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第一公子的艰难爱情 作者:土豆殿下 地址: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6304498 章节:共 30 章,最新章节:胜利者 文案 金婲穿越到架空古代,三次无意间破坏了魏国第一公子刘晨曦的议亲。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天之骄子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金婲,刘晨曦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议亲路上的绊脚石 立意:欢喜冤家 ================== ☆、一步之遥 “什么?相亲?”金婲噌地从座位上跳起,吃惊地看向严丽心:“丽心,你这么一个大美人儿怎么还需要相亲?” 严丽心:“是两家父母安排的。” 金婲很快发现了端倪:“你什么时候这么服从你父母的安排了?” 严丽心提起手绢搅弄了几下,才道:“他是刘晨曦。” 金婲瞪大了眼睛:“你说的是那个刘晨曦?” 严丽心:“嗯。” 金婲拍手叫好:“那很好呀,听说他是个貌比潘安的美男子,能打败燕国第一大才子说明脑子聪明,再看你们两个的家世,简直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啊!” “两家长辈定下来要我们自行去春风楼见面。”严丽心又搅弄起了手绢:“只是……” “只是什么?” 严丽心:“我不敢一个人去,你陪我一起去吧。” 金婲摆手:“你相亲干嘛拉上我呀。” 严丽心搂住金婲的肩膀:“婲婲,你就忍心看我一个人去春风楼吗?” “好姐妹不就是在这种时候帮我壮胆的吗?” “你陪着我去也可以帮我参考参考嘛。” 最后,受不了严丽心的软磨硬泡,金婲总算松口:“好啦,好啦,我陪你去,现在可以松开我脖子了吧。” “好婲婲,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严丽心紧紧抱住金婲,二女自儿时相识,后来因严父官场变动而中途分开,再次重逢,金婲还是和从前一般不喜欢拘束,遣词用句也有些怪怪的,不过知道她心性单纯,因而一直把她当做最为信任的闺阁密友。 …… 清晨时分,大魏国王都城门大开,百姓站立两边,人们纷纷望向城门外,眼中满是期待。 路人甲:“这次刘左相的公子代表魏国参加燕国的棋艺比赛,一举战胜了燕国的第一棋手,真是替咱们大魏长脸啊!” 路人乙:“是啊,刘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真不愧是咱们魏国的第一公子呢。” 大户人家的女眷们则坐满了临街二楼的商铺。 姑娘甲:“听说刘公子不只文采出众,还张了一副英俊的皮囊。” 姑娘乙:“那是当然,否则怎么能被百姓们尊为‘大魏第一公子’呢。” 姑娘甲:“我家搬入王都时他已经去了燕国,今天一定要好好看一看这位第一公子。” 议论之间,一队人马走入城门。 刘晨曦骑马踏入大魏国王都的城门,迎着清晨和煦的阳光,他抬头远眺,燕国一行数月,终于回到王都的愉悦之情促使他不自觉展露了一抹笑容。 此时此刻,阳光映照,俊秀的面部线条仿佛散发出闪亮的金光,使得马上的男子无比耀眼。 周围的男女老幼无不惊叹于刘晨曦的美貌。 姑娘甲:“好俊秀的女子,五官竟是比女子还有精致。” 姑娘乙:“不知日后什么样的女子才能与之相配?” 姑娘乙:“堂堂刘左相府的公子,又是大魏第一公子,必定是家世、美貌、文采不凡的世家小姐了。” 害羞的姑娘们以扇掩面,胆大的姑娘已经朝着俊男的方向抛出了手绢。 大魏国民风开放,女子若有了心仪的郎君,就会朝对方抛去手绢,男子若也对此女有意,则会捡了手绢还给女子,这就算是隐晦地定情了。 刘晨曦对于众多的手绢早就习以为常,只踢了一下马肚,马儿加快速度奔跑起来,后面一个骑马的面色黝黑的少年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马儿来到左相府前停下,门口的小厮勤快地牵住马匹,刘晨曦翻身下马,径直走进正屋,面对正坐上的一对中年夫妇下跪行礼:“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了。” 一直跟在身后的少年也进来跪下:“刘星问老爷夫人安。” 中年夫人很快从座位上起身,双手扶起刘晨曦:“我的儿呀,总算回来了。” 刘左相捋了捋胡须:“曦儿,你这次燕国之行表现得非常好。” 刘晨曦:“谢父亲夸奖。” 刘左相:“相信皇上很快就会召见,你要早做准备。” 刘晨曦:“是。” “好啦,曦儿在外求学这么多年,又刚回来,你就不能让他先好好吃顿饭。”随着刘夫人的眼色,一旁的侍女走出正屋。 刘夫人又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刘星:“小星子,你这次照顾少爷有功,我特命人在你房间准备了饭菜。” 刘星拱手道:“谢老爷夫人。” 刘夫人微微抬手:“去吧。” 刘星看向刘晨曦,得到后者的点头示意后,再次向老爷夫人行礼后退出了房间。 …… 第二天,刘晨曦收到魏帝的传召,与父亲一同入朝,得到了皇帝的大加赞赏。 魏帝:“刘卿力战燕国棋手,彰显我大魏国威,特封你为魏国一品大学士。” “皇上,万万不可啊。”一个言官立刻站了出来,拱手道:“皇上,按我大魏国法,一品官员是要与夫人一同进封的,刘公子尚未娶妻,至多只能封至二品。” 魏帝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左相和刘晨曦,他也是一时高兴忘记了规矩,也不怪他,寻常大魏男子十六七岁就已经谈婚论嫁,只这刘晨曦二十二三岁还没有动静。 刘左相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儿子,就朝魏帝道:“谢皇上美意,犬子的确没有资格,请皇上收回成命。” 随后一群老臣跟着念叨附议。 魏帝这才道:“既然如此,就做个二品学士吧。” …… 回到家中,刘晨曦低头闷闷不乐。 刘夫人见状询问道:“曦儿,你这是怎么了?” 刘晨曦把事情的原委告知了母亲,最后还重重一拳敲在了书桌上:“我明明有这个能力,只因为所谓大魏的国法,一品就变成了二品,要我说,这种奇怪的规矩就应该废除。” “放肆!”刘左相慢悠悠走了进来:“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自然有它的道理,岂容你一个小辈儿来置喙。” “可是。” “可是什么?不服气你就尽快选一门好亲事去。” 刘晨曦:“……” 刘左相缓和了语气道:“下朝后,皇上单独召我去了书房,皇上的意思是,只要你尽快完婚,一品大学士的位置还会留给你。” 刘晨曦抬头看向父亲。 刘左相:“皇后的侄子素有才名,皇后一直有意抬举他,若不是有这规矩,一品大学士的位置早就是他的了,现如今他刚过十六,史家就开始为其张罗婚事,你如果不想屈居其下,就必须尽快成亲。” 刘夫人:“胡说什么呢,咱们曦儿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官职就匆匆忙忙成亲?” 刘晨曦认可地点头。 刘左相:“没错,无非就是到时候比那个史家公子低了一等,他穿红,儿子穿绿,见了面要行一个尊礼罢了。” 刘晨曦愣住了,虽说他不屑于像史甯那样为了一个官职着急火燎地议亲,但要日后向这个文采平平的家伙行尊礼? 不可能! 见自家儿子面色有变,刘夫人道:“咱们家自然不能像史家那样,要选,就必须慢慢地精挑细选,找到一个无论样貌、品性、家世上成,与儿子心意相通的小姐。” 刘晨曦:“可惜这样的女子凤毛麟角。” 刘左相:“咱们慢慢物色,曦儿总是得找到合心的女子才是好的。” 刘晨曦点头:“自然如此。” 刘夫人立刻抬高声音:“眼下就有这么一名女子,她样貌美丽,举止端庄。” 刘晨曦看向母亲,感情这二老是在这里等着他能,不过,能得到母亲夸赞的女子,他也想看看是个什么样子。 刘夫人抬手拍掌,不一会儿,一个大丫鬟走了进来,手中握着一副画卷,向屋内三人行礼后展开了画卷,画中一妙龄少女的画像。 刘夫人:“这是严府的小姐,才貌出众,求娶的人踏破了严府的门槛,不过她和曦儿一样,想找一个知心之人,因此一直没有定下婚约。” 初见画像,刘晨曦就被女子的美貌深深吸引,听母亲一描述,认为此女不同于一般空有美貌的女子,便产生了好奇:“王都竟有这般女子,为何从前没有听说过?” 刘夫人:“她父亲调到王都任职不久,就住在我们家背后,我也是觉得你们两个或许有缘,不如安排你们见上一面?” 刘晨曦微微点头,没想到自己与佳人原来只有一墙之隔,兄长和弟弟都已经成亲,到了外地任职,他只因想找一个心仪女子相伴,才迟迟未婚,见到画像中的美人,感觉这么长时间没有白等,美丽的缘分,现在不就在眼前了吗? …… 回到自己的竹院,刘晨曦把画像展开仔细观看。 小厮刘喜端了一杯茶送到刘晨曦身侧,问:“少爷,您真要听从老爷夫人的意思去相亲?” 刘晨曦侧身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我虽不至于为了官职匆忙成亲,但若是刚好有适宜的女子,也应把握时机,毕竟我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陪相亲,有福利 约定之日,严府的马车先到金府接了金婲,严丽心见她穿着朴素简单,问:“你就穿这样。” 金婲:“是你相亲,又不是我,我只要坐你旁边吃吃喝喝就可以啦。” 严丽心拿她无法,二女一同坐了马车来到春风楼,走进雅间,就看到一个俊美的蓝衣公子坐于桌前,身后站着两个蓝衣小厮,一个黑瘦,一个白胖。 刘晨曦站起身,按照标准动作弯腰行了一礼:“见过严小姐。” 严丽心略显拘谨地扶了扶:“见过刘公子。” 刘晨曦看向严丽心,橘红的衣裙配上发间一只红宝石的金钗,自有一种华丽而不艳俗的美感,抬手道:“请。” 严丽心侧身向刘晨曦介绍:“这是我的好姐妹,金婲。” 刘晨曦略微弯腰行了一礼,此女子未施粉黛,五官只能算是清秀,衣裙很像丫鬟们为了便捷劳作所穿的款式,乍一看容易让人以为她就是个丫鬟,只因为所用的丝绸不是凡品才引起了他的注意,走路时表情和仪态也不是丫鬟敢做出的样子,由此可见是个富户家不学无术的女儿。 严丽心选择这样的人作陪,大概是想用来衬托自己吧,因此,没有把她当做需要应付的人物。 三人坐下后,刘喜递上菜单。 刘晨曦:“二位看看喜欢什么?” 金婲首先选择了两道菜,严丽心才问:“刘公子有没有什么忌口?” “没有,全凭姑娘做主即可。”刘晨曦暗中称赞,名门闺秀的格局就是不一样,日后成了夫人招待宾客上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金婲也在短暂的时间里打量着这个相亲男,他这样貌,极其符合如今的审美,不过在她眼中,就是个小白脸而已,相较而已,她还是喜欢面貌刚毅、棱角分明的男子,比如此刻站小白脸和圆胖子后面那个,一看就是武功很好的样子,她偏认为这样的男子很有安全感。 她很快回转思绪,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帮好姐妹筛查相亲男,再次把注意力放回到对其的观察上,嗯,言行举止风度翩翩,心知这个相亲男一定符合严丽心的喜好,便用胳膊肘轻推了一下严丽心,眨眼朝她一笑。 严丽心知道金婲这是想说刘晨曦不错的意思,也朝她笑了笑,好姐妹果然了解她的心思,如此优秀的美男子,自己怎么可能不心悦。 确定了菜单,刘喜走出门告诉了店小二菜品,刘星随后上前补充道:“里面有两位小姐,鸭要去骨,虾也得清理干净。” 里屋的金婲听到这些,不由地夸赞:“他还真是细心,每次吃虾,我最怕麻烦了。” 严丽心点头认同,刚才金婲点完这些,她才想起吃相的问题,思忖着一会儿是否应该为了形象不吃这些,这个小厮的一句话倒是解决了她的烦恼。 刘晨曦:“小星子一直跟在我身边,确实是个做事细心的。” 正要开席,门外响起一串琵琶声,严丽心随口道:“这家店还有琵琶表演吗?” 琵琶声很快结束,随后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原来他们隔壁包厢是两个买卖琵琶乐器的人。 严丽心:“原来如此,还以为可以一边吃饭一边听曲儿呢。” 刘星弯身说了一句“我去准备。”立刻走出了房间。 严丽心、金婲没有反应过来刘星是要做什么,继续吃菜,不一会儿,刘星带进来一个十四五岁怀抱琵琶的小姑娘。 刘星:“两位姑娘喜欢听什么曲子只管吩咐。” 严丽心笑看向刘晨曦:“太客气了。” 刘晨曦:“应该的。” 金婲却是看向刘星:“我们就是随口一说,想不到你这么贴心。” 刘星拱手道:“谢姑娘夸奖。” 琵琶女开始演奏,刘晨曦和严丽心不时对话,表面看不过是聊聊兴趣爱好和对一些时事的看法,其实就是在互相试探脾气秉性是否合拍了。 金婲在一旁听着,感觉二人很是投缘,许多喜好相同,就连对一些事情的看法也非常相似,感觉今日里十有八九即将诞生出一神仙眷侣。 饭后,金婲与严丽心互递了一个眼神,得到严丽心略带娇羞的肯定答复,她开始寻找时机给二人制造独处机会。 三人来到河道边,金婲指着装饰精美的游船道:“咱们去坐船吧?” 见严丽心也是同意的颜色,刘晨曦叫来船家。原本这样的游船可以坐四个人,但要撮合两人的金婲自然需要找些理由,待刘晨曦、严丽心走上船,她故意说:“全部人坐了一条船肯定会太挤,你们坐这船,我们三个另外坐一条。” 此时包括船夫在内都对这样的托词心知肚明,于是刘晨曦就坡下驴:“好,小星子,你跟着金姑娘,保护好她的安全。” 经过一顿饭,他发现此女与严丽心感情颇深厚,因而特意做出特别照顾的样子。 刘星拱手:“是。” 等刘晨曦、严丽心所乘的游船驶离,刘喜招呼了另外一个船夫过来,又说是怕水,要留在原地等,刘星便先踏上船头,再朝金婲的斜前方抬平一只手臂:“小姐请。” 金婲一手扶住刘星的前臂,就迈出左脚上船,哪知左脚刚踏上船板,船摇晃了一下,使得金婲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摔入水中,她惊慌地大叫一声。忽地,一个有力的臂膀揽住她腰身,一个腾起旋转后,刘星揽着金婲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船板上。 金婲呆愣地看着眼前的刘星,她刚才是被他用轻功抱着飞起来了吗? 自从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异世空间,她不是没有见识过武功,可是,像电视剧里那样被人抱着又是飞起又是旋转的,感觉真实、新鲜且美妙,尤其抱着自己的小哥哥正是她所喜欢的剑眉星目,还有,他虽然只穿着普通的布匹,依旧掩盖不住长年练武的好身材呀。 不知不觉之间,金婲痴了,陪相亲,有福利啊。 ☆、怦然心动 刘星见金婲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以为她是被吓蒙了,或者是嫌弃自己的触碰,立刻撤手跪下:“请姑娘责罚。” 如果在燕国,他碰了姑娘的肩膀就算是毁了人家的名节,要么娶她,要么自砍双手,大魏国虽民风开放,但也有森严的等级制度,金婲以此为由杀了他一个奴仆,也是合理合法的。 金婲疑惑不解:“我为什么要责罚你?” 刘星抬头:“您不怪我?” 金婲双手握住刘星一边的胳膊拉他起来:“没有你的话我早摔下去变成落汤鸡了,我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呢?” 刘星弯腰拱手:“谢姑娘大度。” 金婲双手合十,眼中满是崇拜:“你轻功好厉害。” 之后,金婲就询问了刘星练功的经历,又问了他在左相府的生活情况,心细如发的刘星猜想她可能是想从侧面替严府小姐打探少爷、老爷、夫人的秉性,便说了少爷如何重用自己,夫人持家公允,老爷优待家仆的一些事情。 当然,这些话听入金婲耳中,就认为眼前的帅哥不仅人好看,武功高强,还是个非常受上司老板喜爱的优秀人才。 月色下,五人在码头汇合,刘晨曦亲自送严丽心上了马车,金婲因为穿得简便,自己上了马车,临进入车厢时又扭头看向刘星,摆了摆右手表示再见。 马车走后,刘喜上前几步,模仿着金婲刚才的动作问:“少爷,金姑娘朝您做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刘晨曦看着刘喜的手势,同样不知道意思。 刘星:“她看向公子时面带笑意,想来是代表一种示好。”随后便把金婲询问了有关左相府的事情汇报给了刘晨曦。 刘喜:“公子,金姑娘不会是看上您了吧?上次厨房的一个小丫鬟看上小星子,也是朝我打探东打探西的。” 刘星:“严小姐既然会带了金小姐一起来见公子,说明她是严姑娘极其信任的人,我倒认为她很有可能是受严姑娘所托。” 刘晨曦点头,相较而言,刘星的分析更加合理,不过,此女子依旧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查一查她的底,我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奇怪。” 刘星:“是,公子。” 坐上马车不久,金婲就开始询问:“怎么样?怎么样?” 严丽心抿嘴一笑,回答道:“我觉得,我们很是志趣相投。” 金婲:“那很好呀,而且,我今天和他身边那个帅哥聊天的时候,无意间听他说起,他们家老爷夫人待人很好,你嫁过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婆媳矛盾。” 严丽心害羞起来:“瞎说什么?” …… 刘晨曦回府后,刘夫人询问相亲的结果:“今天见了严姑娘觉得如何?” 刘晨曦道:“大家闺秀,才貌出众。” 刘夫人听后欢喜地看向刘左相:“老爷,你看看,咱曦儿什么时候这样夸赞过一个女子,看来,咱们家很快就要办喜事啦!” 刘左相满意笑道:“如此甚好。” …… 几天后,严丽心来到金府中,将手中的请柬递给金婲。 金婲看后掀起严丽心的裙子一角:“看来,他是已经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严丽心坐下道:“婲婲,你陪我去好不好?” 金婲放下裙角:“人家请你去赏画,我跟去了算怎么回事?” 严丽心摇晃着金婲的胳膊:“就我和他两个人我紧张啊。” “怎么会就你们两个人?你带两个丫鬟,他带两个小厮。”说到这里,金婲的眼前突然闪现一个身影,眼眸如夜空中的星星一般闪亮,不由自主想到这次他会不会去,好想在看一眼帅哥。 严丽心继续摇晃着金婲的胳膊:“求你啦,好不好?” 金婲想,上次帅哥说过他是刘晨曦的贴身小厮,既然如此,这次赏画他应该很多概率也会去。 “那好吧。” 严丽心抱住金婲:“婲婲,你真是我全天下最好的姐妹了。” 金婲走到衣柜前挑选衣服,看了一圈后摇了摇头,平时嫌麻烦,穿衣裙以方便为主,可想到他很有可能会去,她想让他看到她穿着漂亮衣裙的样子,于是叫了丫鬟抬来一木箱子,里面是她偶尔重要宴会才会穿的华丽一些的衣服。 严丽心在外间坐等了一阵:“婲婲,你今天怎么这么慢?” “马上,马上!”金婲提着繁琐的裙子从里间走出。 “好漂亮呀!”严丽心围着金婲转了一圈:“真是人靠衣装,御用皇商金府的小姐早该这样打扮,你若天天这样打扮,王都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摆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金婲摸着头上的发簪笑笑,希望他也会觉得好看。 …… 刘晨曦带着刘星、刘喜来到赏画的庭院门外,不久,一辆华丽的马车在他们身旁停下,严丽心先下了马车,刘晨曦上前几步,握着扇子:“严姑娘,多谢今日赏光。” “哪里,还要谢谢你邀请我。” 严丽心身体朝向马车门帘:“我还叫了婲婲一起。” 此时,一个丫鬟扶着金婲下了马车,刘晨曦侧头看去,顿时吓到,虽说王都内富户女子一般都是衣着华贵,但金婲戴的首饰也太贵重了,她站在严丽心身边,不免有些“喧宾夺主”的感觉。 金婲来到严丽心身旁,以自己为圆心转了一圈:“这是我最近新得的裙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刘晨曦只是微微一笑,不知道这女人两次见面打扮反差如此之大是何用意,刘喜心道这位金姑娘好像是来炫富的,刘星则是快速扫视了周围一圈,看来一会儿他得时时留意金姑娘的动态,以防有人见财起意。 严丽心挽住金婲:“让你平时不好好打扮,现在总算开窍了。” 刘晨曦走在前面,二女跟着进入院中,这里屋内赏画,屋外观景,三人先在屋内看了一圈画作,刘晨曦驻足于画前,说起画家的笔法,严丽心就谈论起画上的题词,随后延伸越来越多。 金婲看画就是单纯的看图,对于这两人讨论的东西根本一窍不通,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拍了拍严丽心的胳膊,抬手指了指外面。 严丽心知道她这是觉得无聊了,想出去逛逛,会意地点了点头。 见金婲走出房门,刘星看向自家公子。 没有这个言行略显奇怪的金小姐跟着,刘晨曦自然是高兴的,但考虑自己作为今天活动的发起人,还是需要对金婲的安全有所负责,于是给了刘星一个表示同意的眼神。 金婲刚走出房间不久,就发现刘星跟在自己身边,暗暗窃喜,问:“你怎么过来了?” 刘星:“我来保护姑娘安全。” 走到一处回廊,迎面过来几个男子,刘星快步走到金婲斜前方,用自己的身体隔开那些男子。 金婲看着刘星的后背,满满的安全感洋溢而出,不知不觉间烧红了脸颊,这样的感觉,从前在偶像剧里看到过,在甜宠文里看到过。 等那群男子离开,刘星才转身看向金婲:“金姑娘,现在没事了。” 金婲害羞地低着头不敢看刘星,只觉他的声音都能让人迷了心窍,心脏怦怦然跳了起来。 ☆、手绢风波 回府邸的马车上,金婲试探道:“丽心,你觉得那个刘星怎么样?” “挺好的。”严丽心下意识以为问的是刘晨曦,等回答的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问的是另外一个人,好奇问道:“你怎么会突然问起他?” 金婲害羞地低了脑袋,互相抡着指头,这种扭扭捏捏的姿态自然被熟悉她的严丽心准确捕捉,调笑道:“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话音刚落,金婲涨红了脸,既不好意思承认,也不愿意昧着真心否认。 严丽心看出自家好姐妹这一副小女子春心荡漾的模样,知道她恐怕是动了真格,收了笑容正色道:“婲婲,他可是一个仆人,就算你替他赎身恢复平民身份,你难到要下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平头百姓?” 金婲反驳道:“这世界本就不应该以出身论高低贵贱,他又高又帅,武功好,人又细心,放我们那儿不知有多少女孩子要喜欢。” 严丽心顿两顿:“没听说你的姑姑们是下嫁的呀。” “额……”她总不能说她所谓的我们那儿是二十一世纪吧,只好道:“反正我喜欢就行了,别人怎么看不重要。” “就算你喜欢,你爹娘能同意吗?” 严丽心知道金员外老来得女,且是独苗,宠爱地没有边际,可没想到她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金婲得意道:“他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她好好地在家中老房子的仓库里整理东西,打开一个木盒后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古代的时空,寄生于金员外娇弱的独女金婲的身上,她借着这副五六岁的身体做出许多尝试,比如跳水、撞马、吃炉灰,还是无法回到原本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二十一世纪,因此不得不接受了作为金婲的人生。 虽然是在等级制度森严的封建国家,金员外夫妇却十分疼惜这个独女,使得她过上了无拘无束、有求必应的躺赢生活。 一次,金员外生意上出现问题,眼看就要破产,她毕竟在金家养尊处优了多年,为了报恩,向便宜老爸提出了几个二十一世纪常见的营销策略,使得金家的生意转亏为盈,甚至在后来发展壮大,成为王都内有头有脸的御用皇商。 金家夫妇眼里,这个女儿虽然不喜读书,不学女红,却是个商业奇才,因而更加视若珍宝。 所以说,如果她坚持一定要和刘星一处,他们很大概率是会同意的。 严丽心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些画面,假如金婲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金员外和夫人大概是只能同意了的:“真羡慕你的勇气。”不过 金婲:“所以,你快帮我想个办法,我现在想知道,刘星他对我有没有意思。” 严丽心:“这还不简单?” 金婲瞪大了双眼看向严丽心。 严丽心:“你忘了,咱们大魏国的女子,若是想要试探男子的心意,就把手绢丢到他面前。” 金婲恍然大悟:“对呀,这可是人人都知道的习俗,到时候只要他捡起手绢还给我,不就代表他也喜欢我啦!” …… 几天后,刘晨曦发贴约严丽心到郊外冶游,金婲手忙脚乱要在刘星面前留下好印象,严丽心乐观其成,同时也很好奇两个人之后的走向如何。 刘晨曦见到金婲再次跟随严丽心赴约,不由嘴角一抽,这女人是有多不解风情,难道以后每次见严丽心她都要跟着? 一行人围着湖边转悠了一圈,最后来到一处凉亭里休息。 金婲想着“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因此,在马车上装了许多美食,丫鬟碧玉、红宝将碗碗碟碟放满整个凉亭内的石桌,刘晨曦、刘喜、刘星皆是吃了一惊。 金婲:“这些是我让如意楼准备的,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严丽心:“你们也知道,如意楼的大厨每天只做一桌菜,千金难求,如果没有婲婲这个东家,我们轻易吃不到呢。” “那就多谢了。”刘晨曦拱了拱手,继续道:“听说如意楼是金小姐的主意?” 自从意识到此女与严丽心交情深厚,他命刘星简单调查了一下,御用皇商金家的独女,不遵礼教,却是做生意的奇才,比如如意楼的经营模式,每年重金招募最优秀的厨子,每天只做一桌菜,物以稀为贵,众多权贵争相追逐,有一饭千金之说。 “是呀,我也就这点会挣钱的本事了。” 金婲摸摸头,瞟向刘星,心道: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们日后的生活了。 刘晨曦笑意中透露出不屑:果然是商贾之女,只知逐利。 刘晨曦、严丽心、金婲坐下后,金婲看向刘星:“你们也一起吃吧。” 刘喜、刘星向后退了一步:“不敢、不敢,我们怎么能和公子小姐们同桌呢?” 金婲:“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严丽心知道金婲准备这些本就是为了刘星,笑道:“就是,一起坐下吧,我想,你们公子也不是那般迂腐之人。”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刘晨曦也就开口:“既然是二位姑娘的美意,你们两个就不必推辞了,都坐下吧。” 刘喜、刘星听了刘晨曦的话,这才轻手轻脚坐到空余的两个石凳上。 众人喝完鸡汤,金婲前倾了身子问:“怎么样,喜欢这汤吗?” 刘晨曦自然以为是再问自己,应了一声:“如意楼的大厨果然不同凡响。” 刘喜、刘星也认同地点头:“很好,很好。” 金婲见刘星点头,脑海里浮现出将来两人成双成对到如意楼吃饭的恩爱场景,不由害羞起来:“要是喜欢的话以后可以经常一起吃。” 她娇羞的表情吓到了刘晨曦,刘喜和刘星,他们均不安地瞟了一眼严丽心,怎么样都感觉她带来的好姐妹是在向她的相亲对象示好呀。 等二女走到在湖边的时候,刘喜小声嘀咕:“公子,那金姑娘是不是看上您了?” 刘晨曦偏头看向刘喜,说实话,他也有这样的困惑,这女人似乎一直在向自己示好,第一次见面时不修边幅的,之后就装扮得隆重精致,这一次不怕麻烦地准备了如意楼的饭菜,还说以后要经常一起吃,尤其刚才那娇羞的表情,实在太过可疑。 刘星:“倘若真的如此,两位小姐该不会这般形容。” 刘晨曦看向湖边的二女,说说笑笑感情甚好,于是看向刘喜:“看来,是你想多了。” 刘喜挠了挠头:“也是,倘若金小姐对您有所图谋,严小姐不可能毫无察觉还每次都带她与您见面,再说,她若真对您有意,就该朝着您丢手绢了。” 刘晨曦走到二女面前:“时辰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城吧。” 严丽心微微颔首:“有劳了。”一只胳膊轻顶了一下金婲,提醒她抓紧最后的机会。 金婲很是不安,她还是第一次要朝人抛手绢,今天一路都想着寻一个和刘星独处的机会,奈何他一直跟在刘晨曦身边,让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她不好意思呀,要是被无视了,多丢人啊。可现在,眼看今天的行程即将结束,罢了,与其等着不确定的结果惶惶不可终日,不如“早死早超生”,因而故意将手绢扔到了他的脚边。 这一举动惊住了三男,刘晨曦感觉头皮发麻,想不到这女人如此大胆,竟然还当着严姑娘的眼前做这样的事情,他立刻瞟向严丽心,若是让她误会,他的名声啊。 严丽心今天本来就是来看戏的,出于淑女的规范,她强忍着不做出任何表情。 这在三男眼中就成了不悲不喜,捉摸不透的表情了。 事情已经发生,就必须要有个结果,刘晨曦侧头给了刘星一个眼神。刘星立刻会意,迅速蹲下捡起手绢递到金婲手里:“姑娘,您的手绢掉了。” 金婲接了手绢,认为这就是按照大魏国的习俗男子给与女子的回应了,立刻用手绢掩着脸跳上了马车。 见有情人终成眷属,严丽心笑着朝刘晨曦行了别礼,也坐上了马车。 刘晨曦三男则愣在原地,严丽心这算是什么意思? …… 马车上,严丽心、金婲相视一笑。 金婲:“我这事儿是不是成了?” 严丽心:“当然。” 金婲兴奋地晃动双臂抱住严丽心:“太好了!太好了!你们大魏国的这个风俗我喜欢!” 严丽心笑道:“我看你是高兴糊涂了吧,你不也是魏国人吗?” 金婲憨笑着,在旁人看来,她就是个不讲规矩、不学无术的,因而胡乱说些什么二十一世纪的言语,人们也不会认为她有问题。 …… 马车走后,刘喜挠头奇怪道:“公子,金姑娘这样明目张胆地,严姑娘怎么?” 刘晨曦也有同样的疑问,初见金婲时就感觉她有些奇怪,私下派刘星打探,知道她或许是因为受家中纵容所以如此,再后来,她似乎一直在对自己示好,今日居然还丢了手绢。 当然,最奇怪的是严丽心的表现,她为什么这么平静? 或许是严丽心太过信任这位所谓的“好姐妹”,又或许是二女在演戏试探他是否专情,也可能是为了强装出大度的仪态,总之,如果想要让这门婚事顺利地进行下去,自己必须和姓金的说明立场。 …… 金府,红宝把一封书信呈给金婲,金婲看到是刘府的信,一边拆开一边问:“是谁送来的信?” 红宝回答道:“那人自称是刘府的一个小厮,有些黑瘦。” 金婲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刘星的身影,打开信纸,上面一行字是约她明天傍晚到听雨楼相见,顿时欣喜地站了起来:“他约我明晚相见。” 红宝欢喜道:“恭喜小姐。” 说叨着还欢快地转了几个圈,又抚摸着自己的脸,明天见到帅哥,自己必须保持最完美的状态,于是对身边的红宝道:“快去烧水,我要用玫瑰花沐浴更衣。” 浸浴在玫瑰的香气中,金婲想起自己穿越过来多年,一直没有回到二十一世纪的,或许会在大魏生活一世了,且自己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终于遇见了一个让自己心动之人,必须牢牢把握。 ☆、自作多情 金婲派小厮把严丽心接到金府,严丽心来到金婲房间,见碧玉、红宝以及三个丫鬟各用木盘端了一套华丽的衣服,问:“什么事这么着急把我叫来?” 金婲急急跑到严丽心面前:“丽心,他今晚约我去听雨楼。” 严丽心笑道:“好事呀。”她原本以为这个叫刘星的小厮会因为身份问题有所逃避,想不到行动竟然如此积极,看来,他要么和婲婲情投意合不在乎阶级之分,要么是想贪图金家的财势摆脱奴籍的身份,她盘算着得暗地里观察他与婲婲单独相处时的样子,若发现是第二种猜测,就警告他立刻远离婲婲。 金婲:“快帮我拿拿主意,我今晚穿哪一套衣服好看?” 严丽心暂停思绪,一眼扫过丫鬟们端在木盘上的衣服,选择了一套紫色的。 精心梳妆后,严丽心跟随金婲来到听雨楼的一间厢房。 二女坐下后,金婲感觉有些紧张,握了严丽心的手问:“丽心,我好紧张呀,一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怎么办呀?” 严丽心安抚道:“没关系啦,一会儿你就装温柔,等着看他跟你说些什么,你只要附和着他说就行了。” 金婲想,眼前这位好姐妹爱慕者众多,她的教学方案应该是有理有据有用的,于是决定照做。 等到了约定时间稍微晚一刻的时候,她跟随店小二走进听雨楼的大包间,严丽心就继续留在隔壁的厢房里,一边吃菜,一边等待金婲和刘星的对话。 金婲走进大包间,房间里的男人不是刘星,却是刘晨曦,她吃惊问道:“怎么是你?” 刘晨曦原本站在窗前赏月,听到金婲的声音后转过身子,面色平静问:“信是我的人送去的,不是我约你还能是谁吗?” 金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她当时太兴奋,只以为是刘星,根本没想到会是别人。 “你叫我来做什么?就你一个人?” 刘晨曦不急不缓地坐下:“这件事情还是单独说比较好。” 当众拒绝一个女子,是有伤姑娘颜面的,他虽然看不惯金婲没规没矩的样子,但毕竟是严丽心名义上的“好姐妹”,不论是否为试探,面子上还是要做足的,因此只让刘星、刘喜在听雨楼后院马车处等待。 金婲跟着坐下:“什么事情?” 刘晨曦:“金姑娘应当知道,男女婚嫁是讲究‘合适’二字的。” 金婲恍然大悟,以为刘晨曦是替刘星来试探自己,笑道:“知道,这个说法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看我是否喜欢。” 刘晨曦:“金员外也这样认为吗?” 金婲:“当然,只要我喜欢,他们无论如何也会成全我的。” 刘晨曦怒拍了一下桌子:“金姑娘请自重,这样的事情终究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我这个当事人不答应,又怎么能够作数。” 金婲再次恍然大悟,说起来刘星是刘晨曦的亲信小厮,这件事确实需要得到他的同意:“你想的真周到。” 刘晨曦:“?” 金婲:“你打算怎么样才算同意我们的事情,你有什么要求随便提……” “荒唐!”刘晨曦气极地站了起来,这女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她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以为他会为了珠宝财物娶了她? “婚姻大事讲究门当户对,女子更要知书达理,哪里容得你肖想?” 金婲不论从前或现在,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贬低自己,不由愣住。 