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执行官[快穿] 作者:煮个甜粽 文案: 三千世界中,有人受尽委屈而亡,他们的执念不散,久久停留,世界能量面临崩溃。 为了消除他们的怨念,三千管理所特意单独设了一个部门。 抢走的一切,被污蔑、遮盖的事实,总有一天会公之于众。 *无cp男主文 内容标签: 打脸 系统 快穿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柏坠 ┃ 配角:零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逆袭人生 立意: 第1章 白莲妹妹1 “该说的也都和你们说了,这一个月就是你们的考核时间,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离开,如果有后悔的,现在还可以提出来,这是你们最后一次选择弃权的机会,有人要放弃吗?” 大堂里,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的女人站在最前面,在她的对面站着十几个年轻的男人女人,这些人之中有人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也有毫无兴致低着头的人。 她的身后是一个巨型显示屏,每一排显示着排名、名字、积分,排名是按积分来算的,积分越多排名越高,这一块的排名是随机的,因为大家都是初出茅庐的小菜鸟,初始积分都是零。 没有人站出来,女人并不意外,她点了点头,“好,你们都是人群中优秀的存在,希望一个月后还能再见到你们,现在,拿着你们手中的号码牌,去找办公室吧。” 女人侧身往大门旁边站过去,大家纷纷散去去找门牌号,待人群散去,她才离去,身后挂着三千管理所牌子的大楼逐渐变得模糊。 电梯里十几个人,随着电梯越来越高,最后只剩下两人了。 站在前面的人紧紧揣着手中的门卡,身体紧绷,脸上怀着忐忑不安,另一人身子歪着靠在电梯上,百般无聊的盯着电梯上升的楼层。 “叮”。 十三楼,电梯门开了,站在前面的人又低头看了看门卡,确定是十三楼,深吸一口气,大义凌然的踏了出去。 电梯里的人看不到外面,在他踏出去的那一刻,门又缓缓关上,柏坠捂嘴打了个哈欠,碎发搭在额前,俊美的脸透着一分清冷,电梯门反射出他的身影。 一直到十八楼,电梯才再次停下,他慢悠悠的走了出去,整层楼很安静,他对照着手中的号码牌,找到了办公室。 他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办公室亮堂起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孩板着脸拿着一个盘子,站在门口的位置。 等柏坠走进来,他双手举起托盘,声音没有一丝情感:“你好,先生,初次见面,这是我为你煮的咖啡,希望你喜欢。” 柏坠脚步一顿,拿起托盘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偏了偏头,又把杯子放在了托盘上,“谢谢。” “不客气。”男孩放下托盘,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眼睛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如同一口井,望不到波澜。 这是一个机器人,负责带他们过来的人说过,每一间办公室里,都有一个助手机器人,相当于总裁身边的秘书。 柏坠坐在褐色的真皮沙发上,一双大长腿交叠,背部靠着沙发,整个人状态很轻松,男孩偏头看了他一下。 “现在或许该自我介绍一下?”柏坠挑眉问。 男孩刻板的站在原地,姿势端正,闻言说道:“好的,我叫零,零件的零,性别为男,今年八岁,至于先生,就不用自我介绍了,我这里已经输入了有关于先生的所有资料。” “零。”柏坠把这个字在嘴里过了一遍,看着身高只到他大腿根的小男孩冷着一张脸,唇角溢出一抹笑,“那我们现在开始工作吧。” 零板着小脸出现了疑惑的表情:“现在?你不用再看看你的办公室吗?” 一般人难道不都是这样的吗?至少零至少接待过的两届主人都是这样的,因为他们最后都没有成功入职,所以零被留到了现在。 柏坠轻笑,说:“不用了,反正也待不久。” 零:“好吧。” 他走到门口,按下了门口旁边一个红色的按钮,下一刻就有人敲响了门,零打开了门,一个男生局促的站在门口,轻声说:“你好,我是苏跃,你们的委托人。” “三千管理所”全名“三千世界管理事务所”,他们所负责的任务,是帮助委托人达成心愿,收取他们身上的执念亦或者怨念化为能量,送到世界当中,作为支撑世界的能量。 苏跃,是柏坠的第一个委托人。 他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家里有点小钱,母亲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现在的后妈以前是他家的保姆。父亲忙着公司里的生意,很少会有时间陪他。 后妈是他八岁时嫁进来的,还带着一个小他两岁的妹妹,妹妹后来改名为苏菁了,苏菁从小体弱,大病小病不断,苏跃性子也不跳脱,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若只是这样,苏跃不至于产生需要别人帮他实现的事情。 他一直以为苏菁单纯善良,无论在哪里,总是护着她的,她初中刚入学时,曾受过女生的排挤,于是他就常常会给她班上的女生带点好吃的,希望他们能够照顾着妹妹一点。 有男生欺负苏菁,他就算不想惹事,也从来不会含糊,为她打过不少架,还惹上了几个麻烦人物。 父亲不喜欢他打架,少不了教训他,每回都是继母帮他说话,才给他省去了几次的惩罚。 继母从小对他也不错,没和他红过一次脸,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出来倒水喝,也许后面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高二下学期,他学业紧张,父亲因为他打架的事,对他很是不喜,所以他想提高成绩来让父亲开心一点。 他写作业写到很晚,口渴出来喝水,却发现厨房亮着光,继母站在冰箱前面打电话,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就站在了原地,然后他就听到了继母嘴里的话。 那晚,父亲没有回来,继母声音不复和他说话时的慈爱,充满着小女生的娇柔之意,他一开始以为电话对面的人是父亲,感觉听到这些话有些尴尬,想躲开,却听到继母嘴里叫出了一个他很熟悉的名字-- 王启。 他父亲的好朋友,经常会来家里吃饭,神差鬼使的,他停在了原地,继续听了下去,看着年近四十的继母时不时跺脚,说着“你讨厌”,他心里拔凉拔凉的。 继母挂电话时,苏跃躲回了房间,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一方面觉得继母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一方面又无法说服自己。 他想到了她最后挂电话时两人约的酒店,便想着再确认一次,说不定是他弄错了。 那天下午,他尾随精心打扮过的女人来到酒店,在酒店下等了十分钟,没见人下来,他脸色苍白的进了酒店。 好不容易找到那间房,他纠结了许久,还带着一丝侥幸敲开了门,而事实却是,继母穿着一身白色浴袍来开门,她没有防备,一下让苏跃闯了进去,苏跃一眼就看到了床上半裸的男人,他叫了十多年的王叔叔。 继母求他不要告诉他父亲,他一口咬死说不可能,这事瞒不住的。 继母却说已经有五、六年了,他父亲都没有知道,只要他们都不说,他就不会知道的。 苏跃很震惊,没想到平时温柔的继母竟然背地里是这样的,他慌忙回到了家,晚上父亲回来,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办,继母又一个劲的用眼神恳求他不要说。 因此他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而他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苏菁居然浑身赤裸的躺在他的床上,父亲推门而入,看到了这一副场景,苏菁哭哭啼啼,告诉父亲被他威胁,她用被子挡着身子,欲言又止的说不出话。 苏跃百般解释,但父亲认定了他是这样的人,从前打架,现在还做出这种丑事,苏父很失望,让他在母亲的遗像面前跪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继母劝导才让他去休息。 经此一事,无论他说什么话,父亲都不相信,他提过继母和王启的事,父亲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光,还训斥他目无尊长,直接把他送到了学校,给他办理了住宿。 苏菁的事在学校传开了,别人看苏跃的目光都很轻蔑,他待在学校,从前得罪过的人自然就找到了机会报复,再加上苏菁的暗恋追求者,苏跃在学校的日子过得很差。 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的疏远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对他行注目礼,且对他指指点点发出哄笑。 一个月不到,苏跃在学校被人打成重伤,送到医院不治身亡。 苏跃想要一个事实,他不想连死都死的这么憋屈。 作为被委托人,柏坠自然会尽全力帮助他,弄清事情原委,零开始对他进行传输。 急救车行驶在路上,支架上浑身是血躺着的少年气息越来越弱,医生正在对他进行急救,紧紧按压住他往外喷血的伤口,却仍旧止不住他逐渐弱下来的心跳。 忽然,少年似回光返照般睁开了眼睛,呼吸也开始平稳起来。 “以免他们对你产生怀疑,我只能将你的身体恢复成受伤的最低伤害状态,我已经屏蔽了你的痛觉,你现在可以先睡一觉,等下还要进行缝合手术。”零在他的脑海中说道。 柏坠无力的躺着,看着车顶,扯了扯嘴角,在心中轻声说了句“谢谢”,疲倦感袭来,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苏跃是被人捅了四五刀失血过多死亡的,对方是一群学渣混混,本只想拿刀吓唬吓唬他,结果却被他言语激怒,拿刀捅了人之后就跑了,若不是没多久他被人发现,只怕就死在学校了。 第2章 白莲妹妹2 柏坠是被耳边的声音吵醒的,他睁开眼,眼前的事物模糊,眼皮似有千斤重,耳边还不断的有人在说着话。 “妈,怎么办,如果他知道了,知道了是我……”女生刻意压低了声音,就是为了不吵醒床上的人,却不知床上的人已经醒了过来。 另一道声音响起:“行了!别说了,我已经够烦了,你别添乱了行不行?” 柏坠又闭上了及其不舒服的眼睛,背着床站着的女生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见他还在睡着,本该安心的,可不知怎么的,心里总突突的,似乎有什么脱离了她的掌控。 “等下你爸就要过来了,你慌什么慌,又不是你捅的他。”贵妇模样的女人坐在沙发上,欣赏着手上刚做的美甲,兴致勃勃的说:“来,你过来看看我指甲做的怎么样……” 面庞清秀的少女不安的拽着衣角,无意识的咬着下唇,食指缠绕着衣服的布料,心不在焉的坐在了妇人的身旁。 两人开始扯起了别的话题,柏坠身上的伤有零的修复,没有原先那么严重,只是他脸上挨了几拳,此时两只眼睛都肿的很厉害,眼睛闭着要比睁着舒服得多。 柏坠在心中叫唤:“零,你在吗?” 零很快给了回应:“我在。” “你能帮我查出弄伤苏跃的凶器在哪吗?”柏坠问。 零:“可以。” 他现在受了伤,有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做,但是这段时间也不能浪费,那就先从杀了苏跃的凶手开始下手好了,据他所了解,那几人虽是学生,但初中留过级,早就满了十八岁了。 苏时臣十分钟后匆匆赶到,身上还穿着西装,头发凌乱,眉间深深皱起,很是不悦,对于这个儿子,这几年因为叛逆期变得越来越糟糕,他对他也越来越失望。 他和苏跃的母亲是青梅竹马,苏跃母亲生了他之后身体就变得很差,没几年就去了。 他一个大男人,又要忙工作又要照顾孩子,后来工作上实在太忙,见家中保姆师丽品行端正,对他也有几分倾慕,便娶了她,于他而言,工作总是排在家庭前面的。 接到苏跃出事的电话时,他正在开会,一一处理完工作,才开车赶来。 师丽一改之前气定神闲的模样,她站起身,担忧的说:“时臣,你来了,医生说小跃失血过多导致昏迷,小跃到现在都还没醒。” 苏时臣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柏坠,皱眉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电话里,他只知道苏跃跟人打架斗殴受了伤,具体情况却是没人和他说。 师丽满眼的自责:“我也还没查清楚,都怪我,是我平时对小跃太不上心了,连他最近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苏菁苍白着脸站在妈妈身旁,亦是一脸的忧容,苏时臣想起前段时间苏跃这混小子做的事,自觉对不起苏菁,现在还让她在病房里看见苏跃,只怕是一种折磨吧。 苏时臣:“菁菁,你先回去写作业吧。” 苏菁满脸仓皇的抬头,呐呐道:“爸,我还是在这里等哥哥醒来吧。” 她现在心底很乱,只想留在这里看看苏跃醒来后会怎么办。毕竟苏跃伤成这样,里面也有她的手笔,虽说她一开始没想过会变成这样的。 师丽拉着苏菁手,柔声说:“好了,你爸让你回去就先回去吧,别逞强,你哥醒来说不定得到什么时候去了,知道吗?” 最后苏菁还是走了,她性子柔弱,太坚持反而会让苏时臣对她怀疑。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看来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柏坠睁开了肿成眯眯眼的眼睛,哑着声音叫到:“我要喝水……” 听见这道孱弱的声音,师丽第一时间来到了床边,满脸心疼的说:“小跃,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啊?” 伤成这样能舒服就怪了,虽然零帮他屏蔽了痛觉,但他还能明确的感觉到身上的伤口,柏坠有气无力的说:“我要喝水。” “好,好,阿姨去给你倒水喝。”师丽匆忙走开。 在苏家,苏菁叫苏时臣爸,但苏跃叫师丽都是叫阿姨,以前她做保姆的时候叫师阿姨,后来也一直改不过来。 病房没水了,师丽去外面给苏跃倒水去了,苏时臣脸色阴沉的站在床边,他长得本就严肃,沉下脸来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说说你这次又干了什么好事?”苏时臣拉过旁边的一条凳子坐下。 他第一时间不是关心儿子的伤,而是事情的始末,柏坠的脸惨不忍睹,他连扯一扯嘴角的动作都做的有些艰难。 他也不辩解,只说:“爸,我要报警。” “你说什么?”苏时臣一副你在搞笑的表情。 他私心里是认为这次肯定是儿子挑事,从小到大,苏跃就没让他省心过,更何况有师丽一直在他耳旁吹枕边风,他对苏跃的印象更是差透了。 原本的苏跃性子内向,也不怎么和苏时臣打交道,他永远有忙不完的工作,苏跃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都还没有和师丽在一起时间多。 “他们想抢我的钱,我不给,他们就拿刀威胁我……”柏坠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苏时臣竟从那青紫的脸上看出了几分可怜的滋味。 和苏时臣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人说话,就得示弱他才听得进去,否则你强他越强,柏坠现在的身体可经不起折腾,他对自己目前弱者的形象十分适应。 师丽端着水杯进了病房,却发现病房的气息非常的和谐,苏时臣坐在沙发上拿着电脑处理工作,脸上没有发怒的痕迹,她脚步微微一顿。 本还以为这次两人也会吵的不可开交,或者说苏时臣单方面的对着苏跃吵,苏跃则低头一言不发。 这样的画面在苏家时常发生,她出去倒水就是为了给苏时臣发挥的空间,到时候她再出来劝解,没想到却…… 师丽关上病房门,露出慈爱的笑容:“小跃,来,喝口水吧。” 柏坠确实口渴了,他手肘支起上半身,一口气喝了半杯水。 警察半个小时后来到了他的病房,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对着苏时臣和师丽出示了证件证明,师丽头一回感到茫然。 不是说这事被学校压下了吗?怎么还找到病房来了? “你好,我们接到苏先生的报警,说是有人恶意行凶,前来了解情况。” 师丽转头去看苏时臣,苏时臣点了点头,“是我,进来吧。” 苏时臣把苏跃告诉他的和两位警官说了一遍,大意就是三个混混学渣,在学校里横行霸道,对苏跃进行勒索,身上还携带着危险物品。 警官问苏跃:“这位小同学,你认识他们吗?知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苏跃靠在床头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们在学校很出名,很多人都被他们欺负过,带头的是高三三班的谢运,还有两个是高三二班的李楠和李柱,他们刺伤我之后就跑了,朦胧中我有看到他们好像把刀扔进了前面的小荷塘里面。” 那一带是没有监控的,要指证他们的话只能靠那把刀了,苏跃那时候已经昏迷过去,当然不可能看到他们扔凶器的地方,这些都是零告诉他的。 警官把他说的详细记录下来,关上小本子,道:“好的,我们知道了,小同学你好好休息,之后可能还有需要你配合的地方。” 送走了两位警官,病房一下安静下来,苏时臣接了个电话,也离开了,只剩下师丽照顾苏跃。 柏坠不想被人这么盯着,主动说道:“阿姨,我有些困了,你先回去吧。” 师丽迟疑了一下,点头答应了:“那好吧,你好好睡一觉,师姨就不打扰你了。” 柏坠躺下闭上了眼,师丽和蔼的笑容渐渐收拢,她盯着柏坠的脸看了三秒,转身出了病房,她心底有事想问他,只不过目前不是好时机。 警方动作很快,下午离开了病房就径直去了学校,那三人都是寄宿生,知道班级姓名,很轻易便找到了人。 这三人都有前科,抢劫、偷盗,领头的还进过少管所,对于柏坠的话他们已经信了七八分,找到三人时,他们正窝在宿舍抽着烟打游戏,实在不像是个学生。 他们被作为协助调查的对象带走,有不少人都看到了,一时间学校议论纷纷。 “他们是不是犯事?” “不知道哎,后操场的小池塘好像被拉了警戒线,会不会和他们有关啊?” “……他们前些天还抢了我同桌的钱呢,最好是别回来了。” “唉唉唉,最新消息,听说今天早上有人被捅了几刀送去了医院,你们说会不会和他们有关。” “对啊,我今天早上去吃饭的时候还看到了救护车。” …… 看到的人将消息一传递,知道的人越来越多,看戏的占一半,还有一半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 他们仗着自己年龄大,在学校待的时间久,欺负过的人可不少。三人为虎作伥,看不惯他们的人多了去了,在学校,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这些浸在学习中的心脏激动起来,传言传遍了各个角落。 第3章 白莲妹妹3 “说吧,这是不是你们的?”警官把装在密封袋里沾着泥的西瓜刀扔到他们面前。 谢运看到这把刀,瞳孔猛然一缩,赶紧垂下头说:“我……不是我的,我不知道。” 坐在他身旁的两人已经抖成了一个筛子,手心冒着凉汗,这刀子是谢运带在身上的,但他们也是帮凶。 几人还不会掩饰心慌,他们只知道苏跃被救护车带走了,有没有死不知道,但看他的样子,只怕不死也残。 “不知道?我看你们是不想说吧。”警官双手撑在桌子上,给本就紧张的三人又添上了一份压力。 胆小怕事的李柱额角流下一滴冷汗,别看他平时在学校那么横,全然是仗着别人的势,从小到大,这还是他第一次进警局,没一会他就扛不住了,全都说了出来。 “叔,这刀是谢运的,和我没关系,和我没有关系啊,人也是他捅的,都是他做的,我就站在一边说了几句话。” 谢运转过头,瞪着眼睛看着他,不敢相信就被这么出卖了。 真是蠢货! 他咬咬牙,说:“你放屁!这刀明明是你给我的!” 每次搞事情,就数李柱的鬼点子最多,刀是他说买来吓一吓苏跃的,还说就想看看苏跃被吓到痛哭流涕的模样,这会倒好,推的干干净净。 警官扯出凳子坐下:“所以你是承认了他说的话了?” ………… 病房白色的窗帘被风轻轻吹起一个角,柏坠从厕所出来,五天过去了,他的脸消肿了,眼角还余留一抹淡淡青色痕迹。 苏时臣找了律师起诉谢运三人,没有再来看过他,柏坠倒不是很介意,倒是师丽往医院跑的很勤快,每次来都带了补汤,旁敲侧击想问他关于她的那些烂事。 柏坠汤照喝不误,至于她的事他只管装糊涂,让她自己先先急会。 这天中午,师丽带着保温壶推开病房的门,这次带来的是乌鸡汤,她打开盖子的那一刻,房内飘香四溢。 她以前是做保姆的,嫁给苏时臣之后也一直在家里做饭,手艺自是不错的。这几天柏坠的态度让她很心焦,以前的苏跃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每当她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后半部分苏跃都会自行补上。 而这次出了事后,也不知道是孩子傻了还是装傻,次次装傻充愣,这样的苏跃让师丽感到仿佛有一把勾子勾着她的心尖,不上不下的,梗的难受。 “跃跃,你快尝尝好不好喝。”师丽乘了一碗汤水出来,在碗里放了一个勺子递给他。 柏坠接过,慢吞吞的喝了一口,抿着嘴带着笑意点了点头,“很好喝。” “你喜欢就好。”师丽笑着点头,双手搭在大腿上,拇指和食指不断的揉搓着裙子,“小跃,你放心,你那三个同学,你爸会让他们得到教训的。” 柏坠低头喝汤,低声回应了一下:“嗯。” 这点他还是相信的,苏时臣虽然没有太多的家庭亲情概念,但儿子受了欺负也不可能撒手不管,而且那三人均已成年,受到惩罚不过是早晚时间的问题罢了。 师丽摸不准他的态度,他有时看起来像是忘了她的事一样,有时又仿佛随时准备揭发她,虽说苏时臣不大可能相信他,但他于她而言仍旧是一个炸弹。 “你这伤……过几天也能出院了吧。” 他被送进来时是重伤,结果没几天伤口就开始愈合了,连医生都说他愈合能力好。 师丽说的没错,在这几天之后,柏坠就能出院了,只是平时动作要注意不要拉扯到伤口,医生让他半个月后来医院拆线。 一直到这一天,他都没有在病房里见到苏菁,也许是苏时臣不让她来,也有可能是她心虚不敢来。 柏坠刚送来时,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十处左右,较为严重的是腹部三刀,有一刀戳破了肠子,因为有着零帮着他修复身体,才能恢复的这么快。 “我要去学校了。”柏坠看着车窗外一幕幕掠过的景色,轻声呢喃。 今天是他出院的日子,明天是星期一,就要上学了,高二的课程安排的还是比较紧凑的,若是苏跃本人几天没去学校,知识点定是要落下不少的。 柏坠全然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他向来信仰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句话。 零冷淡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不用担心,考试我会帮你的。” “哦?”柏坠光是听到这声音,脑中自然的浮现出了西装小男孩板着一张脸的姿态,他问,“怎么帮?帮我作弊吗?” 零:“……帮你复习功课。” 柏坠扯出一丝冷笑:“……”呵,我可谢谢你了。 没想到一聊还给自己聊出了一个家教。 他突然有点好奇:“你们系统都是一个模子的吗?” 零过了三秒才回答他,声音中还带着点小羞涩:“不是的,其他ai都没有我可爱。” 柏坠:“哦,那你们审美还挺独特的。” 一张小冰块脸,说话做事都透着冷漠无情的气息,居然是局里最可爱的ai。 黑色的车停在了别墅门口,坐在副驾驶的妇人转头和他说:“小跃,到家了,今天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可要好好庆祝一下。” 柏坠垂眸回答:“我都行。” 司机下车帮忙搬行李去了,车内只有他们二人,师丽转身背靠着车座上,明晃晃的太阳挂在正上空,透过前窗照射进车内,她抬手挡了挡。 过了半响,她开口道:“苏跃,我嫁给你爸差不多十年了,你从小就是我在照顾,你知道的,你爸他总不回家,我对你什么态度你也清楚,从小,菁菁没有的,你都有,菁菁总是让着你、捧着你的,我也没有一次对你说过重话,你就看在我养育你这么多年的情义上,放过我这一次,好不好?” 车内开着空调,倒不是很热,师丽无形中在给柏坠施压,这些话拨开来看的意思,就是说她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若还有点良心,就把那件事拦在肚子里。 在医院时还是浅显的试探,现在他要回家了,师丽就坐不住了,她了解苏跃的性子,内向沉默,不爱说话,脑子里一根筋,走路喜欢低着头。 她只要给他一些暗示,他就总能按照她给的路线走。 捉奸的事如果不是发生的急,苏跃没给她想法子的时间,她也不会豁出自己的女儿去牵制他,但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对的,不然她哪还有这么舒坦的日子过。 “师阿姨,”长时间不开口,柏坠声音有点沙哑,“不是我不放过你,是你自己不放过自己。” 她花着苏家的钱,养着苏家的儿子,对他来说毫无压力,自从做了苏太太,她在家最多也不过做做饭,但她却妄想用这些“恩情”来给他压力。 师丽看似人畜无害,一旦损害到她的利益,她便会变得不择手段。 柏坠说完这句话,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师丽放下挡着阳光的手,在空无一人的车内发出一声冷笑。 小东西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思想了。 苏家小有家产,家里经营着一家小公司,别墅前面有一片绿色的草坪,房子周围围着一圈花坛,苏菁拿着喷壶正在给花浇水。 “正中午浇水,花容易死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苏菁手一颤,喷壶自她手中滑落,在地上滚了一个圈,喷壶里的水四处飞溅,苏菁的白裙子边上湿了一块。 柏坠捡起喷壶,放在了花坛上,无辜的问:“吓到你了?” 苏菁眨眨眼,摇头摆脑,配上她清秀带点柔弱的面孔,分外可爱,“没……没有。” 柏坠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刚回来,有点累了,我先上去休息了。” 苏菁乖巧的点头:“好。” 一句话不多问,一句话不多说。 柏坠从她身侧走过。 从大门到花坛的距离不过五十米,车子停在门前,他们关车门搬行李的动静可不小,苏菁要么在想别的事情没注意,否则她除了耳聋怎么都能听到。 烈日当头,大中午的给花浇水,是特意站在门口迎接他还是在刷存在感呢。 不过不管是哪一个,都能看出来,她心底不安,行为才和平时有所违和。 晚上苏时臣回来了,师丽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柏坠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睡了一下午,脑袋还昏昏沉沉的,没什么食欲。 他放下了碗筷,苏时臣也放下了筷子,他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摘下了工作时戴的金边眼镜,说:“明天去学校,考虑到你的伤,下午和以前一样回家,知道了吗?” 他一发话,餐桌上暂时的没人去夹菜了,苏菁垂头不语,握着筷子的手上下摩擦,柏坠没有立马的回话,餐桌陷入一股古怪的气氛当中。 师丽打破安静:“对,对,小跃,明天你和菁菁一起回来吧,菁菁也能照顾着一点,菁菁,听到了没有?” 苏菁低头低声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苏时臣只是通知柏坠一声,他回不回答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按照他说的去做,在这个家里,苏时臣对待他们的态度,和对待他公司下属的态度大同小异,做惯了上位者,不喜欢别人违抗他的话。 柏坠笑着说:“菁菁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 第4章 白莲妹妹4 第二天早晨,柏坠穿上头天晚上准备好的校服,洗漱过后下楼吃早餐,车子停靠在大门外。 苏菁吃好了坐在一旁等他,柏坠花了六分钟吃完了早餐,拿上书包同她往外走去。 学校距别墅的地方不远,十分钟便到达了目的地,苏菁在读初二,在校门口两人就分开了,柏坠按照零给的指示,前往苏跃的班级。 高中部和初中部位于学校的一左一右,两边都有一个楼梯,上了楼梯后是一条水泥道路,道路两边有白色瓷砖的花坛,学生下课没事就喜欢坐在花坛上聊天玩耍,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棵树,一条路阴凉阴凉的。 路过的第一栋楼是实验楼,往后的一栋楼才是教学楼,长长的走道站着零星几个看风景的学生。 柏坠上了第三楼,找到挂着“高二(2)班”字样牌子的教室,走廊上两个女生趴在阳台上,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兴奋的在高声谈论着话题。 柏坠左拐进了教室,径直走向了自己的位置,桌上乱糟糟的一堆书,卷子卷成团掉在桌角,他捡起来一看,卷面字迹飘逸,一个红红的67写在卷子正上方。 这是一张化学试卷,柏坠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嗯不错,还及格了。 他的位置靠后排,身后还有两个位置,他的位置空间被挤压的很窄,都被前后两人给占去了,他把桌子往前面移了移,再把身后那人的桌子往后面移了移,对齐他那一排的桌子。 柏坠弯腰扶起东倒西歪的凳子,上面有好几个鞋印子,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包湿巾纸把凳面擦干净。 班上的位置都是两人排的,他的同桌似乎也遭受到了波及,凳子倒在了桌子底下,桌子还算整洁,柏坠顺手帮忙把凳子扶了起来。 他慢条斯理的清理着桌上的书本,偶尔书本里还夹杂着一些零食袋子或者碎了的薯片,不动的时候还好,一清理起来,各种味道就从他这散发出来。 班上好几个同学转头看他,柏坠似无所察觉,耐心的清理完垃圾扔进垃圾桶里。 恰巧这时,他的前桌来了,坐在位置上往后一靠,他刚垒齐的书噼里叭啦全掉在了地上,而前桌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柏坠跨过地上的书,走到前面,前桌正在抱着书包玩手机,柏坠温声道:“请你把书捡起来。” 前桌依旧低头玩手机,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班上好几个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暗搓搓的看了过来,班上说话的音量一下低了很多。 柏坠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我的书捡起来。” 前桌满脸不耐的抬起头,一脸的青春痘暴露在柏坠的视线中,他皱着眉头,极其不耐烦的说:“书掉了自己不知道捡吗?你没手啊!” 柏坠毫不畏惧的直视他的眼睛:“是你撞掉的。” “那又怎么样啊!”痘痘男一下提高了声音,把手机“啪”的一下盖在了桌上,站了起来,“谁看到了?啊?谁看到了?你问问看。” 柏坠转头扫了教室一圈,毫不意外,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他默默的盯着痘痘男看了三秒,一把夺过他的书包,书包的拉链是开的,他直接倒过来抖了抖,东西落了一地。 痘痘男惊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各种封面艳丽的书本掉在地上,柏坠把书包一甩扔到他桌上,痘痘男暴起,揪住他的衣领:“你找死!” 班上的人都禁了声,离得近的护住自己的桌子,生怕受到了波及,柏坠单手掰开了他的手,轻轻一推,痘痘男摔回了座位上。 柏坠抚了抚衣领,挑眉道:“自己捡。” 痘痘男脸色很阴沉,他捏着发麻的手,狠狠的说:“你给我等着。” 他站起来,本想离开教室,但看着满地丰富多彩的图画,脸上色彩变了又变,活像一个调色盘,最后满脸通红羞愤的去捡地上的书。 教室里也安静的很,大家相互对视一眼,默契的低头翻书看。 “我……我是迟到了吗?”弱弱的女声在门口响起,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又看了看挂在黑板正上方的时钟。 没错啊。 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女生低头朝她招了招手,让她先别进来,她误以为是让她进来,迟疑的踏进了教室,感受到了今天的不同寻常。 柏坠把十几本书叠的整整齐齐搬到桌子上,女生看到他嘴角小幅度的上扬,抬手朝他挥了挥,用气音说:“苏跃,你身体好啦?” 柏坠看了过去,她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一头黑色短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一双眼睛黑不溜秋的。 “砰”,痘痘男捡完书直起身,把书包摔在桌上,坐在位置上开始玩手机。 女生被他吓了一跳,肩膀耸了耸,而后撇了撇嘴,坐在了柏坠身旁的位置上。 柏坠之前瞥了一眼同桌的书,知道同桌叫蒋兆,还以为是个男生,他不确定的喊了一句:“蒋兆?” 低头从书包里拿东西出来的女生抬起头:“嗯?怎么了?” “你笔记可以借我看一下吗?”柏坠顺其自然的接了下一句。 蒋兆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本子递给他,“哝,不过我字挺难认的。” 柏坠接过:“没事。” 目前来看,同桌对他并没有恶意。 见没有打起来,班上的人有些庆幸又有些失望,慢慢的,又有人开始聊天,一个传染一个,很快教室又重新交头接耳起来。 “唉唉唉,苏跃好牛逼啊,你刚刚看到没有。” “看到了看到了,我也在这教室的好吧,他居然敢和陈强对着干,不知道陈强有很多‘大哥’吗?” “切,老早看不惯他了,长的丑还总喜欢去招惹女孩子。” “上次那谁好像还被他袭胸了,真恶心。” “哎,不知道这种人渣什么时候能够滚出我们班。” 他们虽听说过苏跃和他妹妹的事,但毕竟受害的对象不是自己,相对比起来,他们更讨厌陈强。 一上午的时间,柏坠埋头苦干,有着昨晚零帮他打了一晚上的基础,他勉强跟上了进度。 其实做完这个任务他就会脱离世界,用不着这么刻苦的学习,但柏坠本人更喜欢把事情做的完美一点。 学生时代该做的就是学习,虽说成绩和他往后的人生不相干。苏跃之前便一直想用成绩去博得苏时臣的注意,然而还没做到就死了。 师丽曾无数次拿着苏菁和苏跃的成绩单隐晦的比较,假惺惺的安慰苏跃成绩不重要,许是各方面的打压能令她感到快感,不过柏坠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中午吃饭时间,一下课同学都跑没影了,教室里只剩下柏坠还坐在位置上,他的笔在草稿纸上画出一个图,演算了几分钟填下一个答案。 “对吗?”他在心中问零。 零只一秒就给出了答案:“对的,没错。” 柏坠抬起头,班上空荡荡的,他合上书本,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手腕,拿起抽屉里的饭卡,“吃饭去咯。” 零:“门口有人接近,你小心一点。” 柏坠动作一顿,零还没无聊到来人了都要和他说,那么只能说明这些人是冲他来的了,柏坠勾唇一笑,“让我猜一猜是谁,是那好妹妹的追求者?我好像没有惹她,那……我的前桌?” 他刚在心中说完这句话,门口就出现了痘痘男的身影,柏坠吹了声口哨,在心中得意洋洋的和零说:“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零:“……我觉得我们应该商量一下怎么办。” 他的口哨声是吹出来了,惹恼了痘痘男,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他一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个人,这四人的校服穿的歪歪扭扭,有人手上还有纹身,一脸凶相,一看就不是这学校的人。 “强子,就他?”开口的人嘴上叼着根烟,看向柏坠是满脸的不屑。 痘痘男本名陈强,他恨恨的说:“光哥,你别看他瘦瘦小小的,他力气大的很,我听说他肚子上缝了针还没好,等会咱们就照他肚子打就好!” 柏坠:“……” 在他面前说怎么处置他,他不要尊严的吗! 光哥嗤笑一声,“就这么个人还得叫我来解决,你们俩上。” 他挥挥手,身后两人立刻上前,这些人看着块头大,还挺能唬人。 “等一下。”柏坠往后跳过了两个桌,笑嘻嘻的说,“别这么粗鲁嘛,这里可是学校,出了事你觉得学校会不管吗?” 光哥有所停顿,确实,在学校教训人是麻烦了点,他对着柏坠扬了扬头,“那你说,这事怎么解决?我罩的人,可不是你随便能惹的。” 若不给他一点教训,他这个当老大的以后还怎么立足。 “要不……”柏坠故作犹疑,“今天放学,旁边那条小巷子见怎么样?” 光哥想了想,看了他半响,嗤笑道:“呵,以为带点人我们就会怕你?好,放学就放学,我们等着你,你要不来,有你好看。” 柏坠假笑两声,格外真诚的说:“去,我肯定去。” “光哥……”陈强还想再争取一下,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不甘的闭上了嘴,随着他们离开了教室。 零对柏坠的举止也有些疑惑:“这是……缓兵之计?” 柏坠:“不错嘛,还知道缓兵之计。” 零不理会他的调笑,只问:“你放学真的要去吗?” 去也是惨,不去也是惨,似乎怎么做都是惨。 柏坠眨眨眼:“去啊,为什么不去……不说这个了,饿死了都,我要去吃饭了。” 少年如同出笼的鸟儿,欢快的翱翔在去往食堂的路上。 第5章 白莲妹妹5 下午第一节 自习课,讲台上没人坐镇,下面一群人窃窃私语,教室里始终萦绕着一股嗡嗡嗡的氛围。 柏坠低头刷题,右手被人用笔戳了戳,他转过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蒋兆一副八卦的表情看着他,“苏跃,大家都说是谢运他们拿刀把你……是不是真的啊?” 蒋兆又好奇又怕伤害到同桌幼小的心灵,憋了一上午愣是没憋住问了出来,她眨巴着求知的眼睛,柏坠都没好意思拒绝回答,他点点头。 “哇,他们怎么这么恶毒。”蒋兆吐槽,心道还好小同桌没什么事,“那他们呢?他们哪去了?” 自那天谢运几人被带走后,谣言在学校传了几天,热度冷却下来后就很少有人关注这件事了。 柏坠默了一下,摇头说:“我不太清楚,不过应该会坐牢吧。” 他回想了一下结果,似乎也没有人告诉他这件事的进度,这模样落在蒋兆的眼里,就是在伤心难过啊,可别留下了阴影,她张了张嘴想说几句安慰的话来,却有另一道声音抢了先。 “苏跃。” 蒋兆听到这声音,直接立起了书挡脸,教室似消了音,霎时间安静了下来,柏坠抬眼看去,门口站着一个有些年纪的女人,穿着一身黑,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下巴微抬,透露着稍许不屑。 “出来一下。”她的声音冷冰冰的,宛如一条毒蛇,说完这句话,她又扫了教室一圈,“都给我好好自习,让我捉到有谁讲小话,咱们就操场见。” 蒋兆用书挡住正脸,侧过头对柏坠做了一个保重的动作。 这是他们的班主任,走路带风的小杨女士。柏坠起身跟着她出去了,走廊往左最后一间是办公室,小杨女士领着他进去。 办公室内每张桌子上都堆着一叠厚厚的书,里面平时一般都会有老师在,今天只有两个男人坐在一旁的红色长椅上,见他们进来了冲着小杨女士点了点头。 柏坠看着他们的脸觉得眼熟,隔了几秒想起来这是之前来他病房的那两个警官,两人都穿着便服,没了象征的服饰,一下还认不出来。 他双手在腹部拘束的握着,面露无措问:“两位警官,是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个警官温和的笑道:“别紧张小同学,我们这次来是问你一点事,上次碍着你的伤,也没仔细的问过,听说你出院了这才过来。” “好的好的,我一定配合。”柏坠点头如捣蒜。 他们惯例询问了柏坠一些问题,本该是让柏坠去警局录口供的,只是苏时臣不肯让柏坠耽误上课时间,无奈之下他们才来了学校。 小杨女士在一旁批改试卷,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低声说话的声音。 半个小时过去,下课铃声响起了,他们起身要离开了,柏坠欲言又止的跟在他们身后,目送他们下楼梯,眼巴巴呢眼神让人不容忽视。 他们停下来,“还有什么事吗?” 柏坠犹豫的点了下头,跟着两人下了楼,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他颤抖着声音说:“我……我被人威胁了。” 警官互相对视一眼,神情严肃起来,“你好好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柏坠本是想自己解决掉陈强的事的,打起来伤口是必定会裂的,但是拼一把他有七成把握能赢,全看这身体素质怎么样。 他没想到下午会有警官过来,这可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他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他“不小心”弄掉了班上陈强同学的东西,陈强就威胁他让他下午放学去学校旁边的小巷子,他不去就完了。 柏坠摆出无奈、害怕、委屈的表情,两位警官倒是有点可怜他,伤养好没两天,才会学校又遇到这种事。 “你别担心,放学我们会过来的人,如果属实,我们会好好教育一下他们的。” 都是未成年的孩子,未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顶多也就写个检讨就过去了,校园凌霸这种事在哪里都有,他们也没办法从根本上解决。 “这样,我给你留一个手机号,以后要是有这样的事,你就打我的电话吧。” 没想到还能意外收获一个手机号,柏坠自然不会拒绝。 太阳快要落山了,西边的一片都被照印得红彤彤的,放学的铃声响遍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昏昏欲睡的学生一下就来了精神气,都自觉的开始清东西,就等老师一声令下了。 讲台上的老师看到这一幕无可奈何,匆匆讲完最后一题,把粉笔扔进粉笔盒里,高声道:“下课。” “唔!!!” “哦哦哦!!回家了!” 不知道谁起的头,教室一下被炸翻了天,有人拿起书包争分夺秒的往外赶,寄宿的同学兴奋就减半了,他们晚上还要上晚自习。走廊上闹哄哄的,其他班级也没法听课了。 柏坠前桌的陈强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跟他无声做了个口型--等着,柏坠冲他笑了一下,亦是意味深长。 班上的人都走光了,柏坠收拾好东西,往外走去,门口两个男人靠着阳台的护栏在等他,三人一起往校门口走去。 林荫小道,一阵凉凉的微风吹来,三米宽的巷子口,几人抽着烟蹲在地上,这处的空气云雾缭绕,很是呛人。 远远的,陈强看到了三个身影,不禁松了口气,没跑就好。 “光哥,光哥,人来了。”他转头唤了两声。 “来了?”光哥把烟摁在墙上摁灭了,烟蒂扔在地上,墙上留下一个黑黑的印子,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剩下的三个兄弟都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柏坠也看到了他们,他的脚步不自觉的放慢下来,身后的警官察觉到了,问他:“就是那一群人?” “嗯。”柏坠低声应了。 警官眯起眼睛,那几个身影倒是有点似曾相识,不过他们平时见的人太多了,他想了一会也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两方人靠近了,陈强他们从巷子里走出来,身后有人撑腰,陈强这回可硬气多了,他率先走到柏坠面前,柏坠止住了脚步,他推了一把柏坠。 “牛啊,你再牛啊,以为带了两个人我们就不敢动你了是不是?” 柏坠肩膀耸动,瑟瑟发抖,小声的反驳:“不……不是的。” “呦嚯。”陈强瞬间乐了,在教室那么硬气,出来了还不是认怂,他拉着柏坠的衣领,“要不,你叫声爸爸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就这点杀伤力?柏坠唇角隐晦的勾起,低头悄声说:“要不,你叫声爷爷我就和你打怎么样?” 他和陈强靠的近,身后的人和光哥那一趴人都没有听到这句话。 陈强脸上笑容骤然收起,他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掐住柏坠的脸,阴沉的问:“你说什么?” “我……我说不要!”柏坠的脸被他掐着,嘴里的话有些含糊不清,但也能让人听明白,他的手掐住陈强的手腕,看似是在挣扎。 陈强皱了皱眉,倒吸一口气,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可是为了面子,又不能放手,只是手上力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警官上前拍掉陈强的手,严声呵斥:“你干什么!” 看来现在的学生真的是越来越没有个学生样了,另一位警官将柏坠护在身后。 他一动,陈强身后的人也围了上来,都是撑腰的,他们怎么可能服输呢。 近距离看着那张脸,这位警官终于想起了在哪里看到过这张脸,“章光光,是你!” 章光光一下顿住了,道上混的人都叫他光哥,很少有人知道他全名,他的前科不少,之前什么混事都做过。 他警惕的看着警官,“你是什么人?” 警官冷声一笑,“想不到你不学好,又来干这些捉鸡摸狗的事,”他说着从胸口掏出一个小本打开,“警察,寻衅滋事,跟我走一趟吧。” 这变故发生的太快,小弟们目瞪口呆,特别是陈强,心中诧异,怎么苏跃带来两人,竟转身一变成了警察。 没有人做无畏的反抗,他们都在这两位警察面前露过脸了,还是在他俩面前亲自恐吓人家一个小朋友,这时候跑也是白跑。 陈强一行人被带走了,柏坠朝他们挥手作别,开心的奔往自家的车去了。 车子停在校门不远处的停车位,柏坠找到车牌号,拉开车门,苏菁已经坐在里面了,见他进来往里面挪了挪。 苏菁撑着座位纤细的手腕上有一个明显的青紫痕迹,柏坠一眼就看到了,他问:“那是怎么回事?” 苏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后知后觉的用另一只手捂住手腕,低垂着头,露出一节白嫩的脖颈,她轻声细语道:“没事,不小心撞到桌子了。” 她既然表现出不想说的意思,柏坠当然不会强人所难,他上了车关上车门,司机发动车辆去往回家的路。 苏菁不说话,柏坠身体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车内气氛仿佛凝结了一般,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看到苏菁捏着衣角咬唇,极为不自在的样子,无声叹息摇头。 也不知道苏先生是怎么想的,发生了那种事情还让继女和自家儿子待在一个空间内。 第6章 白莲妹妹6 第二天陈强照常来了学校,只是脸色不大好,阴沉沉的,身上仿佛飘着一层无形的冷风,坐在他身后的柏坠感受是直观的,但他并不在意,陈强的情绪,还影响不到他。 柏坠白天坐在教室里上课,晚上梦里零在给他补课,一进入到睡梦中,面前的场景就变了,一片亮丽白色的风景内摆放着一张书桌,书桌旁堆积这一坐小山似的教科书。 每天睡觉不是休息,是新一轮折磨的开始,小桌的旁边总有一个板着脸穿着黑西装的小男孩坐在那,一脸冷漠的帮他讲解知识点,一度让他很头疼。 他是有基础的,只是有些东西过得太久忘了而已,如今捡起来也不算难,也亏得苏跃学的是理科,如果是文科,光要背的东西都能让柏坠愁秃头发了。 柏坠脑子转的快,白天晚上加起来赶工,两个星期就跟上了进度,恰巧赶上了他第一回 的月考。 考场上,柏坠写完了最后一张试卷,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确定没有要改的了,他把试卷叠起来放在桌上,然后趴在了试卷上。 监考的就是他们班主任小杨,看到他的这样子,小杨瞥了一眼,也不说他,继续监考考场。 十五分钟后就到了时间,最后一个同学收试卷,待收齐试卷,小杨检查了一下,把试卷放进文件袋中就离开了教室。 这是最后一场,考完大家就可以离开学校了,明天正好是周六,同学们情绪都很高昂,有人已经在约朋友一起出去玩了。 “唉,这次月考要还是没考好,我手机就要被我妈没收了。” “怕啥,还有两天才公布成绩呢。” “哎,小刘,你考的怎么样啊?” “不太好,数字后面有几题我都没有做,这次的试卷好难啊。” …… 柏坠收好东西,整装待发,也没人来过问他考的怎么样,在班上他就宛若一个透明人,因为他前桌的存在,连讨厌他的人心中都有分个排名,毫无疑问,陈强当属第一。 这些天柏坠沉醉学习,陈强竟也没有找他麻烦,这两天更是心不在焉的。 “你想干嘛!”教室门口忽然穿出一声大吼,教室里声音逐渐小了下来,大家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往门口看去。 “你想干嘛,你以为你很牛逼啊,不就是仗着别人的给你撑腰吗?”另一道声音如是说到。 “你他妈!”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门口的人打了起来,这时候大家反应过来了,立马有人上去拉架。 从人群中,柏坠看到了里面的两个主角,一个是陈强,还有一个也是他们班的男生,叫什么他不记得了,班上除了他同桌和陈强,就没有他记得的名字。 一样是起冲突,不知名的男生人缘显然要比苏跃好太多了,班上帮着他的人还挺多。 许是这边动静太大,办公室里的小杨女士被吸引了过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都围在这里干嘛呢!” 听到班主任的声音,两人稍微冷静了一点,再加上有同学拉架,便停下了动作。 人群散开了一点,让小杨女士走进来,她扫了一圈,视线定在被拉着的两人身上,看到陈强皱了皱眉,转而问不知名男同学:“袁齐,怎么回事?” 叫袁齐的男同学喘着粗气别过脸不说话,小杨女士一指他们俩:“你们跟我过来,其他同学该回家的回家,该去吃饭的吃饭,不想回家就留在这里上晚自习。” 她一声令下,这下没人敢留下了,人群一下散开了,柏坠这才得以出门。 晚上师丽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不是为了他们今天月考结束,而是因为很少回来的苏时臣,以肉眼可见的,师丽心情雀跃不已,殷勤的给苏时臣布菜。 苏时臣有一个星期没回来了,打柏坠过来后,师丽一直很老实,没有再和苏时臣的朋友王启有联系,也不知是真的断了还是暂时的。 苏时臣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口中,嚼了几口咽了下去,侧头对师丽道:“明天下午四点有个宴会,到时候你陪我去吧。” 师丽非常惊喜:“我去?” 苏时臣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桌上的两个小朋友,说:“苏菁和苏跃也跟着去看一看,多结交一些朋友。” “好,我记下了。”师丽笑着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去酒柜拿了一瓶红酒出来,“挺久没喝了,今晚喝一点。” 事实上,她早知道了这宴会的事,今晚本就是想试探一下苏时臣的口风,没想到她还没提,苏时臣就主动说了。 柏坠在心中询问零这次宴会具体的事,他一般在学校,这些信息自然是传不到他耳朵里的,向零打听也省了很多事。 零给他讲解:“这是上流社会的一个公子哥生日办的宴会,娱乐性质,不过去的话倒是可以接触到不少商业人士,因为是小辈生日,一般家里有小辈的也会带过去热闹热闹。” 柏坠低头稍思索了一番,就明白了师丽为什么这么激动了,差不多应该是在为她女儿的未来做打算了。 苏家只能算是踏进了上流社会的边缘,但如果苏菁争点气,结交几个上流社会的小姐少爷,不仅给苏家带来利益,也能让她在这个家庭的位置更加稳固。 不过……柏坠抬眼瞅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少女,苏菁长的眉清目秀,因着身体不好的原因,身形一直很纤细,给人一种骨感美,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苏菁才十五岁,师丽这个当母亲的似乎有些操之过急了。 “苏跃。”沉稳中夹杂着威严的声音自上传来,柏坠侧头看去,苏时臣一脸不悦的看着他,眼中还隐含着温怒的警告。 “苏菁是你的妹妹,一辈子都是你的妹妹。” 许是他刚才盯着苏菁看了一会让苏时臣误会了,柏坠嘴角抽了抽,倒是没想到苏跃在他父亲眼里毫无形象可言,他回答说:“我知道。” 苏时臣:“我不要你知道,我要你给我记住,心里要明白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我让你回来住,不是说那件事就过去了。” 在他看来,儿子懦弱、不懂交际,心中还充满了邪念,没有一点像他,也不似他妈一样温婉大方,这是一个失败品。 柏坠张了张嘴,要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抢了先。师丽拍了拍苏时臣的手臂,温声道:“好了好了,今天好不容易一起吃个晚饭,就不要说那些事了,小跃月考结束,还累着呢。” 苏时臣冷哼一声:“他累?苏菁上个星期月考了也没见着说累。” 在家里,苏菁虽比苏跃小两岁,且两人性别不同,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喜欢将两人做比较,更扎心的是,得出的结论便是苏跃样样不如苏菁。 苏跃努力过,挣扎过,但每当他想往前走一步时,就有人拉着他的衣领告诉他,没用的,再怎么努力都没用的,于是他就一直活在自己的挣扎当中。 这些话对柏坠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他一边吃一边想着,说:“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努力?” “你!”苏时臣一拍桌子,桌面震了震,他没想到向来害怕他的苏跃竟然敢这么和他说话,顿时怒火中烧。 而柏坠还扶住自己的碗,好像怕被他拍桌子的力道给震倒了,苏时臣看到这一幕更生气了,师丽一直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嘴里还一直叨叨叨的说着话,大意就是柏坠还小,不要和他计较。 每当她为苏跃说一句话,苏时臣就反驳一句,两人一来一往,将苏跃从头到脚都说了遍。 柏坠没那个闲心陪这一家子演戏,他本来还想着怎么让苏时臣早点知道师丽出轨的真相,好早点完成任务,这时候他反而还觉得这两人挺配的。 苏菁早在苏时臣拍桌时就吓得放下了筷子,苏时臣嗓门大,她肩膀一颤一颤的,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她一直都怕苏时臣,虽叫他爸爸,但是关系也生疏得很,苏时臣只要声音一大,她便不敢说话不敢抬头,只死死的垂下眼帘盯着脚下。 柏坠低头扒饭,他是不怕,要遇到这么点情况就被吓到了,那他在三千定然是混不下去的。他吃完了两人还没说完,就坐在位置上听苏时臣的数落。 说他没出息说了三次,比不上苏菁一个女孩五次,怀疑他的基因一次…… 说到苏菁时,苏菁总会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两人视线对上还会立马躲闪,又担忧的望回来,那一双清澈的眼眸,仿佛在安慰着他。 最后苏时臣说得怒火冲天,让他滚上了楼,眼不见心不烦。 柏坠进了自己的房间,片刻后,楼下声音灭了,他洗漱过后躺在床上,门口传来敲门声,他又翻身起床去开门。 来人是苏菁,她穿着睡衣端着牛奶站在门口,他一出来苏菁就把牛奶往他手上一递,说:“哥,你别太在意爸说的话,他说的,就是气话。” 半响,苏跃接过她的牛奶,只说:“很晚了,睡了。” 苏菁乖巧的抿了抿嘴,“哥哥晚安。” 关上门,柏坠靠在门上,手里的牛奶还散发着温热的气息,明显是热过的,也是她细心,只是,他还真是不明白苏菁到底是想做什么。 第7章 白莲妹妹7 宴会设在一家酒店内,苏时臣没有回来,派了司机来接他们,师丽捯饬了一上午,去美容院做了按摩,又到理发店弄了头发,穿着一袭白色的抹胸礼服从房里出来。 年近四十的师丽保养的很好,皮肤虽谈不上吹弹可破,也算是光滑细腻了,她身旁站着的也是穿着一条修长白裙的苏菁。 苏菁化着淡淡的妆容,比平时要稍显成熟,妆面遮盖了她的病弱之气,带着少女的清新之感,往常扎着的头发散落在肩头,发尾微微卷起,透着几分俏皮。 比起她们,苏跃的装扮就要简单的多了,他穿着师丽给他备的黑色西装,头发只用发胶抓了两把,但挨不住他长得好看,颇有少年感。 他们坐上车,一路行驶来到酒店外,师丽一路上都在叮嘱苏菁去了宴会要有礼貌有教养,苏菁垂头乖顺的应着。 宴会在十二楼,苏时臣在酒店和他们汇合,一行人乘坐电梯上去,宴会场内放着舒缓的音乐,每人端着一杯酒低声交谈。 苏时臣领着师丽去打交道了,柏坠视线大致的扫了场内一圈,走到一边的甜品区,这处最是人少,也最适合观察全场的动静。 他坐下没一会,苏菁也过来了,他斜眼瞥了她一眼,师丽来之前和苏菁说了那么多话,自是希望她能多结交一些人,柏坠没想到她竟然也跑到这处来了。 柏坠正感到奇怪,就见又有一个男生朝着这里走过来了。 “苏菁,你也来啦。”男生对着苏菁打招呼,他笑容阳光,眼神在苏菁身上打圈。 苏菁抬头冲他羞涩一笑,喊到:“孟学长。” 孟宇来到她面前,“刚才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真是缘分。” 他和苏菁在同一个学校,两人相识源于在小卖部门口撞了个满怀,之后又经常在操场食堂遇见,慢慢的就熟了。 “啊对了,”苏菁仿佛刚想起来,介绍道,“这是我哥哥苏跃,哥,这是孟宇,和你是一个年级的。” 孟宇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了一眼苏跃,眼中划过一丝玩味,语气不复刚才的亲昵,“啊……苏跃啊,听说过,久仰大名。” 突然被点名,柏坠也听出了孟宇口中的意味声长,他下巴微点,“你好,久仰大名谈不上,不过是一些不切实际的谣言罢了。” 孟宇偏了偏头:“任何传言都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你说对吧。” 柏坠咧嘴一笑,“有句话叫谣言不可信。” 气氛有些僵硬,苏菁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不知道是该帮苏跃还是帮学长,她硬生生的想转移话题:“学长……”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柏坠打断:“哦对了,谣言的另一个正主也在这呢,苏菁,不如你来告诉你的学长,那谣言,到底可不可信呢?” 苏菁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眼中有泪在打转,她弱弱的叫着:“哥,我……” “够了。”孟宇的语气不似刚才那般含枪带棒,而是直接冷了下来,“你逼她干什么?” 他这样说话柏坠还适应一点,他耸耸肩,“没什么意思,就想证明你说的是错的而已。” 这副无所谓的姿态让孟宇脸色隐晦不明,苏菁虚晃了两下,孟宇扶住她的肩膀,他冷笑一声道:“呵,今天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 柏坠微笑着摇摇头,像是很无奈的样子:“孟同学都认定了我是那样的人,我又能解释什么呢?” 说完他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苏菁,他这个妹妹可不简单啊,让一个才第一次和他见面的人就对他敌意这么大,这孟宇看起来也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场内的灯光一下熄灭了,大家仿佛同时被按了静音键,灯光落在了主台上,上面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所有人的视线随着灯光移动。 要开场了,中年男人站在麦克风前面,开口说话:“欢迎大家来参加小女的成年礼,也谢谢各位和我这个面子……” 他发言了几分钟,灯光又落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一个穿着一身红裙的少女,身材凹凸紧致,吊带勾勒着她好看的肩膀,漠然的站在灯光下。 这场景仿佛身在拍卖会一样,中年男人的意思很清楚,他要为他家女儿找联姻对象了。 足够的时间让大家看清了这次宴会的主角,场内灯光又亮了起来,大家重新攀谈着,红裙少女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几个男人搭讪,她漫不经心的游走在这些人当中。 柏坠收回了看向那边的视线,身在中年男人这种家庭的女儿,婚姻绝大多数是不自由的,她们享受了该享受的,那么也要付出一些代价。 有了这个插曲,孟宇后来没有和柏坠继续纠缠不休,带着苏菁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一场宴会到晚上九点才结束。 周一是月考出成绩的时间,第一节 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一位身材瘦小三十多岁的男人,他抱着试卷进来时,脸上带着笑容。 班上的同学就不一样了,氛围低沉,并不是很想看到老师。 “咳,这次月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在这里,我想首先表扬一位同学。”数学老师双手撑着讲台,“这次的试卷难度比往常的要大,整个年级,只有我们班上出了一个满分,这位同学的进步也是让我意外。” 试卷都是老师们出的,不存在透题透答案的情况,唯一的一个满分虽说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但事实就是这个人考了满分。 数学老师报了分数,又叫名字:“苏跃。” “啊?” “他?怎么可能啊?” 班上出现了一阵小躁动,苏跃成绩在他们班上一直是中上游,老师说满分的时候大家想了所有以前考过前三的同学,没想到竟是一个在班上透明人般的存在。 柏坠起身上去拿试卷,数学老师脸上笑开了一朵花,“继续保持。” 柏坠抿嘴笑了笑,他把试卷拿下去,蒋兆立马转头对他说:“唉唉,给我看一下。” 试卷卷面整洁,后面大题的解题步骤一步步看下来是对的,有些她觉得很难解不开的题,看到柏坠的试卷,猛地恍然大悟。 “哇,同桌,你牛啊,一声不吭的居然考了满分。”蒋兆小声哀嚎一声,“当初说好一起在学渣的池塘里遨游,你竟偷偷补了课。” 柏坠:“……”他能怎么办,他也不想的,都是系统逼他的! 零版强制性补习,你,值得拥有。 零:“呵,大猪蹄子。” 柏坠:“????” 柏坠:“你刚才是不是说话了?” 零:“我没有,你听错了,我怎么可能骂人呢。” 零顺便还甩了个表情包,否认三连jpg。 柏坠:“……哦那就是我听错了吧,谁让你比我小呢。” 除了柏坠数学考满分,今天还有一点不同寻常,柏坠的前桌是空的,书还在,只是一些私人物品都拿走了,今天人也没来。 不等柏坠开口询问,下了课他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下课后一个女生跑过来坐在了蒋兆的前头,小声的和蒋兆八卦。 “我打听到了!她们都说陈强是被劝退了。” “怎么回事啊?就突然劝退了?” “不是上个星期五他和袁齐打架嘛,你知道他俩为啥打起来不?” 蒋兆给面子的问:“为啥?” “因为陈强他摸……的胸,被袁齐捉到了。”名字她用眼神示意蒋兆看,蒋兆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柏坠悄悄竖起耳朵听八卦。 陈强做这些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也不好意思开口和老师告状,便只能忍着,他又无赖又无耻,别人也拿他没办法。 星期五两人起了冲突,这是捅了到了班主任那里,班主任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暗自找了几个女生对质,这下陈强的事可真是捅破了天,闹到了教导主任那里。 班主任肯定不会让这样的人留在她的班级了,别的班主任也不肯收,这就是一粒老鼠屎,放进去那锅粥是要熬坏的啊。 怎么解决的大家也都是听说,不过能确定的就是陈强不会再回来了。 班上的女生们一半都遭遇过他的咸猪手,听到消息都高兴疯了,成绩没考好都没能拉低她们的心情。 第二节 是班主任的课,班主任把全科试卷都发了下来,成绩单贴在了黑板一边的墙壁上。 “在上课之前,我先和大家说一个事,陈强同学因为某些原因,已经退学,希望以后有人受到欺负能够勇敢的和老师说,老师不会坐视不管。”班主任双手撑着讲桌说道。 陈强的事得到了官方认证,大家的激动又踏实了一点。 班主任:“另外,这次的月考年级排已经贴在了下面的公告栏,想知道自己的成绩年级排名的同学可以去看一看,现在我们开始上课……” 这节课老师用来讲试卷了,快下课时还挑了几篇写的好的作文让学生上讲台朗读一番。 下课铃声打破平静,班主任不拖堂,她收好东西,往外走时又停下来,转头道:“苏跃,你跟我来一下。” 第8章 白莲妹妹8 “苏跃,你这次进步很大,但是你是不喜欢语文吗?”班主任问道。 办公室里一共有三位老师,其中一个抱着保温杯的老师看过来,“原来他就是苏跃啊,还真是一匹黑马。” 从前默默无闻,这次居然一跃成了年级第二,怎么让人不惊讶。只是柏坠偏科有些严重。 一般来说,班主任的科目,就算成绩不是很高,但也不会太低,柏坠每门学科的成绩都接近满分,唯独语文在及格边缘试探,作文完全偏题,小杨女士拿到成绩单的那一刻,又喜又忧。 柏坠默默垂头,他过目不忘的能力一用到语文上就免疫了,他已经放弃了。班主任拖着他谈心谈了十五分钟,上课了才放他离开。 柏坠是全年级第二,和第一只相差了两分,全因语文给他拖了后腿,凭着他一人之力,全班的平均分都上拉了好几分。 中午午休吃饭时间,蒋兆拉着他一起去吃饭,而刚走出教室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身形颀长的少年站在他面前,冷峻的面容带着丝丝疑惑不解,“你就是苏跃?” 刚刚还和小姐妹有说有笑的蒋兆静了下来,拉了拉她小姐妹的衣袖,两人眼神交流了十几秒,蒋兆拉着柏坠走到一边。 “他是一班的,回回全年级第一,恐怕是你这次考的太好让他感到了危机感,咱们该认怂的还是得认怂,这人惹不起,我们学校的新教学楼都是他家投资的。” 柏坠回头看了一眼少年,问:“他谁啊?” “封颀。” 十分钟后,食堂一角落的餐桌坐了四人,俩面对面的女生低头扒饭,封颀和柏坠对坐着探讨学习,封颀这人看着高冷。一开始他问了柏坠两个学习上的问题,柏坠回答了他,然后越聊越投机,几人就莫名其妙的坐在了一起吃饭。 “你为什么语文考的那么差?”封颀抬头问,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什么都想问个为什么。 柏坠感到心头被戳了一刀,这人怎么这样,他好心帮人解题,结果人家反手就插他一刀。 “我也不知道,我明明都有好好写的。”柏坠含糊不清的答道。 封颀了然的点点头,如果柏坠语文成绩再好一点,年级第一妥妥的就是他的了,封颀其实并不是有危机感,只是觉得有趣,就找过来了。 “封颀?”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 封颀往声音来源看过去,冲那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而那人径直往这里走过来,手里还拿着餐盘。 “你怎么在一楼吃饭?” 柏坠转头,就见身后走来一男一女,男的是前天才见过的孟宇,女的身形娇小,羸弱气息扑面而来,还没看到脸柏坠就猜到是谁了--苏菁。 孟宇和他的视线对上,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他道:“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他的不喜表达的很明确,虽然眼睛在看柏坠,但问题是问封颀的。苏菁从孟宇背后探出头来,小声的和柏坠打招呼:“哥。” “我和谁在一起,和你有关系吗?”封颀问,他的语调很平静,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孟宇感觉脸火辣辣的,这么多人面前,封颀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好歹我们也是同班同学,我不过问一下而已,你还不知道吧,你面前这位,可不是什么好人。” 总是无辜躺枪,柏坠表示很无奈,“孟同学,你说这话我可就伤心了,我是去你家杀人还是放火了?让你对我意见这么大。” “哼,”孟宇说,“杀人放火倒还不至于,不过是太过猥琐,哦对了,那什么,你们班那个陈强,是被劝退了吧,可别下一个就是你。” 他消息还挺灵通的,这一番话说的阴阳怪气的,听着刺耳。 食堂里已经有人开始注意到他们这个角落了,学校里有个男同学猥亵妹妹大多数人都听过,但并不知道两个主角是谁,大家看到这个场景,还以为他们是在聊天,只不过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丝的火药味,八卦的直觉让他们竖起了耳朵。 “那好像是苏菁吧,她在那里干嘛?” “你管她干嘛呢,整天跟着男生跑,一副好欺负的模样。” “好欺负个屁,我上次还被她阴了一把,害的我后来又是和她道歉又是被罚抄课文。” “男生就吃这一套,反正咱们看见她离远点就好了。” 封颀听到孟宇的话,直直看向他,“……你不要太过分了。” 柏坠嘻嘻一笑:“你放心好了,像我这样品学兼优的学生,就算是你退学了我都不可能退学的。” 嘴炮谁不会呢,柏坠脸皮厚,说这话一点也不心虚,理直气壮的模样气的孟宇手抖,他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呵,你以为谁不知道你在家对你妹妹干什么了吗?虽然是继妹,但但凡有点底线的人都做不出这种事吧。” 他的声音不小,食堂发出好几声“哇”,想不到前段时间的流言蜚语主人公就是他们,这一眼看过去,差不多是情况明了。 妹妹的朋友来找哥哥讲道理来了。刚吃完饭正要去洗碗的同学一屁股又坐了下来。 惊天大瓜,不吃白不吃。 食堂的同学都自觉调小了音量,从高声阔谈变成了窃窃私语。 苏菁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低垂着头从头发遮脸,不安的眼睛左右转动着,拿着餐盘的食指泛白,现在的她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卧槽,你不要太过分了!”蒋兆小声骂道,谁知道这后面的事情发展竟如脱缰的野马,她被这压抑的气氛吓了一跳。 她和苏跃做了半年的同桌,两人交流尽管不多,可是她心里觉得应该不是那样的,向她同桌这样的人,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 别人并不在乎传言真假,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充满狗血的故事,再贴上一个真实事件的标签,就会让他们觉得故事十分的精彩。 柏坠嗤笑出声:“什么事?我对她干什么了?你亲眼看见了?你让她出来说啊,对不对?我的好妹妹。” 那声好妹妹充斥着讽刺的意味,苏菁后退了两步,小声说:“哥,你别这样,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和别人说的。” 只一句话,就把那事讲的不明不白,别人听了应该会潜意识的觉得她是在说不应该告诉别人这件事,而不是说这件事其实事实不是这样的。 “没关系,你尽管说。”柏坠嘴角带着微笑,眼神里有着狠劲,他说,“我苏跃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以前我不为自己辩解,不是为了让你们踩在我头上的,我、苏跃,没碰过你、苏菁,一根毫毛。” 后面几个字他一字一顿的说出来,苏菁对着他的眼睛愣了愣,趔趄了一下,惶然的低下头,用手扒拉着头发。 柏坠端着餐盘,说:“我就不吃了,看见一些人,吃饭的兴致都被打扰了。” 他走了,其他三人自是也不吃了。 他们走出食堂后,食堂炸开了锅。 “我去,你说苏跃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如果是真的那那些传言怎么出来的。” “我说,那些传言怎么出来的你们不知道吗?肯定是苏菁和别人说的啊,她说什么那些男生就信什么。” “啊!对啊,一般发生了这种事当事人都会藏着掖着,她就偏偏到处说,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看苏跃那信誓旦旦的样子,我感觉他说的好像是真的哎。” “哈,苏菁倒霉了我就开心了!” 苏菁在女生中的人缘奇差无比,从小就是这样,她还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9章 白莲妹妹9 放学回家,柏坠才踏入家门,就迎来了师丽的温情问候。 “小跃,今天月考成绩出来了吧,考的怎么样?”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师丽转过了头。 柏坠缩回要上楼的脚,回道:“还行,一般般吧。” 师丽对他的成绩了然于心,安慰道:“没关系的,成绩不重要,你还小,开心就好了。” 柏坠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上楼去了。师丽在他走后叫住了走在后面的苏菁。 “你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师丽问道。 苏菁仿佛脱水了一般,嘴唇干巴巴的,她呐呐道:“妈,他考了年级第二。” “什么!?”过于惊讶,师丽的声音尖锐到破音,她抬头张望了一下二楼,紧紧拽着苏菁的手腕,“你说的都是真的?他?他考了第二?” “真的。”苏菁语气不耐,“妈,你别问我了,我好累。” 一个下午,不断有人来她面前假装八卦的样子说着一些恶毒的话,装了一下午的无所谓,她只想进房间里好好休息一下。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凭什么那些恶意全都落在她身上,苏菁手掌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肉中。 天气逐渐从炎热开始转凉,城市的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乌云笼罩,漫天的雾气,白茫茫一片,今天天色不是很好,但温度很清凉。 柏坠到达学校,进教室时班上诡异的安静了一秒,一大波视线注视着他,柏坠一愣,抬手挥了挥:“早上好?” 大家同时别过脸去,只有蒋兆给了他回应,蒋兆坐在位置上,伸直了手朝他挥手,“早上好,早上好啊!同桌。” 柏坠坐到座位上,把书包放下,一头雾水,他第一次来这间教室的时候,大家也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们这是怎么了?” 蒋兆撇撇嘴,说:“没什么,就被你的成绩惊到了,然后良心发现,一直在讨论你的事呢。” “是嘛。”柏坠放好东西,随口一说。 周围人对他的态度不重要,来了半个多月了,没多久就快要到他回去的时间了,现阶段而言最重要的是让师丽露出破绽。 她也沉得住气,柏坠拖零帮忙监守着那边的动静,这么久了,她硬是没有再联系王启,看来只好他主动出击了。 下午有一节体育课,全班到操场集合,柏坠排好队之后才发现,还有另一个班级和他们是同一节课,混迹在人群中的有一个他很熟悉的身影,是苏菁。 他们班的体育老师请了假,就拜托了高二的这位体育老师,两个班的体育课一起上。 苏菁也看到了他,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体育老师吹了两声哨子:“好了,跑两圈之后自由活动,高二班级在前面,后面初二的跟上,跑!” 老师一声令下,从高二第一排的同学开始跑向操场,苏菁细声细气的喊了声报告。 “老师,我身体不太好,可不可以不跑?” 体育老师扫了她一眼,瞅着是病弱的模样,他点了点头,让她出队。班上的女生看见,有好几个也举手有样学样,但都被体育老师驳回了。 初二的体育老师体育课都是让他们做体操,大家都不想跑步,这下有人得了特殊,而这份特殊还是她们争取不来的,自是有人不满意了。 “矫情,跑个步能死不成。”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 体育老师在前面领队没听到,站在一旁的苏菁却是听的清清楚楚,她抿了抿嘴,垂眸不语。 站女生旁边的男生看到这场景,推了推那女生,说:“王巧,得了啊,人家又没惹你,你干嘛呢。” 叫王巧的女生翻了个白眼,怼他:“我说谁了?这么着急对号入座。” 男生还想说她,但他们这一排的开跑了,他就没有再说了。 跑完两圈,大家气喘吁吁的排好队,体育老师说了几个注意事项,“不能回教室,只能在这里活动,要休息要打球随你们,但是不能离开这个区域,别人都在上课,不可以打扰到别的班级,听明白了吗?” 整齐划一的回答声:“明白!” 体育老师:“好,解散!” 一个星期就两节体育课,大家自是开心极了,有人去拿羽毛球拍占场地,有人去占篮球场地,学校有三个篮球场,一个在教学楼前面,一个在操场,还有一个室内的,今天天气凉快,雨下的不大,但外面的篮球场还是有一点湿湿的。 没人叫上柏坠一起玩,他当然是打算哪凉快哪待着去。 走到室内篮球场,他正打算去观众席坐着休息,好几个女生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观众席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巧巧!你这头发上是什么啊?”忽闻一声诧异的声音,柏坠转头看去。 三个女生坐在橙色的座椅上,扎着丸子头的女生指着披着头发的女生问道,另一个马尾女生也看过去。 “什么?”王巧伸手往后摸。 马尾女生赶紧拉住她的手,“等一下,你先别摸,好像沾着脏东西了。” 王巧听的有些害怕,着急的问:“什么啊?你快给我看看,别是什么奇怪的虫吧。” “不是不是,好像是口香糖。”丸子头女生拨开她上面的一层头发,露出了下面头发沾着的东西。 淡蓝色黏黏的,还带着齿印,沾着一团黑色的头发,黏的面积有些大,有一点的恶心。 “啊?口香糖,不会吧,你快给我弄一下。”王巧都要急哭了,想伸手去清理,可又碍着是后脑勺,看不见,怕越弄越乱。 柏坠收回视线,转头往另一边的座位去了,他看着对面三个女生在那弄了十分钟左右,看似是没有清理干净,两人帮忙拨弄着头发,以免更多头发黏上,三人用这个姿势往门外走了。 体育课上到一半,外面毫无预兆的下起了倾盆大雨,雨点打在地上的声响遮盖了外面一切的声音,一群人一窝的往室内篮球场跑来。 每个人身上多少湿了点,篮球场的地面上沾了许多脚印,一下多了这么多人,闹哄哄的,打篮球的人也不打了。 门口处传来争执声,那处人最多,旁边的声响渐息,那边便越高昂。 “唉,苏跃!” 柏坠听到有人叫他,在闹哄哄的那处,这道声音夹缝求生,他遁着声音往大概位置看,就看到有人向他挥展着双臂。 那人见他看到了,小跑着往这边跑过来,蒋兆喘着气,说:“你那个什么妹妹好像在下面出事了。” “我妹?”柏坠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眉头一挑,苏菁出事了? “对对对。”蒋兆指着门口一大坨的人,“就在那,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他和他妹关系不好这件事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两人在学校几乎零交流,见面了也不过点头之交,而最近连招呼都不怎么打了。 大家似乎都忘了,之前的苏跃为了苏菁打架,为她出头的事,有传言的影响,当大家注意到这两人的时候,他们气氛已经就不怎么样了。 蒋兆上来纯属条件反射的想告诉他一声,说了之后又觉得自己嘴笨,这种事还告诉他干什么。 柏坠怔了怔,说:“那就下去看看吧。” 纯属去看看。 他们下去时,里面还争吵不休。 “我说了!不是我,我没碰她好不好!”女生气愤不已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紧接着,一个男生回道:“我们都看到了,你就道个歉怎么了?” “我没有凭什么给她道歉!操,苏菁你别装,你给我说清楚!我根本没碰你。” 另一道弱弱的女声说:“算了算了,别吵了,反正我也没摔伤。” 柏坠扒开人群一点点挤进去,终于看到了里面的场景,苏菁站在一旁,浑身泥泞,拿着纸巾在擦拭着脸,一个男生站在她前面,她用空着的一只手拉住男生的衣角。 在她的对面,一个女生无措的站在原地,旁边还有另外两个女生,这正是刚才的口香糖三人组,中间的便是披发女生。 她的头发扎成两把放在胸前,头发湿哒哒的,后脑勺上的口香糖也不知道清理干净了没有。 她旁边的丸子头抓住她的手腕,也是一脸的愤然:“苏菁,你说清楚,什么叫反正也没事,就算你有事也不关王巧的事好不好!她刚才根本没碰你。” “你少来了,王巧没碰她?她自己摔的吗?还那么刚好摔在王巧旁边,我看你们就是气不过刚才跑步她没有跑。”男生为苏菁说话,抬头挺胸,胸前仿佛挂着两个字--正义。 对面的三个女生都被气的不轻,还真就是苏菁自己摔的,但这会大家都认为是她们推的,真是有理说不清。 “你!你!”王巧指着苏菁说不出话来,胸膛起起伏伏,脸气的通红。 苏菁?柏坠眼睛一瞥,见她拿着纸巾擦着衣服的泥,低头不说话,好似被欺负了就被欺负了,也不给自己辩解,让人无端升起一股保护欲来。 柏坠大概听明白了,站在苏菁对面的女生把苏菁推到了,男生要求女生道歉,不过女生有没有推苏菁,别人也没有亲眼看到。 他正准备退出去,苏菁眼尖的看到了他,还高声叫了他一声。 “哥!” 第10章 白莲妹妹10 事件主人公突然高声大喊哥,大家纷纷转头去寻找她口中的“哥”,柏坠那里的位置便格外明显了,不少人知道他和苏菁是兄妹,尽管关系一般,但应该也不会坐视不理吧。 柏坠周遭的人默契的给他让出一条路来,苏菁抿嘴朝他一笑,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下白了,紧张的低下头,小心翼翼的看他。 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他对她做了什么呢。 显然周围都是一群不知情的人,别人的视线流连在他和苏菁的身上,苏菁手里还拿着擦衣服的纸巾,她双手揉搓着纸巾,头低的都快要埋进胸口了,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 柏坠自己看到都觉得好像是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把人家吓成了这样。苏菁最好的武器,就是她用柔弱,引起别人的同情心,对于这一点她倒是很清楚。 他走上前,脸上神色不明,苏菁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又害怕别人发现她的动作似的,赶紧把后退的脚缩了回来,她眼中忐忑不安,“哥,你怎么在这里?” 柏坠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大雨,说:“躲雨。” 他身后的人窃窃私语,用着他们以为很小的声音。 “苏菁怎么这么怕她哥啊?” “她哥是不是打她,上次我还看到她手腕青了一团呢,问她还说是撞的。” “感觉她哥不像这样的人啊。” 柏坠忽略掉那些声音,偏了偏头,把主动权掌握到自己手里,他问:“你这是怎么了?” 苏菁还未回答,她前面的男生就站了出来:“还不就是她们几个,把苏菁撞倒在地还不肯道歉。” 男生没注意到苏菁的小东西,还以为柏坠是来帮苏菁出头的,简而言之的说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对面三个女生气得恨不得把他的头按到外面的泥水里洗一洗,“根本不是这样的!是苏菁她自己倒在了我们旁边好不好!” 柏坠不理会她们,只盯着苏菁问:“她们推你哪了?” 苏菁有些诧异他会关心她,随后心中又升起一点难以形容的感觉,她摇了摇头,说:“没关系的,我没事,不怪她们。” 王巧也以为柏坠是来给苏菁找场子的,她有些害怕,低年级对于高年级好似有一种心理的畏惧,她看看身旁的朋友,哭丧着脸。 柏坠执拗的问:“推你哪了?” 他带着攻击性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如同一只被狼盯上的小羔羊,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她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问这个问题,直觉的感到不安。 她回答:“没……没推哪。” “既然没推你为什么要她们道歉呢?你在她们身边摔倒也不是她们的错对不对?”柏坠微笑着说。 众人听的一头雾水,什么情况?好像说的……有点道理? 他们的确没看到那三个女生推到苏菁,他们注意到的时候苏菁已经倒在地上了,这时有人回想刚才的场景,似乎苏菁倒在地上的时候王巧正侧过头和朋友说话。 后来男生站了出来,说王巧推倒了苏菁,他们顺其自然的就认为是三个女生推倒了苏菁。 只不过苏跃的立场是不是错了?他不为苏菁说话,反而为对面的三个女生说话。 王巧愣住了,紧接着赶紧道:“对!我没错,我凭什么给你道歉!” 苏菁慌乱的抬头看着苏跃,委屈都快从眼里溢出来了,仿佛以为找到了依靠,结果却是给别人说话,特别的难过。 “学长,你怎么能这么说,刚才外面没下雨的时候,我还看到她们三个去找苏菁麻烦了,难道苏菁是没长眼睛自己来个平地摔吗?”男生怒不可遏的反问他,还转过了头,“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帮着外人欺负自家妹妹。” 听他说的话,柏坠都要以为他做了什么缺德的事了,不是他不帮着苏菁,若苏菁不叫住他,他才懒得管这闲事,既然参杂进来了,那自是要把事情真相弄清楚。 总不能像苏跃一样背了黑锅还被人给捅死了。 他笑了笑,说:“我刚才在体育馆看到过她们三个,她们似乎是在弄头发上的口香糖,对吧?” 柏坠问的是那三个女生,王巧连忙点头,“对,对的。” 柏坠又说:“她们出去的时候口香糖应该还没弄掉,那么出去应该是去弄头发去了,怎么会去找苏菁麻烦呢?” 男生反驳:“我亲眼看到的,难道还有假不成。” 王巧旁边的丸子头出声解释:“我们不是去找苏菁麻烦,我们只是猜口香糖是苏菁弄的,而且我们只说了几句话,又没干什么。” “就是,要想干点什么早干了,我们才不会傻到在这里推她一把。”马尾女生嘀咕。 众人中有些人的眼神不一样了,这些话连起来来看,似乎就有点指向性了,又看男生憋红了脸反驳不出来,知道她们说的话大多就是真的了。 苏菁泪眼朦胧的看着她们,“我没有,我说了我没有,你们不像道歉就不道歉,我也没有逼你们,你们有必要这样说我吗?” 推没推的问题是说不清了,毕竟也没人真的看到,三个女生经过柏坠刚才那一番话,捋了捋思绪,知道再争执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王巧站出来说:“我没推就是没推,李阳,你以为苏菁有多好吗,我告诉你,她刚才就是借着你来打压我们,逼我们道歉,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是不会道歉的。” 她说完拉着旁边两人往身后的座位去了。 众人看苏菁的眼色各异,虽然不清楚其中内情,但单凭刚才她们说的话,也够他们八卦出好几个版本的故事了。 大家都散了,柏坠也走了,苏菁脸色愈发难看,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她被男生接住,才免去了倒在地上的狼狈场景,柏坠回过头,见男生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回身架住苏菁的手臂,叫了男生一句。 “去医务室。” “唉,等等,等等!”蒋兆从一旁跑出来,手里拿着两把伞,“我刚去借的,走吧。”她把伞给了男生一把,还有一把就自己帮柏坠撑着。 “零,她怎么样?”柏坠问道,苏菁脸上的苍白不是装的。 零扫描了一遍她的身体,回答:“放心,没什么大事,低血糖。” 低血糖?柏坠忽然就想起了苏菁今天的早饭只吃了两口,不,不止今天,以往他没有注意过,现下一想,那些被他忽略的场景冒了出来。 苏菁好像一直都吃的很少,刚开始柏坠只觉得是她身体不好的缘故,可是又总觉得怪怪的。 十五岁的少女,身形单薄的可怜。 三人一起把苏菁送到了医务室,医生看到他们的样子吓了一跳,检查过后发现没什么事才放心下来。 检查完了,外面的雨也快停了,还有五分钟就下课了,柏坠和蒋兆打算先离开,让男同学留下来照顾。 两人刚起身,就被一声孱弱的叫声叫停了。 “哥。” 柏坠回过头,苏菁醒了,睫毛一颤一颤,很没有精神的样子,“哥,你别走。” 柏坠和蒋兆对视一眼,他看得出苏菁有话想对他说,他点了点头,对蒋兆说:“你先回教室吧,我等会回去。” “好吧。”蒋兆应了一声就走了。 苏菁对着男生说:“李阳,你先去外面医生那里给我拿下药好吗?” 她苍白的嘴唇没有一丝活气,声音柔柔的,男生心生怜惜,不忍拒绝她,只警惕的看了一眼柏坠就出去了。 窗外的一棵树往下滴着雨水,一只鸟站在树杈上,被一滴水滴中,受到惊吓飞走了,湿漉漉的草坪绿意央然。 “哥,你变了。”苏菁语气飘忽的说,眼神没有聚焦点。 柏坠靠在墙上,洁白的墙壁上有一些坑坑洼洼,他笑了笑说:“是吗?” 发生了那样的事,堪称一辈子的污点,难不成她还希望苏跃能够一直无条件的站在她那边吗,这样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 苏菁呐呐道:“你为什么要变呢?如果一直都是像以前那样,多好啊……” 如果你变了,我就有借口伤害你了吧。苏菁垂眸,敛去眼中神色。 “苏菁,我拿好药了,你要回教室吗?”李阳从外面走了进来,首先第一眼看的就是柏坠。 柏坠拍拍肩膀上蹭到的墙灰,“走了。” 第11章 白莲妹妹11 晚间,柏坠睡的昏昏沉沉之时,被零叫醒了,他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睡眠不足,身体机能还未激活,浑身软趴趴的,使不上劲。 零:“师丽有动静了。” 只一句话,柏坠瞬间清醒了。 书房里亮着微弱的光芒从门缝中透出来,昏暗的走廊上,柏坠刻意放轻了步伐,贴着墙来到了书房门口。 从门缝中他看到了一个忙碌的身影,师丽穿着红色吊带睡裙在里面翻找。这间书房平日除了打扫卫生,其他时间都去锁上的,因为里面有很多机密文件,而钥匙只有苏时臣有。 她是怎么打开这扇门的? 忙活中,师丽似有所感,猛地回头朝门口看,门缝处黑黢黢的,如同有无数双眼睛往里看,看了三秒,她有些心慌,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朝外面看了看。 走廊空荡荡的,没有人。 她虚掩上门,在心中宽慰自己不要太紧张了。 走廊转角处,柏坠后背贴着墙壁,神情从容,忽而一笑,悄声无息的回房拿手机,打算拍下一些证据。 凌晨一点钟,柏坠坐在床边,看着手机里刚出炉的新照片,将相册加了密。看来师丽不仅仅只是出轨这么简单啊。 第二天柏坠以伤口要拆线为由和班主任请了半天的假,实际上他的伤口早在上周末就已经拆线了,而请假是为了出校去探查师丽的目的。 昨天她既然会在半夜冒着风险去书房找文件,那就表明她要的东西很急,很有可能在今天他们都出门后行动,因为一般苏时臣上午是不会回家的。 柏坠待在星巴克,坐了一个多小时,听到零告知他师丽开始移动了,最后停在了一家离市区较远的饭店,他结了账之后坐出租车到达地点。 零在他脑海中指挥:“往左靠花盆的位置是最适合窃听和隐藏的。” 柏坠按照他说的坐了过去,师丽在他右侧后方,穿着低调,带着墨镜,白色的遮阳帽随手放在餐桌上,在她的对面是一个略有些发福的男人,穿着黑西装,啤酒肚格外突出。 这就是王启。 一盆盆栽正好挡住了柏坠的头,他只要稍稍弯一下腰,右侧后方的位置就完全看不到这里还有个人。 这是一家西餐厅,他刚坐下,一个服务员就拿着菜单走了过来,“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柏坠接过菜单随手翻了两页,把菜单还给服务员,故意压低了声线:“一杯橙汁,谢谢。” 餐厅内放着舒缓的音乐,这个时候来吃饭的人不多,加上柏坠一共才三桌人,他低头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稍微抬高了一点,装作玩游戏的样子,耳朵竖起来听后面的声音。 那两人闲聊了会,师丽从包里掏出一份黄皮文件,推到王启面前,“这是我昨天在他书房找到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份,这是我复印的,原件还在书房。” “辛苦你了。”王启拍了拍她的手,顺着摸了一把。 这是柏坠从他的手机里看到的,余光瞥到服务员过来了,他把手机倒扣在餐桌上,服务员把他点的橙汁放在桌上,拿着餐盘又走了。 柏坠实在想不通,要说外表,苏时臣能胜过王启好几倍了,王启就是一副典型的中年啤酒肚大叔,胜在人打扮的清爽,才不至于让人感觉不适。 苏时臣虽不常回家,但给师丽生活品质绝对是不错的,她每天在家当全职太太,两个孩子也有自理能力,她完全可以那些钱出去爱喝玩乐好好放松一翻。 如此一想,她出轨王启确实可信度不高,也不怪之前苏时臣不信苏跃说的话,因为他对自己太自信了。 从他们的谈话间,柏坠听明白了里面装的文件就是最近苏时臣公司要启动的一个重要项目计划书,如果这个项目泄露出去,别人稍许在其中做了手脚,苏时臣公司绝对血亏。 他们在这说了半个小时就分开了,柏坠乘车回了学校,一路上在想对策,他现下掌握的证据就是几张照片,一个是师丽在书房鬼鬼祟祟的身影,一个是她和王启交易的画面。 直接给苏时臣看照片他不一定信,还有可能打草惊蛇,师丽能在苏时臣眼皮子底下把奸情藏这么久,她对苏时臣就有一定的了解程度,想要蒙混过关也没那么难。 他转着手机,出神的看着车窗外,现下怎么做都不划算,他急切的需要赶紧解决掉这一大堆的事情。 柏坠挠了挠腮,吐出一口浊气,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暑假只剩下几天,而暑假作业还一动没动的可怜孩子。 脑海深处突然传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柏坠:“零?” “我在。”零幽怨的回答,声音里掩饰不住深深的失落。 他说:“我以为你能带我离开这里的。” 他也想像哥哥姐姐们一样去正式工作大楼里工作,不想一直带实习生,现在的实习生一届不如一届了。 他又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我以为只是我以为。” 柏坠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 下午柏坠回到学校,他来时正好打上课铃,这节是英语课,老师踩点进了教室,教室里的同学昏昏欲睡,下午第一节 课是最难熬的。 英语老师用讲台上的小棍子敲了敲黑板,“ents” 同学们懒洋洋的从桌上撑死,层次不齐的说:“her” 英语老师推了推眼镜:“都没睡醒是不是?重来!” 同学来来回回说了好几遍,教室里的声音从一开始的低沉逐渐转向高昂,浑厚的声音从窗口透了出去,惊飞了外面树上的鸟。 等到大家都差不多打起了精神,英语老师才让众人坐下,开始上课。 柏坠的手臂被人戳了戳,他转过头去,蒋兆拿着一张小纸条,悄咪咪的从桌上递给他。 --苏跃,今天中午隔壁封大帅哥来找你了,让你下午出校小心点。 柏坠眉间皱起,给她回信。 --封大帅哥?为什么? --就是封颀,上次来找你的那个学神,他说:孟宇这人小心眼,记仇,你上次让他在食堂那么没面,他要报复你了。 蒋兆还特意还原了一遍封颀说的话,她还挺担心同桌的,像她同桌这么瘦弱的模样,别一拳就被人给打倒了。 她晃了晃头,把这个想法晃出去,什么叫一拳被打倒,不要打架才好。 柏坠半天没有给她回信,她又截了半张纸给他。 --今天你早点出校门吧,保重! …… ………… 柏坠抿了抿嘴,把纸条塞进抽屉,认真听老师讲课,他爱学习,学习使他快乐。 蒋兆有一点预判错了,柏坠根本没有早点出校门的机会,一班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孟宇早早带着人在他们班门口晃悠,老师赶了好几次,愣是没把他们赶走,最后逼的老师关上了前门。 可见他们这次势在必得。 班上同学都看到了他们,气焰可谓是嚣张至极。 孟宇趴在窗台上,趁着老师背过身讲课的瞬间,戳了戳坐在窗边的同学,是一个看起来很老实带着黑框眼镜的男同学,浑身散发着好学生的气息。 他转头对上孟宇的脸,显些没从凳子上摔下来,孟宇不屑的嗤笑一声,小声对他说:“喂,给我叫一下苏跃。” “哦……哦。”男同学吓得大气不敢出,也不知是脑子短路了还是故意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带着颤音大喊,“报……报告,苏跃,有人叫……叫你。” 在讲台上讲课的老师不悦的目光直直朝他射来,班上同学也往他看去,他的脸一下涨得通红,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 老师看到又是孟宇,他也教一班,所以也认识他,知道他是班上刺头,一般只要做的不太过,他也不会过多的管,毕竟不是班主任,但孟宇这三番两次的打扰他上课,他理所当然的理解成了孟宇是故意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学生对于老师有一种天生的畏惧,别看孟宇在学校这么嚣张,也不过是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和老师正面对上他还是不敢的,害怕被请家长。 “操。”孟宇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柏坠,都怪他! 柏坠还不知道自己莫名躺枪了,看孟宇瞪他,还咧嘴朝他露出一口大白牙。 同学你好! 同学再见。 孟宇这时候想走可就走不了了,老师不让他走,把他拎进了二班的教室,和他一起来的兄弟早就用衣服挡脸逃之夭夭了,只要没被看到脸,谁认得出是他们呢。 “喜欢二班的走廊是不是?还叫人?行,进来叫,你就站在这里好好叫……”老师讲了他几句,他的脸色越来越黑,在他发飙的边缘,老师止住了话题,继续给大家讲课。 但后半堂听课的人总忍不住往讲台旁边看过去,那么大的一个人杵在那,想忽略都忽略不了,这简直是公开处刑。 丢人,太丢人了。 这个年纪的少年自尊心是最强的,他带着杀气的眼神看过二班的每一张脸,都觉得他们是在嘲笑他,在这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而他又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时机,现在跑,无疑是在挑战老师的权威。 第12章 白莲妹妹12 下课铃一响,孟宇根本顾不上找柏坠的麻烦,老师还没说下课他就开门走了,走时把门关的砰砰作响。 不少一班同学正在走廊上,一班就在二班的隔壁,一个女同学问出了别人的疑惑:“孟宇,你怎么从二班出来了?” 孟宇黑着脸不答,那人还没察觉出他在生气,笑的花枝乱颤,“我说你别不是认错教室了吧?” 孟宇恨恨的剜了她一眼,“滚。” 女生旁边还站着朋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直接冷了脸,低声咒骂:“不是就不是呗,至于吗?开个玩笑而已,一个男生这么小气……” 二班老师下了课,有同学陆陆续续从教室里出来,有一班的同学察觉到了八卦的味道,拉住相识的二班同学询问,这一问,事情就传开了。 到了第二天,孟宇找茬不成反被老师在二班罚站的消息就传遍了一班,认识孟宇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平时人缘说不上好,爱斤斤计较,还到处得罪人,仗着家里有钱,嘴上对不如他的人处处嘲讽。 曾经有一个人不小心踩到了他的鞋,被逼着赔偿,那人家境一般,还不上那一双球鞋的钱,也不敢告诉父母,直被逼的跪下擦鞋。 事后孟宇还到处说这事,当时有同学看不过站出来,被他怼了一句“你行你帮他还啊,还不起就闭嘴,瞧你那穷酸样”,他看不起人是人尽皆知的,别人也乐意看他丢脸。 男生厕所也是一个八卦之地。 “哎,你知不知道孟宇啊?” “孟宇?”这人想了一会,意味深长的说,“哦~他啊,谁不知道呢,上次我们班的一个同学还被他笑穷,他家老子有两个钱还真是了不起。” “了不起个屁哦,前两天还被老师放在二班罚站,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真的假的啊?他干啥了?” “还能干啥,干了点蠢事呗……” 两人结伴出了厕所,声音逐渐变小。 厕所隔间的一扇门被人踹开,孟宇拳头捏的跟紧,脸上阴郁无比,忽然,他一拳砸在旁边的隔间板上,隔壁上大厕的人被吓了一跳,大骂:“卧槽,有病啊!” 孟宇又猛地踹了一脚门板上,咬牙切齿的走了出去。 苏跃,你给老子等着! 脾气罚站的事之所以传的这么快,有,这么多人看他笑话,完全是他之前得罪过的人太多了,他们找到了宣泄口,自然是要往死里宣泄,而他却觉得,这一切都是苏跃的错。 如果他不是为了去找苏跃,又怎么至于变成现在这副场景。 临近放学,老师讲完课便收拾东西走了,众人也开始陆陆续续收拾东西,蒋兆趁着老师没想她起来,把刚上课被收缴上去的鬼故事给偷偷拿了下来。 还未坐下,她手中的书就被人给抽走了,柏坠笑眯眯的看着手中的书:“借我看一看,谢了。” “哇!你不能这么无耻,把书还给我。”蒋兆跳脚的要去抢他手中的书,奈何没有他高,她敲了敲前桌的后背。 “袁齐,你快帮帮我,苏跃那个臭不要脸的又抢我的恐怖书!” “女孩子少看点恐怖故事,小心做噩梦。”柏坠笑嘻嘻的说,这本书他和同桌借了一天了,愣是没借到。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天给零讲恐怖故事是多么的快乐,他决定将这份快乐延迟下去。 零:“我日哦。” 柏坠一心两用,一边躲着蒋兆抢书的动作,一边在心中教育零:“小孩子家家别讲脏话。” 零甩出一个“生活好难”的抽烟表情包,默默的潜走了。 这介实习生,不仅难带,且还可怕。 算了算了,再过几天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就忍忍吧,谁让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系统呢。 抢夺间,蒋兆突然停住了动作,柏坠趁机把书塞进书包,将书包夸在肩上,满脸笑容,“谢了,你简直是天底下最美的小仙女。” 蒋兆朝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柏坠后背汗毛竖起,危机感慢慢靠近,他发现蒋兆的视线是落在他身后的地方,柏坠回头一看,呼吸一窒。 二班的教室门口,站着一名身形纤细的少女,少女扎着马尾辫,薄薄的齐刘海落在额前,校服穿在她身上,更显得她人娇小。 见柏坠回头,少女挥了挥手,用她那苍白中带一点点淡粉的唇开口说:“哥,我们走吧。” 这悦耳动听的声音顿时将柏坠的好心情打了个支离破碎。 蒋兆拍了拍柏坠的肩膀,双肩忍不住的耸动,嘴角憋着笑容,一抽一抽的,“兄弟,祝你好运。” 自那天医务室之后,第二天苏菁就开始在教学楼下等他,无论他下去的多快,都能看到苏菁,这做法并未让柏坠感觉有多暖心,每当他和苏菁走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一种正在被算计的错觉,十分的不痛快。 今天是第三天,他特意没有那么早下楼,没想到她居然找上来了。 柏坠收了脸上的笑意,瞬间变得索然无味起来,他背上书包,背过身挥了挥手,“走了,明天见。” 苏菁乖巧的跟在他身旁,仿佛没有察觉到柏坠的抗拒,逐步跟着他。柏坠非常的确信,苏菁肯定在算计他,这是属于男人的直觉。 “哥,今天东街新开了一家甜品店,我们去尝一尝好不好?”苏菁柔声细语的说。 柏坠没有答话,就这一句话,柏坠都怀疑她是想毒死自己。察觉危险的本能让他想离苏菁远一点,而他还没有动作,苏菁就先他一步,拽住了他的袖子,带着他的手臂往上一抬,自己直接滚下了四阶楼梯。 柏坠:“……” 我没碰啊,她自己摔的啊,碰瓷啊,救命! 下一秒,柏坠状似脚底一滑,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抢在苏菁面前先发制人:“你没事吧,我让你走楼梯看路别说话别说话,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摔了吧。” 他语气中带着点小宠溺,好似他是被苏菁摔倒时被连累也摔在了楼梯上。 放学有一会了,这会在楼梯间的人只有寥寥几人,他们一看这是意外,也没多想,继续往楼梯下走去了。 苏菁微微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嘴唇蠕动了两下,却没发出声音来,屁股和腰间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她恍然如梦的撑着手臂要起来,却不想手腕传来一阵刺痛。 原来是刚才摔倒的时候她下意识的用手撑了一下,直接把手腕扭伤了。 柏坠倒还不至于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直坐在地上,伸手捞了一把,等她站稳就松了手,赶紧下了楼。 她做的倒是熟练,看来这种事没少做,没由来的,柏坠想到了之前三个女孩和苏菁在球场起的争执,这一回被算计的变成了他,还真是格外不爽。 他们到家时师丽正在厨房做饭,头发盘在后脑勺,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客厅弥漫着一股鸡汤的香味。 不得不说,师丽这人虽然品行不太行,但做的东西是真的好吃,柏坠怕这香味熏着他,捏着鼻子上了楼。 片刻后,楼下传来师丽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小跃,菁菁,我去给你们爸爸送晚饭去了,今天晚饭你们自己解决啊!” 隔壁苏菁乖顺的应着:“我知道了,妈妈。” 不一会,楼下就响起了汽车发动的声音,柏坠坐在窗户边,一只脚搭在窗台上,看着黑色的小车消失在他的视线,他从窗台上跳下来。 “零,在吗?” 零冷漠的回答:“在。” 柏坠:“聊个两毛钱的天?” 零:“那我不在。” 别以为他不知道,两毛钱的天就是给他讲鬼故事!他不听不听不听!!! 柏坠略带遗憾的说:“好吧,师丽真的是给苏时臣送饭?” 零打开了定位系统,往上面瞅了两眼,“看起来是这样的,确实是那条路线。” “不对啊,平时都没见她去过苏时臣的公司,怎么今天突然来了兴致?”柏坠没把这点想明白,思路就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 苏菁在门外轻声问他:“哥,我饿了,我们做饭吃好不好?” 柏坠以前挺不明白苏菁的,为什么她害了苏跃还能一脸从容的和他说话,好似那些事都是幻觉,现在他明白了,全靠记性差。 一起吃饭是不可能的,柏坠:“我点了外卖,你自己弄点吃吧。” 外面没了声音,柏坠肚子咕咕响了两声,的确是有点饿了,他一手拿过桌上的手机,点开外卖软件认真挑选吃的。 然而五分钟都没到,外面又响起了苏菁的声音,“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哥,你别怪我好不好?” 柏坠寻思着他是看着傻呢还是不太聪明? 门口响了两声,有人在扭门把,柏坠无所畏惧,他已经把门反锁了,再来苏菁一个弱女子,柏坠一只手就能把她撂倒。 “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苏菁略带哽咽的说,像被人抛弃的小动物,怪可怜的。 柏坠高声喊到:“我不怪你!”放屁! “你先去做饭吃吧,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已经点了外卖了。” 苏菁惊喜又忐忑的说:“真的吗?你真的不怪我吗?那你先把门打开好不好,我给你做饭吃。” 柏坠:烦,真的好烦,烦到想打人。 第13章 白莲妹妹13 她既然想演,柏坠就陪她演,只是最后谁掉进坑里,就不是她说了算了。 他点的外卖离他家近,只十多分钟左右就送到了,外卖员给他打了电话,苏菁还站在他的门口,他过去打开房门。 苏菁泪眼朦胧的抬头,又仿佛害怕惹他生气般的低下了头,言语之间无比真诚的说:“哥,我以后不会了,我只是想让你多在意一下我,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说着,她的眼泪不要钱一样的往下掉,喉间发出微弱的啜泣声,怕大了惹得他厌烦,苦苦的压着声音,越听越可怜。 柏坠温声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的手还痛不痛,赶紧去拿医药箱上点药吧,我点了两份外卖,你上了药就吃吧。” 霎时间听到柏坠温情脉脉的说话,苏菁吃惊的抬头,显些绷不住自己的表情,她反应极快,眨眼间眼底的情绪荡然无存,她笑了笑,“没关系的,我这就去处理。” 家里一直都有备用的医药箱,就放在电视下的小柜子里,柏坠出去拿外卖的时间,苏菁已经处理完了手腕扭伤的地方。 氛围怪异的两人在客厅的餐桌上吃完了外卖,各自回房间了。 深夜,温度不似白天那般热,皎洁的月光照射在地上,一阵清风吹过,花园里的花朵随风飘荡,树枝上落下几片树叶,无声无息。 一束强光照射在别墅门口,黑色的小车从拐角处出现,汽车在别墅门口停了下来,师丽从车上下来,面上冷若冰霜。 小车的另一边车门打开,苏时臣从那处下来,眉毛皱成一团,心情很是糟糕。 别墅的灯都是关着的,这个时候的柏坠正在熟睡之中,玻璃碎掉的声音打破了这份静谧,良好的求生意识让柏坠瞬间清醒过来。 楼下传来模模糊糊的争吵声,柏坠从床上下来,避免弄出声响,连鞋也没穿,他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稍许听得清了一点。 “……你对得起我吗!” “够了,别闹了。” “闹?你说我在闹……” 声音又缓缓小了,柏坠使劲把耳朵往门上凑,仍是听不清,犹豫了几秒,他悄悄打开了房门,从门缝中探出头去,苏菁的房门还是关着的。 柏坠猫着腰出去,来到了二楼的楼梯口,探头探脑往下看。 一楼亮着灯,他这处正好是暗角,师丽和苏时臣站在客厅中间,两人对立站着,师丽头发不似出门前的精致,乱糟糟的,如同一个鸟窝,脸上的妆容也花了。 苏时臣脱下了西装外套搭在手上,冷静的站在师丽对面。 柏坠这个位置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苏时臣,”师丽哽咽的说,“我嫁给你十年了,十年,我最美好的年纪,都是和你度过的,而你……日日夜夜不回家也就算了,我一直对自己说,这是你的工作,我要理解,可你!你却在外面……” 她仿佛说不下去了一般,别过头去,如同溺水了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却怎么也解不开心中的郁闷。 苏时臣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拿着外套,“师丽,我对你不好吗?你要什么我没有给你,钱、包包、首饰,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是个男人,不可能整天围着你转。” “那那个女人呢?呵,秘书,你和别的女人乱搞,我!我却像个傻子一样,傻子一样……”师丽闭眼低声说着最后一句话,而后又自嘲一笑,“是啊,我就是个傻子,天底下最傻的傻子!” …… 听这话,苏时臣是出轨被当场抓了?柏坠若有所思,按理说,师丽既然也出轨了,怎么会对苏时臣出轨的反应如此之大? 想来想去,柏坠都不觉得苏时臣出轨能把师丽刺激成这个样子,若按照她平时的做派,应该会理性的解决这件事。 “女人碰上爱情都是不理智的。”零突然的出声,柏坠正分心想事情,被他一吓,心跳都漏了两拍。 零继续说着他的经验,“以前我带过一个女的实习员工,她爱上了任务目标,最后竟心甘情愿的放弃了三千员工入职的资格,你猜最后结果怎么样。” 零也学会卖关子了,柏坠顺着他的话往下问:“最后怎么样了?” “唉。”零可惜的叹了一口气,“你知道的,来三千的人□□都已经死亡,她没有完成实习任务,一个月后我把她带回去,总部直接将她给扔了回去,没过多久意识就消散了。” 