 见冯媛脸色沉重,南馨眼眸中划过一抹别有深意的眸光,随后云淡风轻地抿了一口手中的红酒,不经意转头的瞬间对着不远处的温雪念颔首示意。 温雪念今天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白皙的脖子上佩戴着一条奢华的珍珠项链。 接收到了南馨的暗示后,她从包包里拿起一面化妆镜,整理了一下仪容,随后踩着八厘米高的高跟鞋,佯装不经意地走来。 “南馨姐?” “雪念,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时总的生日,应该过来祝福一声的”。话落,她斜睨了一眼正优雅坐在沙发上,未曾抬眸看过她一眼的冯媛,随后讪讪地在她对面落座。 南馨温婉一笑,继而倾身,在冯媛耳边低声介绍:“冯姨,这是锦笙的妹妹”。 闻言,冯媛面容上显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后带着几分打量的目光落在对面的温雪念身上,眸色十分平静。 “伯母好”温雪念礼貌地称呼,脸上挂着她最擅长的乖巧笑容。 “你是锦笙的妹妹?” “嗯……算是吧”话落,她眉目间透着几分显而易见的难色,犹疑了片刻后,继而开口:“其实,她算得上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不过,姐姐是不允许我在别人面前提起她的”。 同父异母? 冯媛眉头微微蹙起,问:“为什么?” “因为姐姐的生母从小就抛弃了她,而父亲与她的关系也存在着很深的隔阂,所以,姐姐觉得我的存在,会让她丢了面子”。温雪念敛眸,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让人见了都觉得楚楚可怜。 冯媛半信半疑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地将她与温锦笙的关系托盘而出的女孩,若有所思地沉默。 一切巧合得未免也太有目的性了。 虽然她年纪大了,但是看人的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好了,南馨,你们两个慢慢聊,我先去找你宁远叔叔”话落,冯媛踩着奢华却又显得低调的高跟鞋,喜怒不形于色地起身离开。 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反应,温雪念眉头一紧,急忙坐到南馨身旁:“南馨姐,你说伯母这是什么意思?我这话还没说完呢,她怎么就不好奇?” 南馨浅浅一笑,轻轻晃了晃杯中的红酒,眸光透着几分狡黠,说:“至少,现在她心里有了根刺,温锦笙想要进时家的门,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温锦笙也太过分了,就连生日会也要霸占着时总,真不知道她到底用的什么手段,把时总迷得团团转的,气死我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话落,南馨扫了一眼周围,继而开口:“好了,你先回去吧”。 温雪念离开后,南馨嗤笑了一声,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紧紧握着脚杯的指尖泛白。 温锦笙,我与你势不两立! 另一边,在得知时璟琛缺席生日会后,陈慕白即刻给他打了电话,这才知道温锦笙受伤的意外,于是带着苏浅匆忙去了医院。 “甜甜,我还是不是你小宝贝了,受伤这么严重的事情,竟然不告诉我!”当看到温锦笙病怏怏地躺在病床上时,苏浅忍不住红了眼眶。 时璟琛:…… 陈慕白:…… “好了浅浅,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而且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温锦笙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云淡风轻地哄道。 苏浅是一个十分感性的人,但是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不,现在已经在吃着时璟琛给自己买的小樱桃。 陈慕白给时璟琛打了个眼色,便拉着他走出了病房。 “陈慕白,两个大男人牵手做什么?”时璟琛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仿佛自己被他占了很大便宜似的。 “你想做什么?”陈慕白嫌弃地啧了一声,像是有意与他过不去似的,脑袋故意往他肩膀上蹭了蹭。 “你是不是有毛病?” “你有药吗?” “有也不给你” 两个风度翩翩的帅气男人站在一起,引来了过往女生的注意,她们窃窃私语着,偶尔投来几道暧昧的眼神。 时璟琛下颚绷紧,幽深的双眸透着不容忽视的冰冷,无需言语,那几个偷看的女生,便吓得马不停蹄地逃跑,生怕下一秒会被他所散发的寒气给冻死。 陈慕白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好整以暇地倚在墙壁上,嘴脚勾起一抹浅笑。 “听说,你收购了温氏的小股?” 闻言,时璟琛嗤笑一声,声音低沉地说:“这么高调吗?” “少来!若不是你有意将消息放出去,说会知道你们C.Y打的什么主意?” “温之恺,是锦笙的父亲”。 “所以,你这是为了女朋友而讨好岳父?” 时璟琛眸色略深,嘴角勾起一抹桀骜的笑意,磁性的声音响起:“不至于”。 此时,病房的门被苏浅从里面打开,她抱着热水壶,在对上时璟琛犀利的目光时,下意识地往陈慕白身后一缩,小模样可怜兮兮的。 仿佛站在她眼前的是什么洪水猛兽般可怕。 陈慕白随手一勾,将她拥在怀里,目光带着几分生气地瞪着吓唬他家小姑娘的时璟琛,用着责怪的口吻说:“时璟琛,你还是人吗?你看看你把我家小姑娘吓成什么样了?” 有了陈慕白撑腰后,苏浅胆子也变肥了,只见她理直气壮地昂起下巴,撇了撇嘴吧,倔强地瞪了他一眼。 “她不做亏心事,能让我这张帅脸给吓成这样?”时璟琛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对苏浅,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怨言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或许他早就能够找到温锦笙,也不至于让两人错过这么多年。 但是,她毕竟是自己兄弟的女朋友,又是自己女朋友的闺蜜,他才不跟她计较。 “我哪里做亏心事了?明明就是你自己……笨”苏浅梗着脖子,一边紧攥着陈慕白的手臂,一边不怕死地怼时璟琛。 闻言,时璟琛下颚紧绷,脸瞬间黑成碳:“啧……苏浅……你……”。 真的是狗仗人势! 见状,陈慕白立马拉住了他的手臂,继而低头,薄唇凑到苏浅耳边:“乖,先去打水”。话落,她垂眸看了眼怀里的热水壶,这才想起自己是出来做什么,在临走前还十分有骨气地瞪了时璟琛一眼。 “陈慕白,你还是人吗你?” “谁让你总是吓唬她?” “老子的幸福就是被她给耽误的”。 “好了,你家甜甜不是回来了嘛,何必跟个小姑娘计较?”。 “啧,太狗了陈慕白……” “谁家姑娘谁心疼,看在我们是穿过同一条开裆裤的交情上,你好意思为难我家姑娘?” 话落,迎来的,是时璟琛的关门声。 陈慕白:这臭脾气! 回家 接下来几日,在时璟琛无微不至的,甚至形影不离的照顾下,温锦笙脸色好了许多,也终于能够下床回家。 彭主任知道她受伤的事后,便立马给她批了半个月的假期,让她回家好好休息。 出院这天,没有阳光,只有寒风“呼呼”地吹来,像一道道的冰渣子,使劲地往脸上砸,刺痛了她多日未见阳光,未触碰寒风的苍白小脸。 时璟琛将身上的黑色大衣脱下,套在她身上,似是担心不足够暖和,温热的手掌轻轻压在她瘦削的肩膀上。 “我们回家”。他磁性的声音就像悠扬的小提琴声,卷入寒风中,传到她耳蜗里。 温锦笙点头,身子微微向前弯起小小的,不足以拉扯到后背伤口的弧度,冰凉的右手撑在他温热宽厚的手掌中。 他手掌似乎带着一股电流,将他的温热传到她手上,萦绕着每一根神经,每一根血管,她心里一暖。 结了冰的地面上,闪烁着细碎的光亮,在路边交错的凹坑中,尤其明显。 温锦笙抬眸,阳光晃了晃,脸上暖暖的,她甚至还能察觉到自己浓而密的眼睫毛映在眼睑处的影子。 一颤一颤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好看的梨窝若隐若现,眉眼弯弯,像是两道弯月。 时璟琛将她被寒风吹乱的发丝别在小巧的耳后,垂眼,她因为寒冷而冻红了的小脸映入他漆黑的鹰眸中,他甚者还能从她黑白分明的清澈杏眸里看到了清晰的自己。 他伸出两只温热的手掌捂在她发红的耳朵上,温柔地说:“等你身体完全好了,我再陪你出来看雪,好不好?” 他眼里温柔与宠溺,仿佛在哄小孩。 因为她受伤的缘故,时璟琛将照顾着自己长大的方嫂从时宅里调了过来,专门负责温锦笙一日三餐健康营养的调理。 “少爷,锦笙小姐回来啦?”时璟琛刚扶着温锦笙走进玄关,方嫂便马上迎了上去,将他手上的东西接了过来。 温锦笙十分礼貌地对方嫂点了点头,脸上挂起浅浅的笑容。 她并不知道家里会有人在。 时璟琛蹲在温锦笙身前,小心翼翼地将她鞋带解开,换上拖鞋,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熟练。 方嫂脸上洋溢着浓郁的笑意,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时璟琛纡尊降贵,体贴地对待一个女孩子。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俨然将她视如珍宝般疼惜。 “方嫂,我让你准备鸡汤,熬好了吗?”时璟琛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地问,随后牵着温锦笙往里走。 方嫂点头,说:“熬好了,你们换套舒服的衣服就下来用餐”。 两人回到主卧后,温锦笙犹疑着问:“你怎么还请了佣人?” “方嫂是看着我长大的,你把她当成家里人就行”。话落,时璟琛将身上的黑色高冷毛衣脱下,在他正欲脱里面的衬衫时,温锦笙挂着几分羞赧的红晕,下意识地坐在床的另一边,背靠着他。 她背后,时璟琛双眸含笑,嘴角微微上扬。 两分钟后,他穿着一件白色休闲服站在她身上,戳了戳她红扑扑的小脸,懒懒地说:“该你换了”。 闻言,温锦笙双唇微张,清澈的杏眸划过一抹不知所措的慌乱。 在医院的时候,是护士帮她换的衣服。 但是,回到家后,能帮她换的只有时璟琛了。 他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一只手臂,将它从大衣长袖里拉了出来,而她动作缓慢地跟随着他的节奏。 思忖了须臾后。 突然,她眸光一亮,抿了抿唇:“你能让方嫂过来帮我换吗?” “啧……防我呢?” 说着,大衣脱落。 “我……总觉得这样好像不好” “哪里不好了?” “就是……会不会太快了?” 闻言,时璟琛剑眉一挑,含住了她柔软的唇瓣,沙哑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戏谑:“哥哥还没开始呢,哪里快了?” 听着他不正经的荤话,温锦笙觉得自己的脸仿佛要烧起来般火热,低眉垂眼,躲避他灼热的目光。 “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你就不能矜持点?”温锦笙小声地嘟囔,却全然落在他耳中。 只见他脸上的笑意更浓,继而欠揍地撩拨她:“哥哥矜持,就真的只能吃素了”。 …… 她脸上的赧然久久未曾消散。 她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里面传来了水流的声音。 十分钟…… 二十分钟…… 还是没有出来。 温锦笙紧攥着自己的一角,内心泛起一丝丝的愧疚。 当时他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看到温锦笙如门神似的站在门外等着自己时,他脸上划过一丝惊讶。 他以为她换好衣服后,早已下去了的。 有些事情,不言自明。 四目相对,温锦笙目光往下移,落在某一处上,瞬间再一次红了脸。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很难受?” 开始,时璟琛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从她脸上的红晕看来,自己似乎真的没听错。 “嗯,难受”他低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 “那……我……要不……我帮……帮你?”见到的几个字,因为紧张,她愣是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 苏浅说她跟陈慕白就是这样的。 男人不能一直憋着,会憋坏的。 时璟琛听了她的话后,耳根子一热,随即全身又开始燥热起来。 艹,澡是白洗了。 他一把揽过她的腰,灼热的吻落在她白皙的脖子上,一只手护着她后背的伤口。 温锦笙任由着他抱着自己,只是,她整个身体紧绷着,一动不敢动。 “璟……璟琛……” “让哥哥好好再抱一会。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就知道在不合时宜的时间点火,看你给哥哥折腾成什么样了?”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时璟琛牵着一脸绯红的温锦笙下楼。 “喵~” 圆圆跳到椅子上,而后爬到温锦笙的腿上,小脑袋不断地往她怀里蹭,似是在诉说着自己对她的想念。 不过几日未见,圆圆长大了不少。 一双琉璃球般的圆滚滚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 十分可爱。 “先吃饭吧”。时璟琛十分不温柔地拎起圆圆的衣领,将它放在椅子上。 “喵~”圆圆生气地对着他叫了一声,而后像是走维密时装秀一样,高冷傲娇地甩着尾巴,仿佛小脚丫穿着高跟鞋似的,一走一扭十分带劲。 “少爷,锦笙小姐,这鸡汤趁热喝”,这时,方嫂拿着一锅热腾腾的鸡汤,从厨房走来来,小心翼翼地摆放在餐桌上。 烟雾袅袅,像是薄薄的却又层层叠叠的云雾般,将餐桌上的餐食,染上一层氤氲。 “方嫂,你叫我锦笙就好”温锦笙礼貌地说,脸上泛起浅浅的笑意。 不知道为何,她对方嫂会莫名地感到亲切,或许是时璟琛的缘故,亦或许是方嫂脸上那种真情实意的纯朴笑容,打动了她。 “欸好,锦笙,名字好听,跟少爷可真配”,方嫂脸上的笑容更浓,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 璟琛,锦笙,这两人不仅郎才女貌十分相配,就连名字也都出奇地配。 “方嫂,锦笙她脸皮薄,你就别再打趣她了”。时璟琛见身旁女孩低眉垂眼的,方才腮帮上的红晕仍旧未曾消散,此刻又更红了几分,隐隐约约地从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泛起,知道她估计是害羞了。 “好好好,那你们先吃,我先去忙”。 温锦笙抿唇,瞪了时璟琛一眼。 知道她脸皮薄,那经常调戏她调侃她的人是谁? 过分。 两人吃饱饭,在温锦笙的坚持着,时璟琛陪着她到别苑外去散步。 虽然此时的雪没有早上下得大,但是仍旧是漫天飞雪。 道路两边并排的梧桐树早已变得光秃,曲曲折折的树枝有的交叉缠绕着,有的慢慢往遥远处的湖面延伸,就像是个追逐梦想的少年,有的身上还挂着一两片珍贵的梧桐树叶,就像是被时间过滤后,留下来的倔强的还没做好漂泊准备的生命。 温锦笙清澈杏眸看着前方白雪皑皑的空荡,带着冰渣子的寒风从遥远的地方逐渐吹拂而来,细小的树枝轻轻摇摆,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秒就能往她脸上砸下来。 她下意识地半眯着双眸。 没有袭来想象中的冰寒。 时璟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他的发梢微微扬起,脖颈处她送的灰白色围巾在风中轻轻摆动,骨节分明的长指将她大衣前襟拢紧了几分,深邃的双眸仿佛轻轻柔柔的,像和煦的春风。 温锦笙被他牵着手,放进他温暖的大衣口袋,两人悠然地漫步在这无人的街道上。 好想,与他牵着手,就这样一路走到白头。 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当走到路的尽头时,对面沥青路边上停泊着几俩小车,从远处看过去,车面上停留的雪花,如层层白纱相互叠起,寒风席卷着已消逝的阳光吹过,停留半秒钟,掀起一股旖旎的轻柔。 在时间的长河里,每一个转瞬即逝的瞬间都无法找到一个与之重合的过去或者未来。 此刻是雪花,不再是上一秒所看到的雪花。 此刻的寒风,不再是上一秒来过的寒风。 或许,它们曾在某一刻相遇,擦肩,仿佛看到了自己,可是似乎却又不是自己。 “璟琛,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以后分手了,你还会像爱我一样,去爱别人吗?” “没有如果,只有你” 回想起六年前,因为缺乏安全感,她常常缠着他,百折不挠地追问着他同样的问题,而他每一次的回答总是言简意赅。 缺乏安全感的她,就像一辆单向列车,开到悬崖边上,无法回头,却又隐约明白不该继续往前。 或许只是一句话,亦或许只是一个拥抱,甚至是一个眼神,都能将她从危险边缘救赎过来。 那时的她,只看得到他言语的言简意赅,却忘了他眸中的坚定。 他对她的承诺,原来从来就不只是承诺,它就像是一条他心里扎了根的树藤,这些年来在心间野蛮生长,萦绕蔓延着,可他从未想过要将它除掉,哪怕它曾让他撕心裂肺过。 温锦笙抿了抿唇,侧过脸,柔软的发丝在逆风中从耳背上掉落,贴在脸上,发尾轻轻飘起。 但是她并没有留意,她的心思全然在身旁的时璟琛身上,他深邃而完美的轮廓不再如多数时候那样紧绷着,反而多了几分慵懒的姿态。高挺的鼻子,长长的眼睫毛,她想要找到一个比“美”更端庄的词去形容他,可是绞尽脑汁,脑子依旧一片空白。 以前的她,对时璟琛存在的意义,总是存在着一种似有似无的飘渺。总害怕,他只是自己的一场美梦,一旦醒来,他就会消失。所以,她从来不敢奢望太多,不敢像其他女孩黏着男朋友似的,缠着他,黏着他。 一阵风吹来,梧桐树上那几片倔强的,不舍得离开枝丫的树叶,终于还是承受不住这不属于它的季节的驱逐,它们脱离了“家”,开始了四处漂泊的旅程,最终归于尘土,变得空白。 在下一场的轮回中,以一个初来乍到的新生,谱写另一段人生。 温锦笙指尖紧攥着他的手背,他垂眼,看着她泛红的指尖,以为她冷,下一瞬正欲将手放进口袋,却被她用力拉了回去。 她抬起杏眸,睫毛微颤,认真地看着他深邃的星眸,轻声说:“璟琛,其实这六年来,我好想你”。 声音很轻,被这刺骨的寒风揉碎在空中。 但是,他听到了。 时璟琛双眸含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低沉地说:“我知道”。 温锦笙摇了摇头,敛眸,声音依旧很轻:“其实,我有想过要回来找你的”。 闻言,时璟琛深邃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眸光。 原来,她知道的,那天在她公寓里,他那未曾问出口的话。 突然,“啪嗒”一声,那两根相互交缠着,并延伸到结了冰的湖面上的树根,掉落,砸在冰上,瞬间裂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为什么不回来?” 温锦笙摇头,垂眼:“不知道”。 仿佛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又仿佛是在跟自己说。 “甜甜,以后不能再到处乱跑了知不知道?哥哥这六年来,比想你更多的是担心你。下雨打雷的时候,担心你这个胆小鬼会不会躲在角落里哭;晚上的时候,担心你会不会因为怕黑而睡不着;最重要的就是你想我的时候,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你会不会真的逐渐地就将我遗忘在回忆里,不再爱我了。不过,现在你回来了,其他的已经不重要了”。时璟琛温柔地说着,指腹轻轻将她眼角的泪珠抹去。 温锦笙紧紧地抱着他,脑袋埋在他胸前,一团呼吸在他胸前乱窜:“对不起……” 声音软糯糯的,疼到他心里。 他明白她所有的欲言又止,所以他一直在等着她,等她回来。 她不在的六年里,他曾怨过她,怨她不负责任地将自己抛下。 可是,当她回来后,他才明白自己对她的爱早已超乎了一切。 他不怨她,不恨她,只要她安然无恙地活着,就好。 时璟琛嘴角轻抿着,手掌摩挲着她的后脑勺,一片细小的雪花徐徐飘落,愈来愈近,他轻轻在她脑袋上落下一吻,雪花在他前额的发稍上停下脚步,瞬间一抹湿润的寒气氤氲而来。 他心里容不下其它的杂绪,尽是思忖着该如何哄好怀里的女孩。“觉得对不起的话,就亲亲哥哥,哥哥原谅你,好不好?” 沉默须臾,怀里女孩吸了吸鼻子,仰着脑袋,水蒙蒙的杏眸仿佛与湖面上氤氲着的层层水雾似的,清澈而模糊。她踮起脚尖,软软的凉凉的唇瓣蹭了一下他的下颚,下一秒,她扯了扯他大衣前襟,借着他的力气往上蹭。 还是差了点。 正当她踮起的脚尖逐渐往下沉的时候,他手掌伸进她的大衣里,圈住了她纤细的腰,垂头,含住了她的樱唇,浅尝辄止。 她睫毛微颤,缓缓地睁开双眸,在他漆黑的瞳孔里,她看到了自己,一个被他深爱着的自己。 时璟琛淡然一笑,薄唇轻启:“这事就翻篇了,以后要好好爱我,知不知道?” “嗯”她点点头,赧然未消。 回到别苑后,温锦笙有些疲惫,本想着睡一觉,但是转念一想,在医院已经睡得够多的了,每一次醒来,脑袋总是昏昏沉沉的,分不清白天与黑夜。所以她披上一条披肩,坐在落地窗前,望向窗外翩翩起舞的雪花。 刚睡醒的圆圆从小窝里出来,四处张望,当看到熟悉的身影时,走到她身边,在她屈起的膝盖下躺着,柔软的脑袋往她身上蹭。 温锦笙莞尔一笑,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它舒服地眯起双眼。 它太乖了。 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很乖。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只能表现得乖巧,以为这样就能免于被抛下。 在母亲林婉婷得知温之恺出轨后,两人天天吵架,吵累了就冷战,冷战完再继续吵,循环反复,这是在他们离婚前每一天都会上演的情节。 还记得,有一次,两人还大打出手了。 在那之前,她一直以为温之恺是全世界最温柔的父亲,也是那一次,打破了她对他的认知,他这个好父亲的形象破碎了一地。 那天,她一如既往的躲在房间里写作业。 一扇门,仿佛将她与外面的世界全然隔绝开来。 镜片破碎的清脆声,桌子“吱吱”的推动声,电视机里发出的不知道哪部伦理大戏的吵闹声,“砰砰砰”不知道什么物体的碰撞声…… 伴随着这些乱七八糟让人烦躁的声响,温之恺与林婉婷的吵架声响彻整个客厅。 她缓缓地推开门,只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屏住呼吸,看着昔日相爱的夫妻,大打出手。 温之恺一巴掌使劲地拍在林婉婷脸上,一个踉跄,她摔倒在了一片狼藉的地面上,在滚烫的热泪滑落的瞬间,她一向注重的妆容,花了。 “温之恺,我要跟你离婚”。林婉婷撕心裂肺地对着居高临下的温之恺大喊。 一巴掌,彻底打散了一段婚姻。 没有人注意到门缝里那双哭肿了的双眼。 她明白,自己这些天佯装的乖巧,仍旧无法让父母这段有了裂痕的婚姻重新回到正规。 她也明白,她的乖巧,不足以让母亲带着她一起走。 原来,当一个人真的不想要你时,你的乖巧与温顺都成了一种过错的存在。 “妈妈,你是不是不要甜甜了?甜甜会乖的,妈妈把甜甜也带走好不好?”年纪尚小的她早已意识到离别的意义。她卑微地哭着,拉着林婉婷的行李箱,撕心裂肺地求着自己的母亲将自己带走。 可是,她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一丝动容。 相反地,她从自己母亲的眼中看到了她对自己的恨意。 她紧握着行李箱的手指,被林婉婷一根一根地拉开,冷漠得丝毫没有一丝留恋,惜日的母女情分也不复存在。 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恨自己。 突然,脚背上一沉,圆圆柔软的身子倒在她白皙的脚背上,软绵绵的,十分舒服。 “圆圆,你会不会想妈妈?” “肯定会的吧……” 日暮西垂,路边橙黄的灯光盏盏亮起,雪在不知不觉间早已停了,只有那微微摇摆的枝丫,留下寒风吹过的痕迹。 温锦笙轻轻抚摸着手腕处的疤痕,樱唇微张,低喃:“一定要好好活着”。 一定要好好活着,你有最疼爱你的爷爷奶奶,你有最深爱着你的男孩。 为了他们,必须要好好活着,好好爱自己。 持证上岗 熙熙攘攘的夜,冬天的寒气在人影绰绰的街道上逐渐消退。 “小白,如果阿姨不喜欢我,怎么办?”苏浅嘴巴瘪了下来,将手中的一杯热奶茶轻轻贴在如玉脂般白皙的脸蛋上,眉眼间透着几分担忧。 自从陈慕白坚决着新年要将她介绍给家里人认识后,她的心总是惴惴不安,害怕自己会面临着小说里的“仇穷”情节。 他妈妈私下里约见她,以一贯颐指气使的姿态甩给她一张支票,而后用着十分瞧不起人的口吻,说:“填个数吧,拿了这些钱,马上离开我儿子”。 …… 看着她表情丰富的小脸,陈慕白便知她又在做些天马行空的幻想。 “嗷”突然额头一疼,苏浅眉头紧皱着,捂着被他戳到的位置,撇了撇嘴巴:“好疼”。 “你这脑子,又在瞎想什么呢?”给了一巴掌又给一甜枣,陈慕白带着轻哄的意味,轻轻地用指腹摩挲着她的额头。 明明他就没有用力。 这个小骗子。 算了,自家的姑娘,只能供着。 “小白,我觉得见家长的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是不是?”苏浅扯了扯他的衣角,神情出奇的认真。 陈慕白双眸半眯,颔首,表示认同。 但她一认真,准没好事,不是在忽悠他,就是在想着要怎么忽悠他的路上。 见他点头,苏浅眸光亮了亮,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仰着头:“现在离新年还有一个多月而已,这样仓促见面是不是不太好?我觉得我需要时间好好准备准备,以最好的姿态站在你家人面前,你觉得呢?” 闻言,陈慕白这才明白了她的意图。 只见他剑眉轻佻,轻哼了一声,捏着她两个腮帮子,深邃的双眸认真而严肃地盯着她:“我觉得……没得商量”。 “为什么呀?” “苏浅,之前你说你想要等工作稳定下来后,再跟我回去见家长,我等你。但是现在,我不能再等了。这个年,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你绑你回去”。 听着他不容置喙的话,连带着他每一次叫她的名字时,就意味着这件事情很重要,不由得她任性胡闹。 苏浅一时哑然,垂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他衣服纽扣,眉眼间透着几分愁绪:“可是,如果阿姨不喜欢我,那怎么办?” 陈慕白淡淡地将视线往下移,手掌伸到她脑袋的上空,另一只手将她衣服上的帽子套在她脑袋上,防止飘落的雪花沾湿了她的发丝。 一系列动作完成后,他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的笑意:“放心吧,我妈不会做出给你送钱这种亏本生意的事”。 话刚落,胸口被她一锤,软软的,感觉像只小奶猫似的,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对他而言,苏浅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她只要一个眼神,他便能轻而易举地猜想到她的心思。 她太单纯了,单纯美好得让他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是美好的。 “只要我喜欢的,我妈就会喜欢,所以不需要有任何的压力” “真的吗?” 陈慕白含笑的双眸带着几分认真,点头。 他的话就像一个定心丸似的,让她漂浮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两分钟后,活蹦乱跳地拉着陈慕白去买了一大袋烤栗子,别有深意地斜睨了他一眼后,便笑嘻嘻地塞到他怀里。 腾腾的热气袅袅升起,两人间隔着一层氤氲,他精美的轮廓在橙黄的街灯下,显得更是深邃迷人。 陈慕白眉目间泛起一丝无奈而又宠溺的笑意,心神领会地给她剥栗子壳。 “小白,你真好”,苏浅接过他递过来的剥好壳的栗子,小脸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就这点志气! 偏偏他却那么喜欢,就爱吃她这一套。 “对了,我后天要到Z市出差一个星期,好好照顾自己明白没有?回来若是被我发现你瘦了,就死定了!” 苏浅莞尔一笑,瘦弱的肩膀有意往他身上蹭了蹭,说:“那你要给我称称体重再走吗?” 陈慕白痞坏地啧了一声,薄唇紧贴着她通红冰凉的耳根,轻轻吹了一口气,见她敏感地缩了缩脖子,声音略带沙哑地说:“你确定要挑衅我吗?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评估你身材是用称的,而不是靠摸出来的?” 他炙热的呼吸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让她脑袋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下一瞬,她捂着自己的耳朵,憋红着小脸,恼羞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发现自己不能怂,她双手叉在纤细的腰测,梗着脖子,挺起的小胸脯随着呼吸一上一下地,小声而带着几分挑衅:“哼~你也就敢摸摸”。 闻言,陈慕白的脸瞬间变得阴沉,他觉得自己作为男性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随即两手像拎小鸡似的,拎起她的衣领:“等下别哭”。话落,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其实她也就是有雄心没熊胆,早知道就不该多嘴了。 怎么办呀…… 苏浅内心开始慌了,支支吾吾地问:“去……去哪里?” “拿驾驶证” “什么?” 一个小时后,公寓的书房里。 苏浅被陈慕白按住肩膀坐在实木椅子上,他另外一只手上拿着的,是两人的户口本。 那仗势,仿佛一个帅气绑匪绑架了哪家倒霉姑娘似的。 而他们面前,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桌面上整理资料,苏浅倾身想要看看这几个人在干嘛,怎料她屁股才刚离开椅子,被又被陈慕白按了回去。 “干……干……干嘛” 陈慕白嘴角划过一抹痞帅中夹着几分宠溺的笑意,用嘴型对着她说:“你”。 “……” “慕白少爷,可以拍照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过来,对着陈慕白毕恭毕敬地开口。 “嗯”他颔首示意,随后在苏浅身旁坐了下来。 “拍照做什么?”苏浅呆愣地抬眸,怔怔地问。 “发朋友圈” “哦……” 当男人对着他们拍照时,苏浅对着镜头呆呆一笑。 “好了,现在签字就可以了” “为什么要签字?签……什么字?我不要签”苏浅心中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总觉得陈慕白的笑意带着几分奸诈。 有诈! 早知道她刚才就不应该挑衅他了! 陈慕白签上自己的名字后,捏了捏她的小脸,言简意赅地回:“朋友圈文案”,话落,将手上的签字笔递给她,声音带着几分轻哄:“快签了,别人这是因为你才加班的”。 闻言,苏浅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对面笑嘻嘻的几个人,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反正,谅他陈慕白也不敢把她给卖了。 “恭喜陈先生陈太太,这是你们的结婚证”。 陈慕白笑了笑,将两本红色小本本拿到手里,颔首示意他们离开。 苏浅突然觉得双腿一软,握着他结实的手臂,呆愣地问:“结……结……结婚了?” 陈慕白点了点头,轻轻咬了一口她柔软的唇瓣。“结婚了,陈太太”。 打开小本本,陈慕□□致完美的俊脸旁,是她呆呆的像个小傻子似的表情。 下一秒,苏浅双唇一瘪,一滴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她这一哭,陈慕白瞬间急慌了,以为她生气,所以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声音温柔地说:“怎么了?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 “呜呜呜……陈慕白,你怎么这样,凭什么把你拍得那么帅,把我拍得那么丑啊……呜呜……嗝……”苏浅每看一眼结婚证上的照片,就哭得更厉害。 陈慕白:…… 这丫头神奇的脑回路。 搞了半天,原来不是因为突然结婚喜极而泣,而是因为把她给拍丑了才委屈哭的! “诶~我说让你哭,可不是这样哭的哦” 苏浅吸了吸鼻子,睁着一双盈着湿润的眸子,委屈地将他推开:“我都哭成这样了,我要睡觉了,晚安”。说完,抬眸,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落下一颗珍珠般晶莹剔透的泪珠,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溜进了被窝里,只留下一双红通通的双眸眨巴着,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陈慕白:…… 老婆是戏精,可该怎么办? 她的小心思,他又怎么会不懂? 有雄心没熊胆的小怂货! 不过,有了结婚证,一切就理所应当了。 他拿起手机对着两本结婚证拍了张照片,点开朋友圈,上传。 “执证上岗,将毕生忠于我家苏苏领导” 发送。 思忖须臾。 他打开“江芜代表小分队”的群,把结婚证发了出去,还特意@了时璟琛。 炫耀完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一团,嘴角微微扬起,指腹温柔地摩挲着结婚证,深邃的双眸泛起湿润的眸光。 终于,你是我的了。 在他身后,苏浅一动不动地侧躺着,眼眶里的湿润未消,征征地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她结婚了,就这么结婚了。 她是陈太太了。 一切太突然了,她莫名其妙地就成了有夫之妇。 如果以后孩子问:“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结婚呀?”的时候,他们该怎么回答? 难道说:“因为妈妈挑衅了爸爸,所以就结婚了?” 这么草率的吗? 他的女孩,本不该遭受这些的 洗漱出来,偌大的卧室内一片静寂,只听得到小小的呼吸声。 陈慕白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看着某个竟没心没肺睡着的女孩,无奈地笑了笑。 她长长的睫毛微颤,像层层小扑闪扑闪的小扇子,在灯光的照耀下,映下羽毛似的光影,往下,小巧的嘴巴微微张开,此时的恬静,与白天里那个精灵古怪的调皮的她,截然不同。 但是,她的每一个样子,他都好爱啊。 打开手机,微信上就像炸了锅死的,全都显示着未读信息的红点。 江芜代表小分队。 许少卿:“艹,老陈你英年早婚了?” 许少卿:“不会是苏浅怀孕了吧?” 时璟琛:“骚男人,若是我这六年没空下来,孩子都能上幼儿园了”。 许少卿:“啧,空气中怎么突然弥漫一股酸味~” 时璟琛:“……” 一个狗头的表情。 许少卿:“郑重声明,我是单身贵族” 时璟琛:“有差?” 许少卿:“……” 一个鄙视的动画表情。 陈慕白将信息刷到底下,嘴角勾起一抹嗤笑。 翌日,温锦笙醒来时,从时璟琛口中得知苏浅与陈慕白领证的事,她全然以为自己没睡醒,最终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给苏浅打了电话,才不得不相信这事竟然是真的。 苏浅与陈慕白在一起,比自己与时璟琛在一起要晚一些,其实可能也就几个月的时间。 说起来,还是苏浅追的陈慕白。 她从小就是一个很有自信而且单纯快乐的女孩。在她眼中,这个世界很简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从来就不会也很难去隐藏自己的情绪。 她喜欢陈慕白,所以义无反顾地追着他跑。 那时,每每提起陈慕白,她的眼睛就像藏着一道星河似的,总是在闪闪发亮。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里是有光的。 但是,如果没有陈慕白对她那明目张胆的偏爱,或许她早已被追求陈慕白的过江之鲫的言语或者刻意的疏离排斥所伤害了吧。 虽说是苏浅追的陈慕白,可是,陈慕白却一直将她保护得很好。 窗外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停下,寂静一片,近处看皆是皑皑白雪来过的痕迹。而远处,在阳光的辉映下,在结冰的湖与交错并排的房子之间,仿佛升腾着一片红霞,而湖岸上却有种黎明破晓前的意境,橙红色的光,蓝白色的光,金黄色的光,凝聚在眼前,就像是一幅随意勾勒出来的油画,美得让人不禁沦陷于它独特的画风。 飘逸柔情的线条,恰到好处的色彩,俨然是一幅绝世美画。 地毯上的手机震动个不停,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竟又开始震动了起来。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接了起来。 是彭主任的电话。 大意是希望她再休养几天再回医院。 但还是被她所婉拒了。 这几天,在方嫂与时璟琛的细心照顾下,她早已经好了许多。 只是后背留下了一条浅浅的,还未消去的疤痕。 “怎么又坐这了?”时璟琛将泡好的热牛奶端了过来,放在她面前的小禅木木桌上,弹了弹裤子上沾上的灰尘,在她身旁坐下。 温锦笙浅浅一笑,自然地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他的肩膀十分宽厚,很有安全感。 “你这么快开完会了?” 闻言,时璟琛放在她后背上的长指轻轻缠绕着她柔软的发丝,垂眼,薄唇轻启:“有你在,哥哥都不想工作了,怎么办?” “那……我养你啊,不过,我不能保证你每一餐都有肉吃哦”温锦笙眉眼弯弯,白皙的脸上带着某种憧憬的幸福感,浅浅的梨涡显现。 时璟琛双眸含笑,性感的喉结滚动,指腹摩挲着她脸上细腻光滑的肌肤,两人离得近,温锦笙还能清晰地捕捉得到他那转瞬即逝的笑声。 “哥哥很好养的,没肉吃,就吃甜甜,行不行?” 这哪里好养了? 温锦笙羞红了脸,恼怒地伸手在他结实的手臂上捏了捏。 为什么他无论什么时候,浑话总能信口拈来,而且还表现得那么正人君子,脸不红不燥的。 “我家甜甜怎么总是那么容易脸红?” “我才没有” “那这是什么?”说着,时璟琛伸出骨节分明的食指,温柔地戳了戳她脸上的红晕。 “时璟琛,你怎么这样”温锦笙撇了撇嘴巴,将他的的手指紧紧捏住,阻止他使坏。 明明应该是生气的语气,可是说出口时,却完全变了味,带着几分娇嗔。 “这样是哪样?”时璟琛在她柔软掌心里的食指有意地勾了勾她细腻白嫩的肌肤,下一秒,她马上松开了自己,另一只手挠使劲挠着发痒的手掌,鼓着腮帮子委屈地呼了一声气,随后倔强地瞥了他一眼。 “我家甜甜怎么哪里都这么敏感?” 声音低沉而魅惑,就像是一颗小石头轻轻“咚”地一声掉落在平静幽深的海面上,激起层层涟漪。 温锦笙赧然地将把脸埋在他的手臂上,作势不想理他。 他垂眸,一个墨绿色的头绳映入眼帘,估计是温锦笙方才动的时候,它从柔软的发丝滑落,不动声色地掉在地毯上。 他嘴角微勾,侧过身子,两根骨节分明的长指将它捡了起来,圈进自己的手腕处。 “苏浅结婚了,你什么看法?”时璟琛将手放在她白皙光滑的后颈上,意犹未尽地抚摸她如凝脂般光滑细嫩的肌肤。 深邃而灼热的眸光直直落在她白里透着几分微红的精致锁骨上。 她的身上仿佛藏有吸铁石般的吸引力,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的目光总会第一时间找到她,也只容得下她。 温锦笙侧过脑袋,望向窗外,在结冰的湖与交错并排的房子之间,升腾的一片红霞,早已在不自知间变得模糊,那片橙红色的光逐渐被蓝白色的光所驱散,最终消失在目光所及之处。 “开心,但是会有失落”她声音很轻,就像天地间升腾的一层薄薄的水雾,虽近在咫尺,可是却又让人觉得遥远。 “嗯?”时璟琛剑眉一挑,从喉咙出发出的声音透着性感,让人容易沉沦的低哑磁性。 她倾身,将禅木木桌上的牛奶捧在手里,轻轻喝了一小口,一股暖流从喉咙传进胃里,暖暖的。 随后,她背对着落地窗,与他相对而坐。 “浅浅跟陈慕白结婚是早晚的事,我真的很为她高兴,她终于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但是,虽然接受了这样的事实,我还是会很舍不得浅浅,总觉得心里缺了一个小口”。温锦笙抱着膝盖,海藻般的长发倾泻下来,看上去十分娇小,楚楚动人。 她的皮肤很白,一件蓝色的毛衣搭在身上,与她背后落地窗外的蓝白色的天空融为一体,如果窗外是一幅画的话,那么她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故事里的女主人公,带着光芒,美而不娇。 时璟琛抿了抿唇,在心里十分庆幸陈慕白将苏浅那丫头给收了。 他靠在白色的墙面上,一条修长的大长腿直直地伸到她身旁,一条微微屈膝,随意一搭,看上去懒懒地,却又有种桀骜不羁的潇洒。 “那我呢?你将哥哥置于何地?嗯?” “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温锦笙仰起小脸,下意识地咬着下嘴唇,黑白分明的杏眸认真地对上他深邃的眼睛,轻声说:“璟琛,你不会离开我”。 “啧!真的是把哥哥吃得死死的”。 时璟琛嘴角微微勾起,不知为何,眼眶竟多了一层氤氲,下一秒,敛起了双眸。 她根本就不会知道,此刻她眼里的坚定,让他有多开心。 这一切,对他来说,实属来之不易,亦是期盼已久。 沉默了须臾后,时璟琛两只手掌撑在地毯上,移到她身旁坐下,抱着她柔软的身子,轻叹了一声,沙哑的声音夹杂着几分颤抖:“甜甜,跟哥哥回家好不好?” “可是……我好像……还没有变得很优秀很优秀。璟琛,到底还是我高攀了你,我没有底气……没有底气能够被你家里人接受”。温锦笙阖上双眸,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到底,骨子里的自卑,从来就像是高耸的大山,挡住了她所有渴望追逐的可能,也一次又一次地阻止了她想要走向他的勇气。 “温锦笙,你很优秀,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女孩。你没有高攀我,是我死皮赖脸地追你,我时璟琛就是你的底气。知不知道?” 时璟琛紧紧地拥着她,想要将她揉进怀里。 这一生,他最后悔的事情,是在她生命中出席得太晚。 如果,他早一点出现,或许那些黑暗绝望的日子里,他也能成为她的依靠,成为她想要活下去的希望。 他的女孩,本不该遭受这些的。 柏拉图式的爱情也挺好 晚上,温锦笙站在衣柜前,若有所思地盯着上次与苏浅逛街买的墨绿色吊带睡裙看,思忖了片刻后,像是做了什么重要决定似的,一把坚决地将它取了下来,抱着它走进了浴室。 后背的疤痕浅浅淡淡地的,在她光洁细嫩的肌肤上,尤其刺目。 她将睡裙的吊带往后一拉,前面领口随之向上提了提,墨绿色的裙子将她原本如凝脂般的肌肤衬得更是晶莹剔透,完美精致,尤其是两侧的锁骨,中间深深地凹陷下去,匀称而分明。 温锦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可是心脏依旧跳个不停。 洗漱台上的手机震动,她指尖微微颤地拿起,是苏浅回复过来的语音。 “甜甜,怎么样了?时璟琛有没有狼性大发呀?” “我跟你说,你一定要让他做措施,知道没有?” …… 听了苏浅的语音后,温锦笙承认,自己更紧张了。 做措施? 可是,家里面好像没有…… “甜甜,你还没洗完澡吗?”正当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时璟琛的敲门声,她对着镜子紧张地呼了一口气后,白皙的手掌覆在门把上,轻轻转动。 “啪嗒”一声,门被打开。 四目相对,她瞬间不争气地红了脸。 忽地手腕处传来一抹温热,下一秒,待她反应过来时,她早已被时璟琛强势地压在大床上。 本就只及膝盖的睡裙,此刻早已被撩到大腿上,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裙子拉下去,可却被时璟琛桎梏了双手,他的眼神灼热得仿佛藏着一团火,就连他呼吸时传到她脖子上的气息,也仿佛是一团热气。 他灼热目光从她红扑扑的脸上往下移,当触及到某一处时,他全身一阵燥热。 “甜甜,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嗯?”时璟琛声音带着几分□□的沙哑,某处不可言说的坚硬隔着布料,故意往她柔软的一处抵了抵,身下的女孩娇嗔地嘤咛一声,眼睛水蒙蒙的,染上一抹湿润,脸上的红晕逐渐散开,就连小巧的耳根,漂亮的锁骨,锁骨下细腻的肌肤,还有那抹若隐若现的轮廓,没有一处能够得到幸免。 温锦笙眨了眨朦胧的水眸,软软的两团丸子因为紧张而一上一下地,在墨绿色的薄布料下呼之欲出,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 看着她单纯面容上的羞赧,时璟琛低头,含住了她柔软的唇瓣,她轻轻阖上双眸,青涩地跟随着他的节奏,肩上的吊带在他骨节分明的长指间一勾,掉落。 一室涟漪。 静谧的卧室内,只听得到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片刻后。 “结束了吗?”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感,温锦笙认真地眨了眨湿润的含情脉脉的杏眸,怔怔地看着身上额头处冒着细小汗珠的时璟琛,下一秒,他脸色有些阴沉地躺在她身侧。 突然,她脑海里出现了在搜索软件上来自匿名网友的答案。 “估计你要凉凉了,你男朋友肯定不行”。 “没事,现在医术发达,不行也能行” …… 到底做了没有? 还是……他不行? 到底,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唯一能给她答案的男人此刻脸色有些阴沉,甚至有些少许的尴尬。 温锦笙将被子往上一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抿了抿唇瓣,小心翼翼地偷瞄了身旁的男人一眼,随后云淡风轻地安慰:“其实,这没什么的,柏拉图式的爱情也挺好”。 不说还好,一说,时璟琛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 艹,老子才不要柏拉图式的爱情。 见他沉默,温锦笙以为他心里肯定很难过,毕竟这可是关乎一个男人尊严的事情。 更何况,他这样优秀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容许自己……不行呢。 周围蔓延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温锦笙伸出纤细的长指,戳了戳他的肩膀,揉揉糯糯地继续安慰:“如果你想,我听说现在医术也挺发达的”。 闻言,时璟琛一记冷眸瞥了过去,下颚紧绷着,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响起:“温锦笙,你睡吧”。 