隔壁厢房的严丽心听到这里,立刻冲进大包间,就看到金婲呆愣在原地,搂住她的肩膀拍了几下表示安慰,随后怒视着对面的刘晨曦道:“刘公子,想不到府上的门槛这样高贵,御用皇商金家的独女都配不上一个会武功的小厮了。” 刘晨曦:“小厮?” 金婲一边用手绢擦拭眼泪一边道:“他是有多不喜欢我,宁愿在你身边当小厮也不愿意跟我去金府,不喜欢我就不要捡我的手绢,或者私下告诉我就行了,何必让你出面来说我。” 刘晨曦更加惊奇地看向金婲:“所以,你喜欢的人,是刘星?” “我知道你这个小厮有些本事,不是一般的家仆,但你刘府简直欺人太甚!”说完,严丽心拉着金婲往外走:“婲婲,咱们走!” 二女来到马车前,看到刘星站在刘府马车旁,金婲伤心地跑上了自家马车,严丽心忍不住要替姐妹出气,于是朝刘星、刘喜走去。 刘星、刘喜正准备向严丽心行礼,严丽心一个耳光结结实实扇在刘星脸颊上:“婲婲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刘星惊讶地看向严丽心,看她的情形不像是玩笑,一旁的刘喜偏头看向刘星。 听严小姐的意思,金小姐喜欢的人不是他们的公子,而是刘星? 严丽心坐上金府的马车走了。 …… 大包间里,刘晨曦的脑中还在嗡嗡作响,他没有听错吧? 金婲喜欢的竟然是刘星? 所以,她突然华丽打扮,各种示好,其实是针对自己的小厮而非自己? 今天来是想谈替刘星赎身的条件? 难怪严丽心眼睁睁见着金婲对自己亲近却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现。 他此前猜测金婲对自己有意,防备诸多,原来,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人家想要讨好的对象是自己身边的小厮而已。 他这样的心思若是让旁人知道了还不笑掉了下巴? 想到这里,刘晨曦略微感觉不爽,就此作出定义:金婲,是一个极其没有眼光的女人。 过了一会儿,他来到马车前,就看到刘星脸上明显的掌痕印子,道:“金婲这个女人也出手太重了。” 刘星声音低沉:“是严小姐。” 刘晨曦惊讶了:想不到严姑娘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脾气却是这么大。 主仆三人安静地回到府中,刘喜忍不住来回地观察自家公子和刘星的颜色:“公子”刘喜试探着问:“照今天的情形,莫非那金小姐……” 刘晨曦眼光撇向刘喜,刘喜弯腰低头不敢说话了,如果金姑娘看上的是刘星而非自家公子,他说出这个事实简直明摆着是对公子的笑话。 可这也不能怪他呀。 若不是严姑娘言明,谁会想到一个富家小姐会在自家公子和小厮之间看上了小厮呢? 原以为是“好姐妹”争抢公子,结果人家看上的不是公子,而是是公子身边的小厮,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人家会不会以为公子很自恋。 也不能说是自恋,谁能想到一个富家的小姐会看上他和刘星这样的小厮,哪怕是再突破世俗的话本子里,也只有忠心耿耿的小厮,没有娶到小姐的小厮啊。 他十分好奇这件事接下来的发展。 刘晨曦待心情缓和后,回想起严丽心怒视自己的样子,她与金婲果然是姐妹情深,如若处理不好此事,自己与严家的联姻必定会有阻碍。 想要安抚金婲和严丽心,最好的办法就是成全了她的心意,不过,也得看刘星的意思,若是两情相悦,他不介意成人之美,毕竟刘星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若刘星不愿,他也不必怎么样。 只有一点。 幸好今日严丽心、金婲误以为他是代替刘星前来回绝,若而女日后细想之下察觉了他的误会,岂不是让人看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倘若金婲将此事传扬出去,他的脸面往哪里放? 因而,还是需要采取措施,一要坐实了自己是替刘星出面的说法,二要消除误会,挽回与严丽心的关系。 刘晨曦扫了一眼刘喜,而后看向刘星,当事人刘星面色平静,仿佛这件事与其无关一般,因道:“刘星,金小姐的事情你怎么想?若你对她有意,我可以还你自由身。” 刘星弯腰拱手后声音严肃道:“谢公子,当初没有公子的收留,我早就饿死在饥荒里了,因此只愿生生世世效忠公子。” “看来,你是对她无意了。”刘晨曦扶起刘星:“娶妻娶淑,金婲那样的女子,也难怪你会不喜。” 刘星出现站直了身子,不是不喜,在他眼中,金婲是一个没有上位者架子的人,待所有下人都非常亲善,就和她一样。 “只是,我与严小姐之间的误会,还需要你稍加配合。” “全凭公子安排。” …… 回到小厢房,刘喜、刘星脱衣洗漱,刘喜看着刘星胸前结实的肌肉,再看看自己圆润的身形,难怪金府小姐对他青眼有加,羡慕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兄弟,你是不是傻呀,若是真能入赘金府,从此翻奴为主,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有什么不愿意的?” 刘星照旧平静地擦洗着自己的肩背。 “你个闷葫芦,行了,我去睡了。”刘喜把肩上的抹布往木架上一挂,独自躺上了床。 他与刘星自小跟随公子,刘星身手敏捷,陪着公子一起学武,后来承担了护卫安全的职责,颇受公子重用,他就负责照顾公子的饮食起居,虽说可能性不高,他倒真有那么一丝期待着刘星可以飞上枝头。 …… 第二天一早,刘晨曦命人准备了礼品分别送去金、严两府,金府门房一听是刘左相府上来的人要送礼给自家小姐,欢欢喜喜禀告了金婲。 金婲因为伤心哭了一夜,此刻正躺在床上睡得懵懂,听到碧玉的报告,气不打一处来,送礼是什么意思,打一棒子再送根胡萝卜吗? “把他们轰走,刘府人站过的地方摸过的地方全部都给我擦洗干净。” “是。”碧玉从没有见过金婲如此气愤,立刻出了房间把命令告知了管家,管家先是一惊,金婲的话他不敢不听,于是在门房出处与来人客气了几句,算是婉拒,待人一走,即刻指使了丫鬟小厮把门房、门外完完全全清洗了一遍。 刘府的小厮前脚刚走,后脚就注意到金府的人抬水冲地的举动,这是有多么厌恶啊他们啊,回去后如实报告公子。 刘晨曦听后轻笑道:“她是故意做给我看的,这女人气性还不小。”挥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厮不明所以,都说“打狗也得看主人”,照理说公子遭遇如此对待,早该怒火中烧,现在却是一笑了之,看来,公子对于这位金小姐是另眼相看的。 不一会儿,另一个小厮报告,严府收下了礼物没有退还,严姑娘另外又遣人送来了一封书信,刘晨曦拆信一看,严丽心的大意是当着父母的面不好推辞,因而邀约春风楼会面,另行还礼。 刘晨曦知道,她今晚会面除了还礼,恐怕还有婉拒婚姻的意思了,不愧是名门闺秀,处理起家族矛盾来进退有度,如此女子,实在难得。 既然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个误会,也是自己言行不当在先,他决定在会面时说明清楚,消除误会。 当然,他不会告诉严丽心自己误会金婲看上了自己的糗事,只是简单寒暄几句后解释道:“其实,我那日所说的话是刘星求我的,他自知配不上金府小姐,这才托我说些狠话,头一次接受着种委托,不知该如何,就照着一些话本子胡乱说了,昨晚回去细想,也觉后悔言辞不当,还请严小姐代为转告我的歉意。” “果真如此?他只是觉得配不上婲婲?”严丽心睁大了眼睛,以求证的目光看向门外。 守在门外的刘星感受到目光的注视,先看了一眼自家公子,又看向严丽心,略微弯了身子,这就算是默认的意思了。 严丽心眉头一松:“你们不了解婲婲,她若是喜欢,是不会在意这些地位尊卑的。” 刘晨曦:“但为了她的名声考虑……” “你们太小看她了。”严丽心向刘晨曦行了一礼:“多谢刘公子告知,我还有要事,先行回去了。” 刘晨曦知道她这是要去金府,也没有阻拦,在他看来,金婲不过是个娇生惯养没见过世面的,对刘星也不过是一时间的新鲜,为了不让与严家的联姻告吹,他吩咐了刘星配合自己,倘若之后金婲再找上门来,让刘星只装着糊涂保持一个不拒绝也不亲近的距离,等金婲过了新鲜劲儿,或认为刘星是个榆木脑袋,自己就会放弃的。 严丽心让车夫加快了速度赶到金府,来到金婲的房间,见金婲依旧如死鱼一般躺在床上,便在床沿边坐下道:“想不想知道刘星的消息?” 金婲原本不想理会,只闭着眼睛装睡,可听到到“刘星”两个字,不由自主动了动眼皮。 严丽心见金婲有了反应,抿了抿嘴唇,等着她着急。 金婲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严丽心再说什么,只觉得好奇得紧,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好姐妹不会特地跑这一趟,所以,刘星到底是怎么样来着? 莫非事情有了什么转机? 金婲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他怎么了?” 严丽心:“他其实是认为自己身份卑微,不想坏了你的名声才故意的。” 金婲:“怎么可能?” 严丽心:“刘晨曦亲口告诉我的,他说他实在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才告诉了我真相。” 金婲:“你不是在骗我吧?” 严丽心:“这还有假,你赶紧好好睡一觉,明天打扮得美美的,见到刘星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金婲一把抱住严丽心:“太好了!丽心,我要好好睡一个美容觉,你明天陪我一起去。” 严丽心抿嘴一笑。 金婲放开严丽心:“可是,等见到他,我要怎么做呀?” 严丽心打趣道:“呦,当初那个朝着人家丢手绢的金婲大小姐哪里去了?” 金婲:“他会不会觉得我太轻浮,或者……” 严丽心握住金婲的手:“没关系的,等明天见到他,你先看他怎么说怎么做,不过我看刘星像是个闷葫芦的样子,外加他本来就因为你们两个身份地位悬殊,我猜想你得主动一些。” ☆、脱身策略(1) 第二天,金婲随着严丽心去见刘晨曦和刘星,严丽心、刘晨曦走在前面,金婲有意放慢了脚步,想和刘星并排走,可刘星偏偏走在她身后几步的位置,她停下脚步,他也停下脚步,低着头不看自己。 一次听到刘左相府的两个丫鬟叫刘喜“喜子哥”,叫刘星“小星哥”,金婲就扭扭捏捏低着头叫了一声“小星哥”,走在前面的刘晨曦脚步一顿,差点儿没吓得跌倒,平日里府中年岁小的丫鬟喊“小星哥”都不觉奇怪,偏金婲这一声称呼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刘星则慌乱地躬了身子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 后来,金婲按照严丽心的建议,写了一首情诗,含羞带怯地递给刘星,刘星看过后,当然知道这是大魏国女子常用来表达爱慕之情的句子,可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赞一句:“小姐写了一手好字。” 金婲:“……” 看来这刘星果然如呆头鹅一般不开窍,这段时间以来,她又是送好吃的,又是送好玩儿的,可他只会恭恭敬敬地道谢。 …… 一日午后,金婲百无聊赖地躺在竹椅上晒太阳闭目养神。 “诶呀。”一个丫鬟娇娇弱弱的哭痛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就见假山后不远处地上趴着一个粉裙的丫鬟,看样子应该是刚才不小心摔倒了。 一个小厮很快跑到粉裙丫鬟身边蹲下,声音急切道:“小芳,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摔痛?” 粉裙丫鬟尝试要站起来,随后无力地跌坐回地面,声音柔软道:“我好像扭到脚了。” “我来帮你。”小厮立刻将粉裙丫鬟打横抱起就往院外走去。 天呐!公主抱呀! 二人走后,金婲有如醍醐灌顶,再一次见到刘星的时候,寻了一个机会假装跌倒:“诶呀!好痛呀!” 刘晨曦、刘星都是习武多年的人,一眼已经看出金婲的动作是假装的,无奈不能直接拆穿。 严丽心焦急地跑了过来:“婲婲,你没事吧?” “好痛,我好像不能走路了。”金婲故作疼痛的表情,随之眼光瞟向刘星。 刘晨曦、刘星当然知道她的用意,刘晨曦根本不想理会这个脑子有病的女人,况且他如果抱了这个女人,严丽心会怎么看怎么想,只好无奈地给了刘星一个眼神。 刘星也很无奈,为了自家公子与未来少夫人关系的和平与稳定,他对于金小姐的种种示好只能假装糊涂,现在她坐在地上,他更是不能不管。 刘星蹲下身子:“金小姐,我带您去看大夫吧。” 金婲用手绢遮掩住笑容,点点头,抬起两条胳膊,脑海中想象的满是刘星公主抱着自己,自己依靠在他怀中的模样。 腰上一紧,一个天旋地转,金婲发现自己竟然被刘星扛到了肩上。 金婲:“?”我是一袋米吗? 看见金婲的脸色,刘晨曦忍俊不禁,这女人现在应该很失望吧。 发现严丽心正看着自己,眼中不满:我的好姐妹都受伤了你却在这里幸灾乐祸吗? 刘晨曦咳嗽了一声,道:“你看刘星多担心金小姐啊,好事儿,好事儿。” 严丽心这才缓和了脸色。 刘星很快把金婲“扛”到附近的医馆,刘晨曦决定给这个死缠烂打的女人一点点教训,就找了一个借口叫出了大夫,只说家中骄纵的妹妹装病,想要小惩大诫。 年轻大夫收了银钱,轻触着金婲的脚踝检查伤势,发现她确实是装的,又用力按了几处脚踝上的位置,金婲只好故意喊了几声痛。 年轻大夫起身拿了一个白色布包回到金婲面前:“这位小姐,我看你伤得很严重,必须要用银针行穴治疗。”说着,白色布包打开,从中取出一只银针。 金婲从前也接受过银针行穴治疗,对她来说不算陌生,可她明明是装的,哪里需要这些:“不必了吧,我想也没那么严重,你给我敷一些外伤药不就好了。” 刘晨曦故作关切:“治病的事情还是要听大夫的,你不是痛得都已经无法走路了吗?莫非现在又不痛了?” 金婲当然不能承认,心想,罢了,不就是扎几针,虽说会受些痛,总比当着刘星的面被拆穿了强,只好握紧双拳:“还是很痛,那就拜托大夫了。” 随着年轻大夫手中银针越来越靠近脚踝,金婲不由地紧张起来,曾经疼痛的感觉袭上心头,她闭上眼睛不敢看针,等感觉到银针刺入皮肤的疼痛的时候,随手抓住了手边不知道什么东西用力一掐,仿佛这样可以减轻一些疼痛的感觉。 金婲掐住的,正是刘星的手。刘星看得出来大概是自家少爷或刘喜故意用这一招数吓唬金婲,开始时也认为她故意假装摔倒,挨上几针受些小罚也是应当,可是她现在闭着眼睛的时候,又觉有些于心不忍,因此就任由她手指掐在自己手背上而没有甩开。 刘晨曦原本站在一进门的位置等着看金婲的笑话,想不到她明明很害怕,却还是闭了眼睛硬挺着,微微弯起唇角,他饱受女子纠缠多年,稍微用些计量就可以在不损害双方面子的情况下让对方放弃,偏对金婲没有作用,这女人为了引起刘星的注意,甚至开始装受伤了,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现在也算是“自作自受”。 严丽心原本是配合着金婲演戏,哪里想到她会被送来医馆挨上几针,有些担心是不是真的崴了脚,担心之余,余光瞥见刘晨曦,就发现他又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心中生起不满。 “小姐,银针都已经扎好了,您现在不要动,等一炷香后我再为您取针,保证手到病除。” 金婲呼出一口气,慢慢睁开眼,道了一句“谢谢。”随后就注意到自己双手原来是掐在一只男人的大手上,从进入医馆时坐在她身旁的是刘星,这只手的主人自然就是刘星,所以,刚才在她最害怕的时候,是刘星握了她的手安慰她吗? 心里顿时感觉一阵甜蜜,他虽然不会像翩翩公子似的说一些哄女孩子欢心的话,但从行为举止上就是对自己很贴心啊。 想到这里,脸不由地烫了起来。 刘晨曦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金婲一副娇羞模样,心中一跳,扎针之痛都治不了你,这个女人真不好对付。 取针后,金婲夸赞着大夫妙手回春、医术高明,忙里忙慌地让严丽心扶自己上了马车。 马车上,金婲转了转脚:“这大夫医术不精啊,我根本没事儿,只不过故意喊痛的声音大了一些,他就拿我下针,我不得赶紧跑。” 严丽心:“听他说得那么严重,我还以为你真的受伤了呢。” 金婲笑道:“不过我也算是‘因祸得福’,扎针的时候,刘星可是一直握着我的手安慰我呢,我因为害怕,一直用力掐着,他躲都不躲。” 严丽心拍了一下金婲的腿:“是,是,是,看你都高兴成什么样子了。” …… 刘晨曦、刘星、刘喜回到院子后,却是有些气氛低沉。 刘喜无奈道:“少爷,我把从丫鬟那里打探来的可以让女子讨厌的做法都告诉了小星了,可是我看金小姐没有一点讨厌他的样子。” 刘晨曦皱了皱眉,这段日子他也看得出来,刘星对金婲并没有男女之情,可这女人偏偏看不出来,还总向自己打探刘星喜欢吃什么,穿什么,做什么,以及讨厌什么,热情没有一丝消减的情形。 一口一个“小星哥”声音娇柔,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多亲密的关系。 此时一个年老的妇人走进院子,她是一手将公子带大的张嬷嬷,因此在府中很有地位,刘晨曦见了亲自走出院子把人扶进屋内坐下,问:“嬷嬷今晚怎么过来了?” 张嬷嬷目光温和:“我来看看公子。” 刘晨曦:“我一切都好,嬷嬷身体如何?” 张嬷嬷:“一把老骨头了,差不多一个样儿,也不知道还能来看公子多久。” 刘晨曦:“嬷嬷放宽心,您一定长命百岁的。” 张嬷嬷:“我倒是见公子您最近似乎心情不太好,听丫鬟说是有一家小姐在纠缠于你?” “不是我。”刘晨曦看了一眼刘喜,心知他向丫鬟们打探的时候必定是说自己被某女子痴缠,可机灵的丫鬟们知道刘喜是个什么样子,怎么可能有小姐痴缠,或许就是因此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 张嬷嬷:“是不是最近经常与你相见的金府小姐,其实,倘若严小姐大度,日后纳入府中也未尝不可。” 越说越没边了,刘晨曦只好说明:“嬷嬷,金府小姐相中的是小星。”随后把整件事说了一遍。 张嬷嬷有些吃惊,但心知自家公子不是胡乱玩笑的人,于是看向刘星,这孩子也是她一路看着长大的,品貌都是很好的,只可惜小厮的身份大约只能配一个丫鬟,她原本还琢磨着等公子大婚后,从府中俊俏的丫鬟里挑选一个配给这孩子。 她看着刘星笑道:“这位金小姐倒也是有些眼光。” 刘晨曦:“这女人已经在问我小星的卖身契了,真像是牛皮糖一般,我现在看见她就头疼。” 张嬷嬷笑道:“公子不必苦恼,这样的富家小姐,只是因为平日里要风得风,见小星没有轻易屈服才有了新鲜感,她不是说喜欢小星武功高强吗,倘若小星生了怪病,只能卧病在床,她一定很快退避三舍。” 刘星:“嬷嬷的意思是,要我……” 张嬷嬷点头:“等她以为你得了不治之症,自然就会放弃,之后我们再宣称有高人治好了你的怪病,想来她也无脸再来纠缠。” 刘晨曦:“还是嬷嬷您老人家机智。” …… 金婲遇见父亲金万站在廊下逗弄着一只鹦鹉,很是欢喜。 金婲:“爹,一只鸟而已,这么开心?” 金万:“这是王老板今天送的,你不知道,小鹦鹉多有趣。” 鹦鹉似乎为了展示自己的好处,上下晃动这脑袋喊着:“老爷吉祥!老爷吉祥!” 殷勤的样子逗地金万哈哈大笑,欢喜地轻抚着鹦鹉。 金婲突然灵光一闪,金家的生意遍布全国各地,送礼讨好金家的人不计其数,一只普通的鹦鹉却是如此得她这个老爹的喜爱,说明送礼物必须投其所好。 于是出门闲逛,想要寻找到刘星喜欢的东西,想到他每次都随身佩戴宝剑,认为这样武功好的人一定喜欢名贵的宝剑,于是来到王都里最好的剑庄。 掌柜送上两柄宝剑:“金小姐,您看,这两柄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都是我们店里顶好的剑,你拿了送礼一定可以拔得头筹。” 金婲先看左边一柄,上面镶嵌满了宝石,□□裸就是炫富,看起来很不适合刘星的风格,右边一柄是短剑,如果刘星用不惯,就不会随身携带了。 两柄都不甚满意,于是抬头正要问掌柜拿来更好的,目光忽然落到正前方一只青黑的剑上,起身上前细看,颜色虽是乌黑,却刻有精致的暗纹,一看就是低调中显露奢华的感觉:“就要它了。” 掌柜劝道:“金小姐,这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黑龙剑,您用来送礼……”他家东家知道这样一把好剑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小姐买去送人,怕是要扒了他的皮。 “放心,我送的人武功高强,绝对配得上这把黑龙剑。” 说完,金婲抱着剑就往外走。 掌柜心道金小姐既然承诺不会辱没了这把好剑,他在东家那里也就有了交代,于是高高兴兴收了丫鬟递来的银票。 回到房间,金婲用一块软布擦拭着黑龙剑,她越看越喜欢,已经开始想象刘星收到这柄剑的时候,一定会非常高兴,说不定会高兴地忘乎所以,蹦蹦跳跳地抱住自己,又或者感动地深情地握住自己。 晚饭后,一个丫鬟禀报说刘左相府的人求见,金婲迅速整理了妆容就几步轻快地走了一路,跨入会客厅,来人正是刘喜。 “刘喜,你怎么来了?” 刘喜站在会客厅里,原还在感叹金家一个小会客厅里都放了不少值钱的宝贝,不愧是御用皇商的金府,听见金婲的声音后沉下脸色,转身向她行礼。 金婲见刘喜脸色不好,问:“出什么事情了?” 刘喜悲切道:“金小姐,刘星突然生了怪病,整个人瘫在床上不能动了,所以让我来告诉您,明天怕是不能如约陪您去爬山了。” 金婲心中一颤:“怎么会这样?” “今天早上还在好好地练剑,突然一下子晕倒,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全身上下只有脑袋能动了,我们请大夫看了,大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完,刘喜抬手用袖子抹了抹眼下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金婲拽了刘喜的手腕就往外跑:“快带我去见他!” ☆、脱身策略(2) 金婲在刘喜的带领下进入刘左相府,金婲心急地跑着,拐弯时来不及刹住脚撞倒了人,幸好双方都没有摔倒。 刘夫人见其一身华贵打扮:“你是?” 刘喜忙道:“回夫人,这位是金小姐,听说小星病了就着急来探望。” 金婲听刘喜称呼那中年妇人为夫人,赶紧扶了扶:“刘夫人,抱歉了,一时情急,给您赔罪了。” 刘夫人正恼怒着刘喜怎么带个陌生人跑家中横冲直撞,金婲就拽着刘喜往前跑:“刘喜,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路。” 刘夫人第一次遇到有晚辈没等自己发话就跑了的,只考虑到既然是刘喜带进府,应该是儿子的客人,到底要顾虑儿子的交际,这才没有即刻发作。 金婲、刘喜一路小跑进一个房间,就见刘星躺在床上,只眼珠子转向自己。 身旁一个大夫打扮的年轻男子左手端着小碗,右手用勺子将棕色的汤药喂入刘星口中。 “大夫,他这是怎么了?” 贺霖:“在下行医多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病症。” 金婲拿手绢替刘星擦了擦嘴角,看他这样子,身体不能活动,甚至不能说话,只眼睛能动,按照她所知,很像是中风的症状,只是,这么年富力强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中风呢? “我听说过用银针刺激十指指尖,或许可以让他恢复知觉。” 贺霖心道,看来这小姐还懂点医术呢。 见大夫犹豫,金婲道:“你如果做不了,我让人去请别的大夫。” “不必了!”刘晨曦解释道:“贺大夫可是宫中御医,医术高明,如果他都说治不了,大魏就没人能治好了。”要是让别的大夫看了,岂不是很容易穿帮。 金婲:“那你快用我说的方法做呀。” 贺霖、刘晨曦、刘星相互对视一眼,贺霖是刘晨曦的好友,听说了刘星被某家小姐痴缠,受托配合演一场戏,哪里料到这小姐对医术还有所涉猎,如果不扎十指指尖,他们的计划必然会被怀疑。 刘晨曦捏紧了拳头:“扎吧。”只要这女人见刘星药石无用,就会放弃的。 金婲跪坐到床边,担忧地握住刘星的一只手:“十指连心,这样肯定非常痛,可这是我知道的唯一的方法了,御医都没有办法,我们只能搏一搏了。” 刘星朝贺霖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做好了准备。 贺霖在金婲的“监督”下给银针消了毒,就顺着刺入刘星的指尖。 刘星感受到疼痛,心道果然十指连心,指尖比其他位置更害怕疼痛,却也只能咬牙强忍着不叫出声音,只要忍过这一段的疼痛,不能因为金小姐影响了公子和未来少夫人的感情,就只能让金小姐放弃对自己的迷恋。 十针过后,金婲问:“小星哥,你感觉怎么样?” 刘星当然不能恢复正常,只做出无奈的表情。 金婲见他额头上出了汗水,折了手绢替刘星擦拭脸上的汗水:“你额头上都出汗了,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刘星不做反应。 金婲想不通了,这样的刺激都治不好刘星,这可如何是好,刘喜说是早上发病,想到他现在肯定连吃东西都很困难,焦急地跑出了房间。 刘晨曦眉毛一挑:“看,这女人就是这样薄情寡义,之前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愿意出黄金万两来买走卖身契,一见刘星瘫痪在床,这才多长时间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张嬷嬷出的主意立竿见影,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刘喜默不作声,心里有些伤感,这个富家小姐根本是把他们小厮当做是玩具嘛,有新鲜感的时候握在手里把玩,病了没有价值了竟然这样转身就走? 刘星起身朝刘晨曦、贺霖各行一礼:“多谢公子,多谢贺公子。” 刘晨曦先对贺霖道:“贺兄,今天辛苦你了,我让人准备准备,去吃点东西吧。” 贺霖:“好。” 二男走出房门,来到院中。 刘晨曦抬头望月:“现在月色正好,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用餐?” 贺霖笑道:“如此甚好。” 刘星舒展一下身子,就和刘喜一起去厨房取饭菜,各式菜肴很快布置好,只是,他们没吃几口,就听到管家慌慌张张来报告:“少爷,金小姐又来了。” 刘晨曦、贺霖互视一眼,又一齐看向刘星,刘星则很快跑回自己房间平躺好,想起刚才是穿着中衣,又赶紧起身脱下外套。 金婲快步走进院子,看见三男站在院中,石桌上还放满了各色美味佳肴,有些生气:“小星哥都那样了,你们还在院子里吃饭,让他饿着肚子闻着你们的菜香,你们也太残忍了吧。” 刘喜赶紧打圆场:“金小姐,我们公子正是因为怕屋子里有味道才在院子里用饭的。” 金婲:“一看你们就没真正的饿过肚子,饿极了的人是对食物的味道非常敏感的,院子外小风一吹,这些肉的味道就会传到房间里的。” 刘晨曦:“你不是都走了吗,又回来做什么?”莫非这女人有了怀疑? “小星哥现在不能吃这些菜,所以我回家给他弄了些牛奶过来。”金婲把双手捧着的瓷壶举高了一些:“这是自家养的奶牛刚挤出来的,我让厨娘现煮好就立刻送过来了。” 刘晨曦、贺霖、刘喜面露不可思议的表情,房间里的刘星也觉惊讶。 刘晨曦摸了摸鼻子问:“所以,你刚才突然跑出去就是要弄牛奶来给刘星?” 在大魏,奶牛数量有限,养得起的人家非富即贵,他家里人都觉得牛奶有腥味,因此没有养奶牛。 “是啊。”金婲说完,就朝刘星的房间走去,刘晨曦、贺霖、刘喜只好一起跟进了房间。 金婲站到刘星平躺的床边,柔声道:“小星哥,我给你煮了牛奶,放心,这是厨娘用特别的方法加工过的,没有腥味,也不会胀气。” 刘喜取来一套碗勺,一点一点把牛奶喂给刘星,刘星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所动容,除了公子和她,金小姐算是第三对自己好的人了。 喝完牛奶,金婲又叫刘喜打一盆热水,刘喜端来热水,金婲就把手绢放水盆里,拧干了手绢就开始帮刘星擦脸和手,至于身子,她倒是想擦,却又不好意思,只得对旁边的刘喜道:“睡前你就像我这样帮他擦一擦身体,一定要记得每隔一个时辰就帮他翻一下身体,不然时间长了身体会僵硬,甚至会长褥疮。” 贺霖:“没想到姑娘还懂这些?” 金婲:“家中老人也得过类似的病,我见护工就是这么做的。” 贺霖:“护工?” “就是专门照顾病人的人。”金婲灵机一动:“对了,我明天派个护工来吧。” 刘晨曦:“不必了,刘星不习惯陌生人在身边的,刘喜会好好照顾他的。”可不能在这里放一个金婲的眼线。 刘喜点了点头:“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照看小星的。” 金婲又对刘星道:“听说你身体动弹不了前是在练功,这就说明你有可能是练功时受了什么伤,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找会武功又会医术的大师了,到时候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房间里的众人吃了一惊,他们原以为做了这一番戏,金婲发现这病治不好,就会放弃,想不到她还在别的想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金婲一连带了不少人过来给刘星看病,不过这些人大多泛泛之辈,没有看出贺霖做的手脚。 刘左相和刘夫人坐不住了,叫了儿子询问,为什么一个陌生女子这几日要来来回回带些陌生人往府中跑,当他们刘左相府是可以随便进出的吗? 刘晨曦只好关了房门告诉父母其中计划,毕竟是自家儿子出主意装病在先,又事关与严家的关系,二老暂时忍下。 又过去几日,丫鬟报告刘夫人此女每天变着花样给刘星安排一日三餐,督促着刘喜给刘星翻身,心生感慨:“她对刘星还真是不离不弃,寻常女子能够做到如此,实属难得呀。” 听到母亲的话,刘晨曦也有同感,他此前觉得这女人粗俗娇纵,因为这件事,反而有些刮目相看了,因为他很清楚,无论世家豪门还是普通百姓,包括他自己,天下间能有几人做到如她这样的。 想到这里,甚至忽然感觉有些羡慕刘星了,这小子有福气啊。 当晚,他梦见自己病重斜靠在床上一直咳嗽,金婲拍了拍他的背,又细心地替他擦脸。 刘晨曦早晨醒来,被自己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这一想法吓了一跳,随后淡淡笑了,一定是因为这个女人整天跑来这里叽里咕噜的,烦的他脑子都不太正常了。 金婲又带来一个大夫,对方诊脉后和之前的人一样摇着头走了,金婲也失落地走出房间,严丽心见她愁眉苦脸,只得握着她的手说一些安慰的话。 这段时间她也偶尔跟着金婲来过几次,她也想不通,刘星到底是什么怪病,为什么请了这么多大夫就是没有作用,可怜婲婲现在人越来越憔悴了。 严丽心向刘晨曦告辞后,拉着精神恍惚的金婲离开。 刘晨曦和贺霖来到刘星房间,刘晨曦在刘星身上的几处穴位用力一点,刘星才从床上起身。现在这样实属无奈,为了防止穿帮,他们只能使用非常手段了。 贺霖轻叹一声:“我看这位小姐是不会放弃的。” 刘星向刘晨曦和贺霖跪下赔罪道:“给公子们添麻烦了。” 刘晨曦抬手示意刘星起来:“主意是我们出的,也不能怪你。” 贺霖:“平常人看不出来,但‘重赏之下必有能人’,如果她真找来了高手,恐怕我们瞒不了多久。” 如果被什么高人发现了他的把戏,他这个御医就当不下去了。最重要的是,如此欺骗一个痴情的女子,他越来越于心不忍了。 贺霖小心试探:“其实,经过这件事……” 他目光正对着刘星的脸:“你对她就没有一点心动吗?” 刘星轻叹一声,回答道:“金小姐很好,只是……”他已经心有所属,再也装不下其他任何人。 刘晨曦:“罢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只不过,这样一直瞒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贺霖:“最干脆的方法是让你假死脱身,但金小姐对你用情至此,我怕她会殉情。” 三男相互对视一眼,觉得可能性极高。 刘晨曦扶额:“看来,从明天开始,你的怪病需要日渐好转了,等你‘病’好以后再另外想办法了。” 金婲带了一个道士过来:“医术没有办法,我想试试其他法子。” 刘晨曦:“……”如果刘星一直装病,他敢肯定这女人连跳大神的都能找来。 放任着道士在院子里挥舞一阵,最后把一张黄色符纸贴在了刘星的脑门儿上。 刘星就势动了动手脚,金婲惊喜地扑到刘星床边:“小星哥,你现在能动了!想不到真的有用!” 道士高举的手明显僵了一僵,莫非今日运气好?他继续挥舞了一阵才放下手,又说了一些讳莫如深的话。 金婲转身抓住道士的胳膊连声道谢,刘晨曦站在一旁默念一句“蠢女人。” 接下来的几天,在金婲的眼中,刘星迅速好转,已经可以借力缓慢行走了,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刘晨曦见状,内心不免有些触动,不知道如若是自己,究竟会不会有什么人可以不顾富贵荣华也对自己不离不弃。 严丽心:“婲婲,这段时间看把你憔悴的,今天早些回去休息吧。” 金婲:“没关系啦。” 刘星:“金小姐,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请您回去休息吧。” 金婲:“好吧,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好好养病。” 严丽心拉着金婲走了。 贺霖感慨一句:“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贺某若是可以得到一女子如此深情,此生足矣。” 刘晨曦点头如同。 贺霖调笑:“想不到堂堂大魏国第一个字,也有在女子面前受到忽视。” 这句话摆明是在笑话金婲看上他的小厮而没有看上他,刘晨曦瞪了他一眼:“还是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吧。” 贺霖低头想了想无奈摊手:“我看是没有办法,她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的,只怕她日后要天天来竹院了。” ☆、远走 “是我给公子添麻烦了。”刘星跪下行了一礼:“请公子允许我离开王都。” 刘晨曦:“你要走?” 刘星:“我会给金小姐留书一封,说明我已经……待我离开一段时间,相信她会慢慢淡忘此事。” 贺霖思考片刻后点头:“这倒是个办法,只是要让你漂泊在外了。” 刘晨曦:“你打算去哪儿?” 刘星仰头看向刘晨曦,想回答又有些许犹豫,刘晨曦大概猜出了他的想法,摊手道:“罢了,万一那女人来找我要你的去向也是麻烦,我们都不知道你要去哪里比较好。” 贺霖低头道:“的确如此。” …… 清晨,丫鬟碧玉替金婲精心装扮梳头,笑道:“小姐现在总算有心思好好梳妆了。” “现在他病好了,我当然要好好打扮了。”金婲拿起小铜镜看了看自己的脸,最近一直担心刘星的怪病,她一直没有睡好,好在有脂粉可以遮盖住黑眼圈。 红宝在卧室整理床铺,叠好被褥后拿起枕头,就注意到枕头下方有一信封,立刻送到金婲面前。 