柏坠:“总感觉你在暗示我什么。” 零:“没有啊,别胡说,我不是那种系统。” 楼下两人吵的气氛僵硬,僵持不下中,苏时臣率先败战,他道:“你先冷静冷静,我出去了。” 他转身就走,毫无留恋,师丽急了,拉住他的手,眉目间一缕不正常的急躁被柏坠准确的捕捉到,她大声寻问:“你去哪?你又要去找那个狐狸精是不是!” 苏时臣头疼的按压了一下太阳穴,掰开她的手,还是给了她一个回答:“我不回公司,就在离公司最近的那套房,你要不相信我,随时可以过来检查。” 他实在是不想和师丽待在一起了,叽叽喳喳得他脑仁疼。 师丽伸出手:“你把房间钥匙给我,我过去住,你今晚就住在这里。” 苏时臣对她这种不信任的举动青了脸,不想和她纠缠下去,黑着一张脸,还是把钥匙给了她。 看到散场了,柏坠赶紧转身回房,路过苏菁房门口时,他听到一声细微的关门声,他动作一顿,又迅速恢复自然的从她门口走过。 回到房间后,他站在窗口往外看,不一会黑色的小车从别墅离开了。 这对夫妻竟是双双出轨,柏坠既感到惊讶,又好像有点理所当然。 又是一天的清晨,柏坠手里拿着刚才在校门口买的手抓饼,一口一口的吃着,脑中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女人真的会为了爱情变得没有理智? 他心不在焉的用脚踢着地上的碎石子,猛地,他的脖子被衣领勒住,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衣领往后拽,他手一松,手抓饼掉在了地上,柏坠瞪着眼睛回身踢了一脚,待看清了人之后迅速收了力道,但那一脚还是落在了来人身上。 “卧槽卧槽!”蒋兆捂着大腿连连后退,嘴里直吸气,“嘶,哇苏跃你至于吗!” 还好她长的矮,这一脚要是落在和柏坠同等身高的人身上,那妥妥的得半残废啊。 她之前看到柏坠晃晃悠悠地走在前面,想起昨天抢书的仇,故意放低脚步,跑到他身后,一切都发生的很合她的意,她抬手一把拉住柏坠的后衣领,哪成想,柏坠回身就给她一脚。 柏坠蹲下捡起手抓饼,饼掉在地上,全是沙子,他脸垮了下来,伤心的盯着饼说:“至于,太至于了。” 蒋兆心虚的转过了头,往旁边跨了一大步,她摸了摸鼻子:“哈,哈哈,那啥,要上课了,我先去补作业了哈。” “等等,我问你一个问题。”柏坠突然想到,女人最了解女人,这种事不能听信零一人之言,得多参考参考别人的想法才对。 蒋兆顿住脚步,提前说:“问问题可以,但是不许动手啊,我弄掉了你的手抓饼,你踢我一脚,扯平了。” “我是那种人?”他站起来把手抓饼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问:“我问你,一个很理智的女人,突然因为另一个女人和男人吵了起来,但这个女人看起来并不是很爱这个男人,那么吵架是为什么?” 女人男人女人的,把蒋兆绕的有点晕,她想了会儿,回答:“那正常啊,占有欲呗,我的就是我的,就算我不喜欢的别人也别想得到,大概就是这种吧。” 占有欲?柏坠摇了摇头,“不太像。” “真的,你别不信。”蒋兆为了证实她的说法,想了一个真实事件,“我告诉你,我以前读的中学,有一个女生和男生在交往,然后我们班有一个女同学吧,就喜欢处处和那个女生争锋相对,然后就刻意的去接近那个男同学。” “后来听说她还真追到了,不过我觉得她对那男生并不感兴趣,但只要男生一接近别的女生,她就会和男生吵架,你想想,她那么讨厌另一个女生,居然还能抢走她男朋友,靠的就是智谋啊,但像她这么聪明的人,偏偏为了一点点小事就和男生吵架,这就是女人的占有欲啊。” 柏坠:“……”他差点就信了呢。 这和他说的情况差的太远了,可偏蒋兆还想和他寻求认同:“你说对吧。” 对,对,您说的都对。 柏坠拎起书包往教学楼跑,“我先走了,教室见。” 是他错了,他怎么能问蒋兆呢,这可是比他还会胡扯的人,且还会给别人洗脑。 他就亲眼看到过她为了借书,蛊惑书的主人,说上课看书是不对的,主动请缨来帮那人保管,帮助他提高自制力,下课就还给他,说了一大段,把人家说的云里雾里的,然后成功借到了书。 再然后,在自习课上,她神情自若的打开了书…… 第14章 白莲妹妹14 柏坠总觉得他忽略了些什么,就像有一根刺梗在喉间,他却不知道具体在哪个位置,怎么扣也扣不到。 第三节 课下课大家集合去操场做操,柏坠因着脑子里想东想西,等意识到的时候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光了,离前奏结束还有一分钟,他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呦,还没走呢。”孟宇站在二班门外,背靠着走廊的阳台,脸色不明,语气中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狠劲。 柏坠可不认为这是凑巧,他抬眼张望四周,走廊空荡荡的,没人了,大家都去操场做操去了。 “看什么呢。”孟宇抬起下巴,一脸嘲讽的表情,“这回可没人能帮你。” 他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孟宇掏出一看,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他接了电话,说了几句话,不一会,三人从楼梯口走出来,孟宇朝他们挥了挥手。 “这。” 柏坠在教室门口,没能看到那三人,广播里开始播放第一节 广播体操了,他懒懒散散的靠在门板上。 得,不用下去做操了。 孟宇得意洋洋的看着柏坠,就差脸上没写“你死定了” 这四个字了。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三个人逐个显露山水,柏坠探头一看,笑了。 他拖长了声音说:“呦,是你们几个啊。” 这三人正是上次陈强带来的那个光哥一行人,这熟悉的画面让他忍俊不禁,只是这次找人的人换成了孟宇。 孟宇认识光哥,陈强也认识光哥,孟宇和陈强在一个学校一栋楼,他之前莫名的针对苏跃,柏坠似乎找到了真相,他对孟宇说:“上次在食堂还装什么不认识陈强呢,我看你们应该挺熟的才对。” 孟宇像是认定了柏坠要倒霉了,直言不讳道:“对,我就是认识他怎么了,还是我让他好好照顾一下你呢。” “哦~”柏坠别有深意的说,“难怪……不过我说,我那个时候好像不认识你也没惹过你吧,你怎么就偏偏和我过不去呢?” 孟宇:“老子就是看不惯你怎么了!” 柏坠耸肩表示没意见。 光哥再次看到他,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显然想起了上次搞事没搞成反而被带走的经历,他心里是记恨着柏坠的,所以这次孟宇一叫他,他就赶过来了。 这次说什么他也不会听信柏坠的话了!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柏坠抬手笑眯眯的打招呼:“嗨。” 光哥翻了个白眼,柏坠放下手叹息一声,无缘无故的被针对了,好难过呢。 孟宇冷笑一声:“呵,我看你现在是还不清楚自己的状况。”他手指着走廊的尽头,转头对光哥说,“光哥,我们去那里面说话,方便。” 走廊的尽头是厕所,那里面虽说味不大,但在里面讨论事情也挺重口味的,柏坠嫌弃的看着孟宇,眼里明明白白的透着意味声长--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他尽管没说出来,意思也够明白了,孟宇恼羞成怒,上前就要踹他,柏坠侧身一躲,他那一脚踹在了门板上,门震了震,柏坠可担心这门就这样坏了。 他还想上前动作,被光哥拦住,“先别急,等下有他好受的。” 他身后的两个人进来抓住柏坠的手臂,把他往厕所里面带。 “唉,我说你们,别碰我啊,小心我揍你……干嘛呢干嘛呢,你摸哪呢……” 短短的一条路,柏坠嘴里没停,手上挣扎动作也没停,那两人一个不小心就会脱手,把他带进厕所都用了半身的力气。 孟宇在最后面,一进厕所他就反锁了门,脸上带着阴测测的笑容:“我看你这回还怎么跑。” 他说这话时,就像坏人威胁小孩,叫破喉咙也没用。 “……”柏坠认真思索了一下,“我好像没跑过吧。” 说到“跑”字,孟宇蓦地想起了上次他从二班落荒而逃的场景,心中更气了,“到现在还嘴硬,呵,如果你求求我的话,说不定我还能放过你,叫声爸爸来听听。” 柏坠嗤笑一声:“不如你先叫声爷爷来给我听听?” “你他妈的!”孟宇扯过柏坠,把他推进厕所隔间,把他的头往马桶里摁。 柏坠反手抓住他的手,用膝盖顶了一下他的脚窝,孟宇小腿失了力,一下跪在了白瓷砖上,柏坠按住他的后脑勺,把他往马桶里摁。 和孟宇一样的动作,孟宇还没回过神,本能的憋住了气,柏坠手下带着狠劲,脸上的还是笑眯眯的,“怎么样,这声爷爷你应该叫的不亏吧。” 外面三人察觉到不对劲,过来一看,这还得了,一起冲了过来,柏坠抓起孟宇的头,让他有片刻的喘息时间,抄起旁边的一个拖把,一下怼到了站在最前头的光哥脸上。 孟宇恢复了一点力气,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趴在马桶上就想吐,他刚才还被呛了好几口水进了肚子。 他趁着柏坠转头对付那三人的空隙,想要偷袭,而柏坠的后脑勺仿佛也长了一双眼睛似的,反手又把他按进了马桶里,手劲大得他挣扎不脱,只好用尽全力憋气。 隔间的门口窄,易守难攻,柏坠一心两用,将外面三人的力气耗尽,还弄得身上及其狼狈。 外面的广播停了,不过片刻,一大堆学生涌入教学楼,柏坠手拿着拖把,挥动着冲向门口。 孟宇的头还埋在马桶里,好半响才意识到后脑勺的手离开了,他赶紧从马桶里抬起头,后脑勺还残余着柏坠的手劲,他捂着头满脸的惶恐。 那三人也抱头躲着,柏坠这时已经到了门口,他把拖把往旁边一扔,打开反锁的厕所门,走廊一排的同学,他急慌的大吼:“谁快来帮帮忙!孟宇同学被三个人按马桶里了!” 走廊上的同学先是一愣,然后一窝蜂的涌了过来,有的是来看热闹的,有的是来帮忙的,还有一部分人是没听清楚什么情况,就被过往的同学给挤了过来,其中女同学也不少。 前面的人最先看到里面的场景,孟宇一脸懵逼的跌坐在马桶旁边,双手扶着马桶的边缘,还有三个明显不是他们学校的人,衣着凌乱,慌乱的看着门口,看起来像是要逃跑。 不知道是谁发话:“咱们快把门关上,别让他们跑了!谁去叫一下老师!” 得到消息的几位老师赶了过来,四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孟宇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不少人捂着鼻子。 他们刚才听的可清楚了,孟宇被按马桶里了,看他这狼狈样,可信度十分高,另外三人身上也有股怪怪的味道,他们自觉的站成两排,背贴着墙,对四人行注目礼。 第四节 课上课铃声刚响,柏坠就被老师叫了出去,他被带到办公室里,里面站着三人,孟宇坐在长椅上,脸色苍白,神情恍惚,看来这次打击对他不小。 “对!就是他。”光哥屈辱的指着柏坠,他一把年纪了,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侮辱,拖把是什么味道他到现在还记得! “你说什么胡话。”柏坠还没辩驳,坐在办公室里的一位老师率先开口,“他能把你们搞成这样?你们怎么进我们学校的先不说,还想冤枉我们的学生,真是不知廉耻!” 教导主任也是这样的想法,他看着柏坠,说:“同学,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嗯,好。”柏坠连忙点头,“是这样的,今天要去做操的时候,我看到这三人来找孟宇同学,好像不怀好意的样子,我就一直坐在教室,然后看到他们把孟宇往厕所里面带去了……” 柏坠露出迟疑的表情,似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光哥看他胡说八道,立马跳脚:“放屁!明明就是……” 明明就是什么呢,光哥接下来的话卡在了喉咙,难道要说他们三个被一个小屁孩弄成这副模样?那他们以后还怎么混。 “闭嘴!满口脏话,这里是学校,不是你家!”教导主任吼完光哥,又温和的看向柏坠,“没事,你继续说,不要害怕。” 若不是孟宇神智恍惚,说话颠三倒四,他们连柏坠都不会叫过来,直接把这三人给送警局去。 “然后……”柏坠继续说,“然后我跟了上去,就看到他们把孟宇同学都的头往马桶里面摁,我就想先去找人帮忙,但大家都去做操了,我只好拿着拖把进去帮忙,可是我太胆小了,不敢离得太近,所以没帮上太大的忙。” 光哥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说了这一番话,刚才手拿拖把那副有恃无恐样子的人是谁,若不是身上的痕迹,连他都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产生了错觉,他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教导主任见他们也没话说了,认定了柏坠说的就是实话,逻辑通顺,而且三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苏跃同学这么瘦弱,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他们还想把这盆脏水泼在他们学校的同学身上,真是太卑鄙了! “没事了,没帮上忙不怪你,同学你先去上课吧。”教导主任说,柏坠听话的出门了。 光哥看到柏坠嘴角一逝而过的笑意,他颤抖着手指着柏坠,教导主任一声吼:“还指!你还指!老刘,打电话报警,还有通知孟宇家长……” 第15章 白莲妹妹15 后续发展柏坠没有关注,但周围八卦的同学强行让他听到了结果。 听说孟宇的父亲来了,要求光哥一行人进行赔偿,他们不同意,孟父要请律师告他们,几人显些就在办公室里打起来了。 下午,柏坠就没见着孟宇在学校了,估计是被他爸给带回家了,一时半会可能也不会回来学校。现下人人都知道孟宇被按马桶里了,他再来学校岂不是给了这些人看笑话的机会。 放学后,柏坠和苏菁坐车到家门口,家门是锁上的,他们身后传来一道几乎要破音的呼唤:“小跃,菁菁,你们回来啦。” 他们动作同步的转过了头,师丽手提着两袋东西,虽极力掩饰了,还是能看出她有些急促的喘着气,胸口微微起伏着,她抬手示意了一下。 “刚出去买菜了。” 柏坠看着她精致的妆容盘发,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阔腿裤,脚底踩着一双高跟鞋,干练中又透着性感,这不太像出去买个菜的样子。 昨晚两人才吵了架,今天又和好了?只是如果是去找苏时臣了,也用不上找一个买菜的借口,柏坠心中回肠百转,面上不显。 晚上师丽心情很好的哼着小调在厨房炒菜,苏菁在二楼做作业,柏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回头看了一眼厨房中忙碌的身影,他缓缓移到沙发边缘的垃圾桶旁边,从里面把师丽扔掉的小票翻出来。 小票最下方显示的时间是早上七点过五分,也就是说,师丽买了菜之后去了别的地方,一直到下午他们放学才回来,他悄悄把小票揣进兜里。 “小跃,今晚给你做红烧肉怎么样?”师丽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柏坠,从她脸上,柏坠看出了一丝丝解脱轻松的意味。 说不上来哪里变了,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和平时不同了,这还是经过那次事情之后,师丽第一次像是放下了防备和柏坠说话,似是解决了一件心头大患。 “小跃?”见他不应,师丽又问了一声,脸上笑容可掬。 柏坠抿了抿嘴,垂眸捏紧了手中的小票,“我都可以。” 菜要糊了,师丽又匆忙回身去炒菜。 饭桌上师丽也是一直招呼着两个小孩多吃点,连苏菁都察觉到了她雀跃不已的情绪,疑惑的问:“妈,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师丽捂嘴一笑:“不是不是,只是今天妈妈买了一个特别喜欢的首饰,你们赶紧吃吧,长身体要多吃点,来,菁菁多吃点蔬菜,不容易发胖。” 苏菁看着她碗里的芹菜,抬头看了一眼师丽,咬了咬下唇,夹起来吃掉了。 --她不喜欢吃芹菜。 吃完饭柏坠回到房间反锁上了门,拿着小票来回看了一遍,“零,师丽今天去哪了?” 菜是在附近的一家超市买的,胡萝卜、新鲜猪腰子、芹菜、牛肉……一眼看下来全是菜。 零:“……不知道。” 柏坠:“你不是能定位她的地址吗?” 零:“我只能定位她现下所在的地方,无法得知之前行动的轨迹。” 柏坠:“好辣鸡哦。” 零:“???我是正经系统,你说的那个是违反三千规定的!这是属于他人的隐私!” 柏坠:“……” 柏坠躺在床上,把小票揉成一团,侧头瞄准书桌旁的垃圾桶,手腕用力一抛,小票准确的掉进了垃圾桶里。 孟宇现在的心情格外焦躁,噼里啪啦一阵声响,房间里的东西被孟宇扔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腻人的香水味,孟宇抬手闻自己身上,还是有那种味道,挥之不去的恶心感。 也许并不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但他的鼻子里若有若无的总能闻到,忽然,他捂住嘴,跑进厕所干呕了一阵,想把那天喝进去的水都吐出来。 他抬头恶狠狠的看着镜子里面狼狈不堪的自己,用力握紧的拳头。 “小宇。”外面传来敲门声,是他家的保姆,“小宇,有同学来找你了。” 同学?来看他笑话的吧,孟宇冷笑一声:“我不见,叫他滚!” “小宇,你出来见见吧,人家也是关心你……小宇,小宇?” 门敲个不停,孟宇呼吸越来越粗重,眼白都出现了红血丝,心情非常不好,他一拳打在了镜子上,镜子瞬间多了几条裂缝。 他深吸一口气去开门…… 周日是个晴天,临近中午,柏坠站在楼道上,遇到恰好要出门的母女俩,两人都穿着靓丽,师丽偏向知性风,苏菁是清纯少女风格,都是很适合她们的衣服。 他还没发问,师丽抢在他前头开了口:“我带着菁菁出去买两件衣服,顺便逛一逛,我在冰箱里放了熟菜,等下你拿出来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我知道了。”柏坠点头,站在楼道上仰视两人。 苏菁抬头露出浅浅的笑:“哥哥再见。” 她们刚出门,柏坠脸上礼貌的微笑就垮了下来,迅速在心中对零说:“定位,给我定位!” 零用一种甜到发腻的声音说:“好的呢。” 柏坠脑中自动描绘出绷着一张扑克脸的小孩对他甜甜的说话。 “!!!!”莫名的起了鸡皮疙瘩,他觉得零是在记恨他之前说他辣鸡的事。 零又甜甜的出声:“没有的事呢。” 柏坠:“……她们现在是去哪?” 零:“看路线是去上次和王启见面的那个西餐厅。” 知道了消息,柏坠动作不停,回房换了一身低调的衣服,带上黑色的鸭舌帽和口罩,出门打了一辆车,直奔目的地。 师丽她们只比他早到十分钟,刚好是正中午的时间,太阳到了天空最中间的位置,室外温度不低,柏坠从车内出来,额角冒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他一进餐厅,清凉的气息袭来,柏坠扫视了餐厅一圈,没看到师丽他们,零主动给他解答:“他们在二楼的包厢。” “包厢啊……”柏坠遗憾的呢喃了一句,那就没办法了,他找了一个能观察到二楼的位置,靠着窗边,阳光照射进来,他拉上遮光帘。 二楼是以一个圆弧形展开的,柏坠的位置除了他头顶的地方看不到,二楼的走廊都能看到,中午没吃东西他也饿了,就点了一份意面和一杯橙汁。 意面十分钟就被他解决完了,后二十分钟他一直在续橙汁,服务员看到还特意来问他要不要再点餐,他这才停止了续橙汁的举动。 他又等了一小会,上面的人终于有动静了,柏坠一直盯着的那扇门从里面被人打开,率先走出来的人是一个男人,没有看到正脸,柏坠凭借着身形认出来那是王启。 紧接着师丽从里面出来,最后面的是苏菁,他们有说有笑的并肩走着,柏坠拿出准备良久的手机,拍下几张高清照片。 他听到师丽来这个餐厅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她是来见王启的,只不过没想到她会带着苏菁来,柏坠还不清楚苏菁是不是知道了她和王启的关系,是以前知道的还是现在知道的。 若是以前就知道,那苏菁藏的还挺深。 出了餐厅之后,他们又一起去逛了街,宛如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不得不说王启能空出来时间,说明他还是要比苏时臣闲得多了。 柏坠拍下证据,就等一个合适的时间打包送给苏时臣了,到时候只等着苏时臣正视这个问题,他只管看着他们自行解决。柏坠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在其中加点燃料,让这把火烧的更烈。 而合适的时间,就快到了。 学校里谣言四起,平息的也快,毕竟一件事说久了总会乏味,而孟宇也一直没有回学校,众人很快将这次的事件抛之脑后,嘴里又有了别的话题。 枯燥无味的学习间隙,谣言都是调味剂,认不认识谣言的主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谣言本身精不精彩。 虽然孟宇是这起事件的受害人,但大家仍旧忍不住提起看戏的心情,孟宇没来学校,这才省去了二次伤害。 曾经差点成为这遭谣言攻击的柏坠,深藏功与名。 第16章 白莲妹妹16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柏坠背着书包走出校门,右眼皮突突直跳,他拿手揉了揉,右眼皮不跳了,左眼皮又开始跳了起来,柏坠抬手按住,等不跳了之后放下手。三秒之后,像有人在他眼睛上跳芭蕾舞似的,两只眼睛有节奏的跳了起来。 柏坠:“……” 今天苏菁没在楼下假模假样的等他,他反而觉得不自在了?他找到自家来接他们的车,打开车门发现苏菁并不在上面。 他坐上去后司机就发动车了,柏坠随口问了一句:“苏菁呢?” 前面驾驶座的司机答道:“菁菁今天去和朋友玩去了,可能要晚点回家了。” 柏坠听到这话觉着有点微微的不对劲,按照零给他的人生轨迹来看,苏菁从小到大就没有玩的好的女性朋友,只有少数的点头之交。 当他回到家,师丽也不在家,偌大的一栋别墅只留下柏坠一个人。 柏坠放下书包,去厨房喝水,摸着水杯的边缘思索道:“零,她们又去找王启了?” 零:“没有,两人地址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师丽应该是在苏时臣的公司,苏菁在一所高档会所里。” “这就奇怪了……”柏坠喃喃自语。 一直到晚上,他的手机响了两声,是苏菁给他打电话了,他捞起手机接起来,听到电话那头的苏菁无助的声音:“哥,你能不能来接我,我身上没有钱了,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不敢打车。” 这段话看似毫无问题却又漏洞百出,若苏菁真的如她表面上那样无害胆小,她不敢打车柏坠还信,但她不是菟丝花,她是一朵会吃人的食人花。 况且就算她真的有必要寻求帮助,那也不应该找他。 柏坠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转,说:“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找你,乖乖在原地不要动。”他倒想看看这次苏菁想整什么幺蛾子。 挂了电话,柏坠收到了苏菁发给他的定位,离家里有八九公里的位置,不算太远,家里司机平时只负责接送他们上下学,所以柏坠只能出门去打车。 地址上显示的位置是一条商业街,从他家到那处要上一段的高速,幸好这时不是高峰期,乘着他的车很快就到达了地址上的位置。 这条商业街夜里是最热闹的,晚上出来的人不少,一条街过去都是灯,亮如白昼,又带着夜里独有的凉风。 柏坠下了车就给苏菁打了电话,找到她说的一家奶茶店,他推门进去,挂在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奶茶店内的风格以少女系为主。 刷成粉色的墙壁上贴着卡通人物,暖黄色的灯光十分柔和,音响里放着音乐,店内客人不多,柏坠一眼就看到了朝他挥手的苏菁。 他走过去,苏菁眉眼带笑的对他说:“哥,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新开的那家甜品店吗,没想到这里居然有那家甜品店同系列的奶茶店,我请你喝奶茶好不好?” 记得,怎么不记得,柏坠还记得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拉着他的手就摔下了楼梯,可谓是记忆深刻。 柏坠低头看了下手表,皱眉犹豫道:“这么晚了……” “没关系的,喝一杯奶茶用不了多久的,真的特别好喝,我们就在这里待十分钟,好不好?”苏菁双手合十,眼里的渴望都要溢出来了。 柏坠低头思索一番,似是被纠缠得没了办法,妥协道:“那好吧,就十分钟。” 苏菁立马笑了起来,她推着柏坠去座位上坐着,说:“哥,你要喝什么样的,我去给你点。” 柏坠回答道:“和你一样的就好了。” “好,哥你等我。”苏菁转身小跑着去前面点单了,点完单趴在前面的台子上等待。 昏黄的光线照射在她的后背上,柏坠挥了挥手,让另一边给人送完奶茶的服务人员过来。 “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吗?”因为店内放着音乐,服务员得微微佝偻着腰才能听清他说话。 柏坠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等下我对面会来一个女孩,等她来了你拿一杯奶茶假装不小心倒在她身上。” 他拿出一张一百块的钱,“这是费用,可以吗?” 服务员心领神会一笑,收下他的钱,“可以是可以,只是……等会来的那位小姐脾气怎么样?” 柏坠:“放心,她不会为难你的。” 以苏菁的性子,就算心里不舒服,也不可能当着别人的面表现出来的。服务员得到这句话就放心离去了。 没一会儿,苏菁端着两杯一样的奶茶过来了,她把其中一杯放在了柏坠面前,自己端着另一杯坐在了他对面。 柏坠垂眸看着透明杯中的奶茶,底层还有暗红色的珍珠,他在心底问零:“这杯奶茶有问题吗?” 零将奶茶扫描了一遍分析出其中的成分,说:“放了致幻类的药物。” “无事献殷勤,果然不怀好意。”柏坠得知了她想做什么,反而没有那么心焦的感觉了。 他敲击着奶茶杯子,对着苏菁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苏菁一直盯着他的奶茶,没注意到柏坠的表情。 服务员得到指示,端着一杯未盖紧的奶茶慢慢接近。 苏菁无所察觉的对柏坠说:“哥,你快尝尝,真的很好……啊!” 她话没说完,假装被绊了一跤的服务员端着的奶茶倒了,奶茶溅在她身上,她立马站起来抖了抖,奶茶的污渍在她衣角印了一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服务员拿着纸巾给她擦衣服。 苏菁抿了抿嘴,两条细长的眉毛皱起,拦住了服务员的手:“算了,没事。” 柏坠给苏菁递了两张纸巾:“你去厕所稍微处理一下吧。” 苏菁擦了一下,发现擦不掉,只好去厕所里冲洗一下衣摆。她进了厕所之后,服务员处理了地上的污渍,柏坠把她的奶茶和自己的对调的一下,摆放她奶茶的位置方向柏坠都细心的调整了一下。 他就着吸管喝了一口奶茶,味道的确不错,苏菁口味还是可以的。 厕所里苏菁在水龙头下打湿了衣摆,洗干净了衣摆处残留的奶茶痕迹,她拧干后用纸巾擦了擦,抬头看着镜子里的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是平时的苏菁完全不会摆出来的表情,苏菁撑着洗漱台的边缘,闭了闭眼睛。 终于,要结束了。 她从厕所出去,看到柏坠杯中少了一半的奶茶,吊着的心放下了半截,她坐到柏坠对面,用吸管搅了搅杯中的珍珠,小口小口的喝着。 八分钟后,两人面前的奶茶都见了底,柏坠打了个哈欠,说:“有点累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嗯,好。”苏菁垂下眼帘,遮盖住眼里的喜悦。 两人叫了一辆出租车,坐上了后座,报了目的地之后柏坠就靠窗合上了眼帘。车子行驶了一会,苏菁轻轻推了推柏坠,小声叫道:“哥,哥……” 见柏坠毫无反应,苏菁放下心来,对司机说:“麻烦转道去岛皇。” 岛皇是一所高档会所,离他们现在开的地方背道而驰。 “好的,没问题。”司机在下个路口就调了头。 一切都没问题了,只要等苏跃到了会所,一切都没有问题的! 苏菁在心底反反复复这么说,安慰着动荡不安的心脏,她打了个电话,对方很快接起来。 “我和我哥快到了,你那边怎么样了?” 对方轻笑了一声:“放心,都准备好了,你只管来就行了。” 柏坠耳朵动了动,电话里隐约听到的声音有些耳熟。 苏菁本以为得到保证她会心安一点,但心脏跳动的似乎更快了,她把这划为激动的心情,深吸了两口气,道:“你记得在门口等我。” 她看了一眼驾驶座司机的后脑勺,说:“我哥睡着了,万一吵醒他他又要生气了,你记得出来接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我亲自出来接你们,还不够吗?”电话那头的人猥琐的笑了两声。 苏菁忙道:“我……我先挂了。” 她放下耳边的电话,脸色逐渐冷静下来,看着窗外的景色,她揉了揉发晕的太阳穴,靠在窗上闭目养神。 车内安静的行驶了十分钟,和零确定了苏菁已经进入熟睡状态,柏坠睁开眼睛,叫道:“麻烦停下车。”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说:“呦,小伙子醒了,这里不能停车,得再过一会。” “行,等下在最近的能停车的地方停下吧。” 司机应下了。 柏坠拿起苏菁的手机,用她大拇指的指纹解了锁,找到通讯录页面,把最新打过去的电话用自己手机记了下来,再把她的手机塞进了她兜里。 两分钟后司机停在了路边,柏坠跑到车前拍了司机的车牌号,又跑回来敲了敲车窗。 司机降下车窗,“怎么了小伙子?” 柏坠把手机递到他眼前说:“我妹妹睡得沉,等会到了地方你直接打这个电话,你记一下,到时候就说有一位姓苏的女孩子就行了。” 这两人可真怪,一个睡觉不能叫醒,一个睡着叫不醒,司机也无话可说,拿出手机把号码记下。 柏坠又说:“还有,我已经拍下了你的车牌号,你可不能把我妹随便扔街上了,等送到了你直接让这接电话的人给车费吧。” 司机:“……”他严重怀疑他们想坐霸王车! 带着对柏坠深深的怀疑,司机开车上路了。 第17章 白莲妹妹17 车子到达岛皇门口,司机尝试着叫了苏菁两声:“小姑娘,小姑娘?” 看起来是真的睡的很沉,他拿出手机拨打柏坠给他的电话号码:“喂,你好,我这有一位姓苏的小女孩,我现在在岛皇门口了,麻烦你出来接一下。” 岛皇门口,孟宇从里面出来,手里握着手机,目光流连在门外的车牌上,找到电话里的人说的车牌号,他挂了电话走过去。 “苏菁在哪?”他语气中带着怀疑。 司机和他说苏菁睡着了,他往后一看,后座只坐着苏菁,但之前苏菁和他打电话的时候,明明说过已经把苏跃带过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孟宇问:“她一个人坐的车?” 司机:“那倒不是,还有一个小伙子,小伙子本来要去另一个地方的,但是这小姑娘中途让我转了道,小伙子中途就下车了。” 司机说的简便,孟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拉开后车门,拍了拍苏菁的肩膀,“苏菁,苏菁。” 苏菁毫无动静,看到这司机又说:“哎呦,这小姑娘啊太能睡了,我刚才都没叫醒,睡了一路了都。” 听到这话,孟宇心中一转,大概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苏菁这是把他给她的东西不小心吃了吧。 他们本来计划好,把柏坠迷晕带到这里,让他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拍下证据,一个月后再让那个女人去学校闹一翻,当然,那个时候的女人必须是怀孕的。 学校不会接受这样一个品行不端的学生,等这件事闹遍了全校,别人也就不会记得一个月前关于孟宇的事了。 等尘埃落定,柏坠将毫无反击之力,可现在出了一点点的小岔子,柏坠没有被带来。 孟宇看着车座上毫无意识的苏菁,他眼珠子左右动了动,隐秘的笑了笑,伸手将苏菁抱下车。 说来,他喜欢苏菁的也挺久了,他不信苏菁看不出来,无非是在吊着他,但是凭借着那点喜欢,孟宇也乐意配合着她,不过现在嘛,既然有机会得手,他自然不能放过。 “哎等等,等等。”司机叫住准备走人的孟宇。 孟宇心里一跳,转过头:“怎么了?” 司机:“还没付车费呢。” ………… 柏坠回到家,家里依旧没有人,黑漆漆一片,他打开客厅的灯,去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面。 零:“你就把她扔车上了?万一出了意外……” 柏坠打断他:“都是她自找的。” 他面容平静无波澜,手拿筷子搅和着锅里的面条,如果苏菁乖乖的当好妹妹的角色,他不会动她。但这可不代表他是一个傻子,苏菁自己往枪口上撞,来招惹他,他就一次解决个彻底,他这人啊,就是心太硬。 柏坠夹起锅中的一根面条,吹了吹,放嘴里尝了下,熟了,可以出锅了。 零:“我还以为你会对她心软。” 柏坠:“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啊。” 而且他已经为她的安全负了责,其他的,可就和他无关了,与狼为伍,就要考虑到狼的危险性。 在看到那通电话的时候,柏坠顺便看了他们交谈的信息,想从两人言语中推算出这事情的经过不难,两人拥有共同的敌人,一拍即合,同仇敌忾的来对付他。 往简单了想,两人是想恶心恶心他,往复杂方面想,他们要他身败名裂,造就他一身的阴影。 孟宇是个什么样的人,柏坠虽接触不多,但也稍许有些了解,不是什么讲究底线的人。苏菁设计他,那他就用她的手法还击回去。 吃饱喝足,柏坠回房睡觉,第二天掐准时间给之前帮助他的那位警官打了个电话。 “我妹妹一晚上没回家了,我有点害怕她出意外,她昨晚好像是去了一个叫岛皇的地方,还有一个叫孟宇的同学……” 他说了一番话,电话那头还在值班的警官安慰他说:“你先别着急,我等会去那里查一下,放心,应该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了,真是太谢谢您了。”柏坠心里默默对被他利用的警官说一声抱歉。 柳则是一名警察,他的侄子曾因为校园凌霸事件自杀了,所以他痛恨一切校园暴力,每看到都会伸出援手。 他前些日子帮助了一个同学,当他再打电话给他时,他以为他又出事了,结果不是他,是他的妹妹。对方说他妹妹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才十五岁,在得知她妹妹和一个男同学出去了,柳则心底就生出了不好的感觉。 他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叫来服务员开门。然而,不好的预感还是成为了现实。 孟宇正沉浸在抱得美人归的喜悦里,天还没亮,他就被人摇醒,看着面前一张陌生的脸,还未清醒的他烦躁的抬手挥了挥,“滚开。” “醒一醒,醒醒……” 烦人的声音还在响,孟宇睁开了眼睛,房间的灯被人打开,刺眼得很,他抬手遮了遮,总算被耳边的声音唤回了神智。 他怒气腾腾的坐了起来,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柳则掏出胸口的证件,放在他眼前,“警察。” 孟宇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警察又怎么样,警察就能随便进别人的客房吗?你给我滚,滚出去!” 被子里传来一声细微的叮咛,一只白嫩的手从里面钻了出来,苏菁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爬起来,露出半截纤细的后背。 “啊!!”等她看清了自己什么情况,她手忙脚乱的抓着身边能遮住自己的东西,双手细微的颤抖着。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孟宇这才想起来旁边还躺着个人,他霎时间有些紧张的往前挪动了一下,试图挡住苏菁,苏菁一看便是未成年,他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太美妙。 “挡,你还挡,你以为你挡住了就没事了吗?”这回换成柳则怒火冲天的吼了,他大致已经猜到了女孩是苏菁,况且对这一切都不知情。 “你赶紧给我穿好衣服出来。”柳则指着孟宇说。 孟宇慌了一瞬,又冷静下来,没事的,只是一个警察而已,只要他爸稍稍施压,不会有事的,至于苏菁,女人嘛,要的不就是那么几样东西,这他倒是不担心。 孟宇一边穿衣服,一边对着床上精神恍惚的苏菁说:“你等会给我好好说,不然你知道我手段的。” 柏坠照常去了学校,苏菁没来,想来发生的情况和他算的没差多少,上午第二节 课时,他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他找了个借口和老师请假去了厕所接电话。 “你好,同学,我找到你的妹妹了,只是她现在……情况不太乐观,可能不太适合见你。”柳则尽量放缓声音说道,他看了一眼坐在他位置上瑟瑟发抖的少女,目光中带着怜悯。 柏坠吞了一口口水,嗓子发紧的问:“警官,她……她到底出什么事了?” 柳则在电话那头叹息一声:“她被孟宇侵犯了,情绪有点崩溃,你来了只怕也无济于事,她什么都不肯说,你先通知你们家长吧,记得不要责怪她,不要再对她进行精神打击了。” “我、我知道了。”柏坠低头,脸投入阴影之中。 柳则:“就……先这样吧,等她情绪平复下来我会亲自送她回去的。” 柏坠:“好的,谢谢您了。” 他挂了柳则的电话后,就去拨打师丽的电话,只可惜一直在占线中,而苏时臣的电话则一直打不通了。 零:“你后悔吗?” “后悔?”柏坠抬头看着洗漱台上镜中的倒影,“如果再来一次,我的做法也不会变。” 他做之前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算不上有多意外,柏坠洗了洗手,出了厕所。 当天晚上,苏菁被送回来了,整个人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回来后就把自己锁进了房间,连柏坠坐在客厅都没看到。 电视里播放着一则巧克力的广告,柏坠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一口,人呐,陷害起别人毫不手软,当灾难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会发现有多难熬。 师丽和苏时臣也是晚上一起回来了,两人一前一后进门,苏时臣脸色阴沉,师丽在他身后追赶。 苏时臣进了客厅后,在客厅中间定住,追赶上来的师丽拍着他的后背,温声道:“没事的没事的,会有办法的,你先别着急。” “办法?有什么办法,啊?你说!”苏时臣大声的对着师丽吼道。 柏坠趴在沙发上,调小电视的音量,把吃完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里,在一旁做一个低调的围观群众。 苏时臣看起来气急了,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走到一处,一脚踹飞了凳子,凳子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师丽缩了缩肩膀,吓了一跳。 苏时臣扶着桌子咬牙切齿的说:“要让我知道谁是内鬼……” “好了好了,先别生气了,忙了一天了,我给你做饭吧。”师丽安抚着他的后背。 “不吃了。”苏时臣不耐烦的撇开她的手,“我现在哪还有心情吃饭。” 他说完大步的往前跨,上了二楼的书房,他走之后,师丽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拍了拍衣袖,长舒一口气,然后转过头,对上了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 柏坠咧嘴一笑:“师阿姨,晚上好啊。” 师丽的笑容僵在嘴边,僵硬的说:“晚上好。” 柏坠往楼上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我爸他这又是怎么了?” 师丽下意识的有些心虚,特别是对上柏坠那双亮堂的眼睛时,有一种被看透的错觉,她不甚在意的说:“没什么,你爸就是脾气不好,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去。” 她生硬的转移的话题,不再想聊苏时臣的事,径直走向厨房,柏坠没有出声再问,起身关了电视回了房间。 第18章 白莲妹妹18 夜里凉飕飕的,柏坠打开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几分钟,搜出了苏时臣公司的近况。 网页上铺天盖地的全是骂声,指责苏时臣提前泄露公司机密给记者,害的公司股票暴跌,股民亏得纷纷转手手中的股票。 柏坠看了几篇关于公司的新闻,不少网上大v转了同一篇文章,内容内涵苏时臣暗地里卖机密赚黑钱,已有公司职员离职。 这阵子苏时臣公司是亏了本了,也难怪他刚才发那么大的火,柏坠一一看过,买苏时臣公司项目的是一家不知名的小公司,对方已经比他们公司先一步推出项目的成品。 是时候放出手里的一些东西了。 柏坠操纵着网页,点进邮箱,把师丽给王启一份文件的照片和后来他们三人逛街的照片发给了苏时臣,附上一段文字。 --苏先生,希望看到照片的你不要太生气,直接跑到正主面前去打草惊蛇的事情想必苏先生是不会做的,慢慢调查,说不定会有惊喜哦~ 现在的情况和之前有所不同,若是之前他把这些东西发过去,苏时臣不仅可能觉得是发信人在诬陷师丽,还有可能着手来找出发送信件的人。 但现在他公司出了问题,在他焦灼之际,柏坠给了他一个线索,也是他目前最需要的线索,他会顺着柏坠一点点去查清其中的端倪。 果然,没一会,柏坠便听到楼下传来师丽的声音:“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正要出门苏时臣盯着师丽看了一会,之前脸上的怒容被他压了下来,师丽本就心虚,被他盯得心底有些发毛。 她不自在的摸了摸脸庞,“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苏时臣开口意味不明的说:“这几天我不回来了,在公司过。” 他平时在公司住的时候不少,熬夜加班都是日常,却很少和师丽打招呼,这次陡然的通知了师丽一声,师丽还有少许的不习惯,但仔细一想,公司出现危机,苏时臣这种工作狂魔会在公司住下也不奇怪。 她体贴的说:“没关系,你先解决公司的事,会扛过去的,对了,中午需不需要我给你送吃的过去?” 苏时臣背过身去门口穿鞋,一边提鞋跟一边说:“不用了,这些天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吧。” 关门声响起,没一会,一辆黑色的小车驶出别墅周围。 “只有八天了,你不着急吗?”零看柏坠不慌不忙的点开了电脑里的小游戏,略带催促的问。 “时间是赶了点,我都快急死了。”柏坠说话时间,手一抖,桌面上的小黑人掉进了坑里。 零:“……”他是真的一点也没看出柏坠有着急的样子,算了不问了,他好累。 玩了会小游戏,柏坠合上电脑,转头看向窗外,半张脸背着灯光,隐藏在阴影之中,他眯了眯眼,一阵风从打开的窗户之中吹进来,轻轻抚过他的脸庞。 咚咚。 两声敲门声,正在欢欢喜喜叠衣服的师丽动作一顿,把叠到一半的衣服放在床上,迅速将脸上的表情调了调,眉间似有无限忧愁。 柏坠要是亲眼看到这个场景,定然要感叹一句不愧是这个家里的最佳演员。 房内灯光暖洋洋的,房间有些凌乱,师丽拨开脚边的东西,前去开门。站在门外的人是柏坠。 她神情变得稍许惊讶:“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柏坠目光从她瞪大的眼角一划而过,他皱起眉头,张了张嘴,仿佛有难言之隐,犹豫的说:“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师阿姨。” 师丽安慰般的笑了笑:“没事,你说吧。” “是……关于苏菁的。” 两分钟后,师丽微微张着嘴,眼角带着惊疑不定,这回的情绪比刚才真实多了,她失控的抓住柏坠的手臂,几乎失声:“……什么!怎么可能,菁菁不是那样的人。” 柏坠垂眸敛去眼中的嘲讽,这件事从里到外具有讽刺性,直至现在,他仍记得师丽当初为了保全自己,不惜让苏菁来陷害苏跃,如今被强迫成了真,她却是完全接受不了了。 他伸手把师丽的手从他手臂上撸下去,道:“师阿姨,你别太大声了,万一被苏菁听到,又受了刺激,想不开可就不好了。” 他对于这对母女,委实生不起怜惜之情,他们俩只会一个比一个更希望苏跃死,他轻叹一声:“师阿姨,你好好和她聊一聊吧,我觉得她受的刺激挺大的。” 师丽毫无准备的接收到这个消息,潜意识里不愿意相信,连柏坠什么时候回房的都没印象,待她回过神,门外已经没有柏坠的身影了。 她“砰”的一声关上门,靠在门板上,脑中飞速转动中,这件事她不知道是不是苏菁自愿的,这些年她忙于在苏家稳固自己的位置,在亲戚中周旋。 她惊觉,她放在苏菁身上的目光竟还没有苏跃一半多,说是为了苏菁的以后做打算,她又何尝没有自己的私心。 苏菁的父亲是一个小混混,师丽学生时代和她父亲相爱,大学时生下她,不敢告诉父母,在这个大城市中和苏菁的父亲一起养她。 但后来,苏菁的父亲闹了事,进了牢里,师丽无法一边学习一边照顾苏菁,只好退学去打工,早些年她吃过不少苦头,不过好歹有个盼头,盼着苏菁的父亲能早点出来。 谁知道他竟然在牢里和别人起冲突死了,从那时候开始,师丽就明白,不想吃苦,那一切都要自己去争取。 她转行做了家庭保姆,赚取的费用不低,活也还算轻松,趁着年轻,她想给苏菁找个后爸,也想给自己找个靠山,最后嫁给了苏时臣。 一开始她是有想好好过日子的,可是太难了,她一个二婚又带着孩子的女人,不受苏家重视,而且她又发现,苏时臣不过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方便的保姆来使用,她心底就滋生出了一片阴暗的地方,常年不见阳光,几乎就要吞噬了她。 师丽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无论是不是苏菁自愿的,如今都必须说是强迫的,而且苏菁还这么小,传出去让她怎么活。 她去到对面苏菁的门口,扭了扭门把,门被反锁了,她敲了敲门,柔声叫道:“菁菁,菁菁你在吗?” 没一会,门打开了,苏菁满脸阴郁,小脸苍白,眼眶红红的,里面充满了恨意,手上被她咬了好几个牙印。 柏坠原以为,苏菁会在家里休息几天,不成想,他第二天就在餐桌上见到了他,苏菁低头狠狠的扒饭,完全不看他一眼。 两人乘车一起到了学校,柏坠刚下车,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苏跃。” 乍然听到这熟悉的声线直接叫他的名字,他还有些不习惯,他转过头,苏菁今天第一次用正眼看他,柏坠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以往的样子,全部阴暗面的情绪都摆在脸上。 她说:“你很得意吧。” 柏坠微微勾唇,回答:“不至于。” 为了她还不至于,等完成了任务,他想他会很开心的。 苏菁的俏脸扭曲了一瞬,又恶狠狠的笑着说:“呵,你等着吧,很快,你就什么都比不上我了。” 她倘若指的是优渥的生活条件,她的想法可能要落空了。 柏坠一笑,不可置否。 还未靠近班上,柏坠就感受到了他们那一楼的热闹,走廊上趴了四五个的女生,闹哄哄的气氛,同学们高涨的情绪。 柏坠的位置被一个女生坐着,他的同桌拉着那个女生,神情八卦,旁边还有几个格外专注的旁听生,一样是一脸的好奇。 一路听来,柏坠似听到了一班、孟宇的字眼,他走过去把书包放桌上,坐他位置的女生看到连忙起身。 柏坠站在一边,说:“没事,你做吧,你们在聊什么呢?班上怎么这么热闹。” “你还不知道吧。”蒋兆一脸的得意,她说,“上次那个叫孟宇的,他之前不是被欺负一直没来学校嘛,然后昨天有人看到他进警局了,好像是一班的人,还看到他爸气哄哄的从里面出来,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说他惹到了封颀,所以封颀他家要整他呢。” “不过还有人说他是打架了。” 猜测的各有千秋,其中真相大概就只有柏坠和当事人之一的苏菁比较清楚了。 中午食堂吃饭时,封颀端着餐盘坐在了他的对面,柏坠也明白,封颀很少会来食堂吃饭的,一般都不来,所以这次大概是刻意来找他的。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来班上找他,有钱人家的学霸像他这种凡人是不能理解的。 “中午好啊。”柏坠打了个招呼埋头吃饭。 感受到对面的人一直没有动静,他吃饭的动作顿了顿,抬起了头,见封颀皱眉看着他,还透着丝丝的担心。 柏坠:“你干嘛呢,这么看着我。” 封颀:“我听说你家最近公司出了点问题,你别太难过了。”他想什么都写脸上了,就差没说没关系会熬过去的。 柏坠不担心,真的一点也不担心,他无所谓的笑了笑:“你看我像是难过的样子嘛。” 封颀低头叹了一口气,认定了他是在假装坚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和我说吧。” 因为他经常在家里和爸妈提及苏跃,所以他爸妈也关注了一下苏跃的家庭情况,他爸妈说了,苏家这次可能撑不过去了,苏时臣太过独断专行,别人提意见都听不进去,这种情况下,他家就算出资帮忙,也是做无用功。 柏坠愣了一下,真心实意的笑了一声,说:“谢谢你啊,封颀。” 不久之后,这个世界的人,都见不到了,想想还有一点可惜呢。 第19章 白莲妹妹(完) 之前捅伤苏跃的那三人被判刑了,有苏时臣在其中的作用,苏跃当初是被医院判了重伤,那三人近几年是出不来了,要在里面吃些苦头。 不过现下苏时臣对这些事情根本不关注了,他看着手底下私家侦探查出来的东西,头疼的抚了下额头,公司已经是走到穷途末路的境地了。 背后有人在整他,而他太过自负,一切都晚了。 苏时臣疲惫的往后一躺,按了专线电话,让秘书进来一趟。 ………… 五天后,柏坠在零那里得到苏时臣打算卖掉公司的消息,他并不觉得太震惊,这确实是他会做出来的选择,强撑下去没有多大的意义,公司为了那个项目,将家底都投了进去。 现如今做到半路,钱没了,项目也被人盗走了,银行贷不到款,昔日的好兄弟都是一群老狐狸了,没谁愿意对他伸出援手。 只是没想到他下这个决定会这么快。 当天放学他和苏菁一起坐车回家,苏菁整个人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雾霾笼罩着,浑身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气息,连开车的司机也感受到了,呼吸都变得格外小心。 安全把他们送到家,司机便开着车离开了。 柏坠还未进家门,就听到了客厅里吵闹的声音,他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两人一起走进去,入目的场景便是师丽摔坐在地上,一只手扶着沙发一只手捂着脸。 客厅里乱糟糟的,师丽泪流满面,苏时臣站在她的对面,讥讽的看着她,一只碎掉的玻璃杯就在她的身旁。 “妈!”苏菁背着书包小跑到她身旁抱住她,母女俩是如出一辙的可怜见的表情,“爸,你们这是怎么了?” “苏菁你……”苏时臣原想让她让开,后又想到邮件中宛如一家人的三人,他心口的气一下子又上来了。 苏时臣额角的青筋暴起,面容恐怖:“怎么了?你们自己做了些什么好事你们不知道?” 他锐利的眼神扫过两人,两人皆是心中一紧,师丽跪着往前移了两步,哭着说:“时臣,时臣,我没有,都是污蔑,你要相信我啊,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了,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背叛你。” “是啊,妈妈她最爱的就是爸你了。”苏菁赶紧加了句。 苏时臣怒目切齿的低吼:“你别叫我爸。” 柏坠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隐了声息,这时候冲上去无疑是踩在老虎尾巴上跳舞,被误伤就不太美妙了。 师丽和苏菁两人哭哭啼啼,苏时臣不为所动,发泄了一通怒火,苏时臣深吸口气冷静下来,“不用再说了,你等着法院的传票吧,离婚协议我也已经准备好了。” 出轨以及卖公司内部资料的证据资料他都准备好了,也请了业内拥有的不败神之名的律师,虽说公司不久之后就要改姓了,但他还不至于这点钱都请不起,要不是证据确凿,他也不会跑回来和师丽对质一翻。 也许是师丽自以为对苏时臣很了解,每次和王启见面不加遮掩,最开始时还小心翼翼,到了后来就开始松懈了,也留下不少证据。 苏时臣没办法掰倒王启,难不成一个师丽他还搞不定不成。 他说完这句话,挥袖而去。 柏坠赶紧往一旁让了让,苏时臣从他身边走过时带着一阵风,师丽在原地哭声震天的叫着苏时臣的名字,嗓子都劈了叉。 苏菁垂头紧紧抓住衣摆,指尖发白。 到了晚上,师丽也不装模作样的做晚饭了,如若说她之前有多得意,今天就有多慌张,她心底是再清楚不过的,王启为了公司的前途,绝大多数是不可能来趟这趟浑水。 但她还是抱着希望给王启打了个电话,电话里的王启扯东扯西安慰她,就是绝口不提帮她出面的事,然后以工作太忙之由挂了她的电话。 师丽慌忙得不行之际,柏坠正悠闲的在厨房给自己煮面,目前的局势,零用数据测算了一下,师丽大概无法翻身了,他退出世界以后判定成功的几率很大。 面条在热水中翻滚,另一个锅开着油汤,待水开后,柏坠起锅把红彤彤的油汤倒进碗里,再把面捞出来。 柏坠端着面条进客厅吃饭,开了一个较柔和的灯光,客厅里苏时臣发脾气时弄得乱糟糟一片,还没有收拾。吃到半路,他口渴想喝水,转身正要去厨房倒水,结果被楼梯那处娇小的阴影吓了一跳。 苏菁一言不发,就用黑眸那样盯着他,即便眉目清秀,那场景也怪渗人的,她轻轻启唇:“你很得意吧。” 这姑娘怎么回事?这样的情况下,她不去帮她妈想办法,还有心情来这里看他吃面,就为了问一句“你很得意吧”。 柏坠连想都没想,肯定的说:“对,我就是很得意。”他的任务完成了,离他的目标又近了一步,称不上得意,开心是真的,但人家这么反复问他,他要不给点回应岂不是很没意思。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苏菁的某一个开关,她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对,你是该得意,从小到大,明明我样样比你优秀,凭什么我只能当角落里的那个人,连声爸爸都叫的那么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了什么。” 她嗤笑一声:“而你呢,你不过是个废物,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还不自知,哈哈哈哈,你不知道,看你为我出头的样子,我真的好想笑啊,你以为你是谁啊。” 柏坠看着她形象尽失的样子,像是进入了癫狂之状,人压抑久了,一旦爆发,那情绪必然是比所有人都要浓烈。 只是他不明白,“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随着你妈进我家,我打过你骂过你?既然你觉得我什么都不如你,你又嫉妒我什么呢?” “嫉妒?”苏菁似哭似笑,“我嫉妒你,哈哈,我不是嫉妒,我只是觉得不公平!小时候我不过是把筷子插在饭上,被苏时臣罚得一天不准吃饭,我饿啊,可是没人给我饭吃,你呢,你把碗摔碎了,苏时臣不让你吃饭,我妈却偷偷给你送吃的,凭什么啊!” 她最后几个字是吼出来的,声音都破了音,在师丽嫁进来之前,她虽然觉得辛苦,会挨饿,但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那么不平衡过。 明明是她的妈妈,却好像变成了别人的妈妈。 她难过啊,但是师丽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她的钱,她的地位。 柏坠抬了抬头,看着楼梯上方的师丽,苏菁心理的不健康,大多都来源于她的忽视,也有她自身爱钻牛角尖的性格。 苏菁顺着他的视线看上去,和师丽的目光对上,两人对视一阵,苏菁眼睛发红的回了房间,关门时似在和谁较劲似的,关的很响。 楼梯间的师丽是听到外面的争吵声出来的,她看着苏菁的门,抹了一把脸,也回了房间,她实在分不出心来安慰苏菁了。 刚刚热热闹闹的餐厅霎时间又只剩下了柏坠一个人,他突然不是很想喝水了,柏坠坐回餐桌上,看着桌上的快糊掉的面条,幽幽的叹了口气。 面条果然还是不要煮太久的好。 第二天苏时臣的律师带着离婚协议书来了,一开始师丽不愿意签,也不知道律师说了什么,走时是拿着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 没一会,师丽面色恍惚的拿着行李,带着苏菁离开了这个家,苏菁安静的站在她身旁,没有最先的斗志昂扬,也没有了阴沉的气息,如同一滩死水,不起波澜。 苏时臣还起诉了师丽,一个月后开庭,柏坠在三千员工实习期一个月的最后一天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前他把在家里书房拍到的师丽翻找文件的照片发给了他。 算是他送给他最后的礼物了,也算是他之前不相信苏跃的一点小小的报复,苏时臣只要看到照片,就能明白照片是谁拍的,知道之前的东西都是儿子发给他的,并且儿子早已经知道了,却到最后那种关头才发给他,不知道他会气成什么样。 但是回来只怕只能见到一具躺在床上的尸体了,再慢点说不定尸体都发臭了。 一切尘埃落定,柏坠回到他的办公室,苏跃坐在沙发上,局促的抓着膝盖上裤子的布料,柏坠用这张脸用了一个月,陡然间看到完全不一样的“他”,还有些不习惯呢。 零板着一张小脸站在一旁,微微弓腰:“欢迎回来,先生。” 苏跃站起来,也朝他微微鞠躬:“谢谢您。” 柏坠看向他,他记得刚来之前,苏跃身上冒着一层浓郁的黑气,现在都消失殆尽了,所以说他的任务应该是成功了。 柏坠朝他抿嘴笑了笑,问零:“我可以把你带走了?” 零是一个有情绪的ai,他板着的脸上透着丝丝激动,偏偏还要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还需要等判定。” 柏坠揉了一把他乌黑的头发,发质软软的:“好的,我不急,那我们等等吧。” 零:我急,我超急的。 第20章 白莲妹妹番外 距离苏跃死了有五天了,葬礼上,苏时臣脸色阴鸷,仍记得那天下午,他打开邮箱,看到苏跃一天前发给他的邮件,暴怒之下,他沉着脸色给公司匆匆善后。 结束后他给苏跃班主任打电话,得到的答案是他已经两天没有去学校了,苏时臣一路压着心中熊熊燃烧的气焰开车回到家。 迎接他的,是清冷寂静的别墅,他冲上二楼,一脚踹开苏跃房间的门,苏跃就躺在床上,了无生气。 怒火当头的苏时臣并未发现不对劲,他冲进去拿起床头的被子摔在地上,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响声,应声碎成一地,玻璃渣四处飞溅,杯中剩余的水溅到他的裤脚,留下点点污渍。 “蠢货,你还睡!你给老子起来!”他伸手去捞床上的人。 手里的手臂软绵绵的,没有生气,房间里安静的恍若只有空无一人,苏时臣以那个姿势僵在原地。 房间里腐朽的气息在弥漫,苏时臣的手中的手臂,冰冷冰冷的。 在苏跃的葬礼上,相较几天前,苏时臣仿佛一夜老了十岁,两鬓多了些许白发,苏跃是他唯一的儿子,虽说他对这个儿子没多少感情,但他是他心中家庭二字的代表。 人一旦闲下来,脑子里就止不住的想事情。 公司倒闭,和苏跃关系大吗?是不是苏跃提前告诉了他他就可以逆风翻盘?在收到那张照片后,苏时臣脑海中无数次出现过这样的想法。 可事到如今,他又能怪谁呢,他心中迷茫,人到中年,一夕之间,事业一塌糊涂,家庭支离破碎,许是安逸的日子过了太久,如今他连从头再来的勇气都没有。 他想起苏跃一岁多时叫出一声“爸爸”,他心中的喜悦是真心实意的,那时候的他生意还没有后来做的那么大,不过只是一个开厂的。 后来的他,工作越来越多,越来越忙,逐渐把家庭排在了最后,好似永远都有接不完的工作电话,忙不完的事,而现在不过是一场空。 儿子的家长会他没去过,儿子的性格他从未关注过,回忆起来一片模糊。记忆中的他,就是不断的工作,他的生活、人生,都被工作填满。 苏时臣从心至身,涌上一阵疲惫。 几个和苏跃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和小伙子拿着一束花,放在了苏跃的墓碑前,苏时臣看着他们,心绪一阵恍惚。 最开始,他工作的初衷,是想让家里过的好一点。苏时臣嗤笑一声,抹了一把脸,低头自嘲般的摇了摇头。 冷硬的面容底下,是对自己产生的不确定。 师丽自别墅里搬了出去,后又搬进了王启的一套房之中,王启在想要的东西得手后,对她的态度直线下降,师丽敢怒不敢言,终归现在能帮她的只有王启了。 王启为她找了辩护律师,她忐忑的等待那一天的到来,她希望时间过的慢一点,但每一刻都是煎熬。 一个月后开始一审,师丽手心紧张的冒汗,坐在了被告方的位置后,苏时臣坐在对面,两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的移开视线。 一个是因为羞愤,一个是心虚紧张。 苏时臣每当想到苏跃和他说师丽出轨,而他反手给了苏跃一巴掌,苏时臣就感到一阵后悔,这样的女人,他竟然被蒙骗了那么久。 是不是他亲手打儿子时,师丽也曾沾沾自喜? 王启为师丽请的律师实力不如对面,他们本就处于劣势,在律师资料不齐全状态也不行的情况下,苏时臣那边可以说是完胜。 开庭两个多小时,法官一锤定音,师丽被判四年有期徒刑外加罚款,结果出来时师丽直接蒙圈了,恍然如梦的跌坐在凳子上。 在下面坐着的苏菁猛地抬头看向苏时臣,心中慌乱不已,师丽没了,她怎么办…… 学校上课铃声响起,蒋兆看了看旁边空着的座位,长舒一口气,最初听闻苏跃猝死,她难受了挺长一段时间的。 死亡对于她来说,是一个离她很遥远的词,她不太明白,怎么昨天还在和她打闹的同桌,今天就没了。 苏菁请假了,联合两人之前的流言蜚语,有消息灵通的同学听闻了他家的事,她妈和苏跃他爸离婚了,她妈还坐牢了,具体因为什么事大家不清楚。 但就是这种不清不楚朦朦胧胧的才能引发众人的猜测,苏菁来办理转学那天,不少人前来围观。 在一众恶意、好奇的目光中,苏菁垂头,面色苍白,她感到自己如同一只被扒光了皮的老鼠一样,苏菁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在办公室办理好转学后,就逃一样的出了学校。 她依旧住在王启的那套房里,新学校新学校是一所普通中学,学校的环境和氛围与之前那所相比,差的不是一点。 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师丽跟了王启那么久,又怎么可能没有王启一丁点的把柄。但凡他手段干净点,师丽也没办法威胁他。 当初师丽就是防着王启得逞后鱼死网破,在手里留下了一些东西,她把这些东西偷偷交给了苏菁,让她藏好。 现下王启支付苏菁的学费以及生活费,每个月给她一千块钱,住校还是回那套房都随她,学费也帮她交清了。 周一,苏菁穿着干净的校服,衣领散发着洗衣粉的香味,她用一根皮筋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看着镜中清秀的脸蛋,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学校的校门留下了岁月的痕迹,苏菁背着书包去新的班主任那里报道,两个男生打闹着从她身边经过,其中一个不小心撞倒了她,转头看了她一眼,冲她吹了个口哨,又打闹着走了。 苏菁脚步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心中忐忑不安。 上课铃声响起,班主任是个肥胖的中年妇女,她带着苏菁从正门进去,班级里渐渐安静下来。 “好了,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个新同学,是从市中心的**学校转来的同学。”她把头转向苏菁,“自我介绍一下吧。” 苏菁抿了抿嘴,点头,她张了张口,“大家好,我叫苏菁,今年十五岁。” “啊~苏菁啊,我知道,我听说过你。”一个女同学扣着指甲说,见她视线转过来,朝她挥了挥手,“你和我一个发小挺像的,她名字里也有一个菁,后来跟着妈妈搬走了,走时还拿着棍子胖揍了我一顿,我现在都还记得呢。” 苏菁仔细看了看她的眉眼,待看到她眼角下方一个三角形的疤痕时,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苏菁记得这道疤,这是女生小时候妈妈不小心把她摔到煤炭上烫伤的,小时候苏菁经常带着别的女孩欺负她,还给她取了一个外号,叫什么不记得了,但对这道疤却印象深刻。 两人小时候是死对头,她也总和别人说苏菁没有爸爸,是野孩子,苏菁一直憋着气,直到走的时候才拿着小石子和小木棍去打了她一顿。 原以为,再也不会见面了。 班主任敲了敲桌子,“行了,我让新同学自我介绍,你瞎凑什么热闹……苏菁,你就去那后面坐下吧。” 苏菁应了一声下去了。 下课后,之前在课堂上说认识她的女生周围围了一圈人。 “唉,珊珊,你真的认识她啊?” “你快说说,新同学什么来历。” “对啊,我记得**中学好像是我们市最厉害的一所学校了吧,她怎么还转到我们这来了?” 叫珊珊的姑娘不屑的笑了一声:“还能是怎么了,惹事了呗,我在那学校不是有几个朋友嘛,她这破事在那学校都翻天了。” 她一直都记得苏菁,年纪不大时,她在苏菁手底下吃的亏可不少,苏菁是大人们眼中可怜乖巧的小孩,她则被人说没教养,专挑苏菁这种好欺负的女孩子欺负。 明明每次都是苏菁来激怒她的,那时候小,不懂事,也说不清楚,这样的误会直到苏菁走了之后才有所好转。 但珊珊可一直没忘了这位老朋友,偶尔听说过她,便慢慢的关注着有关于她的消息。 “什么事啊?你别卖关子啊,快说。” “珊珊。”一道陌生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八卦。 大家转过头去,新同学正站在他们身后,柔弱的气息让人不自觉的升起保护欲,八卦她的同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珊珊也转头看她,轻慢的扬起下巴:“干嘛?” 苏菁抿嘴笑了笑:“出来聊聊吗?好久没见面了吧。” 她这是默认了她是珊珊发小的事,十几双好奇的眼睛盯着两人,珊珊撇了撇嘴,放下指甲刀,“聊啊,要聊什么在这聊就得了。” 周围围了一群人,苏菁看她硬是不肯动的样子,又不想在这里让她那些事散开,否则她转学的意义在哪里。 她用小声又带着雀跃的语气说:“小时候不懂事,没想到在这里居然遇见熟人了,真是太好了。” “别。”珊珊一脸嫌弃,“你可别和我套近乎,谁和你是熟人啊,我才不想和妈坐牢的人当朋友呢。” 苏菁来不及阻止,珊珊直接说了出来,苏菁的唇色一瞬间血色全无,周围围观的人都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又有一个女同学按耐不住,问:“怎么回事啊?还坐牢。” 珊珊冷笑一声,斜眼看了苏菁难看的脸色一眼,嘴里没门的把她听到的全说了出来。 苏菁眼眶通红,转身回了座位,脑袋埋进双臂之间,肩膀耸动,而这时候,没人再帮她出头了。 第21章 夺运1 不一会有人过来开门,是把他们一行人带来这里的那个女人,女人一身黑色的穿着,她打开门后先是看了一眼苏跃,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而后看向柏坠,说:“带着你的ai跟我来。” 女人把他们带出了这栋楼房,出大厅之前,柏坠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进来时在大厅上显示的屏幕,有好几个名字都暗了下去。 门口停着一辆公交车,女人拉开车门,对柏坠说:“上车吧。” 柏坠看了一眼车身,黄色的车皮,车子身侧有一个小横格,上面是它的编号。女人催促的看了柏坠一眼,他不再磨蹭,大步上了车。 他回过头,看到零短手短脚,正费力的爬上车子的第一个台阶,柏坠微微勾唇,蹲下提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拎了上来。 零站稳脚跟,一本正经的道谢:“谢谢先生。” 上了车柏坠才看清了车内的样貌,和一般的公交车并无不同,车内坐满了人,但是意外的安静,车子的座位都是双人座,也就是说车内每一个人身边都坐着属于自己的系统。 这些系统模样都不一样,在柏坠上来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他,见他打量回来,大家又不约而同的移开了视线。 他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在他上车后车门就关上了,车无人驾驶,自己缓慢的行驶了起来。 柏坠就着前面的空位坐下,零坐在他身旁。 窗外的景色一幕幕掠过,旁边种植着一排的树,外面除了树还是树,看不了多久就让人视觉疲劳了。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车辆停在路边,广播里播放出一声柔和的女声:“到达目的地,请所有乘客下车……再重复一遍,到达目的地,请所有乘客下车。” 女声停下,车门打开,车内的人陆陆续续的下了车,下车的地方有一间小房子,样子类似于别墅小区的门卫室,一个女人坐在窗口的位置。 走近了柏坠才发现,这女人和之前一身黑的女人一模一样,连头发丝都看不出什么不同,零为他答了疑惑。 “接待员都是系统模拟人所造出来的,这位和刚才那位应该是一对双胞胎。”他也是初次走出那里,但对外界的知识也是有所耳闻的。 所有的人下了车,公交车又开走了,众人踌躇不前,在陌生的环境中,带给人的不安无限放大,这里又荒草丛生,使得人无暇顾及其他,只得站在原地,看谁先去当那个出头鸟。 “出头鸟”柏坠敲了敲女人的窗口:“你好,请问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女人打开窗,面无表情的问:“叫什么?” “柏坠。” 女人听到他的回答,埋头在地下翻了翻,拿出一张门禁卡,“3323号柏坠,这是你的门卡,往里走。” “好的,谢谢。”柏坠接过门卡,和零一起往里面走去,身后的人有样学样,纷纷上前。 柏坠一直往前走,走了大概五百米,看到了一栋楼房,与他之前的那栋楼房比起来,这栋楼要高很多,柏坠站在楼下都看不到顶。 楼下有一片小花园,他越过花园,用门卡刷了一下门,门“滴”了一声打开,里面竟是一台电梯,他和零走进去,电梯直接将他带到了房门口。 房间里很温馨,有上下两层,一楼有客厅厨房的设计,里面还备有各种玩乐设施,客厅的一面墙上有一个和之前在大厅看到的一样的排名榜。 柏坠的名字前面赫然跟着3323的数字,积分只有正好一千。 零:“我刚才已经输入了所有的新数据,积分商城开通了,以后可以用积分来购买里面的物品,另外,先生以后穿到委托人身上能够获得他们脑中的知识。” 他才说完,进入客厅的门框上一个拇指大小的灯“滴”的一声变红了,客厅里的俩同步转头看过去。 门框的右上角有三个拇指大小的小灯,分别是红黄绿的设计,现在红色的亮了起来。 柏坠:“……”家里放了一个红绿灯? 零走到门框旁,问:“有工作了,先生要接吗?一个月不能超过三次拒绝接工,每次完成任务后可以有三天的休息时间,连续失败超过五次,将会被三千管理所除名。” 除名就是被辞退,也就是说并不是度过了实习期就是完全安全的了。 柏坠犹豫都没有,直接道:“接。” 他话音刚落,红色的灯就跳转到了黄色,零说:“请先生做好准备,我们要开始进入世界了。” 这次没有见到委托人,柏坠直接进入了世界,依系统的话来说,往后将由系统来和委托人进行沟通,然后转述出其中有用的信息。 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委托人都是足够清醒的,他们有的神智不清,说话颠三倒四,会浪费很多没必要的时间。 柏坠初到新世界,头一阵刺痛,耳边传来高高低低的惊呼声,他浑身酸痛,躺着没有动,他能感觉到身体下面似乎有不少碎石子。 “零,你在吗?” “抱歉先生,我这就为你开启痛觉屏蔽。” 柏坠还能感受到身下有东西,但是并不痛,他闭着眼睛接收零给他的信息。 这次的委托人叫楚锐,是一个童星,在娱乐圈名气很高,不炒作不作妖,为人低调,圈内好友很多,影帝奖项拿到手软。 本该是一个很完美的人生。 他在二十八岁那年遇到了公司的新人牧一折,初次见面是因为他冒冒失失撞倒了他,一个劲道歉,楚锐为人温和,自是不会和他计较。 第二次是在一个娱乐场所,他看到牧一折被人灌酒,原以为是他自愿的,娱乐圈这种事情不少,楚锐便想只当没看到。 别人怎么做都是他们的自由,他从来不会多管,但他看到了牧一折求救的眼神,只是一件小事,他就出手帮了他。 两人同在一个公司,楚锐也是公司的股东,后来他常常会撞见牧一折,他是一个羞涩的大男孩,说是楚锐的粉丝,找他签名都扭捏着不好意思,娱乐圈能保持初心的人不多,对方专业能力不算出色,他本科专业并不是演员。 牧一折曾说过自己是为了他才进的娱乐圈,楚锐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并不傻,能看出他说的是真话。 他偶尔也会给楚锐寄一些有趣的小玩意,两人一来二去关系就熟络起来,楚锐便有意的帮了他一些忙,有出镜的机会偶尔也会带着他在观众面前混个脸熟,都是一个公司的,他这么帮忙也不算过。 网上偶尔会有人说牧一折抱大腿,不过也只是少数,也会有人恶意揣测两人是不是会有不为人知的关系,因为牧一折每次看楚锐的眼神都黏糊糊的。 楚锐粉丝有一半非常抵触牧一折,甚至有粉丝在他微博下喊话让他离牧一折远一点。楚锐本身就具有流量,带着牧一折上了好几次热搜。 后又有一次,两人竟碰巧在同个剧组凑上,牧一折演男三号,楚锐饰演男一,两人在剧组关系很不错,楚锐会教牧一折演戏的要点,他也发现牧一折演技有了飞一样的突破。 这部剧播出后,牧一折咖位水涨船高,名声大噪,粉丝蹭蹭蹭的往上涨,这时网上冒出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有人说楚锐演技不如新人,被后辈碾压。 有一道这样的声音出来,慢慢的就有人跟风,越来越多的人这么说,开始有人质疑楚锐是不是年少成名,已经用光了灵气,如今演技刻板,不出错,却也不出色。 楚锐的粉丝听到这样的话当然不干,两家粉丝硬是吵成了对家,常把话题吵上热搜。楚锐和牧一折在那之后很少一起在公众视野中同框,但私底下关系还是不错的。 楚锐对自己的演技什么样自己心里清楚,不会被别人三言两语就带跑,自然不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倒是牧一折还特地来和他解释过。 虽然说的话并不怎么中听,但牧一折一直都是不太会说话的性子,楚锐也就没深究。 接下来一年,牧一折和楚锐都断断续续演过一些戏,牧一折演的戏部部爆红,反观楚锐不温不火,有时候他也会疑惑,难道真的是他演技倒退了? 一旦出现这种想法,他便会陷入自我怀疑,每一个角色都是他用心去演的,可是他后来看成品时,也明显的发现了自己表演的不够到位。 有一次他和牧一折试镜到同一个角色,导演后来定下了牧一折,甚至代言、活动之类的东西,也总被牧一折劫走,楚锐心中怪异,却想不到是哪里不对。 外界的风声越来越大,有粉丝说在牧一折身上看到了楚锐的身影,楚锐这颗在天上的星星渐渐陨落,而牧一折是那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明明两人走的是不同的路线,但是总有人将他们放在一起对比。 深深感到疲惫的楚锐停下了工作的脚步,打算休息一阵,但经纪人怕他休息后名气大不如从前,自作主张给他接了一个综艺。 是一档明星冒险生活的节目,都有做好安全措施,辛苦还是很辛苦的,楚锐有些无奈,不过参加综艺还是要比演戏轻松,他也就没有过多的抗拒。 谁知道他到了之后,才发现牧一折也是其中的嘉宾之一。 节目开始的很顺利,许是为了话题,牧一折和楚锐一般都是一组,楚锐没什么意见。 有一次是两人需要爬山,看哪组先爬到山顶,楚锐经常锻炼,体力不差,牧一折就不一样了,他平时的运动量也就跳跳舞,跟不上楚锐,就总需要楚锐停下来等他。 爬到山顶,也许是太累了,跟拍的摄像大哥去一旁给两人拿水,楚锐站在山顶看风景,却不想后背被人一推,毫无防备的他直接滚下了山。 回头的那一刻,他看到了牧一折嘴角的恶意的笑容。 他从没想过,他当成弟弟一样的人,对他存在着这样狠毒的心思,霎那间,他想起了之前心里种种的不对劲,在最后时刻,都连成了一条线。 第22章 夺运2 料谁也没想到,牧一折会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把人推下山,两位摄像大哥只听到一声惊呼,回头就看到牧一折趴在山崖边,这一幕将两人吓了个够呛。 而更可怕的还在后面,影帝楚锐竟然在他们节目里出了意外! 柏坠躺在山底下,头顶是繁茂的树叶,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在他脸上印出点点光斑,零在为他修复伤处。 上次是因为已经在救护车上,不好修复的太过,而这回他周边没有了人,零将他的身体调到极低伤害的情况,只留下了他皮上的几块淤青和头部轻微的撞伤。 赶在人来之前,零将他的身体修复完毕,听到耳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柏坠从地上坐起,摸着发晕的额头摇了摇。 从远到近有人唤着楚锐的名字,柏坠大声应到:“我在这!” 那些人就在不远处,因着有石头挡住了楚锐的身体才没看到,这会柏坠坐了起来,一下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扛着摄像机的摄像大哥犹如参加百米负重跑般的冲了过来,担心的摸了一遍柏坠的身体:“楚哥你没事吧,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你还认得我吗?我是阿豪啊,你看看这是几,能看清吗……” 他滔滔不绝的问着柏坠,另一个摄像大哥也跑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黑发青年,青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面露难色,下一秒又恢复如常,双眸带着担忧之色。 柏坠揉了揉额角,打断能言会语的摄像大哥,“阿豪,你问这么多,我该从哪句开始回答?放心吧,我没什么事,就是额头撞到了。” 阿豪闻言就差没喜极而泣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只撞伤了额头,真是万幸,他道:“楚哥你没什么大事就好,你还能站起来吗?” “应该可以的。”柏坠借助阿豪的手,使了一把劲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步伐起初有些踉跄,适应了之后行走自如。 另一个摄像大哥见他真没什么大事,不由松了口气:“祖宗哎,你怎么从上面滚下来的,真是吓死我们了。” 柏坠犹疑的看向青年,那青年正是牧一折,他对上柏坠的视线僵了一下,抿嘴朝他笑了笑,柏坠面存不确定的说:“应该是我没站稳吧。” 就先让牧一折以为楚锐有一点不敢相信是他推的,还对他留着几分情面,只当是他自己脚滑不小心摔的。 牧一折听他这么说,当真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肩膀,觉得楚锐只是怀疑,毕竟当时情况那么突然,楚锐说不定也以为是错觉。 只是他以后行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这次楚锐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事,算他命大。 看柏坠并不愿意在这件事上说太多,在场的人都把这个话题绕了过去,阿豪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是你这头上的伤口该回家去包扎一下才行,小伟,你给导演先打个电话报平安吧,我们先回去。” 一起参加这档节目的一共有六人,四男两女,此时他们还不知道楚锐这一组出了意外,几人都到达山顶以后,在山上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收到楚锐和牧一折已经回去了的消息。 他们因意外中止冒险旅途,但其他四人还得继续,他们皆是一女一男为一组,偶尔会互换组队对象,唯独楚锐这一组不会变,大家都已习惯了。 为了防止有类似的意外,节目组有随行的医生,柏坠回到别墅包扎了伤口之后,导演问了他一句还能不能继续拍,柏坠有零的修复,身体并没有什么大伤,就没有拒绝。 导演对他这么客气也是因为他是六人中咖位最大的人,从小就是在娱乐圈混的,亲妈粉女友粉甚多,要是让粉丝们知道他们节目把这大宝贝给弄伤了,还强迫他继续拍摄,他这个导演就要被骂的狗血淋头了。 好在影帝本人也善解人意,导演心底对他的好感度蹭蹭蹭的往上涨,他没有给柏坠安排重活或者危险的事,牧一折也跟着享福。 别墅是导演和朋友暂借的,第一期的节目还是以室内为主。 两人下午的任务就是做出能够让其他四人满意的晚餐,这个节目到底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冒险,还有许多日常。 这任务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对于不会做饭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柏坠打开冰箱,想看看里面有什么食材能够计划一下菜单,然而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摄像大哥特意给冰箱来了个特写,再对比柏坠一脸懵逼的表情,场景十分搞笑。 “楚哥,有什么食材呀。”此时在厨房等待打下手的牧一折问。 柏坠摊了摊手,道:“看来我们要出去买菜了。” 这时,旁边的导演又发布了一条任务--买菜资金100,但不能让路人认出两人的身份,否则资金作废。 感情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柏坠愣了愣,忽而一笑,颇有些狡黠的感觉,和平时形象有点反差,他道:“一折,我们上楼换身衣服去。” “啊?”牧一折呆呆的,反应过来赶紧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他们把摄像大哥留在了外面,摄像大哥可怜兮兮的拍了一下关门的场景,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孩。 片刻后,门开了,两人从里面出来,看到两人的装扮,众人皆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柏坠和牧一折穿着大裤衩花衬衫,脖子上挂着浮夸的大金链子,带着一副墨镜,脸上贴了胡子,头顶还顶了一顶黑色的卷毛。 同样的装扮,在二人身上是不一样的感觉,楚锐经常锻炼,身材非常好,即便这身装扮也挡不住他浑身的光芒,而且不知道怎么的,这身衣服就是特别合身,好似就该他穿似的。 而牧一折身型较为瘦小,他是属于阳光小鲜肉类型的,他站在柏坠身旁,从远处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女扮男装的,略有些违和感。 他有些放不开,虚挡着胸口的位置,看大家笑成一团,为难的说:“楚哥,要不还是换个装扮吧,这个也太……太……” 太特么没有形象了! 后面的话牧一折没有说出来,他只觉得浑身变扭,以至于他猜测楚锐是不是故意耍他的,但是楚锐自己也穿了这身行头,牧一折有异议也不敢直白的说出来,若是后期剪进去了,又该有人说他一个大男人矫情。 柏坠一手插在裤兜里,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把眼镜往下勾了一点,露出那双好看的眼睛,“怎么了?你不喜欢吗?没关系,我里面还有挺多的。” 这些衣服都是楚锐为自己准备的,都是他平时为了出门方便,伪装用的东西,保准出去了没人认得出来,只不过衣服尺寸都是按照他自己买的,所以穿在牧一折身上就会显得他更加娇小。 牧一折勉强的笑了笑:“还……还是算了吧。” 里面的衣服,还不如他这件呢,不知道这楚锐什么品味,私服真的是奇丑无比,他今天算是见识过了。 牧一折以为他掩饰得很好,但眼底的嫌弃鄙夷之意还是让柏坠给捕捉到了,他微微一笑:“既然没问题,那我们就赶紧出门吧,得赶在他们回来之前把菜单研究好。” 柏坠把黑色的帽子扣在头上,充满动力的往外走,牧一折没有了说不的机会,咬牙跟了上去。 别墅一公里远就有超市,两人穿着那一身惹眼的行头,身后还跟着两个摄像机,惹来不少人的瞩目。 节目组早已和超市沟通过拍摄节目的事了,因此也没有人拦住他们,进了超市,柏坠就开始对着镜头说话。 “今天我们来到的是xx超市,我们来看看这里面有些什么食材呢……食材区在……那边。” 他这样的做法虽惹来别人的好奇,倒是没有多少人往明星上面猜测,只觉得是某个网红主播,在大家的潜意识里,明星出门打扮要么非常美,要么很低调,像他们这样辣眼睛的装扮还真是不多。 牧一折浑身僵硬的走在柏坠身边,感受到别人的视线,他努力想放松下来,可一想到身上这丑不拉几的衣服,他就笑不出来。 节目组给的经费有限,柏坠买了一坨五花肉,一些排骨和几颗白菜,又去面食区买了一支面条,再买上一些佐料,生姜大蒜酱油之类的东西,一百块就花的所剩无几了,显些还超出了预算。 阿豪是柏坠专属的跟拍摄像师,他拿着手里柏坠给他的一块钱,心情不知做何感想,他们都以为柏坠和牧一折都会超出预算的,后面本还安排了各种任务,没想到柏坠竟不按套路走。 一行人回到别墅,柏坠拿着食材进了厨房,把东西都放在了厨房的桌上,摘下碍事儿的大金链子和墨镜等配饰,挂上小粉色的熊熊围裙,洗了手开始处理食材。 牧一折则率先回房间换衣服去了,忍了一路,再忍下去他怕他快绷不住表情了。 换上自己的衣服,他前去厨房帮忙,他挽上白衬衫的衣袖,问道:“楚哥,我需要干什么?” 两人老早就分好工了,连分工过程交流都免了,牧一折不会做饭,只能打下手,楚锐会不会做大家不知道,也没听说过他下过厨房。 “你去把白菜洗一下吧,谢谢。”柏坠在切肉的空隙中回头对他说了一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好嘞。”牧一折对着镜头做了一个干劲满满的动作,拿着白菜去一边的水池里洗白菜去了。 穿着风格完全不同的两人,仿佛在厨房中间划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第23章 夺运3 牧一折洗菜时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时不时对着镜头耍宝卖萌,他从出道开始走的就是小奶狗路线,长相可爱乖巧,撒娇卖萌毫无违和感。 反观另一边的柏坠,话少低头干,偶尔会抬头解释一下切的什么菜,等会要用来干什么。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认真做饭的男人就更帅了。柏坠挽着袖子,露出一节性感的小手臂,垂头做事动作流畅,每做完一件事自然而然的就开始下一件,利落干脆,很快就备完了菜。 牧一折端着一盆洗干净的白菜过来,“楚哥,我洗完了,还要干啥不?” 柏坠接过白菜的盆,环顾了一下四周,指着红色塑料袋说:“你再帮我去洗一些大蒜和姜吧。” “好嘞。”牧一折兴冲冲的又走开了。 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柏坠洗了洗锅,起锅烧水,把排骨放下去先过一遍水,捞出后在放油大火翻炒。 两人在厨房忙了两个多小时,外出的四人回来了,第一个推门进来的是一个黑色短发的女孩,长的可爱,她先是探头进来左右张望了两眼,一阵香味飘过来,她眼睛一亮,双手推开门。 “好香啊。” “谁在厨房炒菜啊?” “啊好累,今天终于不用我们自己做菜了吗?” 一伙人喋喋不休的朝厨房走过去,客厅一下子热闹起来,厨房里的牧一折和柏坠听到动静,就知道是他们回来了。 柏坠要看火走不开,牧一折走出厨房,一脸疲倦的朝四人打招呼:“回来啦,等下就可以吃饭了。” “哇,不是吧,是你们在炒菜啊?”最先进来的短黑发女孩面露惊讶。 节目一共要录制十二期,他们刚来三天,前面两期这一回一起录制,时长四天,刚开始都是两个女孩做饭的,味道说不上好吃。 弥漫在客厅的香味一闻就让人很有食欲,四人一个接一个的往厨房看,不自觉的吞咽嘴中分泌的唾液。 柏坠忙中抽闲朝几人打了个招呼:“等下就可以吃了,你们再等五分钟,我装一下盘。” “好的好的,楚哥你慢慢来,我来帮你端菜。”短发女生这么说着,脚步逐渐移进厨房。 锅内只剩一锅的酱,柏坠把酱淋在煮好的面条上,拿筷子拌匀,一碗炸酱面就完成了,他今天只做了四个菜,炸酱面、红烧肉、糖醋排骨、炒白菜,都是家常菜,分量也够这些人吃了。 食物全部出锅,在外累了一天的几人迫不及待的进来帮忙端菜,柏坠把闷好的白米饭拿出去。 客厅的餐桌是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两边各坐了三人,柏坠一眼扫过这些人,这就是节目里全部的嘉宾了。 两个女孩一个短发一个长发,短发的叫苗雨竹,性格开朗活泼,是近来很有热度的一个新人女演员。 棕色长发的女孩叫繁子欣,和柏坠一样是童星,不过现在还在读大学,知名度也很高,是这几人中温柔腼腆的小妹妹。 坐在柏坠左手边的是牧一折,牧一折旁边坐着的人是一个流量歌手,每新发一首歌收听率都不低,很有人气,叫肖谷枫,为人处事进退有礼。 还有一个男演员叫孟凯,和苗雨竹一样是近来的流量演员,他二十八岁了,跑了很多年的龙套,和苗雨竹演了一部剧,才让他爆红起来,本人形象不错,也有实力,在几人中是个话唠。 现下大家还处于相互认识熟悉的阶段,内里到底如何还看不出所以然来。大家默契的等柏坠动了筷子,才开始吃了起来。 苗雨竹吃了一口红烧肉,瞪圆了眼睛,拌了一口饭吃下去后,给柏坠比了个大拇指:“楚哥,你这手艺也太好了吧,感觉我们前两天做的都是猪食了。” 她本意是想夸赞柏坠的手艺,不知不觉却得罪了其他人,孟凯察觉到繁子欣脸色有些微妙,他赶紧打圆场:“哎我说,你什么意思呢,你做的是猪食,那我成什么了?” 他俩在一个剧组待的久,也就比其他人熟悉一点,孟凯深知苗雨竹一激动起来说话就容易失了分寸。 苗雨竹得到他这一句提点,也察觉到刚才的话有些不适,赶紧挥手说:“不是不是,我这不是想夸一夸楚哥,好让楚哥以后多下下厨,这么好吃的菜,只能吃一次也太亏了。” 柏坠笑了笑,说:“万一把你养肥了,你经纪人还不恨死我了。” 苗雨竹脸瞬间皱成了一团,经纪人让她来这个节目,也是抱着想让她减肥的心思的,回去要是更胖了,经纪人不会恨柏坠,只会想打死她。 众人看到她的表情,笑成了一团,刚才有些凝固的气氛消失殆尽。 柏坠的一身手艺都是之前在三千管理所上课是学的,不仅学了各种饭菜,还学了甜品以及编织手艺。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度不过第一个实习世界,每一项生活技能都用心的学过,有备无患,才能一路畅通无阻。 累了一天,几人吃完饭就回房间洗漱了,今天的拍摄就到此结束,导演组收了工,拿着器材先后出了别墅。 节目组不让他们带助理,住在这里大家只能自力更生,一天中最舒服的就是晚上睡觉的时间了。也亏得节目组还有点人性,除了白天必要的拍摄时间,其他时候大家都是自由的。 能拥有充足的睡眠时间,也算是一项小小的福利了。每间房都是单人房,回了房间就是私人时刻。 柏坠合上门,门关上的那一秒,他的脑中就出现了零的声音:“牧一折有点不对劲。” 柏坠:“怎么了?” 零:“他身上有奇怪的波动,我暂时还没查出来是什么东西,不过在他面前我们尽量还是不要交流。” 未确定的因素才是最危险的,柏坠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第二天六点半,别墅大门从外面被人悄悄打开,一伙人每人肩上都扛着一台机器,轻手轻脚的走进来。 厨房里亮着微弱的光芒,柏坠听到开门的声音,从厨房里冒了个头,和一伙穿黑衣的大老爷们四目相对。 柏坠抬了抬手中的锅铲:“早!” 对面的人愣了一会,稀稀拉拉的和他问候。 他们这么早进来就是为了拍摄明星们睡醒前最真实的模样,没料到有人起的比他们还早。 柏坠在厨房熬皮蛋瘦肉粥,皮蛋是他昨天翻冰箱的冷冻层找到的,肉是昨天五花肉剩的一点。 一旁的平底锅内还煎着鸡蛋饼,香味四溢,摄像大哥经过厨房,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他们也还没吃早餐,本来不怎么饿的,偏偏这味道太过诱人。 柏坠给他们人手塞了一个鸡蛋饼,这些都是已经凉了一会的,刚好可以入口,鸡蛋饼煎的不大,两口就能解决。 他们扛着摄像机继续去找别的嘉宾去了,而阿豪留下来拍柏坠。 没几分钟,楼上传来几声惊呼,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嘉宾们都起床了,他们脸上都带着疲倦之色,穿戴整齐。 苗雨竹闻到香味,跑到厨房,看见柏坠忙碌的身影,顿时来了精神,撸起袖子就要进去帮忙。 牧一折头顶乌云笼罩,节目组毫无预兆的给他来了这么一遭,有起床气的他现在还没回过神来,脑子里乱糟糟的,眉头皱起,努力克制着他的脾气。 大家醒来正好可以喝粥,人家楚哥起那么早给他们煮东西都无怨言,他们哪还好意思抱怨。 “楚哥,以后谁要是娶了你,那可真是太有福气了!”苗雨竹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肖谷枫被这话说的一呛,打趣道:“谁敢娶~我们楚哥啊。” 他故意把娶字延长了音。 “嗯???”苗雨竹一脸问号,“我刚才说的是娶吗?” 孟凯感叹:“哎,没睡好就是容易降低智商,导演组,你们下次再来这么一遭,竹子的脑子就要被掏空了。” “说什么呢你,嗯?小凯凯?”苗雨竹咬牙切齿的回嘴。 两人相互怼是常态,大家都习惯了,要说一开始还以为这两人是在打情骂俏,那后来看两人扒对方糗事那真是一点暧昧都没有,顶多只能是兄弟情义。 作为导火线的柏坠默默的护好自己的碗,低头喝粥。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真的很无辜,他也不想被别人娶。 简单的吃完了早餐,休息了一会,导演组招呼他们着出门了,加长的车在外面等候,今天要去的地方导演组只说了与海有关,具体的还没说,保持神秘。 听说要去海边,几人情绪还是很高涨的。 到达海边,几人有序的下车,肖谷枫几人坐在离车门近的地方,先一步下了车,柏坠起身,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牧一折,而后一愣。 牧一折弓着腰站在他身后,没有注意到柏坠的停顿,因为他正在查看他面前出现的蓝色屏障,上面写着他要做的任务。 --今日任务:将楚锐推下海,任务完成将获得楚锐初级厨艺技能。 任务时长:六小时。 技能保鲜度:半个月。 柏坠看到下方的确认缩了一下,然后整个蓝色透明页面收了起来,在牧一折看向他之前,柏坠把脸转了回去。 他差不多明白系统说的波动就是这东西了,只是还没完全搞明白。难怪之前牧一折人气渐升,而楚锐则在走下坡路。 想起零嘱咐他的话,柏坠打算等没人的时候再好好问一下他。 第24章 夺运4 一行人刚下了车,发现外面是码头,还没好好欣赏一番,他们又被带上了游轮,豪华的游轮只有他们节目组的人,一进去里面还放置了各种甜品小吃,每个人在二楼都有专属的房间。 两个女生看到海很激动,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看风景。 “啊啊啊啊,你快看,有鲸鱼!” “好大的海雁啊!” …… 轮船行驶在广阔无垠的海面上,船边荡起一层层波浪,牧一折晕船反应强烈,回了房间休息,趁着这个间隙,柏坠和零说了刚才的事。 零:“我排查出他身上的波动来自何处了,依据你所说的来看,他身上应该有一个类似于系统的东西。” 柏坠拿了一盘甜品坐在圆桌旁,问:“和你一样吗?” 零顿了顿才回答他:“不,按理说这种违规系统程序应该被管理三千世界的主系统清理掉的。” 眼下的情况,得知的信息太片面,零默了一下继续说:“之前在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我上报给主系统,但主系统给的结果是无异常。除非他身上的系统有自己屏蔽主系统的手法,否则不可能不被察觉到。” 柏坠:“那他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零:“我们无法听到他们说话,同理,他们也听不到我们说话。” 听到这话柏坠就安心稍许,万一不小心露馅,省不了又是一堆的麻烦。 他们正谈论着这个问题,零突然转了话:“他来了。”柏坠抬起头,瞧见晕船的牧一折从楼梯那处下来了。 他现在至少可以确定,楚锐的异常都和牧一折多多少少有些关系,一切都太过刻意和巧合。 “怎么样?好点了吗?”离他最近的肖谷枫关心了一句。 牧一折苍白着脸摇了摇头:“应该没事,在上面更难受,还是下来坐会好了。” 他四周环顾,似乎在找什么,许是上个世界被苏菁陷害过的后遗症,柏坠一看他这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又开始想作妖了。 想起牧一折的任务,柏坠眼睛瞥了瞥,他可不想去海里走一趟。 他左右看了看,余光瞥见左手边的柜子里放置着一个小盒子,格外显眼,他猫着腰过去,从柜子的中间一层拿出来,是一副狼人杀的牌面。 “楚哥……” 牧一折刚叫他,柏坠就拿着手中的东西转过了身:“刚好你醒了,我们不然来玩一下狼人杀吧,还有两个小时才能到呢。” “狼人杀?”孟凯感兴趣的看过去,上船有一阵了,刚上船时大家还很激动,这会都平静下来了。 外面海风有点大,两个姑娘进船舱了,在一边整理被吹乱的头发。 “你们来的正好,楚哥找到一副狼人杀,要不要玩?”孟凯大声问她们。 他们一共六个人,狼人杀其中包括狼人、预言家、女巫、猎人、村民等,分为好人和坏人阵营,玩一玩小游戏是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苗雨竹和繁子欣没有拒绝,肖谷枫凑了过来,牧一折抿了抿嘴也坐过去了,他道:“没有点赌注玩起来没什么意思,不如输的人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由赢的人来指定出题。” “这个可以。” “我没意见。” “楚哥你觉得呢?” “我?我没问题。” “好。”牧一折说,“那就这么定下来了。”他不信楚锐一次都不会输。 第一轮一圈玩下来,柏坠和孟凯是狼人,孟凯被指出去了,柏坠玩到了最后,狼人阵营胜利。中途牧一折跳预言家,说柏坠是狼人,但实际苗雨竹才是预言家,在她的带领下,牧一折被投了出去。 发现牧一折是好人,柏坠把狼人的嫌疑推到苗雨竹身上,苗雨竹被投了出去,一轮下来结束,苗雨竹抱怨道:“你不是预言家你瞎跳什么啊?” 牧一折:“……你还说我,如果不是你说我是狼人带着别人投我,而是跟着我投楚锐,现在我们早赢了。” 苗雨竹被他吼的一愣,小声嘀咕:“那也不是你说什么我就信吧,我又没测你的身份牌……” 孟凯见两人这架势是要吵起来,插嘴道:“好了好了,我们楚哥不愧是演戏的,这演技,啧啧……显些连我这个同党都给骗过去了。” 牧一折太过焦躁了,目的性也太强,被晕船影响,他连情绪都有些控制不住,强忍要扔牌走人的冲动,牧一折坐着接受惩罚。 苗雨竹举手:“我选真心话。” 繁子欣、肖谷枫和牧一折同样选择真心话。毕竟是第一轮,不要玩得太凶残,柏坠和孟凯分别问了两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第二轮柏坠和牧一折都是好人阵营,没输;第三轮牧一折是狼人,被投了出去,好人阵营胜利;第四轮柏坠又抽到了狼人,和繁子欣一组,大家前几轮被柏坠笑眯眯的样子笑怕了,开局就把他投了出去,繁子欣活到了最后,带着他胜利了…… 几轮几轮的玩下来,柏坠没有输过一次,牧一折脸越来越臭,在下一局开始发牌时,他站起身说:“我头有些晕,先回房了。” 他走远后,苗雨竹翻了个白眼,小声吐槽:“真是大少爷的脾气。” 在场都是有眼力见的,要说牧一折是因为晕船才黑了脸也不像,看他全场都在盯着柏坠捉,还次次都能猜中柏坠是狼人,谁都能看出他的针对之意。 一个是在娱乐圈沉淀多年的影帝,一个是热火朝天的流量演员,就算楚锐近来出现了过多的质疑声,但大家都是明白人,两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这俩谁都不好惹,他们只当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苗雨竹是脑子直,但不傻,她也只是小声逼逼,并不站队。 半个小时后,游轮到达了目的地,众人下船,外面是一座小岛,小岛上早就来了节目组的人,在沙滩上支起了设备。 孟凯第一个从船上下去,夸张的张开双臂:“啊~阳光,沙滩!这次我们是来度假的吗?” “快走吧你。”苗雨竹笑着从他身后推了他一把。 孟凯踉跄了一下,差点歪身摔下海,他夸张的说:“哇,你这是要谋杀啊。” 柏坠走在后面,见状手扶着栏杆,转头装作看风景,余光捕捉到身后牧一折蠢蠢欲动的手。 不止他想到了,牧一折定也想着用打闹的方式假装不小心把他推了海,柏坠心中升起防备。 “零,有人要害我。”柏坠暗搓搓的告状。 零贴心的问:“需要使用积分商城购物吗?兑换一个‘触手可及’技能,只需五百积分。” 柏坠:“……”他记得他好像只有一千积分来着。 他好奇的问:“这有什么作用?” 零解释道:“可以在别人未曾发觉的状况下躲过他人的触碰,达成‘触手可及’成就。” 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刚开始零告诉他开启了积分商城,他就一直想看一看来着,现下正好有一个实验的机会,柏坠果断下单了。 “‘触手可及’已送达,是否开始使用。” 牧一折朝他伸出了罪恶的小手,柏坠:“是。” “啊!”短暂的一声惊叫。 前面打闹的人回过头,看见一个人影从楼梯那里滚了下来,中途滚歪了掉进了海里,虽说旁边的海不深,但这场景也是吓到了不少人。 柏坠侧身,嘴巴微微张开,刚才他站在原地,牧一折的手从他手边划过,像撑空了一样,直直从他身边摔了下去,顺带撞了他一下。 要不是他提前有所准备,说不定也被他给带着滚下去了。 “这……还挺好用?” 工作人员手忙脚乱的去捞人,牧一折在海里扑腾着,偶尔发出两声惨叫,吓到了不少人。两个稍微高一点的男工作人员在水中,小跑着过去,到达他身旁,水位才只到他们的大腿根。 工作人员一人一边夹起他的手,说:“没事没事,这水不深。” 牧一折从游艇的楼梯滚下来,受了第一次惊吓,掉进水里,手撑不到底,再次受到了惊吓,这会脑子里正懵逼着。 他浑身都湿了,早上出门精致整理过的头发湿哒哒的搭在他的额头上,他发质偏软,且量少,早上烫成小卷毛,有一种金毛的暖男气质,这会别说气质了,颜值都大打折扣。 柏坠弯腰温柔关心的问:“没事吧,呛着了没有。” “没呛着水,应该是吓到了。” 两个工作人员很无语,就这样的水位,把牧一折捞上来,两人身上也全湿了,还有一人被牧一折在慌乱中扇了一巴掌。 男人挣扎的力气不小,一巴掌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五指山的印子。 突发意外,拍到刚刚牧一折摔下去之前场景的摄像师看了一遍里面的录像,不仔细看没看出来,他细看一遍,才发觉牧一折似乎是要去推前面的柏坠。 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样的力度,说开玩笑也太过了,他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导演过来也看了一下这段录像,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段不错,后期可以保留下来。” 他们节目总不能一点话题都没有,牧一折和楚锐两人之间的关系本就存在争议,这一段发出去,肯定会有眼睛好使的热心观众出来搞事情,搞着搞着,这热度不就上去了嘛。 第二期的录制围绕的主题是海,一行人站在沙滩上,导演拿着大喇叭说:“现在,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咱们的船燃料用尽,等待新的燃料需要等到晚上八点才能到达,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十点,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在这里度过十个小时。船上带了食材,但我们要先组队做任务才能吃到大餐。” 导演说了一大堆,主要就是表达他们需要分队做任务赢大餐,两人为一组,分队的方式简单粗暴--从黑匣子里摸球。 摸到同色球的两人为一组,公平公正。摸球的先后顺序由他们自己决定,六人商量过后,用剪刀石头布决定谁先上,第一个摸过的人指定下一个,以此类推。 第一把全凭运气,首个去摸球的是苗雨竹,她摸出了一个黄球,她让下一个去摸的人是孟凯,孟凯摸出了蓝球,孟凯指定的下一个是柏坠,柏坠摸出来的也是蓝球。 …… 分队结果出来了,孟凯和柏坠为一组,其他四人分别是苗雨竹和牧一折、繁子欣和肖谷枫。 苗雨竹眉头微皱,不是很满意这个分队,她暗暗叹了一口气,站在了牧一折身边。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从一旁拿出三种颜色的小旗帜,导演继续道:“我们还为大家准备了潜水服和摩托艇,吃饱喝足我们再来比赛,每一轮获胜的一组可以在那边的沙雕上面插上一盏旗帜。” 顺着导演指的地方看去,众人在十米远的地方看到一座用沙子堆的一米长的长城,几人发出赞叹的声音。 “哇哦,好精致的沙堡唉。” “那是长城。” “差不多差不多哈哈……” “我有点想玩潜水。”孟凯跃跃欲试。 “先解决吃的问题吧。” 导演继续说:“等最后看哪一组的旗帜越多,哪一组则是最后的获胜者,获胜者可以先行乘坐旁边的小轮船回陆地。” 此刻阳光有些刺眼,柏坠他们正面对着太阳的地方,他抬手遮了遮,问:“那现在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导演从旁边拿出一张任务卡递给他,柏坠几步走过去,拿着任务卡回到原位,打开卡片宣读:“民以食为天,即便流落荒岛,也要寻找能够帮助自己的食物。本次任务,要求在一个小时之中在岛上找到能够食用的食材,种类不限,捕捞方式不限,重量需要达到十五斤才算合格。” 只有合格了才能吃到大餐。 导演:“我们准备了一些工具,你们要通过排球比赛来获得所需要的工具。” 在旁边的一张长桌上,摆放着捕鱼网、钓鱼竿、小铲子之类的器具,节目组拿出一个排球,带他们到一边设好网的排球场,三组轮番上阵。 柏坠一组有本身的优势,其他两组都是男女搭配,他这一组则是两个男人,在体力上胜过了其他两组,胜出的第一组便是他们组, 在一排工具中,柏坠和孟凯商量过后选择了钓鱼竿,选择这个工具也有他的私心,来这里快两天了,他还没有时间整理楚锐脑中的专业知识。 这档综艺节目是分开录制的,每隔十五天录制一期,有时还需要两三天才能录制完,其他空余时间他不可能坐以待毙,牧一折从楚锐这里拿走的,柏坠都要拿回来。 柏坠和孟凯找了一个适合钓鱼的位置,两人坐下轮番垂钓,一人负责上鱼饵,一人负责钓鱼,运气好偶尔能从一旁的沙滩上扒出一两只螃蟹。 沙滩上贝壳海螺很多,耳边吹着海风,听着海浪的声音,太阳高挂空中,柏坠带着草帽,一副渔民打扮,一双长腿盘坐在地上,颇有岁月安好的感觉。 “楚哥,你知道吗,你这样特别像世外高人,如果再穿一身朴素的长衫就更像了。”孟凯在一边感叹道,他以前也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楚锐,录这个节目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到楚锐,虽有疏离感,但有一种魔力,让人止不住的想要靠近。 现在他光坐在楚锐身旁,楚锐只要不开口说话,他就感觉对方好像要升仙了一样,他可算是能理解到楚锐粉丝的心情了。 有一种人,即便没看到脸,也会让人直觉的认为他很帅,楚锐就是这种人。 柏坠轻笑一声,道:“你再夸下去我能膨胀到六百斤。” “哪能啊,我这说的都是实话。”孟凯顿了顿,又说,“楚哥六百斤应该也是帅的吧。” 柏坠眯了眯眼,抬了抬手上的钓鱼竿:“有鱼上钩了。” 他们这边进展顺利,而另一边则是完全不同的风景,牧一折捞起裤腿在海边用捕鱼网捞鱼,他握着捕鱼网的手柄,慢慢靠近脚边那条鱼,屏住了呼吸,用力一捞。 ……鱼受惊从他腿间跑了。 “你行不行啊牧一折!”站在沙滩上的苗雨竹朝他大喊。 憋了一肚子火的牧一折不说话,真的是烦死这像苍蝇一样的女人了,等他弄死楚锐报了仇,就这种破节目,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你要记住你在录节目,形象崩了对你可没多大好处。” 他脑海里传来一道机械的男声,牧一折烦躁的在心底对他说:“我知道了,你能不能帮我捞一下鱼,艹,烦死了,这破玩意根本没什么用。” 男声沉默了一下,说:“别忘了你今天上午的任务还没完成。” “用不着你提醒。”牧一折说,“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在哪,怎么完成任务,你先帮我捞了鱼,我才有机会去找他。” “……知道了,你暂时把身体的操控权给我吧。” 繁子欣和肖谷枫一组只拿到了一把镰刀,没办法抓鱼的两人另辟蹊径,去山间摘野果,这座岛没有椰子树,两人摘的都是一些小果子。 “啊!!”繁子欣尖叫一声,惊恐的后退了好几步,“快走快走,有蛇!” “在哪呢?”肖谷枫回头问,繁子欣手抖的指着一棵树,树上挂着一条黑白相间的蛇,嘶嘶的吐着蛇信子。 跟拍的摄像师也很怕蛇,当即想带着他们离开。肖谷枫眼睛一亮:“蛇……也是食物吧。” 他小时候经常跟着爷爷去捉蛇,并不怕这些东西。 繁子欣:“……”疯了,录节目连命都不要了,真的是疯了! 她可不想跟着肖谷枫一起胡闹,她带着哭腔说:“我们快走吧,我不要在这里待了。” 她说完原路返回,也不管身后的肖谷枫有没有跟上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柏坠和孟凯提着一桶鱼满载而归,牧一折和苗雨竹桶里装了螃蟹虾还有几条小鱼,最让人惊讶的是肖谷枫捉了三条蛇在桶里,三条蛇还都没了头。 他身后的摄像师头皮发麻,柏坠多看了一眼肖谷枫,蚯蚓算什么,这位兄弟才是牛人。 节目组太鸡贼,他们给嘉宾们准备的桶小,柏坠的鱼看着满堆堆的一桶,称重量时才刚好超过十五斤多一点点。 肖谷枫递上他装了蛇的桶,离十五斤还差一点。 “等等。”肖谷枫又递上手中的蛇头,“再加上这个试一下。” 称重量的工作人员微笑:“不用称了,你的过了。” 三组的桶一比较,牧一折的就略显寒酸了,把所有的鱼倒上去,还不及柏坠的一半多,在摄像机没拍到的地方,他的脸色愈发阴沉。 比不过楚锐,是他的痛脚。他看着和别人打笑玩闹的男人,嘴角往下压了压,眼中积蓄着一团阴暗的神色。 柏坠、孟凯、繁子欣、肖谷枫四人上游轮吃大餐,甲板上摆着一桌盛宴,中间放着一个火锅,香味扑鼻而来。 孟凯趴到栏杆上朝啃馒头二人组挥手:“哇!我们这里居然有火锅吃唉!好香好香,你们闻到了没有。” 苗雨竹嘴里吃着没有味道的白馒头,经他一挑衅,立马跳脚:“你要死啊孟凯!” 孟凯扶着栏杆哈哈大笑,柏坠也站到他旁边,大声提议:“不如让他们说两句好听的,咱们就让他们上来一起吃怎么样?” “我同意!”肖谷枫举手率先发言。 孟凯紧跟着也举起双手:“臣附议!” 繁子欣耸耸肩膀:“我没意见。” 一桌子好吃的,六人一起吃也不怕少,大餐本就是任务搞的噱头,让众人有竞争感,让牧一折和苗雨竹一起上来吃自然是没有问题。 苗雨竹犹豫的看了看手中的馒头,四人见状,眼神一顿交流,回头去拿碗夹了菜,在甲板栏杆上趴了一排。 “唉,真的好好吃哦。” “好香啊,太有食欲了。” “看这红彤彤的颜色。” “你们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吃不到真是太可惜了。” ……一顿做作的表演,还真就刺激到了苗雨竹,她放弃了手中的馒头,大喊:“楚哥,你真的超帅,你做饭的样子最好看,你的饭是真的香!枫哥,你的歌声犹如天籁之音……” 苗雨竹挨个的夸过去,好话没谁不爱听,苗雨竹彩虹屁效果显著,四人全票同意让她加入大餐阵营。 这会只剩下牧一折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下面啃馒头,身后还有跟着他的工作人员们,他左右张望,脸上火辣辣的,心底尴尬无比。 让他像苗雨竹一样的夸几人,他是真夸不出。 “一折,就剩你了,你要不要一起上来吃啊?”柏坠笑嘻嘻的问。 苗雨竹大声道:“楚哥楚哥,你可不能因为和牧一折关系好就放水。” 孟凯:“没错,臣抗议。” 柏坠忧伤的看了两人一眼,叹息:“难道我是那样的人吗?我长的这么憨厚老实的一人。” 孟凯:“可别了吧,楚哥,长相这点我不苟同。” 他们楚哥看着可一点都不憨厚老实。 这句话也不知怎么的就戳中了苗雨竹的笑点,她扶着孟凯的肩膀哈哈直笑,颤抖着声音说:“楚哥……你……你这是不清楚网上对你的评价啊,你这完全是长了一张能让人出轨的脸啊。” “包括刘艺升啊?”柏坠打趣了一下她的玩笑话,刘艺升是苗雨竹和孟凯演的一部青春剧里的女主角名字。 “别别别。”苗雨竹赶忙挥手,攀着孟凯的肩膀说,“艺升老公还在这呢。” 苗雨竹本刚还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又失言了,害怕突然冷场,也怕楚锐不高兴,搞的气氛尴尬,没想到楚锐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楚锐平时就是温温柔柔的,一直如同大哥哥一样的性格,大家在他面前总不自觉的变得乖巧,不太敢和他开玩笑,怕他get不到那个点,然后冷场。 他们在上面打闹,牧一折垂眸捏着手中的馒头,在上面的人再问他时,他表情恢复自然,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道:“我嘴笨,不然各位行行好,通融通融呗。” 