下一秒,温锦笙立刻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眼皮底下的眸子不自然的转动,十分地乖巧。 过了一分钟后,浴室传来了水流声,她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杏眸转动,随后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搜索软件。 输入了几个字后,底下立即出现了许多同样的问题与回答。 温锦笙抿了抿唇,看来,这种情况还是挺常见的。 “第一次,很正常”。 “为你默哀两秒,估计你男朋友不行”。 “去看看医生吧,毕竟这可是有关一辈子“□□”的事”。 “其实这种情况很正常啊,我男朋友也是这样,习惯了就行” “有钱的话,就忍忍吧,没钱的话,就另找其他归宿吧”。 …… 半个小时后,时璟琛系着一条浴巾从浴室走了出来,线条极美的八块腹肌在灯光的照映下,更多了几分的深邃与性感。 他眸光扫了一眼床上的人儿,只见她双唇微张,早已熟睡了过去。 见状,他不禁松了一口气,走到床边,正欲躺下,见她手里发着微弱的白光。 是手机。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机从她手里拿了起来,往屏幕上一扫。 “第一次不疼,到底是做了没有?”搜索框上的几个大字映入眼帘,时璟琛眸光瞬间变得凌冽,仿佛夜里那平静幽深的大海,脸色阴森可怕。 尤其是底下的乱七八糟的评论,简直可恨! 突然,指腹不知道不小心触碰到了屏幕的哪个按键,只见搜索框下出现了好几条历史记录。 “男朋友不行,该怎么安慰才能不伤他自尊?” “跟男朋友同床,他表现得安分,这意味着什么?” “婚前同床合法吗?” …… 越看,他胸腔仿佛燃烧着一团熊熊的烈火,烦躁得要命! 特别是底下那些说他不行的,他明天就把这个网站给铲平了! 什么玩意! 艹!谁不行了? 凉凉?我看你自己凉凉吧! 扫了身旁没良心睡着了的女人,时璟琛脸色阴郁地将手机随意一扔。 没良心的小女人,做没做都不知道? 竟然还好意思睡得那么熟! 一夜,辗转难眠。 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像滚动着弹幕似的,全是那些说他不行的误人子弟的评论。 “明天帮我把XX网站给封了” 信息发出去后,他侧过身子,将被子往下一扯,一对白嫩光滑的带着几个草莓印的小团子出现在眼前,他喉结微微滚动,两只手臂轻轻覆在上面,半拥着她,阖上双眸。 翌日,温锦笙醒来时,时锦琛早已不在。 一想到昨晚的事,她心脏快得感觉下一秒就要蹦出来似的,羞赧却又带着几分尴尬。 她伸手一扫,床头柜空荡荡的。 手机呢? 温锦笙伸了个懒腰,下床,可怜兮兮的手机孤零零地躺在灰色的地毯上。 她正想要打开网,看看昨晚发出的问题,楼下有没有其他的回复。 可是,登录退出,登录退出,循环反复,始终登不上去。 最后,竟变成了“你所搜索的网站已被禁止使用”的字眼。 温锦笙眉头微微蹙起,嘟囔了几句后,便拿了两件衣服,走进浴室。 刚抬头,她呆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全身上下基本上没有几处是完好的,到处都是时璟琛留下来的杰作。 她赧然未消,此刻脸上更是泛起显而易见的红晕。 “锦笙,你起来啦?饿了吧?快过来吃早餐”她刚走下楼梯,方嫂一脸笑意地对她说,随后走进厨房,将热腾腾的早餐端了出来。 四处张望,没有他的身影。 难道是为了躲她吗? 还是因为伤到了自尊,自己躲在角落里难过? 温锦笙眉目间泛起一丝丝的愁绪,抬眸,对着方嫂问:“方嫂,璟琛呢?” “少爷啊,他一大早去公司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情,他脸色不太好,见早餐都不吃呢”。 闻言,温锦笙敛眸,看着餐桌上丰富的早餐,思绪早已不知飘往何处。 估计,是因为昨晚的事吧。 此时,陈氏集团。 “我说,你一大早的,摆脸色给谁看呢?”陈慕白倚在沙发背上,看着一大早出现在他办公室的时璟琛,从进门起,这人脸色就没好过,俨然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时璟琛瞥了他一眼,拿起桌面上的黑咖啡,饮了一口,脸色阴沉,高傲中夹杂着几分别扭地问:“你……你第一次还行吗?” 闻言,陈慕白刚到嘴里的咖啡笑喷了出来,不可置信地打量起时璟琛,视线最后落在某一处上,调侃道:“不是,你不会不行吧?难怪一大早脸那么臭”。 “你给老子滚!你才不行呢!我只是紧张没发挥好,不行老子能硬吗!”时璟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长腿往他腿上蹬了一脚。 什么玩意兄弟! 陈慕白笑了笑,看来他是在温锦笙那受了委屈了。 “好了,你时璟琛怎么可能不行?我第一次还没真正实践呢,今晚出差,一个星期后回来再好好实践!” 闻言,时璟琛嗤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你还挺能忍!” 陈慕白耸了耸肩,说:“没办法,我家姑娘可不能吃亏”。 “啧!你看你说的这是人话?” 真的是太狗了! “我跟你不一样。温锦笙性子刚烈冷清,顾虑的东西太多,你必须要实实在在地逼她一把,要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她才有勇气从龟壳里走出来。但是,苏浅不一样,那丫头从小就被父母保护得很好,心思简单纯真,我不能让她吃亏,而且至少要让她的父母因为我在她身边而感到安心与信任”。 陈慕白神色认真地开口,深邃的眼眸里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时璟琛双腿随意一搭,黑白分明的鹰眸若有所思地看着空了的咖啡杯。 她不再是一个人 自从那不太愉快的,令时璟琛大受打击的一晚后,他每天晚上睡得还算安分,而温锦笙因为知道他可能在某种状态下,某方面存在着些难以启齿的缺陷,便逐渐地放松了警惕,不会再担心他随时狼性大发。 而这事,时璟琛大概也是能够精准地猜测到她心里所想的。 C. Y集团。 “嘭”地一声,时璟琛阴沉着脸,目光黯然失色,将手上的文件扔到桌面上。 会议室内静谧无声,高层们面面相觑,整颗心提了起来,脸色随之变得凝重。 “你们就拿这点东西来应付我?A项目是怎么回事?比上个季度的营业额还要下降两个百分点,完全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时总,估计新项目运行起来,确实有些难度,这……” 时璟琛下颚紧绷,靠在椅背上,深邃的双眸仿佛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闪烁着锋利的眸光,自有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人敬畏。 他骨节分明的长指若有若无地在桌面上轻敲,更是让人有种窒息的威逼感。 “新项目?C.Y的项目运行,就算不做宣传,也从不缺潜在跟现实客户,你们别拿新项目作借口来搪塞我!下班前,我要看到最周全的数据报告”。 “好的” “另外,昨天说工地建筑上出现的问题,解决了吗?” “已经解决了,今天中午就能继续动工”。 时璟琛颔首,眸光瞥了一眼手机上传来的信息,交代了一声后,便离开了会议室。 各个高层不禁松了一口气,最近他们可谓天天都是提心吊胆的。 自从自家总裁前些天回来公司后,脸色一直极其不好,也不知道被哪个倒霉蛋给得罪了。 他们也问过陈边,可他却总是守口如瓶,一个字也不愿多说。 回到办公室后,时璟琛接到了冯媛电话,大意是外婆外公回国,让他回时宅一趟。 思忖须臾,他给温锦笙发了信息,告知此事,并且安排陈边晚上去接她。 温锦笙刚结束了参与的一台手术,消毒完,换好衣服,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手机上是时璟琛几个小时前传来的信息。 “锦笙,你要不要点外卖?”这时,张黎走了过来,晃了晃手机,问道。 闻言,她点了点头,接过手机,点了一份简单的饭菜。 自从回来江芜后,只要按时吃饭,基本上她的胃还算听话。 而因为今天院里忙的缘故,她连吃午餐的时间都顾不上,这会她的胃早已经有些隐隐作痛了。 温锦笙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胃部,喝了一口温水,这才舒服了一些。 纪景然过来的时候,正巧见她趴在办公桌上,一只手捂着胃部,似乎很难受。 “胃病发作了?”他将手上的便当放下,小心翼翼地将温锦笙扶了起来。 “我没事”,她招了招手,手臂撑着办公桌,眉目间透着些细小的汗珠,因为胃部疼痛,所以她的腰只能保持着微弯的弧度,不能挺直着坐。“你怎么来了?” “给你打包了份饭,先吃点垫垫肚子吧”纪景然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贴心地为她将便当盒打开。 其实,他对她的饮食习惯也不算了解,但以之前对她的观察,她口味较为清淡,所以便给她点了一些营养小菜跟鱼肉鸡肉。 看着面前丰富的便当,胃部的痛感让她瞬间没了几分食欲,征征地,没有任何动作。 “再怎么不舒服,也要随意吃两口,就当垫垫肚子暖暖胃”意识到她的不适,纪景然低沉的声音中透着几分耐心的温柔。 或许,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可是,我刚还让小梨给我订了外卖” 闻言,纪景然眉头微微蹙起,以一贯的医生口吻说:“外卖不健康,尤其你胃还不舒服,该吃些健康的东西,好好养胃”。 温锦笙点了点头,夹起一块西兰花送进嘴里,原本苦涩无味的舌尖,终于有了些味道。 就像寸草不生的荒漠中,突然长出了一株小草,不仅有了生命力,就连空气也都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清新了起来。 “谢谢你”温锦笙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脸色依旧透着几分苍白。 纪景然看了眼时间,轻声说:“你先吃饭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你快去吧,别耽误事了” 看了眼她恬静的脸,他点了点头,抬脚离开。 桌面上的手机震动,温锦笙看了眼备注,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她竟然忘了给时璟琛回信息。 估计他又该担心了。 电话刚接通,那边传来了低沉好听的嗓音。 “怎么不回信息?” 温锦笙拿着筷子心不在焉地搅了搅便当里的白饭,轻声说:“刚忙完,你今晚要回老宅吗?” “嗯” 两人沉默了须臾,那边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还有翻动资料的声音。 温锦笙抿了抿唇,轻声说:“你先忙吧”。 “好,我今晚很快就回来,你回去乖乖吃饭,我让方嫂给你煮了鲫鱼豆腐汤”。 “时璟琛,我不是小孩”。 “小孩都比你聪明”。 挂上电话后,她看着便当里还剩下一大半的饭菜,却没有了食欲。 窗外阳光普照,路边上的冰早已融化,院子里的腊梅含苞待放,有些枝丫调皮地越过围墙,在寒风中,轻轻摇摆,仿佛在告知众人,即便天气寒冷,这里仍有生命在在努力绽放。 温锦笙走到窗户边上,将窗口打开一半,寒风萧瑟,瞬间发丝凌乱,在空中飞舞,她嘴角微微扬起,好看的梨窝在阳光中若隐若现,动人至极。 时间过得真快啊,快要过年了。 回想起这些年,独自在外,生病是一个人,生日是一个人,过年是一个人,时间就像是被按了放慢键,每一帧都显得特别漫长。 不过,今年的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她有时璟琛,有爷爷,有奶奶。 能被人惦记,被人宠爱的感觉,真好! 即便,她可能被自己曾深爱过的母亲在世界另一个角落里记恨着。 …… 时璟琛下班后,便驱车回了时家老宅。 刚打开门,屋内几人坐在沙发上,聊得正是起兴。 “我的宝贝孙子回来啦?快过来,快给外婆看看有没有瘦了?”他刚走到玄关处,外婆林婉卿满脸笑意地走了过来,认真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随后牵着他的手臂,骄傲地说:“我乖孙可真的是越来越帅了”。 “外婆也越来越年轻漂亮了,走在路上,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姑娘呢”时璟琛嘴角微微勾起,放慢了步伐,任由林婉卿牵着走。 “哼,还能是谁家的小姑娘?当然是我家的了”见自己的老太婆被宝贝孙子逗得害羞了起来,沙发上的外公冯程之立马条件反射,像个小孩似的争宠。 “璟琛,听你妈妈说,你谈恋爱了?对方是哪家姑娘?我看人长得不错,落落大方的,跟外婆年轻的时候,有得一拼”。 闻言,时璟琛眸光闪过一抹疑惑:“外婆,你又没见过人家,怎么知道她长什么样?” “你这老太婆,心急起来,连自己女儿都坑”。冯程之冷哼,像是为了撇清责任似的,走到另一边,自顾自地倒起茶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时璟琛剑眉轻挑,一脸审视地盯着有些心虚的林婉卿。 “妈,您这花胶要怎么煮?”这时,冯媛戴着一条围裙从厨房走来出来。“璟琛,你回来啦”。 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妥。 “媛媛,你妈将你给出卖了”冯程之声音浑厚地开口,手里沏茶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 林婉卿生气地瞥了他一眼,随后讪讪地拉过时璟琛的手臂,认真道:“哪有什么出不出卖的?你妈让小轩偷拍你女朋友的照片,也是关心你”。话刚落,时璟琛眉头微蹙,脸色带着几分不耐地抬头:“妈,你怎么能干这事?” “你这孩子,谁让你不把人家带回来给我看看的?这不是好奇嘛” “宝贝孙子,趁着我跟你外公在,把孙媳妇带回来给我们瞧瞧嘛” 时璟琛看了一眼投来的三对灼热的目光,薄唇轻抿,声音低沉地说:“我尽量”。 “什么尽量?是一定!对了,她是哪家的姑娘?家里几个人?做什么的?” “外婆,你这是查户口呢?” “我宝贝孙子这么优秀,我当然得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姑娘囖” 闻言,冯媛也坐了下来,嘴角含着笑意说:“妈,她叫锦笙,是一名医生”。 “哎哟,医生好啊,救死扶伤,不过就是太辛苦了,而且休息时间太短,这会不会影响给我生曾孙?” “老太婆。你想得可真够长远,人家姑娘你见都还没见呢,就想着抱曾孙了” “怎么了?你这个傲娇老头,难道你不想抱曾孙?” …… 客厅里,你一言我一语的,时璟琛垂眸,捏了捏发疼的眉心。 终于,等她们静下来后,他这才开口:“外婆,你还记得十几年前,给你手术操刀的温南山院士吗?” “当然记得了,温医生医术高明,而且为人低调,淡泊名利。如果没有他,估计奶奶根本就熬不过那年夏天了”回想起当年的那一场重病,林婉卿的脸色瞬间变得认真了起来,再怎么说,她也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人。 “锦笙是他的孙女” “你说的……是真的?”不止林婉卿,在场的其他三人都纷纷投来了不可置信的错愕目光。 时璟琛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地继而开口:“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他还跟我提起你了”。 “这……真的是缘分哪。老头子,我们可要好好地上门拜访人家,当年的救命之恩,还没来得及感谢,温医生跟他太太就已经离开江芜,出国了。遗憾哪,这份情,外婆一直都记在心里,就像是一根刺似的,我还以为我要将这份恩情给带进棺材了”。说着,林婉卿的眸子沾染上了一层湿润,眼角的细纹深深浅浅的,藏着感触颇深的感慨。 “真没想到,锦笙竟然是温医生的孙女……璟琛,她是不是有个妹妹?你生日会那天,一个叫温雪念的女孩走过来跟我说她是锦笙的妹妹,还说什么,同父异母的……” 闻言,时璟琛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凝重,下颚紧绷着,眸光凌厉。“妈,你说那女人去我生日会了?她怎么会有邀请函?” “她好像跟馨儿是好朋友,估计是馨儿带她进来的吧……不过,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锦笙确实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妈,这件事说来话长,那个叫温雪念的女人,心思复杂,你别相信她的话”。 “放心吧,那个女孩,看上去目的性很强,我你妈还没年纪大得老眼昏花,相信她的话”。 温雪念?南馨? 时璟琛薄唇紧抿成线,眼神散发出一抹肃杀。 她值得最好的喜欢 “之铠,念念也快毕业了,我想让她去温氏实习,你觉得怎么样?” “念念愿意来,我这个当父亲的,当然是最乐意不过了。只是,我前阵子才重新掌握最大股权,底下的许多狼豺虎豹依旧虎视眈眈的,如果念念进温氏的话,我只能让她让她在行政部先实习”。 闻言,白露脸色多了几分凝重,轻叹了一声,说:“只能是这样了”。 “对了,念念这丫头最近早出晚归的,她在忙什么?”温之恺浑厚且深沉的声音响起,略显粗糙的指腹有意无意地揉着微微刺痛的额头。 这阵子,因为温氏的事情,基本每天都游走在公事上,鲜少有时间能够休息。 “可能是在忙毕业论文的事。对了,之铠,你也知道,念念很喜欢时璟琛,你看有没有办法,能够安排下两人见见面,吃顿饭?”作为母亲的,又怎么会看不出自己女儿的心思呢。 虽然温雪念不说,但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温雪念最近郁郁寡欢的原因,一定与时璟琛有关。 白露的眼眸划过一抹高深莫测的冷光。 这样优质的男人,她又怎么可能便宜了温锦笙? “时璟琛是什么人物?哪能是我想约就能约的?如果他不是看在锦笙的面子上,也绝不可能愿意帮我留住温氏” 闻言,白露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不以为然地开口:“再怎么说,锦笙也是你的女儿,为自己的父亲做点事情怎么了?我看她现在就是因为有了时璟琛这个靠山在,所以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好了!这些年来,是我没有尽好一个父亲的责任与义务,她怨我恨我是应该的。你们就别再去招惹锦笙了,再说,时璟琛可不是好惹的主,一旦让他稍不快,我这些年来的心血,也只能功亏一篑了”。温之恺面色沉重,疲惫的眼皮半垂,脸沉下来时,脸上的褶皱深得仿佛被刀子用力划过般,随后渐渐变浅,恢复成满是倦意的面容。 虽然他没有尽好一个当父亲的责任,但他也从来不会奢望或者要求温锦笙要给予他这个不合格的父亲什么。 毕竟,在她面前,他总是带着一份心虚。 只是,他恰似无意的,对温锦笙怀有的不该存在的维护,却强烈地激怒了身旁的白露。 “温之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责怪我多管闲事?我跟了你二十多年了,我没有哪一天不是活在不安中的!你爸妈天天给我甩脸色就算了,我这个继母还要遭受锦笙的冷眼,我有过一句怨言吗?你以为我想招惹你女儿?念念喜欢时璟琛喜欢得非他不可,我这个当妈的为女儿争取自己幸福怎么了?”说着,她眼泪决堤,仿佛在发泄这些年自己所受的委屈,控诉着为人母的不容易,也埋怨温之恺这个作为丈夫的无作为与不理解。 原本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早已疲惫不堪的温之恺,面对白露的眼泪,心中的烦躁如一簇火苗似的,蹭蹭地燃烧了起来,愈燃愈大。 “好好的,你又哭什么?如果念念喜欢的是别的男人,我这个当父亲的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可是,她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时璟琛?更何况,他还是锦笙的男朋友”。 “温之恺,我不管,反正你必须要帮念念,自己女儿的幸福,你这个当父亲的,必须把它给拿下来”。 “白露,你这……简直是无可理喻”。 “我无可理喻?我是为了谁才忍气吞声了二十多年?林婉婷本来就是疯子,就算没有我,你们也会离婚,凭什么所有的过错都落在我自己身上?”白露愤怒不平地喊,就像是被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怨气,突然从心底爆发了出来,无法也不愿再继续隐忍下去。 在听到“林婉婷”这个消逝了多年的名字时,温之恺一怔,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的动容。 “够了,好好的,提她干嘛?” “就是因为她那个疯子,我才会陷入这万人指责的地步,我凭什么不能说她?当年,明明就是她自己发神经去跳河的,每一次看到锦笙厌恶我的眼神,我真想直接告诉她,她那个疯子母亲已经死了,还是自杀的!” “你给我管住你的嘴,这件事情,如果被爆出去,你我都必须完!” 当年,林婉婷与他离婚后,将温锦笙狠心地抛给他,他一直以为她是将对自己的憎恨,蔓延到女儿身上,所以她才会头也不回地决绝离开。 直到,第二天在新闻头条上,看到她跳河的信息…… 温之恺紧捏着“突突”地跳个不停的眉心,血管在指腹下,跳得愈发猛烈,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粗糙的皮肤表面,猛然飞溅而出。 回想当时,在得知她跳河后,他的第一反应是即刻联系新闻媒体,将新闻压了下来。 他花了一大笔钱,保护了自己的名誉。 而林婉婷自杀这件事,知道的人根本寥寥无几。 就连温南山与章爱玲也不知道。 所有的人,都说她狠心、绝情、不负责任,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 就连她与他的女儿,也这么以为。 没有人知道,当初的林婉婷得了重度抑郁症,她为了不伤害自己的女儿,所以才会选择以这样一种残忍的方式将女儿推开,留给他这个同样不合格的丈夫。 林婉婷宁愿女儿恨她,也不愿女儿爱她。 因为有了爱,就会有牵挂,而这份牵挂注定是遥遥无期,甚至是没有结果的。 但是,这个事实,不能公之于众。 一旦,被心怀叵测的人,或者他在商场上的敌人知晓,那么他的声誉与信誉将会变得不堪,他这一生所做的努力将会功亏一篑。 静谧的书房内,只剩下白露的啜泣声和温之恺沉重的叹气声。 没有人注意,门外错愕站着的温雪念。 明明,白露与温之恺告诉她的真相是,林婉婷抛下了温锦笙后,去了国外生活。 她完全没有想到,原来温锦笙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而且,还是跳河自尽的。 她沉默地站在原地,眼底划过一抹别有深意的计谋的光。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温雪念捂着手机,即可离开了温家。 她点开手机上的信息。 是有关温锦笙近期内的活动行踪。 越看,她眸色越是黯淡,双唇紧抿着,握着手机的力度加重了几分。 她指尖用力地在键盘上敲下了几个字。 将信息发送了出去。 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意。 温锦笙,这一次,我就不相信时璟琛还愿意要你。 帝璟别苑。 “在写什么呢?”时璟琛洗完澡出来,看到温锦笙穿着一条睡裙,乖巧地坐在窗台前,她膝盖上铺着一本精致的带有几分复古感的小册子,手上执着一支钢笔,埋头,正认真地在写字,海藻般的长发倾泻下来,白皙的手臂在秀发的遮挡下,若隐若现的,恬静的侧脸,带着几分认真。 美若仙子。 听到他的声音,温锦笙将小册子合起,缓缓抬眸,睫毛微微颤,抿唇浅笑,声音懒懒且平静地开口:“就写点日记”。 话落,目光落在他正在滴水的发梢上,眉头微微蹙起,随后将日记本放回包包里,继而打开抽屉,拿出吹风机,往插座上一插,转身朝他招了招手。 “别着凉了”。 时璟琛笑了笑,听话地走了过去,坐在她的梳妆台前,享受着专属于他的“服务”。 她纤细柔软的长指游走于他的每一根头发间,时璟琛深邃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了镜子里的她。 认真且温柔。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温锦笙抬眸,镜子里,四目相对。 倏忽,她眼睛不自觉地快速眨了几下,身体僵直,红着脸将视线移开。 时璟琛嘴角尾勾,斜长的鹰眸划过一抹温柔的光,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手上的吹风机拿了过来,关掉。 瞬间,卧室突然陷入了一阵沉寂,落针可闻。 他转过身子,将她扯到自己怀里,薄唇紧贴着她小巧通红的耳根,声音低沉地说:“甜甜,我外婆想见你”。 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温锦笙在他结实的大腿上僵坐着,不敢乱动。 但是,转念一想,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算想,也不能对她做些什么,心里悬着的石头,便也往下沉了几分。 只是,他刚说什么? 他的外婆想要见她? 温锦笙抬眸,对上他探究且宠溺的目光,轻声说:“那……就见吧”。 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辈子。 她始终还是要去面对他的家人。 而且,她不希望总是让他感到失望。 她希望,自己能够对他好一点,让他开心。 在听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后,时璟琛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紧紧地抱着她,脑袋埋在她白嫩的脖颈上,啾了一口,随即抬起头,神情认真且激动地说:“你放心,我家里人很喜欢你”。 喜欢吗? 从她出生到现在,喜欢她的人一只手掌便能数得过来。 她真的能够让他的家人喜欢自己吗? “温锦笙,你就是一个扫把星,爹不疼娘不爱的,你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 “锦笙,你是姐姐,该让着妹妹,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温锦笙,你不配拥有幸福” “温锦笙,你妈不要你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愿意要一个扫把星” …… 过去生活的种种声音此起彼伏地在心里翻滚, 温锦笙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攥着,指尖泛白。 “璟琛,你家里人真的会喜欢我吗?” 时璟琛垂眸,将手掌覆在她被自己攥得泛红泛白的双手上,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轻哄:“我家甜甜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孩,当然值得最好的喜欢了”。 “谢谢你”温锦笙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揉揉糯糯地开口,气息呼在他的肌肤上,痒痒的,像被一根根小羽毛轻轻撩过。 突然,时璟琛感觉小腹一热,某处不安分了起来。 自从那该死的一晚后,温锦笙看他的眼光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同情,甚至晚上睡觉时,也比之前放松自在了许多。 大概,是觉得自己办不了她,才得以这般肆意。 真的是惯的! 时璟琛抱着她的力度加重了几分,将她柔软的身子往往里按了按,某处更加激动了起来。 他埋在她敏感的脖颈上轻轻啃咬,呼吸逐渐加重且急促了起来,温热的手掌没有闲下来,轻轻从她睡裙探入,摩挲着她如凝脂般细腻的肌肤。 温锦笙不自觉地嘤咛一声,脖子因为痒而逐渐缩了起来,下一秒,唇瓣上多了一抹温热。 他含住了她的下嘴唇,声音沙哑地说:“这次,哥哥不手下留情了”。 话落,温热的舌头窜进她嘴里,攫取着她每一处的香甜,扫过每一颗贝齿,比以往每一次的亲吻更用力了许多,仿佛想要将她揉碎似的。 温锦笙在他的撩拨下,双眸染上一层氤氲,呼唤他的名字时,不受控制地自动变成娇嗔模式似的。 声音软软的,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乖甜甜”话落,他抱着她站了起来,轻轻将她放在干净整洁的床上。 她原本白皙的肌肤,在情动下早已泛红,粉嫩粉嫩的,十分漂亮且动人。 时璟琛眼眶微微泛红,覆了上去,长指微微一勾,吊带滑落。 卧室里的气温升高。 片刻后。 温锦笙柔软地哼唧了一声疼,一滴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时璟琛在她湿润的眼角落在一吻,声音沙哑且性感地问:“甜甜,哪疼?” “……” “乖,再忍一下” …… 一室涟漪。 事后,温锦笙全身泛软,没有一丁点的力气。 她眼皮重重地低垂着,想要睁开,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似的,根本撑不开眼皮。 她隐约地意识到自己落入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被温柔地放进温暖的水中,很舒服,身上像是被人对待珍宝似的,轻轻地摩挲着。 嘤咛了一声,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受伤 天蒙蒙亮,温锦笙的身子不舒服地拱了拱,半睡半醒地往温热的地方蠕动了几下,察觉到她的动静,时璟琛睁开双眸,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托着她纤细的腰往身上靠,指腹在她细腻光滑的后背轻轻摩挲。 甜甜,终于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了。 他的宝贝,太美好了。 时璟琛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幸福感,在她皎白的额头上落在一吻,拥着她入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闹钟响起。 温锦笙一声嘤咛,揉了揉惺忪的睡眸,翻了个身,全身像是被大卡车碾压过似的,又累又疼的。 她睁开眼睛,侧过脸,身旁早已没有了时璟琛的身影,她颤抖地伸着无力的手臂,将烦人的闹钟按掉。 昨晚的画面像影片似的,在她脑海中播放了一遍,瞬间红了脸。 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双眸划过一抹疑惑的光。 他……他怎么……怎么又行了? 越想,脸越热得厉害,她能明显地察觉到自己脸上的红晕早已蔓延到耳根,甚至脖子。 温锦笙紧紧地攥着被子,将脑袋往里埋了埋,手臂上,腿上,还有难以启齿的地方,都留有他的痕迹。 她苦着小脸,时璟琛这个骗子太坏了,明明说好不把她弄疼的。 可是昨晚她都疼哭了,他还骗她。 她以后再也不要做这种事情了。 绝对不要。 看了眼时间,温锦笙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地起来,刚离开床,双腿陡然一软,差点摔倒地毯上。 她瘪了瘪嘴巴,心里早已将时璟琛腹诽了一遍又一遍。 当她洗漱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 下楼后,时璟琛已经做好了早餐,正给她热牛奶。 为了能与温锦笙有多一些自在的独处时间,所以在她的伤口愈合恢复以后,他便让方嫂回了时家老宅,由他亲自照顾。 温锦笙征征地站在楼梯口,脸上的赧然未消。 她突然有些庆幸这是冬天,否则身上这暧昧的,不言自明的痕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掩藏。 “喵~”圆圆走到她脚边,脑袋往她脚腕上蹭了蹭。 兴许是听到圆圆的叫声,时璟琛含着笑意的星眸看了过来,嘴角勾起一抹宠溺且痞帅的弧度。 他走到温锦笙面前,揉了揉她红扑扑的小脸,温柔地说:“昨晚太累了,今天就在家休息好不好?” 温锦笙摇了摇头,羞赧地低眉垂眼。 “我家甜甜怎么这么容易害羞?昨晚……你还……挺粗暴的”话落,时璟琛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餐桌前的椅子上。 说这话时,他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的,甚至还带着些“厚脸皮”的委屈。 对上他双眸里别有深意的调侃,温锦笙将他推开,像是小孩子告状似的,红着脸将自己从头到脚指了一遍,眨巴着湿润的水眸,气呼呼地说:“明明是你粗暴,我身上就没一处是好的”。 委屈巴巴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能挤出眼泪。 见状,时璟琛心里一软,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哄道:“甜甜细皮嫩肉的,哥哥实在没忍住,哥哥错了。下次哥哥轻一点,行不行?” “你昨晚也是这么说的,你骗我,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好……那甜甜要怎么样才能原谅哥哥的粗暴?” “反正……你近期内……不可以……对我做这事” “哥哥好不容易才吃到肉,哪能再回去吃素?” “你……别说话了”。 闻言,时璟琛听话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对面的大佬,安静地吃早餐。 看都不看他一眼。 昨晚还叫他哥哥呢。 真的是惯的。 用得着他的时候,就是哥哥;用不着了,就成了连名带姓。 女人还真的是大猪蹄子。 …… 吃完早餐后,时璟琛将她送去医院,叮嘱了几句,这才驱车离开。 “锦笙,你是不是没睡好?眼袋都泛青了”刚准备回到办公室,张黎迎面走来,看着她略带疲惫的神色,关心地问。 温锦笙抿唇浅笑,摇了摇头,目光刚好瞥到拐角处的两个正窃窃私语的,偶尔投来一抹不怀好意目光的护士,随后敛眸,对着张黎轻声说:“你快去忙吧,我先进去了”。话落,她径直地打开办公室的门,脸色带着几分生硬。 有时候,疲惫并非来源于工作本身,而是来源于某些人。 身体上的劳累,远不足心累。 中午,她从餐厅回来后,手机上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请问是锦笙小姐吗?时总现在在开会,他让我给您带了些东西,请您现在出来拿一下可以吗?就在医院对面的小阁楼前” 温锦笙回了一句好,将大衣套上,便匆匆走了出去。 当她走到约定的地点时,来往的人寥寥无几,周围寂静得有些异常,有种莫名的窒息感。 因为胆子向来不大,所以她并没有往里面走,只是征征地站在与大马路相通的位置上。 四处张望,并没有见到人。 她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正欲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从小巷里走出了三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们的眼神直接落在她身上。 很明显,他们认识她。 可是,不是说要拿东西给她吗? 这三个男人她根本就没有见过,按理说,如果是时璟琛派人拿东西给她的话,应该安排那个叫陈边的男人过来才是。 所有的思绪像被按了快速播放键似的,在她脑中一下子翻腾。 “你们是什么人?”温锦笙往后退了几步,眸光带着几分戒备的淡漠,声音平静得丝毫看不出任何一丝思绪。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颔首示意,仿佛是在相互确认目标,而最终达成共识似的。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三个男人一个健步,抓住了她。 温锦笙害怕得还没来得及惊呼,早已被人捂住了嘴巴。 “走”一个男人勒住了她的两只手腕,一个人带路,一个人在后面注意动向。 “唔……”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温锦笙心跳砰砰砰地直跳,仿佛心脏下一秒就会蹦出来,窒息感将她全然笼罩了起来,紧攥的双手完全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突然她被拉到草丛边上。 “老三,那边有人” “艹,我就说这地方不好下手” “那还能怎么办?这女人可是医生,不在这下手,你还能找得到其他地方下手?” “就是啊,早晚有男人接送,如果能晚上下手,谁会那么蠢,选择光在天化日之下干这事?” “不过这妞还真漂亮,身材也好” …… 听着几人的话,温锦笙意识到这些人对自己应该是蓄谋已久的,否则不可能这么了解她。 当瞥到马路上有一群举着篮球的,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高中生,温锦笙扭了扭被人压制住的肩膀,花费全身都力气挣脱他们的手掌,站起来,大叫了一声后,立即被按了回去。 “艹,死□□”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巴掌重重地落在她的脸上,瞬间,她感觉到自己半边脸发麻,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 “大哥,咱们得想办法赶紧撤” “你以为老子不想撤?能撤得了吗?”话刚落,那群高中生四处张望,明显是听到了那仅一秒钟的求救。 几人用力地将温锦笙按在隔壁的石碑上。 “你们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听到一个女孩的叫声,你呢?” “好像是那边传来的吧” “去看看?” …… 一群高中生一边说着,一边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温锦笙眼神空洞地看着那群高中生愈走愈近的脚步,画面逐渐变得模糊。 心里面不断地祈祷,希望他们别离开,救救自己。 “大哥,怎么办?” “老三,我们的车到了没?” “应该到了” “走,不能将她放回去,否则我们财色都得两空!” “可是,怎么走?这么学生” “你们两个到巷子口等我,我带这女人过去” 随后,两个男人若无其事地往巷子里走。 而桎梏着温锦笙的男人,神色可怕地警告:“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闻言,她装作妥协地点头,目光佯装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离她们只有二十多米的学生。 终于站起来后,温锦笙一脚用力地踩到男人脚背上,手肘使劲往他肚子里一撞,他下意识地松手,捂着肚子。 得到自由后,她立马往学生的方向跑,短短的一小段路,她踉跄了好几下。 一边喊“救命”,一边害怕地回头,恐惧感席卷着她全身。 而男人见那群学生发现了自己后,狠狠地咒骂一句,用手臂挡着脸往巷子里跑。 “姐姐,你没事吧?” “姐姐,那个人是不是小偷?” “张鹏,赶紧报警” “姐姐,我们陪你去医院,你受伤了” …… 关心的话团团将温锦笙包围,她苍白的小脸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声音依旧颤抖:“谢谢你们,我没事,我可以跟你们走一段吗?” “没事,姐姐,我们保护你” “我们把姐姐护送出去吧” 在一群高中生的保护下,温锦笙心里一暖,眼眶再次湿润了起来。 惊心动魄的半个小时,仿佛比一辈子还长。 差点,她差点就以为再也见不到爷爷奶奶,再也见不到时璟琛了。 站在医院门口,她心里的恐惧感与窒息感未消,充斥着她的每一根神经,每一根血管。 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而死似的。 她抬眸,“江芜第一人民医院”这几个字眼映入眼帘,随后低头,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自己。 上次因为温雪念来找自己麻烦的事,她已经成了一些同事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不想进去。 她这副模样回到医院,估计又该招惹闲话了。 思忖了片刻,她拿出手机,双手仍旧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成功地拨通了时璟琛的电话。 没有你,我也不活了 电话刚拨出去,不到两秒钟便被接了起来,。 “甜甜”电话刚接通,那边传来了时璟琛温柔的低嗓,温锦笙忍不住再次哭了起来,声音颤抖着,带着极尽的无助。 “璟琛,你……你能来接我吗?我好害怕……” 二十分钟后,一辆高调的劳斯莱斯停在医院门前,看到熟悉的车子,温锦笙紧紧咬着红得充血的唇瓣,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 当看到她满身伤痕,尤其是哭得红肿的双眼时,时璟琛内心一窒,撕裂般地疼。 “怎么回事?谁干的?”他伸出微微颤抖的右手,小心翼翼却又带着几分退缩地,摩挲着她肿起来的右脸,湿润的双眸发出凌厉的冷光,下颚紧紧绷着,全身散发着一股戾气。 他放在心尖上宠爱着的女孩,竟然被人这样欺负,他势必要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温锦笙双手紧紧攥着,豆大的眼泪“啪嗒”一声,砸在他的手臂上,瞬间,时璟琛听到了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 她抬起红肿的双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璟琛,你能不能抱抱我?我好害怕,好疼……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时璟琛心疼地将她搂入怀里,想要紧紧地抱着她,给她安全感,可是却又害怕不小心会触碰到她身上隐藏的伤口。 他温柔地揉着她脑袋,轻哄着,安抚她的情绪。 驾驶座上,陈慕白安静且耐心地等待。 刚才,温锦笙给时璟琛打电话时,自己正好在他办公室里。 他看到了时璟琛通话时的情绪变化,这是平日里鲜少会看到的,他会有的情绪。 难过,心疼,自责,愤怒,杀气等等这些思绪在短短地两分钟内,全然出现在他身上。 甚至,他因为慌张害怕而掉落的眼泪。 温锦笙,是他的命啊。 后车门被打开,陈慕白落在方向盘上的手征了征,转头,看着时璟琛小心翼翼将温锦笙抱了上来。 她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 进来后,温锦笙明显地一怔,她完全没想到陈慕白也在,两人颔首打了个招呼,他正欲开口的时候,时璟琛已经打开了车门,在她身旁坐下。 “去医院”时璟琛言简意赅地开口,虽然是对陈慕白说的,但他的眼中从始至终只有温锦笙。 闻言,陈慕白抬眸,看了一眼后视镜,驱车离开。 “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慕白轻声问。 时璟琛灼灼的目光随之落在温锦笙身上。 她抿了抿唇,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实道出。 霎时,他幽深的黑眸冰冷到极点,深邃的轮廓紧绷着,全身散发着瘆人的戾气。 红灯,陈慕白将车停了下来,抬眸,拿出手机,语气平静地开口:“我让人立马将监控调出来”。 “要怎么处置?” 闻言,时璟琛眸眸光冷冷地瞥向前方,与他四目相对,多年的默契让他们只一个眼神,便能读懂对方的心思。 沉默了须臾,时璟琛落在温锦笙腰上的手掌握紧了几分,继而开口:“查查他们幕后的主谋”。 将两人送到医院后,陈慕白按照时璟琛的意思,先行离开。 “疼不疼?”时璟琛紧握着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白皙的手臂。 温锦笙抿唇浅笑,摇了摇头。 “别笑,哥哥现在很生气!我家甜甜从小最怕疼了,怎么可能不疼?” 她脸肿得厉害,而且膝盖上撞伤得严重,可见那个人下手是如何重的。 时璟琛下颚紧绷,他必须让那些人不得好死。 将伤口处理完后,时璟琛便直接将她送回家。 手机上是陈慕白传来的,温锦笙被人劫持时的监控。 越看,他越是留有后怕,尤其是看到她绝望且无助的空洞眼神时。 他恨极了自己。 没有在她需要自己的时候出现。 这个世界对他的女孩太不公平了。 她是那样美好的一个女孩,本不该遭受这一切的。 他恨透了这个糟糕的世界。 片刻后,等她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 时璟琛拥着她躺在床上,安抚她的情绪,温热手掌像从前哄她时一样,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让她感受到安全感,得以安然休息一会。 “璟琛,我曾经是一个对死亡从不感到畏惧的人。但是,今天当我发生那样的事情的时候,我好害怕,我不想死,我怕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害怕自己会再一次失约”。温锦笙紧紧地抱着他劲瘦的腰,滚烫的眼泪滑落了下来。“璟琛,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感到难过”。 她想要让时璟琛知道,她有很努力地想活下来。 他是她活着的最大动力,她真的好爱好爱他。 时璟琛心疼地在她额头上落在一吻,轻叹了一声,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将眼眶里的泪水憋回去。 “我家甜甜怎么这么让人心疼呢?这个糟糕的世界怎么可以对我失而复得的宝贝怀有这么大恶意?” 他垂眼,薄唇紧抿成线,眉目间藏着他对她的心疼。 “璟琛,如果下次没有那么幸运,我真的失约了的话,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如果,我缺席了我们憧憬的未来,你一定要将我忘记,然后好好生活。 “温锦笙,我不准你说这样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而且我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温锦笙,你已经失约过一次了。没有你,我也不活了”。 他不敢想象,如果今天没有那群高中生,她将会遭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这辈子,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极致的害怕。 温锦笙眼眶再次湿润,唇瓣被她咬得早已失去了知觉,她往他身上靠了过去,难过地说:“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这个世界上爱你的那么多,你不能这么说……” “可是,温锦笙,我只想要你”。 静谧的卧室内,两人沉默着,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寂静的空间内,每一秒的时间似乎都被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时璟琛听到怀里人儿均匀的呼吸声,随后小心翼翼地翻过身子,将手机拿了过来。 “那三个男人是好吃懒做的赌徒,已经卸了三只手三条腿,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江芜”。 他看着屏幕上陈慕白传来的信息,冷眸散发着瘆人的戾气,全然没有了在温锦笙面前时的温柔与耐心。“查到他们幕后主使了吗?” “还没,不过他们说付款的是个女人” “目的是什么?” “毁了她,但命必须留着。原本他们打算计划成功,拿了钱后,立马离开江芜” 时璟琛脸上如乌云压顶般阴沉,双眸紧紧地盯着屏幕上“毁了她”这三个字眼,拇指微微颤动。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旁好不容易睡着了的人儿,骨节分明的长指继续在屏幕上编辑。 “帮我查查温之恺女儿最近的行踪”,信息发送后,他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继而又发送了一条信息。 “还有南馨,也查下” 目前,他所能想到的,对温锦笙怀有敌意的莫过于这两人。 想起冯媛说,她们两人在他生日会上相谈甚欢,并且有意在她面前谈起温锦笙,这事确实很蹊跷。 如果今天发生的事情确实与南馨有关,那么,即便要与南家反目成仇,他也势必要为温锦笙讨个说法。 “嗯……妈妈……别走……妈妈……” 突然,床上的人儿眉头微蹙,眼泪决堤,小嘴微张,小声地呢喃。 见状,时璟琛内心一紧,指腹轻轻将她皱起的眉头抹平,温柔地在她耳边轻哄:“甜甜乖,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妈妈……为什么要丢下甜甜……甜甜很乖的……别走好不好……” 时璟琛瞬间红了眼眶,一抹滚烫的泪珠“啪嗒”一声砸在枕头上,与她的泪水融合在一起。 他一只手紧牵着她柔软的小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她脸上的泪水抹去。 明明那么在意,却总是表现得云淡风轻的,不在乎的样子。 明明那么脆弱,却总是故作坚强,什么事情都喜欢藏在心里。 这个小傻子,怎么这么让人心疼呢! 另一边,得知计划失败后,温雪念脸上黯然失色,立即将南馨约了出来,商量下策。 “雪念,你突然着急着把我约出来,到底是有什么事?” 温雪念紧握着她的双手,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南馨姐,我……我好像闯祸了,你一定要帮帮我”。 南馨眉头微蹙,轻声安慰道:“先别着急,你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温雪念将这件事从头到尾,每一个细节都全盘托出。“南馨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时总会不会查到我身上?那几个不靠谱的废物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我真的快要气死了”。 “雪念,你怎么能这么大意呢?”南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思绪快速地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继而说:“璟琛向来是个锱铢必较的人,况且如果温锦笙利用这个机会,让他对付你,那你就真的完了”。 虽然时璟琛外表看上去一副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形象,但是,一旦有人触碰到他的底线,他就像是蛰伏在黑暗处的猎鹰,心狠手辣的手段,绝对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得住的。 南馨双唇紧抿着,早知道温雪念这个女人会这么没脑子,只知道一意孤行地坏她事,她之前就不应该让她出现在时璟琛的生日会上。 “南馨姐,你别吓我!我该怎么办?你快给我想想办法吧”。 原本,按照计划,几人办完事后,就会立刻离开江芜。 可是,怎么会想到,他们竟然连温锦笙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甚至,现在已经处于失联的状态。 如果他们将她告发出来的话,那么她真的要完蛋了。 “雪念,如果想要平息这件事情的话,或许只有温锦笙能够帮你”。 “她怎么可能愿意帮我?而且,我才不会去求她”。 闻言,南馨垂眸,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意,语调缓慢地开口:“或许,你可以利用她不能曝光的秘密,让她对这事闭嘴不提,并且让璟琛停止调查”。 温锦笙不能曝光的秘密? 温雪念眼眸一转,若有所思地沉默。 她突然想起在书房外,听到自己父母谈起的,有关温锦笙母亲的不为人知的真相。 她紧紧地握着面前的被子,双眸半眯,带着几分狡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书房内,时璟琛靠在椅背上,两条笔直的长腿随意一搭,鼻梁上是一副精致简单却又不失奢华的金丝眼镜,剑眉微蹙,目光直直落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脸色透着几分阴沉。 桌面上手机屏幕亮起。 “资料发到你邮箱上了。主谋确实是温之恺的女儿温雪念。昨天下午她与南馨碰过面,目前还不确认南馨与这件事情究竟有没有关系”。 时璟琛下颚紧绷,紧咬着腮帮,眸光凌厉。 既然,她想毁了温锦笙。 那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突然,门外响起敲门声,时璟琛看了眼时间,合上电脑,走了过去。 “你在忙吗?” 时璟琛双眸含笑,手臂轻轻搭在她盈盈一握的腰上,懒懒地说:“不忙……以后直接进来就行,不用敲门”。 “我怕打扰你工作”温锦笙小声地说,随后将手中刚泡好的咖啡举到他面前,继而开口:“我煮了咖啡”。 闻言,时璟琛垂眸,将她牵到沙发上,手掌轻轻覆在她皎白的额头上。 凉凉的,看来烧已经退了。 只是,她脸上的伤依旧刺目,他根本就不敢看,因为每看一眼,心里就有种窒息般的疼痛感。 热气升腾,温锦笙与他之间隔着一层氤氲,几秒后,一切如过眼云烟般消散,他深邃完美的轮廓逐渐清晰了起来。 戴着金丝眼镜的他,总有种温文儒雅的斯文败类的气质。 “对了,刚才温雪念给我发了信息,大意是有事想要跟我谈。但是,我没有回复她”。 闻言,时璟琛的眸光略深,拿起面前的热咖啡轻抿了一口,随后沉默着起身,将笔记本电脑递到她面前。 温锦笙平静地看着屏幕上的资料,清清寡寡的,没有任何的情绪。 其实,当她知道有人蓄谋想要伤害自己时,她心里基本上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她仍在期盼着,期盼着她们或许并没有那么坏。 可原来,她们对她是真的恨到了骨子里。 时璟琛身子稍稍往前倾,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声音低沉道:“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还有,我让陈边准备了几个保镖,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会保护你”。 “你打算怎么处理?”温锦笙垂眸,目光落在手中仍旧冒着热气的咖啡上。 她担心他会为了自己,而做出一些有损他跟时家声誉的事情。 而且,她并不希望将他扯进自己那个糟糕的家庭,和过去那个不堪的世界里。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再次走进他的世界,她希望自己带给他的是同样的爱,是无尽的好,而不是源源不断的麻烦。 “你希望我怎么处理?” “我……我不知道”温锦笙沉默了须臾,继而开口:“或许,交给警方?” 至少,交给警方的话,温雪念能够得到教训,更重要的是,这件事他能够置身度外,不受任何的牵扯。 闻言,时璟琛薄唇紧抿,不以为然道:“不行,交给警方的话,太便宜她了”。 “璟琛,我不希望你牵扯进去,你的身份,不可以……” “我的身份,不就是你男人?我女人受了欺负,我怎么可以坐视不管?再说,像温雪念那样的女人,贪欲太大,总妄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这一次,就会有下一次”,时璟琛知道她心里在顾虑着什么,继而开口:“既然她有胆量伤害你,就必须要有承担后果的自觉”。 “那你不能太过了……” 她知道,只要是时璟琛决定了的事情,别人是难以改变的。 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时璟拿过她的手机,入目的是几条来自同一个号码的短信。 “温锦笙,你难道对你妈的事情不好奇吗?” “你别太得意了,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就将你的丑事公之于众,你以为时家能接受一个自杀过的,心理不正常的人进门吗?” “温锦笙,你怕了?” …… 时璟琛越往下看,脸上的轮廓蹦得越紧,薄唇紧抿成线。 他点开对话框,发了一条信息出去,随后将所有的信息清空,递到温锦笙手中。 温锦笙垂眸,看着完全空白的界面,眨巴着眼睛,带着几分疑惑地看着他。 时璟琛温柔地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说:“眼不见为净”。 闻言,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自从发生了昨天的事情后,温锦笙就像一条小尾巴似的,喜欢跟在他身后,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呆着。 估计,昨天的事情,是真的把她给吓坏了。 “跟医院请了几天假?” “三天” “想不想吃牛肉面?” 约莫一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了熟悉的街道上。 上次一起来的时候,还是大热天,街道两旁全是金黄色的银杏叶,扇子形状的叶子随风飘落,四处漂泊。 可现在,两旁的树光秃秃的,被覆上了一层层的白纱,时而刮来一阵寒风,树枝相互打着冷颤,发出“吱吱”的声音。 “冷不冷?”时璟琛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与毛衣之间,毛衣软软的,而且她还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透过毛衣,传递到她的手心里。 很温暖。 温锦笙摇了摇头,抿唇浅笑,一片雪花恰巧飘落到她浅浅的梨涡上,她眼珠子调皮地往下一瞥,下意识地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一口,双眸一亮,激动地扯了扯时璟琛的手臂,骄傲地说:“雪花竟然是甜的欸”。 闻言,时璟琛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弯腰,在她好看的梨涡上落下一吻,随后在她羞赧的目光中,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声音带着几分满足地说:“好甜”。 在看到她像个小孩似的伸出舌头尝试雪花味道的时候,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一路走走停停,两人走到“张妈面馆”时,早已日落西沉。 中途,时璟琛出去接了两个电话。 第一通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第二通的时候,脸色说不出好还是坏。 “甜甜,怎么一副想要吃了哥哥的样子?”时璟琛语调微扬,深邃的双眸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瞬间,温锦笙憋红了小脸,埋头,漫不经心地搅着碗里的面条,小声嘟囔地一句。 突然,碗里多了几块牛肉,她眨了眨眼睛,抬头,对上他如雕刻版精致的五官,瞬间没了脾气。 果然,男朋友长得帅,气都生不起来了。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再次响起,温锦笙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屏幕。 是一个陌生电话。 “把肉乖乖吃了,我去接个电话”。时璟琛像摸兜兜的脑袋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力道没有往常的温柔,瞬间她的头发变得乱糟糟的。 有这么忙吗? 之前还总是傲娇地说:“你见过哪个成功的大老板,不是闲的?” 温锦笙夹了一块牛肉,用力地呼了两口,塞进嘴里。 片刻后,她终于把肉吃完了,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转头望向窗外。 路灯下,他修长的身姿站在街道边上,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半边脸在黑暗中,显得深邃且神秘,而另外的半边脸在灯关下,透着几分病态的白。 突然,他转身,两人隔着窗户四目相对,他嘴角微微上扬,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但是,他脸上的阴沉在黑暗中更显得深沉。 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很快,温锦笙便收回了视线。 夜色中。 时璟琛站在街边,丝毫没有感受到一丝丝的寒冷。 “她到了,接下来的事,你就让你手下的人处理,记得别太过了,她的命必须要留着”。时璟琛语气冰冷地交代了一路后,便挂上了手机,隔着窗户望了一眼正乖巧端坐在座位上的人儿,双眸划过一抹温柔,随即走进面馆。 “璟琛,如果你太忙的话,不用陪我的”他回到座位后,温锦笙黑白分明的杏眸认真地看着他,开口。 “不忙,只是一些繁琐的事情”话落,他满意地看了一眼她仅剩的几根面条,随即伸手,将她牵起,语气温柔且耐心地说:“走吧,回家了”。 此时,另一边。 温雪念来到了与温锦笙约定的地点。 她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轻笑,没想到温锦笙竟然把她约到酒店谈事情。 平日里爱装清高,一副单纯的模样,暗地里呢,这种地方,估计早已熟烂了吧! 按了几下门铃,里面没有任何一丝的动静。 过了一会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入目的,是三个中年男人。 她内心恐慌地后退了几步,声音颤得厉害,害怕地说:“抱歉,我……我敲错门了”。话落,她转身,正欲离开,却不想竟被人握住了手腕,猛地一扯,门被人大声的关上。 “你……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们,我爸可是温氏集团的温之恺,你们要是敢碰我一根寒毛,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温雪念一边撕心裂肺地喊着,一边想要挣脱几人的桎梏,可是力量悬殊,仅几秒,她便被几个男人按压在了床上。 “呵!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放过我们?哈哈哈……兄弟们,上” “啊啊啊!你们这是在犯罪,赶紧把我给放了……呜呜呜……放开啊!赶紧放开我……我给你们钱,你们快放开我……啊……”温雪念一边伤心欲绝地大哭着,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在反抗。 “装什么清高?要怪,就怪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她的求饶,并没有能够让他们住手。 她停下了挣扎,眼神逐渐变得空洞。 房间内,男人们的荤话,衣服被撕裂的声音,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混杂在一起。 温锦笙,我恨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一片狼藉。 温雪念狼狈地坐了起来,黯淡的眸光带着浓浓的恨意。 当她拖着残破不堪的身子走出来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对面,似乎在等着她。 他的冰冷的眼神带着几分厌恶地扫了她一眼。 这个人,她见过一面,他与时璟琛是朋友。 温之恺毕恭毕敬地称呼他“陈总”。 “温雪念是吧?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再招惹温锦笙,你的下场绝不止今天这么简单!”陈慕白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后,便垂眸,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她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心里的怒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猛地冲出来。 但是,残留的理智告诉她,此刻不能对这个同样不好惹的男人有任何的不敬。 只是,她真的好恨! 好恨温锦笙能够被人这样维护,前有时璟琛,后有这个优秀的男人。 “想活命的,就给我离温锦笙远点”话落,他淡漠地转身离开,丝毫不给她任何的一点怜悯。 “啊!!!”温雪念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声,随后蹲在地面上痛哭了起来。 自作自受 “妈”温雪念一回到家中,紧紧抱住了白露,在她怀里肆意地大哭了起来。 这一哭,倒是让白露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心疼地问:“念念,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闻言,她哭得更凶,全身散发着浓烈的恨意,紧咬着牙关,撕心裂肺地喊:“妈,我……我被人……温锦笙竟然用计谋让别人欺负我……妈,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做人了……” 白露瞬间红了眼眶,看着自己女儿厌恶地揉搓着自己身体,她双眸瞪得极大,愤怒地紧握着她的手腕,咬牙切齿地说:“你是说温锦笙那个贱女人……念念,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雪念瘪了瘪嘴巴,将昨晚发生的令人厌恶可耻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温锦笙这个恶毒的贱女人” “妈,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想活了” “走,我们去你爸的公司,念念,妈今天一定要给你讨个公道”。 温氏集团。 “你们怎么回事?公司最近已经忙得够焦头烂额的了,你们还来凑什么热闹?有什么事不能回家再说?”温之恺浑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愤怒与不满,对着白露指责道。 当年,他之所以愿意与她走到一起,是看在她做事适可而止,有分寸,而且能给予他体面的份上。可是,这几年,她的性格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也总是无理取闹,让他在生活上不得安宁。 “温之恺!你女儿被人欺负了,你能坐视不管,我这个当妈的,不可以!无论如何,你必须要让温锦笙给我们家可怜的念念一个交代”。白露气得眼泪直流,愤愤不平地指着完全不作为的丈夫。 “这怎么又说到锦笙身上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温之恺心烦气躁地紧捏着眉心,随后越过她,走到温雪念面前,脸色沉重地问:“念念,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爸……姐姐她……她昨晚把我骗去酒店,然后……然后……” 看着她垂头哭泣,温之恺眉头紧皱,凝重的脸色一僵,犀利的双眸睁大。 “锦笙怎么会突然把你骗去酒店?” 闻言,温雪念低垂的眸子划过一抹阴森的情绪,抬眸,哭着说:“大概是姐姐知道我喜欢时总,所以才会对我用上手段”。 “混账!再怎么样,哪有对自己妹妹下手的?”温之恺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额头上的青筋微微突起,眼角处的皱纹相互挤压,眼睛泛起红丝。 “之恺,这一次一定要让温锦笙付出代价,我们家念念可不能就这么受欺负了”白露神情冷漠地抓住了他的手臂,眼睛透着强烈的憎恨与愤怒。 “这……”温之恺面露难色,如果她背后没有时璟琛的话,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可是,正因为有时璟琛这个最大的靠山在,所以他必须要顾及许多东西。 察觉到他的犹疑,白露生气地甩开了他的手,警告道:“温之恺,如果你不出面的话,那就别怪我了”,话落,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牵着温雪念离开。 “白露,你冷静点,这是要去哪里?”温之恺拉住了他的手腕,脸色极其凝重。 “我女儿受欺负,我这个当妈的还能怎么冷静?既然你这个父亲这么无能,我只能回去找爸妈评评理”。 他不能任由白露胡来,所以立马给秘书打了个电话,交代几句后,便跟着一同前往温家二老的住所。 寂静无声的客厅内,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白露与温雪念红着眼眶,垂眸。 温南山与章爱玲的脸色极其沉重,四目相对。 片刻后,温南山拄着拐杖站起身来,浑厚有力且带着几分苍老的声音响起:“甜甜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爸,您这么说什么意思?你看看我们雪念身上的伤痕,这还能有假?你们平时偏袒她就算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还要包庇她吗?”白露不以为然地站起身来,眼泪直流。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等甜甜来了再说。甜甜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最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那丫头别说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她根本就不屑去做”。话落,温南山瞪了坐在一旁沉默着的温之恺,脸色温怒地继而开口:“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点都不了解、不关心也不信任,如果我再年轻几岁,你这个混账早被我打死了”。 “爸……” “别叫我爸,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妈……这……” “你也别叫我妈”。 此时,门被人从外边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时璟琛与温锦笙二人,像是丝毫没有料想到前者会来,沙发上三人错愕的神情,没来得及掩饰。 各怀心思。 “时总,您怎么也来了?”温之恺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恭维且虚伪的笑容,迅速给两人让出位置。 见状,温南山冷哼了一声。 两人直接无视了温之恺,在温南山与章爱玲身旁落座。 “爷爷,您这么急着叫我回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温锦笙握着温南山粗糙的手掌,轻声问道。 “温锦笙,你的演技可真好啊!你昨晚对我们家念念做了些什么,你不知道?”白露冷笑了一声,狠厉的目光落在她无辜清寡的脸上。 闻言,温锦笙眉头微微蹙起,下一秒,肩上落下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 时璟琛将手上的资料扔到桌面上,轻轻往沙发背上一靠,双腿随意一搭,两手交叉放在膝盖上,颔首示意,深邃的黑眸透着几分让人不容忽视的凌冽,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 在他强大的压迫感下,白露与温之恺面面相觑,双手有些慌乱地将资料拿了起来。 温雪念的眼皮与心脏直至跳个不停,双手紧攥着,就像是被人用力地按在海里,无法呼吸。 而她,下一秒就会成为众矢之。 “这……这是……”温之恺脸色更是凝重了几分,不可置信地抬头,目光从时璟琛身上,继而转移到温锦笙身上。 “璟琛,跟爷爷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温南山浑厚有力的声音再次响起,从对面两人的表情看来,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闻言,时璟琛耐心地将这件事从到到尾说了一遍。 温锦笙怔怔然地看着他,难怪昨晚他一直有电话进来,好像很忙的样子,原来是在为她报仇。 虽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这对一个女孩子而言,手段太残忍了。 了解了具体情况后,温南山与章爱玲脸色变得极其沉重,眼眶红热地看着温锦笙:“甜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跟爷爷奶奶说?我的宝贝孙女,从小打针都怕疼,这次可真的是让爷爷奶奶心疼死了”。 “爷爷奶奶,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嘛”温锦笙最见不得二老难过的模样,急忙安慰道。 “念念,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温之恺气愤地将资料扔到她身上,脸色凝重地质问。 见状,白露抱着她,抬眸,看着居高临下的温之恺,愤愤不平地骂:“现在受到最大伤害的可是我们的女儿,你凶她干什么?” “这是她自作自受” …… 章爱玲将温南山扶着站了起来,她冷漠地瞥了对面的三人,声音平静地开口:“之恺,你赶紧带着她们离开,我们这里容不下心思这么恶毒的人。还有,既然她们让我的宝贝孙女受了委屈,我这辈子与她们只会成为敌人。如果你还想将她们留在身边,我跟你爸没有意见,但是你以后别再来见我这个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妈,您怎么可以这么说?这些年来,我在温家任劳任怨,一直遭受你们的冷眼,我有过一句怨言吗?你们为什么都要把我当成破坏之恺与林婉婷婚姻的罪人,林婉婷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就算……啊……” 白露红着眼,抚摸着半麻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温之恺。 她没有预料到温之恺为了阻止她将林婉婷的事情说出来,竟然会打她。 “还嫌不够丢人吗?”话落,他用力地拉着白露离开,温雪念阴森的眼眸扫了一脸淡然的温锦笙,双手紧握成拳,跟在两人身后离开。 “璟琛,还好有你在,不然甜甜可就要受欺负了”不待见的三人离开后,温南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的阴霾未曾褪去。 “真想不到,雪念看着年纪轻轻的,心思那么重”章爱玲轻轻握着温锦笙柔软的小手,心疼地说。 “爷爷奶奶,你们别担心我,我真的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而已”。温锦笙抿唇,牵扯出一抹浅淡的笑容,云淡风轻地安慰。 看着她背对着自己,时璟琛抿了抿唇,他知道这丫头估计是生气了。 但是,只要能护她周全,他一点也不后悔。 从温家出来后,温锦笙一路沉默着,清寡的面容看不出任何的思绪。 “生气了?”时璟琛小心翼翼地偷瞄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委屈。 “……” “甜甜?” “……” “爷爷还说我做得不错呢” 闻言,她停下脚步,半垂眸,声音平平地开口:“你这事处理得太过了,就算温雪念再坏,也不应该用这种对女孩子最残忍的方式报复她”。 时璟琛扯了扯她的衣角,不以为然地说“你有没有想过,当我知道她想要用这种对女孩子最残忍的方式对付你的时候,我有多害怕有多难过?这一切本来就是她自作自受。再说了,如果不是看在你的份上,你以为她今天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你面前?” “可是……” “别可是了,你这姑娘怎么这么扭扭捏捏的?哥哥跟你说过什么了?别人欺负你,你就百倍地还回去!这次看在你不熟悉还手的业务份上,哥哥就原谅你了,顺便勉为其难帮你收拾她。下次,可别给哥哥丢脸了,知道吗?”时璟琛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魔力,让人很快地便会跟着他的思维走,仿佛他说的话就是真理似的。 在他深邃的眼眸注视下,温锦笙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阳光下,两人并肩走着,身后影子被拉长,相互依靠在一起。 四人的约会 自从那件事后,生活归于平静。 因为准备过年的缘故,所以街道上早已挂满了红色灯笼,路过一些商店,还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带着年味的歌曲,原本空荡的街道两旁,摆满了一些小摊,有卖糖果的,有卖烟花的,也有卖坚果的,新年的气氛十分浓厚,也让人深切地感受到这份热闹里的温馨感。 “甜甜,你尝尝这个,好甜呀”苏浅将咬了一口的糖果递到温锦笙嘴边,灵动的眸子因为吃到好吃的东西,瞬间亮了起来。 温锦笙低头,小咬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刺激着味蕾,甜而不腻,有种吃果冻的感觉,而且咬下去的那一刻还能感受到一种清淡的花香。 “小姑娘,喜欢的话,买点回去吧,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做的,不参杂色素跟化学物质,绝对健康”。老板娘笑着说道。或许是因为出自自己手的缘故,所以在介绍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纯粹的笑容与自豪感。 “阿姨,你帮我称半斤……还有这个青果也给我称半斤吧”苏浅一边心满意足地咬着手里的糖果,一边将拍下来的照片传给陈慕白。 一系列动作完成后,转头,看着温锦笙纠结的小脸,问:“甜甜,你不买吗?” “璟琛不太喜欢吃甜的,还是算了吧”。 “那就自己吃,我买来就是自己吃的,小白也不喜欢吃甜的”。 闻言,温锦笙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让人害羞的一幕,垂眸摇了摇头。 “璟琛,这奶茶好甜,你要不要尝一口?”她将手里的奶茶举起,还特意用两只手指轻轻捏住吸管,以防他把她的珍珠吸走。 下一秒,他弯下身子,越过她手里的奶茶,含住了她的唇瓣,离开时还有意地舔了一口,欠揍地说:“确实好甜,人比奶茶甜”。 …… “走啦,甜甜”付了款后,见温锦笙看着地面发呆,苏浅抱住了她的手臂,离开。 “浅浅,你前几天不是去见了陈慕白的家人吗,觉得怎么样?” 原本,在两人领证前,她说陈慕白打算在过年的时候带她回家见家人,可是猝不及防的领证,两人不得不将这些事宜提前。 “他父母性格挺温和的,感觉应该不难相处。不过,他妹妹在北临上大学,要到新年的时候,才能见面。小白说他妹妹性格调皮,爱闯祸,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我呢”。苏浅瘪了瘪嘴巴,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温锦笙抿唇浅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我们家浅浅这么招人喜欢,她妹妹一定会喜欢你的”。 “真的吗?我就喜欢你这爱说大实话的性格”话落,像是赏赐般从纸袋里拿出一颗刚买的糖果,放进温锦笙嘴里,得意洋洋地说:“再接再厉哦”。 “苏浅,你脸呢”温锦笙含着甜甜的糖果,用着十分鄙夷的目光看瞥了一眼自恋的某人,支吾地说。 “小白说,脸这种东西在陌生人面前要就好啦,我好像暂时不需要” “……” 这似曾相识的话。 六年前。 “时璟琛,你不用上课的吗?天天跟着我,你不累吗?” “累啊,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交往?人家种瓜得瓜,种花得花,你给不给我种种?” “你……流氓” “我这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说我流氓;若是我真做点什么,那我该成什么了?” 在逼仄的器材室,她被时璟琛堵在没人的角落里,因为光线不好,所以细细碎碎的光点透过窗户倾洒下来,在他脸上缓慢地移动,深邃且神秘。 如果不是他流氓的行为和调侃的言辞,她觉得自己真的会被他这副好看的皮相给骗了。 她温怒地瞪了他一眼,双手紧攥着衣角,垂眸。 这些年来,她一直不爱说话,只希望自己能够以低姿态低存在感的方式,安然地度过每一个日子。 而面前这个好看的男生,据说他是校霸,所以她不敢惹他。 “怎么不说话?嗯?” “你……让开” “不让呢?” “你不让……我……我就告诉老师” 闻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在昏暗的光线下,他嘴角微微勾起,她清晰地看到他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很好看。 “你怎么这么可爱呢”话落,他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勾住了她的下巴,四目相对,仅一秒的时间,“啪”的一声,她下意识地拍掉他的手。 动作轻挑,流氓行为。 可是,打完后,她就后悔了。 在他带着几分探究的冷眸下,她后退了几步,眼神闪躲着,直至身后触碰到一面冰冷的墙,这种寒气透过薄薄的校服布料,传递到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每一根血管。 她怕疼,怕被他揍。 “躲什么?”他磁性的声音响起,灼灼的目光未曾离开过她分毫,轻易地将她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 “我要上课了,你……让开” “你知道吗?哥哥活了十七年,没被人打过” “那……你想怎么样?” “呼呼”话落,他挑了挑眉,将手举起,递到她嘴边。 王者的姿态,幼稚的言辞。 她呆愣地征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疼啊……” “我不要,我根本就没有用力” “嗯?真不要?” “……” “好吧,我去告诉老高,你欺负我” 老高是她们班的班主任,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对待成绩好的同学与成绩差的同学完全是两种态度。 时璟琛可是全级第一的学霸,不假思索,老高肯定会站在他那一边。 “别”话落,她下意识地揪住了他的衣角,伸手,见他的手上举到嘴边,敷衍地呼了两口。 “好了” “啧,算了,我不欺负女人,这次我就原谅你了” 口气欠揍! 她抿了抿唇瓣,轻声说:“你让开……我要去上课” “不是还有五分钟?” “老师要提前点名” “你叫一声哥哥,我就让你走,好不好?” “你……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脸这种东西,在陌生人面前才要,而我暂时不需要” 言外之意,我对你很熟悉。 最后,在他的威逼下,她第一次叫了他“哥哥”。 “甜甜,他们来了”苏浅清晰的声音传入耳蜗,温锦笙的思绪迅疾穿越时空,回到现实中来。 时璟琛与陈慕白并肩走来,在路灯的辉映下,两人精致立体的五官显得更加深邃。 与陈慕白相比,时璟琛身上多了一份痞痞的气质,走起路来像带风似的,给人一种不是来约会,而是来干架的错觉。 “买了什么?”时璟琛目光落在她手上的购物袋上,懒懒地问。 温锦笙浅浅一笑,牵住了他伸过来的手:“买了一条裙子”。 听着身旁的对话,苏浅立马绕到陈慕白离时璟琛远一点的一边,抱着他的手臂,随后从他臂弯处探出脑袋,用着炫耀的口吻说:“跟我的是情侣款哦”。 闻言,时璟琛脸色阴沉,见不惯她这洋洋得意的模样,将衬衫衣袖往上拉了几分,走过去,正想收拾她,却被陈慕白拦住了:“老婆有点调皮,我回去自己收拾”。 站在一旁,看着他幼稚举动的温锦笙,忍不住笑了笑,随后牵住了他的手,说:“好了,不然你也去买条同款?” 闻言,时璟琛戳了戳她的脑袋,低沉的嗓音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醋意:“你让你男人穿裙子?” 来了,来了,画面感它来了。 “还是吊带……唔……”苏浅正想继续调侃,却被陈慕白捂住了嘴巴:“你确定再招惹这坏脾气的男人,老公都救不了你”。 闻言,苏浅怒了努嘴巴,不情愿地缩回了脑袋,闹脾气地在他腰上捏了一下。 这种关头,闺蜜可比老公实用多了。 “电影是几点? “九点” 几人来到电影院时,屏幕上正播放广告。 只是,两个姑娘坐在一起是怎么回事? 时璟琛与陈慕白四目相对,相互嫌弃地撇开了脸。 “你们快坐下来啦,买不到四座连在一起的,只能两个前两个后了”。 苏浅朝着站在后排阶梯上,摆着同款臭脸的两男人摆了摆手,随后若无其事地将自己刚买下来的糖果递到温锦笙面前,两人吃得津津有味。 虽然极不情愿,但两人还是乖乖地在对应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两个帅气的男人坐在一起,难免会吸引许多道目光。 更何况是看上去矜贵,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两个气场强大的男人。 察觉到身旁的人投来的带着遗憾,带着感叹,带着失望的别有深意的目光,时璟琛冷冷地瞪了回去。 “知道是什么电影吗?”时璟琛倚在椅子上,用大腿撞了撞陈慕白的腿,语气不耐地开口。 闻言,陈慕白拿起手机看了眼电影票,眉头微蹙,脸瞬间垮了下来,随后将手机像扔□□似的,丢到时璟琛腿上。 他瞥了一眼陈慕白那张丑脸,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艹,爱情片! 两个大男人坐一起看爱情片,还是有关前任的,真的是吃饱了撑的。 瞬间明白了周围目光的含义。 “饿不饿?” “走吧” 与前面两个姑娘说了一声后后,两人像是被什么猛兽追杀似的,一下子便不见了人影。 能不能别这么可爱 “呜呜呜……结局太意难平了……甜甜,你说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呢?”从电影院出来,苏浅的眼泪就没停过,眼睛哭得红肿。 不知道的,还以为分手的是她自己。 温锦笙哭笑不得又给她递了一张干净纸巾,轻声安慰道:“说不定这对两人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呢?在故事里,美好的结局太多,所以一旦它与现实重叠在一起,我们就会难以接受。可这就是现实呀,相爱在现实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可是,就算它骗骗我,我也不至于那么难过。就像你跟时璟琛分手的时候,我就好难过好难过。因为我知道你有多爱他,而他又有多爱你”。苏浅揉了揉红肿的泪眼,用力瘪着嘴巴,忍住不哭。 “要不要喝奶茶?” 温锦笙看了眼时璟琛发来的信息,抬眸,对上努力抑制眼泪的,又好笑又心酸的苏浅,笑了笑:“璟琛问我们要不要奶茶”。 “嗝……要,我要珍珠奶茶……嗝……去冰……嗝……最好加个奶盐”。 “好的,小哭包,别哭了,等会该被你家小白笑话了”。 “哼,我还没……隔……还没说他呢,浪费我两张电影票的钱”。 “……” 此时,两个惹人注目的男人,谁也不搭理谁地站在街边,一人拎着一杯奶茶,路过的女生都会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多看他们几眼,有的甚至还暗中竖起手机,偷拍。 温锦笙与苏浅从电影院出来,恰好见到他们面前站着两个穿着火辣超短裙的,身材高挑的女生,手里正拿着手机,好像是跟他们要微信的样子。 “就知道给我找招蜂引蝶”落下一句话后,苏浅鼓着腮帮子跑了过去。 见状,温锦笙轻轻摇了摇头,浅笑着跟在她身后。 苏浅整理了一下头发跟裙子,随后跑过去,用力地抱紧陈慕白的手臂,瞥了眼面前的两个女人僵硬的表情,撒娇地问:“老公,我的奶茶呢?” 陈慕白剑眉轻挑,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搂着她的腰,将奶茶递到她手上:“给,老婆”。 温锦笙不自在地挠了挠脑袋,悄无声息地走到离时璟琛隔着四步距离的地方,四目相对,他朝着她招了招手,性感的嗓音带着几分慵懒:“女朋友,过来”。 闻言,她抿了抿唇,垂眸走了过去。 两个女生丝毫没有料到他们真的有女朋友,刚才还以为这不过是他们惯用的拒绝人的招数。 此刻,她们就像是被当场捕获的小偷,面红耳赤地逃跑。 “陈慕白,你竟然还跟人家小姐姐聊天,是不是我来晚了,你连微信都加上了?”苏浅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臂上,刚才叫他“老公”时的温柔如过眼云烟般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好像只是短暂地爱了他一下。 陈慕白揉了揉她的手掌,不急不躁地解释:“我跟她们说了我有老婆的,她们的目标……其实是阿璟” 将炸弹抛给正一脸阴沉瞪着他的时璟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时璟琛鄙夷地嗤笑一声。 出息! 他垂眸,看着正一脸淡定自若地喝着奶茶的女朋友,火都来了,自己存在感有没有这么低? 男朋友都被人撩了,她竟然还有心情喝奶茶? 欠收拾! 夜色渐浓,四人闲聊了几句,便两两分手。 “温锦笙,你刚才为什么不过来?你就不怕我跟人跑了?”一路上,时璟琛依旧按捺不住心底的那抹失望,声音中带着些许委屈。 天知道,当苏浅直接大方地抱着陈慕白,向别人宣示主权的时候,他有多希望她也能走过来,抱着他,告诉别人他是她的男朋友。 但是,她没有。 “你不会”温锦笙浅浅一笑,双手捧着奶茶搭在膝盖上,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很有力量。 他真的是被她吃得死死的。 “为什么不会?” “你刚才……没有看她们,而且脸色不太好,有点烦躁,有点凶。你对她们,没兴趣”。 “啧” 完了。 夜风从车窗缝隙里飘了进来,时璟琛看了一眼她裸露出来的细腻白嫩的脖子,不动声色地关上车窗。 “外婆说这周六想去拜访爷爷” “那我明天跟爷爷说一声,见到故人,他一定很开心” “我外婆终于能够见到她这些□□思暮想的孙媳妇了” 闻言,温锦笙略显紧张地垂眸,指腹不自觉地摩挲着奶茶杯,小声地问:“如果外婆不喜欢我,应该不会对爷爷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瞎想什么呢,外婆很喜欢你,上次还说你跟她年轻的时候很像,一样漂亮有气质”。话落,对上她带着几分疑惑的目光,他继而开口:“小轩那小子,就是个叛徒,来我们那住,是为了收集情报,现在家里人除了没有亲眼见过你以外,你的照片性格名字职业这些信息早就已经被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难怪……” “嗯?” “难怪小轩见到我就躲,还说在做什么秘密任务,不能让我看” 时璟琛笑了笑,侧过头,看了一眼她嘟起的小嘴,脸上的笑意更浓。 六年的等待,如果就是为了等待他与她的一个美好结局,那么值得了。 车水马龙的街,这城市的万家灯火,他终于将藏在心底的人儿,盼了回来。 回到别苑时,温锦笙早已在车上熟睡了过去,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回卧室,刚一放下来,这姑娘半睁着眼睛,像树懒一样抱着被子,笑嘻嘻地看他。 时璟琛舌头顶了顶上颚,弯下身子,捏住了她粉嫩的腮帮,痞痞且懒懒地问:“故意的?榨取哥哥劳动力?” “我……是真睡着了,但是你上楼梯的时候,一颤一颤的,我才醒的”。 “这么说,榨取哥哥劳动力就算了,还嫌弃哥哥让你不舒服?” “舒服的”温锦笙黑白分明的杏眸动了动,嘴角微微扬起,好看的梨涡浅露。 “有多舒服?” 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温锦笙别扭地打了个哈欠,声音揉揉糯糯地说:“好困,我想洗澡了”,话落,正欲爬下床时,却被他握住了手臂,一扯,耳边传来一股热热的气息,时璟琛的手臂微微曲在她身体的两侧,居高临下地将她的羞赧尽收眼底。 “到底有多舒服?”他眼底那抹别有深意的眸光,让她仿佛被置身于一间空荡荡的教室考试,而她面前,坐着包括老高在内的一整排监考老师,让她所有的思绪无处遁形。 “时璟琛,我不玩了,你快走开”自从经历了那疼哭了的第一次以后,在他的又哄又诱又骗下,也有过好几次。 每一次累瘫的总是她,而时璟琛就像是不知疲倦的猛兽似的,总是精神十足,结束后,都是他身体力行地帮她。 “谁跟你玩了?哥哥很认真的” “可是,昨晚才……不能太过了……” 闻言时璟琛抬头,看了眼时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声音沙哑地说:“还有五分钟就十二点了”。 言外之意,过了十二点,就是前晚才那个,不算太过。 听到他的话后,温锦笙憋红了小脸,脸上的红晕蔓延至耳根与脖子,乃至全身。 “甜甜,你能不能别这么可爱?”话落,他擒住了她像果冻般有弹性且甜的唇瓣,两人身体紧贴着,灼热且沉重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直到感受到身下的人儿瘫软了下来,他唇瓣紧贴着她的,声音沙哑地说:“甜甜,零一分了”。 话落,看着她水蒙蒙的双眸,下腹一热,再次吻上了她的唇。 一室涟漪。 橙黄的灯光下,温锦笙恬静的小脸,一半埋在被子里,浅露出来的另一半脸被海藻般的长发微微遮掩,微微卷的长睫毛一颤一颤的,因为背对着光,所以可以清晰地看到睫毛微微上扬的光影,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张开。 她的皮肤很好,细皮嫩肉的,稍微一握,便能泛红,身上每一处都是被他宠爱的痕迹。 时璟琛倚在床头,轻轻抚摸着她红晕未消的脸蛋,深邃的双眸透着浓郁的宠溺。 