红宝:“小姐,我刚才替您收拾床铺时发现了这个。” 金婲接过信封打开,初得知是刘星写给自己的信,还有些高兴,想着他武功还真是好,可以不惊动到金府的护卫而悄无声息地把信件放到自己的床头。 他如此是为了什么呢? 想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吗? 继续读下去,金婲面色沉了下来,原来,这是一封辞别信,大意是刘星万分感谢小姐厚爱,但已经心有所属,此时已离开王都,将与心仪之人厮守,最后祝愿她平安喜乐,早日找到好归宿。 金婲哼笑一声,这就是一张“好人卡”呀,“您什么都好,我就是不喜欢你的意思。” 红宝见金婲脸色不好,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表情。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金婲立刻坐了马车去到刘左相府,管家早得到过刘晨曦的吩咐,笑脸相迎:“公子奉命外出办公,不在府中。” 金婲忍住怒火:“他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小的不知,公子只说办完事情才会回来。” 金婲不是一个会随意把火气撒到不相干的人身上的人,因此只瞪了管家一眼就转身走了。 —— 刘晨曦感觉近日出乎意料地耳根清净,他确实害怕金婲找不到刘星就堵他要人,因而翰林院老院士说要派人到某处乡间寻访一位老学究,他主动报名前往。老院士因此还夸赞了他。 等他回到王都,管家汇报说金婲只在刘星离开的第二天来过左相府,此后再没有什么动作,便认为他经过这几日的冷静,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休整几日后便亲自到严府拜访。 如果当初严丽心没有带着金婲一起会面,金婲就不会认识刘星,也不会产生后面的许多是是非非,没有金婲这块绊脚石,说不定自己与严丽心的婚事已经敲定。 严府管家一路上恭恭敬敬把刘晨曦带到会客厅,刘晨曦经过走廊时就注意到几个小厮正在搬运箱子,问道:“府上有人要远行吗?” 管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只道:“请公子稍作休息,我家小姐马上就到。” 人家没有回答,刘晨曦也便没有再问,毕竟这是严府的家事。 很快,严丽心带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两人相互见礼后坐下,丫鬟摆放好茶水,也跟随着管家走出会客厅。 刘晨曦先是与严丽心寒暄几句,严丽心一一礼貌回应。 刘晨曦内心不由地夸赞起来:不愧是母亲千挑万选的名门闺秀,他一连十来天没有动向,严丽心却是没有一丝被轻怠的不满。 两人坐了一会儿,一个七八岁寻常公子打扮的小少年走了进来:“姐姐,你这次出门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严丽心笑道:“姐姐是去毓秀山拜师学艺,自然是学好了琴技才会回来。” 小少年依依不舍地拽住严丽心的衣角:“我舍不得姐姐。” 严丽心:“乖,姐姐每年还是会回来看你的。” 一个嬷嬷进来,哄着小少年走了。 刘晨曦震惊问道:“你要去毓秀山?” 严丽心:“是的。” “去多久?”刘晨曦内心紧张起来,听刚才的对话,她似乎没有短期回王都的打算。 严丽心:“山上潜心学习,少则两三年,或者更长吧,总要有所精进,才不至于辱没了师门。” 刘晨曦一听她要去个两三年,难道要把婚事拖延这么长时间?不悦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两家的婚事?” 严丽心:“此前与公子几次相处,实感觉不大合适。” 刘晨曦:“我与姑娘门当户对,喜好的书法字画相同,怎么就不合适了?” 严丽心:“公子想娶的是一个配得上您的女子,小女所愿是嫁与相互倾慕之人,二者天差地别。” 刘晨曦不得其解:“我的确倾慕于严姑娘啊,你却为何拒我于千里之外?” 严丽心:“刘公子可还记得那日在听雨楼所说的话。” 刘晨曦想起听雨楼会见金婲时的场景,当时他的确说了一些重话,不是君子之言,放软语气解释道:“我当时也是一时情急。” 严丽心轻摇了摇头:“越是这种‘一时情急’的时候,越能体现一个人最真实的心之所想,公子这般对待婲婲,足可见你我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话说到这程度,刘晨曦知道已经多说无益,其实严丽心的话已经很委婉了,换做金婲可能就是破口大骂,诸如“老娘现在是官家小姐,你对我彬彬有礼,倘若有朝一日家门衰败,你对我的态度只怕比对丫鬟婆子还差!” 呀,怎么突然会想到金婲,都怪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她做出一些让人误会的举动,自己也不至于急着撇清关系而说出那番言辞。 大概也是因此,严丽心才能顺利说服父母同意其外出求学而将婚事作罢吧。 刘晨曦回到府中,向父亲母亲禀告说与严姑娘志向不同,刘夫人只觉可惜,但听说其要去毓秀山学艺,再好的儿媳妇人选,也不能让自己儿子等这样长的时间,只好作罢。 刘晨曦回到自己院中,随意打出一套拳法,不料踩到地上的一颗石头,幸而练武之人平衡能力好,他一个翻转重新站定。 捡起地上的这一颗石头,他怒目瞪着,随后不由自主想到了金婲,一个傻兮兮的女人,偏偏就是他这次议亲失败的绊脚石。 于是对着石头咬牙切齿道:“金婲,别让我再看见你!”说完就把石头朝前方扔出,他用了全力,因而石头现在嵌在了前方的一面白墙上。 刘晨曦走后,刘喜悄悄走到白墙处,看看石头,抹了把额头的汗:“幸好这不是金家姑娘。” 他原以为金姑娘找不到刘星就会来府上折腾个几日,已经通知了门房小心应对,想不到她只来了一次,不哭不闹地走了,后来再没有遇见,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 此刻,金府正在大摆筵席,至于为什么,金老爷金夫人也不知道,自家掌上明珠心心念念的小厮跑了,他们夫妻二人只能任何事情都顺着金婲的意思来做,她想睡到日上三竿就让她睡到日上三竿,她想吃千里之外的美味佳肴,他们就派人马不停蹄地前往采办,她想看戏法,他们就把王都内最好的戏班子请进了府中。 金婲偶尔因为精彩的戏法表演而拍手叫好,心底却始终是伤心的。 严丽心也来劝说过她几次,道理她都明白,强扭的瓜不甜,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可依旧忍不住伤心难过,自己对他那么好,他为什么就没有一点点喜欢自己。 今天金府操办戏法表演,也邀请了严丽心,严丽心来到金婲身边,碧玉、红宝很快搬来椅子让她坐下。 金婲:“丽心,你快看,今天的表演特别有意思。” 严丽心就握着金婲的手陪她看表演。 表演结束,二女一起回到金婲房间,碧玉、红宝送来糕点果茶。 严丽心:“婲婲,我打算去毓秀山拜师学艺了。” 金婲感到意外,“怎么这么突然?那你和刘晨曦的婚事?” 严丽心:“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婚事已经作罢。” 金婲:“不会是因为我影响到你们两个的感情吧?我没关系的,跑的人是刘星,我不会怪刘晨曦的。” 严丽心:“当然不是,你忘啦,听雨楼那次我就和你说我认为刘晨曦这个人……要不是为了给你和刘星制造相处机会,我早就和他说清楚了。” 金婲:“我觉得他除了恃才傲物一些,其他都不错呀,再说,恃才傲物的人也是因为有才能才可以恃才傲物嘛,你就不再考虑一下?” 严丽心抬手帮金婲整理了一下头发:“不是这样的。” 金婲思考了一下原因,毓秀山,突然灵光一闪:“你该不会是还忘不了他吧。” 原来严丽心一直爱慕着一位公子,那位公子与另外一女子双双到毓秀山拜师学艺,奈何当时严丽心年幼,父母不放心让她一个女儿家漂泊在外。 严丽心:“那女人说他们感情深厚,结果我一直没听说他们成亲的消息,既然如此,不如去一探究竟,即使他们两个真的……至少我争取过,而且可以学习琴艺,也不算白去一遭。” 金婲:“你都想好了吗?” 严丽心认真道:“是。” 金婲:“既然这样,那我祝你一路顺利。” 数日后,到了严丽心离开的日子,金婲陪同着一路送别到了城门外。 严丽心抱住金婲:“我在这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金婲:“放心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严丽心对身侧的碧玉和红宝叮嘱到:“好好照顾你们家小姐。” 碧玉和红宝朝着严丽心扶了扶:“严小姐放心。” 严丽心坐上马车,车夫长鞭一挥,马车顺着官道行进,金婲这才坐上自己的马车回到城中。 ☆、曹筝的争取 一个小厮确认严丽心马车远行后,一路小跑回曹府禀报了自家小姐。 曹筝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你确定?” 小厮拱手道:“小的亲眼看着严小姐家的马车出了城门,而且有金小姐一路送行,看样子短期内是不会回来的。” 曹筝朝身旁的丫鬟使了一个脸色,丫鬟从荷包里掏出几个碎银子递给小厮:“小姐赏你的。” 小厮兴高采烈地向曹筝道谢:“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曹筝:“行了,你退下吧。” 小厮应了一声后退下了。 曹筝喜笑颜开:“哈哈,严丽心走了,连老天爷都在帮我呢。” 丫鬟附和道:“恭喜小姐。” 曹筝:“吩咐厨房多备些爹爹喜欢的菜,再去酒窖选一坛好酒。” 丫鬟扶了扶:“是。” 日落时分,曹筝与父亲、母亲以及两个妹妹围坐在一起吃饭,曹筝特别殷勤地替父亲斟酒。 曹将军笑道:“筝儿是不是又看上什么首饰了?” 曹夫人笑看向长女。 待曹将军饮下杯中美酒,曹筝抬手替父亲捏着肩,而后道:“爹,严小姐走了。” “哪个严小姐?”曹将军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便随口问了一句。 曹筝:“严丽心。” 曹夫人先一步反应过来:“你说的是正准备与刘左相家公子议亲的那位严小姐?” “他们两个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她今早就出了城,照我派去的人所说,没个几年她是回不来的。” 曹筝神色中颇有些得意:“我就说嘛,刘郎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曹将军收敛了笑容,抬手阻止了曹筝替自己按肩的动作,声音严肃道:“你给我站好了!” 知道父亲不高兴了,曹筝立刻老老实实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姿势站好,另外两个年幼的女儿也规规矩矩坐着,不敢有一点动作。 曹将军看着曹筝:“哪里有女儿家像你这样上赶子的,那刘家小子不过是一个模样俊俏的小白脸,就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了?” 曹筝反驳道:“刘郎是名满天下的才子,不是什么小白脸。” 曹将军怒拍了一下桌子:“还敢反驳!” 曹筝看向母亲,面色委屈地就快要哭出来:“我不管,之前是我晚了一步认识刘郎,得知刘家已经准备与严家议亲才没有办法,如今他们两家没有关系了,我一定要嫁给刘郎。” 曹将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还由不得你一个丫头片子做主。” 曹筝又气又恼,重重跺了一下脚,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深夜,曹夫人回到正房卧室,曹将军问:“她还在闹腾?” 曹夫人叹了一口气:“当初她说心悦于刘家公子的时候,我派人打探得知人家已经与严府有了关联,她不愿意纡尊降贵去做妾室,也就消停下来,想不到严家小姐一走,她就惦记上这事儿了。” 曹将军:“筝儿一向聪明乖巧,想不到为了这个刘左相的儿子竟敢忤逆我,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曹夫人:“你看她这几天闹得这样厉害,不如遂了她的心愿吧。” 曹将军提高嗓门:“我和他爹什么关系你不是不知道,让我和那个满口文绉绉的老东西做亲家?没门儿!” 曹夫人:“可咱们筝儿性子像你一样倔,她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就不怕她闹出些傻事?” 曹将军拍了拍大腿:“这几日我就去军营里帮她相看几个年轻有为的。” 曹夫人:“要我说,既然筝儿喜欢,你不如成全了她。” 曹将军:“不可能,你明知道我在朝堂上和那老家伙不对付。” 曹夫人:“辉哥儿没了,华哥儿还小,将来你能守护她多少年,多一个刘公子这样的姐夫就是少一重敌人,你和刘左相不过是处事方法不同,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若是可以缓和了关系结为姻亲,既成全了筝儿的心愿,又可以让华哥儿多一个依靠,岂不是一举两得。” 曹将军想到年幼的儿子,也觉妻子的考虑有几分道理,下面有多少武将盯着他“大将军”的位置,为了长远考虑,没有利益之争又颇受皇上倚重的刘左相的确可以结交。 数日后的朝堂上,刘左相提出一些举措,其中一项的实现需要军部借出人力配合,没有油水的事情军部几个将军自然不屑,很快就站出来或是叫苦,或是喊穷。 曹将军是个直肠子,决定要与刘左相交好,就立刻行动,他站出来道:“陛下,末将愿抽调一支兵力协助左相。” 众人诧异,往日常常互唱反调的两人现在是怎么了? 退朝后,刘左相便约见了曹将军。 刘左相:“曹将军,今日为何如此慷慨?” 曹将军:“刘相,我是个粗人,平日在朝堂上不过是有什么说什么,大家处事方法不同罢了。今日之事,是件利民的好事,我出一些力气活儿也是本分。” 刘左相也觉有理,以往他嫌弃曹将军一干武将言行粗鲁,这些武将也没少在朝堂上说他卖弄文才,但实际上,不过是各自行事风格不同罢了。 因为曹将军的配合,刘左相把事情办得非常圆满,因而特意邀请其到府中做客。 曹将军便顺势带了夫人和曹筝前往。 见曹筝性格爽朗又略带着小女儿家的害羞,刘左相心中默道:这曹将军五大三粗的,女儿倒是得体有礼的。 刘夫人也夸赞了几句:“曹夫人教女有方,不知哪家的公子有福气娶到这样招人喜欢的姑娘。” 曹筝听完,目光落在正饮酒的刘晨曦脸上,害怕被人发现,又红着脸迅速低下了头。 曹夫人回答道:“还没有定下来,筝儿向来仰慕有文采的人物,我们总要选一个合她心意的才好。” 刘夫人会意地笑着点了点头,刚才曹家姑娘看自家儿子那一眼,她是明明白白看在眼中的。 宴席过后,刘夫人就询问儿子和丈夫:“你们觉得曹姑娘如何?” 刘左相看看儿子,再看向夫人:“你不会是想?” 刘夫人:“今天的宴席上,我看那姑娘对曦儿的态度,应当是有几分仰慕的,曹夫人说她向来仰慕有文采的人物,说不定就是在试探我们的口风。” 刘左相道:“曹将军虽说粗俗了些,女儿倒是教养的不错。” 他盘算着:刘家氏族中多是文臣,多一个掌握兵权的亲家,倒不失为一个好的权衡。 夫妇二人再看向儿子征求意见,刘晨曦原本无意,只觉得曹筝看起来性子比寻常世家小姐豁达,心思也单纯,不像严丽心,心思太多,什么时候说句什么话就被记下了,记下了还默不作声的,从这一点出发,倒是比严丽心好一些,于是道:“曹姑娘性情直爽,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刘夫人笑道:“既然你也觉得不错,日后两家多走动走动。” 刘晨曦:“是。” 此后,刘、曹两位夫人走动渐渐多了起来,连带着让刘晨曦、曹筝多了一些见面的机会。 ☆、他在何方 严丽心走后,金婲待在府中百无聊赖,金夫人为了让女儿转换心情,便带她外出游山玩水,一路美景美食,外加几个要好的表兄弟姐妹陪伴,希望这样可以分散一些金婲的注意力。 这些表兄弟姐妹的家庭大多仰仗金家来维持荣华富贵,因而对于金婲多是讨好的形容。 大表哥夸赞金婲道:“表妹真是经商奇才,让如意楼一天只接待一桌客人,城中贵人们因此趋之若鹜,获利比寻常酒楼菜馆还要好呢。” 二表哥姐道:“何止是经商奇才,还是一个美人胚子呢。” 金婲只是恹恹地听着他们的夸赞,暗地里就想:哪里有美人胚子,不美不丑罢了,就自家人“王婆卖瓜”才一天天夸她漂亮,再说,会赚钱又怎么样,经商奇才又怎么样,我喜欢的人还是不喜欢我啊。 小厮严丽心的来信,信中说明她到毓秀山学艺后,向心意已久的公子发起攻势,经过几番对阵,公子终于在对比之下发现自己比另一个姑娘的好,现在两人已经情投意合,准备年节是就面见双方父母。 金婲看着信中的喜讯笑了起来:“果然是丽心,她可真厉害。”随即回复了一封信让碧玉交给送信的小厮。 好姐妹得偿所愿,金婲心情舒展了许多,这一晚,她做梦时就联想到严丽心在山上与情敌层层比试,逐渐获得那公子的青睐的场景。 忽的,画面一转,一个擂台上站了刘星、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女子,还有她金婲,金婲张牙舞爪一阵比划,嘭地一声,那个看不清容貌的女子如同打碎的瓷碗一般碎裂,然后消失不见,只剩下刘星和自己。 金婲猛地睁开眼睛,盘坐在床上思考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擂台上有我,有刘星,还有一个女人,那女人是谁?” 碧玉听到卧室里的声音,知道金婲醒了,端了热水进去。 金婲捧了一些温热的水扑在脸上,头脑似乎瞬间清醒:丽心找到情敌正面出击,最终得到心仪之人,所以,昨晚的这个梦境,是不是在提醒她也应该找到刘星和那个女人? 她要和那个女人一决高下,让刘星知道她的好,从此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做出决定后,金婲立刻让碧玉、红宝为自己梳妆打扮,出门时,金夫人见到女儿神采奕奕打扮精致,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女儿终于重新振作起来了。 金婲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刘左相府,想要知道刘星的下落,她唯一可以询问的人就是刘晨曦了。 刘夫人听到管家来报金家小姐有事要找儿子,本不想理会,原本他们两家也没有交集,如果不是因为严丽心,她不会纵着这姑娘多次出入她刘左相府。 可转念一想,儿子让刘星装病时,这姑娘天天找大夫来给刘星治病,虽说规矩差了些,倒是难得她一片痴情,刘星不声不响走了,她没有跑到刘府外大哭大闹说明算是懂事,今天来找儿子,大约是最后要一个交代,因此就让管家传话:“你去告诉她,公子外出不在府里,让她改日再来,或就去小会客厅里等着。” 管家出来后转告了金婲,金婲就带了红宝、碧玉到会客厅里等待。 当初收到刘星的留书,她只顾着伤心难过,今天在刘府会客厅里等待的时候仔细一琢磨,才反应过来,刘星说喜欢的那个人,那个女人,姓甚名谁、是美是丑她都不知道,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放弃。 刘晨曦下值回府,管家就上前禀报:“公子,金小姐在小会客厅等您。” 刘晨曦有些意外:“她来做什么?” 管家:“只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您。” 刘晨曦想着十有八九是为了刘星的事情,不过她当时没有过来哭闹,大概是刘星给她的书信已经让她放弃了,反正人已经来了,就见一见罢了。 再次见到金婲,她的穿戴与第一次见面时一般低调简单,却也明显注意到比从前消瘦了一圈,心中暗暗感叹一句“为伊消得人憔悴,刘星这小子啊……”。 金婲见刘晨曦过来,礼貌地行了一礼:“刘公子好。” 刘晨曦回过礼,就问:“听管家说你有急事找我?” 金婲稳了稳心神:“刘星,你知道刘星去哪里了吗?” 刘晨曦倒不对她的提问感到意外,只是好奇她为什么现在才来问,只摇头道:“我也不知。” 金婲从衣兜里取出刘星走前留下的信封,又问:“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刘晨曦:“他没有说。” 金婲皱眉道:“他是你的贴身小厮,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一点也不关心他,你就不怕他被什么奇怪的女人纠缠上?” 刘晨曦眼神瞟向金婲,意思摆明是是在说“纠缠他的奇怪女人不就是你”。 “我。”金婲看出他的意思,叉腰给自己增加一些底气道:“我不一样,我又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我不会害他。” 刘晨曦继续用质疑的眼神瞟向金婲。 金婲咳了咳,又问:“那你有没有办法联系到他?” 刘晨曦:“他已经赎了身,刘左相府自然不会过问他的踪迹了。” 金婲转头看向门外的刘喜,立刻小跑到他面前:“刘喜,你们两个朝夕相处的,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刘喜为难地看向刘晨曦,一方面他有些同情金小姐,从各方面来说,金小姐比那个虚无缥缈的女人好太多,至少是真金白银、真情实意地喜欢着刘星,另外一方面,刘星和公子都特别叮嘱了他不要透露半字,他自然不能不遵守。 金婲又问了刘喜几句,结果都是“不知道”,跑这一趟毫无收获,她只得失落地离开。 坐上马车后,碧玉道:“小姐,您问话的时候我在旁边特别留意了他们的表情,我觉得他们肯定是知道什么的,尤其那个刘喜,你每问一句他都要看一下他家主子的脸色,必定是因为提前得到了命令不可以向你透露消息。” 红宝:“是啊,他们天天生活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就算对方什么都不说,怎么可能一点点蛛丝马迹都不知道,分明是故意不想告诉您。” 碧玉:“这刘公子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也不看看您这段时间多伤心难过。” 金婲:“他咬死了不开口,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关进大牢里严刑逼供呀。”脑海里已经联想到无数酷刑,比如用火烙烫,用鞭子抽,可是,这也就只能想想而已了。 红宝思索片刻,忽地眼前一亮,打了一个响指:“我想到了!硬的不行,咱们就来软的……” 马车上,三女凑做一团嘀嘀咕咕起来。 ☆、误会有点大 刘夫人把儿子叫进房间:“曦儿,我有一盒东西想要送给曹夫人,你明日替我转交。” “是。”刘晨曦接过盒子,他自然知道这是两家长辈在有意增加他与曹筝见面的机会,不过因着认为此女算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便默认了这些安排。 曹家的马车来到一茶馆前停下,曹筝由丫鬟扶下马车,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临进门是又后退几步,对身边的丫鬟问:“我的妆怎么样?”又抬手抚弄了一下头发:“头发有没有乱?” 丫鬟:“小姐头发妆容都非常好,刘公子见了一定惊为天人。” “胡说什么。”曹筝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绢捂了捂嘴,随后跟着店小二走进二楼的包厢。 包厢内,刘晨曦与曹筝相对而坐,相互交换了各自母亲嘱咐的东西。 刘晨曦客气道:“替我谢谢曹夫人,我母亲很喜欢她上次送的那幅绣图。” 曹筝:“客气了。” 刘晨曦:“听母亲说那幅绣图是你亲自挑选的,你的眼光真不错。” 曹筝害羞地抚弄了一下头发:“刘公子过奖了,我只是见这些花鸟鱼虫很是热闹。” “原来如此。”刘晨曦喝下一口茶,暗道原来她并不懂得那幅绣图真正的寓意。 哗啦一声,包厢的木门打开,刘晨曦、曹筝同时看向房门,就见金婲走了进来,衣服梳妆随意,苍白着一张脸瞪着刘晨曦。 金婲听到小厮报告刘晨曦和一个年轻女子单独在茶馆喝茶,气不打一处来,丽心才走了多久他就转换了目标,果然如她所说,他们之间没什么感情,再想到自己,如果不是这家伙给刘星写了脱籍文书,她怎么会找不到和尚也找不到庙的,因而眼神就更加哀怨了。 “金婲?”刘晨曦乍一见这副样子,吓了一跳,因为金婲现在像极了惨遭负心汉抛弃后备受打击的女子的颓废模样,身体不由自主往后方缩了缩:“你来这里干什么?” 曹筝此前派小厮打探刘晨曦消息的时候得知严丽心经常带另一富家小姐同行,曾见到过小厮所画的画像,因而可以认出正是此女,只是惊讶于她为何这般憔悴地出现在这茶楼里。 金婲走到刘晨曦身前,声音柔弱却能让所有人听到:“难道你真的就这么狠心?” 包间外路过的小二和客人们都忍不住侧目,纷纷朝刘晨曦投来好奇的目光。 金婲双手揪住刘晨曦的衣袖继续喊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曹筝一颗心砰砰乱跳起来,这女人此前经常出入刘左相府,她那时候都怀疑这女人与刘晨曦是不是有点儿什么,难道? 刘晨曦真的和金婲发生了什么,所以严丽心才会突然离开王都? 然后刘晨曦抛弃了金婲? 不然如何解释金婲现在这副样子? 刘晨曦从曹筝的眼神中看出了误会,立刻解释道:“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又让小二关好房门,才对金婲正声道:“你在玩什么把戏?还不快给我松手。” 金婲小声道:“告诉我他在哪里。” 刘晨曦是练武之人,不用费力就把金婲挡到墙边:“你以为这样胡闹一下就可以逼我就范吗?”嗤笑一声,转而对曹筝道:“曹姑娘,坏了你的雅兴,实在抱歉。” 曹筝只好僵着脸说一句“不妨事”后匆匆离开了茶楼,今天金婲过来,到底是她所猜测的那样,还是真如刘晨曦所说的误会,她也不敢问呀? …… 刘晨曦刚到翰林院,学士们一个个对他笑脸相迎。 甲:“刘学士,多谢呀。” 刘晨曦心中好奇:谢什么? “我排了好几个月的队。” 乙拍了拍刘晨曦的肩:“还是沾你的光好呀。” 刘晨曦:“沾什么光?” 乙:“哟,还不好意思承认?虽然是她高攀了,但不得不承认,如意楼的手艺是真的太好了。” “如意楼?”刘晨曦与乙学士一同走进里院,然后就见金婲站在院中,正与老院士说着什么,再看看周围,站了几个穿着写有如意楼字样衣服的丫鬟和小厮,院中的其他同撩正坐在院中享受美食美酒,众人见他,或拱手表示道谢,或笑看着他,眼神又游转到金婲身上。 史甯仗着自己是皇后的亲外甥,自命不凡,却处处被刘晨曦抢了风头,此时不悦地朝刘晨曦翻了一个白眼。 老院士看到刘晨曦,会意地笑着朝他点点头后走开了,大才子愿意和哪家的姑娘怎么样与她无关,这是他爹才需要操心的事情。 刘晨曦把金婲拉出院子:“你到底想怎么样?翰林院也是你可以胡闹的地方吗?” 金婲甩开刘晨曦手:“我想要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以为这么随便胡闹一下就对付得了我吗?” 刘晨曦指着金婲的鼻子:“别妄想。” 金婲:“给我一句话的事儿,你就不能成全了我吗?” 刘晨曦把金婲赶上了马车。 …… 曹将军的母亲过寿,大宴宾客。 宴席间,宾客各自寒暄问候,刘左相携夫人儿子前来恭贺,互相说了不少吉祥话,刘夫人夸赞曹府院落别致,曹老太太顺势说道:“筝儿,你带刘公子到院子里转转吧。” “是,奶奶。” 于是,曹筝便带着刘晨曦府中赏景。 刘晨曦的小道消息近期来谣传不断,说某家小姐对他如何情深义重,说他如何冷漠对待那姑娘,父亲母亲只让她不要轻信捕风捉影的谣言,可她曹筝却是亲眼见过金小姐的呀,因而愁绪万千,一方面认为以刘公子的才名地位必定光明磊落,另一方面又对严丽心突然离开以及金婲的事情充满疑虑。 刘晨曦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外间关于自己被女子纠缠的传闻,他根本没有把金婲这种女人的小把戏放在眼里,关系亲近的人自然相信他的为人,其他闲杂人等如何想,他也无需理会。 一个女子的身影跌跌撞撞而来,刘晨曦轻松避开,曹筝却是看出这女子正是金婲,双颊发红,身上带着酒气,金婲继续朝前走,前方是个假山,眼看她就要撞上假山,自家奶奶大寿的时候若是有人受了伤出了血,可是不吉利的,曹筝只得赶紧拉住:“金小姐,这是假山,小心撞头呀。” 金婲醉眼朦胧,只看着眼前的人影摇摇晃晃,弯腰道谢后继续往前走,她头晕得厉害,左脚绊到右脚,结果就是摔了出去。 曹筝想拉住她,奈何只拽住了袖子的一角,根本拉不住。 分毫之间,刘晨曦看到她左脚绊到右脚即将摔倒,不由好笑,真是一个蠢女人,见她真要摔倒,毕竟相识一场,总不能真任由着摔伤,只好用力提住衣领,防止她摔个脸着地。 此时金婲手不自觉撑住了地面,曹筝看了一眼刘晨曦,就蹲下扶起金婲。 金婲站好后,就看清了眼前的人是刘晨曦,抬了手指指着大喊一声:“刘晨曦!” 刘晨曦不想理会,金婲却是扑到刘晨曦身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那个女人比我漂亮吗?比我有钱吗?你把她叫出来,我要和她比一比……” 刘晨曦被满身酒气的金婲揪着衣领,心情非常不爽,用了些巧力才把人推开,气急道:“没错,她就是美若天仙,倾国倾城,不只如此,论财力、地位、文采人家通通比你强上千倍万倍!” 金婲扑通坐在了地上:“我不信!”随后摇头晃脑、双手捶地:“我不信!我不信!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要和她当面比试!” 刘晨曦被这个女酒鬼闹得烦了,蹲下道:“你在我面前泼皮耍赖也没用,人家是天山雪莲,你就是个路边的狗尾巴草,即使我告诉了你,你也是连人家的一根头发一片指甲都碰不到的,还妄想和她比试?真是不自量力。” 曹家戏台的碧玉和红宝见金婲如厕迟迟没有回来,便到四周寻找,路过一处洞门时听到叫嚷声,仔细一听,可不就是她们家小姐的声音,两人小跑着来到院子里,就见金婲如同耍赖的孩子一般做在地上,两人互视一眼,迅速跑过去扶起金婲。 红宝问:“小姐,你没事儿吧?” 碧玉整理了一下金婲的衣裙,朝刘晨曦、曹筝行了一礼后与红宝一左一右搀扶着金婲走了。 刘晨曦看着醉得如同烂泥一般瘫在丫鬟身上的金婲,不屑地笑了,这女人如果真知道了那人的身份,恐怕会吓破胆吧。 曹筝却是看着远去的三女满面同情之色,金府的生意遍布全国,与曹府也有密切往来,因而金婲早先来送生辰贺礼的时候她只假装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还特意让丫鬟把金婲一行人带去女眷专用的戏台。 后来据她默默观察,金婲对往来贺寿的客人们都是有礼有节的,怎么一遇到刘晨曦,就大变了一个人似的,如此这般,可见她对刘晨曦是情深义重,因爱痴迷,因爱生恨,她曹筝虽也爱慕,却做不到如此,想来是自己的爱不如金婲爱的深厚。 刘晨曦拍了拍衣袍,对曹筝道:“曹姑娘,不要让她破坏了咱们的雅兴。” 曹筝后退一步:“刘公子,金姑娘深情如是,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刘晨曦:“曹姑娘你误会了,我和她根本没有什么关系的。” 曹筝看向刘晨曦:“望公子不要辜负了金姑娘。” 一方面,她见刘晨曦对于金婲如此粗鲁随意,不是她想象中那样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男子,因此打起了退堂鼓,另外一方面,她对金婲的深情自愧不如,感觉应该成全了金姑娘。 刘晨曦立刻解释:“曹姑娘不要误会,我和金婲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千金易得,深情难遇,请刘公子好自珍重。” 曹筝朝刘晨曦扶了扶,转身走出了院子。 刘晨曦知道,曹筝是误认为金婲与自己有私情了,偏偏他说的实事却无人相信。 金婲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儿? 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与严丽心的婚事不会告吹,如果不是因为她,曹筝也不会如此误会自己。自从认识了金婲以后,似乎就没有一件顺遂的事情,他并非笃信命理之人,却也开始感觉金婲就是他人生道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这样想着一路走出曹府,刘喜从马车上下来,见刘晨曦面色不好,上前询问道:“少爷,您怎么了?” “吩咐下去,刘府的人不许再与金府有任何往来,谁敢让她再进我的院子,或者再提她一个字,小心我翻脸无情。” “您说的‘她’是指?” 刘晨曦怒瞪向刘喜,刘喜赶紧躬身道:“小的知道了,公子您别生气。” 哎,公子一向是个心态平和之人,金婲小姐能把公子气得发怒,本事还真是特别的不一般。 …… 金婲醉酒醒来后,感觉头痛难耐,捶了捶自己的额头:“头好疼啊。” 碧玉、红宝走进卧房,碧玉斜坐在床上帮她按摩着太阳穴,红宝则抬过来一盆热水帮她擦脸。 金婲问:“我是怎么回来的?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红宝便把昨晚看到的金婲坐在地上的醉态说了出来。 金婲听后不可置信,用双手捂住脸:“天呐,我居然在刘晨曦面前这么丢人?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我还怎么出门呀!” 碧玉:“姑娘以后可千万不要贪杯了。”金婲以往只是小酌,想不到喝醉酒后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金婲:“你们说,刘晨曦应该不会把我昨天的糗事传扬出去吧?最重要的是,他打死了主意就是不告诉我刘星的下落怎么办?” 红宝:“我看昨天刘公子气得脸都绿了。” 金婲:“你们说,我现在去给他道歉还有用吗?” …… 刘府管家看到金婲的马车停下,想起昨日少爷的吩咐,慌忙上前拦住金婲下车的路:“金小姐,少爷不让您……” 金婲瞪大了眼睛看着管家:“我知道他生气,所以带来些礼物来给他赔罪。” 管家依旧拦着,为难地朝金婲笑了笑:“少爷有令,您不要见怪。” 红宝不悦道:“我家小姐可是诚心诚意来道歉的,你们家公子也太小气了吧。” 听到这话,原本在门房处看热闹的刘喜跑了过来,忍不住开口道:“你说谁小气,你家姑娘又搅黄了公子和曹府小姐的事,还想让家公子以礼相待?” 金婲愣了愣:“不能吧,我不过喝多了些,在他们面前出了些丑,哪里有这么大的能力?” 刘喜眼神肯定地看着金婲。 金婲吞了吞口水:“你说的都是真的?” “老爷夫人宽厚,只说是公子的姻缘未到,才没有归咎金府。”刘喜向金婲拱了拱手:“请金小姐好自为之。” 金婲坐回马车,感觉有些愧疚,喊了一声:“到曹府去。” 碧玉问:“小姐,你是想去曹府解释清楚?” 金婲:“是啊,不能让曹家小姐误会了,否则我这和棒打鸳鸯有什么区别。” 马车来到曹府,谁知门房推说小姐不在,就把他们打发了。几天后,金婲通过曹家一位与金府生意密切的管事才得知,曹小姐已经跟随一位表哥去了外地,可能是要从曹将军部下里挑选一个年轻有为的作为良婿。 