他长相乖巧,眼神水润润的,不具攻击性,大家不自觉的就放下防备心软了,就连看不惯他的苗雨竹都在这一刻心动了一下。 “你要知道魅力加持只能维持一时,你从别人那里夺来的魅力已经快用完了,没了那份光环你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一个艺人,你还把魅力用到这种地方,简直暴殄天物!”牧一折脑中传来男声咬牙切齿的声音。 牧一折嗤笑一声:“我用到什么地方是我的自由,你放心好了,反正以后任务少不了,这些东西很快就回来了。” 男声不做声了,牧一折以为他是被他说服了。 临近下午两点,烈日当头,六人休息了一个多小时,柏坠吸收了原主脑海里的专业知识,他从船舱里出来,见两个女生拼命往身上喷防晒。柏坠作为一个男演员,也该好好保护他的肤色。 晒黑了得过大半年才能白回来,苗雨竹见柏坠盯着她手中的防晒看,她把防晒往前一递:“楚哥,你要用吗?” “谢谢。”柏坠没有拒绝。 下午的活动有摩托艇和潜水,不算辛苦,现场有专业人员进行保护,进行的也还算顺利。 几人穿好潜水服,两个两个的往下潜水,比谁先能找到节目组给的图片中的海洋生物,找到后需要拍一张照片,验证率通过的人跑到同队的人那里接力,同队的人需要进行下一个环节,先完成的队伍胜利。 “楚哥。” 柏坠穿好潜水服,坐在船边,牧一折从他身后拍了他一下,柏坠后背肌肉绷紧,牧一折手被震麻,手心下的肉硬邦邦的,他用了很大的力,都没能撼动对方分毫。 柏坠抬起左手摸了摸后背的地方,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和他穿着一样的牧一折,道:“等会好好比。” 在这一瞬,牧一折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感觉,离他任务结束只有一个多小时了,他咬了咬牙,好不容易有了接近对方的机会,他不想就这样错过。 然而在他动手之前,柏坠跳下水,浮在水面,抬起那张俊美的脸,神色慵懒,眼尾微挑,从牧一折的角度看去,像是带着丝丝轻蔑。 “一折,等会可要专心一点。”柏坠意味深长的叮嘱。 之前教练在一旁和他们讲要注意的点,牧一折心不在焉的,他对着柏坠笑了笑,回答:“我会的……楚哥。” 比赛开始,下水五分钟,牧一折水底抽筋了,下水前没做好热身,一开始没人发现他抽筋了,喝了好几口海水时才有人架着他的双手浮上水面。 “没事吧,刚才都叫你小心了,怎么这么不注意呢。”柏坠蹲在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牧一折抿了抿嘴,眼中划过一丝冷意,心中冷笑,呵,这是这么迫不及待的来嘲笑他了? 他低头理了理表情,再抬头已是满脸的羞愧之色:“不好意思啊楚哥,我平时游泳挺好的,刚才可能是太紧张了,毕竟这可是我第一次和楚哥一起下水。” “说什么呢。”刚游完的肖谷枫走过来,给柏坠扔了一条浴巾。 柏坠接住擦了擦头发,说:“一折抽筋了。” 牧一折不喜欢仰着头看他,撑着船板一跃坐上了船,揉了揉发酸的脚,把刚才和柏坠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满脸羞涩,像极了一个见到爱豆后出糗的粉丝。 柏坠垂眸,嘴角勾了勾,他倒觉得牧一折嘴一点都不笨,光这么来看,他还真以为他是楚锐的粉丝呢。 肖谷枫喝了一口水,直言直语道:“一折,你这心理素质不行啊。” 牧一折的笑僵在嘴角,柏坠抿了抿嘴,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完成了这一节的比赛,下一个项目是划船答题,十米远有一个漂流瓶和一个浮起来的充气垫,每队派出一人划船过去,看到其中的词语,在充气垫上比划给在沙滩上的人看。 这项任务开始时,牧一折的任务时间过了,他也就消停了,只是脸色不大好看。 柏坠划船过去,捡起漂流瓶,跨到充气垫上去,划船是一项消耗体力的项目,脚下的充气垫软软的,在上面没穿鞋很难站稳,他打开漂流瓶,拿出里面写着字的纸,朝岸上的孟凯比划。 两人在这个任务中默契仿佛飘走了,牛头不对马嘴,柏坠第一个上充气垫的,肖谷枫第二个,他一上来没站稳,直接把柏坠撞下了海,便宜了后来居上的牧一折。 海水淹没了柏坠的身体,肖谷枫是直直的扑倒柏坠身上,倒下去的瞬间,海上溅起巨大的水花。 在岸上的人看到这一幕,又着急又好笑。一边的救援人员架着两人的腋下将他们浮出海面。 肖谷枫先一步要爬上充气垫,柏坠拽着他的小腿将他扯下来,两人在水中相爱相杀。 海水渗透了柏坠的白T恤,薄薄的一层布料贴在身上,描绘出里面蓄势待发的肌肉,一举一动皆带着性感。 后几轮牧一折的运气不错,他把心思投到比赛上去后,比分逐渐追了上来。柏坠和肖谷枫在前面两组用了太多精力,而牧一折恰恰相反,前面忙着完成任务,留着精力,到现在才爆发。 天色逐渐暗了,一天的任务做完,沙雕上的旗帜当属黄色最多,牧一折的队伍输了一天,最后赢了回来,也算是一波反转。 累了一天了,六人都累瘫了,苗雨竹得知能和牧一折一起乘坐小轮船离开,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 他们上了船,牧一折还记着之前的仇,他笑容灿烂的说:“唉唉,不如你们说几声好听的,咱们一起离开怎么样?” 别说夸人了,肖谷枫几人连话都不想说,也就顾不上他的挑衅。柏坠双手交叉在胸前,挥了挥手无力的说:“拒绝,你们赶快走吧走吧。” 孟凯看了眼时间,又递给肖谷枫看了一眼,两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孟凯抬手拉长了声音说:“我跟楚哥一票。” 肖谷枫紧接着说:“我跟凯哥一票。” “那我……”见他们都不走,繁子欣犹疑道,“跟枫哥一票?” 苗雨竹瘫坐在船上,回头道:“那、各位再见?” 沙滩上瘫坐的人懒懒散散挥了挥手。 他们走后没多久,导演宣布:“八点到了,游轮燃料充足,我们可以起步回家了。” 孟凯欢呼一声,仿佛浑身又充满了动力。 大轮船行驶得比小轮船快,十几分钟后就追上了小轮船,小轮船亮着灯,孟凯站在甲板上,双手成喇叭状大喊:“苗-雨-竹,你听的到吗?” 小轮船晃晃荡荡行驶在海面上,苗雨竹和牧一折坐在船舱里,两人相对无言,外面传来细碎的声音,苗雨竹疑惑的偏了偏头。 “你有没有听到?好像有人在叫我。” ……外面隐隐约约又传来一声“苗雨竹”。 苗雨竹:“……”这回她确定了,这就是那傻逼孟凯的声音。 柏坠站在甲板上,听着耳边的海风,夜里的海面和夜晚的天空有的一比,远处的景色看不见,迷人又隐藏着危机。 “零,牧一折身上的波动,你查到了吗?” 零很快给了他回应:“先生,还在进阶中,那边的防备很强,我目前还无法侵入,绝大可能是违法系统侵入。” “这样啊……”柏坠呢喃出声,这道声音很快消散在风里。 一旁的孟凯和苗雨竹格船对聊,苗雨竹被气得牙痒痒,又没有办法,两艘船气氛热热闹闹的。 “楚哥,楚哥,你经纪人给你打电话了,你有没有看到?”导演一手拿着手机,冲甲板上的柏坠叫道。 柏坠动作一顿,回答:“我看一下。” 他的手机昨晚睡之前调成了静音,今天忘记调回来了,他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打开一看,锁屏上十几个林姐的电话。 不等他解锁,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柏坠点了接听。 “你怎么回事?电话也不接,你还在录节目吗?什么时候能到家?”电话那头噼里啪啦一顿问候。 柏坠看了看周围,走到一个角落里接电话,他温声道:“不好意思,手机开了静音没看到,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可能还要两个小时才能到家。” 林姐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问:“你今天一天没上网?” 柏坠:“嗯,录节目,没时间。” “算了,你先别看网上的东西。”林姐叮嘱他,“等你回到家第一时间通知我,我慢慢和你说。” 柏舔了舔干涩的唇,心底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我知道了,海上信号不好,先挂了。” 手机屏幕幽蓝色的光芒照在柏坠脸上,没一会又消了下去。 一旁欢声笑语的声音好似变得很远,回程节目组拍了的素材也够了,柏坠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回船舱休息去了。 回到房间,柏坠打开微博的软件,直接去看热搜页,当看到标题时,柏坠明白了经纪人为什么会这么着急的找他。 --楚锐亲生父母找上门。 好像无论什么事,搭上了楚锐两个字,就变得不一样起来,柏坠点进去看了几页,才弄明白什么情况。 这个热搜已经冲到第一了。 里面随手一翻就能看到几张图,一对朴实的夫妇坐在沙发上抹泪,还有亲子鉴定,从那对夫妇的眉眼,隐约能看到楚锐的影子。 网友们都在说这对夫妇可怜,有一段视频,妇人口中阐述着事实经过--“当年,我就那么一转身,娃就没了啊,这娃是我们的命啊,这些年我们一直没有放弃找他,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却没有办法相认……” 妇人农活做的多,脸上布满皱褶,一副纯善面孔,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用那双粗糙的双手擦着眼泪,嘴里头一直求着记者让他们见楚锐一面。 下面的评论也一面倒的支持妇人,还有自称楚锐的粉丝帮忙顶贴。这件事闹的这么大,只怕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能在短时间内就冲上热门,说没有水军,柏坠一个字都不信。 他点开亲子鉴定的那张图,放大看了看,他记得,楚锐的家庭背景,父母都是小职员,下头还有一个弟弟,他因为和家里聚少离多,同他们感情也一般。 但是他父母也从来没有说过他不是亲生的。 柏坠若有所思的看了两眼,偏头看向外面的夜景,问零:“这亲子鉴定,是真的吗?” 零:“真的。” 柏坠沉默了一会,这对亲生父母,早不来晚不来,在他最红的时候也没有找过来,偏偏在他受到网友质疑的时候过来,怀揣的又是什么心理呢。 再者,亲子鉴定,总得需要楚锐本人的配合,否则他那鉴的也是假的。柏坠相信零的判断,他说了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一切还得等他上了陆地慢慢理清。 第25章 夺运5 柏坠凌晨一点多才到家,他先是给林姐发了条短信,问她睡了没有,顺便告诉她网上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十秒钟不到,林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柏坠接起她的电话,拿着杯子去厨房倒水喝。 “我现在哪还有时间睡觉,公司的公关部门都在连夜加班,你是不知道你自己的影响力有多大是吧?”那头的林淋拿起车钥匙出门,嘴里不停,“我说楚锐,你最近是惹谁了?” 柏坠都能看出来的事,在幕后工作多年的林淋又怎么看不出来,也不知道她这手底下的这个艺人是挡了谁的发财路。 楚锐不仅仅是她手底下的艺人,还是公司的股东,一般圈内人就算眼红他资源好,也不敢随便往他身上泼脏水,这回是遇到不怕死的了。 柏坠喝了一口冰水,凉到心间,他垂眸,暖暖的光打在他脸上,眼下落下一层睫毛的阴影,他说:“我能得罪谁啊,最近和我扯上关系的人多了,比较火的话题就我们公司的牧一折了吧。” “牧一折……”林淋喃喃自语,觉着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脑海里闪过一张笑脸,她恍然大悟,“他啊……看着挺老实的一个小孩,行,回头我去查一下,你在家等我,我们见面聊。” 林淋上了车,关上车门,正要挂电话,柏坠叫住她:“林姐,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要是让人拍到你深夜来找我,只怕明天我又要上热搜了。” 楚锐住的小区保密性不错,但并不代表完全的安全。 最近他的风声大,肯定有一两个消息灵通的狗仔蹲守的,若他再闹出点绯闻,那可就真的是无比精彩了。 林淋犹豫了一下,这事已经发酵成如今的模样了,早点商量晚点商量都没差,目前最重要的是把消息压下去。 亲生父母这事,处理的好可以搏一搏观众的同情。但要是他那亲生父母不是个安分老实的,闹下去只会对楚锐的名声造成影响。 楚锐本人的热度够高了,不需要用这种方法来炒作,容易败坏路人的感官。 凌晨一点确实不早了,林淋没坚持:“录了几天节目,你今晚好好休息吧,明早我来找你。” 挂了电话,柏坠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熟悉了房间里东西的摆放位置,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的睡衣,进了卫生间洗漱。 小区高楼黑漆漆的一片,远远看去,唯独一个小方格子亮着灯,一个黑色的人影在窗边走来走去。 洗完澡的柏坠精神抖擞,从楚锐的书柜里拿出他曾经演过的一部剧的剧本,对着全身镜身心投入的表演。 唯一的观众零很是捧场:“好棒,好棒,耶!耶!” 柏坠:“……那你说说,哪里棒?” 这具身体实际已经死亡,是靠着三千管理所的能量续命,任务完成之后能量会抽回,所以睡不睡觉对于柏坠来说并不影响。 被迫在他脑子里观看他表演的零瞪着眼睛:“……” 表演不是他所擅长的,应该说人类情绪表情的管理都不是他们系统所擅长的东西,他们没有感情,虽说核心处有模拟感情的设计,但在没激活前,他们都是不懂不明白的。 “唉。”柏坠叹息一声,沉重的说,“想不到现在的系统也开始骗人了,这世上,再无人可信,无人可信啊!” 零认真的说::“先生,我没骗你,按照你学习的进度,很快就能赶上楚锐的三分之一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这是我经过数据分析出来的。” 上个世界柏坠晚上在梦里补课,这个世界则是晚上开始自学了,记忆里有原主的专业知识辅助,学起来事半功倍。 第二天一早,柏坠房门被人敲响,彼时他正坐在餐桌前吃着泡面,他起身去开门。 女人扎着低马尾,脸上化着淡妆,穿着白衬衫黑色直筒裤,脚下踩着一双高更鞋,女人似是有些惊讶:“今天起这么早?” 听到这个声音,柏坠知道是昨晚给他打电话的经纪人林姐,他往里走懒懒散散的说:“早睡早起身体好。” 林淋熟练的在门口换鞋,闻言笑道:“这话由你说出来我还真是不太信。” 她换了鞋紧接着也进了客厅,柏坠坐在餐桌上吸溜泡面,林淋看到皱了皱眉:“你怎么又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 不待柏坠开口说话,她抬了抬手:“算了,我今天来也不是和你说这些的,先说正事。” 林淋扯过餐桌旁的一条凳子坐下,习以为常的开始说起了网上的事:“……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来这么一对夫妻,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这事澄清容易,就怕他们不依不饶的黏上你,不过你现在也没有多少工作,知道你行踪的人不多,这点不用担心,只是你家人那边要……” “等一下。”柏坠吃下最后一口面,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嘴,又喝了一口水,“那事……应该是真的。” “什么!!?”林淋猛地起身,惊讶到失声。 “冷静,你坐下听我说。”柏坠替她倒了一杯水,捋了捋思绪,开始胡说八道,“其实我可能不是我爸妈的亲生儿子,我隐隐约约记得小时候被一个妇人扔在火车站,不过那时候我才五岁,记住的不多。” 柏坠半真半假的说,真的是被抛弃在火车站,假的是楚锐对这事一点都没有记忆。 他被扔在火车站之后,在这座城市乱走,被领养他的这对夫妇差点开车撞倒。零给他看了当年的那段时光回放,领养他的夫妇因为肚子里刚流产了一个孩子,出院时女人满脸忧愁,男人担忧女人,开车分了心。 就在那时,五岁的楚锐突然出现在他们车前,男人一个猛刹车。车身没撞倒楚锐,但楚锐误以为自己被撞到了,吓晕了过去。 也是缘分,后来女人坚持要收养楚锐,第二年楚锐被一导演看中,去演了他剧中的一个小角色,第三年女人怀上了楚锐的弟弟…… 楚锐是从小出名的,小时候乖巧可爱,双眼灵动,十四岁的暑假去参演了一部家庭伦理剧,深受观众喜爱,给大家留下了印象。 高考时如愿以偿考上了一所电影学院,他的星途可以说是一帆风顺,打小就会给家里赚钱。 他偶尔会觉得家里和他的关系不如和弟弟亲密,他一直觉得是拍戏读书没太多时间和家里相处的原因,或许有那个因素,但不全是。 到死,楚锐都没能知道真相。 这个消息对林淋来说简直坏到透顶了,网上的传闻是真的,那么处理的方式也麻烦多了。 楚锐的工作在柏坠来之前就排开了,他隔天给自己收拾出了花色衬衫,穿在身上想了想,又换了一身低调的穿着,带上黑色鸭舌帽和口罩出门了。 以前穿那么夸张没人认出他,那是因为没人会猜想这人是楚锐,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 柏坠直接坐电梯下到了-1层停车场,驱车开往收养楚锐的那对父母家里。 坐在驾驶座上的柏坠看了一眼后视镜,在他车后的那辆白色的保姆车跟着他很久了,他悠闲的带着身后的车转了几圈。 零:“前面转弯,行驶五百米后向右转。” 柏坠勾了勾嘴角:“知道。”他在一个拐角的地方猛然踩油门,跟着零的指挥转了好几个弯。 他开的是小车型,车后的保姆车较为笨拙,再加上没料到他突然加速,对路况也不熟,没追上被他甩掉了。 柏坠的车停在小区的停车场,压低帽檐,清晨的小区人不多,有大爷在楼下的公园练太极拳,年轻人都行色匆匆,没人留意他。 两个上了年纪的时尚老奶奶手搭手出门买菜,路上聊着自家的孙子,经过他时,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唉,这小伙子大早上的这打扮,别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吧?”老奶奶自以为声音很小的问旁边的人,面朝柏坠朝他走来。 她旁边的老奶奶也压低声音说:“可不嘛,你瞅这高高大大的,啧啧……” 柏坠:“……” 两人从他身旁擦身而过,柏坠进了小区,用养父母给他的门禁卡,进了高楼,乘坐电梯上了七楼。 电梯门叮声打开,走廊上空无一人,柏坠踏出电梯,清了清嗓子,他找到房门号,后退两步,举起手正要敲门,门似有所感,自己打开了。 一妇人手里提着红色塑料垃圾袋,被门口站着的人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张口喘气,随后反应过来,妇人左右张望,脚步匆忙的走出房门,轻轻关上门,拉着柏坠的手离门口远了一点。 “你怎么来了?”妇人正是当年收养楚锐的女人,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止不住的往身后的门看。 “……妈?”柏坠见她神色不对,问了一句,“怎么了?” 楚母刚想说话,身后传来一声开锁的声音,她呼吸一滞,猛地转过头,伸开手臂将柏坠拦在身后。 门打开了,是他们的邻居,年轻人背着公文包出门上班,看到有人堵在门口,愣了一下。 “舒姨,你在这干什么?” 楚母紧张的笑了一声,低头看到手中的袋子,她提起来示意了一下:“出门扔垃圾呢,你这是要去上班啊?” “啊对对对。”年轻人反应过来,急忙道,“舒姨我不和你多说了,我上班要迟到了。” “唉,去吧去吧。”楚母拉着柏坠给他让了路。 柏坠刚上来的电梯还没上去,那年轻人直接乘坐电梯走了。 楚母被刚才那一下吓到了,赶忙拉着柏坠到一旁的楼梯间去了,这么高的楼层,早上一般没谁走楼梯。 第26章 夺运6 “妈,发生什么事了?”柏坠扶住着急忙慌的楚母问道。 他一问,楚母顿时从刚才的紧张变成了局促不安,她眼睛左右瞥了瞥,嘴巴动了动,道:“锐儿,妈妈其实……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 她本想等楚锐年满十八就和他说,但没想到他后来那么忙,有时候连过年都没办法回家,这么一拖,拖到了现在也没说出来。 有时候她也会私心的想,反正楚锐的亲生父母这么多年都没找来,也许真的不会再有那一天了,不如就不说了。 柏坠平静的听完她说的那句话,点了点头,“我已经知道了,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锐儿,我……妈妈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楚母抓住柏坠的手臂想要解释。 柏坠拍了拍她的手:“妈,你听我说,我是想问一问亲子鉴定的事。” “亲子鉴定?”楚母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的,你知道的,你不常回家,家里……” 她抿了抿嘴,没有说下去。 在家里,楚锐次次回来都如同住酒店一般,带回来的都是一次性用品,没住几天就走了。 柏坠皱眉深思,既然不是这边出了问题,那就只有他那边了,但他不是楚锐,也不清楚他前段时间发生过的事情细节,也有可能更久远,真要查起来还挺麻烦的。 楚母扯了扯他的衣角,边听着外面的动静边说:“锐儿,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回家里来了,你亲生父母找到我们家来了,但是他们……可能和你想的不太一样,你相信妈妈,妈妈不是不想让你们相认……” 楚母是一个温柔有涵养的女人,即使年纪大了说话也温温柔柔的,没和谁红过脸,生了小儿子之后就在家带孩子。 她此刻焦急的想和柏坠说明白,又怕他觉得自己是在说他亲生父母的坏话,眼下不知从何说起。 “我知道了。”柏坠打断她的解释,凭良心说,当初要不是楚母收养楚锐,他可能会进孤儿院,可能会被人贩子拐走。 有千万种可能,他会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路,他养父母做的,已经够尽职尽责了。 他道:“你放心,我会让他们离开这个家的。” 至于那对突然冒出来的夫妇是真心还是假意,试试就知道了。 当天晚上,微博关于楚锐亲生父母的话题出现了质疑的声音,一个博主发了一条微博,后被秒删,但有人手快截了图。 图片中的博主只是问了一句话--我只想问,他们这亲子鉴定都能搞到,会见不到楚锐? 有网友猜测他为什么删博,只发出两分钟不到,是察觉到不妥所以删了微博?那对农村夫妇着实可怜,也不是所有人都失了智,之前也有人发出过质疑声,都被删掉了,这事处处透着诡异。 这回发出质疑的是一个粉丝四百万的美妆博主,不少人知道她是楚锐的粉丝,经常转发点赞楚锐的动态,她一发出那条微博,之前被删博的人纷纷冒出了头。 --我就说啊,之前我也问了这个问题,半天没人理我,我去话题里一看,结果居然他妈给我删了。 --刚看到的时候我还在想,他们是怎么找到楚锐的,楚锐都红了这么多年了,他们跳出来说亲生父母就是亲生父母,没人怀疑亲子鉴定的真实性? --这样才对啊,看到评论区清一色的说他们可怜,我还以为只有我出了问题。 …… 柏坠用小号刷着微博,刷了一会,切到微信,给备注化妆师小美发了个消息--谢了。 那边很快回了--谢啥,楚哥,我还没谢谢你之前帮我解围的事呢,不然年会我可就惨了,反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和我说一声就成。 她既不问柏坠要干嘛,也不太关心,上微博当个吃瓜群众就对了。 这件事忽然来这一翻转,曾被带节奏帮顶贴的粉丝有点懵。 之前不是说这肯定是楚锐的父母? 不是说他们虽然饱经风霜,但和楚锐相似,绝对楚锐的亲生父母无疑? 他们在刚开始看到这条热搜,不明所以的进去,然后被里面的评论洗脑,相信了楚锐小时候还有过这样的一段经历。 不少看着他长大的妈妈粉别提多心疼了。一时间也就陷入了盲点,楚锐是童星出身的,那对夫妇要真想找,难道还会找不到不成? 这下没人控评,话题里分为了两个极端,一方坚信他们是楚锐的亲生父母,说的有理有据,另一方觉得他们是想炒作,想往楚锐身上泼脏水。 还有不明觉厉的路人猜测,为什么楚锐近来热搜这么多,莫不是名气下降,想靠热搜要热度,公司的新炒作方式? 柏坠刷了会评论,就没再去管了,这些东西公司的公关团队会解决,他站在镜子前,接着前一天的剧本练习关于细节的处理。 晚上十一点,观众零出声提醒:“楚锐亲爸出门了,坐上了出租车。” 柏坠拿起手机一看,笑道:“还挺快,等会他去哪你告诉我。” 自早上知道了他们在楚母家里,柏坠就让零留意着他们俩,他们总不可能一直不出门。 他刚放下手机,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经纪人林淋。 他接听把电话放在耳边,林淋那头有不小的噪音:“我昨天拖朋友查了,他们说没有查到一点水军的痕迹,背后暗中操作的人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厉害。” “我知道了。”柏坠猜想得到,若牧一折和他一样拥有系统,抹掉水军的痕迹不是难事,“先别查这些东西了,我正好也要找你,等下我给你发个地址,你找几个报社去拍一些照片,今晚编辑好发出来。” 林淋一顿,小心翼翼的问:“是关于你亲生父母的事?” 她能看出那两人根本不如表面上那般纯善,不过本着他们是楚锐的父母,她便没有和他过多的聊关于他们的事。 毕竟谁蓦地知道这些事,心情都会乱,她怕楚锐感情用事,毁了他的前途。 “嗯。”柏坠应了一声,“现在还不确定,你先联系着报社吧,具体什么事过会就知道了。” 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来做。 林淋皱了皱眉,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问:“你现在在外面?” 柏坠:“没呢,这是我雇的人传给我的消息,他找到了……他们住的地方,刚看到那个男人出门了。” 林淋张了张嘴,想问的更详细一点,想了想还是算了,她嘱咐道:“你就在家里不要出去,这么晚了出去也不安全。” 柏坠笑了一声:“嗯,放心吧。” 挂了电话,柏坠笑意收拢。 深夜一个男人出门,不是去见他的雇主,就是去玩乐,柏坠更偏向于后者,不过不管是哪种,都是对他有利的。 假如他真的那么老实,只是出门去买个东西,那就什么事都不会有,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柏坠去洗了个澡出来,和零连上线:“他到地方了吗?” 零:“到了,他去了金栖。” “金栖?”柏坠问出声,男人刚洗过澡,声音有些沙哑,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单手食指扣在易拉罐上,轻轻一勾,打开了可乐。 些许气泡冒了上来,柏坠仰头喝了一口,水珠顺着喉结流进衣领,他甩了甩头发,坐在沙发上。 零解释道:“金栖是一个娱乐场所,费钱,他在305包厢。” “现在都能定位到这么细致了?”柏坠捡过一旁的手机在手中转了转。 零故作深沉的说:“正式员工,权限总是大一点的,所以你要好好工作。” 柏坠无奈的说:“我这不是在好好工作嘛。” 零有些小欢快的语气:“再接再厉,咱们争取排名再往上爬一爬。” 他家小系统还挺有事业心。 柏坠把地址房间号和他亲爸在金栖的事发给了林淋。 办公室内,林淋的灯还亮着,她刷着网上的评论风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起身拿着杯子要去泡咖啡。 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屏幕亮起,林淋起身的动作顿住,转了方向去拿手机。 看完信息,林淋嘴微微长着,眼睛一亮,勾出一个浅笑,她把信息复制之后发给了好几个人,编辑了一段话过去,放下手机的她长舒一口气。 她放下杯子,又继续工作起来。 今天晚上是睡不成了,一下多了很多事,但她心情还不错。 第27章 夺运7 夜猫子网友还在刷着微博,莎莎在床上翻了个身,在热门上一刷,新的热搜页刷了出来,莎莎下意识的点进热搜页的第一条微博。 没看文字的她直接点了图,一开始懵懵懂懂,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图片中一男子搂着一个风尘女子从一所会所里出来,放在中间的是一张动图,男子和女子偏头说话,距离很近。 她还以为是哪位有名人物出轨,划过图片去看文字,然后--Σ(っ°Д°;)っ 莎莎一下从床上坐起,从床铺上爬下去,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叫醒下铺的姐妹,“慧慧,慧慧,你快醒一醒。” 叫慧慧的女生朦胧的睁开眼睛,显些没被手机光照的幽蓝色的脸吓到去世,她抓紧身下的被单,看清了人吐出一口浊气,带着困倦的面容,重新倒在枕头上。 “莎莎你干嘛啊?” 莎莎把手机放在她上面,为了不吵醒另外两个室友,她用气音催促:“你看,快看。” 慧慧推开她的手,用被子蒙着头,含糊不清的说:“不看,不看,我不看。” 莎莎扯了扯她的被子,没扯掉,想了想说:“这可和你的爱豆楚锐有关,八卦新闻哦。” 慧慧掀开被子,勉强的睁开眼睛,愁眉苦脸:“什么啊?” “你看你快看。”莎莎点开一张图,“这是前两天说是楚锐他亲爸的那人,你看看他身后的会所,他旁边搂着的女人。” 慧慧接过她的手机,眯着眼看完,脑子里都清醒了两个度,她看了看时间,十分钟前发的,现在是凌晨两点钟。 “我去,这人看着不像啊。”慧慧往旁边躺了躺,“你上来,咱们好好看一下这咋回事……” 这事的热度一直在涨,连带着楚锐亲爸的话题上了热搜,楚锐的粉丝看到都会点进去看一看,每条微博评论点赞最高的差不多都是一句话--抱走锐宝,不约。 有一波人还想给楚锐亲爸洗白,被打上了水军的名号。 --话说,为什么这“亲爸”有这么多钱请水军? --逛的起窑子日子还苦? --不知道“亲妈”看到做何感想。 --会不会是楚锐给他的钱?楚锐抱的什么心思。 --楼上的,就算是楚锐给的,楚锐让他去那地方?别什么事都扯上我们锐宝。 --上面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说不定只是和朋友吃个饭吧。 --朋友好性感…… 那一波想给亲爸洗白的人无孔不入,可网友不是傻子,在有实证的情况下,他们的话就显得格外可笑。 柏坠琢磨着这事也快完了,像这么悠闲的日子也该完了。 他收拾了一下自己出门去公司了。 到了公司,他直奔林淋的办公室。林淋熬夜工作了一晚,正在沙发上补充睡眠,疲倦的脸上妆容都没卸,扯了一条毛毯盖在身上。 入秋天气有些凉,今天是个晴天,柏坠没有叫醒她,自己去电脑面前捣鼓了两小时。 两小时后林淋就醒了,她从沙发上坐起,声音哑哑的,带着深深的困倦:“你怎么来公司了?” “醒了?”柏坠目光放在电脑上,随口道,“桌上给你倒了杯水,我想来和你聊一聊工作的事。” 他要直接在公司压榨牧一折也不是不行,但是恐怕名声会不怎么好听,楚锐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战绩,可不能让他给毁了。 林淋喝了口冷水清醒了一下,“你要工作了?不是说太累要休息一阵?” “休息啊……”柏坠转了转椅子,摊手道,“现在可没有那个时间休息。” 林淋:“要拍戏接广告也不是不行,以你现在的名气,挥挥手就是一大把的资源。” 她斜眼瞥了楚锐一眼,“偏生你就不愿意动用公司这大靠山,不然你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柏坠从椅子上站起来,抬了抬下巴,带着笑意说:“那我现在还不是一样要什么有什么。” 林淋被他这话堵的一梗,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指的是楚锐被牧一折抢走角色和广告资源的事。 之前她分心到手底下别的艺人那里,楚锐向来让她省心,几乎只在她手底下挂个名,她也是公司的金牌经纪人,事多,倒是让这牧一折钻了空子。 林淋换了个话题:“你以后别和牧一折走的太近了,他这人应该是在公司有点关系的,像这种有手段且对你带着恶意的人,能远离就远离,免得沾上一身腥。” 柏坠慢步走到落地窗前,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见他这么不当一回事的样子,林淋想劝诫都无从下手。 “算了,说说工作的事吧,我这里最近有几个挺不错的剧本,你要不要看一下?” 柏坠不答反问:“听说最近陆慕陆导演有一个剧本要开拍?” 陆慕是圈内有名的鬼才导演,从处女作开始,只要是他拍的电视剧,部部爆红,但想进他的组不容易,演技不达标,就算带着关系,顶多也只给一个不痛不痒的角色,堪称油盐不进。 人家不差钱,进圈完全是玩票性质。 “你消息还挺灵通。”林淋看了他一眼,“我这里刚好有他的剧本,你要不要看一下?” 距离开机时间还有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柏坠消化完那些专业知识以及拍戏的经验。 剧本是一部大男主仙侠剧,男主是一个说话特别有趣的人物,从小乞讨长大,机缘巧合得了仙缘,被仙师看中收为弟子,他从一个任人欺压的打杂弟子一步步晋升。 他一直没忘心中的那份正义,中间经历各种波折,结局参悟他所求,开始了四海为家的生活。 说的便是小人物打怪升级成长为大人物的故事。 公司楼下旁边有一家咖啡店,咖啡店内,牧一折低头搅拌咖啡,偶尔抬头看一眼窗外的景色,心思飘渺不定。 “引导舆论你也失败了,你要知道,只要楚锐站在那顶点一天,你就永远也出不了头,况且你哥哥也是因为他去世的,你不能再心慈手软了。”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如是说到。 牧一折的脸色沉了沉,“如果不是你舆论监督不尽责,网上也不至于是现在这副场景。”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嘴角,笑意不达眼底,他看着杯中深咖色的咖啡,拿起来抿了一口,说:“放心吧,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这回我可不会让他有喘息的机会了。” …… 周六,楚楠带着妻子和孩子回家看他妈,他们大包小包的提着一堆东西站在家门口,妻子抬手要敲门,楚楠拦了一下。 “等会你带着孩子在客厅玩,我问我妈一些事。” “放心吧,我不会多嘴,用得着你嘱咐。”妻子抬手敲门,网上的事他们多少也听说过一点,妻子也知道楚锐是他哥,这次回来,很大原因就是和这件事有关。 很快有人来开门了,妻子脸上准备好展开笑脸,嘴角还没扯开,看到开门的人嘴角僵在了那,她转头看向楚楠,一脸疑问,楚楠也是一脸的懵。 开门的是一个身材矮小肥胖的妇女,她警惕的看着三人:“你们哪个?干嘛的?” 妻子手里牵着的小男孩拉了拉妈妈的手,往后躲了躲,他妈妈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 楚楠皱起眉头,他一眼认出了眼前的妇女正是这两天网上闹的沸沸扬扬的“亲妈”,他往前跨了一步:“你好,我是楚楠,是这家人的儿子。” “儿子?”妇女更加警惕了,她警告道,“这里只有一个儿子,你算哪个?赶紧走,不然我就拿扫把赶人了!” “唉。”楚楠的妻子把脚卡在门口,“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这是我们爸妈的家,你这算怎么一回事。” “这房子我儿子买的!谁说是你家的,我告诉你赶紧给我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妇女见她上脚,抬起脚就往她的脚面踩,楚楠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妻子后退了两步,门就在他们面前“哐”的一声关上。 楚楠妻子赶忙捂住孩子的耳朵,关门声音大,关上还有余震,可想而知她用了多大的力。 “这……这什么人啊,这房子明明是大哥买给咱爸妈的,爸妈他们呢?不会被他们赶出去了吧?”楚楠妻子从气愤转为担忧。 楚楠拍了拍她的手,问她:“刚才没夹到脚吧。” 楚楠妻子:“我没事,你先给爸妈打个电话吧。” “对对,打电话。”楚楠从裤兜里掏出电话,找出号码拨了过去,那头没一会就接起来了。 “楠楠,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楚父的声音,听起来状态还不错。 楚楠稍稍放心了一点,问道:“爸,你们在哪呢?我今天带着莹莹回家,开门的怎么是别人。” “唉你瞧我这记性,都忘了和你说了。”楚父乐呵呵的说,“我和你妈搬到507来了,前两天你妈说你哥回来了一趟,让我们搬下来的。” “没事就好。”楚楠松了一口气,给妻子递了个眼神,“那我们现在下去。” “唉好好。”挂了电话,楚父给金鱼投食。 前两天他们晚上刚搬走,第二天早上就出了那事,楼上闹的可凶了,他们在楼下都能听到上面吵闹的声音,听说还打起来了。 闹了一整天,这两天倒是消停下来了,他和楚母把上面的东西都搬下来了,晚上趁着两人睡觉找搬家公司搬的。 他们来的时候本来楚父楚母都是欢迎的,也想着要和孩子说一下这事。 那对夫妻一进门就审视了一圈房子,一点也不客气的坐在沙发上,指使着两人干着干那,还说什么楚锐帮他们赚了那么多钱,他们应该伺候一下他的亲生父母。 这可把两人气得不轻,索性第三天楚锐就来帮他们搬家了。 第28章 夺运8 柏坠连着去公司去了六天,惹得林淋像不认识他了一样的看他。 “你今天怎么又来了,以前公司年底分红都没见你这么勤快。” “那不是得努力工作嘛。”柏坠低头看剧本,伸手去拿水杯。 林淋笑着摇了摇头,拿过桌上的一叠文件,说:“你助理不是辞职回家生孩子去了嘛,这是我这几天给你物色的新助理,都是挺不错的孩子,你看一看,挑个顺眼的带在身边,两个也行。” “两个哪够啊,像我这种人物,那不得选一排出来。”柏坠打趣道。 林淋:“你当你后宫选妃呢,只要你付得起工资,我当然也是没有意见的。” 柏坠想了想出门身后跟着一排人的场景,忍俊不禁,他从林淋给他的几张简介中挑选出一个圆脸的姑娘。 “就她吧。” 林淋接过看了眼,点头道:“行,等会下午我让她来你这报道。” 林淋开门出去,一个员工正好进来,两人差点撞上,员工看到林淋,顿时松了一口气,“林姐,底下有人闹事,说是……说是要找……楚总。” 员工小心翼翼的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林淋抱着一叠文件转过头:“找你的?” 柏坠从剧本里抬起头来,眉头一挑,起身走到窗边,公司门口聚集了一圈的人,有公司的人也有路人,还有各家媒体扛着摄像机在那拍。 “还真是怪热闹的。”柏坠自言自语道。 另一边在门口仔细询问了一系列事情过后的林淋烦躁的皱起了眉头,她让员工先去工作,随手关上了门。 “在看什么?”林淋走到他旁边,看到下面一群人就感到头痛。 她说:“你亲生父母来闹事了,说是你爸为了找你才去那种会所,说你不愿意见他们,他们的钱都是贷款的,现在身负巨额债务呢。” “走吧。”柏坠转过身。 “去哪?”林淋跟在他身后。 柏坠一回头,勾着嘴角,笑意不达眼底,“当然是去解决这件事。” “你疯啦!这时候下去还不被那些记者给围堵。” 柏坠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啊,你得多给我找点保安,别让我丧生于他们的手下。” 林淋愣了一下,暗暗骂了一句脏话,打电话开始紧急安排人手。小崽子也不提前和她打声招呼。 柏坠也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慢,突发情况,那自然只能累着底下的人了。 他到达一楼时,一楼前面站了两排保安,外面的妇人和男人一直盯着公司门口的位置,一下就看到了他下来了。 妇人眼睛闪了闪,大哭起来:“锐儿啊,我的锐儿,我可算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找你找的好苦啊。” 沉默的男人也抬眼看着他,眼睛里有泪光闪烁,男人抹了一把脸,充满希翼的看着他。 妇人一个劲的往他那里扑,被保安拦住了,她大声道:“是我啊,我是你的妈啊,你怎么能不认妈了呢。” 柏坠走到公司门口的位置,就止住了脚步,保安在门口拦着那些记者,给柏坠空出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柏坠冷漠的视线如有实质落在妇人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记者一看这气氛,就知道有戏,一个接一个的把话筒往柏坠那里怼。 “楚影帝,他们真的是你的父母吗?” “他们找你这么久,你都没认他们,你是不是嫌弃他们的出身,不想认回他们?” “你恨你的亲生父母吗?” “是你的养父母不让你认他们的吗?” “锐儿啊,我的儿子。”妇人哭的撕心裂肺,那一声儿子让人感到心碎。 柏坠闭了闭眼,睁眼时眼中情绪全无,他失落的笑了笑,说:“他们确实是我的亲生父母。” 记者们没想到他真的会开口说话,一时间大家都没有了声音,现场安静下来,就连那对夫妇都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认了下来。 妇人的哭声一顿,嘴角上扬,眼睛却还在做着哭的表情,她似哭似笑的说:“锐儿,我终于找到你了啊,你前些天不理我们……你埋怨我们也是对的,是我们对不起你,但是……” “但是,”柏坠打断她的哭诉衷肠,“我宁愿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父母。” 他说出这一句话,现场哗然,楚锐这是要崩人设了? 柏坠对着镜头下的妇人继续说:“我五岁生日,你穿着翠绿色的碎花裙,背着一个红色的包,和我说去买糖吃,那天您还记得吗?” 妇人嘴角抽了一下,“锐儿我……” 柏坠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作思考状,呐呐道:“你带着我去了哪了……去了火车站,那天是个阴天,你拉着我上了火车,然后火车到了站,你带着我下车,说给我去买糖,让我在原地等你。” “我等了好久好久,等到下起了雨,你还是没有回来。” 妇人心虚的别开视线,不敢和他直视,她之前那么自信,不过是想着楚锐年纪小,应该记不住事的,众人看到她的脸色,明白这事八成是真的。 没人打断柏坠的话擅自发问。 “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我被你们丢掉了。”柏坠垂眸,一滴泪从他的脸颊划过,他安安静静的站在那,让人不禁感到心疼。 “我记不得回家的路,也不知道之前住的地方,你们说找了我好久,那么你们有发过寻人启事吗?有来过这座城市找我吗?有……”柏坠深吸一口气,“二十多年了,就在临市的你们,有来过吗?” 妇人被他说的有些慌乱,她赶忙说:“不是的,我、我没有丢掉你,是你自己走丢了,我、我……” 她结结巴巴解释不出一个结果来。 柏坠:“我可以给你们养老金,但是我希望你们能不要打扰我爸妈的生活,他们已经被你们逼的搬家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听到他最后两句话,路人、记者和公司的人视线都投向那两人,他们只是两个普通的农村夫妇,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要真骂起来他们还擅长,这种场景他们应付不来,戏都演不下去。 刚才众人看他们,是带着怜悯之心,这会众人冲他们指指点点,仿佛她所有的缺德事,在这里被公之于众,她脸上火辣辣的。 妇人心中震惊楚锐记得那么多事,那天她确实背了一个红色的包,特意挑出一条最好看的裙子。 她嘴里叨叨的说着“不是的”,再说不出别的话。 柏坠在保安的护送下安全上了车,身后记者恍然如梦,纷纷追在他后面想多问几个问题,然而柏坠没有再说,车在他们面前绝尘而去。 一段视频悄然发布在了网上,午休时间,慧慧趴在桌上,拿起手机刷了一下朋友圈,一个视频里熟悉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点了进去,喧闹的环境中,慧慧还能清楚的听见站在人群中间的人说话--“……你们有发过寻人启事吗?有来过这座城市找我吗……” 看完整段视频的慧慧把进度条拉到最开始,又看了一遍。去吃中饭的莎莎回来了,她见慧慧泪眼朦胧,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慧慧把手机给她看,“呜呜呜……我爱豆真是太可怜了,太可怜了,好心疼,好想抱抱他。” 在公司一楼关注着这件事发展的林淋看完这一幕,叹了口气,没想到楚锐还有这样的一段经历,五岁的孩子能有多大?若不记得还好,楚锐记得那么清楚,只怕这事对他影响很大。 在心底藏了那么久的伤口,如今一夕之间被人挖出来,还闹的这么大,是个人心里都不会好受。 她拿着手机,手指在拨号页面停了一下,看着外头拥挤的人群,她关掉了手机。 算了,这种时候就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她转头对旁边的人安排道:“找人去门口疏散一下人群。” 说完她上楼去处理这件事去了,既然已经闹的这么大了,结局就不能沉淀下去,也不能让楚锐背黑锅。 柏坠一路从公司回到家,他拉上窗帘,松了一口气,他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问零:“我刚才演的怎么样?” “嘤嘤嘤,小宝贝快来给我抱一下。”零用他的正太音一本正经的卖萌。 柏坠无语半响,“我说认真的。” 零:“我以为直接表现出来你应该会更明白,很不错呢,先生再接再厉,我会为你加油的。” 柏坠坐在软垫上,打开电脑,上微博搜了一下楚锐的名字,最新的视频果然发上去了,他点开欣赏了一下,点头道:“还行。” 让人觉得很自然,没有装出来的痕迹。 如果把演技比作上学,那他现在应该在上高中。 到了晚上,#楚锐哭了#话题荣登热搜第一,吃瓜群众又一次再微博看到关键词楚锐,竟已习以为常。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不少人带着瓜进去,哭着出不来了。 --我家锐宝流泪了,好可怜好可怜啊,好想帮他擦掉那滴泪。 --锐宝不哭,我们妈妈粉爱你,比心。 --为什么有人哭都这么好看,为什么!!! --我在现实生活中追了一部连续剧,微笑jpg --啊啊啊!这么可爱的崽为什么会有人忍心伤害! --真是委屈死了,你不要哭了,我不在你身边,没有办法帮你擦眼泪。 --就算父母不对,也不应该在那样的情况下说那种话吧,这也太伤父母的心了。 --针不扎你身上你就不知道有多疼是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 晚上九点是这话题最热的时候,柏坠放下手机,关掉电脑,兢兢业业的开始了学习生涯,努力放一个热爱工作的崽。 观众零的正太脸露出了老母亲般的微笑,别人家的主人都要他们催促着去工作,他家的先生很有自觉性,这点让他很满意。 第29章 夺运9 “你又失败了。”男声里有种果然如此的语气。 公寓楼内,牧一折坐在房间里,房间的灯光暗淡,一杯红酒摆在他面前,他用电脑刷着评论,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他拿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眼睛涨得通红,桌上摆着一张海报,帅气的男人梳着背头,似笑非笑的模样格外霸气。 男人脸上被红笔花了一条条痕迹,牧一折狠狠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闪过楚锐的脸,最后定格在他淡笑的画面上。 凭什么,这种人渣的运气能这么好! 他跌跌撞撞的进了浴室,开了冷水从头顶淋下来,他嘴中喃喃自语:“楚锐,楚锐,楚锐,呵楚影帝,就你,也配?” 外面他的手机不停的响着,牧一折擦了擦头发,把毛巾搭在脖子上,从浴室出去。他拿过床上的手机,他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直接挂了电话,把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废弃的棋子,不需要他多花精力在他们身上了。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看到名字后又舒展开来,他接起电话放在耳边。 “肖总……” …… 网上的视频传开了,楚锐亲爸妈人尽皆知,那是他亲口承认过的。他亲爸妈还开通了微博,在微博上发了视频卖惨,一会说没有抛弃楚锐,一会说当初抛弃楚锐是迫不得已。 他们变卦太快,相信他们的网友没有几个,还有一些黑粉用道德来黑楚锐,认为他无论如何都不应该那么做,毕竟是有着共同的血缘关系,养父母终究只是养父母。 但这时候可怜那对夫妇的人没多少。就像柏坠说的,他们不看电视,所以不知道楚锐这个人,他们可以理解,可要是真的有心找人,又怎么可能过了那么多年都没有一点楚锐的消息。 网上有人自称认识这对夫妻,男的吃喝嫖赌,女的如同母老虎,村子里的人没几个喜欢他们的。 一重接一重的料爆了出来,女人曾经故意惹事,然后假装被人给打伤,闹到医院,发现她只是脚崴了。 她不依不饶的让那一家人赔偿,每天去闹事,报了警她也不怕,只说那家人打了她。 面对这种无赖,那家人被烦的没了办法,赔偿了一千块钱给她,她才消停了,出去出去还老和别人炫耀这事,因此村里人人都有听说过,就是小孩看到她都是绕着走的。 还有人说他家以前和这对夫妇是一个村的,他妈以前还和这妇人是邻居,许久没看到这妇人家的小儿子,多嘴问了一句,妇人只说养不起,送别人了。 类似的事还有很多,总而言之他们夫妇两人没一个好的。 当众人都站在他们身后的时候,这些人不敢发言,说出来也没人信;当他们成为众矢之的之时,这些人的怒火不余遗力的发泄出来。 李起来是工厂的一个普通员工,前两天到处和大家说大明星楚锐是他的弟弟,工厂的人都不信他,等着看他的笑话。 没想到他爸妈还真拿了一份亲子鉴定去找楚锐去了,工厂的员工们惊奇又感到新鲜,看他们那么有底气的样子,也不像假的。 有几个员工整天和李起来套近乎,就想等他爸妈认了楚锐之后要两个签名回家炫耀。 那可是大明星,对他们普通人来说遥不可及,无论喜欢与否,能要到签名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厂里看过楚锐电视剧电影的人不少,就算没看过也对他有所耳闻,他们成天捧李起来的臭脚,回家说不定还能和家里追星的小辈说,他们和楚锐他哥在一个厂工作,说出去多风光。 李起来追的女生对他也好了很多,虽还没有答应他,但态度软化了很多。 李起来被捧得飘飘然起来,心里认定了楚锐就是他弟弟,家里就他一根独苗,他小时候有些许的印象,似乎是有一个弟弟的,只是他不喜欢那个弟弟,经常揍他,后来弟弟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没有了。 在父母和他说楚锐是他弟弟的时候,他还以为父母在骗他,然后父母就把一切都告诉了他,还拿出他们小时候的合照和楚锐小时候作对比,一模一样。 没错了,楚锐就是他弟。 然而过了一个星期之后,他爸乍然在网上爆出那种事,厂里的人看他眼神很微妙。没过几天,他早上上班的时候,别人有意无意的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一丝丝说不定道不明的感觉。 他觉着奇怪,拉住平日和他玩得好的人想问问怎么回事,结果他还没碰到人家,人家就跟避瘟神一样的躲开了他,他喜欢的女人对他的态度比从前更为恶劣。 他爸的事影响这么大? 他上网看了一下事情的发展,刷到了楚锐的视频,总算明白了厂里的人看他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他想起几天前的豪言壮语,登时像被扇了一耳光一样。 楚楠听他哥的话,报警告有人私闯民宅。那套房是楚锐出钱买的,挂名在他养父母名下,因此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那对夫妇都没有资格住进去。 七楼,楚楠和警察在处理这件事,妇人撒泼打滚不肯出去,硬说这是她儿子买给她的,两边拉锯了两个多小时,以妇人被四个警察抬手抬脚抬出去收场。 妇人闹时她男人就坐在一旁抽烟,这会儿就跟在她身后。 眼看着门被锁上,妇人一巴掌打在男人身上:“你是死的啊!我们的房子都被人抢走了你还站着不动……” 妇人嗓音大,旁边的邻居探头来看是怎么回事,见状有人拿出手机拍了起来,妇人这会儿气得不得了,她指着那拍的人放生打骂。 “拍什么拍,拍你妈批,你再给我拍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她嘴里叭叭叭的骂着,时不时带上性器官,一旁的警察都插不上话。 她说着以别人都来不及阻止的速度一把抢过其中一人的手机,扔在了地上,雄赳赳气昂昂的说:“你拍,我让你拍!” 另外几人见状连忙收好自己的手机,被她扔手机的人也火了,那人问:“她这算损害他人财物吧?” 妇人还想动作,被警察牵制住。 楚锐收回了他家的钥匙和进小区的磁卡,门卫记住了他们的脸,他们想混进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妇人和她男人被带进了警局,还得赔偿那人的手机,妇人不依不饶,打伤警察,警察给妇人的儿子李起来打了电话。 李起来连夜赶过来,他工作丢了,有网友人肉到他们一家子,他以前干的“好事” 被扒了出来,厂里再没人和他打交道。 当他听到他妈摔了个差不多一万的手机,他直接黑了脸,在警局一巴掌甩在他妈的脸上,骂骂咧咧,拦都拦不住,之前气焰嚣张的他妈话都不敢说一句。 清晨,柏坠坐在餐桌前吃着皮蛋瘦肉粥,手里拿着手机刷着资讯。看到那对夫妇被全网黑完全不意外。 他看了会就放下了手机,拿起一旁的剧本看,过两天他要去试镜其中的主角了,今天还得去公司跑一趟。 匆匆吃完早餐,柏坠穿好衣服出门,他今天只戴了鸭舌帽,打了粉底苍白的唇色露在外面,他还给眼睛下面打了点阴影。 他开车到公司,从一楼到上面,凡是遇到他的员工们和他打过招呼之后,都暗搓搓的偷懒他,看到他眼底的乌青,一会摇头一会轻声叹气的和旁边的人交流。 柏坠娴熟的上到办公室,进去后就一直琢磨剧本,仔细想想,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正经的去演戏,少不了有一点紧张。 他在办公室也没人来打扰他,一直到中午,听到零提醒他牧一折来公司了,他才放下手中的剧本,起身出了办公室。 他站在电梯门口,看着电梯一层层的上来,然后在他面前打开。 电梯里的人抬起头,看到他微微诧异,随后展开笑颜:“楚哥,你这是去哪呢?” “下去吃饭。”柏坠无精打采的说。 牧一折看他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心里稍许平衡了一些,至少,他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楚锐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的。 他见楚锐就要进电梯了,连忙道:“别下去了,我带了午饭,一起吃?” 柏坠愣了会神儿,牧一折就笑嘻嘻的把他从电梯里拉出来了,“下去多麻烦,刚好我买了两份,去你办公室吃吧。” 柏坠看到他手上提的两份午餐,没有拒绝。牧一折不可能知道他没有吃午餐,况且刚才在电梯里刷手机,并没有下电梯的意思,多弄了一份午餐上来,应该不是来找他的,不过刚好碰上了。 牧一折熟门熟路的进了柏坠的办公室,直奔中间摆放着的茶几,把他袋子里打包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 “楚哥,我给你买了糖醋排骨,我吃着就这家最有你手艺的味道了,我真的好喜欢。”牧一折说着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柏坠假装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装傻充愣坐在他的对面,轻声叹息:“是嘛,喜欢的话,就多吃点吧。” 牧一折见他兴质不高的模样,想了想,安慰道:“楚哥,你也别太难过了,那样的人才不值得你为他们难过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要他真是楚锐,那还不得又被这好意的安慰给扎一下。 柏坠笑了笑,说:“我不是难过这件事,是最近想去试镜一个角色,不知道能不能被选中,有一点紧张。” “楚哥哪有得不到的角色啊。”牧一折咬了咬筷子,状似不经意的问,“你想去试镜哪个角色啊?” “陆导演陆慕的新剧,我想试镜里面的男二,风流倜傥,想挑战一下这类型的角色。”柏坠面上似对牧一折毫无防备的说了出来。 牧一折眼睛转了转,说:“别担心,楚哥以你的演技一定行的!” “嗯。”柏坠信任的点点头。 第30章 夺运10 男二是一个和男主完全相反的角色,他是世家公子,开局的起点就比男主高,性子浪荡,桀骜不驯,小小年纪就取得了一翻成就。 他最看不起的便是男主那种小人物,巧言令色,虚伪至极,从出场就一直针对男主。后修为被男主超越,狠狠的被打脸,男主逐渐成了他的心魔。 一个高门大户人家的子弟处处与乞丐出身的男主作对,对他百般羞辱,誓要将他踩在脚底,什么样的人就该在什么样的地待着,和男主一起修炼,对他来说是折辱。 结果男二却在修炼途中不慎走火入魔,从昔日的修仙奇才堕入魔道,家族放弃了他,好友和他断绝了来往,与他挥剑相向。 他将这一切的源头都推在了男主身上,多次构陷他,最后被炮灰。 牧一折心怀鬼胎的和柏坠吃完饭,他看了眼手机:“楚哥,我有点急事,得先走了,这里你等会让人来收拾一下吧。” 他话刚说完,柏坠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林淋一只脚踏了进来,见里面还有人,又顿在原地。 “在忙?” “没呢,刚吃完饭,你进来吧。”柏坠用纸巾擦了擦嘴,先是回答了林淋的话,有对牧一折说,“你先去忙你的吧。” 牧一折点了点头,出门时和林淋打了个招呼,林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带着身后的人进门。 “你和他?” “吃个饭,别紧张。”柏坠笑道,他看向她身后的女生。 林淋往旁边让了让,介绍道:“这是安圆,你的新助理,前两天说好带来给你认识一下的,后来发生了那事给耽误了。” 安圆剪了一头短发,衬得那张脸圆圆的,煞是可爱,她笑了笑,露出嘴边两个酒窝,又自我介绍了一遍:“楚哥好,我是安圆,安静的安,圆形的圆。” 柏坠点了点头,“你好。” 林淋:“正好今天下午有工作,你带着她去熟悉一下节奏吧。” 安圆还很年轻,才二十三岁,只跟过一个艺人,人挺机灵。 “工作?”柏坠反问。 林淋解释道:“你之前和国外一个香水品牌签了一年的合约,他们从去年冬天开始推出主打香水,分别有春夏秋冬四个种类,已经拍了三个了,还剩最后一个秋没拍,等会下午我会和你们一起去。” 免得再出幺蛾子,她手头下的艺人最近也就楚锐事最多了。 柏坠应下了,林淋走后,柏坠搜了一下那个香水品牌,找到楚锐拍过的香水广告短片和拍的硬照,看完后他给出了一个评价--很有魅力。 这确实是一个令人上头的男人,前三期广告短片每一种的风格都不相同,楚锐将每一种都表演的淋漓尽致,什么样的造型都驾驭得住。 硬核外表占了先机,本人魅力留住了看客。 柏坠回想了一下,发现在他的“学习识海”里有过这段拍广告的存在,冬主打的香水围绕的主题是“冻结”。 广告片中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一座冰雕伫立在那,楚锐在冰雕内,而拍摄现场只有绿幕布,感觉和情绪都得由他自己幻想发挥。 春是“新生”,夏是“余味”,秋推出的是“狂野”。 柏坠好好的复习了一番,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把广告场景和拍摄现场融合在一起,不变的是楚锐的动作神情。 十二点多,林淋带着柏坠和安圆坐飞机到另一座城市,坐车来到广告拍摄现场,香水是国际品牌,在华国有华国的负责人。 拍摄现场在棚内,负责人是一个外国人,中文讲的非常好,他和楚锐的交集都是在拍摄广告和拍硬照的期间,已经算是比较熟的关系了。 负责人很忙,两人打了个招呼,没时间闲聊,柏坠进了化妆室,化妆师给他上妆,趁着这个时间,这次拍摄的导演进来给他讲等会要拍出来的感觉。 秋的香水带一点玫瑰花香,刚出来是是较为浓烈的,夹杂着落叶的味道,带着秋天的气息,慢慢沉淀下来,又是另一种韵味,清新而不刺鼻,有点让人上瘾。 导演说了一段很长的话,其中主要拍的主题和玫瑰有关,前面的柏坠造型有些萎靡,眼神要颓废,最好是能拍出一种失恋的感觉,一会儿现场会有一面镜子,等拍完前半段,又要换造型。 柏坠耐心听着,时不时提出两个问题,多了解一点总是没错的。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门外一个工作人员打开门,叫了一声楚哥:“有人找你,好像是你们公司的。” 柏坠正垂眸画眼线,等化妆师化好眼线,他抬眼看着镜子,一个男人站在工作人员的身后朝他挥了挥手,顶着一头棕色的小卷毛,穿着宽松的白T恤,像一个大学生。 是牧一折,柏坠抬了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牧一折走进来,化妆间此刻只有柏坠、导演和化妆师,林淋带着安圆在外面处理其他的琐事。 “抬头。”化妆师摸着柏坠的下巴,给他的脖子打粉底。 柏坠抬着下巴看着镜面,有眼妆的加持,他的眼睛更显得冷漠,眼线给他增添了一份蔑视感,好似无论什么他都不放在眼里。 “楚哥。”牧一折来到他身旁,打了个招呼乖巧的站在一旁,“我刚好经过这里,听说你在这里拍广告,就想过来看看,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现场版的呢,楚哥你不会介意吧?” 柏坠扯了扯嘴角:“当然不会。”这么远都能跟来,还真是狗鼻子。 导演说得也差不多了,他和柏坠打了声招呼,起身出去打算和拍摄的人说一说他的要求。 牧一折扯了一条凳子在一旁空着的化妆桌旁坐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柏坠,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牧一折也是来这座城市工作的,不过他的行程安排在晚上,眼下还早。 十分钟后,工作人员进来催了一下,化妆师给柏坠定了定妆,柏坠停下刷手机的手,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面无表情的样子给人一种阴沉感,喷了些许发胶的头发凌乱的梳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 他换好了衣服出来,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衫,衬衫上面的三颗扣子没有扣上,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下巴一抬,颇有种放荡不羁的感觉,苍白的面孔带着颓的气息,有点病态有妖冶。 外面都准备好了,先以这个妆容拍几张照片,柏坠拿着香水摆姿势,这些动作他在家练了数遍,脑海里也过了不下一百次,他动作娴熟流畅,状态非常好。 “有数据入侵。”零发出警报。 柏坠一晃神,导演叫了他两声:“楚哥,换下一个动作。” 柏坠面朝导演那看了看,牧一折站在导演旁边,有些走神,柏坠收回视线,一心两用的继续摆拍。 “怎么回事?”他在心中问零。 拍完一个动作,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接下来要开始拍广告的前半段了,造型师上来帮他整理衣服,化妆师来给他补妆。 零:“刚才你拍了一个多小时,一直有病毒试图复制你身体的数据,被我拦住了。” 柏坠抬手任人摆弄,问零:“现在怎么样了?” 零答道:“现在没事了,不过我估计等会可能还会来一波,先生放心,这对我来说只是小意思。” 零的声音里有着跃跃欲试的滋味。 他既说没问题,柏坠估计有问题也不大,没休息一会,要开始拍广告前半段了。 拍摄现场放着一面镜子,镜子边缘都是枯萎的玫瑰花,花瓣撒在毛毯上,周围是绿幕布。 柏坠没有穿鞋,光脚踩在毛毯上,眼尾眼线下垂,他垂眸的样子让人感到失落难过的情绪,按照导演的要求,柏坠看着镜中的自己,伸出手去触碰。 “卡!”导演大声道,“楚哥,你的手再抬高一点,眼睛不要那么亮,黯淡无光明白吗?就是……楚哥你有没有谈过恋爱?就是分手的那种感觉。” 柏坠点了点头,道:“我努力。”失恋是什么感觉他还真不太明白。 单这一帧画面,拍了七条才过,柏坠甩了甩手,还需要补一个脚踩在落了枯玫瑰的毛毯上的镜头,这一条就简单多了。 拍完导演让他用水打湿衣服,拿枯玫瑰再拍几张照片,拍完才让他去换妆容。 等他化好妆出来,见牧一折身边多了一个男人,男人和牧一折在说话,聊些什么听不清,但他看到牧一折眼睛亮晶晶的,很开心的样子。 后半段的广告是他焕然一新,整个人变得阳光,镜子面前打了光,玫瑰花都换成了新鲜的玫瑰,柏坠还是那身穿着,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若说之前的他是一种冷傲孤僻的帅气,那现在这份帅气里面又注入了灵魂。 后半段拍的比前面顺利,忙了一下午,柏坠才得以下班,他回更衣室换回了他来时穿的衣服。 林淋带着安圆进到化妆室,见他要卸妆,连忙拉住他:“等一下,先别卸。” “怎么了?”柏坠抬头。 林淋拿出手机:“最近你的粉丝都挺担心你状态的,你也没有发动态,我觉得不如你今晚直播一两个小时吧。” 一般不太过分的要求柏坠不会拒绝林淋,他接过手机,打开锁屏,问:“就在这里直播?” “你先开着吧,不会有人打扰你,我们还得处理一些事,起码半个小时才能走。” “那行。”柏坠登上微博。 他又忽然想起问:“牧一折呢?” “他?没看到,应该是走了吧,你找他有事?” 柏坠摇了摇头:“就随口问一下,你去忙吧,我先开直播。” 第31章 夺运11 开直播需要拍一张封面,柏坠找了个光线好一点的地方,随手拍了一张上传,标题就是“随便聊聊”。 他把手机放在化妆台上,刚进去时卡了一下,再一看,观看人数一下飙到了八万多,人数还在上升。 柏坠清了清嗓子,给大家打了个招呼:“大家晚上好,我是楚锐。” 弹幕在他面前飞快的划过。 --啊啊啊,崽崽好帅! --锐宝是在拍戏吗??? --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吗?心疼 …… 柏坠:“不是拍戏,是工作,再等会就可以下班啦。” “……我家人没有再受骚扰了,大家放心。”自上次事之后,那两人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人间蒸发了。 柏坠读一条评论就回一个问题:“锐宝照顾好身体,我们爱你。谢谢,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腹肌的触感?就很硬啊,谁练谁知道。”柏坠下意识的摸了一下他的腹肌。 他直播了一会,有人敲响他的门,安圆推门进来,拿着一个水果盘放桌上:“楚哥,这是我帮你订的水果盘。” 柏坠把水果盘往面前拉了拉,道了声谢,安圆知道他在直播,放下东西就出去了。柏坠一边吃东西一边回复粉丝的关心问候。 晚上十一点,柏坠直播了四十多分钟,林淋打开门叫了他一声:“楚哥,我们可以走了,东西都收拾好了。” 柏坠头转向门口的位置,道:“知道了,我先卸妆!” 各种乳液和粉底在他脸上覆盖着,皮肤闷的透不过气,因为一直在直播,也不好中途离开。 柏坠和粉丝们告别:“我要走了,等卸完妆我就下直播了,下次直播?再说吧。” 柏坠用卸妆棉和卸妆水对着镜子卸干净了厚重的妆容,擦了好几层才擦干净,他去卫生间洗了下脸,满脸水珠的走到手机前,额角的碎发也沾湿了。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大家早点休息,再见,晚安。” 直播屏被“晚安”的弹幕刷屏,柏坠关掉直播,收好手机,跟着林淋出了拍摄棚,坐上门口等待已久的保姆车,上车后他闭目养神,心底和零聊了起来。 零:“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柏坠:“你说。” 零:“几个小时之前,我把病毒种进想复制你的那段程序里了,我现下可以知道他所发布的所有动态。” “那确实是好消息。”这样他们相当于隐藏在暗处监视他们了。 零:“对呀。” “嗯。” “……对呀!”零又重复了一遍。 柏坠半睁开眼,见车还开在高速上,他又闭上眼:“怎么了?” 零略微不解的问:“你为什么不夸我?” “夸你?”柏坠随后反应过来,零连说两句对呀,其实是为了让他夸他? 他联想了一下粉丝夸爱豆的样子,别着声音在心里做作的尖叫:“啊啊啊,系统儿你好可爱!” 零没有反应,柏坠:“零?” 没有系统应他,他又叫了两声,依旧没有回应。零好像不高兴了? 在家办公桌上坐着的零气鼓鼓的鼓起脸颊,郁闷的拿起旁边的书,书封面几个大字印在上面--《如何讨得宿主的欢心》 他看的那一页标题是“邀功”,零“啪”的关上书扔在一旁。 都是骗人的! 陆慕《凡仙》的选角是海选方式,当天来试镜的人不少,扎堆扎堆的坐在走廊,柏坠有人带他进去,进了另一条通道。 他进去后毫不意外的在里面看到了牧一折。 牧一折见到他还兴奋的挥了挥手,小跑到他面前,“楚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柏坠心里再清楚不过他为什么在这,面上还是表现出小小的诧异:“你也来这试镜?” 牧一折羞涩的笑了笑,他们现在这中间引得别人注意,他拉着柏坠在一旁坐下,说:“上次回去我不小心和我经纪人说了你要来试镜这部剧,他以为你要试镜男主,所以让我来试镜一下男二,他说的太快了,我没来得及说清楚,对不起啊楚哥,时间太赶了,经纪人帮我找了关系就让我过来了。” 他说完又好似说漏嘴了一样捂住嘴,悄悄看了看旁边的人,懊恼的小声说:“楚哥,我找关系才来这试镜的事你别和别人说啊。” 他瞥了瞥柏坠的脸色,谨慎小心的问:“楚哥,你没生气吧?” 柏坠似刚回神的顿了一下,转头看向他,抿嘴笑了笑:“没事,角色本来就是公平竞争,没什么好生气的。” 不生气,当然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想跳起来转个圈呢。 牧一折排在他前面,先被叫进去试镜了,柏坠百般无聊的坐在长椅上,刚才零和他说了,他弄清牧一折的系统了。 那是曾经一批违规系统,理应被报废回收重新组建的,不知道怎么他就逃过一劫,那种系统的存在就是为了掠夺来满足宿主的欲望。 他们可以复制别人的技能,盗取人格魅力来加在宿主身上,反之被复制的人则会一点点的遗失属于他的技能,再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重新回到原来的样子。 不过现在这种系统被明令禁止的,他们没有三千管理所这样的地方来帮他们维持能源,夺来的技能也无法永久使用,都是有保质期的。 据零所知,柏坠演技越是有突破、提升,牧一折那边就会被反噬。短时间内看不出来,时间一长,所有的短处都会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众人眼中。 没多久,牧一折试镜出来了,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试镜应该很成功。 他来到柏坠面前,忐忑说道:“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楚哥,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吧。” 柏坠看了看手表,说:“我记得你下午两点还有一个代言要拍,不用等我,我也不是第一次试镜了,你去忙你的,希望你能被选上。” 他看了眼试镜的门,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他成功了,两人在一个剧组,牧一折越是想朝他下手,那就是自投罗网的把他系统的内部核心朝他开放。 牧一折啊,你要小心一点哦。 一个好的巢穴,如果被蛀空了内部,离倒塌也不远了。 牧一折犹豫了会,听了柏坠的话没留下,离开前还鼓励道:“楚哥,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他的眼睛似有万千星辉,看柏坠的眼神就像在看他的信仰,柏坠偏头笑了声。 对于《凡仙》男主的角色,柏坠和零研读了一个多星期,他将这个角色进行了多方面分析,日夜兼程的表演他的心理,心里稍有一点底。 这里坐的都是有些名气和实力的演员,他们见着楚锐也在,瞬间压力倍增,有人想来问他试镜什么角色,感受到他身上疏离感又不敢上前。 每当有人出来,里面都会有人叫号,轮到柏坠时外面已经没多少人了。 柏坠进去,里面四周挂着黑幕布,还有几台摄像机,坐在正前方的是陆慕导演,他还很年轻,鼻梁上挂着一副眼镜,一头清爽的黑色短发。 “各位好,我是楚锐,试镜的角色是祁一。” 他还没开始表演,陆慕截了他的话:“楚锐楚影帝,久仰大名,麻烦你表演一下剧中结局祁一和大家分别的场景,可以吗?” 陆慕转着手中的笔,推了推眼镜,厚重的眼镜片后的神色模糊不清。 柏坠:“没问题。” 那一幕是祁一释怀过往又保留着初心准备去游走天下,和好友们告别,他和最开始不同,少了一份稚嫩,却也没变多少,带着历经沧桑却满怀希望的一颗心。 表演的力度不宜太过用力,也不能太含蓄,对于情绪的把控需要非常精准,柏坠读了剧本不下二十遍,脑子里自动出现了那样的一副画面。 对面是他昔日的好友们,他宗门的同胞们,他的身后空无一人,他和最初来时一样,两袖清风,手里拿着他的剑,再无其它。 柏坠抬头虚空的看着前方,像是在看他眼前的人,又像是在透过他们看向很远的地方,他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今日离去,他日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还望各位多多保重。” 他眸光忽而一转,看向旁边一角,周遭的人忍不住跟着他一起转脸看向那处,发现只是一个空荡荡的角落。 柏坠眼神深处带着些许的不舍,他脚尖不自觉的偏向那边,片刻后释然一笑,笑容中又夹杂着复杂的情绪,那是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释怀的笑:“哭什么,我只是外出游历,以后,总有机会回来的。” 虽有诸多不舍,但仍是想按照自己的心走。柏坠尾音落得虚无缥缈,气质超尘脱俗,返璞归真。 --大师兄,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大师兄。 看过剧本的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样一句话,结局祁一的台词算是剧本中最少的一场,多在神态、动作细节的表现。 长达五分钟的表演,陆慕拿笔的手撑着下巴,在他结束之时率先鼓掌,嘴角微微勾起:“希望有机会和楚老师合作。” 他改了之前调笑似的称呼,柏坠同样以微笑回应。演戏时,柏坠大多还是凭借直觉,把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角色中,他就成了那个角色。 想象着角色的一生颠沛流离,把自带入进去,将他和角色间建筑起交流的桥梁,由此产生共情。 他学表演唯一的老师是楚锐,表演中的小动作也带着楚锐独有的风格。 柏坠从试镜的那条门内出来,他没有逗留,先行离开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出来后过了差不多十分钟,里面才开始叫下一个号。 第32章 夺运12 《冲呀,大冒险》综艺的第三期录制要开始了,前一天晚上节目组就给几位嘉宾发起了一份挑战书--真人枪战游戏,你敢来吗? 赤裸裸的挑衅! 次日上午,柏坠、牧一折、肖谷枫、孟凯、苗雨竹和繁子欣六人聚集在平原上,他们脚下踩着绿意盎然草坪,面前是一面崖壁,上面挂着一根婴儿手腕粗的麻绳。 导演在他们对面宣布任务:“我们这期节目将进行真人cs,眼下你们需要做几个挑战来获得你们的武器和弹药。” 他指向一旁的长桌,长桌上整整齐齐放了六把枪,摆放在桌旁地上的背包拉开拉链,全是装备。 风呼呼作响,导演宣布的第一个任务是跳伞,完成跳伞即可获得枪支。听起来容易,然而对于恐高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酷刑。 繁子欣弱弱的举手:“我可不可以不跳?” 导演:“不勉强,不想跳的可以留下,如果等会有人愿意为你再跳一次,同样能够获得武器,不过这样的话你们两个就必须为一队了。” 繁子欣抿了抿嘴,视线从五人脸上划过,她的目光在肖谷枫身上多停了几秒,孟凯和苗雨竹是荧幕cp,她不好贸然插进去。柏坠女友粉众多,牧一折她又不太想和他组队。一行人看下来,只有上次录制第二期时和她一组的肖谷枫是最佳选择。 肖谷枫接收到她的求救信息,道:“我帮她吧。” 平原风大,六人都穿着外套,繁子欣一头长发被吹起,她伸出手压住,真心实意的露出一个笑:“谢了,枫哥。” 两人率先预约成为队友,牧一折见身旁的楚锐和孟凯聊的情绪高涨,他拉了拉楚锐的衣袖,凑过去小声道:“楚哥,等会你帮我跳好不好?我有点怕。” 从旁人看来,他们二人就是在咬耳朵,零提醒柏坠:“他那边系统在二十秒前发布了新任务,让你为他跳伞,他的降落伞被损毁了。” 零三言两语道明白其中关键,二十秒前柏坠正偏头和孟凯说话,他要应下来,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半途发现打不开降落伞,那他必死无疑了。 零:“这次任务的奖励,是你身上怀有的所有技能,不过……我从他系统的内部来看,任务奖励似乎并不是这个,我目前还没有排查出来他的真实目的。” 柏坠被风吹的迷了眼,他顿了顿,问:“降落伞,能修复吗?” “可以,修复了降落伞我可以顺藤摸瓜再侵入他的系统,安放毁坏程序,只是一次只能侵入一点,否则引起他的怀疑,他逃窜之后很难再找到他。。” “楚哥,楚哥。”牧一折的手在柏坠面前挥。 柏坠再来看他这张单纯的脸,却是感觉内里浑浊不堪,他哂了声,“可以啊。” 牧一折顿时双眼放光,他小跳了两步,激动无比:“谢谢你,楚哥。” “不用谢啊。”小傻子,你的系统要坏了。 跳伞四人组上了飞机,孟凯和苗雨竹默认成了一组,飞机起飞发出轰鸣声,慢慢离开了地面。 苗雨竹在专业人员的指导下开始穿装备,他们是双人跳伞,跟着专业人员跳。苗雨竹一边穿装备一边嫌弃默认队友:“我怎么又和你一组了。” “这话该我说吧,好不容易摆脱你了,又被硬拉回来和你成一组了。”孟凯玩笑的回了句。 苗雨竹呲牙咧嘴,怼又怼不过,打又打不到,憋屈! 他们四人都是不怎么害怕的,一个接一个像下水饺似的跳了下去,没有一点综艺节目的精神。 他们落地后,脱装备时,苗雨竹长声叹了一句:“爽!” 她一头短发被风吹的乱糟糟的,形象全无,三个男人也是一脸意犹未尽的感觉。 导演在一旁无语的说:“你们能不能跳的有一点综艺感,稍微露出一点害怕的情绪!” 这样让他们后期剪辑怎么剪?刷刷刷的就跳下来了。 “那……等会我们再害怕一下?”柏坠犹疑道。 在飞机上大家都没想到这一茬,苗雨竹提议:“要不我们再跳一次?” 导演组:“……算了。” 第二波就只有肖谷枫和柏坠需要再跳一次了,专业人员在一旁检查降落伞,牧一折凑到柏坠旁边,关心问候:“楚哥,你还行吗?” “我像不行的样子吗?”柏坠似笑非笑,侧着看人,眼角上挑,模样十分勾人。 牧一折视线一闪,一丝冷意划过,然后又恢复如常,仿佛那一秒钟是柏坠的错觉,他缓了缓的道:“那我在下面等你。” “嗯。” 第二波开始了,柏坠和肖谷枫一起上了飞机。 有了第一轮的经验,第二回 就熟练多了,待站到飞机舱口时,两人轮番进行了一下不走心的表演。 柏坠一脸浮夸的表情:“我有点害怕。” 肖谷枫一副便秘表情:“我也是。” “怎么办我不敢跳了。” “我也是。” “要不你先跳吧。” “不不不,你先你先。” “还是你先吧,我感觉我心跳都加速了。” “我也是,你先跳,我断后。” 柏坠:“……”真是为难肖谷枫这职业歌手了。 身后的专业人员看不过,催促了一句:“还跳不跳啊?” ……然后第二轮,依旧结束的很快。 六人分别组队成功,获得第一个武器。柏坠安全降落,牧一折没有立马凑过去,他站在原地,脸色阴沉。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会伪装成意外事故的吗?” 男声懊恼的回答他:“应该是出了点故障,可能是我之前没注意。” “这么好的一次机会……”牧一折不甘道,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能够借着这次机会报仇,“你不是系统吗?你的数据库不是很缜密吗?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系统刻板的对他说:“之前我就说了,让你不要过度的使用能量,楚锐的流量在升温,当然也是对我们有影响的。” 牧一折咬咬牙,没有将那一声“废物”在心里骂出声。他垂眸深吸一口,遮住愤恨的眼神。 楚锐的运气,还真是好。 第一个环节的任务圆满完成,导演组宣布第二个任务,攀爬崖壁。 在他们对面的那面崖壁是户外攀岩爱好者经常会来的地方,那面崖壁自然突出的地方非常适合攀岩,难度指数四颗星。 这一项是每个人都必须参与的环节,六人三组,每组的两个人攀爬的高度加起来来进行排名。 第一名将获得弹药二十枚,第二名十五枚,第三名十枚。 繁子欣对攀岩没有那么抗拒,她拍戏也吊威亚,她只是害怕那种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于是在这一个环节,她举手率先出战。 她有攀爬过室内的攀岩墙的经验,只是比这种要容易得多,她爬了没多高,体力不支,降了下来。第二个上场的是苗雨竹,她和繁子欣差不多。第三个是牧一折,他比前面两人爬的高度高出一米。 接下来是三个男人的战争,柏坠在底下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的地方,热了热身,在前面打头阵。 他穿过来后也保持着楚锐的锻炼习惯,没让身体机能退化,他腰间挂着安全绳,走到崖壁下,伸手试了试手感,抬脚踩上去。 在离开地面的瞬间,他肩膀大腿的肌肉瞬间绷紧,宽松的卫衣袖子落下来一节,露出充满力量的小手臂。 柏坠一往直前,低头寻找落脚的地方,每一步都走的很稳。 苗雨竹在下面叫了一声:“楚哥好帅!楚哥加油!” 孟凯:“哎,你到底是哪队的啊?” 苗雨竹反问:“难道楚哥不帅吗?” 孟凯:“……帅,帅。”他敢说不帅吗,等播出后,他岂不是成了挑起两家粉丝大战四百回合的罪魁祸首。 他俩打闹间,柏坠又往上爬了两米,这下连向来含蓄的繁子欣都忍不住叫了声加油。 柏坠最后挑战成功的高度是十四米,他从上面慢慢降落下来,扭了扭发酸的手腕,直到落地才有了实质感。 孟凯作为第二个上场的,很悲剧的和柏坠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在上面如同一只青蛙一样的缓慢往上攀爬,输的很惨烈。 他爬到第九米和第十米的中间就不行了,降了下来。 苗雨竹笑的像朵花似的:“孟叔叔,你老了。” 孟凯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他挥着手说:“惜败,我这是惜败!” 苗雨竹摆摆手:“好好好,惜败,哈哈哈……” 肖谷枫小时候干农活经常爬山,特别皮的时候像这样的崖壁也爬过,他只比柏坠低一米。 苗雨竹可劲儿的嘲笑孟凯:“你瞅瞅,什么叫惜败。” “你可闭嘴吧你。” 孟凯、苗雨竹两人成了第三名,肖谷枫和繁子欣第二,柏坠和牧一折第一。 他们领了弹药,被领着上了公交车。 接下来就要去到真人cs的场地了,车上有人给他们介绍地形和枪支的使用方法,简单的介绍过后,让几人过了一下手感。 在平原时风很大,这时进入到舒适的环境中,困倦席卷而来,几人默契的没有出声聊天,不知道谁带的头,他们都闭着眼睛休息。 第33章 夺运13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到了场地,是一片丛林,这处显然是专玩真人cs的,有些树根上还有弹药的印子。 车一停下六人就醒了,他们轮流下车,宽阔的场地给了人视觉上的冲击,周边看不到房屋,只有树木和草丛,清新自然。 导演早在场地内等候了,他拿着大喇叭说着规则:“我们在营地放置了红、黄、蓝三种颜色的旗帜,每种颜色的旗帜一共有三面,获胜的方式有两种,第一,找出自己队的三面旗帜的放置地点,第二消灭其他两队敌人。背包里的是你们的装备,可以先换上。” 工作人员拿出四个背包,众人拉开拉链,发现里面放的是头盔和迷彩服,两个女生把衣服拿出来后动作一致的先放身前比划了一下。 四个男人则是直接往身上穿了。 导演在他们穿衣服的空隙继续说:“打中头、心脏等重要部位直接淘汰,打中四肢或者腹部累计三次淘汰。” 他们穿好衣服拿着枪,把带有队伍专属颜色的护腕套在手腕上,几个工作人员上前给他们带上黑眼罩。 苗雨竹:“唉唉唉,干嘛呀这是?” 柏坠:“等一下等一下,我自己来。” 繁子欣:“啊,压到我假睫毛了!” 孟凯:“小竹子,我会想你的。” 苗雨竹大声回道:“别,你可千万别想我!” …… 六人被分开带走,柏坠被扶着坐上了皮卡车,开了大概十分钟左右,车停下了,他能感觉到身边的人离开了,又过了一分钟左右,也没人回来。 “大哥,大哥?”柏坠叫了两声,没人应。 他问:“我摘眼罩了啊?” 他扒拉着眼罩往上一撸,突然看到强光,他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睛,随后,他转头看向身旁,绑架他的大哥不在了,车旁站着他的专属摄像大哥。 “哇。”柏坠身体往后倾了倾,他无奈笑了笑,“大哥你这摄像机是要怼到我嘴里来吗?” 摄像大哥嘿嘿一笑,往后退了点。 就在这时,柏坠旁边传来了牧一折的声音。 “楚哥,是你吗?喂喂喂,你听得到吗?” 柏坠转头找声音的来源,之前工作人员坐过的位置上放着一个对讲机,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他拿起对讲机,摁着放在嘴边:“一折?” 其他四人同样被分散开来,他们和柏坠情况一样,在身边找到了对讲机,他们换了衣服,还没来得及分弹药,所以现在有的人有全队的弹药,有的人身上只有一杆枪。 柏坠就是那个只有一杆枪的人,出师不利,他才下皮卡车,走出五十米远,转个身发现苗雨竹站在右边的一棵树旁拿着枪悄悄的瞄准了他。 苗雨竹:“……” 柏坠:“……”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苗雨竹抬手打招呼:“嗨,楚哥。” 柏坠迅速躲到一棵树后,抬起枪瞄准苗雨竹,“要打吗?” 苗雨竹转念一想,打她是打不过,她只身一人干掉楚锐的几率不高,被打死了弹药岂不是全归楚锐一队了,不值。 她抬手双手,面带友好的笑容:“楚哥,不打不打,你看我们现在两个人都孤零零的,不如先结盟一起走?” 这正合柏坠的心意,但他仍没有放下枪,他挑眉说:“结盟总得拿出点诚意不是?” 他越是这副警惕的态度,苗雨竹心里笃定了他的枪是有弹药的,两个人走怎么也比一个人走安全,她道:“这样,我的弹药放一半在你那怎么样?等咱们解散你再把弹药还我。” 柏坠放下枪:“可以,没问题。” 苗雨竹心痛的拿出了五个弹药放他那,想着他们队有二十发弹药,应该不会贪她这五发才是。 柏坠若是听到她的心声:不,我会。 围观了一系列的摄像师:“……”这么一对比,苗雨竹真是太单纯了。 丛林地形复杂,柏坠和苗雨竹都选择先和队友汇合,方便行动,他们在对讲机里和队友交流位置,一边走着,顺便找找自己队伍的旗帜。 柏坠一队的是红色的旗,他在一棵茂密的树上看到了他们队的旗帜,只有他手掌大小的三角形旗帜随风飘扬,柏坠正打算爬上去拿下来。 苗雨竹的一声尖叫吸引了他的视线,苗雨竹捂着头蹲在地上,她的头盔上一个黄色的印子分外显眼,柏坠迅速的躲在了树后。 苗雨竹还没能接受就被淘汰的现实,她恍恍惚惚的抬起头,伸手摸了摸头盔,看到手上的颜料,瞬间哭丧着脸,对着镜头问:“我这算是落地成盒吗?” “肖谷枫,我记住你了。”她抿着嘴微笑,“我记住你了!” 听到她的遗言,柏坠在她从他身边经过时,小声的说:“放心,我会为你报仇雪恨的。” 以报答她赠送弹药之情。 苗雨竹隐晦的朝他点了点头,可怜兮兮的对他眨了眨眼。 刚才那个位置,肖谷枫只看到了在外面的苗雨竹,没注意到里面还有人,他走过来收弹药,趁他不备,柏坠从他身后瞄准他的头,一枪爆头。 “我去??”肖谷枫一脸懵逼,伸手摸了摸头上蓝色的弹药,和苗雨竹一样的位置。 他转过头,“不是吧楚哥,你这藏的够深啊。” 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大戏就此收尾。 肖谷枫淘汰了,他们那一组就只剩一个繁子欣,收到了提示,繁子欣舔了舔唇,她这倒还有五发弹药,不过得省着点用。 柏坠和牧一折在半个小时后顺利汇合,牧一折被孟凯打中了腿,他们蹲在一丛草堆后面商量战术。眼下只有他们一队两个人齐全,占了优势,比起找旗帜,直接找人攻击更为便捷。 他们一起行动,在丛林中穿梭,一边找人一边防着别人偷袭,牧一折跟在柏坠身后,气息微喘。 柏坠转头问他:“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他们在这里面转了也有一个多小时了,那两人藏的太好,愣是没被找到。牧一折点了点头,找了个有遮挡物的地方坐下。 “楚哥。”牧一折忽然出声叫他。 柏坠正伸头看外面的情况,神思不属的应了一声。 牧一折:“你认识牧钦吗?” “牧钦?”柏坠坐回来,重复了一下他嘴里的名字,和牧一折一个姓。 他仔细想了想,又问了零确定了一次,才肯定的摇了摇头:“没听过,和你是?” “我哥。”牧一折盯着他的眼镜说,“他是我哥。” 柏坠觉着他的样子有些奇怪,不明所以的说:“是嘛。” 牧一折长舒一口气,靠在身后的树根上,抬头透过郁郁葱葱的树叶,看向蔚蓝色的天空,他道:“突然就想起我哥了,以前小时候我们经常这样玩枪战,他以前也是演员,我是受了他的影响才进娱乐圈的,他之前也是我们公司的,我还在想楚哥会不会认识他呢。” 他神情乖巧,抿嘴微微笑的看向柏坠,只是那眼神很奇怪,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仿佛那幽深的瞳孔里藏着无限的深意。 两人对视期间,一颗弹药打中柏坠的后背胸口的位置,这东西打在身上还挺疼,柏坠倒吸一口气,转头去看,捕捉到一个人影快速的躲在了树后面。 柏坠无奈的耸耸肩,“玩游戏还真是不能分心。一折,接下来就靠你了。” 牧一折低着头应了一声,神色不明,他伸手去捡枪:“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柏坠没走几步,带他进来的那位大哥来领着他出去。 他被带回了起始点,肖谷枫和苗雨竹在那里对坐着,柏坠是第三个被淘汰的。见他来了,苗雨竹欢快的朝他招手。 “楚哥,来玩飞行棋吗?三缺一,就等你了。” 柏坠加入他们的阵营,三人玩了半个多小时,孟凯也迎面走来了,显然,他也被淘汰了。 苗雨竹朝孟凯招手:“孟凯,来玩飞行棋吗?四缺一,就等你了!” 柏坠:“……” 他转头看向肖谷枫,不确定的问:“她刚才不会对你说二缺一吧?” 肖谷枫淡定的走了一步棋,回答:“恭喜你,猜对了,没有奖品。” 于是,他们四个人,欢快的玩起了飞行棋,一直到两个小时后,导演宣布游戏结束,没一会儿,牧一折和繁子欣朝他们走来。 被淘汰的四人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转,苗雨竹好奇的问:“你们谁赢了啊?” 繁子欣笑了笑,无奈摊手。 导演:“现在宣布最终赢家,最后,真人枪战游戏中赢的队伍是--” 导演拖长了声音制造悬念,众人很给面子的露出求知的表情。 导演:“恭喜肖谷枫、繁子欣一组,成为最终赢家!” 肖谷枫吃惊抬头,繁子欣展开笑颜,从身后掏出三面旗帜。牧一折没有找到繁子欣,繁子欣找到了三面旗帜,没有花费一颗弹药,成为了最终赢家。 天微微有些黑了,现在已经晚上六点了,节目录制到这,就算结尾了。工作人员收工,六人除了柏坠都是大忙人,这里拍结束了又要坐飞机去赶下一个行程,柏坠回家继续学习演戏。 第34章 夺运14 《凡仙》选角定下了,柏坠夺得了男主,牧一折被成功选上男二。 柏坠带着助理进到剧组,前面两天要解决定妆照,牧一折工作排不开,这两天没有过来。 进组后,柏坠在那看到了两个熟人,孟凯和苗雨竹,他们在这部剧中又是饰演一对小情侣,苗雨竹在剧中是柏坠的小师妹,孟凯是男二家中的庶子,天资过人,却始终被男二压着出不了头,而他本人也从没有过想要出风头的想法,一心修仙。 孟凯和苗雨竹比柏坠先到,他们已经化好第一个妆容了,几个人围在他们旁边讨论两人的妆发,负责头发的按照他们给的想法又给苗雨竹改了改。 柏坠到了后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被领着进了另一个化妆间。 《凡仙》是一部大男主剧,没有女主,女性角色戏份最多的就是苗雨竹饰演的小师妹。 男主刚出场还是乞丐形象,他的角色大致可以分为四个不同阶段的妆发,分别是乞丐、初入仙门的打杂弟子、 开始修仙成长,到最后大彻大悟一身朴素长衫仙气飘飘的模样。 牧一折是开机前一天才进到剧组的,其他人的妆发都定好了,就差他的了,他一来就在化妆室内从下午坐到了凌晨两点多才收工。 工作人员都走了,他坐在化妆室内,长发被拆掉了,脸上的妆容还未来得及卸。牧一折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给备注楚锐的页面发了条信息。 --【楚哥,我被选上《凡仙》的男二了!】 那边没一会就回了他。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又能一起合作了。】 “合作?”牧一折喃喃出声,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顿住。 那边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我拿到了祁一的角色,期待再一次的和你合作。】 柏坠在最后加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手机许久没了动静,他坐在酒店的房间里的床上发出一声轻笑,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拿起剧本研读。 手机那头,牧一折皱眉捏紧了手机,他太屏幕上敲敲打打,又把字删掉,片刻,他烦躁的把手机扔在化妆台上。 “祁一,男主?他不是说是男二号吗?”牧一折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好像有什么脱离了他的掌控,似乎是从那次坠崖之后,楚锐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系统讽刺出声:“他是骗你的。”楚锐根本从一开始试镜的就是男一号。 “就你知道。”牧一折眼底充满阴鸷,他咬牙恨恨的说,“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出来说风凉话,你说他骗我,他为什么要骗我?” 系统被他的话呛住,好一会才说:“他恐怕开始怀疑你了。” 牧一折脸色沉了沉,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他抢了楚锐那么多次的工作,换做别人,只怕早翻脸了。 第二天上午,剧组举行开机仪式,焚香礼拜,供奉的案桌上正中间放着一个猪头,柏坠拿着一根香,跟着别人鞠了三躬。 一系列复杂的程序,请来的媒体在一旁拍照,最后历经三十分钟左右的采访后,已是下午一点多。 导演组织大家一起去吃午饭,待再休息会,明天剧组就要进入到正式开拍的节奏了。 饭局上,大家都喝了点小酒,因为下午还有事,也不敢喝太多,怕误事。 离席时,陆导最先走,孟凯和苗雨竹吃的差不多也离开了,柏坠起身跟着走,被牧一折拉住了袖子。 牧一折白净的脸上浮上两片红晕,他喝酒就容易上脸,看起来和醉了一样,他抿了抿嘴,轻声叫了一声“楚哥”。 站起来太惹人瞩目,柏坠只好又坐下,他挥开了牧一折的手,理了理衣袖,慢条斯理的问:“怎么了?” 牧一折再次抓住柏坠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问:“你真的不认识牧钦吗?” 柏坠皱了皱眉,同一个问题,这是牧一折第二次问了,但楚锐本人确实是不认识他的。 “我的确不认识他。”他顿了顿,“你怎么这么问?” 牧一折仔细观察了一翻他的表情,不似在说谎,对他的接近却是有些抗拒,从前他太过肆无忌惮,竟没留意到这些细节。 他摇了摇头,闭眼揉了揉额头,“对不起啊楚哥,我不太能喝酒,就是有点难受了,你先走吧。” “真没事?”柏坠客气的问了一句。 “嗯,我助理在旁边,有事我会找他的。” 柏坠点了点头,给安圆递了个眼神,起身离开,安圆随即跟上。 等走出了包间,安圆低声道:“楚哥,林姐说让你当心牧一折。” 实际上是林淋让她监管楚锐不要和牧一折关系走的太近,牧一折那张脸,很容易让人放下防备,再加上之前柏坠有好几个快到手的代言都被牧一折截过去了,林淋很难不多想。 虽然以楚锐的咖位那几个代言也不算什么,但那么多的巧合,合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林淋带了楚锐那么久,知道他看起来不好接近,对人疏离有礼,其实心里软的不行,一旦被他放在心里的人,他就很难再升起防备。 听了安圆的话,柏坠笑道:“放心好了,我和牧一折一个剧组,总是会有交流的,不然到时候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容不下有实力的后辈呢。” 本就有传言说他还不如牧一折一个半新的演技好,且牧一折红起来之后,楚锐就对他冷眼相待,他再和牧一折这么着急的撇清关系,那不是坐实了传言。 隔天正式开拍,大家来到剧组,有序的做着自己的工作,化妆间早早亮着灯,柏坠垂眸刷手机,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折腾。 严格说起来,楚锐也是一个年满三十的老男人了,皮肤状态却非常好,没有一点松弛的预兆,看着只有二十五岁左右。 化妆师给很多明星化过妆,她不得不感叹,楚锐的皮肤比很多女明星都要好,上妆都快捷了很多。 化完妆还要弄头发,柏坠刷了一下微博,感到屁股坐的有点疼,他往后面靠了靠,把力分散在背上。 柏坠上一条发的微博还是给香水打的那条广告,广告剪辑出来意境非常美,前半段像是暗黑系,画风颓靡,柏坠的衬衫扣子没扣,露出精致的锁骨,优雅又狂野,背景是阴天,他身后一片落地的枯萎玫瑰,柏坠伸手去摸镜子,侧头对着镜头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 广告的配乐从低沉转为高昂,后半段画风一转,柏坠从镜子中挣脱出来,身后的场景乍然变成了湛蓝的天空,玫瑰复苏般的活了过来。 柏坠弯腰去摘玫瑰,手指被刺扎伤,一滴血珠瞬间冒了出来,他把指尖放在嘴边舔了舔,伸手捏碎了那朵玫瑰,他着迷的放在鼻尖闻。 广告的结尾,放出香水的品牌。 下方评论激烈。 --我要买这个香水!现在立刻马上! --我知道!我知道!上次锐宝化着这个妆给我们直播了! --不知道说什么我就尖叫吧好帅啊啊啊啊啊!!! …… 柏坠去刷了一下他的超话,看到了很多楚锐的照片,他往下滑,还有嗷嗷待哺的粉丝让他发自拍。 楚锐粉丝的年龄非常广泛,说是上到八十岁老太太,下到八岁小妹妹,真的是一点也不夸张。 柏坠刷了会,有些感慨,这么多粉丝,等楚锐死亡的消息传遍全国,不知道他们会多伤心,又能记住他多久。 差不多弄了四个小时,柏坠新鲜的乞丐造型出炉。等会要拍的一幕是一位仙人和妖在大街上打斗,周围的人都跑了,一只蠢仙鹤在战场旁边转圈圈,祁一猫腰躲在旁边看,结果和仙鹤撞上,一人一鹤被一个篓子给罩住。 待祁一掀开篓子,外面的打斗结束了,原来这仙鹤是仙人的,这仙人就是他后来的师傅。 仙人的扮演者是一位老演员,仙人的设定在修仙界有一定的权威。 柏坠装扮好出了化妆间,他在人堆里扫了一眼,一下就看到了牧一折,牧一折身旁站着一个男人,男人背对着他,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牧一折也看到了他,和男人说了两句话,男人转过了头。 他和那两人隔的不远,柏坠看清了那男人的模样,是上次在拍香水广告时见过的男人,那时他也是在和牧一折说话。 看男人的眼神,应该是认识楚锐的。 牧一折和男人一起向他走来。 柏坠眯了眯眼,和零求助:“零,楚锐认识那个男人吗?” 零:“认识,他是你们公司的高管,叫肖潜,楚锐都是称呼他为肖总,两人只是点头之交。” 听到这话,柏坠放心了,既然交集不深,那就不担心露馅。 肖潜快走到他面前时,柏坠主动出攻,他往前走了一步,朝他点了点头:“肖总。” 肖潜微笑着说:“楚总,你也在这?” “楚哥。”牧一折在旁边也叫了他一声。 柏坠点头应下,又回答肖潜:“我在这拍戏,肖总呢?” “楚总真是贵人多忘事。”肖潜笑道,“我们公司给这部剧投了资,我今天过来看看。” “哦?”柏坠说,“对于公司的事,我向来不怎么关注。” 他只是占有公司的股份,除了能拿自己的那一份工资,每年年底还能拿分红。 “不过你们很熟?”柏坠视线在牧一折和肖潜身上流转,眼神只是单纯的好奇。 “不熟。” “认识。” 两道不同的回答同时响起,听起来表达的意思倒是差不多,看着很生疏的模样。 牧一折解释道:“我刚刚也是看着肖总来探班,才打了个招呼。” 柏坠没来得及多说,导演在那边叫他了,他道:“得开拍了,就不和你们聊了。” 牧一折:“啊,我也得去了,肖总,下回聊。” 第35章 夺运15 一下两个人都离开了,只留肖潜留在原地,肖潜看着那两个离开的背影,哂笑,他拍了拍袖子,走向导演那边。 仙鹤的拍摄现场其实是一个白色的鹅娃娃,仙侠剧大篇幅的东西都需要靠后期p上去,这种时候就需要发挥他们演员的专业能力了。 陆慕要求很高,扮演仙人的演员因为动作出了一点小差错,重复拍了三次,和他对打的妖怪本身就是武打替身出身的,所以还算顺利。 柏坠抱着鹅钻了三次篓子,到后来都熟能生巧了。 男二是拜在仙人门下的弟子,仙人刚收服了妖怪,男二赶来,见祁一抱着仙人的仙鹤,一脚踹飞了他。 柏坠吊着威亚,牧一折踹在他胸口,他被威亚往后拖了两米远,在地上打滚哀嚎,牧一折站在他面前:“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碰师傅的仙鹤。” “卡!”陆慕皱眉,看了一下刚才的片段,“沐侨,你这时候只是看不起祁一,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不是让你满脸愤恨刻薄,重来一次。”沐侨正是男二的名字。 这回只需要补拍被踹之后的场景,导演叫了开始,柏坠接着在地上打滚哀嚎,牧一折站在仙人身旁,扬起下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碰师傅的仙鹤。” “卡,重来!”陆慕眉间升起一丝不耐,这牧一折和他一开始试镜的时候给他的感觉有点不一样。 又拍了五六条,牧一折还是没有进入状态的样子,陆慕把牧一折叫过来,“是找不到感觉吗?” 硬拍下去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陆慕不太想因为他拖延剧组进度,打算先拍下一幕,等会给他再详细的讲一下戏。 牧一折脸色很差,他带着歉意道:“对不起陆导,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陆慕并不想兴师问罪,他道:“你先去旁边休息一下吧。” 牧一折神情受挫的站到一旁,看着不远处在镜头中的人,他心绪恍惚。 楚锐好像……有点变了。 牧一折大学学的并不是表演,公司对他进行的包装路线是练习生,是他想演戏,也是有楚锐在前面带着,他才走上了这条路。 刚才在镜头下时,他竟有种无所适从的无措感,牧一折手心冒汗,他捏紧拳头,心中不安感愈发强烈。 “怎么了?刚才看你好像有点僵硬的样子。”肖潜走到他身边,语气熟稔的问。 “没事。”牧一折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可能因为有段时间没演戏,突然有点紧张吧。” “别紧张。”肖潜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凑到他耳边说,“我在这帮你看着呢。” “嗯。”牧一折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那边拍完一场了,肖潜自然的拿开了手,陆慕转头走过来,“中场休息十分钟,趁着这个时间,我来给你讲一下沐侨的戏。” “好,谢谢陆导。”牧一折拿着剧本赶上去。 …… 第一天工作到晚上九点,剧组收工了,柏坠去换回了衣服,工作人员在帮他拆头发,安圆拿着一瓶矿泉水过来。 她拧开递给柏坠:“楚哥,水。” “谢谢。”柏坠接过喝了一口。 今天除了和别人搭戏,他的戏份全部一次过,算是旗开得胜,相对牧一折那边就比较倒霉了,他是男二,前期的戏份也不少,虽然台词少,但他一天出的差错不少。 拍到后来陆慕的脸都黑了,牧一折也不知道对角色的理解出了什么差错,完全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模样。 “好了,楚哥。”工作人员收好假发,犹豫了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本本子和一支笔,“楚哥,我……我堂妹是你的粉丝,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行啊。”柏坠接过本子和笔,正要下笔,他顿住了,人的外表可以模仿,字迹却不行的。 零似乎感到了他心中所想,道:“交给我吧。” 下一秒,柏坠感到他的手上仿佛覆盖了一只看不着的手,推着他的手流畅的写下了一个签名。 柏坠把笔盖上,微笑着把本子递给他。 工作人员走了,柏坠兴致勃勃的看了眼自己的手,安圆见状,问:“楚哥,手是不舒服吗?” 柏坠起身:“没,我们回酒店吧。” 他问零:“刚才是怎么回事?” 零答道:“我复制了楚锐的签名,然后运用能量推送给你。” “那以后要是给粉丝签名,不都是一个样了?复制粘贴。”柏坠光想想那个场景就心酸又好笑。 “不会,我们可以用字迹推算出楚锐的签名,稍稍改动一些地方就可以了。” 柏坠出了化妆间,在他身后,牧一折背靠在墙上,看到他立马叫了声:“楚哥。” 柏坠回头,牧一折上前,羞涩的笑了笑:“楚哥,你今晚有空吗?能不能教一下我表演啊,我以前没学过,有一段时间没演,感觉好像生疏了。” 只要再将楚锐的演技夺过来,今天的事就决计不会再发生。牧一折眼中掠过一抹势在必得。 柏坠挑眉:“演戏这种东西,要靠心去理解,一折,你有些太着急了,你还是静下心来再好好去看一下沐侨这个角色吧,陆导既然选了你,那肯定是有选你的理由。” 他说完不待牧一折回神,带着安圆桃之夭夭了,笑话,他自己现在都还在学习的阶段,时间掰开来用都不够。 “楚哥……”牧一折小声了叫了一下走远的楚锐,伸手想要抓住什么,眼前只留下虚无缥缈的空气。 牧一折低头,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里,他声音轻的好似风一吹就散:“真的不一样了……” 剧组开通了《凡仙》的微博,柏坠用微博点了关注,剧组的定妆照发出来了,第一天放的图片就是柏坠饰演的祁一,四个妆发,都是不一样的感觉,细微的眼神变化让人感到用心。 楚锐的粉丝都转疯了。 --锐宝居然悄悄接戏!期待!我一定回去看的!!! --啊!!我最喜欢的导演和演员合作了!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组合! --新剧楚锐颜值好像下降了啊,坐等扑街。 --上面的你见过楚锐哪一部作品扑过街? --我不管我锐宝最帅!爱你! 在一众庆祝的声音中,仍有黑粉夹缝求生,但他们微弱的声音很快被众多粉丝们淹没。 柏坠几乎住在剧组里,每天拍戏不知疲倦,陆慕的酒店房间就在他隔壁,他们住的酒店隔音效果不太好。 一天深夜,陆慕在电脑前处理剧组的事,听见来自隔壁高高低低的说话声,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了。 隔壁的声音响了一会,安静了下来,两分钟不到,突然又高昂起来,陆慕一脸疑惑,他趴在墙边,听清了隔壁的人似乎是在谈话,同一个人,用两种不同的语气在对话。 他仔细一听,发现这是《凡仙》 中的一个小片段中的台词。 后几天晚上,他都留意到,隔壁总会说台词到很晚很晚,反正没有一天是在他之前睡的。 自这一刻起,陆慕是真的对楚锐起了敬佩之心,他见过热爱演戏行业的演员,但还是第一次见到痴狂症状这么严重的人,几乎可以日日夜夜不眠,只为了说好一句台词。 剧组是闭关式拍摄,拒绝一切采访发布会,在这样的拍戏环境下,每个人都打起十足的精神,除了牧一折。 他在多次尝试夺取柏坠的演技失败后,状态越来越差,偶尔会和他的系统失联,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很糟糕,在剧组待的第十天,他请假了。 他状态本就不好,还请假,陆慕已经在考虑换演员了,虽然很麻烦,但依照牧一折的状况,及时阻损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楚哥,下一场就是我和你的戏了,我们对一下行吗?”苗雨竹跳到柏坠旁边问。 下一场就是柏坠受人欺辱,被小师妹给救了回去,这场柏坠台词不多,主要是表现出小师妹活泼可爱、开朗乐观的性格。 因此她不仅要表情丰富,情绪多彩,还得念大篇幅的台词。 孟凯拿着剧组的盒饭过来,敲了敲她的头,把盒饭递给她,“你别闹楚哥了,对戏也得吃完饭吧。” “我哪闹了。”苗雨竹小声嘀咕了一句,转头问柏坠,“那楚哥,我等会来找你?” 柏坠点头:“可以,我一直在这里面,你要来直接过来就行。” 苗雨竹和孟凯拿着盒饭走了,柏坠低头扒饭,用手机放着视频摆在桌上看。 “先生!”零兴奋出声。 柏坠没听到,零又叫了一声,柏坠关掉视频,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怎么了?” 零:“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我终于破解了牧一折的系统,成功深入他的中心,我也弄明白了为什么他逃过了三千管理所的探查。” 柏坠给面子的问:“为什么?” “因为--”零故弄玄虚的拖长了声音。 柏坠:“你网速不好?这么卡。” 零:“……”明明上次录综艺,宣布结果时,那导演也是这么说话的! 呸,偏心! 零这次快速的说出了原因:“因为他生出了自我意识,有自我意识的系统会被认知为灵魂状态,也就是说只要他不主动暴露,就相当于一个灵魂的存在。” 柏坠吃了一口饭,疑惑不解:“既有了自我意识,他还甘心为别人服务?” “当然不会。”零说,“他一直想让牧一折害死楚锐,是因为他想霸占楚锐的身体,成为楚锐。若上次坠崖,我们慢了一步,也许现在我们就过不来了,所以说,上次降落伞,他说的奖励,其实是骗牧一折的。” “他那么想要一个身体,直接用牧一折的不就行了。”柏坠仍是不明白他舍近求远的缘由。 零解释道:“系统寄生于人类的身体,也是有要求的,若身体精神力不够强大,是无法作为承载体的,系统只能和牧一折共存,但无法占据他的身体。” 这么说来,牧一折通过系统获得利益,也同样被系统所利用,为他谋划,替他当一把刀。 第36章 夺运16 牧一折请了两天的假,却一连五天没有回到剧组,男二的戏份一直空着,陆慕打过好几次电话过去,也是无人接听模式。 这点让陆慕很暴躁,他直接联系到牧一折的经纪人,经纪人好声好气和他道歉,再三保证明天牧一折一定会回剧组的。 经纪人挂了电话,立马给牧一折拨了过去。 昏暗的小房间内,窗帘拉的死死的,床上的被子拱起一小团,枕头边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拿起手机扔远了一点。 片刻后,手机停了下来,没隔几秒,又锲而不舍的响了起来,被子里的人抓住被子的边缘,手握成拳。 “系统,你在吗?”牧一折每过一个小时都要问一句,但从一个星期前开始,就没有了回应。 仿佛系统只是他的幻觉,当他想要的东西摆在他面前触手可及,再统统消失,牧一折无法接受,享受过被粉丝众星捧月的对待,他没办法想象失去他的演技、魅力,被粉丝所唾弃的场景。 不想再费尽心思的争取每一个机会,也不甘愿名气下降,不想听到别人发现他退步了,一时间,牧一折陷入了恐慌,而他面对的方法只有如同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一样的逃避。 这一次又是一样的,没有回应。牧一折快要崩溃了,依靠别人久了,就有了依赖性。 牧一折躺在床上左思右想,脑海中灵光一现,他从床上坐起,光脚踩在毛毯上,去捡他不久前扔远的手机。 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是他的经纪人。他这两天每天都会上网刷有没有关于他的负面新闻,所以都是充满电的。 他挂掉经纪人的电话,找到备注x的电话,拨了过去。 入秋天气凉快,柏坠穿着一身青色长衫,坐在剧组的一个角落看剧本,他扒开眼前落下来的长发,安圆立刻从兜里拿出一个夹子,把长发夹在他头上固定。 这个景还有两场戏,柏坠翻到剧本中间,揣摩角色的情绪、表情的变化。 柏坠一心两用的思索着,按照如今的发展,他大概能在拍完这部戏之前就完成这次的任务,不过电视剧还是要拍的,既然来都来了,那留点东西做纪念应该是不过分的吧。 虽然他用的是楚锐的面孔。 “楚哥。”陆慕走到柏坠身旁坐下,他一开始是叫柏坠楚老师,后来听见大家都叫楚哥,他便也开始叫楚哥了。 柏坠从剧本里抬头看他,陆慕问,“你能联系上牧一折吗?” “我试试。”