如果不是顾及到她明天还要上班,他才舍不得这么快就放过她。 这六年来,他每一天都觉得时间走得很慢,每一秒,每一帧都被拉长。 温锦笙回来后,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时间可以过得那么快,就连下雨、下雪、吃饭和散步等等这些,在他看来枯燥无味的事情,都被赋予了意义。 原来,雨淅淅沥沥落下的声音是那么动听。 原来,雪飘落时是那么美丽,他第一次知道雪的味道是那么地甜。 原来,吃饭这一件平常的事,也能够让人期待。 原来,漫步在无人的道路上,会让人贪心地想要就这么一路走下去。 是她,让他世界里的每一件事,哪怕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都有了意义。 “时璟琛,为什么她们会说你是校霸?” “可能是哥哥成绩好吧” “可是,那不是应该叫学霸吗?” “可能哥哥是校董的儿子吧” “可是,班上很多同学都说你很凶” “那你觉得哥哥凶吗?” “有时……挺凶的” “嗯?” “你昨天还很凶地警告我了” “啧,警告你什么?” “警告我……周末不能回家” “小骗子,哥哥明明就是很温柔地……哄你” “……” 时璟琛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她一直是一个很乖巧的女孩,每周末必定会回家住。 可自从与他在一起后,他总是想方设法地将她留在学校。 两人常常一起看电影,一起看书,一起逛街,一起散步。 时光荏苒,怀里这姑娘,还是跟以前那么好哄好骗。 就是,比以前更能惹他生气,更能折磨他了。 见家长 周六。 因为今天要与时璟琛的家人见面,所以温锦笙一大早地,便在梳妆台前捣鼓了一番。 她的皮肤很好,肤如凝脂,细腻得几乎看不见毛孔,所以上妆其实十分容易简单。 但是,或许是为了按捺住心里的那抹紧张,她上妆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的,脑海里一直预演着看到他家人时的情节。 该如何措辞,该如何表达。 她在自己心里正构建起一套又一套的台词。 可是,依旧紧张。 时璟琛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毛衣和一条高腰牛仔裤,坐在梳妆台前发着呆,镜子里的她好看的眉目轻轻皱起,泛着愁绪。 连他走进来都没有发现。 “怎么化妆了?”他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如海藻般的秀发,与她的目光在镜子中交汇。 “见家长,化妆会尊重些……好看吗?”虽然是寒冬,但温锦笙的手心却冒着冷汗,异常地紧张。 “我家甜甜天生丽质,哥哥喜欢你素颜,不过化了妆呢,简直就像天仙下凡,很漂亮”时璟琛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傲娇着自己捡了个宝。 “你别说话了,我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温锦笙撇了撇嘴,耷拉着脑袋,像只小兔子似的。 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时璟琛幽深的眼眸含着笑意,懒懒地说:“哥哥摸摸看,是不是真的快要蹦出来了?”话落,寒玉似的手掌,正欲落在她胸口时,却被她一巴掌拍了下去。“不准耍流氓”。 “……” 片刻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出门。 温锦笙觉得自己紧张得连双腿都软了,走起路来,总感觉飘忽不定,仿佛下一秒就会瘫在地上。 “温锦笙,我外婆不是狼外婆”时璟琛看着她紧张得仿佛要奔赴战场似的,不禁感到好笑又好气。 当两人来到温家二老的住处时,章爱玲正在忙着准备午餐,而温南山坐在客厅自己研究象棋。 “璟琛,甜甜,快过来陪我下棋,我一个人都快要把这象棋给看穿了”见到两位年轻到来时,温南山脸上泛着浓浓的笑意,脸上的褶皱深深浅浅地交叠着。 “爷爷,我来陪您下吧,甜甜估计没心思”时璟琛端坐在他对面,揶揄道。 闻言,温南山脸上的笑意敛起,认真地问:“甜甜怎么了?这丫头又闯祸了?” “爷爷,什么叫又呀?我这么乖,才不会闯祸呢”温锦笙鼓着腮帮子,不以为然地嘟哝。 看着她像个小孩子似的发脾气,温南山笑了笑,脸上写满了单纯的求生欲,认同地点头:“是了,我宝贝孙女最乖了” “爷爷,甜甜是紧张,不是闯祸” “这丫头,有什么好紧张的?” “见家长” “我宝贝孙女这么优秀,任谁看着都喜欢,不用紧张,再说,爷爷奶奶也不差,还不能给你底气了?” “爷爷……” 看着面前的两人合起伙来打趣自己,温锦笙哼唧了一声,便跑去厨房,找章爱玲告状。 “奶奶,爷爷跟璟琛一起欺负我”温锦笙抱着正在洗菜的章爱玲,脑袋在她后背上蹭来蹭去的,像小时候一样撒着娇。 这一举动,惹得章爱玲哭笑不得。 “等奶奶忙完了,就收拾你爷爷,看他还敢不敢欺负我宝贝孙女” “还是奶奶最好了” “傻丫头” 突然,门铃声响起,温锦笙双腿一软,心跳加速。 “奶奶,您跟我一起出去好不好?”她紧张地抱着章爱玲的手臂,明显地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许的颤抖。 “好,奶奶跟你一起出去”话落,她将手擦干净,牵着温锦笙一同出去。 “温院士,您这看上去还真是鹤发童颜,身子骨硬朗啊”一见到多年未见的救命恩人,当年的场景历历在目,林婉卿紧紧握着温南山的双手,眼眶瞬间泛起了泪花。 “温医生,您不知道,我妈这些年心里面一直牵挂着您,我们时家,欠您一句正式的感谢啊”冯媛搂着林婉卿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的肩膀,温婉大方的面容透着几分老友相见的激动。 “救死扶伤,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无需言谢”温南山笑了笑,浑厚的声音响起,继而问:“这些年,身体无大碍了吧?” “我孙子每年给我安排体检,医生都说我的身体好着呢” “那就好……别站着了,快坐下谈” 林婉卿与冯程之环顾四周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朝思暮想的孙媳妇的身影,继而视线纷纷落在时璟琛身上。 这时,温锦笙跟在章爱玲的身后,从厨房缓缓走了出来。 “别干坐着了,来吃些新鲜水果吧,这可是我亲自种的,早上才摘回来呢”章爱玲满脸慈笑地端着水果盘走来,热情地招待。 温锦笙乖巧地站在一旁,用着求救的目光看了时璟琛一眼。 后者接受信息成功。 他走到她面前,牵着她冒着冷汗的小手,嘴角含笑地介绍:“外婆外公,爸妈,这是锦笙,我女朋友”。 “外婆外公好,伯父伯母好”温锦笙礼貌乖巧地弯腰打招呼,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地颤动。 “锦笙,这孩子长得可真标志,跟璟琛站在一起还真是郎才女貌啊!就连名字也般配,锦笙,璟琛……还真是有缘分啊”见到温锦笙的那一刻,林婉卿脸上的笑意就未曾消退半分,喜欢得不得了。 “是啊,还真的是缘分啊,如果不是两个孩子谈恋爱,我们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温院士了” “外婆,外公,爸,妈,你们别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她比较容易害羞”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小气,外婆多看两眼,你就要吃醋了?”林婉卿嫌弃地瞥了自己孙子一眼,随后将他的手推开,自己牵着温锦笙的手,双眸含笑,十分开心地说:“锦笙,你跟外婆年轻的时候可真像,外婆年轻时也是一个标志的美女呢,什么时候有时间,让璟琛带你回时家吃个饭,外婆给你看看我年轻时的照片……” 时璟琛:“……” “老婆子,你就不能低调些?哪有人在小姑娘面前这么夸自己的?可别把我孙媳妇吓跑囖”。 听着冯程之欠揍的话,林婉卿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吐槽道:“我们女孩子之间聊天,你一个老头插什么嘴?” “媛媛,快管管你妈” 听着外婆外公可爱的拌嘴,温锦笙抿唇浅笑,原本的紧张在不自知间褪去。 突然地,她心里很羡慕时璟琛,能够生在这样一个充满爱与温柔的家庭里。 “锦笙,听小轩说你在江芜第一人民医院当医生,可真优秀。外婆年轻的时候也想过当医生,可惜外婆晕血,做不得。如今,时家终于有人从医了,外婆的心哪,踏实”林婉卿回忆起自己实习的那段日子,眉头低垂着,眼角的褶皱搭在一起,看上去仍旧留有为自己没能当上医生的遗憾。 闻言,冯程之一手捏着自己眉心的位置,认真问:“老婆子,你当年当不了医生不是因为连帮人打个针都手抖找不到血管吗?” “对啊妈,不是这个原因吗?” 林婉卿:“……” 阳光明媚的午后,平日里冷清的客厅逐渐热闹了起来,充满了欢声笑语。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带来了了层层叠叠的树影,寒风吹过时,地面上形状不一的叶子缓缓移动,仿佛是一帧动画似的,十分好看。 温南山与冯程之兴趣相投,两个高手过招,一盘象棋下完都要一个多小时。 另一边,章爱玲带着林婉卿与冯媛夫妇到她悉心照料的果园与菜园中散步,络绎不绝地介绍着花花果果的名字,仿佛在介绍自己的朋友似的,十分热情开心。 温锦笙与时璟琛两人慢慢地跟在几人身后,看着两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两人脸上泛起浓浓的幸福感。 “你外婆很可爱”温锦笙抬眸,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眉眼弯弯的,就像挂在天上的一轮弯月。 闻言,时璟琛将她垂在脸颊上的几根秀发别在耳后,揶揄道:“如果让外婆知道,某人早上竟然把她想象成狼外婆的样子,估计立马就把你揪回时宅,跟你谈谈她的青春时代”。 “我哪有把外婆想象成那么可怕的样子?明明就是你夸大其词,所以……你也要一起听” “饶了我吧,我从小听到现在,都不下百次了”时璟琛夸张地叹了一声气,无奈又委屈。 温锦笙抿了抿唇,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真羡慕你呀,你的家人都好可爱”。 “也是你的家人”时璟琛挑眉,深邃的眼眸认真地对上她黯淡的杏眸,严肃且坚定地开口。 “这两个孩子还真是天作之合” “这些年来,璟琛哪个姑娘都看不上,也不愿接受我给他安排的相亲,原来是心早已有了所属” “锦笙这孩子性子安安静静的,想不到倒是能把璟琛给制得服服帖帖的” “温院士的孙女,品行不会差” …… 既然有了瑕疵,就努力去修补 自从与时璟琛的家人见面后,温锦笙心里悬着的那颗大石头终于落定。 原来,并非所有的名门贵族都如她所想象地那么高高在上,难以相处。 不仅是时璟琛,就连他的家人,都让她感受到了温暖与真心实意的爱。 窗外的腊梅生长的速度很快,前些时候还是含苞待放的花蕊,如今早已张开翅膀,雪花落在它的怀抱中,逐渐融化成水,水珠“啪嗒啪嗒”地落在白雪皑皑的地面上,变成了另一种姿态,存活于这世间。 敲门声响起,温锦笙收回视线,将窗户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寒冷。 “脸怎么这么红?”纪景然将带来的两个礼盒放下,指了指她红扑扑的脸颊,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声音透着几分紧张的关心。 闻言,温锦笙捂了捂自己的脸,十分冰凉,想来是因为方才在寒风中发呆的时间有些长。 她目光落在他带来的两个蓝色礼盒上,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前阵子出差带回来的补品,明天放年假,你带回去给老师,就当是给两位老人家的新年礼物” “会不会太贵重了?” “不会,我还想着什么时候有空去老师那蹭顿饭呢,师母的厨艺我可馋了好久” 温锦笙莞尔一笑,眼角微微翘起,轻声说:“爷爷最近也常念叨你,说你这么久不去看他,是不是忙着谈恋爱,有了女朋友就把他老人家给忘了” 纪景然敛起黯淡的眼眸,嘴角微微勾起,漫不经心地说:“若是有女朋友,哪能不带回去给老人家看看” “前段时间听爷爷说,你今天要回南城过年?” “嗯,下午提前离开,回外婆家过年” “那……一路平安” 纪景然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颔首,随后看了眼时间,便先行离开。 温锦笙看着桌面上的礼盒,若有所思地沉默。 她心里对纪景然,是充满感激的。 她不在的这些年里,庆幸有他陪在温南山与章爱玲身边,照顾他们,陪他们解解闷,聊聊天。 纪景然所做的,比她这个亲生孙女,还要周全。 桌面上,手机震动。 “今晚回爷爷奶奶那吃团圆饭?” “几点下班?” 温锦笙黑白分明的杏眸眨了眨。 “今天三点半下班,然后直接回爷爷奶奶那” 不到两秒,那边很快回了过来。 “我三点过去接你,一起回去” 大年三十,他不回家吃团圆饭吗? “你不回家吗?” “我外婆跟我妈让我今晚陪你,哥哥好像越来越没有地位了” 看着他字里行间透出的无奈,温锦笙抿唇浅笑,她脑海中不自觉地描摹着他委屈的神情。 纤细的长指在键盘上敲打:“只是好像吗?” “算了,我爸说像我这种性子,能骗到姑娘就不错了,他一直以为我以后会给他带个兄弟回家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给他带来的错觉” 温锦笙信息回复到一半,他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甜甜,在干嘛呢?” “正想回复你,如果你真的带兄弟回家的话,你爸是比较满意陈慕白那种温文儒雅类型的,还是许少卿那种大大咧咧类型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捂着上扬的嘴角,眉目弯弯的,让恬静的小脸添了几分调皮。 “温文儒雅?你心里是这么形容陈慕白的?他那个人脾气又臭,人品又差,他配得上温文儒雅这几个字?”电话里传来了时璟琛十分不屑的嗓音,温锦笙又想起了之前他还说许少卿笑起来像狗,不禁觉得好笑。 “陈慕白看上去确实挺斯文的,而且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话落,为了避免自家小气的男朋友吃醋,她笑了笑,继而开口:“不过,跟你相比,确实还是差了一点”。 “是差远了” “欸,毕竟他也是我小姐妹的男朋友,你别这么说人家”话落,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翻阅资料的声音。“你先忙吧,下午见”。 挂上电话后,她走到窗边,重新将窗户打开,阳光透进来,落在地面上,如金字塔的形状。 下午,工作结束后,两人便赶往二老的住处。 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路边增加了许多小摊,卖糖果的,卖烟花的,应有尽有。 红色的灯笼在阳光的辉映下,更是红得鲜艳,成群结队的小朋友在马路边上耍闹,他们脸上洋溢的纯粹笑容和清脆爽朗的笑声,给这个年增添了不少的“味道”。 “璟琛,甜甜,你们可来啦” “爷爷奶奶,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今年有你们陪着过年,奶奶可真的是开心得好几天睡不着觉了” “别站着了,快让两个孩子进来坐” 温锦笙坐下,将鬓发别在耳后,目光怔愣地落在温南山手上的两核桃上。 以前,他就爱盘核桃,没想到如今竟也还在坚持玩。 “爷爷,这是景然哥托我带回来给您跟奶奶的补品”温锦笙从时璟琛手里拿过礼盒,放在桌面上,对着一边假寐一边坐在摇椅上盘核桃的温南山。 闻言,他泛着皱纹的眼皮微动,睁开半阖的双眸,浑厚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臭小子,越来越敷衍了”。 听着他孩子般怄气的言辞,章爱玲难掩笑意,笑话他:“你这老头真的是,景然在的时候,尽欺负他,他这不来,你又开始惦记人家了?” 温锦笙忍不住噗呲笑了一声,随后强忍着笑意,小声说:“爷爷就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小老头,跟个小姑娘似的”。 这一说,温南山布着褶皱的脸上憋得通红,哼了一句,双眸故意瞪了温锦笙一眼,拌嘴:“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爷爷一把年纪了,再怎么也是老姑娘”。 只一言,惹得三人笑得合不拢嘴。 一个下午,温南山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祝福短信。 有的是他的学生,有的是他的病人,还有一些被他帮助过的陌生人。 虽然他不说,但是他脸上泛起的笑意与感触,无不透露出他的骄傲与愉悦。 他这辈子,将自己投身于所热爱的医学事业中,哪怕如今走路不太利索,但是,只要是有需要的他的地方,他总会义不容辞地奔赴战场。 他曾想将自己的信仰寄托在自己的独生子身上,但是奈何温之恺对医学丝毫不感兴趣,反却热衷于做生意,实在没办法,他才断了这个想法。 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孙女,竟会继承了他的信仰。 温锦笙是他的孙女,可同时,她更是他的知己。 因为,她懂得他对医学的热爱和对信仰的坚守。 这是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 一楼,温南山慵懒地躺在摇椅上,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京剧,俨然一副舒服的姿态。 自从回来江芜后,温锦笙第一次回到自己的房间。 空了六年的房间,没有想象中的覆满灰尘,相反的,里面每一件物品的摆设还是与印象中的模样重叠,没有任何的一点偏差。 整齐干净,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年来,它被人精心地打理过。 温锦笙走到梳妆台前,根据六年前的记忆,打开第一个抽屉,瞬间,眼眶红热,一滴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是一对陶瓷作品。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这是六年前她兴高采烈地带着去见时璟琛的,两人一起完成的陶瓷作品,而在路上因为遇到一点小车祸,它们变成了零散不完整的碎片。 可现在,在她面前的,却是完好无缺的作品。 她指尖微颤,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个拿起,仔细看,才会发现它是被人一片一片用心胶合起来的。 那天,她捧着摔坏的陶瓷回来,将自己关在房里,哭了很久。 差点把章爱玲与温南山吓坏了。 她已经记不起两人是如何安慰自己的,也记不得他们是否因为她的难过而伤心落泪。 她记不得了。 她握着手上陶瓷作品的力度加重了几分,实现逐渐变得模糊,目光所及之处全都化成了一个个相互缠绕的圈圈,五颜六色的光慢慢地汇聚在一块,突然一亮,“啪嗒”一声,一抹灼热的湿润砸在手腕上。 最爱她的爷爷奶奶,用着自己的方式,默默守住了她的心灵。 他们想要告诉她,即便再破碎的东西,只要用心,它就能被修补完整。 就像感情,情感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预料的也是最不完美的东西,既然它出现了瑕疵,就应该想着该如何去修补,而不是一味的逃避与放弃。 可是,她明白得太晚了。 时璟琛进来的时候,见到她水蒙蒙的通红的双眼,斜长的眼角往下一沉,眉头微蹙,走过去搂住了她微颤的肩膀,随着她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熟悉的陶瓷作品上,双眸一怔,轻轻拿起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愧疚:“这是……六年前我们一起完成的作品” 六年前,就是因为这两个陶瓷作品,她在去见他的路上受了伤。 温锦笙吸了吸鼻子,转身,紧紧抱住了他:“璟琛,对不起……六年前,我错得太离谱了,我不应该自私地放弃你,放弃我们的感情”。 “傻瓜,只要你回来,就好”。 只要结局是你,那么中间那六年的等待又称得上什么呢。 新年快乐 夜色渐浓,寂静的夜晚因为远处的鞭炮声与烟花绽放声而逐渐热闹了起来。 温锦笙与时璟琛两人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远处升起一束又一束的烟花,夜空中亮起蓝绿色的光,而当烟花散去,这个黑夜仿佛被笼罩着一层璀璨的星空。 温锦笙抬头,看着被星星点点的光影所笼罩的时璟琛,他面部线条十分流畅,深邃的双眸里藏着温柔的光,鼻梁高挺,嘴角微微勾起,因为穿着一件浴袍,所以领口露出一截精致白皙地锁骨。 此刻的他看上去温顺慵懒,没有平日里逗她时的玩世不恭。 时璟琛性感的喉结微微滑动,垂眸,将她抱入怀里,眼里含笑,薄唇抵在她皎白的额头上,温柔地说“甜甜,新年快乐”。 温锦笙羞赧地仰头,踮起脚尖,在他薄唇上落下一吻:“新年快乐,璟琛”。 “下次甜甜想亲亲可以告诉哥哥,哥哥为你弯腰”被她主动的行为所取悦,时璟琛嘴角笑意更浓。 不说还好,这一说怀里的姑娘便又开始害羞了起来,脑袋埋在他胸前,她的气息像羽毛似的,轻轻撩动他的心弦。 时璟琛下颚紧绷,全身散发着一股熟悉难耐的燥热,如果不是考虑到这是在爷爷奶奶家,他肯定会把她欺负哭。 可偏偏,软玉在怀,却只能委屈自己洗冷水澡。 温锦笙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他灼热的呼吸萦绕在她敏感的后颈处,痒痒的。 当不小心触碰到某处的坚硬时,她害怕地缩回了手,脸刷的一下变红,有些难为情地将身子往后退了一下。“你怎么……” 怎么这么容易…… “谁让你撩我的?”时璟琛声音沙哑地开口,薄唇贴在她圆润的耳垂上。 感受到他熟悉的急促呼吸声,温锦笙眼睫毛微颤,认真地开口:“我……我哪有,你不许乱来,这是爷爷奶奶家,不可以的……” 声音软软的,真的是要他命。 下一秒,他低声骂了句,脸色阴沉地往浴室跑。 温锦笙看着他隐忍且急促的背影,捂着翘起的嘴角,不禁觉得好笑。 不过,他是怎么从不行变成一直很行的? 禁欲太久的男人,太可怕了。 十分钟…… 二十分钟…… 三十分钟…… 温锦笙敲了敲浴室的门,耳朵贴在门上,犹疑着问:“你还好吗?” 沉默了须臾,就在她正欲再敲一次门时,里面传来了他低哑隐忍的声音。“温锦笙,你赶紧去睡觉,哥哥很不好”。 “那……你快点,已经一点了” “快不了,实力不允许……” “……” 扛不住困意,温锦笙打了两个哈欠,懒懒地爬上床,等时璟琛等着等着,不知不觉地便睡了过去。 翌日,温锦笙被楼下的笑声与谈话声吵醒,慵懒地翻了个身,身旁早已没有了时璟琛的身影,床单还是凉的。 他到底是起得早还是昨晚整夜没睡? 揉了揉惺忪的睡眸,温锦笙耷拉着脑袋穿上拖鞋,走进浴室,简单梳洗一番,下楼。 “璟琛,水果跟蔬菜还有桃花枝我就放这了,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上。你告诉你妈,这桃花枝直接插在土壤里就行”章爱玲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玄关处,提醒道。 “好,谢谢奶奶” “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做什么?” 这时,温锦笙从楼梯走下来,懒懒地趴在扶手上。垂眸正惬意地看着忙活的章爱玲,声音揉揉糯糯地开口:“奶奶~” “哎哟,都日出三竿了,你这丫头,睡到现在还睁不开眼哪?你看看璟琛,人家这孩子一大早就去跑步了” 闻言,温锦笙看了眼时间,撅起嘴,无奈地说:“奶奶,这才九点多呢” “甜甜,过来”温南山浑厚的声音响起,超温锦笙招了招手。 “丫头,爷爷希望你新的一年里万事顺遂,平安健康,还有就是希望跟璟琛两人好好的,抓紧时间给爷爷抱上曾孙”话落,他双眸含着浓郁的笑意,将红包递到她手上。 温锦笙脸上泛起一丝赧然,恬静的小脸下意识地转向正一脸得意的时璟琛身上,随后五官皱在一起,小声地说:“爷爷……” “这丫头有什么可害羞的?你们两年纪也不小了,结婚生子也该是时候了!爷爷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我宝贝孙女穿着婚纱出嫁。只要你能幸福,爷爷进棺材也就心安了” “呸呸呸!爷爷,这大过年的,您怎么说这种话呢!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温锦笙生气地皱着眉头,垂眸,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想象,有一天温南山与章爱玲会离开自己。 九岁那年,是他们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给了她宠爱,将她从一个绝望的世界里拯救了出来。 如果他们不在了,她也就成了没有家的孩子。 时璟琛意识到她情绪的不对劲,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对着一脸愧疚不敢说话的温南山颔首示意,后者笑呵呵地说:“爷爷该打……宝贝孙女,别哭了,你这一哭,爷爷该心疼了”。 “那你还胡不胡说了?” “不胡说了,不胡说了”温南山一脸真诚地摆了摆手,一副认错的姿态。 温锦笙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努力将眼眶里的湿润退回去,原本别在耳后的发丝散落了下来,挡住了她精致白嫩的侧脸。 “我还以为我们家甜甜只是个受气包,怎么还是个小哭包?嗯?再哭哥哥可就得帮你揍爷爷了”时璟琛低头,凑近了她的,磁性的声音轻哄着,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你揍吧,爷爷不听话,该揍”温锦笙抬眸,撇了撇嘴巴,故意调高了音量。 让他笑话自己,哼! 时璟琛:不敢不敢,这丫头报起仇来还挺厉害啊…… 温南山“……” 这时,章爱玲从外面端了一盆栀子花进来,边走边说:“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快先回时宅吧,他们应该都在盼着你们快点回去了”。话落,将栀子花端放在窗台,悉心地翻动土壤。 “那爷爷奶奶,我们就先走了,有时间再过来陪你们聊天”时璟琛看了眼时间,牵起温锦笙,嘴角微微微扬,言行举止间无不透露着他卓尔不凡的气质与彬彬有礼的良好素养。 因为先前已经见识过了他的家人,所以这次温锦笙对于去时宅吃饭这件事,不仅没有了想象中的紧张感,甚至还有些期待。 这日,时宅里上上下下都忙得焦头烂额,只为了迎接时璟琛与温锦笙两人。 当车子驶进院子里时,温锦笙便被偌大的庭院所吸引。 她知道时家是名门贵族,可是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居住的地方竟会如此豪华,目光所及之处皆没有尽头,倘若将她独自置身于这宅子里,估计她还能迷路。 反观自己这些年来所居住的小公寓,比他们的一个小花园还要小得多。 房子的设计与外观具有极大特色,白墙灰瓦,气派的大门,道路两旁种着一排整齐的被人悉心修剪过的小球,树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白冰。 住宅的建筑保存着传统上的古雅与与韵味,内部结构独特艺术风格与富丽堂皇的外立面,尽显雍容华贵。 被时璟琛牵着往里面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熟悉的身影,它正大力地摇晃着尾巴,激动地朝他们跑来,嘴巴兴奋地“呜呜呜”直叫。 温锦笙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笑着说“兜兜,好久不见哦”。 “呜呜呜~” 时璟琛剑眉一挑,伸出手掌,掌心朝下做了个手势,原本活蹦乱跳的兜兜立马乖巧地趴下身子,可是两只清澈的眼睛却依旧盯着温锦笙。 可以看得出,它很喜欢这个女主人。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冯媛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朝着两人走来。 她一身修身的红色旗袍,一个奢华精致却又不失低调的翡翠簪子别在高高盘起的发丝里,风韵犹存的身姿,优雅高贵的气质,活成了一个女人最好的姿态。 “伯母,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冯媛双眸微弯,含着笑意,接着从包里拿出两个红包,递到两人手上,温婉地说:“锦笙,璟琛,妈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平平安安的,你们俩也这么多年了,结婚生子的事,也该计划计划了,妈还等着抱孙子呢”。 “妈,我知道了”时璟琛将红包放进口袋,嘴角勾起一道痞帅的弧度,食指若有似无地勾着温锦笙的手心,幽深的黑眸垂直落在她身上,斜长的眼角意味深长地眨了一下。 对上冯媛充满期待的目光,温锦笙下意识地点头,嘴角轻抿:“谢谢伯母”。 两人走进大厅,里面的布置无不透着“年味”的温馨与热闹气氛。 “你们来了”时宁远从二楼缓缓走了下来,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黑色西装裤配上一件深蓝色的衬衫,稳重儒雅中透着几分慵懒。 与时璟琛有几分相像。 “爸,新年快乐” “伯父,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时宁远嘴角微微扬起,目光下意识地四处张望,浑厚低沉的声音疑惑地问:“你妈呢?” 时璟琛忍不住笑了笑,挑眉,耸了耸肩,说:“应该是去接外婆外公吧” 闻言,时宁远眉头微蹙,加快了步伐往外边走,带着几分怨念地嘟囔:“不是说好了一起去?” 温锦笙转头,对上时璟琛上扬的嘴角,眨了眨疑惑的杏眸,好奇地问:“笑什么?” 他斜长的眼角微微往上一勾,深邃的鹰眸含情脉脉地与她她四目相对,性感且磁性的声音传入耳蜗:“我们家几代下来,全是妻奴” 他的让步 “锦笙,外婆没骗你吧?我年轻的时候,跟你的气质多像啊,当年追我的人可是能绕江芜一大圈呢”林婉卿看着昔日照片里年轻貌美的自己,一脸的骄傲。 虽然她的容貌已不似当年,可是身上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却依旧犹存了下来。 言行举止间,散发着大家闺秀的温婉大方和深厚的修养。 温锦笙认真地翻看相册,抿唇浅笑,声音轻柔地问:“外婆,那外公能够夺得您的芳心,是因为他外在的优越性还是因为他满腹诗书的才华?” 闻言,林婉卿脸上突然多了一抹娇羞,像是勾起了过去被尘封的美好回忆,脸上洋溢着浓郁的笑容。 “我家老头子年轻的时候,还真的是一表人才,学校里喜欢他的女生,可多了。不过,他不曾理会那些女生的追求与青睐,只一心投入于自己的研究中,性格可以称得上高冷孤僻。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学校的实验室里,一对上他好看的桃花眼,心脏丝毫不受控制,砰砰砰地跳个不停。那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辈子就是他了。后来,也不知道与他是如何熟络下来的,在物理实验研究这一块,我始终比不上他,所以常常被他笑话,不过,笑话以后,他又极有耐心地给我解惑,给了我很多新的思路。我们之间应该是始于颜值,终于才华这么一回事”。谈起过往,她整个人都变得柔软了下来,眼角泛起浅浅的细纹,褶皱里藏着回忆里的温柔与甜蜜。 温锦笙莞尔一笑,浅露的梨涡藏着艳羡,明眸善睐,长长的睫毛微颤。 从前慢,一生只够爱一人。 这种慢慢的纯粹的爱情,着实是令人向往。 林婉卿牵着她的手,继而开口:“锦笙,你是个好孩子,外婆很喜欢你。璟琛那孩子,从小我行我素了惯,性子桀骜不羁,只要是他不想做的事,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人逼得了他。但是,这一次回来,我明显地发现这孩子变了,他变得温柔,比以往更有耐心,而且身上鲜少会有过去那种生人勿近的冷漠感。锦笙,是你改变了我的孙子。外婆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看人不会看错,你是能陪着璟琛好好走下去的人” 温锦笙眼前多了一层氤氲,林婉卿的笑容,逐渐变得模糊。 她抿了抿唇,轻声说:“外婆,谢谢你” 林婉卿轻轻抚摸着她白皙的小脸,随后倾身,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蓝灰色的上面雕刻着一面花叶的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一条精致奢华却低调简单的翡翠手链。 “锦笙,外婆没有什么可送你的,这是我出嫁的时候,我母亲送给我的嫁妆,这几十年来,我一直将它好好地保存了下来。现在,我就将它交到你手上了”话落,她轻轻抬起温锦笙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将手链套了进去。 她的手腕,纤细白嫩,这翡翠手链仿佛突然被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力,翡翠绿更鲜亮了几分。 温锦笙怔怔地看着手腕上的手链,带着几分犹疑,温吞道:“外婆,这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话落,她正欲谨慎地将手链取下,却被林婉卿阻拦了下来。 林婉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柔和地说:“锦笙,没有人比你更合适这它” 见状,温锦笙不好再拒绝,小心翼翼地摩挲着翡翠珠子,抬眸:“谢谢外婆” 此时,门被人敲了几下,随后发出“吱”的轻微声响,时璟琛高大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林婉卿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双眸含笑,调侃道:“怎么?就分开这么一小会,就来找外婆要人了?” 时璟琛笑了笑,在温锦笙身旁坐下,敏锐犀利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翡翠手链上,眸光微亮,嘴角勾起一抹痞痞的笑意,懒懒地说:“这不是想要来听听外婆年轻貌美时如何被温润如玉的外公给征服的故事” 林婉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揭穿道:“臭小子,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上心过。我看,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闻言,他剑眉一挑,骨节分明的长指滑进温锦笙分开的指缝间,十指相扣,轻声问:“那外婆,我女朋友能还给我了吗?” “诶你……”温锦笙一脸赧然地垂眸,对他在长辈面前的直白虽说见多不怪,但是她毕竟脸皮没他厚,总觉得在长辈面前这样有些不合规矩。 林婉卿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两人间游移,亮眸带着不言自明的期待,爽快地摆了摆手:“去去去,只要是有利于让外婆抱曾孙的事,外婆积极配合” 一分钟后,温锦笙憋红着脸被时璟琛牵出了房门,他揉了揉她鼓起的腮帮子,目光再次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嘴角含笑,说:“看来,外婆很喜欢你” 随着他灼热的目光,温锦笙轻轻转了转翡翠珠子,有些难为情地说:“太贵重了,有点压力” “你现在最大的压力,不该是给她生个曾孙?” 温锦笙的脸刷的一下变红,她捂着自己的脸,灵眸转动,想要大声却又不得不压低声线:“你……你说什么呢” “我家甜甜又害羞了?说不定你肚子里现在已经有我们的宝宝了呢”说着,他温热的手掌覆在她柔软的肚子上,薄唇紧贴着她圆润的耳垂,声音低沉且沙哑地低语。 “怎么可能,我们……你每次都有做措施的”温锦笙将他的手从肚子上拿开,在长辈家行为举止如此亲昵,让她觉得自己有一种坏学生偷偷摸摸做坏事的感觉。 时璟琛嗤笑了一声,深邃的双眸透着几分痞气,不以为然地说“有一次那玩意破了,哥哥没戴,你感觉不到?” 闻言,温锦笙顾不上羞赧,樱唇微张,睁大的双眸透着明显的惊恐,环上他结实的手臂,紧张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不会真的怀孕吧? 她还没做好要当一个母亲的准备呢! 要疯了! 时璟琛垂眸,对上她水蒙蒙的杏眸,脸色阴沉了几分,随即轻咳了两声,又痞又邪地开口:“假的”。 下一秒,看着她松了一口气,时璟琛眸色略深,指腹摩挲着她红润的唇瓣,带着几分失落地问:“就这么害怕怀孕?” “不是害怕,是没准备好”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饰演好母亲这个角色。 八岁那年,那被母爱所裹挟的如汹涌般的恨意在她面前显露无疑,从那以后,那个憎恨她的母亲缺席了她所有的成长岁月。 对于成为母亲这件事情,她就像是在茫茫大海中漂泊了许多年的船舶,想要靠岸,却又因为恐惧而止步不前,只能远远地观望,观望那个陌生的世界。 时璟琛抿了抿唇,对上她逐渐黯淡的眸光,斜长的眼角若有所思的勾起,声音柔和了几分:“甜甜没准备好,我们就不生,好不好?” 他哄着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温锦笙抬眸,四目相对,他幽深的黑眸,清楚地映出她的影子。 她知道,时璟琛并不是开玩笑,他在很坚定的让步。 坚定到,如果自己真的不想生孩子,即便他是时家唯一的继承人,也会为了她而不要孩子。 她伸出白皙纤细的小指,勾住了他的小指,认真地看着他,轻声说:“不是不生,只是还没准备好”。 他将小指往后收,紧紧勾住了她的,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有些欠地开口::“嗯,那就等甜甜想生的时候再告诉哥哥,哥哥努努力” 话刚落,温锦笙眉头往下一拉,脸上的温度噌噌噌地往上升,瞬间烧到了耳根。 “时璟琛,我不想理你了”说着从他身旁擦身而过,往楼下走去。 身后,时璟琛脸上泛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看了一眼仍旧留有她温度的小指,灼热的目光追随着她瘦弱的背景,直至消失在转弯处。 那像小鹿般漆黑的双眸,明明受了惊,却又因为害怕他生气,而小心翼翼地撒娇讨好。 软软的,像只小奶猫一样。 他一手半插口袋,一边嘴角微微一勾,往楼下走去。 楼下,温锦笙正兴趣盎然地站在时宁远身旁,安静地看着他写对联。 每一笔如行云流水般,苍劲有力,笔墨横姿,一气呵成。 “锦笙,我听你爷爷说,你毛笔字也写的不错,你也来写上一副” 闻言,她拿起毛笔,从身旁拿过一张红色的横幅,落笔有力,笔走龙蛇,亦是一气呵成,她的字体看上去隽秀雅致,墨香含素,与时宁远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看着温锦笙写下的一手好字,时宁远双眸透着几分赏识,脸上洋溢着浓郁的笑意。 “写得好,现在的年轻人,很少会拿笔了,更别说写出一手好字” “爷爷很喜欢研究字体,所以从小在他的耳濡目染下,便慢慢地喜欢写字,更重要的是能够静心” 时宁远颔首点头,对自己的未来儿媳妇更是满意。 虽然她并非出身于什么名门大户的人家,但是她自身的涵养与学识,却远超于他所见识过的名门千金,她的言行举止间,无不透露着大家闺秀的气质。 南家父女 偌大的客厅内,长辈们坐在沙发上其乐融融地闲谈,兜兜正不知疲惫地在花园里翻滚,金黄色的毛发沾上细细碎碎洁白的雪花,阳光如沙漏般倾泻,它清澈的眼眸闪烁着光亮,身上的雪花闪着橙黄的暖光,宛如一片片如它发色相同的亮片镶嵌在他身上,而后逐渐融化,它耳朵上“嗒嗒嗒”地落下水珠。 此刻,突兀的门铃声响起,言笑晏晏的谈话声逐渐沉默了下来。 温锦笙回眸的瞬间,正对上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禁感到有些错愕。 显然,时璟琛对于南馨的到来,也有些诧异,只是这份震惊仅维持了一秒,很快便被他隐藏了起来。 虽然之前温锦笙受伤的事情,他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能证明南馨也参与在内,但是,他不得不对她有所戒备。 毕竟,她与温雪念能够走到一起,可见两人之间必定有着某种共同的目的或者联系。 时璟琛斜长的眼眸半眯,情绪不明,他牵着温锦笙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笔直的长腿随意一搭,坐姿虽慵懒,可是却透着几分强势的压迫感。 南馨礼貌性地微微弯腰,逐个打了招呼,在对上温锦笙清寡的目光时,她有意停顿了一下。 其乐融融,俨然一副温景笙已经被时家接纳,成为时家的一份子的姿态。 她丝毫没有想到,温锦笙的手段竟如此高,两人不过才复合,便迫不及待踏进了时家的门。 “馨儿快过来坐,你呀,还真是越长越漂亮囖”林婉卿朝她招了招手,往身旁的位置挪了一下,脸上挂着浓郁的笑容。 “谢谢外婆”南馨浅浅一笑,眸光恰似有意地往温锦笙地位置一瞥,随后挺直腰背,踩着高跟鞋,往林婉卿的座位上走去。 “你父亲最近怎么样了?我们都好几年时间没见过面了” “外婆,我爸今天也过来了,不过他在停车”说完,她亲昵地挽起她的手臂,漫不经心地说。 “来了好……对了,锦笙是璟琛的女朋友,听说你们之前同一所高中,想必也是十分熟络了”林婉卿笑着说道。 闻言,南馨抿唇,牵扯出一抹温顺甜美的笑意,声音微扬:“外婆,您放心吧,我跟锦笙很熟,有时候还常常一起聚会呢,您还记得慕白哥跟少卿哥吗,他们跟锦笙也很熟” 此时,门外一道身影逆光而来,阳光微晃,有些刺目,男人一身西装革履,步伐缓慢地走来,举止间有些傲慢慵懒,可见他与时家的关系极好。 他是南馨的父亲,南铭晔。 “璟琛也回来啦”他的目光落在时璟琛身上,随后在时宁远身旁的位置上落座,脸上泛着浅浅的笑意。 “南叔”时璟琛颔首,作为回应。 “铭晔,最近公司发展得还行吗?我听说今年的外贸不好做”冯程之将手上的报纸放下,声音浑厚低沉地问。 “利润降低是必然的了,不过影响并不大”南铭晔轻叹一声,视线重新落在时璟琛身上:“璟琛,你都好久没有来我家跟我喝酒了,上次生日,你也没来,什么时候有空,去我那陪我喝上两杯” “好” “这位小姐是……” “南叔,这是我女朋友,温锦笙”他一边勾起一边嘴角,温热的手掌裹住她柔软小手。 “锦笙,这是南馨的父亲,你称呼他南叔叔就行,他也是看着璟琛长大的长辈”时宁远突然开口介绍,祥和的目光落在温锦笙身上。 闻言,温锦笙抿了抿唇,乖巧地称呼:“南叔叔好” 南铭晔手上的动作一僵,眉头微微蹙起,脸色透着几分阴沉,狐疑的目光继而落在沉默不语的南馨身上。 打心底里,这些年来,他一直将把时璟琛当成自己未来的女婿般看待。 南馨从小就喜欢时璟琛,他这个当父亲是知道的。 他从来就没有预料过时璟琛不会成为他女婿的可能,此刻的心情,犹如一叶扁舟,突然不受控制地往海底下沉,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迷茫、失落、不甘与落空感将他笼罩了起来。 心底的某一个位置空落落的,失去了原本该属于自己东西。 冯媛看了一眼面容僵硬的南铭晔,手肘往时宁远身上撞了撞,眨眼示意。 “铭晔,我前阵子拍下了两幅画,上书房,你给我看看如何”时宁远抿了一口清茶,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来,拍了拍南铭晔的肩膀,颔首。 南铭晔自然不愿在这多待,便随着他往楼上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璟琛哪里冒出的女朋友?”刚离开客厅,他拉住时宁远的手臂,脸色铁青,语气中透着些许质问的意味。 时宁远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炯炯有神的双眸倒也没有躲闪,声音沉稳有力地开口:“锦笙跟璟琛是高中同学,兜兜转转这些年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我知道你心里在意什么,但是毕竟这是年轻人的事,该由他们自己作主,不是?” 闻言,南铭晔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犀利的双眸透着几分冷漠与不甘,说:“那我家馨儿呢?宁远,馨儿从小除了璟琛以外,谁也不喜欢,我可一直将你们时家视作自己的亲家。这突然冒出一个锦笙,你让我宝贝女儿怎么想?” 时宁远明白他的心情,但他更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格脾气,所以在得知他有喜欢的人时,除了有些诧异之外,自己并不感到多大的意外。 “铭晔,你是看着璟琛长大的,你该知道他的性子,如果他喜欢馨儿,两人早就走到一起了。馨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她很喜欢璟琛,到这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我们这些长辈也只能尊重自己孩子的选择”话落,他轻叹了一声,拉着南铭晔往书房里走。 “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时璟琛垂眸看了眼时间,握着温锦笙的手,站了起来,声音低沉地说道。 冯媛点了点头,南馨在这,确实有些不太妥当。 “锦笙,下次有空就过来陪外婆聊聊天,外婆还有很多精彩的故事呢” 温锦笙抿唇浅笑,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温柔甜美:“好的,外婆,我可是您的小听众哦” 闻言,林婉卿喜上眉梢,笑得更欢:“还是你贴心,不像这臭小子” “外婆,我这么快就不受宠了?”时璟琛剑眉一挑,眼尾往下一垂,语气中透着几分委屈。 “宠,但是更宠我宝贝孙媳妇”林婉卿抬眸看了眼外边的天色,拍了拍两人的手臂,极不舍地说:“好了,你们先回去吧。璟琛,路滑,你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知道了,外婆” “外婆,再见” 林婉卿一手撑在门框上,看着两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融入白雪皑皑的景色中,她敛眸,往屋里走去。 南馨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动声色地攥紧,脸色紧绷,嘴角轻扬的温柔僵了僵,二十多年来养成的遇事沉着的性子,此刻就像一面被人击碎的镜子,让她不得不直面自己暗涌下被隐藏的,不该公之于众的情绪。 她根本就没有料到今天在时家竟会遇到温锦笙,更没有想到林婉卿与冯媛竟会对她如此偏爱。 这一切,本该是专属于她的宠爱才是。 是温锦笙的出现,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一一抢走。 她不甘心。