金婲两手一摊:“完了,看来我是真得罪刘晨曦了,这样一来,他岂不是更不愿意告诉我刘星在哪里了。” 此后连续几日,金婲搜罗了各自奇珍附上道歉信送去刘左相府,结果自然是被全数退回。 金婲看看完好无损的信封,垂头丧气道:“他连道歉信都不愿意看吗?” 碧玉为金婲奉上茶点:“小姐,你别灰心,你不是常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吗?” ☆、灯会邂逅 七夕之夜,大魏国王都在最为繁华的街道上举办了灯会,按照风俗,年轻男女们会在灯笼面罩上书写诗词,以此展示各自的才情。 作为大魏国诗词水平的代表,翰林院的院士们承担了一部分灯会作词作诗的任务,因而此刻就聚集在望月楼上作诗,刘晨曦仰望了明月许久,感触良多。 另一边,史甯在灯笼面罩上写下两句,周围年轻几个院士鼓掌叫好,史甯颇有些得意,为了今日在灯会上胜过刘晨曦,他在家中埋头准备了数日,他相信自己的诗句必然是最好的。 他自信满满看向窗边站着的人:“刘兄可有什么佳作?” 刘晨曦转过身,唇角微弯,提起毛笔就在另外一个灯罩上开始书写。 院士们读过之后,只觉两人的诗句各有精彩,至于谁的诗词可以名扬天下,就要看今晚来望月楼买灯的年轻男女们的喜好了。 翰林院为了比赛公平,没有在灯笼上注明题诗人的名字,只用了编号代替,史甯和刘晨曦的灯笼分别是五号和六号。 小厮将众院士题诗的灯笼挂于楼外,立刻引来众多的年轻男女。中间的两个灯笼很快吸引了人们的目光,五号灯笼用词华丽讨喜,六号灯笼朗朗上口,看热闹的人们各有好评。 陶文雅与丫鬟顺着人潮来到灯笼前,她走到每一个灯笼面前,顺着默读了一遍上面的诗词,从望月楼小厮手里取过木签,走到五号和六号灯笼之间。 望月楼上,众人注视着下方,想知道谁的诗作可以得到第一只投签。 史甯紧张地看向下方执签的姑娘,刘晨曦则是轻轻扇了一下扇子,世间女子多爱史甯所作用词漂亮的诗句,不过他自信最终的获胜者会是自己。 楼下,丫鬟问:“小姐,您最喜欢哪一首诗?” 陶文雅再次复读一遍,微笑着将木签投入六号灯笼下方的签筒里。 身旁一个红衣姑娘诧异道:“论遣词用句,应该是五号更加好呀。” 陶文雅笑道:“五号的确很好,可比起才子佳人花好月圆,我更喜欢六号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这句话说进了众多年轻男女的心坎,是啊,光景好的时候自然是甜甜蜜蜜,但人们更期待的是困苦时恋人之间的相互扶持,因而纷纷点头称是。 陶文雅实在喜欢六号灯笼上的题诗,于是找到望月楼的掌柜:“掌柜,我想要买下六号灯笼。” 随后几个男男女女也找到掌柜询问价格。 掌柜抬高声音道:“各位看官,今年的规矩有所改动,需要得到灯笼,就必须作出与心仪灯笼最为匹配的诗句,只要得到大家的认可,就可以免费带走灯笼。” 听到这里,不善诗词的人发一发牢骚就退出了望月楼,一些自认有些文墨的人就让小厮取来纸笔,书写后由掌柜一一念了出来。 刘晨曦等人在楼上听着诗词,前面几个人的诗词平平无奇,没有不妥,也没有出彩,因而就各自坐着喝茶。 过了一会儿,掌柜念出一句诗词,楼上众人纷纷停止动作,仔细聆听,与其他诗词不同,这首诗完全契合刘晨曦的题诗,简直可以用“相得益彰”来形容。 待掌柜念完,满堂鼓掌喝彩,就连刘晨曦本人也感觉如遇知音,忍不住走下楼,想要认识一下如此文采出众之人。 一楼,掌柜提着刘晨曦的灯笼笑道:“看来今日这灯笼非姑娘莫属。” 陶文雅腼腆笑了,向众人行了一个谢礼:“小女子受诸位抬爱了。” 刘晨曦来到一楼,就看到一个容貌清丽的粉衣女子从掌柜手中接过自己的灯笼。 原本有些好奇,王都有文采如此优秀之人,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原来是一位姑娘。 一楼众人发现刘晨曦下来,自觉让出了可供一人行走的宽度,刘晨曦便走到粉衣女子面前。 丫鬟看到刘晨曦,眼中满是惊喜之色,陶文雅受严厉家教约束,内心奔腾澎湃,言行依旧保持着女儿家的矜持有礼。 刘晨曦向粉衣女子行了一个见礼:“姑娘好文采,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的诗作可以与我的配合的如此天衣无缝。” 陶文雅回礼后道:“刘公子谬赞了。” 粉衣女子的才情与温婉成功激发了刘晨曦的好感:“敢问姑娘可否愿意楼上坐坐。” 陶文雅欢喜不已,面上微笑着答应:“多谢公子盛情。” 二人上楼,掌柜连忙命令小厮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包间,才子佳人,以诗会友,对他望月楼来说可是一桩美谈。 陶文雅顺着刘晨曦的邀请进入包间,二人坐下,待丫鬟小厮送上茶点后,刘晨曦才道:“在下姓刘名晨曦,敢问姑娘贵姓?”他从粉衣女子的举止看出这是个家教极严明守礼的,第一次认识就问闺名恐有不妥,因此只问了姓氏。 陶文雅:“小女子免贵姓陶,刘公子才名,天下谁人不知,今日得公子之邀,实属有幸。” 随后,二人又说起几个诗词大家,相谈甚欢,随后一路夜游,直到将其送至家门外。 刘晨曦:“原来小姐是礼部陶大人的千金。” 陶文雅府了扶:“多谢公子相送。” 陶文雅走进陶府后,刘晨曦继续往前走,身后的刘喜加快步伐凑近道:“公子,这位陶姑娘真不错。” 刘晨曦转了转扇子,继续往前走,他的确对这位陶小姐印象很好,她性情温婉,有种小鸟依人的感觉,和金婲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不知日后哪个倒霉蛋会做了她的夫婿。 刘晨曦顿了顿脚步,他怎么突然想到这个女人? 真是可怕,她为了得到刘星的下落,总是跑来骚扰,最近几天没什么动静了,也不知是放弃了,还是又在谋划着什么招数儿。 他对外一直保持着翩翩形象以匹配“大魏第一公子”的称号,却总被此女激地做出一些让人误会的事情,严丽心误会他轻视女子,曹筝误会他薄情寡义。下次她再乱来,就威胁说永远不告诉她刘星心中的女子是谁好了。 ☆、心生暖意 望月楼趁着赛诗的热度,让人将比试前三名的题诗分别抄写在各个灯笼上发卖出去,第一名自然是最受欢迎的,很快整个夜市的大多商铺都挂起了带有刘晨曦题诗的灯笼。 史甯的题诗只得了第二名,他实在气不过自己屈居刘晨曦之后,于是派贴身小厮搞破坏,偷偷用刀划破写有刘晨曦题诗的灯笼。 …… 第二天,刘晨曦来到翰林院,远远就听到吵闹声,刚踏入院子,就见史甯和郑姓院士剑拔弩张。 一个院士凑过来对他说起始末,原来今日一早,许多人家发现挂在门外的灯笼被人破坏,巧合的是第一名、第三名的灯笼都被人破坏了,只有史甯的是完好无损的,因此郑院士咬定是史甯指使手下做的。 刘晨曦轻蔑笑道:“史甯,你也就这点仗势欺人的本事了。” 另一个院士气愤道:“他也太过分了吧,这样一来,不知道的人一见大街上都是他史甯的题诗灯笼,以为他多受欢迎呢。” 史甯:“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我一个第二名,何必去破坏你一个第三名的灯笼。” 郑院士:“说不定你就是想一枝独秀,不然还会有人故意陷害你吗?” “我……”史甯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只吩咐手下破坏刘晨曦的灯笼,郑院士一个第三名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可是不知道什么人把郑院士的灯笼也弄坏了,只有他的灯笼好好的,使得众人把所有疑点都指向了他。 他想不通谁会做这种事,郑院士平日与自己不和,但也不至于为了陷害他而把自己的灯笼都破坏了呀。因此,他现在是百口莫辩。虽说这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仗着身份,旁人也不敢怎么样他,可是如此做法一传十十传百,始终影响了他的名声,让人当了笑话。 “史甯会做这种傻事?”刘晨曦也有些好奇,以他对史甯的了解,他不该做出这么明显的蠢事。 另一个院士凑过来嘀咕道:“他什么事做不出来,一点文人雅士的风度都没有。” 史甯平时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一向自傲,现在被人发现做了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大家把平日里积压的不满借机发泄了出来。 下值后,刘晨曦因着想买几本书册,带着刘喜来到王都最大的书店,此时,掌柜正满目惋惜地看着桌前的几个灯笼。 刘晨曦把一张书单放到桌前:“掌柜的,我需要这几本书。” 掌柜立刻起身,把书单交给小厮,随后手里捏着被划破的灯笼面罩:“刘公子,真是可惜了您的佳作,我原本打算买来讨个彩头的,想不到才挂了一晚就坏了。” 刘晨曦扫了一眼,随即发现自己灯笼上的划痕与郑院士灯笼上的划痕有着很大的差别,自己灯笼上的划痕是一条直线,应当是匕首划过造成的,郑院士灯笼上的划痕却像是用什么东西捅破了造成的。 书店小厮将书册包裹好交给刘喜,刘晨曦转身要走,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跑进来询问:“掌柜的,金家铺子在卖灯会题诗的灯笼,价格便宜,咱们要不要买一些?” 掌柜看了一眼刘晨曦,随后道:“既然如此,就把刘公子、郑公子的买回来吧。” 小厮得令跑了出去,刘晨曦也跟着小厮走了过去,就见不远处一家铺子面前围了不少人,都是来买他和郑院士题诗的灯笼的。 刘晨曦顺着人群走进铺子,就看见金婲优哉游哉地坐在一摇椅上喝茶,腰间的弹弓引起了他的注意,莫非,郑院士的灯笼是弹弓造成的? 红宝注意到刘晨曦,弯腰告诉了金婲,金婲便笑嘻嘻站了起来,拿起身侧刘晨曦题诗的灯笼晃了晃:“刘大才子,你看,我家做的灯笼配不配得上你的好诗?” 刘晨曦先前已经注意到,这一批灯笼用料做工很好,也就金府的作坊有这样的能力。 “这样的做工卖这个价格,金小姐不怕赔本吗?” 金婲:“我这主要是为了表达对大才子的尊敬和崇拜,薄利多销,薄利多销。” 刘晨曦伸手取下金婲腰间的弹弓:“金姑娘最近喜欢上了玩弹弓?” 金婲笑嘻嘻回答:“玩玩而已。”这是家中小厮做的弹弓,在墙上贴了刘晨曦的画像,她就拉着弹弓打画像出气,连打了几日,准头还算不错了呢。 刘晨曦:“如果史公子知道……” 金婲双手合实做乞求状:“我可是在帮你出气,正面惹不起,只能借力打力。” 刘晨曦不由自主心生暖意,史甯搞的动作并不足以让他生气,若如往常,父亲会让他忍一时之气,而他,日后自有办法让这个小人付出些代价,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个人站主动在他前面,替他鸣不平,替他惩小人。 有那么一丝感动。 金婲还在解释:“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郑公子,不过我有尽力补偿了,你看,我给他多做了一些东西,比如茶罐、书盒、针线盒什么的。” 只见郑公子题诗的茶罐、书盒、针线盒,不见有自己的,刘晨曦顿时不悦起来,“哼”了一声道:“这么费尽心机,无非是想从我这里套点儿什么消息吧?” 金婲讨好地把红宝送来的茶盏递给刘晨曦,小声道:“我昨天无意间看到他偷偷破坏灯笼,这种人我是最看不过眼的。” 刘晨曦喝下一口茶,是上好的茶叶,口感很好。 金婲:“当然,如果你可以不计前嫌,告诉我他的下落,我一定非常感谢你。” 刘晨曦绷起脸,单手把茶盏放到桌上,转身走了出去。 “喂。”金婲喊了一声,刘晨曦已经走出铺子,金婲只得看着刘晨曦的背影道:“小气!” ☆、有缘之人 刘晨曦非常敬重的一位老先生在乡下开了书院,专门收入贫寒人家的孩子读书,刘晨曦便准备了一些书籍送到乡下,没想到在学堂门口遇上了陶文雅。 两人各自上前几步,互相见了一个礼。 刘晨曦:“陶姑娘好。” 陶文雅:“见过刘公子。” 老先生从学堂里走出来,笑道:“你们,认识?” 陶文雅:“七夕灯会上有幸见过刘公子的题诗。” 老先生捋了捋胡须:“看来,你们还真是有缘。” 小厮们把书册送进学堂后面的书阁,老先生就邀了刘晨曦和陶文雅到小会客厅喝茶,谈话间得知原来陶文雅也曾经师从于这位老先生,因而今天专程送了一些文房四宝过来,又说还带了一些女红用的东西分发给了村妇。 等二人告别后,刘喜小声道:“公子,这位陶姑娘真是善良,一个大家小姐,为了送东西不辞辛劳跑到这荒郊野岭的,还真是难得。” 刘晨曦点头表示认同。 …… 一日,刘晨曦来到刘夫人房中,行礼后问:“母亲,有什么事吗?” 刘夫人:“我下午要出去一趟,你陪我一起。” “好。” 刘晨曦想着母亲很少要求自己跟着出门,今天专门提起,想必是有什么事情,于是答应下来,没想到跟随母亲去到的是一处茶苑。 里面坐着一位夫人,素来与母亲交好,刘晨曦便上前行了礼:“秦夫人好。” 秦夫人笑看向刘晨曦:“果然是一表人才。”随后对刘夫人道:“你放心,今天这姑娘知书达理,绝对配得上你家公子。” 刘晨曦看向自己母亲,因为严家和曹家的事情,他一时没有心情接受长辈们的介绍,想不到母亲给他来了一招先斩后奏。 刘夫人对儿子道:“曦儿,你放心,秦夫人与我交好这么多年,她相看的姑娘一定错不了。” 刘晨曦正想着要用什么借口先走,一位夫人拉着粉衣少女的手走了过来。 秦夫人见到后起身相迎:“陶夫人好。” 粉衣少女扶了扶身子:“见过二位夫人。” 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刘晨曦抬起头,原来这粉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陶文雅:“陶小姐?” 陶文雅站直身子,抬头一看,原来母亲带她来见的人竟然是大才子:“刘公子好。”想到母亲说是相熟的一位夫人要为她引荐一位翩翩公子,她不自觉羞红了脸。 秦夫人注意到二人神色不似初次相见的样子:“你们认识?” 陶文雅腼腆地点了点头,刘晨曦则对三位夫人说明了此前两人相识的缘由,三位夫人听后连连点头,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两个年轻人如何的有缘分,如何的般配。 陶文雅低头听着,已经羞红了脸,大魏国的第一公子呀,试问哪个女子不仰慕,只怕刘公子看不上自己。 随后,秦夫人便说:“既然两个年轻人彼此认识,那也不需要我们这些旁人操心了,这就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刘夫人非常认同地点头,对儿子道:“曦儿,既然你与陶姑娘有缘,日后要多多来往才好。” “是。” 陶夫人看过刘夫人的颜色,起初还有些担心刘府嫌他们门第略低了,现在疑虑烟消云散,既然她当着众人的面让儿子与自己女儿多来往,就是在表明立场了。 她送了一口气,和颜悦色地看向自家女儿,看来老话说“娶妻娶贤”果然没有错,这么多年精心培养女儿,总算没有白费。 …… 刘晨曦原本就对陶文雅有着极好的印象,当初只是赞赏她的才情和善心,现在经过三位夫人安排的会面,开始思考与她缔结婚约的可能性。 虽不如严丽心貌美,但也算清秀,且性子温婉,说话声音娇娇滴滴,天下哪个男人不喜欢温柔似水的女人? 因而与这位陶姑娘增加交际,以便增进双方了解。 一晚,陶文雅约刘晨曦到如意楼见面,两人在楼外遇到,陶文雅行礼,刘晨曦回了一礼,抬头看了看前方如意楼的牌匾,问:“怎么会想到要来这里?” “我的一位远房小姑奶奶想见见你,她约定了在这里见面。” “看来你的这位长辈很看重你。”能约在这里吃饭的长辈,一定是城中贵妇了。 “我还没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她如果知道……” 陶文雅红着脸顿了顿,继续道:“她看到你,一定会吓一跳的。” 如意楼的小厮引领着二人往前走,刘晨曦走在前,陶文雅遵着老派的规矩跟在稍后的位置。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没发现这姑娘有什么大的问题,就是太过墨守成规,明明他认为大家是同辈人,熟悉后不需要每次都这么一板一眼地见礼,也曾经提议过不必如此拘束,可陶文雅引经据典说什么也必须按部就班。 罢了,一个循规蹈矩的女子有什么不好,要是像金婲那样几乎可以用“胡作非为”来形容的女人,也不知将来哪个倒霉催的男人摊上了要怎么办? 突然,刘晨曦看到了金婲,她就站在如意楼宴客包间正门口,刘晨曦即刻停住脚步闭上眼睛,这年头儿,心里嘀咕几句坏话还产生幻觉了? 金婲初见到刘晨曦,也是一惊,再看向略靠后的陶文雅,后着投来一个肯定的眼神,才算了然。 刘晨曦稳了稳心神,他睁开眼睛,金婲不偏不倚就站在自己的正前方。 金婲朝刘晨曦摆手:“嗨!原来小雅说的人是你呀。” 刘晨曦问:“你怎么在这里?” 随后一想,如意楼是金家重要的摇钱树,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莫非她是来这里招待贵客?这么说来,她很有可能是来招待陶文雅的姑奶奶的。 想到一会儿的宴席上,此女会如何讨好贵客,刘晨曦有些好奇,也开始思考要不要借机为难她一下,让她在贵客面前丢一丢人,不是他小气,此女害他不浅,让她小小出一大丑应该也不算什么。 ☆、小姑奶奶? 陶文雅走到与刘晨曦齐平的位置,对着金婲恭恭敬敬弯腰行了一个晚辈对长辈的尊礼:“小姑奶奶。” “小、小姑奶奶?” 刘晨曦震惊地转头看向陶文雅。 金婲上前几步扶起陶文雅:“和你说了多少遍,我就大你一岁,你这样叫我会吓到旁人的,以后还是叫我婲婲或姐姐就行了。” 陶文雅:“这怎么可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您是长辈,我不可以对您不恭敬的。” 金婲两手一摊,无奈道:“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刘晨曦难以置信地指着金婲问陶文雅:“她就是你说要带我见的小姑奶奶?” 陶文雅:“是呀。” 三人走进宴客包间各自坐下,随着陶文雅的说明,刘晨曦才知道,原来两家因着几十年前一位改嫁的姨母有了姻亲的关系,论资排辈,金婲算是陶文雅的一位姑奶奶,因为是几个姑奶奶里年纪最小的,就叫了“小姑奶奶”以作区分。 二女年纪相近,金婲把她当做姐妹相处,陶文雅家教极严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常走动的闺秀很少,因而待金婲既有姐妹的情谊,又有对“姑奶奶”的尊敬。 小厮送来茶水,对他来说,金婲是主家,另外二人是客家,因而先站到刘晨曦身边准备倒茶。 “等等。”陶文雅见状出声阻止:“小姑奶奶,您是长辈,我们是晚辈,应当先给您倒茶。” 金婲:“大家都那么熟了,何必计较这些,再说,是我邀请你们来的。” 陶文雅:“不行,这是规矩。”说完就站起身来,从小厮手里接过茶壶,先替金婲倒了茶,在替刘晨曦倒茶。 面对满席珍馐,刘晨曦胃口全无,金婲竟然是陶文雅的小姑奶奶,倘若他与其成婚,照着规矩,日后见到金婲岂不是也得要叫一声小姑奶奶? “小雅,话说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陶文雅放下筷子,腼腆地把二人相识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金婲双肘杵着桌子,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典型的才子佳人相遇的方式,真是羡慕啊。”想到刘星,思绪中有些悲伤。 陶文雅拍了拍金婲的手肘:“小姑奶奶,你一定可以得偿所愿的。” 金婲瞟了一眼刘晨曦,耷拉下脑袋:“唉,我连他人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家主人还是不肯告诉你吗?” 陶文雅露出气愤的表情:“太过分了,到底是哪家的公子,为什么就不能成人之美呢?” 刘晨曦略显尴尬地咳了咳,因为陶文雅平日里都是轻声细语温顺地如同一只小白兔,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生气的模样,如此看来,她与这个小姑奶奶的感情是非常好的了。 咳嗽的声音提示陶文雅想到了什么,她看向刘晨曦,恢复轻声软语:“可否请刘公子帮我小姑奶奶?” 刘晨曦、金婲同时惊讶地看向陶文雅。 陶文雅继续说:“刘公子,我小姑奶奶喜欢上了一个高门大户家的小厮,可是那小厮现在不知去了哪里,我小姑奶奶后来求那家公子告知下落,可那公子软硬不吃,小女特求刘公子帮忙。” 刘晨曦看向金婲,看来她没有告诉过陶方雅这个所谓高门大户是哪一家,算她懂些规矩,没有在旁人面前胡乱开口,否则事情宣扬出去,对刘左相府的名声始终有所影响。 金婲打了一个哈哈:“不用,不用。” 陶文雅态度坚决:“小姑奶奶,刘公子是大魏第一公子,口才非凡,相信他一定可以帮你说服那家公子的,你快告诉刘公子那人是谁?” “额……”金婲看向刘晨曦,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你快说呀,之前问你你就说要顾全那家人的名声,他们对你这般无情,你还顾虑什么?我就不相信他再怎么高门大户还能比得过刘公子。” 金婲眼珠一转:“刘公子冰雪聪明,应该不用我说也知道吧?” 刘晨曦两难了,承认也不好,否认也不好,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必然会对自己与陶文雅的关系造成嫌隙,史甯已经定下亲事,他不可以太过落后,而一个适合的妻子的人选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我知道?”他的声音里没有疑问,也没有肯定。 金婲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刘晨曦碗里:“没错,就是刘公子想的那样?” 刘晨曦知道,金婲这是在暗示他:如果他愿意说出刘星的下落,她可以不告诉陶文雅。 “我知道了。” 陶文雅欣喜道:“想不到刘公子与我小姑奶奶这般有默契,既然如此,一切就拜托刘公子了。”说完,起身向刘晨曦行了一个谢礼。 一顿饭后,刘晨曦一边向外走,一边思索着:莫非真要告诉这个女人刘星的下落? 可恶,自己怎么说也是大魏第一公子,刘左相府的嫡子,居然会受到金婲这种一门心思花前月下、花钱享乐的女人所掣肘,莫非她真是他运途中的绊脚石不成? 刘喜守在马车前,刘左相府的一个小厮一路跑来,对着他耳语了几句,令他心中惊恐不已,看到自家公子走出如意楼,便慌忙冲上前喊道:“公子!刘星好像报名要参加燕国公主的比武招亲!” 刘晨曦:“什么?” 金婲和陶文雅原是走在刘晨曦后面说着女儿家的悄悄话,突然听到“刘星”这个名字,立刻跑了几步来到刘晨曦身旁:“你说什么?” “金、金姑娘?”刘喜万万没有想到金婲会跟在自己公子身后,今天不是来见陶姑娘的一位姑奶奶的吗? “他要参加燕国公主的比武招亲?”听到这个消息,金婲只觉两腿一软,幸好刘晨曦反应迅速,一把揽住她的腰身才没有跌倒在地。 随后过来的陶文雅和丫鬟一左一右扶住金婲,陶文雅抬手在金婲眼前晃了晃,试探着她的反应:“小姑奶奶,你没事儿吧?这是几?看得清吗?” 刘喜惊讶地看向自家公子,被责怪地目光瞪了一眼后,默默地低下了头。 “难怪。”金婲期期艾艾地看向刘晨曦:“难怪你说论财力、地位、文采她通通比我强上千倍万倍,是我不自量力了。” 刘晨曦有些无奈地看着金婲:“那天是我失言,你不要放在心上,刘星和那位燕国的公主——他的为人你大约也是知道的,不是因为她是公主。” “不是因为她是公主,那她到底哪里比我强?” 金婲相信刘星不是追名逐利之人,他不远千里而去参加比武招亲,足以说明一定是非常喜欢那位公主的,因此心里更加难过。 刘晨曦想安慰几句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看着陶文雅和丫鬟把失魂落魄的金婲扶上马车。 待金婲坐进马车,陶文雅摸了摸发髻上的簪子,摘下来握在手中,走到刘晨曦面前,一改往日的温婉,语气中充满兴师问罪的意味:“原来我小姑奶奶说的那家高门大户的公子正是刘公子。” 刘晨曦无法否认。 “小姑奶奶当着你的面也不戳穿。”陶文雅表情自责:“她是在顾及着我呀。” 刘晨曦:“她分明是想借此威胁我罢了。” 陶文雅眼中分明在说“欺负我小姑奶奶就算了,居然还要恶意中伤她”,她将握在手中的簪子递到刘晨曦手前:“这是刘夫人送小女的礼物,太过贵重,小女愧不敢当,双手奉还。” 刘晨曦:“你?” 按照习俗,这簪子暗示婆婆对未来儿媳妇的喜欢,陶文雅奉还了簪子,就是要与刘晨曦断绝姻亲的可能性的意思了。 陶文雅正色道:“希望刘公子日后不要在为难我小姑奶奶,文雅虽是一介女流之辈,也绝对不会任由他人欺负我的家人。” 刘晨曦:“——”她这是把他当作随意欺负弱质女流的纨绔了? 陶文雅见刘晨曦不接簪子,便将簪子好好放到刘府马车车夫座位的平台上,毅然决然地上了金婲的马车。 ☆、燕国王都 刘晨曦回到自己院子,刘喜跪下请罪:“公子,今日是我鲁莽了,可我也没想到陶姑娘的小姑奶奶会是金姑娘呀。”他意识到这个理由并不代表自己可以把如此重大的事情大声在外说出,又低下头:“请公子责罚。” 刘晨曦不耐道:“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是这样沉不住气,自己找管家领十个板子,也该让你长长记性了。” “谢公子。”刘喜自责地退出院子。 晚上,太监把刘晨曦带到皇帝的书房,皇帝接受了跪拜之礼后说道:“听闻燕国太子为他的亲妹静公主设下擂台比武招亲,不论何国何人,符合年龄没有娶妻的男子皆可参赛。” 刘晨曦:“是,微臣也是刚刚收到消息。” 皇帝道:“你认为他会不会是想借机结交各国权贵?” 刘晨曦躬身回答:“皇上明鉴,眼下燕国太子与三皇子决斗正盛,的确有可能借静公主的婚事拉拢合作的同盟。” 皇帝道:“爱卿啊,看来你得替我跑一趟了,查清楚哪些人与燕国有所关联。” 刘晨曦:“微臣遵旨。” 刘晨曦回府后,就向父亲母亲禀告了皇帝的旨意,关于陶文雅的事情,只含混说两人或许无缘,因需要着急出行燕国,刘夫人便没有多问,事有缓急,还是等儿子回来再说,只即刻吩咐了丫鬟仆妇收拾行囊。 清晨时分,刘晨曦带着刘喜简装出行,因为需要暗自调查,主仆二人把脸涂黑,粘上胡子,乔庄做生意人进入燕国王都。 寻常里,公主的婚事多由皇帝皇后做主,比武招亲虽有先例,却也少见,一时间,看热闹的,碰运气的,为了家族权势的,各方人员涌入燕国王都,使得城内热闹非凡。 刘晨曦、刘喜随着人流走过主道,走进一家丝绸铺子,丝绸铺掌柜看到刘晨曦,感觉十分眼熟,再看刘晨曦有意露出的腰间的玉牌,欢喜道:“这位贵客,您要的上好的布料已经到了,请跟我来。” 刘晨曦、刘喜跟着掌柜走入后院,进入一处房间后,刘星下跪行礼,掌柜从外面关门后,若无其事地回到前面的铺子继续招呼客人。 刘晨曦淡淡道:“起来吧。” 刘星继续跪着,没有动作。 刘喜:“我原就猜想你大概会来这里,想不到,你不只在这里,还要参加比武招亲,你知不知道万一被人发现公子与你的关系,不论你有没有当上驸马,势必会引起皇上对公子的猜疑?” “好了。”刘晨曦淡淡道:“刘星已经脱离了奴籍,与刘左相府没有任何关系,他现在是普通平民百姓,想要做什么是他的自由。” 刘星:“对不起,公子。” 刘晨曦扶起刘星:“我让掌柜把你找过来,只是想确定你这段时间过得如何。” 刘星:“谢公子。” 通过刘星的讲述,刘晨曦和刘喜才知道,太子因为与三皇子的斗争,迫切需要权贵的支持,由此想到利用亲妹的婚事进行拉拢。 皇后看中的是镇安侯的世子,太子看中的是手握兵权的马将军,静公主深知母后皇兄并不在意她的心意,决定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搏一搏,于是提议广邀各国能人比武招亲。 皇后太子认为甚好,如此一来,更加方便太子结交各国权贵,也省却了他们两个冥思苦想的算计,于是照做。 而静公主则让刘星以吴国富家少爷的身份报名参赛。 刘晨曦:“你与静公主……” 刘星点头,这就算是承认了。 “好小子呀。”刘喜拍了拍刘星的肩,心里不由地羡慕、嫉妒、佩服,高高在上的公主不嫁权贵,特意为他设下“比武招亲”的机会,富可敌国的金小姐也是对他痴迷,这小子何德何能,女人缘比公子还好,不自觉看了一眼自家公子,竟然有些同情。 感受到刘喜奇异的略带同情的目光,刘晨曦瞪了刘喜一眼,后者赶紧收回视线。 刘晨曦也颇有些感慨,这小子怎么就那么招女子喜爱,反观自己,堂堂大魏第一公子,父亲为当朝宰相,却没有女子如同静公主和金婲一般痴情对待,不免略微伤感,随后恢复思绪:“刘喜,把我的软甲拿来。” 刘喜应了一声,放下随身背着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一个暗红色小包袱。 刘晨曦把小包袱放到刘星手中:“比赛时随身穿上。” 刘星:“公子,这是皇上赏赐给您防身用的,怎么可以给我。” 刘晨曦:“虽说是在公开场合比武,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人为了攀上太子没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保护好自己,才不会辜负了公主所望。” 刘星:“太贵重了。” 刘晨曦:“静公主也是一个难得的痴情女子,这软甲就当做我提前送给你们两个的贺礼了。” 刘星接过小包袱,再次恭敬地跪拜:“谢公子。” …… 之后的日子里,刘晨曦以宁国富少的身份融入其中,与最有可能成为驸马的几个世家公子结交。绸布庄作为大魏国安插于燕国的暗桩,协助着刘晨曦将各大势力中的纠葛调查清楚,一一呈报给大魏的皇帝。 ☆、比武招亲(1) 比武当天,太子走到擂台中央宣布比武规则:“本次比武招亲,分两天进行,首先通过随机抽签的形式分为四组,各组内站到最后的武士于明日决赛,最终获胜者,不论何国何人,符合年龄且尚未娶妻的男子,即可迎娶公主。” “好!”擂台下看热闹的,参赛的人纷纷拍手叫好。 刘晨曦、刘喜在一茶楼二楼临窗而坐,朝下注视着刘星一组的人,都是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根本经不住刘星的拳打脚踢,很快,刘星打倒同组对手,获得了进入第二日比武的资格。 刘喜忍不住鼓掌:“公子,还是咱们刘星的功夫了得。” 刘晨曦笑道:“刘星自小和我一起学武,我的师傅又是大魏国一代武学宗师,名师出高徒,一般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主仆二人神情轻松地继续观看其他组的比赛,刘晨曦朝斜前方指了指:“依我看,能给刘星当对手的也就是镇安侯世子和那个穿铠甲的马将军了。” 磕了几把瓜子,第二组、第三组的获胜者果然是此二人,刘喜惊奇道:“公子您真是料事如神啊。” 刘晨曦:“听闻镇安侯世子自幼习武,其父镇安侯管教极严,用得一手好鞭子,而马将军,自幼随父在军营长大,你看他身形肥硕、力大无穷,都是刘星的强劲对手。” 刘喜:“幸好公子把软甲给了刘星,至少鞭子伤不到他。” “啊……” 擂台上传来凄惨的嚎叫,引得四周观众瞩目,刘晨曦立刻探出头,只见一身形瘦小的男子洋洋得意地站在擂台上,其对面的男子提着裤腰带发抖,且裤子已经湿了,他或是感觉丢脸,或是惊吓过度,身体摇摇晃晃最后晕倒在地,随后被两个侍卫抬了手脚拖走。 下一个挑战者一个飞身上了擂台,此时大家都盯紧了擂台上的二人,只见瘦小男子洋洋洒洒朝前挥出数十只飞镖,对手头上的帽子如同被撕裂般四散开来,头发却是完好如初没有一丝凌乱。 观看者无不瞠目结舌。 茶楼里的刘喜惊讶地打起了结巴:“他、他、他的飞镖好厉害。” 刘晨曦:“想不到世间有如此厉害的飞镖,尤其,没有下杀招就已经如此厉害,不知道真实实力将会如何?” 刘喜担忧道:“公子,咱们小星可怎么办呀。” 之后上台的挑战者或被飞镖定住衣服动弹不得,或兵器被飞镖打落下台,与其说是在比武,不如说是飞镖男子的炫技专场。 一个大臣走上擂台宣布:“第四组的获胜的武士,金铣。” “好!”一个女人的叫好声传入刘晨曦耳中,他不自觉感到熟悉,脑海中浮现出金婲的样子,随后摇头笑道:“不可能,这里是燕国,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应该只是声音有些相像罢了。” 第一天的比武就此结束,大街小巷里满是看热闹的人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精彩的打斗场景,各大酒馆茶楼已经开始设局,人们将四个驸马候选人的实力评估分析地头头是道。 飞镖高手金铣所住的客栈内外挤满了人群,有的人打探他的身份家世,有的人打探他师从何人,也有人变着法儿送金银,希望他可以退出比赛。 皇后殿中,静公主坐在椅子上紧紧搅弄着手绢,她原本就忧虑刘星能否接连打败马将军和镇安侯世子,毕竟这两人都是燕国有名的高手,如今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个飞镖厉害的人,岂不是更难对付。 皇后焦急地来回踱步,身为太子的生母,她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替儿子考虑,掌握兵权的马将军无疑是最佳的选择,只是看其粗鲁的样子,身为静公主的生母,她不忍委屈了女儿,因此选择了贵族中颇有影响力的镇安侯家的世子,谁知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飞镖高手,不知道人品家世如何? 太子气急败坏地走入皇后殿:“真是气死我了。” 皇后问:“怎么样了?” 静公主也焦急地走到太子面前等待答案。 太子喝了一口宫女奉上的茶水,而后才道:“这个耍飞镖的就是个跑江湖的镖师,没什么身世,我派人送他金子,希望他可以主动退赛,结果他当场拒绝,说就是想迎娶貌美的静公主为妻。” 皇后大惊:“什么?一个镖师也敢妄想迎娶我的公主!” “我派去的人用他的平民身份逼他退赛,结果……”太子把诏书丢到桌上,指着上面的字道:“母后,你和阿静当初为什么要写‘不论何国何人’这几个字,现在他们叫嚣着只要赢得比赛,哪怕是个奴隶,公主也必须下嫁。” 皇后道:“我就是这么一写,我也没想到一个无名小辈也胆敢来你妹妹的擂台呀。” 太子:“现在好了,倘若他真的获胜,阿静就不得不下嫁于他,否则就是失信于天下人。” 皇后又问:“你觉得世子和马将军可否能打败他?” 太子:“他今天没有用尽全力,看不出来,他若赢了,我们既失去了马将军支持,又失去了镇安侯的支持,还白白嫁了阿静,真是得不偿失。” 皇后心疼地看向女儿:“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母后放心,今夜我派几个宫内的高手,他在明我们在暗。” 皇后:“只能这样了。” 静公主向皇后、太子行礼:“母后、皇兄,我先回去了。” 皇后:“好吧,你回去好好休息。” 太子:“阿静,你放心,今晚派出的都是高手,皇兄不会让你嫁给一个镖师的。” 静公主回到自己的寝殿,才冷冷一笑,母后与皇兄焦急的不是她的幸福,只担心她的出嫁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罢了。 当初她故作随意地让母后写下“不论何国何人”六字,是替刘星创造名正言顺的机会,谁知会冒出来一个擅长暗器的镖师,也不知刘星能否胜过那镖师。 …… 晚上,刘晨曦带着刘喜来到镖师包下的客栈,想要会一会这个刘星的强劲对手,刚到门外,就听到后院噼噼啪啪的打斗声,小心进入院子,就见几个黑衣人围着镖师在打斗。 刘喜嘀咕了一句:“以多欺少啊。” 嘭地一声,三楼一处房门推开,走出来一女子骂道:“吵死啦!金铣,小心老娘扣你工钱!” 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刘晨曦抬头朝三楼看去,那女人可不就是金婲? “抱歉了,各位,我不想伤了你们,但你们缠着我不放吵到我东家了。”说完,金铣左手右手接连挥出飞镖,黑衣人全部倒地。 金铣察觉到院门外有两个人影人,防备地大喊:“来着何人?” 刘喜朝三楼喊:“金小姐,是我们啊。” 金婲听出是刘喜的声音,想到自己的行迹被人发现,略有些心虚:“你们、你们怎么找来的?” 金铣得知来人是金婲认识的人,便客气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客栈里的几个小厮把黑衣人绑了手脚拖出了院子,刘晨曦从中经过,才注意到这些人黑头巾上的印记,他们是被金铣用石头打晕了。 刘晨曦、刘喜走上三楼,金婲朝楼下院子望了望。 刘晨曦:“他没来。” “幸好。”金婲抚了抚胸口,走进房间:“进来吧。” 刘喜守在门外,刘晨曦走进房间:“想不到金府手下还有金铣这样的用镖高手。” 金婲:“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刘晨曦:“你跑来这里是想阻止刘星?” 金婲心虚地喝了一口水,点点头,乞求地看着刘晨曦:“你能不能别告诉他?” 刘晨曦轻声道:“他和公主是两情相悦。” “我知道,我一来,就发现他变换了身份,想来是那位静公主在暗中帮忙了,说不定‘比武招亲’就是公主为了名正言顺嫁给他而想的办法。” 这个女人平时看着一副沉迷美色的样子,推断事情倒是一点不糊涂。 “我就想试试他会不会放弃。”说到这里,金婲心里难过,眼中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这就是传说中的“垂死前的挣扎”吧,试过了,自己也就瞑目了。 刘晨曦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忧伤的样子,竟然感觉有些心疼:“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一切看天意吧。” 他起身走出房门,又转身道:“我不告诉他。” 金婲含泪带笑:“谢谢。” …… 回到住处,刘晨曦只派小厮传话,让刘星小心镇安侯世子和马将军,小厮领命后出门,刘喜试探问道:“公子,真不告诉刘星金小姐过来的事情?” 刘晨曦:“她不会让手下真伤了刘星的,给她留些好颜面吧。” 刘喜诧异:“公子,您向来不会给任何人颜面,想不到这头一份例外给了金姑娘。” 这句话提醒了刘晨曦,他以往还真没有如此,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从前与诸位皇子在魏帝面前应考,父亲让他给皇子们保留颜面,他也是全然不在意,如今不知怎么,不自觉为金婲考虑起来了。 ☆、比武招亲(2) 第二日,擂台周围人满为患,周边可以看到擂台的茶楼更是早早被包下,金婲起晚了些,竟然没有了包间,看到刘晨曦,就厚着脸皮说一句:“大家都那么熟了。”蹭进了包间。 一阵擂鼓生后,太子板着脸宣布:“今日比赛,由四位勇士抽签后两两对决,各方胜出者进行最后的决斗。” 四人抽签后,结果是镇安侯世子、马将军一组,刘星、金铣一组。 太子派出高手却没有伤到镖师分毫,没有办法,他只能在抽签结果上动手脚,让镖师与这个无关痛痒的吴国富少对阵,方便镇安侯世子和马将军找到镖师的破绽。 镇安侯世子和马将军抽到了第一组,二人率先站上擂台。 金婲站窗边,啃着糕点看着擂台道:“红宝,帮我买那个拿鞭子的一万注。” 刘晨曦:“这两个人各有特点,不过鞭子打在铠甲上力量会被大大削弱,应该是这个将军占优势。” 红宝眼神看向金婲,得到肯定的眼神后出了房间。 刘晨曦:“为什么选他?” 金婲:“因为他长得好看。” 刘晨曦:“……” …… 擂台上,镇安侯世子和马将军各站一边,随着锣声响起,马将军凭借着力气朝镇安侯世子冲了过去,鞭子打在厚重的铠甲上,却没有减退马将军的攻势,很快,镇安侯世子就被来势汹汹的马将军逼到擂台边缘。 周围的人群见状顺势喊着“马将军”,期待着即将到来的胜利,马将军曾经随父驻守边疆,相比实战经验、体型、力量都明显优于镇安侯世子,因而大多数人都投注马将军会获胜,马将军获胜,白花花的银子将要到手,他们越喊越发兴奋,迫使擂台周围的士兵不得不大喊着“肃静”维持秩序。 茶楼上的刘晨曦笑看向金婲:“看来你要损失一万两了。” 金婲不服气,朝着下面大喊:“四两拨千斤啊,懂不懂!四两拨千斤啊!” 擂台上的镇安侯世子听到女子喊 “四两拨千斤”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就见一茶楼上一个年轻女子蹦蹦跳跳朝自己喊着,顿时灵机一动,集中力量攻击马将军的右脚,再用一个灵活的转身把对手踢下擂台。 “耶!”茶楼上的金婲抬起双手庆祝,又朝旁边的刘晨曦做了一个鬼脸。 刘晨曦:“你怎么会想到让他‘四两拨千斤’?” 金婲:“就,随口一喊。” 刘晨曦:“……” 镇安侯世子抬头,就看到先前提醒自己的女子此刻欢欣鼓舞的样子。 …… 接下来就是刘星、金铣走上擂台。 金铣挥舞出密密麻麻的飞镖,刘星挥剑抵挡,连续多次后,为躲避飞镖,刘星的体力已经被大量消耗,此刻半蹲在擂台上,手中的剑也已经被锋利的飞镖打出了口子。 金铣:“认输吧,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伤了你。” 刘星站起身,挥剑向前:“再来!” 金铣挥舞出更多的飞镖,虽然有软甲防护,刘星的手上还是刮伤了,此刻衣服被飞镖定住,动弹不得。 金铣:“继续下去你也只会被耗尽力气。” 楼上的金婲拽住身旁刘晨曦的衣袖:“你能不能去劝劝他?” 刘晨曦:“你觉得劝得住吗?” 擂台上,刘星吃力地拔除钉住衣服的飞镖,一个个扔到地上,高喊一声,拿着剑冲向对手。 金铣迅速后退,为了挡开刘星,不得已之下划伤了他的双手,再一次进攻失败后,刘星筋疲力尽地半躺在地面上。 金铣:“我说了我不想让你受伤,这是你自找的。” 楼上的金婲十指紧抠住窗沿:“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弃?” 刘晨曦:“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放弃的,除非你的人把他力气耗尽让他不能再站起来,否则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金婲急切地看着擂台,刘星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因为多次摔倒,脸上有了擦伤,再次爬起来时,身体已经颤颤巍巍需要靠手中的剑杵着才能站起来。 这一次,金铣都懒得动用飞镖,一脚踹出,刘星重重摔倒在擂台扶手处。 刘晨曦:“看来你的手下也发现他不会放弃,只有把他扔下擂台,才能结束这场打斗。” 金婲眼看着刘星抓着擂台扶手勉力支撑,眼中落下泪来,声音哽咽道:“他就这么喜欢那个公主?” 金铣一步一步走向刘星,自家小姐不让他伤了这人,谁知这却是个固执的家伙,怎么样也不肯认输,因此他打算直接把人扔下擂台,简单又直接。 金婲总不能真的做了“棒打鸳鸯”的事情,掏出脖子上悬挂的金子打造的哨子,吹出了一声长音。 擂台上,金铣双手揪住刘星的衣领,正要发力,忽然听到长哨音,收敛了力气扭头看向身后的茶楼,刘星则是抓住对手分心的时机,反手擒住金铣,金铣擅长用飞镖远攻,近身打斗本就不占优势,很快被刘星控制住双手,外加得到主人哨音的命令,于是大声嚷痛:“痛!痛!痛!我认输!我认输!” 一旁的官员见其主动认输,敲锣宣布了胜负,刘星这才松手。 刘星、金铣分别走向擂台。 茶楼上,金婲还在用手绢抹眼泪,身旁的红宝不解道:“小姐,就差最后一步了,你怎么又心软了。” 金婲:“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他都为了静公主做到正份儿上了,我还能怎么样,真做‘棒打鸳鸯’的恶人?” 碧玉将茶盏递给金婲:“小姐这么好的女子,一定会有更好的男子钟情于小姐,非卿不娶的。” 金婲:“没错,我金婲又不是没人要,天涯何处无芳草,家里我一定会遇到长相更英俊,武功更高强,眼睛里心里只有我一个人的绝世好男人。” 红宝:“当然啦,小姐一定会的。” 刘喜倒了一杯茶递给自家公子,看了一眼楼下擂台旁的刘星,担忧道:“公子,你看刘星的剑都破成那样了,下一场要怎么办呀?” 金婲给了碧玉一个眼神,碧玉走出房门,不久后抱了一个长方形木盒放到桌上。 金婲打开木盒,刘晨曦眼前一亮:“黑龙剑?” “看来这把剑真的很有名。”金婲将木盒朝刘晨曦推了推:“你替我把剑送给他吧,听掌柜说这是把好剑,应该可以帮到他。” 刘晨曦拿起黑龙剑:“你怎么会随身戴着这只剑?”一个武学白痴拿着这么好的宝剑,简直是暴殄天物。 金婲:“原本是要送给他当定情信物的,可是现在,算了,既然他是铁了心要娶公主,这就当做我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吧。” 听到这里,刘喜不自觉有些敬佩金婲的大度,得到刘晨曦的挥手示意后,抬着黑龙剑跑下了楼。 刘星坐在擂台旁设置的棚子里休息,看着损坏的长剑有些为难,世子的长鞭是特制的,凭着已经损坏了的长剑要如何对抗。 忽然,他看到粘了胡子的刘喜朝自己走来,手里还握着一直长剑。 刘喜跑到刘星面前:“少爷让我把这只宝剑给你,助你一臂之力。” 刘星接过宝剑,一眼就认出这是一把好剑:“公子有心了,等我用完,一定好好还给公子。” “原本就是要给你的定情信物……”刘喜一时嘴快,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抬手捂嘴。 刘星:“什么定情信物?” “总之,这原本就是给你的,你好好用它打败那个世子。” 刘喜说完,迅速溜了。 官员敲了三下铜锣,宣布决赛开始。 镇安侯世子、刘星走上擂台。 长鞭如往常一般挥舞盘旋,最后缠住刘星,刘星转动了一下胸前的黑龙剑,由内向外用力,只见鞭子瞬间被割裂成无数段散落在擂台上。 众人见了目瞪口呆。 镇安侯世子淡然问:“放下武器,再斗一场如何?” 刘星看了看手中的黑龙剑,他也不想胜之不武,“好!”说完将剑放下,两人开始近身比拼拳脚功夫。 二楼的金婲不解道:“他干嘛要答应?” 刘晨曦:“这就是君子之道,一方有武器一方没武器,胜之不武。” 金婲:“如果是我,才不管这些能,又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要能赢不就行了。” 刘晨曦看着金婲摇了摇头:所以这女人之前才一直对刘星死缠烂打。 金婲:“你是不是想说我这样不君子,可我本来也不是君子,我就是一个小女子,我才不会拘泥于你们那些条条框框呢。” 擂台上,起初实力相当的近身打斗已经有了变化,刘星抢占到了优势,几招对打后,右手朝世子额头劈去一掌。 世子原以为受这一掌在所难免,闭上眼睛却只感受到掌力渐渐消散,睁眼一看,原来对方收住了力气,只把手掌停留在了自己眼前。 此时胜负已经有了判断,擂台前方的太子再怎么不情愿,也只得宣布这个吴国不知名的富少取得了胜利。 刘星撤开手,世子拱了拱手表示谢意,幸好这个对手点到为止,否则他一掌下去,后果不知如何。刘星也拱了拱手,二人各自走向擂台。 楼上,听到结果后,刘喜高兴地跳了起来,看见金婲脸色不好,立刻安静下来。刘晨曦松了一口气,终于,刘星可以名正言顺迎娶公主。 金婲不知道自己该喜该悲,推门走出包间,碧玉、红宝跟在后面走下楼梯,茶馆掌柜拿着一张票子呵呵走到红宝面前:“姑娘,这是您家小姐今天赢得的二十万两的票子,各大钱庄都可以兑现,您可得收好了。” 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寂静,跟着其身后下楼的刘晨曦也感到惊讶。 ☆、保护欲 金婲问:“这么多?” 茶馆掌柜道:“当然,第一局押镇安侯世子一赔二,您赢得了二万两,第二局押吴星公子一赔十,就是二十万两了,小姐独具慧眼,财运当头呀。” 周围人纷纷朝金婲投来羡慕的眼光。 金婲接过票子,走出茶馆往所住的客栈方向走去。 刘晨曦上前两步:“恭喜啊。” 金婲则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情场失意,钱场得意?” 刘晨曦挥了挥手中的扇子:“有失亦有得。” 金婲翻了翻手中的票子:“我宁愿拿这些钱换一个好夫君。” “你一个姑娘家,还真敢把这种话放在大街上说。”刘晨曦看着金婲笑了笑,他居然已经习惯了她这种大胆的表达方式,甚至开始赞赏她大胆说出自己想、大胆争取自己所愿的行为,这世间的男男女女,有几人能有她这般勇气。 忽的,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似乎有人盯着自己,似乎是刚才茶楼的一个伙计,他再看向金婲,毫无防范的拿着价值二十万两的票子走在大街上,身边只有碧玉、红宝两个不会武功的丫鬟跟着。 朝四周看看,发现还是有人跟着,夺过票子折叠好收进衣袖,皱眉道:“这里可不是魏国王都,你都不知道出门在外财不外露的道理吗?” 金婲:“啊?” 刘晨曦想到茶馆里许多人都见到了金婲的样貌,很有可能真被贪财之人盯上,怎么说也都是大魏国的子民,怎么说都住在王都,怎么说也算是熟人。 “我送你回客栈。” 金婲一行人回到客栈,金铣已经在客房门前等候,一副“我早预料到了”的表情:“小姐,我就说你肯定心软。” 金婲拍了拍刘晨曦:“票子。” 刘晨曦拿出票子,金婲接过后直接递给了金铣:“要不是因为我,你已经迎娶公主当上驸马了,这个给你当补偿,下次哪家公主再比武招亲我再资助你。” 金铣笑着接过票子:“谢谢小姐,只要你以后不扣我工钱就行。” 刘喜也惊呆了,有了二十万两,完全可以替自己赎身,一辈子享尽富贵了,还担心“扣工钱”? 刘晨曦无奈笑了笑,这对主仆的脑子里,究竟装的都是些什么。 碧玉朝刘晨曦欠身问:“刘公子,快到晚饭时间了,您是否在这里一起用饭?” 金婲:“那就一起呗。” 刘晨曦:“好。” 碧玉吩咐了客栈厨房,一桌子燕国的菜色摆满圆桌,金婲坐下后,朝身旁的碧玉、红宝、金铣招了招手:“都坐下吧,他也不算客人。” 三人看向刘晨曦,小姐可以不拘礼数,他们不能不讲规矩。 “你还真是不把我当外人。”刘晨曦坐下笑道:“你们都坐下吧。” 金小姐竟然让一群丫鬟小厮与公子同桌吃饭,刘喜以为公子要发怒了,结果惊讶地看着公子坐了下来,惊讶地听到公子示意自己坐下。 丫鬟小厮们欢喜地坐下了,能够与堂堂第一大才子同桌吃饭,三生有幸啊。 吃饭间,红宝问:“小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是直接回府吗?” 金婲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既然老远地跑来了,不如多玩儿几天,之前是匆匆赶路过来,回去时我们就顺着风景好的地方走,一路游山玩水着回去,你们说好不好?” 三人齐声叫好。 刘喜越来越羡慕金婲的仆人们了。 饭后,红宝、碧玉收拾了碗筷,金婲、刘晨曦走到院子里,金婲因为吃得多,就站直了身子伸了一个懒腰,随后看到一男一女跨过院门,女子她不认识,男子却是刘星,顾不得确认是否看错,金婲立刻收回手躲到刘晨曦身后。 刘晨曦好笑道:“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亲眼见一见静公主吗,现在怎么又要躲?” 金婲:“不会是你把人叫来的吧。” 刘晨曦:“我答应过你不说,就不会食言。” 金婲:“那他们怎么会过来?” 刘晨曦:“镇安侯世子和马将军比武的时候你又是嚷又是跳的,你以为刘星是聋子还是瞎子?” “失误了,失误了。”见那一男一女已经走到刘晨曦面前,金婲更紧地捏住了刘晨曦的胳膊。 刘星准备向刘晨曦行礼,被刘晨曦抬手阻止:“你早已经恢复自由身,不必行礼。” 静公主做寻常燕国女子打扮而来:“刘公子,好久不见。” 刘晨曦:“恭喜。” 静公主看了一眼身旁的刘星,害羞地抿嘴一笑。 刘星:“我们准备完婚后就到吴国生活,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时还能再见,因此特地来向公子和金小姐致谢。” 静公主好奇地看向刘晨曦身后:“这位就是金小姐吧。” 刘晨曦扭头,拍了拍金婲的后脑勺:“喂,人家叫你呢,你当初不是还嚷着要和她比试比试的吗?” 金婲低声嘟囔:“她比我好看。”回想当初,她还真是大言不惭。 刘晨曦:“你穿的比她富贵。” 金婲低声嘟囔:“人家是正儿八经的金枝玉叶。” 刘晨曦:“你戴的黄金翡翠也是真材实料。” “有道理。”金婲松开手,从刘晨曦身后走出,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们好。” 静公主:“我听刘星说起过你。” “哦?”金婲迅速瞟了一眼刘星:“他都说了我什么?”提出问题后又瞬间后悔了,万一说的是她曾经死缠烂打的事迹,现在打个地洞钻进去还来得及吗? 静公主:“他说你是很好的姑娘,这次比武招亲,还要谢谢你借剑相助。” 刘星双手捧剑:“多谢金姑娘。” 金婲:“你拿着吧,就当作,是我送给你们的新婚贺礼了。” 刘星:“这么贵重的宝剑,我怎么能收。” 刘晨曦:“收下吧,她拿着也是暴殄天物。” 金婲气鼓鼓瞪了一眼刘晨曦,他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既然如此,就多谢金小姐了。”刘星朝金婲拱了拱手。 金婲也对着刘星和静公主拱了拱手:“祝你们百年好合。” 刘星和静公主告辞走后,金婲仰头望月,一声长叹,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 回到绸缎庄,刘晨曦吩咐掌柜派一个人跟着金婲。 刘喜好奇问道:“公子,我们为什么要派人跟着金小姐? 刘晨曦:“今天从茶馆出来我就发现有人跟着,对方没跟我们,说明是奔着金婲去的,可能是在茶馆露了财被歹人盯上了。” “哦。”刘喜想到了什么,又问:“金小姐身边那个玩儿飞镖的武功很好,应该不需要我们保护吧?” 刘晨曦:“只他一个人,若是遇到一群歹人,终究是寡不敌众。” “哦。”刘喜又想到了什么:“公子,我还是第一次见您为一个人操心,您对金小姐真好。” 刘晨曦略感到不自在:“好什么好?我就是看她太笨了,大家毕竟相识一场,总不能放着不管吧。”他们原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对她产生保护欲。 刘喜挠了挠头,感觉公子说的似乎有理,又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追求者 金婲睡到日上三竿,梳洗打扮后走到前院,客栈掌柜笑脸相迎:“小姐,马车和车夫都已经给您预备好了,车夫是本地人,您想看什么吃什么只管告诉他,一定给您安排地妥妥帖帖。” 金婲看向掌柜身后站着的车夫道:“那就去看最美的景,吃最美味的菜。” 碧玉掏出一锭银子分别递给掌柜和车夫:“这是小姐赏的。” 掌柜和车夫接过银子,大大鞠了一躬:“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众人走出客栈,金婲正要上马车,前方一男子骑马而来,口中喊到:“姑娘请留步。” 金婲抬头一看,中等的身材,中等的样貌,看起来有些眼熟,随后这才想起这是昨日比武招亲擂台上的镇安侯世子。 镇安侯世子快步走到马车前,被金铣伸手拦住,世子这才注意到:“你不是昨天擂台上的那位……原来你们是一起来的。” 他首先想到或许是魏国哪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故意扮穷,携了妹妹来燕国游玩,然而仔细观察了金铣的双手,纵然常年练武,大家公子和小厮的手上的皮肤还是会不同的,那就是第二种猜测:大户人家的小姐带了小厮来燕国游玩,看到比武招亲就让小厮参加比赛凑热闹。 金铣问:“你有什么事儿?” 世子朝金铣、金婲拱手道:“昨日幸得姑娘提醒在下‘四两拨千斤’,这才赢过马将军,因而在下特地准备了薄礼送给姑娘以表感谢。” 金婲:“客气了,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世子:“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看姑娘是远道而来,因而请了都城里技艺最好的师傅制作了燕国独有的四美糖人,希望姑娘喜欢。” 金婲:“四美糖人?” 世子随身取出一个木盒打开,四个少女形象的糖人呈现出来,金铣接过木盒快速检查了一遍才交给金婲,金婲拿起一只糖人看了看:“四个少女形态各异,真的做的很精巧呢。” 世子:“姑娘喜欢就好。” 金婲朝世子微曲了曲身子:“多谢世子。” 世子见金婲身后的马车,神情略显失望:“姑娘这是就要离开都城了吗?” 金婲笑道:“没有啊,之前一路赶来参加比武招亲,现在没事了,我们打算玩儿几日再走。” 世子恢复笑容:“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不如就由我这个东道主带姑娘四处走走。” 金婲:“您是堂堂的镇安侯世子,怎么好意思让您作陪。” 世子:“没关系,姑娘有恩于我,带姑娘游玩几日算得了什么?” 金婲:“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啰。” 世子仰头看看天色:“今日天朗气清,不如就带姑娘到城外的镜心湖游玩?” 金婲:“真巧,昨天听掌柜说你们这里的镜心湖是最美的,正想去看看呢。” 世子指了指自己的马:“我在前面带路。” 金婲拱了拱手:“有劳世子了。” 金婲和碧玉、红宝坐上马车,金铣坐在马车夫旁边,世子骑上马往前走,马车夫驾着马跟在后面。 马车夫小声调笑道:“我在都城住了一辈子,还没见这位世子对哪家姑娘如此殷勤,世子莫不是看上了你家小姐。” 金铣打量了一下前面骑马的贵公子:“那也得看我家小姐喜不喜欢。” …… 来到镜心湖,世子跳下马,走到马车前,这才想起还不知道这姑娘姓甚名谁,等金婲下了马车就问道:“在下姓姜名柏青,敢问姑娘贵姓?” 金婲:“免贵姓金,我叫金婲。” 世子:“娇美如花,人如其名。” 金婲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自己“娇美如花”,捂脸害羞地笑着:“过奖了,过奖了。” 马车夫朝着金铣会意一笑,一副“我猜中了”的表情,金铣则暗自决定必须要盯好这个别有企图的世子。 世子带着金婲走到湖边。 金婲见山水连成一片,湖水清澈,将山林倒映在湖水中:“果然如同镜子一般,难怪叫‘镜心湖’呢。” 世子指着两人前方的水面:“金姑娘你看这水中,因为湖水清澈,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鱼群,这湖中的鱼色彩艳丽,是镜心湖独有的。” 金婲低头往水中看,几只鱼儿游过,色彩漂亮:“哇,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鱼。”说完,整个人蹲下凑近继续观赏。 世子笑笑也蹲下身子:“金小姐还真是率性而为,若是寻常女子只会害怕脏了衣裙,反而刻板拘束了。” 金婲:“衣服稍微脏一点怕什么,开心最重要。” 随后,世子雇了一艘船,众人泛舟湖上,红宝、碧玉看到什么美景,就立刻指了让自家小姐看。 黄昏十分,一行人才回到城中。 世子的马与车厢并排而行,问:“我带姑娘到青黛楼用饭如何?那里是城内最好的酒楼,而且每晚都有戏班表演,可以边用饭边看戏。” 金婲新奇道:“我还没体验过一边吃饭一边看戏呢,那就多谢世子了。” 来到青黛楼,金婲发现除了他们没有其他客人:“怎么只有我们,你不会是包场了吧?” 世子点头:“怕人多嘈杂扫了姑娘的雅兴。” 金婲:“我面子真大,多谢招待。” 很快,店小二送来菜谱,金婲自然是让东道主点了几个特色菜。 戏班子开始在台前表演,小二也把菜肴送上,世子和金婲一桌,丫鬟小厮们就坐于斜后方的一桌。 …… 绸布庄后院的书房内,刘晨曦写下一封信,交给绸布庄掌柜:“这是近期打探到的几大家族的动态,你速速飞鸽传书回王都。” “是。”绸布庄掌柜恭敬接过信封。 一个身穿黑布衣的小厮走进后院,向一个管事报告:“金姑娘一行人刚出门就遇到了镇安侯世子,一同去了镜心湖游玩,傍晚的时候才回到城内。” 听到这里,刘晨曦起身推门而出:“镇安侯世子?” 黑布衣小厮朝刘晨曦行礼后回答道:“是的,世子伴游了一整天,现在两人到了青黛楼看戏,小的这才来回报。” “看戏?” 刘晨曦带着刘喜去到青黛楼,刚要进门就被店小二拦下,说是里面有贵客包场,他转到楼的侧面,一个跃身进入楼上,顺着窗户很快看到了金婲,她和世子同坐在一桌,双手撑在桌面上搭着脑袋,世子偷偷朝她身边挪了挪,她侧头笑着和对方说了几句什么。 刘晨曦胸中翻起火气,他担心她的安危,特地安排了一个人暗中保护,她居然没心没肺地跟一个燕国的世子游山玩水看戏。 就算有个武功不错的金铣跟着,也不能这么没有防范意识吧,跟一个陌生男人凑一桌吃饭,也不知道避嫌。 金婲看戏到了精彩处,起身叫好鼓掌,手绢从衣袖间掉落在地也没有注意到,世子看见了,起身走到手绢掉落处正要蹲下捡起手绢。 窗后的刘晨曦见状,急喊了一声:“不许动!” 世子停住动作,金铣迅速闪到金婲身前,金婲和碧玉、红宝转身向后方看去。 刘晨曦摸了摸鼻下,确认胡子粘好以后,从窗外翻入楼内。 金铣首先认出来人,退回到自己座位旁。 金婲奇怪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刘晨曦指着地上的手帕:“你个笨蛋,手绢是可以随随便便乱扔的吗?” 金婲顺着手中朝地上看,才注意到自己的手绢:“咦,什么时候掉的?”蹲下身子捡起手帕。 世子见金铣的反应,推测来者是金家熟识的人,因而放下戒备,偏头看向金婲:“是你认识的人吗?” 刘晨曦指向世子:“还有你,女子的手绢是你可以随意捡拾的吗?看她的服饰打扮你也应该知道她是魏国女子。” 金婲:“喂。” 刘晨曦:“我说你这个女人,你和他很熟吗,就跟着出城玩一整天,也不知道避嫌万一他对你有所图谋,我看你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金婲双手叉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人家世子只不过是单纯地招待我在燕国游玩而已,堂堂世子能对我有什么企图?”金婲看向世子,希望他可以用肯定的眼神反驳刘晨曦的推断,谁知她看到的却是对方若有所思、游移不定的眼神。 世子低头沉吟:“抱歉,金小姐,我对你,的确有所图谋。” 金婲讶然,刘晨曦一副“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的表情看向世子。 “那日在擂台上,所有人都认为我打不过马将军,就连我自己都准备要放弃了,是金小姐你大声喊着‘四两拨千斤’,才令我重新燃起斗志。” 世子突然从衣袖中掏出一只翡翠镯子:“其实今日真正想送给小姐的礼物是这个,金小姐貌美如花、蕙质兰心,姜某对于姑娘一见倾心,所以才……” 金婲还是第一次被人夸赞“貌美如花、蕙质兰心”,尤其还是世子这种见过许多名门闺秀的人夸赞,想到这样身世、样貌、武学都属优秀的男子对自己一见倾心,她心中不由地欢喜起来,又感到害羞,不自觉抬了双手捂住脸。 刘晨曦见金婲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顿时心生不悦,厉声提醒:“这位世子殿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昨日还为了能够迎娶静公主而与劲敌在擂台上厮杀,今日就跑来对着另一个姑娘一见倾心,你还当真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啊。” 金婲抬眼看向世子,世子慌忙解释:“金姑娘你不要误会,在下会去参加‘比武招亲’实属于家父的安排,那时我还不认识金姑娘。” 金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害羞地低下了头。 “不是吧,这么烂的借口你也信?” 世子将手中翡翠镯子往金婲面前送了送:“希望姑娘可以收下这个镯子。” 金婲突然被一个各方面看起来都很优秀的男子告白,此刻脑子里有些懵,收下镯子就代表接受了世子的心意,事情发生地太过突然,她没有一点儿心理准备。 刘晨曦想到世间的女子多容易受到花言巧语的蒙蔽,尤其金婲这样的蠢女人,于是拽了金婲就往外走。 世子伸手阻拦问:“你究竟是何人?” 刘晨曦的脸上涂了让脸色变黑的药粉,又粘了胡子,一般人轻易认不出来,于是道:“我是她长兄。” 金婲知道他是隐姓埋名而来,也就没有拆穿。 世子立刻收回手,和颜悦色道:“原来是金大哥。” “谁是你大哥?” 刘晨曦拽着金婲继续往前走,金铣、碧玉、红宝跟着出了青黛楼。 …… 回到客栈,红宝为金婲和刘晨曦奉了茶,弯了身子问道:“小姐,镇安侯世子,你打算怎么办?” 金婲自己也不知所措:“你觉得呢?” 红宝:“我觉得他与小姐很是般配呢,家世很好,样貌上虽不算是美男子,但也比寻常男子英武,武功自不用说,小姐不是一直仰慕武功高强之人吗?” 金婲回想了一下世子在擂台上挥舞长鞭的身形,认同道:“他武功的确很好。” “呦,武功高强就的人就好了吗?你也应该办一个‘比武招亲’,天下间的武林高手多了去了,没见识的女人。” 金婲站起身:“喂!你干嘛针对我?我知道你是隐姓埋名来的燕国,都没有在世子面前拆穿你,你不谢谢我就算了,还老是说我没见识,我没见识怎么了?我又没缠着你赖着你,我跟世子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刘晨曦也气得站了起来:“你!”想到金婲所说,确实,他和金婲非亲非故,她跟世子怎么样关自己什么事?自己何必管这么多? “没错,我和你原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你想怎么样怎么样吧,本公子才懒得管你了。” 刘晨曦气得拂袖而去,回到绸缎庄后也是绷着一张脸,独自在书房里写字,绸缎庄里的人不敢招惹受气,躲得远远假装没看见。 刘喜小心翼翼送上荷叶茶:“公子,喝点茶,清清火。” 刘晨曦接过茶盏喝后继续书写,刘喜一声感慨:“这金姑娘也太……我跟随您这么多年,还没谁能把您气成这样的。” 刘晨曦握笔的手停住,毛笔顿在纸张上,黑色的墨汁在纯白的纸张上晕染开来。 是啊,他和金婲算是什么关系,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严丽心,他根本不会认识金婲,他们非亲非故非友,自己何必担心她会不会被镇安侯世子欺骗? 自己应该是在气这个女人不识好人心吧? 好吧,那就再也不管这个女人了。 “你去告诉掌柜,不用派人盯着了。” 刘喜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公子说的是金婲:“哦,是。”最近公子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他收了茶盏轻手轻脚退出书房。 ☆、撑腰 又过了一日,世子带了丫鬟小厮来到客栈正堂,他挥手示意后,丫鬟小厮们打开各自的木盒,倾斜着以方便金婲观看。 世子:“金小姐,上次是我唐突了,所以特地来给你和金大哥赔礼,希望你们不要生气。” 金婲扫了一眼丫鬟小厮们手里端着的木盒,有的是吃食,有的是茶叶,有的是刺绣,有的是首饰。 “世子客气了。” “金大哥?” “不用管他。” “还请姑娘收下这些礼物。” 金婲想,这些东西好归好,却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人家巴巴地送来,不收就显得自己拒人于千里之外了,于是笑道:“那就多谢世子了。” 接下来的几日,世子陪同着金婲游览了几处燕国王都的名胜和美景,坊间对于镇安侯世子携美出游的谣传越来越多。 当谣言传入镇安侯耳中后,精于算计的老侯爷首先派人暗中打探金婲的家底,得知其真实身份后很快做出了决断。 当世子与金婲一齐回到客栈时,就见客栈外站了一排人,世子认出这是自家的侍卫,安抚金婲道:“别担心,他们是我家里的侍卫。” 金婲问:“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围追堵截的。 世子干笑着回答:“只怕是我父亲来了。” “你父亲?” 金婲只觉自己行得端做得正,没什么好心虚,就与世子一同走近了客栈。 站在客栈门口的侍卫看到,就向世子行礼报告:“世子,老侯爷在里面。” “进去吧。” 金婲跟着走,金铣等人跟随在后,却被侍卫拦了下来:“侯爷只想见金姑娘。” 金婲随口道:“没关系,你们在外面稍微等一会儿随后跟着世子一起走进客栈正厅。” 世子朝镇安侯行礼:“父亲。” 金婲便也向坐在正座上的人行了一礼:“见过侯爷。” 镇安侯“嗯”了一声,正准备开口让二人起身,金婲已经站直了身子。 世子知道父亲一定会不高兴,开口解释:“父亲,金姑娘是魏国人,所以礼节上和我们有所不同。” “就算如此,也应该早日学习燕国的礼仪规矩,否则日后入府为妾,什么都不懂岂不是坏了我们侯府的颜面。” “入府为妾?”金婲有些糊涂了,感觉是在说别人的事情,然而现场只有她一个女子。 “不然呢?一个商户人家的女儿还妄想做未来的侯夫人之位?” 金婲看向世子,以为他既然钟情于自己,必然会告诉老侯爷誓要娶自己为妻子,最不济也应该说明清楚两人现在任何婚约媒妁的关系,然而,这位世子却如同雕像一般欠着身子头也不抬。 既然如此,只能自己开口澄清了:“这位侯爷,我想你误会了,我与世子只是萍水相逢,世子好心带我出游而已,并没有男婚女嫁的关系。” 镇安侯轻蔑一笑:“只是萍水相逢就与我儿朝夕相伴,不知检点、目无尊长,果然是商户家的女儿。” “你!” “知不知道你爹金万是如何管教的女儿,家财万贯又如何,教养出的女儿如此不懂规矩,若不是你爹拥有燕魏两国的水陆运权,你只配给世子提鞋。” 等在外面的金铣等人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知道事情不好,想要进去,却立刻被院外的侍卫用戕围住,动弹不得。 客栈不远处,一个黑布衣小厮见状,立刻窜进小巷,几个飞身进入绸布庄向掌柜报告:“客栈外有许多镇安侯的侍卫,客栈里传出镇安侯斥责金姑娘的声音,金姑娘的下人被围在外面。” 原本在书房写信的刘晨曦听到消息,将手中毛笔丢入笔洗。 客栈内,金婲看向世子,曾经夸赞她人比花娇,曾经对她诉说一见倾心,曾经体贴备至的男人,此刻就像一个木头人似的不会说话不会动。 这是一个等级制度森严的时代,或许寻常商贾人家的女儿认为成为贵族的妾室生下带有贵族血统的孩子可以实现阶层的跃迁,但她金婲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屈辱。 