柏坠伸手。 安圆拿出他的手机递给他,多嘴说了句:“陆导,楚哥昨天就给牧一折打过两个电话了,通是通了,但都没接。” 柏坠手里的电话已经拨了出去,响了几声,有人接了,他和陆慕对视了一眼,柏坠把手机开了扩音放在嘴边:“一折,是我。” 这几天零都在盯着那边的行踪轨迹,前些天他都待在家里,今天早上才出门了。 牧一折口吻疏离的像是对待陌生人:“我知道,有什么事吗?” 柏坠:“嗯……是这样的,你有几天没来剧组了,也没和大家打声招呼,大家都挺担心的,你是出了什么事吗?” 牧一折冷笑一声,声音尖锐刻薄:“出事?我能出什么事?” 柏坠眉头一皱,这话……不太像是牧一折的语气,牧一折就算再不喜欢一个人,他也决计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而是在背后偷偷的动手脚,使绊子,在楚锐面前也一直表现的像一只温顺的绵羊。 柏坠疑惑的叫了声:“一折?” 那边窸窸窣窣一阵声音,像是从一个喧闹的环境进到了密闭的空间中,牧一折温和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楚哥,我没事,我……我可能是最近压力有点大,对不起,麻烦你和陆导说一声,我明天就去剧组,就这样,先挂了。” 不待柏坠说话,牧一折匆匆挂了电话,一个人前后说话态度差的太多,要不是声音还是一样的,他们都要以为这是两个人。 柏坠手机屏幕暗下去,陆慕眉间忧愁:“看来他压力是挺大的……” 这样的状态,影响到拍戏是肯定的,牧一折前段时间拍戏状态本就不好,再来这么一出…… 陆慕拍了拍柏坠的肩膀:“你好好看剧本吧,我先走了。” 如果牧一折真的不行,他是必然会换掉他的,现在就已经可以着手准备了。 厕所洁白的瓷砖上有几个脚印,身后隔间的门打开,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来到牧一折旁边的位置洗手,看牧一折失神的样子,他多看了一眼,觉着有点眼熟,但没多想,很快离开了。 牧一折察觉到男人的目光,侧了侧头,在男人走后抬手压了压帽檐,他分明是去公司的,反应过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在大商场的三楼坐着。 索性没有人认出他,他隐约记得是怎么来的,只是感觉很陌生,像做梦一样,没有真实感,如同一只提线木偶。他也记得自己朝楚锐说话的语气,牧一折有些心慌。 害怕被人认出来,他慌忙躲进厕所。 牧一折抹了一把脸,摘下帽子,在水龙头下洗了一把脸,他呼出一口气,带上帽子,再次在心里叫了两声系统。 ……没有回应。 晚间,柏坠趁着空闲时间,搜了一下牧一折和他提过两次的哥哥,牧钦。 牧钦和牧一折有三分像,也是属于清爽型的帅哥,他不是很红,网上绯闻炒作居多,红过一小阵子,可惜后来都没有拍过什么作品,再次有消息时,是他死于抑郁症自杀的隔天,是楚锐和牧一折相识的前一年。 联想起那天牧一折和他说过的话,他进娱乐圈是受了他哥的影响,那有很大的可能他哥的死有别的隐情,他反反复复和柏坠提起他哥,或许隐情还和楚锐有关。 但楚锐,确实是不认识他的。 柏坠搜了一下两人的名字,别说关系怎么样了,连同框的画面都没有。很显然,这里面,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第二天,牧一折来了剧组,却不是来拍戏的,他手打了石膏挂在胸前,肖潜也跟着牧一折一起来了。 他们来时柏坠刚好拍完一场戏,导演宣布中场休息一下,苗雨竹凑到他身旁:“咦?那不是牧一折吗?他的手怎么了?” 没人回答她,她也不在意,看了两眼之后就抓着柏坠和孟凯一起对戏。 “陆导。”肖潜伸手和陆慕握了一下。 陆慕视线在牧一折身上打转,最后停留在他的手上,“这是怎么了?” 牧一折忙道:“陆导,实在抱歉,我不小心弄伤了手,也忘记和你们说了,这两天都在住院,要拍戏可能得过阵子了。” 陆慕皱眉直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在这时候受伤,饰演的又是男二号,到时候进度很难赶上,你确定不能拍了吗?” 牧一折为难的挠了挠头:“对不起陆导,我的手是真的动不了。” 陆慕点了点头:“行,既然不能拍了那就算了。” 听到陆慕前半段话,牧一折松了一口气,陆慕接着道:“等会下午我们把解约合同签一下吧。” “解约!!?”牧一折提高了音量,“陆导,我这伤也是迫不得已,况且我也没有违约,你……” “违约金我会给你,至于角色,我会另外找人。”牧一折从进组之后,就意外不断,之前陆慕隐约有过解约的想法,在这一刻突然就明朗了起来。 “等等。”在一旁的肖潜插话,笑眯眯的说,“陆导,我们不如单独聊一聊?” “现在?我恐怕没时间。”陆慕看了眼手表。 肖潜半强迫的把陆慕带进了化妆间,他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陆导,你又何必把话说的这么绝呢,凡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混这个圈子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牧一折是个有潜力的,宽容一点,陆导也不亏是不是?” 陆慕推了推眼镜,毫不客气的指出问题所在:“那他耽误的那些时间、费用谁来承担?你吗?” 化妆间内聊得火药味四溅,化妆间外的人聊得热火朝天。 看着不远处交头接耳的工作人员,柏坠想了想,放下剧本,对抓着他要对戏的苗雨竹说:“我去一边休息会,你和孟凯先对吧。” 他走到一旁人少的地方,对着安圆挥了挥手,安圆先是瞪了瞪眼睛,随后疑惑的凑到他旁边。 柏坠小声的说:“你一会凑进那些人中,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特别是想剧组中的这些工作人员,有些狗仔不知道的消息他们都知道。此时交头接耳凑在一起说话的模样,不难想象他们讨论的主角。 “我?”安圆指了指自己,随后拍拍胸口,“放心吧楚哥,这事交给我,保准给你办妥。” 不过她没想到楚锐也会这么八卦。跟着上一个雇主,这种事她常做。 她凑到工作人员身旁,一开始安安静静的听着,待时机差不多了,她就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唉,你说那肖潜不是xj娱乐的高层管理吗?他怎么又来这了?” “肯定是为了牧一折呗。” “为什么啊?牧一折又不是什么大咖,还需要他出马?” “说你傻你还真傻,还能是为什么啊,不就是……呗。”那人用口型做了“爬床”两字。 “圈内这种事又不奇怪,听说那肖潜就喜欢玩男人,不过这些话听听就罢了。” “啧啧,我看着这牧一折平时也挺阳光的啊,怎么会做这种事,真的无法想象。” “有啥无法想象的,这里面乱七八糟的事多了去了,为了红什么都做的出呗。”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等你以后混久了就知道了……” 安圆把听到的告诉了柏坠,她说完有些奇怪:“他们说起肖总的时候,很确定的样子,看起来肖总好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柏坠剧本抵着下巴,眯着眼若有所思,网上找不到太多关于牧钦的消息,说不定能从工作人员嘴里套出来。 剧组人多口杂,总有一两个人是听过牧钦的,就算没听过,那也能套一套关于肖潜的消息,肖潜也和他们是一个公司的人,而且爱玩男人,说不定和牧钦的事也有关系。 “安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柏坠拿出手机和她说了会,安圆即使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倒也没多问,她点头应下了。 “谢谢你了。” 安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楚哥你放心好了,这种事我以前经常干。” 这话听着怪怪的。 肖潜和陆导进化妆间有一会了,牧一折站在那没人理,他有些不自在,这还是他红了之后第一回 受到这种冷落。 今天剧组的戏是在棚里拍的,牧一折左右张望,见孟凯和苗雨竹在聊天,他过去打了个招呼,两人友好的回了他一个招呼,聊了两句,然后又开始各自对着剧本对台词了。 牧一折待了一会,两人专心致志对台词,把他晾一边,他脸色难看起来,转头又看到了柏坠,他看了眼对台词的两人,起身走到柏坠那边。 “楚哥。”牧一折站到柏坠面前。 柏坠其实早感觉到他的接近了,等他出了声才仿佛刚听到一般地抬起头,他的目光在他手上停留片刻:“你的手?” “下楼梯不上心给摔骨折了。”他抿嘴笑了笑,坐到柏坠身旁的位置。 “没事吧?”柏坠客气的关心了一句。 牧一折摸了摸打着石膏的手,垂下眼帘轻声说:“没事,过阵子就好了。” 过阵子,就好了。他在心底又重复了一遍。 “没事就好。”柏坠说,“前些天,你和我说你哥牧钦,我后来搜了一下,发现我的确不认识,网上似乎也没多少人知道你们的关系。” “不认识?”牧一折轻声问,手指捏紧了裤子,“我哥他……不怎么出名,也没人问过我,所以没什么人知道。” “我看上面你哥出道的时间是你上高中的时候,你高中毕业怎么没去选一个和表演有关的学校呢?我看你好像对演戏挺喜欢的。”柏坠似闲聊一样的问他。 牧一折听到他的话瞬间头皮紧绷,心底升起戒备,他问柏坠认不认识牧钦时就做好了暴露的准备了,如今柏坠的态度模糊不清,牧一折也判断不出他是随口一问还是想套他的话,系统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他仿佛没了主心骨一般。 不待牧一折编出一个理由,化妆间的动静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肖潜从化妆间开门出来,脸上表情晦暗不明,看起来两人谈的并不是很愉快,他大步流星向外走。 牧一折见状,心下一沉,适时的露出可怜兮兮,叹息一声,“楚哥,看来我可能这次不能和你一起拍戏了。” 柏坠:“怎么了?” 牧一折愁眉苦脸:“我的手骨折了,本来这回是经纪人陪我过来的,不过我在公司遇到了肖总,肖总说他有空,就顺便陪我来一趟,但刚才陆总说……说我不能拍的话,就要换掉我了。看肖总的样子,应该是没谈妥吧。” 柏坠安慰:“别太难过了,你的手既然骨折了,就好好养着吧,刚好给自己放个假。” 牧一折的脸僵硬了一下,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柏坠之后,转头走了。 零:“他想你帮他一把。” 柏坠笑道:“是吗?没听出来。” 第37章 夺运(完) 在外景拍完一场夜戏,已是凌晨五点钟,剧组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演员们,都困倦的不行,天边刚露出鱼肚白,空气中清新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而累了一天一夜的剧组人员只想赶回酒店好好睡一个觉,柏坠回到酒店,脸上的疲倦霎时间消失殆尽。 在这个世界,不仅要在镜头下演戏,在别人眼皮子底下也得演着,不然就显得与众不同,真累。 柏坠关上房门,不忘和零关心一下牧一折系统的进度。 零:“病毒成功侵入,那边正在费力抵挡,不过有些奇怪,他时强时弱,有崩溃的迹象。” 对于系统和系统间的较量柏坠不清楚,知道牧一折的系统快完蛋了他就没往下问了。 他坐到床上,窗边白色的窗帘被吹起,柏坠后仰躺到床上,看着洁白如雪的天花板,他打心底有些困倦了。 自来到这之后他日夜操劳,还没好好的睡过觉,柏坠闭上眼睛,半躺在床上进入睡眠状态。 一个小时候,他被敲门声吵醒,柏坠手撑着床坐起来,缓了几秒才起身去开门,一卡开门,就对上了安圆焦急的小圆脸。 “楚哥,你快看看这个。”安圆把手机放到柏坠眼下,她脸上焦急万分,说话却是温温柔柔的,就怕柏坠有起床气,骂她一通。 这还是她第一次把柏坠从睡梦中叫醒,安圆还有些忐忑。 哪知柏坠看都没看她,伸手接过她的手机,用手指划了几页,脸色也没太大的变化。 “我知道了。”柏坠把手机递给她,顿了顿说,“你给林姐打个电话告诉她一声,让她那边做好危机公关。” 安圆走后,柏坠关上门回房,她刚才给他看的是微博一条热搜,现在还只排到第二十三条。 热搜关键词是“牧一折凡仙换人”,柏坠拿他手机细细看了一遍,几个几百万粉的营销号转了一篇文章,文章内容说牧一折被换,是咖位不大,在剧组不小心得罪了人被欺压,实际内涵楚锐就是那个仗势欺人的人。 这种买通稿黑人的手法在娱乐圈常见,楚锐也没少被内涵过,只不过牧一折的手法很拙劣,漏洞百出。 楚锐作为公司的股东,要真想欺压他,就不会让他参演进这部剧了。通稿内容也不够精简,踩楚锐拉同情还顺带黑了一下这部剧的导演陆慕。 他这做法可算是不太聪明了。 评论下还出现了“知情人士”。 --我当时就在剧组,看到牧一折离开时那背影,真的是挺可怜的,就因为咖位不够大,就要受到这种欺负,某些人也太恶心了。 --现在的娱乐圈风向不就这样?谁家粉丝团队壮大谁就有理。 --呵呵,仗势欺人真的low爆了。 --果然啊,在娱乐圈混了那么久,又怎么可能真的只是一个单纯温柔的人呢,有些人坏是坏在心里的。 此时刷微博的人不多,下面偶尔有两个楚锐的粉丝说话,都被掐架气的说不出话了。 这样的评论很容易引导不知情的路人,对楚锐这个名字多少是有点影响的。 柏坠用手机刷了会微博,大篇幅的都是站在牧一折那边的,真粉丝有,水军占大半。这事唯一的受益者是谁不难想。 牧一折这么做,无非是想先剧组一步爆出他被换掉的事,并且把关注力引到别人身上,从而不让别人怀疑是他自己出了问题才被换掉。 他心虚了,看来失去系统对他影响力还挺大的。 “零,轮到你的强项了。”柏坠微微勾唇。 他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用小号发了一封邮件出去,“搞定。” 柏坠伸了个懒腰,在手机上点了个外卖,随后去卫生间洗漱。有人自己送上把柄,他不用都不好意思。 没了系统的牧一折就报废了。 半个小时后,安圆拿着两份外卖来敲门:“楚哥,你的外卖。” 门“吧嗒”一声打开,柏坠穿着白T休闲裤往后退了两步,“进来吧。” “楚哥,林姐说你不用担心,那边她已经有解决的办法了。”安圆把外卖放在桌上,“对了,你前天让我打听的事,我昨晚打听到了,是道具组的一位小哥说的。” “说什么了?”柏坠给她分了一份外卖,两人对坐着。 安圆说了声“谢谢”,继续说:“他说他以前也看到过牧钦和肖潜在一起出现过,两人还一起走过红毯,不过那时候牧钦不红,没多少人注意过,所以他知道的也不多。” 凭借这一点信息,从中能知道已经很多了,牧钦和肖潜假设之前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后来分开了,牧钦被打压所以没了接工作的机会。 那时候的牧钦明明是在上升期,前景又好,公司不可能不安排工作,除非上面的人故意不给安排,这么想也合情合理。 但牧钦既然和肖潜扯上关系,必然不会轻易得罪他,而牧一折又对楚锐存有误会,说不定是楚锐无意识的做了什么,或者说,他在里面被误会着扮演着什么角色。 林淋弄到了牧一折买水军和通稿的证,也查到了发那篇文章博主的ip地址,和牧一折的微博是一个ip,这些信息她还没来得及去查,就有人发给她了。 她联系几个娱乐微博大v,直接将证据整理发了上去。 这热度可比牧一折的那通稿要大多了。 公司的人本还有些犹豫,毕竟牧一折也是公司的艺人,他们这么做不是坑自家公司吗。 林淋直接说:“牧一折坑的是楚锐,他只要不是脑子有坑都不会发出那篇文章,他和楚锐相比,谁轻谁重难道还拎不清?” 这牧一折要是个安分守己的,楚锐提拔一下也算合情合理,偏偏他小心思还多,费尽心思想把楚锐拉下来。 真是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要没有楚锐,他不过公司一个普通的练习生,什么时候能出头都不知道,对于这种不知感恩的人,坑了也就坑了。 林淋在圈内混了这么多年,也带过白眼狼的艺人,早已司空见惯。在他们的眼里,只有利益得失。 牧一折经纪人知道这事时,事情已经散播开了,公司的人正在上班,他气冲冲的冲到林淋办公室,把手机扔在她桌上。 林淋就着转椅后滑了一点,瞥了一眼他的手机,“有事?” “林姐,你发这篇文章,好歹和我通声气吧?”对方咬牙切齿,额角青筋鼓动。 “时间赶,没来得及。”林淋挑眉道。 “你!” “怎么?你有更好的办法?你要怪就怪他自己手段不干净,让我找到了证据。”林淋嘲讽的说。 牧一折经纪人气急了,却没有办法,楚锐是公司的一哥,而他牧一折只是一个稍微有点名气的小艺人,没有能够抗衡的势力。 经纪人手底下最火的艺人就是牧一折了,他一直想依靠着牧一折往上爬,说实话,如果不是肖潜看不上他,不然他也愿意爬肖潜的床。 “真是一对兄弟都毁在你手里了。”林淋嗤笑一声,把桌上的手机扔给他。 网上腥风血雨,牧一折陷入了众嘲,请水军发通稿被明明白白的摊在别人面前,只要他还要在娱乐圈混下去,就会有人拿这件事出来说。 每个人都有黑粉,在他这事发生之后,黑粉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一有粉丝出来洗白,连带着粉丝都会被嘲。 --牧一折真有钱,现在还请得起水军呢。 --哈哈哈哈哈真是人才,请水军卖可怜,我可真是笑死了。 --被换角色不想自己的问题,只想着推卸责任,牧一折的粉丝睁眼看看吧! --红了之后反咬一口?牧一折厉害。 …… 柏坠这段时间都在安心待在剧组拍戏,手机都很少玩了,对网上的事不甚了解。 安逸了一阵子,《冲呀!大冒险》第四期开拍了,柏坠、苗雨竹、孟凯都和剧组请假了,剧组一下少了三位主演,那一天只能拍其他配角的戏份。 牧一折没来参与这期的节目录制,说是手骨折请了假,节目录制了一天,三人一起回到酒店。 大冒险综艺的播出时间也决定好了,就定在这周六,节目组也是煞费苦心,在牧一折黑料满天飞的时候播出这档节目,而楚锐也在节目中,节目中的一点点小摩擦都能被观众无限放大。 牧一折虽然没了《凡仙》的角色,但还有很多的通告,这下他名声受损,被全网嘲,之前有些不知道他是谁的路人也以这种方式认识了他。 多家公司对他发来解约函,只是他也有很多天没去公司了。 牧一折的系统就快被零攻克了,《凡仙》拍了快一个月,柏坠和剧组请了两天的假。 他回家后,乔装打扮之后,独自一人前往牧一折的住处,牧一折住的小区离楚锐家中不远,路程只有十分钟。 柏坠到达小区,直奔牧一折的房间,宽敞明亮的走廊,他站在门口敲门,断断续续敲了两分钟,才有人过来开门。 门开了一条缝,牧一折就着这条缝往外看,见是柏坠,他神情怪异的问:“你来干什么?” 柏坠:“我想和你聊聊,有时间吗?” 别说聊天的时间,现在的牧一折,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他嗤笑一声,打开门让柏坠进门。 柏坠进去后在门口换了鞋,牧一折就在他身后盯着他的背影看。刚才甚至让柏坠产生了一种他会推自己一把的错觉。 牧一折目光闪了闪,掠过他身旁走到前面,别有深意的说:“进来吧,有什么要说的,今天就好好说清楚了。”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摆了两杯清水,牧一折随意的往后一靠,斜眼看着柏坠:“只有水,不介意吧?” “不介意。”柏坠垂眸,“我来也不是和你讨喝的。” 牧一折喝了口水,他的遮羞布被扒的一清二楚,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用破罐破摔的语气问:“说吧,你来想问什么?” 他不仅没了工作,还身负巨债,系统迟迟没有音讯,这些重担压在他身上,没有更糟糕的了。 柏坠直接进入正题,他双手握着水杯,手肘撑在腿上,说:“我想,你接近我,是不是和你哥有关?” 细想起来,在楚锐和牧一折还不认识的时候,牧一折就总以弱者的姿态出现在楚锐面前,仿佛非常确定楚锐一定会帮他,对楚锐的性格有一定的了解。 后来,又以报答的名义请他吃饭,送他东西,关心他,慢慢的混熟,这种常用的套路,配上他那张无害的脸,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不过他能那么快的接近楚锐,想必和他的系统也脱不了关系。 牧一折点头,扬起下巴:“是。” 他这样的姿态,是已经全然不在乎柏坠的看法了。 柏坠猜测道:“你觉得,你哥是我害死的?” “难道不是?”牧一折别过脸嘲讽的笑了声,“楚影帝,既然都决定来和我摊开说了,就没必要隐藏了吧,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和你抗衡的能力,你也用不着提防我,放心好了,这里既不会有录音也不会有录像。” 他这么说着,又咬了咬右侧脸内的嫩肉,要早知道楚锐会到他这来,他还真该准备一下那些东西。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误会我,但是我有几点要和你说清楚。”柏坠道,他有差牧钦的事,但知道的人太少,他便直接过来找牧一折了。 “我不认识牧钦,可能见过但我忘了,另外,你为什么会认为牧钦的死和我有关?”这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事。 本来完成任务就够了,但他仍旧是想弄明白这事,说来楚锐死的也挺冤。 “难道和你无关?”牧一折咬牙切齿的问,他瞪着眼睛,“你想撇清就撇清吗?想知道?好啊,我就告诉你。” 他情绪激动:“我曾经看到我哥,晚上和一个男人出去,虽然我只看到背影,但身高和你差不多,他们并肩行走,姿态亲密。本来好好的,可是忽然有一天,我回家,就看到我哥房间里一堆撕碎了你的海报,我怎么问他他都不愿意说发生了什么事,常常在家看着你的视频流眼泪,再后来,我哥他就自杀了。” 说起他哥,他便难以忍耐,“呵,好一句不知道和你有什么关系,无非就是你玩弄了我哥的感情!” 坐在他对面的柏坠神色冷静,他转了转手中的杯子,片刻说:“我想你误会了,第一,我没和你哥有过关系,如果真的有过那一段,早就会有媒体报道边角料,第二,要说有关系,你不妨想一想肖潜,他和我身高差不多,并且……其他的不说,我工作那么忙,还没那个时间玩弄别人。” 柏坠起身:“该问的我都知道了,不打扰你了,最后说一次,你哥,我不认识,我没必要到现在还骗你。” “你以为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不管怎么说,我哥都是因为你才死的,你也是杀人凶手!间接的刽子手!”牧一折恨恨的说,他一时没法反驳柏坠说出的话,但不代表他都承认他说的对。 柏坠拍了拍袖子,无足轻重道:“随你怎么想。” 一个光凭那么点证据就认定别人是罪魁祸首的人,牧一折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蠢,在听过牧一折的言论后,他对之前想知道的事实也不是那么的执着了。 柏坠出门了,牧一折还斯声的大喊:“你是杀人凶手,刽子手!” 门轻轻合上,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别的不说,这栋楼的隔音效果还挺好。 《大冒险》播出后,牧一折毫不意外的遭受到了观众的谩骂,空余时间,柏坠偶尔也会观看这档节目。 六个月后,《凡仙》收官,在三个月前,零渗透了牧一折的系统,启动了自毁装置,系统彻底的没了。在他们杀青当天,网上爆出一个大料。 许久未曾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的牧一折在他租的公寓中持刀行凶,受害者经确认,已经死亡,牧一折在杀害受害者后,放火烧房,目前已被拘留,据现场记者爆出,牧一折的精神状态很差,疑似吸毒。 警局内,牧一折坐在审讯室内,神情恍惚,对面坐着的警官问:“肖潜是你杀的吗?” “嘭”! 牧一折双手狠狠的敲在桌上,呲牙咧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大明星!你敢这么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旁边的两个警官立马上前压住他的肩膀,把他扣在桌面上,牧一折嘴里不停的说着他是大明星,奋力挣扎。 审讯室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一位女警官拿着一叠文件进来,朝坐着的警官点了点头,道:“检查过了,没吸毒,很有可能是精神状态出了点问题。” 那边被压着的牧一折听见“精神有问题”几个字,爆发出全身的力气,压着他的两位警官被力弹向一边,竟让他挣扎脱了。 牧一折跌跌撞撞的跑到女警官面前,在所有人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揪住女警官的衣领,大吼:“我没有精神病!我没有!我告诉你,我是当红明星,我是影帝!你得罪我不会有好下场的,哦对,我还有系统,系统呢,我的系统呢?” 牧一折突然慌乱起来,松开女警官的衣领,拽着她的手问:“我的系统呢?系统不见了,不见了……” 有人员拿着急救箱进来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牧一折情绪慢慢平静下来,难得有了片刻的清醒,脑海里一阵困倦袭来,他朦胧的闭上了眼睛,想起了那天的场景。 …… “你认识牧钦吗?” “哦?他,呵,一个不知好歹的玩意而已,怎么?他和你有关系?” “他是我哥。” 那人恍然大悟:“难怪你们都姓牧……不过你和你哥都一样,不够聪明。” “什么意思?” “你哥他啊,在我身边待久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我不过让他知道了我对楚锐有兴趣,他就傻子一样的想去陷害人家,你们兄弟俩还真是像,一样的蠢。” “……原来是你。” “什……你干什么!等一下,有话好好说。”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男人惊慌失措的脸上。 原来你也会怕的吗? 日日夜夜看着楚锐热度不减,而他只能蜗居在那一间小房间里,无数网友骂他,还债用光了他所有的积蓄,牧一折没办法坚持下去了,即便是死,他也要拖一个走。 不然一个人,多孤单啊。 第38章 没爹没娘小可怜1 拍完《凡仙》,柏坠毫无预兆的宣布隐退了,他让零给身体造出了绝症,柏坠拿着病历回到楚家,一家五口坐在桌旁,面面相觑。 “锐儿,这……这会不会是误诊,要不妈等下再陪你去检查一次?” “是啊,哥,怎么突然就,就得胃癌了呢?” 他宣布的突然,胃癌晚期,弄得一家人手足无措,这几人中最平静的反而是病人自己,柏坠说:“不用检查了,已经确诊,不会有错的,前几年我就有胃病了,一直没当回事……我名下的财产也安排好了,我应该……没多久了,我死后,丧事低调办就行。” …… 楚锐的死讯传了出去,粉丝们一开始是懵逼的,待吸收了这个消息,大部分的粉丝都接受无能,《凡仙》成了楚锐生前的最后一部作品。 --今年真是多事之秋,牧一折进了精神病院,影帝楚锐得了胃癌死了。 --愿天堂没有病痛[蜡烛][蜡烛][蜡烛] --真的好难过啊,一直以为是假的,喜欢楚锐十多年了,真的好难过[哭] --把楚哥生前的作品都看了一遍,忍不住泪目。 --最好的楚锐,真的好想你。 粉丝相约去楚锐墓前哀悼,墓碑上照片里的男人温和的笑着,仿佛不曾离去,不少粉丝都在墓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那个会微笑着对他们挥手,让他们早点回家的男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很多年后,楚锐的墓碑前,每年的清明节都会有大把的菊花。 楚锐,看啊,我们从来没有忘记你。 柏坠回到三千管理所,缓了好一阵,他一言不发的进了卧室,两天两夜的假期都用来了睡觉,进入到别人的身体,肉体不会疲惫,但是精神会。 门口的红绿灯绿色的灯亮起。 第三天他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零端着餐盘站在他门口,他一打开门,零双手举起托盘:“先生请用餐。” 柏坠拿了一个苹果啃了一口,越过他坐到沙发上,懒懒散散的问:“要开始做任务了吗?” 零用小短腿走到他身旁,道:“可以接任务,不过先生不想了解一下上个世界得到了多少积分吗?” “多少?” “八千。”零道,“因为上个世界我们还解决了一个违规系统,所以奖励积分八千,一共是一万六,积分商城的购买权限也更加宽广了,我们的排名上升到了第2065。” 柏坠兴致缺缺的应了一声。 零见他没有干劲的样子,绞尽脑汁,从程序里找出一个办法,他把餐盘放在桌上,说:“先生,如果我们排名到了前五十,放假时是可以去别的世界度假的。” 柏坠有兴趣了一秒,想了想他现在的排名,又摊了下去,挥手道:“先接任务吧。” 这次的任务雇主很特殊,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想要的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他的孙子。 老人的孙子叫邹函,今年刚满16岁,下半年就要读高一了,邹函的父亲是一位消防员,在邹函三岁时就死于一场火灾,他的母亲为此大病一场,自此后身体一直不好,在他十岁那年撒手人寰了。 在那以后邹函就一直是他的爷爷带着,家中有一些家底,省吃俭用也还过得去,但自老人死后,被老人护在羽翼下的少年被迫面对人心险恶。 如今离开学只有半个月了,邹函那边刚举办了老人的丧礼,老人才入了土,家中的那些亲戚就露出了丑恶的面容。 邹家老爷子年轻时也是一位有手段的商人,他那时就喜欢收藏字画这些东西,家中放了不少老古董。 老了之后他便退休了,后来为了养孙子,家中的字画古董都被他拍卖出去了,只留下一副丹青,那是他妻子所作之画,他的儿女们一直以为他家还有很多古董,实际上家里已经一穷二白了。 邹老爷子死了之后,他们便以邹函年纪小的名义,想让他把他爷爷收藏的那些东西拿出来,他们是邹老爷子的儿女,理所应当继承财产。 邹函人单力薄,拦不住这些人,让他们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他的姑姑伯父们没找出想要的东西,认定了是他藏了起来,在楼梯间起了争执,邹函不慎滚下楼梯。 那些没良心的长辈们把他放床上,确定他还有气就没管他了,邹函已经昏迷了两天一夜,再睡下去,身子骨怕是扛不住。 所以老人希望柏坠帮帮他,帮邹函解决困境,让他好好的生活下去。 柏坠穿过去后,他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浑身无力,额角隐隐作痛,这具身体的本人并未死亡,系统无法干预帮忙修复。 白色的天花板上有几点污渍,柏坠转头观察房内的情况,这间房里只有他一人,房间的窗帘开着透气,房间里的书桌和书柜都有些陈旧了,书本被人给胡乱的扔在地上,乱糟糟的,没有下脚的地。 柏坠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结果一不小心碰倒了水杯,水一下撒的到处都是,柏坠失力的往后一躺,跌在床上,他闷哼一声,头脑发晕,他缓缓喘着气。 这具身体两天一夜没有进食了,情况很糟糕,柏坠休息了五分钟,才慢慢用力撑着床坐起来,光脚下床去找水喝。 这是一栋老旧的别墅,地板都有年代感,柏坠在一楼找到了厨房,他喝了口水醒了醒神,空空的胃里受到了冷水的刺激,让柏坠一阵反胃。 他撑着厨房桌子的边缘,低头紧闭着眼睛,强压下那股想吐的感觉。他背靠着橱柜,弓着腰坐下,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身体上的折磨。 柏坠强撑着身体给自己下了一碗面,吃完后整个人都好多了。 那几个亲戚找不到值钱的东西,邹函受伤又多多少少和他们有关系,他们几个怕被讹上都回去了,估计这两天听到他醒来的消息,还会再过来胡搅蛮缠。 邹函还没死,只是昏迷了,柏坠和邹函算是一体两魂的关系,不过在经得委托人和原身的同意下,柏坠暂时掌握了这具身体的主权。 三千世界有三千世界的规定,他们签定了协议,若柏坠想将身体占为己有,不会有好下场。 家里的冰箱放着两只鸡蛋,下面的冷冻层空空如也,偌大的冰箱,只为两只鸡蛋服务。他上楼东找西找,邹函重要的东西都是放在他床头柜里锁着的,现在锁被打开了,里面只有身份证和户口本,还有一些小玩具,银行卡和手机都不见了。 那一家亲戚做的还真是绝,一点钱都不留下,柏坠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一些零钱,有十块、二十块的,最大的一张也只有五十,这是他全身上下的家当了。 柏坠出了别墅,锁上大门,把钥匙放在口袋里,别墅外有一堵围墙,围墙上面长满了青苔,还有常青藤,绿意盎然。 他无意欣赏这美景,出了大门,旁边有几户人家,见他出门还和他打了个招呼。 “邹函,出门啊?” “嗯。”柏坠轻声应了句。 那大娘被这样不冷不热的对待也不觉得没面子,早已习惯了他的这种姿态,说来也是个可怜人。 “出门要小心,记得前后看了没车再过马路知道吗?”她好心的叮嘱了一句。 柏坠点了点头,道:“谢谢姨姨。” 听他多说了几个字,大娘都有些诧异,要知道这邹函平日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来的,她愣了会神,邹家小子就走远了。 柏坠拦了辆车坐到派出所,举报有人偷了他的银行卡和手机,还把他推下了楼。 他头上的上楼没处理,血迹都干了,出门时有碎发遮着,柏坠这时撩开,那处肿了一个老高的包。 他说:“我知道是谁拿了我家的银行卡,但是我不敢去要,我害怕。” 柏坠肩膀瑟缩了一下,把被欺凌的样子演绎的淋漓尽致,邹函身形瘦小,十六岁了还跟个小学生一样,发育不良就像常受欺负的模样。 派出所的警察看到他的样子心生不忍,两位警察带着他去找人。拿他东西的人是他的小姑姑,这事往大了说就说偷抢,往小了说就是家庭纠纷。 柏坠孤身一人去要银行卡,多半要不回,他便找了两位警察做后盾。邹家人再嚣张,在警察面前也得讲理吧。 邹函有两个姑姑,一个伯父,一个叔叔,伯父是他二爷爷的儿子。他小姑姑十三岁就出去打工了,性格泼辣,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儿子十八岁成年,没考上大学出去打工了,女儿和邹函一样大。 两位警察带着柏坠回了小区,他出去时和他打招呼的大娘还坐在门口,见他身后跟着两位警察,顿时紧张起来,第一感觉是以为邹函惹事了。 她看了两眼,也远远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警察带着他来到小叔叔的家中,小叔叔家正是饭点,婶婶在厨房炒菜。小姑姑回来没地住就住在了小叔叔家中。 两位警察带着柏坠进到他们家,一家子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39章 没爹没娘小可怜2 “有什么事吗?”坐在椅子上嗑瓜子的小叔叔拍了拍裤子说,搓着手站了起来。 一位警察站出来说:“是这样的我们接到这位小朋友的报警,说是有人拿了他的银行卡和手机,我们过来问一下情况。” 小叔叔连忙挥手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们怎么可能去拿他的东西。” “前些日子爷爷葬礼结束,你们就把我家里翻的乱七八糟,还把我推下了楼梯,也没管我死活,把我扔床上就走了!”柏坠站在警察身后,怯生生的开口。 他掀开刘海,结结巴巴的说:“伤、伤口还在,你们、你们吃酒还用光了……我家的菜,你们是、是存心让我活不下去。” 他说话细声细气的,没有这个年纪的男孩该有的硬气,说起这些话来也没有指责的感觉,怪可怜的。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他这才没了依靠,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来欺压一个小孩子。 伤是真的,摔下楼梯是真的,拿银行卡和手机也是真的。小叔叔脸色发青,冲上来就想给邹函一巴掌。 “你这个小兔崽子,让你胡说八道!” 他那一掌没甩到柏坠脸上,被柏坠身前的警察给拦住了,柏坠往警察身后躲了躲,嘴里还小声的说:“我说的都、都是真的。” 后面厨房弄菜的小婶婶和小姑姑听到动静跑出来,小婶婶见穿着警服的人抓着她家男人的手,心下一跳。 “这是干嘛呢?咋的了?”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你这殴打未成年,是犯罪的知道不?”警察松开了小叔叔的手。 小叔叔身形矮小,站的远没那么明显,这会和警察站在一起,整整矮了一个头,身高和身份上带来的压力让小叔叔不敢直接动手。 小婶婶听到“犯罪”两个字,赶忙上去拉住她男人,“这位警官,没、没那么严重吧?” 小姑姑早年男人出轨,已经离异,这些年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她性格天不怕地不怕,只觉得这警察是在威胁他们。 她挺起胸膛走到两人面前:“干嘛啊?仗着是警察就了不起,就可以欺负人了是不是?我还说你们这是私闯民宅呢!” “小姑姑,你、你把我的卡,还给我。”柏坠从警察身后探出头来。 他方才躲在警察后面,他小姑姑一时没看到他,这会看见了,顿时就来了气:“好啊,原来是你这个死小子,长本事了,还敢去找警察来欺负我们一家人。” 她嗓门大,小区里住着的人有不少聚集在门口看戏,小姑姑注意到外面的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没天理啊!我孤儿寡母的,回家给我爸送终,如今竟然被侄子欺负到头上来了,我真是命苦啊!我不活了,不活了啊……” “不是的,不是的。”柏坠一脸无措的挥手,等小姑姑哭了好一阵,声音慢慢小了之后才说,“我不是欺负你的,小姑姑,你把银行卡给我吧,还有半个月我就开学了,里面都是我的学费。” “我呸!”小姑姑抹着眼泪说,“那是我爸的钱,我爸的钱都是给我们的,哪轮得到你这个小子。” 她拿走手机是想看看邹函平日里和谁联系,会不会把值钱的东西提前就给藏起来了,她拿了这两样东西是偷偷的,就连她弟弟都不知道。 但是拿了这么久,她手机和银行卡的密码都还没破解。她家老头子那么有钱,银行卡里指不定藏了多少钱呢。 “都是给我的,爷爷立了遗嘱的。”柏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的四方四正的纸条递给警察。 那上面写了,他所有的一切,都归邹函,包括那栋屹立多年的别墅,他这些儿女这么多年,也没孝敬过他,小女儿外出打工之后就鲜少回家,连电话都不打一个。 邹老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一清二楚,他家四个孩子,只有老三成器,偏偏没有个好命,去的早,邹老爷子死之前唯一舍不得的就是他的孙子,怕孙子受到欺负。 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警察掀开纸让他们看清楚,对于像他小姑姑那样的无赖,只得用强硬的手段。 警察道:“你要是不还,就视为偷,是要坐牢的。” 小姑姑的儿子在外地打工,邹老爷子死了也没回来,她只带了女儿,听到要坐牢,小姑姑也不怕,她就坐在地上。 “怎么,你们还要搜我不成,来,来啊。”她昂首挺胸,毫不畏惧。 她女儿蹲下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袖:“妈,你拿他手机干嘛啊?就他那个破手机,况且那银行卡我看也没多少钱,惹这个麻烦干嘛,给他们算了。” 她知道警察说的是真的,不是吓他们,要真为了这么点东西进牢里去,不值当。 她妈一巴掌拍掉了她的手:“你个傻的,他们还真敢碰你妈不成。” 见她执意不配合,两位警察上前,一人一边将她手反在背后,要带着她走,她人也是矮矮胖胖的,不干重活,一身肥膘力气却不大,她如同一条巨型毛毛虫一样挣扎。 “你们想干嘛!放开我,你捉我干嘛?法律让你捉人了吗,你这是在犯罪!” 小姑姑恶人先告状。 她女儿谷依依看她真的要被带走了,上前连忙拉住警察:“别,别带我妈走,我知道在哪,我去拿,你们别带我妈走。” 小叔叔一家在一旁当个背景板,屁都不敢放一声。 谷依依忙上楼回房间,打开他们的行李箱,从里面翻出她妈压在衣服下面的银行卡和手机,又快速的跑下楼,递给柏坠。 “给你就是了,你们快放开我妈妈。” 物归原主,他们来的目的本就是要回东西,东西也拿回来了,他们也不想逼的太紧,况且这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民事纠纷在这些地方常常发生。 警察放开了她,道:“人家一个小孩子的东西你也好意思拿。” 小姑姑又气又急,拧着谷依依的手臂道:“让你拿你就拿,真的个蠢的,一点也不随我!” 那里打起来,两名警察又上去拉架,柏坠说了声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了,那里怎么闹就让他闹好了,闹的越大越好。 这一通闹腾让他精疲力尽,柏坠回到家锁好门,没力气收拾,淘米煮了饭就上楼睡觉去了。 再次醒来,柏坠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的,强而有力的声音透过围墙和窗户,穿越过门口到他房间的距离,传到他的耳朵里。 “……邹函!你没良心,我们一群亲戚可怜你是个孩子,来帮你主持丧事,忙里忙外,我朝你伸手要过一分钱吗?你说找警察就找警察,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没教养!邹函,你今天下午不是挺能吗?怎么,现在当起了缩头乌龟……” 柏坠从睡梦中苏醒,他躺床上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经近黄昏了。邹函的这间房光线好,坐北朝南,从窗户看下去是围墙的后面。 外面的叫骂声还在继续,骂的越来越难听,柏坠从床上起来,身体比刚醒的时候多了点力气,他进卫生间洗了把脸,抽出两张纸巾擦干。 邹老爷子和他老婆当年都不怎么注重孩子的教育,只觉得孩子开心就好,结果把这一个个都养成了现在的这幅模样,当想管时,已经来不及了。 柏坠下到一楼,他从窗户看外面,别墅围墙的铁门前,邹家小姑姑叉着腰冲他家的大门破口大骂。 这些亲戚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邹家小姑姑回家其实应该是住在这别墅里的,但别墅客房多年没人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她又不想打扫,就暂时跑到她弟弟那住去了。 外头围了不少人,对着他家门口指指点点,柏坠想了想,打开门,往外走去。 邹家小姑姑见他出来了,骂的更加起劲了,“想我当年那么爱你疼你,如今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真是和你妈一个样,一样的白眼狼!” 听到她说和他妈一样是白眼狼时,柏坠心间一梗,委屈和愤怒同时涌上来,让他显些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他赶紧捂住胸口,小声道:“别激动别激动。” “你唧唧歪歪说什么呢,我告诉你,你要还有点良心,就把门给我打开,我还是你亲姑姑,你就这么对我,我爸才刚死,他活着的时候对你那么好,死后把东西也全部给你了,结果我们这些儿女回来,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你还是个人吗?年纪这么小,心倒是歹毒!” “小姑姑!”柏坠提高音量,“我还叫你一声小姑姑,完全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我妈什么样也轮不到你来说!” 他难得的在人前这么外露的情绪,围观的人不自觉的就把视线放在了他身上,邹函平日里总低着头走路,整个人阴沉沉的,现下这么仔细一看,众人发觉他长得还挺清秀的。 “是,你长大了,我这个姑姑管不到你了,真是可怜了我爸的一腔心血,全付在了一个白眼狼身上!”邹家小姑姑气愤的说。 “小姑姑,你回来,不就是为了爷爷的古董吗?”柏坠掷地有声的问,“你说你疼我,你们把我推下了楼,一句话都不提,把我扔床上就走了,如果我不是运气好,醒来的早,我就死在那床上了,别墅里被你们翻的一塌糊涂,找不到古董,你就拿了我的银行卡和手机,要这是你所谓的疼我,那我不需要。” 他三言两语把今天下午请警察来的目的说清楚,邹家小姑姑没料到他一下说出这么多话,一时愣在原地。 邹函不是闷葫芦吗?被欺负冤枉了也不敢吭声,今天这是怎么了,三番两次的顶嘴。 “什么推你下楼,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没站稳!”小姑姑狡辩道。 当她说出这话,就等于变相的承认了他们把邹函扔在床上不管。 别人家的闲事大家看看也就得了,一位大娘看不过她这么颠倒黑白,出声帮柏坠说了句话:“哎,我说邹家小妹子,你们要不动手推他,人家会摔下楼梯吗?你还跑到人家这里来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受了多大委屈呢。” “就是啊,她什么样大家都清楚,搞的好像人人都对不起她一样。” “哎呀,她之前不就是太凶了,男人都和别人跑了嘛。” “听说前两天她还舔着脸去找那男人吃饭呢,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要我我就觉得丢脸起了。” 这一片地不大,家家户户那点破事大家都一门水清,大多数的妇女们吃饱了没事干,就喜欢讨论别人家里长家里短的事,聊着聊着,各家也就没什么秘密了,真正的秘密,大家都放心里呢。 人群里闹哄哄的,柏坠开口道:“每年也没见着你打过电话回来关心爷爷,爷爷一死就想着他的家产,你、你真是太过分了!” 他似想不出骂人的话来,只说出了这一句,双颊涨得通红,是气急了的样子,邹函脸上皮肤长期不见太阳,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脸红格外明显。 “你!你说什么!你给我出来!”小姑姑也气急了,没想到这小子平日里装的跟兔子似的,结果是条野狗。这不,老爷子一去世,这獠牙就露出来了,不是个好东西! 柏坠势单力薄的样子光看着就可怜,有好事的人开口道:“你这是干嘛呢,人家一个未满十八的孩子,你这张嘴就来的诬陷别人。” 都是在小区里活动着的,那人也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小姑姑却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张嘴朝她喷粪。 “小孩子,我呸,老娘十三岁就出去打工能自力更生了,他一个十六岁的大男孩还得靠着我爸养,没出息!” “哎,你可别这么说,人家邹函考试次次年级前三,人家读书读出去了,出息可比你大多了。” 小姑姑:“成绩好有个屁用,不会赚钱那学历就是个摆设,还不如现在就出去打工,还能多赚几年钱!” “你这就不对了,你要真觉得读书没用,怎么不让你家依依出去打工呢,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成绩好。” “我嫉妒他?我告诉你,我让依依读书是因为我不差钱……” 那两人话题突然围绕着学习有没有用的方向发展去了,这里面的妇女大多都是有孩子的,一大堆的人加入了话题。 柏坠见他们聊的热火朝天,他连插嘴的空隙都没有,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窝的女人,争一个结论,呛声呛的满脸通红,一个比一个的声音大。 柏坠回身进了别墅,他睡前煮的粥也该熟了。 第40章 没爹没娘小可怜3 银行卡要了回来,据零所说,里面留了十万块钱,邹函要去念的高中是市中心的一群私立高中。 邹函本考上了重点高中,但这所私立高中说能免他三年的学费,并且提供免费宿舍,那时候他爷爷的身体状况已经开始很差了,为了不让爷爷忧心以及为家里增添负担,他悄悄改了志愿。 银行卡里的钱撑过这三年绰绰有余,重要的是邹函的爷爷希望他能好好的过生活,光熬过这三年肯定是不够的,得等邹函自己有了足够的立足能力,才算是完成了任务。 而现在邹函还在他体内晕睡着。 家里没有菜了,第二天清晨,柏坠就起床拿着钱去菜市场买菜,早晨的菜是最新鲜的,他这具身体正在长身体也应该多吃点。 菜市场很热闹,柏坠买了两个土豆,两颗白菜,一斤豆芽,早晨的菜市场被大妈占领着。 一位穿着红色短袖的大妈拍了拍柏坠的后背,等他转过头,捂嘴笑道:“哎呦,还真是邹函呢,这平时见你一面都难得,怎么?今天出来买菜来了?” 大妈看着他手中的袋子,柏坠点了点头,小声回答:“家里没菜了,我买完了,要回家了,阿姨再见。” “唉唉,别急着走。”大妈拉住他,左右看了看,凑到他耳边说,“我跟你说,你姑姑她知道你今天出门了,特意在你家对面那里守着你呢,你呀,回家小心点。” 大妈也是好心,柏坠点头道:“谢谢阿姨。” 有了大妈的提醒,柏坠回家时就特意看了一眼,远远的,他就瞅见小姑姑坐在他家对面的一户人家那聊天,大清早的来堵他,准没好事。 柏坠想了想,对零说:“帮我开启积分商城,我要购买道具。” 零:“积分商城的商品成片上百,不如先生和我说一下你想买什么样的,我帮你筛选出来。” 这样也行,他说:“有没有那种类似于隐身衣之类的东西,就是可以指定让一个人看不到我。” “有的。”零很快回答,“‘一叶障目’,购买此道具需要500积分,并且只能使用在一人身上,被加载道具的人无法看到先生指定事物,此技能可持续十分钟。先生要购买吗?” “买买买。”虽说持续时间短,不过也差不多了。 “下单成功,是否现在使用?” 柏坠正想答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一个更好的想法在他心中发芽。这么躲着这邹小姑姑,也是治标不治本,他躲着她走,反而会愈发让邹小姑姑更膨胀。 “先不用,放着吧。” 邹小姑姑坐在邹函别墅对面的一家屋里,和那家人聊着天。 她坐那要么展示一下她的项链,要么又说她家的女儿读书多厉害多厉害,都不用她督促,那陪她唠嗑的大妈听的耳朵都起茧了,很是不耐,偶尔附和两句。 “唉,你看那,是不是邹函回来了啊?”大妈眼尖的瞧见她家右侧对面的别墅门口站着一个瘦弱的男生。 邹小姑姑被她转移了注意力,站起来往门口那看,她看着邹函拿着手机左右张望,另一只手提满了东西。 她连忙道:“唉唉,我不和你说了,下次再聊。” 邹小姑姑隔老远就想叫住他,又怕把人给吓跑了,等了一大早上,她看着柏坠在打电话,悄悄从他身后靠近。 “嗯……行,那今晚我等你来……东西都带上吧,他们应该不会再来我家找了,你放心,我拿到东西就放在柜子下藏好……直接去接你……嗯好,好好。” 东西?柜子下藏好?邹小姑姑心里又打起了小主意,她想,邹函在这时候联系别人,说不定就是和她爸的那些值钱玩意有关,她就说这小子不会那么老实。 柏坠挂了电话,邹小姑姑从他身后拍了他肩膀一下:“邹函。” 柏坠的手机啪叽一下掉在地上,仿佛受到了惊吓,他转过身,后退了两步,蹲下把手机捡起来。 “有事吗?” 邹小姑姑一副询问犯人的模样扫了他一眼,端着腔调问:“给谁打电话呢。” “朋……朋友。”柏坠眼神四处乱瞟,邹小姑姑一看就知道他有事瞒着她。 “哦……朋友啊。”她点了点头,看着柏坠手里的袋子,“买了什么东西呢,这一堆堆的。” 她今天来蹲柏坠本是想让他说出她爸收藏的字画在哪,不过见他这样,邹小姑姑突然改了主意。 现在这小兔崽子有自己的主意,她问了邹函也不一定会肯说出来,嘴巴也硬的很,那天那么多人围着他,他硬是说家里没有那些东西。 她与其打草惊蛇,不如守株待兔。 柏坠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这是今天早上买的菜,家里没吃的了。” “哎呦,瞧你这话说的,我这当姑姑的,难不成还不管你?我看你买了这么多,也吃不完吧?那豆芽还挺新鲜的,来来来,让我看看。”邹小姑姑说着就要上手。 柏坠连连后退好几步,着急道:“这个,这个不行,今天晚上家里要来客人,客人也要吃的,不够的。” 邹小姑姑翻了个白眼,声音尖锐的说:“看你这样,我还会抢你的不成,我就看看,还不让看,不看就不看,多稀罕,呸。” 她嘲柏坠“呸”了声,扭着硕大的屁股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柏坠脸上怯懦的神情消失殆尽,他提了提手中的袋子,转身拿钥匙开门。 家里乱糟糟的一片,柏坠把买来的菜放进冰箱,撸起袖子干活,这么大的一间别墅,家里只住着爷孙两人,难得打扫一次,角落里积了很多灰尘。 柏坠把东西整理整齐之后又扫地拖地,二楼不用的卧室他便没换了,一翻忙活下来,到了下午,他煮了点东西填饱肚子。 夜色降临,柏坠打开别墅的大门,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等到他的身影走远了,别墅的围墙旁边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 一个肥胖的身影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邹小姑姑揉着屁股抱怨道:“可算把你等出来了,腿都蹲麻了……” 今晚月色很亮,一切都朦朦胧胧的,邹小姑姑左右张望,这个时候大多人家的门都合上了,贴着墙缓缓移动,到了大门旁边,一溜烟的跑了进去。 她从小在这栋别墅长大,对这里很熟悉,门口的一棵双手都环不上的大树还在那,她躲到树后面,揉着发麻的小腿。 这会就看柏坠什么时候回来了。 她靠着树等了十多分钟,总算是等到了柏坠。 柏坠回来后锁上大门,低着头快速走过前面的庭院,进了门后,他在庭院里扫了一眼,在那棵年岁几十年的树那停顿了一下,看到一只肥硕的手臂自那处露出来。 他勾唇轻笑,这邹小姑姑看起来不太聪明啊。 他进客厅后没把门关上,他打开灯,在房间里跑来跑去的忙活,把今晚的剩菜端上桌,在桌上放了两只盛了饭的碗,准备好这一切,他拿出打扫时在抽屉里找到的两支白蜡烛,用打火机点燃,固定在饭碗旁边。 邹老爷子喜欢听收音机,所以家里有这东西,柏坠让零调了一个深夜鬼故事的频道,他关上灯。 这回就让他这小姑姑以后再也不敢进这间房,亏心事做得多,心里总是虚的。 在外的邹小姑姑趴在树上,往别墅里张望,她只看到里面跑来跑去的一个忙碌的身影,一只蚊子飞在她脸颊上,她正想一巴掌拍下去,抬起手又顿住了。 她现在的处境,不适合弄出声响。她只得挥手赶蚊子。 房间里突然熄了灯,邹小姑姑在外面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有人再出来。 “这小子,说出去接人,也没见他接到了人,难道是把东西拿回来了?”邹小姑姑嘀嘀咕咕的说。 听见里面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难道是在看电视? 邹小姑姑按耐不住,她弓着身从树后面走出来,趴在一楼的窗户上忘记看,只看到两抹影影绰绰的红色光芒,但里面似乎没有人。 她小心的走到门口,探头往里看,正中间的餐桌上摆了碗筷,但没坐人,那死小子不在客厅里。 都等了这么久了,睡着了也不是不可能。邹小姑姑悄悄溜了进去,今天早上听到电话,邹函说的是柜子下,但这别墅有那么多柜子,是哪个柜子她也不知道。 不过既然知道了他把东西藏在哪里,那慢慢找也不着急。 邹小姑姑难忍激动的心情,紧张的捏了捏手,今天被她找到了,她再拿走,谁又知道是她拿的。 收音机里的主播话音凉凉的缓缓道来:“……就在这时,张子低头看,他的脚下,竟是一副棺材,他是怎么来的,完全没有印象了,张子被吓得连连后退,跌坐在地上,他对上墓碑上的照片,傻眼了,这、这不就是他之前撞死的那人吗……” 邹小姑姑正翻箱倒柜的找东西,突然后背发凉,她回头看了一眼收音机,抬头望了望,小声吐槽:“大半夜的,还听这种东西,不怕遇到鬼啊。” 她说了一句,一旁的藤摇椅忽然自己摇了起来,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邹小姑姑吓了一跳,心漏了半拍,她吞了口口水。 她往门口看了眼,道:“今晚这么大的风?” 她瞥了眼椅子,只当没看见,到另一头的柜子去找。 “放哪了呢?怎么都没有。” 收音机还在继续播放着:“那鲜血淋漓的模样浮现在他的脑海,忽然,‘嘭’的一声,一颗圆鼓鼓的人头掉在了他的脚边……” 收音机里配上怪音,气氛烘托的很到位。 柜子上摆着的一本书移到桌子的边缘,“啪”的一下掉在了邹小姑姑的脚边,这一下她可吓得不轻,她捂住嘴短暂的叫了一声,身体僵硬不敢动。 在桌上的蜡烛忽明忽暗的闪了下,邹小姑姑仓皇转身,在一瞬间看到墙上一个人影靠近蜡烛,下一刻两根蜡烛接连熄灭。 她跌坐在地上,大门“哐”的关上,她应声转过头,这时脑子里哪还想着什么宝贝,都吓懵了。 偏偏收音机主持人的声音还不停的说着吓人的故事,配乐也是古怪得很,邹小姑姑跑过去开门,她伸手去摸门把,却摸到了一阵凉凉软软的触感,像人的皮肤。 “啊!”邹小姑姑缩回手,大喊,“邹函,邹函!” 借着月光,邹小姑姑回头往二楼跑,跑到半途,楼梯中间转角那处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她一头撞上,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这下她是确确实实的肯定了,那不是她的错觉,也不是她的幻觉。 她浑身惊出一身冷汗,止不住的发抖,从楼梯上滚下来,各处的肉都痛着。 “救命,救命啊!”她嗓门大,叫的破了音。 再这么叫下去,周遭睡着的人都能被她吵醒,还没弄出什么动静,就把她吓成这个样,看来是柏坠高看她了。 “因子。”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叫道,“你是回来看我的吗?” 邹小姑姑一愣,会叫她因子的只有她爸妈,她跪在地上乞求道:“爸,爸,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不该起了歪心思,爸我知道错了,呜呜呜……” 她哭的十分凄惨:“我给您磕头,您放过我吧。” “因子,爸好想你啊,你既然回来了,就一直陪着爸爸吧。”沙哑的声音拖长了说。 邹小姑姑连忙摇头,脸上的肥肉一甩一甩的,似乎还甩出了鼻涕。 “爸,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我、我还有依依要养啊,依依没了我不行的,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因子啊……”一声叹息,门缓缓打开了。 邹小姑姑用逃命的速度跑了出去,但是大门还没打开,她摇晃着大门,发出一阵响声,她耳边传来另一道声音。 “小姑姑,你别着急啊,我给你开门呢。”柏坠说的很轻很轻。 那声音在邹小姑姑耳边环绕,她跌坐在地上,两条大腿上的肉止不住的颤抖,她四处张望,没看到一个人。 “吧嗒”,锁开了邹小姑姑爬到门边。 开了,真的开了。 邹小姑姑拔腿就跑,一路跌跌撞撞也没停下。 柏坠站在门口,对着她的背影挥了挥手:“拜拜。”以后来一次吓她一次。 第二天邹小姑姑从他家门口经过去菜市场,看都不敢往他这看,生怕被什么脏东西跟上。 柏坠在门前浇花,叫了她一声:“小姑姑,今晚来我家吃饭吗?我给你煮大鱼大肉呀。” 邹小姑姑看着他的一张笑脸,心生寒意,猛然想起昨天他明明一个人,桌上却摆了两幅碗筷,她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讪笑道:“你自己吃,自己吃。” “哦。”柏坠应了声,又问,“小姑姑你去买菜吗?可不可以帮我带条鱼回来,要活的,死的,不新鲜啊。” 他幽幽的说,舔了舔苍白的嘴唇。 在经历过昨天晚上的事之后,邹小姑姑看他和他身后的别墅都感觉阴森森的,她这时哪还有平日刻薄的样子,勉强的憋出一个笑。 “好,好,我等下给你带一条回来。” 她匆忙转身,一不留神踢到了一个石头,差点摔在地上,她脚步慌乱的走了。 她打算好了,今天下午,就坐车走,她在外面租了房子,就在市中心,路程不远,四个小时就能到。 关于昨天的事她也不敢说出去,要怎么说?说她半夜跑侄子家里偷东西,结果被吓得魂都被吓飞了一半。 邹小姑姑走的匆忙,邹小叔叔一家人倒是挺开心她走的,她带着女儿住在他们家,房间里的卫生不搞,上厕所也不冲干净,厕所里的垃圾桶都满了也不知道拿出来倒掉,衣服也让邹婶婶洗,邹婶婶早就有意见了。 这会她决定走了,邹婶婶说了两句客气话。 “怎么就走了,多玩两天嘛,难得回来一次。” 邹小姑姑摆手:“不玩了不玩了,我那边还得开工呢。” “好吧,那你一路小心点啊。” 邹婶婶送她们送到小区门口,看着她们上了车才回家,她心情极好的哼着小调。 “妈。”车上,谷依依扯了扯邹小姑姑的袖子,“怎么突然要走了。” 她之前说想回家,她妈偏要多玩两天,这会她也挺开心的,就是有些疑惑。 邹小姑姑拉过她小声说:“我告诉你,你以后看到邹函就离远点,知不知道,他这人,有点邪门。” “不是吧妈,你还信这些东西啊。”谷依依对这嗤之以鼻,“我们要相信科学,鬼啊神啊的,那都是没影的事。” “谁说没影。”邹小姑姑一巴掌打在谷依依的背上,“你就听你妈的,离他远点知不知道!” 打完她又揉了揉手腕,昨天那一摔可把她摔的不轻,手肘到现在还痛着,有些地方都不能碰,一碰就疼。 “哎呦,知道了知道了。”谷依依不耐烦的说,反手揉了揉后背,不满的嘟着嘴。 太阳落山后,邹婶婶来柏坠家门口叫了他一声:“函函,听你上次说你家没菜了,今天没去买菜吧,晚上就来你叔叔家吃啊。” 柏坠趴在窗口应下了:“知道了,谢谢婶婶。” 邹婶婶从他家门口路过,柏坠摆弄了一下桌上的铅笔盒,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围墙下的杂草,打了个哈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婶婶叔叔的,要真关心他,不至于现在才提出让他去他们家吃个饭,这次请不成还有下次,柏坠干脆应下了。 第41章 没爹没娘小可怜4 晚饭时间,各家飘来饭菜的香味,邹婶婶过来叫柏坠去吃饭,柏坠出门也不忘锁上大门,他随着邹婶婶到他家。 他们两家距离不远,就五分钟不到的路程,客厅里已经摆好碗筷,桌旁坐着一个少年,拿着筷子夹菜吃。 “你这小子,让你等人你还先吃。”邹婶婶虽在责怪他,面上却带着宠溺的微笑。 看到这一幕,柏坠心头发酸,他站在门口皱了皱眉头,这种感觉,究竟是邹函身体留下的还是说……他已经醒来了。 早在昨天下午,他就有点怀疑了,因此没有贸然和零问关于邹函的事,毕竟邹函也没有出声。 “来,函函,坐这里。”邹婶婶搬了一条凳子放在桌旁。 柏坠坐了过去,他旁边的少年不屑的轻哼一声,少年是邹婶婶的儿子,比邹函大一岁,叫邹升远,他向来看不起邹函,两个人在一个小区长大,小时候邹函也是长的很瘦弱,经常被邹升远带着人欺负。 邹升远嫌弃似的把凳子搬的离他远了点,凳子在地上拖拽,弄出一阵噪音,邹婶婶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进厨房把菜全端了出来。 餐桌上摆了五碟菜,排骨汤的香味最浓烈,邹婶婶进房去把在看电视的邹小叔叔叫了出来。 四人坐齐才开动。 “邹函,你今年十六岁了吧。”邹小叔叔夹了一筷子的菜问。 柏坠:“嗯,刚满十六。” “也还不大。”邹小叔叔意味不明的说了句。 柏坠没有接话,餐桌上陷入沉默,筷子和碗碰撞的声音格外清晰。邹小叔叔咳了两声清嗓子,道:“邹函,你现在还小,我爸的那些古董是要精心保护的,你看你过不久就要去学校了,那么大的一栋别墅没人住,不然你把那些东西都先放我这保存着,怎么样?” 柏坠停止了进食的动作,把嘴里的饭咽下去,说:“小叔,爷爷死之前家里就已经没有那些东西了。你们每年都只给爷爷要一千块钱,爷爷年纪大,不可能出去干活养我,为了生活,那些东西早就给卖了。” 邹小叔叔嘴角动了动,他放下筷子,用手掌抹了一把嘴,僵笑道:“全部卖了?怎么可能,就养个孩子和吃住费用,用不着那么多钱吧。” 他直接忽略了柏坠前面说的每年一千块。 柏坠低头用筷子戳着米饭,就给邹小叔一个头顶,他语气低沉的说:“小叔,你们也是有孩子的,养一个孩子要用多少钱你们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不是我不给你们,是东西真的已经卖了。”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邹婶婶拍了邹小叔叔一下,用眼神示意他,而后开口温和的说:“函函啊,你别误会,我们呢,也是为了你考虑,你看你一个小孩子,拿那么贵重的东西,那别人不得虎视眈眈的盯着你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柏坠微微抿嘴笑,除了这些亲戚,还有谁对他家的东西虎视眈眈,这婶婶看着是个心地善良的人,用的却也不过是怀柔政策。 “婶婶,我家你们翻也翻过了,没找到就是没有了,难道我还能提前预知你们要去我家翻东西,先藏了起来?” 他这话说的邹婶婶一顿不自在的躲开他的视线。坐他旁边的邹升远嘀咕道:“那谁知道是不是那样,你这人看着老老实实的,心里还指不定在打什么坏点子呢。” 他这话音量不大,但几人都坐一块,都能听到,两个大人对这话都没有反驳的意思,显然他们心中也是这种想法。 柏坠放下筷子:“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他起身要走,邹小叔叔把筷子拍在桌上,沉下声音:“说你两句还说不得了,我爸真是把你宠的无法无天了!” “你觉得是那样就是吧。”柏坠顶嘴一句,对这种人,和他争辩只是多费口舌。他说那些话气他,那他就气回去。 邹小叔叔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用食指指着他的背影大吼:“你……你给我回来!” 邹婶婶见状今天这事要垮,她忙起身上前去拉住柏坠的手,“好了好了,先好好吃饭。” 柏坠推开她的手:“你们有什么事就直说好了,用不着假惺惺的。”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份强硬,“你们要我爷爷的字画,我也说过了,都卖了,最后一副奶奶画的也已经和爷爷一起下葬了,我拿不出来的。” 邹小叔叔看他这么不识相,脸色铁青,邹婶婶忙说:“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她这话既是为了留住柏坠,也是提醒邹小叔叔,让他忍一忍脾气。 柏坠坐回座位,邹升远撇了撇嘴:“还得请才肯回来,多大的脸。” 这次邹婶婶怕柏坠又转身走,训斥道:“好了,你少说两句。” “怎么了,他还不能说了,这么金贵!”邹升远站起来不服气的回嘴。 邹婶婶呵斥:“坐下!” “不吃了!”邹升远扔下筷子,转身就走,走前还踹了一脚凳子,低声咒骂,“什么东西都敢上桌吃饭。” 邹婶婶:“邹升远。” 邹小叔叔:“好了,叫什么叫,坐下。” 邹升远摔门而去,邹婶婶轻叹一口气,想起邹函还在这,又扯起笑来,温声道:“那就先说正事吧,是这样的,函函啊,你大姑要过来住两天,我们这你小姑姑住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收拾,就想去你那住两天,你看行吗?” 柏坠:“什么时候?” 邹婶婶:“就今天晚上十点,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小姑姑前脚刚走,这大姑后脚就跟上了,邹婶婶早知道她要来,偏偏这么晚告诉他。这些亲戚邹老爷子在的时候来的都没有这么勤快,这会倒是往他这跑了。 柏坠勾了勾嘴角:“住当然可以的。” 说是半个小时之后到,柏坠回到家不到十五分钟,他家门铃就被摁响了,他出去开门。 一个瘦瘦高高的女人站在门口,板着一张脸,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大包,柏坠出来后,她眉头皱起,抱怨道:“你怎么回事?你婶婶她都和你说了我要来你还锁门,存心不想让我进门是吧?” 得,又不是一个好相处的。 柏坠闷声不响的打开门,邹大姑正眼都不看他的从他旁边气势汹汹的走过,好似柏坠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进了别墅,邹大姑径直走向二楼,打开二楼的一间房,她在空中挥了挥手,摸黑打开灯,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用手指抹了一下桌子,手上立刻占满了一层灰。 “邹函,邹函!”邹大姑转头叫了两声。 柏坠出现在门口,“怎么了大姑?” “这房间怎么回事?你都没打扫的吗!”邹大姑抬起手给他看她手中的灰尘,“还有,床上怎么都没铺棉被?” “大姑。”柏坠说,“我给你整理的房间在那边。” “算了,你再帮我把这间房打扫一下吧,我在这间房住惯了,不喜欢住别的地方。”邹大姑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一阵冷风吹进来。 她态度高高在上,柏坠深吸一口,道:“大姑,那边的房间都收拾好了,你就先住着吧。” “让你打扫个房间这么不乐意?”邹大姑双手抱在胸前,下巴微抬的看着柏坠,讽刺的说,“怎么?你爷爷把家产都分给你,你还就真当自己是这的主人了?” 原来是因为听到分家产的事,心里不平衡,故意找事来了。 柏坠偏头疑惑问道:“分给了我,难道不就是我的吗?既然是我的,我当然就是这里的主人,您呢,要是这么住不惯这里别的房间,那你自己收拾一下吧,抹布厨房里有,时间不早了,我就先睡了。” 他不带喘气的说完这一段话,不留一点情面,柏坠溜的快,一下没了人影,邹大姑张了张嘴,狠狠的踹了一脚墙壁。 “把东西分给这个野种都不留给亲生孩子,真是老糊涂!” 邹家人向来不喜欢邹函,邹函见到他们也不知道叫人,人也不会说话,爸妈死的早,一直和邹老爷子住,这么一个不讨喜的人,邹老爷子还疼的跟个宝贝一样。 连遗产都全部分给了他。 邹大姑还没出嫁时性子就烈,嫁人后因为邹函和她爸吵过一次大的,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这里了。 她看着邹函真是哪哪都不好,她爸才没了,邹函就露出原本的面貌,不懂得尊重长辈,听说她弟教训了一下他,他还回嘴,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骑到他们头上来。 邹函他爸还没去世时,邹老爷子就处处说他好,闹矛盾也总是帮着他,他们一家人从小到大就不喜欢老三。 好处全让他得了,好人也全让他做了。 邹大姑看了房间一眼,冷哼一声,拿着包去另一间客房了。 “咚咚咚”。 半夜,邹大姑被敲门声吵醒,她皱着眉头睡眼惺忪的从床上坐起,下床走到门口,拉开门把:“邹函,你大半夜……” 她话没说话,止住了,门口空无一人,她压着怒火用力把门甩上,大半夜被吵醒,任谁心情也不会好。 她动作利索的上了床,盖上被子,打算明早再和柏坠算账。 但她躺下没一分钟,又听到了敲门声,她不予理会,用被子蒙住头,敲门声锲而不舍的坚持了两分钟,邹大姑阴沉着脸下床,一把拉开门。 敲门声在门在打开的一瞬间停下了,门外没有脚步声,门口也没有人,那敲门声好似只是她的幻觉。 邹大姑动作一顿,弯腰探头出去,走廊空荡荡的,不知道哪来的一阵凉风吹来,吹起了她肩头的黑发,脖子上像是有人在吹气似的,那一处的皮肤寒毛竖起。 她摸了摸后颈,关上门背靠在门上,深吸口气,搓了搓手臂上床睡觉。 接下来敲门声断断续续又响了几次,有一次敲门声响过几次后,门发出“咯吱”的响声,自己打开了。 “谁!”邹大姑猛地坐起,伸手胡乱去摸床头的灯,打开后慌张的四处张望,门外,依旧没有人。 她咬唇去够枕边的手机,按下开关一看,深夜十二点过十分,她坐床上犹豫半刻,多次想算了,不关门了。 但每当她想躺下时,就觉得门外有东西在盯着她,最终她还是下床穿着拖鞋,缓慢的移步到门口,用脚踢上了门。 关好门她迅速回到床上,大口喘气,她摇了摇脑袋,安慰自己道:“刚才是没关好,没关好,没事了没事了,睡着了就没事了。” 她灯也没关的躺在床上,手里揣着被子,闭上眼睛强硬的想进入睡眠状态。后半夜敲门声没再响起,邹大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邹大姑自梦中惊醒,梦中响了一夜的敲门声,她打开了门外面还是门,一直走不出去这个怪圈,邹大姑觉得这是在暗示她什么。 她起床出去,柏坠已经坐在客厅了,他刚吃完了早上煮的稀饭,还给邹大姑盛了一晚,这时正坐在茶几旁看书。 听到下楼的动静,柏坠抬起头来,看着精神萎靡不振的邹大姑,他抬手指了一下餐桌:“早餐在那里。” “算你识相。”邹大姑低声暗道。 餐桌上放着一个用碟子盖住的碗,邹大姑坐到餐桌旁,掀开碟子,拿勺子吃了两口稀饭,寡淡无味,她摔下勺子。 “这东西怎么吃!一点味都没有。” 柏坠抬起他苍白的脸,脖子僵硬的弯了弯:“你想要什么味?” 邹大姑咬着嘴角的死皮,没有顺着他的话答下去。柏坠又低头看书。 邹大姑静了半响,问他:“你昨天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柏坠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可能是爷爷回来了吧。” “你爷爷他死了几天了,还怎么回来?说这种话真是晦气!”邹大姑训了他一顿,柏坠看着书本的纸业不受影响。 邹大姑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心底害怕的同时又多了一丝怒火,她几步走过去把书从他手中抽走,居高临下的说:“长辈说话就要好好听,这个你妈没告诉你吗?” 她嗤笑一声:“也对,你那个妈早就没了。” 柏坠心上腾的一下升起了难过的情绪,他抚了抚胸口的位置才好了些许,他现在很怀疑邹函本人已经醒了。 只要邹函愿意,两人是能取得联系的,假如他真的醒来了,单看目前的情况,他似乎并不想和他取得联系。 不过这情绪的爆发也有可能是身体的潜意识。 柏坠发现三次情绪波动,都是和他父母有关的。 邹大姑抢走了他的书,翻开看了眼,书页上根本一片空白,她把书扔在桌上,觉着刚才柏坠装出看书的样子,是不想理会她。 “我跟你说话呢!听没听见啊,你哑巴了吗?” 柏坠抬头看她,眸中平静,如同一滩死水,扔个石子下去都不起波澜的那种。 他说:“不想吃饭就自己做,嫌我晦气就别和我说话,我从小就没吃过你家的一粒米,现在让你住这里完全是看在爷爷的份上,我说爷爷回来了怎么了?” 柏坠拿起他的书就上楼了,邹大姑逐步跟在他身后:“站住,你给我站住,你从小到大,吃的喝的用的,哪样不是用你爷爷的钱,你爷爷是我亲爸,我爸对你有养育之恩,你这样是要遭天谴的!没良心的东西!” 柏坠在楼梯间止住脚步,蓦地回头,跟在他身后的邹大姑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遭,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我用的是我爷爷的,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柏坠一字一顿清晰的说,“六七年,除了过年你没来看过爷爷一眼,不要仗着你是长辈来要挟我,我不吃这一套。” 邹大姑被他的眼神吓住,止在原地没有上前。 回到房间,柏坠把这本书随手放在了书桌上,这是从积分商城购买的一本笔记本,上面可以播放别人活动的画面,外表来看就是一本普通的本子,除了它的持有者,别人都不会发现它的特别之处。 刚才柏坠就试了下,在上面调播了一下别人家吃早餐的画面,但看邹大姑的样子,并没有发现上面的异样。 中午邹大姑上邹小叔叔家吃饭去了,柏坠一个人弄了点东西吃,他把笔记本放在桌上立起来。 他问零:“我看一下邹函大姑不违反使用规则吧?” 三千积分购买的道具,总得发挥一下作用,看一看这邹家人会不会打什么坏主意。 他问题刚问,笔记本上就出现了邹大姑,她身后的背景柏坠很熟悉,昨天晚上他才在那里吃过晚饭。 开启了上帝视角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不过可惜的是这笔记本是随机抽奖抽到的,柏坠昨天购买了“一叶障目”,购买道具满三次后得到了抽奖券,随便一抽就抽到了这东西,废了他三千的积分,还不是永久道具,只能在这个世界使用,可观看周围五公里之内的场景。 笔记本中的画面随着邹大姑转着,他们坐在餐桌前,和昨晚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同,他们四人坐在餐桌前,其乐融融的聊着天。 邹大姑:“我昨天没来得及去外面找,我昨晚啊,本来想让他给我新收拾一间房出来的,结果你知道怎么着,他居然让我自己收拾,哎呦,说起这个我就一肚子火。” 邹小叔叔:“这兔崽子现在是长大了,听不得我们多说两句话了。” 邹婶婶:“是啊,大姐,你是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在我家都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差点就没给我机会说你要住过来的事,他应是应了,看那样子挺不情愿的。” 邹大姑:“还不情愿,他能有这样的生活多亏了谁啊,还不是他爷爷给的,要我说我爸也真是糊涂,他儿女这么多,偏偏要给一个孙子。” 邹婶婶:“现在的邹函没了爷爷,是光明正大的要和我们作对了,以前也没看出来他是这样一个人。” 邹大姑:“作对?呵,他想得美,我迟早要把那别墅给要回来。” 邹小叔叔:“怎么要?那天二姐不过是拿了他的银行卡和手机,他就叫了警察来我家,差点就把二姐给抓走了,这小子是个滑头,不好弄。” 邹大姑:“那还不简单,他一个学生,总归是要去上学的,等他上学了,把房子弄回来还不是容易的很,他才十六岁,等正式把遗产继承过去,还得等几年呢,难不成我还弄不过来了。” …… 柏坠食指敲着桌面,眼睛里亮着光芒,他撑着下巴,笑容灿烂,自言自语道:“想把房子要过去?那也得看你敢不敢住啊……” 零:“万一她到时候请道士来捉鬼呢?”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既然打定主意要做一件事,柏坠自然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 “离开学还有十二天,时间足够了。” 恐怖电影中,大多闹鬼的房子都出自于类似于这样的老式别墅,家里只有邹函一人,又缺乏人气,一到夜晚,都不用柏坠渲染气氛,安静的环境加上莫名其妙的声响,就已经足够让人紧张了。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一道弱弱的声音在柏坠脑海中响起。 柏坠:“零?” 零:“不是我啊。” “我是邹函。”那道声音说,“你……为什么在我的身体里?还有零?你们是鬼吗?” 邹函语气弱弱的,但没有丝毫害怕,只带着一点点的无措,他醒来有一阵了,他看着小姑姑在他家门口破口大骂,看见他自己对小姑姑反驳争辩。 那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他,他能感知到外界,能看到东西,却无法控制住他的肢体动作。 他一开始是慌乱的,他不敢开口,看着柏坠做那一系列的事情,听着他和一个叫零的家伙交流。 因为三千管理所的保密协议,关于购买道具的内容他被屏蔽,没有听到,于是两个晚上,他见着他的两个姑姑,都像撞鬼一样,他明明就在一旁,两个姑姑却都没有看见他。 直到刚才那一刻,他看到笔记本本子上的画面,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你们,是仙人吗?”那本本子,就是他们的法器吧。 第42章 没爹没娘小可怜5 这称呼让柏坠一愣,他道:“不,不是,是你爷爷让我们来帮你的,你不知道吗?” 进入到他身体是需要经过他同意的,看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柏坠问零:“你们不会搞什么地底下交易吧。” 零愤愤不平:“先生,我们是正经系统!” 零省去关于三千管理所的事,简单的和邹函解释一下他们来的目的以及合同的协议。 柏坠提到他爷爷,联合上零的话,邹函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个场景,那天他迷迷糊糊间,听到爷爷叫他,和他说了些什么,内容他记不大清了。 说是有人会保护他,让他好好生活,其他的他便不知道了,沉沉浮浮间,他一直以为那是他幻听了,可现在想起来,又好似无比真实。 “你们、你们见过我爷爷?”邹函语气难掩激动,“可不可以,让我再看他一眼。” 零:“很抱歉,委托人委托了任务之后我们便无法和他联系了。” “是吗?”邹函轻声道,他也知道那是奢望了,但他真的很想很想爷爷,在这世上,原本他唯一的亲人就只剩爷爷了,然而,爷爷也离开了他。 和他一体的柏坠感受到了他心绪的低落,他趴在桌上,关上笔记本,哄孩子似的说:“你爷爷最大的心愿就是看你过得好,这样他的执念才会消散。所以啊,你要加倍努力才行。” 邹函坚定的回道:“我会的。” 夕阳的余晖印红了半边天,天空的云变成了一种奇异的淡紫色,煞是好看,这会儿的凉风吹起来很是舒服。 别墅门口,几个少年站在铁门前,领头的少年穿着运动背心,抬脚踹了铁门两脚,铁门之间撞击,发出难听的噪音。 “邹函!快出来!”少年高声呼喊。 柏坠从二楼的一个窗口探出头去,一眼就看到了几人中最高的邹升远,他臂膀里抱着一个篮球,歪歪斜斜的靠在旁边人的肩膀上。 看到他冒头,逗狗似的朝他吹了声口哨:“快点,别墨迹,和我们打篮球去。” 柏坠趴在窗口没回话,在心中问邹函:“你还会打篮球?” “不……不会。”邹函心虚的回答。 柏坠轻笑:“懂了。” 他说邹升远哪这么好心会叫他去打篮球,柏坠咧嘴,露出上面的小虎牙,“等会看好了,哥哥教你打篮球。” 遥想当年,他读书时期也是当过篮球队队长的,虽然很久没打,可能手生了,不过对付下面那几人还是够的。 “墨迹什么啊,赶紧给我下来。”邹升远不耐的催促了一句。 那一行少年都是这个小区的,读初中高中的都有,邹升远在他们之中是老大,从小做什么事这些人都是抱团行动。 欺负邹函的时候也一样。 在离邹函家里五百米远的地方有一处公园,公园旁边就是篮球场,公园此刻有不少老太太在散步。 全身上下散发着青春洋溢气息的少年们从公园穿过,进了篮球场,六人自动分为两组,见柏坠还在场中心站着,邹升远扬了扬下巴。 “喂,你找骂啊?给我滚一边去。” 柏坠:“不是你叫我来打篮球的吗?” 邹升远别过头大笑两声,不屑的说:“就你啊,你还是算了吧,哪有空地待哪去,等会乖乖给我们捡球!还想打球,怎么运球你会吗?” 他把篮球猛地用力朝柏坠掷去,柏坠上半身侧了侧,伸手拦截住篮球,手腕被震了一下。这身体常年不运动,有点脆。 柏坠拿起篮球往上颠了颠,好在还是有点力气的。他扬起下巴:“敢不敢和我比一场,你输了你捡球。” 邹升远指着柏坠,问身旁人:“什么?他说什么?我没听错吧,小哑巴要和我比赛?” 一旁的人配合的捂着肚子笑。 “就他那样,等会别被篮球砸晕了。” “他是在说笑吧,哈哈哈。” 柏坠不理会他们的讥笑,故意激邹升远:“你不会不敢吧。” 邹升远脸上不屑的笑容修炼消失,他挑眉看着柏坠:“就凭你,你也配?你算个什么东西。” 柏坠以他刚才同样的动作把球扔给他,邹升远没有防备,篮球从他肩膀上擦过,耳朵火辣辣的疼,他摸着耳垂,他头微微往后偏,眼睛里蕴藏着怒火,瞪着柏坠。 篮球掠过他之后在地上弹跳了几下,球场安静的吓人,跟他一起来的人都被柏坠的举动弄懵了,没反应过来。 “你小子,不想活了是吧?”邹升远咬牙切齿的说,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嘴角,捏着拳头疾步上前,揪住柏坠的衣领就要往他脸上揍。 他身形比柏坠大一个号,柏坠在他面前显得娇小可怜,柏坠抓住他的手腕,慢悠悠的说:“怎么,你就会打人吗?” 邹升远的拳头在空中一顿,柏坠一字一顿的说:“有本事和我打一场篮球,输了的,捡球,敢不敢?” “邹哥上啊,怕他干嘛,打爆他。” 那边的人听到这挑衅的话忍受不了。 “就是啊,看他那样,还打篮球,回家坐婴儿车玩吧。” “哈哈哈,我听到了什么,我的天啊,小哑巴居然敢挑战邹哥,他是不是疯了。” “邹哥,和他比,打他和落花流水,让他明白什么才叫打篮球!真以为丢个篮球就叫打了。” 没人觉得邹函会赢,他们甚至都不认为邹函会打篮球,给他们捡了十多年的篮球,被欺负也不敢吭声,这样的人于他们而言毫无威胁,没有当对手的资格。 邹升远被朋友们的话抚平了怒火,他眼睛往后看了看,松开柏坠的衣领,抬手用手指指着他的鼻子:“小哑巴,你可别后悔。” 柏坠伸手整理了一下衣领。 “舟子,把篮球给我。”邹升远恶狠狠的盯了一眼柏坠,走向篮球场。 第一场,邹升远把球扔给柏坠:“你先来,可别说我欺负你。” 邹升远守,柏坠攻。 他在脚下运球,像模像样,邹升远看到不屑嗤笑,紧接着柏坠往上轻轻一跃,一个假动作,邹升远过于轻敌,这么明显的一个动作也被晃了过去。 柏坠从他右侧旋转绕过,运球几步跃起投篮,篮球在框上绕了两圈,直直从旁边掉下来。 邹升远刚升起的防备又卸了下来,小哑巴果然就是小哑巴。 “哈,就这技术,篮球框再降一米你都投不进去吧。” 柏坠抬头用眼测了一下篮球框和他的距离,他转了转手腕,听到邹升远的话也只偏头看了看,没像以前的邹函一被嘲笑就不敢抬头。 太久没打,果然手生了,体能跟不上,速度也慢了,弹跳、力度和准头也稍许差了点,就当做是试手了。 柏坠:“该你了。” 一旁人捡了球扔过来,邹升远在身前运球,挑眉讽刺道:“弟弟,可别说我不让着你,就你这技术,我想让都没机会。” 邹升远常年运动,身高体能都要比邹函的身体好,不能硬来,只能智取,不让他进球就对了。 邹升远对上他根本不用战术,直接冲上来绕过柏坠打算投篮。 一旁的人为他欢呼鼓舞,宛如他已经投进了篮球,在他把篮球扔出去的那一刻,柏坠先他起跳,拍掉了他手中的篮球。 篮球落在邹升远身后,在绿色的地面上滚了几圈,邹升远眯了眯眼,扭了下脖子:“你胆挺大啊。” 柏坠微微一笑,不可置否:“该我了,你小心一点。” 身型小有身型小的好处,柏坠用身体的灵活度,躲过了邹升远的两次干扰,三步上篮,篮球在框边转了一圈,晃晃悠悠从框内掉下来,邹升远脸色一下难看了起来。 场上一片唏嘘,这一幕让他们不自觉的就禁了声,随后小声议论起来。 “怎么回事啊?” “小哑巴居然真的会打球,看姿势还挺专业的。” “不可能吧,应该是运气好。” “对啊,平时也没见他打过篮球。” “卧槽,你们小声点,邹哥看过来了。” 邹升远指着柏坠道:“这回算你运气好,接下来,我不会让你再进一个球。” 他神色开始认真起来,刚才一晃神的时间,柏坠就从他前面绕到了后面,他并不认为柏坠真的有这个实力,不过是他放水了。 柏坠:“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邹升远冷笑一声,就嘴硬吧,等下有他哭的。 轮到邹升远攻,他个子高占优势,他这回的打法多了些技巧,有着多年打篮球的经验,他仗着身高,从柏坠身边运球转过,正要投篮,又被一掌拍掉了。 他咬了咬座牙,咬肌鼓动,眼神阴鸷。 柏坠发起第三轮的攻击,依然进了球,目前场上局势明了,在边上观看的五人议论纷纷,邹升远虽没听到,但看他们看向柏坠的眼神不一样了,他觉着十分的丢脸。 被认为不会打篮球的邹函,连进两个球,而他次次被柏坠拦截下,他打篮球在几人中不是顶尖的,但也不差,打成这样,他往后还怎么在几人中立威。 轮到柏坠防守,柏坠盯着邹升远黝黑的脸色,他嘴角向两边下压,眼睛眯起,带着一股狠劲。 柏坠扬起眉头,他这是把人逼急了? 邹升远运着球朝他直冲过来,这样的力度,柏坠如今的小身板可抵挡不住,他上身往旁边让了让。邹升远越过他,弹跳,上篮,动作流畅。 篮球进了后他在下面接住球,转过头对柏坠说:“怎么?你躲什么,不是很厉害吗?啊?” 柏坠不动声色:“你打了这么久的篮球,规矩应该比我清楚。” 邹升远勾起一边的嘴角讥笑了声,“你很牛逼啊!还想让我捡球,你是个什么玩意。” “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柏坠杨头,分毫不让的回嘴。 “妈的。”邹升远狠狠的把手中的篮球往地上一扔,篮球弹的比他身高还要高。 他直直的冲到柏坠面前,手握成拳往他脸上甩去,柏坠被打退了好几步,他摸了摸嘴角,发出一声轻笑,野狼一般的眼神落在邹升远身上,使上全身的劲,爆发出一股力量,扑向邹升远。 邹升远重心不稳摔到在地上,嘴角和柏坠受伤同样的位置上被打了一拳。 “爽吗,啊,看你打的挺爽啊……”柏坠每说一句话,就往他嘴角那处打一拳。 一层一层的伤害叠加起来,痛觉是不用说的,邹升远失了先机,被柏坠摁在地上,柏坠就压在他身上,让他没有翻身的机会。 他发狠了一样的甩出拳头,柏坠弯着后腰躲过,一拳一拳的打在他左边脸颊。邹升远每一击都落了空,只能双手抱头护住自己。 不远处的五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突发情况。 “卧槽,什么鬼,是我瞎了吗?” “邹哥居然被小哑巴按在地上打?” “我去,这不是真的吧。” “那小哑巴什么时候胆这么肥了?” “你快掐我一下……卧槽疼疼疼。” “还愣着干嘛啊,上去帮忙啊。”其中一人催促道,他这么说着,身体却诚实的没有行动。 邹升远是他们这一片的大哥大,在六人中年纪也最大,以往只要谁惹了他,必然会被胖揍一顿,这时看着邹升远被揍,他们竟诡异的有种快感。 篮球场是用铁网拦起来的,在公园散步的老太太听到动静过来,就见着一个瘦弱的背影把另一个人压在地上打。 “哎呦,这谁家孩子啊,被打成这样。” “不知道啊,也没个人去拉架。” “现在的小伙子哦,三天两头就打架。” “那下面的好像是邹老四家的小子。” “唉,你这么一说还真挺像的,谁赶紧去叫一下他爸妈。” …… 看戏的五人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架,嘴中威胁:“小哑巴,你给我老实点,当心我们弄死你。” “邹哥,你没事吧。” “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一行人围在邹升远旁边嘘寒问暖,还有一个人控制住柏坠,警防他偷袭,柏坠甩了甩手,他关节的地方微微泛红。 这是一双没干过重活的双手,那人见他甩手,推了两步,生怕他给他来一拳。 那人是初中生,在六人中是地位最低的,没打过架,喜欢跟风欺负人,他以前也欺负过邹函。 柏坠瞄了他一眼,他怂的不行的护住自己。 邹升远这会都被打蒙圈了,他护住头不敢放下,嘴角破了皮,铁锈的味道在嘴中蔓延,痛觉的基础上还有麻麻的感觉。 在旁人的搀扶下他坐了起来,脑子里乱乱的,有点回不过神。 邹婶婶听到儿子被打的消息急忙赶来,邹小叔叔上班还没回来,她急忙赶到球场,扒开在入口处堵着的人,在七人中找了一圈才看到在正中间坐着的儿子。 邹婶婶疾步上前,“升远。” 她扒开围住他的人,看清他脸上的伤,心下一阵揪心的疼:“怎么被打成这样了?谁打的!” 邹婶婶呵斥,在几人中扫了一圈,视线定格在柏坠嘴角的伤口上,她问:“哎呦,你这又是怎么搞的?” “阿姨。”一人小心翼翼的出声,“就是他打的人。” “什么?”邹婶婶不敢相信。 但其他四人都跟着点头,她看柏坠的眼神一下变了,她站起来抬手就要甩柏坠巴掌,“他干嘛你了,你要这么对他,他还是你堂哥啊!” 柏坠头往后倾了一下,没让她打着。 邹函见证了这一切的发展,他心下害怕:“怎么办,要怎么办?” 零磕着瓜子:“不要着急,反正现在是先生用着你的身体,你放心吧,我们不会留下一个烂摊子溜人的。” 邹函:“我没这么想的。” 他过了会,又说:“你这么说了,我突然有点担心你们跑路。” 柏坠:“……” “是他先动的手。”柏坠指着自己的嘴角。 邹婶婶把邹升远拉起来,指着他的脸说:“他动的手?你就把他打成这样?以后是不是我碰你一下你就要杀人了啊!” “婶婶,你这话就夸张了。”柏坠后退一步,“这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到大,他打过我多少次,我就不信你一点也不知道,我不过回了他一次手,你又何必这么生气。” 邹婶婶气笑了,“邹函,我家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你就这么打我家的儿子,你这人报复心怎么这么重!” “我要报复心重,我早捅死他了。”他这话一出,惊呆了在场的人。 紧接着,柏坠掀起衣服,露出腰侧的一道疤,“这是我十一岁那年,邹升远逼我爬树给他摘桃子,然后把我从树上摇下来摔的。” 他又把肩膀的袖子拉上去,露出手肘上的烫伤痕迹:“这是我十三岁那年他发脾气用开水泼的。” “你说都是小孩子闹着玩的,行啊,那我现在也是闹着玩的,他打了我那么多次,每次都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凭什么啊?” 这两件事住那周围的人都是知道的,不过当年被揭过之后就没多少人说了,他这下说出来,在外面围着的人中,有几个住那边的,一下就想了起来。 “我还说呢,之前说着说着这事就没了音讯,没想到就这么过去了,他妈连骂都没怎么骂他儿子。” “我之前听说是邹函调皮自己爬树摔的啊。” “这话你也信,邹函一个人跟着个爷爷,那还不是别家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嘛。” “要我说这邹函的婶婶心也真狠,平日看着还心地善良的。” “她也不是个好人,人家有手段着呢。” “邹函那么老实的一个孩子,现在都被逼成这样了。” “以前都只听说那邹升远打邹函,这还是第一次看邹函打邹升远。” “还是为什么,不就是没了爷爷,没人护着,只能靠自己了嘛,前两天还带着警察去他那婶婶家要银行卡,一个孩子的银行卡都拿,真够不要脸的。” “你小声点,别给她听见了。” “听见了又怎样。”那人本就和邹婶婶不对付,故意抬高声音说道,“有些人不就是那么不要脸嘛,一家子合起伙来欺负人家一个没爹娘的孩子。” 邹婶婶听到这话一脸难堪,她吼道:“是我儿子被打成这个样子了,我难道还不能讲理了!” “那不是你儿子先动的手嘛,打不过还要打,丢不丢脸。” 邹婶婶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指着柏坠说:“你给我来,我们好好解决这件事!” 邹婶婶拉着人高马大的邹升远从他身边走过,高出他一个头的少年感觉羞愧又没面子,这么多人看到他被柏坠揍,他想起就膈应。 柏坠跟在他们身后,有一些人准备看戏,也跟在三人的后面一起回到邹婶婶的家。 一进门,邹婶婶便关上了门。 “还不让人看,关起门来好欺负人呢。” “算了算了,我们走吧。” 人散了一半,还有一半就在邹婶婶家门口聊了起来,细数邹婶婶这些年做过的事,看着公平公正,内里却不是那个样。 邹升远打邹函,那是小孩子闹着玩;邹函打邹升远,那就是欺负人。 谁欺负谁还说不定呢。 门一关上,隔绝了外面一众好奇的视线,邹升远推了柏坠一把:“离我远一点。” 柏坠往旁边踉跄了两步,他弹了弹肩膀上邹升远刚刚触碰过的地方,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邹函,这事我给你留点面子,咱们关起门来解决,你看看升远的嘴巴,被你打成什么样了,总不能就这么算了的。”邹婶婶道。 邹升远的嘴角这回种的老高,一片红红的,嘴角还带着血丝,把邹婶婶给心疼坏了。 “是他先打的我,我不要面子,咱们可以敞开了门说。”柏坠毫不畏惧。 邹婶婶知道邹函开始变了,没想到他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冥顽不灵。 关起门来解决到底是给谁面子大家都看的出来,柏坠可不乐意吃这个闷亏,邹婶婶要是不想让他们的名声在这一片地完全的臭了,他们就不敢动他。 “让开,让开。”门外有人高声叫了两声。 气氛僵持不下之际,邹婶婶家中的大门被人推了推,没推开,外面的人大喊:“是我,开一下门。” 是邹大姑来了。 邹婶婶松了一口气,她解决不了这个嘴硬的鸭子,她大姐总是行的。 以往邹函最怕的就是他大姑,这回看他还怎么狡辩。 第43章 没爹没娘小可怜6 客厅大门打开,邹婶婶也不关上门了,邹大姑走进来,在柏坠和邹升远二人身上扫了一眼,转头问邹婶婶:“怎么了这是?我听到有人说升远被打了。” “大姐,”邹婶婶愁眉苦脸,“你看看升远的嘴巴,被邹函打成这个样子,我本来说道个歉也就算了,但这小子死活不肯道歉,唉。” 她两三句话,断章取义,直接把打人的名头安在了柏坠的头上。 “算了吧先生,我们说不过他们的。”邹函语气担忧的说,“大姑她很凶,会动手的。” 柏坠:“不能算,这次算了他们下次只会变本加厉,他们就是看准了你软弱可欺。” 像邹大姑邹婶婶这一家子的人,越是让步,他们就越来劲,柏坠从现在开始,就要让他们知道,邹函不是以前任人欺负不敢发声的软包子,任人拿捏了。 邹函沉默了,这他又怎么不知道,可没人告诉过他要反抗,多年被他们那么对待,让步成了他刻在脑海深处的习惯了。 邹大姑气势汹汹的走到柏坠面前,手臂高高抬起,一掌挥了下来,柏坠往后一跳,躲开了。 两个女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扇他巴掌,还真是默契。 “你还敢躲……” “我为什么不能躲。”柏坠截了他的话,大声道,“他也打我了,你怎么不打他,就打我,因为我没有靠山就可以随便打吗?” 他尾音微颤,偏过头,把他嘴角的伤朝外,看热闹的人都看的一清二楚,他们在邹大姑身后指指点点。 邹大姑脸色沉了下来,“你打人你还有理了?” 她把邹升远拉过来,指着他的左边脸:“你给我好好看看,这就是你干的好事,让你道歉难道还委屈你了?” “不敢。”柏坠倔强的昂起头,“他是你们的宝贝,伤不得,我不过一个外人,打了人当然要道歉。” 他对着邹升远不以为意的说:“真是对不起了,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邹升远听着这话只觉得刺耳,向来都是他把柏坠打成一副惨样,这道歉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伸手推了柏坠一把,“你说什么呢?你再给我说一次试试。” 柏坠退了两步站稳,轻声道:“听不见啊?耳朵是不是有问题?” 旁人只看到他嘴巴动了动,没听清他说的话,离他最近的邹升远听的清清楚楚。 “草拟妈的!”邹升远一声大吼,冲过来就要打柏坠。 有长辈在的地方自然打不起来,邹升远被邹婶婶和邹大姑一起拉住,他暴怒的样子和邹小叔像极了,额角的青筋鼓起,大口喘着气,眼神活像要把柏坠吃了一样。 柏坠在刚才推搡中被推了两步,他理了理衣服,摊手:“你看吧,不是我不道歉,我道歉只会让他更生气,况且这事也不全是我的错吧。” 他拍了拍袖子,睨了他们一眼,说:“道歉也道了,我要回去了。” “站住!”邹大姑叫住他。 他脚步一顿,邹大姑走到他面前,不依不饶道:“你刚才那叫道歉?” “不然呢?”柏坠好笑的看着她,突然抬高声音大吼,“要我三跪九叩的求他不要和我计较吗?我从小到大被他打过多少次啊?你们管过吗?他有和我道过一次歉吗?你们别欺人太甚了,让我和他道歉,我告诉你。” 柏坠凑近她,声音轻又有力的说:“你想得美。” 他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煞白的脖子上因为愤怒青筋暴起,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道歉之后邹家人就会当这事过去了?当然不可能。 柏坠从她身旁走过,带起一股风,一连的质问让邹大姑气急了,目光如刀在他身上扫了一眼:“我告诉你邹函,你能有今天的生活,全都是靠我邹家人,你还敢打我们邹家人,究竟是谁欺人太甚!” 她这话说的可笑,柏坠脚步都没停一下的出了邹婶婶的家。 今天是众人看到邹函说话最多的一次,少年纤细瘦小的背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那张倔强清秀的脸取代了过往唯唯诺诺的印象。 邹函是他爷爷带大的,别人又不是没有眼睛,心底门清,这邹家的大姑姑当的也太偏心了,邹升远是他的亲侄子,邹函就成了外人了。 他们虽觉得邹函道个歉这事也就过了,但一想到受尽委屈的少年还要像施害者道歉,这些人中就有人觉着太欺负人了。 “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出去!”邹大姑把围观的人都赶了出去。 邹大姑可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反正她常年生活的地方也不在这儿,随他们怎么议论,也传不到她的耳朵里来。 “啧,这邹升远的脾气也是个坏的。” “你才知道呢,和你说,在我家隔壁的小孩,经常被他打,可怜爸妈都去市里上班了,把他一个人留在他奶奶这,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也没法说什么是不是。” …… 柏坠回家进卫生间洗了个冷水脸,他闭眼平息胸口波涛汹涌的心绪,刚才那一段有表演的成分,但心中的委屈和怒火几户是同时冲上了脑海,让他显些就没控制住自己。 待冷静下来,邹函鼓起勇气说:“谢谢你,先生,你说的对,我不能再软弱下去了。” 卷缩在龟壳里是很安全,但常年见不到阳光和风雨又怎么看得到彩虹。 柏坠摸着胸口的位置,道:“做事不能仅凭冲动,容易吃亏的。” 无论何时,都要保持理智,在这个世界,柏坠的好几次情绪都差点崩了,是属于邹函的情绪,可是对他影响也很大。 邹函不好意思的说:“我会努力的。” 下午闹得凶,柏坠用笔记本偶尔观察一下邹婶婶家的情况,他走之后那边显些被气得心肌梗塞。 邹大姑和邹婶婶想给邹升远的伤口处上药,但邹升远生气回了房间锁上门,任外面的人怎么叫他都不出来。 邹大姑满脸的担心,好似伤的是她的亲儿子,和面对柏坠时是不一样的作风,完全是两个人。 “升远不上点药怎么行呢?伤口化脓了怎么办?” 邹婶婶无奈叹气:“这还是升远第一次被打成这样,那邹函还真是个心狠的角色,升远心里肯定也不舒服着呢。” “早知道当年他爸妈死了就该把他给弄出去,我爸当年就为了护着他,还打了我一巴掌。我爸什么时候打过我啊,为了他竟然打我,真是个扫把星。”邹大姑低声咒骂。 邹婶婶拍了拍邹大姑的肩膀:“大姐,你今晚回去可要好好说他一下,他这怎么像个样子,太极端了,以后上社会谁惹了他,他还不得拿刀捅人了,我们做长辈的,总是要包容一点的,总归是邹家的人。” “你看他那样,哪还是需要我说啊,没人管着都要翻天了,我们邹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祸害!”邹大姑一脸厌恶。 “可怜升远了,被打成这样,刚才我也没仔细看,好像还挺严重的,要不我去再叫叫他。” 邹婶婶拉住她的手:“算了算了,小孩子脾性,等会晚点吃饭时就出来了。” …… 邹小叔很晚才回来,他到家时家里已经吃过晚饭,邹婶婶和邹大姑在客厅里看电视,邹小叔把外套挂在门口的位置。 “大姐,还不回去睡呢?” 邹大姑:“还睡什么呢,你儿子都被那个瘟神给打了。” “什么打了?”邹小叔听的一头雾水,在沙发上坐下。 邹婶婶做了个示意他们小声点的动作,才回答邹小叔:“升远今天在篮球场打了邹函一下,左边半张脸都被邹函给打肿了,吃饭都不肯出来,现在估计已经睡了。” “什么?邹函那臭小子敢打升远?”邹小叔仿佛听到了什么奇闻异事,他拿起桌上的葡萄吃了两颗,不以为意道,“他能有那么大本事?” 邹大姑:“你别不信,那小子继承了老爷子的财产,得意的不行,现在可硬气了,你是没看到,升远那半边脸啊,我看着都疼。” 邹小叔坐了坐,起身对邹婶婶说:“你去拿备用钥匙,我进去看一眼。” 柏坠吃完晚饭,不慌不忙的坐在客厅里,看到笔记本中的画面,邹小叔看了儿子的伤,霎时间怒火中烧,要来找他,柏坠合上本子。 邹函慌乱道:“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柏坠出门去关总电闸,他语重心长的说:“邹函啊,以后做事别学我,一定要在能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智取。” 至于他,他有零在,掠过那些弯弯绕绕,省去了很多的麻烦,他也能应付得过来,就等着他们找过来了。 邹函似懂非懂的应了声。 零:“先生,你别教坏小孩子了。” 柏坠:“我哪能呢。” 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柏坠轻轻往下一拔,关了电闸,别墅陷入黑暗之中,他摸黑上了二楼,进了他的房间,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纸盒子。 月光从窗口照射进来,柏坠打开盒子,借着微弱的月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篮球。 这些东西都是邹函的,篮球的气不足,不过拍在地上也能弹起来,这东西他本来是准备给邹大姑用的。 没一会,别墅门口出现了两人,邹大姑和邹小叔,邹婶婶没来,大门没锁,他们直接进了屋。 邹大姑伸出手在黑暗里摸索着灯的开关,她摁了两下,疑惑的皱眉:“没电了?” 邹小叔瞧着灯打不开,径直走进客厅,今晚月色很好,一楼开着窗,不开灯也能看清楚路。 他朝楼上大喊:“邹函,你个臭小子,给我出来!” 他撸了两把袖子,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吱、砰”,接连两声,他们身后的大门被关上,两人被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转过头。 邹小叔:“你把门关上干啥?” 邹大姑:“不是我关的。” 邹小叔皱眉猜测:“难不成,是那小兔崽子关的,他是不是在外面?” “我去看一下。”邹大姑趴在了窗口上,半个身子探了出了。 庭院中一阵微风拂过,风吹过她的脸庞,扬起她额角的碎发,外面空荡荡的,她左右张望,没看到人。 邹大姑忽然就想起了昨晚敲门没见着人的事,那事发生的诡异,她今早本想和邹小叔说一说的,但是他上班去了。 她和邹婶婶聊天聊着聊着就给忘了,她心上泛起冷意,缩了缩手,回头道:“外面没人,应该是风吹上的。” “不在外面,我上楼上看看去。”邹小叔转头往楼梯口走去。 “砰砰砰”,一连几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墙,邹小叔又停下了脚步。 “什么声音?” “老四,你过来一下。”邹大姑看着二楼走廊的位置,颇有些魂不守舍的朝邹小叔挥了挥手。 邹小叔走到她身旁,邹大姑指着楼上的位置:“你快看看,那是个什么?” 一个圆形的东西在那上下弹跳着,邹大姑一下就想到了人头,越想心底越是害怕,拔凉拔凉的,背脊寒毛竖起。 邹小叔也吓了一跳,他眯着眼仔细看了一下,道:“没事,好像是一个球。” 他才说完,心底一惊,一个球怎么会在没人拍打的情况下在走廊上弹跳呢,还长腿了不成。 邹大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声婴儿的笑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她的手心全是汗,邹大姑紧了紧衣袖:“球怎么还会自己跳呢?你是不是看错了?你刚才……有没有听到别的声音?” 邹小叔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四目相对,眼神不言而喻,两个人都同时听到了,那就说明不是错觉。 邹大姑想起了昨晚脖子上的触感,她抬手搓了搓,上面弹跳的球像会走路一样,一会高一会低,篮球跳到了下楼梯的楼梯口,这下两人看的清清楚楚,的确是没有人在拍。 “走,走,先出去。”邹大姑着急的推着邹小叔,眼睛戒备盯着那个球。 “大姑。” 一声轻叫,邹大姑愣了一下,左右张望,没看到人,球在空中定住,随后摔下楼梯,一节一节的滚了下来。 邹大姑想起那天邹函从上面滚下来,也是这个场景。 她抑止不住的发出一声短暂的尖叫,往一旁跳了一下,躲过滚下来的篮球。 篮球一直滚动,下了平地,撞到了墙,又往回滚了一下,才停下来,在原地晃动。 邹大姑是想走的,但眼下她浑身僵硬,冷汗直冒。邹小叔看着那个球,愈发觉得眼熟,但光线太暗,他无法确定。 客厅里一片寂静,好半会都没有声音,邹大姑动了动,才发觉她的脚底全是汗水,脚掌没有温度,凉凉的。 邹大姑对人蛮横无理都不怕,但她也怕鬼,摸不着看不着,凭借着感觉纯想象,比有实体的东西更加可怕。 她强行镇定的说:“老四,先出去吧。” “等一下大姐。”邹小叔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个球。 邹大姑想要叫住他,话都到了嗓子眼了,没有叫出来,害怕突然出声又发生意外,出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邹小叔动作格外小心的踢了一下那个球,没有动静,他上前看了一下,惊呼:“这不是去年升远扔了的球吗?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的,我的了。”一道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 邹小叔往一旁倾了倾,看向刚才出声的位置,没有人,他的衣领被汗浸湿了。 “这栋别墅太奇怪了,我们先走吧。”他也不想多留了,往门口赶去。 “等一下。” “怎么了?”邹大姑转头。 邹小叔茫然道:“刚才不是我说的。” 是了,邹大姑猛然惊觉,刚才那道声音不像是邹小叔的,是一道比他更加年轻,明朗的男声。 篮球又在那弹跳了起来,同时还有那道男声又响起了。 “大姑,小叔,还有一个小姑和婶婶……”他细细数着家中的人,数完了又重新开始数,声音空寂,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又好似近在咫尺。 邹大姑和邹小叔面面相觑,头皮炸起,像是有密密麻麻的针扎在上面一样。 他后面在说的话他们没有再听下去,两人慌不择路的往门外跑去,篮球在他们身后停下了。 开门出去的瞬间,邹大姑回头看了一眼,柏坠背对着月光,站在篮球旁边看着两人,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神阴沉,整个人都好似融入了黑暗之中。 邹大姑这会看到了人也不敢叫,她呼吸混乱的低头跟着邹小叔出了门。 从楼上下来有一段距离,跑下楼绝对会发出声音,但邹大姑并没有听见那声音,况且看邹函一点也不喘气的样子,根本不像刚跑过步。 她这会脑子飞速的运转起来,得到的结果让她头皮发麻--假如邹函一直都在那,但他们两个却没有一个人看到……那邹函,还是人吗? 柏坠看到邹大姑惊恐的表情,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到了?” 零:“到了。” 花费了一千积分买的两个“一叶障目”,效果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不过这么花下去,他刚赚的积分只怕就要花完了。 邹大姑和邹小叔慌忙逃出别墅,一路不停的回到家,邹婶婶看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给两人倒了杯水。 “怎么了这是?” 邹小叔喘着气,粗声粗气道:“别墅,别墅有鬼。” “什么?”邹婶婶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她嘴角抽了一下,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问:“你难不成还看到爸了?” 邹大姑愣愣的看着桌子,呐呐道:“不是爸,是邹函,是邹函……” 另两人转头看向她,邹大姑狠狠闭了一下眼睛,把昨晚和走时回头看的那一眼告诉了两人,“他一定是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 “不可能!”邹婶婶打断他,“如果死了,升远的伤是谁打的,还是我的幻觉不成?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邹婶婶想要亲自去别墅看一眼,被两人拉住。 邹大姑:“要看明天再去,这么晚了,要真有点什么,不安全。” 她一阵恶寒,对那栋别墅都有阴影了,当时现场她被吓得六神无主,这下回想起来,一阵后怕,特别是回头看邹函的那一眼,对上他的眼睛,像是一个黑色的漩涡,被吸进去就出不来了。 这一晚邹大姑没有回去,在邹婶婶家里沙发上凑合着睡了一晚。 柏坠锁上门,睡了一个香甜的觉。 天空的深色褪去,乌云笼罩着这一片城市的天空,阴沉沉的。早饭时间,各家各户在家弄早饭,香味互相串味,早晨的小区出门的人少。 一行三人,鬼鬼祟祟的走在路上,前后张望,有一家吃饭的人看着,打了声招呼。 “邹婶子,大早上的,你们干啥去呢?” 邹婶婶反应极大的转头,讪笑道:“去叫邹函来我家吃早饭呢,我看那孩子自己一个人,又几天没出门买菜了,这不是长身体嘛,别饿着了。” “一个人去就行了嘛,怎么还三个人一起去啊。” 三人讪笑着没回答,邹大姑说:“不和你说了,等下菜都凉了,不说了啊。” 他们走后,坐在客厅吃饭的人还在谈论着他们。 “他们哪有那么好心,只怕是为了昨天的事找邹函算账吧。” “哎呀你管别人那么多干嘛,吃饭吃饭,饿死了都。” 他们来到别墅周围,今天是个阴天,乌云陪着老旧的别墅,格外的诡异,若这时再搭配上一首惊悚风的曲子,就很应景了。 发生了昨晚和前晚上的事,邹大姑再来看这栋别墅,熟悉又陌生,怪渗人的。 邹婶婶走向大门,邹小叔拉住她的手,道:“别走大门,你不是怀疑他是不是在搞鬼吗?我昨天想了一晚上,也觉得挺奇怪的,咱们今天从别的地方进去。” “对,对,邹函真的是太奇怪了,咱们还是先别打草惊蛇。”邹大姑点头赞同。 他们偷偷摸摸顺着别墅的围墙绕到它后方,有一处矮墙旁边堆积了转头,这里偏僻,一天也不见得有几个人从这儿走过,墙头长满了杂草,围墙上面戳满了防止进贼的玻璃碎片。 邹小叔是工地上工作的,他踩着砖头,三两下攀上墙头,即便很小心了,手上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划伤了,他让邹婶婶给他递了个石头,敲敲打打把尖锐的玻璃打掉,翻身进去。 这处并不是很高,他解决了上面的障碍物,后面两人随后跟上。 别墅后方杂草丛生,还有一条泥沟,三人落地,鞋子全部遭殃,他们在旁边的草丛里擦了擦,猫着腰绕到别墅前面去。 邹小叔从侧边看了眼,邹函没在庭院,他们走到窗口去看客厅,在客厅找到了他的身影。 