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脱离该有的轨道,而置之不理。 “馨儿,你脸色不大好,要不要到楼上休息一会?”对上南馨苍白的脸蛋,林婉卿将手掌覆在她白皙的额头上,担心地问。 闻言,南馨摇了摇头,浅浅一笑,握住了她带着皱纹的手掌,乖巧地说:“我没事,应该是前段时间太忙了,没怎么休息好” “再如何忙碌,也该注意身体。你们现在还年轻,若是以后年纪大了,可该招来一堆毛病了” “老婆子,现在时代哪里跟我们一样?现在这个社会什么都发展得快,年轻人若是稍微偷下懒,不拼搏,该是要被同伴被时代给抛下的” 见冯程之总爱与自己反驳,林婉卿将他面前的茶杯端走,指了指卧室的方向:“那也得注意身体,身体才是本钱。老头子,你不准再说话了,回屋里去” 见状,他像个小孩似的撇了撇嘴巴,抓了一把瓜子,默默地往屋里走。 一切动作仿佛早已习惯了般,行云流水。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林婉卿,冯媛与南馨三人。 “馨儿,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有男朋友了吗?”冯程之前脚刚离开,林婉卿看了眼南馨身后的冯媛,随后凑近南馨问道。 闻言,南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双眸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黯淡,抿唇摇头,轻声说“外婆,我没谈恋爱” “二十五岁,也不小了,遇到合适的就该谈谈了,可以带回来给外婆过目,外婆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看人的眼力还是很准的” 南馨睫毛微颤,紧攥着的指节泛白, 她又何曾不明白林婉卿的意思呢。 她是为了温锦笙,所以才会在这给予自己这样的暗示。 提醒她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温锦笙到底有哪里好?值得所有人都义无反顾的偏向她? 她不甘心。 只要与她有关的事,总能让他失了方寸 “馨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璟琛有女朋友了?”刚回到南宅,南铭晔将西装外套直接扔在沙发上,脸色凝重地看着南馨,眼角的褶皱微颤。 南馨眸光黯淡了下来,嘴角拉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垂眸点头。 看着自己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宝贝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南铭晔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 时家这次的做法,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不把南家放在眼里。 明知道他女儿从小就喜欢时璟琛,而且两家人都曾起过撮合两人的想法。 但是,现在呢。 他们家儿子有了女朋友,而他单纯的宝贝女儿却一味傻傻地为时家付出,什么都得不到。 “爸,锦笙与璟琛哥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只不过后来锦笙说了分手后,便离开了江芜,也是前几个月,她才回来找璟琛哥复合的”南馨双手乖巧地放在身前,眼角微颤,声音透着涩意。 闻言,南铭晔勃然大怒,一手用力地拍在桌子上,额头上泛起青筋,愤愤不平道:“简直不把我们南家放在眼里!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南馨抿了抿唇,双眸轻轻抬起,眼眶多了一层氤氲的水雾,皎白的脸蛋透着丝丝委屈:“说了又能怎么样?璟琛哥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南铭晔心疼地将她抱入怀中,轻叹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馨儿,像璟琛这么优秀的男人,你舍得拱手让人?有时候,幸福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 南馨阖上双眸,一滴泪珠从微垂的眼角滑落。 从小到大,时璟琛就像是一阵自由不羁的风,而她就像是一片飘落的树叶,随风而去,她以为只要一直跟在他身后,有一天,这漂泊的人生终会得到安定的归宿。 可原来,不是这样的。 他也有他的信仰,而他的信仰终究只会是温锦笙。 她站在他身后,看到的全是他爱温锦笙情节。 冬日的黑夜,格外寒冷,人仿佛置身于千尺冰寒的冰天雪地,全身又麻又疼,直到最后失去了直觉。 回到别苑后,温锦笙这才注意到时璟琛从时家离开时拿走的购物袋,里面是一个与他气质相像的布偶,是他高二生日的时候,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没有想到,他一直将它保存着这么好。 温锦笙眼角微颤,别在耳后的鬓发散落下来,几根犹如括号形状的发丝贴在白净得丝毫找不出任何一丝瑕疵的侧脸上。 恬静且乖甜。 门把手转动,时璟琛肩宽窄臀的身影迎着光走来,目光潋滟,半截白皙的锁骨显露,腰间的绳子随意一系,睡袍松垮垮地套在他身上,前额上细碎的发梢因为被雾气所笼罩,有些慵懒地搭在洁白饱满的额头上,眼尾微微勾起,看上去狂傲不羁却又透着几分慵懒邪魅。 霎时,她脸蛋绯红,目光不动声色地躲闪。 时璟琛灼灼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玩偶上,剑眉轻挑,将腰间的系带往下一拉,朝着她走了过去。 “都快把哥哥的腿给揉断了,要不试试真人?”说着,他将长腿往上一抬,微微曲起放在床上,别有深意地看着她手里的玩偶,颔首。 温锦笙一怔,脸刷的一下涨得火热,手里像是拿着烫手山芋似的,下一瞬,玩偶在空中拱起一个弯弯的弧度,砸落在他身上。 时璟琛垂眸,一边的嘴角勾起,湿了的发梢稍微偏离了他的前额,遮挡住了他的眸色。 “啧,往哪仍呢?” 声音沙哑且玩味。 暧昧且透着“欲”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一脸羞赧的,却带着几分羞怒的温锦笙,手上并没有任何动作的趋势。 仿佛是要让她明白,他很矜持,而“点火”的是她。 温锦笙微微卷起的眼睫毛颤动,清澈的眸子一转,嘟囔了一句话,便抱着身旁的睡衣立马冲进浴室。 跑得跟小兔子似的,但是,她可比小兔子怂得多。 时璟琛斜长的眼角微垂,看了眼在昂扬的某处上抬起的玩偶,舌头顶了顶上颚,下颚紧绷,灼热的目光望眼欲穿地看着浴室的方向,低声咒骂了一声,身子往后一倒。 生无可恋地望着天花板。 浴室内,温锦笙站在氤氲着水雾的镜子前,指腹轻轻覆在那抹蔓延到耳根的绯红,水雾萦绕,镜中清晰的自己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虽然对时璟琛时而的撩拨早已司空见惯,但是生理上仍旧是难以控制地被撩拨得一塌糊涂。 自从两人有了第一次以后,他好像上了瘾似的,每天晚上总会用着不同的法子暗示自己,撩拨自己,情话绵绵,尤其是他深邃的双眸,仿佛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人不由得陷入了他的柔情与轻哄当中。 庆幸的是,只要她不想,他也不会强求,更不会生她的气,反而会轻轻哄着她,抱着她。 “对做事从来深谋远虑的,慢条斯理的时璟琛而言,他早已将你放在他的理性前面了,只有在有关你的事情上,他才会失了方寸” 苏浅的话犹如弥漫在眼前的烟雾,将她笼罩了起来。 脑子里像一团浆糊,不知道是不是温度高的缘故,竟觉得有些晕乎乎的,仿佛处于一个不愿醒来的梦境里。 温锦笙眼帘微垂,伸出白里泛着粉红的手掌,往镜子上轻轻一抹,脸上的赧然未消。 指腹摩挲着沾染上的水渍,抿唇浅笑。 今年,是她这辈子过得最快乐的新年。 他与他的家人,让她明白自己,值得被喜欢。 温锦笙在镜子前站了一会后,将干净地衣服放在架子上,习惯性地水温调到合适的温度,随后将一头柔顺的长发随意扎在脑后。 就洗澡这件事看来,她觉得男女之间是存在着很大差异的。 先不说是在炎炎的夏日,就是这寒冬里,她洗澡的水温必须要调到最高,可时璟琛像是不怕冷似的,每一次基本都是用的冷水。 水雾萦绕,她全身每一处的肌肤都粉扑扑的,近看,她脸上软软细小的绒毛映着似有似无的小水珠,仿佛道路两旁光秃秃的梧桐,每一根枝丫上沾着一层白白的雪花,待阳光出来时,雪花融化成晶莹剔透的水珠,衬在树枝底下,映着深的浅的,目光所及之处的所有颜色。 就像她清澈干净的眼眸,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在她眼中便是什么样子的。 洗完澡出来后,温锦笙樱唇微张,看了眼正横七竖八躺在床上的男人,他一只手臂懒懒地枕在脑后,两条大长腿随意叠在一起,两截小腿悬挂在空中,浴袍松松垮垮地搭在他身上,如雕刻般精美的下颚微扬,胸前一片细腻分明的肌理映入眼帘。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凑近着认真端详他鬼斧神工的脸。 他斜长的眼角往下低垂,鼻梁高挺,好看的薄唇紧闭着,身上有一种薄荷的清香。 突然,他眼皮掀开,深邃的星眸含着笑意,一边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有种玩世不恭的意味。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让温锦笙有一种偷窥被当场捕获的心虚感,好看的杏眸眨巴了两下,讪讪一笑,身子往后一仰,正欲离开时,肚子上突然多了一抹温热,用力一扯,霎时,她反应过来,自己正趴在他的结实的身体上。 温锦笙低头看了眼胸前的抵住的坚硬,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恼羞成怒地捂住了时璟琛的双眸。 她晚上睡觉习惯了不穿胸衣,所以此刻,两人的胸膛坦诚相待,紧贴在一起,这画面简直太难以言喻了。 “甜甜,晚了”来不及揣测他话里的意思,下一秒,仿佛齿轮翻天覆地般滚动,她后背紧贴着他方才躺过的位置,留有他的余温。 他双手支撑在她身体两侧,因为俯视的缘故,他胸前的一大片肌肤裸露,温锦笙眼神躲闪,躲过了他灼灼的眸光,却躲不过他胸前袒露的性感。 温锦笙憋红着脸,努力地往离自己脑袋不过一小截距离的被子的方向拱,可是脑袋才刚碰到被子,脚腕处被人一扯,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下,她心虚地偷瞄了他一眼。 “嗯?”时璟琛右边的眉头一挑,从喉咙处发出的声音性感且磁性。 温锦笙紧张地咬着色泽红润的唇瓣,睫毛微颤,学着他嗯了一声,语调轻扬。 软软的,像只小奶猫似的。 她那一头不知何时披散开来的黑色长发,将她粉嫩的脸蛋衬得愈加妩媚,尤其是一双水蒙蒙的眼睛,仿佛一直受了惊的小鹿似的,他只觉得自己全身血液沸腾。 “今晚……不……”温锦笙话没说完,便被时璟琛擒住了双唇,剩下的话在两人沉重的呼吸声揉碎,浅尝辄止,他薄凉的唇瓣就像是一块冰块,在她温热的肌肤上轻轻的,仿佛羽毛般撩拨着。 温锦笙嘤咛了一声,朦胧的双眸他骨节分明的食指上勾着自己的黑色吊带,滑落,锁骨上多了一抹冰凉的湿润,痒痒的,却又凉凉的,她那红润得仿佛能滴出血般的樱唇微张,脸蛋绯红,不由得陷于他的柔情中。 一夜缠绵。 糯米小动物 时间在不动声色中悄悄溜走,带走了白雪皑皑的寒冬,迎来了莺歌燕舞的春天。 这些天来,日子过得还算清静。 温锦笙拿着一把花艺剪刀,穿着一双雨靴,纤细的手臂上套着一对黑色冰袖,游走在花枝招展的院子里。 春天里的阳光,是希望的气息。 院子里靠墙的角落上,一棵梅花孤傲地绽放,嫩黄色的花瓣在阳光的映衬下,薄如蝉翼。近处,还有许多同样盛开的花种,粉色的茶花,绿萝,风信子和纯白的栀子花,它们终于又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季节。 温锦笙蹲在盆栽前,动作娴熟地将一些黄叶和多余的枝条剪了下来,然后在剪口处抹上一些前些天让时璟琛买回来的药物,以防止感染。 阳光照在她粉嫩的脸蛋上,细小的绒毛十分清晰,皎白的额头上泛起几滴豆大的汗珠。 一系列工作完成后,她走到墙边,将卷在一起的用来浇花的水管展开,一手拿着管头,一手打开开关。 下一秒,水从管口中喷洒而出,她用食指轻轻握住一半的关口,水喷得更远,浇灌在花园的每一个角落上。 喷洒而出的水在阳光的照耀下,编织出一道五颜六色的小彩虹,接连着栀子花与湛蓝的天空。 温锦笙眉目间透着几分惊喜,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着阳光辉映下的小彩虹拍了一张照片,迫不及待地分享给正忙于工作的时璟琛。 生命的气息,真好。 此时,C.Y集团。 时璟琛正在进行视频会议。 他不苟言笑地靠在椅背上,听着国外子公司的高层进行工作汇报。 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他拿过来一看,冷若冰霜的俊脸终于有了些许的动容,斜长的鹰眸划过一抹温柔的情绪,嘴角微微勾起。 视频那头,顿时沉默了下来,高层们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在工作上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总裁,在会议中出神,更让他们觉得惊愕的是,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色竟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每一个人不禁好奇,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万年冰山时璟琛流露出这样柔情的一面。 时璟琛抬眸,薄唇轻启:“就按照你们所研究出的方案进行,另外,第三地产的事,你们那边就与陈边对接”。 视频会议结束后,他给温锦笙打了通电话。 温锦笙抱着圆圆正想要到阳台上晒太阳,时璟琛的微信电话打了过来。 “还在花园?”电话刚接通,那边传来了他性感的低音炮。 刚从外边忙碌回来,再加上怀中胖嘟嘟的圆圆体重有些勉强,温锦笙气息有些凌乱,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娇喘:“已经回来了,现在抱着圆圆上楼梯,我觉得它最近肯定吃太多了,重得我都快抱不起来了” 那头传来了一声磁性的笑声,沉默须臾,带着几分调侃道:“慢点走,别急” 温锦笙并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话,轻声地应了一声,同时踏上最后一个台阶,轻松的呼了一口气,第一件事情便是将某肥圆放了下来。 一阵风吹来,将她被汗水沾湿了的发丝吹起,清清凉凉的,十分舒服惬意。 “上去了?”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时璟琛轻扬的嗓音,她嗯了一声,这才想起两人还在通话中。 “你忙完了吗?” “忙着想你了” 闻言,温锦笙嘴角微微扬起,浅浅的梨涡在阳光的映衬下,仿佛被加了一层滤镜似的,好看得动人。 她揪着圆圆的脑袋,杏眸微微转动了一下,轻声说:“我也想你” 声音软软的。 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时璟琛高大的身影倚在桌上,抬眸,仰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脑海中不自觉地描摹出她说想他时,脸上的羞赧。 只是可惜,此刻的他,无法将她揉进怀里。 轻哄道:“哥哥回来陪你,好不好?” 温锦笙手肘撑在腿上,手掌托着下巴,望向湛蓝的天空,清寡认真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明显的撒娇:“不好” “为什么?” “我喜欢你……认真赚钱的样子”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为了不耽误“时总”的工作,温锦笙十分乖巧懂事地结束了通话。 时光荏苒,事过境迁,时间在不动声色中偷走了许多东西,但庆幸的是,那个最深爱着的人,那份独一无二的爱恋,仍旧能够保存着最初的那份简单纯粹。 风轻轻吹过脸庞,圆圆舒服地窝在摇椅上,她阖上双眸,睫毛微颤,两边的鬓发在风中翩翩起舞,而撩过她小巧的鼻子,痒痒的,仿佛被一本羽毛轻轻划过。 温锦笙拿过手机,眼尾低垂,看着苏浅早上发过来的婚纱照片。 照片里的人儿笑靥如花,她与陈慕白这对天配之和的俊男美女终于要步入另一种人生了。 真是难以想象啊,曾经那个天天喜欢围绕在她身旁,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的女孩,终于要成为人妻了。 虽然在两人领了结婚证那天,自己早已慢慢地尝试着去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当看到她穿着一袭白色婚纱,挽着她的王子时,自己依旧舍不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全世界最好的浅浅,一定要很幸福啊。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映在阳台上,温暖且温柔。 天色略深,湛蓝的天空逐渐变得深蓝色,最后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 春天的晚风微微凉,沁人心脾,舒服得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温锦笙看了眼时间,轻声哼着歌,走进卧室,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走到衣柜前,静默地站了一小会,随后从里面拿出一件慵懒风格的白色衬衫和一条高腰半身长裙。 因为苏浅与陈慕白下周就要举办婚礼,所以今晚大家约好一起相聚聊天,就当给两人好好庆祝一番。 从校服到婚纱的执手相伴,真好。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时璟琛的车子驶进别苑,温锦笙接到他的电话后,匆忙下楼,将凌乱的鬓发别在耳后,从餐桌上拿过便当盒子,里面装着的是她白天做的糯米丸子。 “急什么?慢点走”看着她因为匆忙跑来而泛红的脸蛋,时璟琛眉头微蹙,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皎白的额头,将细小的汗珠抹去。 她今晚的装扮简单缺不乏优雅,高腰的半身裙将白色衬衫裹在盈盈一握的腰间,完美的曲线显露,头上别着一个小小的,淡蓝色的精致发夹,清澈明亮的瞳孔,白皙无暇的肌肤泛着粉嫩的红,安安静静的,气质如兰。 很漂亮。 她很美,美得让他总觉得看不够。 “这是什么?”手上突然多了一个便当盒子,他白净的指尖还能感受到从里面传递而来的热气。 温锦笙抿唇浅笑,眼尾微勾,仰着白皙的小脸,认真地说:“我今天做的糯米丸子,你先吃两个垫垫肚子,不然等会空腹喝酒,该胃疼了” 时璟琛深邃的眼眸划过一丝惊喜的愉悦,骨节分明的长指将便当打开,里面摆着几个可爱的糯米丸子,每一个都是不同的形状。 有像兔子的,像猫咪的,像小猪的…… 他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在她冰凉的脸蛋上落下一吻,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调侃:“我家甜甜可真贤惠,一个下午就能给哥哥做出了个动物园” 闻言,她垂眸看了一眼便当里的“糯米小动物”,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还真的是什么时候都这么有梗。 “哥哥该先往哪个下口?” “先吃……猪吧” 时璟琛挑了挑眉,拿起“小猪”咬了一口,慢条斯理的,吃个东西都能透着优雅的气质。 “好吃吗?” “很好吃”他将咬了两口的“小猪”递到温锦笙嘴边,漆黑的瞳孔里映着小小的她。 温锦笙努了努嘴巴,眉头微微蹙起,将他指尖夹着的糯米丸子拿到手上,踮起脚尖,塞到他嘴里,像是避免嫌疑似的嘟囔道:“你太残暴了,一口就把人家的脑袋给咬掉了,我才不要同流合污哦” 幼稚。 他温热的舌尖顶了顶被她“粗暴”塞进来的糯米丸子,斜长的鹰眸微垂,直勾勾地看着她,透着几分痞气。 温锦笙突然觉得一阵阴风往身上一刮,他那猎鹰般的眼神,仿佛被吃的是她似的。 下一秒,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也不知道是真的那么好吃,还是时璟琛太饿了的原因,一便当的糯米丸子,很快便被他津津有味地一扫而空。 车子在黑夜中驰骋。 晚风从半开的车窗缝隙偷偷溜了进来,不似寒冬那刺骨的晚风,春天的风很轻,从脸颊吹拂,宛如一个温柔的女子,轻轻抚摸着脸庞。 温锦笙靠在椅背上,时璟琛的侧脸映在她身旁的车窗玻璃上,脸上的轮廓线条精美流畅,薄唇轻抿,精致的脖子,往下是开了两个纽扣的衬衫领子,她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色衬衫,莞尔一笑。 有种情侣装的感觉。 车窗玻璃上,时璟琛一边的嘴角微勾,她眨了眨杏眸,转头,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他骨节分明的长指似有似无地敲着方向盘,晚风将他的发梢微微吹起,眼尾低垂,嘴角依旧挂着笑意,正好整以暇地盯着某个一直“偷窥”他的姑娘。 薄唇轻轻吐出几个字,下一秒温锦笙恼羞地转过脑袋,假寐。 夜微凉,风很轻,而车窗内却弥漫着一股灼热的气息。 喜欢甜甜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恭喜恭喜,咱们老陈终于要步入婚姻的坟……殿堂”许少卿激动地举着酒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那张厚脸皮双颊染晕,抱着陈慕白的手臂,微醺朦胧的双眼染着一层湿润。 难过不舍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陈慕白拒绝的仰慕者。 不过,这倒是符合他的性子。 陈慕白眼尾微勾,双眸含笑,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仿佛对许少卿的作为早已习以为常。 “这次是真的伤到狗了”时璟琛挑眉,鄙夷的眸光落在许少卿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阿瑾,你别以为我真醉了,不知道你在说我狗”许少卿抬头,靠在椅背上,胡指一通,努力撑开眼皮,确认一番后,最终指尖对着时璟琛。 陈慕白与时璟琛碰了碰酒杯,再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从小到大,三人基本未曾缺席过彼此的任何一段时光。 如今,陈慕白就要成家了,除了祝福以外,更大的感触是,原来时间可以走得那么快,让人在猝不及防中便要面临着许多曾以为一层不变的改变。 例如离别,例如失去,例如人生的另一个阶段…… 温锦笙与苏浅这对姐妹花从外边回到包间时,入目的,便是许少卿缠在陈慕白身侧,像一个失恋的小怨妇似的,场面极度“辣眼睛”。 温锦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璟琛将一杯酒递到她面前,下颚微抬,对上她略显疑惑的杏眸,温柔揉着她的脑袋:“特调的,度数不高” 闻言,她眸光微亮,轻轻抿了一口,甜甜的,还有一种薄荷的味道。 “好喝吗?”看着她像一只好奇的猫似的,伸出粉红的舌尖舔了舔色泽红润的唇瓣,他嘴边嘴角勾起,低头,性感的低音炮在她耳边萦绕。 她抿唇点头,恬静的脸蛋裹上一层绯红。 “你们两个都见过家长了,好事也快近了吧?”陈慕白抬眸,玩味的目光落在对面的两人身上。 未等两人开口,先是传来了许少卿的一惊一乍的惊呼,他眼睛睁得极大,紧紧抱着陈慕白的手臂,不可置信的视线在时璟琛与温锦笙之间游移:“你们见过家长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也要结婚了?” 时璟琛笑了笑,握着温锦笙的手,温柔的眼眸泛着点点星光,嘴角勾起一个甜蜜的弧度,声音低沉地开口:“快了”,话落,看了眼一脸红扑扑的,正埋头喝酒的小姑娘,脸上洋溢着专属于她的宠溺。 “甜甜,你也快点结婚吧,我们一起生小宝宝,说不定还能当亲家呢!我们要一起当最年轻的妈妈,最优雅的老太太……”苏浅脸上泛起浓郁的笑意,好看的双眸带着几分憧憬的期待。 闻言,温锦笙被喉咙上的酒呛了两下,接过时璟琛递来的纸巾,敛眸,抿了抿唇瓣。 “这么激动?” 她瘪了瘪嘴巴,水蒙蒙的杏眸眨巴了几下,低眉垂眼,目光落在沾上一滴酒水的半身裙上,与时璟琛说了一声后,便去卫生间处理。 看着镜子前红着脸的自己,温锦笙伸出手捧起一手掌的冰水,往脸上一扑,水珠往精致白皙的下巴上汇聚,“啪嗒啪嗒”地落在洗漱台上。 两颊旁凌乱的几根发丝湿透,贴在羞赧未消的脸蛋上,平白添了几分起到好处的妩媚。 她并不是害怕苏浅所言的“结婚生子”这件事,相反的,她比谁都渴望有一个只属于她与时璟琛的家。 她曾在无数个孤独的黑夜里,描摹着与时璟琛的未来。可也是因为未来的一切都太过于美好,以致于她在现实中根本就不敢去奢望。 这次回到江芜,对她来说,如同做梦一般。 时璟琛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而且他的家人不仅愿意接受她,甚至给予了她很多未曾得到过的温暖,这是在她回江芜之前,根本就不敢奢想的情节。 他给了她太多宠溺的纵容和让步,就像他明明那么渴望能与她有个孩子,却因为顾及她的感受,竟毫不犹豫地愿意退让到不生孩子的地步。 她就是顾虑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才会一直止步不前。 可是,感情不该是这样的。 温锦笙抹去眼角的湿润,对着镜子抿了抿唇瓣,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当她从卫生间出来时,正碰上喝得有些“微醺”的许少卿。 他靠在墙壁上,深邃且迷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在等她。 说实话,她对许少卿这个人并不太了解,除了他常常莫名其妙给予她警告和落井下石以外,她对他的认知,几乎是空白的。 但他是时璟琛的兄弟,她不希望闹得太难看。 再有,他与南馨之间的友好关系,使她对他无法轻易放下戒备。 毕竟,在她与时璟琛确认关系以后,许少卿与南馨先后给了她许多的威胁与警告,甚至是难听的诋毁。 “温锦笙,欲擒故纵这种手段我见得多了,识相的,给我离阿璟远一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着什么小心思,像你这样的人,别妄想着攀高枝” “温锦笙,看到了吗?只有南馨才是阿璟的良配,时家跟南家在他们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定了亲,他注定不是你这样的人能攀得上的” “温锦笙,你这个娘不爱爹不疼的女人,不会认为璟琛哥会真的喜欢你吧?” …… 她不再提起,并不代表着她已经原谅。 而且,她从来就不是个宽容大度的人,所以她不会也不想原谅他们。 静谧的走廊上,温锦笙正欲越过他,却不料竟被他挡住了去路。 她的第一反应是,他应该是想要给她警告。 她抬头,眸色如幽深的大海般平静,丝毫激不起任何一丝涟漪。 对上她寡淡冷漠的目光时,许少卿清醒了几分。 这个眼神,倒是与某人发脾气时一模一样。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包厢。 察觉出温锦笙自去了洗手间回来后,总表现得心不在焉的,时璟琛眉头微蹙,低头耐心地询问,却得不出一个所以然。 聚会结束回家后,时璟琛将她桎梏在沙发上,捏着她白嫩的脸蛋,认真中透着几分揶揄道:“到底怎么了?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男朋友不能满足你呢” 温锦笙垂下眸子,许少卿刚才的一番话在脑海中萦绕,她紧攥的之间微微泛白,眼眶多了一抹一抹湿润。 她并不想在他面前哭,真的不想。 可是,眼泪就像有意与她作对似的,她拼命地隐忍,可它拼命地往外冒。 “啪嗒”一声,手腕上多了一抹温热。 她这一哭,却让时璟琛整个人慌乱紧张了起来,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她脸上的滚烫的湿润,见她不愿开口,他倒也没问,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在怀里安抚着。 “温锦笙,因为你的重新出现,我感受到阿璟明显地比这六年来任何的一个时刻都要幸福。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有些话我必须要说。自从他高二与你在一起后,为了守护你的自尊和与你的未来,他便不再依靠家里。他参加学校的很多比赛,就是为了拿奖金,去为你们的未来投下第一份坚固的基石。他用着自己聪慧的,有远见的商业头脑,瞒着家里做了些有价值的商业投资。你不知道,其实你一直被他规划在他的未来里。你也不知道,他为了给你一份安全感,有多努力。他从就是一个做事不会有所顾忌的人,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人能够逼得了他。但是,他一个受众人追捧的太子爷,竟然会为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失了分寸,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开始从一个不爽就干一架的校霸变成了一个学会讲道理的乖学生,为了你,他甚至把一起长大的南馨狠狠地责骂了一顿,丝毫没有一点的人情”。 “在你离开的这六年里,他的世界仿佛崩塌了,没有任何一点色彩。他每天让自己从早忙到晚上,就是为了不给自己留下空余的时间,一旦闲下来,他脑海里全是你。虽然我现在跟你说这些,我丝毫站不住脚,毕竟当年我曾经对你说过许多难听的话。但是,为了阿璟,我想这些话,我必须要告诉你” “温锦笙,他为了你已经付出得足够多了,你一定要好好去爱他” 温锦笙脑袋埋在时璟琛怀里,吸了吸鼻子。 她的男孩,为了保护她的平凡与自尊,竟义无反顾地敛去身上的光,只因为不希望自己身上的光会将她灼伤。 她的男孩,一直都把她规划在自己的未来里。 可是,她却自私地抛下他,独自逃跑。 她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他曾经破口而出的粗话,可是因为担心她不喜欢,担心会吓到她,所以他只能收敛了起来。 原来,他一直在让步。 温锦笙擦了擦眼泪,抬眸,红润的唇瓣贴上了他的,浅尝辄止。 突如其来的一吻,倒是把时璟琛给吻懵了。 明明上一秒还在难过的人儿,下一秒就吻上了自己。 明明上一秒还在想着法子哄小姑娘的他,下一秒就被占便宜了。 时璟琛一怔,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勾起。 “哭这么久,就是为了给强吻哥哥这种行为做铺垫?” 温锦笙正欲想要重新缩回他怀里,只是某位被“占了便宜”的“矜持”男人倒并不想要放过她,只见他一手将她托了起来,她轻盈的身子坐在他腿上。 四目相对。 对上他探究的眼神,温锦笙下意识地准备咬唇,可是脑海里却突然想起了他那句“再有咬唇的坏习惯,哥哥就咬你”,顿时她嘴巴一瘪,修长的手指在他衬衫上胡乱地揪着。 “璟琛,喜欢我是不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看着她嘴角牵扯的笑意,时璟琛剑眉微蹙,眼尾低垂,心里突然泛起一丝苦涩。 “不辛苦,喜欢甜甜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闻言,温锦笙眼眶再次湿润了起来,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模糊不清。 时璟琛将下巴枕在她脑袋上,轻抚着她的后背,低沉悠扬的声音响起:“怎么突然这么问?是不是有人跟你讲什么了?温锦笙,你要记住,不要管别人说什么,你在我心里面,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孩子,没有之一,只有你,知不知道?” 怀里传来了一声软软的回应,环在他劲瘦腰间上的手,力度收紧了几分。 “璟琛,我好爱你” 时璟琛宠溺一笑,薄唇紧贴着她圆润小巧的耳垂:“以后要多跟哥哥表白,哥哥爱听” 窗台上,圆圆睁大着琉璃般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在沙发上相拥的两人,慵懒地喵了一声,转过身子,闭上眼睛,将自己融入夜色中。 浪漫婚礼 这日,晴空万里,万里无云,在江芜南部一个有着梦幻浪漫仙境之称的山庄上,正举办着一场盛大的婚礼。 无边无际的蓝天与深蓝色的海平面交汇在一起,融合成了一片浪漫的蓝,地面上是郁郁葱葱的草地,春风拂来,树叶婆娑,小草轻轻摇摆,似乎在为着这浪漫的婚礼而欢呼,中间的位置,整整齐齐的椅子摆放在一起,椅子最上面的横木上用粉白色的蕾丝巾扎着一个蝴蝶结,她们在风中翩翩起舞,仿佛是一只只栩栩如生的蝴蝶挥着翅膀,以它们的方式送来最真诚的祝福。 “怎么办呀,甜甜,我好紧张”苏浅紧紧握着温锦笙的手腕,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明明昨天还一点都不觉得紧张的,可现在愈接近婚礼,愈发地紧张了起来。 温锦笙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杏眸含笑,声音浅浅淡淡的说:“先呼吸平静一下,有我在呢,别紧张” “呜……甜甜,若是你跟我一起结婚就好了” 闻言,温锦笙抿唇浅笑,认真地将她的秀发和婚纱整理了一番,目光落在梳妆台的镜子上。 “我家浅浅,可真漂亮” 声音温柔软糯,夹带着几分感慨。 她一头长发精致地盘在脑后,上面镶嵌着一个珍珠水晶的发簪,她皎白饱满额头的头发分别往两侧散落一缕发丝,慵懒却不乏优雅的气质。还有那皮肤细腻白嫩的脖颈与锁骨,在纯白的婚纱映衬下,显得如同一只白天鹅似的,有种仙仙的美感。 苏浅脸上扬起一抹甜蜜的笑容,紧握着温锦笙的手臂,声音带着几分撒娇地说:“我家甜甜,也很美”。 温锦笙是那种即便素颜,也能让人感到惊艳的存在。 她的性子很安静,不怎么爱说话,身上总是带着一种同龄人所没有的寡淡与平静。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桌面上的手机震动,温锦笙拿起来一看,是时璟琛的信息。 “都准备好了吗?” 后面配上一张三个男生合照,陈慕白站在中间,他与许少卿站在他左右,三人脸上挂着帅气的笑容,虽都是一身西装革履,但是看上去俨然就是少年模样,那抹未被时光与现实磨灭的青涩,此时更是彰显得透彻。 温锦笙浅浅一笑,两个小小的梨涡显现。 “准备好了” 信息发出去后,杏眸一转,继而勾起嘴角,继续编辑信息。 “哥哥,好帅哦” 苏浅看着镜子里温锦笙笑靥如花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般清纯,如果两人不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就温锦笙那张纯粹的玉貌花容的脸蛋,她都怀疑这姑娘还只是个高中生。 “甜甜,又在跟你家时璟琛聊天呢?明明你现在是我的,他怎么可以跟我抢嘛” 语气带着几分浅淡的酸味。 时璟琛可是过分了! 看着她吃醋的幼稚举动,温锦笙忍不住笑了起来,指尖在手机屏幕往上一划,点开照片,递到她面前有意放慢语调道:“呐,还不是为了给你看你家帅帅的新郎?” 另一边,时璟琛目光不离手机,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着,深邃的鹰眸含着宠溺的柔情。 许少卿鄙夷地对着他啧了一眼,简直笑得跟个“傻狗”似的。 男人陷入爱河是不是真的会变成傻子? 不过不管怎么看,老陈看上去总比这货正常多了。 也不知道温锦笙给他发了什么信息,让他一个C . Y总裁笑得跟隔壁二傻子似的。 他偷偷地瞄了一眼,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却对上了时璟琛冷如冰霜的目光。 艹,这男人,是学过变脸吧! 对待兄弟跟对待女朋友,简直判若两人。 …… 蓝天白云之下,一场唯美浪漫的婚礼拉开帷幕。 司仪宣布了开始后,现场响起了浪漫的乐曲,苏浅穿着一袭白裙挽着苏父的手臂朝着陈慕白走去。 四目相对,两人眼眶多了一抹湿润。 那是只有他们彼此才明白的默契。 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温锦笙与时璟琛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穿着婚纱西服,总感觉时间没走,他们还是当年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少年。 这一路走来,只有身边最熟悉的朋友,才明白这一刻对他们而言有多重要,有多不容易。 “苏苏,托你锦笙和璟琛的福,让我们有机会从陌生、相识、相知、相伴再到相守,一路执手走了过来。你常说你被我骗了,嗯,你确实是被我骗了。其实,我喜欢你的时间,要比你喜欢我的时间要长得多。所有相遇的巧合,其实都是我的蓄谋已久。我是一个喜欢独处的既孤僻又沉默寡言的人,可是有一天有个女孩像一个跌落凡间的小仙女一样,突然出现在我私人的领地上,我第一反应并不是一如既往地厌恶与排斥,相反地,我觉得自己心脏空缺的那一个位置,突然被填满,那一刻,我只希望时间能够慢点走。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情节,但是你并不知道。你是一个单纯美好的女孩,而我这一辈子的使命,就是守护你,守护你心里的那一份纯真,那一份善良,那一份美好。还有好多好多说不完的话,我想用余生慢慢跟你说,苏浅,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 全场响起了掌声,看着台上相拥的两人,温锦笙忍不住红了眼眶。 时璟琛牵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他不再吊儿郎当地调侃她是小哭包,因为他眼泪也没忍住。 听到感人的啜泣声,两人同时转头,许少卿早已泪流满脸,就连鼻梁上的眼镜,也被取了下来。 那画面,他们仿佛看到了多年后许少卿嫁女儿的场景。 两人相视而笑,十指紧扣。 婚礼结束后,温锦笙拿着捧花正欲随着苏浅离开,却被时璟琛拉到一旁,与他拍了几张合照。 画面里,两人明眸皓齿,身上的伴娘伴郎服装将两人映衬得仿佛是一对新娘新郎似的,无论是气质还是相貌,都宛如天作之合般般配。 时璟琛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长方形的跟领带很相似的紫色巾带,抬起她的手腕,认真地打了一个好看的不算复杂的结,深紫色的巾带将她原本白皙的肌肤显得愈加地白嫩。 很好看。 温锦笙抿唇浅笑,端详着手腕上的巾带,带着几分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没想到他还挺手巧。 时璟琛揉了揉她的脑袋,懒懒地说:“偷的,还挺好看” “啊?真的是偷的?那发现了会不会被捉?”温锦笙好看的杏眸一眨一眨的,清澈中透着几分认真。 有种教坏小孩的罪恶感是怎么回事。 他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皎白的额头,勾起一边嘴角,又邪又痞地开吓唬她“被捉了,你记住别把哥哥给供出来,知道没有?” 凶巴巴的,估计以前在学校就是这么欺负人吧。 温锦笙讪讪一笑,抱着他的手臂,揶揄道:“供了,你会打我吗?” “不会” 斩钉截铁的,脸色十分坚定。 随后,他剑眉一挑,将她搂入怀中,薄唇紧贴着的白皙的耳根,邪魅且低沉的声音响起:“哥哥……会拱了你” “流氓……”恼羞地丢下两个字,温锦笙像是被鬼追似的,一溜烟地逃走。 时璟琛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不经逗的愈走愈远的人儿,指腹轻轻抚摸着唇瓣。 上面仍留有她的身上的甜甜的清香。 过了一会后,那抹原本消失的身影又跑了回来,因为裙摆较长的缘故,她一只手将裙摆拉高,一只手借力般在空中挥舞,一头海藻般的长发随着她的步伐起起落落地小小浮动,脸蛋上的绯红早已盖过了腮红。 时璟琛嘴角含着笑,下意识地往她的方向迈近了几步。 “舍不得哥哥了?” 温锦笙努努嘴,摊开手掌,三颗大白兔奶糖躺在上面。 软软的声音透着几分得意:“偷的,我吃了两颗,送你三颗” 闻言,时璟琛啧了一声,手掌覆在她柔软的手背上,合上手掌,嘴角一提,深邃的双眸划过一抹别有深意的意味,弯腰,薄凉的唇瓣凑近了她的,声音沙哑地开口:“哥哥比较喜欢换种方式吃” 下一秒,他托住她的后脑勺,吻上她的唇瓣,指腹轻轻往她腰上一按,同时,她嘤咛一声,樱唇微张,他温热灵活的舌头趁势进入她香甜的小嘴里,尽情地攫取她的美好,奶味萦绕在两人的舌尖,甜而不腻,简直让他上瘾。 一吻结束,时璟琛的薄唇并未舍得离开她的,他啜了一口她如待人采撷的红唇,随后薄唇往下,在她敏感的脖颈跟锁骨上轻轻摩挲。 “嗯……别”温锦笙扯住他的衣袖,支撑起自己瘫软下来身子,脸上的绯红更甚,说出口的话不自觉地变得娇嗔。 羞赧垂眸,杏眸四处张望,生怕被人看到。 时璟琛看着面前娇羞的小姑娘,脸上的线条松动,眼尾低垂,性感而魅惑地啧了一声。 弯腰,将掉在地面上的三颗大白兔奶糖捡了起来,摊开手掌,欠欠地开口:“哥哥尝过了,很甜,这三颗还是你吃了吧,哥哥不要同流合污哦” “你怎么这样”温锦笙撅起嘴巴,眉头微蹙,杏眸下意识地往周围一瞟,恼羞地嘟囔。 还不忘将他手掌上的三颗大白兔奶糖拿了回去。 幼稚,却可爱。 “你怎么只会这一句?” 软软的,一点力量也没有。 跟圆圆挠人似的。 奶凶奶凶的,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好像,每一次他占她便宜,或者欺负她。 她都会奶凶奶凶地,自以为很有力量地回一句:“你怎么这样” 啧,揉揉糯糯的,也难怪这小受气包,受了委屈只会缩在壳里哭。 以后,他还真的要时刻紧盯着她,确保他家小受气包不被欺负了。 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孩 翌日,时璟琛突然接到南铭晔的电话,大意是有事需要当面相谈。 没有任何一丝的犹疑,他很快便应承了下来。 时家与南家已经有四十多年的世交关系,相互来往密切,他与南馨就是在两家的相互照看下,成长的。 南馨从小就喜欢跟在他身后,只要是他喜欢吃的东西,后来慢慢地就会演变成她喜欢的口味,只要是他喜欢看的书,后来慢慢地就会演变成她喜欢的品味。 他想要追逐的梦,后来也会变成了她的信仰。 他与陈慕白和许少卿两人走得近,玩得好,而她也会试图找到共同话题,努力融入他的圈子。 年纪还小时,他就有了这样的一种意识:无论何时何地,南馨总在他身后追逐着他。 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甚至是厌恶。 就好像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然后她复制着你的喜好和梦想,然后粘贴在自己的人生里。 当有了这样的一种意识后,他便开始疏远南馨,与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甚至不愿意搭理她。 后来,在冯媛与时宁远的劝说和说教下,他确实是收敛了许多。 但他对她,总是不咸不淡的。 为此,许少卿那货还常常指责他不懂得怜香爱玉。 在没有遇到温锦笙以前,他已不止一次向南馨摊开说明自己的意思,但是,她似乎并不以为然,仍旧是一如既往地跟在他身后。 他真正对她感到厌恶的那一次,是在知道她暗地里欺负温锦笙的事。 温锦笙性子寡静,哪怕受了委屈,也只会独自躲在角落里哭泣,从不会去麻烦他,甚至对他撒娇,让他为她出气。 那时候,他想或许是小姑娘习惯了一个人,突然有了男朋友还不大习惯。 直到后来,慢慢地,他才明白原来她心底藏着一份扎了根的自卑,和因为害怕失去而不敢去依靠任何人的孤独与小心翼翼。 当年,南馨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那是他不经意间在温锦笙手机短信上发现的。 当看到那些带着警告与侮辱意味的短信,他根本不敢相信,那竟是出于向来在长辈们眼中乖巧懂事,温柔大方的南馨。 那是第一次,他狠狠地骂了她,与她的关系直接走进冰点。 六年前,温锦笙在离开江芜的前一天,看到她抱着他的画面,实质上是自那次后他第一次与南馨有肢体上的接触,因为她的母亲,就是在那天的航班上出事,去世的。 那一刻,他没有办法拒绝她。 以前,碍于南铭晔与时家的关系,也不想冯媛与时宁远感到为难,所以他并没有将事情闹得难看。 只是,现在,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给予温锦笙幸福和安全感,他便无需再有任何顾忌了。 时璟琛深邃的双眸冰冷黯淡,眼尾低垂,下颚紧绷,骨节分明的长指若有似无地敲在办公桌上。 门外传了来敲门声,他敛起眸子,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的位置。 陈边颔首,将资料递到他手上。 “查到什么了?”声音低沉且冰冷,肩宽腰窄的高大身影站在落地窗前,生出几分压迫感。 “前两天暗中保护锦笙小姐的保镖发现了另外的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同时在跟踪锦笙小姐,不过,据他们提供上来的证据,跟踪锦笙小姐的人,确证了是南馨小姐那边派来的” 闻言,时璟琛鹰眸半眯,阴沉的脸透着摄人的冷漠气息。 果然,看来那件事,温雪念那个蠢女人不过是她手上的一只棋子。 这背后,是看似无辜的南馨在一手操纵。 先是让温雪念出席他的生日会,然后利用她去对付温锦笙,如今温雪念这只棋子废了,她为了不牵扯自己,便果断与她断了关系。 再者,现在竟让人跟踪温锦笙,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手上握着的资料紧皱成一团,淡漠冰冷的眸子望着落地窗外。 沉默须臾,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强势,开口:“把那几个人处理干净,另外,派人跟着南馨,一旦她有什么动静,及时汇报” “好的,明白” 他绝对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害温锦笙分毫。 中午,京世饭店。 他来到包厢的时候,南铭晔早已等候已久。 “璟琛,快过来坐”在见到时璟琛时,南铭晔难掩脸上的笑意,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 时璟琛礼貌性地颔首,在对面坐了下来。 “最近公司很忙?前几天我让馨儿叫你过来吃个饭,她说你太忙,没时间过来。