冷笑一声:“看不起我商贾的身份,但是觊觎金家的水陆运权,还要让我千恩万谢地做妾,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 “放肆!”镇安侯习惯了人们对他的卑躬屈膝,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有小辈敢对自己顶嘴,尤其只是一个地位卑微的商贾之女,因而怒气上涌:“来人!掌嘴!” 很快,门外的两个侍卫走了进来,一人拿住金婲的胳膊。 世子于心不忍:“父亲……” “住口!”镇安侯怒瞪儿子一眼:“连一个女人都管教不好,我还能指望你做成什么大事儿?” 世子缩了身子不敢言语了。 金婲挣扎着,奈何她怎么可能有摆脱侍卫的力气,而另外一个侍卫得了镇安侯的示意,抬起手掌就要朝金婲的脸上煽去。 金婲吓住了,在魏国,她几乎是随心所欲地过活,现在却被人粗鲁地拿住胳膊动弹不得,金铣他们就算听到了她的叫声,外面有那么多人守着,只怕也进不来救自己,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从来没有感到这么无助,这么害怕,泪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忽的,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她被护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看着他胸前的衣襟,闻着环绕在周身的气息,她猜测来人应该是刘晨曦。 听到几声折扇击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以及侍卫吃痛的叫声后,那人掏出手绢替她擦拭眼泪,对着她说:“没事,有我在。” 擦去眼泪后,金婲看到刘晨曦除去乔装的面容,有他在自己身边,真的好像什么都不怕了,她问:“你、你怎么来了?” 镇安侯认出来人,惊奇道:“刘公子?” 刘晨曦打开扇子扇了扇:“侯爷,你们这么多男子如此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传出去可不太好听。” 镇安侯:“刘公子,我在处理自己的家事,外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刘晨曦侧头看向金婲:“家事?” 金婲抬手指向镇安侯:“你这人真是奇怪,都说了我跟你儿子没什么了。” 刘晨曦:“侯爷,据我所知,金姑娘待字闺中,与你侯府并无婚约,若要说她与世子有私,可有凭证?” 金婲:“莫不是你们觉得送我些糕点茶叶糖人的就算是信物了吧?” 镇安侯看向儿子,儿子支支吾吾回答:“的确没有。” 镇安侯恨铁不成钢骂道:“废物。” 世子低了头缩了身子。 镇安侯:“就算如此,此女一届平民,对本侯不敬,也该治罪。” 金婲正想开口理论,刘晨曦左手牵起金婲的右手,将他左腕上的黄玉手钏戴到她的右手腕上。 金婲不明白,刘晨曦就算要送她手钏,为什么这个时候送? 刘晨曦看向镇安侯,浅浅一笑,镇安侯和世子皆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世子指着金婲:“你们两个?” 镇安侯抬手打了儿子一个巴掌,而后对刘晨曦和金婲拱手道:“金姑娘,先前的事情都是一场误会,望你海涵。” 金婲一头雾水,这个蛮不讲理的侯爷怎么突然狗腿起来,低头观察了手钏,看来这上好料子的手钏颇有来历,足以让镇安侯对自己恭恭敬敬。 刘晨曦:“她累了。” “那就不打扰了。” 镇安侯背起手,脸色难看地走出正厅,世子紧随其后,缩着脖子瞟了一眼金婲又迅速收回视线。 镇安侯走出客栈,围着金铣等人的侍卫收了手跟在后面走了,金铣、红宝、碧玉、小厮急忙冲进了客栈,站在不远处观望的刘喜也跟着跑进客栈。 “小姐,你没事吧。”红宝一把抓住金婲的双手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金铣自责道:“对不起,小姐,我们在外面听到了说话声想要冲进来的,可是被那些侍卫团团围住了。” 碧玉:“我们该死,一开始就不该让您一个人进来的。” “好了,好了,我没事。”金婲看向刘晨曦,规规矩矩抬手朝他行了一个大礼:“多亏你,及时赶到,多谢,多谢。” 刘喜进入客栈后站到刘晨曦身边,此刻就看到了金婲手上戴的黄玉手钏,惊讶地指着手钏:“这、这、这”又看向自家公子:“公子,这手钏?” 金婲摸了摸手钏:“对哈,这手钏是不是大有来头?镇安侯原本还气势汹汹,为什么一见你把手钏给我就换了副嘴脸?” “这是燕国皇帝送给公子未来夫人的礼物。”刘喜正要说下去,被刘晨曦的几声咳嗽打断,刘喜只好停住。 金婲、金铣、碧玉、红宝齐齐吃惊地看向刘晨曦。 刘晨曦又咳了咳,才道:“不要误会,镇安侯是燕国数一数二的权贵,除了皇家他基本什么人都敢招惹,现在因为这手钏他才不敢动你。” “你让我不要误会什么?”金婲朝刘晨曦挤了挤眉毛:“燕国的皇帝为什么要送手钏给你未来夫人?你们,什么关系?” 这女人…… 为了避免此女想象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的事情传扬出去,刘晨曦只好详细解释: 燕国的某一位公主从前在殿前见过一次刘晨曦,就嚷嚷着非君不嫁,可燕国皇帝知道,像刘晨曦这样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是不会贪图驸马的位置而放弃仕途的,然而驾不住女儿的纠缠,只得在一次晚宴上开口试探。 刘晨曦当然是拒绝的,知道公主备受皇帝宠爱,有求必应,为了让她彻底死心,便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且即将已经定下山盟海誓。如此,尊贵的公主不可能为妾,燕国皇帝也不好强加赐婚。 燕国皇帝知道公主嫁刘晨曦无望,于是御赐了一只黄玉手钏,说是赠与其未来夫人的礼物,换句话说,谁戴了这手钏,谁就是未来的刘夫人。 镇安侯想要以金婲的平民身份治她不敬之罪的时候,正是因为此手钏而不敢轻易动作,否则就是在打燕国皇帝的脸面。 “原来是这么贵重的宝贝呀,那我还是赶紧还给你吧。”金婲抬手要摘,被刘晨曦拦住:“你还是先戴着。我这次乔装改扮过来原是想办完事情速战速决,如今在他面前显露了身份,就不得不进燕国王宫一趟,你稍等我一两日,等我从王宫出来后一起回魏国。” “好。”金婲感到很安心,刘晨曦愿意无条件替她撑腰,甚至不惜得罪了燕国数一数二的权贵,想想就觉感动,她红着眼眶抱住刘晨曦:“你人真好。” 刘晨曦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子这样抱住,僵直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被柔软的身躯贴着,只觉眼前有些昏花,心跳越来越快,他很快推开金婲,径直走出了客栈。 …… 绸缎庄里,刘晨曦和掌柜相对而站。 刘晨曦问:“我不是说过不必再跟着金婲了,为什么背着我又派人跟着她?”这人居然把他的话当做了耳旁风,忠心程度实在可疑。 “那时,您和金姑娘不过是小儿女之间闹了情绪,我当然不能把您的气话当真。” 掌柜露出圆滑的笑脸,眼睛里好像在说“我懂你”。 “小、小儿女?你觉得我跟她?”刘晨曦提高了音调:“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跟她有什么。” “没什么的话,怎么您一听到小厮汇报,丢下笔就飞身出去。”掌柜轻抿嘴忍住不笑。 刘晨曦愣了一愣,当时听说镇安侯找她的麻烦,他只担心她出事,什么都没有想就飞身出去。 “我、她,毕竟是大魏国的子民,不能任人欺负了不是。” 刘喜补充道:“您还把黄玉手钏送给了她。” 刘晨曦:“我是‘借’,不是‘送’,否则镇安侯怎么肯善罢甘休。” 掌柜乐呵呵道:“还不好意思承认了。” 刘喜略显担忧:“不知夫人知道了会如何?” 刘晨曦感觉再与这两人争辩下去也是多说无益,大跨步走出了门。 夜半进入梦乡时,他再次回想起今日之事,他原本在书写要成交给皇帝的最后一份密报,突然听到院中有人说镇安侯在训斥金婲,他立刻丢下笔就飞身上了房檐,他知道镇安侯是个蛮横霸道的人,一路施展轻功朝客栈赶去,只担心金婲受了欺负。 看到客栈外果然不少侍卫,与他们纠缠只会浪费时间,因此直接伏上了客栈屋顶,不出所料,镇安侯不止对金婲口头训斥,还叫了两个侍卫来想要掌她的嘴,于是立刻落地来到金婲身边,出手教训了那两个侍卫。 梦境中,金婲突然凑上来抱住自己,柔软的身体触感好像怀抱着一只小粘人的小狗,他竟然有些喜欢这样的感觉,突然,脸上一片湿热,好像有什么在舔自己,刘晨曦突然惊醒,眼前是一团白毛,他立刻抬起头来,才发现原来是掌柜养的一条狗,毛色黑白相间,名字叫花花。 刘晨曦朝房门处望了一眼,门开了一条缝,许是昨日门没有关严,花花喜欢与人亲近,发现门缝就挤了进来。花花伏坐在刘晨曦身上,伸着舌头似乎在朝他傻笑,刘晨曦抬手摸了摸花花毛茸茸的脑袋,软软的,嗯,很像昨日金婲在他怀中的感觉。 自言自语道:“原来我是喜欢这种软乎乎的手感。” 刘喜打水进房,见状奇道:“公子,之前花花来找您您都不搭理它,现在怎么突然这么喜欢了?” 刘晨曦:“没什么,就是感觉,它还蛮可爱的。” 早上,掌柜奇异地看着抱着花花的刘晨曦:“公子,是不是花花缠着您了,我把它抱走,这家伙就是这样,喜欢谁就缠着要跳到人家身上。”声音略微严肃:“花花,快给我下来,不然公子如何用早饭?” “无妨。”坐下后一手抚摸着花花毛茸茸的脑袋,另一手拿起筷子。 临上马车又让掌柜打点,不能让绸缎庄暴露,索性就搬去金婲的所住的客栈。 早饭后,刘晨曦乘坐了马车进入王宫拜见了燕国皇帝,燕国皇帝赞许他的文采,礼遇有加,问过了一些琐碎的套话后,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走了进来:“拜见父皇。” 燕国皇帝笑得温柔:“起来吧。” 刘晨曦:“参见悦公主。” 悦公主走到刘晨曦面前:“晨曦哥哥,干嘛这么见外。” 刘晨曦迅速将身子往旁边一移,好让自己与之保持一臂距离。 悦公主双眼看向刘晨曦的双手,没有戴着黄玉手钏,莫非真如镇安侯府送来的消息所说?她心中一紧,急问道:“晨曦哥哥,你的黄玉手钏呢?” 刘晨曦心想,消息传播还真是一刻也不耽误。 悦公主:“你不会真送给别的女人了吧?” “悦儿,怎么说话呢?”燕国皇帝对这个最宠爱的女儿有些无可奈何。 悦公主非常不服气:“她就是一个商贾之女?” “悦儿!不可无礼。”说到底,刘晨曦不是燕国的臣民,人家怎么样是人家的事情,自己的女儿这样的言行,说难听些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实在有损皇家的颜面。 刘晨曦却是淡然回答:“她很好。” 悦公主气得双肩起伏:“我不信!我不信!”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燕国皇帝安抚了刘晨曦几句,又赏赐了一些东西,王宫之行总算结束,出宫后,他直接去了客栈。 ☆、做戏 碧玉奉上茶点:“刘公子,我家小姐正在梳妆,请您稍等。” 刘晨曦微微颔首。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金婲踏步走入正厅。 刘晨曦不耐烦道:“金婲,猪起的都比你早吧?”侧头一看,却是惊住,眼前的金婲换上了燕国女子的衣裙,妆容精致,燕国女子崇尚温婉柔和之美,因而此时的她看起来婷婷袅袅,与平日判若两人。 “我可是早起了,在商铺里看到这衣服好看就买了,可是燕国人的衣服穿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我还专门请了城里最好的妆娘来帮忙才收拾好的。” 金婲抬平了胳膊展现出衣服的大袖子,转了一个圈:“好看吗?” 刘晨曦下意识想要回答好看,想不到她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结果下一秒就见金婲提起裙子往旁边座位上一坐,翘着二郎腿吃起了糕点。 刘晨曦:“你还穿着裙子呢,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这里又没有外人。”金婲又拿起一块糕点?入口中。 刘晨曦:“坐没坐相,吃没吃相。” 刘晨曦移开糕点盘:“‘食不过三’的规矩都忘记了吗?” “给我。”金婲抬手去抢盘子,却被刘晨曦换手灵活避开。 金婲蹦蹦跳跳要夺回糕点:“我爹娘都不管我,我自己吃得开心就行了。” 刘晨曦抬高了手臂:“这个是糯米做的,吃多了会胀气。” “我就喜欢吃,这东西不能长期保存,带不会魏国,我多吃几块怎么了?” 金婲脱了鞋子站上木椅,一手扯住刘晨曦的前臂,一手想要去抓刘晨曦手中的盘子,刘晨曦向后一撤,金婲本就没有站稳的身子在椅子上摇摇晃晃。 刘晨曦见状立刻上前搂住她的腰,肉肉的,软软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心跳也再次加快,和抱着花花的感觉,不一样。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女人的声音尖利地大喊起来:“你这个女人,还不快放开我的晨曦哥哥。” 金婲惊异地看着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小姐,穿着华丽,尤其头上戴的黄金发饰,只有皇室中人才有权利戴这样的图案,再看向刘晨曦:“晨曦哥哥?” 悦公主抬手指了过来:“住口,晨曦哥哥也是你能叫的?” 金婲以手掩面,小声问:“她就是你说的那位公主?” 刘晨曦略微点了下头,这女人,针对这些风月事情脑子就会特别灵光,确认金婲站稳后才撤回揽在她腰间的手。 悦公主带着哭腔:“晨曦哥哥……” 刘晨曦行礼:“公主。” 金婲慌忙穿了鞋子站到刘晨曦身旁,跟着欠身行了一礼。 悦公主盯了一会儿金婲手腕上的黄玉手钏,再仔细打量她的脸,既没有自己肤白也没有自己貌美,心中更觉不平。 “晨曦哥哥,我给你带了一些王宫里的点心。”身后的宫女走上前,将食盒递给悦公主,悦公主提着食盒递到刘晨曦身前。 “多谢公主美意。”刘晨曦一手提住食盒手柄,悦公主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刘晨曦自认为男子不应对女子动用力气,只稍向自己方向拉了拉食盒,悦公主反而加大了力气握住食盒手柄。 金婲看看悦公主依依不舍的眼神,再看看刘晨曦为难的面色,毕竟在危难时帮助了自己,现在是时候报恩了,“多谢公主。”说完将手提住食盒手柄,用力把食盒扯到自己怀里。 顺势把食盒放到身旁的桌子上,打开一看,里面果然都是非常精巧的糕点,纵然金家富足,做出的糕点还是不能与宫廷相比较的,因而有种大开眼界的表情,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嗯,真好吃。” 悦公主愤愤地看着金婲:“这不是给你的。” “咳咳……” 刘晨曦端来茶水给金婲,金婲喝了一大口才缓解下来。 刘晨曦不觉好笑:“慢点儿吃,又没人跟你抢。” 悦公主眼中的刘晨曦向来是个潇洒倜傥的才子,持着扇子与人吟诗作对,她从来没有见过刘晨曦会给任何一个人端茶倒水。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女人,如果是一个国色天香,或者温文尔雅的女人,她或许会放弃,而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心中只有不甘。 “晨曦哥哥,我们明天要去狩猎,你也一起去吧。” 刘晨曦明知道悦公主对自己有意思,一直刻意保持君臣之间的距离,正准备拒绝。 “狩猎?在哪里?我还没见过狩猎呢?”狩猎是专属于贵族的活动,身为平民的金婲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因此很感兴趣。 刘晨曦把人拉到一旁小声道:“你明知道悦公主……” 金婲:“放心啦,我是在帮你摆脱她的纠缠。” 刘晨曦:“帮我?” 金婲晃了晃手上的黄玉手钏:“她不是误以为我们两个有点什么吗?我们就在她面前做一场戏,这样她就不会再纠缠你了。” 刘晨曦:“做戏?” 金婲:“这种事情我比你有经验,等她对你彻底死心,你以后来燕国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刘晨曦:“我看是你自己想玩狩猎吧。” 金婲:“我可是看在你用黄玉手钏帮我的份儿上才帮你的。”当然,想去狩猎场涨涨见识也是真的。 …… 金婲换了轻便的衣服跟随刘晨曦来到狩猎场,场上有几位皇子和世家子弟,刘晨曦一一引荐,金婲一一向他们见了礼。 众人一起到马场,皇子、公主和世家子弟们都有各自的马匹,只刘晨曦、金婲需要挑选马匹。 悦公主:“金小姐会骑马吗?” “会一点。”从前专门请了师傅学过,就是学得不好,把师傅气走了。 刘晨曦看了一圈,选择了一匹体型不大的枣红马牵到金婲身边,金婲力气不大,连上马都显得困难。 悦公主不屑地笑了,接下来就看到刘晨曦亲自把金婲抱上了马背,牵着缰绳往外走。 悦公主:“晨曦哥哥,你不骑马吗?” 刘晨曦看了一眼金婲,回答道:“金小姐不敢骑马,我牵着缰绳带着她走走就行了。” 悦公主的脸僵住了,她没有了骑马的心思,只跟在刘晨曦、金婲斜后,看着两人说说笑笑,心里酸涩。 金婲故意提高音量:“我渴了。” 刘晨曦便把马上的水囊取下拧开,递给金婲。 悦公主看得咬牙切齿:“她是自己没手吗?喝个水还要晨曦哥哥帮忙,晨曦哥哥多喜欢骑马的一个人,现在却迁就她给她当了马夫。” 二皇子道:“皇妹,这说明金小姐驭夫有道,你看他们两个感情多好,我劝你还是死心吧,你是堂堂的公主,难道还要纡尊降贵和别的女人抢夫君吗?” 悦公主:“什么感情好,分明是这个女人蛊惑了晨曦哥哥。” 刘晨曦仰头看向金婲:“我好像一直在给你当马夫,你确定这样真的有用?” 金婲掏出手绢替刘晨曦擦脸,笑道:“放心,女人才最了解女人。” 三皇子取出一只弓箭:“刘公子,马上就要到森林了,你和我们一起进去吗?” 刘晨曦看向金婲,金婲道:“我倒是想,不过你知道我的水平。” 刘晨曦从旁边侍卫手上接过弓箭,飞身上马坐到了金婲的后面:“放心,有我在。”双腿夹了一下马肚,马儿得令朝前奔跑起来。 悦公主用力扭着缰绳,手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勒痕。 三皇子:“嚯,果然是风流才子,骑马狩猎,美人在怀,美哉,美哉。” 悦公主怒瞪着三皇兄:“哪里美了?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三皇子:“好了,好了,你最美,你永远是燕国最美丽的悦公主。” “驾!”悦公主骑马进入了树林,另外几个皇子、世家子弟也分别进入林中。 金婲坐在马上,虽然两人都有意保持了一些距离,但耳朵上还是会感受到刘晨曦呼出的热气,这令她耳朵连同整张脸都烫得难受。 她节选了一些最时兴的话本里公子小姐你侬我侬的部分让刘晨曦照做,其他都还好,只他突然飞身上马的一瞬,忽然觉得这个人好帅,难怪各国的小姐们都对他趋之若鹜,夸赞他是第一公子,从前她怎么没用察觉? 而刘晨曦此刻也有些心猿意马,她和花花,是不一样的。 乘马奔跑了一段后减慢速度。 金婲:“你说我们会遇到些什么动物,会不会遇到狮子老虎狗熊?” 刘晨曦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期待:“怎么,你很想遇到?” 金婲:“当然,我从前只在画册里见过,还没有见到活生生的呢。” 刘晨曦:“遇见它们可没好事。” 金婲脱口而出:“这不是有你在嘛。” 刘晨曦笑了:“这么信任我?” 金婲:“你该不会打不过吧?” 刘晨曦:“怎么可能。” 丛林里有什么动物跑过的声音。 金婲:“那是什么?” 刘晨曦朝前看了看,可能是兔子,说罢,拿起弓箭,金婲阻止道:“不要伤了它。” 刘晨曦见金婲很是期待的眼神,于是跃身下马:“我把它捉过来给你玩儿玩儿。” 金婲笑着点了点头,她从没有机会狩猎,当然想亲近一下山林里的动物,但也不想杀生,刘晨曦的提议正合心意。 刘晨曦轻手轻脚朝兔子所在方向走去,金婲做在马背上静静地看着他的行动,全然不知身后有一双哀怨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遇险 悦公主从没有见过自己所仰慕的晨曦哥哥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去抓兔子,尤其,是一个出身、样貌任何一点都比不上自己的女人。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个女人消失?” “当然。”三皇子声音低沉:“这里是皇家猎场,却也是荒郊野岭,她一个不会骑马不会武功的小女子若是走丢了,你猜会怎么样?” 悦公主放眼环顾四周,别说金婲,就算自己会骑马,若是在这林子里迷了路,也是非常危险的,忽地就听见马的嘶叫声。 金婲原本好好地坐在马上,不知马儿怎么了,突然扬起前蹄。 刘晨曦正要抓住兔子,听到马的嘶叫声后立刻回头,见状立刻大喊:“抓紧缰绳。” 金婲双手一直死死地抓着缰绳才没有摔到地上,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庆幸,马儿就拼了命似的往前狂奔。 “救命啊!救命啊!” 金婲坐在马上摇摇晃晃,她从前听说过有人摔下马断了腿,生怕自己也摔个断胳膊断腿。 “别害怕,有我在。”刘晨曦施展轻功朝金婲奔去,奈何轻功再好,又怎么追赶得上发狂的马儿,距离相差越来越大,他只得大喊:“要是迷路了,就朝着有太阳的地方走!” 很快,马蹄声和金婲的求救声越来越远,刘晨曦迅速赶往林外。 悦公主:“晨曦哥哥。” 刘晨曦这才注意到悦公主和三皇子,于是过来拱手道:“马突然发狂跑了,求三皇子借马一用。” “狩猎场的马匹都说受过训练的,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三皇子下马:“刘公子不必着急,这里是皇家的狩猎场,待我们回去派了士兵去寻找,相信很快就会没事。” 刘晨曦再次向三皇子和悦公主拱手道谢,然后飞身上马往先前的方向奔去,他一连追了几十里路,还是不见金婲或马匹的踪迹,看来,马匹拉着金婲不知道去了山间的哪一处。 他下了马,耳朵贴在地上想要试试能不能听到马蹄声,结果是什么都没有,他用力捶打地面,心中后悔不已,原认为皇家狩猎场的马匹训练有素,且这匹枣红马性情温顺体格小,就把金婲留在了马背上,若不是自己的一时疏忽,她也不会陷入危险。 这里虽是皇家的狩猎场,不会有山匪强盗之流,但若金婲遇到了豺狼虎豹,他不敢想象,立刻站起来继续寻找。 另外一边,三皇子牵着悦公主的马朝林外走去。 悦公主有些急了:“皇兄,不然你先骑我的马去喊侍卫来。” 三皇子:“急什么,待会儿只要让刘公子看到我们的侍卫站在山里面找人就行了。” 悦公主:“不行啊,时间长了人真丢了怎么办?” 三皇子悠悠道:“你不是希望她消失吗?” “我……”悦公主:“我就是说气话,谁知道皇兄你真的,真的就……” 三皇子:“今天的事情如果传扬出去,你猜,刘晨曦会怎么看你?” 悦公主:“我当然不会说,毕竟皇兄你是为了我好。” 三皇子:“只要姓金的死了,你再找父皇哭诉哭诉,父皇那么疼爱你,一定会让你如愿嫁给刘晨曦的。我们兄妹一荣俱荣,一损具损,等你如愿嫁给了刘晨曦,有了第一公子的支持,我就相当于拥有了魏国的支持,岂不是一举两得?” …… 金婲被红枣马带着一路狂奔,最终没有了力气被甩下马背跌落在地,等她爬起来后,伸了伸手脚,手臂有些疼,但幸好没有断胳膊断腿。 她站起来观察四周,都是望不到头的树林,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想到刘晨曦追在马后时说要朝着有太阳的地方走,再次观察了一下四周阳光的走向,朝着阳光充沛的方向走去,嘴里念叨着:“刘晨曦,你可一定要找到我呀。” …… 夕阳斜照,刘晨曦朝着太阳照射的方向前行,希望金婲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待在这片有阳光的林子里等他,他必须赶在太阳落山前找到她,否则…… 在寻找金婲的这几个时辰里,他只觉胸口绞痛,仿佛有人挖走了他的心脏。 起初,他和大多数文人一样,认为商贾都是追逐利益之徒,颇有些轻视她,还误以为她借着严丽心的机会想要接近自己,得知她喜欢的是刘星,大为惊讶,认为此女荒唐离谱,而她在刘星装病期间的用心也令他有所动容,天下间能几人做到痴情如此,看来,她不是荒唐离谱,她就是一个痴情的蠢女人。 她带着手下跑来燕国破坏比武招亲,他觉得好笑,还真是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蠢女人,她胜利在望时却又含泪叫停,成全了刘星和静公主,嗯,是个有情有义心性善良豁达的蠢女人。 再后来,看到她和镇安侯世子往来亲近,他心中莫名地感觉不悦,不自觉开始担忧她的安全,听到探子报告镇安侯找她麻烦,他只担心她受到欺负,甚至不惜显露了身份得罪了镇安侯。 仿佛不知不觉间,他的眼光就会就会看向这个女人,他的脑子会为她而紧张担忧,他的心,会因为她的接近而狂跳。 刘晨曦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现在,她脱离了他的视线,生死未卜,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的心已经被这个女人所占据。 再次仰头看看已经昏黄下来的天色,他大喊一声:“金婲,你究竟在哪里?” …… 金婲手脚并用地朝山坡爬去,她只想着站得高看得远,好容易爬到一高处,朝下望了望,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狼叫吓得她一个哆嗦跪坐在地:“刘晨曦,太阳都快落山了,你要再找不到我,我就要变成野狼的晚餐了。” 她找来一下干枯的木柴,想要生火,如果天色黑下来,刘晨曦看着火光应该也可以直到自己,她拿着来跟木柴搓啊搓,搓啊搓,一点烟火的迹象也没有,明明平时看家中厨娘们就是这么生火做饭的,可见看别人做是一回事,自己做不做得出来是另外一回事。 刘晨曦骑马前行,忽的,树枝上的一块碎布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立刻下马,取下碎布,认出这就是金婲今天所穿的衣服的布料,心中一喜,这样至少证明她的确顺着有太阳的地方在走。 眼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如果她还在朝着有阳光的地方走,只山顶有一丝斜阳了。 刘晨曦顺着碎布所挂树枝的方向看去,这是一个山坡,马不能上去,他只得徒步往上爬。山林中不时传来野狼的吠叫声,他不敢大喊金婲的名字,这样容易引来野狼。 坡顶的金婲还在继续摩擦树枝,忽的,听到背后的树林里有什么声音,紧张地停下手上的动作,只希望自己是听错了,狼群不要这么快找到自己。 “嗷……” 金婲吓得瑟瑟发抖,她知道自己既跑不过也打不过狼,只埋头念叨着:“狼大哥,我皮糙肉厚没几斤肉的,求求你们千万不要来吃我呀,你们要是不吃我,我保证回家以后天天派人给你们送肉吃好不好……” 刘晨曦快爬上坡顶的时候听到什么声音,原来是金婲嘀嘀咕咕的说话声,她竟然在自言自语希望可以和狼群达成协议。确认了她是安然无恙的,他紧揪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于是快步走上前。 金婲以为林间的脚步声是狼过来的声音:“狼大哥,你可一定要遵守信用呀!” 刘晨曦拍了拍金婲的肩:“金婲。” 金婲吓得哇哇大叫:“我不能死啊!我都还没有嫁人呢!” “金婲!”刘晨曦把金婲搂入怀中:“我是刘晨曦啊!” 听到“刘晨曦”三个字,金婲才缓缓抬头去看,就见刘晨曦站在自己面前,喜极而泣:“你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有多害怕?呜呜呜……” “对不起,我不该放你一个人在马上。” “嗷……” 金婲吓得缩近刘晨曦怀里,刘晨曦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我带你下山。” 刘晨曦从腰间取出一个竹筒,用火石点燃竹筒上的引线后,一束火光划过夜空:“这样其他人就会知道我找到了你,他们会过来找我们的。” 金婲:“真是个好东西,以后我也得随身带一个。” 刘晨曦:“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金婲知道他这是承诺会保护好她的意思,心存感激的听说又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他牵着金婲往山下走:“马在山坡下,走下去我们就可以骑马回去了。” 金婲:“幸好你找到我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晨曦:“你骑的枣红马呢?你是怎么跑到这里的?” 金婲:“那马一直跑,一直跑,我实在拽不动缰绳就掉到了地上,你让我顺着太阳的方向走,我就追着太阳的地方一路跑了。” 刘晨曦看她腿脚灵活:“幸好那马体格不大,没有摔伤,你还真是运气好。” 金婲:“是啊,而且我这一路都没有遇见老虎狮子狗熊,真是运气好,运气好。” 两人在黑暗中,狼群的叫声似乎越来越近,察觉到危险后,刘晨曦背起金婲往前跑,跑着跑着,前方竟然是断崖。 “没有路了,怎么办?”金婲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她很有可能就要命丧于此,不是跳崖摔死,就是变成野狼的晚餐,哪一个死法都不是她想要的呀。 刘晨曦施展轻功,两人坐到一棵大树粗壮的树枝上,刘晨曦安慰道:“别担心,狼是不会爬树的。” 金婲点点头,幸好狼不会爬树,幸好他会轻功,对了,他和刘星是从小一起练武的,据刘星说,他的功夫也是很好的,有群野狼很难对付,但如果不是背着自己,他应该很容易脱身吧? 幸好他没有丢下自己不管。 嘭…… 嘭…… 嘭…… 狼不会爬树,却在撞树,金婲因为树的摇晃差点就要掉下去,所幸刘晨曦就是把她抱住。 金婲朝下望了望,下方的狼群有的朝大树撞击,有的仰头着看着她嚎叫。 刘晨曦用手托起她的头:“别往下看。” 金婲声音颤抖:“下面有这么多只狼,这棵树迟早会被撞倒吧。” 刘晨曦:“我已经发出了信号,相信援兵很快就会赶到。” 金婲:“我知道你只是在安慰我,那些援兵能不能在树倒之前找到我们根本就是个未知数。” 狼群又一次猛烈的撞击树干,两人在树枝上晃了一晃,险些就要掉下去。 金婲忍不住哭了出来:“想不到我堂堂金婲,还没有嫁一个如意郎君就要被一群野狼给吃了,死了就会变成一只孤魂野鬼,好可怜啊。” 刘晨曦擦了擦她眼眶下的泪水:“不会的,不是还有我在你身边吗?” 金婲听了,心中一暖,想不到很有可能要与自己共赴黄泉的人会是刘晨曦。 刘晨曦:“你这么怕当孤魂野鬼,不如就嫁给我?” 金婲想起临出家门时陶文雅对自己说的话,诶,因为自己,他的婚事告吹,导致他和自己一样将要变成孤魂野鬼。 “开、开什么玩笑?” “我说的是认真的。”刘晨曦抬手把捧住金婲的头:“如果我告诉你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认真的?” 刘晨曦用自己的额头抵住金婲的额头:“不然你以为黄玉手钏我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给人戴的吗?” 金婲看了看手腕上的黄玉手钏,是啊,他其实完全可以不理会镇安侯对自己的刁难,可是他却挺身而出了,不惜显露了身份,沾惹了镇安侯和悦公主两大麻烦,还有狼群追赶的时候,如果不是要背着自己,应该已经早摆脱了危险了吧。 想到这些,不自觉心中一暖。 刘晨曦看出她表情的变化,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尖,金婲吓到,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他抱入怀中。 树下狼群依旧在嚎叫,金婲却没有那么害怕了,因为他就在她身边。 直到听见下面有人在呼喊了几次“金姑娘!刘公子!”,刘晨曦这才朝下放大喊:“我们在树上,树下有狼群。” 金婲根本不敢看刘晨曦,好在夜色漆黑,她压低了脑袋假装看不到刘晨曦,回想起他刚才对自己做的事情,由鼻尖至整张脸都好像火烧一般。 下方一阵人狼大战后,一个士兵高声喊:“刘公子,下面安全了。” 刘晨曦抱住金婲飞身下树,树下横躺着几只野狼的尸体。 为首的一个侍卫道:“公子受惊了。” 刘晨曦:“无妨,所幸你们及时赶到,刘某必定重谢诸位。” 听说有酬谢,一众士兵展露笑颜。 另一个侍卫牵来两匹马:“请二位上马。” 刘晨曦:“她不会骑马,我带她就行了。”说完,把金婲抱上马,自己也飞身上了马。 众侍卫各自上马,心情愉悦地护送这对男女下山。 两人共骑着一匹马,被刘晨曦护在怀里,金婲感觉既安心又甜蜜。 ☆、疑惑 悦公主守在狩猎场的营帐里来回地踱步,听到山林中发出信号的声音,才放下心来:“太好了,找到晨曦哥哥了。” 坐在后面喝茶的三皇子道:“可惜了,没有趁此机会除掉那个女人。” 悦公主:“皇兄,晨曦哥哥会不会知道是我们惊了她的马?” 三皇子道:“放心,那匹马我已经让人解决了,刘晨曦就算有所怀疑也没有真凭实据。” 悦公主:“那就好,不然晨曦哥哥要怎么看我。”她走出营帐,命令宫女准备热水和食物。 三皇子无奈笑道:“皇妹,你是燕国最受宠爱的公主,这样纡尊降贵去讨好一个男人会被人轻看的。” 听到一串马蹄声,知道是侍卫带着刘晨曦回来了,悦公主掀开营帐跑出去,就看到刘晨曦动作亲昵地抱金婲下马,那女人,她居然还披着刘晨曦的外袍。 她记得一年前乳娘教她女子在男子面前要扮做柔弱,她寒冬腊月地去到他所住的驿馆,晚上时假装打了几个寒颤,想要借一件他的外袍,盘算着如此原来,下次便可以借口还外袍再来找他,不料他却说不习惯别人穿他的衣服,命令一个管事的婆子现买了外袍给她。 婆子安慰她说刘公子专程让人新买,说明礼重公主,她也这么安慰自己,还一直好好的保存着那外袍,只在见他的时候穿。 如今还是夏天,能有多冷,晨曦哥哥竟然让这个女人披了他的外袍。 悦公主跑上前:“晨曦哥哥,你有没有事?” 刘晨曦朝悦公主和三皇子行礼:“谢三皇子和公主关心。” 悦公主:“晨曦哥哥,我让人在营帐里准备了食物和热水,你快进去擦洗一下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金婲听说有食物,眼光一亮,裂开嘴笑着正要道谢,就被刘晨曦拦住:“谢公主美意,我们可以自行会客栈休息,就不劳烦了公主和三皇子,天色已晚,请二位早些回宫。” 悦公主心中一震,原本晨曦哥哥对她就一直保持着“礼重”的态度,现在看她的眼神中更多了一份疏离和防备。 三皇子:“罢了,你们先回去吧。” 刘晨曦再次朝二人行礼后,搂着金婲离开了。 金婲很想问他为什么不就近在营帐填饱了肚子再走,仔细一想,他这样做应该有他的理由,便没有开口。 