柏坠喝粥的动作一顿,他抬头往窗口看去,三人受惊的矮下身。 “他看了吗?” “应该没有,没事的。” 他们战战兢兢的蹲在墙角等了会,没见柏坠出来,邹小叔又从窗口探出头,结果眼睛才冒了一个角,他惊恐的叫了一声,身体往后倒去,摔在了地上。 另外两人被他吓得不轻,蹲在墙角不敢动,用气音问他怎么回事。 邹小叔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窗口,胸膛起伏不定,嘴巴张开。 “小叔,来都来了,在这干嘛呢,进来坐一坐啊。”一道声音从他们头顶响起。 邹大姑听出来了,这就是昨天说“等一下” 的那个声音,她们抬起了头。 柏坠就站在窗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第44章 没爹没娘小可怜7 邹大姑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他们这番偷偷摸摸的姿态被抓包,场面可真是十分尴尬,邹小叔缓过神,手足无措的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不、不用了,我们本来就是想来叫你吃饭来着,既、既然你都在那什么,在吃了啊,那我们就先走了。”语气中带着微微的讨好,这算是他对柏坠态度最和蔼可亲的一次了。 邹婶婶附和道:“对啊,你在吃着了,我们就回家吃饭了啊。” 她也被这一出吓得不轻,昨晚邹小叔和邹大姑对她说的话仍在耳畔,导致她现在看着柏坠也觉着诡异得很,而且那脸着实白,像糊了一层粉似的,看的她心惊。 柏坠请他们进来坐一坐,他们客气的摆手,也没摆出昨天那理所当然的气势,慌忙地走向门口。 然而三人站在门口,又面临一个问题,大门是锁上的,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转头让柏坠来开门,要么和进来时一样翻墙出去。 邹大姑一回头,发现柏坠站在别墅门口,目光沉沉的盯着他们的背影,邹大姑心头焦虑。 察觉到她的视线,柏坠垂下眼帘,问:“怎么了?是门没开吗?” 他的声音凉凉的,三人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柏坠抬脚出了别墅,手中拿着一串钥匙,拧开了围墙铁门的锁,他轻声道:“下次来,可以直接叫我啊,我给你们开门。” 柏坠没问他们怎么进来的,也没有追根究底的问他们来干什么,明明一戳就破的借口,他却好似没有察觉到一样。 但就是这样的态度不明,邹大姑他们觉得柏坠什么都知道。 他们还能怎么说,只能应下了。 距离开学还有十天,柏坠白天没事时就把身体的掌控权交给了邹函,让他好好学习、复习,只是因为签定了合同,在柏坠没完成任务之前,他无法掌控身体太久。 他要去报道的那所私立高中也是市内一所颇有名气的高中,里面大多都是富家子弟,普通人一生都没办法达到的终点,可能才是那里面的人的起点。 人和人相差太大,在一个环境下共同生活,磨合是必不可少的。柏坠开始锻炼身体,计划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出门跑步,身体太弱,打起来不抗揍。 这具身体俨然已经成了柏坠和邹函共用,柏坠负责体能,邹函负责脑力。 次次考年级前三的人真不是吹的,这回不用柏坠再辛辛苦苦的学习,他也乐得轻松。 那天早晨之后,柏坠没再刻意的去观察邹家姑姑、叔叔和婶婶的动静了,他瞧着他们那天吓得不轻,脑补了些什么也不是柏坠能控制的。 邹大姑在邹婶婶家里蹭吃蹭住了四天,说是要回家了,至于房子,谁爱要谁要去吧,她是不想沾上一身腥。 虽然那两天晚上都没发生什么意外造成真正的身体伤害,但邹大姑是个惜命的人,这心灵上的阴影够她缓一阵子了。 这两天住在邹婶婶家,她还总是半夜惊醒,脑子里想的多,都长了几根白头发了。 邹小叔工作完晚上回家都是辟着他那走的。 小区里传起了风言风语,几个妇人坐在一家人厅堂里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邹函,一妇人压低声音道。 “我和你们说,邹函家里闹鬼呢。” “闹鬼?你从哪听来的。” “哎呀,我就住他家隔壁,能不知道吗,前两天邹婶子他们大清早的从邹函家出来,魂不守舍的,问也不说咋回事,后来我就套她的话嘛,结果还真让我套出来了。” “真的啊?” “不可能吧,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那一套呢。” “指不定是他们做了什么亏心事,心虚着呢……” 邹升远嘴边的伤养了一个多星期,痕迹才淡了下来,距离开学没多久了,他咽不下那口气,想找邹函算账,但他爸妈都让他别去招惹是非,导致他心中越来越憋屈。 开学这天是个晴天,温度不冷不热,柏坠大清早的就被邹函吵醒了,去市内少说要坐四个小时的车。 柏坠换上一身清爽的衣服,上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下面穿着一条宽松的运动裤,脚下是一双刷的干干净净的运动鞋。 男生十六岁一般都挺高了,邹函这身体还瘦弱矮小得很,如同一个刚升初中的学生。 黑色的背包塞满了东西,他把双肩包背上,显得他人更加弱小了。 这回一去就要走一个月,放月假才能回来,柏坠收拾好衣物,带上别墅钥匙去坐车,出门时他顿了顿,又想起了一件事,他回身上了二楼。 片刻后,柏坠手中又多了一个黑色的大包。 柏坠把行李箱先留在了家里,他掉头去邹小叔家,邹小叔今天不用上班,在家里抽着烟看电视,看的什么电视柏坠也没看清。 他进门前先敲了敲门,邹小叔回头看见他,愣了会神,脸色古怪,想笑又笑不出的感觉,牵强的抬着嘴角。 “怎么今天过来了?你婶婶带着你哥报名去了,有什么事吗?” 柏坠小小的身体,大大的力量,他把黑色大包提进来,放在邹小叔家里的地上,说:“这是大姑的东西,她放我那忘拿了。” 哪是忘拿了,那是根本不敢去拿。 这话邹小叔当然不会说出来,他笑着点头:“哎,好,等会我打个电话给她,让她来拿一下。” 柏坠点了点头,“我今天也要去学校报道了,就先走了。” 他才转身,动作停了一下,又转过头,勾着嘴角笑道:“小叔,你们没什么事的话,还是不要翻墙进我家了,免得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你说,对吧?” 现在是上午九点,太阳已经升到了空中,阳光洒在门口的少年身上,邹小叔却莫名感到一阵阴冷,他这话像是嘱咐,又像是警告。 邹小叔在外摸爬滚打混迹那么多年,头一次感到了从内心深处延伸出来的害怕,他没有说话,柏坠也不在意他的回答,仿佛只是简单的告知,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市内一所高中门口门庭若市,一辆辆豪车停在学校门口的停车位,穿着靓丽的少年少女们穿梭在学校。 学校门口种着一排香樟树,同学们打闹嬉笑的从树下走过,地上的落叶被微风卷起。 一个小女孩坐在树下的花坛旁,晃悠着小短腿,一片落叶从她面前落下,她伸手去捞,结果重心不稳啪叽一下摔在地上,小女孩一下子懵了。 一双清秀纤细的手从她身后伸出来,把她抱了起来,帮她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一言不发的拉着行李箱从她旁边走过。 小女孩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满眼的好奇,这是第一个看见她不哄她的人,好特别! 她动了动小脚,想要跟上去,但又想起哥哥让她在这等他,她鼓着小脸缩回了脚。 “粥粥,粥粥。” 小女孩听到叫唤转过头去,展开双手讨要抱抱。 穿着黑色棒球服的男生拿着一个冰淇淋塞进她手里,捏了捏她的脸,是真捏,他松开手,小女孩的脸都被捏红了一片。 小女孩习以为常的瞪了他一眼,看在冰淇淋的份上决定不和他计较了。 “你怎么还摔跤,多大个人了。”男生拉起她短短的手,另一只手插兜里,往学校里走,显然刚才女孩摔倒的那一幕他也看到了。 “还不是你这个不中用的哥哥,让我在那里等你!”小女孩气鼓鼓的说,她被人贩子拐走了可怎么办! 男生轻拍了一下她的头:“不准学妈妈说话。” “哼!”小女孩偏头吃冰淇淋。 行李箱的车轱辘在和地面摩擦发出噪音,柏坠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进了学校,差不多已经下午三点了,柏坠搞完一系列入学手续,累出了一身汗。 公告栏旁边围了一堆人,柏坠站在后排死命的踮脚也看不到里面,身高是硬伤,他放弃了。 这处闹哄哄的,柏坠拉着行李箱走了。 每年都会有以成绩考上这所学校的学生,虽然这是一所满是富二代富三代的学校,大多数是准备出国留学,但教师资源绝对是杠杠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年的升学率会那么低。 公告栏最前面的同学谈论着。 “今年的第一是这个叫邹函的啊。” “谁啊?有谁认识吗?” “不知道,没听过。” “这个邹函好像是因为学费全免才被学校给诱惑过来的。” “好学生啊……” “哈哈哈,宋塞还说他肯定能考第一来着。” “快帮我找找我在哪。” 学校的很多同学也是从这所学校的初中部直接升上来的,都知根知底的,有自己的小团队,新来的想融入进去,有一定的难度。 柏坠找到宿舍,推门进去,宿舍一共四个铺,上面是床下面是书桌和柜子,门口还有一个鞋柜。 此刻四个床铺都空空如也,柏坠是第一个来的,床位上贴有各自的名字,柏坠找到邹函的床铺,开始铺床。 九月的天气还算凉快,柏坠没有带太厚的被子,行李箱也装得下,睡的棉被是学校统一配置的,柏坠箱子里装的是生活用品,背包里带了几套衣服。 宿舍一个暑假没人住,柏坠弄了点水,找到拖把和扫把,打扫了一番。 学校住宿费和学费全免,食堂吃饭还是要钱的,柏坠今早去取了钱,来学校办了饭卡,充了两百。 他打扫完卫生,正要出门去吃点东西,有人先一步打开了宿舍的门,一个穿着黑色棒球服的男生站在门口,手里牵着一个女娃娃,女娃娃有点眼熟。 看着她两个牛角辫,柏坠想起来了,这是在校门口遇到了的那个小女孩。 柏坠把目光重新拉回到男生身上,男生逆着光站在门口,仿佛身后自带光芒,三人都不说话,柏坠率先出声打破令人窒息的安静:“你好,我是邹函。” 棒球服男生一顿,扫了他一眼,点头:“你好。” 他没介绍自己的名字,拉着女孩兀自走了进来,在一张床铺下的书桌旁擦了擦灰,发现桌上干干净净,他看了柏坠一眼,把小女孩放在桌子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了对面的凳子上,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看来新室友不太好相处。 柏坠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小女孩蹬着双腿,看着柏坠离开的背影,一拍小手,她想起来了,那个矮矮的哥哥是校门口的扶她起来的那个特别哥哥。 “繁粥,我警告你,你这腿还想不想要了?”繁凡在繁粥差点把他手机踹出去时,忍不住黑脸。 繁粥才不怕他黑脸,她做了个鬼脸。 繁凡咬牙,妈的,想捏死她。 柏坠找到食堂吃了饭,食堂的饭菜还是很优惠的,肉类的就有点贵,像邹函这样得长身体的,柏坠点了一个红烧肉。 吃完饭他再回到寝室,棒球服男生已经不在了,不过他坐过的书桌上的床铺铺好了棉被,还差两个室友没来。 柏坠见没人,他凑过去看了眼那张床室友的名字--繁凡。 “噗。”柏坠轻笑出声。 他有点明白刚才男生为什么不自我介绍了。 “好笑吗?”繁凡阴沉着脸站在寝室门口,他妹妹被他送回家了,一回来就听到一声笑声,然后他就看到了柏坠站在他床前,在笑什么不言而喻。 “抱歉。”柏坠摸了摸鼻尖,退到一旁。 繁凡上前动作粗鲁的撕掉了名字扔进垃圾桶里,坐在书桌旁带上耳机玩游戏。 零:“你完了,一来就得罪了一个室友。” 邹函:“没事,习惯了就好了。” 这轻松的语气中,蕴含着太多的故事。 柏坠叹息:“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他是抱着和室友打好关系的准备来的,要在同一个寝室住三年,室友关系差少不了要有一番摩擦。 快六点的时候繁凡离开了寝室,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直到正式开学那天,柏坠才见着另外两个室友的面,四人在同一个班级。 早自习班上的同学讲小话的讲小话,玩手机的玩手机,没有一个看书的,柏坠拿出书本预习,就和课堂显得格格不入。 邹函:“翻页,翻页。” 柏坠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角,翻了一页。 这些知识点他都学过,还有印象,偶尔会给邹函讲解一下,在他的脑子里还有一个更称职的老师,那就是零。 “喂,喂。”柏坠的手肘被人撞了撞,他转过头去,一个男生递给他一张纸条,道:“给繁凡。” 他看了柏坠半响,又缩回手:“没见过你,你是新同学吧,我告诉你繁凡是哪个啊,你看那边,就那个趴着睡觉的那个。” 柏坠一直坐他旁边,他才看出来他不是新同学? 男生把纸条递给柏坠,“麻烦你了啊。” 柏坠和繁凡中间隔了两个同学,他接过纸条,默了默,他叫了两声隔壁桌的同学,对方没理他。 秉着和同学之间要相亲相爱的原则,他瞄了一眼,用一个投篮的姿势把纸条扔到了繁凡桌上。 繁凡没醒。 “卧槽,你是不是傻啊?我让你递给他递给他,明白吗?”男生低声骂道。 柏坠抿了抿嘴:“万一他有起床气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他。” 男生无语的看着他。 柏坠回以微微一笑。 下课铃声响起,繁凡揉了揉头发,修长的指尖碰到了书桌上的异物,他抬手一看,手下放着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小纸条,繁凡拆开。 --同学你好,我是邹函,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 繁凡往柏坠那看了一眼,班上的位置都是乱坐的,柏坠瘦小的身型在班上男生中算是最矮的了,顶多只有一米六多几厘米。 繁凡把纸条揉成一个球,随手往身后一丢,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是绝对不会和这个嘲笑他名字的人做朋友的,绝对!他不揍死他他就已经应该庆幸了。 第一节 课,他们的高中班主任抱着一个黑色文件夹走进教室,班主任是个看着利落的女人,齐耳短头发,看着三十岁出头,穿着白衬衫和黑色的阔腿裤,整个人很有气场。 她一进门,班上打闹的声音就降下来了。 她把文件夹放在讲台上,在班上扫了一圈,开口道:“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姓刘,叫刘玖,担任你们的英语课,你们可以叫我刘老师。” 刘玖刷刷的在黑板上写上她的名字,转身把粉笔扔进粉笔盒里,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滞留。 班上鸦雀无声。 她扫了班上一眼,有人开头鼓了掌,班上陆陆续续的响起了掌声。 “行了。”只一声,班上的掌声骤然停止。 柏坠抬眼看了看刘玖,看来这个班主任在班上挺有威严的。 下面开始了点名环节,点到名字的人要起身喊到,顺便让班上的人认识一下。 叫到邹函时,柏坠站起来应了声“到”,刘玖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她一手拿着名单,一只手拿着一只笔转着。 一直到点完名,她的笔也没掉下来。 开学事儿多,刘玖这节课用来安排班上的事了,她扫了班上一眼,道:“宋塞,就由你先代理班长一职吧。” 早自习给柏坠递纸条的男生充满信念感的站起:“好的!” 刘玖下课铃声响起之后就离开了教室,班上又开始闹哄哄的,一个纸球砸中柏坠的额头,纸球掉在他桌上,他抬起头来。 坐在第四排的一个男生审视一般的看着他:“哎,你就是邹函啊,那个进了我们学校第一名的贫困生?” “有问题吗?”面对他明显找茬的样子,柏坠眸子冷了冷。 “你什么态度?”男生踹了脚桌子,不屑道,“成绩好了不起啊。” 柏坠撇了撇嘴,不作辩驳,那男生觉着他怕了,更是得意。 “一副穷酸样,穿着一身杂牌,坐在这教室里也不觉得难受吗?” 无由来的针对还真是无处不在,柏坠不想一开学就闹事,翻开书预习课文。男生看他像根木头一样,转过了头。 没劲。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球场上肆意奔跑的少年挥洒着汗水,树荫下凉风习习,几个女生聚在一团坐着聊天。 空旷偏僻的篮球场,篮球框下都积累了一层灰,这是废弃实验楼后面的一个篮球场,因为离教室远,平日来打篮球的人少。 地上落了几片树叶,邹函笨拙的拍着篮球,动作僵硬的投篮,篮球连框都没碰到就掉了下来。 “不对,不对,你别紧张,左手抬高一点,右手掌心使劲,再来一次。”柏坠指挥道,顺便和零唠唠嗑。 邹函失落的问:“先生,我会不会太笨了。” 柏坠:“你这才刚摸篮球呢,别着急,慢慢来就好了。” 零:“打篮球还能长高哦。” 邹函抬头看着篮球框,给自己加油鼓气,跑去捡起篮球,继续练习投篮。 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下,繁凡抱着篮球,靠在树上,抬眼看着那个笨拙的身影,他嘴角抽了抽。 “不是吧,这么蠢。” 这和他昨天感觉到的那种气势宛如两个人,他看了会儿,逐步走过去,手一抬,把手中的篮球投进了篮球框里。 邹函转过头去看,看到繁凡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你、你好。”他一紧张就容易结巴,后一句话的声音仿佛苍蝇般大小,“繁同学。” 繁凡问:“不会打篮球啊?” 邹函低下了头,心如热锅上的蚂蚁:“先生,我、我应该会还是不会?” 不能让孩子太过依赖于他,否则养成了习惯,变成了第二个牧一折就不好了,柏坠道:“你是一个成熟的小大人了,这种小问题该学会自己回答,终有一天,我还是会离你而去的。” 邹函沉思半响,然后慎重的对着繁凡诚实的摇了摇头。 先生说的对,总有一天先生会离开他,先生会的,不代表他也会。 回答一个问题都用了这么久,繁凡觉得邹函,有点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考出那成绩的,怕不是读书读傻了。 第45章 没爹没娘小可怜8 繁凡问完了也不说话,抱着球到另一个篮球板下坐着,邹函视线随着他移动,不明白他的用意,看了会儿,他收回目光,继续练习投篮。 多了一个人在这,他总归有些不自在,手里拍着球努力去够篮板。 这边的篮球框比其他场地的要高,更费劲,邹函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另一个框下,他的精神支撑不住了,柏坠掌控了身体。 他喘着粗气,起身捡起篮球往场外走。 “喂,你不打了?”繁凡跟着起身跟在他身后叫住他。 柏坠:“不打了。”打个屁,要没繁凡在这他还乐意玩一会儿。不然刚刚还是个篮球都投不进的辣鸡,突然就变成了球场上的大佬,你说吓不吓人。 繁凡:“啧,差劲,打了那么久都没进一个球,你过来,我教你。” 柏坠:“……” 教室里坐着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聊着化妆品,手舞足蹈的,一个男生从门口进来,面朝门口的女生眼尖的看到他,打趣道:“班长,还记不记得你中考前天吹的牛啊,牛皮都吹破了哈哈哈……” 宋塞背对着女生,站在他座位的前一个位置,手捏紧了矿泉水水瓶。 “哎呀,好了好了,你就别说宋塞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啊,不然宋塞就是第一了。” 那个打趣的女生果然被转移了话题。 “我说那个邹函什么来历啊,好像还是学校费劲挖进来的,只有第一名三年学费才能全免呢。” 这所私立学校环境好,教学质量高,学费也贵,不过他们大多数是不在乎那些小钱的,对他们来说,不过买个衣服或者包包就没了。 “成绩好呗,他好像是全市第三名来着。” “是吗,不说这个了,上周我们买的那个牌子明天就要出新品了……” 她们聊着聊着又聊了回去,宋塞低着头,呐呐道:“全市第三啊……” “邹函,你用点力!”繁凡皱眉看着球再一次没碰到篮板,这真是他教过最差的一个学生! 柏坠跑去捡球,回到他面前,说:“我真没力了,不玩了,我要回教室了。” 下课铃声正好在这时响起,繁凡抱着球和他一起去体育器材室还了篮球,而后去教室拿东西回宿舍洗澡。 他们的教室在三楼走廊旁边,教室外的走廊没两个人,里面乱糟糟的,你一言我一语,整个教室都要被轰起。 不知道谁叫了一句:“邹函回来了!” 教室声音霎时间安静了下来,众人不谋而合的看向门口,柏坠脚步一下顿在了原地,懵逼了一瞬,马上反应过来情况不太对,大家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有看戏,有鄙夷,有不屑,和早上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人群中有人出声了,“邹函,你恶不恶心啊?还偷东西,这才第一天开学呢。” “就是啊,再穷也不能偷吧,噗嗤。”那人发出一声嘲笑。 柏坠脸上表情没有变化,心里计算着,看眼前这情况,对他不是很乐观,他道:“你们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哇,这脸皮可真厚,都这样了还不承认。” “一看就不是个老实人啊。” 柏坠身旁的繁凡看了他一眼,听的云里雾里的,他用手背擦了一下下巴的汗水,不耐烦听他们打哑谜,直接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凡哥,你别和他站一块,郝阁的手机刚才发现不见了,结果在他抽屉里找到了,他就是个贼。” 繁凡:“郝阁呢?” 柏坠听到这个名字,眼睛动了动,他们寝室里有一张床就贴了郝阁的名字。早上刘玖点名速度快,他都没来得及注意。 他们让出一条路,纷纷往后面看去,郝阁就坐在柏坠的座位上,手里拿着一个套着蓝色手机壳的手机摆弄,脸色阴沉。 繁凡走到他面前,敲了敲桌子,郝阁像是刚回过神般的抬起头,见是繁凡,开口叫了句:“凡哥。” 繁凡下巴示意了一下他的手机:“你这手机怎么回事?” 郝阁拿着手机开机,怎么也打不开,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答道:“你看,打不开了,我刚才上体育课,把手机放在教室了,结果一回来就发现不见了,还是宋塞帮我找到的……妈的,还打不开。” 郝阁气急了的锤了一下桌子,砰砰响,桌面的笔被震动起来,掉在了地上。 一只瘦的能看见青筋的手捡起了地上的笔,手的主人道:“不是我拿的。” 郝阁抬起头,恨恨的看着柏坠:“不是你是谁,就在你抽屉里找到的!你不就是记恨我早上说了你几句吗!” 他正是早上说柏坠“一副穷酸样”的男同学。 还真是处处充满了惊喜。 柏坠:“我体育课没来过教室,他可以给我作证。” 柏坠指着繁凡,众人后知后觉的想起他俩是一起进来的。 繁凡和三好学生?不能想不能想。 繁凡道:“他体育课和我在后面的球场打球。” 郝阁吃惊的看着繁凡:“凡哥!你不叫我你叫他?” 他活像一个被妻子背叛的男人,脸上夹杂着震怒的表情。他看向柏坠的眼神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他一样。 柏坠:“……” “现在的重点,应该不是这个吧。”柏坠说,“是谁把手机找出来的?” 他顿了顿,问:“谁提出的要翻我的抽屉?” 他看着班上别的人抽屉都整整齐齐的,就他的新发的书都掉地上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他,有一个人想了起来:“好像是宋塞吧?” 他一说,就有人附和了,“对,好像是。”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好像是他。” 郝阁沉着脸不说话,一直在开机他的手机,他和繁凡从小一起长大,繁凡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繁凡说了他们一起打的篮球,那就是一起打的篮球。 繁凡就是不说话,也不会说假话,虽然他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去找这只小弱鸡打球,繁凡向来是喜欢自己一个人玩的怪性子。 见还是发不开手机,郝阁对是谁拿的已经不是那么在乎了,他着急的问繁凡:“凡哥,怎么办,打不开了,打不开了。” 他爸早就放话了,他中考成绩太差,每个月的零花钱缩水,只有六百块,现在手机坏了,里面还有他好多珍贵的视频和游戏数据,修手机的钱都没有。 柏坠插嘴道:“会不会是没电了?” 郝阁手一僵,这可能性他倒是没想到,他在发现手机被放在柏坠抽屉里时,宋塞又和他说会不会是邹函报复他,拿出来后见打不开,他就慌了。 好心的同学拿了一个充电器出来,郝阁跑到讲台的插板处,充了几分钟,他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 手机开机了。 真他妈尴尬。 郝阁想起他刚才着急的模样,燥得慌。 既然手机没坏,柏坠就打算秋后算账了,他站在讲台上,环视过一个个人头,在其中找到了宋塞,他叫道:“宋班长,我有一件事想问一下你。” 他声音不算大,但有力,穿透了大家的声音传到宋塞耳朵里,宋塞装作没听见,趴在一个同学背上,其他同学也没有想要帮他叫一下宋塞的意思。 柏坠提高了声音:“宋塞班长,我有事想问你。” 他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班上这会没人装聋子了,闹哄哄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众人看着他,想看看他整什么幺蛾子。 宋塞扯出一个笑:“怎么了?” 柏坠:“刚才我听到有人说是你提出要翻我抽屉的,是吗?” 宋塞:“邹同学,你别误会,我是看到你和郝阁早上闹了矛盾,才……” 柏坠语气坚定的打断他的话:“我只问你是不是?” 他这么不给撂宋塞的面子,宋塞脸色一下难看起来,他道:“是,但是我也是好心,最后不也证明了我的猜想没有错。” 他这句话具有引导性,证明了他的猜想是对的,他的什么猜想呢?是手机在柏坠抽屉里,还是柏坠偷了郝阁的手机? “你的猜想?”柏坠冷笑一声,“我不太清楚,第一,繁凡同学刚才为我证明了,我体育课一直在篮球场,从废弃实验楼那边的篮球场过来,来回要十分钟,这么长的路,总不可能没有一个人在路上看见我,郝阁的手机是体育课上掉的,而我体育课没上来过,第二,你仅仅只凭早上我和郝阁同学的拌嘴就怀疑我,我觉得不合理,所以,你的猜想,到底是什么呢?” 他这么强势的做法让众人一愣,这邹函和他们想象中的有一点偏差,其中愣住的就包括繁凡和郝阁。 郝阁之前着急失了理智,被柏坠指出之中不对劲来,这会儿回想起来,确实有一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又不一样了,繁凡皱了皱眉,这邹函果然很奇怪。 宋塞彻底冷了脸:“你这什么意思?我也是关心郝阁才会提出翻你的抽屉的,没经过你的同意随便翻你的东西是我的不对,但我之前也仅仅是怀疑,我只是提出了我的怀疑而已。” 柏坠:“怀疑?你的怀疑差点就让我被误会成了小偷,况且郝阁的手机无缘无故出现在我的抽屉里,我也觉得很可疑。” 宋塞:“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来过教室。” 两人争锋相对,谁也不让谁,你说一句话我就能反驳一句,看的大家迷迷糊糊的。 “邹函到底有没有偷手机啊?” “不知道啊,三言两语谁说得清。” “我觉得宋塞之前说找一找邹函抽屉是有点可疑。” “闭嘴吧你,宋塞不是那种人。” …… 邹函是因为免学费来这学校的,班上的人差不多都知道,看他的穿着,也能看出来他家境不怎么好。 一开始爆出邹函偷了郝阁手机时,大家自然而然的就信了,没有丝毫怀疑。 可现在想起来…… “谁会那么傻啊,偷了东西就放抽屉里,等着你们来找呢?” “我觉着也是。” “但邹函家里没什么钱,谁知道他是不是小偷小摸惯了。” 教室的门敲了敲,声音很响。 大家噤声,全部转过头,刘玖站在教室门口,大声呵斥:“干嘛呢干嘛呢?下课了全在教室里围在一团,你们在教室开Party呢。” 刘玖本在办公室整理知识点,他们办公室和这间教室就隔了一个楼梯,教室里吵闹的声音都传到她那里去了。 这事闹到老师那里就麻烦了,一些同学开溜了,柏坠也不想让老师来处理,他没有证据指明手机就是宋塞放进他抽屉的,宋塞同样也没有证据指明手机是他偷的,闹到老师那得不出一个结果,只会越闹越大。 郝阁扯下充电器,把手机放进兜里,学校是允许学生带手机的,但刘玖上第一节 课就说了,不让边充电边玩,被看到就没收。 他这宝贝疙瘩才刚回来呢,他可舍不得。 宋塞看了柏坠一眼,回宿舍了。 柏坠拿着饭卡独自一人去吃了饭才回宿舍洗澡,体育课上出了汗,他的发根还是湿的。 他给没走到宿舍门口,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热闹的声音,柏坠推门进去,里面的笑声一顿,宋塞和他们是一个宿舍的,刚才闹过那么一通,气氛有些僵硬。 繁凡带着耳机在打游戏,头发湿漉漉的,衣领被水浸湿,柏坠开了门,外面的光线射进来,他偏头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继续低头打游戏。 “宋塞,你跑对方塔下去了!操!”郝阁高声叫了一句。 宋塞回过神,不看柏坠,继续和郝阁打双排。 寝室一共四人,三个人都无视了柏坠,邹函在柏坠脑海中轻叹一口气,打入内部交朋友的愿望离他越来越遥远,他倒不是很难过,被从小孤立到大,对于孤独他早就习惯了。 况且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他报名这所学校时,也是抱着美好的期待的,事实证明,他这人周身的气场就不适合交朋友,换了和芯子还是那个壳。 柏坠也轻叹一口气,安慰他道:“别伤心,我也是朋友绝缘体质。” 柏坠也没有刻意的去接近他们,不是一个阶级的,他太热情反而显得有点讨好的意味,或许来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现在也没有太大的落差。 邹函:“谢谢你,先生,我感觉好多了。” 柏坠:“……”这小孩真好安慰。 他洗完澡洗了衣服,还没到晚自习的时间,柏坠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练习册,眼睛一闭,一睁,坐在桌子下的就变成了邹函。 柏坠:“开灯,以后别瞎了。” 邹函眨了眨眼睛,乖巧的打开了灯,低头刷题。 临近晚自习二十分钟,邹函揉了揉鼻梁,关上练习册,他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邹函,休息时间还做作业啊?今天不是第一天上课嘛,作业也不多,可以晚自习做的。”宋塞关心的站在他身后,满脸的柔和,之前和柏坠发生矛盾争执的仿佛不是他一样。 邹函不好意思的脸红了,他低头低声“嗯”了一声,细如蚊声。 宋塞道:“难怪你能考第一我考不了,我平时最不喜欢看书了。” 他耸了耸肩。 “他和你哪能比啊?”郝阁攀上他的肩膀,笑嘻嘻的说,“你不学都能考的那么好,天赋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宋塞笑了笑:“你别这么说我,我会骄傲的。” “那就骄傲呗,别人死记烂背才能考上的成绩,你伸手就够的到,骄傲骄傲也不过分。”郝阁说。 两人一唱一和,把宋塞夸成了天才。 邹函舔了舔唇,问柏坠:“先生,我该、该怎么办?” “别紧张,别太在意他们的话,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柏坠懒洋洋的说,“他们说就说呗,反正你又不会少一块肉。” “哎邹函,你说对不对?”郝阁叫了他两句。 邹函一脸懵的抬起头,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啊?” 郝阁:“我说,像宋塞这样的天才,努努力考上全市第一也不是不可能。” “啊哦。”邹函点了点头,对着宋塞道,“宋同学,那你一定要好好加油,希望下次你能比过我。” 他神色认真,不带一丝杂色。 但就是这模样,更加气人。 繁凡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拔下耳机塞进口袋里,手机塞进了另一边的口袋,“走了,要上课了。” “哎?凡哥,你平时不是压着点进教室的嘛,怎么今天这么早?”郝阁追在他身后,攀上了他的肩膀。 宋塞还在原地,他和邹函对视了几秒,忽而轻笑:“邹同学你也努力。” “嗯,我会的。”邹函点头。 晚自习没有老师守堂,一个纸团扔在了柏坠桌上,柏坠抬起头,看见郝阁给他使眼色,让他把纸团扔给他旁边的宋塞。 柏坠把纸团扔了过去,宋塞看了他一眼,打开纸条,对着郝阁点了点头。 两人偷偷摸摸的,一个从前门,一个往后门溜出了教室,宋塞出教室前还叫了繁凡两声,繁凡抬眼看他,宋塞用口型问他去不去网吧,繁凡拒绝了,趴在桌上看书。 宋塞和郝阁下了楼,躲着老师偷跑出去了。 一出学校,两人说话的声音就放大了。 “你知道不,刚才我叫凡哥出来上网,凡哥居然要看书,真是打西边出太阳了。”宋塞笑着说。 郝阁跟着笑了两声,他一脸心事重重,宋塞就不笑了:“你怎么了?” 郝阁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问:“我有个事想问你。” 没有灯光,月色照在两人身上,他们只能凭借着月光看清彼此脸上的神色,地上拉着两个长长的影子。 郝阁平时都是不着调的模样,他一时正经起来,还把宋塞给唬住了,他扯了扯嘴角:“你想问就问啊,我们有什么不能说的,都是兄弟。” “咳咳。”郝阁清了清嗓子,移开了在他脸上的视线,脚下摩擦着他自己的影子,他道:“我问了你可别骗我啊。” 宋塞:“我骗你干嘛,你问。” 郝阁:“其实吧,就是白天我手机那事,是不是你放进邹函抽屉里的?” 他不想怀疑自己好兄弟的,郝阁眼神漂移。 “就这事啊。”宋塞目光闪了闪,脚步如常的走着,“不是我,我发誓,如果是我就让我做万年老二行不行?” “真不是你?”郝阁转头看他,不待他回答又笑着说,“行,我相信你,咱们认识也有三年了,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就是我这心里吧,不踏实,就想问问。” 宋塞揽过他的肩膀,拖长了声音说:“我知道了。” “不过吧,要不是那邹函突然杀出来,你就能保住第一的位置了,可以免了那三年的学费……” 月色愈深,他们的身影融入了月色之中。 柏坠坐在教室里,刷题刷的昏昏欲睡,但邹函精神啊。 两人如今还在融合期,怕邹函的身体或者意识对柏坠产生排斥反应,邹函每天能接管身体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小时。 导致柏坠是想睡不能睡,他瞪着眼睛,听着邹函在他脑海里算题。 完了,更想睡了。 还有一个零在旁边和他讨论,他们俩简直是在柏坠脑中开了个茶话会。 晚自习一下课,柏坠就回寝了,洗漱过后上床睡觉,一下就睡死了过去。上个世界不用睡,这个世界睡不够。他连室友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了意识。 邹函语气轻轻的说:“先生好像很累,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的身体常年不运动,今天下午打了一节课的篮球都累的够呛了,他晚上还逼着先生做作业,他真是一个恶毒的男人。 零:“和你没关系,先生向来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邹函感觉怪怪的。 第二天凌晨五点,他的生物钟让他苏醒了过来,他穿好衣服,外面有着微微的光芒,三个室友还在熟睡中,柏坠轻手轻脚的洗漱后就去操场了。 每天跑步锻炼身体是必须的,再不跑,这身体就长不高了。 邹函:“先生,能让我试一试吗?” 柏坠刚做完热身,闻言把身体的掌控权交给了他。 学校早上出来跑步的同学几乎没有,快六点的时候才有两个女同学也加入了跑步阵营。 早上规定是六点二十打铃起床,在六点十五时有学生陆陆续续的到操场了。 406宿舍,宋塞和郝阁刷完牙洗完脸,回来见柏坠床上的被子还在拱着,宋塞犹豫道:“要不要叫一下他,不过万一他有起床气的话……” 他后半句话完全照搬柏坠的。 郝阁把他拉了回来:“你管他干嘛,等下起床气还骂我们,在教室那嘴皮子凌厉的样子你又不是没有领教过,走了。” 繁凡跟在他们身后回了寝室,他放下盆,看了眼柏坠的床铺。早上不去做操是要扣操行分的,繁凡拍了一下他的被子。 一掌拍下,被褥扁了下去。 第46章 没爹没娘小可怜9 做完早操柏坠回寝叠了被子,拿着练习册去了教室。 邹函学习成绩好,接受能力强,专注力集中快,一旦进入学习状态,他可以无视周遭一切的事物。 在邹函学习的同时,柏坠的脑子也在同步运转。 柏坠还记得他的任务,邹函的困境其实并不完全来源于亲戚,他本身的胆怯与畏惧事物的性格也有原因,要做出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柏坠希望他能够自信,而邹函在学习时的状态就非常的好。 上语文课时,邹函在他脑中喋喋不休,小声的跟着老师朗读课文,以及这篇文章表达了什么中心思想,柏坠聚精会神的盯着黑板,在想象中玩贪吃蛇,一口一口的吃掉老师写的字,手中转着笔玩,偶尔在本子上写两个字。 高中的上课节奏和邹函初中上课时有所差别,他有时跟不上的还可以问柏坠和零,慢慢的,他自己也就适应了。 星期六只上半天课,下午的时间会留给学生们休息,可以选择出校门。 第一节 课下课,柏坠拿着水瓶去倒水喝,他一起身,不小心撞到了从过道后面上来的人,柏坠拉了他一把,没让他摔到隔壁桌的宋塞身上。 柏坠:“不好意思啊。” 被他撞到的男同学稳住脚跟,黑发略长的遮住了额头,他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低头小声道:“没、没关系。” “小宇,帮我装一下水好不好?”宋塞在一旁抬头发出请求。 男同学肩膀缩了缩,接过他的水杯,低着头往前面走。他的存在感很低,若不是柏坠今天撞到了他,一个星期了,都不知道班上还有这么一个人。 他拿着水杯跟着前去倒水,小宇还没倒好,柏坠排在他身后,懒洋洋的靠在桌子上。 他倒完水,转过头看了眼柏坠,那眼神很奇怪,像是想说些什么话一样,就在柏坠以为他要说话时,他又低着头从柏坠身边走过去了。 中午上完第四节 课,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完了,柏坠放下写作业的笔,刚要起身,就被人给叫住了。 往常班上最后一个走的人就是他,他也没注意到教室还坐着人,柏坠转头,见宋塞坐在他的位置上,桌上堆着一叠整齐的书。 他手中拿着一本书,说:“邹函,我有些事想和你说一说,关于郝阁手机的,等下找个人少的地方好好聊一聊怎么样?” 柏坠:“你少弄一些没用的东西。” 宋塞深呼吸一口,把书放在桌上,转头道:“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对我意见这么大,我是真心想和你搞好关系的,我是班长,刘老师也让我帮忙带着你融入进班级里,所以我不想你对我有什么误会,咱们今天好好说清楚,成么?” 他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柏坠沉默的盯了他半响,扬了扬下巴:“行,你说,等会去哪说?” 宋塞微微一笑:“吃完饭,我在废弃实验楼二楼的一间教室里等你。” 柏坠“嗯”了一声,掠过他离开了教室。 废弃实验楼二楼以上的楼层从楼梯处就被锁上了,一楼铁门的锁坏了,学校还没来得及修,那栋楼的教室锁有一部分都是坏的,有些人晚上逃课就喜欢往那处跑,因为不会有老师巡逻。 午饭柏坠没吃太饱,只十分钟他就吃完了,他从凳子上站起来,感觉邹函的身体比他来时长高了一点点。 从食堂去废弃实验楼用了五分钟,柏坠走的慢,在路上顺便消消食。 这处人烟稀少,旁边有一栋拆了的建筑物,实验楼一楼下面就有几个烟头,楼梯扶手摇摇晃晃的,楼道光线很暗,这里已经不供电了,也没有灯。 柏坠上到二楼,听到一间教室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他刚踏上二楼的走廊,左右看了眼,就见宋塞站在教室门口朝他挥了挥手。 柏坠走了过去。 就在他接近教室门口时,宋塞站的那间教室内又走出来三人,三人都很高,他们睨了眼柏坠,神色不善。 柏坠在原地定住,看了三人一眼,又看向宋塞:“你不是说要好好谈一谈吗?” 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他身后的三人:“这就是谈一谈?” 宋塞笑着靠近他,攀着他的肩膀:“别紧张,这些都是我的朋友,请你来着谈一谈,主要也是想弄清楚那件事,免得别人误解我是不是?” 他半强迫的把柏坠带进了教室,转身就锁上了门,教室里的窗户都关着,有一块窗户的玻璃还碎了一个角。 宋塞和三个高个子站在一团,柏坠则和他们对立。 其中一个平头高个子眯了眯眼:“就是你偷了郝阁的手机?” “我没有。”柏坠语调平平,不带情绪,只是在陈述事实。 宋塞:“邹函,你就不要死鸭子嘴硬了,知道吗,这栋楼现在就我们几个,你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 柏坠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说了,我没有。” 宋塞收敛了嘴角的微笑,眼神阴沉,说话声音轻飘飘的:“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三个高个子对视了一眼,两人上前,他们高出了柏坠一个头,阴影落在柏坠身上,造成一种压力,他们抓住柏坠的手腕,柏坠没有挣扎,被两人把手背在身后,强硬的带到一个位置上坐下。 桌子上有一层厚厚的灰,凳子也不例外,那两人压着柏坠的肩膀,柏坠垂眸看着黄色的桌面,觉得一阵好笑。 一共五个人,就他有坐下的资格,也算是不同的待遇了。 邹函看到眼前的场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零慢悠悠的问:“先生,买道具吗?” 柏坠:“用不着。” 把积分用在这些地方,纯属浪费。 零安慰邹函:“先生没多大事,你放心吧。” 邹函:“……哦。” “喂。”平头哥站到他面前,“我不想打人,我就问你,郝哥的手机是不是你偷的。” 柏坠仰起头,挑眉道:“第三次了,我说我没有,明白吗?你们还想屈打成招?” 他扬了扬下巴,无所谓的轻声说:“那就试试啊。” 平头哥眼皮一跳,一脚踩在一条凳子上,一只手掐着柏坠的脸,迫使他抬起头:“你他妈的,会不会好好说话?” 柏坠一甩头,挣开他的手。 宋塞:“唐哥,你和他废什么话啊,这小子就是不打一顿不老实的东西。” 他说着上来就踹了一脚柏坠的凳子,柏坠侧倒在地上,激起一层灰,宋塞踩着他的手,蹲下:“是不是你?嗯?” 嗯?嗯你妈啊嗯。 柏坠另一只手抓住胸口的衣领,额角冒出一层冷汗,操,浑身使不上力了,在这种时候出差错。 “零,怎么回事?”他感到脑子里杂乱不堪。 零:“先生,这可能是来自邹函身体的恐惧意识,随机爆发了。” 邹函这时候消失了,任凭柏坠怎么叫唤都不出声。 好多人,围着他。 柏坠额角一鼓一鼓的痛,他闭上眼睛,“邹函,你能对抗的,你可以的,别慌张……” 宋塞见他不说话,用了狠劲往他肚子上踹了一脚,柏坠闷哼一声,双手捂住肚子,左手微微打颤,手背上有一个鞋印,关节处发红。 “宋塞,算了。”平头哥拦住宋塞,他看着柏坠卷缩在地上,皱了下眉,要打出毛病来了,就麻烦了。 “唐哥,不能这么算了!”宋塞红着眼,大吼,“他偷了郝阁的手机,还敢不承认,他不是硬气嘛,啊?看看,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柏坠一口一口喘着气,手臂枕着额头,一只膝盖跪在地上想要站起来,都是徒劳。 他只想爆粗口,没想到邹函的身体还有这样下意识的反应,之前打了邹升远都没有什么事,大概是被人围着,心中恐惧比那次的要深。 “邹函,克服克服吧,你要一直受这种窝囊气吗?” “邹函,你想一想你爷爷,不要退缩,你退缩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帮你啊。 柏坠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宋塞抓住柏坠的一只手腕,柏坠另一只手撑不住,身体失衡,倒在了地上,宋塞看着他苍白的脸,勾了勾嘴角。 “你刚才不是挺吊的吗,起来啊。”他拉了一把柏坠,弯腰轻声说:“承认吧,郝阁的手机是你偷的,承认了,我就放过你。” 这像是一声诱惑般,柏坠勉强半睁开眼,无力的笑了声:“宋塞,你也不看看,你是在往谁头上扣屎盆子,你想的倒美。” “挺嘴硬啊。”宋塞听了他的话,扯了扯嘴角,舌头舔了下嘴里的嫩肉,高抬起手,用力往他脸上扇去。 瘦的如同女生的手臂抬起,宋塞那巴掌直接甩在了这只手的小臂上,苍白无力的手臂上立即红了一片。 宋塞的手心阵阵作痛,一抽一抽的,刚才像是打在了一根铁棍上似的。 趴在地上的少年撑着手爬了起来,他捂着肚子,晃晃悠悠的,抬手握拳朝宋塞发起攻击。 然而下一刻,他被宋塞轻而易举的推倒在地。 邹函大口喘气:“先生,我还是打不过。” 他看着天花板,一滴汗水流进他的眼睛里,刺痛感袭来,邹函有种想哭的冲动。 柏坠:“交给我吧。” “哈。”宋塞笑了声,“唐哥,你看到没,这小子刚才还想打我。” “宋塞,你冷静点。”平头哥唐枫按住他的肩膀,他觉得宋塞现在的情绪有点过激了。 柏坠从地上爬起,站稳,肚子上的痛让他有些没办法集中力气,但情况比刚才好太多了。 他捡起地上的凳子,朝宋塞靠近,宋塞看他一副孱弱样,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唐枫要上前拦住柏坠,他还拉住了唐枫:“唐哥,你让开,我还打不过他?” 前几次的攻击让他获得了成就感,也让他膨胀了。他把唐枫推到一边,自己迎了上来。 柏坠咧了咧嘴,真心找打拦都拦不住。 他把全身的力气用在右边手臂上,抬高手中的凳子,颤颤巍巍的抖着,宋塞转头嗤笑一声:“就这凳子都拿不稳,还想和我干?” 下一刻,这条凳子仿佛打他脸似的,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肚子上,宋塞瞪着眼睛,往后跌坐在地上,扶着旁边的桌子干呕。 柏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他上前提起他的衣领,宋塞借力站起,柏坠不给他还击的机会,往后一推,桌子凳子倒了一排,宋塞后背梗在上面,一阵阵痛。 见唐枫有要过来帮忙的趋势,柏坠随手捡起旁边的凳子,往他那一丢,唐枫往后一退,凳子从他面前飞过,他险些没躲过。 凳子越过他,砸中了后面的玻璃窗。一声脆响,紧接着哗啦哗啦碎片掉了一地。 柏坠把宋塞提起,一拳挥在他脸上,他自己也踉跄了一下,宋塞牙齿咬破了嘴里的嫩肉,流出了血。 柏坠又一拳,他伤口加重。 唐枫给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三人上前拉架。 “谁!谁在二楼啊?”楼下传来一声怒吼。 唐枫几人也顾不上下面的声音了,他们赶紧把两人给分开,柏坠也不挣扎,宋塞一被分开,得了自由,就想要给打回来,使劲反抗,似一条离了水的鱼,跳啊跳的。 柏坠笑了。 唐枫神经病一样的看着他,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笑。 里面才安静下来,教室门被人“嘭”的一声踹开,一个秃着头的中年矮胖西装男人站在门口,两鬓还留有稍许黑发。 “干嘛呢!啊?你们都干嘛呢?”中年男人大吼,教室里乱糟糟的一片,桌子凳子倒了一地。 唐枫看着秃头男人,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教导主任,这回玩脱了。 “聚集斗殴,打群架!啊?刘老师、罗老师,你们班的学生,这才开学多久啊,还有这两个,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年级第二,不作正面影响,去打什么架……” 办公室内,教导主任敲着桌子,咚咚响,在靠门口的墙边,站了五个少年,从高到矮排的整整齐齐,平日里也没见着他们这么乖。 教导主任气的脑仁疼。 等他说完,刘老师开口:“主任说的对,邹函、宋塞,你们俩怎么回事?被群殴了?” 五人被捉,就他们两个身上有伤口,其他三个也就衣服乱了点,教导主任教训了一大堆,也没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罗老师看了眼柏坠和宋塞,又看了眼他们班高高大大的三个壮汉,他们班是特长班,搞体育的,个个壮如牛。 宋塞偏头不说话,柏坠低头揉着肚子。 罗老师发话:“唐枫,你们来说,怎么回事?” 学生和学生之间的私事怎么能捅到老师这来呢,唐枫左看右看,含糊不清道:“就、就因为一点小事。” “小事?小事你们把人家打成这样啊?啊?”教导主任一下又来气了,“我告诉你们,这件事太恶劣了,叫家长,必须叫家长!” “老师,我来说吧。”柏坠双手揣兜里,站了出来。 “是这样的,今天中午呢……啊不,这事得从一个星期前说起……”柏坠简单利落的阐述了一下郝阁手机那事,又说到今天,“中午呢,我正想去吃饭,宋班长就叫住我,说想和我聊聊手机的事,然后把我约在了那栋废弃实验楼,我本来不想去的,但想着他说老师说让他和我打好关系,我一想就去了,结果到了之后,在那等着的不止他一个人,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吧……” “你胡说!”宋塞气势汹汹的打断他的话,“我、我只是想证明那手机是他偷的,唐枫和我也是好朋友,所以才想着过来做个见证,谁知道邹函给误会了。” “是这样吗?唐枫。”罗老师看向个子最高的唐枫。 唐枫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因为柏坠说的没错,宋塞说的好像也没错,他都被绕晕了。 今天周六,下午学生留在教室的不多,有一个同学从这办公室经过,发现里面气势不寻常,悄悄的蹲在了门口偷看。 “误没误会你自己心里清楚。”柏坠说,“我说了三次我没有偷他手机,他偏要让我说我偷了,我能怎么办,老师,你们要不信可以去问繁凡,那节体育课我一直都是和他在一起的。” 刘玖一想,在这里说那么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如把人都叫来当面对质。 “宋塞,你……”刘玖看宋塞一身的伤,这会还捂着肚子直不起身,她皱了皱眉,“主任,先让他们去医务室看一下吧。” 罗老师也道:“对对对,唐枫,你们仨送他们去看一下。” “不用了,我已经打电话让医生过来了。”教导主任说,“你们俩先过去坐着,就那个高高的,叫什么?” 罗老师搭话:“唐枫。” 教导主任:“对,唐枫,你去406叫一下那个繁凡和郝阁同学。” “好吧。”唐枫走到门口。 罗老师催促了一句:“快点,跑起来。” 作为体育生的本能,听到口号,唐枫嗖的一下跑出了门。 没两分钟,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提着医药箱过来了,是一个看着挺年轻的女人,她带着口罩,进来把医药箱放在了桌上。 “是谁伤了啊?” 这位医生还是罗老师的表妹,她露出来的眼睛眼尾下垂,有种没睡醒的感觉。 罗医生指着坐那的俩伤号:“哝,就他们。” 她先给宋塞看伤,宋塞掀开衣服,肚子那青紫了一块,看着吓人,她摸了摸几处,问他疼不疼,等到答案之后,她得出结论:“没什么大事,一点皮肉伤,擦点药就行了,嘴里的伤口这两天不能吃一些重口有刺激性的食物……” 她给宋塞开了点药,是没多大事,就是这十几天要糟点罪了。 柏坠掀开衣服,骨瘦如柴的身体,腹部肋骨隐约可见,白花花的肚子上一个鞋印,一看就是踹出来了,但看着要比宋塞的伤口好多了。 医生照例按了他肚子上几处,问了和宋塞一样的问题,也没多大事,一点皮肉伤,不过他这伤口肯定能在宋塞面前好。 “老师,老师,我带着、带着繁凡、过来了。”唐枫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他撑着门,“郝阁他、他出去了,要晚上才能回来呢。” 罗老师往他身后看了又看,问:“繁凡人呢?” 唐枫往后一看,身后哪有人啊,墙边倒是贴了两个女生,但没看到繁凡啊。 两个女生对他用食指对他比了个嘘的姿势,双手合十恳求他不要揭发她们,周六下午,没想到居然能看到一场大戏啊。 唐枫没空理会她们,回头找繁凡,嘴里嘀咕:“奇怪啊,他刚刚还在我身后的。” 过了一会,他回过神,挠了挠头说:“哦哦,可能是刚才我跑太快把他甩掉了,他应该等会就到了。” …… ………… 办公室集体静默了两秒,这高个子看起来似乎不太聪明。 繁凡在两分钟之后抵达办公室,他敲了敲门,道:“老师,你们找我?” 刘玖把前因后果简单的说了一下,问他那天邹函是不是真和他在一起。 繁凡瞥了眼坐在一旁的柏坠,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邹函那天就没有时间去偷手机,刘玖又问宋塞:“既然那天都说清楚了,你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宋塞憋红了脸,说:“我觉得邹函在撒谎。” 繁凡皱眉:“你的意思,是我也在撒谎?” 宋塞嘴巴动了动,没说话。 唐枫:“宋塞,你不是确定了手机是邹函拿的吗?” 他心里也很烦,宋塞来找他的时候,信誓旦旦的,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疑点都在指向宋塞,宋塞扯了扯嘴角,扯到了伤口,他倒吸一口气,垂眸遮盖了眼中的慌乱。 “我亲眼看到手机就是从邹函抽屉里拿出来的,就算不是体育课偷的,他也可以在其他时间偷啊,况且那天刚好上午他们两个闹了点矛盾,下午郝阁手机就不见了,我合理的怀疑是他偷的。” 他越说到后面,越理直气壮。 第47章 没爹没娘小可怜10 “那也仅仅是你的怀疑。”柏坠说,“也有可能是别人栽赃陷害不是吗,在别人都不确定的情况下,宋塞同学这么肯定的说我是小偷,他说的话根本就是强词夺理,我觉得他也很可疑,再者,他今天带了三个人在废弃实验楼等我,这样的举动本就很难说他是怎么想的。” 两人说的都在理,刘玖食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她道:“凡事都要讲证据,宋塞,你今天的做法的确不对。” 宋塞咬了咬牙,别过脸。 柏坠举手发言:“老师,我还有话要说。” 刘玖示意他说,柏坠:“宋塞同学说了,那天体育课他没有回教室,我想等晚上晚自习的时候,去全班同学面前核实一下。” 他一直想问班上其他同学关于这件事的细节,但班上的同学都不乐意和他说话,有些表现明显的,他一靠近对方,对方不悦的情绪就摆在脸上了。 对于这事他也很无奈。 “你什么意思!”宋塞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问,“你怀疑是我栽赃陷害你?” 柏坠微微仰头:“你怀疑我偷手机,我就不能怀疑是你陷害我吗?” 两人中间仿佛有熊熊火焰在燃烧,教导主任一声吼:“干嘛啊?又要打是不是!” 宋塞瞪了柏坠一眼,不甘心的坐下。 教导主任转头对刘玖说:“刘老师,这事既然是你们内部起的矛盾,现在先不说结果如何,他们两个都受了伤,家长还是要请的……” 唐枫三人被要求写检讨书,不少于三千字,星期一升旗仪式后上台念检讨书,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这次的打架斗殴事件是柏坠和宋塞两人引起的,目前他们两个重要的还是要把这事给弄清楚。 罗老师带着唐枫三人离开了办公室,办公室外,偷听墙角的两个女生迈着小碎步躲回教室,等她们再过来时,办公室的门已经关上了,里面说的话她们也听不清。 “什么情况?” “好像是打架吧,不过班长和邹函?他们两个有什么仇吗?” “怎么没有啊,你忘了,邹函要是不来,这宋塞就是今年这学校的年级第一。” “那也只怪他技不如人吧,这也算仇?” “我忘了什么时候听说的了,宋塞他家经济条件好像不那么好来着,你想啊,咱们学校学费多贵啊,他要是考了第一,就不用交学费了。” “你开什么玩笑,宋塞今天穿的那球鞋,少说也要两千。” “算了算了,小卖部去,也看不到啥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四人,教导主任在狭窄的办公室里兜圈,抬手撸了一把他秃了的头顶。 刘玖站在另一边的窗口给宋塞的家长打电话,宋塞咬着下唇,脸色发青,不情愿都摆在了脸上,对请家长十分抗拒。刘玖打完电话回来翻电话号码的单子。 柏坠:“老师,我不用叫家长了,我爷爷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刘玖面露诧异,她作为邹函的班主任,是知道邹函家里的情况的,爸爸妈妈很早就没了,和爷爷一起长大,害怕他来到新环境自卑,刘玖还特意让宋塞带他融入一下新班级。 结果却发生了这档子事。 对于邹函的身世,刘玖是可怜他的,她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要自尊,她也没表现出过度的关照,要不是今天,她还不知道他爷爷也去世了。 刘玖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放柔了声音问:“家里还有其他方便过来的亲戚吗?” 柏坠抿嘴顿了会,摇了摇头,他家里那些亲戚过来,柏坠毫不怀疑他们是过来添乱的。 邹函的妈妈是个孤儿,那边也没有亲戚,在他妈还活着时,他家就一直受欺负,他爸因为工作不定时回家,想保护他们母子,却也无从下手。 既然是这样,也没办法了。刘玖放下手机,眉头一直未曾舒展开来。 宋塞的妈妈来的很快,他妈是一个黑瘦的女人,脸上的皱纹很多,有点显老,稀疏的头发扎在脑后,她进了校门没找到教室,先是给刘玖打了个电话,刘玖过去把她接了过来。 黑瘦的女人一路上都在问刘玖她家儿子是不是惹事了,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刘玖让她别着急,等到了办公室再说。 一进办公室的门,黑瘦女人就快步的走到宋塞面前,“儿子,有没有什么事啊?你这嘴是怎么了,让妈妈看看。” 宋塞脸色难看的后退了一步,用手抵住女人的肩膀,防止她再靠近过来,他说:“妈,我没事,你别问了。” “宋塞妈妈,他的伤口已经做过处理了,我们这次找你来呢,也是想说说这件事。”刘玖说。 宋塞妈妈满脸着急:“老师,我们家宋塞是不是闯祸了?” 她脸上浮着一层汗,碎花衬衫的袖子带着水汽,显然是着急忙慌赶过来的。 “嗯……”刘玖看了眼教导主任,说,“也不是,你听我们说啊,别着急……” 她将来龙去脉说给她听,然后说:“这事儿不小,所以我们还是要通知一下家长,同学和同学之间有摩擦是难免的,但是上升到打架就有点严重了,其中具体情况我们也还在了解,宋塞同学想为朋友出力是好的,只是他用的方法不对,咱们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是不是?” 因为柏坠这边没有家长,这事主要的起因也在于宋塞身上,所以刘玖解释时,立场也稍微的偏向了柏坠。 “哎呦。”宋塞妈妈皱着一张脸,不好意思的对着柏坠鞠躬,“实在抱歉,这位同学,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你看这样,你的医药费我出好不好?” 柏坠被她那一鞠躬吓得退了两步,他摸了摸鼻尖,抬眼瞥了一眼宋塞。宋塞偏着头不看他妈,咬肌鼓动,隐隐透着愤怒。 他们是性格完全不像,宋塞妈妈的态度还让他挺意外的,他摆了摆手:“医药费就不用了。” 在刘玖的调解下,两方人员很快达成了和解,宋塞妈妈频频看向办公室墙上挂着的钟,刘玖注意到,说:“宋塞妈妈,你要有事就先去忙吧。” 宋塞妈妈再三确定没事了,才离开了。 在她离开后,刘玖道:“你们两个也先去休息吧,好好的周六,偏偏要给我整事。” 早就黑脸的宋塞听到这话,转头就走了。 柏坠磨蹭了下,他道:“老师,晚上……” 刘玖:“放心好了,这事我会查明白的。” 柏坠提了一句:“我觉得,还是不要直接在班上问他们吧,毕竟我……我在班上人缘也不好。” 他局促的笑了笑,刘玖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点头应下了。 柏坠出门,轻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五点钟左右,学生陆续归校,六点半才开始上晚自习,两个女生打闹着从走廊经过,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在路过办公室时,其中一个女生拉住了另一个女生。 “哎,你看那里面。” “怎么那么多人啊,他们在干嘛?” 两人正说着,办公室的门打开,三三两两的同学走出来,里面仅剩下几个人。 女生拉住其中一个男生:“老师叫你们干嘛呀?” 男生:“不知道,就问了几个问题,然后点名让他们几个留下。” 有人叫着男生的名字,他应了声:“不和你们说了啊,我还得去洗澡呢。” 空气中弥漫着八卦的芬香,两个女生趴在窗口看了会,被刘玖发现,给赶走了。 六点半,晚自习铃声准时响起,柏坠早早的坐在了教室里,学生从外面涌了进来,教室一下热闹起来。 窗口,一个高个子的平头脸挤在防盗窗上,在教室里左看右看,苦恼的摸了摸头。 “哎,同学同学。”他叫了两声经过窗口的一个同学,问,“郝阁回来了没有啊?” “回来了呀,好像还在宿舍吧。” “哦,谢谢啊。”唐枫咧嘴露出大白牙,转身去宿舍。 柏坠面前摆着一本笔记本,在外人看来他摊开的是空白一页,实际上柏坠看的是办公室的情况。 刘玖坐在办公座位上,在她对面站了六个同学,四个女同学,两个男同学。 柏坠坐的端正,看的入神。 邹函也紧张兮兮的,这是他长这么大,闹的最大的一次事,但他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慌张无措。 刘玖:“你们那天在教室里干什么?说实话啊,不说实话一律算作有嫌疑。” 四个女生对视一眼,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生道:“老师,我们就坐在她位置周围聊天,我们四个可以互相作证的。” “对啊,我们除了上厕所,哪都没去。” 刘玖看向两个男生,食指摩擦着下巴,若有所思,“你们呢,去教室干嘛的?” “我是去拿手机的,想去小卖部买东西吃,身上没带现金,就上去了一下。” “我上去喝水,没两分钟就下来了,她们应该也看得到我的,我从头到尾都没接近过郝阁和邹……同学的位置。” 他想了想,没想起邹函的名字。 女生中有人说:“哦对了,那天宋塞好像也是上去过的,上去喝了水还逗留了一下,不过我没注意到他干什么去了。” “我也没注意到。” “我也是。” 当嫌疑要落在自己身上时,她们也顾不上什么情谊了,她们和班长本就只是点头之交。 刘玖:“你们之前怎么不说?” 女生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和我又没关系,我干嘛要说。” 406宿舍,离上课铃声已经过了十分钟了,唐枫敲了敲门,没人来开门,他撅起屁股趴在窗户口的缝隙往里面瞅了瞅。 宿舍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唐枫嘴凑进窗户:“郝阁,你在不在?” 没有人应他,但里面有水声和哼歌声,他又叫了两声,“郝阁--郝阁--” 水声停了,一个黑影从后面冒出了个头,“谁啊!” “是我,疯子。”唐枫应道。 郝阁身上泡沫都没冲干净,用毛巾挡住重点部位,打开了门,把头冒出去,左右看了没人,才放心的把唐枫放进来。 “你来找我干啥?等我下,我先去冲一下。”他又急匆匆的进了浴室。 唐枫拉过一条凳子坐下,舒展了一下一双大长腿。宿管大爷从这层楼路过,他慌里慌张的躲进桌子底下,等大爷走了才爬出来。 郝阁洗完澡,光溜溜的跑出来穿衣服,一边问道:“你们的罗王不是要抓你们学习吗?你怎么还逃课。” 被抓住最少得去操场跑十圈,忘了还有这回事,唐枫:“……操了,我忘了。” 郝阁穿好衣服,拉了条凳子坐他对面:“你找我干嘛呢?” 唐枫表情纠结:“你们班那个,叫邹函的,是不是偷你手机了?” “你怎么知道?”郝阁问,又觉得这话有歧义,他解释道,“他偷没偷不知道,我手机反正是在他抽屉里找到的。” 唐枫:“你兄弟宋塞告诉我的,你是没看到今天那场景,他打起人来是真的狠。” 郝阁皱眉:“他打人?打谁了?” “邹函啊。”唐风说,“他说邹函偷了你手机,要给他点教训,邹函嘴硬,死活不承认,然后宋塞就动手了。” 郝阁听了他的话,觉着不对劲,这事不是上次就说清楚了吗?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宋塞对人向来温和,怎么可能打人。 “你亲眼看见的?” “不止亲眼看见,我还拉架了呢,那邹函也不是软包子,和宋塞对干起来了……但是,我总觉得宋塞……”唐枫犹豫了下,“他好像不是那个样,我也说不出哪里奇怪,反正就是奇怪,我和他也不熟,要不是你我都不会认识他……先不说他了,等会你们班主任可能会把你叫办公室里去,你做好准备啊。” …… “班长、邹函,老师让你们去一下办公室。” 这一声叫唤打破了教室的平静,柏坠关上笔记本,塞进抽屉里,从座位上站起来,宋塞同步和他站起来,两人在中间的过道卡住。 对视的眼神似有烈火在燃烧,柏坠后退一步,偏了偏头,让他先走。 两人进到办公室,郝阁也在里面,和另外六个同学站在一块。 办公室只有刘玖一个老师,她手里拿着笔,两腮微动,目光在柏坠和宋塞身上游离,旁人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宋塞。”刘玖开口了,“以前你还在读初中时,我就听说过你,品学兼优,我现在问你,你那天体育课,有没有来过教室?” 宋塞看到那四个女生,就知道刘玖心里有答案了,他稳了稳心神:“我上来喝过水。” 刘玖双手交叉,抵着下巴:“那之前为什么你说你没上来过?” “老师,我从来没那么说。”宋塞瞥了眼柏坠,“那些话都是他说的。” 郝阁眉心皱成川字,那天在教室,他也是听到的,宋塞说过那句话,他看着宋塞的侧脸,之前心中淡淡的违和感又升了上来。 刘玖对着那六个同学说:“你们几个先去上课吧。” 六人本还想再看会戏,但班主任发话了,他们想留也不敢留啊。 “宋塞,老师只想听你的真话,是不是你把手机放进邹函抽屉里的?”刘玖问,她也不希望是她看错了人,她让宋塞来担任班长一职,是对他很信任的。 宋塞是个脸皮薄的,被老师这么盯着问,再加上他心里虚,他脸上泛起燥意,咬牙说:“不是,我只是上去喝水了。” 单凭学生的话,即便怀疑,没有证据,刘玖那么问他,还是愿意相信他的。可是他的表情出卖了他,刘玖心底有些失望,怀疑归怀疑,她不会硬把这顶陷害的帽子扣在他头上。 她长呼一口气:“行了,你先回教室吧。” “老师我……”宋塞既如释重负,又心急如焚,他觉得刘玖没有相信他。 刘玖打断他的话:“回去做作业吧。” 宋塞嘴巴动了动,还是走了。 他走后,办公室只剩下柏坠和郝阁了,郝阁的头发洗了没吹干,还在往下滴着水。 刘玖对柏坠说:“老师相信你没有偷东西,以后要有谁传这样的话,你直接来告诉我。” “嗯。”柏坠轻声应了。 这差不多就是这事到此为止的意思,作为他们的班主任,刘玖并不想把这件事闹的太大,况且两人都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她面上不会偏向或太过为难于某一个同学,但她心里是有把称的。 早晨的阳光照的人懒洋洋的,昨天晚上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把他们叫进了办公室,众人各有各的猜测,主角只有两人,宋塞和邹函。 下课期间,一个女生坐到了柏坠前面的位置,“哎哎,老师昨天晚上叫你们去干嘛啊?” 难得有人会主动和他说话。 柏坠:“聊天、唠嗑。” 女生翻了个白眼:“你骗谁呢。” 柏坠:“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 而后,女生被他气走。 柏坠摇了摇头,低头做作业。 女生走到隔壁桌,趴在宋塞桌上问:“班长,老师昨晚和你们说什么了啊?” 宋塞:“没什么,就让我多带带邹函,好让他融入班级。” 女生不信:“真的假的啊?” 昨天叫了那么多人去办公室,就为了这事,除非她傻她才信。 宋塞:“真的,我先去倒水喝。” 他拿着杯子起身,女生目送他走了。 她转过头看了眼柏坠,一个两个,都对昨晚的事闭口不言,此中肯定有机密! 到了中午,昨天柏坠和宋塞打架的事情传出来了,众人理所当然的把昨晚他们被叫去办公室的事和打架安在了一起。 “没想到啊,邹函平日里看着安安静静的,居然还打架。” “最没想到的是宋塞吧,难怪他嘴角破了皮,问他怎么回事也不说。” “对啊,宋塞向来挺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打架。” “肯定是邹函做的太过分了。” “我呸,宋塞他就是一个假人!浑身上下都假。” “你说什么呢你,还在专职当宋塞黑粉呢,一边去。” …… 食堂里人声嘈杂,柏坠点了餐,拿着盘子找座位,某处忽然传出一道清脆的声音,紧接着像是有东西掉在了地上。 柏坠转头看去,食堂被这一变故弄得小声了不少。 “……你以后别说我和你是兄弟,操。”少年气势磅礴的站着指着他对面的人。 “郝阁,别闹,你先坐下。”他对面的宋塞拉住他的手,感受到食堂众人的视线,耳尖微红。 郝阁甩开他的手,步伐杀气腾腾的走出了食堂。 坐在宋塞右侧对面的繁凡收好餐盘,“我吃完了。” 简短的一句话,他也拿着餐盘站了起来,一抬眼,刚好和柏坠的视线对上,他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便收回了视线。 奇迹,这些人以前看到他从来都是无视的。 柏坠转头看到了一个空位,拿着餐盘坐了过去,他们三人的内部矛盾,柏坠大抵也猜得到和他有点关系,但应该也不算太有关系的那种,柏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下午的第一节 课,刘玖在上课前宣布了一件事,距离国庆节还有二十二天,放假的前两天要进行摸底考。 听闻这个消息,班上哀声一片,没人想考试,还是在放假前考,不在乎成绩的还好,那些个在乎成绩的,放假能玩的好吗。 像是连锁反应一样,你叫一声我叫一声,整个班都要被抬起来了,刘玖敲了敲黑板,“都给我好好考,关于英语,特别是那些打算出国当留学生的同学,别以为出国就不用好好学习……” 刘玖光讲这个就讲了十多分钟。 柏坠微微抿着笑坐在位置上,脑中响起邹函的赞同声。 “对对对,老师说的对,我既没有出国的资本,我就要更加努力的学习,说不定明年还可以去参加数学竞赛,能拿好多好多奖金……” 邹函虽有存款,但他很有金融危机的意识,钱再多也不够用,而他要专注的学习,出人头地,就要在学习上寻找赚钱的契机。 被自己说的热血沸腾的邹函,更加有了学习的动力。 柏坠:“……”崽崽好努力,根本不用他担心。 讲完摸底考的事,刘玖站在讲台上继续说:“另外,大家一起相处了差不多快两个星期,你们的表现我也看在眼里,我稍微调一下班长一职的人选。” 她目光在教室扫荡了一圈,停留在一个蘑菇头女生的身上,“周佩佩,以后你当班长,英语课代表由宋塞担任,没问题吧?” 早在中午,刘玖就先后找两人谈过话了,周佩佩笑了笑,露出脸庞两边的梨涡:“没问题。” 宋塞手紧了紧,捏住手中的书:“没问题。” 出声他才发现,原来他的声音这么哑,他掩饰般的咳了两声。 刘玖:“好,既然都没问题,那我们继续上课。” 第48章 没爹没娘小可怜11 学习之余,邹函的运动也没落下,寝室里,他是起的最早,也是睡的最早的一个,柏坠和邹函相处的时间越久,身体的融合就约融洽,邹函能够掌握身体的时间也多了。 球场上,邹函三步上篮,成功把球投进篮球框内,他像个得到心爱物品的孩子一样开心的露出一抹矜持的笑。 无论成功多少次,心里的喜悦还是不会减少。 他气喘吁吁的把身体交给了柏坠,柏坠正要上前捡球,他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邹函。” 他脚步一顿,转过头,宋塞双手插兜的站在他的身后,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往柏坠身后看了看,慢步走过去把篮球踩在脚底下。 柏坠的目光在篮球上停了一会,抬眼看着宋塞:“你想做什么?” 宋塞眼神阴鸷:“摸底考,敢不敢和我比。” 柏坠:“比什么?” 他没同意也没拒绝。 宋塞:“看成绩,如果我赢了你就去跟校长申请,不要免学杂费的优待。” “你是不是有点太自我了?”柏坠说,“我为什么要和你比?” 宋塞挑眉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你害怕了?” 激将法对柏坠并不管用,他轻笑一声:“我赢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我凭什么要接受你的挑战。” 宋塞踢了一脚篮球,篮球飞快地滚向柏坠:“你赢了,我申请转学。” 柏坠用脚挡了一下,篮球在他面前停下,他弯腰捡起篮球,在手上转了个圈:“你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他转过身,宋塞大喊:“邹函,你不敢吗?” 柏坠脚步微顿:“邹函,可以吗?”他问出这句话,全然没有负担,以他对邹函的了解,他心里有了答案。 邹函信誓旦旦:“我行的,先生。” 在成绩上,邹函从来没有害怕过,别人的挑战,更能激发他的斗志,以防万一,柏坠顺便询问了一下两人的成绩差距。 宋塞是挺不错,成绩在市区里排名第十三,但他对上的是邹函,一个第三,一个第十三,差了十名去了,能赢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但,邹函不会输。 柏坠微微侧头:“行啊,到时候可别哭的太难看。” 他会想接受宋塞挑战,不是因为宋塞的激将法。人生在奋战中前行,才更加精彩,畏惧挑战,又怎么进步。 宋塞:“我不信你,等下你和我去立一个字……” 他话没说完,柏坠走到他面前,摊手:“手机。” 宋塞:“你要干什么?” 柏坠:“不是不相信么?那留个证据,字条这种东西,容易掉。”他下来打球,也没带手机,况且就他那破手机,指不定哪天就无故阵亡了。 宋塞把手机解了锁放在他手上,柏坠打开录音软件,点了下开关:“我,邹函。” 他把手机递到宋塞嘴边,明白他用意的宋塞憋了口气:“……宋塞。” 柏坠:“于九月十九号,在篮球场上立下赌约,十天后的摸底考,如果邹函考的比宋塞差,就自愿把学校免学杂费的优待让给宋塞。” 他再次把手机递给宋塞,他说的是“让给宋塞”,这么直白的意思,虽然宋塞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听到从他口中说出来,心里还是一阵不痛快。 宋塞说完他的赌注,保存了录音。 柏坠走出两米远,又转过头,半张侧脸面向宋塞:“记得录音发我一份。” 看着柏坠离去的背影,宋塞眼神阴测测的,他拇指摩擦着光滑的手机屏幕,垂眸敛去看眼中的神采。 这一回,他绝对不会输给邹函,有了录音更合他心意,若到时候邹函毁约,他有的是办法让他在这学校混不下去。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宋塞捏紧了手机,他一定要赢。 体育课上,郝阁趴在繁凡的桌上,面朝他喊:“凡哥,打球去。” 繁凡推开他的脸,“你自己去。” 郝阁苦着脸:“不是吧,凡哥,你不会又要去找小弱鸡打球吧,就他那白斩鸡的样……你和我打呗,我比他好玩多了。” 在做题的小弱鸡兼白斩鸡的邹函抬头看了郝阁一眼,欲言又止。 郝阁挺起胸膛:“你那眼神什么意思?” 邹函小声逼逼:“先生,他好凶。” 柏坠:“别怕他,他敢骂你我就弄死他,只要我还在一天,我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邹函:“……先生你是不是又背着我看了黑帮大佬剧。” 柏坠:“……” 邹函:“先生你少看一点,我们现在是和平社会,我们要爱护和平,动不动就说弄死谁,很容易被打的……” 柏坠:“……”啧,都怪他现在太闲了。 邹函能掌控身体的时间越长,柏坠就慢慢的放手让孩子自己成长了,等他养成了良好的习惯,改变了性格里对自己的不自信,就算没了柏坠,他也可以照顾好自己了。 那边郝阁看他低着头叽叽咕咕的,不耐烦道:“你唧唧歪歪说什么呢?” 邹函抬头,神色认真的讲出内心的想法:“可不可以不要用鸡来形容我。” 他只是还在长身体而已。 郝阁:“……”他就知道这书呆子说不出什么正常的话。 繁凡不和他打球,郝阁抱着球去球场,在门口遇到了上厕所回来的宋塞,他轻哼一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从他旁边走过去。 宋塞:“郝阁……” 郝阁头也不回的下了楼梯,大概是曾经付出了多少的信任,他对宋塞就有多膈应。他更难过的是宋塞利用了他,没有把他当朋友。 宋塞抿了抿嘴,抬脚进了教室。 虽然只是一场简单的摸底考,但班上还是有几人重视的,上体育课待在教室的人明显比之前要多,毕竟这是他们升上高中进行的第一场考试。 宋塞坐回位置,偏头看了眼认真做题的邹函,他仿佛是遇到了难题,眉头紧皱,但片刻后,就舒展开来,自信的在习题册上写下答案。 宋塞转过头,拿出草稿本演算。他也不再给自己安什么天才人设,笔在纸上写下一个个字符,宋塞揉了揉眼睛,伸手摸进抽屉,拿出一副眼镜带上。 繁凡走过来,敲了敲邹函的桌面,邹函抬起头,因为光线过亮,他眯了眯眼。 繁凡:“还练球吗?” 邹函拿起手中的练习册示意:“不了,快摸底考了,我要多看看书。” 繁凡闻言愣了一下,也没强求,点了点头,之前见邹函体育课上都会去打会儿球,还以为他对摸底考很有把握。 现在看来,学霸也是熬出来的。繁凡作为一个学渣,自然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他毫无负担的下楼去打球去了。 周六的下午照例放假,柏坠兜里揣着银行卡,要出去取钱,给邹函买两本习题册和几套卷子回来,另外还得买几件衣服,他从家里带过来的衣服袖子有点短了,肩膀处也不太合适,裤子成了九分裤。 这些衣服他在家试的时候,的确是小了,不过还能穿,来学校快一个月了,他锻炼的勤快,吃的也好,身体一下就长高了。 他盘算着这次出去可以买大一点,邹函的身体比他想象中要长的快。 他走在学校的林荫大道上,经过一个绿色大垃圾桶时,几人一下从旁边窜了出来,显些撞倒柏坠身上。 他后退两步,抬头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邹升远。 周六进出学生多,但进校门都要校牌,他们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校牌,六个人围在他身边,显而易见的,他们等候良久了。 几人穿的不伦不类的,秋天天气凉快,邹升远穿着一条破洞牛仔裤,裤兜那里还挂着一根细细的铁链子,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头发经过修剪,在侧边剃了一个“M”的字母。 他双手揣进兜里,微抬着下巴:“邹函,可算让我找到你了。” 他用舌头抵了抵左边嘴里的嫩肉,这里面好的还真是不容易啊。 柏坠悄悄后退了一步,他们在学校也不敢直接搞事情,以他目前的能力,赤手空拳要搞定六个人,不太可能。 他打量着四周,这一条平展的水泥路上,连一块小石子都找不到。 梧桐树的落叶落在他脚边,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香味,气氛有些紧张。 邹升远走过来把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意外的发现邹函似乎长高了,他笑了声,用手背拍了拍邹函的脸。 “呦,这学校伙食不错啊,看把我家邹函养的,”他咬牙切齿的说出下面几个字,“白白胖胖的,嗯?” 一想到他嘴里受了伤不能吃辛辣的东西,吃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清淡饮食,嘴里还痛到不行,他就恨邹函恨的牙痒痒。 而邹函在这所学校,吃好喝好睡好,他这学校可比他们那要好太多了,邹升远心中嫉妒。 邹升远:“听说你们周六才放假是吧?走吧,跟哥哥走一趟。” 邹升远读的是三中,学校学渣多,他们逃课老师也不怎么管的,除非上面来检查,平时也就那么浑浑噩噩的混日子。 一排人走在这条道上,声势浩大,仿佛成立了什么帮派,中间的是大佬。 零:“先生,终于圆了你的大佬梦。” 柏坠微笑:“不需要,谢谢。” 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平民生活最快乐。 “卧槽,什么情况。”郝阁爆了句粗口。 他身旁的繁凡拿着篮球,用食指抵着转圈圈,繁凡旁边还有高大个唐枫,盯着篮球数圈圈。 “繁凡,你看那,他们谁啊,这么嚣张的在学校横行霸道。”郝阁抓住繁凡的手腕。 篮球从繁凡指尖滑落,抛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篮球在地上跳了几下。唐枫顺着郝阁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靓丽的风景线。 七个人把这条道给赌的死死的,走在道上的同学看到这仗势,纷纷往一旁让路,虽说周六走这条路的学生不多。 繁凡一行人是要去篮球场玩一玩,才经过这里。 唐枫也爆出一句脏话:“……操了,哪位兄弟这么牛逼,要上天啊。” 还是第一次在学校看到这么多人走一排故意的堵路行为,真是太夸张炫耀了,格外的与众不同。 繁凡上前几步捡起篮球:“还打不打球了。” 郝阁:“打打打。” 他凑近唐枫,指着那些人中间一个身形稍显薄弱的背影:“你看那个,像不像我们班上的那邹、邹……就那白斩鸡。” 几天不叫,他又把邹函的名字给忘了。 “邹函啊。”唐枫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仔细瞅了瞅那背影,“嘿,你别说,还真挺像的。” 要不是他坚信邹函搞不出这样的动静,再加上没有那么多兄弟,他还真就有可能把他当成邹函了。 听到邹函的名字,繁凡往那瞥了一眼,随后顿住,他跳上一旁的花坛,眯眼看了看,得出结论:“就是邹函。” 邹函身上还穿着他象征性的白T恤衫,被一个比他高大的男人圈外臂弯中。 唐枫“啧”了声,“他旁边男人的动作有点眼熟啊。” 半响,他双手合十,激动的说:“对对对,我想起来了,那天宋塞也是这样攀着邹函肩膀来着。” 他说完这话,沉默了。 三人面面相觑。 郝阁:“还打球吗?” 繁凡:“……跟上去看看吧,好歹一个寝室的。” 唐枫:“那……走?” 郝阁其实也没那么讨厌邹函,以前用话刺他,是因为宋塞经常和他灌输邹函偷他第一的位置,说他怎么怎么可耻、卑鄙、没素质、不要脸的思想,说他这样的人来这样的私立学校,就是为了攀高枝。 宋塞虽没有直接和他这么说,反正他接收到的信息差不多是这样就是了。于是还没见面,郝阁对他的厌恶已经深深的刻在了脑海里。 在一个寝室相处了差不多快一个月了,他发现邹函并没有宋塞说的一上来就肯定巴结讨好同学的作为,先入为主的印象自然而然的就消散了。 他犹豫了三秒,另外两人已经跟上去了,繁凡还把篮球塞给了他。 郝阁看着两个人逐渐远去的身影,随手拉住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同学,“不好意思,篮球麻烦帮我保管一下,我是高一(1)班的郝阁,谢谢你了。” 他头脑清醒的自报家门,拔腿跟了上去。 虽然他是不喜欢邹函,但是既然看见了,袖手旁观好像不太好,特别是在那两个心机boy的衬托下,搞的他像一个心思歹毒的男人一样。 邹升远一出校门,就露出了他伪善的真面孔,他推拽着柏坠进了一条小巷子,长长的巷子有两米宽,旁边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光线阴暗,空气里漂浮着潮湿的气味,时不时一股刺鼻的臭味涌上来。 学校门口摆着小摊子,巷子口的前面有一个烙饼的摊子,香味从巷子口溢了进来。 外面热热闹闹的,这条巷子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仿佛成了两个世界。 邹升远站在其他五人面前,活像一个大哥大,身后跟着一群小弟。 他推了柏坠一把:“你上次很牛逼啊,还打我,你还敢打我。” 他朝柏坠的头顶扇巴掌,柏坠矮身躲过,没让他打中,邹升远一口闷气憋在心里,没发泄出来,眼中又添了一层阴郁的色彩。 三中到这里要坐半个小时的车,他们是坐公交车过来的,邹升远誓要报上次的仇,把三中能叫到的兄弟都叫过来充场面了。 主要是上次柏坠突然爆起给了他阴影,还是得防着他一点。 他身后的五人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是为了搞一个看起来发育不良的小子,心中不屑,连话都懒得多说。 邹升远脸色沉了沉,眼镜一转,又想起了他来的另一个目的,他揪住柏坠的衣领,把他提到身前,问:“身上有没有带钱?” 柏坠眼镜不眨的回答:“没有。” 他只带了银行卡,所以也不算是撒谎,就算是撒谎他也不带心虚的。 “呵,没有。”邹升远伸手去摸他的兜,他早看到了。 裤子把银行卡勒出了一个形状,等把卡拿到手,密码也不愁问不出来。 哪想他才刚动手,他手里提着的人就像受到了刺激一样,用力挣扎掉他的禁锢。 柏坠:“……”他又被强行下线了。 他要有意拿回身体掌控权,也不是不行,只是柏坠想看一看邹函会怎么解决。 邹函挣扎掉他的手之后,后退了好几步,捂住裤兜:“这个、不、不能给你!” 这是他爷爷留给他的! 邹函害怕的声音打颤,眼神瑟瑟的,但抗拒的动作很坚定。 邹升远愣了一下,刚才还以为邹函又要动手了,他做好了保护自己的准备,没想到这邹函又原形毕露了,果然,他刚刚是虚张声势。 邹升远的气势一下足了,他道:“我又不是要你的,借我点钱用用。” 邹函紧抿着唇不说话,但抗拒的动作表现的十分明显。 见他这么不懂事,邹升远撸起了袖子,“还真是不长记性啊。” 他上前,邹函慌了,他连连后退,又告诫自己不能害怕,可是多年来形成的身体和心理上的威压恐惧还是无法克制。 他后脚跟踢到一块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傻眼了。 在他的旁边,有一堆废弃的转头,碎的整的都有。 “哈哈哈……”邹升远和他身后的人捧腹大笑。 “我去,升远,你还有这么一个呆鹅弟弟啊。” “也太傻了吧。” “好弱啊……” “都不值得我们动手,他自己能把自己给吓死。” 刺耳的嘲笑声从他耳边划过,邹函面色苍白,柏坠正想着要不要帮他一把,把人逼的太急了,反而更容易让他不敢迈出步伐。 哪想他还没开口,邹函抄起旁边的一块转头,朝还在大笑的人跑过去,一板砖拍在了邹升远的脑门上。 拍下去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收了一点力,害怕把人打死了。 邹升远刚放下警惕,没有丝毫防备,上一刻还偏头大笑。于是,板砖轻轻的磕在了邹升远的脑门上,他头偏了偏,即便轻轻的,还是很痛。 笑声戛然而止。 邹升远抬手摸了摸额角,没有血,只有板砖上粘的灰尘。 邹函一害怕,手一松,板砖砸在了邹升远的脚上,这回是切切实实的痛,他抱着脚倒在地上,闷声哼了好几声,痛苦的呻、吟在巷子里不断响起。 邹函连连后退,摆手慌张的说:“不是我……是、是、是我,可是我、我、我不是故意、意的,我……” 他努力克制着声音不要打颤,眼泪都快急出来了,让人感觉好像他才是被砸中的那一个。 事情发生的太快,五人中有人反应过来,忙上前查探邹升远的伤势。 一块板砖啊,从一米高的地方砸下来,能不痛吗。 “你他妈的,小子你挺牛啊,哥哥今天就好好教你做个人!” “和他废什么话,打了再说。” 他们朝邹函逼近。 邹函眼神慌张,弯腰捡起一块板砖,“别、别过来。” 柏坠:“邹函,交给我吧。” 怕他吃亏,柏坠及时出声,哪想邹函居然拒绝了:“不行,不可以,我要克服困难,我可以的,可以的……” 他嘴里叨叨絮絮,双手拿着砖头自保,那五人逐渐靠近。高大的身影落下来的阴影笼罩着他,邹函腿都软了,手里始终握着那块砖头。 繁凡三人一出校门就把人给跟丢了,他们出来时没见着邹函的身影,站在校门口左张右望,推测着邹函会被带到哪里去。 繁凡:“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可不能走的太远,况且他们那么多人,肯定会有人注意到,校门外的摊子多,可以问一下那些摊子的老板。” 郝阁:“那分头去问一下。” 唐枫:“行。” 他们分散开,很快,郝阁就在一个烙饼摊子问到了他们的去处,他跑过去告知了繁凡和唐枫他得到的情报。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特工,现在在前往拯救人质的路上,与时间争分夺秒。 他们去了烙饼摊子老板指的大致方向,接近了听到了阵阵痛呼声,三人急匆匆的跑到巷子口,就见邹函站在一堆东倒西歪的人堆里,疲惫的靠在墙上,手里拿着一块板砖,面上鼻青脸肿的。 繁凡:“?” 郝阁:“!!!???”人质自己救了自己! 唐枫:“卧槽,兄弟牛逼啊。” 第49章 没爹没娘小可怜12 医务室内,柏坠嘴里发出一阵阵吸气声,他面前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校医姐姐,校医拿着棉签,沾着碘酒弯腰给他眼角上药,动作并不温柔,堪称二次伤害。 “才一个星期,你可真会给我找事,听说你成绩挺好的,怎么这么想不开,天天打架。”校医姐姐帮他上完药,把棉签扔进垃圾桶。 柏坠无法反驳,那也不是他想的是不,总有人想和他干架,他也没得办法啊。 他身上的白T恤沾上了污渍,这件衣服大概报废了,他旁边的凳子上还坐着五人,一旁歪歪斜斜的靠着三人。 今天医务室本该是轻松的,因为他们的到来,把医务室给挤满了,柏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在一旁板凳上的五个高大个,坐着和蹲着差不多,东倒西歪的互相靠着,看着比他还严重,有个人在混乱中头部开花了,脑门上缠着白纱布。 唯一不在这里面的邹升远,被救护车给拉走了,他的脚掌似乎是被邹函那一块砖给砸骨折了。 在一个小时之前,那一片混乱中,邹函怀里抱着转头,头埋在胸口,被围殴的特惨,最后还是柏坠接管了身体,反了一波,不然现在的伤号也不会这么多。 “校医姐姐,你这可真冤枉这白--邹、邹同学了,虽然我没看到现场直播,但肯定不是这好学生惹的事。”郝阁举手发言。 在看到七人中唯一站着的柏坠时,郝阁在那瞬间,敬佩之心油然而生,对之前叫他白斩鸡的事,他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真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 校医揣着白大褂的兜坐在了椅子上,“我看他可挺会惹事的。” 柏坠面不改色:“姐姐,你听过自带祸事光环的人吗?我就是,可能我体质比较招霉运。” 校医:“……”信了你的邪。 繁凡在五人中来回扫视:“你们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他发出质疑声,五人中立刻有一个人跳出来,“不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繁凡轻挑起眼尾,“不过你们既不是我们学校的,专程星期六下午来找人,你们对我们学校路线还挺熟啊--六个人一起欺负我宿舍的人,校医,我们舍友应该是正当防卫吧。” 他这话说的对面的人稍许清醒了一点,他们来的时候那么嚣张,不就是邹升远说了他这堂弟受了欺负也不敢声张,一开始他们只是想弄点小钱的,谁成想后来演变成了那样。 五人视线交流,多年的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该干嘛了,他们共同起身,往门口走去。 靠在门口的唐枫伸手轻轻一推,关上了房门:“怎滴,欺负了人就想走?” 读书时期的少年少女们,对团体有一种莫名的荣誉感,班级为小团体,学校为大团体,两个班之间的某一个人和另一个人起了冲突,两个班的人都会势不两立,现下他们是两个学校之间的人对立,就算他们和邹函还没达到很熟的关系,唐枫自然而然站在了邹函这一边。 两方人马视线在空中碰撞,散发出浓郁的火药味,一边是完好无损的三人加一个轻伤,另一边是五个轻重不一的伤号,哪边占了上风还不是很看得出来。 校医怕他们把这里给毁了,忙起身:“坐下坐下,都给我坐下,警告你们啊,别在这里打架,我这儿的东西贵着呢!” 校医在中间横叉一脚。想着不是在自己的地盘,有所顾忌的五人后退几步坐回位置,眼神凶狠,满脸戾气,双方互相进行对瞪。 接到消息的刘玖在开完会之后匆匆赶来,医务室的门关着,刘玖推了两把,没推开,她敲了敲门。 “里面有人吗?” 靠着门站的唐枫挪开位置,伸手打开门,笑着和刘玖挥了挥手,“老师好!” 刘玖一看这张脸,下意识的以为邹函是被他打了,等她进去之后,才发现那个想法有多天真。 五个对于学生的身份来说穿着不合格的衣物的少年东歪西倒的坐在里面,一脸拽拽的表情,就差没在脸上写“老子天下第一”了,但在刘玖看来,这就是一群老弱病残--哦,没有老,换成脑倒也符合。 她头疼的抚了抚额,“这到底怎么回事,谁能来和我说一下。” 郝阁一马当先的跳出来,嘴上像是安了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说:“是这样的,这些人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进来的,趁着今天周六咱们学校放假,他们混进来把邹同学给拽出去了,我们三个看到了当然不能不管,见义勇为的我们就跟了出去,但是!一出校门就给跟丢了,问了大半圈才问到他们的去向,就在学校门口转个弯就到了的一条巷子口,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们五个想打邹同学,但全被邹同学给打趴下了!” 他语速极快,情感充沛,一段叙述的话愣是被他高昂的情绪弄得跌宕起伏。 他说完后似又觉得不妥,补充道:“不是邹同学要打他们的,那是正当防卫,是这样吧?凡哥。” 繁凡默默转过头。 大段大段的话听的刘玖头晕脑胀,她提取了其中的精华,抓住了关键,也多多少少听明白了,她转过头看着五人,的确不像他们学校的。 外校的人混进来,还打伤了他们本校的同学,这事比上次闹的还要大,刘玖瞥了眼坐在一旁面不改色的瘦小少年,头又开始痛了。 刘玖联系了校长,结果校长和副校长都有事脱不开身,来的又是上次那位地中海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来势汹汹,一进来医务室的氛围都不一样了,教导主任光秃秃的脑袋上,仿佛能看到有一把炮仗扔进了烈火里在燃烧,噼里叭啦的。 学生在学校的天敌就是老师,任那五人天不怕地不怕,在陌生的老师和教导主任的包围下,都不自觉的坐正了身子。 “你们哪个学校的?怎么进来的?进来干嘛来了?”教导主任一连三问。 五人面面相觑,瞄了眼一旁的柏坠,该怎么说他们还没对好口供,更重要的是,组织这件事的人不在这,他们只知道是来坑钱来的。 教导主任压制着怒火在那追问,校医拉过刘玖,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刚才忘记和你说了,他们中还有一个,被你班那学生给砸骨折了,送医院去了,联系了家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什么!”刘玖惊诧出声,破了音,教导主任在那边忙着训人,没注意到这边,刘玖捂着嘴问,“你看那伤口严不严重啊?” 校医一言难尽的点点头:“我看挺严重的。” 这下事大了,孩子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家长还不得来学校闹,邹函赔钱事小,威胁到学校的名声,校长知道了,这邹函说不定档案里还得留下这色彩浓厚的一笔。 学校免学杂费的优待也会看学生的品行的,若上头给撤了,邹函的学习生涯也会遭受到影响,要是那边的父母找媒体一闹--现在这种事情可不在少数,颠倒是非,黑白不分,只为博人眼球的人多了去了,社会只会同情可怜的一方。 人们不关心其中的曲折,他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所看到的“真相” ,校园暴力几乎是全民众都抵抗的一件事。 邹函无依无靠,等同于毫无还手之力。 刘玖把最坏的结果都想好了,才刚开学不到一个月,邹函就搞出两件事来了,外人一看就是个不省心的。 刘玖看了眼无知无觉的柏坠,叹了口气,邹函是一个好苗子,她和他相处时间不多,但打心底觉得这是一个乖孩子,有时和她说话都会脸红到结巴,内向羞涩,她怎么也想不到邹函会打架,不仅会打,还能一挑五,加上骨折那家伙,就是一挑六了。 柏坠还坐在一旁乖巧等待,全然不知他在刘玖脑海中已经上演了“小可怜今后该何去何从”的后续了。 他屁股坐的有点麻,往旁边挪了挪,在他左手边有一个哥们一直在抖腿,节奏感十分好,只差一点,柏坠也跟着抖了。 为了维护他微乎其微的形象,他目光放空的看着那哥们一直抖的腿。 蓦地,他视线一顿,上半身歪着往那哥们的凳子底下看,对方可能是有点紧张,眼睛紧盯着教导主任,没有发现柏坠的小动作。 那哥们可能是一条腿抖累了,又换了一条腿抖,刚好遮住了柏坠探向他凳子底下的视线。 柏坠:“……” “你在看什么?”繁凡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眼神一言难尽,似是想岔了什么。 柏坠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但繁凡又没直问,仿佛只是提点他一下,让他注意一点,他解释反而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一不做二不休,柏坠从凳子后面绕过去,绕到抖腿兄的背后,往他小矮凳下面伸手一摸。 繁凡看到他的举动,觉得他疯了,柏坠探啊探,终于摸到了那个东西,他拿了出来,冲他晃了晃,繁凡才知道他想错了,他掩饰性的咳了两声。 那是一张校牌,校牌上面有名字和班级,校牌上写着高一(1)班,照片上的人整理的干干净净的,剪着一个小平头,羞涩的对着镜头微笑。 但柏坠记得,他们班似乎没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但照片上的人瞅着有些眼熟。 “邹函。”教导主任正在问他们话,一转头发现一个瘦小的身影蹲在五人中最旁边一人的身后,他出口叫了声。 抖腿兄意识到身后有个人,被吓了一大跳,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柏坠扬了扬手里的东西,道:“主任,我好像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了。” 抖腿兄看到他手里的东西,脸色一变,左右摸了摸裤子口袋,伸手去夺,柏坠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把校牌往上一扔,丢给了站在一旁的繁凡。 “拿来。”教导主任眼神锐利的盯着抖腿兄,朝繁凡伸出了手,繁凡无意间看到了校牌上的照片,皱了皱眉,把校牌递给了教导主任。 “安启空,嘶,怎么是他的校牌。”教导主任皱起了眉头,看样子是认识上面的人的。 一般能让教导主任留下印象的,除了差生就只剩成绩突出的学生了,就像邹函和柏坠,在学习成绩好的好学生中是突出的,在搞事情的坏学生中也不甘落后。 抖腿兄见状,明显的坐立不安,腿也不抖了,就是一下舒展,一下缩起来。 其他四人见状,也是脸色难看。 柏坠在四人脸上扫过,觉得这事不仅仅只是拿了一个校牌那么简单,他沉思半响,道:“主任,他们其他人身上会不会也有校牌?” 门卫室的保安大爷看守的很严,不可能单单一人拿了校牌就放他们进来,平时还会对着照片看,只是周六人流量大,才不一一仔细看。 他这么一提醒,其余四人都捂住口袋。 “怎么?你们还想搜身?” 别的不说,只看他们这警惕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心里有鬼。 教导主任:“不搜也可以,你把我们学校学生的校牌拿出来。” “没有。” “对,我们没有。” 他们睁眼说瞎话。 见四人这么不配合,刚好这里又有同学在,教导主任烦躁的捏了捏鼻子:“你们都给我站起来!别跟我杠啊,我跟你们说,我带过的学生,比你们吃过的盐还多,你要硬是不配合,我也只能采取强硬手段了。” 柏坠凑到繁凡旁边,戳了一下他的手臂,头凑过去小声问:“刚才那照片,你认识?” 繁凡看了眼教导主任,偏头静静答道:“是比我们高一届的学长,成绩优异,在这所学校,成绩没有掉出过年级前五。” 学校的校牌每年都会拍新的,今年这位学长刚升高二,旧的校牌作用确实没多大了,扔了也不稀奇,但看那五人心虚的表现,似乎他们人手有一张校牌,这就很奇怪了。 他们一下子去哪里弄那么多校牌来,总不可能都是捡的。 那边四人半推半就的,被搜出了四张校牌,有一张很旧了,校牌摊在桌上,教导主任也意识到这事不对劲儿了。 校牌全都是他们往届的毕业生,还有现在的在校生。 教导主任叉着腰,拿着一张校牌用力甩了甩:“你们哪来的啊?五张我们学校的校牌,捡的啊!” 他最后三个字都是吼出来的,抖腿兄双颊紧了紧,小声道:“就是捡的。” 教导主任气的直点头,他转头道:“联系一下他们学校的校长,还有,打电话问一下这两个学生有没有在学校。” 他指着两张校牌,其他三张都是毕业生了,校牌旧旧的,里面的白纸泛黄。 这事不单单是双方学生斗殴这么简单了,这些校牌他们是怎么拿到的?又是为什么要收集?这些一看便是有预谋的事,让人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当中有人烦躁的“啧”了一声,坐在凳子上,双手捂着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柏坠暂时也走不了了,他扯过一条凳子坐下,繁凡、郝阁和唐枫三人自觉的去搬了条塑料红凳子过来坐下。 刘玖出去打电话了,校医还没吃午饭,没在这耗着,只嘱咐了一句别碰这里面的东西,跟着刘玖一起出去了。 医务室忽然静了下来,柏坠换了个坐姿,把手架在凳子的靠背上,肩膀酸痛酸痛的,又痛又爽。 教导主任来回走动,开口问:“你们来这里到底是干嘛的?认识邹函?” 一人嘴里似含了东西一样,说话不清晰:“过来看看而已。” 教导主任嘴里集中炮火,朝他们启动,主任的嗓子日常说话就够大了,此刻气场全开,那五人都被震住了。 唐枫拉了拉柏坠的袖子,诚恳的说:“兄弟,上次是我错了。” 这兄弟一个人干六个,对方个个块头比他大,唐枫摸了摸鼻子,这么厉害的人,当然要收为己用。 打好关系第一步,和他套近乎。 但唐枫还记得和他有过节呢,大丈夫能屈能伸,先认个错再说。 柏坠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道歉,他静静的说:“哦,没关系,反正上次你也没动手。” 唐枫:“唉,你可真厉害,你到底是怎么把他们给打成那样的啊?” 对方五人,脸上挂彩,无一人幸免,这战斗力,妥妥的。 这夸赞的话半真半假的,唐枫要不是当场看到人倒了一地,他还以为这些人都是自己打自己人打的呢。 实际上他还真就猜对了一半,打起来时柏坠一双手肯定敌不过五双手--当时邹升远已经站不起来了,所以不算。 那条巷子小,柏坠靠着灵活的走位,偶尔让他们拳头打一下自己人。 听到他的夸赞柏坠抿嘴礼貌性的露出一个微笑,“就是被逼急了而已。” 坐久了浑身都不舒服,站着腰疼,坐着也腰疼,他现在特别怀恋宿舍的床,看教导主任训人那劲,气氛严肃,柏坠也不敢出声。 唐枫挠了挠头,是他友好的信息释放的不够明显吗? “邹函。”教导主任目光集中到他身上,难得想起了柏坠也是当事人,“你说,他们找你干嘛的?” 柏坠垂眸,睫毛在下眼睑落下一层阴影,浑身散发着可怜兮兮的气质,他道:“找我要钱。” “好啊!”教导主任咬牙切齿,“我就知道你们来这没安好心,要钱,勒索是吧……” 教导主任说教时气势还是很足的,这回柏坠又是受害者,大概他就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 刘玖带着人来了,远远的,就听到了医务室里传出的洪亮声音,她推开半扇门,教导主任止了声音。 刘玖:“三中那边打过招呼了,等会会有人过来,安启空我也带来了,还有一个人不在学校。” 她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少年,瘦瘦高高的,平头,看着很乖巧,带着一副眼镜,人长得也清秀。 他紧跟着刘玖走进来,和教导主任鞠了个躬:“主任好。” 也好在今天是星期六,医务室才没因为动静大惹来围观群众。 “安启空是吧,来,进来看一看,你认识他们吗?”教导主任指着对面五人问。 安启空一脸懵圈,在五人中抖腿兄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秒,不仔细看很难察觉,他摇了摇头。 教导主任把校牌放在桌上:“这是你的校牌,在他们手里。” 安启空眼皮一跳,低头结巴道:“之前丢、丢了。” 他神情不大对,在场的人都看出了端倪。 教导主任还在问他,他脖子通红,眼神漂移,实在坚持不住了,都说了出来:“是、是别校的同学,高一的时候把我的校牌要、要走了……” 要走?只怕是抢走的吧。 教导主任追问:“你认识他们吗?” 安启空摇头:“不认识,他、他们说,我们学校的人,人傻钱多--” 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经常、找我。” 安启空家境不错,联想到他说的人傻钱多,他们找他要干什么不言而喻。安启空低着头,不敢抬头,说话时的状态和邹函挺像的。 不是每一个富二代都像郝阁一样的,这些性子懦弱被欺负了也不敢发声的同学就成了最好的敲诈对象。 待教导主任再问他们要了他多少钱,安启空也不知道是不肯说还是记不清了,支支吾吾的。 刘玖劝道:“先让他休息一会吧,脑门上全是汗,我给他家长打个电话。” 安启空紧张的抬头:“老师,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妈妈?” 待刘玖问他原因,他又不说了,家长电话还是拨了出去,这事严重的话肯定还得报警处理的,只是目前还没弄清楚到底发展到什么情况。 教导主任看向邹函:“你这也不像穿的很有钱的样子,怎么就被他们给盯上了?” 柏坠小声逼逼:“……被砖头砸骨折的我认识,是我婶婶家的儿子。” 也就是说,再过不久,他婶婶就要杀过来了。 柏坠在心里幽幽叹气:“唉,造孽啊。” 零、邹函同步叹气:“唉!” “你婶婶?”教导主任闹心的惆怅都要溢出来了。 这都算什么事! 邹函和人打架,扯出了校牌,校牌又扯出了一起疑似大范围勒索的事件,如今又爆出勒索邹函反被砖头砸骨折的是他堂哥。 他们三中的人倒是好,没钱了就往他们学校祸害,这次的事情没办法善了。教导主任摸了一把头,感觉更加光滑了。 他们学校出入一定要实行刷脸制! 第50章 没爹没娘小可怜13 其实刷脸机学校之前是安装过的,但后来因为某些学生嫌弃刷脸机太慢,有时候人流高峰出门排个队都得排半个小时,被强烈抵制,就被取消了。 周六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意外,柏坠的行程都泡汤了,事情也像滚雪球一样,越往后扯,扯出来的越多。 病房里的凳子都被他们搬光了,安启空坐在病床边,不安的扣着手指,郝阁和唐枫两人拿着手机,悄悄的躲在墙角组队玩游戏。 在暴怒的教导主任的眼皮子底下还有心情玩游戏,这两人也是心大。 柏坠偏头,看了眼坐在床边的安启空,他问繁凡:“你和他关系怎么样?” 繁凡侧目:“一般。” 不过一秒,他又补充了一句:“私底下见过几面,不过没说过话。” 安启空和他不是一类人,也只有一群人一起聚会时看到过他几面,两人住在一个小区,朋友难免会有重合的,但他们仅仅只是点头之交。 柏坠:“他平时也这么容易紧张吗?” 繁凡看了他一眼,回想了一下每次见到安启空时对他的印象,很可惜,记忆中安启空的模样很模糊,他每次都是一扫而过,没怎么注意过他。 “……应该不至于,比起紧张,他看起来害怕的情绪更多。” 安启空额头冷汗直冒,柏坠看看他,又看看抖腿兄,是在害怕他吗? 他妈妈在一个小时后赶来,柏坠背靠着墙,都快睡过去了。 女人有一头利落的棕色短发,眉峰高挑,女强人气息扑面而来,她穿着一身黑西装,脚底一双黑色高跟鞋,推门而入。 安母脸上沉着冷静,眼神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看着是个做事有条理但又很强势的人。她一进门,就夺去了医务室里所有人的目光。 她细长的眼睛扫过每一张脸,停留在教导主任脸上,她伸出手:“你好,我是安启空的妈妈。” 她身上上位者的气势很磅礴,教导主任客气的握了一下她的手:“你好你好,我是教导主任,今天请你来是想说一说安启空的事。” 安母微微点头:“直接进入正题吧。” 她看了看手表:“半个小时后我还有个会议要参加,能留出来的时间只有二十分钟。” 柏坠:“安启空的妈妈是个女强人啊。” 零简单介绍:“苏美欣,女,四十周岁,经营一家服装公司,占公司股份百分之四十七,本人在职场上颇有手段,为人利落干脆,目前单身。” 这些从网络上都能搜索出来。 邹函:“好……好厉害。” 苏美欣是单身,柏坠看向下巴抵在胸口的安启空,这么说来,他是单亲家庭,家里有一个强势的母亲,在长期的高压下长大,会养成这样的性格也不稀奇。 那边教导主任用五分钟说明了情况,苏美欣皱着眉,走到安启空面前,安启空肩膀瑟缩了一下,小声道:“妈、妈妈。” 苏美欣即便是面对自己的儿子,脸上神情也没有丝毫柔软:“抬起头来。” 安启空无措的抬起了头,苏美欣道:“被抢钱了?” 安启空嘴巴动了动,苏美欣仿佛已经料到了他要说的话,直接了当的说:“不许撒谎。” 他咬着嘴点了点头,苏美欣又问:“那五人,有没有认识的?” “有……有。”安启空的手心都被汗浸湿了,他抬起手,眼神躲闪的指向了抖腿兄。 苏美欣偏头看了看抖腿兄,冷笑一声:“我说你的钱怎么总是掉,感情是有一群吸血鬼贴上来了。” 她问清情况,站在教导主任面前:“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该报警报警,我还有事,先走了,回见。” 安启空在她身后,看向她背影的眼中皆是孺慕之情 一出门,苏美欣就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帮我查一下安启空近半年……不,两年接触过的一些人,我这里有一条线索,你顺着查……” 她眼神锋利,敢欺负她的儿子,她决计不会饶过他们。 在安启空十岁时,她就和他爸离婚了,两人理念不和,她过于强势,他爸则不求上进,最后和平离婚,安启空判给了她,离婚后,她要养孩子,工作忙,一直没能好好陪过他,但金钱上从没有苛刻过他,那些玩意从他身上扒了多少钱她大致也能想到。 吃的进,以后就给她翻倍的吐出来,她要他们付出代价,每一个人。 医务室的床上,安启空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一闪而逝,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妈妈了。 “教导主任。”趁着气氛稍有松弛,柏坠见缝插针出声,“我能不能回寝室换一下衣服,这里应该……没我的事了吧?” 教导主任:“去吧去吧,今天别出去了,等会找人也不好找。” 耽搁了这么久,柏坠也没打算出学校了,他不在这待了,郝阁、唐枫和繁凡也跟着出去了,里面的气氛太严谨了,再不抓紧出来等会都没机会出来了。 没看到校医姐姐吃饭吃到现在还没回吗。 教导主任在学校真是比校长还要可怕的存在,大概是因为平时和教导主任打交道比较多,所以他在众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柏坠衣服裤子上的泥水都干了,他回寝室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霎时神清气爽。 此时才三点多,他从洗漱间出来,繁凡坐在他的书桌前,看到他,脚往墙上一蹬,椅子滑到寝室的过道中间。 “郝阁让我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打球?” 柏坠拿着毛巾擦头发,闻言动作一顿,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没说出来。 他在心中问:“邹函,你想去吗?” 邹函的声音隐隐含着喜悦又带点不确定:“我、我可以吗?” 柏坠没有说话,把身体转交给了他:“去吧。” 繁凡只见面前的人神色一变,面带激动,说话都不利索了:“好、好啊,那走吧。” 他把擦头发的毛巾挂在了后面的衣架子上,繁凡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这邹函,肯定不对劲。 他心中浮现出一个猜测,难道--他有双重人格! 打球是男生和男生之间最好的交流方式,邹函如今也是能熟练的运球选手了,比起他们经常打球的人是差了点,但他反应灵敏,心思活络,假动作做的娴熟,也进过几个球。 这些战术都是他和柏坠学的,打不过的时候,那就骗过去。 唐枫撑着膝盖喘气:“你小子可以啊,在我手下居然能进球。” 他虽有放水的嫌疑,但邹函的确打的不错。主要是他觉得自己一个又高又壮的体育生,欺负一个刚学打球的人不太好,结果邹函打的比他想象中要好。 受到夸奖,邹函红了脸,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呐呐道:“你们打的,也很好……不不,我的意思是特别好……” “那当然了。”郝阁冷哼一声,“我们可是从小打球打到大……啊啊啊!” 繁凡从他身后,用手掌按住他的后脑勺,狠狠的往下一压,走向邹函:“别理他,打的不错,进步很大。” 邹函抿嘴朝他笑了笑:“谢谢。” 