你这小子,忙着谈恋爱,南叔想跟你吃个饭,都难”南铭晔将手上的热茶放下,显然对于他所谓的忙碌,并不以为然。 时璟琛给他添了些热茶,两条长腿随意一搭,骨节分明的长指交叉放在膝盖上,嘴角似有似无地一勾,声音低沉地开口:“南叔,今天您找我来,应该是与南馨有关吧?” 没想到他竟如此开门见山,南铭晔手上的动作一怔,最后脸上透着几分欣赏的神色。 这些年来,他与许多跟时璟琛同龄的年轻人打过交道,却未曾见识过任何一个能比得上时璟琛四分之一优秀的人。 他比时宁远年轻的时候更稳重成熟,有主见,做事深谋远虑,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想到这里,南铭晔脸色变得凝重。 “璟琛,你跟馨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这孩子什么性格,我最清楚不过。一旦你下了决心的事情,无论我们怎么劝说,仍旧改变不了什么。但是,馨儿是我的宝贝女儿,南叔无法对她的喜怒哀乐坐视不管,更无法容忍有人让她受了委屈。你知道的,那丫头从小就喜欢你,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多得多。自从你跟锦笙那姑娘在一起后,虽然那丫头不说,但是我知道她心里有多委屈难过。璟琛,你真的对馨儿没有一点的喜欢?无论是身份背景还是性格观念方面,馨儿无疑是与你最般配的。南叔说这些话,你也别介意,我绝对没有说锦笙不好的意思,只是在感情方面,男生始终都要比女生理性得多,一辈子的事情,总该要做好权衡,你说是不是?” 闻言,时璟琛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自嘲,眼尾微勾,深邃的鹰眸深不见底,眉目间情绪不明。 虽然早已料到南铭晔这次谈话的意图,但是让时璟琛感到意外的是,这位看着自己长大的叔叔,比他所想象中的要理智,也没有那么强人所难。 此刻,他只是单纯地以一位父亲的身份,为了女儿的幸福,在这里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与作为后辈的自己,说出这一番话。 时璟琛抬眸,薄唇微启:“南叔,您是我很敬重的长辈。一直以来,我都不希望因为我与南馨的关系而影响到两家人的情谊,所以很多事情,我选择了沉默。我跟锦笙在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虽然她的身份背景或许与我相差甚远,但是对我而言,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孩,没有人能够取代她在我心里面的位置。她单纯善良,做事有自己的想法,哪怕受了委屈也从不在我面前提起。就像高中的时候被南馨威胁警告,前阵子差点被人欺负和这些日子被人跟踪的事,南叔,南馨在所做的这些事,我想现在我很有必要让您知道” 话落,他将手边的文件递到神情透着惊愕与怀疑的南铭晔面前,继而开口:“南叔,从小,您就像我的父亲一样,给了我许多的教导。看在您的份上,我一次又一次地给过南馨机会,但是,她似乎并不打算收手。我希望您能跟她好好谈谈,别让自己的人生就此断送在这个美好的年纪里。日后,如果让我发现她仍旧对锦笙心存其他小心思,我决不再手软” 语气平平,却无时无刻不透露出让人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与强势。 南铭晔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紧捏着文件的手掌微颤,眉头紧皱。 时璟琛的这番话里,既给足了他这个长辈颜面,却也表明了自己坚定的决心。 只是,他无法想象自己捧在手心里宠爱的乖巧懂事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手上的文件就如同烫山芋头似的,灼伤了他这个作为父亲的心。 他一直觉得时家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南馨,虽然此刻他依旧存有不甘,但是作为一位长辈,他无法厚颜无耻地去要求面前的后辈去放弃自己的感情,与南馨在一起。 毕竟,没有感情的婚姻,终将是一座互相伤害的坟墓。 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受到任何的一丝委屈。 更何况,从今日与时璟琛的谈话看来,他与南馨之间是不可能的了,因为他很明显地表明自己非温锦笙不可的决心。 他清楚时璟琛脾气,他就像一只狼,极其护短,一旦有人触碰到他的底线,他绝不手软。 而此刻,时璟琛将南馨的所作所为摆放在他面前,一方面是给足了他这个长辈体面,另一方面他是在给予南馨警告,如果她再不收手,绝不会有任何的好下场。 感情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对等与公平可言 在与时璟琛谈话结束后,南铭晔马不停蹄地赶回南家。 如果,这些事真的是南馨所为,那么他这个父亲必须要阻止她继续犯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先生,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病了?” “张嫂,马上把小姐叫下来”南铭晔挥了挥手,沉重地叹了一声气,脸色凝重且严肃。 他妻子去得早,他这一生,除了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可以无忧无虑地成长以外,什么都不图。 南馨,是他命。 “爸,怎么了?”南馨下楼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南铭晔弯着身子,手掌扶着额头的画面。 那是她未曾见到过的,她父亲会有的样子。 无助,沉重,渺小。 有那么一瞬间,她恍然觉得自己的父亲苍老了许多。 “馨儿,你过来”南铭晔抬眸,敛起眸中的愁绪,朝她笑了笑,眼角一道道褶皱深深浅浅,带着岁月最真实的无法抹去的痕迹。 南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直觉,这件事与自己有关。 她抿了抿唇,一如既往地乖巧,坐在他身旁,紧握着他泛起细纹的手掌。 “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南铭晔垂眸,神色凝重地将手上的文件递到她面前,尽量压制自己情绪,宽厚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声音温和地说:“馨儿,这是璟琛交给我的资料,你打开看看” 垂眸,她眼睛划过一抹恐慌的神色,睫毛微颤,迟疑须臾,指尖莫名有些发抖,打开。 顿时,她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眼眶红润,嘴巴微张,里面的照片散落了下来。 入目的皆是她与温雪念见面的照片,还有那几个受她之托对温锦笙进行跟踪的人与她站在一起的照片。 底下,有一支录音笔。 她全然不知,这些竟被偷拍了下来。 所以,时璟琛全都知道了。 南铭晔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叹了一声气,浑厚深沉的声音响起:“馨儿,这些真的与你有关?是你派人去跟踪温锦笙?甚至之前还让人绑架她?” 绑架…… 南馨眼泪决堤,吸了吸鼻子,不以为然地说:“爸,绑架的事怎么可能是我指使的?那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做的,我也是后来才知情的,这怎么可以套在我头上?是,我是看温锦笙不顺眼,但是,我不至于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得到她的否定,南铭晔凝重地脸色有了细微的动容。 只要,不是她指使的,就好。 “那让人跟踪她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 南馨一时语塞,紧紧攥着手上的文件,密密麻麻的文字,让她找不到任何可解释的理由。 “爸,璟琛哥有没有说什么?” 她在意的,从来只是时璟琛。 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要努力地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罢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甚至,她是懦弱的。 如果她不是顾及到自己的父亲,或许此时此刻温锦笙根本就没有资格站在时璟琛身边,甚至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她的存在。 是她不够狠。 畏头畏脑的她甚至连温雪念都比不上。 听了南馨的话后,南铭晔脸色一沉,双眼变得黯淡。 “馨儿,听爸的话,别再去招惹温锦笙。对于璟琛,还是放手吧。其实,这一切说来,终究还是爸的错,我曾以为感情这种事情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相处,好好培养就能够走到一起。你是跟璟琛一起长大的,该明白他的脾气,知道一旦有人招惹他,下场会有多惨烈。如果他不是看在我跟时家的关系,看在我是他长辈的份上,估计早就动手了” 闻言,南馨痛苦地阖上泪眸,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种绝望的感觉,就好像前面明明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充满期盼的道路,可是突然就走到了尽头,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只有自己无助地站在回不了头,却又无法前行的角落里。 “爸,我回不了头了” “丫头,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你还有爸,怎么就回不了头?不许胡说” 南铭晔脸色阴沉凝重,听了她的话后,他心脏一窒,就像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他透不过气。 南馨手肘撑在膝盖上,弯下身子,捂着额头,悲痛地说:“爸,我真的好喜欢璟琛哥,我该怎么办?我不能没有他” 看着自己女儿痛苦的样子,南铭晔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很没用,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明显。 他轻轻抱在她微颤的肩膀上,声音柔和地安慰:“馨儿,听爸的,放下吧,像璟琛那种性格坚定的男人,不喜欢,就算再如何打动他,他还是不会喜欢。所以,别再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了,不值得。我的宝贝女儿,这么优秀,一定会找到一个你喜欢的,也喜欢你的男孩” 感情这种事情,向来捉摸不透,即便你用尽全力,倾尽所有地去追逐,去爱一个人,得到“100%”与得到“0%”的几率是一样的。 因为有些人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得到偏爱。 感情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对等与公平可言。 落日余晖映入窗台,透过桌边上的摆设,细细碎碎地落在地面上,两人迎着光,两道身影在余晖上时而伸长,时而缩起,仿佛回到多年前,那个年轻的身材高大的父亲陪着那个不喑世事的小女孩,坐在地毯上,胡乱作画的情景。 只是,岁月如梭,当人一旦清醒过来时,方明白曾经那些不起眼的不被记住的平凡日子,在后来却成了回不去的珍贵。 “所以,那件事还真是与南馨有关?”陈慕白眉头微微不起蹙起,确实难以想象那个一同长大的看似单纯无害的女孩,会隐藏着如此瘆人的心思。 时璟琛颔首点头,双腿随意一搭,铮亮的皮鞋慵懒地晃了晃,一只精致的手掌放在膝盖上,一只手臂曲着支撑在沙发背上,高贵不凡的王者气势中夹杂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气质。 “那你有什么打算?一旦出手,你们两家的关系可是会受到很大的牵连” 他一直都明白,时璟琛如果不是顾及两家人的关系,南馨根本就不会还能如此安然无恙地活着。 就像那个对付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温雪念,还有那些四肢不再健全赌徒一样,手段不狠毒,根本就不是时璟琛的风格。 这个臭脾气的男人,在爱情面前幼稚得要命,可是在其他方面却要比任何人都要理智精明,且带着一股狠劲。 尤其是在有关温锦笙的事情上,谁敢打她的注意,简直就是往地狱跑,不要命。 “我已经跟南叔谈过了,南家的体面给了,警告也给了,接下来该如何,就要看南馨的抉择” 这一次,他不会给留有她任何的一点情面。 陈慕白点头,懒懒地往后一靠,性感的喉结稍稍滑动,眼角微垂。 这时,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他看了眼信息,嘴角止不住上扬。 时璟琛嗤笑一声,能让陈慕白这狗男人笑得那么骚的,也就只有苏浅了。 “你跟苏浅不是明天去度蜜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喝茶?这么爱老子?”时璟琛剑眉一挑,一边嘴角勾起一个痞痞的弧度,傲娇且得意。 闻言,陈慕白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带着几分怨念地说:“还是不因为她跟小姐妹去逛街?被冷落的我自然是要来探望同病相怜的你了”。 时璟琛冷哼一声,一脸的嫌弃。 夜色渐深,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外边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 另一边,被夜色笼罩的闹市中。 “甜甜,你跟时璟琛都见过双方父母了,有没有想过要什么时候结婚?”话落,苏浅咬下一个冰糖葫芦,腮帮子鼓起来,像只小仓鼠似的看着温锦笙。 温锦笙抿唇,眉头间透着几分苦恼,沉默须臾后,轻声开口:“我们……应该还不急吧,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外婆跟我爷爷好像倒是挺急的”。 “我看,不急的只有你,时璟琛怎么可能不急,他怕是做梦都想赶紧把你娶回家”苏浅一边咬着嘴里的冰糖葫芦,一边支支吾吾地说,灵动的双眸半眯着,带着几分探究,俨然一副小侦探的模样。 “就……顺其自然吧……对了,你们度蜜月多长时间?” “好像是一个月吧,这方面都是小白在负责,他说我只需要好好地玩就行”说到这里,苏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甜蜜笑容。 对她而言,只要有了陈慕白,就好像什么都拥有了。 温锦笙莞尔一笑,戳了戳她鼓鼓的腮帮子,带着几分打趣地说:“小女人” “什么嘛,甜甜你笑话我”苏浅努努嘴,抱着她纤细的胳膊,脸上泛起一丝羞赧。 温锦笙浅浅一笑,像苏浅这样没心没肺的丫头,能遇到陈慕白这样的,处处包容她,守护她内心的纯真与善良的男人,实属是一件幸运且美好的事情。 就像她与时璟琛一样。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会爱她,爱到骨子里。 能遇见时璟琛,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晚风迎面拂来,给熙熙攘攘的街道带来丝丝清凉,路边的当铺,街口的小摊,霓虹灯下的喧闹,车水马龙的街道,目光所及之处的所有,似乎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我没有妈妈了 翌日,温锦笙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到医院附近的古董店,打算看看能不能把温南山最宝贝的古董腕表修理好。 这只腕表比她的年纪还要大,可以说是陪着温南山走过了每一段年华,见证过他默默无闻的认真专研,也目睹过他的事业上的巅峰。 如今这腕表一坏,可把他给心疼惨了。 听章爱玲说,这几日,他吃饭没胃口,就连觉也睡不好,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自从经历了阁楼处可怕的遭遇,温锦笙便从未踏进过那半步,或许是因为心理上所受到的冲击较大,所以她心底仍旧留有一份阴影。 绕了一大段路后,温锦笙走进了一条小巷,两边坐落着带着几分复古建造的楼房,砖瓦墙面看上去有些老旧,但是经过时,往里面一看,却又俨然成了另一番滋味。 青苔小巷,隔绝了外边繁华喧嚣的世界。 走过这条不长不短的小巷,对面便是一排的古董店。 温锦笙询问了三家古董店,得到的答案一致是这腕表的年代非常久,里面的零配件现在在市面上根本就难以买得到,直到走进第四家店,因为老板的父亲年轻时恰巧有收藏这类腕表的兴趣,并且他人脉广,这才答应了下来。 腕表终于有了着落,温锦笙不禁松了口气。 如果真修理不好,估计那倔强的小老头该天天唉声叹气,茶不思饭不想的了。 “你这个老太婆,要收拾就赶紧的,你这车放在我店门口,谁还想进来买东西?”一个店主沉着脸走出来,指着对面正蹲在古玩店门前整理报纸的奶奶,大声斥责。 “欸,老板,不好意思,我尽快收拾”奶奶一脸歉意地哈腰,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布满皱纹的双手微颤,动作加快了几分。 见状,温锦笙小跑着过去,蹲在奶奶身旁,默默地帮她将一沓一沓的报纸搬到三轮车上。 “小姑娘,真是谢谢你啊,奶奶手脚不利索,做起事来真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奶奶一脸感激地看着正卖力帮她搬报纸的温锦笙,随后锤了锤有些疲惫刺痛的腰。 “奶奶,每一个人都要需要帮忙的时候,所以啊,您不用感激的,更何况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温锦笙是那种很怕热的人,不一会,小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早已红扑扑的一片。 约莫过了十分钟左右,所有的报纸终于搬完。 老奶奶离开后,温锦笙这才注意到地面上有两张被遗弃的报纸,她捡了起来,随意瞥了一眼,霎时,全身无力地沿着墙面滑落,蹲在角落里,瞳孔放大,她颤抖的手掌捂着嘴巴,报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瞬间变得模糊不清,眼泪决堤。 “温氏总裁温之恺之妻林婉婷于2002年11月3日晚在江滨大道跳河自尽” 一团窒息感将她紧紧地笼罩了起来。 自尽…… 这怎么可能,她母亲怎么可能会自尽了? 11月3日,那不就是她决绝离开的那一天吗? 那个她曾恨了那么多年的母亲,竟然早已不在人世了。 脑海中突然出现林婉婷临走前那带着恨意的眼神,霎时,温锦笙痛苦地捂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思绪紊乱。 “这……应该跟向老板汇报吗?” “老板说要护温小姐的周全,这……应该不用汇报吧” “可是哭得好惨,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那……要不就跟老板提一下?” “说一声吧” 不远处,几个保镖面露难色,在纠结了许久后,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陈边打了一通电话,将看到的一切完完整整地交代了出去。 此时,C.Y集团。 陈边接到保镖的电话后,便马不停蹄地去了时璟琛的办公室,将保镖所说的一切一字不漏地转述一遍,未等他说完,时璟琛随便交代了一句,脸色阴沉地跑了出去。 一路上,他给温锦笙打了好几个电话,仍旧无人接听。 他整颗心都悬了起来,眉目间透着浓郁的担忧与不安。 因为忘了到手机,温锦笙回到医院后,这才知道时璟琛给自己打了好几通电话。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她立马给他拨了回去。 约莫五分钟左右。 温锦笙走出医院,入目的正是风尘仆仆而来的时璟琛,他下颚紧绷着,在看到她的一刹那,阴沉的脸色有了些许的动容。 温锦笙抿唇浅笑,小跑着到他面前,两手张开,一副要抱抱的姿势。 那模样,像个小孩受了委屈,可怜巴巴求安慰似的。 时璟琛毫不迟疑地上前,将她紧紧抱住。 “你怎么来了?我刚才出去忘了带手机,我回来才看到你的信息,你是不是因为找不到我,所以才过来的?”温锦笙脑袋枕在他肩膀上,揉揉糯糯的语气带着几分愧疚。 自从那次被温雪念设计了以后,时璟琛神经便敏感了起来,对她的一举一动都特别紧张。 此时,被他抱在怀里,她突然鼻子发酸,眼眶不自觉地染上一层氤氲。 好像,在他面前,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时璟琛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薄唇在她脑袋上落下一吻,温柔地说:“想你,就过来了” 闻言,温锦笙眼泪再次决堤,双眸埋在他肩膀上,不一会,他肩膀上的衬衫布料湿了一片。 “怎么了?”意识到她情绪的不妥,时璟琛握着她的手腕,四目相对,对上她红肿的双眸时,内心一窒。 她垂眸,吸了吸鼻子,将脑袋埋在他胸前,带着哭腔难过地说:“璟琛,我没有妈妈了,我恨了那么多年的妈妈……在她毅然决然地带着恨意离开我的那天晚上,就已经选择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我恨着一个早已不在人世的妈妈,我一直怪她,怪她不爱我,怪她对我这个女儿不闻不问,一次也没有回来看过我。可原来,她不是不回来,她是没有办法回来了……” 妈妈不是不回来,而是没有办法回来了。 时璟琛心疼地抱着她,在听到她说她没有妈妈了的瞬间,他鼻子一酸,心脏像是被人用力地拉扯般痛得撕心裂肺。 虽然她一直说自己对妈妈心存恨意,但是他知道,其实她心里对妈妈仍存在着爱,仍盼望着妈妈回来看看自己,只是这份爱被她用力地压在心底,不想去承认罢了。 就像对待温之恺一样,明明对他心怀恨意,但是在得知他公司陷入困境时,她还是无法做到冷漠待之,没有因为他的堕落而有任何一丝庆幸与快乐。 这个傻丫头,总是这么让人心疼。 此刻,他觉得任何的言语都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陪在她身旁,让她有所依靠。 须臾后,她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在他胸前抬头,小巧的下巴抵在他胸口上,对上他深邃的带着心疼的鹰眸。 时璟琛低头,在她红肿的眼睛上落在轻轻的,如羽毛划过的温柔一吻,声音低沉地问:“你是怎么知道阿姨不在了?” 时隔这么多年,当自己回忆里那个鲜活的人,早已变成了不再存活于这个世上的人,当心底留下的仅有的一丝若有似无的希望,终究变成绝望时,还是何等地痛苦啊。 “我今天把爷爷的腕表拿去修,回来的时候从一个老奶奶散落的报纸上看到” 闻言,时璟琛眉头微蹙,深邃的眼眸情绪不明,带着几分疑惑地说:“既然报纸报道了这件事,那你父亲跟爷爷奶奶应该知道才是” 这件事,难道是被有意隐瞒了下来? 听了时璟琛的话后,温锦笙这才想起这个问题来。 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那张报纸,翻来,目光落在那篇新闻底下的一个小框里黑体加粗的信息上。 “死者”“遗物”“无人认领”“联系李警官”等字眼充斥着她的脑海,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悲凉,人死后竟然连一个认领她尸体的亲属都没能出现,将她带回家,还有多凄凉啊。 时璟琛握住了她微颤的手,犀利的目光往报纸上一扫,薄唇轻启:“既然当年的尸体无人认领的话,那么遗物应该还在李警官那存放着,我们可以找他问清楚这件事” 因为温锦笙下午有一台手术需要参与,所以这件事情不得已只能暂时安放在一旁,而她不知道的是,两人分别后,时璟琛便立马赶往了公安局。 因为他明白,温锦笙的母亲对她而言,有多重要。 他最害怕的是,历经多年后,一旦发现某些东西与她一直以来所以为的背道而驰,她会自责,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这是他最担忧的事。 但愿不会是他所想象的那样,才好。 春风袭来,却莫名地给人一种不安的烦躁感。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时璟琛来到公安局,凭着超人的记忆力,将报纸上有关林警官的信息一字不漏地道出,庆幸的是林警官确实仍在这任职。 因为大厅的警官认得他的身份,所以并作多余的信息询问,便将他带到了林警官的办公室。 尘封多年的信 经时璟琛的描述,林警官很快便查到了有关当年林婉婷跳河自杀的案底。 经他回忆,当年林婉婷自杀的事件,第一时间就已经新闻报道出去,但很奇怪的是,新闻媒体很快又把它的热度给压了下来,所以知道她离世的人并不多。 直到第二天早上,突然接到上头的通知,要求他这边按照惯例,直接将尸体交给殡仪馆处理,所有的费用,后来听说是由家属花了几倍的价格承担的,但就是不愿露面认领尸体。 听了林警官的一番讲诉后,时璟琛高深莫测的双眸半眯,眼尾微勾,声音低沉地问:“当年报道上不是已经写着温之恺之妻?” 闻言,林警官面露难色,摇摇头,轻叹一声,开口:“当年我们打捞到尸体的时候,遗物里有一本离婚证,我们也是第一时间联系了她先生,但是她先生以两人已离婚的理由,拒绝认领,所以我们只好通过新闻报道,看有没有其他家属认领,结果一无所获”。 温之恺这个老狐狸,不仅老奸巨猾,简直一点人性都没有。 “那个花了几倍价格承担费用的不愿露面的家属,是不是温之恺?” “时总,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这也是上级的意思” 在时璟琛坚决的要求下,林警官不得已将当年上级的联系方式交给他,并且将林婉婷的遗物交到他手上。 刚走出公安局,树叶婆娑,天上乌云盖顶,时而划过一道闪电,看来,该是一场大雨的趋势。 时璟琛敛眸,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立马联系了林警官口中的上级,在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后,对方十分爽快地答应见面。 原来当年温之恺为了守住自己的信誉与公司,竟然如此没人性的,连自己妻子的尸体甚至与与自己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他用钱埋葬了一条性命,欺骗了温锦笙,欺骗了所有的人。 当得知了这一切的真相后,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块坚硬的石头重重地压了下来,喘不过气来。 如果温锦笙知道自己的父亲竟是如此丧尽天良的人,知道自己的母亲一直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她该有多难过啊。 侧过脸,他看着副驾驶上摆放的林婉婷的遗物,下颚紧绷,深邃的双眸闪过一抹不知所措的慌乱。 淅淅沥沥的雨从天而降,哒哒地敲打在车上,街道上的人匆匆往有屋檐的店面奔跑,结实的雨伞在狂风下仿佛变得不堪一击的脆弱,雨水穿过婆娑的树叶,砸到地面上,变成了细碎的白光,转瞬即逝。 这场雨,终究还是注定要来的 车子在街道上驰骋,静谧的街道,除了呼啸的风声和豆大雨点拍打车身的声音,再无其它。 “锦笙,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从手术室出来后,见温锦笙的脸上苍白得没有任何一丝血色,张黎将一杯刚煮好的红枣枸杞水端到她面前,眉目间透着几分担忧。 看着面前的热腾腾的养生茶,温锦笙嘴角牵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轻声说:“小梨,我没事,谢谢你” “你赶紧趁热喝了吧,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去忙了”张黎离开前看到她喝了一口,这才放心离开。 其实,她也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 那台手术刚完成没多久,纪景然便提着一个保温瓶到她面前,让她帮忙交给温锦笙。 再者,考虑到医院内的闲言闲语和温锦笙的名声,所以特意交代不必让她知道,这是他给她煮的。 虽然自己一直坚信着纪景然与温锦笙之间是清白的,再说温锦笙已经有了男朋友,两人更不可能。 但是,经过近期的观察,她发现,纪景然对温锦笙确实是多加照顾,那种关怀与眼神并非上下级之间该有的,而是对喜欢的人才会有的。 意识到这一点时,张黎心里对温锦笙不禁羡慕了起来。 办公室内,温锦笙将报纸从抽屉取了出来,许是经历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忙碌,所以此时当她重新看回有关自己母亲跳河自杀的新闻时,内心不再是开始时的崩溃,相反的,更多的是平静。 平静的思绪,平静滑落的眼泪。 “甜甜,快过来,看妈妈给你买的新衣服喜欢不喜欢?” “甜甜,不能吃太多糖,不然长大后隔三差五地就要去看凶凶的牙医哦” “我们家甜甜真棒,考了第一名” “甜甜,爸爸忙着赚钱钱给你买漂亮裙子,所以你就别生爸爸气了好不好?下次学校再举办亲子团,爸爸一定会去的” ……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难以理解的生物,明明心里对一个人恨之入骨,但是当得知她永远地离开了自己以后,过去那些被埋藏的美好回忆,便会如汹涌的波涛般将自己团团包围,让所有的思绪无处遁形。 原来恨在失去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没有任何的一点的力量。 晚上,刚回到别苑,时璟琛犹疑了一会后,还是决定将林婉婷的遗物交给她。 当看到面前被密封袋包裹住的陈旧的东西时,温锦笙整颗心突然提了起来,漆黑恐惧的杏眸让她如同在黑夜中迷路了的麋鹿似的,惊恐无措。 时璟琛轻轻揉着她的脑袋,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让人安心的温柔:“这是你妈妈的遗物,看看吧” “你怎么会……” “今天下午拿到的” 闻言,温锦笙红了眼眶,紧紧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身,声音软糯:“谢谢你,璟琛,谢谢” 他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觉察出她的情绪,总是能够在她漂泊不定的时候给她方向,总是能够在她无助的时候给她一份安全感。 他完美得让所有的言辞在他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小傻瓜,别哭了,哥哥都要心疼死了”时璟琛一边温柔地哄着,一边用指腹轻轻将她眼角的泪水抹去。 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品。 当她白嫩细长的手指触碰到袋子的拉链时,时璟琛伸手覆在她冰凉的手背上,眉目间情绪不明,谨慎且认真地说:“答应我,无论接下来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许难过,好不好?” 温锦笙双手缩了回去,湿润的杏眸眨了眨,好像明白了什么,可是,却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沉默了须臾,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打开了袋子。 里面是一个老旧的手提包,温锦笙还依稀还记得这个是林婉婷最喜欢的包包,因为这是温之恺在她生日时,送她的礼物,而她每一次约会总会带上它,简直爱不释手。 可是,经过十多年的沉寂后,包包上的花纹早已变得缭乱,色泽已比不上当初,边上的皮都有了脱落的痕迹,而且拉链上的齿早已褪色生锈。 终究,什么都没能逃得过时间。 温锦笙指尖微颤,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拉到一半的时候,拉链头卡在变形地拉齿间,她用力一扯仍旧车不动,见状,时璟琛将包包拿了过去,来回轻轻拉动,最后用力一扯,拉链头顺利地划到尽头。 怎么什么事情,到了他手上总能迎刃而解? 就像他与爷爷下棋时,明明陷入僵局,但是他总能保持着一份慢条斯理的淡然,轻而易举地便能突破局势败坏的情势,就连爷爷都不禁感叹于他的稳重与眼观。 “吱”的一声,包包两边被仍带着几分纠缠的拉齿终于被拉开。 温锦笙倾身,往里看了一眼。 里面是一台老旧的手机,因为多年没见过阳光,所以能够感觉出它的机身的带着几分潮湿的冰凉。 她尝试着按了几下开机键,一直都开不了机,这台手机不同于现在的智能手机,它里面的电池或许在市面上都难以找得到了。 一想到或许修不好,温锦笙感觉自己仿佛被针缓缓扎进心脏般,揪着刺疼。 一张全家福映入眼帘,霎时,她眼前仿佛隔着层层迷雾,无论如何睁大眼睛,拼命使尽全力眨眼,三人的脸仍旧愈发模糊不清,遥远得就像被回忆搁浅在一个无人问津的黑暗角落里,再回头时,早已无迹可寻。 “啪嗒”一声,几滴热泪砸在手臂上,全家福上三人的脸逐渐清晰可见,温之恺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环在林婉婷的腰上,虽然忘了这张照片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拍下来的,但是那时是真的快乐啊。 再也回不来的快乐。 温锦笙紧咬着唇瓣,一只手掌横着铺在眉眼间,遮掩起自己再次红肿的双眼。 兴许是今天每一根神经都深深受到了刺激,此刻,她脑袋竟觉着有些有些缺氧,晕乎乎的,仿佛一团被搅乱的糊浆。 突然,肩膀上一沉,清冽好闻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了起来,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而他就是那一根救命稻草,只有他能给她希望。 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后,温锦笙拉开包包的暗格,里面放着一个泛黄的信封,只有四个角和中间的位置是白的,其他位置的白早已被老旧的黄所驱逐开来。 信封上依稀能看出几个字“甜甜(我的宝贝女儿)收” 温锦笙紧紧瘪着嘴巴,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掉落。 “甜甜,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早已不在人世了。你不要难过,不要有任何的犹疑,请坚定着你对妈妈的感情,恨也好,残留的那么一点爱也好,请你不要有任何的动摇,不要试图去原谅妈妈,更不要有任何的自责。甜甜,妈妈的的宝贝,请允许我这个不及格的自私的妈妈,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今天看到你那双清澈的充满期待的却又无不透露着胆怯的眼神时,妈妈的心真的很痛很痛,但是妈妈仍旧不能将你带走,真的不能啊,我怎么能再一次自私地将你带往另一条绝路呢,你还那么小,你还有爱你的爷爷奶奶,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温锦笙眼泪决堤,拼命抹着泪眸,可是眼泪就像是水龙头似的,无论如何都止不住,信封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就像是一个个左右移动的黑点,最后汇聚成一团,缩小放大,放大缩小,仿佛自带虚化,却不知道从哪里可以将这种模式给撤销。 沉默了须臾,在时璟琛的陪伴下,她目光再次落在不小心沾上泪水的信纸上。 “其实,在发现你爸爸出轨以前,我跟他之间的感情早已破裂了,但是为了能够守护你的幸福,我们在你面前仍旧是一堆恩爱的夫妻,是最爱你的爸爸妈妈。而当我跟你亲眼见证了你爸爸出轨的那一瞬间,我发现一切都错了,我自私地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其实那不过是我想要修补那份残缺的婚姻,那段破碎的感情的借口罢了。这些日子以来,妈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你发脾气,你该是怪妈妈的吧?也是,怪妈妈,是应该的,妈妈做了太多错的事情了。就当是妈妈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找的一个差强人意的借口吧,但是这却也偏偏是个令我感到痛苦的事实。这几年来,妈妈总是需要依靠药物来维持着正常的生活,妈妈曾自虐,自杀过好多遍,身体的状况越来越差,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是每一次伤害了你以后,我后知后觉地觉得后悔以及痛苦难忍。你说妈妈怎么可以伤害十月怀胎辛苦生出来的宝贝女儿呢?你是那么地乖,那么地可爱,妈妈怎么可以伤害呢?对不起,甜甜,妈妈真的感到很抱歉。为了不让你对一个没有归期的妈妈充满期待,妈妈最后还是以自以为是的自私的方式对待你,所以,请你不要动摇心底对妈妈原有的感情,恨也好,哪怕是一丁点残留的爱也好。这一次,妈妈真的无药可救了,所以我决定要放手了。希望我的宝贝健康成长,万事顺遂,快乐平安。永远爱着你的妈妈” 我永远都会在 看完信后,温锦笙在时璟琛怀里忍不住抱头痛哭,信纸一角在她的激动下被紧捏成团,指节与掌心泛白。 原来,妈妈从来就没有恨过她。 所有的恨不过是为了想要让她放下那份终得不到回应的母爱。 这些年,她都错了。 怎么会这样? 在面对任何棘手的事情上,时璟琛总能处理得游刃有余,得心应手。 只有在有关温锦笙的事情上,他才会方寸大乱,失去了理智。 就像此刻,在面对她难过痛哭的处境时,他丝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手足无措得就像个笨小孩。 一会后,让人心疼的哭声终于停了下来,感觉胸前传来均匀的气息,时璟琛眼角低垂,将她脸颊上沾上泪水的湿发小心翼翼地拨开,触目惊心的满是泪痕的小脸映入眼帘,他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下去,随后将她抱了起来,上楼的时候,为了不吵醒她,他的脚步下意识地放缓,紧绷的下颚线透着几分谨慎。 当触碰到熟悉柔软的床时,温锦笙带着哭腔的鼻音嘤咛一声,翻身将被子抱在怀中,眉头紧皱,紧紧攥着他衬衫下摆,几个圆润娇嫩的脚趾头松开蜷缩,蜷缩松开,随后保持着往里缩的紧绷姿态。 如果在平日里,无需任何的言语,他一定会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亲吻她,看着她在自己的爱抚下绽放。 可是此刻,除了希望她能安然入睡,他别无所求。 静谧的卧室,落针可闻。 痴汉似的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确定她熟睡了后,时璟琛低头看了眼胸前一片狼藉的布料,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也就只有这个小姑娘才能在自己面前这么放肆了。 他轻抚着紧攥自己衣角的玉手,不一会,她微张的樱唇吧唧了几下,手上力度逐渐松懈了下来,他弯下身子在她饱满皎白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起身,走到衣柜前拿了件睡衣,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一团,这才走进浴室。 在光影下,温锦笙微卷的长睫毛一颤一颤的,眉头皱起而又松开,松开而又皱起,小巧的樱唇一张一合的,睡梦中她回到了小时候,妈妈还在的时候。 林婉婷是一个优雅不俗的,却又知性贤惠的女人,家里的所有大事小事,只要有她在,总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就连温之恺工作上遇到的棘手事,只要经她一分析,思路便像是通了灵性似的,立马就有了清晰的方向。 邻居们都喜欢她,与她很谈得来,常常相聚在一块喝下午茶,在杯盏间谈笑风生。 直到,一个女孩的降生,打破着这份生活的平静,更是彻底地改变了林婉婷往后的人生命运。 生了孩子后,她得了产后抑郁症。 但是,没有人发现,就连每晚同床共枕的丈夫,亦是一无所知。 林婉婷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哄自己的女儿笑,给她扎小辫子,给她讲故事,见证着她的成长。 但是,她每天最难过的事情,也是有关于女儿,看着她哭的时候,她烦躁的心情愈加烦躁。有时候不耐烦了,她便直接将女儿扔给佣人去照顾,而自己便久久地待在房间里,锁上门,坐在床边,对着窗外发呆,等清醒过来时,才发现脸上沾满了泪水。 她丢失了自己的优雅与知性。 后来,女儿逐渐长大,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孩。 当意识到妈妈不开心的时候,她小小的身子便会投入妈妈的怀抱,眉眼弯成可爱的月牙,脸上露出灿烂清澈的笑容,在妈妈脸上亲来亲去的,把爱与温暖以最纯粹的方式传递给妈妈。 阳光辉映下,林婉婷那张温柔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 突然,眼前如一盏扑闪扑闪的烛光,在黑与白之间以每秒上百次的速度画面转换,最终漆黑一片。 两道熟悉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任温锦笙在偌大的房子里如何奔跑,可怎么也无法找得到声源处。 最后,她误打误撞地跑到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里面的装饰依旧跟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粉白色的墙壁,一张小小的海蓝色的书桌,一张大大的公主床,床边靠墙的位置摆放着许多温之恺给她买的玩偶。 只是,不同的是,床上躺着一个与她小时候一模一样的人儿,她衣角微微往上掀开,露出白嫩的肚子,正酣然入睡。 “你每天只知道公司,你有想过我吗?你有想过这个家吗?你有想过我们的女儿吗?” “婉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我工作不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吗?” “那你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 “哪有什么女人?你怎么总是这么疑神疑鬼的!好了,别吵了,再吵,女儿该被吵醒了!” “你别转移话题,你说你昨晚在公司加班,为什么我给你打你电话的时候,却是一个女人接的?” “那只是秘书” “秘书?是什么样的秘书竟然恬不知耻的去给老板陪床?” “呜呜呜……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不要吵架……” 温锦笙跟随着小时候的自己,终于来到了声源处,房间内一片狼藉,如同林婉婷脸上花掉的妆容,丝毫没有了素日里的优雅从容。 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破碎了。 可是她并没有发觉。 温锦笙眉头微蹙,静谧的卧室内,只有她樱唇时而呢喃而出的一声声“妈妈”。 久久没有回应。 “你妈就是个疯子” “林婉婷那个黄脸婆拿什么跟我斗?男人只会喜欢懂得分寸的女人,像她这样没完没了闹事的,哪个男人受得了她?” “你跟你妈一样,都是疯子,心里不正常” “为什么你们自杀的时候,天这么不开眼,竟没让你们死去?” “温锦笙,你不过是一个爹不爱娘不要的,而且还继承了你那个疯子妈的不正常心理的小孩,别肖想太多不属于你的东西,把你留在这个家里,不过是看在你可怜的份上而已,所以你最好给我注意点分寸” …… 眼前突然闪现出白露与温雪念的诡异笑容,温锦笙猛地睁开睡眸,惊呼一声,捂着心脏的位置,坐起身来。 偌大的卧室,只剩下她一人,和暗淡的灯光。 脸上沾满了泪水。 几乎是同时,浴室的门打开,时璟琛只穿着一条睡裤,裸着上身急匆匆地跑了出来,上衣搭臂弯上,发梢上的水珠哒哒地砸在他细腻光滑的肌理上,无不彰显着他的着急与慌乱。 看到她呆愣地坐在床上,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长发,睁着无辜清澈的杏眼,沉默看着自己的姑娘,不禁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他拿起浴巾随意将湿发擦拭一遍,随后搭在宽肩上,长腿一迈,坐到她身旁,薄唇贴上她冰凉而苍白的小脸,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做噩梦了?” 温锦笙点点头,随后抱着他,委屈地说:“做了一个好乱好乱的梦,可是好真实,真实得让我好难过。醒来你不在,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 闻言,时璟琛轻抚着她的后背,温柔且坚定地说:“甜甜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孩,哥哥这辈子都不可能不要甜甜” 时璟琛眼尾低垂,斜长漂亮的鹰眸含着细细碎碎的星光。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明明就比小孩还要脆弱,比小孩更需要人陪。 这丫头,身上承受了太多的东西,以至于从小就习惯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成熟的大人,然后就真的以为自己坚强得刀枪不入。 其实,她不过也只是一个脆弱的,爱撒娇的小女孩罢了。 “我帮你擦头发吧”温锦笙伸手摸了摸他湿答答的短发,声音柔懦地说。 “好”话落,时璟琛莞尔,随后走到她的梳妆台前坐下,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他将椅子一拉,侧开着坐。 “你的头发好像变长了”温锦笙纤细的长指穿插在他的短发间,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一侧的梨窝浅显,而另一侧仿佛是一朵娇羞藏起的花儿。 随意的一个动作,便足以让面前的人为她动心。 “温医生要不要兼职做下理发师?”时璟琛漫不经心地扫了扫面前的发丝,一边剑眉微挑,带着几分揶揄。 “我倒是乐意拿你当小白鼠,不过很有可能你回到公司后,没有了总裁的威严跟霸气” “哥哥的威严跟霸气什么时候堕落到只能依靠发型的份上了?” 闻言,温锦笙莞尔一笑,随意揪起他额头前的碎发,露出饱满精致的额头,随后将手上的一撮秀发分成两条小辫,时璟琛目光落在镜子上,任由着她胡乱倒腾。 