悦公主眼睁睁见他们如此亲密地走远,跑进营帐推翻了热水和食物。 三皇子:“看来他已经开始怀疑了,连这里的食物都不肯用,不会是怕我们下毒吧?” 悦公主趴在矮桌上抽泣:“晨曦哥哥,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呢?” 三皇子:“皇妹,为兄早提醒过你,纡尊降贵去讨好一个男人只会被他轻看了你。” 悦公主摸着眼泪:“那我该怎么办,我现在一想到他对那个女人……我不能没有晨曦哥哥……呜呜呜……” 三皇子蹲下身,掏出手巾替悦公主擦拭眼泪:“皇妹,你可以把这句话告诉父皇,不光要告诉他,还要做给他看,父皇再如何欣赏刘晨曦也不会超过对你这个亲生女儿的宠爱你,不会任由你为了刘晨曦要死要活,他一定会帮你的。” 走出皇家狩猎场,金铣等人已经等候多时,见金婲出来,立刻拥上前:“小姐!小姐!” 金婲见是金铣等人,欢快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金铣见金婲面容狼狈,头发凌乱,还披着男人的外袍,急问道:“小姐,你怎么成这样了?”说着,略带责怪的看着刘晨曦。 金婲赶紧解释:“没事了,没事了,幸好刘……晨曦及时找到我,不然你们恐怕就见不到我了。” 听了金婲的简单说明,金铣等人立刻跪下嘴里念叨着感谢的话。 刘晨曦:“好了,好了,快带你们家小姐回去休息。” 金婲偷偷瞟他一眼,刚才叫他名字的时候,她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红宝起来后注意到刘晨曦的手搭在自己家小姐肩上,问:“小姐,你是不是胳膊脱臼了?” “没有啊。” “那为什么刘公子要?”红宝抬手指着刘晨曦搭在自己家小姐肩上的手。 “我……”面对他们疑惑的眼神,金婲现在才反应过来害羞,往前一步摆脱了刘晨曦的手:“对呀,你、你干嘛?” 刘晨曦笑看着金婲慌慌张张上了马车,刘喜过来:“公子,您在笑什么。” “没什么。”刘晨曦也坐上马车。 过了一会儿,金婲才想起来问:“刚才人多口杂,就没有问,悦公主在营帐里准备了食物和热水,我们为什么不吃了再回客栈?” 刘晨曦:“皇家狩猎场的马匹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我给你选的马也是性情温顺的,按理说不应该会突然发狂。” 红宝捂住嘴惊恐道:“您是说有人想要害小姐?” 刘晨曦:“希望是我多想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小姐在客栈里任何吃的用的你们都要盯紧了。” 红宝、碧玉立刻点头做出大义凛然的样子。 回到客栈,二人各自梳洗后一起用饭,金婲看到黄灿灿的鸡腿两眼发光,想到刘晨曦在旁边,不自觉开始注意形象,只挑拣了方便入口的小菜小口小口地送进嘴里,还不忘用左手遮住嘴。 碧玉感到奇怪,从前夫人教导小姐大家闺秀要小口吃饭,以手掩嘴,小姐满不在乎,今天怎么突然开始遵守了。 刘晨曦夹了鸡腿放到金婲碗里:“你不是饿了吗,多吃点。” “嗯。”金婲看着鸡腿很是为难,闺秀的典范严丽心、陶文雅都是怎么吃鸡腿还保持美观的,好像,从没见她们啃过鸡腿。 刘晨曦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你什么样子我没有见过?” “什么?” “你现在这样子扭扭捏捏,像极了女儿家面对着如意郎君……” 金婲慌了,提高音调:“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抓起鸡腿就往嘴里送,动作越不修边幅才越能证明并非刘晨曦所想。 深夜,金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刘晨曦在树上时对自己说的话。 他说:“不会的,不是还有我在你身边吗?” 他说:“你这么怕当孤魂野鬼,不如就嫁给我?” 他说:“如果我告诉你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不然你以为黄玉手钏我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给人戴的吗?” 他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尖,又紧紧抱住她。 金婲噌地从床上坐起来,捂住自己的脸:“我……他……” 她掀了被子蒙住脸,却还是难以掩盖心中甜蜜的感觉。 金婲带着甜甜的笑容醒来,刚舒服地伸懒腰个懒腰,就被两股视线死死盯住。 红宝、碧玉一左一右坐在金婲床旁,眼光中满是“小姐,我们知道了你的秘密”的意味。 金婲被看得有些心虚:“你们?早啊!”正伸腿要下床,就被红宝握住手:“小姐,你昨晚说梦话了。” 金婲:“说什么?” 碧玉:“小姐你叫了刘公子的名字一共二十七次。” 红宝:“小姐,该不会是因为刘公子在山林里救了你,就喜欢上他了吧?” 两个丫鬟都是金婲的心腹,昨晚她是不好意思说,如今她们问起,她感觉没有必要隐瞒:“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碧玉:“我们跟随小姐这么多年来,怎么会看不出来。” 红宝:“可是小姐,刘公子之前对你又不好,你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 金婲红着脸,把昨日在树上刘晨曦对自己说的话告诉了她们。 红宝:“这么说,你们是患难见真情了?” 金婲捂嘴笑了。 碧玉:“可是,他也有可能只是在安抚小姐。” 金婲、红宝看向碧玉。 碧玉解释道:“当时你们两个都命悬一线,或许他不想小姐太难过。” 三女琢磨不定,叫来了金铣说明情况。 红宝问:“你们都是男人,说是你们的看法。” 金铣:“如果当时是我和小姐在一起,小姐都这么向我哭诉了,我肯定要帮小姐完成成亲的心愿呀。” 金婲一声叹息:“原来你们男人是这么想。” 她一个人走到院子里,想找刘晨曦问一问,如果他真只是情急之下才说了那样的话,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找不见人,客栈掌柜说刘公子一大早就叫了马车出门了,她站到鱼池边喂了一会儿鱼,又低头抚弄着手腕上的黄玉手钏,自言自语道:“他们说得对,他武功很好,又是第一才子,家世也很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你呢。” “掌柜说你找我?” 金婲听到刘晨曦的声音,如同背后说人坏话被正主儿听到一般惊慌,后退一步。 刘晨曦怕她掉水池里,抬手扶住她的胳膊:“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金婲避开他的手:“谢谢。” 刘晨曦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怎么突然这么客气起来了?” 金婲犹豫了一会儿,她本就是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于是下定决心似的握住双拳:“我听说,人在危急关头的时候,脑子是不正常的,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都不可以当真的。”她希望她可以否认,告诉她自己说的话不是一时脑子发热。 刘晨曦收敛了笑容,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暗示她昨天答应嫁给他只是因为被野狼吓坏了,脑子不清楚吗? 也对,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喜欢上的可是刘星,完全把他这个人当作了接近刘星的工具,又怎么可能突然就转换了心思。 刘晨曦眼神冷了下来:“我今日已经向燕皇辞行,你们收拾好东西,明日一早就回魏国。” “这么急?”金婲还想继续跟他说些什么,刘晨曦已经大步走出了院子。 第二天一早,金婲、红宝、碧玉坐上马车,金铣坐在车前驾驭,刘晨曦、刘喜各骑了一匹马走在前面,一路上,刘晨曦都是板着一张脸,好像把空气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金铣掀起马车帘子小声问:“小姐,你是不是欠了他银子忘记还了?” 金婲:“没有啊。” 金铣:“不然他为什么一副被人欠钱的表情?” 金婲掀起车帘,刘晨曦看起来确实是一副非常不高兴的表情,当他往马车处看时,金婲又赶紧放下车帘。 晚上到了一处客栈落脚,金婲点了一桌子好菜,刘晨曦却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径自走了。 红宝低头问:“小姐,你快好好想想,到底做了什么惹刘公子这么生气?” “我也不知道啊。”金婲看向刘喜,问:“你家公子为什么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刘喜:“还不是因为小姐您……” 金婲指着自己:“我?” 刘喜:“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金婲:“我做什么惹他这么不高兴?” “您……”刘喜想起公的脾气,摇头道:“公子要是知道我跟您说了什么,非扒了我的皮不可,您还是自己好好想想吧。” 金婲走到刘晨曦房门外,犹豫着要怎么开口,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很笨,人家都对她这么生气了,她却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房中的刘晨曦看到门外的身影,知道是金婲,推开了门:“什么事?” ☆、甜甜蜜蜜 他喝了些酒,脸上略有红晕。 金婲缩着脖子走进房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你说出来我给你道歉。” 刘晨曦:“你不知道?” 金婲:“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刘晨曦眯起双眼,她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你为什么要把树林里的事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金婲:“他们说,你是可怜我才说要娶我的,我当然不能拿你的好心来绑住你。” 刘晨曦搂住金婲,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这里不是树林,也没有野狼,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可怜你吗?” 金婲呆呆地看着刘晨曦,过来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所以,你那天说的都是真的?” 刘晨曦捧着金婲,注视着她的眼睛问:“你那天答应嫁给我,只是因为害怕,或者不想做孤魂野鬼吗?” 金婲摇摇头。 “如果那天陪在你身边的不是我,你也会答应吗?” 金婲想了想,假如是金铣或者其他什么人咬她的鼻尖,她可能会一巴掌招呼过去,于是又摇摇头。 刘晨曦欣喜地吻住她,猛烈地索取后,金婲酥软地靠在刘晨曦的怀里,刘晨曦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声音低沉:“等回到王都,我们就成亲。” 金婲羞赧地低着头。 刘晨曦握住她的手:“我给了你黄玉手钏,你准备送我什么?” 金婲想了一会儿,抬手就解开了衣服领口的扣子,刘晨曦吓得立刻闭上眼眼睛握紧了拳头,感觉到金婲的手触碰到他的手,他咽了咽口水:“婲婲,我们这样会不会……” 感觉到手里被放了什么东西,他才睁开眼睛,手心里是一只长命锁,还能感受到金婲的体温。 “这是我从小戴到大的长命锁,上面还刻了一朵花。” 刘晨曦:“我一定会好好保存。” 金婲:“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刘晨曦咳了咳:“没,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房间。” 他推着金婲往外走,等推开金婲房间的门,就见刘喜、金铣、红宝、碧玉围坐在一起打牌,他们见是金婲和刘晨曦,纷纷站起身来。 细心的碧玉注意到金婲衣领上的扣子,惊呼道:“小姐,你的扣子?” 金婲这才想起来,因为要摘下长命锁,她解开了衣领扣子。 三人急忙站到金婲和刘晨曦之间,刘喜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依照他对公子的了解,公子是正人君子,不会做出这种事,可眼前的情形似乎又是无法辩驳的情形,公子可是会武功的,总不能是金小姐强迫他做了什么吧。 此时,金铣已经使出飞镖招呼刘晨曦:“刘晨曦,枉我相信你没有防备你,你居然欺负我家小姐!” 金婲担心金铣伤了刘晨曦,连忙大喊:“没有,没有,是我动的手……” 她原想说是自己动手解开的衣领,金铣等人却是误会了。 金铣收住手:“原来是小姐你先打的他,幸好刘公子没对您动真格,不然您被他打断了手脚我们也不占理啊。” 金婲:“不是……” 红宝:“刘公子,我们小姐怎么说也是一个姑娘家,就算她做了什么惹您不高兴,您也不能和她动手呀。” 金婲:“你们听我说……” 刘晨曦抬起一手,将长命锁展露出来,三人看到,皆露出惊讶表情。 刘晨曦:“现在你们该不会认为我抢了她的长命锁了吧?” 三人齐齐摇头。 刘晨曦又用另外一手搂住金婲的腰:“现在,看懂了吗?” 三人齐齐点头,眼中饱含深意。 红宝捂嘴:“小姐,是你先动的手?” 金铣朝远方双手合十:“老爷夫人,这就不能怪我没有保护好小姐了。” 刘喜:“公子你……”就算是金姑娘先动的手,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家公子会放纵着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 金婲跺脚:“你们想什么呢?什么都没有发生!” 四人连声道:“对,对,对,什么都没有发生。”表情中满是“放心,我们口风很紧”的意思。 金婲扶额:你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刘晨曦将头凑到金婲耳边:“看来你是说不清了。” …… 刘晨曦、金婲一路游山玩水回到魏国王都,马车先来到金府门口,明明只是各自回家,却有一种离别的不舍。 刘晨曦牵着金婲下了马车,郑重道:“等回去后我就向父亲母亲说明,然后来府上提亲。” 红宝、碧玉捂嘴笑了,金铣、刘喜脸色也是乐呵呵的。 金婲脸上一热,抽出自己的手捶了一下刘晨曦的胸口,“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转身就小跑着跨进金府大门。 刘晨曦跃上马:“好好照顾你们家小姐。” 红宝、碧玉、金铣向刘晨曦行了一个礼,跟着金婲进了门。 刘晨曦、刘喜骑着马往刘左相府而去。 金婲欢欢喜喜回到院中,金夫人立刻抱住女儿:“婲婲,你是要担心死你老娘呀。” 金万:“好了,好了,闺女现在肯定饿了,让她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一个丫鬟端来热水给金婲擦了脸和手,三人就朝饭厅走去,金婲看到全身自己喜欢的菜,不由欣喜:“哇,好久没吃到家里的菜了。” 金夫人:“回来了就多吃点。” 金婲狼吞虎咽地吃了个圆满,随后才注意到身后少了人。 后院里,碧玉、红宝、金铣并排跪着,金万叉腰站在前面厉声训:“你们几个,竟然敢私自带了小姐跑去燕国?” 碧玉、红宝、金铣齐声道:“我们知错了,请老爷责罚。” 金万指向金铣:“还有你,不是说是去阻止什么比武招亲的吗?你怎么连那个叫刘星的小子都打不过,管家,扣他工钱。” 一旁的管家应了一声。 金铣:“老爷,我把那小子打得可惨了,是小姐后来心软了,让我输给他的。” 金万:“真的?” 三人连忙点头。 金万知道他们对金家忠心耿耿,不会骗了他,无奈拍手:“唉,可惜我们婲婲白跑了这一趟,你们三个要这真为她好,就应该把臭小子绑了回来。” “爹!”金婲走进院子:“这事儿是我的决定,你不要怪他们。” 金万:“行了,都起来吧。” 三人向金万行了个礼,默默站到金婲身后。 “婲婲,没关系的,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们金家还不能给你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吗?”金夫人的手搭在金婲的头上轻抚了几下,又朝身边的婆子使了一个脸色。 婆子不一会儿就带来四个丫鬟,每个丫鬟手里捧着一个画卷,婆子一声令下,丫鬟们打开画卷,原来是四张俊美男子的画像。 金夫人:“这是我和你爹给你物色的相公人选,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金婲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金夫人:“你不会还想着刘星吧?” 金婲:“没有,没有。” 金万:“先前你偏喜欢那个臭小子,我们也不嫌弃他身份,只要他人品好待你好大不了出钱替他赎身摆脱奴籍,现在他既然跑了,你不如在这些人里挑选。” 金夫人:“你放心,这些人都是我跟你爹精挑细选出来的。” 金婲:“爹,娘,真不用。” 金夫人:“好吧,你今天刚回来,应该很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嗯。” 金婲往自己院子走,模模糊糊听到金夫人让丫鬟们把画卷送到自己房间,不觉好笑。 金婲回到自己房间,洗过澡后换了寝衣舒服地躺到床上:“还是自己家里舒服。” ☆、腹背受敌 回到刘左相府,刘晨曦径直到正房向父母请安,刘夫人许久未见儿子,起身扶起儿子握住手道:“瘦了。” 刘左相看了一眼儿子的手腕:“你的黄玉手钏呢?” 身后跪着的刘喜微微抬头。 刘晨曦倒是不觉意外,以父亲的地位,就算不特意派人打探,有心之人自会把一些消息主动报告,这是不可避免的,表情淡然道:“看来您已经听说了。” 刘夫人:“曦儿,你真的和那个金婲?” 刘晨曦郑重拱手:“父亲、母亲,原本今日也是要向二位禀告的。” “荒唐。”刘左相气得背过身子。 刘晨曦:“父亲,她虽是商贾人家,但金府经常救济穷苦,多年前魏燕两国瘟疫,也是金家不分国界施药救济的,可见她家与一般追名逐利的商人不同。” 刘左相:“你说的我当然知道,也正因此,金家得到了魏燕两国的水陆通运权,只是,这个金婲什么性子什么学识,她将来如何能够辅助你?说不定还会胡作非为拖累了你,你就一点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 刘晨曦:“她不会的。” 刘左相拔高了音调:“曦儿!” 刘晨曦声音平缓:“父亲母亲不也说过婚姻大事全凭儿子的心意吗?” 刘左相虽是个文绉绉的文官,“礼义仁智信”也不是嘴上说说的,儿子这一句话他不能反驳,气得拂袖而去。 夫妇二人从前没有过多干预儿子的亲事,对内对外都表示尊重儿子的选择,因为他们知道自家儿子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空有家世或美貌的女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只觉无论儿子如何选择,必定是守礼教有才学的女子。 初听到有人禀告儿子在燕国把黄玉手钏交给了一个叫金婲的女子,还想着或许是儿子为了保护金婲不受镇安侯的欺辱,可再一细想,儿子什么性子,怎么可能只是为了一个单纯认识的人动用到黄玉手钏的地步。 抱着忐忑的心情等来的答案,却是夫妇二人最不想得到的结果。 刘夫人屏退了左右,拉着儿子的手做到暖阁里。 刘晨曦替刘夫人倒了一杯茶:“母亲,你帮我劝劝父亲吧。” 刘夫人接茶喝了,没有应答。 刘晨曦问:“您也不喜欢她?” 刘夫人:“我记得第一次见她是她来府里找刘星,当时觉得她是个没规矩的丫头,可看她尽心尽力去照顾刘星,又觉她也算是个重情义的姑娘。” 刘晨曦:“母亲,她现在已经……” “就算她和刘星没有什么瓜葛了,你真的可以接受她曾经那么喜欢另外一个男人吗?”刘夫人看见儿子微皱的眉头,知道自己说中了儿子的心事:“曦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向来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知道你不会在意你父亲所说的前途虚名,只希望她不要辜负了你。” …… 月光下,刘晨曦看着手心里的长命锁有些出神,她叫刘星“小星哥”,叫自己却是直呼姓名,她得知刘星生病时天天来府看望,甚至不远万里追去了燕国,若说自己一点也吧在乎是不可能的。 母亲的话可谓绵里藏针,直击了刘晨曦的要害,他曾经见到过她喜欢另外一个男人的样子 …… 罢了。 刘晨曦甩甩脑袋,把反复思绪一同甩开,他了解她,他相信她待自己是真心实意的。 …… 金夫人走进房间:“婲婲。” “娘。”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你这次说走就走,娘好久没好好看过你了。”说着就抬手摩挲着金婲的脸:“晒黑了一点,不过没关系,多涂几日珍珠粉,很快就能白回来的。” 眼光往下一看,发现金婲没有带着长命锁:“呀,你的长命锁呢?” 金婲这才反应过来,因为穿着寝衣露出了脖子,金夫人当然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原本还想瞒一段时间的。 金夫人急忙唤来了碧玉和红宝,问:“你们小姐的长命锁呢?是不是掉澡房里了?” 碧玉、红宝相互对视一眼。 金夫人已经急得发怒:“还不快去找?” 金婲拉住金夫人的手:“娘,你别着急。” 金夫人:“我怎么能不急?那可是你出生前大师给你保平安的,要是丢了可不是要了我的命。” 金婲知道母亲非常重视长命锁,在她出生前,母亲和姨娘生下的孩子先后夭折,许多年后才有了她,寺庙里的一位大师送了一个长命锁,她一出生就戴在身上,她平平安安长大,母亲就认为是长命锁保住了女儿的姓名,因此把长命锁看得十分重要。 金婲知道,自己要是不交代清楚,只怕母亲要闹得金家不得安宁,她只好实话实说:“娘,长命锁没有丢,我送人了。” 金夫人:“送人了?什么人?” 金婲:“刘晨曦。” 金夫人知道金婲不会随随便便把从小贴身戴的长命锁送人,又从金婲的表情上捕捉到了信息:“你跟他……” 金婲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金夫人:“你说的是刘晨曦是刘左相家的公子,刘星的主子?” 金婲:“当然。” 金夫人:“怎么可能?他可是大魏第一公子,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金婲:“娘!我有那么差吗?” 金夫人:“不会是你自作多情吧?” 金婲抬手晃了晃手上的黄玉手钏:“看清楚,这可是他亲自给我戴上的。” “我说呢,你怎么会买这种款式的东西。”金夫人顿了顿:“不会是你硬抢来的吧。” 金婲:“娘!” 金夫人:“好、好、好,不说了,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金夫人走后,金婲握着黄玉手钏甜甜地睡了。 …… 第二日一早,听了金婲说明了与刘晨曦的事情,一旁的大表哥摸了摸手里黄玉手钏,问:“不会是你自作多情吧?” 金婲怒瞪了他一眼。 二表哥:“不会是你让金铣抢来的吧?” 金婲从座位上跳起来:“娘!你看他们。” 金夫人忍俊不禁,不是他们低看金婲,实在是意外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怎么会互相看对了眼。 金万端端正正坐着,全没有听进他们的闲话,眼珠子转了几转,拍桌而起:“我不同意!” 众人惊讶,以为听错了。 金万:“你们没听错,这桩婚事我不同意。” 众人收敛了笑容,想不通金万为什么反对,他们从没有听金万反对过金婲什么,尤其是与刘左相府结亲,对金府而言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金婲也站了起来:“爹?” 金夫人:“老爷,你在想什么呢,大魏第一公子,多好的女婿呀。” 金万看向金婲:“婲婲,爹不是不喜欢这个人,能被人们称为‘大魏第一公子’的人自然不会差,只是,咱们家就你一个女儿,金家肯定是要交到你手里的,刘左相怎么可能让他的宝贝儿子做了上门女婿。” “就算你嫁了过去,一入豪门深似海,与其在别人家里受欺负,哪里有找个上门女婿住自己家里舒坦?” 金夫人:“有道理,他们做官的人家整天说话弯弯绕绕的,婲婲你要是天天和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你怎么受得了?” 金婲嘟起了嘴。 这时管家来报:“老爷、夫人,有位刘公子在门外求见,说是来找小姐的。” 金婲一听,开心地站了起来。 金万声音严厉:“不许去。” 金婲当然不会乖乖听话,正要往外走,只听金万一句“拦住她。”众多丫鬟婆子跑过来围住,她们不敢动粗,只靠人墙把金婲困住。 金婲不是练武之人,就是对着她们拳打脚踢也没有多大力气,口里嚷着“让我出去”也是于事无补。 金万又对管家命令:“把他打发走,就说小姐不在。” 管家小步跑出门外,他很是为难,一边是衣食父母的老爷,一边是老爷的宝贝女儿,门外还有一个可能做他家姑爷的,他是谁也得罪不起,见了刘晨曦,只得恭恭敬敬一礼后说:“老爷说小姐不在,请公子改日再来。” 管家走后,刘晨曦思考着这句话,“老爷说小姐不在”莫非不只自己父母,她的父母也要反对他们两个? 院子里,管家回复刘晨曦已走,金夫人就让金婲会自己的院子。 “婲婲,我们也是为了你好。”金婲气得扭过了头,心里也知道他们只是为自己好,因而没有吵闹,回了自己院子就坐在石桌上,她看了看院墙,又看了看红宝和碧玉。 刘晨曦顺着金府外的小巷走,抬头看着墙面,想着金婲是不是被困在哪一个院子里,忽的,一颗脑袋冒了出来,脑袋的主人正是金婲。 “婲婲。” 金婲双手吃力地撑着墙砖,刘晨曦一个飞身,再一个落地,金婲就安全到达了院墙外。 院内是碧玉的声音:“小姐,你怎么样?” 金婲:“我很好,告诉爹我会早些回来的。” 刘晨曦牵着金婲走上大街,金婲问:“你怎么会在我家墙外?” 刘晨曦:“你家管家告诉我‘老爷说小姐不在’,我就猜想你是不是被困在哪一处院子里了。” 金婲鼓掌:“你好聪明,不愧是第一公子。” 刘晨曦:“只可惜你爹爹不喜欢我这个第一公子。” 金婲:“他们不是不喜欢你,只不过他们原打算给我找个上门女婿,我突然说了你的事情,他们觉得太突然。” 贺霖迎面过来,先只是看见刘晨曦,想要叫住他时发现他身边并排跟着一个女子,看起来甚是亲密,待靠近些,发现这女子竟然是金婲,而他竟然牵着金婲的手。 “你们?”贺霖眼光投向二人的手。 金婲见有人来打招呼,不好意思地缩了缩手,不过刘晨曦 刘晨曦:“好久不见。” 贺霖:“是啊,是啊。” 三人来到一家酒楼,吃喝一顿,不一会儿,二表哥、金铣找了进来。 金婲瞪了一眼金铣,他偷偷跟着自己就算了,还要把二表哥找来。 金铣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是无可奈何。 二表哥瞟了一眼刘晨曦和贺霖,就把金婲拉到包间外的走廊上。 二表哥:“婲婲,跟我回去。” 金婲:“不要!” 二表哥:“你好好听姨母姨夫的话,招一个上门女婿多么逍遥自在,昨天给你看的画像要模样有模样,要武功有武功,不比刘晨曦差,还能听你差遣,你要是喜欢会吟诗作对的,金府立刻也能给你找来。” 金婲扭过头:“不要!” 二表哥:“姨夫已经动怒了,碧玉、红宝还在被罚跪,你也不想她们受牵连吧。” 金婲有些动容。 贺霖看了一眼刘晨曦,刘晨曦与他互视一眼,无奈笑了笑,对方明知道就隔着一道门还这样说,摆明是说给他听的呀。 刘晨曦推门而出:“婲婲,你还是先回去吧,免得伯父伯母担心。” 金婲犹豫着,好不容易见了刘晨曦一面这么快就要离开她舍不得啊,可也担心碧玉、红宝受罚。 刘晨曦摸了摸金婲的头:“别担心,先回家吧。” 二表哥不悦地看着刘晨曦:“婲婲,我们走。”说完,拉着金婲下楼。 看着金婲等人出了楼,刘晨曦才回到包间。 贺霖:“金家富甲一方,又只有她一个女儿,看来是早就计划了要物色一个上门女婿,难怪……”他想说难怪当初她为了刘星一趟一趟往刘左相府跑也不见她家人阻拦,只是,这样的话不好得在刘晨曦面前再提,天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对上眼儿的。 刘晨曦:“是我父亲叫你来劝我的?” “咱们两家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 贺霖拍了拍刘晨曦的肩:“刘兄,你这是腹背受敌呀。” 刘晨曦:“所以,你也打算劝我吗?” 金婲正要上马车,想起二表哥刚才说了看昨天看画像选上门女婿的事情,害怕刘晨曦多心:“表哥,我上去说句话就回来。” 二表哥正要反对,金婲伸出食指比了一个“一”的手势:“就一句话。” 二表哥想,与其让她再有借口跑出来,不如一次性把话说完,这才同意:“快去快回。” “谢谢二表哥。”金婲快步上楼,正准备进去,就听到房间里传出的声音。 贺霖:“刘左相大概也和你说了,金家御用皇商的身份和丰厚的财力固然好,但金小姐太过——无拘无束,只怕日后会因为不讲究礼法而拖累了你。且不说金家招赘的事情,为了她失去父亲的支持,放弃仕途的康庄大道,你真的不会后悔?” 金婲愣住,原来他的家庭也是反对的,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相互喜欢的人,想要相守在一起就要让他放弃大好的前途吗? 曾经的二十一世纪的社畜,她很清楚有靠山和没靠山过得是什么样天差地别的日子,聪明人都知道,感情是会变的,无论爱情、亲情、友情,而前途和钱途,大概率不会变,如果,他后悔了,她也不会怪他。 “当然,比起依靠家族和联姻铺就的所谓仕途,我更愿意和心爱之人自由自在的生活,官职不论大小,能够做些对百姓有利的事情,也就不枉我读的那些圣贤书了。” 门外一个小二路过,见金婲站着,就照例询问:“金小姐还有什么需要吗?” 房内的刘晨曦眼神一紧,推开门,见金婲果然立在门口,眼睛里含着泪,看来已经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 金婲努力不让人听出哭腔:“没什么。” 小二行了一个礼走了。 刘晨曦问:“婲婲,你怎么回来了?” 金婲:“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刘晨曦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她几句。 金婲却是直接扑入刘晨曦怀中:“你放心,我金婲发誓,一定不会让你后悔。” 听到这样的话,刘晨曦心中一动,紧紧抱住了她。 “还有。”金婲仰头:“我回来是想告诉你选画像的事儿不是我的主意,我也没选,你要相信我。” 刘晨曦笑着掏出手巾替她擦拭眼泪:“我相信你。” 刘晨曦把金婲扶上马车:“放心,一切有我。” 二表哥挡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男人的嘴啊。”把金婲推进马车。 ☆、双向奔赴 金婲回到家里,就见碧玉、红宝跪在院子中央,她走到父母跟前:“爹、娘,我都回来了,让她们起来吧。”手背朝后做了几个向上的手势,碧玉、红宝就起身站到了一侧。 金夫人:“婲婲,他们官宦人家规矩一大堆,你嫁去了肯定会后悔的。” 金婲:“不会的,不就是那些文绉绉的礼节吗,有什么难的,我好好学就是了。” 听贺霖的意思,刘左相不喜欢自己是因为认为自己没规矩,会给刘晨曦丢脸,那她就做出世家小姐的规矩做派来,比起那些繁文缛节,刘晨曦为她做出的牺牲更多。 金万:“呦,当初我们请秦夫人教你规矩礼仪,你可是连走路都不愿意好好学。” 金婲:“当时我不是不喜欢嘛,只要我下定决心,肯定能学好的。” 金夫人:“好,既然如此,你就去求秦夫人教你规矩,你要是真吃得了这个苦,学得好闺秀的繁文缛节,再来说刘家的事儿。” “一言为定。”金婲转身走出,找到秦夫人住处。 秦府正堂里,秦夫人一见金婲就皱起了眉,她曾经教导出许多名门闺秀,当年金夫人花重金请她教导金婲,奈何此女不喜欢拘束、顽劣懒散,成了秦夫人手下唯一一个教学失败的徒弟:“金小姐怎么会想到来我这里?” 金婲凭借着模糊的记忆朝秦夫人拜了拜:“秦夫人,徒弟从前不懂事,求您重新教导我,我一定好好学习。” 秦夫人:“金小姐不是喜欢无拘无束吗?” 金婲:“那是小时候不懂事。” 秦夫人:“我已经许久不收徒弟了,金小姐还是回去吧。” 金婲急道:“坊间相传秦夫人的徒弟个个都是闺秀中的典范,除了我,难道您就不想把我这个失败的例子给抹了吗?” 这句话说动了秦夫人,只是此女一向不服管教,今天突然跑来,说不定只是三分钟热度,于是没有理会,回到自己后院。 等快要晚膳时,丫鬟过来询问:“夫人,金小姐还跪在客厅呢,是否需要多做一份晚膳?” 秦夫人:“她一直跪着没有走?” 丫鬟回答:“是的,我们劝她走,她说一定要求您重新教导她。” 秦夫人有些动容,但想起此女曾经的顽劣:“不用管她,咱们吃咱们的,等她饿了,自然就会回去。” 内厅里饭香飘飘,金婲跪坐在客厅饿得肚子咕噜直叫,碧玉小声劝道:“小姐,咱们回去吧。” 金婲吞了吞口水:“不行,我不可以放弃。” 秦夫人吃过晚膳,缓缓走入客厅:“若是我一直不答应,你预备怎么办?” 金婲:“那我就求到您同意为止。” 秦夫人:“回去吧,什么时候背出了《女训》,什么时候过来。” 金婲:“您这是答应我了?” 秦夫人:“等你能一字不落地背出来再说。” “多谢秦夫人,哦,不,多谢时分,我这就回去背书。”金婲连忙站起来,双腿因为久跪已经麻了,只得由碧玉扶着出去。 小丫鬟问:“夫人,您这是考验她呢。” 秦夫人:“我教导了一辈子的女孩子,就数她最顽劣,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跑到我这里,她若是有毅力把《女训》背好,证明是真心想学,如若不然,我何必教导她。” 金婲回到府中,吃过晚饭就道:“红宝,你去把《女训》找来,我一定要尽快背下来。” 待红宝找来书,金婲就开始读,没读几句就感觉枯燥乏味、昏昏欲睡,脑海中浮现出刘晨曦的面庞,她就干脆站起来边走边背书,防止自己睡着。 经历过中国的填鸭式教育,背诵不算什么难事,没几天,她就站到秦夫人面前,流流利利地背诵出了《女训》。 秦夫人见她果真有决心,外加确实不希望旁人介绍起自己时总加上一句“除了金婲”,便同意重新教导她。 如秦夫人所料,金婲琴棋书画通通不成气候,但也出乎她所料,这一次,金婲在非常用心的学习,弹错了音节就反复练习,字写得难看就点着油灯日日临摹,脸上沾了墨汁也不自觉。 一日,刘夫人来找秦夫人,两人边走边聊,还没有踏入内院,就听到里面不时传来瓷碗摔地的声音。 