郝阁幽怨的揉着头:“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唉,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疯子,快来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小心灵。” 郝阁夸张的捂住胸口,唐枫“咦”了一声,躲过他黏腻腻的攻击,小跑着进入球场。 邹函忘情的打了一下午的篮球,把打架的事抛之脑后,除了脸上的痛还提醒着他今天发生的事。 他们的篮球场离医务室不远,教导主任要是想找他们,走几步就能看到他们的所在位置。 一直到上晚自习,都没有人来叫他。 邹函玩累了,把身体交给柏坠,瞬间,他身体上带给他的疲劳一扫而空,感觉还能再做三套卷子。 察觉到他想法的柏坠:“……”醒醒吧孩子,放过我吧! 周六晚自习一直以来都是吵吵闹闹的,坐在柏坠前桌的同学和别人换了位置,他前面变成了两位女同学。 女同学们头和头靠在一起,从抽屉里拿出指甲油,讨论着哪个色好看。 坐在柏坠右边的一个胖乎乎的男同学,和前桌说着今天在外面又发现了一家宝藏店,里面的甜品超级好吃,软糯可口,香甜适中,胖乎乎的男同学大概语文作文写的特别好,他的用词形容让人不自觉的吞咽口水。 柏坠的左侧过道边是宋塞,宋塞最近发了狠,一有时间就做题刷卷子,今天柏坠上来时就见着他在做题了。 柏坠深吸一口气,掏出一张数学卷子:“来吧,邹函,咱们学习。” 邹函:“太好了先生!不过……这样你会不会太累了?” 邹函今天掌控身体的消耗太大,他再来掌控,会更加疲惫,一个身体承受两个灵魂,身体也是有脾气的。 柏坠看着卷子,指尖颤了颤:“没事,来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学习不能落下。 当柏坠做到第二大题,教室忽然一阵安静,刘玖出现在门口:“邹函,你出来一下。” 柏坠从题海中抬起头,眼神有片刻的涣散,他站起身晃了两下,扶住桌子站稳,才抬起脚步跟了出去。 他走后,教室又炸开了锅。 “卧槽卧槽,你们看到没,邹函的脸又被打了。” “啧啧,他这是中了什么咒了吧,上次也是星期六被打。” “唉唉,宋塞,你知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啊?” 宋塞面色不虞的抬起头:“不知道。” “上次你不是和他打起来了嘛,你可别是为了报仇雪恨,又叫人打了他一顿。”女生八卦的开着玩笑。 宋塞一掌拍在桌上,站了起来,大吼:“有完没完!” 教室里说话的声音慢慢的小了,班上的同学都转头看他,宋塞情绪一时失控,颇有些狼狈的坐下来,头磕在桌子边缘,双手紧了紧。 柏坠跟着刘玖来到办公室,办公室内站着一个妇人,头发扎在脑后,包成一个球,妇人听到声音转过头,对上柏坠的眼睛。 感觉有了点人气,但看着她的眼神凉飕飕的。 “你先坐,我们慢慢说。”刘玖招呼了邹婶婶一声,旋即关上门。 刘玖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柏坠坐在一条椅子上,食指和拇指摩擦着。 刘玖:“是这样的,既然你们是亲戚,应该也挺熟的,你也知道邹函同学的家境,再加上这次是你儿子主动挑事,你看这医药费是不是能商量一下……” “那怎么行啊?”邹婶婶好了伤疤忘了疼,“他打了人,这--这打人赔钱,不天经地义吗?再说了,我儿子好在是被砸了脚,要是被砸了头,我们还怎么活啊!” 柏坠:“婶婶,你这话就太让我伤心了,你看邹升--堂哥人好好的,偏要过来找我要钱,那是爷爷留给我的啊,做人良心不能这么黑,而且他的脚也不是我砸的啊。” 柏坠一脸真诚的看着班主任:“刘老师,我可以向你保证!” 反正本来也不是他砸的,他道:“是邹升远带来的那些兄弟砸的,不瞒你说,他们害怕赔钱,统一了口径,说是我砸的,我婶婶的儿子,从小就看不惯我,所以也同意了这个说法。” 他眼睛一直盯着刘玖,不躲不闪,让人感觉到他的诚心,刘玖问:“之前在医务室你怎么不说?” 柏坠:“那不是你也没问我嘛。” 刘玖回想了一下,好像她确实没有问过这个问题,都还没和教导主任说,这消息也是校医告诉她的,那五个人看着就机敏得很,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柏坠又对着邹婶婶说:“婶婶,你要是不信我,咱们就报警,让警察来判断。” 他四两拨千斤,把这个锅甩给了那五个人,当时他这边只有一个人在,他们的话可信度也不高,他这锅甩的干干净净的。 报警当然不能报警,邹婶婶在医院听到儿子的指认,毫不怀疑的就过来了,这回听到柏坠的说法,又怀疑起了邹升远,她的儿子她了解,说谎是家常便饭,他那么讨厌邹函,说不定还真会这么做。 她面上存疑,忙道:“唉……不、不是,我儿子他说了是你打的啊,你不能把这事推给别人吧……” “那婶婶。”柏坠皱眉看着她,“他也不能把这全部推给我吧,我好不容易从他们六个人手里被解救出来,难道硬是要我的腿也骨折了你才信吗?” 邹婶婶被堵的哑口无言,砖头它也不会说话,到底是谁还不是一张嘴说了算,就看谁的可信度更好,但很明显,她这边显然没有立场。 她早就和邹升远说了,让他不要去招惹邹函,他偏不听。 邹婶婶抬头,和柏坠似笑非笑的眼神对上,灯忽然灭了,她身后的汗毛都起了。 刘玖:“啧,这灯怎么回事?” 她伸手去摸桌上的手机。 办公室窗户没关,一阵寒风吹进来,刘玖道:“这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 刘玖打开手机电筒,往上面照了照,她走到门口的位置,按了两下开关,都没用。 她道:“你们先坐会啊,我去找隔壁的班主任来看一下。” 刘玖一走,办公室完全安静了下来,风吹起桌上的文件,纸张被吹的嗖嗖响,仿佛是特意在给这里面加点动静。 “婶婶。”柏坠站在邹婶婶背后,幽幽叹气,“爷爷他才刚死了多久啊,你们这么对我,他老人家难免会伤心的。” 柏坠冰凉的小手拍了拍邹婶婶僵硬的肩膀,透过薄薄的衣服,温度渗透到邹婶婶的皮肤上,他站的地方以办公室的监控室看来,就是靠在墙上随便站着而已。 之前吓得太狠,现在只要有一点动静,邹婶婶都草木皆兵,之前在他身上看到的人气宛如错觉,柏坠拿开了手,邹婶婶的肩膀那处却还是冰凉冰凉的。 邹婶婶害怕,眼睛却还是死死的盯着柏坠的黑影,这时的他好像才是他真正的面目,在刘玖面前的无害都是装出来的! 柏坠轻笑一声:“婶婶,让我猜一猜,你们肯定不听我的话,又翻了我家的墙对不对,让我再猜猜你们看到了什么,唔--我的篮球,你们没拿走吧?不然我会很生气的哦……再过不久就能回家了呢,我可是--迫不及待了!” 邹婶婶脸上的皱褶都是僵硬的,翻墙、篮球,她眼皮子一跳,柏坠说这话时,宛如他就在现场,默不作声的盯着她。 她瞒着邹小叔进去过一次,翻墙时踩到了一个篮球摔倒了,在别墅周围转了一圈,什么也没看到,气愤的她把篮球给丢了出去。 她心下慌张:“怎么会呢,我哪能拿到篮球啊……” 门外响起脚步声,柏坠坐回了位置,刘玖的声音由远到近:“来了来了,不好意思久等了,来,罗老师你看一看,这到底怎么回事?” 刘玖在下面打着灯,罗老师站上了一条凳子,办公室的灯没有用灯管,用的是那种超亮的电灯泡,罗老师看了看,拧了一下,灯亮了。 罗老师:“没事,就是松了。” 刘玖关了手机的灯:“真是太谢谢你了啊。” 罗老师:“跟我客气啥,我先回去坐堂了啊,我一不在,那群臭小子就要翻天了。” 刘玖:“行行行,你去吧。” 她一回头,惊呼:“喔唷,邹函婶婶,你这是怎么了?一脸的汗--来擦擦。” 她给邹婶婶递了两张纸巾,邹婶婶接过,囫囵吞枣的擦了擦,站起身:“刘老师啊,既然都问清楚了,我就不在这打扰了啊,我儿子还在医院没人照顾呢,我先走了。” 刘玖还以为她会多纠缠一会,看她刚才的态度也不像这么容易妥协,因此有些诧异,不过既然说开了,那就没事了。 “行,你先去吧。” 柏坠也跟着起身,他道:“老师,我跟着我婶婶去看一下我……堂哥吧,毕竟他也是因为我才受了伤。” “不用不用不用……” 刘玖正想答应,邹婶婶直接拒绝三连,刘玖不解的看向她,邹婶婶扯了扯嘴角,柔声道:“这……我不是听说你们学校要摸底考了吗?就别废这个时间了,升远也没多大的事,你就安心备考吧。” “你婶婶说的对,这大半夜的,来去也不方便,就留在学校上自习吧。”刘玖这么一想也是,没想到这婶婶还挺贴心的。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邹婶婶的前后态度变化也太大了。 “好吧。”柏坠失落的搭了一下肩膀,小心翼翼的抬眼,问,“那我去送一下我婶婶可以吗?” 刘玖同意了。 “走吧,婶婶。”柏坠意味深长的露出一个笑。 楼梯处事声控灯,他们刚走过去就亮了,邹婶婶心底瘆得慌,脚步下意识的加快,柏坠始终只落后她半步。 他一路没有说话,可是实实在在的让邹婶婶感到了如影随形,走在楼梯间静悄悄的,只有脚步声,走下了楼梯走大道耳边多了风的声音。 柏坠把她送到校门口,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婶婶,一路走好。” 他挥了挥手,手腕似是很僵直,邹婶婶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回头了,听说人的肩膀都是有明火的,回两次头就没了! 柏坠回到教学楼,他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刘玖抬眼看去,见是他,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柏坠:“今天下午的那五个人呢?” 他刚才特意绕了一下,医务室和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都没人。 刘玖答道:“你放心吧,这事有需要你会叫你的,你先专心学习,别想太多。” 虽是一次简单的摸底考,但也要引起重视,特别是像邹函这样靠着成绩进来的学生,上头也很关注。 柏坠点头,回了教室,他踏进教室的一刻,教室有片刻的安静,随后又仿佛是他的错觉一般,又响起了细碎的悄悄话。 他坐回位置,继续做卷子。 这些卷子大多是基础题,做太多没意义,下次还是得记得买卷子和习题册。 第51章 没爹没娘小可怜14 邹婶婶自这天晚上之后,没再来找过他,倒是和邹升远一起来的那五人,柏坠后来还见过几次。安启空他妈打定主意要弄他们,律师函都发家里去了。 听周边小道消息,那天三中校长来了,在校长室密谈了许久,五人被压上车带走了,有人说是送去警局了,有人说他们被三中劝退了。 知道这事的人不多,消息的准确度也不好说。 直到周一举行升旗仪式之后,校长站在主席台上,拿着话筒义愤填膺的说了这件事,台下的同学哗然。 “……这次事件,对我校造成了恶劣不良的影响!在此,我希望之前受过欺负的同学,可以主动告诉你们的班主任,我们学校绝对不会置之不理,大家要引起重视……”校长长篇大论的说了一通,到了末尾,提了一句,“另外,我校深思熟虑过后,决定实行刷脸制,为了防止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望大家配合,以免再出现受害者。” 吃完早饭,就陆陆续续有班级老师带着同学去录入了,一直到中午,学校的刷脸系统才录入完毕。 此间风言风语飘散了一阵,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晚自习下课,柏坠去了趟小卖部买毛巾,回到寝室就看见宋塞坐在书桌前,面前摆着一本摊开的书,眼神却不聚焦,心事重重的模样。 有人进来了也没反应,柏坠和他关系微妙,便也没有多说话。 越接近考试,宋塞的状态就越差,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偶尔还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班上都没几个人愿意和他说话了。 摸底考前一天晚上,柏坠回到宿舍,宿舍只有宋塞坐在桌旁,面前摆着书,还是心不在焉的样,柏坠也没和他打招呼,把拿回来的水杯放在桌上,去上了个厕所。 蓝色的水杯在灯光下反光,宋塞眸色幽暗,眼中似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他试过了,努力学习,努力复习,但脑子就像生了锈一样,越看书越迟钝,多数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看的是什么。 所以,他干脆放弃了,也许,也能有办法让邹函输掉赌约。 没多久宿舍熄了灯,宋塞的床铺时不时传来翻身的动静,宋塞看着柏坠的床铺,眼底划过一抹阴冷。 清晨的一缕阳光照进宿舍,郝阁和繁凡洗漱完,拿着东西正要下楼,郝阁瞥了眼柏坠的床铺。 “咦?邹函怎么还没醒?” 繁凡想起上次拍了一掌被褥凹陷进入的经历,道:“应该是没叠被子吧。” 郝阁凑近一看:“还真没醒,你过来看,睡的这么香。” 郝阁猥琐的笑了两声,吹了声口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来给他拍个两张,等他醒来让他看看他绝美的睡颜……” “别闹了。”繁凡拉住他的手,说,“赶紧把他叫起来,今天虽然不用做早操,但是八点半就要开考了,再不起来来不及吃饭了。” 郝阁悻悻然收起手机,伸手推了柏坠两把:“唉,邹函,起床了起床了!” 见没动静,郝阁掀开了床上的被子,躺在床上的人身体条件反射的卷缩起了身体,郝阁奇怪道:“他平时不一直起的挺早的吗?怎么今天睡的这么沉,别不是生病了吧?一个小小的考试,看把他紧张的……” 繁凡皱眉,脱掉鞋爬上了旁边的楼梯,他拍了拍柏坠的脸:“邹函,邹函。” 郝阁在下面叫唤:“凡哥,你不厚道,这打脸的机会让给我啊!” 柏坠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片汪洋大海,他躺在一块浮木上,如同一片飘零的落叶般在大海上飘荡。 梦里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响着。 “先生,该起床了……” “先生,再不起床考试就迟到了……” 考试?考什么试?他要做一只快乐自由的小鸟。 “……先生,消极怠工,黄牌警告一次,该起床了!再不起床食堂的炸鸡排就要被抢光了!” 炸鸡排!柏坠感觉他的脑海里突然多了点东西,香脆诱人热乎乎的鸡排,一口咬下去,金黄色的外壳酥脆可口,里面包裹着的嫩肉格外Q弹。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放大的脸,嘴巴张张合合,好半天柏坠才听清他嘴里的话。 “邹函,邹函,醒醒……考试要迟到了。” 考试? 考试! 柏坠猛地坐起,繁凡一跃从楼梯上跳下来,道:“可算醒了,赶紧起床吧,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考了。” 柏坠撑着床,并没有完全清醒,脑子仿佛要比平时要迟钝的多,而且还非常的困,他甩了甩头,不做他想,先动了起来。 郝阁:“凡哥,我们还得去小卖部买笔芯,先走吧。” 繁凡不放心的看了眼柏坠,“你没事吧?” 柏坠半响转过头,眼神呆滞,好一会才说:“没事,你先走吧。” 他这状态不太对,柏坠自己也意识到了,他皱了下眉头。繁凡和郝阁走了,寝室只剩下柏坠。 邹函出声:“先生好在醒了,我还以为赶不上了。” 柏坠撑着洗漱台刷牙,看着镜中的自己,迷迷瞪瞪的,他道:“我这是怎么了?” 邹函:“零说先生吃了安眠药。” 柏坠完全不记得他有吃了这玩意,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恍然大悟的转过头,一只手拿着牙刷,一只手拿起桌上的水杯,问:“零,帮忙检测一下这水里有没有加东西?” 零:“杯中有残余的安眠药物,和先生体内的来自同一种。” 昨天晚上,他就离开了没多久,只有宋塞能在水杯里做手脚,也只有他有动机,短短的时间内,就能把安眠药融化在水里,可见他早就有所准备了。 柏坠眸中一沉,眼皮就要往下坠。 大脑混沌困倦,根本没办法考试。 八点半,上课铃声准时响起,高一统一进行摸底考,桌上的书本都被清空,刘玖站在讲台上,扫了一圈,开始分试卷。 柏坠垂着头,用手拖住下巴,趁着现在还没开考,能眯一会是一会,今天不用邹函亲自上阵做试卷了,脑子扛不住。 宋塞偏头看了眼昏昏欲睡的柏坠,放下心来。 试卷发了下来,柏坠使劲打起精神,盯着试卷看,邹函没受到外界的影响,开始算题,他说一个答案,柏坠就下笔写两下。 坐在他旁边的宋塞见他眼神涣散,没像在思考,仿佛只是勉强的在试卷上写下答案,放下心来。 做完一整张试卷,柏坠打起精神,把视线放在试卷上,让邹函检查了两遍,用手托着额头闭着眼睛休息。 刘玖走到他旁边,敲了敲桌子,小声提醒:“不要睡觉,做完就检查一下。” 柏坠:“……哦。” 第一堂考完,柏坠的前桌转过头想和他对答案,结果柏坠直接趴在桌上睡了。 前桌:“……”学霸就是牛逼。 为期两天的考试,第一天柏坠扛下来,晚饭都没吃,回宿舍直接睡了。 郝阁:“有那么累吗?” 繁凡:“从早上就犯困,可能是感冒了吧。” 繁凡把带上来的饭放在一边,然而等饭凉了,天黑了,柏坠都没有再醒来,要不是还有呼吸,别人都以为是个死的。 宋塞那孙子,竟然使这种阴招,事后柏坠都想不起来他这一天是怎么过的。 第二天柏坠把身体交给了邹函,休息充足的邹函精神饱满,饱受一天折磨的柏坠恹恹的,都没怎么说话。 考完最后一门课,邹函盖好笔盖,这是他有史以来掌控身体最长的一次,一放松下来,疲倦就席卷而来,邹函把身体交给了柏坠。 试卷收了上去,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摸底考考完,今天就可以回家,国庆节有七天假,大家讨论着要去哪玩。 学校放假,老师一般不会给同学布置太多的作业,在作业这点上,老师们管的不是很严格。 同学们收好了东西,陆续走出教室,柏坠伸了个懒腰,衣摆缩上去了一点,露出有了一点肉的腰线。 他眸光一闪,考完试,有些账,也该算一下了。 时间还算早,想回家的现在就可以出校门了,也有留在明天再走的学生。柏坠回到寝室,其他两人还没回来,宋塞在里面清点东西了,看似今天是要回家了。 柏坠走进去,宋塞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自信满满的笑容:“邹函,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赌注。” 柏坠脚步一顿,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当然不会忘。” 他走进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蓝色的水杯,重重的放在桌上,“不过,你是不是也该和我解释一下,安眠药的事。” 宋塞动作一僵,短暂的惊慌过后,他道:“安眠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要不是刚才那短暂的失措,表现的就像一个不知情无辜的人。 柏坠嗤笑一声:“你记性不好,我帮你回忆回忆,前天晚上,趁着我上厕所--你投安眠药到我水杯里的事。” 宋塞眼睛动了动,他站起来,面对着柏坠,嘴里振振有词:“邹函,你什么意思?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安眠药是从哪里来的,”柏坠不理会他的指责,“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检测一下这里面的残留物?我还没洗呢。” 寝室内气焰熏天,宋塞没说话,两人四目相对。 柏坠笑了声:“你还藏什么啊?这里就我们两个,你做的出不敢认吗?” 宋塞肩膀忽然放松了,他轻笑一声,侧边抵着床铺的楼梯,他有恃无恐的说:“就算有又怎么样,你能证明是我做的吗?不能,所以呢,我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 柏坠:“你真卑鄙。” 宋塞:“骂吧,大声骂吧,你就算从这里跑出去说我往你水杯里放药,谁信啊。” 柏坠:“如果我刚才录音了呢?” 宋塞脸上笑容一顿,柏坠从身后掏出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那你说,把录音放出去,别人会不会信?” 柏坠咧嘴一笑:“你的话,还真是好套啊。” 他打开手机,点了几下,然后锁屏,食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击了两下,作思考状,漫不经心道:“学校好像是有贴吧的吧,你说我发上去,用什么标题好呢?‘好学生宋塞的真面目’?啧,不行,这样太没……” 他话没说完,手机被宋塞夺了过去,柏坠全身紧绷,低吼:“你干嘛!” 宋塞开了几下,屏幕有锁,他打不开,他躲过柏坠的手,满脑子都是柏坠说的话,把录音发贴吧上去,他就完了,不能让他发上去! 宋塞呼吸急促,他后退两步,柏坠一直在抢他的手机,把宋塞逼退到了寝室外,宋塞把手机放在背后。 今天要回家的同学很多,走廊上人不少,但脑子里紧绷着一根铉的宋塞没有注意到,他们抢夺手机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力。 “他们在干嘛啊?” “好像在抢手机?” “那个不是宋塞吗?他手里拿着那谁的手机?” “闹着玩的吧。” 宋塞后退两步,撞到了一个人,那人摔在地上,痛呼一声,“卧槽!你有病啊!” 毁了,他一定要把录音毁了,宋塞眼神顿时坚定了,他拿着手机,狠狠往墙角一砸,破旧不堪的手机瞬间粉身碎骨。 “你干嘛啊!”柏坠大吼一声,推了他一把,蹲在七零八落的手机旁边捡零件。 手机碎掉的声音顿时引起了更多人的关注,墙角的瓷砖都被砸出了一条划痕,很是显眼。 “我去,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 “这怎么回事啊?” “我嘞个去,发生什么事了?” 手机屏幕碎掉,一看就没办法修好了,宋塞放下心来。柏坠涨得满脸通红,他猛地起身回头揪住宋塞的衣领,“你赔我的手机!” 他显然是气急了。 郝阁、繁凡和唐枫吃完饭回来,就见406前面围了一群人,里一圈在外一圈的,密不透风,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 郝阁踮着脚看了眼:“是不是有人在打架啊?” 唐枫嘴里叼着一块脆饼,咔咔的吃进去:“我怎么感觉好像听到邹函的声音了。” 他上前拍了拍一人的肩膀:“唉,兄弟,里面怎么了?” 那兄弟转头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楼下的,听到上面砰砰响,就上来看一下。” 郝阁:“疯子,过来,咱们把凡哥架起来看一下。” 繁凡:“……”他可以拒绝吗??? 没给他拒绝的机会,郝阁和唐枫一人抱着一条大腿,把繁凡给举了起来,越过一个个黑色的脑袋,繁凡看到了宿舍门口的情况。 他仔细一看,墙角那辣鸡似的东西,是一个破碎的手机,邹函把一人压在地上,来不及看清详情,繁凡拍了拍唐枫的手臂。 “快把我放下来,里面打起来了。” 郝阁先松了手,繁凡的一条腿落了地,还有一条腿在唐枫手中,他倒吸口气,“赶紧放开。” “哦……哦哦。”唐枫松了手,问,“凡哥,谁和谁打起来了啊?” 繁凡:“宋塞和邹函。” 唐枫和郝阁四目相对,默契十足的爆粗口:“卧槽!” 宋塞和邹函打起来了,那能打得过吗?上次宋塞被邹函用凳子打的爬不起来的事还历历在目。 “不好意思,让一下……麻烦让让……一边去一边去……赶紧给你郝大爷让路!” 郝阁越往里面挤越暴躁。 三圈的人,愣是让他挤出了三百米的感觉,好不容易挤了进去,他顿在原地。 柏坠掐着宋塞的肩膀,摇啊摇:“你还我手机,还我手机,还我手机!” 郝阁目测了一下两人的状态,都挺好的,没有哪伤着了。 繁凡上前把失控的柏坠架起来,“你冷静一点!” 宋塞撑着地,脸色惨白惨白的,柏坠一离开,他站起来就往宿舍的卫生间冲,没一会,里面传出了呕吐的声音。 “我的手机……”柏坠颤抖着手,把地上的碎屏幕捡起来在身上擦了擦,模样怪可怜的。 邹函小声的说:“先生,我这手机,不、不贵的。” 而且用了很久了,不用这么……伤心。 柏坠:“你懂什么,这是旧物情怀,叫念旧。” 邹函:“……那,也该是我念旧吧。” 零:“他就是想坑一把宋塞而已。” 邹函很懂的点点头:“哦哦哦!” 柏坠:“……别胡说。”他是那种人!!? 这里大多数人家里都不缺买手机的那点钱,体会不到他的这种痛。 唐枫拍了拍前排兄弟的肩膀:“这是咋了啊?他手机……” 前排兄弟往他们宿舍努了努嘴:“不知道怎么回事,宋塞就把他手机给摔了,摔碎了……” 406的宿舍门紧关着,外面的人都散了,凳子只有四张,唐枫站在一旁,他和宋塞不熟,便没开口说话,只是好奇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郝阁和宋塞闹崩了,也不说话。 繁凡:“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他虽然不喜欢宋塞,但觉得宋塞也不会随便扔别人的手机,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柏坠瞥了眼桌上的水杯:“我不过说了几句话,他就气急了。” 见他没有把安眠药的事说出来,宋塞反而松了一口气,他偏头道:“和你们没关系吧。” 繁凡:“我们是一个宿舍的,有什么不满摊开了说,扔东西算怎么回事?” 宋塞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无所谓的说:“扔了就是扔了。” 郝阁:“唉!你这什么态度啊!” 宋塞脸色难看,转头不说话。 气愤僵持之际,他们宿舍的门被人敲了敲,门外的同学道:“宋塞、邹函,你们班主任让你们去她办公室一趟。” 刚才围观的人之中不乏他们班的同学,已经有人率先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说明情况了。 办公室内,一圈低头批改试卷的老师,刘玖坐在椅子上,前面站着两人。 她在柏坠身上看了看,又在宋塞身上看了看,气的想骂娘,又是他们! “你们跟我来。”她站起身,出了办公室。 刘玖拿着钥匙开了锁,走进教室,“你们怎么回事啊?啊?宋塞,你扔他手机干嘛?” “我……”宋塞张了张嘴,却发现没有借口,他狼狈的垂下头,“对不起。” 柏坠垂眸默不作声,刘玖心烦意乱:“行了,也不说别的了,宋塞,我就问你,别人有没有冤枉你,你无缘无故扔他手机,是这样吗?” 宋塞咬牙不做声,让他怎么说?说因为邹函录了他见不得人的录音? “我会赔钱的!”这事不能再往下闹了,万一和校牌一样,把里面的事都牵扯出来,比他扔手机严重多了。 在同学眼中,他维护多年的形象也将崩塌,他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从进这学校开始,他就比别人更加小心维护着他的自尊和形象。他说完转身就走,任凭刘玖怎么叫他都不回头。 刘玖问邹函:“你们两个是有什么过节吗?” 已经是第二次了。 柏坠:“可能是我无意中得罪了宋塞同学吧,老师,我先回宿舍了。” 刘玖长叹口气,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口,想着是不是给两人换个宿舍好一点,这才一个月,就闹了两次事了,这样下去不行啊…… 宋塞气冲冲的回到宿舍,不理会宿舍里的人,他的行李箱还在地上摊着,不过有人帮他合上了。 他打开鞋柜,从里面翻出一双没穿过几次的名牌球鞋,看了眼在玩手机的两人,尽量不惹人注目的拿着球鞋去后面的窗台上,用手机拍了两张照片。 拍完他把球鞋放回原处,打开手机编辑了一段话,把球鞋放在二手网挂着了,做完这一系列的事,他把手机扔在桌上,喉咙发干。 那是他最喜欢的一双球鞋,如今形势所迫,只能贱卖了。 柏坠下课后直奔寝室,还没去吃东西,他在回寝室的路上,转了个弯“顺便”去了食堂。 邹函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柏坠,憋到现在才出声:“先生,你真的录音了吗?” 柏坠:“……假的。”这孩子怎么还记得这茬。 “我不过是想让他着急,自己露出破绽,然后曝光他,他不是最在乎自己的名声吗?我就吓一下他,没想到他把我手机给抢了。” 后面摔手机在柏坠意料之中,他也就顺其自然的卖一下可怜。 第52章 没爹没娘小可怜(完) 当晚,本欲要离校的宋塞没走成,郝阁和繁凡回家了,寝室只剩邹函和宋塞两人,再加上柏坠和零。 他们三在这边唠嗑唠得起劲,宋塞躺在床上玩手机,淡蓝色的屏幕光芒折射在他的脸上,他的指尖顿在聊天页面上。 --三三,你爸他得了淋巴瘤,要化疗,医生说最少要准备三十万,我和你爸商量了很久,咱们换个学校好不好? --三三,你还在上课吗?看到了给妈妈回个消息。 手机振动了一下,一条新消息冒了上来--今天不回家吗? 宋塞的手指在键盘上点了两下--不回。 他回了消息就扣上手机,不去看回信,盖上被子侧身面对着墙,在黑暗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没关系的,只要免了学费,就可以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第二天待邹函清好东西,宋塞已经离开学校了。邹函出了校门乘坐公交车到车站,又坐上了客车。 邹函坐在窗边,看向窗外的眼神中透着活力,新学校很好,他交到了朋友,没有人再针对他,大家会友好的问他怎么解题,他感觉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还有两个别人不知道朋友。 车在车站停下,邹函拉着行李箱下了车,往里面转个弯,就进入到了小区里,小区里的人有人见着了他。 “邹函回来了啊……”那人笑着说。 邹函抿着嘴笑点了点头。 他沿途回到别墅,老房子有一个月没住人,进门就有股凉意从四面八方侵入,桌上落了一层灰,他先把东西放下,撸起袖子去拿扫把和抹布,忙不停歇的把房子打扫了一遍。 家里的电在柏坠去学校的那天给关了,邹函打开电闸,冰箱里空荡荡的,柜子里还剩下一半的挂面。 邹函一直和爷爷住,也会做饭,他热了一锅水,把面全下了,面煮软之后捞出过凉水,再煮一锅清水汤,放了点盐和油调味,连个鸡蛋都没有。 假期第一天,邹函早上醒来,朦胧的打了个哈欠,哈欠打到一半顿住,他伸出手看了看,表情有些呆滞。 往常醒来,都是柏坠在控制身体,这一下变成了他,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他不安的开口叫道:“先生。” 柏坠:“怎么了?” 邹函松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个乖巧的微笑弧度:“我还以为,先生走了。” 相处了快两个字,邹函俨然已经把柏坠当成了最好的朋友兼家人,他恍惚间回想起他爷爷刚死的时候,无助、害怕、彷徨,亲戚们只想从他这里拿值钱的东西,他瘦弱的肩膀上扛着生活的重担。 沉浸在悲伤中的他却无法守住属于他的东西,被小姑抢走了,他绝望之时,有一个声音对他说,不能放弃自己。 邹函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拉开窗帘,外面是个大晴天,刺目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他抬起手挡了一下脸。 邹函出门买东西,而柏坠待在一片虚无空白的地方,他盘腿坐在脚下的地方,他能听到狗叫声、汽车的喇叭声、行人说话的声音,能感知到来自外界的一切。 零暂时屏蔽了邹函。 零:“先生,我们任务的进度已经达到百分之八十了,相信再过不久就能离开了。” 柏坠懒懒散散的“嗯”了声。 任务进度还有多少,他并不是很关心,反正他也只是一个执行任务的人,永远在无数的世界里穿梭,只能做一个过客。 他往后一仰,双手交叠放在脑后,“能给这里换个皮肤不?白刷刷的,刺眼。” 零:“……好的。” 下一秒,空间转换,红橙黄绿青蓝紫的排列组合,在空间里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深色彩虹,这回不刺眼了……是辣眼。 零:“您还满意吗?” ……感觉小孩越来越不好带了。 柏坠:“给我换成动态夜景背景吧,我想看星星。” 迟钝的零终于分析出了柏坠现在的心情,先生好像有点不开心,他乖乖的按照柏坠说的,在上方换成了一张星星图纸,一闪一闪的,涂满整片天空。 空间瞬间暗了下来,暗色的光芒打在柏坠脸上,他躺在地上,看着每一颗星星。 说什么人死后都会变成星星,都是骗小孩的。 他伸出手虚握了一下。 邹函提着刚买的菜回家,走到别墅门口,他看见家门口有三个小孩,一个小孩拉着另外两个小孩,走近了他才听清他们说的话。 “……快走吧,我妈妈说了,这里面有妖怪,会吃人的。” “才不是呢,我妈妈说里面有鬼,我要进去看一下鬼长什么样子!” “我、我也要看!” “你们怎么这么不听话!我再也……”那小孩说到一半顿住了,他看到了拿着钥匙的邹函,“鬼、鬼回来啦,啊啊啊!别吃我……” 小孩哭着跑了。 邹函:“……” 另两个小孩转头看到他,也跑了。 邹函眨眨眼,他好像吓到他们了。 邹函放假就是在家里做作业,看书是他的娱乐活动,柏坠无聊的让零给他放电影看,枪林弹雨,热血沸腾。零顺便帮邹函屏蔽了声音。 两人相安无事的在一个身体里处着。 他们都不知道,在小区里,别墅已经被传成了一座鬼宅,别墅的墙壁上长满了爬墙虎,里面还夹杂着些许青苔,自外看来,还挺恐怖的。 传言越传越玄乎。 “喔呦,你是不知道嘞,那天傍晚我亲眼看到了邹老头子又回来了嘞,那场景,吓死我了!” “我还看听到他家里传出电视机刷刷没信号的声音,怪吓人的。” “那邹函还住里面。” “不住也没得办法啊,你看他家,谁愿意把他接过去一起吃住啊,都是一群狠心的。” “他大姑在他走了之后不是又来了一次嘛,就是她和我说的。” …… 传言不论真假,大部分人信与不信都放在心里。 傍晚时分,太阳落了山,天色逐渐暗了,邹婶婶一家三口从邹函家门口经过,邹升远拄着拐杖,单腿跳着。 邹函除了一下午的草,才把门前长的有人半高的杂草除干净,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听到有动静转了下头。 邹婶婶三人匆匆低头从他家门口经过,看到他也没出声,邹升远瞪了他一眼,但也没说别的了。 直至前些天和他一起去闹事的兄弟,有几个被关进了少管所,他才真正的意识到邹函不一样了,虽然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手段把他们弄进去的,但是现在的邹函,已经不是小时候任打任骂不敢还手的小孩子了。 恶人都怕比他更恶的人。 七天长假一晃而过,这七天基本上都是邹函在掌控身体,他带着行李箱,锁好门,前往学校。 他是最早到宿舍的,邹函整理好东西,之后的运动轨迹就是下楼去食堂吃饭,吃完饭进到教室看书,看了一个小时一个人又去打了会篮球。 晚自习铃声响起,他回到教室,打闹的同学从门口进来,宋塞走到他旁边,把一个手机盒扔到他面前。 他拍了拍邹函的肩膀,弯腰凑到他耳边说:“一千五的手机,赔你那破手机够吗?” 不等邹函说话,宋塞拉开距离,凉凉的说:“不过,明天公布成绩的时候,你可不要忘了看啊。” 他潇洒一笑,回身坐到了位置上。 其他同学看到,不免好奇。 “宋塞给邹函手机干嘛啊?” “你不知道?那天考完试,他俩在寝室门口又吵起来了,宋塞把邹函手机给摔了。” “哦--他俩为啥吵起来啊?” “我哪知道,反正我看着那宋塞对邹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别说了,班主任来了。” 刘玖神出鬼没的出现在班级的后门口,班上同学背后都像长了眼睛一样,多年来和老师斗智斗勇的经验让他们迅速安静下来,不明所以的同学也闭口不说话。 刘玖:“邹函、宋塞,你们出来一下。” 她只把两人叫到了外面的走廊,坐窗边的同学鸡贼的想打开窗户,听一听八卦,被刘玖眼尖的看到,警告的看了他一眼,窗边的同学怂怂的缩回了罪恶的小手。 她叫两人出来,是为了什么事在场的两人都心知肚明,宋塞率先开口说:“老师,我已经赔了他一个手机了。” 刘玖看向邹函,邹函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学生们私底下的这些恩怨,自己和平解决了,解决的方式也不触犯到不能做的事,刘玖也不会刨根问底的追究。 她点头,双手抱胸:“既然解决了就好,毕竟还要在一起待那么久,整天闹矛盾大家也都不开心,以后有什么事就好好说,下次别在这么冲动了知道吗?宋塞。” 宋塞身上的戾气相较于上次他转身就走的时候少了许多,刘玖在他身上找回了温和的影子。 他嘴角带笑应下了,刘玖心里放心了,她扬了扬头:“进去吧。” 两人从后门走进教室,教室里一双双好奇又假装不经意的眼神瞥向他们,然而两人进去后都没再有交流。 隔天早自习,刘玖拿着成绩单进到教室,她站在讲台上敲了敲桌子:“安静一下,这次摸底考成绩出来了,大家考成什么样你们自己心里应该也有底--班长,把成绩单贴到后面的公告栏。” 周佩佩站起来去讲台拿成绩单,往后走时又从她自己抽屉里拿出一瓶固体胶,中间有和她关系好的女生拦住她想看一看成绩。 刘玖敲了敲桌子:“急什么急,等会下课了自己去看,平时学习用不用功,成绩出来了还能跑吗!” 她的话引起同学们的一阵发笑,刘玖道:“好了,读书,都给我读出声音来,周佩佩,要是有谁跑后面看成绩,就把名字记下来。” 宋塞捏着书角,食指把角卷成一个圈,又散开,来来回回,他克制住想要去看成绩单的兴奋,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看还有多久下课。 下课铃声响起,后排的同学占据了先机,围在前面看,宋塞好不容易挤进去,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成绩单的那一刻,瞬间垮了。 第一名,邹函,696分。 怎么可能! 他又看了看他的排名,紧跟在邹函的后面,第二,又是第二。 他失了魂一般的紧盯着成绩单,努力的回想那天考试,他成功了的,邹函明明很困了,为什么还是考的比他好。 宋塞被挤了出去,邹函一直等在外面,他挤不进去,看到宋塞,他走过去,问:“你看到成绩单了吗?” 这句话被宋塞理所当然的当成了炫耀,他的眼睛涨得通红,怒火涌上大脑:“是!我看到了,你满意吗?你赢了!” 邹函被他推的连连后退,背后一只手抵住了他的背,他才停了下来。宋塞跑出了教室。 他刚才那一声吼教室里在的人都听见了。 他们八卦的看着邹函。没想到啊,两个好学生之间还有地下交易,从刚才宋塞说的话中,他们提取了两个关键词。 “邹函,他刚才在说什么啊?” “你们是在比成绩吗?” “不过输了就输了,他怎么那么生气啊?” 邹函一被很多人围着,就容易结巴,好在没感觉到恶意,他说:“我、我不能说。” 这是他和宋塞之间的赌注,应该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郝阁从他身后冒出来:“散了散了,吃饭去了--邹函,你走不走?” “哦……哦哦,来了。”邹函明白他这是在给他解围,忙跟上去。 郝阁和繁凡把邹函夹在中间,去食堂要路过一个操场,周围来来往往都是学生,郝阁装作不经意的问:“我说,你和宋塞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没、没有啊。”邹函缩了缩肩膀。 郝阁摆了摆手:“不说算了……凡哥,今天吃啥啊?” 繁凡:“饭。” 郝阁摊手,哥,你赢了。 ………… 一直到最后,他俩之间有什么约定别人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宋塞那天请了一下午的假,第二天回来就开始正式上课了。 他不再和同学打闹开玩笑,每天阴着一张脸,来收英语作业时,有点吓人。 一转眼入冬了,天气很冷,风呼呼的吹着,吹在脸上生疼,邹函也没主动和宋塞谈过赌注的事,那次本就是宋塞自己挑起来的,宋塞转不转学,对他影响真不大。 柏坠自从邹函能够自主接管身体之后,他就很少出来,每天看看星星,看看电影,同零和邹函唠唠嗑,过上了养老的舒适生活。 月考成绩单出来,一群学生揣着兜站在公告栏处看,毫不意外,年级第一又是那个叫邹函的。 郝阁揽住邹函的脖子:“唉我说你,回回考第一,你不累么?跟哥们出去放松放松。” 邹函熟练的从他手臂下钻出来,羞涩的笑了笑:“还不能去玩,我今天还有一套题没做完。” “我去,你还做题,你再做下去,人都变傻了知不知道。”郝阁道。 邹函:“脑子是越动越活的。” 郝阁:“整天坐着,你就不怕长不高吗……” 两人身影渐行渐远,邹函如今也有一米七了,站着瘦瘦高高的,头发有些日子没剪,稍许长了。 繁凡看着邹函的背影,抿嘴笑了笑,很好,第二人格很久没出来了。 他快步跟了上去。 越接近期末考试,天气就越冷,邹函的身体抗冻,倒不怎么怕,只是跟着郝阁一起出去打篮球,时常会出一层汗,他便也不喜欢动了。 这学期在校的最后一天,大家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有一两个不怕冻的女学生还穿着超短裙,套一双长袜,好看是好看,就是人都在发抖。 刘玖站在讲台上说着注意事项,“……其他的就不多说了,希望大家过个好年。” 她结束语说完,班上一阵欢呼,还有男同学起哄拍桌的,邹函也露出了浅浅的笑。 班上经过几轮换座位,宋塞已经换到了前排的位置,他和班上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大家集体把班上卫生搞干净,回宿舍收拾东西了,邹函关上箱子,床上的棉被都用布给盖好了,等来年开学再拿出去晒一晒。 郝阁突然问他:“邹函,你家哪的啊?” 邹函:“新阳小区啊,离学校挺远的。” 郝阁撇了撇嘴,说风凉话:“那你挺可怜的,一个人得坐那么久的车,不像我,我还有我亲爱的凡哥陪我。” 繁凡:“滚。” 郝阁嬉皮笑脸的凑上去:“不过凡哥,你回家又要面对你家的小魔头了吧,怎么样,要不要来我家避一避。” 繁凡:“比起你妈,我更愿意面对我家小魔头。” 郝阁:“收到,这话我一定转交给张女士。” 繁凡:“闭嘴!” 两人动起手来,一人追着另一人打,两人跑出了宿舍。 寝室只剩下柏坠和一个宛若隐形人的宋塞,宋塞穿着蓝色的羽绒服,拉链没拉,露出里面的白色毛衣,下身一条牛仔裤,他收好东西把箱子立起来。 宋塞床上的东西他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了,他抬头再看了一眼宿舍,以及那个弯腰叠衣服的背影。 “我走了。”宋塞开口,声音轻轻的,也不知道是说给他自己听还是说给邹函听,他拉着行李箱转身。 邹函回头只捕捉到他的一个背影,和窗口一闪而过的侧脸,他有种预感,下次见不到宋塞了。 郝阁和繁凡回来,郝阁进门脚步顿了一下,抬头往宋塞床铺看了一眼,问:“他走了啊?” 邹函也收拾完东西了,他点头道:“嗯,我也该走了……明年见。” 繁凡:“明年见。” 郝阁:“明年见。” 大年三十晚上,本该吃团圆饭的,但邹函只有一个人在家,也没人叫他去吃个饭,家家户户亮着灯,邹函做了一顿简单的饭菜,在上首的位置摆了一副碗筷。 “爷爷,今年您不在了,咱们就吃简单点。” 邹函去打开了电视看春晚,房间里多了点声音,才显得热闹了一点。 柏坠出声:“都已经过年了啊。” 邹函:“对啊,先生,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孤单、难过。 两人一系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很晚了,春晚进入倒计时,在数到1的那一刻,窗外一簇簇彩色的烟花在天空绽放。 这像是一个讯号,紧接着有更多的烟花,邹函打开大门,搓着手站在庭院中,仰头看着烟花。 他怀着激动的心在心中道:“先生,新年快乐。” 柏坠:“新年快乐。” 零:“新年快乐,祝你新的一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身体健康,吉祥如意,万事大吉、财运亨通……” 柏坠:“够了够了,知道你库存多,咱们安安静静看会烟花成么?” 零乖巧的说:“好哒。” 邹函笑了笑,还有一句话埋在心底--先生,谢谢你。 大年初三下午,邹函在家复习,听到楼下传来敲门声,他边下楼边喊着:“来了来了!” 邹函拉开大门,一个人跳了出来:“Surprise,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新年快乐,大吉大利,红包有没有准备?” 邹函没想到会有人给他拜年,心里又喜又惊,表现在脸上的表情呆滞,“没、没有。” 郝阁一拍他肩膀:“你怎么这么没趣,快快快,快让我们进去,冷死了。” 他从邹函身边挤过去,繁凡随后出现,“新年快乐。” 邹函还在持续呆滞中:“新年快乐,快乐。” 郝阁进门口转头问了他一句要不要换鞋,邹函如梦惊醒般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新的拖鞋。 “你们怎么来了?” 郝阁:“不欢迎?” “没。” “那就得了。”郝阁拍拍他的肩膀,探头探脑往里面看了看,“你家没人在家?” 邹函摸了摸鼻子:“我爸妈都去世了。” 郝阁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 邹函:“没事,进来坐,喝杯热水吧。” 对于这种事,他早就不介意了,从小到大被骂没爹没娘的时候多了去了,他给两人倒了杯热水。 外头天气冷,他们从外面进来,邹函都感受到一股凉气飘过。 郝阁在别墅里转了转,回到沙发的位置坐下:“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别墅,不害怕啊?要不今晚哥们留下来陪你好了。” 繁凡嗤笑一声,不留情面的揭穿他:“不就是弄断了你家张女士的口红不敢回家,说的这么好听。” 郝阁咬牙:“卧槽?不带你这样的。” 他率先去过繁凡家里,然后又想到了邹函,就摸过来碰碰运气,看邹函在不在家。 邹函:“没关系的,我家楼上客房多,住得下。” 郝阁:“邹函你真是个大好人!” 莫名被发好人卡的邹函:“……” 到了六点,三人凑一块看完一部电影,郝阁问繁凡:“你还不回家呢?” 他这显然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姿态。 繁凡睨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说:“谁说我今晚要回家了,我今晚和你睡。” 他一回家就被小魔头缠着脱不了身,那个家,不回也罢! 郝阁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臭不要脸的东西,太不要脸了!!! 下午还拆他的台,晚上居然想赖他的床,对于这种无耻行为,他能干嘛呢,只能接受!! 家里来了三人,冰箱里还有今早买的肉,晚上邹函下厨,做了一些家常小菜,闻着味特别香,郝阁和繁凡不好意思白吃白喝,进去打下手,差点越帮越忙。 都是没干过活的少爷,在邹函的强烈要求下,他们两个出了厨房。 客厅里亮着灯,餐桌上摆上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窗外突然飘起了雪。 郝阁趴在窗口:“下雪了!” 今年虽然特别冷,但它就是不下雪,今天居然下雪了! 三人像没见过世面一样,撅着屁股趴在窗口。 邹函看了看两人,嘴角抿着一个笑。 今年的冬天,他不是一个人过的。 第53章 心机小师妹1 柏坠陪伴了邹函三年,在他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暑假,和他告了别。 彼时的邹函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弱小可欺的少年了,他走出了过去的阴影,知晓人生有很多次的再见,他感谢柏坠在他最艰难的时候陪伴着他,也知道以后不会再遇见他了。 从初见的惊吓到熟悉后的相伴,虽有许多的不舍,但这段珍贵的记忆被他存进了心底的一个小格子里,名为“成长”,这是他一个人的小秘密。 柏坠回到了他的办公室,零一手拿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杯香味浓郁的黑咖啡,“欢迎回来,先生。” 三年的时间在这里不过匆匆一瞬,许是“回来”这个词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温暖,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入口是苦的,可是过了一阵,就会发现它的余味缓缓涌上来,格外的耐人寻味。 他坐在沙发上,把杯子放在桌上,身体往后一仰,靠上了软软的沙发靠背,这回他的心情很平静,却又不是一滩死水似的平静。 零看他回来以后默口不言,开口道:“这次任务不难,花费时间却过长,因此只有三千积分的奖励,上个世界购买道具一共用了七千,原本的一万六加上三千减去七千,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剩余的积分只有一万二……照数据来说,我们亏了。” 做任务赚的还没有用的多。 柏坠薅了一把头发,从沙发上坐正:“知道了,开始下一个任务吧。” 零:“好的,先生。” 做系统的,关键时候应该提醒一下宿主的消费,但柏坠并没有给零这个机会,直接开启了下一次的任务。 身边的景色一换,柏坠嘴中苦涩醇香的咖啡味还没消散,顿时被满口的铁锈般的血腥味所取代。 零熟练的屏蔽了他的痛觉系统,帮他修复伤口,柏坠睁开眼,一片片绿叶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连抬手拨开的能力都没有。 修复身体时,零和柏坠是断开联系的,柏坠透过绿叶看着天空的一小片白云,即使没有痛觉,他也能感受到,这次的身体,不同寻常,修复的同时,零把委托人的记忆传输给他。 这次的世界是一个修仙世界,委托人叫苏折青,凡间某不出名的苏家一庶子,机缘巧合之下,投得渺仙阁的宗主宰晏的眼缘,被他带回了渺仙阁。 苏折青乃是修炼奇才,进渺仙阁的第一个月,便学会了引气入体。 仙门中有四大仙门,分别为星天门、蕴雨轩、云常阁和渺仙阁,多年发展下来,渺仙阁已然成为四大仙门中最弱的一派。 渺仙阁宗主宰晏的女儿宰含烟是苏折青的师妹,她资质天生愚钝,宰晏有心让苏折青娶他的女儿,将来作为渺仙阁的继承人。 无论是实力还是天赋,苏折青都有这个资本。 两人又是青梅竹马,于是,宰晏和苏家通气,定下了宰含烟和苏折青的婚事。 苏折青是宗门的大师兄,修为是宗门最高的,人也长得仪表堂堂,宰含烟自是愿意的,自从两人有了婚约,宰含烟便日日缠着苏折青。哪知苏折青是块木头,修炼期间,两人练剑,对她丝毫不留情面。 有一次比试,更是让她在众师弟师妹的眼下丢尽脸面,她是宗主的女儿,别人尚且不敢在她面前说什么,但背地里的流言,她却也是知道的。 别人都说她黏着大师兄,大师兄对她并无情意,她又羞又恼,正值要面子的年纪,她好几天都没去找苏折青。 憋了十多天,她想着苏折青也该知道错了,便又往他那处跑去了,结果却看到有一个小师妹趴在石桌上和苏折青谈笑风生。 气急了的宰含烟用她的法器鞭子把那小师妹甩了出去,却不想惹来苏折青的训斥。 苏折青为人正直,那小师妹不过问他两个问题,两人行为止乎于礼,并无越界。宰含烟跟疯了一样去攻击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小师妹。无奈之下,苏折青只好动手替那遭受无妄之灾的小师妹挡下攻击,只守不攻。 事后,那小师妹虽生命无忧,但皮肉之苦熬了半年才好。 宰含烟去他父亲那里闹了一通,嚷嚷着要解除婚约,宰晏怎么看不出来,女儿根本不是真心的想解除婚约,只是太过恼火了。 他便把苏折青叫来,和他好好聊了一番,大意就是让他注意行为举止,宰含烟还小,是太喜欢他了才会这样,让他多多包容。 宰晏算是苏折青的恩师,若不是他,他现在还不知道在苏家的哪个犄角旮旯里被欺辱,苏折青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宰晏对他好,他都记在心里。 苏折青和宰含烟的婚事是两家大人定下的,当时只通知了一声苏折青,他虽对宰含烟没有男女之情,但婚事已经昭告天下了,若他退婚,岂不是在打渺仙阁的脸。 因此,他暗暗发誓,即便对宰含烟没有爱情,但他也一定会把宰含烟当家人来对待,能让宰含烟开心的,只要不涉及底线,他都会尽量满足。 这次之后,苏折青便有意的和宗门女弟子保持距离,平时在路上碰到,别人同他打招呼,他只点头做回应。 逐渐的,小弟子们给苏折青取了一个外号,叫“高岭之花”,他们统一的服饰是一身雪白的衣衫,穿在苏折青身上,给人一种要乘坐而去的错觉。 时间慢慢流逝,他的轮廓显现出来,五官长开,身上的冰雪气息不散,曾经的小小少儿郎长成了翩翩少年。 在仙门百家举行比试的前五天,宰含烟突然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修仙之人体魄强健,鲜少会出现这种情况。 宗门上下因为她,忙乱了一阵。 宰含烟身体并无大碍,但是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在众人的担忧之下,宰含烟在仙门比试的前一天醒来了,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苏折青。 宰含烟向来爱黏着大师兄,弟子们对这见怪不怪,门童正要去叫苏折青,苏折青已经从门口端着碗药进来了。 刚醒的宰含烟很虚弱,苏折青喂她喝了药,期间她一直盯着苏折青看,修为越高的人,对别人的视线就越敏感。 苏折青察觉到她的视线和以往不同,很复杂,很奇怪。但他不是好奇心高的人,终是没有多问。 喂完药他端着碗要离开,宰含烟拉住了他的手腕,语气轻轻的问他明天能不能不要去参加仙门比试,留下来陪着她。 宰含烟很少对人如此温柔的说话,苏折青一顿,心中犹豫,仙门比试对宗门也有一定的影响力,每年的仙门比试苏折青都会去,对他的对手也非常了解。渺仙阁的弟子一届不如一届,倘若他不去,这次的渺仙阁,只怕很难拔得头筹。 刚好宰晏听闻她醒来的消息,也赶过来看她,宰含烟对宰晏撒娇,说了这件事,宰晏对女儿跟宠,稍作思索就同意了。 这次的仙门比试苏折青没去,渺仙阁果然败下阵来,门下的小弟子都是初出茅庐的小毛头,真正有本事的没几个。 不过更让苏折青在意的是宰含烟的变化,她不再像过去那般百般纠缠,给予了他应有的个人空间,且时不时会给他送来一两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大多都是吃的,偶尔会在他修炼时陪着他,安安静静的。 苏折青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不安,宰含烟似乎沉迷上了用仙草做各种各样的吃食,修仙之人不同于凡人,辟谷之后就很少再吃五谷杂粮了。 后有一次,苏折青在修炼时走火入魔,幸而当时有宰含烟在身旁,安抚住了他。 苏折青感觉很奇怪,他的心法似乎出了问题,在之后,他反反复复历经过几次显些走火入魔,有些时候宰含烟不在,他靠着心智强行镇定下来。 他次数出现的太频繁了,他越想找出缘由,就越被困在其中,终于有一次,他没克制住,全身灵力倒流,浑身骨骼仿佛经历了一次重组,痛不欲生的熬过三天三夜。 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要爆体而亡了,但他还是醒来了,在一间厢房里醒来,一旁的桌子上趴着他的师妹。 他没来得及叫醒师妹,感受了一下浑身的灵气流动……入魔了,他愣神的看着天花板,那三天三夜的折磨不是幻象,他真的入魔了。 作为一个从小就被灌输魔修该杀的人,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痛苦迷茫在心里交织着。 他想去找宰晏,宰含烟醒来阻止了他,告诉他,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入魔了,他现在出门,会被全世界的人追杀,渺仙阁外都是讨伐他们的人,让他们交出苏折青,宰晏已经告诉众人苏折青逃走了,若他现在跑出去,被人看到,传了出去,渺仙阁也救不了他,还要被安上一个私藏魔修的名头。 苏折青这才暂时没跑出去。 宰含烟藏他的地方是渺仙阁的一座后山,名为霜清山,他住的竹屋面前有一片竹林遮挡,不易被人发现。 他也不知道在这里度过了多久,宰晏一次都没来看过他,许是对他感到失望了吧。宰含烟时常会给他带一些衣物和吃的,和他聊聊外面又发生了什么趣事。 这样的日子一共过了一年多,直到那天,宰晏带着一群人杀了上来,他身后跟着的第一人就是宰含烟,还有一众弟子。 看他们身上的服饰,不止有四大仙门的人,还有许多杂门杂派。 他被逼的连连后退,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他脱口而出一声师父,被宰晏厉声呵斥。 --“别叫我师父,我早在一年前,就和你断绝了师徒关系,没想到你这祸害竟藏在我渺仙阁的后山,是当我渺仙阁没人了吗!” 苏折青无助的将视线投向宰含烟,宰含烟也咬牙切齿的高声道:“没想到你竟然藏在这里,卑鄙无耻!今日,我决计不会顾念往日情分,对你手下留情!魔头受死!” 她的话像是一个口令,陆陆续续又被“苏折青”伤害的受害者站出来讨伐他。 “魔头!你屠我一家四口,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 “你杀我孩儿,我定不会放过你。” “受死吧!” …… 之中大多人,苏折青对他们一点印象都无,不知道这仇恨从何而来,更让他震惊的,是宰含烟的话,昨日还和他笑语嫣然的人,今天看他的眼神就充满了仇恨。 苏折青不明所以,昔日叫他大师兄的弟子对他持剑相向,他只能回手抵抗,寡不敌众,他被一众人逼到山崖边,下面被浓厚的白雾笼罩着,宛如仙境。 就在这里,宰含烟持剑刺穿他的心脏,有着冰蓝色纹路的剑刺透了他的身体,染上了红色的鲜血,带着余温的血从剑锋滴下。 苏折青看清了,宰含烟眼底没有一分一毫的犹豫,充满了阴鸷,她低声狠狠的说:“去死吧,苏、折、青。” 话音落下,苏折青卯足了力,抵着脚尖后退,跌入崖底,身影隐没在白雾当中。 他在上面,只有一死,跳入山崖,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只可惜,他修为被废,寻不到那一线的生机。 站在崖上的人纷纷跑到崖边去看。 宰含烟将沾满血的剑收入剑鞘,不甚在意的说:“崖底乃是万丈深渊,苏折青修为被废,不过废人一个,必死无疑。” …… 修复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柏坠看着绿叶睡了过去,睁开眼还在修复,而湛蓝的天空已经成了夜色,虫蚁爬在他身上,柏坠抬了抬手,挥了一下。 零帮他阻隔了血腥味,才没让别的危险东西靠近。 零察觉到他醒来了,出声道:“身体已修复完毕。” 柏坠抬手拨开了眼前挡着的叶子,他手上尽是鲜血,他不用低头看,也能猜到身上是副什么模样,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只怕肉身已经粉身碎骨。 柏坠哑着声音问:“这次的任务,是复仇吗?” “……不。”零顿了一下,“不仅仅是复仇,还要找回苏折青的二魂六魄。” 第54章 心机小师妹2 苏折青的三魂七魄只剩下了一魂一魄,若不是监管三千世界的工作人员及时发现了他的存在,把他带回去,他连这一魂一魄都不会留下。 也就没有执念,不会有柏坠在这的出现。 他的二魂六魄被他人强行掠夺,如果真的被那人成功强行摄魂夺魄,在这一个小世界中,将不会留下一丝属于苏折青的气息。 可见此人是恨极了苏折青,转世的机会也不给他。 柏坠缓了缓神,翻身坐起,苏折青受到突袭,没件武器在身边傍身,只穿着一身青衣,然而此时,衣服被血浸染,在地上打了不知道多少个滚,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袖子腰侧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破损的地方露出刚愈合的伤口,浑身破破烂烂的,右腿小腿处的布料不知所踪,走出去能当乞丐了。 他抬手闻了闻,身上的味也大,也幸亏有零在,不然这时候再吸引来一两个猛兽……一个就足够把他再弄死一次了。 他感受了一下身上的灵力,没有丝毫波动,灵根也被毁,没有意外的话,这具身体只能一辈子做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了,连当魔修的资格都没有。 曾经被外界赋予修仙奇才的人,如今却落得这幅模样。 柏坠抬头往上看去,山崖底笼罩着一层白雾,许是因为是夜晚,白雾并不浓郁,只是看东西模模糊糊的,要怎么出去是他现在面临的一个问题。 白雾阻隔了他看向远处的视线,他方才躺过的地方倒了一片到他小腿高度的杂草,地上还有残枝落叶,是苏折青摔下时带下来的。 他的四周都是树,柏坠张望了一下,在原地定了很久,他往正前方走去,既然前后左右都是雾,那不如随机选个方向,一条路走去试试。 柏坠的身影消失在雾里。 …… 周边很静,风吹过发出沙沙声,嫩绿的植物扫过柏坠的脚踝,他蓦地停下脚步,眉头微皱,眼神一凌,他回头看身后,白雾茫茫,那被他压过的小腿高的草仿佛早已被他抛至身后。 但不对劲。 柏坠用脚在地上拨了两下,杂草散开,借着月光,柏坠看清了泥土里混合着发黑的血迹,他蹲下身用手指捻了捻脚下的土,神色不明。 这处泥土湿软,血迹未干,而杂草上却没有半点血迹,他抬头看了看,地上有血,可是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草根上干干净净,像是被换过一样,这里很有可能是他刚才醒过来的地方。 在之前一边走一边观望四周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这里的每一棵树,都长的一模一样,杂草的高度也相差无几。 为了证实他的猜想,柏坠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他拨开杂草,脚下踩的果然还是刚才的那块地。 柏坠盘腿席地而坐,盯着那处问:“零,这是怎么回事?” 他料想到这不会那么容易走出去,但没想到走了半天,其实不过是原地踏步。 零:“请稍等,正在查询资料。” 柏坠闭眼回想着苏折青脑中过往看过的古书籍,试着找出类似的情况。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眼底清明,还真就让他找到了。 与此同时,零出声了。 “先生,我找到了,这是一个名为‘移形八卦阵’的阵法,此阵法并不会对人完成实质伤害,常用于山林中,作用是将人困在阵法中,若想破阵,必须要找到阵法的母树……” “零。”柏坠打断他,“积分商店有没有绳索?” 既然脚下的土地是跟随他所移动的,那他大可不必走脚下的路。 零沉默了一下,小声道:“先生,因上次任务积分为负,积分商城暂且不对我们开放……” 柏坠:“……” 难道他一来就要被困死在这弹回办公室??? 柏坠扫过眼前小腿高的杂草,灵光一闪。 天色从暗沉转为灰蒙蒙的,天微微亮时,雾气是最浓的时刻,柏坠用杂草编织的绳索有五米长了,他手掌心裹着布,指尖被割了细细密密的伤口。 这些草锋利无比,一不小心就会被伤到,编织了一夜,柏坠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雾气触碰到他的皮肤,在他身上化为水珠。 柏坠抬头一看,眼下不适合行动,雾气重到他面前一米远的地方都无法看清,他扯了扯有他手臂粗的草绳,缠在手腕上。 忙活了一夜,他闭眼稍作歇息,临睡前特意嘱咐了零,有危险或着周围雾气稍淡了就叫醒他。 却是没想到,当他再次醒来,他被绑在一条凳子上,绑他的绳索还是他编的草绳。 柏坠:“……”好想骂人,可是又不敢出声。 他迅速从睡眠状态清醒过来,扫视了周围一圈,目前判断这是一间小木屋,屋中除了他没人,他面前有一个炊烟袅袅的炉鼎,有一个半的他那么高。 在炉鼎的旁边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竹筒做的瓶瓶罐罐。柏坠低头一看,身上还穿着那身破烂的衣物,他挣了两下,草绳绑的很紧,他做的很结实,现下也勉强算得上是他自作自受。 做了一夜的草绳竟被用来绑自己,柏坠心情很是复杂。 但他来不及做他想,捉他回来的不知道是敌是友,反正看着对他是挺不友好的,这人捡到他应该不是巧合,能把睡着的他毫无意识的带回来,还能够随意出入移形八卦阵,并不简单。 他闭着眼,耳朵动了动,外面没有声音,有大概率是没人的。 修仙世界的各种可能性太大,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柏坠只有确定了周围没人,才敢和零联系。 “零,这是怎么回事?” 零:“先、先生,我不知道,等我能和你联系上,你已经被捆起来了。” 零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数据代码都乱成了一团,他像个犯错的小孩,语气委屈又胆怯。 柏坠对答案有所预感,并没有太吃惊。从一个安逸的世界转到危机四伏的修仙世界,柏坠明白自己要迅速的习惯,不然就像今天,在睡梦中被人杀死了都不知道。 屋门外传来了慢慢的步伐声,柏坠迅速闭上眼睛,头歪歪斜斜的偏向一边,全身卸了力。 小木屋的门没有关,来人径直走到了柏坠身边,在他旁边转了一圈。 “咦?按理说,该醒了啊,是我剂量用多了?” 这道声音嘀嘀咕咕的说着,柏坠闻声判断,此人性别为男,声音并不年轻,修仙者衰老的速度不一,无法判断年纪,不过可以分为年老的那一波,听着对他并没有恶意的。 那人只转了一圈,不说话,柏坠便也没有动,保持着平稳的呼吸。 过了半响,这人离开了他身边,在他不远处徘徊了一下,抬脚走出了小木屋,听声音是渐行渐远了。 柏坠不敢掉以轻心,为防他假意离开,实则是为了诈他,方便再次回来观望,他暂且没有动,放松身上的肌肉,尽量表现的像是睡着的模样。 小木屋窗口,一头白发的男人趴在窗边细看着柏坠,见他半天没动,皱着眉撇了撇嘴,心道莫不是他多疑了。 衣袂细碎的摩擦声过后,窗口的人没了影,柏坠方才睁开了眼,直觉明白现在是安全的,他费力的从绳索中把手给钻出来,衣服支零破碎的袖子被刮掉了,手臂红了一大片,被草绳磨破了一层皮。 柏坠半身发麻,他没时间理会这点疼痛,要赶紧跑出去才行。 哪想他还来不及动作,门口就从上面落下一人,那人一身灰色的布衣,一头白发煞是惹眼。 柏坠低头看着他伸出来的手,不知道现在再塞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那名男子转过头,头发虽白了,不过脸却长的很年轻,他面色惨白,一双眉毛高挑,像是猫眼的眼睛一眯,嘴角带笑得意洋洋的说:“我就知道你醒了,想骗过我,你还嫩着呢。” 听声音,又的确不年轻了。 不年轻的声音搭配上活泼的语气,却没有分毫的违和。 柏坠不动声色:“你是何人?” 那人道:“我的名讳只说给心仪的姑娘和死人,你觉得,你属于哪种呢?” 他不怀好意的在柏坠浑身上下扫了一眼。 他这么久都没对柏坠动手,还有闲心和柏坠说这些话,他大抵明白这人暂时不会杀他。 柏坠眼眸一转:“哦,那我不想听了。” 眼前的娃娃没被吓得痛哭流涕地发抖,风朔还顿了一下,真是太久没见到活人了,有个人说话也挺有趣的。 他走到柏坠面前:“不如这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帮你解开你身上的绳,如何?” 柏坠没得选择,他答应得毫无负担:“好啊。” 风朔看他这么上道,心情愉悦,他问:“你姓谁名谁,为何会进入我的阵中?” 柏坠眸中波光闪动,他道:“我名叫苏折青,误入阵法是不小心失足从崖上跌落,醒来便已经在那了。” 他在赌这人不知道外界的事,那阵法是他的,他定然知道上面是什么地方,只要稍作打听就能知道近日跌落悬崖的人,在名字上柏坠用不着骗他, 风朔若有所思的摸着他光洁的下巴,又问:“为何你身上全是血迹,却不见伤口,且我为你把脉,发现你灵根已毁,身上并无灵力,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柏坠答道:“身上的伤口吃过灵丹妙药已经愈合,怎么活下来的我也不知道,不如前辈去跳一下试试?” 风朔食指抵在嘴边,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他一挥手,柏坠身上的草绳随之落下,他站起身抖了抖。 风朔扔给他一瓶药粉,道:“撒在伤口处,三天即可愈合,你便在此住下吧。” 他说完一手背在身后,颇有高人风范的出了这道门,刚要踩下阶梯,他又似想起什么,猛地转过头,指着柏坠说:“旁边给你备了衣物,你等下赶紧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了,像个什么样,不成体统!” 他这会又像一个严厉的父亲一般,骂过之后转头就走。 柏坠看着桌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 住下?那当然是不能长住。 他走过去拿起衣服,眼下容不得他做选择,他得先熟悉周边的环境,在这少说也要耽误个十天半个月去了,那人看着不像是“苏折青”的仇家。 柏坠研究了一下,换上这一身缝缝补补看着很旧的灰色布衣。 这处目前算是安全的,他暂且有了时间来思考宰含烟的事,苏折青的魂魄大抵也是在她那里,她前后态度的变化令人深思。 像苏折青这样的人物,会走到那种境地,背后少不了有她在推波助澜。 柏坠要想和她抗衡,必须要先拥有强大的实力。 毕竟宰含烟背后的靠山,是四大仙门之一的渺仙阁。 第55章 心机小师妹3 夜深了,温度骤降,夜空中零星散落着几颗星星,月亮被黑云遮盖,竹子围成的小别院中印着火红的光芒。 风朔在屋中踱步,时不时摇摇头,嘴中嘀咕:“肉身凡躯,不应该,不应该啊……” 他快步走到木桌前,拿起桌上的纸张看了两眼,道:“若他身体不一样,这方子,是不是也该改进改进。” …… 柏坠在小木屋里住了三天,风朔并未限制他的行动,他看过周围的环境,小木屋旁边有一间竹屋,竹屋是风朔的房间。 外面除了树就是竹林,柏坠走不了太远,因为风朔和他说过,外面他设了很多阵法,并不是为了防止柏坠逃跑,而是之前为了研究阵法,早早便设下了。 柏坠要是强行硬闯,少不了一番肉体折磨。 他知道急不来,索性一直待在小院子里坐着,一边寻找可以重新修炼的机会,一边找寻出去的机会。 这三天他得出的结论便是这两者都希望渺茫。 风朔白天经常不在别院中,每次到天快黑时才回来,背上背着的竹篓每每都是放满了各种灵草。 第四天他没有出门,他把柏坠从小木屋里赶了出来,在里面自行捣鼓,柏坠也弄不明白他想干嘛,搬了条凳子坐在庭院中,听着小木屋里是不是传来敲打的声音。 直到里面传来唤他的声音:“姓苏的,你去我房间里帮我把桌子底下的篓子拿过来。” 桌子底下的篓子? 这还是柏坠头一回进他的竹屋,门没有关,他直接进去了,四条腿长短不一的木桌底下放着一个篓子,大小可以称之为桶了。 柏坠提起篓子的带子,意外的发现它比他想象中的要重,不像是灵草的重量。 不过像风朔这样的人,柏坠毫不怀疑他会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对打开看一看完全没兴趣,他双手提着篓子运送到他的小木屋门口。 “我进来了!”他叫了声,推门而入。 小木屋中烟雾缭绕,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柏坠差点没呼吸过来,他屏住呼吸,免得误吸毒气。 “快快快,快关门。”风朔头也不回的说。 柏坠放下东西后退出去,顺手关上门,这才敢大口呼吸。 他还没背过身,木门开了一条缝,风朔道:“你出去干嘛?进来啊。” 柏坠面无表情:“……哦。” 屋内气温高,柏坠进去没一会就感到了热,风朔似是终于捣鼓完了,他停下手头的动作,掐了个清尘诀,身上顿时清清爽爽。 他问道:“你修炼过吗?” 柏坠点头。 风朔:“从修仙者沦为凡人的感觉如何?” 风朔绝不会没事和他讨论心情感受,在这种环境下,柏坠合理怀疑他别有所图,柏坠顿了下,道:“该行。” “那怎么算还行啊!你想想,你曾经御剑飞行转眼可抵达的地方,如今却要花费几天几夜的时间,你心里就……”风朔双手做出了一个往外陶的动作,“就不会不平衡吗?” 柏坠心有防备,他是没体会过御剑飞行的感觉,只知道风朔情绪波动很可疑,他道:“多看看沿途风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听闻他的言论,风朔的脸瞬间化为恨铁不成钢:“孩子你没事吧?啊?你对人生就没点追求吗?” 风朔来回踱步,道:“你想想,曾经的你是多么的风光无限啊,你愿意当一个平庸之辈吗?” 他……是在劝他继续修炼? 柏坠心中一转,叹息说:“前辈,你再说这些又有何用呢,我如今已是废人一个,灵根无法修复,就无法修炼,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你说这些话,不过是在往我心上插刀子。” 看他还是有想修炼的想法,只是因为灵根的原因不敢想,风朔霎时间就定心了,他眼底划过一抹狡黠,手握拳状在嘴边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柏坠抬头:“是谁?” 风朔:“……你可听说过一品丹药师,风朔。” 柏坠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名字。风朔,很耳熟。 想了半天,他没想起来,原主是个醉心修炼的人,古籍什么的倒是不少,他也不好在风朔面前贸然联系系统。 既能让原主耳熟,又是一品的丹药师,想必造化是不小的,柏坠一脸恍然大悟:“竟然是风朔前辈!我、我……” 他一脸粉丝见到爱豆马甲的模样。 风朔被他的样子所取悦,挑眉道:“不错,正是我,你既听说过我,便应该知晓我不仅会练丹药,更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现在,我有办法帮你重新能够修炼,你可想试试?” 头回听见有人这么自卖自夸,柏坠想知道的,都被他说了,他摆出一脸惊喜的表情,问:“前辈真有办法?可我至今还未听说过有能够修复灵根的方法,这……” 联想到风朔之前的表现,柏坠隐约知道,风朔这是把他当成小白鼠了。 风朔略微心虚的别过脸,道:“我怎么能和他们相提并论,这些年我一直隐居山中,他们不知道那是自然--你哪来那么多话,我便只问你一句,试不试?” 试,还是不试。 柏坠只犹豫了一秒,坚定的点头:“好,若我真能恢复灵根,我必定好好报答前辈。” 这风朔虽看着不靠谱,但能自称是一品丹药师,本身实力应该是不俗的,柏坠出去后本来也要寻找恢复灵根的办法,这里刚好撞上来了,或许一切就说缘分。 当然也不排除风朔在骗他的可能性,不过他会来询问柏坠的意愿,没有直接强行用他做实验,柏坠更倾向于他是真的有办法。 这办法风险肯定也有,眼下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风朔满意的点了点头,打开他让柏坠带进来的篓子,里面堆满了虫蛇,柏坠看了两眼,发现那都是剧毒各种生物,许多他都没见过,还活蹦乱跳的。 只看了一眼,风朔确定了东西都在,防止他们跑了,就给盖上了。 柏坠:“……”完了,玩脱了。 风朔兴致勃勃,带着他转到炉鼎的另一边,那头有一根竹子做成的管子样的东西插在炉鼎的小口子上,深绿色的液体从里面流出来,到管子另一边的浴桶中。 待桶中粘稠的液体到大一个高度,风朔朝柏坠挥了挥手,“来。” 大不了被咬一口毒死,柏坠咬咬牙上了,他脱了衣服,正要踏进去,风朔拦住他。 “你这么进去等下非被咬死不可,等着。” 柏坠收回了送死的一条腿。 绿色的浓稠液体看着很健康,如果等下不用放一些奇怪的东西就更健康了。 风朔不知从哪拿来一盒黑色的泥,挖起一坨就往他身上糊。 柏坠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风朔瞥了他一眼,神秘一笑:“这可是好东西,具有驱虫之效。” 他话说一半掩一半,显然,被他称为好东西,其中不仅仅只具有驱虫之效。 黑泥还透着清新的味道,柏坠越闻神智越清醒。 待他整个人都变得黑黢黢的了,连脸上都不放过,才踏进了浴桶,坐下水位正好到他的胸口,一头黑色长发半浸在绿色的液体中。 风朔拿起竹篓,打开往里面倒。 砰砰砰的水声。 柏坠看着这些玩意和他零距离接触,再冷静也头皮发麻。 一条黑白相间的蛇竖起身体在他面前,仿佛在衡量他能不能吃。 呵,前几个世界真是太温柔了。 风朔把东西全部倒进去之后,拿起篓子,叮嘱道:“无论中途发生什么,你万万要保持神智清醒,且不能中途出来,否则一切都全功尽弃了。” 他看了眼炉鼎,道:“这些可全是我的身家宝贝,你要敢浪费了,我决计不会绕过你。” 柏坠应了声,他方才放心的去控制炉鼎的火候了。 这是他研究多年的心血,终于有人能够实践,他离成功,只差一步,风朔对结果很紧张,火候只需一个时辰控制一次,他一直没离开,在旁边守候。 柏坠还没适应那些东西在他身旁的是不是触碰他一下的感觉,泡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就开始由内而外的散发出炙热之感。 火辣辣的感觉似要把他燃烧了,从丹田处的热量涌入心脏处,又从心脏处传遍四肢,柏坠的手在水底握紧了拳头,微微打颤。 陆陆续续过了一个时辰,液体往上冒着蒸汽,之前还在衡量柏坠的黑白蛇从绿色液体下面浮上来,一动不动,俨然是已经死了。 风朔盯着火候,又往炉鼎中加了几种灵草,分量都是掌控好的。 柏坠只觉得浑身越来越热,热到了骨头里隐隐作痛,他只恨不得把骨头敲碎,脑门一阵冷汗。 桶中的液体淹没了他的脖子,仅留一颗脑袋在外面,炉鼎的液体仿佛算计好一般的停了下来。 “零……”柏坠有气无力的在心中唤他。 没有回应。 果然,联系又被切断了,不然零在他刚开始作痛之时就会为他屏蔽痛觉神经,他也是刚刚才想起来这茬儿。 身体上巨痛无比,他的脑中却越来越清晰,一般来说,痛到一定的程度,身体的感知会消失,但他却没有。 皮肤上像是被一根根细密的针扎进去又抽出来,他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肉中,不甘心半途而废,他咬牙坚持…… 第56章 心机小师妹4 一天一夜过去,风朔搓手等待着他的成果,他蹲守在柏坠身上,眼睁睁的看着绿色的液体逐渐变黑,他眉头微皱,伸手进去探了探。 风朔把手拿出来,看着手掌上沾上的黑色液体,深吸口气:“不对啊。” 柏坠痛到没有了力气,他半睁开眼睛,声音嘶哑:“有何不对?” 风朔见他这虚弱的模样,心虚的甩了一下手,道:“稍等片刻,我……先看看。” 他抬起柏坠的手,搭在他手腕上,用一丝灵力探了进去,灵力进入柏坠体内,进去之后毫无踪迹。 风朔眨了眨眼,再试了一次,半响,他放开柏坠的手,咳了两声:“嗯……那什么,今天天气不错,你可要出去走走?” 柏坠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拒绝了“出去走走”的提议,颤着声音问:“我……是不是快死了?” “没没没。”风朔摆手,“我可是一品丹药师……只是出了一点点的小差错罢了。” 他用手指比了个一点的手势。 柏坠木着脸看他。 他不详的预感成了真,风朔制的药方,改变了他的体质,体内的灵根是修复了,但他被炼成了一个天然的炉鼎。 人形炉鼎可以无穷无尽的吸收周边的灵气,但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他们修习的速度很慢,很难将灵气完全的化为己用,灵气在他们体内也只能是暴殄天物。 于是乎,某些心思不正之人则打起了具有这种体质的人,他们把人当成媒介,以此来提升自己的修炼速度。 若不是柏坠完全没在风朔身上找寻到有那意思的痕迹,他都要以为风朔是刻意为之的了。 屋中没有多余的水,柏坠拿着衣物,顺着风朔给他的路线图,到达一处小溪流,溪水潺潺,清澈见底,水位到他腰腹处。 他洗干净身上淤泥般的东西,不等水珠干透,就套上了衣服,系上腰带。柏坠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也不完全是祸事,至少他可以修炼了。 柏坠听着耳边的溪水流淌过的声音,鼻间是青草的味道,一头黑长发随意捞在身后,往下滴着水珠。 他低声缓缓叫了声零。 零:“我在。” 柏坠:“之前的联系又被阻隔了?” 零回答:“没有啊,我和你的联系一直在。” 柏坠困惑不解:“我叫你,你怎么不应?” 零吃惊问:“先生你叫我了?” 柏坠:“……嗯。” 零沉默了几秒,哭唧唧的说:“对不起先生,上次和你断了联系,我去系统内部查资料去了,没有听到先生的传唤。” “算了。”柏坠不和他在这问题上纠结,他问,“那故障查出来了?” 零道:“查到了,资料里有先例,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修仙界对系统会有波动影响,偶尔会出现失联的情况,不过先生不用担心,我和隔壁的系统姐姐请教了,她帮我安装了一个防火墙,我们可以安心的联系了。” 柏坠舒了一口气,没去在意他话中隔壁的系统姐姐,可以放心联系对他来说是个保障。 他张开五指,感到丝丝灵气争先恐后的涌入他的体内。这处灵气波动强烈,可是他能吸收的少之又少。 柏坠折了一根树枝,随手挥动了两下,树枝“嘭”的从中间炸开了。 柏坠:“……” 他又捡起一根树枝,控制着灵力,这回树枝没有炸开,并且因为有灵力的加持,挥过的地方带有一阵强风。 苏折青主练的是剑,灵力为辅,身体有修炼过的底子在,柏坠很快就能上手,修炼暂且急不来,灵力虽微薄,但也聊胜于无。 在山间的日子过得很快,风朔一如往常那般,白天出门采摘,晚上在小竹屋中查找资料。 终有一日,风朔面带喜色的从竹屋里冲了出来:“有办法了!” 他研究数日,终让他找到了挽回的方法,他的方子是错了,里面少了一味灵药,名为尧根。 尧根极其难寻,生长之处灵力充沛,生性属寒,外形似西红柿,生长的地方并不固定,成熟的尧根一般会四处移动,红红的果子并不起眼。尧根于修仙之人来说是大补之物。 风朔道:“尧根也并不是无迹可寻,它们喜欢亲近有灵气的东西,我们可以利用你自身的优势来找到它!” 柏坠:“去哪找?” 风朔找到了办法补救,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自然是去外面。” 去外面,出去当然好啊,柏坠双手双脚的赞成。风朔说走就走,柏坠没有行李,空着一双手被风朔提上剑。 风朔多年不动这些东西了,略微不熟练的御剑飞行,在最初的东倒西歪之后,带着柏坠一路南行。 他也不怕柏坠逃跑,风朔心里自信,柏坠是逃不过他的五指山的。 他带着柏坠跑了好几个山头。风朔用剑在前面开路,嘴里喃喃道:“前些年我来的时候,这处灵气明明很充裕的,这才几年,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柏坠双手搭在脑后,跟在他身后,他一个炉鼎,没点本事,自己往外跑,早晚被人捉回去,他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总算是能体会到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感觉了,就像一脚踩进了泥潭中,越用力往外拔陷得就越深,有心而无力。 一无所获的二人下了山,他们进到山脚的小城镇中,风朔不需要休息,但柏坠需要,有他这一百多斤的包袱在,两人行程都拖了不少时间。 西边的太阳落了山,他们找到了一间客栈,风朔的一头白发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他本人并没在意,和掌柜要了两间厢房,并点了一些饭菜。 在小二带他们上楼之际,柏坠听闻旁边的人在讨论什么灵山秘境,他稍稍侧头,他听到了,他前面的风朔自然也听到了。 风朔停住脚步,踩上楼梯的脚步一转,在靠楼梯边的位置坐下,他对小二说:“等会直接把菜端这吧。” 小二:“好嘞,客官您慢坐。” 柏坠坐在了风朔对面,拿起茶壶,自旁边拿出两个杯子,将茶倒满,一杯放到风朔面前,一杯拿在手上抿了一口。 两人不约而同的侧耳听着他们邻桌人的谈话,那是四个身影相似的大汗,他们喝着酒,座位旁边摆着大刀。 在此途径的修仙者多,众人已见怪不怪。 “……也不知这次会是哪家夺得头筹。” “这还用猜?星天门实力在四大仙门当中可是头一份。” “那可不一定,云常阁那也是不差的。” “反正是谁都不可能是那渺仙阁,竟养出那样一个魔头来,要不是及时给除了,还不知道要祸害别人到什么时候。” “话说那苏折青少年时也曾是有能力的人,只怕是后来修习不见长,便选择了诡道,也是可惜了。” “说他作甚,这秘境乃是三年才开一次……” 柏坠在他们说到渺仙阁时喝茶的动作就顿了一下,而后他们果然说起了苏折青,他摸了摸鼻子,抬眼瞥了一眼风朔,对方并无任何反应。 小二上了菜,风朔神色如常,这些菜都是给柏坠点的,风朔没有口腹之欲,并不入食,他端着茶盏喝了两口,轻轻放在桌上。 那四位大汉又多多少少围绕着秘境说了许久,据他们所说,秘境再过两日就要开启了,仙门百家皆跃跃欲试,想把自家小弟子送入其中。 秘境中宝物甚多,可只有修为在元婴之下才能进入,在元婴之前便是炼气、筑基、结丹,每次秘境开启之时,都会有万千修仙之人前往,宗门都是结队而行。 机缘常常是伴随着危机的,在里面单独行动,稍有不慎,就能一直里面待到尸体腐烂了。 秘境开启时间只有三天,三天若不出来,就要等到下一个三年,他们能不能在里面活那么久都难说。 每年在秘境折进去的人不在少数,但即便是这样,也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苏折青入魔时只差一点就能突破元婴了,入魔后他每日痛苦不已,宰含烟常宽慰他,说她都不介意,他们一起长大,她了解她的为人,只要不修魔,他就不算是魔修。 人在脆弱时,很容易把他人安慰的话听进去,苏折青在入魔后就没再修炼了。 柏坠吃饱喝足,放下碗筷,风朔起身上楼,柏坠跟上。 进了厢房,风朔一挥袖子,在房间几处停留,设了个阵法。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方才听那些人的话,你是魔修?” 柏坠掂量了一下,道:“是,也不全是。” 风朔:“为何?” 柏坠答道:“我以前是剑修,后遭人陷害,这才入了魔。” 风朔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竟是如此,难怪我的法子出了差错。” 若是常人,他的方子有九成把握是能成的。 修仙和修魔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经络走向也随之相反,修仙讲究控制心性,而修魔则是随心所欲。 风朔观察过苏折青身体的脉络,还以为是他方子的后遗症,却不想是他原来就这样,不过是为他恢复灵根之后愈加明显,之后陋性便显现了出来。 柏坠没想到他第一反应是这个,一时失语,不过他想了几种反应,也是这种最贴合风朔的性格了。 柏坠问:“那尧根,我们还去找吗?” “找。”风朔一拍桌,道,“秘境即将开启,明日我们便去秘境守候之处等待,秘境开启之后只有一盏茶的时间进入,里面找到的尧根的可能性会更大。” 柏坠道:“你就不怕我找到之后就跑了?” 风朔睨了他一眼:“你跑了又如何,没人为你炼制尧根,你照样没法修炼,尧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炼的。” 柏坠:“……”的确是这样,早日变强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愈加强烈,自由受制于人还真是处处不爽。 回到房间,柏坠盘腿坐在床上,秘境开启,他很有可能会碰到宰含烟,暂时不能够让她认出他来,苏折青的魂魄假设在他那,那么在她心中,苏折青已经是个死人了。 只要他换了一张脸的话…… 隔天一早,柏坠就和风朔讨论了这个问题。 “我在外仇家太多,若就这般过去,只怕还没等到秘境开启,我就被集体给灭了……不然我还是在这等你吧。”柏坠苦着一张脸说,他顶着这张脸出去完全是顶风作案,妥妥的招仇恨。 说不定路过一人,那人就拖着他说他杀了他家的谁谁谁,关键是苏折青真没动手,那一年他都在霜清山待着,上哪杀人去。 风朔看人向来是看眼缘,柏坠杀没杀人他不管,他既然做了他的小白鼠,又怎能半途而废呢。 风朔修为早已过了元婴,他想进去也是进不去的。 他围着柏坠转了一圈,道:“脸容易,我帮你换张脸就成,这秘境必须要你去。” 他说着,手掌心一翻,手中多出了一个锦囊,他对柏坠说:“我东西都帮你准备好了,需要灵力太多的你也使不上来,我给你备了些许符咒,看着啊……到时你只要往符上输入灵力即可,还有为了捕捉尧根准备的网,这可是上品仙器,不需花废太多灵力……” 风朔一样一样的摆在柏坠面前,东西不少,都适用于现阶段的柏坠,可见他是用了心。 东西点完,两人上路,一路上风朔叨叨絮絮和柏坠说了一些有关于秘境的事,他上回进秘境时还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尧根,依柏坠现在的修为来说,等同于会点武功身体强健的普通人。 秘境中未知的危险超乎想象,风朔三番两次嘱托柏坠,能躲则躲,万事小心,若真躲不过,他小命交代在里面了,风朔也无能无力。 越接近灵山,空气中灵气的波动就越强,山脚下已有许多的修士提剑等候,大多都是各家的精英子弟,此行也算是翻历练。 风朔掠过人多之地,在相背的地方落脚,他头顶带着黑色帷帽,遮住了一头的白发,而他身后,跟着一名样貌普通的男子。 这是服用过易容丹后的柏坠。 第57章 心机小师妹5 “记住,进去后切勿贪心,易容丹维持功效只有五日,你进去之后小心别让他们发现你体质特殊,锦囊随身携带,不可离身……”风朔说完,停顿片刻,发现确实无话可说了,他道,“三日后,我在灵山山脚下的‘有间客栈’等你。” 他眼下不方便在众人面前现身,风朔给了柏坠一个玉佩,让他挂在腰间,他若折在秘境里了,风朔能第一时间知道。 两人在此地别过,柏坠抱着山下随手买的剑,前往秘境开启的地方。 山头一片乌泱泱的人头,宗门之间的弟子整齐划一的排着队,隔着老远,柏坠只能看到渺仙阁一众弟子穿着一身白衣站在最前列的右边,煞是显眼。 自他们往左边看去,是一片水蓝色,水蓝色旁边又依次为深绿色和暗红色,不难理解,这四家最为壮大的,便是仙门的四大家族了。 每家后面都跟着小门小派,柏坠这样无门无派的人也有,他们大多是散修,都各自找到了一起组队进去的人,像柏坠一样独自前来的人倒是很少。 柏坠站在最后头,垫着脚想看看前面的场景。 正在这时,天空一大片的黑云飘来,乌云盖顶,光线瞬间暗了好几个度,人群一阵骚动,乌云中划过一条粗长的闪电,雷声阵阵。 天降异象,众人皆抬起来头,狂风大作,地动山摇,风沙迷了他们的眼睛,柏坠抬起手眯着眼睛,一根断枝被吹到他的脚边。 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兴奋的大喊:“秘境开了!秘境开了!” 这一句话仿佛是一个信号,接二连三忽高忽低的叫唤声传来,这其中有人不知已等待了多久,就为了等这一刻。秘境还只开了一条裂缝。 在四大仙门的最前方,一条裂缝凭空出现,隐隐约约,站在最前面的人仿佛听见了龙吟。 据书籍中记载,龙喜欢收集宝物,这灵山的秘境是一位龙前人留下的,书中写到,这位前人乃是第一条修炼成人的金色巨龙,龙前辈修为甚高,曾在修仙界引起轰动,随手便可翻云覆雨,后记不详。 有人说他撕破虚空,飞升成仙,亦有人说,他已经身死陨落,不知所踪,现世中见过他的人几乎没有,如今别说龙修炼成人了,大多数人连龙都未曾见过一眼,只在传闻中听说过。 半响功夫,秘境已全部打开,此时便是进入秘境的最佳时机。 一片白衣中,宰晏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宰含烟斗志满满的扬起唇角,温声道:“是,父亲。” 她转过身,不知为何,心下突然似是漏了一拍,隐约充斥着不安,她深吸一口气,将这莫名的情绪抛之脑后,抬起手上的剑。 “渺仙阁众弟子听令,同我进入秘境!” “是!” 声势浩大的一阵过后,山头的人少了一大半,修士们唯恐慢一步就进不去了,一窝蜂的往人群中挤去。 柏坠跟在他们身后,进入之时偏头不经意的往旁边扫了一眼,和一名白衣中年男子的目光对上,不过两秒,他就移开了视线。 那中年男子虽不年轻,不过穿上一身白衣也有风度翩翩的滋味,眉眼丰神俊朗,生的一副好模样。 他就是苏折青的前任师父,宰晏。 宰晏看着消失在秘境口的人,未曾来得及作他想,旁边凑上来一人。 “宰宗主的女儿还真是女中豪杰啊。” 宰晏眸光一闪,打开手中的折扇,笑道:“说笑了,小女不过外出历练一翻罢了,称不上女中豪杰。” …… 丛林遍地杂草,柏坠从外面踏进来进来时人声鼎沸,进来后周边嘈杂的声音宛若被按了静音般,身边的人骤然消失,人烟稀少之地,柏坠观望了一下四周的场景。 风朔说过,秘境口抵达的地点不一,有些人便是组团,身上也有各自联系的办法,进来后才聚在一起,而有的人运气好,一进来便已经和对方在一起。 在柏坠脚边半米之外,有一个深褐色的泥潭,他运气至少是不算差的,假若他刚才降落的地点是那泥潭,这会身上可要精彩多了。 他身边有一个个矮灌木丛,树木都是枯枝,他左右张望了一下。 “零,能帮我找到宰含烟的位置吗?” “可以。”零话音一落,柏坠眼前就出现了一张地图,地图上有一个红点和一个蓝点。 许是经过前几个世界的磨合,零开始习惯柏坠的做事方式,因此在他开口之前,定位就已经准备好了,只待柏坠问出口。 地图上的红点是宰含烟,蓝点是柏坠,天不遂人愿,两个点之间的距离相差格外远。 他收起地图,思索片刻,抽出剑斩断拦在他面前的杂草。 宰含烟那边暂且落空,他打算先找尧根。 尧根喜欢亲近灵气多的东西,风朔的意思是让柏坠把他自身作为载体,吸引尧根,但这法子只能在没人的地方用,靠他目前的实力捉住尧根,很悬。 他所在之地灵力微薄,柏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龟速前行。 他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了打斗声,柏坠隐身于树后,探头一看,是一个穿着水蓝色长衫的女子和穿着白色长衫的男子,他们对面有一头浑身是鳞片的凶兽,凶兽黑色的鳞片十分坚硬,那两人使出法器和它打斗,占不到半分便宜。 柏坠放轻呼吸,轻身一跃上了树,身形隐藏在树叶当中,他抬手拨开一片树叶。 在凶兽的身后,有一株绿意央然的灵草,肉眼可见的往上冒着灵气,柏坠呼吸一顿,那灵草长相平凡,但他眼尖的看到了藏在灵草下面的一颗豆子大小的小红豆。 结合它的模样,柏坠回想了一下风朔给他画过的图,八九不离十,这就是幼时的尧根,还未长出灵智。 此处异常稀少的灵力,恐怕就是因为这株尧根了,灵气被尧根所吸收,其他地方相对而言就少了。 战场离那株尧根不远,他过去后百分之九十九会被发现,或许被凶兽一掌拍死,又或许被那两个修士弄死,他不能贸然行动,只好蹲守在树上观望。 眼看着那两名修士渐落下风,柏坠眉心皱起,他看向那冒着热气的灵草,又看了眼战场,这么打下去,用不了多久,那两名修士就扛不住的。 到时候凶兽回到灵草旁边,他就更没有机会了。 当下情况容不得他多犹豫,柏坠舔了舔唇,从胸口摸出锦囊,在杂七杂八的符纸当中,找出两张瞬移符纸。 他抿了抿嘴,再从当中掏出装灵草的袋子,未成熟的尧根不能直接采摘,要连根带土的一起挖出,否则失去了根的尧根会迅速死亡。 他在脑海中默默计算了一下所需要的时间,进行的如果顺利,那么他大概能在三十秒内完成一系列操作。 寄希望于两个修士风险太大,况且凶兽对他人的气息异常敏感,柏坠环顾四周,找寻机会,那拥有浑身如铁甲般鳞片的凶兽发出一声怒吼,柏坠刚被转移的视线又被拉了回来,他下意识矮了矮身,后又想起凶兽并不能看到自己。 他拨开绿叶,眼前战斗的那一片地霎那间多了好几个白衣修士。 “师兄,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来了就好,我们必须要赶紧收服这凶兽,他身后就有师姐想要的尧根。” “交给我们吧!” 三名白衣修士加入战场,先前的水蓝色女修回身在一转,轻薄如蝉翼的裙摆在空中荡起,而后轻巧落地。 先前只有她和那渺仙阁的弟子在,她还能拼一拼,现在渺仙阁又来了这些个弟子支援,她再打下去,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寻思了一下利弊,蓝衣女修果断将剑收入剑鞘,秘境中的宝贝远远不止这一点,她不必在此纠结,当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她宗门的人。 “东西便让给你们了。”她不甘示弱的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打斗中的修士见她走了,自是松了一口气,不是一个门派的人,在宝物面前失了理智,也不排除会在背后捅刀子的行为,他们一边对付凶兽,还得一边防着被她偷袭,难免使不上全力。 在树上的柏坠听见他们所说的话,确定了那灵草果然是尧根之外,还得到了另一个消息。 渺仙阁女修少,能让这些弟子们惦记,他们口中的师姐,不出差错的话就是宰含烟了,宰含烟也在找这东西,柏坠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宰含烟天赋差,到现在修为还停留在结丹阶段。 于她这年纪来说,不算太慢,只是她修为太水,几乎是用丹药堆积上去的,根基不稳,越到后面越难往上爬。 她寻这尧根,目的不难想象。 四名白衣修士拖住凶兽,这情况是对柏坠有利的,他悄声跃下树,在地上滚了几圈,把他身上陌生的气息和泥土混合,又抓了两把灰往脸上一抹。 他使用了第一张瞬移符咒,这是低阶符咒,用的灵力不多,也只能在方圆五百米移动,第一次使用不熟练,瞬移位置稍有偏差,竟直接把他传送到了凶兽的爪子之下。 柏坠一惊,来不及反应,眼看着凶兽如熊掌一般大小的腿要踩下来,他身体已条件反射的做出了动作,动作矫健的在地上滚了三圈,躲过凶兽致命一掌。 三名修士被这突如其来出现的人吓到,被凶兽攻击的连连后退。 “你是何人!”情况已然那么危险,他们还有心思对柏坠发问。 柏坠拿剑的手缓缓背在身后,脚步后退着道:“路过,路过,我这就离开。” “站住!”一人脱离了战斗,跳到柏坠面前,拿剑拦在他胸口,他眯眼盯着柏坠看了又看。 “你莫觊觎那株尧根,想坐收渔翁之利?” 柏坠用食指抵着他的剑,让剑远离了他一点,他道:“误会,都是误会,就我这修为,我便是要了那株什么根,我也吃不消啊。” 白衣修士看了他良久,冷哼一声。 那头传来一声痛呼,两人一齐转过头去,只见一人如同白色的破布一样,撞在了粗壮的树根上,凶兽暴走了。 它似厌烦极了和这群人类周旋,它开始横冲直撞的使用蛮力。 白衣修士暗道一声不好,他转过头,刚才还在他面前的人也不见了,不过这会儿他也顾不上柏坠了。 凶兽体积很大,刀剑不入,唯有腹部是弱点,但他们始终找不到机会攻击那处。 他旋即加入战场。 粗大的树干后,柏坠舒了一口气,他拿出第二张瞬移符,嘴里念叨:“这次可千万别在给我出差错了。” 他往符纸上吹出一口幸运之气,食指和中指夹着符纸,开始往里输入灵气,符纸生效,柏坠转眼间到达了灵草的跟前。 他刚才和凶兽近距离接触过,身上也沾染了它的一些气味,此时它竟没察觉到有人侵入了它的领地。 而白衣修士们费力和凶兽周旋,没想到会有人趁着这个机会来偷他们的灵草。 趁此机会,柏坠用剑插入湿漉漉的泥土当中,用力一锹,将尧根完好的装入袋中,他放入锦囊。 两张瞬移符被他用了,他就近跑到一个灌木丛中,钻了进去。 凶兽感到领地的充沛的灵气没了,它回头一看,乖乖,它的宝贝不见了! 白衣修士随后发现灵草没了,只残留下一个坑,凶兽因为灵草的消失,比刚才更加疯狂,一名白衣修士被甩到地上,半边身体在地上摩擦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碎石磨烂了他的衣服。 白衣修士咬牙,大喊:“撤退!尧根没了!” 他刚说完,又一名同伴被甩到地上,只是那名同伴比他更惨,一口淤血从口中吐出…… 树木围绕着山间一道缓缓流淌的溪水,一只乌鸦自此地飞过,发出难听的叫声,悬崖峭壁上长出了一棵歪脖子树,一条蛇正吐着蛇信子缠绕在枝干上。 灌木丛中动了动,惊跑了在这生活的草食性动物,一颗黑色的人头自灌木丛中冒出来,柏坠将两边的长发拨至一边,手中提着一只似鸡一样的动物。 这东西凶悍得很,差点没把柏坠的手指给啃断了。 柏坠用剑拍晕了他,此时放在一个平平的石头上,提剑砍了它的头。 他昨天拿完尧根,就一路走到了这里,这算得上是一个暂时安全的地,他捡了一捆枯树枝,在小溪边处理了这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经过零的检测,这是能吃的。 他从锦囊里拿出一张生火符,点燃那一堆枯树枝,把动物架在上面烤。 炊烟袅袅升起,这还是他到现在为止,吃的第一个活物,昨天都是靠着野果子过来的。 在这种时刻,有一手好厨艺就格外的重要了,柏坠把这活物烤熟,一阵阵肉香味传出,他用溪水灭了火,拿着东西离开了这里。 生了火必然会有人过来,在考虑到这问题之前,柏坠就已经定好了行踪。 他抢了渺仙阁的尧根,他们势必不会放过他,他这两天还是先苟一苟。 柏坠看着地图,都是避着宰含烟走,一开始没拉仇恨,他是打算混进去浑水摸鱼,而这会儿这招就不太适用了。 柏坠啃完肉,沿途扔骨头,身后一缕寒气爬上背脊,他吃肉的动作慢了下来,一手油光的吃食香味扑鼻,这肉质非常好,肥而不腻,有嚼劲,没放什么调料,味也十足。 但这会他顾不上品尝什么肉了,柏坠看着地上从他身后冒出来的黑影,笼罩了他的影子,他吞了吞口水,把烤熟的大肉腿往后一丢,拔腿就跑。 余光瞥过,柏坠瞅到那是一只黑色的熊,皮毛硬的发亮。 第58章 心机小师妹6 一股不可抵抗的力从他背后袭来,熊掌拍下来,比他的背还要宽大,他狠狠一咬牙,意图往旁边滚上几圈。 熊掌死死的抵住他的后背,柏坠趴在地上,激起一层落叶灰尘。 黑熊并不打算一下弄死他,玩儿似的用熊掌把他翻来覆去在地上滚了两圈,它鼻尖耸动了一下,见柏坠一动不动,觉得不足为惧。 它四脚着地,爬到柏坠方才扔了烤肉的地方,叼起烤肉吞了下去,身后传来一声噗通落水声,黑熊转头一看,只瞅见溪水上微波粼粼,它刚的手的“玩具”逃跑了。 黑熊发出一声怒吼,林中体型小敏感的动物们纷纷四处逃窜。 柏坠潜入水底,顺着溪水往下游去,越往下,河底的水草似有生命一般,缠住他的脚踝将他往下拽。 他低头一看,隐约在杂乱的水草中,发现了好几具白骨,柏坠在心底暗骂一声,缠住他的水草越来越多,他抽出长剑,输入灵力,将其斩断。 “……我看着那烟应该就在这附近。” “此人在这种环境下还敢生火,定然实力不俗,各位师兄弟要多加小心。” “师姐放心,我们一定护你周全。” “是啊,师姐莫要太过担忧了。” 岸上隐隐传来说话声,这里离柏坠刚才碰上黑熊的地方,也不过数百米。 哗啦一声,打破水面的平静,刚说话的人立马戒备起来,拿剑护在身前,水花溅开,水里冒出来一个人,那人旁若无人的游上了岸。 修士们没有贸然的动手,柏坠看着眼前的白衣修士们,一个个长的都煞是俊俏,眉眼清秀,一溜看过去,让人有些脸盲。 双方视线僵持着,一名袖子破了的白衣修士指着柏坠叫道:“是你!师姐,就是他,就是他偷了我们的尧根!” “唉,什么叫偷啊,说的那么难听,那东西就摆在那,谁有本事拿走就算谁的是不?”柏坠自然也认出来他,开口就是随口胡诌,他看了眼被十几个修士护在中间的女修。 女修脸蛋小巧,眉眼弯弯,看人面无表情也好似是在笑,长相小家碧玉,很是讨喜,穿着一身白衣,在一群男修中衬得娇小可人。 这便是渺仙阁宗主之女,在这小辈中辈分最大,人人都要唤一声师姐的宰含烟。 一路走来历经波折,让这群修士的衣服多少白中带了点其他的色彩,偏偏只有她一人洁白如豆腐。 “你这人怎能如此不要脸!明明是我们先看到的,凶兽也是我们拖住的,那尧根你最好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心狠手辣!”那名渺仙阁的小弟子叫唤道。 柏坠偏了偏头,说:“渺仙阁好歹是四大仙门之一,难道就这么不讲理?谁说先看到东西就是你的了,那尧根你可碰过?我冒着生命危险挖来的,你说让我拿出来就拿出来,难不成这里面的东西你们渺仙阁还承包了?如此恃强凌弱,渺仙阁,也不过如此。” 他故作嗤之以鼻的模样,激怒了那名修士,他拔剑指向柏坠:“我今日就叫你瞧瞧我的厉害!” 一双纤纤玉手抓住了那名修士的手臂,组织了一场战事的发生,宰含烟柔声道:“庆杨师弟,罢了,这位道友说的在理,既然东西是他亲手挖的,我们此举岂不是应实了他话中的仗势欺人。” 庆杨愤愤不平的放下了手。 宰含烟对柏坠点了点头,道:“方才失礼了。” 柏坠:“无妨。” 宰含烟又说:“道友一人在秘境中行走,危机四伏,不若和我们搭个伴。” 她这话说的含蓄,其实翻译过来,不过是换种方式,想把柏坠留在他们队伍里控制住,如若柏坠不从,庆杨再和他打起来,庆杨于他便不是为了利益仗势欺人,而是因为他师姐好心让他加入他们,而他不识好歹。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柏坠勾了勾唇角,也不知这宰含烟是无意还是故意的。 他看了看庆杨,说:“在下不敢高攀,我不过一介路人,哪里当得起渺仙阁少宗主的邀请。” 庆杨又是一声冷哼,“算你识相。” 宰含烟眸色沉了沉,嘴角带着一抹如沐春风的笑意,她道:“是我们唐突在先,再说,不过结伴而行罢了,难道道友是看不上我们渺仙阁?” 她话锋一转,角度陡然变得尖锐,柏坠要再拒绝下去,还真正就是“不识好歹”。 他无声一笑,“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渺仙阁的弟子们虽不喜柏坠,但这是师姐亲自邀请进来的人,他们心中不满,也不敢表现在脸上。 柏坠就宛如一个行走的挂件般,遇上危险都是渺仙阁的弟子上,他则找个位置躲起来,等危机过去了再走出去。 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身体力行风朔嘱咐的能躲则躲。 一路走下去,在途中他们也遇到过别的门派的人,只是在秘境中,每个人都对别的门派防备很深,打个招呼就擦肩而过,更别说组队了。 他们收获也颇为丰盛,夜深了,渺仙阁弟子找了个山洞,夜间的秘境是白天危险指数的三倍,大部分人求稳夜晚会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息。 山洞里亮着微弱的光芒,一团小小的火堆在中间,山洞里的人各自寻了个位置坐下。 庆杨拿着药粉,给受伤的师兄弟们上药,他看到坐在角落事不关己的柏坠,气火一下涌上心头。 他开口嘲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有勇气进来的,连简单的清尘诀都使不出来,真是个拖累。” 柏坠盯着眼前的地面,正在想事情,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这山洞的地上那层厚厚的尘土,中间似有被什么拖过的痕迹,上面踩了一些他们的脚印,柏坠也无法辨认。 他的视线里忽而多出了一抹白,柏坠抬头,庆杨站在他面前,脸上恼羞成怒:“你竟敢无视我!” 柏坠皱眉:“有事?” 庆杨看他不顺眼,忍了他一天,此刻忍不住爆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无视我,我定要给你点颜色……” 宰含烟不知何时走到庆杨身后,开口:“庆杨,慎言!” “师姐!”庆杨转过头,“你看如宵师弟,今天都受了伤,而他呢,他一直躲在我们身后坐享其成,凭什么!” “你这话就不对了。”柏坠插嘴道,“坐享其成……敢问我是和你抢夺天地灵材还是绝世法器了,我什么都没要,不过是在你们中间占个位置罢了,这位小道友说话未免太难听了。” 庆杨被他这一翻言论气得嘴都快歪了,“闭嘴!你给我闭嘴!” 柏坠嘴边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小道友好大的威风。” 庆杨直咬牙:“师姐,你莫要拦我,我定要好生教训教训他!” 但他还没来得及拔剑,外面突然一阵喧闹,山洞内众人的视线顿时被转移了过去,感到气氛不同寻常,宰含烟立刻上前。 庆杨狠狠的瞪了一眼柏坠,也跟上了师姐,柏坠抿着嘴笑了笑。 引起喧闹的地方是洞口,山洞有一个弯,在外面的人是看不到里面有人的。 半夜引起骚动,在这种环境下,不是好事,众人打起精神,柏坠挤开人群,看到了洞口的模样。 洞口趴着一个人,借着微弱的光芒,他看到那人浑身是血,左手的手臂不翼而飞,他没有死,还撑着最后一口气,满脸的惊恐。 “救救我,救救我……” 白衣修士们不约而同的后退一步,唯恐被他碰到,他眼下的样子略微有些可怖,整张脸的表情失去了控制,仿佛一个精神失常的人。 “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宰含烟上前,蹲下身,却也保持着一段距离,没让他触碰到自己,她柔声道:“道友别怕,你这是怎么了?” 那人像是找到了救赎,脑中断掉的那根筋又被连上,他身体不断的颤抖,前言不搭后语的说:“死了,他们都死了,铁、铁甲蛇出洞了……” 柏坠看了看地上的人,又看了眼他身后深深的夜色,这人身上的血迹应该不止只有他的,他的同伴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跑了出来。 他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定然是跑不了太远的,也就是说,他口中的铁甲蛇,就在附近。 柏坠神色一凌:“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他一开口,庆杨就想反驳:“这有你说话的份吗?要走你一个人走,众人皆知,秘境晚上是最危险的,我看你走出这个洞也活不了多久。” 他傻宰含烟不傻,她一下就听出了柏坠话里的意思,她即刻站了起来:“别吵了!听他的,我们赶紧离开此处。” “师姐!”庆杨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不敢相信她竟然站在柏坠那一边,啪啪打他的脸。 宰含烟耐着性子同他说:“庆杨,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再慢慢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离开这里。” 庆杨不解:“为什么?你真要听这半桶水的话吗?宗主说过……” “我父亲说过!”宰含烟被他吵的脑仁疼,语气稍稍强硬,“进来后,一切听我安排,现在,我说立刻、离开。” 她不再管他,转头拿起佩剑,就要带领众人出洞,庆杨看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声。 “不,不可以。”地上那人看他们要走,顿时慌了,他抱住宰含烟的大腿,“你们不能留下我,带我走,带我走……” 宰含烟不着痕迹的一脚踹开那人,那人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撞在洞内的石壁上咽了气。 她微微侧头:“走!” “是!”身后的弟子跟上。 然而,不待他们走出洞口十米,众人又纷纷退了回来。 一条黑色巨蟒慢悠悠游走在林中,压倒了一大片的树木,目测有二十米长,有五人抱成一团那么粗。 铁甲蛇不好对付,一般人遇上都是跑,没有绝对的实力,是不愿和它杠上的,它之所以名为铁甲蛇,正是因为全身刀剑不入,钢铁一般,没有弱点,身形巨大,一口能吃三四个人。 “师姐,怎么办?” 宰含烟暗道一声倒霉,她出声安慰众人:“大家先别慌乱,我们先躲进去,铁甲蛇身型大,说不定进不来就放弃了。” “对,师姐说的对,我们快进去。” 柏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了眼外面的铁甲蛇,终是没出声,跟了上去。 铁甲蛇若真这么容易放弃,那它也不会顺着血腥味找到了这里,它出了名的小心眼,若一人已然被它当做盘中餐,却又被跑了,它一定会纠缠到底。 他们刚才出去时,铁甲蛇已经看到了他们,即使没看过,过来也能闻到味,它大抵是不甘愿就此离开的。 但这里没一人会听他的话,大家抱团,他落单更容易成为目标,干脆也进去了。 黝黑的环境下,铁甲蛇好似在逛自家后花园一样,溜达到山洞前,黄色的眼珠子往里一看,他一口叼起地上的尸体,不讲究的吞了下去。 洞口安静了一瞬,就在众人怀着希望以为他离开的时候,突然洞内一阵震动,那条蛇在攻击洞口,它想把山洞弄塌! 他们几乎同时想到了。 宰含烟脸色瞬息万变,她抬眼,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一个众大的决定,她道:“我们在这里面等着也只是等死,你们愿不愿意跟我闯一闯?” 他们面面相觑,紧接着,有一人出声了。 “我听师姐的!” 慢慢的,大家都不甘落后的说出了这句话。 宰含烟眉头舒展,抿唇淡然一笑:“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我这有个办法……” 她说出了她的想法,便是有一人为诱饵,先出去吊着铁甲蛇,其他人移出洞内,再由另一人吸引铁甲蛇的注意,让诱饵脱身。 宰含烟说:“我可以帮诱饵脱身,谁愿意做诱饵?” 诱饵的任务艰巨,既要完全吸引铁甲蛇的注意,又要保证自身的安全,没点把握,他们谁也不想当这个人。 众人左看右看,庆杨出声:“不如就让这位道友去吧,我看他在我们之中一天也没做什么贡献。” 他一出声,大家唯恐做诱饵的是自己,争先恐后的附和。 “对啊,让他去吧。” “我觉得师兄说得对。” “之前他尧根都能偷到,想必身手是不错的。” “除了他应该没有谁更合适了吧……” 这会想推出一个人作为牺牲者时,被排除在外的那人是第一人选,柏坠和他们无缘无故,没有感情,不过是一个和他们同行了一天的修士罢了。 需要他时,大家仿佛对他的实力失忆了一般,即使他们心里清楚,柏坠去做诱饵,是九死一生,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推他出去。 因为他们都不想死。 柏坠扫过那一张张脸,还真是好笑,在这一刻,站在死亡面前,他们都是差不多的心理。 “道友,你……可以吗?”宰含烟问,他还没开口,他们便已经定了他做诱饵。 他能怎么办,在这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即便他有更好的办法,他们也不会同意,在能牺牲别人来成就自己时,他们都不想在其中涉险。 