过了一会后,温锦笙耷拉着脑袋,心里不禁感叹,这妖孽还真的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时刻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卓尔不凡的气质。 时璟琛站了起来,眼尾微勾,捏了捏她粉嫩的腮帮子,在她红润的樱唇上吻了下去,浅尝辄止。 今晚不敢要太多,否则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你是不是还有话想要跟我说的?”温锦笙双手漫不经心地往后一伸,反撑在椅背上,脸颊两边的鬓发别在耳后,一张精致恬静的脸微仰着,杏眸带着几分探究的疑惑。 他深邃的眼眸划过一抹迟疑的无措,骨节分明的长指下意识停顿了几秒,沉默地对上她逐渐黯淡下来的双眼。 温锦笙嘴角拉扯出一道浅浅的自嘲的弧度,轻声低语:“是跟我爸有关的是吗?” 时璟琛颔首点头,其实这件事情他本也没打算要隐瞒她,但是当看到她在自己怀里哭成泪人时,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担心她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此刻,趁着这夜的平静,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如实告诉了她。 可是,出乎意料的,她表现得很平静,仿佛在聆听一件不咸不淡的小事,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像只小奶猫似的,窝在他怀里。 “温锦笙,我是你的男人,是你最大的靠山,你可以肆意而为,不需要顾虑太多,我永远都会在,知不知道?” “璟琛,我这辈子真的好幸运,怎么就能够遇到你这么一个傻子呢” 傻到,明明你人生中还有千千万万种更好的可能与选择,却仍旧坚持喜欢我这个活在充斥着恶意与污垢的世界里的一个从来不相信爱的,目光所及之处皆见不到希望与爱的女孩。 只是,被当成傻子的某男??? 时璟琛:好吧,我当你真的在夸我…… 遗憾,全有关于她 晨曦微亮,温锦笙裹着一件深褐色的薄披肩站在二楼阳台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花园里正逐渐绽放的生命,晨风偶尔迎面吹来,像带着细碎的冰渣子似的,不一会,原本温热的脸蛋瞬间变得冰凉,而那五颜六色的层层叠叠的花瓣与嫩绿的叶子上,挂着的晨露摇摇欲坠,似是留恋,久久未舍得离去。 远处的天白蒙蒙的一片,飞鸟成群结队在空中翱翔,爽朗的叫声在这清新的充满淡淡花香的清晨,尤其动人。 飞鸟终归林,落叶终归尘埃,游鱼终归大海,而她的母亲,终其一生,只得在这世间漫无目的地漂泊流浪,没有墓碑,没有归宿。 对她而言,究竟是一种解脱,还是另一种方式的束缚呢? 温锦笙敛眸,将身上的披肩往里拢了拢,坐在摇椅上,抱着双膝,下巴枕在膝盖上。 恨一个人太累了,她早已不想去恨了。 无论是她已离世的母亲,还是她那若有似无的父亲,她都不想再去恨了。 过去的美好本就所剩无几,她真的不希望亲眼看着它在自己面前破碎。 自欺欺人也好,懦弱也罢,她已经不愿再去触碰了。 阳光的从层叠的云层中破茧而出,白蒙蒙的雾气逐渐驱散开来,阳光从缝隙中倾洒而下。 整个世界,似乎明亮了许多。 突然,头顶一片黑压压的笼罩过来,一阵清冽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萦绕在鼻尖,一杯热牛奶映入眼帘,温锦笙看着杯沿上那骨节分明的的精致长指,抿唇浅笑,随后将牛奶接了过来。 时璟琛习惯性地将她侧脸上的发丝别在耳后,他喜欢看她恬静的脸,美得不可方物。 犹如那一次。 她穿着蓝白相间的宽大校服,抱着语数英,无措地站在校园小森林里那杂乱无章的小道上,四处张望。 她清澈的杏眸中透着几分慌乱,原本白皙的小脸在阳光的笼罩下,显得粉嫩,沁出豆大的汗珠。 很明显,当下的她就是在森林中迷路的那只小麋鹿。 见到她的一瞬间,他十分庆幸自己逃了那节枯燥无味的英语课,看来逃课这种事情,远比他所想象中的要有意义得多。 她海藻般柔顺的黑发随意扎在脑后,红扑扑的腮帮子微微鼓起,看上去很乖。 即便绕来绕去仍找不到出路,但她似乎并不感到烦躁,一点脾气都没有。 比他好。 不错,跟他性格互补,一刚一柔的,以后结婚了,他宠着她,而她在他怀里撒娇,这样的感觉,似乎挺不错。 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平时厚着脸皮追她追得那么辛苦,这一刻,小白兔自己乖乖跑上门,他哪有不欺负的道理? “迷路了?”磁性且性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道熟悉的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让温锦笙脚下的动作霎时一怔,想逃,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逃。 沉默了须臾后,她抱着书本的力度加重了几分,尽量敛起紧张且不知所措的情绪,表现得淡然平静。 只是,他怎么总是揪着自己不放呢? 她才不会相信他是真的喜欢自己。 这样的喜欢太轻率了。 在她呆愣之时,脸颊上突然轻轻痒痒的,像被羽毛划过的感觉。 “你做什么?”温锦笙慢了半拍地后退两步,眉头微微蹙起,玉手捂着发热的耳根上,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见状,他眼尾低垂,嘴角勾起一个又邪又痞的弧度,明眸半眯,指了指她耳后的鬓发,声音魅惑且慵懒地说:“这玩意挡着哥哥看你” 兴许从未有过被人如此直白地调戏的经历,温锦笙瞬间憋红了脸,可偏偏又不敢跟他生气,下意识恼怒地咬唇,随后正欲不与他计较,转身离去时,却被他拉住了手腕,猝不及防地一个踉跄,反应过来时,她才发现自己贴在他胸前。 “占哥哥便宜呢?”时璟琛不理会她的挣扎,眼尾微勾,随意扫了一眼她身后不远处的一颗大树,痞痞一笑,一手搂住她纤细的腰,直接将她桎梏在自己与大树之间,退无可退。 “你……你想做什么?放开我……”此刻两人极其暧昧的姿势,再者听说时璟琛是全校最不能招惹的校霸,此时的温锦笙,脑海中充斥着的全是恐惧与羞赧。 一直以来,她懂事乖巧,对任何事情都不喜欢加以评论,更不喜欢融入别人的圈子,除了与苏浅在一起的时间以外,她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存在。 所以,她的存在感向来很低,而这,更是她一直所希望的。 可是,她的这种平静似乎被打破了。 只因为她无意脱口而出的一句“也就那样吧” 早知如此,她该闭上自己嘴巴的。 她脸上的细微表情丝毫没能逃过他的双眼。 见她总是躲着自己,他故意倾下身子,精致的鼻尖紧贴着她小巧柔软的鼻尖,轻轻刮着,他几乎可以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感受到她因为紧张害怕而加速的心跳声。 “啊……你要做什么……你别碰我……”温锦笙无措地紧闭双眼,微卷的长睫毛微颤,因为双手挣脱不开他的束缚,顿时失去了安全感。 意识到温锦笙身子微微发抖,他知道自己把她给吓到了,瞬间松开了她的手,轻声哄:“你又不乐意,就算哥哥真的想要做点什么,也不敢啊” 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 得到自由后,温锦笙睁开双眼,眼尾微红,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低头,正想捡起散落在地面上的书籍,却被某人更快了一步。 “我的书……” “哥哥给你带路”说着,转身,意味深长地抚摸着自己精致完美的鼻尖,上面仍留有她的温度还有她身上的奶香味。 简直让人上瘾。 怀里突然多了一抹柔软,时璟琛宠溺地勾起她的下巴,含上了她柔软的唇瓣,吸吮着,辗转着,急不可耐的舌头从她微张的樱唇缝隙进去,一股奶香萦绕在两人唇舌间,他呼吸带着几分急促,攫取她的美好,温热的舌头滑过她每一颗贝齿,吸吮着她香甜的舌头。 “嗯……”一声娇嗔的嘤咛传入耳畔,怀里女孩的身子瘫软了下来,脸上染上一层绯红。 时璟琛恋恋不舍地离开,在她白皙的脖颈上轻轻嘬了一口,下一秒,她还是一如既往羞赧地将脑袋埋在他胸前,像个小孩似的,蹭来蹭去。 垂眸,嘴角勾起一抹戏谑且温柔的笑意,他白色衣袖被她紧紧抓着,此刻早已皱得一片狼藉。 这丫头还真的是,多少次了? 他私人定制的衬衫都栽在她这了。 沉默了片刻,清净的早晨,除了悦人飞鸟声和轻轻柔柔的风声,再无其他。 温锦笙抱着他劲瘦的腰,抬头,下巴抵在他结实健硕的胸膛上,软糯地问:“璟琛,你对过去有没有什么遗憾?” “很多”时璟琛漫不经心地用长指将她柔软的秀发缠绕着把玩,声音懒懒地说:“遗憾是没能早点遇见你;遗憾是六年前让你有机会跑了;遗憾是没能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遗憾是不该听你的鬼话,哥哥应该强硬点,这样哥哥早就该当爸爸了,哪能轮得到被陈慕白那张丑脸天天在我面前炫耀” 遗憾,全有关于她。 “人家……哪里丑了?” 闻言,时璟琛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捧着怀里的小脸,四目相对,他的眉目间透着几分认真与眼神,嘴角勾起一个嫌弃的弧度,像是在证明些什么:“他那小眼睛长得跟芝麻粒似的,看不看得清路还不知道呢;鼻子吧,跟个瓢一样奇奇怪怪;尤其是那张嘴,虽然长得有哥哥的几分好看,不过就是太臭了!他这样还不算丑?温锦笙,你审美呢?” 看着他幼稚的样子,温锦笙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先有许少卿笑起来像狗,后有陈慕白眼睛像芝麻粒。 好惨的两兄弟。 “说话”见她只顾着笑,忽视了自己,时璟琛双手将她腮帮子往两边一推,恶作剧地往上揉。 软软的,就像她做的糯米团子。 温锦笙努努嘴,敛起笑意,佯装起一副认真的姿态,说:“我的审美不是你嘛,你最帅了”,说完后,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怕他不相信似的,还用力眨了眨眼睛,像是要把眼睛里的真诚眨出来给他看似的。 幼稚且可爱。 但是,某个正醋意上头的男人,似乎不愿就此作罢。 “陈慕白丑不丑?” “丑丑丑”说话,温锦笙瘪了瘪嘴巴,但愿浅浅别怪她。 她只是被绑架的,已经很努力地眨眼了。 得到满意的回复后,时璟琛嘴角勾起一抹邪魅且性感的笑容。 人类的悲欢是不相通的 鲁迅先生的杂文中有这样的一句话:人类的悲欢是不相通的,我只觉得它们吵闹。 自从在医院工作后,温锦笙对这句话,愈加的有所感触。 重病的亲人在病床上痛苦□□,而家属却不合时宜地,只一味相互指责,埋怨与争吵,对病人的□□与呼唤全然置若罔闻。 路过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爷爷,小孩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橘子,踮起脚尖,将它递到爷爷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掌上,一双单纯清澈的明眸,一双饱受沧桑的老花眼,两人相视而笑,可这一份短暂的温馨,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晦气”所打破,大人狠狠地骂了小孩一顿,脸上的神色仿佛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身后,一个橘子滚落在地。 医院是一个离人性与死亡最近的地方。 “温医生,你电话响了”身旁清晰响亮的声音响起,温锦笙心里“咯噔”一声,思绪猛地被拉回,呆愣地说了句感谢后,她从口袋里将正震动不停的手机拿了出去来。 看到来电显示时,脸上泛起浅浅的笑意。 “爷爷,您……”她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传来章爱玲急促且颤得厉害的声音:“甜甜,老头子突然心脏病发作,现在昏迷过去了,我跟他现在正在救护车上,景然电话打不通,你让他赶紧下来准备给老头看病,老头的身体,他最清楚不过了……” 闻言,温锦笙握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眼泪滑落,回了章爱玲一句后,便即刻往纪景然的办公室跑,当看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时,她整颗心提了上来,心里的那根弦绷得紧紧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从办公室出来,恰巧碰到一个正过来给纪景然送报告的护士,温锦笙着急地询问了后,这才知道纪景然正在邵主任的办公室谈事情,她满脑子全是温南山的事情,早已顾不了所谓的分寸与素养,直接推开了邵主任办公室的门,当看到纪景然在的时候,她莫名地感到了心安。 “锦笙,是……有什么急事吗?”当温锦笙进来的时候,沙发上的两人明显一怔,像是无法将这样冲动的行为与向来素养极好的温锦笙联系在一块。 “邵主任,很抱歉,我有急事想找纪医生”温锦笙尾音微颤,目光落在没有穿白大褂的纪景然身上时,这才想起今天是他的休息日,他回医院不过是为了开研讨会。 纪景然漆黑的双眸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随后侧过身子与邵主任交代了一声,起身,将温锦笙拉出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她的手臂正微微颤抖。 走出办公室后,温锦笙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紧握着纪景然的手臂,担忧且慌乱地说:“景然哥,爷爷心脏病发,现在昏迷过去了,奶奶说让你准备一下……” 闻言,纪景然原本因为她的眼泪而慌乱如麻的心,瞬间敛起,他轻轻安抚着温锦笙的情绪,微蹙的眉峰更是皱得厉害,薄唇紧抿,深邃的双眸透着丝丝的担忧。 按道理说,他给温南山所配的药是最好的,再说温南山的心脏病根本很少才会发作,这一次竟然严重到昏迷的程度,确实让他有些难以想象。 没有太多的时间胡乱猜测,纪景然回办公室将白大褂套上,便与温锦笙马不停蹄地往楼下走去。 当看到温南山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时,温锦笙不仅再一次红了眼眶,岁月在老人身上的痕迹,尤其明显。 那个像小孩一样调皮爱撒娇的爷爷,此刻脸上却丝毫没有了血色,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景然,你一定要救救老头子,拜托你了”章爱玲红着眼,走到纪景然面前,握着他的手,满脸的担忧。 纪景然颔首安慰,对躺在病床上的温南山仔细观察,随后立马推着他往楼上去,进行急救。 “奶奶,爷爷怎么会突然晕倒的?”温锦笙将疲惫不安的章爱玲扶到座椅上,给她倒上一杯温水,轻抚着她瘦削的肩膀。 虽然她心里的担忧未曾褪去分毫,但是在章爱玲面前,她必须要振作,要坚强,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她必须要像小时候他们给她支撑一样,她也要成为她们的依靠,她绝对不能倒下。 章爱玲垂眸,眼角的细纹微微叠起,回想起自己去超市回来后的场景。 一直以来,她与温南山两人习惯早起,然后坐在坐在门口的摇椅上一起喝茶聊天,享受这天地间独属于他们的宁静与慢日子。 今天,亦不例外,两人在外边坐了一会后,温南山便回书房练习书法,而她像往常般散着步往离家不过二十多分钟的超市里买食材。 回来后,她给温南山拿了些水果上去,当打开房门时,却发现他倒在书桌前的地面上,手上正拿着纪景然给他准备的药瓶子,里面的白色药丸就像一张撒开的网,散落一地。 任她如何呼唤他,仍旧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约莫过了一会后,纪景然高大的身影从急救室出来,摘下口罩,目光不易察觉地落在眼尾微红的温锦笙身上,随后抿唇,嘴角微微一勾,安慰道:“放心吧,老师现在已无大碍,休息一会,就能醒了” 闻言,面前紧张担忧的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温锦笙走到他面前,抬眸,认真地问:“爷爷究竟是怎么回事?” “血压突然飙升,我想可能是受了些刺激” 刺激? 家里能有什么东西能够刺激到爷爷的? 温锦笙眉头紧皱着,随后像是联想到些什么似的,转身,紧握着章爱玲冰凉的手臂,轻声问:“奶奶,这几天那一家子有来过家里吗?” “没有,自从年初二之恺自己来过一次后,就没再来过了” 自从温雪念所做的那些阴暗事被当众揭穿后,她与白露两人至今都没有再出现过,不过这对于她与温南山而言,却是一件好事,起码日子能够过得清净。 温锦笙看着病床上虚弱的温南山,心底就像是个无底洞,装着无止尽的心疼与担忧。 “亲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两人同时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如既往穿着一身华贵旗袍的林婉卿和冯程之。 “爱玲,锦笙,你们这是谁身体不舒服?”看着两人神色不大好,林婉卿担忧地走了过去,关心地问。 温锦笙一怔,丝毫没料到竟然能在医院遇见两位老人,随后抿唇,嘴角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礼貌地称呼:“外婆,外公” 章爱玲敛起眼里的湿润,轻叹了一声,目光落在病房内仍在昏迷的丈夫身上,缓缓开口:“是南山,他早上心脏病发作,如今还在昏迷” 闻言,林婉卿眉目间透着浓郁的担忧,在她也看来,温南山的身子骨一向硬朗,怎么也无法想象得到此刻他正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看上去消瘦了许多。 “善有善报,温老先生,一定会好起来的” 温锦笙抿了抿唇,转身,身后却没有了纪景然的身影。 纪景然是在几人相互寒暄的时候离开的,在听到“亲家”二字时,他心里仿佛堵着一块石头,脸上像是被一片片黑压压的乌云笼罩了下来,密不透风。 虽然知道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她早晚有一天会与时璟琛成家,而他也曾无数次地按压住自己那颗不该悸动的心,可是,当这个事实摆放在眼前时,他心里仍旧痛得喘不过气来。 所以他选择了逃离。 这一辈子,所有想要的东西,他从未起过退缩的念头。 因为他有信心,他的能力足以够得着自己的野心。 但是,每每在有关温锦笙的事情上,他就像是小心翼翼讨糖吃的小孩,始终不敢上前。 他已经过了那个冲动,任性而为的年纪了,在每一件事情上,他都必须要做到精明细致的周全。 更何况,是有关于温锦笙的事呢。 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即便明知道自己与她根本不会有结果,但是她仍旧让人想要对她好的魔力。 无条件的。 让人根本讨厌不起来的,甚至总让人心疼的女孩。 当他回到病房时,章爱玲正独自坐在病床前,温柔地将温南山额前沾了汗水的头发往后拨了拨,面容柔和。 而温锦笙因为还需要工作,不得已要先离开。 “这老头真的太不听话了,一直让他到医院来做检查,就是不听,看着他身体现在遭罪,我真的是后悔啊,早知道就算绑,也得把他绑到医院来”章爱玲嘴上虽说着温南山的不是,但是眉目间进尽是透着对他的心疼,言语很轻,仿佛是担心将他吵醒似的。 或许,这就是爱情吧。 对章爱玲与温南山而言,他们早已将彼此注入自己的生命中,爱是无私的,是没有条件的,也是没有理由的。 纪景然将厚重的窗帘推开,阳光透过窗户倾洒进来,顿时整个病房明亮了许多,紫蓝色的牵牛花在风中轻轻晃动,绿色的嫩芽像个娇羞的姑娘似的,时而偷偷往外探头,到处都是生命的气息。 永远无条件地偏向于你 江芜的春,时而凉爽如秋,时而闷热如夏,像人的心情,起伏不定,莫名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来回奔跑于各个楼层的病房之间,温锦笙得以停下来时,才发现扎在脑后的丸子头早已湿透,是能够拧出水的程度,她来不及休息,立马往温南山的病房跑。 原本林婉卿与冯程之二人打算留下来,看着温南山醒来才离开的,但是想到温南山虽然性格像个小孩似的幼稚,但是他高傲了一辈子,自尊心极强,想来他一定不希望自己这般虚弱的狼狈模样被人看见,所以她这才让两人先行离开,待他醒来时,再给他们消息,让他们得以安心。 温锦笙走在两边摆放着医用推车的冰冷狭窄的走廊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脑子闷热慌了神,总是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可是每每回头,却并无任何异样。 当她推开病房的门,温南山这会正与章爱玲还有纪景然聊得起了兴致,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比方才的苍白多了几分神气。 这才是爷爷该有的面貌啊。 神气又骄傲。 “甜甜来啦?有没有被爷爷吓到啊?”听到温锦笙熟悉的脚步声,温南山转头,脸上挂着浓郁清澈的笑容,消瘦的微微凹陷的脸颊因为笑的动作而轻轻往上抬,眼角深沉的褶皱挤在成几道细小的线条,他云淡风轻的笑容,却深深地刺痛了温锦笙的心。 最疼爱她的爷爷在不自知的岁月里,苍老了许多。 温锦笙眼尾微微泛红,步伐轻盈地走到他面前,抱着他瘦削的手臂,气鼓鼓地说:“爷爷,下周一必须要做全身检查,你若是再找借口,我就不要理你了” 当听到章爱玲说他心脏病昏迷的那一刻,她真的好怕,她好怕那么爱她的爷爷,就这么离她而去了。 这辈子,住进她生命里的人很少,可是每一个都好珍贵。 她真的没有办法接受失去,接受离别。 即便,她已经是一个成熟懂事的大人。 宝贝孙女开口,温南山就算想要拒绝,也没有这个胆,最后只能顺着她的意,点头说好。 他一说好,最欣慰的莫过于章爱玲了,任她劝了他千千万万遍,他仍旧无动于衷,这下孙女开口了,老头子不得不服从遵命了。 “爷爷,你怎么会突然心脏病发作?”话落,三道目光同时落在温南山身上,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闻言,温南山脸上瞬间凝重了下来,略显粗糙的手掌轻轻抚着温锦笙的手背,心情沉重地紧抿着唇。 似乎难以启齿。 或许,他只是在思忖,该如何开口,方能尽量少地伤害到他最疼爱的孙女。 沉默了须臾,温南山还是选择亲口将这件事情告诉温锦笙。 毕竟,这总比让她从那对母女口中听到的,要好受些。 早上,他在书房刚磨好了墨,正欲练字的时候,白露与温雪念两人不知道突然从哪冒出来,带着浓郁的怨气出现在书房门口。 她们的脸上的神情丝毫没有往日里对他的敬重,相反的,说起话来倒是多了几分阴阳怪气的无礼与傲慢。 白露向他诉说了这些年来她们母女俩所受的委屈, 最后,还将温之恺不允许她说出的有关林婉婷的事一一道出。 一直以来,他对林婉婷是有怨恨的,自私地丢下一个八岁的女儿给出轨的丈夫后,便不管不顾地离开温家,这些年来,哪怕是过节,也从未有过一句问候。 虽然温锦笙从不在他面前提起过自己的母亲,但是他知道她心里还是在意的,也还是有期待的。 在得知林婉婷多年来一直患有抑郁症,并且最后选择以自杀的方式来让自己从透不过气的生活中解脱,而自己的儿子为了金钱与地位,竟连她的尸体都不愿意认领,甚至还用钱去贿赂媒体时,他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心跳加速,仿佛全身的血液往脑袋直冲,颤抖的手即刻打开抽屉,将纪景然给自己配的药丸拿了出来,打开瓶盖,可就连拿一颗药的简单动作,在颤抖的双手之下都显得特别地艰难。 白露见状,立马将他的药瓶夺了去,继续自顾地说着他们的种种不是,全然将他苍白无力,不适的状态无视。 最后,他突然觉得眼前一黑,随着药丸在地面上弹起掉落,掉落弹起的细碎的“哒哒”声昏睡了过去。 直到醒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白墙白被单和疲惫的章爱玲。 听完了温南山的话后,温锦笙垂直在身侧的双手紧握着,清寡平静的双眸透着恨意。 原本,为了爷爷奶奶和去世的妈妈,她不希望将事情搞大,只想着尽量少地与那家子有来往,可偏偏,有些人终究还是不值得。 爷爷奶奶是她的底线,这一次,她绝对不会放过她们。 而温锦笙的沉默与平静,却是实实在在地把温南山给吓坏了,他轻轻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声音浑厚有力地安慰:“甜甜,你要记住,爷爷奶奶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即便,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要,也不会不要我的宝贝孙女。 闻言,温锦笙眼尾微勾,嘴角微微扬起,抱着章爱玲与温南山的手臂,轻声说:“谢谢爷爷奶奶” 因为有你们在,所以这些年来,我才会有勇气一步一步地学着去爱这个世界。 因为有你们在,我的存在,才有了意义。 是你们,给了那个自杀过一次的女孩,活下去的勇气与信仰。 一旁保持着沉默的纪景然,心里五味杂陈,酸涩,心疼,敬佩与感慨等等复杂的思绪汇聚在一块,萦绕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好像明白了,她身上的魅力从何而来,也明白了了为什么面前这个女孩总让人觉得心疼,让人很想要守护。 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不好的充满恶意的,甚至是黑暗的遭遇后,她对这个世界仍旧没有恨意,她温柔地爱着自己身边的人,温柔地对待每一位病人,温柔地对待这世间的每一个生命。 她真的值得所有的美好与爱。 看着三人温馨的画面,纪景然漆黑深邃的眸子泛着温柔的光,随后放轻脚步,离开。 对温南山而言,这家医院他在熟悉不过了。 在得知他生病后,他的学生与医院主任,甚至是院长都前后到来表示问候,温南山心里虽然不喜欢这般高调张扬,但是当看到昔日的同事,友人与学生,他脸上的气色好了许多,谈起话来依旧是当面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而章爱玲温婉地坐在一旁,脸上挂着笑意,认真地听着他们谈起过去的那些了不得的往事。 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体里仍存在着一个热血的灵魂。 窗外的落日余晖,时而明亮,时而黯淡,对面楼房屋檐底下的角落里藏着由泥沙彻成的夹杂着几根杂草的半圆状的一团,里面传来“叽叽喳喳”的叫声,不一会,几个小小的脑袋露出,几只小燕子排排地往上张着嘴巴,似乎是呼唤在外寻找食物妈妈。 一阵风吹来,树叶婆娑,天上如棉花糖似的团团白云缓慢地移动,移动,阳光从缝隙间逐渐露出,扩散,逐渐照亮了老旧斑驳的屋檐,郁郁葱葱的草地,还有那车水马龙的街。 晚上,时璟琛是下午给温锦笙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温南山生病的事,简单地与陈边交代了几句后,他去了冯媛向来习惯去的老药铺,因为心脏病不能吃过多的营养品,所以他只能让老板捡些营养的适合老人家吃的食材,之后,便驱车赶往医院。 “今天又该害怕得哭鼻子了?”当见到温锦笙的那一刻,他将她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皎白的额头,骨节分明的长指若有似无地轻抚着她的后背,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他的口吻带着几分毋庸置疑的坚定。 温锦笙倒也没有否认,抱得他更紧,她散落下来的几根发丝在微风中扬起,轻轻撩拨着他精致的脖子,痒痒的,他伸手温柔地将它们别再她小巧的耳后。 “璟琛,我以为只要自己不去招惹她们,爷爷奶奶跟我们的生活就能得到清净,可原来不是这样的,她们还是伤害了爷爷,这一次,我绝对不能原谅她们”温锦笙抬眸,睫毛微颤,黑白分明的杏眸透着几分愤怒与坚定,仿佛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从她的言语中,时璟琛大概能够猜测出温南山这次心脏病发作,与温之恺那一家三口脱不了干系。 他一边嘴角勾起一抹痞帅且邪魅的笑意,牵着她的手,声音低沉且极其有耐心地说:“傻瓜,守护自己爱的人,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没有错。无论你做什么,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身边,永远无条件地偏向于你。再说了敢伤害我时璟琛的家人,你能原谅,哥哥也不愿原谅” 闻言,这一天积压在温锦笙心里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明朗了起来。 他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将缠绕在她身上的枷锁解开,他就像是她生命里的光,只要有他在,她黑暗的世界才会明亮起来。 夜色渐浓,两人牵着手,走进医院。 不辜负春天 晚上,回到家后,温南山的心情明朗了许多,精神气十足,一直像小孩似的,嚷嚷着让时璟琛陪他下两盘棋,最后还是在温锦笙警告的目光下,才乖乖地回房休息。 虽然夜已深,但是路灯下,仍有许多为生活而奔波的人。 江芜是一个包容性很大的城市,更是一个适合“造梦”的地方。 这个从不会停下脚步的城市,哪怕是凌晨三四点,它依旧在奔波着。 路边的烧烤档,凌晨时分,门庭若市,烟雾袅袅,萦绕在每一个从繁忙中抽身而出的成年人之间。 马路上路灯的意义,更像是为了给每一个晚回家的人,照亮前方的路,让孤独的人,不那么孤独。 夜色深沉,黑压压的一片,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更让这夜显得越发有些寂寥。 两人回到别苑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圆圆还是一如既往地乖巧,却让人心疼地坐在玄关处的柜子上,歪着脑袋,等待主人回来。 温锦笙将它抱在怀中,将它的猫毛捋顺,转身,对着正在换鞋的时璟琛问:“我们要不要给圆圆找个伴呢?总觉得它自己在家,太孤单了” 闻言,时璟琛如浓墨般的剑眉一挑,额前的发梢凌乱,不仅没有一丝的狼狈,相反地,慵懒中夹杂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桀骜不羁。 “现在是春天,找只母猫回来吧,想干的事,它又干不了,你这不刺激它没蛋的不快活?找只公猫吧,除了打架就是一起□□,还是等夏天再说吧,或者我把兜兜带回来陪它” 圆圆:我喵你的,也不知道是谁知道老子是公的后,立马让人把老子的蛋给摘了! 老子不完整了! 隔壁小橘不喜欢我了! 趁着温锦笙一个不注意,圆圆从她怀里跳了下来,耷拉着尾巴,背影寂寥地走到落地窗前,窝在角落里,小脑袋枕在自己的小脚丫上,忧郁且悲凉。 见状,温锦笙眉头微蹙,眼尾用力往下一压,睫毛一颤一颤的,两个腮帮微微鼓起,生出一股指责的意味,直直地盯着某个伤害了圆圆自尊心的罪魁祸首,语调先抑后扬说:“你擅作主张把圆圆那个给去了,它已经很难过了,你怎么能再提呢” 回想那时候,托着不完整的身躯回家的圆圆,整整一个多星期总是闷闷不乐的,如今好不容易走出伤心的事实,结果,又被时璟琛以这种玩味的语气提起,简直是气死喵了。 对于她的一番话,时璟琛不以为然地耸肩,随后从她身后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白皙娇嫩的脖颈上,声音沙哑地说:“为了不辜负春天,我们也来干点春天该干的事吧,甜甜”,话落,侧过脸,舔了一口她细腻光滑的肌肤,未了还吮吸了几口,她身上的香甜萦绕在他唇间。 温锦笙敏感地缩着脖子,柔懦地带着几分娇嗔地说:“还没洗澡,脏” “哥哥帮你洗”话落,下一秒,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腿一软,她被时璟琛抱着往楼上走。 温锦笙羞赧地垂头,侧脸紧贴在他健硕的胸膛上,不禁佩服他的体力,将她抱上楼后,他的气息没有任何的紊乱,相反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均匀平静。 “我……衣服”被他直接抱到洗漱台上,温锦笙脸上绯红更甚,恼羞地晃着两条纤细的长腿,双手抵在他胸前。 时璟琛一边嘴角上提,温热的手掌顺着她娇嫩的肌肤往上摩挲,戏谑道:“嗯?” 她睁开水蒙蒙的双眸,脸颊红扑扑的,每一寸肌肤仿佛被火灼烧般灼热,直接蔓延到耳根,脖颈,甚至是全身。 时璟琛灼热的呼吸往她耳蜗轻轻吹了吹,霎时,怀里的人儿全身打了一个激灵,随后像只猫咪似的,软趴趴地靠在他身上,软糯且娇嗔的声音从胸前传来:“你别说话” 奶凶奶凶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时璟琛在她额头上落下温柔的一吻,随后抱着她娇嫩得一捏就红的右腿往外一拉。 她总是那样美好,美好得总让他不知餍足。 一室涟漪。 她恍惚间只记得,自己泡在水里很舒服,每一寸肌肤都被温柔地轻抚,紧跟着他又开始使坏,面对她的求饶,他一边轻哄着,一边却又不亏待自己,似乎过了很久后,她被他宠溺地抱在怀里。 她使劲地想要睁开双眼,可是眼皮太过沉重,任她如何努力撑开,眼前却还是黑压压的一片,扛不住这身疲惫,她很快便又重新进入梦乡。 而相比于她的疲惫,某位餍足的男人哼着歌从浴室里走出,看到床上诱人的一团,眉目间变得柔和,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将她拥入怀里,安然地入睡。 翌日,温锦笙醒来时,时璟琛早已回了公司,餐桌上是他出门前准备好的早餐。 拖着疲惫的身体,温锦笙与圆圆一起坐在餐桌前,窗外的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婆娑的树叶变得深沉,像是一场暴风雨的前奏。 回想起昨晚的缠绵,她脸上的赧然未消。 时璟琛现在似乎越来越不节制了。 可偏偏,每到这种事情上,她总会不知不觉地陷入他的温柔与诱哄之中,被他占着主导,由着他的节奏来。 桌面上手机“吱吱”地震动个不停,温锦笙将手上剩下的一点三明治放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地,与圆圆琉璃般的大眼对视了一眼,随后被自己幼稚的行为逗笑,紧接着拿起手机,打开微信。 苏浅的头像右上角显示着25的红色数字,指尖轻触碰屏幕,全都是那丫头与陈慕白的照片。 在海边的,在游乐场的,在海底潜水的等等,照片里苏浅笑靥如花,而陈慕白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她在闹,而他在笑。 保存了几张照片到相册里,温锦笙将面前的牛奶一饮而尽,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眸色略深地翻出温之恺公司的地址,提前给时璟琛报备了一声后,离开了别苑。 昨晚,当她告诉时璟琛,自己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温之恺跟那对母女时,她才知道原来温之恺现在还能安然地留在温氏,全是因为时璟琛的帮助。 而这一切,如若不是因为温南山心脏病发的这件事,或许她一直都不会知道,他在背后对她的守护与默默作出的努力。 等这一切结束后,她想要与他有个家,一个只属于她与他的家。 温氏的人,只知道温之恺有温雪念一个女儿,却不曾知晓温锦笙的存在,不得已在前台等待了好一会后,她在前台小姐的带路下,走进电梯。 她今天穿着一条墨绿色的高腰半身裙,和一件驼色的修身衬衫,将她曼妙的身子衬托得美丽自然,一条镶嵌着几朵雏菊的发带将海藻般的长发随意扎在脑后,发带上两条如领带般垂下来的带子夹杂在发丝中,看上去干练文雅,简单却又不失温婉大气。 对于温锦笙的到来,最感到惊愕的莫过于温之恺。 素日里,父女俩简直跟个陌生人似的,过年过节从不会联系不说,就连难得说得上的一两句话,都是以闹得不愉快而告终。 这一次,温锦笙突然主动来找自己,他这个当父亲的,内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 “锦笙,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温之恺脸上挂着与他在时璟琛面前的同款恭维笑容,许是早已习惯了吧,以至于她如今能如此坦然地面对他这个虚伪的父亲。 温锦笙在沙发上坐下,眼神寡淡平静,语气不咸不淡地说:“我今天来,是有事要跟你谈的” 闻言,温之恺脸上的笑容僵了几分,随后在她对面坐下,扯了扯大腿上有些勒得紧的西装布料,耐心地问:“什么事?” “爷爷昨天心脏病发,昏迷了过去,庆幸抢救了过来”温锦笙一边说着,一边打量他的神情,她不知道这件事情他究竟知不知情,还是为了守护那对母女,就连自己父亲的生死也都冷漠地不管不顾,就像对待她那可怜的母亲一样。 “你说什么?爷爷怎么会突然心脏病发?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温之恺脸色透着几分凝重,脸上的细纹相互逼挤,因为疲惫而略显浑浊的双眸紧眯了几下,神态不像是装的。 见状,温锦笙将他妻女的所作所为告诉了他。 还有林婉婷的事情。 显然,对于白露与温雪念的所作所为,更让他觉得错愕与羞愧的,是有关林婉婷的事。 “温之恺,逼妈妈自杀的,不是抑郁症,而是你跟白露!是你们,一步一步地,将她逼到了绝境” 如果不是他们,林婉婷的抑郁症就不会越来越严重。 温之恺的背叛,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那可怜的,没有人可依靠,没有人可倾诉,就连死去也得不到归宿的妈妈,不能白白遭受这些罪。 他们必须要付出代价。 你做得很好 静谧的办公室,温之恺面露难色,在温锦笙面前,他丝毫没有一个作为父亲该有的样子,反倒更像是一个待审判的犯人,举手投足与言语间无不透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意味。 看到他这副无所作为的模样,温锦笙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这就是她的父亲。 可笑至极。 自从上初中后,她心里早已断了对温之恺的一切期待。 当攒够了失望,便是绝望。 只有绝望,才不会让自己再次受到伤害。 而温之恺此刻对她会有的恭维,不言自明的,不过是因为她是时璟琛女朋友的这层身份在,全然看在时璟琛的面子上罢了。 “锦笙,你母亲的事,我很抱歉,但是我没得选择”温之恺垂头,脸色沉重,从她的角度,恰巧看到的是他脑袋上那一片稀疏的白头发。 但很快,她神色淡漠地敛眸,发出一抹冷嘲:“出轨也是没得选择?” 话落,温之恺哑然。 “既然当年你没得选择,那么今天,如果我给你选择的权力,你是要选择名誉和金钱,还是那对兴风作浪的母女?” “你什么意思?” “白露与温雪念怎么也不会想得到爷爷的书房里装有监控吧?她们是如何逼着一个老人心脏病发,甚至心怀恶意地抢了他的药,都被监控拍了下来。甚至,你跟白露的那些龌龊事,还有关于我母亲自杀的事实,全被录了下来,这些事情一旦被公之于众,别说你现在的名与利,你们要想在江芜安然平静地生活下去,都不可能”温锦笙目光犀利,眸色寡淡冷清,一字一句间都透露着让人不容忽视的愤然。 听了她的话后,温之恺再也无法淡定下去,他开始慌了,扣在膝盖上的双手微颤,眸色彰显着恐慌。 他虚伪的面具,正一点一点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撕下来。 “锦笙,你不能让这些事情公布出去,你是知道的,公司是我这一辈子的心血,你……”温之恺讪讪地说,只是未等他说完,便被温锦笙愤然打断:“那你能将我母亲还给我吗?温之恺,你到现在顾虑的还是你自己” “时总,温总正在招待客人呢,您看……”伴随着秘书的无措局促的为难,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边打开,西装笔挺的时璟琛映入眼帘,棱角分明的轮廓透着几分狠戾,深邃的鹰眸仿佛淬了冰,丝毫没有了昨夜在她面前的温柔,一只手轻落着西装外套的纽扣上,我行我素地坐到温锦笙身旁。 一系列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温之恺原本垮下去的脸色,重新挂上了谄媚的笑容。 “时总,您怎么也来了?”话落,温之恺转头,让正站在门边的秘书赶紧去准备两杯咖啡。 时璟琛两条长腿随意一搭,一只手懒懒地放在腿上,一只手自然地握住了温锦笙的,嘴角勾起一道似有若无的弧度,转头,温柔地问:“谈得怎么样了?” 全然不将温之恺看在眼里。 温锦笙抿了抿唇,淡漠的目光重新落在温之恺身上,声音透着几分自嘲:“不怎么样,温总还是一样地自以为是” 闻言,温之恺脸色一沉,浑厚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锦笙,一切都是爸不好,你知道这个录音一旦公布出去,会有多少人受到牵连吗?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你就别刺激他们了,白露跟雪念那边,我回去会好好教训她们的” 归根结底,他还是没有任何一点的反省。 还是一如既往的理所当然。 没有任何的言语,温锦笙牵着时璟琛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你怎么也来了?” “怕我家小哭包受委屈了”说着,时璟琛戳了戳她白嫩的脸蛋,目光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她的领口,伸手往下扯了扯,一个暧昧的草莓印映入眼帘。 慢半拍的温锦笙来不及阻止,惊呼了一声,立即将他的手拍下,下意识地四处张望,随后恼羞地瞥了他一眼:“你……臭流氓,还不分场合” 臭流氓? 流氓就算了,他哪里臭了? 时璟琛一把搂住她的肩膀,走进电梯,吊儿郎当地说:“哥哥只是证实点东西,我怎么你了,还成臭流氓了?” “证实什么?” “哥哥爱的印记” 霎时,温锦笙脸蛋涨红,手肘往上一提,报复性地撞到他腰上。 “如果我家甜甜在床上也是这么粗暴地对哥哥就好了” “时璟琛,你闭嘴吧” “……” 刚踏出温氏,外边黑压压的一片,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突然眼前一黑,温锦笙不知道时璟琛从哪里弄出来了一把黑色的雨伞,不过对上他又拽又痞的眼神,她还是选择了闭嘴,生怕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一个小动作,又引来某人不正经的挑逗与调侃。 她还真怀疑时璟琛上辈子是开染坊的。 不然,怎么能这么会搞颜色呢! 而某位丝毫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开了“染坊”的男人,脸上委屈的表情,仿佛跟个怨妇似的,但是又不得不顾及身旁的“祖宗”,一只手将她半拥入怀,顶上的雨伞习惯性地往她的方向倾斜。 不打算将她放在家里,时璟琛直接把她带到了公司,一方面,可以让大家记个脸熟,知道谁是他们的总裁夫人,另一方面难得她休息,他舍不得就这么将她放在家里,少见一秒,他都觉得自己亏大了。 当有人看到自家总裁牵着一个女孩走进集团后,整个集团内部的信息群就像是一个密布的蜘蛛网,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时总的女朋友不是南馨吗?这个女生是谁啊?” “这个女生长得好好看啊,我一个女的都动心了” “跟时总太般配了,这个女生看上去应该比南馨好相处些” “她身上的衣服搭配完全是我的菜,有人知道哪里有同款吗?” “万年冰山终于笑了,时总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 “怎么感觉时总今天有种小奶狗的气质?” “你们说这会是我们未来的总裁夫人吗?” “反正我是没有希望了” “会吧,我觉得这个女生看上去完全不像是社会渣女,相反的,还有种大家闺秀的气质” …… 给她要了杯热奶茶后,时璟琛将笔记本拿到沙发上,她看书,而他办公。 安静而美好。 看了一会书后,温锦笙合上书本,思绪就像是浆糊般胡乱地搅。 “这次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虽然他一直在处理公事,但是却也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眉头皱得跟海里翻起的浪花似的,桌面上那瓶只喝了几口的奶茶,若是放在平日里,估计早已见底了。 温锦笙顺势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目光落在他笔记本屏幕上那像股票却又不是股票的一堆密密麻麻的数据上,努努嘴,说:“将这件事公之于众,我已经联系了报社,明天温之恺这辈子的心血就要付之东流了” 时璟琛侧过脸,在她脑袋上落在一吻,语气温柔且耐心地说:“像他们这样的人,如果不给点教训,有些错误只会一犯再犯,为了保护爷爷奶奶,你做得很好” “你知道吗?我从初中时起,就不再对温之恺怀有任何的一点期待了。自从八岁那年自杀失败后,白露跟温雪念嘲讽我心里不正常,家里的佣人看我的眼神总带着几分异样,后来冷嘲热讽听多了,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因为心理扭曲所以才会自杀。在得知我母亲也曾在绝望中选择以自杀的方式得到解脱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当时她们对我所说的那些难听的话里,还藏着对我母亲的嘲讽与侮辱。有些东西,明明自己承受起来,没那么难受的,可一旦涉及到对自己在乎的人时,就很难受,心里很难过” 因为在乎,所以才难过。 时璟琛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手腕上的疤痕,举起,薄唇吻了上去,坚定且宠溺的声音响起:“温锦笙,你听着,心里扭曲的是她们,从来就不是你跟你的母亲。你做得很好,很勇敢,也将爷爷奶奶守护得很好。在经历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后,你仍然选择以温柔和善意的方式对待这个世界,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可以不要那么好,我宁愿你自私一点,对自己好一点,哥哥也不至于那么心疼”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别人不需要知道,只要他知道就可以了。 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便是在她生命中出现得太晚,以至于让他的女孩受了委屈受了欺负,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予她依靠。 温锦笙眨了眨湿润的双眸,当年在面对所有人的嘲讽,侮辱与欺负时,她有多渴望能够有一个人站在她身旁,告诉她,她没有错。 可是,就连唯一与她有血缘关系的父亲,都不曾站在她这一边。 她对他仅剩的那点爱,全被抹杀在了那一片被连根拔起的栀子花海中。 