刘夫人惊讶问:“这是怎么了?” 秦夫人无奈笑道:“是我一个不成器的徒弟正练习走路呢,这两天呀,快把我全部的碗都要砸碎了。” 刘夫人见她不怒反笑,好奇道:“如此这般你都没有把人轰出门去,哪家的姑娘能够得你如此另眼相待?” 两人边说边迈入内院,秦夫人朝前方指了指:“我徒弟里不成器的,不就那一个吗?” 刘夫人顺着手指方向看去,就见金婲正头顶瓷碗,小心翼翼朝前跨步,一位绿衣妇人站在身侧手执一根细竹竿,指正着金婲动作上的错误,开始还像些样子,没走几步,啪地一声,瓷碗又掉了下来。 秦夫人:“有一次我真被气得想把她轰出门了事,可是这姑娘铁了心要留在这里,后来才知道,她是最近有了喜欢的郎君,不想给那公子丢脸,所以一定要学好礼仪。资质差了些,但胜再用心,我也就容下她了。” “小姐,你成功了。”红宝在一旁鼓掌。 金婲高高兴兴取下头顶的瓷碗:“太好了,终于不掉了。” 秦夫人:“除了要保证瓷碗不掉,肩膀和手势还需要注意。” 金婲朝秦夫人走去,正咧开了笑脸打算讨个夸奖,眼光扫到其身旁的妇人,很快认出这是刘晨曦的母亲,立刻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见过老师,见过刘夫人。” 秦夫人:“原来你见过刘夫人?” “见过……”金婲想起秦夫人的教导,微微低头回答:“回老师的话,小女从前有幸到过刘府,因此见过刘夫人。” 她心里暗骂一句这规矩真麻烦,两个字就能回答的问题偏要弯弯绕绕,再想起自己从前在刘左相府的言行举止,所以刘左相和刘夫人才不喜欢她吧,此刻,心里就产生了不安,生怕刘夫人更不喜欢自己了。 刘夫人看了一眼金婲的手上的伤,一看就是初学女红反复被针刺破所造成:“起来吧。” 金婲起身,规规矩矩站着不动。 刘夫人:“你往后还是不要勉强自己做刺绣了,有些事情讲究天赋,勉强不来的。” 金婲吃惊地看着刘夫人,她这是说让自己不要勉强了,她是不会接受自己的意思吗? 秦夫人说了一句“继续练习”,就和刘夫人走了,金婲带着不安重新把瓷碗放头顶,依照身边绿衣妇人的指令继续练习。 两个时辰后,几个小厮各搬了一摞瓷碗来到院子里。 绿衣妇人问:“这些碗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小厮回答:“回姑姑的话,这是刘左相府夫人今天买的瓷碗,说是让我们送来院子里给金小姐练习用。” 说完,几个小厮把几摞瓷碗整齐摆放的地上。 绿衣妇人:“我原想着府里的碗用不到明天,准备晚些派人去买一些,现在正好了。” 金婲却是皱起了眉:瓷碗是刘夫人送来的,难道是见自己快砸光了秦夫人家的碗,嫌弃自己了? 回到金府后,金婲竟然看到刘晨曦正与父亲坐在正厅里下棋,大表哥、二表哥就站旁边看着二人下棋,金婲揉了揉眼睛,怀疑是最近书读太多导致眼花。 金夫人见金婲过来,起身道:“婲婲,我们正等你回来一起吃饭呢。” 饭桌上,金婲看着刘晨曦与父亲母亲表哥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只觉一头雾水,为什么他们表现得好像曾经那些剑拔弩张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尤其在晚饭后,对于刘晨曦跟着进了自己院子也没有反对。 两人走进房间,刘晨曦就从后面抱住金婲,金婲慌张地向外瞟了一眼,幸好碧玉红宝她们也都知道去了哪里,不然…… 刘晨曦将下巴搭金婲头顶,双手紧搂着金婲的腰:“我好想你。” 金婲脸上发烫:“我也是。” 随后,刘晨曦将金婲打横抱起,自己坐椅子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目光聚集在她的双手上,指尖有的伤口已经在愈合,有的伤口还泛着暗红。 金婲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手,下意识想要把手缩进袖子里,却被刘晨曦握住,抬到唇边左右手各亲了一下,这样亲昵的动作让金婲浑身发麻。 刘晨曦:“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金婲想起刘夫人对自己说的话,不由哀叹:“辛苦有什么用?今天下午,我在秦夫人那里遇到了你母亲,她让我不要勉强自己做刺绣,说是勉强不来的,我真是笨手笨脚,连绣花都做不好,难怪她不喜欢我了。” “你一定是误会了。”刘晨曦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你看,这是今日母亲让我送来给你的药膏,她说这是她从前做女红伤了手时涂抹的,不会留疤,还叫你小心不要再伤了手。” 金婲低了头:“你不用安慰我了,她还派人送来很多瓷碗到秦府,肯定是觉得我快砸光了师傅家的瓷碗太过丢人吧。” 刘晨曦想起母亲所说,不由笑了。 金婲嗔怪地轻打了一下他:“连你也笑话我!” 刘晨曦:“母亲的原话是‘刺绣各家有绣娘,会不会没什么,仪态却是不得不学,否则日后婚仪上面对宾客失了礼就不好了,送些瓷碗给师傅,也算是刘家的一份心意。’” 金婲思索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婚仪?” “笨。”刘晨曦揉了揉她头顶的头发:“就是母亲已经同意了我们婚事的意思。” 金婲震惊地捧住刘晨曦的双侧脸颊:“你说真的?不会是在安慰我吧?” 刘晨曦晃了晃手中的药瓶:“当然是真的,否则我怎么会未卜先知给你带了药。”说完就打开药瓶替金婲上药。 金婲抬着十指接受刘晨曦帮忙涂药,她想了许久,想起自己为数不多的与刘夫人相见的场景,好丢人的感觉,依旧难以置信:“你母亲怎么突然就愿意接受我了?该不会是你以死明志说非我不娶吧?”这样的场景光是想象一下都觉好笑。 刘晨曦捏了捏她的鼻尖:“想什么呢?” 金婲好奇问:“那是为什么?” 刘晨曦回想起母亲递给他药瓶说的话“像她这种无拘无束的女子愿意为了你重新拜师,不怕吃苦地学习繁文缛节,必定是对你情真意切的了。”继续捏着她的鼻尖:“你一个从来不愿拘束的姑娘愿意为了我去学习这些不喜欢的东西,她当然是被你打动的了。” “太好了!”金婲高兴地跳了起来,又想起不知道刘左相什么态度,放下手问:“那你父亲?” 刘晨曦:“父亲一向尊重母亲的意思。”他不会告诉金婲,父亲原本就看重金府的财力和皇家特赐予的水陆运权,因而从前容忍她在府中的胡闹行为,之所以反对,无非是觉得金婲不受礼法拘束,不能成为儿子贤内助,如今听母亲说她在认真跟随秦夫人学习,也就被母亲说服了。 金婲喜笑颜开:“太好了,你家里的问题解决了,现在就看怎么搞定我爹娘了。” 刘晨曦笑而不语,成竹在胸地打开扇子扇了扇。 金婲见状,突然想起此前父亲都不让他进府的,今晚怎么突然可以同桌吃饭,甚至允许他进入自己的院子? “你搞定他们了?” 刘晨曦:“你都努力让我父母改变了主意,我怎么能不做些什么呢?” “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金婲眼里泛光。 刘晨曦双手搭上金婲的双肩:“我告诉他皇帝曾经赏赐过府邸,待成亲后不会住在左相府。” “就这样?” 刘晨曦低下头凑到金婲耳旁轻声道:“除了长子女,他可以在我们余下的孩子里选一两个喜欢的姓金,作为金家的继承人。” 温热的气息呼在耳朵上,令金婲瞬间脸红,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她平日里再怎么以厚脸皮自居现在也绷不住了慌乱地把刘晨曦推出了房间。 刘晨曦忍俊不禁,拍了拍紧闭的房门:“婲婲,你干嘛关门呀?” 金婲背靠在门上,双手捂住胸口,剧烈的心跳久久不能平息。 后来,碧玉、红宝一边替金婲梳头一边听说了这件事。 红宝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姐,刘公子真是聪明,这样一来,他不用入赘,老爷也不用担心金家后继无人了。” 金婲又害羞又别扭:“他都没有问过我,就擅自做主。” 碧玉:“小姐,那如果刘公子先问了你,你要怎么回答?” 金婲:“……” 红宝:“小姐,这样一来,你至少得生三四个吧?” 金婲抬手就去挠红宝的胳肢窝:“好你个红宝,竟然取笑我。” 红宝最是怕痒,跳起来忙讨饶:“小姐,我不敢了……” 碧玉跪坐在一旁看着捂嘴偷笑,心中暗暗感谢上苍给了她的小姐一桩好姻缘。 刘左相夫妇听说了儿子的意思,稍加思索也便同意了,一则不选长子长女,不算犯忌讳,二则有一个孙子或孙女姓了金就可以继承金府的全部,金府必定是全力支持刘家的,他何乐不为,只道让夫人找个媒人上门提亲。 不久,金婲就欢欢喜喜躲在正堂屏风后看着刘府派来的媒人送来婚书和聘礼。金万确认红纸黑字写明了同意选一个外孙姓金的事情,满意地收下了婚书。 刘、金两府开始筹备婚礼。 秦夫人听金婲禀告了两家结亲的事情,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日她要送来瓷碗。” 金婲用手绢捂住嘴笑。 秦夫人握住金婲的手:“恭喜你呀,能够得偿所愿。” 金婲照着练习了很久才被师傅评价为“看得过去”的仪态行了一礼:“谢师傅。” 说起来,若不是秦夫人不计前嫌重新教她,哪里有现在,想想自己年幼时的淘气以及现在的笨手笨脚,还真是难忘了这位师傅。 秦夫人温柔地笑着:“既然已经定下了婚期,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日常礼仪,就得把重点放在花嫁课程的练习上,王都里大大小小的人家都知道了我重新教导你的事情,你若是在刘左相府的婚礼上出了丑,我的面子可就没了。” 金婲表面笑着应承一句:“您放心,徒儿一定不会让您丢脸,一定不让刘左相府丢脸。”心里却在暗暗叫苦,早知道就晚些时候再说,这样她还能多几天好日子过。 ☆、横生枝节 燕国王宫,悦公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郑贵妃坐在床边哭哭啼啼:“悦儿,你别吓母妃,起来吃点儿东西吧。” 悦公主翻了一个身,用被子把头蒙住:“我不吃,父皇一天不答应,我就一天不吃。” 自从狩猎场回到皇宫,她再次请求父皇和母妃成全她与刘晨曦的婚事,架不住爱女的撒娇,父皇只好厚着脸皮传召刘晨曦入宫详谈,结果,刘晨曦告辞回了魏国,没有明明白白的拒绝,已经算是顾及燕皇的面子了。 她窝在房间里哭了好几天,众人怎么劝都止不住她的伤心难过,直到三皇兄说了一句话:“他不愿意娶你,但我们可以想办法让他不得不娶你。” 按照三皇兄所说,悦公主开始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哭喊着让父皇直接赐婚。 郑贵妃心疼女儿,就向燕皇求情:“皇上,既然悦儿这么喜欢刘公子,你不如就拟一道旨意吧,魏国与我们相临,一向与我们交好,相信魏国的皇帝也会同意两国联姻的。” 燕皇:“你啊,就是太由着她的性子胡来了,我已经厚着脸皮询问了刘公子的意思,现在还要靠下圣旨硬把女儿嫁过去,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放呀。” 郑贵妃:“我又何尝愿意如此,知道的说悦儿是情根深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悦儿如何得不堪嫁不出去呢,可毕竟是您从小疼爱到大的公主啊,怎么能看着她要死要活的。” 燕皇:“不必管她,量她也不敢真用白绫吊了脖子。” 听到父皇这么说,悦公主意识到这样假模假样的闹腾无法根本好面子的父皇的心意,取下白绫动了真格,坐到床上打起盘腿:“你们告诉父皇,他一天不答应,我就一天不吃饭。” 起初,人们以为她又在做戏,宫女晚上偷偷送来吃食:“公主殿下,您吃一点儿东西吧,您放心,皇上不知道的。” 悦公主推翻宫女送来的食盒,大喊一声:“滚!” 宫女只好提着食盒出了寝殿,走到殿外燕皇和郑贵妃处复命。 燕皇也发了怒,指着郑贵妃骂道:“都怪你平时太过宠溺,堂堂一国公主闹着要绝食,传出去还不丢尽了我燕国的脸面。” 郑贵妃和宫人们连忙跪下高喊着“请皇上赎罪。” “罢了,朕看她能受得了几天。” 燕皇长袖一挥而去。 三日后,燕皇听宫女禀报说悦公主一直没有吃饭,连水也只是近身的宫女趁其昏睡时偷偷喂入少许,不由又担心起来。 他和郑贵妃是青梅竹马的感情,若不是皇权所迫也不会先娶了现在的皇后,出于补偿心理对于郑贵妃所出的三皇子和悦公主都疼爱有加。 他焦急地来到寝殿,见自己最宝贝的公主下了狠心一连几天不吃饭,现在病恹恹地躺着,也就顾不得所谓面子问题了。 急道:“罢了,罢了,父皇答应你了。” 悦公主眼睛睁开一条缝,声音微弱地问:“当真?” 燕皇:“父皇还能骗你吗?” 郑贵妃抹了一把眼泪:“悦儿,听到了吧,父皇答应你了,还不快起来喝些粥,你把身子熬坏了可怎么好。” 悦公主这才由宫女扶着坐了起来,笑着朝燕皇磕了一个头:“多谢父皇。”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燕皇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出了寝殿。 悦公主终于如愿以偿,一边喝粥一边笑弯了眉眼,幸好自己坚持过来了,她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大婚时要穿什么样的礼服要戴什么样的头花。 …… 不久,魏国皇帝收到了燕国皇帝送来的书信,说是希望将悦公主嫁予大魏第一公子,其实他心里清楚,悦公主一直对刘晨曦有意,说白了就是燕皇为了最宠爱的女儿豁出老脸在求着他联姻。 魏国、燕国因为相互邻近,表面上风平浪静,相互通商、相互联姻,暗地里却是各自叫劲儿,如今燕国皇帝主动低头,令他心情十分愉悦:“哈哈哈哈……” 身旁的皇后询问:“陛下笑得如此开心,是有什么喜事吗?” 魏皇:“燕玦想把悦公主许配给我们大魏国的第一公子。”想到第一公子刘晨曦才华出众仪表堂堂,他当初也不是没有想过招为驸马,只感觉如此会影响了他的仕途,且膝下没有年纪合适的女儿才没有提及。 皇后:“呦,咱们的第一公子真是才名远波。”提前这个,皇后暗暗搅紧了手绢,她的侄子出身高贵,样貌不凡,论才学与刘晨曦同样考入了翰林院,偏偏世人推崇刘晨曦为第一公子,把她皇后的脸往哪里放。 “如果朕促成了悦公主的联姻,燕皇就算是欠了我一个人情,且有悦公主嫁入王都,就是对燕玦最好的掣肘。”魏皇高兴过后突然想起最近听说的消息:“只是听说刘家已经与皇商金家定下了婚约,如此一来……” 皇后目光流转,嫣然一笑:“陛下不必烦恼,刘晨曦是您的臣子,为了魏国的利益理应答应联姻,至于婚约只是听说而已,且就算属实,大可以让他们顾全大局解除了婚约。” 听了皇后的话,魏皇既有线心动,又有些犹豫:“我大魏一向以礼治国,若是解除了婚约……恐怕……” 皇后:“陛下可以好好地给他封个爵位,有了爵位,想来也不算辱没了刘左相父子对您的忠心耿耿。” 魏皇点点头:“如此甚好。” 皇后面上含笑道一声“陛下英明”,心里盘算着等联姻和封爵的事情板上钉钉,她就派人把消息传扬出去,就说刘晨曦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金府小姐,看日后世人还会不会赞他是第一公子。 ☆、皇命难违 太监到翰林院传召,刘晨曦跟随太监来到魏国皇帝的书房,就见自己的父亲已经侍立在一旁,皇帝站在书桌前握着毛笔书写着什么。 等太监禀告后,刘晨曦下跪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魏皇继续写了几笔后才放下毛笔:“平身吧。” 刘晨曦起身,站到父亲身侧。 魏皇:“刘爱卿,这是燕国皇帝送来的信,你看看吧。” 一个小太监捧着木盘送到刘晨曦面前,刘晨曦取下木盘上的信纸,读过前几行后就皱起了眉头,再抬头见魏皇勾起的唇角,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魏皇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音,感叹道:“想不到燕玦会为了一个公主主动提出联姻,甚至不惜以一座城池作为陪嫁,刘爱卿,看来悦公主是非你不嫁了,闹得那燕玦不得不来求朕呀。” 刘左相听后一惊,他跟随皇帝多年,看他这样子,只怕是同意了联姻。 刘晨曦自然也看出了皇帝的神色,朝皇帝拱手:“启禀陛下,微臣已经定下了婚约。” 魏皇:“哦,是吗?” 刘左相朝皇帝拱手:“回陛下,正是如此。”作为两国的联姻者,向来是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他自然不愿意儿子处于这样的位置,幸好已经与金家定下婚约,想不到这桩他本不太看得上的婚事倒是可以替儿子解困。 “两位爱卿要知道,两国联姻是国家大事,燕皇疼爱悦公主,悦公主嫁入魏国,就是对燕皇最好的掣肘。”魏皇拿起书桌上的纸张,递到刘晨曦手里,纸上赫然写着“天作之合”四字,他是皇帝,直接下旨让已经有婚约的臣子迎娶他人有违圣德,只能口头上暗示:“相信金家小姐也会以大局为重的。” 刘晨曦一听立刻跪下,原来皇帝早已经知道婚约的事情,这是在暗示他们解除婚约,再接受联姻的意思了。 “陛下,大魏一向以礼治国,无端解除婚约,于礼不合。” 刘左相也跪下了:“请陛下赎罪。” 魏皇:“朕打算之后封刘爱卿爵位,世代承袭。” 魏皇挥了挥手,两个小太监去扶刘左相,刘左相只是担忧地看着儿子。 刘晨曦自然知道其中的意味,却也不就此舍弃了金婲,朝皇帝磕了一个响头:“求陛下收回成命。” 魏皇收敛笑容,他都表示的这么明白了,这个刘晨曦还要反驳,声音严肃道:“朕乏了,你们回去好好考虑清楚,不要让朕等太久。” …… 父子二人回到府中,刘夫人见他们脸不好,就屏退了丫鬟小厮关上房门,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刘晨曦便把宫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刘夫人面露担忧:“这可如何是好。” 刘左相一声叹息:“孩子,看来我们只能去金家退婚了。” 刘晨曦:“父亲!” “为父也不愿意你做了联姻,若你真的娶了悦公主,到时两国发生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少不了你的问题。”刘左相一声叹息:“你小子向来恃才傲物,平日了皇帝爱惜你的文才,就算有什么不敬也不在意,反而夸赞你有文人气节,如今,如果忤逆了皇帝的意思不尽快解除婚约,日后皇帝迟早会寻个错处处置了刘家。” 刘夫人:“只怕金家也会受到牵连。” 刘晨曦身子扶住身前的桌子,他只想与一个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为何就如此困难重重。 “先别告诉金家人,让我好好想想。” 他心中烦闷,到外面的酒楼叫了最好的酒入口,反正明天休沐,现在,他只想大醉一场。 —— 第二日,刘夫人登门金府,金婲欢欢喜喜迎接,像是孩子展示学习成果一般标标准准行礼。 刘夫人见她笑靥如花,十分不忍:“孩子,借一步说话。” 等金婲关了房门听完刘夫人的话,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刘夫人握住金婲的手:“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有人的荣辱都是皇帝陛下给的,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能不顾及刘家、金家那么多家眷的性命,希望你不要怨恨曦儿。” 金婲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很悲伤,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我知道了。” 刘晨曦晕晕乎乎醒来,随后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看装饰就只是女子的房间,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瞬间从床上跳起,幸好房间里没有女子在,因为醉酒口干舌燥还有些头痛,就到一旁的茶几坐下喝了一些茶水,茶水是温的,说明不久前有人进来换过茶盏。 喝过一口茶,刘晨曦才慢慢回想起昨夜的事情,他喝的微醉走在路上,遇到几个交情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的朋友,他们邀他去一个新奇的地方,他脑子晕晕乎乎就跟着去了,近一点碎片里,这个地方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在他面前舞蹈、弹琴、唱曲,然后,然后他就不记得了。 脑子稍微清醒一些,这才想起来,这里好像是一个歌舞坊,于是立刻推开房门,虽然自己没有做什么,若是让婲婲知道,必定会产生误会。 谁知凭什么来什么,掌柜客套地送着他出门,门外就遇见了金婲的马车。 金婲掀起帘子看了刘晨曦一眼,又放下帘子,车外站着的碧玉和红宝满脸愤怒。 刘晨曦立刻解释:“婲婲,我只是喝醉了被朋友带到这里来的,我什么都没有做。” 此时,街道上已经人来人往,旁边不乏看热闹的人,其中有人笑道说:“巧了,上次我也是这么跟我家夫人说的。” 金婲掀开帘子:“有个不知名的人去我家报信,说你在这里,我就过来看看。” 刘晨曦:“婲婲,你要相信我。” 金婲:“你先上车,我有话和你说。” 刘晨曦坐进马车,见金婲的眼睛分明是哭过的样子,解释道:“掌柜可以替我作证,我真的只是喝醉了在这里的一个房间睡了一觉,什么都没有做。” 金婲想到的却是,就算她相信他又能怎么样,他还不是得娶悦公主,两人为了爱情可以不顾前途,但不能不顾及家人的安危,只得一字一句道:“我们解除婚约吧。” 一股凉意涌入刘晨曦心里:“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说完就把金婲拽下了车。 金婲挣脱不过:“你要干什么?” 刘晨曦:“你可以进去亲自问问。” 金婲:“你放手。” 碧玉和红宝拦在两人之间,奈何都是若女子,哪里比得过刘晨曦的力气。 金婲被刘晨曦拽进了歌舞坊,掌柜笑呵呵迎上来问了声好。 刘晨曦:“掌柜的,你告诉她,我昨晚有没有动过这里的一个女人?” 掌柜笑着回答:“当然没有,刘公子只是在这里喝了些酒,连姑娘们的头发丝都没有碰过。” 红宝哼了一声:“谁知道你们两个是不是串通好了的。” 刘晨曦见金婲脸上没有一点变化:“好,你不相信我,是不是?”又拽了金婲的手往楼上走,照着记忆找到自己睡的房间,此时房门开着,两个穿粗布衣的小丫头正在擦桌子,见是刘晨曦,弯下腰叫了一声“公子好。” 刘晨曦胡乱指着房间:“我昨晚就是睡在这里的,你看看,有什么女人吗?”又看向两个小丫头:“你们两个,昨晚这个房间除了我还有其他人进来过吗?” 一个丫头摇了摇头,另一个丫头却是弱弱地答了一声:“有。” 刘晨曦愣了一下,迅速瞟了一眼金婲,她脸上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倒是身后的红宝叉着腰怒瞪着他。 刘晨曦抬手指着那小丫头:“话不能胡说,这房间里除了我,哪里还睡着其他人?” 小丫头:“张公子呀,他和您一样喝得太醉了,掌柜就安排了两个房间送你们休息,结果二位公子说说笑笑非要秉烛夜谈,最后掌柜就让你们一起在这间房里休息了,王公子是先您一个时辰离开的。” 刘晨曦松了一口气:“婲婲,你听到了吧,你若还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找人证。” 金婲低声道:“你现在证明了昨晚和你睡在一起的人说谁有什么用。” 碧玉扶着金婲的手肘:“刘公子,您还未成亲就来这样的地方,要让我们家小姐这么想。” 刘晨曦握住金婲的手:“婲婲,我昨天喝醉了,才被带来这里的,你放心,我以后再不会跨进这里一步,不,我再不让自己喝醉。” 红宝:“哼,你们男人总是这么哄骗人的。” 金婲转身要走:“回头就派人把你家的聘礼还回去。” 刘晨曦见金婲还是不信,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几步跨进了里间关上了房门,红宝、碧玉追上来,奈何怎么用力拍门都没有用。 金婲被刘晨曦抱住脚不着地:“你放我下来!” 刘晨曦:“等你相信我了我才放,否则你回去了就要——我只能这样阻止你。” 金婲低下头叹了一声气,朝门外道:“我没事,你们到马车上等着吧。” “是。” 门外总算安静下来,刘晨曦问:“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金婲想了一会儿,才道:“不是因为这个。” 刘晨曦:“那是因为什么?” 金婲想,让人们以为退婚的原因是这个,对他很不公平,就照实说:“悦公主。” 刘晨曦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件事,想来是父亲或母亲派人告诉她的吧,他分明让他们不要说的:“婲婲,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金婲:“皇上认定的事情,你还能怎么办?难道要置两家人不顾?” 刘晨曦抱住金婲的手紧了紧:“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相信办法,好不好?” 明知道不可能有办法,金婲却不忍心拒绝,点头道:“好。” ☆、胜利者 送金婲回家后,刘晨曦找到贺霖。 贺霖看过信后将其平铺在桌面上:“燕皇信里明明白白要你这个第一公子做驸马,我还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让我假扮成你,好让你有机会带着金小姐私奔吗?” 刘晨曦眼珠一转,开始思考,贺霖吓了一跳:“喂,你真私奔呀,可你让我假扮你也不现实呀,大家都知道你的长相,我怎么假扮你。” 刘晨曦却是弯起了唇角。 …… 翰林院里,史甯连同几个交好的学士走到刘晨曦桌前。 学士甲打趣道:“诶呀,想不到闻名天下的大魏国第一公子也会流连烟花之地。” 学士乙:“这样的作风,真是给我们翰林院丢脸。” 学士丙:“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大魏第一公子’的称号?” 刘晨曦身旁的人想要出头,却被他拦住,不怒反笑道:“有道理。”刘晨曦看向史甯:“不如我们两个比试比试,倘若你赢了,‘大魏第一公子’的名号自然就是你的了。” 史甯没想到刘晨曦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些意外,朝周围人看了看。 刘晨曦:“我看你是害怕了吧,比不过我就少在这里嘀嘀咕咕。” “比就比,谁怕谁!”史甯双手扶住桌子:“今天就让大家知道,我才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公子’。” 刘晨曦:“好,一言为定。” 众院士都坐等这看好戏,经过商议,最终决定通过三局两胜的方法进行比试,首先比试骑射,众人来到校场,史甯骑马而过,接连三箭命中靶心,他的拥护者们纷纷欢呼起来,随后刘晨曦出场,同样三箭命中靶心。 一个穿铠甲的挥舞旗子,宣布:“第一局,平。” 第二局比试琴艺,两人站在王都最大的歌舞坊前,史甯、刘晨曦各执一琴,相对而坐,王都百姓听说了比试的消息纷纷跑来看热闹,史甯弹奏出目前歌舞坊最时兴的曲目,热闹喜庆的节奏引得不少听众跟着哼唱起来,刘晨曦则是弹了一只自己新普的曲子,缠缠绵绵的乐声有如连绵不绝的溪水,给文人们置身于山水之间的感觉。 曲毕,一个学士就对台下的听众道:“各位更喜欢哪一位公子的演奏,就请站到哪一位公子身后。” 台下的人们各自按照喜好做出选择,乍一看,似乎是史甯身后的人更多一些,他颇有些得意,但随后,几个书生从街道转出,一路小跑出来站到刘晨曦身后。 待几个学士细数后,人数竟然相同,只得宣布:“第二局,平。” 第三场,众人决定比试两个人都最擅长的棋艺,他们来到棋馆,学士们围在两人周围,好奇着第三局的输赢。 前两项都打了平手,史甯感觉自己果然与刘晨曦实力相当,更加不服气他一直担着“大魏第一公子”的名头了,皇帝喜欢下棋,他从小在棋艺上下的功夫最多,现在只觉胜券在握。 刘晨曦首先出棋,史甯再出一棋,随着黑白棋子渐渐布满棋盘,场内变得越来越安静,连呼吸声都可以听见,果然,两个人都是棋中高手啊。 史甯开始紧张起来,只觉刘晨曦到底是曾经打败燕国第一棋手的人,实力的确不可小觑,因而每走一步棋子都十分谨慎。 二人下子速度越来越慢,周围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按照赌约,如果史甯获胜,刘晨曦便不再是“大魏第一公子”,如此大的赌注以及激烈的赛况以及让人们忘记了时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刘晨曦握着手中的棋子犹豫不绝,最后放下手,笑道:“史公子果然棋艺了得,在下佩服。” 史甯一惊,刘晨曦这是主动认输了吗? 二人身旁的一个学士道:“现在刘公子已经陷入了史公子所设的陷阱,无论选择哪一个位置落棋,都是自投罗网。” 邻近的几个人凑近研究一番后也纷纷称是。 史甯感觉有些懵,所以,意思是,他战胜了刘晨曦,这么说,他赢得了这场赌约? 这么说,从此往后,他就是“大魏第一公子”了? 史甯看向刘晨曦,刘晨曦微微弯起唇角,朝史甯拱手道:“恭喜,从今往后,史公子就是‘大魏第一公子’了!”随后退出棋馆。 几个跟班学士围住史甯向他道贺:“恭喜、恭喜,从今往后,史公子就是名副其实的‘大魏第一公子’了!” 史甯有些愣怔:“我怎么感觉他一定也不难过?” 学士甲:“一定是为了表现出愿赌服输的风度才强颜欢笑的吧。” 学士乙:“现在您才是到家心服口服的‘大魏第一公子’。” 一夜之间,史甯三战刘晨曦,最终获胜的消息传遍整个王都。 …… 第二天,魏皇传召刘左相和刘晨曦入宫,询问道:“刘爱卿,考虑的如何了?” 刘晨曦跪下,奉上信件道:“回陛下,燕皇信中写明是要将悦公主指婚于‘大魏第一公子’,昨日微臣与史公子三战,一着不慎输了比赛,因此,这桩婚事的正主应当是史公子才对。” 魏皇有些诧异,他听说了比试的事情,当时还意外刘晨曦输给了史甯的消息,再此打开信纸,字里行间的确写的是要把悦公主指婚于“大魏第一公子”,他不是笨蛋,很快就猜到刘晨曦很有可能有意输了比赛,借由这个文字游戏脱身。 “大胆。”眼神不悦道:“你是故意输给史甯的。” 刘左相跪得更低,却没有了心慌意乱,他知道,皇帝必定会认为由史甯迎娶悦公主更容易掌控燕皇。 刘晨曦:“微臣不敢,昨日与史公子打赌只是一时口舌之争,不料史公子确实棋艺不凡,微臣输的心服口服。” 魏皇自然已经听太监禀告过比赛的细节,的确,他拿不出证据说刘晨曦是因为不想娶悦公主而放水,不过,他也没想计较,因为相较恃才傲物的刘晨曦,史甯的确更加容易掌控,无论他作为“大魏第一公子”,还是悦公主驸马,必定会更加全心全意替自己办事。 于是默认下了此事,告知皇后与史甯后颁布了赐婚的旨意。 皇后和史甯先是沉浸在得到“大魏第一公子”的喜悦中,认为总算得到了史家人应有的荣耀,再一听说赐婚的事情,一则接受赐婚代表了皇上对他第一公子身份的肯定,二则原本的婚约是个无关痛痒的人家,欢欢喜喜接受了赐婚。 …… 金婲走在街上散心,告示周围挤满了人群,她远远听到有人在议论:“这是皇帝赐婚的诏书,咱们大魏第一公子就要与燕国的悦公主联姻了。” 金婲听了心里一顿,无奈笑笑,心想,他们说的有理,她就是有三十六班技艺,也比不上人家公主呀。 碧玉、红宝一左一右挽住金婲的胳膊想要安慰她。 “小姐,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们金府什么样的美男子找不到。” 告示那边另外一个声音惋惜道:“原本还想着咱大魏哪一家的闺秀才能嫁给刘公子那样的人物,结果让燕国的悦公主截胡了,做公主的靠着皇帝老爹的靠山,还真是世家小姐们比不上的。” “不是刘公子。” “你看,诏书上明明白白写着是大魏第一公子史甯。” “此前听说史公子与刘公子比试文武,史公子胜过了刘公子,那么史公子自然就是咱们大魏国的第一公子。” 金婲等人听到这里,转而可不挤进了看告示的人群里,碧玉、红宝一路开道,三女好不容易挤到告示面前,果然,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大魏第一公子史甯”几个字。 红宝:“小姐,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碧玉:“不是刘公子,那你们是不是?” 想到这些,金婲转身跑出人群,一路跑到刘左相府,门房说人去了金府,她又一路往家跑,她跑得气喘吁吁,却一刻也不愿意停歇,只想要快些见到他。 跑回金府,门口没有看见他的声音,她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眸,难道又错过了? 这时,看门的小厮笑呵呵过来道:“小姐,刘公子在院子等你呢。” 金婲睁大眼睛,快步跑进了院子,就看到颀长的身影站立在院中,那人正笑看着自己,微风拂过,乌黑的发丝随风而动。 金婲立刻跑上前抱住刘晨曦,喘匀了几口气后问:“怎么会是史甯?” 刘晨曦托住金婲的脸颊,使她的眼睛与自己相互对视:“悦公主要嫁的是‘第一公子’,我不是第一公子了,自然不用娶她。” 金婲:“就这样?” 刘晨曦:“我现在已经不是第一公子了,这样,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金婲重重地点了几下头,想起坊间流传所说刘晨曦是如何如何惨败给了史甯,就安慰道:“放心,我喜欢的又不是你的头衔……”她还想继续安慰他,虽然比赛输了,却也让他不必被迫娶悦公主,这也算是“祸福相依”,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刘晨曦的嘴唇狠狠地堵住。 …… 数月后,悦公主嫁入魏国,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穿过王都的主干道,百姓们站在两旁观看,刘晨曦牵着金婲的手站在其中。 金婲感叹:“好热闹啊。” 身旁传来郑院士的低声:“若当初刘公子没有故意下错那一颗棋子,就应当是如今的爵爷了,不觉得可惜吗?” 刘晨曦看了一眼郑院士:“真的很可惜,只是一时的不察就掉进了史甯布下的棋局陷阱里。” “世人都以为刘公子输给了史甯失去了第一公子的称号,却不知道刘公子才是真正的胜利者。”郑院士看向刘晨曦身侧的女子,比赛当时,他分明捕捉到刘晨曦的表情,想着他如此行事必定是有缘由的,所以一直看破不说破,原来,这一位就是他的缘由,于是拱手道:“恭喜。” 刘晨曦只是笑着道了一声:“多谢。”他知道,郑学士既然发现了疑点却没有当时就提出疑议,以后也不会宣扬出去,就算宣扬出去,现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是多么不容易才败下阵来,谁会相信他没有凭证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