宰含烟问出那句话,他们都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盯着柏坠,好似只要他说一声拒绝的话,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 柏坠浑然不觉的说:“行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外面的铁甲蛇不断的用尾巴抽打这洞口,洞口掉下许多小碎石子,给人一种下一刻就要塌了的错觉。 他们都有些着急,按照计划,柏坠拔出剑,他看了眼,又收了回去,大概是使不上的,对上铁甲蛇,这只是以卵击石。 柏坠走到洞口,铁甲蛇看到了人,停下了攻击的动作,嘶嘶的吐着蛇信子,黄色的眼睛紧盯着柏坠,好似是要把他撕碎。 洞口已经有石头挡住了出路,铁甲蛇的头进不来,它就在外面等着,笃定了柏坠会出去,胸有成竹的气势让它多了份人样。 它懒懒散散的卷起身体,一动不动,乍一看还当是条温顺的宠物蛇,虽然它体积不像。 柏坠舔了舔后齿:“零,帮帮忙。” 零:“好。” 柏坠还没说要他帮什么忙,他已经知晓柏坠的需求,在他面前出现了一张地图,地图上歪歪扭扭的画着几天红线。 零:“第一条对身体柔韧性高,经检测,那边有不少碎小的障碍物,按铁甲蛇每秒三米的移动速计算,很有可能你会在中途摔倒,第二条路线转弯多,需要身体平衡性,缺点同第一条一样,第三条路线偏,你从洞口看不到外面的场景,很容易走岔,但我想你应该会选择这条。” 柏坠舔舔干涩的唇,扯出一个笑:“零,你真是一个成熟的系统了。” 他弓着腰,腿上发力,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就在这一秒,刚才温顺的“宠物蛇”露出了它的獠牙,直直的朝柏坠游走过来。 它并不像之前的大黑熊那样,在进食之前还逗弄一下眼底的食物,它极具攻击性的朝柏坠张开了血盆大口。 柏坠观察过外面路线,尽管视线被挡了很多,他在心里算着地图上和这里的距离,走位精确。 他额角流下一滴汗,诱饵诱走了铁甲蛇,洞内的人纷纷开始撤出来,动作小心翼翼又带着急促,害怕铁甲蛇又回过头。 秘境不能御剑飞行,不然他们拿着剑就跑了。 一排排的人排着队出去,排在最后的是宰含烟,她断后。也不知是谁,一不小心踹到了一个石头,脚尖传来阵痛,发出一声闷哼。 铁甲蛇敏锐的停下了追逐柏坠,回过了头,锋利的眼睛透着不愉快的情绪。 这群矮小的两脚兽,竟敢耍他。 铁甲蛇嘶嘶吐着蛇信子,散发着危险的信号。 柏坠咬咬牙,趁着它转头的机会,悄声后退,他身上多出擦伤,都是显些被铁甲蛇吞进去,躲避在地上摩擦出来的,这会不跑,再等会,他必定要进铁甲蛇的肚子了。 宰含烟身子一抖,哪还顾得上计划不计划,她大喊道:“跑!往树林里跑!” 心神无主的人听到这声命令,没有丝毫犹豫的开始照做。 铁甲蛇犹豫了一下,没有追过去,他回过头,盯着柏坠离开的方向,闭目听了一会声音,半响,它睁开眼睛,比刚才的速度快了两倍,迅速的朝着一个方向去。 该死的两脚兽,它一定要吃了他! 林间灌木丛多,光线幽暗,柏坠只能凭借着直觉跑,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沙沙声,他腿上越来越无力,他踢中几根带刺的荆棘,摔在了地上,滚了几圈。 小腿被荆棘刮出了一大片的血痕,他喘着粗气,小腿颤抖,跑不掉了。 他矮身躲到一棵树后,努力抑止住粗声的呼吸。 一定有什么他错过的,一定有。 柏坠拼命的想着办法,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角滑到下巴,滴到地上。 身后的沙沙声停止了,铁甲蛇许是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铁甲蛇外形坚硬无比,无法从外破,那只能内攻,如何从内突破是个问题。 他低声喘着气,身体的力气恢复了些许。 柏坠:“零,帮我检测一下,铁甲蛇到哪了?” 零:“……转头。” 柏坠偏了偏头,对上了一只有他半个人大冒着涔涔寒光的黄色眼睛。 找到你了,两脚兽。 铁甲蛇张开嘴,口中分泌着毒液,柏坠的角度看的分外清楚。 柏坠:“……” 第59章 心机小师妹7 陷入黑暗的前一秒,柏坠感受到生命的威胁,凭借着本能施展了隔离咒,竟让他成功了。 这铁甲蛇囫囵吞枣的把柏坠吞了下去,柏坠感到身体一阵下坠,睁不开眼,在隔离咒失效的那一刻,黏糊糊的触感包裹着他。 无法控制情况,对他来说无疑是糟糕的,柏坠双手探索着,下坠速度太快,他手心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 最后,他手中胡乱抓住一物,堪堪止住了继续失控。 他抬头一看,抓住的东西不知是哪来的乱七八糟的布料,死死的黏着肉壁,看着倒还算牢固,他双手抓住,身体吊在空中。 这便是铁甲蛇的内部了,柏坠往下一看,没有光线,他眼睛熟悉了黑暗之后,只能隐约的看见下面是离他只有五六米高的液体,还冒着泡,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东西。 自下往上涌着一股恶臭,带着腥味,像是堆满了各种各样垃圾的垃圾场,极其恶心,柏坠脸色惨白,咬牙才没吐出来。 这会可不是犯恶心的好时机。 铁甲蛇移动了,内里也跟着摇摇晃晃,柏坠抬头看了眼,这么耗下去,他早晚要掉下去。 他左右观望能落脚的地方,里面实在太暗了,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模糊的看到个轮廓。 他锦囊中倒是有生火符,柏坠犹豫了一下,手上抓着的东西突然往下坠了坠,好似就要断裂了,他一咬牙。 早死晚死都是死,就算死也要做个挣扎。 柏坠小心的放开了一只手,用一只手的力量支撑起全身,另一只手探进胸口,拿出来后用嘴叼着,配合着手打开,然后用手摸进去。 他摸出一张黄符,清心符,不是…… 他再探,镇尸符,驱邪符,都不是…… 柏坠手臂细微的发着颤,牙齿紧紧咬住锦囊的边缘,这么一看,风朔给他准备的东西还真是多。 他浑身因为太过用力,脖子上青筋暴起,喘气都是一顿一顿的,终于,在机械的重复动作中,柏坠找到了生火符。 他闭眼往其中输入灵力,黄色的符纸燃烧起来,柏坠松了手,符纸自顾自的飘荡到空中,照亮了这一片小天地。 柏坠再次低头一看,下面已然完全是另一幅场景,岩浆似的液体中,腐蚀着一具具肉体,他甚至还看到了几具尸体的残肢,许是刚刚吞进去,还未来得及完全消化。 恶臭一阵阵的涌上来,柏坠仰头吸了一口气,脸色愈发难看,他闭了闭眼睛,片刻后睁眼,眸中寒光乍现。 要冷静,不能乱…… 下面没有落脚的地,他左右寻找,也找不到一处合适的地方。 “零。”柏坠突然唤道。 零安抚道:“别怕,我在。” 柏坠脸色惨白,被熏的。 他问:“因不可抗力死亡,可以申请补贴吗?” 零:“……”平时也没见你多爱积分,上个世界更是刷刷的就出去了。 零答道:“不能,死亡则判定任务失败。” 他顿了顿,苦口婆心的劝道:“先生不要太悲观了,苏折青委托了先生,任务失败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他的冤屈也得不到洗刷,多可怜啊。” 柏坠看了眼空荡荡的脚底,双手紧紧的抓住头顶的一线生机,心道他能不悲观吗! 柏坠心底头一次恨自己这般不中用,他若再跑得快一点,摔倒了别停下……大概结局就是晚点进入这破蛇的肚子吧。 一想到这,他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踹了一脚蛇身里的肉壁,这蛇可能是吃得多了,长的也煞是肥胖,柏坠踹过去后,脚竟深深的陷了进去,宛如一池肉泥。 柏坠:“!!!” 天无绝人之路! 铁甲蛇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它刚吃进去的食物在里面造反,柏坠又是一脚,双脚找到了着力点,可比刚才要把轻松太多。 他松了一口气,有了喘息的机会,虽然这办法恶心了点,但好歹是看到了希望。 柏坠用脚戳了一下肉壁,试了试其中的深浅,他背上的剑大概都伤不了他分毫,不能硬碰硬,否则铁甲蛇发现了他还活着,剧烈的反抗,偷鸡不成蚀把米就不好了。 他沉思片刻,脑中灵光乍现。 “对了,风朔给的毒药!”柏坠喃喃道。 这毒药便是驱虫的,还是之前风朔帮他修复灵根之时的那坨黑泥,他当时颇为嫌弃,后来他进来之时风朔把这个给了他,说是夜里涂抹在身上,虫蚁不可近身。 药其实具有剧毒,为他修复灵根之时,便是以毒攻毒,淬炼出纯粹的药引,这会儿他猛地想了起来,上次那些毒物不过碰了碰他,就直接死了。 柏坠一下就从锦囊中找出了黑泥,他顿了顿,把黑泥丢下去。 “毒不死你……” 好歹是一品丹药师给的东西,总该有点作用吧。 一群白衣修士在林中狼狈逃窜,其中一人见身后无人跟来,堪堪停住的脚步,喘着粗气道:“师、师姐,好像,好像没事了,铁甲蛇没、没跟来……” 闻言众人停下脚步,扶着树喘气,林间风声飒飒,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宰含烟后背靠着树根,看着他们刚刚跑过的地方。 她遗憾的开口:“那位小道友,只怕凶多吉少了。” 可惜了,尧根还没拿到手。 她一开口,立马有小师弟出言宽慰。 “师姐,你别太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 “是啊,要怪就怪他命不好。” “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就横冲直撞,这种人早晚会死,如今救了我们,也是他的福德了。” “庆杨师兄说的对……” 他话音未落,东边传来一阵巨响,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只见东边一片尘土飞扬,成群的树木倒塌,掀起一阵风浪,连累到他们这处的土地都在震动。 宰含烟屏气凝神:“是铁甲蛇在躁动。” “师姐,我们快走!” “慢着。”宰含烟拦住那人,铁甲蛇突然躁动,必然是发生了什么转机,它的金丹可是个好东西。 “我们过去看看,说不定是那位道友牵制住了它。” “铁甲蛇平时我们就打不过,它这会这么暴躁,我怕……” 宰含烟道:“那位道友好歹是救了我们,我们如此无情,岂不让人心凉。” 她这话说的在理,十几名弟子面面相觑,庆杨提出异议:“师姐,你这么好心,人家未必领情,我们不能拿渺仙阁的弟子做赌注。” 宰含烟两条秀气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她说:“那我们便可做薄情寡义之人?你们不愿去,那我去!” 她气场十足的转过身,长发在空中划出一抹优美的弧度,宰含烟说一人去便一人去,不再同他们说多话,直接朝东边走去。 庆杨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他咬牙嗤了一声。 “师兄,怎么办啊?”小弟子问。 他们总不可能真的让宰含烟一个人去,万一有个好歹,他们出去该怎么和宗主交代。 庆杨斜了他一眼:“还能怎么办?跟上!” 东边的树林,巨蟒发狂,粗长的尾巴毫无规律的甩动着,不费吹灰之力就打断了一棵棵的树干,它周边的一片都变得光秃秃的。 柏坠在它体内,亦是很煎熬,铁甲蛇因痛苦而滚动,柏坠东摇西摆,好几次都显些被甩了下去。 他并不想成为底下白骨中的一员。 柏坠艰难的拔出剑,狠狠的扎进它的肉中,剑陷进去了半截,铁甲蛇外壳坚硬,内里却柔软的不可思议,柏坠的左手颤抖着,头脑晕沉沉的。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不能掉下去。 粗壮的树木倒下,拦住了去路,宰含烟后退几步,用袖子捂住鼻口,这处离铁甲蛇很近了,她在树后蹲下。 身后的师弟们陆续跟了上来。 “师姐,你看,那道友也不在了,我们走吧。” 宰含烟冷了脸:“走?这畜生吃了那么多人,不让它以死谢罪,逝者难安!眼下正是我们攻击的好机会。” “师姐!”庆杨怒吼了一声,“它是铁甲蛇!就凭我们想弄死它是不可能的。” 他委屈又憋屈,他根本无法理解宰含烟这么做的想法,别人死就死了,与他们何干,那是他们技不如人,平日不好好修炼,还要不自量力的进秘境,死也是死有余辜。 宰含烟现在的做法,根本就是搭上他们的性命在拼。 宰含烟眉头一蹙,说:“庆杨,我们正道之人,便是要行正道之事,师父对你的教诲你都忘了吗?这孽畜今日必死无疑!” 两方僵持不下,那边巨大的动静修炼小了下来,宰含烟趴在树后,抬头观望,只见那铁甲蛇似是耗尽了精力,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它周围的尘土渐渐平息。 宰含烟心下一喜:“你们快看。” 很快,弟子们都看到了那奄奄一息的铁甲蛇,这下确实是他们出手的好时机。 “真的倒了。” “若我们拿下这铁甲蛇,出了秘境也是一番资历。” “铁甲蛇怎么会突然这样?” “也许是吃了不该吃的了吧。” 修士中带了那么多东西,偶有一两个人带着毒物也不奇怪。 “小心有诈。”宰含烟又说,“大家准备攻击,都当心一点。” 柏坠拿剑划开了铁甲蛇的肉壁,往上攀爬了一段距离,远离了那出的熔浆,他额角冒出一层冷汗,喘气都不敢大喘,胃里翻涌着。 看来那风朔给的东西还挺有用的。 趁着铁甲蛇歇息的空隙,柏坠探了探路,突然,他手下摸到了一处硬硬的东西,他捏了两下,铁甲蛇似有所感,身体动了动。 柏坠:“零,这是什么东西?” 零回答:“铁甲蛇的金丹。” 金丹,在这? 柏坠还未来得及做什么,铁甲蛇忽然又剧烈的动了起来,隔着厚厚的一层,他听见了外面似乎来了人。 “孽畜!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宰含烟拿剑挥向它。 铁甲蛇睁开眼看了看,意思意思的游走了一下,很嚣张,白衣修士开始布阵,这是聚灵阵,周围的灵气全都加持在了宰含烟身上。 她拿着那把有蓝色纹路的剑,挥出一道强劲有力的剑气,然而这剑气落在铁甲蛇身上,就像雨点砸在石头上,不痛不痒,它甚至都没有躲避,任凭这些两脚兽攻击。 宰含烟见状,道:“换阵!” 她一声令下,手一翻转,手中多出一副捕仙网。铁甲蛇眯了眯眼,迅速的朝着底下的弟子们游走过去,它本胃里难受得很,烧得慌,不想和他们纠缠,哪想这些人不知所谓的想捕捉它,那它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金丹?”柏坠捏了捏手下的触感,他拿起剑,刺向那处,不料被弹开,他的虎口都被震麻了。 金丹感知到危险,会自动的防备,柏坠又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撕开那处。 剑气靠近,它会自动感知,柏坠吹了吹手,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许是之前的黑泥起了效果,铁甲蛇目前非常的虚弱,虽说外壳还是很坚硬,但内里到底是暴露了弱点,柏坠乘虚而入,用手戳进去,在里面摸索,在碰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时,他的指尖一烫。 柏坠抽出手,手指的指尖被烫出了几个泡。 柏坠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了,再熬下去,他是真的快坚持不住了。怀着拼死一搏的心情,柏坠再次往里伸出手。 铁甲蛇感到了威胁,它很暴躁,速度极快的吞下了两个人,柏坠只觉得两道残影从他身边坠落,他低头一看,那两人已经掉入了岩浆里,连发出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岩浆吞没了。 他吞了吞口水。 “师弟!” “师兄,师弟!!” 外面接连几道痛惜的呼叫,只可惜那两人都听不见了。 庆杨转头:“师姐!我们撤吧!我们打不过,打不过的!” 他声音中都带了点哭腔,眼睁睁的看着两名同门弟子就在眼前被吞了,他又惊又惧,铁甲蛇本就不好对付,仅凭他们,想要弄死铁甲蛇,不可能的。 宰含烟身上也带了伤,她喘着气,扫视了周围的师弟一眼,她道:“你们快退!我断后!” “师姐!” “师姐不可!” “师姐……” 宰含烟抿嘴笑了笑,“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信我。” 她的话莫名的安抚住了不安人群的心,白衣修士们感动于师姐对他们的好,却实在不敢留下,纷纷开始撤退了。 宰含烟和铁甲蛇纠缠了一会,她放出神识,确定人都走了,她眸色慢慢沉了下来,如同一汪黑色的池水。 她面上神情忽而变得娇艳无比,宰含烟抬手抚了抚嘴角,轻身后退拉开和铁甲蛇的距离。 她转了转手腕:“嗤,正道人士,也不过如此嘛~最后还不是得让本公主出来帮你解决。” 她手腕上围绕着一团黑气,速度极快的朝铁甲蛇涌去,铁甲蛇的眼睛被攻击中,它闭着眼猛地撞向一旁的树,再睁开眼时,右眼眼底赫然有一缕黑色的雾气,它吐着危险的蛇信子。 第60章 心机小师妹8 魔族公主,筱斓。 宰含烟在一次意外中差点被她夺舍,就在苏折青入魔前的几个月,她原是看中了苏折青,怎料宰含烟也不是个善茬,她夺舍不成反被压制,空有一身的本事却没办法出来。 她的本体已经损毁,魂魄也被封锁在宰含烟的体内,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竟凭着金丹的修为压制住了她,还捏住了她的命门。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她让筱斓出来时她才得以有片刻的自由。 筱斓把玩着手中的魔气,语调懒懒散散的,“就这玩意都对付不了,当初竟还一剑杀了苏折青,也亏得那傻小子对你信任有加,啧啧……” 她笑的意味深长,手下动作毫不手软,她堂堂魔界公主,被整天满口正义的正道之人压制,说没有怒火那是不可能的。 宰含烟怒斥:“你给我闭嘴,苏折青是他咎由自取,你再乱说话,我不会再让你出来!” “哦?呵。”筱斓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别人只道苏折青咎由自取,但她可是对其中内情轻轻吹不,她飞身躲过铁甲蛇的蛇尾,站在树枝上,“你既然都这么说了,不然我收手,咱们一起共赴黄泉如何?” 宰含烟才不信她舍得,她不慌不忙的说:“我说了,再过两年,我会给你准备好一具身体。” 筱斓一个跟头从树上跳下来,使出本命武器,是一条紫色的鞭子,长长的鞭子在她手中灵活的舞动中。 铁甲蛇油盐不进,鞭子甩到它身上和挠痒痒差不多,筱斓身形灵活的躲着,一边找机会攻击。 要不是这具身体的修为太虚,她也不至于打的这么吃力,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柏坠握住了金丹,手掌灼烧般的疼痛,他往左手注入灵力,剥离金丹。 在外,铁甲蛇痛的满地打滚,攻击筱斓时带着的风割伤了她的脸,她“嘶”了一声,摸了摸脸,心下一阵快意。 她甩了甩鞭子,说:“倒是想不到,这条蠢蛇这么不经抽。” 她并没有发现,五十米开外,暗自以为宰含烟藏有宝物的庆杨,他正躲在断树后,目瞪口呆的看着满身魔气的师姐。 他本是想着,宰含烟是宗主的女儿,宗主肯定是偷偷给了她保命法器,却没想到,竟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他捂着嘴,背靠着树缓缓滑坐到地上。 渺仙阁,四大仙门之一,宗主的女人,竟是魔修! 这若是传出去,将在修仙界引起巨大的轰动,渺仙阁本就已经出了大师兄苏折青一个魔修,现发现大师姐宰含烟也是魔修。 庆杨心底升起一个骇人的想法,会不会,宗主也是…… 他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不行,他得赶紧离开,万一被宰含烟发现,他就没有活路了。 林间风声鹤唳,筱斓站在树上,双手抱胸,看着铁甲蛇痛到死去活来,嘴角始终挂着一丝冷笑。 陡然,空气中的灵气流动变得很奇怪,尽数往铁甲蛇的体内流去,筱斓嘴角笑意逐渐消失,她站直了身体,看着眼前这一幕。 双手戒备的放在身前,铁甲蛇不动了,它直直的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突然,一束强烈的白光自它体内出来,一声巨响,铁甲蛇的身体四分五裂。 筱斓手挡在眼前,翻身后退。 因此也错过了柏坠从它体内爬出来的场景。 山中鸟儿惊飞,地动山摇,漫天飞舞的尘土,铁甲蛇的身体如同烟花般被炸开,一块蛇皮掉到筱斓面前。 她用手指掂起蛇皮,没意思的扔在地上,“竟然自爆了,嗤~” 宰含烟心情十分不好,她本来就是为了这颗金丹来的,想不到忙活一场,又是白费功夫。 …… 为期三天的秘境出口开启,众人齐齐赶向出口,进来时人满为患,出去时只一半不到。 穿着破烂的柏坠混迹其中,他脸上抹着一层厚厚的灰,衣衫褴褛,右脚鞋子的尖都不见了,蓬头垢面,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怪味,模样着实狼狈。 众人纷纷往旁边站了站,他的周围成了真空圈。 柏坠默默的往树边靠了靠。 他用自己为媒介,把灵气灌输到铁甲蛇的金丹中,炸了铁甲蛇,还费尽心机给自己使了个阵法,才没死在里面。 出来后可把他吐惨了。 满身的臭味,又不敢下河,他什么时候这么怂过,都是为了工作,没办法。 顺利出了秘境,柏坠顿时感觉空气都不一样了,外头等待的人很多,他很是低调的下了山…… 他以为的很低调。 出去的人只有他最为狼狈,引来不少人的瞩目。 “那人谁啊?” “不知道,这年头乞丐也能进秘境了吗?” “也太臭了吧……” “你们都不认识?” “我天,他走过来了,赶紧往旁边让让,薰死我了。” 柏坠的剑也丢在里面了,他下了山直奔有间客栈,哪成想,他一进去,就遭到了小二的驱赶。 “哪来的乞丐,出去出去,我们这没吃的,出去……” 柏坠:“……” 他道:“我不是乞丐,我来找人的。” 小二:“得了吧,别来影响我们做生意,赶紧给我出去。” 他说着直接上手推他出了门。 柏坠站在大街上,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有间客栈的招牌。 “唉,小子。”二楼的一个窗口开着,穿着黑色披风带着帽子的风朔从窗口探出了头,他憋着笑,“我想你也差不多出来了,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柏坠:“……” 有命出来都是他的幸运了。 最后还是风朔下来把他接了上去,并让小二提了两大桶的热水,柏坠清洗过后,他是干净了,水乌漆麻黑的。 他穿上了干净的衣服,风朔清点过锦囊里的东西,看着桌上被束缚的尧根,他道:“可以啊,不错,这尧根还挺新鲜。” 柏坠慢里斯条的系上腰带,问他:“那何时能够炼制好?” 风朔瞥了他一眼,扬眉道:“别急,再等两三日,这尧根就要成熟了,十日之内即可炼制完成。” 柏坠缓缓吐出一口气。 …… “宰含烟,这一剑,是我还你的。” 锋利的剑刺穿了她的胸膛,宰含烟心口一痛,脸上神情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你已经死了,你明明已经死了!” 不可能!!! 宰含烟陡然从打坐中惊醒,她瞪大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 “师姐,师姐,怎么了?”门外的弟子敲门问道。 宰含烟受惊的抬起头,她按耐住疯狂跳动的心脏,温声答道:“我没事,下去吧。” “师姐,真的没关系吗?我刚才好像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她说:“没事的,方才我在看书,不小心念出声了。” 修士五感灵敏,门外的小弟子皱了皱眉,是他听错了吗? 同在院中的庆杨拉住他:“师弟,你怎么还在这?我们不是约好了去后面竹林对练的吗?” “唉?有吗?” “有啊,你看你,又忘了……”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宰含烟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松到半途,又顿住了。 她揉着额角,恍惚地站起来,坐到桌边倒了一盏茶,她也不喝,就摸着茶杯,脸上神情莫测。 修仙之人做梦,一般都是具有暗示性的,而她刚才的那个梦,她曾经也做过,她压下心头的心悸。 怎么还会做这种梦?苏折青明明已经死了。 就在差不多两年前,她梦到一些零散的片段,苏折青入魔,发狂般的灭了渺仙阁,亲手杀了她。 他们渺仙阁待他那么好,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杀了他们! 梦中场景她记的不太清楚,只有零碎的片段,但她已经杀了苏折青了,这一切都将随之改变。 “在想什么?”她体内出现了另一人的声音。 宰含烟身形一僵,左右张望,在周围设下了一个阵法,她沉着脸:“不是和你说了,不要随便开口!若被我修为高的人听见,我们都得玩完!” 筱斓不屑的嗤了一声,“你怕什么?当初我要离开这具身体,若不是你强行留下,本公主也不会过得这么狼狈。” 宰含烟道:“你用我身体去杀人,我不可能再放你出去祸害别人。” 筱斓:“呵,道貌岸然。” 当初她可没有感觉到这位有想阻止过她,事后处理不也做的很好?如今想把事情全都推给她,自己当一个片叶不沾身的事外人,晚了。 筱斓道:“你既然踏了这趟浑水,就别想干干净净的了。” 宰含烟脸色难看,她说:“你还是好好研究你的摄魂夺魄之术吧,还剩下一魂一魄未能归位,傀儡也无法炼制,倘若苏折青死而复生……” 她咬咬牙,近来总觉得不安,也不知这不安从何而来,很是心慌。 筱斓不耐烦的说:“知道了,若不是你执意要杀他……罢了,不说也罢。” …… 柏坠研究过苏折青的记忆,在他脑中,宰含烟的变化就是从那次昏迷醒后开始的,苏折青入魔后其实怀疑过宰含烟,但如果是她的问题,他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出不对劲。 因此这点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明白,也只以为是自己心生了魔气。 但在柏坠看来,他入魔的关键,就在于宰含烟,从前的宰含烟从来不会弄吃食之类的东西,她后来不仅会了,还表现的很沉迷的样子。 人为什么在昏迷醒后就大变样了呢? 宰含烟不可能是被外来者夺舍,不然一眼就会被宰晏看出来,柏坠便想,会不会是重生? 他把这想法同系统说了,系统否定了他:“若是重生,世界的走向会大变样,我们那边不可能查探不出……不过在世界气流紊乱之时,修仙界的修士偶有一两个会受到影响,会看到未来的场景,但这也不会改变什么。” 所以说,苏折青该入魔还是会入,该死还是得死,修仙之人讲究因果,也有命数,这就是苏折青的命。 不过他想,若是没有宰含烟从中作梗,以苏折青眼底容不下沙的性格,只怕在入魔后就直接自刎了。 柏坠是世外之人,不受这天地间的规则所约束,是被合理允许才进入的,所以这也是他的一项特权。 他甩了甩头,不去想命运的事,这两个字说来轻飘飘的,却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柏坠跟着风朔回了谷底,他被风朔当成小鸡仔一样的单手拎着,发誓一定要早日学会御剑飞行。 回来后的第三日,尧根果然如他所说,成熟瓜落了,风朔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他开始闭关炼丹。 竹林中刀光剑影,一个人影极快的在空中划过,留下几抹残影,两息之间,人影在不远处停下,手中剜了一个刀花,在原地站定。 他的身后,四处竹子同一时间断裂,切口平滑,且都在同样的高度,仿佛经过精细的雕刻。 柏坠转过身,将手中的剑插入泥土当中,盘腿坐下,他身旁的气流发生了一丝的变化,他能感知到灵力在身体内的游走趋向,而能化为己用的却少之又少。 不过他并不着急,他慢慢的调动着身体内的灵力,让它们在经络中走过一遍,再把灵力投放在剑上。 沁着冷光的剑仿佛有了生命,柏坠未碰到它分毫,它本身已散发出强大的灵力,它颤颤巍巍的飘在空中,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半柱香的时间,剑从他的侧面飞了回来,柏坠弯腰一躲,剑锋擦肩而过。 他收了手,切断了灵力的输出。 每天日复一日的修习,无疑是枯燥的,他上次在铁甲蛇体内,将自己作为媒介,身体受损,遭到反噬,养了好些天才好。 以他现在的体质,只期盼着风朔的丹药能早日出炉了,说好十日之内,今天已经是第九天了。 柏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收好剑坐在石桌上,倒了一杯水,抬头一仰喝了下去。 这一抬头,让他看见了天空飘来了一片乌云,笼罩着他头顶的上空,隐隐有紫色的雷电闪动,散发着不寻常的气息。 这是…… 柏坠眸光一闪,转头看向竹屋。 第61章 心机小师妹9 修士唯有升阶时才会渡雷劫,而炼丹师每练出一颗上了品阶的丹药,就会有雷劫,雷劫越轰动,丹药的品阶就越高。 想起风朔说过的十日之内,柏坠抱着剑,板着脸,默默的远离了这里。 他现在只是凡身肉躯,若被牵连,一道雷就能把他劈成灰了…… 柏坠给自身周围设了个小结界,在离小竹屋不远处盘腿坐下。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乌云越来越浓厚,一道雷猝不及防的劈了下去,被金光挡下。 风朔显然早有所准备,雷光刺目,柏坠抬手遮了遮,片刻后,又是一道雷降下,雷声轰隆隆,如同一条身型巨大的龙,一下又一下的打在结界上。 不知过了多久,雷声灭了,竹屋的门从里面打开,风朔手里拿着一个乳白色的小玉瓶,嘴角带着笑,眼里隐隐有光闪动。 “成了,成了啊!” 风朔把丹药交到柏坠手里,告诉了他服用方法,重铸丹,柏坠只要吃下了它,就可以开始如正常修士一般,甚至比他们修为更快。 柏坠的心脏直至此刻,才真正复活了。 天边的乌云还未来得及消散,又聚了起来,乌云盖顶,较之刚才只增不减,风朔抬头,面上一凌。 乌云还在聚拢,风朔似想到了什么,脸上神情激动,他的修为离登仙去到上修界只差一步,可是总仿佛有一层摸不着的膜拦在那,这么多年,他一直想不通是为什么。 索性他对成仙也没有那么大的执念,他一心炼丹,如今竟误打误撞的要经历最后一道劫了。 他看向柏坠,心中有一个朦朦胧胧的轮廓,也许这么多年,他在等的,就是眼前的人。 柏坠也抬头看着这异象,他问:“前辈,这是?” 风朔推了他一把:“你快去躲躲,有多远离多远,我恐怕要渡劫了。” 这么突然?柏坠面上诧异,空中的乌云雷电交加,似马上就要落下来了,渡劫九死一生,修仙本就逆天而行,这一劫是不渡也得渡了。 柏坠看了眼风朔,以后,是不会再相见了,他慎重的道出一声真心实意的谢:“多谢前辈。” “行了,你赶紧走吧。”风朔不甚在意的摆摆手,雷劫不等人,他使了个法诀,飞身迎上雷劫。 最后一道雷劫,有九九八十一道,修仙不易,成仙更为艰难,但仍有无数人奔着上修界而去。 柏坠抬头看了眼那粗壮的雷,衬得刚才的丹药的那几道跟闹着玩似的,他在底下都受到了波动,柏坠护住怀中的丹药,往身后的林中撤去。 和风朔出去过一次,路线他早让零记下了,柏坠跑出十公里远,回身看着远处醒目的雷劫,就地坐下。 修仙界的几座山峰,弟子们惊奇的看着远处的场景,面上带着向往,有些人耗其一生,都无法结丹,修仙路并不好走。 “这是哪位前辈在渡劫?好大的灵力波动。” “你且看那雷劫,不同寻常。” “只怕是有仙友要去上修界了。”一白胡子老头出现在他们身后。 “上修界!!?”弟子惊呼。 上修界,他们只略有耳闻,还是第一回 真正的看到有人在渡这雷劫,难怪这么轰动。 “想不到我竟有朝一日能看到前辈渡劫。” “这若成功,以后可就是真正的仙了。” “我一定要努力修炼!” “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前辈……” 众人只能看到大约方向,有人道:“那好像是渺仙阁。” “渺仙阁?他们宗主好像也只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他们那还有谁吗?” “不知道啊……” 谈到这个问题,众人脸上皆是迷茫,是啊,渺仙阁修为最高的便是他们宗主了,讨论到最后,他们只道是有仙人路过,正好在那处渡劫。 而渺仙阁内,弟子们是最直观的看到眼前的场景的,他们不敢靠的太近。 宰含烟看着眼前的景色,心下一跳,看方向,离霜清山山底不远,苏折青就是在那处跌崖的,她没心情观景,去了后山的一个山崖洞。 她左右看过没人之后,手一挥打开石门,径直走进去。 石洞内别有一番天地,里面有一张石桌,贴满了黄色的符纸,一个蓝色球形状的东西用铁链锁着。 宰含烟伸出手,左手拿着匕首,在手上一滑,她手上很快出现了一道细小的口子,鲜红的血从伤口处流淌而出,滴落在蓝色的球形上。 球形闪了两下蓝色的光芒,几道黑影从中冒出了头,似有些懵懵懂懂,排列在她面前。 此乃噬魂珠,魔界圣物,唯有魔族的血脉才能将其打开,筱斓在她体内,因此噬魂珠错将她认为主。 宰含烟咬了咬唇,没错的,苏折青的魂魄在这,他也是死透了,可是……宰含烟抚了抚心口的位置,为什么她的心中那么不安。 雷劫持续了三天三夜,许多人为了观此奇竟,站在山头不曾离去,轰动一时的雷劫过去,乌云散开,渺仙阁的霜清山不远处得以重见天日。 柏坠亲眼目睹了风朔登仙,他握了握手中的玉瓶,起身离去。 三个月的时间眨眼间度过。 繁荣的小镇上,欢声笑语时而响起,街边的叫卖声接连不断,孩童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不小心撞到人跌坐在地上。 孩童没反应过来,愣愣的抬起头,看到草帽之下一张俊秀无比的脸,流畅的轮廓线,嘴边噙着一抹笑,穿着朴素,身型高大。 他蹲下身,又把草帽往下压了压,孩童便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他朝他伸出修长的手,声音低沉沙哑:“可是摔伤了?” 身旁人流穿梭不断,孩童被他这一声唤回了神,他羞怯的把小手放在那张骨骼分明的手掌上,小声的道谢,又跑远了。 柏坠看着孩童远去的方向,半响转过了头,进了一家客栈。 此时正是中午,客栈人最多的时刻,他进去后找了个角落坐下,草帽未曾摘下,叫了小二过来点了菜,随手倒了一杯水解渴。 这处离渺仙阁已经很近。 苏折青的魂魄,就在渺仙阁。 柏坠的灵识在客栈内扫了一圈,邻桌的客人在谈话,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落到柏坠耳中仍是格外的清晰,在听到“渺仙阁”三个字时,他眸光微动。 这三个月,带着风朔留下的书籍,他去了很多地方,脑中有苏折青的修炼记忆,再加上他的体质,修炼速度如同坐了火箭一般的上升。 风朔留下的书很杂,柏坠捡了几本阵法图来看,受益匪浅。 他食指摩挲着茶杯的杯口,神色若有所思,暗暗凝神听着邻桌的谈话。 “风车镇昨天夜里,又死了三人,听说死状凄惨,就像被吸干了血一样。” “可别是他们镇中遭了什么脏东西?” “这动静闹的这么大,渺仙阁不管?” “你别说渺仙阁了,蕴雨轩山下前段时间,不也是出现了这种状况,最后不了了之了,现在才传到了渺仙阁门下。” “莫不是他们蕴雨轩……”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要被别人听见了,咱们可就遭殃了。”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渺仙阁、蕴雨轩…… 柏坠低头喝了一口水,蕴雨轩是离渺仙阁最近的四大仙门之一,其中大多是女弟子,手中的剑大多数是软剑,虽女弟子多,但实力不可小觑,堂主和星天门堂主似有过一段情史,两家关系亲如一家。 “也不知道是哪方人士如此胆大,竟直接在仙门脚下动手,手段还这般残忍阴毒。” “我听说渺仙阁宗主亲自出马都未能摆平,已经给其他三大家传过信--十日后便是仙门比试了,说是会设在渺仙阁。” “这是真是假?!这么说,我们有机会见到各位真人了?” 打听到了渺仙阁的近况,柏坠吃完结了账,离开了客栈。 …… 月黑风高夜,白日修习的弟子都睡了,一人摸黑从房内走出,在暗中的柏坠瞬间打起了精神,他在这处盯梢盯了好几天了,总算是有了动静,也不免他废了好一番功夫才进来。 夜里,宰含烟走过长廊,她警觉性很高,不过一点风吹草动,她眼色顿时一凌,手中不知什么东西飞了出去,再回到她手中时,那东西上面醒目的插着一只气息已绝的鸟儿。 她一言不发,将鸟儿藏入袖中,继续前行,是不是左右张望。 七拐八拐,柏坠跟着她来到了霜清山,一路上好几次都差点把人跟丢了,宰含烟太警惕了,他不敢冒险跟太近。 等了好些天才把人等出来,若被发现,下次要跟人只会更难。 宰含烟身上的谜团有太多了,他多少能猜得到,当初那些嘴里说着是苏折青杀了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宰含烟嫁祸,毕竟除了她,柏坠也想不出还有谁会做这种事了。 联想零说过的话,他猜想宰含烟在两年前那次的昏迷,看到过未来的一些景象,只是不明白,到底看到了什么,让她竟如此恨苏折青,连魂魄都不放过。 进了霜清山,里头弯弯绕绕很多,但苏折青曾在这里生活了一年之久,对这里了然指掌,他有着这便利,才没把人跟丢。 他躲在树后,看着宰含烟进了石洞,石门合上,他在外面没有动。 柏坠摸着下巴,眯了眯眼。 什么事情,让她这样神秘,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这,他原以为宰含烟会下山-- 上次在客栈听到的流言蜚语,柏坠后来去查过,受害者死相凄惨,无一不是被人吸干了精血而亡,和两年前那些被“苏折青”害死的人有异曲同工之妙,皆有魔气残留。 要揭穿宰含烟的真面目,自是要一层一层的扒开她的伪装。 宰含烟子时进去,柏坠靠在树上,周围灵气有生命一般的进入他的身体,他摘了一片绿叶,在上面吹了一口气,他闭眼在眼上擦过,这片小绿叶如同有了灵识,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低空飞过从石门底下的缝隙进去。 柏坠听到了水滴声,还有虫子细碎的声音,再然后安静了一段路。 小绿叶飘进去后,遁着宰含烟走过的地方一路向前,通过了一条长长的隧道,它进到了最里面,安静的贴在了墙壁上。 洞内一个男人被铁链锁在石床上,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衣服破旧,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闭着眼睛,跪坐在床上。 宰含烟走到他面前,挡住了光,床上的男人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待看清楚眼前站着的女人,他顿时慌张的求饶。 “我错了,师姐,我知道错了,我什么都没听到,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师姐的面前……” 他一开口,柏坠就听出来了,是庆杨,他不会听错,庆杨的口音有点特别,说话时有些单薄,显得声音闷闷的,宛如字眼都含在口中。 宰含烟漫不经心的听着他的一番话,不禁笑了笑,笑容很甜,双眼弯弯,像是草原里最无害的兔子,软软糯糯,但庆杨心底却毛毛的,他清楚明白,眼前的女人,比毒蛇还要毒上几分。 “你以为,我会怕你乱说?”她声音轻轻的,有恃无恐,“即便你说了,谁信啊?” 她从衣服的袖口掏出一只带血的鸟儿,扔到庆杨面前,庆杨头皮炸开,他甚至都没看清她扔过来的是什么东西,手撑着石床往后退去。 她说:“看啊,不过是一只死鸟都能吓到的废物……你啊,最好也别想着怎么报复我,我若要杀你,不过是我想不想的问题。” 恐吓了一遍,宰含烟很满意她看到的结果,她再从袖口中掏出一个沾了鸟儿血的馒头,扔到他面前。 “吃吧。”吃好喝好,才能当她傀儡的躯壳。 庆杨浑身都细微的颤抖着,他畏畏缩缩的伸出手,把馒头捡了过来,他嘴唇干燥的裂开了,可他毫不在意的捧着带血的馒头啃着,他已经有两天没有进食了。 修士不重口腹之欲,但是他如今,一身修为已经被废,根本扛不住这么饿。 宰含烟无声的勾起一丝冷笑,她转过身不再看庆杨,踱步走到噬魂珠面前,层层铁链中,锁着的,是苏折青的魂魄。 宰含烟于寅时离开,柏坠从树后出来,放开神识,他耳尖动了动,方圆十里之内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在神识接触到宰含烟的前一秒,他就收了回来。 这里确实是一个藏匿的好地方,谁能想到,层层树后,竟还有这样的一个山洞。 柏坠踏出脚步,在离山洞还有十米远的地方就停下了。 有结界。 宰含烟走后,结界就自然而然的护住了这处,若他强行硬闯,她会马上感知到。 柏坠收回了腿,迅速出手损毁了一个阵脚,翻身进入后又将阵脚补上,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回到厢房,本要躺下的宰含烟一顿,心中升起异样,但不过一秒,异样又消失了,她便没有放在心上。 柏坠小心贴墙而行,进到最里面,他看到了石洞的全貌,庆杨恹恹的坐在石床上,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眼。 这一眼,让他瞪大了眼。 不是宰含烟。 他身体往后缩了缩,但是四肢被铁链困住,也没法移动太远,他眉头蹙了蹙:“你是谁!” “我?”柏坠一脚踩在石床边,弯腰似笑非笑,“我当然是来救你的人。” “救、我?”庆杨如同一台出了故障的机器,一字一顿腔调怪异的问。 柏坠在洞内转了一圈,许是宰含烟对自己格外自信,除了外面的那个阵法,里面竟没有多设别的阵法。 他背对着庆杨,道:“当然。” 他这么说,却没有动手,庆杨看着他的背影,不敢放松下来,此人敢直接背向他,完全不怕他的偷袭,况且能瞒着宰含烟进来,可见是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 庆杨之前就是跟着宰含烟到此处,不小心触动了外面的阵法,才被宰含烟给抓了进来,他心中悔恨无比,毕生修为被废,经脉尽毁,此生都无缘再修仙。 他又恨又怕,想死却不敢死,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冒出一个人,说要救他,他也不敢轻易的相信。 柏坠久久没听他说话,他回过头:“怎么?不想出去?” 庆杨沉默半响,嘶哑着声音说:“……想,只要你能救我出去,我什么都答应你。” 柏坠:“当真?” 他说了这话,庆杨还松了口气,至少,他对眼前的人来说,还是有价值的,他已经想明白了,在宰含烟这里,他只有一死,跟着这人,说不定…… 他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道:“当真。” 柏坠笑了笑:“好。” 他握住铁链,直接用灵力震碎。 庆杨现下只是普通人,在宰含烟眼里就是废人一个,她也没在这上面多费心思,用的都是再寻常不过的铁链。 柏坠早发现了,比起庆杨,桌上的蓝色珠子才是她更为看中的东西,用几条寒冰铁链锁着,珠子中还散发着幽暗的光芒。 庆杨揉了揉手腕,被他那磅礴的灵力震惊了片刻,看他一直盯着噬魂珠看,他主动开口道:“这里面锁着两魂六魄,是谁的我也不知道。” 在他说出两魂六魄时,柏坠心下就明了。 寒冰铁链,一经触碰,能将一个毫无修为的人三秒之内冻成一座冰雕,柏坠不过离得近了点,身上就泛起了层层寒气。 他自体内发热,驱散了这股寒意。 “先生,该走了,宰含烟察觉不对劲,开始往这赶来了。”零提醒他道。 宰含烟在躺下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做梦后遗症让她总觉得不安,于是决定起床过来看看。 柏坠呼吸一顿,洞内气温很低,或许就是因为这寒冰铁链的缘故,柏坠没办法在段时间内弄断它,但…… 他往身后看了看,庆杨毫无知觉的在他身后。若宰含烟过来,发现庆杨不见了,她定然是不会再把噬魂珠放这了。 柏坠问庆杨:“那你可见过她是怎么把魂魄放出来的?” 庆杨既然知道里面是什么,那他肯定是见过的。 柏坠猜的没错,宰含烟不曾防备庆杨,让他全看了去,也没想过他还会有出去的那一天。 庆杨:“用她的血。” …… 宰含烟越想越不安,秀气的眉头皱成了一团,筱斓在她体内,慢悠悠的说:“急什么?不是刚才才去看过。” 宰含烟抿嘴不说话,是直觉,有不好的事会发生。 她健步如飞,愈发心乱如麻,她到了洞口,看着没有损毁的阵法,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抬手一挥,石门打开,她抬脚走了进去。 没走两步,她脚步顿住。 不对,有人进来了! 宰含烟心下一紧,当她看到石床上坐着的庆杨,她隐约觉得不对,但是没有给她想的时间,一道如闪电般快的身影自她身后出现,一出手即杀招,她险险躲过。 来人蒙着脸,看不清样貌,招招往她命门去,手法果断,杀气腾腾,宰含烟在他手下只能堪堪接下几招。 打斗几分钟,石壁被震了不少碎石下来,宰含烟步步小心躲避,终于,对方露出了一个破绽,宰含烟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攻击毒辣的挥掌而出。 柏坠眼中精光划过,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不躲不闪,迎了上去,宰含烟只觉得掌心一痛,鲜血从她掌心流出,恰好滴在了噬魂珠上,被噬魂珠将血吸收,消失不见,她暗道不好,却为时已晚。 两魂六魄接连从中飘出,宰含烟嘴中念咒,想将他们重新封锁进去,柏坠却是不给她这个机会,长袖一挥。 那几道魂魄还有一丝丝的意识,感受到亲切熟悉之感,不听宰含烟的命令,朝柏坠飞去。 柏坠收了魂魄,眼底锋芒毕露,朝宰含烟使出杀招,宰含烟只好停下念咒,使出全力招架。 趁此机会,柏坠提起庆杨的衣领,匆匆往外跑去。 他并不打算就此杀了她,杀了她,苏折青的冤屈就洗不清了。 宰含烟意识到中了招,赶忙往外追去,但是只看到一个飞身离去的背影,这人无论修为还是手段都在她之上,她心知追不上,眼中带了点阴鸷的神色。 庆杨不重要,但他把苏折青的魂魄带走了,宰含烟狠狠的咬着牙根,心中不甘。 第62章 心机小师妹10 旭日东升,山中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白雾,衬得渺仙阁中长又宽的白玉阶梯宛若仙境,阶梯之上是碧霄堂。 其他三大仙门收到消息,已提前赶了过来,明里是准备三日后的仙门比试,实际上还是围绕着最近山下发生的怪事。 都说这魔物是从蕴雨轩传过来的,宰晏心中也并非全无想法,言语之中透露一二,蕴雨轩的堂主明了他话中有话,顿时脸色有些难看。 她蓦地站起来:“宰堂主有话便说,何必遮遮掩掩,我蕴雨轩没捉住那作祟的魔物是不错,但还没卑劣到将魔物往他处赶!” 蕴雨轩虽女子为多,但实力在四大仙门之中也是当仁不让。她生的貌美,那双美目中锋利的神色宛若实质,剜得人生疼。 云常阁堂主以扇遮面,透着股文人墨客的气息,他用温和的嗓音说道:“颜堂主莫气,别为了这事伤了彼此的和气。” 蕴雨轩堂主瞥了他一眼,到底是给了点面子,挥袖坐下。 一行人为了这事议论了一上午,他们过来之后魔物就没有再出来过,想捉也无从下手,因此说到最后,也没讲出个所以然来。 碧霄堂外,洁白如雪的裙裾落在白玉阶梯上,裙裾的主人一步一步走到碧霄堂前,她敲了敲门,走进去对着四大仙门的堂主挨个行了礼。 “少宗主怎的来了?”云常阁宗主问道。 宰含烟柔柔一笑,道:“宗门有些事情要和父亲商讨。” 她特意强调了宗门二字,言语中带着委婉的逐客令,在场的都是人精,又怎会听不懂她这两句话。 一直未开口的星天门宗主拱手道:“既如此,那我便不多叨扰了。” 说完他就甩手离去,有了他开头,云常阁的宗主跟着起身:“关于魔物作祟的事,下次再会商吧。” “告辞。”蕴雨轩紧随其后。 待三人都离开了,宰晏方才把目光聚集到他面前的女儿身上,他眉头蹙起,揉了揉额角,就着旁边的凳子坐下了。 “可又是发生何事了?” 对自己女儿的习性,他一清二楚,女儿口中的事,大抵又是一些不痛不痒的琐碎之事罢了。 然而宰含烟这回没有立马冲上来诉说,而是先关上了碧霄堂的大门,才道:“父亲,昨日霜清山有人闯入--之前大师兄……苏折青在霜清山藏匿许久,我担心他未曾身死,便在后山设下了结界,结果……昨天半夜里,结界被破了。” “什么!!?”宰晏拍案而起,“你说的可是真的?” 结界被破,顺着宰含烟给他的信息,说明很可能是苏折青没死,且回来了,对于宰含烟的话,他从不曾怀疑,当下就怒火中烧。 “不肖之徒,竟还敢回来!” 宰含烟又说:“父亲,山下近日的异动,说不定也是他……” 宰晏冷了脸,想起苏折青在霜清山藏了两年,他却一无所知,被蒙骗的恼怒冲上了头脑,他们渺仙阁,好似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 这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渺仙阁,都是一种藐视! …… “你看到了什么?”柏坠问。 这是一处隐蔽的山林,破旧不堪的小木屋,如同暮气沉沉的老人,风一吹就能吹到。 四只桌脚长短不一,其中一只下面垫了几块平展的石头,桌上摆放的是柏坠从山下买的包子。 坐在他对面的庆杨拿起包子狼吞虎咽,听到他的问话,进食的动作也不曾停下,只含糊不清的回答:“我、我看到了师姐……” 他嚼了几口,把嘴里的包子吞了下去,接着说:“我看到了师姐,她、她是一个魔修,有时候很温柔,有时候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还说要将我做成傀儡……” 庆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他道:“这些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 他说着一边抬眼去看柏坠的表情,他是苏折青入魔后才进入渺仙阁的,因此没有见过苏折青的真面目,他也参与过围剿苏折青,但当时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并没有认出柏坠来。 不过他也能看出眼前人的不凡,苏折青的皮相十分好看,眉骨间透着仙气,气宇轩昂,俊逸无比,旁人若站在他身旁,无一幸免的就多了份俗气。 柏坠手中把玩着匕首,他的食指拂过刀锋,就像是在对待爱人般的柔情,他问:“当真只是这样?” 庆杨呼吸一顿,说:“还、还有,师姐……宰含烟她夜里时常出去,我跟过两次,但都跟丢了,因此并不知晓她去了何处。” 他看着刀光,不敢撒谎:“我所知道的,真的只有这些了。” 柏坠的盯着他看了会儿,确定了他说的是真的,他收起匕首,“你想报仇吗?” “报仇?”庆杨神色一暗,他现如今不过是废人一个,谈何报仇,只怕还未走到宰含烟身边,就已经…… 柏坠并未多言,他起身说:“这几日,你在这好好住下吧。” 庆杨心下一跳,还想张嘴问些什么,柏坠已经往外走去了,他只好忐忑不安的坐下,拿起一个包子往嘴里塞。 不管对方是何人,待在这,总比在宰含烟手里要好。 …… 离仙门比试还有一天,柏坠带着庆杨下山,径直去了茶楼,这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他带走了苏折青的魂魄,柏坠想也知道,宰含烟不会无动于衷。 他们并没有坐在一处,庆杨坐在一楼,他坐在二楼的位置,如此一来,就算有人认出庆杨,也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并不怕庆杨逃跑,这是渺仙阁的地盘,他若不想被宰含烟发现,待在柏坠身边,反而是最安全的。 茶楼一楼建了一个台子,有人正在上面说书,柏坠压低了草帽,低头喝了一口茶。 零:“苏折青的魂魄传送回总部,已修复完成了。” 柏坠微微勾了勾唇角:“咱们的任务也快完成了。” 零纠正他:“还只完成了一半。” 柏坠未多做解释,只说:“等着吧--我还真是有点想念积分商城了,不然也不用绕这么大的圈子。” 恰巧是最需要积分商城的时候,商城就被关闭了,柏坠对此表示稍稍的遗憾。 下面的说书先生声音洪亮,话语中情绪跌宕起伏,气氛渲染到位,他说完了一个侠客的故事,喝了口小二端来的茶,道:“你们可听说过风车镇惨死三人的事?” 下面一名大汉道:“难不成说书先生知道其中隐秘?” 柏坠喝茶动作一顿。 说书先生和大汉一唱一和。 “当然……” “那不如给我们说说。” “别急别急。”说书先生那些扇子摇了摇,“你们可还听过苏折青?” 不待他们说话,说书先生有模有样的说了起来:“说起这苏折青,曾经也是风云一时的人物,年少成名,只可惜太过轻狂浮躁,后入魔在四方作祟,杀过的人数不胜数,乃是人间罗刹,听闻只要见过他,就没命活下去,满手血腥味,比一般的魔修,还要凶残……” “不过啊,好在渺仙阁宗主之女,宰含烟,发现了他的藏身之地,率领众人将其斩杀,这位少宗主,曾经还是苏折青的未婚妻,这一对被众人所看好,不料苏折青最后竟走了修魔之路,为了世人的公道,只好忍痛杀了大师兄,也是一个可怜人。” 他哀叹一声。 “然后呢?这与风车镇有何干系?”底下有人问。 他道:“近日,风车镇又出现了类似魔修作祟,捉不到人影,难道众人不觉得耳熟吗?” “莫不是,莫不是那苏折青没有死!?” 说书先生双手合十拍了一掌:“不错,苏折青不仅回来了,还向仙门百家示威,简直猖狂至极!” “阁下此话怎讲?”一道温和的声音自二楼传出。 众人下意识的往声音的发出地追去,只见一人穿着一身青衣,草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下一个下巴和嘴巴露在外面。 这人侧着脸,只看轮廓,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说书先生因被人打断话而升起的不悦消了下去,他道:“这位少爷你有所不知,那苏折青向来手段残忍……” 他的话再次被柏坠打断:“你怎知他手段残忍?” 说书先生大笑两声,说:“这乃是人人皆知的事,连街边的三岁孩童都听说过。” 柏坠:“你也说,是听说,道听途说,无凭无据,还四处宣传,岂非如同长舌妇嚼人耳根。” “你!”说书先生听他把他比作长舌妇,顿时涨红了脸。 柏坠接着说:“我可有说的不对之处?” 他这么反问,掌控了主权,说书先生同楼下众人顺着他的话想下去,的确,这无凭无据,岂不就是那长舌妇所做之事。 但…… 有人愤愤不平道:“什么无凭无据,他苏折青杀了那么多人,难道人命还不能当做证据吗!” 柏坠微微侧头,不慌不忙:“你亲眼见着他杀人了?” 那人冷哼一声:“反正是有人看到了,不然又怎会传出这样的话。” 柏坠勾了勾唇角:“方才说书先生才道,见过他的人便没命活下去……那我此时若告诉众人,说你不举,这可是真的?” 茶楼里响起一阵短暂的笑声,那人懵了一下,随后从脖子红到了耳根,他甩了甩袖子:“一派胡言!” 柏坠用他刚才的话回敬他:“定然是你不举,所以才会传出这样的传言,是这个意思吗?” 他语气温和,喝茶动作儒雅,一点也不像在说粗鄙之语,说书先生蹙了蹙眉,道:“小兄弟,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们不过在说事实而已,你这么帮着那魔头说话,莫非……” 说书先生眯了眯眼:“你和他有什么干系?” “非也。”他就是苏折青本人,“不过是知道一些其中不为人知的事罢了。” 他这话抛了个引子,勾的人心痒痒,不为人知的事?是什么事?这事难不成还有反转? 有人替他们问了出来:“到底是何事?” 是庆杨,他在柏坠开口说话之时,也伪装成茶楼听书中的一员,他不明白柏坠帮苏折青说话的用意,直到刚才,他霎时间就想到了,柏坠这是打算将话头引到宰含烟身上去。 他见说书先生想叫人赶人,他就在他开口之前问出了众人的疑惑。 柏坠带庆杨下山是为了看看能不能碰到渺仙阁的人,没想到他这么上道,他不给说书先生说话的机会,紧接着他的问话继续说。 “听说这渺仙阁,入魔的并非苏折青,而是宗主之女,宰含烟,这宰含烟家大势大,苏折青不过是替罪羔羊而已……”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说书先生的两条胡子被气得吹了起来,“你这狂妄小儿,你可知这是何处,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渺仙阁少宗主岂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会有传言说入魔杀人的是苏折青?难道就因为他在众人眼中消失了一年?”柏坠顿了顿,“有人看到他杀人,那又是何人?可看清了他是用何物杀人?如何杀的人?杀人是在夜晚还是白日……都没有,只一句是苏折青杀的人,你们就都信了,为什么?因为--别人把你们当傻子耍啊。” 他噼里啪啦一连的话砸的众人晕头转向,听着他的话觉得挺有理,听到他说别人把他们当傻子耍,众人就不乐意了。 可细细一品,一直以来,流言不就是把众人当枪使,他这话还真是让人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目的达到,柏坠不再多说,他把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轻轻启唇道:“茶钱。” 说完从窗户出翻身出去,几下就没了影。 茶楼里众人回过神,议论纷纷。 他们之前说苏折青杀人如麻,但都是道听途说,他们常年混迹其中,当然明白这些话半真半假,传来传去早就失了原本的模样。 倒是方才那人,竟然敢说宰含烟才是入了魔的那个,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他们一边惧怕着,又忍不住讨论这事。 说书先生看着失控的场面,召来一名小厮,凑到他耳畔道:“告诉大小姐,有人搅局,记得把咱们茶楼撇干净点。” “唉。”小厮点点头,这事显然不是第一次做了。 …… 暗红色的珠帘后,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好一会,里面的人才开口。 “废物,这点事都做不好。”这声音表面平静,却让人不自觉的发寒。 小厮被无形的力量拖拽过去,他的脖子被手掐住,对上一双黝黑的眼睛,这双眼睛像是沁了毒药,小厮连求饶的话都未来得及说,就咽了气。 “没用的东西,死不足惜。” 芊芊玉手松开,小厮无力的倒在了厚重的毛毯上,死不瞑目的眼前是一双光滑小巧玲珑的玉足,洁白的裙裾盖住了脚踝,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百家仙门比试大会,今年设在了渺仙阁的一座空山之上,奖品自也是从渺仙阁出,这些个玩意不过图个趣,于四大仙门这样的,不过是从牛上拔了一根毛,不足以挂怀,但对下面那些小门派,这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仙门比试会上,人群众多,柏坠带着庆杨混迹其中,每年宰含烟都会在比试场上出现,不过鲜少会上场。 柏坠和庆杨进去后,就走散了,庆杨直奔渺仙阁,找到相识的师弟之后,在他面前摘下了草帽。 “师兄!?” “嘘--” 仙门比试开始,柏坠蹲在树下,看着一群穿着道服的人在空中拿剑挥来挥去,静待时机,周围的人围成圈,给自家师兄弟加油打气。 直到一轮车轮战,一名身型缥缈纤细的女子跳上擂台,水蓝色的裙摆随之摆动,是蕴雨轩的人,她几招之间就打退了第一位对手。 车轮战只要赢得十位对手,就可以拿下奖品,这一轮的奖品是一支簪子,低调光亮的木簪,刻着一道道繁琐的符文,这上面是一个阵法。 女子在台下扫了一圈,她实力非凡,女修大多打不过,男修则不愿和她打,赢了也跟欺负人似的,一时间没人上去跟她对打,她朝宰含烟扬了扬下巴:“你、可敢跟我比一场?” 她就是当初秘境中和渺仙阁弟子争夺尧根的那名女修,被他们人多势众欺退,回去后怒气满腹,他们说尧根是给师姐的,她现在倒想看看这位师姐,有几分本事。 女修一直以为尧根已经被宰含烟收入囊中了。 宰含烟没想到在渺仙阁还会有人选她上去对战,众人皆知,她不善打斗,更偏向于用药。 她这般赤、裸裸的挑衅,宰含烟若是不应战,会落人口舌,说她胆小如鼠,若是应了,在自家地盘被打败,场面也不会太好看。 宰晏脸色变了又变,他转头面相蕴雨轩的宗主:“颜宗主,你这弟子,是何用意?” 蕴雨轩宗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的质问,不咸不淡的挡了回去:“仙门百家比试,不过小辈间的练手而已,并无他意。” 这话,倒显得他有点小人之心了,宰晏转回了头,不再和她交谈。 宰含烟抿了抿嘴,飞身跃上比试场,扯出一抹笑:“还请多多指教了。” “废话少说!”蓝衣女子迅速出手。 蓝衣女子出招迅猛,宰含烟灵敏的躲避着,上半场蓝衣女子占尽优势,两人打斗间,宰含烟不断的用言语和她交谈着。 “这位姐姐好生英勇。” “谁是你姐姐,别乱叫!” “道友心浮气躁,可是因着天气太过燥热?” “呵,我告诉你,你想使什么把戏都没用。” “这是自然,姐姐这般厉害,我是如何都比不上的。” “哼!” …… 比试台上的对话众人不得而知,只见越到后来,蓝衣女子逐渐落了下风,有勇无谋,一步一步走入宰含烟的陷阱,结果被宰含烟反杀,踢出了比试台。 蓝衣女子胸口起伏不定,双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是气急了的模样,但她没有去闹,那么做太掉价,她深呼吸了几口,冷静下来,回到蕴雨轩堂主身边。 “好!”宰晏鼓掌,喜上眉梢,他看了眼边上的人,道,“颜堂主的弟子还是要多多磨练一下心性才行啊。” 蕴雨轩堂主稍稍点头:“劳烦挂念,不过我蕴雨轩的弟子,还容不得旁人说三道四。” “你!” 比试台中心的宰含烟抿嘴笑了笑,不露锋芒,也没有因为赢了而沾沾自喜。 “请问,谁愿意上来与我比试。” 她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一人开了口:“我来。” 一名穿着朴素的男子飞身跃到她对面,男子说:“因为面容损毁,不得已带上面具,还望少宗主海涵。” 底下响起窃窃私语,一般的男修是不会主动对上女修的。 台上的人温声道:“不知规则中是否有男修不可和女修对战这一条?” 他问出这话,场面鸦雀无声。 这难道不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吗? 男子又问:“难道修士还得分别对待?” 没人回答他的话,场面僵了,男子却好像半点不羞愧,站在台上昂首挺胸,好似没人发话,他就不会下去。 “没有规定。”蕴雨轩的堂主开口了,她们宗门的女修是最多的,她从来不觉得女修比男修弱,输了,只能说是技不如人。 她话一出,她身后刚刚下场的蓝衣女子也跟着说:“有何不能打,都是对手,和魔修对打时,难道人家还看你是男是女?” 柏坠嘴角始终带着一丝笑意:“既如此,那这场比试可否开始?” 宰晏面色铁青的看着蕴雨轩的堂主,他道:“颜堂主难道连输的肚量都没有?” 他显而易见的是认为她记恨宰含烟赢了她的徒弟。 蕴雨轩堂主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浅浅道:“多虑。” “别吵别吵,这仙门比试有输有赢,我看这名修士也挺有胆量的,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宰宗主的女儿对决。”云常阁宗主忙出声道。 “哼!”宰晏狠狠一挥袖,坐了下来,头再也不往蕴雨轩堂主那边转。 第63章 心机小师妹11 比试台上,宰含烟和柏坠相互行过礼,站在两边的边缘遥遥相望,宰含烟双眸似一汪泉水,细碎的石子丢进去,能荡起层层波澜。 她面上不见惊慌,她想的很清楚,他看不出对方的修为,对面的修士修为应该是在她之上的,再加上众人脑中,男修士对上女修士视为欺负人的刻板印象,她便是输了,也没什么丢人的。 宰含烟拔出佩剑,一改之前的保守打法,气势汹汹的朝柏坠冲过去,柏坠游刃有余的和她周旋,并不着急结束这场比试,如同猫逗弄老鼠那般。 台下有人别过头,同身边人说:“这名修士未免也太欺负人了,明明可以直接将宰含烟送下台,偏偏要对她进行这般羞辱。” “我看不一定。” “什么?” “你看他的走位,都是有迹可循,像是在布阵。” “布阵?”那人一头雾水,“这用不着了吧,胜负已经很明显了啊。” 他身旁的人同样也抱有这样的困惑,那人摇摇头,不再多说话,专心盯着台上的人看,他精修阵法,但台上人的走位,他却是没见过的。 场上看似是宰含烟掌握着主动权,实际她已经逐渐的跟着对方的步伐走了。 宰含烟挥着剑,又一剑刺空,她手腕一抖,咬了咬下唇。 “你是在帮刚才那位姐姐出气?”她手上动作不停,嘴中也不闲着。 柏坠心知她是想扰乱他,故此并不接话。 宰含烟不并不放弃,“我并非故意和她对上,你何必拿我出气。” 她委屈不已,羸弱之气扑面而来,奈何柏坠不接她的招,一边躲着她的攻击,一边在脚下走着阵法。 宰含烟好说歹说,硬是撬不开他的嘴,唱了一场独角戏,她心绪不平,呼吸一滞,眼底浮上阴霾。 而后,再一次与对手擦肩而过,她听到一声很轻的声音--“成了。” 成了?什么成了,宰含烟蹙起眉头。 下一刻,白雾陡然升起,瞬间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心下一惊,后退几步停住,她呼吸都放轻了,在眼睛看不清的情况下,她只好用耳朵去听周围的动静。 同时她心里像被蜜蜂蛰了一口似的,不安到了极点,那人是如何做的手脚,她竟毫无发觉! 场外的人只见比试台的范围之内尽是白雾,众人突然看到这场景,第一反应是懵圈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的打着打着就被白雾笼罩了。 “什么情况?” “怎么看不到了?哪来的白雾?” “是不是什么法器?” “仙门比试不是说不能用法器的吗?” “这白雾外面的人好像也进不去。” “这是作甚?” …… 人群一阵躁动,宰晏拍案而起,他瞪着眼睛看着比试台:“这!意欲何为!” “宰宗主莫急。”云常阁宗主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手里拿着把扇子,敲着左手的手心,“这是迷幻阵。” 宰晏:“迷幻阵?” 云常阁宗主解释:“迷幻阵乃是一本上古卷轴中所记载的阵法之一,它的作用便是扰人心智,让人分不清现实与幻境,攻击阵中人,伤害都会反弹到自身的身上,不过要将此阵很难成,布阵之人需熟知阵法的每一个布阵点,繁杂无比,要造出一个完美的迷幻阵不是一件易事--” 他顿了顿,“宰宗主且放宽心,比试场上若涉及到生命危险,自会暂停。” 他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那上古卷轴,有一半在他手中,另一半则在一品丹药师风朔的手中,是当年在拍卖场上拍下的。 他修炼阵法多年,自柏坠开始躲避攻击起,他就留意着他的走位。 关于这些他只字不提,他坐下喝了口茶,打开扇子摇了摇,嘴角带着一丝丝笑意,倒是想不到,如今竟还有人能将这迷幻阵布的惟妙惟肖。 宰晏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乱了阵脚,这会也冷静了下来,他扶着凳子扶手坐下,仙门比试台自有规定,点到为止。 白雾茫茫,伸出手去也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轮廓,不知过了多久,宰含烟感到身上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有东西拂过她脖子,她颈间一凉,连呼吸都顿住了。 像刀。 她抬手捂住脖子,没有血,宰含烟左右张望,看不到人的情况下,心中升起恐慌,好似就算此刻有人要杀她,她也毫无还手之力。 宰含烟握紧了手中的剑。 哒、哒、哒、 脚步声不急不缓的响起,似在闲庭漫步,白雾散了些许,一个人影自她前面走来,宰含烟小腿绷紧,随时准备动手。 “师妹。”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宰含烟一愣。 身型颀长的人影慢慢走到她面前,周围的白雾散了,场景变成了霜清山上的那片竹林,苏折青住过的小木屋在她身后,人影也在她面前清晰起来。 那是一张比女子还要精致的脸,但并没有丝毫的女气,他嘴角紧绷,双眸当中仿佛有化不开的寒气,只一眼就能将人冻在原地。 宰含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穿的还是渺仙阁的弟子服饰,腰间挂着她送的香囊,看到香囊的瞬间,她脸扭曲了一下,她自是知晓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 修仙之人修炼时,必须要心无旁骛,凝神静气,而宰含烟在香囊中参杂了梦莲--梦莲此物,有安神助眠之效,闻得多了,会让人的大脑变得迟钝不清,难以聚集精力,还会让人产生依恋。 她在其中放的量不多,但日日带在身边,多少会有影响。 “师妹?”对面的人见她傻愣在那,又唤了一声。 宰含烟像刚从梦中惊醒似的,她抬起了头,嘴里不禁呢喃出声:“你不是……死了吗?” “什么?”“苏折青”眉头一皱,没听清她说的话。 宰含烟摇头说没什么,她只觉得此时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提不起劲来思考她在哪,好像……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她还有没做完的事,可具体是什么事,她又想不起来了。 她手中蓦地多出了一件东西,宰含烟低头一看,是食盒。 还未打开,她已经知道了里面是什么,条件反射的把食盒提了提,自然而然的说:“我给你做了点糕点,尝尝?” 然而对面的“苏折青”并没有点头,神色依然那般清冷,手中却提剑猝不及防的往她胸口刺去,宰含烟大惊失色,来不及多想,丢掉了手里的食盒,仿佛那是装了毒药的盒子。 她提起手中的剑和他对持,她心底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宰含烟,醒醒,是假的!” 柏坠身体倚靠着一棵竹子,怀中抱着剑,看着他们过招,两人像镜子般,对对方的招式了然指掌,谁也伤不到谁。 幻境中的“苏折青”,他的样貌是依照苏折青造的,实力则是像镜像一样仿刻宰含烟的。 两人打的难舍难分之际,宰含烟浑身气势骤然间转变,一层黑气萦绕在她周身,她手心挥向“苏折青”,“苏折青”顿时飞出十米远,摔在地上。 宰含烟捂着胸口闷哼一声,脸色苍白。 柏坠扯了扯嘴角,掌心汇聚灵力,输入脚下的阵眼,眼前的幻境慢慢变得透明…… 白雾散了,里面的场景露了出来,众人在外猜测已久,纷纷伸长了脑袋去看,这一看,才安静下来的人群又响起了窸窣的议论声。 台上两人,站位是一开始还没打起来的样子,在比试台的两边,不同的是,站在另一头的女子,身上弥漫着浓郁的魔气。 在场都是修仙者,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魔修的征兆。 “那是宰含烟?” “她、她身上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那人用了什么法子,把宰含烟变成了魔修?” “少说胡话,入魔可不是这一瞬之间就能完成的转变。” “可她身上明明……”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一进雾中就变成了这样?” …… “大胆狂徒!”一阵怒吼传遍山间的每一个角落,惊飞了树枝上的鸟儿,“你对我儿做了什么!” 这一声中带有强劲的灵力,威慑力震的人耳朵生疼,修为低下的已经支撑不住开始翻白眼,站都站不稳。 柏坠面不改色的站在台上,在他对面,宰含烟脸色从苍白转为惨白,她暴露了,在这么多人的眼前,暴露了…… 为什么会这样? 宰含烟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错,筱斓只出来了一下,为什么,恰好在那个时候,幻境散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柏坠,在他嘴边看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柏坠:“诸位莫急。” 场上此时很安静,柏坠的目光扫过一张张脸,四大仙门的堂主都坐在前方,其他三人在观望,宰晏只恨不得冲上来劈了他。 不过一场比试,他唯一的女儿,竟成了魔修,传出去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仙门百家之首堂主的女儿,竟成了魔修! 柏坠道:“且我听细细道来……” 他抬手,摘下面具,一张俊美带着冷意的脸暴露在离空气中,待众人看清他的脸,满场哗然。 “是、是苏折青!” “他是苏折青?” “是他!是他!绝不会有错!” “他不是死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 “苏折青怎么会在这里?” …… “竟没死,好!好!我定要你血债血偿!苏折青,拿命来!” 一人想要冲上比试台,还没跨上去,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弹开了,他狠狠的摔在地上,尘土飞扬,他咳了两声,手撑着地,用杀父仇人的目光死死盯着柏坠。 “你竟还敢出现……” “我为何不敢?”柏坠反问。 在那人摔下之后,众仙家子弟纷纷拔出剑,此刻有人冲他大喊:“苏折青,我们能杀你第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立马有人附和。 “对!” “没错!” 柏坠现身的轰动瞬间压过了宰含烟入魔,底下几千张嘴,柏坠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宰晏怒道:“苏折青,我渺仙阁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如今恩将仇报,将我儿害成这样,我决计不会放过你!” 他对苏折青,俨然没有一点师徒情分。 其他三大仙门的堂主皆站起了身。 柏坠不慌不忙道:“请听我说。” 宰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柏坠睨了他一眼,慢慢道:“我并非魔修,那些人,也非死于我手。” “铁证如山,你有什么好狡辩的!” “证在哪?”柏坠问道,那人没了声。 柏坠轻声一笑:“我有冤情要报。” 宰含烟手紧了紧,脑子里似有岩浆爆发,她知道,不能再让苏折青说下去了,否则,一定会有不好的后果,但她站在那,连动一下都做不了。 身体被一股无形的灵力所束缚,眼下她的模样,她甚至都不敢大喊引来别人的注意力。 “那些人,非我所杀,凶手,”柏坠头转向宰含烟,“是她。” “什么?” “你在说什么胡话!” “怎么可能是宰含烟,她可是渺仙阁的少宗主。” “信口开河!” 柏坠把他在茶楼的那一套替罪羔羊的说辞拿了出来,“当初我被宰含烟囚禁在了霜清山,无法于外界取得联系,待我再次得以重见天日之时,众人皆说我是嗜血成性,杀人如麻,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将我打入谷底,若非我运气好,被人所救,只怕真相再无人可知。” 这一番话,又是众议汹汹,大多数人对其中的事知晓的并不多,只听说苏折青杀了哪些人,他仇人众多,前来寻仇的就已经不少了。 “呸!苏折青,你灭我无极宗,还说出这般颠倒是非的话来妖言惑众,我无极宗宗主虽已不在,但我无极宗,永远不会放过你!” “没错!苏折青,你杀了那么多人,三言两语就想挑拨离间,我们是不会被你迷惑的!” 接下来又有两三人附和的说了几句,宰含烟本提心吊胆的害怕他们信了他的话,毕竟当初她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遭,她设计的一切都格外的顺利,因此也没有留一条后路。 苏折青入魔的流言是她放出去的,杀人的流言也是她放出去的,苏折青恰巧从那时消失在众人眼里,没有一个人怀疑流言的真实性。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那些都是假的,又怎么会传出流言呢。 宰含烟正是利用众人这一点心理,利用了众人的力量,帮她除了苏折青。 柏坠把目光放在了四大仙门宗主身上,“若你们不信,可以过来探我的灵脉,是否是魔修,一探便知。” 魔修的灵脉流动和修仙之人是相反的。 “我来。”星天门宗主上前,他面相严肃,让人不自觉的信服。 他轻轻一跃,比试台上的阵法并未抗拒他,让他顺利的进到了台中间。 他眉眼带着威压之气,柏坠把手递给他,星天门宗主一顿,一般来说,很少会有人让别人探他们的灵脉,因为一个人的灵脉,若被他人侵入,想要杀死他,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柏坠就把命门这么放在了他的面前,星天门宗主心中略微有所动摇,一个杀人如麻的人,会如此放心的把命门放在他人面前吗? 这件事至少连星天门宗主自己,都是不敢轻易做出来的。 他脸色凝了凝,一指搭上了柏坠的手腕,分出一缕心神探了进去。 众人屏息以待,宰含烟见柏坠信誓旦旦的模样,她也不确定了。 苏折青的魂魄几日前才从她那被夺了过去,按理说,就算有高人相助,把他和他的身体融合,灵脉的走向也是无法更改的。 除非他得到了一具新的肉体。 但很显然,他并没有。 片刻后,星天门宗主睁开眼,在众人期盼的神色中,他先是皱了皱眉,似在困惑,柏坠动了动手,星天门宗主才发觉他的手还维持着之前的动作。 他顺势放开了手,转过身,在几千双眼睛的注视之下,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确实不是魔修。” “怎么可能,他肯定是用了什么歪招!” 星天门宗主顺着声音看过去,是刚才说苏折青灭了他宗门的那人,他眼神锐利,即便不说话,压迫感也不容忽视。 他沉声道:“我不会验错。” 他这是否定了那人的话。 不可能,怎么可能,苏折青入魔,她亲眼所见,里面还有她的手笔,怎么可能没有入魔,不可能! 宰含烟的脑中被不可能塞满,呆愣愣看着柏坠的背影。 人群中寂然无声,彼此间的呼吸都清晰可见,忽有一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人穿着粗布麻衣,放在人群中完全没有存在感,身上灵力尽失,此时他走出来,便显得鹤立鸡群。 他跪在了台下,行了个礼,高声道:“上仙,我有话要说。” 一大片人目光如炬的看向了他,大家还未从苏折青不是魔修的冲击走出来,不知该做何反应。 星天门宗主微微垂眸,张嘴吐出一个字:“说。” 宰含烟在他出来的那一刻,脸色骤变,她瞪大了眼睛,心中狂跳不止,她想要打断场面持续发展,可她仅仅只是呼吸粗了几分,脑中乱如麻,想不出别的办法。 底下跪着的人低眉顺眼,娓娓道来:“我本是渺仙阁的一名弟子,在一天夜里失踪,别人都说我是死在了魔修手下,近日里外头凶杀案频发,因此并无人怀疑,但其实不然。” 他话锋一转:“我……” “闭嘴!”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宰含烟面色惨白,身子细细发着抖,冷汗淋漓。 当众人目光转向她时,她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现在就像一只被拔了利齿的老虎,只会虚张声势来让自己得到一份安全感。 星天门宗主眼睛眯了眯,转头对着庆杨说:“继续说。” “阳宗主!”那头宰晏看见女儿的模样,忍不住开口,“不过是无名之辈,有何好说的,我们现下最应该做的,是把苏折青这魔头抓起来,千刀万剐,以解众人心头之恨。” 他嘴中义正言辞,心下却是虚的。 但没办法,若真让事态这么发展下去,渺仙阁,就完了。 “宰宗主急什么。”蕴雨轩宗主淡淡的说,“千刀万剐,不急于一时,听几句话的时间还是有的,况且,其中说不定还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冤情。” “颜宗主,你这是何意?”宰晏眸色深了深。 他和蕴雨轩向来不合,蕴雨轩一个女修成群的宗门,也在四大仙门当中有一席之地,宰晏并不认为她们有那个资格。 可偏偏,这蕴雨轩总喜欢处处压他们一头,新仇旧恨,宰晏知道她这是想要推波助澜,好让他们渺仙阁从此在四大仙门当中除名。 宰含烟若真被扣上了魔修的帽子,他们渺仙阁,只怕再无出头之日。 蕴雨轩宗主不卑不亢的迎上他的视线,道:“苏折青说,你们宗门是宰含烟入了魔道,却推他出来当替罪羔羊,难道不应该查清楚?又或者--这是真的?” 宰晏被她一番话气的双目涨红,却又不好再说什么,若再说下去,岂不是默认了她的话。 他甩了甩袖子,手握成拳。 蕴雨轩宗主看向庆杨,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 “是。”庆杨忙不迭的继续说,“我其实,并不是被魔道中人所杀,而是被她,宰含烟,关在了霜清山的一处山洞里,她要将我练成傀儡,废了我的修为,毁了我的灵根,如果不是侥幸逃出……若诸位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带着你们过去,我想,那山洞,应该还保留痕迹的。” 他振振有词的说完。 废修为,毁灵根,不给一点生机,手段如此残忍。 “不可能,大师姐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庆杨,大师姐平日对你那般好,你怎么将这盆污水泼在她身上?” “大师姐的为人我们都是知道的,你口中的人,决计不可能是大师姐。” 渺仙阁几乎一片倒的帮着宰含烟说话,偶有一两人发出异议,都被回怼了过去。 庆杨不理会身后的声音,只抬头看着星天门宗主,这是柏坠告诉他的,别人的声音,都是废话,唯有能在场上有话语权的人,说出来的话才有分量。 他现在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怎么看他,反正他以后再也无法修仙了,只能当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凡人。 这种痛无人能懂。 若曾经没体验过修仙者的日子,他还能安心的当一个凡人,可他明明有了修仙的机缘,却被人给硬生生的剥夺了,他恨,恨宰含烟恨到了骨子里,即便搭上他的命,他也要拉着宰含烟一起下地狱。 虽直到刚刚他才知道,台上的男人是众人皆知的魔头苏折青,但他不在意了,不管对方是谁,他只要宰含烟得到她的报应。 他道:“若上仙不信我,可随我一同去霜清山瞧瞧。” 去山洞的路线,他记得一清二楚,在那一个个绝望的夜里,他每每回想起这条送命路,便后悔不已。 他举手发誓:“若我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不入轮回,日日夜夜受千刀万剐之痛!” 这种毒誓还真不是谁都敢发的,因为都会应验,这人对自己都这般的下狠手,可见是恨极了宰含烟。 宰含烟面色惨白如纸张,双目赤红,宛如那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星天门宗主和对面的三位宗主对视了一眼,垂眸开口:“好,我们便同你去看看。” 第64章 心机小师妹(完) 霜清山,往日人烟稀少的地站满了人,各宗门宗派被拦在半山腰,能进去的都是能在修仙界排的上名号的。 柏坠走在四大仙门宗主的身后,宰含烟的双手被暂时捆住了,绳子的另一头正是她爹。 她贝齿咬住下唇,磕磕绊绊的走着,只希望这条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给她想办法脱身的时间。 可惜路再长,也有尽头。 “上仙,到了,就是此处。”庆杨带着他们穿过一片灌木丛。 一路七拐八绕,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两人高的石洞,几位宗主结伴进入洞内,弟子们留在外面。 “想不到啊,这里竟还别有洞天。” “那弟子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不知道,不过不管是不是真的,宰含烟身上的魔气总做不了假。” “说起来,当初苏折青杀人的传言也不知是从何处传出来的。” …… 进去的人很快出来了,星天门宗主瞥了眼宰含烟,冷声道:“带走。” 洞内噬魂珠虽不在,但场景和庆杨描述的相差无几,他们探查过,里面还有魔气的残留。 宰含烟身子一抖,抬眼眼中蓄泪,她大声道:“我是冤枉的,是他,一定是他们联合起来陷害我,各位宗主,当初苏折青显些身陨,正是因为我出手伤他的那一剑,他定然是对我怀恨在心,才想出这种阴险手段来陷害我!” 她不能就这样被带走,在场这么多修士,倘若她被带走,岂不是昭告了全天下,她再无翻身之日。 “你敢发誓吗?”庆杨问她,“你敢发誓你清清白白,那些事都并非出自你手?” “我敢!”宰含烟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我发誓,那些人非我所杀,我也未曾关过苏折青,未曾剥夺过庆杨的灵根,未曾……” 她话未说完,仿佛应景一般,天空骤然飘来一大片的乌云,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天际,光线霎时间暗了下来,豆大的雨点拍打在众人的脸上、肩上。 庆杨狰狞一笑:“你说啊。” 宰含烟肩膀细细打颤,吞了一口口水,坚持把后半段话说完:“未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如有半句虚言--” 她又顿住了。 “阿烟,你说啊!”宰晏催促了一句,他心里如同有一把火,在燃烧着他的理智,明明已经猜到了结果,却还是抱有侥幸的心理。 宰含烟原想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可她看着正上空的乌云,她怕了,她不敢说了,张着嘴怎么也说不出下面的话。 她是一个胆小的人,因为梦见苏折青杀了她,为了不让事情真正的发生,所以她先下手为强,杀了苏折青,她害怕一切超出她预料的事。 筱斓是个意外,但若非是她用本命法器压制住了筱斓,后面的事情也不会进展得那么顺利,因此她并不抗拒这个意外。 现如今,她所做的一切,都被摊在众人面前,像一个被戏耍的猴,为众人所围观,她甚至能想象到不久之后,茶楼里会想那时说起苏折青一样,再说起她。 宰含烟低下了头,脸颊滑落一缕青丝。 雨点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打湿了泥土,宰含烟洁白的裙摆,沾上了泥泞。 “颜宗主,这件事并未查清楚,总不能因为一人的话妄下定夺。” “还有何不清楚,证据都已摆到了眼前,宰宗主难道还要装瞎吗?” “你!简直不可理喻!”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虽说不是苏折青杀的人,但那些人也未必是我儿所杀。” “宰宗主这是在逼我们使用搜魂术?” “……哼!”宰晏气得说不出话来。 蕴雨轩宗主端起茶抿了一口。 云常阁宗主无奈扶额:“两位宗主便不要在这种时候再做争吵了……” 正在这时,外头有人来报:“宗主,今日有人在练武场发现了一物……” 柏坠被他们安排在了渺仙阁的一间厢房内,外头设了阵法,他出不去,也没想着要出去,系统为他随时播报任务进度。 宰含烟被关了起来,他们查出她身体内的魔修是早晚的事,不过两人共处一体已久,宰含烟不可避免的沾染了魔气。 柏坠此外还送了一份礼品给那些宗主们,是以前自称亲眼见到苏折青杀人的人名单,上面写有详细信息,想必过不久,他们就会寻上门去,真相自会大白。 他安心的蹲守在房内。 地牢里,蜡烛的火苗被风吹动,昏暗的空间忽明忽暗,宰含烟坐在枯草上,闻着空气里淡淡的霉味,她眼神涣散,双手怀抱着膝盖。 “就这么放弃了?”她耳朵里传来一道声音。 宰含烟闭了闭眼睛,嘶哑着声音道:“放弃?呵……反正无论怎么做,结果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宰含烟不想搭话,闭嘴不言。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既然你想放弃了,不如身体就交给我吧。” 地牢的大门被打开,强烈的光线照了进来,宰含烟抬手遮住了眼睛,许久没见阳光的眼睛被刺激出了泪水…… 宰含烟跑了。 这仿佛是合计好的一般,云常阁宗主和星天门宗主刚从凡界回来,又面临了这样一个棘手的问题。 他们查了几个地方,当年所谓的“证人”,的确是被人收买,事情查到这,已经可以确定,苏折青蒙受的冤屈是真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议论纷纷。 “我早说过,杀人的不可能是大师兄!” “呵,马后炮,当时我可没听你说过这句话。” “怎么可能是师姐呢?师姐她明明、明明那么好。” “这是做贼心虚吧,事情就快要水落石出的时候就跑了。” 宰含烟的这一举动,几乎是默认了柏坠和庆杨在仙门比试大会上指认她的话,虽然有人不敢相信,但事实胜过雄辩。 之前剑指苏折青的人,又把矛头对向了宰含烟,可谓是又在仙门引起了一场轰动。 “宗主,苏折青说他知道宰含烟的去向。”一名女修凑到蕴雨轩堂主耳边道。 与此同时,其他三位宗主也都收到了这个消息。 他们聚集开会,柏坠被人带到了碧霄堂。 宰晏如今的处境可谓是尴尬无比,先前是他的大弟子被传入魔,他可以毫不手软的对其斩草除根,而现在轮到了他的女儿,他却是想护不能护。 因着这件事,渺仙阁的声望在仙门中已大大受损,他若再表现出一点偏向宰含烟的意向,只怕会被有心人扣上一个勾结魔修的名头。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出手的。 柏坠走过长长的玉石阶梯,带他上来的弟子穿着一身白衣,是渺仙阁的修士,他在门口双手作揖。 “宗主,苏折青带到。” 内堂传来一声雄厚的声音:“进来吧。” 柏坠抬脚走了进去,四道不同方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不待他说话,蕴雨轩宗主率先发问:“你说你知道宰含烟所在何处,可是真的?” 柏坠:“不错,那日我在她身上放了一张追踪符,她现在--在魔界。” 他没有必要撒谎,他们知道了具体方位,稍许动用灵力就能查到,宰含烟不仅身在魔界,还在魔界过得如鱼得水,好生快活。 她褪去了一身白衣,穿上了紫色的衣裙,夕日俏丽的脸蛋,变得十分妖冶,魔界上下,对她俯首称臣。 筱斓是魔界公主,她沉睡多年的躯体已损毁,她趁着宰含烟虚弱之时,压过了她,夺了她的身体,暂时封了她的神元。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筱斓需要一个她自己的身体。 近日无数女子被送往魔界,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山下的女子频频失踪,四大仙门管理范畴内都发生了同样的事。 魔界此行,堪称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不把他们修仙界放在眼里。 魔主向来对他的女儿疼爱有加,要什么给什么,或许是仙门都太过温和,让他产生了统一仙界的想法,行事越发无所顾忌,筱斓不过是一个发泄口。 短短数日,宰含烟从入魔变成了勾结魔界,众人义愤填膺,但没有出头鸟,都敢怒不敢言。 围剿一个魔头容易,但攻打魔界,定然会损失惨重,魔界越发肆无忌惮。 终于,在某次蕴雨轩的一名女修被魔界掳走,蕴雨轩的宗主怒了,在商讨该如何解决这事之时,她摔杯站起,满脸冷然。 “什么是正道,我们修仙界这么多人,竟无一人敢与魔界对抗,莫不是以后我们还要仰仗魔界的鼻息生存?呵,你们不敢,好,好,平日看不起我蕴雨轩女子众多,如今大难临头,我看你们也不过是一群缩头乌龟罢了!” 众人被她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大堂之下无人敢出声,蕴雨轩堂主扫过这一张张嘴角,点头道:“你们不敢,我蕴雨轩绝不退缩。” 说完她一甩袖,抬脚就要离开,却被一道男声叫住。 “慢着。”是星天门宗主,他眉间肃然,“我星天门随你去。” “算我一个。” 云常阁宗主道。 三大仙门的宗主发话了,底下传出附和声,宰晏坐在一旁,处境不上不下,被动的跟着众人。 四大仙门集结众宗门,日夜兼程的讨论战术,对魔界发起讨伐,魔界和修仙界本有和平条款,魔界既然敢越界,就早已做好防备,这是一场长久的战役。 魔界人头不多,个个心狠手辣,攻打了两月之久,修仙界才进入到了他的老巢。 柏坠混迹在其中,他手中提着剑,穿着一身青衣,在一众乌泱泱的人头中并不起眼。 对面魔修穿着战甲,手中拿着砍刀,老魔主坐在主位上,浑厚有力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尔等修士仗势欺人,对我魔界步步紧逼,好一个正道之人!” “许久未见,魔主颠倒是非的能力又长进了。” “呵,道貌岸然,你们自认正义,以多欺少,便是你们的正义吗?” “若非你挑衅在先,我们又怎会对你发起战事。” 两方放话几个来回,老魔主一掌震碎了屁股下的凳子,开战的号角吹响,人群一阵混乱,各家使出法器对决,两方灵力碰撞,在空中绽放出一朵朵烟花。 柏坠握紧了手中的剑,一边与魔修纠缠,一边左右张望,寻找宰含烟的痕迹,今日仙魔两方大战,她理应在场才是。 柏坠:“零,帮我定位一下宰含烟。” 零回答他:“还在魔界,具体位置因灵力波动,无法找到。” 柏坠飞身,一脚踹在了和他对打的魔修胸口,脚上轻点在他们肩头,一下越出了打的最凶的范围。 他踌躇两秒,扫过这处每一个角落,发现魔修甚少,且攻击方式没有之前那般凶猛。 有点不对劲。 柏坠脚下一顿,转身悄声无息的离开了战场。 在两方都在打斗的情况下,很难会有人注意到异常,都忙着对付手下的对手,魔界之所以人少,是因为修炼方法及其危险,一不小心就会爆体而亡。 他们修炼讲究快,因此强者不少。 柏坠脑海中回放着他们从进来后发生的一切,魔主和云常阁宗主、星天门宗主对话时,好几次都抑制不住脾气要爆起,硬生生的是给压下去了。 就像在拖延时间。 他不相信魔界只有那区区几个人。 魔界地形复杂,柏坠用一缕灵力在前面探路,前方忽然传来说话声,他收了灵力,藏住气息,在一座假山后隐匿身型。 声音由远到近,“……也不知前面的人能否撑得住。” “撑不住也得撑啊,只要孕育出魔种,我们还会怕那些虚伪的人?” “会成功吗?” “公主如今乃是仙魔同体,一定会成功的。” 那人声音激动起来:“魔种现世,我魔界定能统一天下。” “那是当然,到时候只有他们给我们提鞋的份--抓紧走吧,等下还要去寻灵石……” 声音又远去了,柏坠从假山后走出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魔种?”听起来还挺厉害的。 他顺着那两个魔修留下的气息,跟了上去。 有两个魔修带路,柏坠一路顺畅了很多,越往里走,遇到的魔修就越多,柏坠好几次都差点跟丢了那两人。 走了长长的一段路,柏坠终于看到了宰含烟,里面四周都是血红色的岩浆,还在往上冒着泡,宰含烟坐在中间的莲花台上,闭眼打坐。 进去的两个魔修将一具尸体扔进了岩浆内,岩浆顿时吞噬了那具尸体,往上翻涌着黑色的血水,没一会又消失殆尽,好似刚才的画面都是幻觉。 两个魔修低声交流了两句,又迅速退了出来。 柏坠看了眼地形,小腿用力,一跃上了石门上的空间,从上往下看去,下面的场景更是清晰,柏坠看见宰含烟的坐莲下,不断的往她身上注入黑气。 他们口中的魔种,大概就是她了。 柏坠拿出一张黄符,在上面投入一抹灵力,黄符飘飘荡荡的飘向宰含烟的位置,然而还没靠近,在距离十米的地方,黄符便自己燃烧了起来。 没过一会,就有一名魔修进来查看,见里面平安无事,他嘴中嘀咕:“奇怪,刚才明明有召唤的……” 柏坠屏息凝神蹲在上面,他走了之后才冒出一个头,不过轻飘飘的一张黄符,也无法靠近宰含烟,一靠近就会引来魔修-- 难怪外面的魔修那么少,敢情都在里面护着这宝贝。 柏坠扯了扯嘴角,他明白,不能让宰含烟继续下去,不然会有不可逆转的后果,他有预感,成败,在此一举。 他深吸一口气,聚精会神的盯着宰含烟周边的位置,岩浆的走向,以及布的阵法。 索性他那些天研习的阵法不少,这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魔界显然对“魔种”格外重视,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阵法。 一个不小心,走错了地方,很有可能就会惊动外面守候的魔修,还会掉下岩浆被吞噬,他额角落下一滴汗,手心被汗浸湿。 魔界这是下了血本了,这阵法柏坠有点印象,也都看过,不过还没有尝试着破解过,他在外面兜了几个圈,眼见宰含烟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郁,他不再犹豫,抬脚踏了进去。 进去的一瞬间,他周围瞬间变黑,柏坠明白,这是第一个阵法,它会虚构出人类内心最惧怕的东西,必须要跨过心中的恐惧,才算通过。 柏坠等待着他最害怕的东西出现,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老虎狮子这种凶猛的兽类。 然而等了一分钟,他面前出现了一只白色的老鼠。 老鼠? 柏坠懵了一下,他最害怕老鼠?紧接着他才发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这老鼠并不是单个出现的,它身后还跟着七大姑八大姨,各方亲戚,成群的涌了过来,吱吱的叫着。 柏坠感到地表都在震动。 他面无表情,身上鸡皮疙瘩立了起来。 “操,太魔性了吧。”柏坠忍不住开口吐槽了一句。 窸窣的声音在他耳边接连不断,这些老鼠手里都拿着一块小黑板,在他面前划了起来,那声音听得让人想磨牙,老鼠还在吱吱叫,柏坠心底一阵发毛。 零惊奇的出声:“原来先生害怕老鼠。” “是讨厌它们的叫声。”柏坠纠正道,“还有划黑板的声音。” 他嘴角抽了抽,捂住耳朵,大步跨向前,老鼠见他要走,成群的涌上来扒拉住他的裙裾,柏坠从老鼠手中抢回被啃的破破烂烂的裙裾,进入了第二个阵法。 是镜像阵,他脚下的路和他在外面观察过的路完全是相反的,路面细长,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柏坠缓缓吐出一口气,大步跨向前,这些路线他均记在了脑海里,对他来说毫无压力。 走到了一半,他进入了第三个阵法,也是最后一个阵法,障眼法。 他周围仿佛都被围上了黑色的幕布,脚下的石路不见,变成了滚热的岩浆,他脚下只有一个脚掌宽的小石子支撑着。 这和幻象是一个法则,一切皆为虚假,却足以以假乱真。 柏坠闭上了眼睛,他脑中浮现出了他量算过的路,他走了两个阵法,接近莲花台,现在应该站在一个转角的地方,他应该--往右走。 柏坠跨出一步,不去听不去看,相信自己的直觉往前走,他抬起后脚跟。 没掉下去,说明是对的。 “一、二、三、四。”柏坠走了四步,停下。 他一步大概走了五十公分,没猜错的话,他应该该转弯…… 柏坠精准的算到了每一步,零看着都不敢出声,怕打扫了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一个精密仪器似的人类。 路线完美的复刻在了他的记忆中,每一步的计算判断也十分的准确,他走完最后一步,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周的幻境散去,柏坠面前是宰含烟和莲花台,她并没有察觉到有人闯入,柏坠完美的走入了阵法,阵法没有被损毁,也没有惊动外面的魔修。 柏坠从身后抽出剑,在手中转了两圈,调动周身的灵力,往坐莲上劈下去,坐莲弹出一丝黑气,与他对抗,柏坠将这缕黑气在化为己用,往下压剑。 莲花台裂了一条缝。 在外,魔主一口淤血涌上喉咙,他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有人,在破阵。 他抬手随手拉过一名魔修,告诉他:“进去,叫人护住公主!” “是、是!”那名魔修突然肩担重任,捂着受伤的手臂转头就跑。 一切,都是为了魔界! “颜宗主,那里有名魔修跑了。”云常阁宗主道。 蕴雨轩宗主喘了一口气,“跑了便跑了,待我先……” “颜宗主。”云常阁宗主打断她,应付着魔修,道,“我刚才看见他似是受了魔主之托--这有我们撑着,你先带人跟进去,我觉得有点不对,今日魔修,太少了,也比往常难以纠缠。” 蕴雨轩宗主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面色一凌,“蕴雨轩弟子听命,随我走!” “是!”一声声女声应道。 魔主眼看着一群女修跟了过去,他并不着急,不过区区女修,不足为患。 宰含烟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对上柏坠那双含着冰霜的双眸,身子不禁颤抖了一下。 这些天,她有意识,却被筱斓压制着,无法出头,也不想出来,这一切都是她不想面对的。 她知晓筱斓是要把她的身体炼制成魔种,种子已在她丹田处催化了一半,结果却突然被人打断了,她被莲花台上的阵法反噬,对宰含烟的压制消失,宰含烟又占据了身体的主导。 “醒了?”柏坠勾了勾嘴角,“我们该好好算一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他自然看出了眼前的人是宰含烟,而非魔界公主。 宰含烟从坐莲上下来,咬了咬牙,眼底郁色渐浓,“苏折青,你为什么总要逼我!” 柏坠先是一愣,挑眉道:“我逼你?我何曾逼过你?” “若不是你一次次暗示你会杀了我,我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模样,苏折青,我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她这么说,像是安慰了自己,她重复道,“都是你害的!” 柏坠嗤笑一声,不多和她废话,提剑杀了上去。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成群的魔修拿着武器冲了进来。 他们看到这里面的场景,顿时眼睛都红了。 魔种催发失败了,阵法被破。 宰含烟哈哈大笑:“苏折青,你逃不掉了--” 她的笑声骤然停止,剑刺穿了她的胸膛,宰含烟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着胸口的剑,还未反应过来。 柏坠低声道:“这一剑,是我还你的。” 第65章 改写命格1 “这一剑,是我还你的。” 宰含烟的噩梦,终是成了真。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宰含烟身上的紫色玄衣被血浸透,亦如当初她斩杀苏折青那般,柏坠毫不犹豫持剑捅进了她的胸口。 宰含烟感到灵力逐渐溃散,她跌倒在地,头上的金钗掉落,砸在她的手背上。 像一场笑话一样。 她殷红的唇变流露出发黑的血。 “不,不可以,不可以!”她心底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 筱斓与她同体,她身死,筱斓也会死掉,她疯狂的想和宰含烟脱离一体,但两人融合太久,筱斓又主宰了这具身体一段时间,想脱离没那么容易。 周遭的打斗声忽远忽近,宰含烟一双灵动的眸子修炼变得模糊,倒下去之前,她最后看到的就是在她眼前滴着血的剑和男人修长的身影。 这场大战,宰含烟身死,宰晏将她的尸首领了回去,魔界公主也同她身陨,魔界魔主重伤逃跑,魔修死伤惨重,苏折青不知所踪。 又一个月后,魔界一名半妖魔修手刃了上任魔主,登上了宝殿,成为新的魔主,和仙界重新签定了和平条约。 …… 柏坠回到办公室,他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就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这次的世界对他的精神识海影响很大,回到熟悉的空间,就立马放松下来。 零手中这回端的不是咖啡,他拿着一床薄薄的毛毯,一双短短的小手替他盖上,再把沙发改成床铺,让柏坠睡的更加舒适。 做完这一切,零走到办公桌面前,调低了凳子,等坐上去后再调高,幽蓝色的电脑屏幕光芒折射在他那张严肃的小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沙发上传来动静,柏坠揉了揉脑袋,把一头黑发揉乱,然后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掀开毛毯,双脚光着着地,刚冲好咖啡的零看见这一幕,端着咖啡道:“先生,不穿鞋会着凉的--” 他话音刚落,黑发青年已经面无表情的进了卫生间洗漱。 零:“……” 几分钟后,卫生间的门打开,柏坠脸上没有分毫疲倦,脸上有着未干的水珠,发梢往下滴着水。 零尽一个家庭保姆的职责,把拖鞋放在他脚边。 柏坠无奈套了上去,问道:“这次的结果如何?” 零踏着小碎步跟在他身后:“非常好,两个任务都完成的很完美,积分拨下来两万,现在总积分是三万二,排名挤进了前两千名内。” 柏坠在沙发上坐下,零把咖啡往他面前推了推。 柏坠浅浅叹息,说:“以后不用帮我准备咖啡了,我不喜欢喝。” “是吗?”零偏了偏头,眉头微微一皱,眼中疑惑之色一闪而过,他的数据库明明显示,先生是喜欢喝咖啡的。 但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他问:“先生要开始下一个任务吗?” 柏坠点头:“开始吧。” 每次任务传输,总会产生眩晕感,柏坠适应了会儿,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间及其昏暗的房间,他一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张七窍流血的脸,黑色的长发垂在脸边,掉落在柏坠的脸上,咧着一张血腥的嘴,口水就快要滴到他的脸上。 柏坠:“……” 一来就这么重口味。 他条件反射的掐了一个法诀,一掌拍在了这张脸的额头上。 三秒过去了,没有动静。 柏坠才反应过来,这已经不是修仙界了。 他一个翻身滚下了床,看清了那“人”的全貌,她身上穿着蓝白条的衣服,四肢奇怪的折叠着,左肩像是被什么碾过,骨头碎了,软绵绵的搭在肩头。 她仿佛毫无察觉,一个劲阴森森的盯着柏坠看。 柏坠迅速的扫了周围一眼,发现这根本不是卧室之类的地方,而是一间停尸房。 ……他刚刚还占有一张床位。 不待他多看,女人脚离了地,朝他飞来,柏坠心下一惊,矮身从一旁翻身而过,女人锲而不舍的追了上来。 柏坠看清她的举动,眼中暗沉,面前这玩意,只怕已不是人了。 他心下有了底,在手上打了几个手势,汇聚精力,嘴中默念驱鬼咒,周身微弱的灵力为他所用,能量虽不能达到上个世界那般大,但对付这小鬼也够了。 她应是意外身亡的,变成鬼还没多久,身上怨气不大,她的指尖在离柏坠三厘米远的地方顿住,捧着脑袋大叫起来。 女鬼尖锐的声音似要突破天际,若她有实体,外面的人怎么也能听得到。 前后不过两分钟,女鬼受不了折磨,逃窜出走,周围角落里看热闹的小鬼也都纷纷离去,一时间停尸间只有柏坠一个人站着。 “零。”柏坠抿了抿嘴,“世界线传给我。” 在下一刻,柏坠脑海中疯狂的涌入信息,他坐在床边,低垂着脑袋。 这具身体的原主叫桐薄,是个大学生,他从小到大,就和旁人不同,他有一双阴阳眼。 桐薄的生辰八字阳气弱,常常能见到鬼怪,他老家是在农村,家中爷爷奶奶都信奉鬼神这一套。 桐薄的父母在他还小的时候就离了婚,两人都有各自的家庭,他父母并不喜欢他这个儿子,因为他性子怪,小时候又总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父母离婚时,说如果不是他,他们两个也不会走到离婚这一步,骂他是扫把星降世,晦气。 爹不疼娘不爱,是爷爷奶奶带大他的,就在五年前,他爷爷溺水死了,桐薄知道,爷爷不是溺水死的,是被水里的东西给拖下去的。 但谁都不信,他在灵堂上说出这些话,被他爸甩了一耳光,觉得爷爷死了都是因为他,要不是他奶奶拦着,他爸还要上来踹他几脚。 后来他奶奶也去世了,病死的。 那年桐薄正读高三。 桐薄在学校没有朋友,性子孤僻,他奶奶去世后,他爸也不怎么管他了,大学学费还是他暑假打好几份工赚来的。 在读大学之后,他和他爸差不多是断了联系,一年也没有个电话。 桐薄读的是计算机专业,即便上了大学,他依旧没有朋友,他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假如他告诉他的室友,他的桌子有一个割腕自杀的鬼,他室友大概会骂他神经病。 从小到大,桐薄都是别人眼中的怪胎。 直到遇到了学生会会长,顾松义。 他们是在一次晚自习下课之后认识的,那天刚好是中秋节,天上月亮很圆,桐薄抱着书,只想回宿舍洗洗睡觉。 结果好巧不巧,在一个拐角处和顾松义撞在了一起,这种狗血的剧情并未让桐薄小鹿乱撞,他只觉得很烦。 因为书撒了一地。 桐薄蹲下捡书,顾松义不停的和他道歉,桐薄不是喜欢扒着一件事不放的人,淡淡的说了句“没关系”。 等回到宿舍,他清书时才发现,少了一本书,桐薄瞬间就想到了是和顾松义撞在一起的那个间断。 他觉得麻烦,也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但是第二天,在图书馆,顾松义主动拿着书过来还给了他,还加了微信要请他吃饭,桐薄拒绝了。 因为很麻烦。 后来,他偶尔会在篮球场、图书馆、食堂、操场……各种地方和顾松义偶遇,桐薄再冷淡,也无法拒绝一个满身热情如同太阳一般人和他接近。 他一直处于被动的场面。 两人关系在外人眼里很好,顾松义时常会来他的宿舍找他,桐薄也慢慢的从拒绝变为默认接受。 他们相处的逐渐融洽,桐薄的心防慢慢对顾松义敞开,在某一次,桐薄不小心让顾松义知道了他的阴阳眼,他竟开始害怕顾松义会疏远他,他才发现他对顾松义已经有在意的情绪了。 不过顾松义并没有就此疏远他,还安慰他,说这些都是无法选择的,装腔作势的摆出一副心疼的模样问:“这些年,你一定过得担惊受怕吧,没关系,我阳气重,我以后保护你。” 顾松义对桐薄的态度很暧昧,桐薄对这唯一的朋友很珍惜,在顾松义对他告白时,他虽然很惊讶顾松义竟然喜欢男人,但大学里这种事见过的也不少,因此也没有很抗拒。 只是心情有点复杂,他分不清心里对顾松义的是爱情还是友情,他拒绝了顾松义,想还是做朋友。 有了父母的先例,在他眼里,爱情很不堪一击。 顾松义很失望,但还是答应了他。 这层窗户纸捅破之后,顾松义在桐薄面前就扯下了他的那张面具,两人单独在一起时,总喜欢对桐薄动手动脚。 桐薄很不习惯,而顾松义始终拿情难自禁来当借口,桐薄心里对拒绝他有愧疚,便没有深究,只想着疏远一阵子或许会好一点。 在顾松义生日那天,他举办了一个生日趴,桐薄也去了,那天玩到很晚,所有人都走了以后,顾松义留下了桐薄,很委屈的指责他为什么不理他了。 派对上顾松义喝了点酒,他这是喝醉了,桐薄只能哄着他,顺着他。然后顾松义递给了他一个黄符包着的符纸,说是专门为他求的平安符,爬了好久的山,回来脚都起泡了。 桐薄心中有愧,顾松义对他这么好,他却无以为报。 顾松义却全然不在乎能不能得到他的回应,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他时时刻刻把平安符带在身上,并告诉他不能拆开,拆开就没用了。 他半醉半醒的说着这话,颇有一些孩子气,桐薄应下了。 然而他哪里知道,这根本不是平安符,而是催命符。 顾松义在校是温和有礼的学生会会长,长着一张温柔如同邻家小哥哥的脸,哄骗了不知道多少女生和他上床,堕胎的更是数不胜数,偏偏他还跟能装,哄的女孩心甘情愿,脚踏两船从没翻过船。 他还极有手段,找的女孩都是没有家庭背景的,顾松义家里有点势力,有些分手堕胎的女生再难过再有怨气,也不敢把这些事闹大。 坏事做多了,总会遭到报应,顾松义就在某一个月开始,出现头晕脑花的症状,有时晚上睡觉还喘不过气,他以为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跑到医院检查,医生说他的身体器官在迅速的衰老,照这个速度下去,很可能活不过两年。 顾松义是个渣渣,他也跟惜命。 留院观察了两个月,用了各种药物压制,仍旧没有好转。 直到有一次,他在医院的回廊碰到一个人,他只从那人面前经过,那人就看出了他是什么情况,并且告诉了他。 原来,是为顾松义堕胎的女孩太多,未出世的婴儿拧成一股强烈的怨气,投注在他身上,这些怨气要将他的阳气吞噬,等阳气散尽的那一天,他的寿命就走到了尽头。 顾松义那时还是不信鬼神的,只当他是个骗子,想要骗钱,骂了几句就走了。 之后,顾松义的身体机能衰老得越来越快,就像是一个披着年轻人皮的迟暮老人,医生推测的生命时长从两年缩短到了两个月。 他霎时间心慌意乱,他神差鬼使的又走了上次的那条回廊,又看到了长椅上坐着的那人,这回他没有径直走开,而是让护士推着轮椅过去。 那人穿着灰色长衫,鼻子下面有两条黑色的胡子,带着一副圆圆的黑色盲人眼镜,看着像个江湖骗子。 顾松义觉得他肯定是脑子坏了,他正想叫护士过来推他回去,这人又开口了,他说他能帮他。 他递给他一张包成三角形的符纸,让他晚上睡觉放在枕下,不出半个月,他的身体就会好起来。 顾松义半信半疑的接过符纸,照他说的做了,半个月后,他再检查的时候,身体果真开始好转,他不得不开始认真的思索那人说的话。 从那天起,他天天会去回廊看那人有没有来,在一个月后,他终于又遇到了那人,他和那人恳求帮他,那人应了。 那人告诉他,这符纸只能一时压制住这邪魔之物,要想破局,必须要找一个替罪羊,待他受过。 顾松义不是什么有道德的人,他想都没做多想,就同意了,当他问那人要多少报酬,那人说了个二十万。 二十万对他来说不算多,住院都得花不少钱。 这人开了口要钱,他心里也安定了一些。 他还和顾松义说,推算出他们学校就有一个很合适的人…… 于是,就有了他后来接近桐薄的戏码。 就在前天,桐薄半夜突然胸闷气短,喘不过气,颤着手指打了120,车来的时候他已经意识不清醒了,抢救了七个小时,最后宣布抢救无效死亡,被送到了这间小小的停尸间。 柏坠动了动手腕,扯了下嘴角,这具身体死亡时间不久,还好还没放进冷冻柜,不然说破天也成了诈尸了。 “抱歉先生,这次传送时间没有掐准,是我的失误。”零的声音闷闷的,出现这种低级错误,简直是他的统生耻辱! “没事。”柏坠看了看周围,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出去。 小杨是人民医院看守停尸间的员工,和他一起看守的人去上厕所了,他脑袋往下磕了磕,有些昏昏欲睡。 他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一点了。 小杨打了个哈欠,忽然听到里面有窸窣的声音穿出来,小杨的哈欠打了一半,背后寒毛卓竖,他想起了一位看守停尸间有些年段的前辈说过,晚上无论听到里面传出什么声音,都要装作没听见。 做他们这一行的,好奇心不能太大。 小杨呼吸都不敢大声喘,他搓了搓手臂,小声嘀咕:“顺子这家伙,上个厕所磨磨蹭蹭的--” 他接下来的话说不出口了,出声了他才发现,他的声音抖的那么厉害。 小杨眼皮直跳,心中安慰自己:没事,算命先生说了我命硬,不会有事的…… 越安慰越害怕,小杨眼皮直跳。 