不过,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她有时璟琛,有爷爷奶奶,就够了。 温柔的人,眼里看到的都是温柔 自从温锦笙离开后,温之恺眼皮一直跳得厉害,心绪不宁,担心着她真的会不顾父女情分,将那段录音公之于众。 实在坐不住,他立马赶回了宅子。 当回到家时,白露与温雪念正悠闲地坐在客厅里,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刷手机。 “之恺,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白露将手上的草莓糕放下,眉目间透着几分诧异,下意识转头看了眼时间。 不过才晚上七点多,平日里他基本上都是十点多才回,今天早得有些许的不正常。 温之恺脸色沉重,愤慨地走到白露面前,扬手便是一巴掌。 突如其来的痛楚让白露痛苦地哀叫一声,捂着莫名被打的右脸,顾不上身份上的修养,对着他拳打脚踢地骂:“温之恺,你竟然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爸,您怎么可以打妈呢”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温雪念瞬间急红了眼。 “凭什么?你们还好意思问我凭什么?你们怎么不问问自己对爷爷做了什么?就因为你们两个到处给我惹事,我温之恺这辈子就毁在你们手上了”一时气急,温之恺喘不过气来,扶着沙发背,缓慢地坐了下来,紧紧捂着心脏的位置。 闻言,白露与温雪念四目相对,脸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无色。 “之恺,你这是什么意思?”白露拉住了他的手臂,内心慌张地问。 温之恺瞥了她一眼,冷漠地将手臂从她手中抽回,冷哼了一声,说:“爸的书房有监控,你们两个的所作所为早就被拍下来了” 被拍下来了? “那怎么办?我……林婉婷的事,我……我一时嘴快不小心说漏了嘴” “如果锦笙这一次不念旧情,那么你们两个在书房所做所说的一切,明天都将会公之于众,一旦走到那一步,不仅公司要面临极大的危机,我们在江芜也难以待得下去”说完,温之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步伐沉重地往楼上走去,背影看上去十分凄凉。 这晚,三人辗转难眠,萦绕在心头的,是从未有过的恐慌,她们就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罪犯,这个夜漫长得仿佛每一秒都是错的,都有罪。 …… 翌日清晨,由温锦笙公布出去的信息占据了每一个新闻版面,并且还登上了热搜。 这件事,在江芜瞬间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同时,温氏集团的股票大跌,集团内部乱成一团糟。 而白露与温雪念的虚伪面具被揭穿,在大街小巷里引起了大大小小的热议。 当新闻如期爆出时,温锦笙的心情异常平静,仿佛在看待一件事不关己的闲事。 她与圆圆坐二楼的阳台上,听着“啪嗒啪嗒”的雨声,这场雨离得那么近,近得仿佛触手可及,可是,却又是那么地远,远得看不到尽头。 江芜的春,喜雨。 小时候,她很喜欢下雨天,因为只要一下雨,她就能跟妈妈窝在被窝里,听妈妈讲故事,而窗外的雨声就像是故事里环境的点缀,生动且真实,常常,故事没说完,她就已经在妈妈怀里进入了梦乡。 按照温南山之后的说法,她小时候还是个挺嗜睡的小孩。 只是后来,不知道从哪一刻起,她对下雨天的执念不再如从前那般深沉,或许是因为明白心里所期待的情节跟心里挂念的人,永远都不会出席吧。 妈妈,甜甜现在过得很好。 您在另一个世界,也要好好的。 下辈子,您就当我的女儿吧,甜甜保护您。 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目光所及之处,那飒飒作响的树叶摇摆声,和淅淅沥沥的雨落声。 但她知道,妈妈听见了。 突然,门铃声响起,温锦笙怔怔然地穿好鞋子,哒哒地往楼下走。 内心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慌。 当她走到玄关处时,手机响起,她看了眼备注后,接通了电话,这才放心地开门。 门刚被打开,一个欢快的身影往温锦笙身上扑了过来,她不由得往后踉跄了几步,但是脸上却洋溢着惊喜浓郁的笑容。 “浅浅,你怎么来了?”温锦笙紧紧抱着苏浅,眉眼弯弯,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的。 苏浅激动地在她脸上啜了一口,傲娇地仰着小脸,古灵精怪地说:“想你了嘛”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时璟琛亲自打电话给她,让她回来陪温锦笙。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与陈慕白在国外度蜜月,根本就不知道发生在温锦笙身上的事情,所以当时璟琛一开口提起时,她与陈慕白便决定要搭乘最快的班机回来。 而这一次的通话,也当作是她与时璟琛之间关系的破冰点了,总算是握手言和,以后看见他,也不用再担心他那会杀人的眼神了。 “甜甜,我给你带了好多礼物哦,不过全都在小白那,过两天我们聚会的时候再给你带……你都不知道,我这张白嫩嫩的小脸去了趟沙滩以后,都快要黑成碳了,不再是可爱的小仙女了……”苏浅兴致高高地将自己与陈慕白在旅行中遇到的趣事全向她说了一遍,说到开心处时,眉飞色舞的,二而谈到不痛快处时,整个小脸皱了起来,逗得她哭笑不得。 她很庆幸自己能遇到苏浅,虽然有时候或许没有联系得那么频繁,但是彼此一直活在对方的生命里,在心底,都给彼此留了一处独一无二的位置。 哪怕两人坐在一起相对无言,但是却从来不会存在尴尬而已,相反的,是舒坦。 “对了,甜甜,我今天看新闻了,你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女英雄,太勇敢了”苏浅睁着好看的杏眸,露出迷妹般的笑容,紧紧抱着温锦笙,脑袋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温锦笙莞尔一笑,眼尾往下一垂,将她散落的鬓发别在耳后,带着几分揶揄道:“所以你是为了看女英雄,才提前回来的?” “可不是嘛,这趟蜜月我就在想,如果我们两个是一起结婚的多好啊,这样四个人一起旅行,肯定特别有意思” 闻言,温锦笙抿了抿唇,脸上透着几分赧然,樱唇轻启:“浅浅,有一个小计划,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谋划谋划” “什么什么?”苏浅立即翻了个身,眸光一亮,好奇地问。 温锦笙揉了揉热烘烘的耳垂,嘴角微扬,说:“我……我想给璟琛求婚” “求婚?甜甜,你是说你给时璟琛求婚?啊啊啊天哪,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心目中唯一的女英雄,简直是太帅了,女生求婚耶”苏浅激动地在沙发翻来覆去地蹦着,脸上对温锦笙的仰慕更多了几分。 在她心目中,温锦笙一直都是一个很有自己主见的,坚守自我的,从不会因为别人的想法而去改变自己的人。 而这,也是她一直想要努力去成为的人。 在听到温锦笙说要向时璟琛求婚时,其实她并不会因为这种行为发生在她身上,而感到不可思议,因为她从小学就知道,温锦笙从来就是一个独特的存在。 宁愿高傲地受千万人异样的目光,也绝不会让自己成为那千篇一律中的一个。 相比于激动,她内心更多的其实是感动。 这些年来,她与温锦笙在彼此心中,早已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就像温锦笙希望她好一样,她也希望温锦笙能够拥有自己的幸福。 对于温锦笙而言,得到一场属于自己的幸福早已成为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而如今,她愿意踏出这重要的一步,相信她是真的鼓足了最大的勇气,也是真的希望与时璟琛有一个家。 温锦笙这一生遭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但老天还是公平的,让她遇见时璟琛,是她最大的救赎。 庆幸她遇到了。 想着想着,苏浅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 “傻瓜,你哭什么呢?”温锦笙哭笑不得地从桌面上抽出两张纸巾,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 苏浅吸了吸鼻子,抱着她,带着浓浓的哭腔,瘪着嘴说:“甜甜,我是高兴,看到你幸福,我真的好高兴” 闻言,温锦笙眨了眨微红的双眼,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温柔地说:“好啦,不哭了……浅浅,我很幸福” 以前,她总觉得这个世界太陌生,陌生到无论天晴还是阴雨,都与自己无关。 因为她从来就是一个没有伞,也没有人惦记的孩子,她只有努力奔跑,才能保护自己。 而如今,她发现这个世界似乎逐渐明亮了起来,似乎一切都变好了。 世界很小,小到每一个人都很重要。 世界很温柔,就连耳边路过的微风,飘飘扬扬落在手上的白雪,淅淅沥沥拍打在屋檐上的雨滴,在风中翩翩起舞的栀子花,都显得尤其的温柔,每一个瞬间都弥足珍贵。 温柔的人,眼里看到的都是温柔。 而她,想要成为那样的人。 温柔地活着。 温柔地去爱生命中的每一个人。 温柔地拥抱属于自己的幸福。 女人都是大猪蹄子 这些日子以来,温之恺的名字占据了江芜新闻的头条,热度久久未曾消退,他们一家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 据说温氏集团内部一致决定,罢免了温之恺董事兼董事长的职务,而白露与温雪念二人,为了避免别人的指指点点与异样的眼光,只能被逼无奈地躲在家里,就连昔日与她们交谈甚欢的老友,也都纷纷避而远之,唯恐避之不及。 对于温锦笙而言,这件事情就像是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节点。 从前人生的落幕,往后人生的开场。 就像雨后的彩虹一样,生活在黑暗肮脏污水沟里的人,只要还能仰望,那么终有一天,她一定能够站在这个世界最光亮的地方,拥有温暖与光明。 此时,喧嚣热闹的酒吧三楼。 “你们两个是被家暴了?脸黑得我都想在你们额头上画月亮了”许少卿靠在沙发上,甩了甩额前的刘海,看着对面两个为爱情所困的男人,揶揄道。 下一秒,两道凌厉的目光齐刷刷地投来,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将幸灾乐祸的许少卿千刀万剐。 “你最近没时间陪你家锦笙?”陈慕白一只手臂微微曲着放在沙发的扶手上,漫不经心地转动手上的酒杯,侧过脸,深邃的眼眸看向同样有些欲求不满的某男。 闻言,时璟琛原本蹙起的眉头更堆了起来,脸色阴沉,带着几分怨念:“我还打算问你,你没时间陪你家苏浅?” 听了两人的对话,对面正在吃瓜的许少卿这才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两个同病相怜的,被女人抛弃的男人,难怪有着同款臭脸。 只是,他笑到一半,一堆利器迎面袭来是怎么一回事? 下一秒,他垂眸,身旁散落了一地的瓜子。 “不是,你们两个被女人冷落了,欺负我一个单身男士是怎么回事?” 时璟琛冷哼了一声,眼尾微勾,慢吞吞地说:“看见你这张丑脸,我烦” “……” 这几天,也不知道两个小姑娘是怎么一回事,常常腻歪在一起,尤其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把温锦笙的休息日盼来了,结果那丫头竟然跑去跟苏浅约会,还贴心嘱咐他努力认真工作,好好赚钱。 女人都是大猪蹄子,有用的时候就把人家当宝贝,没用的时候就冷落人家。 看着两人又拽又臭的脸,许少卿挑挑眉,犹疑地开口:“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话落,对上两人沉默投来的目光,讪讪一笑,继而开口:“你们说,温锦笙跟苏浅会不会是那种关系,你们两个男人只是一个幌子?” 下一秒,许少卿来不及护住自己的俊脸,又是迎面砸来一堆利器。 “信不信老子把你丢出去?”时璟琛斜长的鹰眸像是藏着冰渣子似的,冷若冰霜,眉目阴郁,骨节分明的长指若有似无地轻敲着杯沿。 “加上我”陈慕白嘴角一提,看着许少卿的目光带着几分瘆人的阴森。 许少卿向来是有一说一,管不上嘴的人,什么东西都藏不住。 说完了,心里顺畅了,在两人灼灼的带着警告意味的目光下,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拿起桌面上的杯酒,一饮而尽。 窗外夜色渐浓,夜空像是被层层叠叠的水雾笼罩,透着几分隐隐约约的朦胧,对面人影绰绰的街道与夜色融为一体,袅袅升腾起的烟火气愈发明显。 “甜甜,这款戒指简单却又不失精致,很好看”苏浅眸光一亮,拿过柜台上一款铂金质地的戒指,小心翼翼地递到温锦笙面前。 “小姐,你这真是好眼光,这是我们刚出的新款,市面上的数量不多,前两天刚上架,就差不多售空了”服务员脸上挂着一抹浓浓的笑容,耐心地介绍。 温锦笙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这款戒指看上去精致高贵,却又不会彰显奢华高调,而且款型正合她心意。 她纤长的手指落在戒指上贴着的签条上,翻过来。 三万八。 她从来没有买过戒指,自然对价格没有大概的定义。 更别说苏浅这个有夫之妇的女人了,陈慕白简直把她宠上天,无论什么事情都是他亲自去办,而苏浅这丫头只需要开心地活着就好。 虽然有些肉疼,但是温锦笙确实很喜欢这款戒指,所以咬咬牙,还是选择买了下来。 “甜甜,那不是南馨吗?”苏浅眉头微皱,扬了扬小脸,探究的目光落在正走进商场的南馨身上。 闻言,温锦笙侧过脸,太久没有见了,她都快要忘了上一次见到南馨是什么时候,更记不得是否又是以针锋相对的不快散场。 应该是的吧,六年前也好,六年后也罢,她与南馨又何曾有过一丝的友好呢。 没来及敛回视线,南馨像是感受到她灼热的视线,转头,四目相对。 她穿着一条优雅的白色长裙,一头长发披散下来,脸上一如既往画着精致的淡妆,踏着藕色的高跟鞋,走来。 苏浅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挡在温锦笙面前,一脸戒备地看着正徐徐走来南馨。 “好久不见”南馨看了一眼苏浅,随后目光落在温锦笙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不咸不淡,既不像过去在众人面前表现出的带着虚伪的温柔,更不像与她独处时表现出的咄咄逼人的恶意。 温锦笙抿唇浅笑,淡然回:“好久不见” 南馨眼尖地看到她手上拿着的一款戒指品牌的蓝色购物袋,平静的双眸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轻声问:“锦笙,你跟璟琛哥……要结婚了?” 闻言,她下意识地垂眸,拿着购物袋的手往后一缩,微卷的长睫毛微颤,说:“没有” “什么没有?这不都快了嘛”苏浅努努嘴,不以为然地插上一句。 她向来对南馨就有很大的敌意。 只要谁欺负温锦笙,或者让她受了委屈,那么那个人也就是她苏浅的敌人。 感受到来自苏浅的不友好,南馨似乎不在意,只是抿了抿唇,喜怒不行与色地看着温锦笙,十分平静地说:“不管怎么样都好,恭喜你跟璟琛哥” 话一出,温锦笙与苏浅一怔,两人丝毫没有想象过南馨能够说出祝福的话,所有人都知道她对时璟琛的执念有多深,他是她绝不会轻易放弃的信仰。 而如今,她放下了。 如果放在之前,温锦笙绝对不会相信她的一言一语。 但此刻,她似乎从南馨眼里看到了从未见到过的情绪,是坦然,是放下,亦是自嘲,但却看不出有任何的恶意。 告别之后,南馨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眶泛红。 是啊,温锦笙即便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时璟琛的偏爱。 而她呢,在他身后追逐了他这么多年,却始终得不到他哪怕只是一点的温柔。 该在一起的人,兜兜转转,终还是会走到一起。 她输了。 不是输给温锦笙,而是输给了自己。 求婚 翌日晚上,下班后,温锦笙突然说想要在外边用餐,没有一丝犹疑,时璟琛驱车,带着她去了她指定的西餐厅。 餐厅坐落于离医院约莫半个多小时车程的山顶上,东面环湖,晚上的时候尤其凉爽,沁人心脾。 虽然坐落于山顶上,但是生意却并不冷清,相反的,正因为它舒适的环境与别具一格的精致装修,所以生意十分火热。 今晚,却异常地冷清。 时璟琛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侧过脸看着面容恬静的姑娘,转念一想,这个小财迷倒也应该不舍得为他包下整个餐厅。 温锦笙牵着他走到靠窗的位置,正好能够看到在夜色中沉静的湖面,时而泛起一丝丝的涟漪,在夜风中轻轻吹拂而来,温柔且凉爽。 或许是第一次跟人求婚,温锦笙紧张得手心直冒汗,丝丝慌张在淡然的裹挟下摇曳前行。 而时璟琛却截然相反,两条大长腿随意一搭,一手痞痞地放在椅背上,一手懒懒地放在餐桌上,白色衬衫的领口敞开,一截精致性感的锁骨露出,看上去倒是有几分玩世不恭的邪气。 对面柜台上,突然缓缓升起一个脑袋,古灵精怪的正在偷笑的苏浅对着温锦笙眨了眨眼睛,打了个手势,随后脑袋又降了下去。 看着她搞笑的表情,温锦笙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时璟琛话刚落,悠扬的小提琴声传入耳蜗,转头,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他与温锦笙高中时期的照片。 青涩的少年模样。 下一秒,他脸上露出少有的错愕,但微红的眼角却彰显了他的惊喜与感动,温锦笙步伐轻盈地走到他面前,嘴角弯起一道浅浅的笑弧,将他牵到屏幕前。 高中的时候,温锦笙不喜欢拍照,所以两人的合照并不多。 但时璟琛却很喜欢给她拍照,所以在两人去约会或者在校园散步的时候,他总会霸道地让她站好,然后给她拍很多好看的照片。 好吧,其实就是胡乱抓拍。 有时候,她死活不肯让他拍,他没了办法,只能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暗戳戳的偷拍她。 这些还是她后来不经意间从他相机里看到的。 从六年前到六年后,唯一的遗憾是那空缺了的六年。 “璟琛,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谢谢你愿意走进我的人生。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活在自卑里,不敢奢望美好的事物,对于拥有的东西也总是患得患失的,总觉得它随时会走。除了爷爷奶奶以外,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你让我知道自己并不糟糕,也是你让我明白自己值得被爱。六年前,我离开的时候,早就做好了要一个人孤独地将这无味的人生走完的决定。如果最后不是你,便是我孑然度过。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为了我们的未来而默默付出着,这一次,我也想走近你,对你好。我想跟你有个家,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你愿意吗?”说完,温锦笙抬眸,对上他红润的眼眶,笨拙地从口袋里拿出戒指,嘴角微扬,举着戒指的长指因为紧张而微颤着。 时璟琛强忍着眼泪,喉咙干涩,伸手拉过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此时,许少卿出现在柜台前,陈慕白脸上扬着无奈而又宠溺的笑容,牵着满脸泪痕的苏浅走来。 而他们身后,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他父母。 轻柔的小提琴声,周围的暖色调,清凉的晚风,浪漫散落的五颜六色的丝带,每一个人脸上透露出的喜悦与感动,霎时,让时璟琛憋了很久的眼泪滑落。 “你……愿不愿意呀?不愿意我可把戒指收回去了”怀里传来她软糯的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时璟琛立马将她从怀里拉开,用着像小孩般计较的口吻,说:“你敢”,话落,伸出骨节分明的长指,继而开口:“帮哥哥戴上” 看着他幼稚的样子,温锦笙笑了笑,将戒指套在他无名指上,随后调皮地说:“你跑不掉囖” 下一秒,时璟琛托着她的小脸,在她皎白的额头上落下深情的一吻。“你早就把哥哥套牢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般配啊” “我们家甜甜,终于得到自己的幸福了” “太好了,我乖孙终于有人要了”林婉卿抹了抹眼角的湿润,一边用力地鼓掌一边用手肘撞了撞冯程之的手臂,后者大声喊了一句好,随后跟着鼓掌。 此举,惹得众人哭笑不得。 “小傻瓜,眼泪是止不住了?”陈慕白看着身旁从哭个不停的姑娘,好笑又好气地戳了戳她粉嫩的腮帮子,随后又一道哭声传入耳蜗,侧过脸,许少卿正拿着纸巾抹着眼泪,哭得像自己出嫁似的。 这个夜晚,尤其特别,特别到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温柔。 整晚下来,时璟琛的嘴角就没下来过,就连回到别苑,一个人在沙发上坐着坐着,就开始自己在那傻笑。 只是,这一场求婚过后,温锦笙已经下定决心,在没发工资之前,必须要勒紧裤带,省吃俭用地过日子。 “喵~”被时璟琛直男式桎梏在怀里的圆圆,生无可恋地睁着琉璃般无辜的大眼睛,向温锦笙求救。 来自老父亲窒息般的爱。 温锦笙走过去,将它从水深火热中拯救了出来。 但是,却变成自己被他桎梏在怀里,圆圆似乎早已见惯了这种小场面,甩甩尾巴,高傲地踩着猫步离开。 “甜甜,哥哥今天好开心”时璟琛薄唇贴在她脖颈上,声音愉悦地开口。 温锦笙缩了缩脖子,嘴角微扬,两个好看的梨窝浅露,揉揉糯糯地说:“我也很开心” “求婚这种事,应该由哥哥来做的,但我一直担心你没准备好,而且最近还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温家的事情一天没能处理干净,他担心温锦笙无法心安,所以他一直在等,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等她将那些缠绕着她的过去放下。 可是,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给自己一个这样大的惊喜。 她跟他一样,渴望有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家。 温锦笙侧过身子,抱着他劲瘦的腰,轻声说:“璟琛,我想对你好,想跟你有一个家,一直很想” “哥哥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她心里那些欲言又止的心事,也了解她所有的言不由衷。 她心里有他,他知道。 只是她不懂得表达,也不敢去奢求。 他很高兴,今天的她很勇敢。 扯证 翌日,晨曦微亮,房间时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温锦笙揉了揉惺松的睡眼,懒懒地睁开眼睛,下一秒,冰凉的脸蛋上贴上一抹温热的柔软。 “小懒猪,起床了”时璟琛温柔且宠溺的声音传入耳蜗,温锦笙眉头皱了皱,半睡半醒地一拳挥了过去,随即被被子卷着的双腿胡乱蹬了蹬,哼哼唧唧了两声,翻身,又睡了过去。 床边,莫名被家暴的某男委屈地捂着被她挥了一拳的额头,委屈巴巴地走到梳妆台前,认真地照了下镜子,庆幸没有任何挨揍的痕迹。 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 否则等下到民政局拍照,可就委屈了他这张帅脸。 昨天跟他求婚,今天就家暴他。 这丫头还真挺……暴力。 他让她揍别人,她倒好,竟然揍自己男人。 真的是惯的! 两个小时后,温锦笙难以置信地盯着手上的红色小本本,被时璟琛牵着从民政局走了出来。 这就领证了? 他们合法了? 成为夫妻了? 她使劲眨了眨杏眼,睁大双眸紧紧盯着本本上两人的合照与名字,生出一股飘飘然的不真实感。 阳光倾洒下来,两人的合照上闪着细细碎碎的光,一晃一晃的。 她的心似乎找到了安放的地方,虽然仍觉得是在做梦,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踏实感。 突然,还热乎的结婚证被时璟琛霸道地抢走,两本一起放进他西装口袋里。 “一本是我的”温锦笙瘪着嘴巴,不以为然地伸手去抢,可是却被他更快速地一偏,躲了过去。 “放你那我不放心,我保管”话落,时璟琛眼尾低垂,耍赖般将她拥入怀里,低头,在她鼻梁上嘬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继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开口:“老婆,叫声老公听听” 霎时,温锦笙羞赧地垂眸,脑袋埋在他胸前,抿了抿唇,小声地开口:“老公” 闷声闷气的,跟蚊子叫似的。 时璟琛嗤笑,不满意地轻哄:“大点声,叫得这么小声,别人还以为我是你见不得人的情夫呢” “老公~” “欸,乖老婆~” “幼稚” 时璟琛垂头,揉了揉她额前的头发,随后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饱满的额头上,带着几分调侃地说:“那哥哥也要把幼稚传染给你” 闻言,温锦笙抬眸,四目相对,相视而笑。 “为什么我总是算不明白这道题呀”教室里,温锦笙气呼呼地将面前的物理试卷推开,抓耳挠腮,耷拉着脑袋颓在木质的课桌上。 侧过脸,两只清澈好看的杏眸眨巴眨巴地看着正认真做题的时璟琛。 他侧脸轮廓线条流畅,高挺的鼻梁,精致的下巴,比女生还要细腻精致的肌肤,简直就是上帝的宠儿,好看到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小笨蛋哪里不会?”对上她憋红的小脸,还有乱糟糟的被糟蹋的试卷,时璟琛莞尔,十分宠溺地揉了揉她凌乱的发丝,随后耐心地拿过被她讨厌的试卷,温柔地问。 落日余晖从敞开的窗户倾洒进来,教室仿佛加了暖色调,橙黄色的光让目光所及之处都变得柔和起来。 这个时间段,班上的同学回宿舍的回宿舍,在饭堂吃饭的吃饭,在篮球场打篮球的打篮球,在校道散步的散步。 空荡的教室内,只有两人坐在座位上做题,名义上是为了学习,实则是时璟琛想要制造多些与她独处的机会。 因为这事,他还放了许少卿那小子鸽子,估计此刻他应该在篮球场上被人狠狠地秒杀,然后嘴里不断吐槽他这个不靠谱的队友。 可能怎么办呢,女朋友最重要。 温锦笙抿了抿唇,见他这么有耐心且沉稳的样子,瞬间觉得有些惭愧,暗戳戳地伸手,将如手榴弹般危险的物理试卷拿了回来,喃喃低语:“我觉得自己太笨了,明明老师今天才分析过的题目,可我就是记不住” 其他科目对她而言,并不难。 只有物理,总是与她过不去。 她待物理千万般友好,可是它就只知道虐她,并且乐此不疲。 时璟琛闻言,倾身低头,额头抵在她皎白的额头上,轻轻摩挲,温柔地说:“哥哥把智商传给你啊” 看着他幼稚的举动,温锦笙偷笑,眸光一亮,随即十分配合地惊呼:“收到,我好像会了” 那时,离高考还剩三个月,她与他为了能够一起留在江芜,选择自己喜欢的大学,而一同努力奋斗着。 每天早上,两人五点半起床,六点约在饭堂门口,一起用完餐后,便早早地回到教室学习。 日复一日,虽然高三这样的生活很累,但因为有彼此的陪伴,一切似乎都变得有了意义。 而那段时间,是她在后来的日子里,往往会笑着笑着就哭,哭着哭着就笑的美好回忆。 即便十九岁那年离开江芜,她也从未有过要把这段回忆遗忘的念头,她一直都将它小心翼翼地安放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 她真的没有想到,当再次回到江芜,他还能够与他再次走到一起,并且成为他的妻子,与他有一个温馨的小家。 他的家人跟他一样,都是温柔到极致的人,在这冰冷的世界里,给予她不一样的温暖与爱。 何等庆幸,才能遇到一个时璟琛。 这个深情且专一,幼稚且成熟,可爱且帅气,高冷且腹黑的,将她宠在手心里的男人。 春风呼啸而过,她散落的秀发在空中飞扬,娇嫩的脸蛋冰凉凉的,路边的雏菊向阳而开,白色的花瓣起起伏伏,像一个个穿着一袭长裙在舞台上跳着扇子舞的仙女,而中间黄色的花蕊就像是舞台上的镁光灯,用尽全力绽放着自己的生命。 时间过得很快,让久远回忆里的每一个细节清晰得恍如历历在目。 时间却也过得很慢,让人将每一片摇曳飘落的雪花的漂泊一生看尽。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离别苑不远的一家超市。 正常来说,温锦笙以为男生这种理性的,不喜欢参与生活中,像材米油盐这些繁琐事的生物,是不太喜欢逛超市的,但是出乎意料的,每一次她提出要逛超市时,时璟琛总会跟着她来,并且似乎特别乐在其中。 她曾问过他为什么那么喜欢逛超市,他的回答是因为跟她一起逛超市,会有一种两人在过小日子的温馨感,有家的感觉。 每次他出其不意的回答,总会让她深深地被触动。 “家里的蒜还有没有?” “你喜欢吃西兰花,买两个吧?” “这是什么玩意?番薯不像番薯,土豆不像土豆的,长得还真奇葩” “家里好像没酱油了吧?” “大白菜要不要来几颗?” “这个芋头长得跟许少卿那家伙还挺像的,丑得别具一格” 时璟琛推着购物车,自言自语地说,温锦笙走在后边,将他逛超市这个赏心悦目的画面偷拍了下来。 还真有几分家庭煮男的姿态。 不过就是他基本只知道想吃什么,却不懂得挑菜,更不懂得怎么煮。 他负责采购,而她负责后期制作,最后的收尾还是由他来负责。 当走到成人用品处时,他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在那个措施套的架子前驻足了一会,见状,温锦笙红着脸四处张望,见没有人,忍不住催促,却因为他突然吐出的一句话,差点恼羞得当场吐血。 “咱们有证了,哥哥终于可以解脱这玩意,兄弟自由了” 看着他悠然自得离开的背影,温锦笙手握空拳,对着他背影挥舞。 可是,不自觉颤抖的双腿却有些发软,步伐沉重地跟在他身后。 这家伙,上一秒还能让人沦陷在他的温柔中,下一秒就能让人有想要揍他的冲动。 有时候,真的很欠。 我将永远伴随我的男孩 江芜的天气。变幻莫测,明明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能下起滂沱大雨,整个天空像被层叠的密密麻麻的黑网所笼罩,伴随着仿佛要把天空劈开两半的闪电,尖锐的轰声响彻云霄。 豆大的雨点透过娑婆的树叶缝隙,用力地砸在地面上,将自己砸得破碎,丝毫不留任何的一点余地。 毁灭,是它们最终的归宿。 温锦笙将早上从花园里捡来的,细小的鹅卵石,小心翼翼地摆放在栀子花的盆栽上,这个盆栽边缘镶嵌的蓝灰白相间小石头,是她前些日子无聊时刻上去的,一系列如行云流水般完成。 瞬间,栀子花盆栽的格调上升了许多,就像是别人摆在店面上的工艺品般,带着几分文艺的艺术气息。 很久以前,她就曾憧憬着,等以后老了,退休了,就当一个远离世俗的艺术家,在河畔,在无垠的草原上,在充满烟火气息的乡间小巷,或者是在人烟稀少的深林处,做着自己喜欢的工艺品,没有利益的纷争,只有生活与热爱。 霎时,风向突然一转,冲击力极大的雨水透过窗户,“劈里啪啦”砸了进来,砸在细嫩的手背上,冰凉得生疼,仿佛手握冰块般,逐渐刺痛了起来。 温锦笙眉头紧皱,踮起脚尖,倾身,顾不上脸上的湿润与刺痛,立马伸手两窗户关上,“嘭”的一声,隔绝了外面的纷扰与利器。 她垂眸,冰蓝色衬衫衣袖颜色变得深沉,袖口上还挂着小雨滴,她将衣袖挽到臂弯处,伸手摩挲着额前被雨淋湿的一缕发丝,贴在一起的一团瞬间散开来,透着慵懒的凌乱。 她今天早上煲了鲫鱼豆腐汤,原本打算中午亲自去给时璟琛送饭来着,希望雨不要下太久才好。 这几天,时璟琛公事繁忙,中午时常没时间吃饭,胃又开始疼了。 胃疼的滋味,她最清楚不过,疼起来是真的很要命,它疼得并不爽快,而是慢慢地折磨,仿佛有一根锋利的针缓缓地插进脊髓,趁人不注意时,还拧转几圈,生疼。 以前她一个人在北临的时候,作息与饮食习惯十分不规律,把胃给也折腾坏了。 而现在,她胃被养好了,反倒是时璟琛的胃给折腾坏了。 “喵~” “喵~” 伴随着声声猫叫,圆圆身姿矫健地跑来,未了刹车,跳上窗台,圆咕噜的大眼睛越过温锦笙,看向她身后餐厅与客厅相接的拐角处。 温锦笙将它抱起,转身,兜兜小短腿一蹬一蹬地,摇摆着尾巴,开心且乖巧地坐在她面前,仰着脑袋,清澈漆黑的眼睛清晰地映着一人一猫。 这两个小家伙就像小孩似的,有时候感情好呢,圆圆就会窝在兜兜身上睡觉,有时候闹脾气呢,圆圆就会龇牙咧嘴地瞪着兜兜,不过庆幸兜兜脾性好,每一次都会哄着圆圆。 实在不想介入它们感情纠纷的问题,温锦笙将圆圆重新放在窗台上,给兜兜顺了顺毛,随后哼着小曲,哒哒地往楼上走去。 自从回到江芜后,她便很少写日记了,那空缺的六年,唯有在文字与回忆里才能得到些许安慰。 她还是回到了那个曾以为只能活在她日记里的男孩身边。 “我们没有那么大度, 拖着伤痕累累的残躯, 还为这世界寻找苦衷的借口; 我们没有那么不堪, 穷困潦生的黑暗, 看见一点星光就能很富有; 我们没有那么怕生, 酒盏间那灯红酒绿的喧嚣, 也有可以谈笑风生的同类; 我们没有那么孤独, 无人问津的过去与现在, 还有那无所不知却只能沉默的黑夜; 是否,只有宽宏大量的人, 才值得被这个世界所接受? 如果是,那么我与它终将格格不入; 是否,只要心里藏着光与希望, 终有一日能冲破黑暗的牢笼? 如果是,庆幸在黑暗中仰望的人还能挣脱被扼制的咽喉; 是否,怕生的人只能畏缩在角落,故事结束不配拥有名字? 如果是,那就这样吧,在自己的世界里成为自己的主角; 是否,孤独那么难以启齿? 如果是,这场人生独行,终究学不会成长。 我们不是诗人,说不出精炼深远的言语, 我们不是圣人,达不到人人喜欢的境界, 我们不是完人,做不到精明细致的完美, 大抵,什么样的人描摹出什么样的世界, 我们终将是擦肩而过的过客, 人生太长漫,而相遇太短暂, 只要成为自己,便好。” 曾经,每一个无人问津的孤独的黑夜里,她只有文字相伴。 没有他的日子里,她的字里行间只有悲与自欺欺人的美好,所谓的美好似乎总与她的文字格格不入,任如何抒写,仍旧描摹不出幸福的味道。 如果,现在让她再写出一篇类似的文字,即便绞尽脑汁,她终究是写不出的了。 因为此刻的她,是幸福的。 她拿起钢笔,翻到日记本最新的一页。 落笔。 我将永远伴随我的男孩,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2019年6月8号。 合上日记本。 终于给过去画上了句号。 往后,她唯一要做的事情,是好好爱他。 外边的雨渐停,微弱的阳光从层层裹挟的乌云的缝隙间探出头,嫩叶上挂着的雨珠在阳光的笼罩下,晶莹剔透,折射着另一种光芒。 看了眼时间,温锦笙换上一条淡雅的蓝色长裙,裙摆上镶嵌着几朵精致却色调十分清浅的栀子花花瓣,腰间扎着一根细绳,仿佛冬天尾巴里那从树藤上探出头的嫩芽,在风中摇曳,婀娜多姿。 她肤如凝脂,白得发亮,每一寸的肌肤细腻娇嫩,想起每一次亲密时,时璟琛总爱调侃她娇气,像一块豆腐般柔软,稍稍一捏,皮肤就泛红。 可是,话虽这么说,但他每一次在□□上,却是挺“可怕”的,体力好得可怕,撩人的骚话多得可怕,霸道得可怕。 意识到自己莫名想偏了,温锦笙脸上染上一层绯红。 镜子里的她娇嫩得如一朵花苞,羞红着脸,蜷缩成一团。 自从上次被时璟琛带到公司以后,前台的小姐似乎就已将她记住,每一次看到她来,总会十分热情地将她送到电梯口。 她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随后走了进去,时璟琛笔挺地坐在办公桌前,神情严肃,薄唇紧抿,斜长深邃的鹰眸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骨节分明的长指在键盘上敲动,静谧的办公室,只有键盘上那行云流水的“哒哒”声。 温锦笙动了动唇,将便当轻轻地放在休息区的桌面上,脚步轻盈地走到他身边。 一股熟悉好闻的清香在鼻尖萦绕,时璟琛抬眸,认真严肃的面容终于有了些许动容,笑着将她搂进怀里,动作熟练地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取了下来,倾身放在办公桌上,眼尾微勾,沙哑的声音略显疲惫地说:“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温锦笙顿了顿,侧过脸,目光落在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上,继而问:“很忙吗?” “最近有几个新项目要运行,再加上国外工厂那边出现了些小状况,所以忙了点”时璟琛脑袋靠着她胸前柔软的两团,若有似无地蹭了蹭,懒懒地说:“今天下这么大雨,你怎么还来了?” 偌大的落地窗外,细雨绵绵,看着仗势,估计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 温锦笙伸手,柔软的手掌贴在他太阳穴的位置,温柔地轻柔,浅浅的声音带着几分骄傲地回:“我来的时候,还出太阳呢” 软玉在怀,时璟琛的疲惫早已消散,脸上尽是幸福的笑容。 原本打算将手头上的几份文件处理完再吃饭,但是在温锦笙的执意下,他不得不乖乖地将工作先放在一旁。 走到沙发前,打开便当,霎时,香味四溢。 当看到她精心准备的热腾腾的饭菜时,他心里一暖,肚子饿得叫个不停。 时璟琛觉得自己的胃肯定是被温锦笙给养刁的,吃过了她做的饭菜后,其他的哪怕是山珍海味,在他这都变得索然无味。 尤其是她煲的鲫鱼豆腐汤,香甜可口,总能出奇地让他的胃变得暖暖的,很舒服。 被她管着的感觉,真好。 我将永远无条件偏爱我的女孩 这些日子以来,时家一直在为时璟琛与温锦笙的婚礼忙碌着,虽然从温锦笙的意思上,她希望婚礼一切从简,但是毕竟时家在江芜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再者终归不能亏待了她,最终与温南山和章爱玲商量后,还是决定必须要让她风风光光地过门。 蔚蓝的苍穹,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风路过时,激起一丝丝的涟漪,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枝丫间相互碰撞着发出“吱吱”的声响。 初夏时分,是生命尽情盛开的季节。 花园里被温锦笙悉心照料的花儿在阳光下绽放,就连果树也都一一结了果,百香果,草莓,番茄,葡萄等应有尽有。 时璟琛站在阳台上,俯视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脸色柔和,因为温锦笙,这个别苑才有了生命的气息,有了温暖与家的温馨。 突然,卧室“嘭”的一声,他眉头微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 圆圆跟兜兜两个家伙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事般,乖乖地低着脑袋,端坐在温锦笙的梳妆台前,地面上是一瓶化妆水,和一个散落下来的装着一本笔记本的实木抽屉,时璟琛揉了揉两个耷拉着的小脑袋,不急不躁地弯下腰,将东西一一捡了起来。 当指尖触碰到一本被掀开几页的日记本时,他眸色略深,他曾几次见到温锦笙拿着它,安静地坐在窗台上,垂头,认真写字的画面。 恬静且美好。 2015年7月8日,昨天下了整整一天的雨,风雨交加,一道道闪电让原本断电的黑漆漆房间显得更加地可怕,庆幸我不怎么爱看恐怖片,否则我应该会窒息而死吧。不知道江芜是什么样的天气呢?下雨天,让人显得特别矫情,我好想他,好希望他能陪在我身边,抱着我,给我安全感。 2015年8月25日,听浅浅说,他家里人给他安排了相亲,难道他跟南馨没有在一起吗?还是分手了?究竟什么样的女孩才能配得上他呢?算了,想什么呢,温锦笙,你必须要清醒一点,能陪他走下去,执手一生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你这样的。 时璟琛眼尾微红,直接坐在地上,骨节分明的长指微颤地将笔记本拿起,往前翻。 2013年10月3日,再见了江芜,再见了时璟琛,再见了我的深爱。 2013年11月19日,听浅浅说,他一直在找我,其实找到了又如何呢?我终究不是他的良人。许少卿跟南馨说得没错,一直以来都是我高攀了他,给他惹了许多的麻烦,像他那样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本不该承受这些的。 2013年12月28日,今天跟爷爷奶奶通了电话,爷爷因为闹脾气,久久不肯吃饭,后来还是奶奶哄着,才愿意去吃。我脑海里已经不自觉地在描摹着爷爷幼稚的样子了,这个小老头,总是不听话。听奶奶说,那一家子今晚会过去吃饭,希望爷爷别被气着才好。虽然我很讨厌那一家子,但是我真的不希望爷爷奶奶为难,毕竟那也曾是她们放在心尖宠爱着的儿子。 2014年5月24号,听浅浅说,他最近常常约陈慕白出去喝酒,并且前两天还把胃给喝坏,进医院了。会是因为我吗?因为我这个不值得被爱的女孩吗?如果是的话,不值当,真不值当。他的生命里有那么那么多的可能与选择,比我优秀的,追求他的女孩比过江之鲫还要多,为了我这个爹不疼娘不要的女孩,又怎么会值得。只是,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胃还疼吗?身边有没有人照顾他?他那样高傲倔强的一个人,肯定不会乖乖地待在医院里,更不会将医生的劝告听进去…… 2014年7月1日,今天晚上一个人吃虾,吃着吃着,突然就崩溃了,以前每一次吃虾,他都会耐心地帮我剥好壳,可如今,我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当一个习惯了孤独的人,开始接纳另一个人的存在时,就再也没有给自己留有后路了。 2015年4月3日,昨天发烧了,独自一人到医院打吊针,爷爷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突然好想哭,可是我忍住了,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了,不该再让两位老人为自己操心了。 2016年2月6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会梦到他,听说,当你频繁地梦到一个人时,那个人正在把你渐渐遗忘,将你从他的生命中抽离出去。他应该已经把我忘了吧,不过这样挺好的,我们终归要回到各自的生活轨道上。 …… 日记本上娟秀的文字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时璟琛捂着心脏的位置,颓然靠在墙上,眼泪决堤。 她的每一个字眼,都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这些年来,不好过的,又何止只有他? 他的甜甜,受委屈了。 如果自己当年能够给到她足够的安全感,她也不至于会决绝地离开这个土生土长的地方,去到一个陌生城市,遭受这么多罪。 沉默须臾,待情绪逐渐平缓,他翻开到最新的一页。 一行娟秀有力的字体映入眼帘。 我将永远伴随我的男孩,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2019年6月8日。 扶着发痛的额头,眼泪再次决堤。 时间静止片刻,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后从抽屉里拿出钢笔。 在她的文字下两行落笔。 我将永远无条件偏爱我的女孩,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2019年7月2日。 苍劲有力,行云流水。 虽然他的回应迟到了,但是他将会用漫长的一辈子,来证明自己对她的承诺。 她没有给自己留有后路,他会让她明白,他时璟琛就是她此生最好的选择与依靠。 (完结)婚礼 这日,天高云淡,虽是夏天,但是却不算炎热,相反的,倒有几分春的凉意与气息。 此时,备受各界关注的一场盛大浪漫的婚礼正在如期举行。 温锦笙挽着温南山的手臂,向时璟琛徐徐走来。 一袭洁白的特制婚纱,将她婀娜多姿身材完美地勾勒出来,阳光铺在她身上,就像是一个落入凡间的仙子,明眸皓齿,温柔恬静,任何的言语在美好的她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四目相对,两人都红了眼眶。 温南山眨了眨湿润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对面的时璟琛,深吸了一口气,浑厚的声音响起:“璟琛,你跟甜甜能走到今天,不容易,往后的日子里,这丫头,就拜托你照顾了。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爷爷都希望你们能够相互扶持,相互理解,相互迁就,相互信任。甜甜可是爷爷的心肝宝贝,你能答应爷爷,一辈子都对她好吗?” 时璟琛泛红的眼尾微勾,抿唇,声音坚定且沉稳地开口:“爷爷,您放心,甜甜也是我的宝贝,这辈子,我绝对不辜负她” “爷爷”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温锦笙紧紧地抱住了温南山,软糯地开口。 “乖乖,不哭,再哭可就成小花猫,不漂亮了”温南山笑了笑,牵着她的手,交到时璟琛手里,对着他颔首点头,转身,将眼角的泪水抹去,离两位新人渐行渐远。 他的宝贝孙女,终于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不容易,不容易啊。 时璟琛紧握着她柔软的小手,另一只垂直落在身侧的,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的手掌,轻轻甩了甩。 伴随着浪漫动人的钢琴声,婚礼在众人喜悦与感动下,继续进行着。 清风迎面吹佛而来,好看的粉蓝色的装饰带翩翩起舞时,时璟琛侧过脸,嘴角扬起温柔的笑容,声音低沉地说:“甜甜,你曾问过我,对于过去有没有什么遗憾,其实我心里唯一的遗憾是,遇见你,遇见得太晚了。但另一方面,却又感到万幸,庆幸没有错过你。这一路走来,只有我们才知道彼此有多不容易,往后余生,我将永远永远无条件地偏爱你,呵护你,给你爱与温暖。甜甜,你愿意嫁给我吗?” 闻言,温锦笙红着眼眶点头,带着小小的哭腔,感动地说:“我愿意” 两人互换戒指。 下一秒,时璟琛掀开她的头纱,垂头,在她柔软香甜的樱唇上落下一吻,浅尝辄止。 底下传来了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和热情的掌声。 台上两人红着眼眶,相视而笑,随后相拥在一起。 “温锦笙,哥哥喜欢你,你看不出来?” “温锦笙,亲哥哥一口,哥哥就放你走,行不行?” “甜甜?让哥哥尝尝你是不是甜的?” “我们家甜甜怎么哪里都这么甜?跟个糖罐似的” “甜甜,我爱你” “温锦笙,你记住了,糟糕的是这个世界,不是你” “每一个人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温锦笙,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当然值得全世界最好的爱,例如哥哥对你的爱” “所以,温锦笙,你必须要好好爱我” 如果你跟我说,这个世界是错的,那么它就是错的。如果你跟我说,你要与世界为敌,那么它的敌人永远会多我一个。我永远都会偏向于你,无条件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