蓦地,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是一道低低的男声:“有人吗?有人在外面吗?” 小杨:“!!!” 日了狗了,小杨身体抖成了筛子,他根本不敢回话,想跑身体也不听指挥,脚步一下都移动不了,肢体仿佛被人控制了一样。 小杨憋着气不敢喘,听说有些鬼就是靠着气味识人的。 他虽然没有遇见过鬼,但一直都相信世界上有鬼。 他头皮发麻,四肢无力,一定是那个鬼控制了他,小杨不禁悲哀的想,他一双拳头和人对打还行,和鬼对打…… 他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小杨想起了他还没来得及和暗恋的护士表白,还没来得及告诉爸妈银行卡密码,还没来得及品尝h市最有名的那家餐厅……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阶段,敲门声没再响起,小杨的肢体也恢复了知觉,他一下瘫倒在地,抬头看着停尸房的门。 难道是那个鬼大发慈悲放过他了? 柏坠回到了床边,他刚才问过零,外面明明是有人的,但是那人不肯搭理他,他只好又坐回来了。 停尸房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还有一些其他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总之不太好闻,送到这的尸体都是这两天的,明天大概就要被拖走了,各种各样的尸体都有。 外面传来了谈话声,柏坠眼睛一亮,他动作乖巧的蹲下,不敢出声吓到胆小的看守员,他把耳朵贴在门边。 目睹了全程的零:……“ “……怎么去了这么久?” “久吗?才十分钟啊。” “卧槽,见鬼了--啊呸呸,不是,你是不知道,刚才吓死我了……不对不对,不能说那个字。” “怎么了?神经兮兮的。” “刚才,里面传来了敲门声!敲门声啊!你是不知道多吓人,还问我外面有没有人--不是有一个说法嘛,有些话是不能随便应的,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就没说话。” “真的假的?不会是你梦游吧。” “我这还没睡着呢!” 柏坠看他们聊的挺欢乐的,他抬手,轻轻敲了一下门。 外面的聊天声戛然而止。 小杨和他搭档对眼一看,眼神交流。 --你有没有听到…… --疯狂点头,听到了听到了。 --卧槽不是幻觉! --跑吗? 柏坠轻轻开口打断了他们的无声交流:“不好意思,白天我不小心在里面睡着了,能帮忙开门放我出去吗?” “……在这种地方?睡着了!!?”小杨声音透着极度的不信任。 他的同伴朝他疯狂的递眼神,让他不要搭话。 小杨也意识到了他居然回答了里面的人,顿时脸上一白,赶紧把刚才那句话翻来覆去读了两遍,确定没有答应什么事。 柏坠:“真的,我是活人,我有体温--” 他犹豫了会,该体现他演技的时候到了,他带着哭腔委屈巴巴的说:“我在里面待了好久了,我好害怕,求求你们开门吧,我真的快疯了。” 在里面待那么久,谁不得疯啊。 小杨小声的说:“我看好像不是那玩意。” “万一呢,我先去叫人吧要不。” “大晚上的,哪来的闲人,值班的护士都不乐意往这来--” 两人讨论了几分钟,里面传出压抑的啜泣声,并不是那种瘆人的哭声,直让人感觉可怜。 他说:“这样吧,小兄弟,你开一下里面的灯,灯亮咱们就开门。” 小杨觉得他想了一个好办法,鬼都是怕光的,这个提议和他一起看门的也同意了。 柏坠按照他说的地方,在暗中找到开关,一下打开了停尸房的灯,灯光刺眼,柏坠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眼尾红了一块,本来没哭的他看起来就像刚哭过一样。 那两人把门打开,小心翼翼的开了一条缝,确定了这是活人,才松了一口气。 小杨说:“你这也真是的,在这里都能睡着--不过我看着你眼生,不是这医院的人吧。” “病人、我是病人的朋友,他今天去世了,我难过就--” 他有些编不下去了,怎么看怎么假,柏坠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沉默下来。 小杨脑补了一顿,还真信了,说要带他出去,柏坠婉拒了,他还要去值班护士那里拿回他的衣物。 医院在桐薄死后,就给他爸打了电话--桐薄他妈当初嫁出国去了,找不到联系方法。 他爸收到消息到现在,已经快一天了,都没赶来,对这个儿子的不在意可谓是表达的彻底。 柏坠乘坐电梯上了一楼,值班的护士撑着下巴,一下一下打着盹,手机的闹钟响了,她刹时惊醒,要去查房了。 护士抬起头,就见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看着挺年轻的男人。 “有事吗?”护士问。 黑发青年走近了,她才看清他苍白的脸色,有些面熟。 “你好,我叫桐薄,是来拿我的东西的。” 护士:“呃--等一下。” 护士从档案里找出桐薄的病历,在翻来的那一刻,倏然凉意从脚底冒到了头顶。 桐薄,于昨日五点抢救无效的死人,站在了她面前,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对方好似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把手递到她面前:“我是活人,你摸我的脉搏,还跳着呢。” 护士犹疑了一瞬,把手搭上去,手腕皮肤有些凉,但确实是活的,她心下静了静:“怎么回事?这档案怎么还记错了?” 一阵忙活,护士叫来了医生给他检查,确定了没什么事,他们把他的东西给他,柏坠用手机付了医药费,走出医院大门。 柏坠抬头看着夜色,问:“零,顾松义现在在干嘛?” 零:“在家--开派对。” 解决了心头大患,顾松义一刻也忍不了兴奋,这头桐薄尸体刚凉,那头就暗暗开起了派对。 柏坠勾了勾唇角,这是有多高兴啊。 不过,快活的日子,就到此为止吧。 第66章 改写命格2 半山腰的别墅,在夜色的包围下亮着灯,自远处看就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点,餐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甜品,身材火辣的美女依偎在男人的怀里。 富二代们一个个面色暗沉,活像被掏空了身子一般,音响的音量被开到最大,有人扯着嗓子说话。 “顾少,你那小朋友听说是死了啊,你就一点都不伤心啊?”那人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话,好像死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一株花花草草。 顾松义身边倒是干净,没坐着人,一双大长腿搭在一起,不在意的用手撸了下头发,修长的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调笑着回答:“不过是一个玩意儿,死了就死了呗,又不是我玩死的。” “就是。”有女人搭腔,娇嗲着声音说,“咱们顾少在床上可温柔了。” 她身旁的男人不满的捏着她的下巴,“怎么?在我身边还想着别的男人?” “哪能呢……” 顾松义移开视线,抿了口杯中的红酒,昨天桐薄宣布死亡,虽然大师说他不可能再回来了,但也许是知道了鬼神的事,在他死了之后,顾松义不太敢一个人待着。 可是这种时候出去玩,要是被学校的人碰到了,难免会说他太无情,朋友刚死,这边就玩上了。 于是顾松义干脆把圈子里的人叫到了家里来玩,他们都是同类,深情这个词放在他们身上不合适,薄情寡义才是他们的常态,因此这些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就像顾松义说的,不过是一个玩意,还不值得放在心上,顶多惋惜两秒。 震耳欲聋的音乐,喧闹的环境,时不时传来女人娇俏的撒娇声,这一切都让顾松义感到安全。 大师自桐薄死后,就闭关了,只给了他一张护身符,顾松义用根红绳挂在了脖子上,时时刻刻都带着,连玩女人的心思都没有了。 他桌上的手机突兀的亮了起来,顾松义随手捞过,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的那一刻,蓦地顿住。 桐薄。 他心猛地颤了一下,后又想起大概是医院那边打来的,他想了想,拿着手机走到窗边较为安静的地方接了电话。 “你好。” “……” 那边没出声,顾松义皱眉:“喂?” “……学长。”嘶哑的声音经过电流的处理变得有些怪异,令人不寒而栗。 顾松义手抖了一下,脑中像是被榔头当场击中,四肢血液倒流,他身型晃了两下,手撑着窗户的玻璃勉强站稳。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即便失了真,还是听了出来。 他张着嘴,嗓子哑了声,窗户玻璃上倒映出他此刻可笑的模样,他沉默的时间太久了,电话那头的人再次开了口。 “学长,我是桐薄,我--” 柏坠话未说尽,电话嘟了一声,他眉头一挑。 顾松义把电话挂了。 柏坠再打过去,那边已经关了机,柏坠握着手机想了想,“零,帮我查一下顾松义家里座机的号码。” …… “顾少,你家电话响了!”有人老远就嚷嚷了一句,顾松义坐在沙发上,神思不属。 摆在桌上的电话还在响个不停,挂了又响起来,混杂在热火朝天的音乐中,似有若无,十分影响心情,有人受不了过去把电话接了起来。 “谁啊?” “你好,我找顾松义。” 那人捂住电话口,对旁边的女人说,“去,叫顾少来,有人找他。” 他语气吊儿郎当的,透着些许的猥琐,半夜打电话过来,声音低沉富有磁性,直觉认为对方长得很不错,接电话的人听到他的声音,感觉像在耳边装了低低的电流,从他的耳郭一直传到了心间,挠的人心痒痒的。 被打扰到的坏心情也瞬间被抚平了,趁着顾松义还没来,他和电话那头的人聊了两句。 听到对方说学校有门禁,想来顾松义家里借住一下,他当下就想替顾松义应下了,结果话还没说出口,电话线就被人给拔了。 一阵无名之火涌上心头,他皱眉看着顾松义:“松子,你干嘛呢?” 顾松义脸色难看,眉间阴沉,刻意压低了的声音透着怒气:“你知道他是谁吗?” 那人讪讪道:“不就是你小情人嘛,就聊了两句,这么生气干嘛?人家小孩想来--” “行了。”顾松义打断他的话,张了张嘴,揉了揉眉头,“今天我们玩我们的,别管别人了。” “行呗。”那人看他心情不好的样子,也不敢再往他头上泼油了,这种时候还是不招惹他比较好。 那人走开了,顾松义盯着电话线,整张脸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只听到了只字片语,他也知道是谁打的电话。 他手机才关机,对方就打到座机上来了,桐薄虽然也来过这栋别墅,但他从来没有把这里的电话号码告诉过他,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 意料之中的,又被挂电话了。 柏坠收起手机,一阵凉风吹过来,他搓了搓袖子,入秋了,天气开始转凉了,套上卫衣的帽子,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桐薄和室友关系很淡,他被送到医院的那天晚上,除了顾松义,没一个人留在那,说起来还真是挺惨了。 他和这个世界,仿佛没有关联,特立独行,一学期和室友们也说不上两句话,就更别提别的同学了。 之前柏坠穿到邹函身上,邹函也独,但那是被迫的独,而桐薄,眼前的处境,都是他刻意为之,因为和别人不同,也不想别人发现他的不同,所以就拒绝一切有可能的接近。 顾松义是个例外。 毕竟除了他这种带有强烈目的性的,一般人被拒绝一两次也就放弃接近了。 桐薄会养成这种性格,很大原因是他小时候受过的那些白眼和欺辱,小学他还不知道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时不时会冒出一两句奇怪的话,吓哭别的小孩。 老师不喜欢他,经常和他家长说他在学校的一些行径,他爸妈自然也是不信那些东西的,每次他都会被狠狠的揍一顿--直到父母离婚,两人都不太管他了。 同学说他是怪物,野孩子,也不乐意和他玩,有些同学的家长还会特意和老师反映,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和他同桌。 老人带孩子很多时候都只管得上他穿的暖,吃得饱,他经常几个月不剪头发,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到学校,不讨人喜。 桐薄也就慢慢变成了这种性格。 一只干枯的手从柏坠坐着的长椅下面伸出,一把抓住了柏坠的小腿,柏坠低头,神色淡淡,一个头慢慢从长椅下面出来。 穿着破烂,身上很脏,双颊扁瘦,身上只剩一点皮,看来是饿死的,他凑到柏坠面前,柏坠眼睛一眯,抬脚踹了过去,饿死鬼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意图,在他抬脚的瞬间就后退了好几步。 而后又懊恼的摇了下头,这人本来就碰不到他,他躲开简直是多此一举。 桐薄体质特殊,柏坠又才进到这具身体,阳气正为衰弱,恶鬼都想把他挤出去,将身体占为己有。 柏坠从地上捡起几个碎石子,放在手上颠了颠,朝那饿死鬼砸了过去,饿死鬼不躲不闪,眼神嘲讽。 就这点东西,根本就打不到他,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眼前的人类露出痛哭流涕的表情了呢。 哪成想,他认为打不到他的石头,极具力度的砸在了他的小腹上,饿死鬼饥肠辘辘的小腹顿时变得更加饥饿,感觉现在吃下一只大象都不成问题。 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贪婪的看着柏坠,脑中在叫嚣着:吃掉他,吃掉他…… 他目光不加掩饰,柏坠如何看不出,他脚尖轻点在地,炫技般的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弧度优美的落地。 在饿死鬼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用周围微弱的灵力,在他身边几个点移动。 饿死鬼像是看着一坨诱人的肉在动来动去,他眼睛亮的吓人。 终于,他忍不住抬起手,想要抓住食物,指尖却像触电了一样,亮出一道金光,他吓了一跳,指尖还冒着黑烟。 柏坠在他身边设了一个阵法,把他困在了里面,待到黎明之前自会解开,他食指在唇边轻触,露出一个不显的微笑:“再见。” 这恶鬼身上并没有太大的怨气,没有背负人命的痕迹,这种鬼只能超度,不能强杀,否则会被天道所不容。 饿死鬼看着黑发青年清冷的背影,他顿时回过神,要冲向前去,然而他一米都还没走出去,就被困了回来。 没找到吃的,还把自己给关了起来,饿死鬼哽咽了一声,默默的蹲坐在地上,难过的快要哭出声来。 交了医药费,柏坠卡里的钱所剩无几了,桐薄平时就过得很拮据,钱也都是算计着用,这次意外的消费使得他瞬间变穷--本来就已经很穷了。 柏坠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两个面包垫肚子,然后进了隔壁的网吧。 桐薄学的计算机专业,成绩不算出众也不差,因为要兼顾兼职来养活自己,所以用来学习的时间也很有限。 柏坠熟悉了一下电脑的操作,一边消化桐薄的知识,一边听着零的指导,不知不觉的熬过了一夜。 …… 早晨六点,一间不算宽的房间里,白色的窗帘布被拉上,并不挡光,床上的辅导员被手机接连的两声响声吵醒,他睡眠向来很浅被吵醒之后就睡不着了,辅导员烦躁的从床头摸到手机解锁,迷瞪的看着手机上的信息,顿时就清醒了。 他不敢置信的把短信反复看了两遍,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很快就接了。 “桐薄?” 清冷又沙哑的声音响起:“是我。” 辅导员啪的把电话挂了,面无表情的起床,直愣愣的掀开被子下床去了洗手间,等他洗了两把冷水脸,才回过神来,登时一个激灵。 桐薄没死,是医院误诊了。 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辅导员出了卫生间,又打了电话过去,反复问了几声,确定没事,不用留院观察,才让他尽快归校。 校门口,穿着白T牛仔裤的男生走了进来,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桐薄死了的消息辅导员还没来得及上报,别的同学只知道前天晚上有救护车来过,有一个同学被拖走了,后来就没了消息。 辅导员为了不引起骚动,瞒得死死的,连他的室友都不知道他死了。 柏坠去了一趟辅导员那里,辅导员拉着他说了很久的话,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理压力,让他不要总憋着,情绪总要释放的,实在难受,可以去学校的心理医生那里看看…… 据得到的消息,桐薄是差点猝死,辅导员担心他学习压力太大,对于桐薄的情况,他也了解一二,家里父母离婚,跟着父亲,不过关系似乎并不怎么好,有一次他还看到桐薄在学校门口的咖啡店当服务员赚取兼职费。 看他的家庭条件,应该是不差的,辅导员见过太多有了后妈,亲儿子就变成了继子的戏码,当时觉得这孩子还挺可怜的。 但学生家庭上的事,他也不好说太多。 柏坠完全没想到辅导员想了那么多,只当他是被这次吓着了,他对辅导员的话都应下了,辅导员才放他离开。 柏坠回到寝室,寝室一共四个人,平时柏坠在其中就是透明的,今天有两个人去上课了,还有一个在床上睡着,柏坠开门进来,那人没有一丝动静,颇有睡到天荒地老的气势。 柏坠轻轻掩上门,在寝室扫了一圈,白天的寝室,还挺干净的。 他拿着干净的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澡,在停尸房待了那么久,又去了网吧,此时他身上味道分外的精彩。 摆放在桌上的黑色手机响了起来,是一首舒缓的英文歌曲,在安静的寝室里声音很清晰,睡在上铺的那位兄弟翻了个身,隐隐被吵醒了。 浴室里的水声骤然停止,柏坠腰间围着浴巾,轻手轻脚的走出来,拿着手机去了后面的阳台接电话。 是桐薄他爸打来的。 “你怎么回事?”桐杞问,“你们辅导员说你出院了?没死?” 听这位父亲的口气似乎并没有很开心。 柏坠垂眸,低声回答:“嗯,医生误诊了。” 桐杞发出一声冷笑,“桐薄,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把我后面两天的行程都推掉了,现在你告诉我是医生误诊--算了,下次别在整这些没用的手段了,钱我已经打到你账上了。”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桐杞以为桐薄是故意搞这么一出,就是想和他要钱,被气得不轻。 这位父亲,还真是无情啊。 柏坠看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页面,直到它熄灭,他转身把手机放在桌上,准备继续进去洗澡。 “桐薄?”上铺传来一道声音。 柏坠微微仰头,看到了一张睡眼惺忪的脸,顶着一个鸡窝头,手里拿着手机,表情还有些懵。 他淡淡“嗯”了声,见他没有别的话要说,又进去了。 傅林安抓了两把头发,刚才听到桐薄的声音,他还以为是幻觉,没想到还真是他回来了,他看着桐薄进去的背影,犹豫着等会该不该问一下他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桐薄平时不怎么锻炼,身型修长,但不怎么有肌肉,背上的蝴蝶骨清晰可见,纤弱得仿佛一折就断,傅林安莫名觉得有种可怜的感觉。 那天晚上把他们三个吓得不轻,在急救室门外等了两个多小时,后来要不是顾松义来了,他们也不会那么快的离开。 没给他再纠结要不要开口关心柏坠的机会,柏坠洗完澡洗完衣服,出来后就坐在书桌前,带着耳机翻开书做作业。 桌子上贴着课表,他今天没课。 做作业做到中午,柏坠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盖上了书,准备去食堂吃饭,恰巧这时,另外两个室友回来了,两人说话的声音由远到近,推开了寝室的门。 一个人寸头高大的男生,皮肤黝黑,看着跟爽朗,一个是稍微有些清瘦的男生,脸上还带着副高度数的眼镜,浑身透着学霸气质。 “傅林安,你要的混沌。”寸头男生把吃的放在了傅林安床铺下的桌子上,然后把另外两份递给了清瘦的男生。 清瘦的男生下意识的接过,反应过来瞪了寸头男生一眼,寸头男生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坐在了他的床铺下面。 几人都没说话,寝室一时很安静。 以柏坠从桐薄过往的记忆里来看,这份安静绝大多数是因为他在这里,他站起身,准备去食堂吃饭。 清瘦男生往左一步,拦住他的去路,男生比他还矮上一点点,骨架子很小。 柏坠往右一步,他也跟着往右一步,柏坠挑眉,找茬? 清瘦男生似乎也意识到他的举动带有挑衅的意味,往后退了一步,提起手上的吃的,有些尴尬的说:“那个,我们给你买了点白粥……” 想着他刚从医院出来,或许不能吃太油腻的,两人在买饭的时候讨论了一下,就给桐薄买了白粥,不过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 他干巴巴的说完那句话,就没了声音,寝室的人都知道,桐薄性子冷淡,不喜欢和别人说话,也从来不和他们借东西,别人找他借东西他倒也会借,但态度还是很冷淡,真的一点也不像住在一个宿舍。 男生们心大,倒也不在乎,就是和他说话总有种冷场的感觉。 那边装作很寻常的两个人都没说话,眼睛却是偷偷的往他们这看,就怕刘清被拒绝,气氛就给弄僵了。 刘清提着粥,很紧张,也不知道时不时错觉,感觉桐薄从透明人的气场变得更强了,仿佛一只在打盹的狮子,和他说话都胆战心惊的。 柏坠接过白粥的袋子,男孩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寝室这个不需要朋友的人,透着一份暖心。 他:“谢谢。” 见他接了,刘清松了一口气,摆手道:“没事没事,是余谦刷的卡。” 余谦正是寸头男生的名字,他看着块头很大,浑身都是力,名字却文质彬彬的。 柏坠又转头和他道了声谢,余谦摆手说不用不用。 明明是一个寝室的,相处起来却像是刚认识一样,特别的客气。 余晖映红了半边天,柏坠拿着书准备去图书馆,走到操场的位置,他脚步顿了顿,梧桐树下,有一坨不明物体摊在堆积在一起的落叶上,来来往往行走的人没发现什么不对。 柏坠看了眼手表,才发现已经五点半了。 刚来这个世界,柏坠还不太习惯动不动就看到两只阿飘在面前飘来飘去,虽然他们什么也没做。 柏坠开到图书馆,一大片的人都在低头看书,很是安静,偏偏柏坠耳朵里一点也不安静。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一首诗被用凄凉无比的声音读了出来,柏坠顺着声音抬头看去,看到一只特别文艺的男鬼,手中捧着一本半透明的诗集,坐在书架上。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长发女生,女生并未发现他的存在,找着她要的书,往文艺男鬼那边去了。 男鬼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关上了诗集,又开始念肉麻的情话,比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天的你比昨天的你更加美丽了…… 又比如--只要静静的待在你的身边,我的心灵便得到了净化,世上最美的花都比不上你的眼睛璀璨…… 柏坠:“……” 他妈这哪是学习的地方啊摔桌! 虽然他也并不是真的来学习的。 柏坠坐在靠窗的地方,感受身边一丝丝灵力的波动,他试着将灵力引入体内,竟成功了。 这个世界的灵力比起上个世界的,堪称稀薄,不过够用也就差不多了。 他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这还是桐薄省吃俭用买的,用到现在算起来也有三年了。 他指尖在键盘上快速的敲打着。 …… 半山腰的别墅,昨天晚上闹过的人都走了,只剩下顾松义和一片狼藉的别墅,他叫了家政服务,还得半个小时才能到。 昨天闹的太晚,今天睡到现在才醒来,别墅邀请来的人都在他醒来之前自发的离开了。 顾松义躺在沙发上,半磕着眼睛,抬手揉了下太阳穴,昨晚那个电话扰乱了他的兴致,害的他后半夜也没有睡好,他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稍许安心了些。 他拿出手机刷了下,手机屏幕突然跳出来一个程序,顾松义不小心点到了一个键,他的手机屏幕顿时黑了。 顾松义皱眉烦躁的按了下开关,尖锐的叫声瞬间穿透了别墅,一张血腥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顾松义本就因着昨天的电话神经脆弱,被这么一吓,他直接把手机抛了出去。 一张俊脸吓得脸色苍白,额角的碎发被冒出来的冷汗浸湿。 尖叫声叫了一分多钟,顾松义没敢去捡手机,坐在沙发上僵着,一动不动,没一会,手机又黑了。 他大气不敢喘,明知道可能是哪个朋友发来的恶作剧病毒,他还是被吓得不轻,他死死的盯着手机,喉咙干涩。 没一会儿,手机慢慢的显现出三个血红的字-- 还给你 还给你?什么还给你? 他脸上神色一恍,手机恢复了正常。 …… 做完这一切的柏坠深藏功与名,他扭了扭脖子,送了顾松义一个见面礼,希望他能够不要太激动。 第67章 改写命格3 夜里凉风习习,柏坠从风扇上吊着人的自习室回到寝室,表情麻木的看着刘清桌上趴着的割腕自杀的男鬼。 刘清推了推眼镜,听到开门声,转过头,见柏坠眼中带有异样的看着他的桌子,这眼神他在刚开学的那天晚上也见过,对方盯着他的桌上看了一会,又收回了视线。 刘清对别人的情绪向来敏感,桐薄孤高冷傲,鲜少会盯着别人看,第一回 他和桐薄不熟,没有在意,但现在知道了桐薄的性格之后,这举动就变得有些特别了。 他心里毛毛的,问:“怎么了吗?” 柏坠神情恢复了自然:“没事。” 他走到自己桌前,把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好在他的书桌还挺干净的,没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松了一口气。 柏坠打开电脑,从网上购买了黄符和朱砂,他脑中道术的存货不少,在修仙界再平凡不过的符咒,放到这个世界都是稀有货。 顾松义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和桐薄换命,背后人决计不是什么正道人士,顾松义的那种情况,并不只有换命才能解决,只要消除了他身上背负的魔物,所有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换命反而是更加复杂的一种方法,只可惜顾松义给桐薄的那张符咒已经被拿走了,桐薄听顾松义的话,把那张符挂在脖子上,除了洗澡不曾取下。 但柏坠醒来的时候,这张符就已经不在了,问医院的护士,护士也确定了他的东西中没有什么平安符。 那很有可能,就是被顾松义带走了。 柏坠没能亲眼看见那张符咒,桐薄更是没有拆开过,柏坠也没法确定那张符咒到底是什么作用。 隔天十点,柏坠整理好要用的书,去教室上课,他提前十分钟进到了教室,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窗户没关,风吹动了他的黑发。 两个女生结伴从后门走进来,见平常她们坐的位置上坐了一个男生,女生略微不悦。 她走过去拍了下柏坠的肩膀,柏坠回过头,脸上场面不见阳光,带着病态的苍白,薄唇是淡淡的粉色,深棕色的眼睛透着凉凉的气息,直直的击中女生的心。 女生搭在朋友手臂上的手顿时收紧了,她另一只手把鬓角的头发挽到耳后,轻声问:“你也是计算机专业的吗?” 柏坠眸光转了转,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嗯。”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加个微信吧。”女生动作自然的掏出手机,“你在班级群吗?” “不好意思。”柏坠说,“我没带手机。” 修仙界待久了,他还没有习惯随身带手机,昨晚睡前手机被遗忘在桌上,今天大概还在桌上躺尸。 “啊--这样啊。”女生遗憾的收起手机,也许是他语气太平淡的,女生没有觉得这是拒绝她的借口,“没事,那下次加也是一样的。”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上课铃声响了,和她一起的女生赶紧拖走了她,往别的位置走去,两人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你怎么回事?”她以为她是去让那人让位置的! “卧槽,我的菜啊,他的长相气质我太喜欢了,又奶又狠。” “别捏了,我手臂都青了--你没听到人家都拒绝你了吗?” “哪里拒绝我了?” “这年头谁还手机不带在身边啊,明显就是不想加你!”女生恨铁不成钢的伸出食指戳了一下她的脑袋。 “……没关系,长得帅都可以的原谅。” 桐薄的皮相完美的继承了他爸妈的优点,小时候经常被人当成女孩子,后来长大了,性别慢慢凸显出来,气质越来越清冷。 但他总喜欢低着头做自己的事,也不爱倒腾自己,不喜欢当人群中亮眼的存在,也不爱四处跑出风头,这些皮相上的优点,都被他藏了起来。 柏坠不喜欢头发遮着眼睛,就把过长的刘海拨开了,露出了这张被头发遮了半边的脸,五官立体精致,一双丹凤眼不惨杂质。 外貌带给他的变化表现在柏坠中午在食堂吃饭时,也能感受到有几道视线落在他身上,也许是还保留着警觉性,柏坠没感觉到恶意,也就随他们去了。 下午,柏坠趁着宿舍没人,盘腿坐在床上打坐,他已经能顺利的引气入体了。 …… 奢华低调的办公室,茶几上摆放着的手机响了一声,顾松义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手机打开。 是学校一个和他关系不错的朋友发来的信息,顾松义今年刚升大四,课程不多,他没事的时候就带在他家的公司学习。 他点开那条信息,是一张照片,顾松义点开放大,看着图片中的人眉头微蹙。 又一条信息发来--松子,你看看,这是不是那前些日子和你混在一起的小学弟? 照片的背景是食堂,嘈杂的环境中,周围入镜的人很多,但一看照片,就让人不自觉的把目光放在低头吃饭的黑发青年身上,干净、清爽,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色彩鲜明。 顾松义的手指在照片上那人的脸上摩挲着,他眯了眯眼。 这是桐薄? 他有些不敢认,桐薄应该死在了医院才对,但照片上的人,五官模样看着还是桐薄,却又好像不是桐薄,比原来的桐薄,更加惹人怜爱了。 他想起那莫名其妙的电话,和手机被种病毒的事,若有所思。 好半响,他给他爸打了个电话,手里拿起车钥匙下了楼。 他倒要去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死了的人又怎么出现在了学校。 给他发信息的人并不知道桐薄死过,只纯粹的觉得长得很好看,多看了两眼,然后看着看着感到眼熟,想了一会才想起他是见过他的,在顾松义身边。 只不过那时他没有多注意,他不是很确定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才发了信息给顾松义,信息如同石沉大海,没了回音。 校门口,一辆黑色的小车停在了停车场,顾松义下了车,他穿着最普通的衣服,身上却带着一股卓然不群的气质。 相比在学校的学生,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成熟稳重,很靠得住,这幅外貌也不知骗了多少无知少女。 他靠在车旁,在手机的通讯录翻了翻,找到桐薄寝室长的电话,拨了过去。 那边响了两声被接起。 “顾学长。”那头客气的打了声招呼。 顾松义温声道:“你好,我--桐薄他回来了吗?” “……呃。”傅林安应了声,“你不知道吗?” 他想着桐薄和顾松义两人关系很好,而且那天还是他守在医院里,还以为桐薄出院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 “抱歉,我这两天太忙了,我今天是想来看一看他的,你如果有空的话能带我去一下吗?”不确定桐薄是不是真的没死,顾松义也不敢一个人去见他。 他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处事方面更加小心。 傅林安没有课,就应下了,挂了电话顺便给柏坠发了条信息,告诉了他一声。 柏坠枕边的手机一震,他拿起来看了眼,结束了今天的打坐,他爬下床,打开电脑--研究一下还有什么样的木马,顺便等着顾松义来。 顾松义这种人,最爱的人是自己,即便夺去了桐薄的生命,也没有丝毫的愧疚。 他跟着傅林安来到她们的寝室,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寝室里唯一坐着的人,黑发青年带着耳机坐在桌前,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突如其来的动静似乎惊动到了他,他扯下耳机,侧着头看了过来。 寝室光线是有些暗的,窗帘被拉上,门口透进来的光束就有些刺眼了,他眯了下眼睛,如同午睡过后慵懒的猫。 那张常被头发遮住的脸,也宛如初开的玫瑰,透着一分艳丽,顾松义以前从未觉得桐薄这么好看过,虽然第一次见到他时,也被惊艳过,但只是转瞬即逝。 他后来经常看到的就是被遮了锋芒的脸,看着看着也就没觉得有多好看了,此刻,他仿佛又回到了见他的第一眼,甚至比见到他的第一眼更加的惊艳。 他似乎刚睡醒,眸中还有着水气。 顾松义的心,突然间就漏了一拍,柏坠默不作声的关上了电脑。 傅林安眼中的柏坠,只是比以往更精神了,这次生病回来,他也不像是雪山中的冰莲那么难以接近了。 傅林安识趣的说:“桐薄,顾学长来找你,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聊。” 顾松义也被唤回了神,他眼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警惕,进来后也没关上门,嘴角勾起温和的微笑,表情喜悦。 “桐薄,你--没事了?” 柏坠乖顺的低着头,应了声:“应该是医生误诊了,我没什么事。” 顾松义表情伪装的非常完美,即使心中巨浪滔天,他也可以面不改色,他似犹疑的问:“那、那天晚上的电话,也是你打的?” 柏坠:“那天太晚了,学校有门禁,我进不来。” 顾松义叹了口气,道歉:“对不起啊,我那天因为听到你已经……所以心情很不好,还以为是别人的恶作剧,就生气的给挂了。” 他这话里话外吐露着都是因为桐薄,才挂的电话,按照桐薄的性子,当然不会再责怪他。 顾松义双眼含情脉脉,声音像是参杂了蜜糖的温水:“不过你能好起来真是太好了,我这两天都没怎么睡觉,我根本不能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我都不知道我这两天是怎么过来的,还好你没事。” 这张嘴就来的鬼话,柏坠半个字都不信,他语气低落的说:“我没有事,可是学长,我把你送我的平安符弄丢了……” “没关系,下次我再送你一个。” 顾松义在寝室待了十多分钟,期间试探了柏坠好几次,发现他的态度还是和之前一样的,不像是发现了什么的样子,他心放下了一半。 他本打算试探一下就离开的,但是眼前的人变得格外让人心动,他就想多坐会,顾松义拉过旁边的一条凳子坐下,问他:“你在做什么?等会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 柏坠盯着他的手的位置看,他没有回话,顾松义觉得被他盯着的地方像有一团火似的,“怎么了?” 柏坠指了指他那边的位置,说:“你别坐那,那有人自杀过。” 他语调轻轻的说出这话,以往顾松义经常来找他,不过很少在他寝室待着,他知道他有阴阳眼,他这么说定然是看到了什么。 顾松义的手一僵,下一秒,好似有东西摸了一下他的手背一样,他手顿时竖起了寒毛。 如果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早就弹跳开了。 习惯了在别人面前做的伪装,顾松义做不出那么失态的事,他假装自然的站了起来,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把凳子推回去,抬手看了看手表。 “突然想起来,我等会还得去处理一下学生会交接的事,就先走了。” 再怎么假装自然,刚刚还说着一起去吃晚饭,这会又说有事,怎么看都突兀。 柏坠好像听不出来一样,态度从容:“好,有空再一起吃饭。” 以前桐薄担心顾松义害怕,就算让他知道了自己有阴阳眼,为了照顾他的感受,也很少会告诉他这些事情。 顾松义并没察觉出这样的变化,出了这间寝室,他拍了拍刚才碰到凳子的地方,还是觉得心里发毛,脸色难看的离开了。 回到家他洗了好几遍手,才得到了些许的心理安慰,顾松义拿出手机,翻出大师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机械的女声,还是关机。 他揉了揉眉头,心道应该不会有事。 殊不知,他在观察柏坠的同时,柏坠也在观察他。 顾松义从进门起,身后跟着一只小鬼,那只小鬼脸色发青,穿着红色的肚兜,和年画上的金童玉女模样有些相似。 他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顾松义身后,柏坠只用余光看了几眼,那小鬼看着是人为饲养,印堂发黑,唇色很深,牙形似一把锯。 他像是在保护着顾松义,柏坠寝室那只自杀的鬼本在桌上乘凉,他们一走进来,那只鬼就溜了。 看顾松义的样子,是不知道这回事的,那玩意柏坠感觉见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 柏坠在网上买的黄符和朱砂到了,宿舍其他三人看到他居然还会网购,觉得不可思议,相处三年,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桐薄收快递。 他拿着东西上来,三人都围了上来。 “你买的什么东西?” “看包装还挺小的。” 几天的相处,他们觉得桐薄面冷心热,脾气还挺好的,也就放开了一点。 柏坠不介意他们看到里面的东西,直接拆开了快递,一叠黄符和一盒朱砂,还赠送了一支毛笔。 三人面面相觑。 傅林安:“你买这东西干嘛?” 柏坠:“画符,防鬼。” 余谦哈哈两声:“你别太迷信了,要相信科学。” 柏坠抬头,幽幽的看着他背后,正是刘清的书桌,男鬼像没骨头一样趴在上面。 他点了点头:“我相信科学。” 余谦搓了搓脖子:“你这眼神还挺唬人的。” 他们以为柏坠买这些东西就是买来玩的,谁还没个特殊兴趣了。没想到,晚上柏坠还真像模像样的在后面的阳台画起了符。 有微风吹过,符纸在窗台上纹丝不动,今晚的月亮特别圆,灵气也比平日活跃一点,柏坠画着顺手,就多画了几张。 这些都是最普通的黄符,画出来的符纸威力也有限,对灵力的要求不高,柏坠画起来绰绰有余。 他从后面阳台拿着一叠符纸进到寝室,看了会刘清低头看书的背影,在寝室几人没注意到的情况下,催动了驱邪符。 “卧槽!什么味道,这么臭!”桌上的男鬼嗖的跳了起来,他闻到了他生前最讨厌的榴莲味,被熏的头晕脑胀,没一会就溜的没了影。 柏坠抿着嘴角,就当做谢礼了,谢谢你上次的白粥。 女生宿舍死了人。 一大早,女生宿舍门前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警戒线拉了起来,警察和救护车都来了,女生宿舍三楼用支架架出来一人,用白布盖着,被抬上了救护车。 这个时间段,柏坠他们一寝室的人都在,女生宿舍就在男生宿舍的后面,从他们的阳台那正好能看到那里的场景。 他们被楼下的动静吵醒,柏坠率先起床了,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他穿好衣服,在阳台处看了眼,刚好看到了女生尸体被抬上救护车的场景。 尸体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黑气,是怨气。 他出了寝室,轻轻关上门,下楼混进了一大堆人中。 救护车开走了,柏坠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问:“这是怎么了?” 被他拍到的女生回过头,对上他的眼睛,说话瞬间有些磕巴:“就、就那谁、的室友,发现她昨天没、没回宿舍,就去找……” 柏坠从她的话中还原了早上的事,寝室长发现室友一晚上没回来,室友是个安静老实的性子,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五点叫醒了室友到找人。 死了的女生昨晚还回过宿舍,后来又出去了,她们先是在她们那一层找人,没找到,一路下了楼,在一楼最右边的公共厕所找到了,那间公厕平时很少会有人。 女生一夜都没被人发现,她的头就被埋在洗手池里,洗手池的水龙头没关,一楼那外面全是水,室友们也是发现了这点才进去看。 两个室友被吓得不轻,有一个人大着胆子过去叫了一下她,她直接倒在了地上,尸体都已经凉了。 柏坠抬头看去,警察从里面出来,收了警戒线,和她们班的辅导员说了些话,有两个穿着睡衣的女生站在一起,头发乱糟糟的,两人像一个鹌鹑一样缩着头,脸上的恐惧还未褪去。 “唉,说起来这寝室也挺倒霉的。”被柏坠拍的女生嘟囔了一句。 柏坠追问:“为什么?” 她小声的说:“去年她们寝室,有一个女生跳楼自杀了,有人说是因为她怀孕了,也有人说是压力太大,那女孩家境不太好……还以为上了大学就轻松了,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呢。” 半夜在一楼洗手间溺水死了,还是把头埋在洗手池里,这种事,就算是自杀也有难度。 学校一时间风声四起,那两个女生不肯再住在那间宿舍了,说是宿舍有问题,一年死一个人,下一年万一就轮到她们了呢。 晚上,女生宿舍因为一楼洗手间死了人,大家一下课就结伴回寝室了,路过一楼都不敢停留。 柏坠从抽屉里掏出黄符,又画了几张符纸,直到指尖微颤,画不下去了才停下。 “你这还像模像样啊。”余谦突然从他身后冒出了头。 柏坠淡淡瞥了他一眼。 余谦往身后看了两眼,用宽大的身体挡住了柏坠,小声道:“你这东西,有用不?”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咳,那啥。”他眼睛心虚的转了两下,“要不友情价卖我一张呗?” 他的耳尖有点红,声音压得很低,害怕其他两个室友听见。 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但偏偏内心深处又特别怕这东西。 说出去别人可能都不信,他块头很大,但胆子很小,想着昨晚他还笑着让柏坠相信科学来着,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柏坠拿出一张护身符,递给他:“送你了。” 余谦主要是求个心安,他翻来覆去看了两眼,问柏坠:“这是不是得贴在额头上?” 柏坠:“……你僵尸片看多了吧?你随便放就行--” 怕他真贴额头上,柏坠抿了抿嘴,加了句:“可以放在枕头下面。” 他语气淡淡的,余谦莫名听出一种关爱弱智的语气来,他讪讪笑了两声,偷偷摸摸藏在了胸口。 他不怕告诉桐薄,因为他知道以桐薄的性格完全不担心会多嘴说出去,另两个室友就不一样了,让他们这两个嘴损的知道,指不定要嘲笑他到毕业了。 宿舍熄灯了,柏坠在窗口看着对面的女生宿舍,心下琢磨着,他才来不久,还没见到害人的鬼,他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不过他想试一试他画的灵符能不能镇住恶鬼,要对付顾松义背后的人,他直觉不简单。 柏坠垂眸,瞥到女生宿舍前面一棵大树后鬼鬼祟祟的身影,他蓦地顿住,见那个身影从旁边绕了过去,到了女寝的侧边,那个位置,正好是一楼厕所的位置。 在这种时候,一般人躲都还来不及,就算胆子大,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跑到那地方去…… 他眸色一凌,心下有了主意。 他拿起毛笔画了一张改良过的追踪符,今天画的符纸太多,这具身体有些承受不住,柏坠画毁了两次才成。 灵符飘飘荡荡的掉下了楼,然后贴着地上的草坪行走,柏坠闭上眼,和灵符相通,看到了灵符所到之处的场景。 它顺着柏坠的意思飘到刚才那人走过的地方,果然,女寝一楼的厕所就在这处,这有一个窗口,窗口此刻被人打开。 里面空无一人。 厕所都是隔间式的,接着月光,柏坠看清了里面的场景,这里面被打扫过,已看不出是死过一个人的厕所。 隔间的门板被打开,一个男人从中走了出来,柏坠看清了他的脸,男人长得很年轻,穿着T恤衫,不出意外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灵符这会儿就飘荡在窗口,非常的显眼,柏坠想控制它藏起来,但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微薄的灵力控制灵符已经是极限了,速度根本不是他能掌控的。 就在这时,男人敏锐的转过了头。 第68章 改写命格4 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柏坠能看出他的气度不凡,并不是什么猥琐男,趁夜熄了灯敢来女生宿舍的一楼厕所,想必是有点本事的。 柏坠果断的切断了和符纸的联系,睁开眼,清冷的眸中暗光一闪而过。 失了灵力维持的灵符变成了一张普通的纸,轻飘飘的落了下去。 男人伸手,符纸恰巧落在他的手心,他抬眼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中神色不明。 学校大礼堂,今天计算机专业有一节公开课,来讲课的教授是这所学校毕业的,在校时成绩优异,毕业好几年了,独立创业,事业有成,在H市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这节公开课来听课的人不少,柏坠找了个位置坐下,前面的两个女生激动的讨论着即将来讲课的老师--林延。 坐在她们后面的柏坠被迫听了这位成功人士的种种事迹,林延虽然有能力又有手腕,不过本人年纪并不老,今年二十七周岁,相貌堂堂,还是单身。 免不了让人浮想联翩。 对于这位高他们几届的学长,学校的荣誉榜上还有着他的名字和照片,在校时拿过的奖项就不少,相较于别人来说,他是一个传说,手速和脑力都非常人所及。 上课铃声响起,柏坠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林延,他本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轮廓冷硬,五官却很柔和,气场强大,他一进来,就是一个惹人注目的存在,让人忍不住的往他身上看。 林延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相信在坐的很多人都认识我--” 他这句话算得上是自夸了,但没有一人觉得反感,因为他本人本就很出彩,有这个资本说这话。他说话时带点小幽默,打破了众人第一眼见到他的刻板印象。 林延讲课节奏很快,逻辑清晰,内容精彩,旁人不自觉的就听入了迷。 一节课讲完,柏坠前桌的女生还有些念念不舍,柏坠清理好桌上的书本,起身准备去下一堂课了。 然而一转身,他面前就迎面走来一人。 柏坠动作稍顿。 来人来到他面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不是找他的。 柏坠垂下眼帘,敛去了眼中的情绪,稍稍侧了侧身,看着男人越过他走到前面去。 那男人,正是昨天夜里到女生厕所的那人,虽然昨天看的有些许模糊,但柏坠不会认错。 他看着男人走到讲台,和林延说了几句话,林延点点头,对周围想问问题的同学说了声抱歉,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 门口的人已不见了踪影,柏坠盯着看了好一会,才收回了视线。 林延,H市有名的资本家,年轻有为,和夜闯女厕的男人关系似乎不同寻常。 柏坠想起顾松义家中也是做生意的,不知道两家之间是否有关联,半夜潜入女厕的男人显然是知道点女生死亡的内情的,他昨夜看起来似乎是在调查…… 柏坠心下变幻莫测,暂且把两人划分为危险需要提防一栏。 下午,图书馆的书架之间,两个女生用书挡着脸,书的后面升上来一个手机,摄像头对准坐在窗边位置的一个男人。 男人手里端着本书,时不时抬头在键盘上敲敲打打,透着股认真劲,半边脸面相女生所在的位置。 “我要不要上去搭话?”女生压低声音问。 “别了吧,他之前都拒绝过你一次了,再上前多掉价。” “但是我真的好心动啊啊啊!” “……你小声点,我跟你说,像这种长得好看的,不是渣就是花心。” “渣和花心有区别?”女生顿了顿,“不对,谁告诉你长得好看就渣了,我都打听到了他的名字,他室友说三年都听说他交过女朋友呢。” “你傻啊,室友都不知道的女朋友,肯定是他瞒着呗,这种男人更不能要了。” 两人躲在这书架间旁若无人的讨论着坐窗边的男人渣不渣。 女生坚持帅男人绝对很渣,好友不肯信,她余光瞥到有女同学拿着手机凑到男人面前了,她扬了扬下巴,说:“你看吧,有人替你试路去了,要是他给了联系方式,就说明上次他只是没看上你。” “那要是不给呢?” “那就是他故意操专情人设。” “……”行呗,坏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能说啥。 朋友委屈巴巴的闭口不言,同时也满心忐忑的看向男人那处,害怕他真的给了那女生微信。 拿着手机上前搭讪的女生长得很可爱,鹅蛋脸,黑长发,打扮也很有气质,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因着是在图书馆,她弯腰轻声细语的说:“你好,同学,我可以坐你对面吗?” 三秒过去了,对方没有给她回应,女生有些尴尬,她稍许提高了一点音量:“同学,同学。” 柏坠从书里抬起他那张脸,他左右看了下,确定是在叫他,他问:“什么事?” “那个。”女生有些羞涩的摸了摸头发,“我可以坐在你对面吗?” 柏坠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两个鬼,微微点了下头,“请便。” 女生松了一口气,拿着书坐下,两个鬼惊叫着跑开。 “我去,差点坐老子身上了!” “你哪来的身体,少说胡话。” “……我有时候真想弄死你。” “随便啊,反正我也死过一次了。” “死猪不怕开水烫。” “人身攻击过分了啊。” 柏坠听到他们的对话,扬了扬嘴角。 女生看到他嘴角的弧度,瞥了眼他手里的书,是专业书,这种枯燥无味的书总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所以这笑,是因为她吧。 这是对她魅力的肯定,女生心下无法抑制的生出了一丝窃喜,她开口声音更加软糯了:“你是计算机专业的吗?” 柏坠分了神,隔了几秒才抬头回答:“嗯。” “啊……感觉你们学计算机的都好厉害啊,我的电脑中了病毒还得拿去店里修,都修了好几次了,还老是不好用,如果我也会计算机就可以自己杀毒了。” 柏坠淡淡的笑了笑,疏离客气。 女生的目的性太强,苦恼的小表情和嘟着的小嘴无一不透露着可爱,柏坠没什么审美,头脑清醒,没陷入这陷阱当中,自是听出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这时应该说一句“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诸如此类的话,说不定看了看电脑,两人还能成为好朋友。 女生抛出橄榄球,柏坠不解风情的不接,缘分就到此为止。 原本坐在柏坠面前的两个鬼走远了,柏坠收了书,礼貌的和她点头示意先走了。 图书馆鬼多口杂,这两天不仅学校的人在议论死去的女生,鬼和鬼之间也在八卦着,不过她们知道的内情更多,柏坠在图书馆看似是在看书,实则是在打探消息。 鬼知道的要比学生知道的多。 柏坠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画面回到他刚进图书馆-- 他假装找书,侧耳听着旁边的鬼说话,听到了有两个鬼正好在说着女生死去的事,他就坐在了那两个鬼的对面。 两个鬼早已习惯,一点都没被打扰,没有多看他一眼,聊着自己的话题。 “不会吧,当初跳楼那事闹的那么大,你不知道?” 跳楼?柏坠想了下,回想起那回事,被淹死的女生同寝的另一个女生,就是跳楼死的。 “就是去年,有一个女生深夜从宿舍天台跳下来。” “哦哦哦!那事啊,我知道我知道。” “我告诉你,我听别的姐姐说了,就是天台跳楼的女鬼怨气太大,把那女生摁洗手池溺死的。” “为什么啊?”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跳楼的女生不是自杀,是……”那鬼为了营造气氛,压低了声音,“是被人推下去的。” “啊?还有这回事?快和我说说。” “我之前晚上去外面散步的时候见过,那女生变成了女鬼,还怀着孕,身上的怨气啊,啧啧……我都被吓得要死。” “你知道的吧,我们做鬼的,要小心一点那些怨鬼,他们很凶的,会吃鬼的。” 听他们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跳楼女生化成了怨鬼,是因为溺水女生把她从楼顶推下去的,死前她还怀着孕…… 柏坠正想着其中关键,就被两声“同学”给打断了思路。 柏坠回到寝室,打开了学校的论坛,论坛是学生会在管着,这会顶在最上面的一个帖子就是讨论女生死亡真相的事。 他点进去看了几眼,楼层已经建了快一千楼了,他扫了几眼,大多都是吃瓜路人,知道内情的很少。 大家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事太诡异了,女生溺死在洗手池,以站立的方式僵硬了尸体,警方给出的结果是自杀,因为女生没有一点挣扎痕迹,也没有在身体里测出服用过药物。 但是面部表情很恐惧,像见到了不敢相信的事,也就是这事引发了众人的猜测。 柏坠退出帖子,飘在第二的帖子标题是--都给我点进来! 他以为内里放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点了进去。 楼内主题: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我!爱!了![心] 下图两张配图。 图片中,头发微长的青年坐在窗边,橘色的斜晖落在青年身上,青年低头看书,白T恤衫领口微皱,背景是白色半透明的窗帘,青年侧脸轮廓线条分明,一半阴影落在脸上,少年感十足。 另一张是青年微微仰头,似在看着什么,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性感的喉结,一切都显露无余。 --啊!是青春的味道。 --即便没看到正脸,但是就凭这干净的气质,我宣布,你是我新一届男神了! --楼主你在哪!我要立刻知道你的位置! --楼主征得本人同意了嘛,就这么把照片放上来不太好吧…… --两分钟内,请给我这个男人的联系方式。 这,是他吧? 柏坠微微蹙眉,眯着眼睛靠近屏幕。 嗯,没错了,是他。 柏坠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举报了帖子,退出去继续往下翻。 他并不想受到太多的关注,毕竟这个世界有点特殊,受到的关注太多,做事难免会有不方便的地方。 他按照那鬼说的时间段,搜出了去年的帖子,但也许是当初事情影响太大,关于跳楼女生的帖子都被删光了。 不过只要在网上出现过,就会留下痕迹,他面上精光一划而过,开始还原被删掉的数据。 柏坠的技术加上零的辅助,这事并不难。 他很快就找出了几个有关女生跳楼的帖子,楼里画风一开始还很正常,在讨论着女生为什么要跳楼,是不是压力太大了,种种猜测,都还是意料之中的言论。 直到有一个贴子的出现,称是女生跳楼的真相。 楼主自称知情人,他的话很直白,告诉大家女生跳楼是因为在外面乱搞,怀孕了,不敢告诉家里人,承受不住才跳了楼,楼主说他很愧疚,女生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他却没有察觉到女生轻生的想法。 这楼只坚持了十分钟不到,就被删了,楼主的账号被封,原因是传播不真实造谣,中伤他人。 这楼主申请解封后,也和大家道了歉,解释说之前的话都是为了搏关注。 没人知道这账号是谁的,楼主之后也再也没有发言,有人私戳他,也没有回音,因此才有了女生跳楼是怀了孕的谣言,是真是假也没人知道。 柏坠听到了那两个鬼的谈话,可以确认帖子里说的是真的。 一个女生怀了孕,告诉男性朋友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听上次女生的话来看,跳楼的女生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在怀了孕之后,为了寻求安全感,也许会和亲近的朋友疏解一下情绪。 溺死女生和她是一个寝室的,不过两人之间关系似乎一般,她还是推跳楼女生凶手的嫌疑人。 跳楼内情帖子的楼主话里话外都在说很愧疚没有拦住她,但又说女生乱搞怀了孕,这就是在拐弯抹角装作不经意的黑了一把跳楼女生,从楼主的言语中,柏坠并没有看到有多少愧疚。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了了,这是两个关系不和的女生之间的矛盾,跳楼女生是溺水女生推下楼的,跳楼女生变成了怨鬼,为了报仇杀了溺水女生。 而帖子,有可能是溺水女生发的。 搞清楚了来龙去脉,柏坠关注到了几个疑点,比如跳楼女生的孩子是谁的,要报仇为什么等了一年才报仇。 柏坠脑中划过一丝不对劲,但他没有抓住,他盯着帖子看了许久,揉了揉脑袋。 还是得弄清楚这事,不然他心中对这事总耿耿于怀。 是夜,月色明朗,寝室的室友都睡着了,柏坠悄然无声从床上爬起,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用得上的符纸,轻轻开门走了出去。 柏坠下楼,大门没上锁,他出去后顺着昨天夜里男人走过的路线,夜晚可谓是鬼道横行,平时同学走的大道,这会全是鬼,这些鬼熟练的和对方寒暄着。 “醒了啊?” “啊醒了,你这是去哪呢?” “我刚去女寝偷小内内,结果被那凶残的女鬼给打了。” “你活该!” 柏坠:“……” 他一路装聋作哑来到女厕的窗口,月色将里面照的很亮,柏坠看到厕所隔间的门板上面趴着一只女鬼,此外再无其他。 他驱动手中的符,将那女鬼打了下来。 女鬼本趴得正舒服,忽然额头仿佛着了火一样,火辣辣的,睁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黄符,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啊啊啊!不要杀我,我没吃人啊啊啊啊!!!” “闭嘴!”柏坠冷声低低呵斥。 女鬼瑟瑟发抖的缩在洗手池下面,印堂发烫,不敢做声。 她生前胆子就小,死后也只能占据这臭烘烘的厕所为地,简直没有比她更惨的鬼了,现在居然还要被人收了。 嘤嘤嘤,好害怕。 “你过来。”柏坠道。 女鬼不想过去,但身体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 !!! 一人一鬼在窗口四目相对,柏坠低声开口说:“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帮你把灵符摘下。” 女鬼抹泪,这世道,连鬼都没有鬼权了。 “先生且说。”她看不出眼前人的年纪,就先称呼他为先生了。 柏坠:“昨天夜里,可有人来过?” 女鬼答:“有,有一个男人翻窗进来了,没待多久就走了。” 第一个问题,是柏坠给她的试探,看来这鬼是个老实的,他又问:“前天晚上,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女鬼抖了抖身体,抿着嘴不说话,泫然欲泣的模样楚楚可怜。 柏坠毫不心软:“看来你是看到了。” 他换了个问题:“你认不认识她们?” “先生莫要再逼问我了,”她说,“我、我不敢说的!” 她后一句话说的理直气壮。 柏坠抿嘴:“……” 就在这时,两束强光一左一右的照了过来,柏坠双眼如潭,用手遮住脸。 现在唯一一条路,是跳进厕所,但进了女寝,想出来也只有厕所这个窗口,他脑中百转千回,无论怎么跑,也跑不掉,他瞬间相出了一个完美的借口--梦游。 女鬼在光束照过来时,就跑了,一边跑一边哭唧唧的用手扯下符纸,好在符纸灵力有限,扯下来的过程很轻松。 但她仍然想骂,人类这群大骗子! 柏坠迷迷瞪瞪的睁着眼睛,一脸倦容,光线太刺眼,他看不清打着手电筒的人。 “哈!我就知道你今晚肯定会来!” 这个声音柏坠只听过一次,但他瞬间就想起来了,就是今天公开课下课后让他让路的男人,也就是,昨晚来过这的男人。 柏坠眸色蓦地一沉。 “你就老实交代吧,昨天那张符咒是不是你的!”他拿着大灯走到柏坠面前,从上往下的照着他。 颇有在审问犯人的趋势。 另一个关了手中的灯,走到他旁边。 柏坠一副神智未清的样子,哑着声音问:“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你刚才在做什么我们都看到了,你在和谁说话?” 柏坠抬手遮住脸,“对不起我有梦游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路汶闻言,脑子当机了一瞬,卡壳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样子,他们并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柏坠心下有了底,他装傻充愣的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而且大半夜了,你们在这……” 他往后一看,似吓了一跳,后退几步,颤着手指指着这里面说:“这、这不是死过人的那间厕所吗?” “你怎么知道?来过?”林路汶身边都男人开口问,声音似低音炮。 看来的人是两人,柏坠就已经猜到了这旁边人的身份,他一开口,柏坠就确认了。 果然,林延也在这其中有插上一脚。 柏坠不慌不忙的答道:“我那天看到过。” “哪天?” “女尸抬出来的那天。” “怎么看到的?我记得这里被拉了警戒线吧?” 柏坠知晓说多错多,男人就是在诱惑他开口,他摸了下额头,说:“不好意思,刚清醒过来,还有些想不起来。” “哦,是吗?”男人可有可无的说了声,也不逼问他了。 “回去睡觉吧,晚上不要乱走动。” 他们让开了身,柏坠从中穿过,脚步沉稳的往回走。 待他走远,林路汶问出心中的疑惑:“堂哥,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林延神色自若的瞥了他一眼:“不然呢?” 他往别的方向走了,林路汶自然而然的跟上,说:“当然是逼问他啊。” 林延轻笑一声:“你逼问一个给我看看。” 林路汶:“……” 林延忽而脚步一顿,往男寝看了一眼,随后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过头:“他在防备我们。” 林路汶:“所以呢?” 林延有些头疼这小堂弟,简直是十万个为什么,不回答他他就一直问。 “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他顿了顿,“刚才他对着厕所里说话,你听清了吗?” 林路汶郁闷的摇了摇头,要听清了刚才他当场就戳穿那人了。 林延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在没人的环境下都保持着警惕性,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你觉得我们能套出什么话?” 林路汶:“……”好像是这样。 第69章 改写命格5 这几天,柏坠发现有人在跟着他,似有若无的视线,每当他回头,看到的只是零星的路人。 对方很警觉,要不是他在修仙界待过,可能就把这当成他潜意识里产生的错觉了。 但柏坠清楚这不是,一定有人在跟着他,像是在监管着他的行踪。 他知道,大概是那两天晚上,让别人起疑了,敌方有多少人他还不了解,这不是暴露的好时机,他只好收起锋利的爪牙,扮成无害温驯的食草性动物,行为举止方面都颇为谨慎,没有任何异常。 桐薄的兼职他照常去,上回桐杞给他卡里打了五千块,撑不了多久,而且以桐杞施舍的态度,想想也是膈应,柏坠不太想用那钱。 学校门口有家咖啡店,这里来往的都是学生,平时客流量一般,柏坠没事的时候就跟着师傅学咖啡拉花,桐薄在店里做得久,也是半个熟手。 前台有人点了拿铁,柏坠做好端过去,客人背对着他坐着,他端着托盘走过去,身上还挂着围裙,他把咖啡放在桌上,声音平平的说:“你好,这是你的拿铁,请慢用。” “我没要拿铁。”客人拖长了声音说,语气及其不耐,“我点的是摩卡,你怎么回事?耳朵不好使?”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柏坠抬眼一看,眼前的客人,不正是夜闯女厕的男人,穿着黑色连帽衫,下身一条黑,一脸拽相,手挂在身后的靠背上。 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两个字--找茬。 柏坠好脾气的把咖啡收回来,“不好意思,我给你重新做一杯。” “唉。”林路汶叫住他,他挠了挠脖子,说,“算了,放下吧。” 这善变的男人仿佛是在柏坠的耐心绳索上反复横跳,指不定什么时候绳子断了,男人就嘎嘣了。 柏坠沉默的把咖啡放下。 林路汶算计着给的下马威也够了,眼前的人都吓得不敢说话了,瞧那小脸苍白的哦,啧啧…… 假如柏坠有读心术,一定会给这智障上两课,告诉他什么叫自然肤色。 林路汶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说:“坐吧。” 柏坠不解的看了他一眼,林路汶很大方的一挥手:“坐,我请你喝杯咖啡。” 柏坠一手夹着托盘,指了指身上的围裙:“不好意思,上班时间。” 这里的工作服是葡萄深紫色的衬衫,下身是他自己的牛仔裤,袖口被挽上去一节,露出有力的小臂,皮肤虽白,但彰显着属于本人蕴含的强健体魄。 林路汶的视线被那一节小臂吸引,他悄悄摸了一下自己常年不运动肌肉甚少的手臂,吞了吞口水,估算力量,他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他不说话,柏坠就拿着托盘走了。 他在这上班是按小时算的,零零碎碎的时间花在这上面,也就够一点零花钱,柏坠算了算,觉得自己还是太穷了,得想办法赚钱,别任务还没完成,先把自己饿死了。 下班他和店长说了声,进到杂物室,脱了围裙,把衣服换回来。 林路汶一杯咖啡见底,转头见柏坠不见了,前台点单的换了个人,他跑过去一问,才知道柏坠下班了。 “他人呢?走了?” “不知道啊,应该还在换衣服吧。” 林路汶得到一个模凌两可的答案,一手撑在桌上,闷闷的皱起了眉头。 正巧这时,柏坠从里面走出来,林路汶眼前一亮,像是猎人看见了猎物,透着阴谋的味道,不加掩饰。 他嘴角带着笑,等着柏坠上前来和他说话,这样,他便能够掌控主动权。 他把一切都想的很完美,直到柏坠视他如空气,从他面前走过之前,他都觉得没哪里出了差错。 林路汶的微笑僵在离嘴角,风铃清脆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神,剧情仿佛脱缰的野马,离他的剧本差之千里。 被他为难过的柏坠没有气愤的质问他,也没有丝毫的疑惑他为什么会找他,就像是对待毫不相关的路人,他抛却脑中的计划,这果然并不试用于他,林路汶抬脚追了上去。 “你站住!”听到身后气急败坏的声音,柏坠微微勾了勾嘴角。 上钩了。 跟了他这么多天,也不免他陪他演了这么多天的戏。 柏坠那晚的行为很可疑,现在正常的生活轨迹就显得更加可疑,桐薄没有梦游症,这种一戳就破的借口他们定然是不会信的。 既然不信,想从他口中套话,自然是要接近他,就看谁比谁更沉得住气。 假如林延他们是顾松义那头的人,应该就知道他的阴阳眼,那天晚上的对话,不难想象是在和什么东西对话,但鬼没有现形,他们就不会知道这鬼是谁。 从男人夜访女厕可以看出,他们对这事是有关注的,他们要是心虚,又或者是别的原因,早晚会来找他,来探他的口风。 当然,要是他们直接动手,柏坠也做好了招架的准备。 能天天在学校时不时跟着他的,总不可能是回母校上过一次课的林延。柏坠从他被捉到的那晚看得出,林延同伙的那个男人,脑子直,脾气爆,嘴也不像是个严的,他正好可以趁着这一次机会,套一套他的话。 柏坠虽这么想着,但头都没给林路汶回一个,自顾自走自己的。 林路汶已经按耐不住了,他那晚那么坚决的不透口风,眼下自然不能太轻易的让他从他这里得到消息,不然等林路汶回过神,他也没办法听到更多的内情。 柏坠低头匆匆过了马路,微长的黑发被风吹起,个字高打扮干净的大男孩惹得路人微微侧目,特别是在他身后还有一个跑得气喘吁吁的男生。 这一排的梧桐树叶子都黄了,地上都是落叶,脚下踩着有脆脆的声音。林路汶的脚步声很沉,总算追上了柏坠,他一掌拍在柏坠肩上。 “你、你听不到我、我叫你啊?”林路汶喘着气说,气音断了几节。 作为一个成年男人,跑这么一段路,就喘成这样,身体着实是有些虚了。柏坠自从成了桐薄之后,一直有保持着健康的良好作息以及适量的运动,身体比刚来时要好很多。 他转过身,林路汶的手从他肩头滑落,他顺势撑着大腿,缓过来了些许,他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柏坠侧头,声音清冷:“什么?” 林路汶:“你没听到我叫你啊。” 柏坠挑起左边眉峰:“你叫我了?” 他这幅表情着实很像在挑衅。 林路汶一噎,他咬了咬后齿,咬肌稍许鼓动,“能好好说话不?” 柏坠还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死气沉沉的表情:“你有事?” “你不记得我了?”听他这么陌生的语气,林路汶蹙起眉头,把脸放到他面前,“你看看我,不记得了?” 柏坠:“……” 路人目光奇特的看着这凑的很近的两人,嘴里颇有微词。 这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林路汶也意识到了他举止的突兀,尴尬的缩回了头,两人往学校里走去,在路上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简单的认识了一下。 他们走到学校的一片小树林中,长椅上落了几片枯黄的树叶,一双骨骼分明的手抚下了树叶,回身坐在了上面。 这片小树林人烟稀少,是通往的是寝室的路,只不过很少会有人走这条小路,所以这就成了情侣的约会圣地,这会儿不属于高峰时期,很是冷清。 “你那天晚上,到底是在和谁说话,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林路汶开门见山,语气认真了很多。 柏坠也不用梦游那套说辞了,他瞥了林路汶一眼,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对我又没有好处。” 好处?林路汶:“行吧,你说你要多少钱。” “嗤。”柏坠嗤笑一声,“钱这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不过是一堆俗物。” 零听到柏坠光明正大的操着一点也不俗气的人设,想起前不久还在和他讨论怎么赚钱的先生。 弱唧唧,不敢发声。 不要钱,这事就不好办了,林路汶眼中带了点沉重,“你要是想要我的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柏坠:“……” 这什么脑回路?柏坠格外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差点脱口而出“我是那种人”,好在他还记得自己高冷且有内涵深不可测的人设。 他打断了林路汶的话:“你认识顾松义顾学长吗?” 顾松义最近过得还算滋润,他借由身体不好和辅导员请了几天假,去医院进行了体检,得出的结论除了有点虚,别的方面都很健康。 大师最近闭关联系不上也没能打消他的好心情,他身体没事,桐薄也没死,这让他还是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担心害怕桐薄变成厉鬼来弄死他。 学校论坛上的事件他也看到了,只扫了几眼就过去了,没放在心上。 顾松义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抓了两把头发,呈现出来的完全是一个活脱脱的阳光大男孩,他勾起嘴角,如暖阳般的微笑在嘴角绽开。 这两天他脑海中偶尔会浮现一张白净的脸蛋,那冷清的气质让他心动不已,想想也有一个星期没见过面了,不知道他的小白鼠过的怎么样。 手机蓦地又震动起来,尖锐的叫声从手机里穿透出来,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阴暗,顾松义身后寒毛卓竖,他心下顿了顿,脸扭曲了一瞬。 这是他的手机铃声。 这两天他已经受够了,换了三个手机,关静音,关机,都没有用,只要有人打电话进来,手机就会发出这难听的声音。 第一次发生在一次聚会上,顾松义的手机骤然响起,引起他人惊奇的视线,尖叫声令人头皮发麻-- 那真是他活了这么多年,最狼狈的一天。 顾松义从桌上拿起手机,是他的发小,他接起电话,声音中的怒气不加掩饰:“什么事?不是说了不要给我打电话吗!” 那边听他这么大的怒火,停了一下,嘟囔道:“你这是怎么了?吃枪药了……我给你发了信息,你没回,我才打过来的啊。” 顾松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语气稍许平稳了一些:“什么事?” 发小:“你之前那个小朋友,死而复生了?” “他没死。”顾松义不想说太多,只答了这一句。 发小不清楚这件事里的内情,只道一声“难怪”。 顾松义:“你打电话过来就为了这事?” 发小笑嘻嘻的说:“那可不是,我给你发一个链接,这里面的人说那小朋友要取代你校草的位置了,顾少,地位不保啊。” 他发小其实也就是看着照片里的人像是顾松义的学弟,但又听说这位小学弟早就死了,在楼里说了几句,就被这些校友给喷了。 说他就算嫉妒人家长的好看,也没必要说出这种咒人恶毒的话…… 他这才知道,这位小学弟根本没死,不仅没死,还在学校混的风生水起。 忍不住就想来问问顾松义怎么回事。 顾松义没理会他的打趣,挂了电话,点进链接,这是一个博主发起的投票,称H大美貌排名,被转到论坛,摸着爬过去的人很多。 投票照片中有他,也有桐薄。 顾松义点开桐薄的照片,之前看习惯了没发现,现在倒真是勾得他心痒痒的,顾松义男女通吃,以往他虽对桐薄有些好感,但到底是自己的命重要,如今大师都说他命格已经稳住了,他不可避免的又动起了这些心思。 他也有很久没开荤了。 柏坠和林路汶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一通,柏坠问他认不认识顾松义,林路汶以为他对顾松义感兴趣,一脸纠结的告诉他,他们两家公司事业上有点冲突,这线可能不好搭。 导致柏坠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看起来,真的很像那种人? 林路汶没有撒谎,他们两家人属于竞争关系,这些东西柏坠只要上网查一查就能知道,都是做地皮买卖的。 柏坠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这样还是两家关系真的这么表面,他嘴里的两家人似乎真的像网上说的那样,水火不容。 林路汶看了看周围,说:“我奉劝你一句,离他远一点。” 柏坠挑眉,林路汶以为他没放在心上,又说:“这个人作风一般,真的,你信我。” 好吧,这就是一个傻大个。 柏坠倒是不怀疑他的话,不过离顾松义远一点,那还得再过阵子,早晚是要撕破脸皮的。 “那啥,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那天和谁说话,说了些啥了。” 有来有往,柏坠半真半假的告诉了他那天晚上的事:“那天我本来在和鬼通灵,结果还没问出什么呢,就被你们打断了。” 林路汶又惊又喜的问:“你会通灵?”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拍着他的肩膀,俨然一副好哥们的样子:“来,给个联系方式。” …… 柏坠回到寝室,头疼的揉了把头发,总觉得给自己添了个麻烦。 他手机刚放下,就响了起来,他一看来电,拿在手上看了三秒才接起来,他开了扩音放在桌上,温柔且带有磁性的男声从那头传来。 “桐薄,晚上一起出来吃个饭吧。” 柏坠问:“有什么事吗?” 顾松义刻意压低了声音:“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他话中带着一点点尾音,仿佛是矜贵的猫咪低下头颅和主人撒娇。 柏坠半响没说话,他思索着,有没有哪里露馅了,顾松义对桐薄虽然亲昵,但他还是很懂得保持一个让桐薄舒适距离,不会在打电话时故意说这种太过于亲昵暧昧的话。 又想起刚刚才和林路汶分开,顾松义就打电话过来了,做的这么明显,是对他起疑了还是--太肯定他不会怀疑他们。 顾松义没得到回应,叫了他两声,柏坠收回了越跑越远的思绪,低低应了声“好”。 顾松义:“那等会我把地址发给你,我订的六点半,别记错了。” 柏坠想着是桐薄的话,该做出什么反应,最后他也只木讷的应下:“好。” 顾松义轻笑了一声,仿佛在对待情人一般的眷念呢喃:“我等你。” 柏坠:“……” 顾松义开启了渣男语录:“最近我太忙了,没顾得上你……” 他这些话已然是把自己当成男朋友自居了,柏坠觉得他可能是太闲了,他打开电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噼里啪啦一阵敲打着。 “……之前不觉得,现在分开才几天没见你,真的好想你--”顾松义的话戛然而止。 耳边传来嘟的一声。 他皱了下眉,桐薄挂了他的电话? 就在下一秒,一条信息弹出--顾学长? 看来是意外,顾松义笑了声,点进聊天页面正要回信息,手机页面突然跳转,黑色的背景,血色的字幕慢慢显现--我会一直看着你。 顾松义手一僵,下意识的转过头,他面色发青的把手机扔在一旁,抓了把头发,这回也没想着回信息了。 他也曾怀疑过这些病毒是不是桐薄搞的鬼,但后来他专门找人看过,对方直言问他是不是得罪了人,这种病毒的人,手段在国内都能算得上是顶尖的了。 他清楚桐薄什么段位,周围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人,因此更加惶恐不安,换了三个手机,对方仍然找得到他,这是盯上他了。 桐薄身边当然没有拥有这样顶尖技术的人,但柏坠有,零作为辅助系统,在这个世界可谓是帮了大忙。 答应去赴约,柏坠想起顾松义身后的那只鬼,他暂时没摸清,不能轻举妄动,他坐在桌前画了选择性的画了几张高阶级的灵符。 室友刘清回来了,进来后,他默不作声的拉开凳子,坐在了他床铺下的座位上。 柏坠画着画着,觉得寝室安静的有些过分了,就像只有他一个人一样,他转过头,就见着刘清一直盯着他看。 刘清或许是学习过度,厚重的镜片下,黑眼圈很重,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原本还算清秀的人,显得十分的阴沉。 “怎么了?”柏坠偏了偏头。 刘清就一直盯着他,没有说话。 “刘清?”柏坠轻轻叫了他一声。 他恍然如梦的动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声音发紧的问:“怎、怎么了?” 不对劲。 在刘清转头的时候,柏坠看到了他身后的一缕长发,他站起身,刘清仰头,身体往后歪了歪,挡住了柏坠的视线。 他本人并未意识到,他搓了搓肩膀,打了个哈欠:“不知道为什么,好想睡觉啊。” 寝室门陡然被推开,余谦抱着一个篮球,掀起衣摆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啊渴死了渴死了。” 他一进门,两人都转脸看向他,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一个阴沉,一个漠然,他脚步顿了一下。 “你们这是干嘛呢?”余谦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注目礼,他的揉了揉后脑勺,说,“是不是今天感受到我的魅力了,哈哈,别爱上哥,哥是直男……” 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弱,总觉得眼前这两个人看着怪不对劲的。 柏坠头转了回来,因着刘清微微侧身,他看到了藏在刘清身后的东西,一个穿着白色裙子,长发的女生……不,应该说是女鬼。 她的身体很透明,好似下一秒就会消散,柏坠只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眼帘,手上往后摸到了灵符。 “余谦。”他开口,“你出去。” 余谦呆滞:“啊?” 出去?他不就开了个玩笑,这是要把他扫地出门? “你别当真,我就是说着玩玩的。” 女鬼蠢蠢欲动,似乎察觉到了柏坠的不同寻常,想要逃走了,她放开了刘清,朝门口奔去。 柏坠迅速祭出灵符,他看得出,这是一只怨鬼。 也许是因为之前顾松义带着他那只鬼来这寝室溜了一圈,刘清身体差,阳气不足,受到了一些影响,才让这女鬼得了机会,附上他的身。 符纸打在女鬼身上,瞬间燃了起来,柏坠抓起桌上的符纸,正要把她捉起来,面前的余谦看着他身后惊呼:“刘清!” 女鬼离开了刘清,刘清体弱,晕了过去,柏坠下意识回了头,刘清眼看就要摔在地上了,他过去扶了一把,让他稳稳的坐在了凳子上。 也就是这个空隙,女鬼跑掉了。 在余谦眼里,就是柏坠突然朝他挥出一张符纸,符纸在他面前自燃,他还来不及感叹牛逼,就见刘清晕了过去,看样子还是脸着地。 他伸了下手,但两人距离相隔太远,他过不去,好在桐薄回了下头,没让刘清摔个鼻青脸肿。 刘清厚重的眼镜从他脸上滑落,掉在地上,有一个镜片碎掉了。 余谦走过去捡起眼镜,问:“他这是怎么了?我背他去一下医务室吧。” 柏坠:“没什么大事,身体太虚了。” 看刘清的样子,这几天应该都没休息好,柏坠眼睛一眯,那女鬼竟大胆到这种地步,若换成了别人,很有可能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虚弱下去,然后被女鬼吸尽精气而亡。 余谦看着柏坠,说:“对了,我刚才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回事?那符纸--怎么突然就着火了?” 特别是他刚才的眼神,余谦觉得挺吓人的。 柏坠睨了他一眼,问:“你真想知道?” 余谦讪讪的挥了挥手:“其实也不是很想知道。” 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万一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刚才符纸燃烧地方,离他那么近,他可能今晚都睡不着了。 柏坠叠了一张符纸,塞进刘清的口袋里:“你先带他去医务室看看吧。” 余谦盯着他,柏坠沉默了一下,又叠了一张符纸递给他。 余谦:“好嘞,我先带他去了。” 第70章 改写命格6 晚上六点半,柏坠穿着一身休闲服,踏入和他格格不入的西餐厅,顾松义比他先到,已经入座,柏坠坐在他对面。 餐厅的格调偏向优雅风,低沉柔和的英文歌曲令人感到舒适,白色的餐桌布,在中间摆着插花,一簇簇绿叶点缀着玫瑰。 “不好意思,来晚了。”柏坠说,实际上他的时间掐的刚刚好,这话也只是动动嘴皮子,心下没一点不好意思。 顾松义嘴角含笑:“没关系,是我来的太早了。” 他维持绅士风度,把菜单递给柏坠,让他先点:“看看喜欢吃什么。” 柏坠接过菜单看了两眼,桐薄几乎不会来这种高消费的地方,屈指可数的几次都是和顾松义来的,他只意思意思看了一下,然后适时的把菜单递给顾松义。 面上带着一丝掩藏得极好,却又有些青涩的局促,他说:“还是你点吧,我都可以。” 顾松义也不勉强,他和桐薄吃过几次饭,也知道他的口味,不爱吃辣,他体贴的照顾着他,点了几份菜,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柏坠看着他身后的小鬼,这只小鬼上回看着还张牙舞爪,不知道这几天经历了什么,变得有些病殃殃的,一动不动的站在顾松义的左后侧。 “在看什么?”顾松义见他心不在焉,随口问了一句。 “没什么。”柏坠敛眉垂眸,从顾松义的角度看过去,就仿佛是一只被驯服了的野兽,很是乖顺。 顾松义很清楚,他在别人面前不是这幅模样,不知为何,他脑中又浮现起了他们刚认识时,桐薄还不是这样,那时他很难接近,性格古怪,不爱说话。 但接近了以后,他的态度逐渐软化,在他面前像一只宠物猫一样的听话,顾松义也在习惯中忽略了桐薄原本的性格。 在别人面前高冷疏离,到自己面前就收起了浑身的刺,这是他之前不曾注意过的,这种待遇,恐怕一般人都没法拒绝吧。 顾松义心跳快了几拍。 灯光打在柏坠的眉眼上,对方垂眸拿着水杯喝了口水,唇上沾染了一抹光亮,柏坠现在低着头,没能看见顾松义的表情,不然他一定能发现顾松义眼底浓浓的情欲。 顾松义想,倘若桐薄就这么死了,那还真是可惜。 顾松义的沉默让柏坠眼皮子一跳,细细琢磨着他的用意,他食指指尖在玻璃杯口摩挲着,眸中暗光闪动,寂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柏坠谨慎的没有先开口,没一会,顾松义点的菜端上来了,两份鹅肝摆在他们面前。 顾松义放柔了声音开口:“你尝尝这鹅肝,我想你会喜欢的。” “我记得你喜欢吃甜的,我还给你点了甜品,等会就端上来了……” …… 一顿饭吃下来,顾松义除了热情点,柏坠也没看出别的来,吃完饭顾松义开车送他回了学校,下车送他送到寝室门口。 他不住校,送了柏坠就离开了。 柏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这样的顾松义,让他感到棘手,他想来想去,顾松义会产生这种变化,只有两个可能。 他的身体又出问题了,需要他换命,所以对他加倍的好,好让他上钩。 另一个可能--顾松义看上了他。 第二个可能性让柏坠一阵恶寒,想起顾松义那满脸的热忱,他晃了晃头,不再去想。 柏坠前脚刚要进寝室,后脚电话就响起来了。 他掏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接了起来。 “你好。” “你好,我是林延。” 林路汶和柏坠分开之后,就打车去了他堂哥的公司,堂哥还在开会,林路汶就在办公室外的接待室内等啊等。 等了快一个小时,可算是把他堂哥给等出来了。 林延穿着一身黑西装,内里搭着一件白衬衫,蓝黑色的领带显得骚包又沉稳,黑色的皮鞋在反光的地面上踩出“哒哒哒”的声音。 他身后还跟着一大堆人,秘书已经通报过他,林延走到他面前站定,其他人从他身后走过,没一会,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延坐在他对面,扯了下领带,舒适的轻叹了一口气,他问:“找我什么事?” “哥。”林路汶挤眉弄眼,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他说,“我搞到消息了。” 林延没太当一回事,顺着他问:“什么消息?” 林路汶:“那天晚上,他不是在和人说话,他会通灵!” 在此之前,林延也一直以为那天晚上他是在和什么人交流,他被这个消息砸的一愣,他会通灵,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也会玄术。 林延面上顿时严肃认真起来,他问:“他会告诉你这些东西?” 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小堂弟说的话,堂弟的性子他了解,容易轻信于人,小时候没被一颗糖果给骗走也是他的幸运。 “那当然啊。”林路汶信誓旦旦的说,“我们都是好兄弟了。” 林延决定将这份信任再往下降一点。 林路汶没待多久,他走后,林延进了办公室处理文件,没两分钟,他用内线把秘书叫了进来。 林延:“帮我查一个人,加急。” 当晚,他就拿到了桐薄简略粗糙的个人信息,因为时间紧凑,只弄到了一些表面的东西。 桐薄,父母离异,爷爷奶奶身亡,出生于一个小村镇,父亲再娶,母亲改嫁,父亲家中开有一个小公司,母亲则是未知,前些日子因不明原因入院,被判定死亡,后又发现是误诊。 薄薄的一页纸,概括了桐薄前二十年的人生,林延看着照片上的少年,又看了看后面长成青年模样的他,是他近日的照片,两张照片看着没什么问题。 林延盯着他的一双眼睛。 作为一个商人,他看人向来准确,这两双眼睛,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就像是被分裂的两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不过少年时期到青年时期的成长,会发生一些改变也不奇怪。 上次那晚之后,他本想着要调查一下的,但后来事情太多,又不知道他的名字,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看着窗外浓浓的夜色,八点半,就快到下班的时间点了,他拿着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人接起,冷淡的声音自那边传来:“你好。” 林延率先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林延。” 柏坠稍愣了一瞬,顾松义才离开,林家人后脚就打电话过来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觉着脑子有点乱,柏坠稍许带点迟疑的语气问:“你好,有事吗?” “是这样的。”林延简单明了的向他解释了他这通电话的来意,“我有一些话想单独和桐先生谈谈,不知道能不能给我这个面子。” 林延说话是让人很舒适的,不会步步紧逼,也不是上位者习惯的下达命令式,如同和煦的微风,令人心生好感。 对方以礼相待,柏坠也想弄清楚一些事,好看清眼下他自己的处境,他很干脆的应下了:“可以,没问题。” 他这毫不犹豫的态度倒是让林延有些意外,林延态度更加温和了,他道:“好,不知道桐先生明天下午有没有空?” 两人约好了明天下午四点见面,挂了电话,柏坠走进寝室。 刘清还在床上睡着,余谦在玩游戏,傅林安躺在床上看手机,柏坠把门关上,进到洗手间洗漱。 余谦电脑上划过一个人影,他转头一看,见是柏坠回来了,他放下挂在脖子上的耳机,跟了上去。 卫生间内,柏坠正对着镜子刷牙,余谦走进来,把洗手间的门掩上,柏坠以为他要上厕所,一边刷着牙一边往外走,余谦拉住他。 “你别走。” 柏坠:“?” 男生之间虽不介意在彼此面前陶鸟,但柏坠也没有看别人上厕所的癖好。 余谦一脸紧张兮兮的,也没注意到柏坠脸上奇怪的表情,他说:“我有些事还是想问你,不然我这心里老不安。” 柏坠哼了几声,示意他先出去等着,等他刷完牙再说。 余谦摆手:“没事,你先刷,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柏坠刷完牙,转过身,“你有什么话,问吧。” 余谦瞥了周围两眼,压低声音问:“我们寝室,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个曾经唯物主义的人,第一个叛离了科学,他夸张地摆着双手:“怎么突然就,起火了?” 事情刚发生时,他是懵住了,这回回过神来,想问的事情太多了,刘清突然晕倒,符纸突然燃烧,回想起他刚进寝室时他们看他的眼神,还有柏坠叫他出去,处处都透着诡异…… 他从怀里掏出柏坠给他的灵符,递给他,挠着头说:“你能再给我表演一次不?” 余谦的眼睛盛满了忐忑和期待,柏坠面无表情的接过符纸,说:“别想太多,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啊神啊的,下午的符纸是我新学的魔术,不过我想了想,在寝室玩火太不安全了,所以--” 他把符纸拍在余谦的胸口,“早点睡。” 被洗脑的余谦单纯的相信了柏坠片面的说辞,在寝室玩火确实不安全,他叹息着把符纸塞进口袋。 隔天下午四点,林延和柏坠约在了学校门口的咖啡店,柏坠在这上过几天班,还是第一次来这喝咖啡。 林延把咖啡推到他面前:“请。” 柏坠:“林先生不用叫我桐先生,叫我桐薄就好,说起来你也是我的学长……” 这句话有攀关系的嫌疑,柏坠闭了嘴。 林延笑笑:“你也不用太拘束,就叫我学长吧。” 人都是喜欢漂亮的事物的,林延看着面前漂亮的青年,有意拉进两人的关系,他直入主题:“我时间有限,就长话短说了,今天我来找你,想必你也明白其中缘由,我就不多做解释了,我--又或者说是我们林家,想得到你的帮助。” 他说起这话时,身上倒有了几分商人谈判的气质,柏坠面不改色,仍旧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眼神淡漠。 “那你们又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他既开了口要好处,心底定是有意和他谈合作的,林延不紧不慢的喝了口咖啡,才说:“条件随你开。” 顿了几秒,他又加了句:“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答应你。” 他调查过,对面的黑发青年很缺钱,而他们林家,最不缺的,就是钱,拿钱砸死他都不在话下。 柏坠低头沉思,似在权衡利弊,实际是在看这位想和他合作的男人有几分可以信任。 目前来看,林家和顾松义是认识,不过关系应该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这位林家商业奇才,看着气度不凡,行事风格光明磊落,不像是会使那种换命恶毒手法的人。 不过看人不能光看表面,柏坠第一眼看到他的印象可以放心,但不能完全信任,能把林家做的这么大,不可能一点手段都没有。 而且--柏坠抬眼瞥了林延一眼,他们知道的事情,似乎也更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个道理他自是懂。 林延左手转着右手手腕上的手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对面黑发青年的神情,观察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因为对面的黑发青年似在放空发呆。 在他林延面前放空,这事说出去只怕都没多少人信,但林延所看到的就是这样。 他端着咖啡抿了口,看过他的经历,本以为是个没多少社会经验,性格又孤僻的青年,如今看来又不是。 他不急着催促柏坠给出答案,耐心的等着。 柏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他道:“好啊,那聊聊合作?” 林延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手表,一分钟不到。 他扯了扯衬衫的衣袖,说:“既然决定合作,自然是要签合同的,这样你放心,我也放心,怎么样?” 柏坠耸了下肩,无所谓的说:“我没意见。” 林延打了个电话,没一会,穿着干净利落的女秘书就带着两份合同过来了,这份合同看起来是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柏坠一口应下了。 他像是知道柏坠肯定会同意一样。 柏坠抬头看了他一眼。 林延从他眼中看出了他的意思,他道:“我不打没准备的仗。” 其实他还准备了很多话都没用上,比如用金钱利诱,就是他未能用上的手段之一。 林延决定和人合作,那当然是要打听的清清楚楚的,他昨天简略的看了他的资料,没有疑点,上午又有一份更加详细的资料,除了他和顾家顾松义走的近了点,也没什么可疑的。 他的生活太单调了,身边根本没什么人可查。 这是一份保密合同,柏坠微微诧异,合同的条款除了需要他保密和帮助之外,没有太多的限制,他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在乙方签了名。 签完合同,林延让秘书先走了,他才开始说两人的合作内容。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会通灵,应该对玄术方面也有了解,我需要你帮忙的事很简单,帮我查清你们学校女生溺死的真相。” 柏坠斟酌了一下,问出口:“为什么你们那么在意她的死?” 林延敢用他,自是做好了摊牌的准备,他捋了一下思绪,说:“我还没好好给你介绍一下我们林家,不知道你的玄术是和谁学的,不过你应该知道天师吧……” 林家,就是一个天师传承的家族,他们一个大家族,错综复杂,家族里里外外,多少懂一点玄术,不过天师都是得看天分的,就像修仙一样。 他们表面上有经营的生意,背地里还管理一些鬼怪作祟的事件,这方面也是要收取报酬的,H大的校长和林家相熟,也是他察觉不对劲找上了他们。 女生死的太诡异了。 但近来他们都在主力查另一件事,这些小事件就只能找家中小辈了,正好林路汶就在H大,这事就他接了。 却没想到,这个小事件还挺难办,林路汶就拉着他堂哥过来看了一趟,发现是一只有了神智的怨鬼所为,怨鬼不麻烦,开了神智就麻烦了。 普通的怨鬼只知道要杀人,这开了神智的,就和人差不多了,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惹不得,东躲西藏,一时半会也没能把她就地正法。 林延空出来的那天,被林路汶拉着捉柏坠了,也就没看出别的。 林延想让柏坠帮忙的事很简单,就是协助林路汶解决这事。 他给的报酬是五万,这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很多了,但是-- “林先生,你不觉得你有点抠吗?”柏坠挑眉,“这卖命的事,指不定就被这女鬼缠上了,你就给这么点。” 他这算得上是蹬鼻子上脸了,林延也不恼,问:“你还有什么要求?” 柏坠:“我还想林先生帮我调查一个人。” 钱是能赚的,人力资源可不好找。 林路汶顿了顿,说:“当然没问题。” 两人一拍即合,合作生效。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的人陆续走出来,林路汶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掏出一看,收到了他哥搞定柏坠的消息。 林路汶顿时觉得头顶冒光,抖着手打字:哥,你真是我亲哥!!! 低头看手机走路的后果就是他撞上了别人,手机往地上飞去,一只手顺势接住,没让它经历惨烈的后果。 他脸上还带着没散去的傻笑抬头:“谢谢啊。” 柏坠撸了下戳到眼角的头发,把手机递给他:“不客气。” “嘿!兄弟,是你。”林路汶收好手机,自来熟的攀上他的肩膀,“走走,抓紧时间。” 他们来到了女生宿舍的楼下,门前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树,两人站在树下,不少回寝室的女生频频侧目。 “这是在等女朋友吗?” “右边那个长的好帅啊。” “左边的也不错啊,阳光小奶狗。” …… 拒绝了第四个上来要微信的女生,柏坠歪着身倚靠在树根上,开口:“所以,我们大白天来宿舍下干什么?” 林路汶也注意到他的猴急了,憨厚的嘿嘿笑了两声。 “走吧。”柏坠直起身。 两个娇小的身影从他们面前经过,柏坠看着有点眼熟,其中一个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纸盒子,盒子没有盖上,能看到盒子里放着的是一些小的日常用品。 “啊,好烦,我都不想碰她的东西,好晦气啊。” “别想了,人都没了,少说一点吧。” “她家里人也真是的,一个星期了,这些东西都不清走,早说不要我们之前就给丢了嘛。” “好啦好啦,别烦啦,等下请你吃雪糕……” 他们的对话,柏坠脑中灵光一现,他想起来了,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两个女生了,就在溺水女尸被抬出来的那天,这两个女生穿着睡衣站在一边,和现在形象有点不一样。 她们说那里面的东西是溺水女生的,柏坠快不走了上去,林路汶跟在他后面。 “不好意思,请等一下。” 他的嗓音如清风拂过,让女生郁闷的心情顿时消散了些许,她们循声转过头,柏坠走到她们面前,嘴角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事到如今,他竟要靠出卖美色了。 “你们这些东西是要丢吗?” 女生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眼神低头瞅了瞅怀里的东西,点头,有点脸红:“啊对,这些东西没用了。” “他说他想帮你们丢,可以吗?”柏坠指着后赶来的林路汶,双眼真诚的看着他们。 一双丹凤眼中反射出她们的影子,女生看着这双清冷又仿佛含了无限柔情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那、那就麻烦你了。”女生被美色所误,以为他是在搭讪,伸手把东西递给林路汶。 林路汶晃了下神,下意识的接过了纸盒子,他刚才说了要帮他们丢东西吗? “不过这是前阵子去世的那位女同学的东西……”女生刚想起来,怕他们感觉不吉利,解释了一句。 柏坠抿着笑说:“没关系。” 他笑起来,整个人都柔和了很多,一行四人走着,身后有女生羡慕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啊,好看的男生果然都是有女朋友的。” 没走多远,就有一个垃圾桶,东西全丢了进去,柏坠和两个女生挥别,女生感到有些可惜,头回觉得这条路这么短。 柏坠和林路汶走远了,林路汶才敢出声问:“你要那牙刷干嘛啊?” 他偷偷从袖子里抽出一个天蓝色的牙刷,刚才柏坠吸引女生注意力,在他耳边叮嘱了一句,让他拿牙刷。 他偷偷摸摸的,第一次干这种事,有点紧张,还总感觉自己在做猥琐的事,心虚不已。 “当然是把她找出来了。”柏坠说,露出了一缕满意的笑容。 “找、找出来?”林路汶声音发颤。 第71章 改写命格7 很快,林路汶就知道柏坠口中的找出来是什么意思。 夜色降临,众鬼横行,白日空荡荡的大道,夜里宛如一片闹市,寝室熄了灯,柏坠和林路汶同行出了寝室,两人在一道道鬼魂之间穿过。 人身上有阳气,这些鬼不敢轻易触碰他们,所到之处,鬼魂皆退让半米之远。柏坠因为八字缘由,阳气没有林路汶那般足,有色鬼伸出手来想冒犯他,被他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一瞥,手又缩了回去。 “我们这是去哪?”林路汶问。 眼见两人越走越偏僻,离女寝更远了,他哈了口气,指尖微凉,走过最后一个路灯,前路一片黑暗。 柏坠没回答他,反问:“东西带着吗?” 林路汶拍拍口袋:“拿着呢,放心。” 柏坠眸色幽深:“那就好。” 柏坠脚步顿了一下,伸手摸出灵符,叫住林路汶,在他眼前抚过,林路汶呆愣的眨了眨眼睛。 柏坠解释:“从现在算起,有四个小时,你能够看到阴晦之物,等会也方便一点。” 他让开了身,林路汶看见站在他们四周各种形态的鬼,顿时倒吸一口气,他回过头,刚才,他们就是在这种地方走过来的。 通灵状态,若是白天,林路汶一时也会些分不清楚这些鬼当中是不是有人,耳边热热闹闹的,他往柏坠凑了凑,觉得还是紧张,又凑了凑,跟紧了他。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这是去寝室的小路,一片小树林。那天,林路汶和柏坠就是坐在一旁的长椅上说着话,这会没人在这。 柏坠:“开始吧。” 开始?什么开始,林路汶还没跟上他的节奏,只听他说要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像一个提线木偶,且看着月光下,柏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严肃的气氛,林路汶也不敢多问。 这处阴气充沛,是招魂的好地方,柏坠拿出招魂符咒,贴在死者生前的牙刷上,牙刷不用手支撑,自己飘在了空中,柏坠闭眼催动符咒。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魂兮归来。” 林路汶看到现在,也明白了些许,他惊奇的盯着灵符,他还没有看过别人在他面前招魂,不过却是听说过的。 招魂步骤繁琐,需要布阵,准备招魂幡召唤亡魂,三清铃维持清醒,免得召来恶鬼上了自己的身,用灵符招魂的,他还闻所未闻。 空荡荡的环境下,柏坠低声念咒,空旷而悠远,寂静无声蔓延,青年薄薄的唇一闭一合,场景既美又瘆人。 周围温度骤降,本就透着凉意,现下更是有点冷,林路汶出来时没有添衣,只穿着一件薄薄的T恤,他搓着手,双手抱胸,瑟缩着肩膀,试图保暖。 但这却不是普通的冷,而是一股阴寒之气,渗透皮肤,冷到了心尖。 低低的声音骤停,柏坠睁开眼,眼前的灵符烧了起来,火灭,牙刷掉在草地上。 “来了。”他眯着眼,轻声呢喃。 林路汶闻言,拿出怀里的罗盘,指针被浓郁的阴气所扰,疯狂的转动着,他疑惑:“这女鬼怨气怎么这么大?” 按理说,刚死的鬼成型,鬼气极弱,不该惹得罗盘出现混乱。 长椅上,一抹倩影逐渐现行,白色的睡裙坠到脚踝,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遮去了小半张脸。 柏坠面上划过一秒诧异,这女鬼他还记得,是附在刘清身后的那只。 她身上弥漫着一团黑气,腹部最为浓厚,柏坠视线在她腹部停了两秒,道:“溺死的女生,只怕已经被她吞入腹中了。” “什么!?”林路汶惊呼,溺水女生被她吞了,他把这句话在脑中过了一遍,随即又想到,她就是杀死溺水女生的怨鬼了。 本意是想把溺水女生找出来问问情况,没想到这一召唤,把凶手给召唤出来了,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女鬼在最初怔了怔,也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这里了。 她抬头看到了站在对面的两个人,认出了柏坠就是用灵符伤到她的人,她方才突然感受到一阵召唤,魂体就不受控制的赶往这处,这怪异的事项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女鬼不想和他硬对硬,转身就要跑,哪想柏坠早有预料,拍出手中的灵符,灵符贴在了女鬼的后背,女鬼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再也没有爬起来。 见识到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在转眼之间,林路汶发出一声惊叹。 “桐、桐薄,你这什么符纸?这么厉害。” 柏坠:“降鬼符。” 他踱步走到女鬼面前,蹲下,看着她赤红的眼睛,她脸上的皮一块块脱落,身体变得畸形,面目全非。 这是她死时的模样,她怨怨不平发出怒吼:“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为什么!” 林路汶插嘴道:“你杀了人,成了厉鬼,你觉得为什么。” “她该死,她该死!”女鬼如同一滩烂肉,白裙被血染成了红色,她嘶哑着声音大笑两声,充满了悲凉,“为什么都要和我过不去--他们该死,该死……” 女鬼惨厉的叫着,柏坠垂眸,像一尊佛像,冷眼看着人们的悲惨,不予置评,他道:“刘清呢?他和你也无冤无仇。” 女鬼冷冷的看着他,似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他说的是谁。 柏坠从她满是血的眼睛里,品出了几分嘲讽,她说:“谁让你们和姓顾的走的近啊,和他搭上关系,你们就该死!” “什么意思?”柏坠眼神一凌,如有刀割般落在他身上。 若女鬼是因为顾松义才找上刘清,那还真是柏坠的锅了。 不过这会儿,他想的是另一件事,难怪他总觉得不对劲,女鬼为什么隔了一年才对溺水女生报复,还正好是柏坠过来的没几天,桐薄死了以后。 把这些和顾松义联系上,零碎的信息在柏坠心中串了起来,问女鬼的问题,答案从心里浮现。 下一秒,女鬼的话应证了他的猜想。 女鬼咬牙切齿怨恨的说:“你帮顾松义摆脱我,现在又来装什么好人,令人作呕……” 林路汶冷得不断颤抖着,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 柏坠抬眼:“收了吧,回去再说。” 林路汶点头,再冻下去,他手指都要僵硬了,他拿出一个锦囊模样的东西,把女鬼收了进去,她未说完的话也顺着被收了声。 周遭又恢复了寂静。 女鬼看起来是误会了柏坠是帮顾松义的人,零碎的疑点被柏坠连在一起,顾松义身体逐渐衰弱的,大概就是被女鬼所缠上了。 结果中途跑出来个程咬金,把她苦心经营的报复都给毁了,但她既然不知道对方是谁,说明对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存在,并且有意没让她看到他。 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林路汶隔天带着女鬼回去交差了,柏坠和林延约好的钱下午就到了账。 柏坠想,他有必要主动出击了。 他这想法刚冒出来,顾松义就给他发了信息约他,这几天,顾松义找他倒是找的频繁。 临近黄昏,顾松义开着车到学校来接他,柏坠穿着衬衫和牛仔裤,气质介于青涩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顾松义对他这身打扮很是满意,夸赞了他一番。 柏坠抿嘴笑了笑。 这回顾松义没有带他去吃饭,而是带着他去了一家娱乐会所,见柏坠四处打量,他看着这张脸,愈发喜欢,心中蠢蠢欲动。 他舔了舔唇,温声和他说:“今天朋友生日,带你出来玩玩,晚上可能会晚点,要是到了学校门禁时间,你就去我那里住一晚吧。” 这样的聚会顾松义以前也带着桐薄来过,柏坠尽量表现出局促又强装沉稳的样子,跟在他身后。 顾松义就喜欢他这样,在不熟的环境下,只能跟着他,依靠着他……他眸色深了一度,心中欲念没有伴随着这些日子消失,反而越来越深刻。 顾松义带着他推开了一扇门,里面人声嘈杂,不少人怀里都抱着女人,不知谁说了一句:“顾少来了!” 随后打趣声接连而来。 “喔!顾少,这又是带着哪位小情人来了啊?” “不介绍介绍?” “小朋友,成年了吗?” “顾少福气好啊!” …… 这里面烟雾缭绕,全是二手烟,桌上摆着酒杯,已然不知道哪杯是谁的哪杯是自己的,柏坠从外面呼吸着的新鲜空气,一下进入到这种环境中,憋住了气。 但还是晚了一刻,吸进去了两口气,他手握成拳,抵在嘴边偏头小声咳了两声,被淹没在劲爆的音乐背景中。 是以旁人看来,柏坠因为他们的打趣,不好意思的偏过了头,薄薄的脸皮红了一片,眼睛里浮现出水气,多了分魅色。 有人砸吧着嘴,眼睛仿佛黏在了柏坠身上一样,嘀咕道:“顾少哪里弄来的极品。” 顾松义见差不多了,站出来手臂揽住了柏坠的肩膀,柏坠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显些没忍住给他一个过肩摔。 他轻声叹气,没关系,总会有机会的。 他越是表现出不好意思,旁人就起哄得越厉害,顾松义以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姿势说:“行了啊,别乱说,我们是朋友。” 顾松义嘴角带着笑,眼底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炫耀,说:“你们之前都见过的,桐薄,我学弟。” 他说出这个名字,包厢里霎那间静了下来,谁都没有先开口,都把视线集中到了柏坠脸上。 这么一瞧,眼睛鼻子脸型,还都挺像的,只是让他们惊悚的是,桐薄不是死了吗。 不过他们也都是听说,但当时也是得到过顾松义的肯定的,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大变活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有人打破了安静。 “来来来,过来坐,今天老杨生日,都别拘着。” “哎小学弟长的挺好看啊。” “继续啊继续啊,都愣着干嘛呢。” 包厢里又恢复了热闹,刚才片刻的静默,仿佛只是错觉,柏坠坐在了沙发的边缘,顾松义坐在他旁边,经历过刚才那一会近乎尴尬的沉默,这会也没人打趣他们了。 顾松义坐下没一会,就被人拉着走了。 柏坠看到他身后的小鬼,一点也不怕阳气,不躲避人群,直直从他们身上穿梭过去,他抬眼看了眼顾松义,发现他没有丝毫察觉。 一群人玩的很开,美女叼着饼干和男伴互喂,激吻,柏坠坐在一旁,就像是和他们格格不入的两个世界。 一个男人凑了过来,身上带着酒味和烟味,他坐到柏坠身旁,手搭在他身后的沙发上,从对面的角度看来,就像是男人把他搂在怀里。 周围的空气瞬间被别人侵袭,柏坠垂眸,眼底冷色划过。 “桐薄是吧,怎么不和顾少一起玩?”他用着油腻腻的语气问。 柏坠稍许偏头,看了男人一眼,男人五官平凡,胜在从小培养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文质彬彬,只是这文质彬彬,从他开口之后,就毁了。 柏坠移开视线,看了眼坐在沙发中间的顾松义,说:“没意思。” 男人被柏坠那一眼勾得心痒痒的,忍不住想,这样好看的一双眼睛,若是在床上哭出来,是怎样的一抹春色。 干净纯粹的气质,让人想要玷污他,弄脏他,拉着他一起跌下泥潭。 男人眼中精光闪过,他像是无意识的往柏坠那里偏了偏,身体都快贴上柏坠了,难闻气息涌入柏坠的鼻腔,柏坠不着痕迹的偏着头呼吸。 “跟着顾松义感觉怎么样?”他暧昧的问,称呼也从“顾少”变成了“顾松义”。 柏坠唇角牵起一抹笑,戾气一闪而过,他软着声音道:“你别这样,学长看到了会不高兴的。” “什么不高兴?”男人凑的更近了,嘴唇都要贴上了他的耳朵,酒气袭来,男人看着他的耳朵,眼神迷离,就想亲吻上去。 他这么想着,也开始了动作。 “砰”! 男人的头撞在了桌角,桌上的杯子掉在地上,碎了几个,他如同一条离了水的鱼,瘫在地上,卷缩着身体,痛苦呻吟。 人声沸鼎的包厢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震耳欲聋的音乐,见到这场景,离点歌台最近的人把音乐关了。 顿时,男人的呻吟声清楚起来。 他们看向站着手足无措的柏坠。 “怎么回事?”一个男人过去把地上的男人扶了起来。 这里的情况刚才自然有人注意到的,别人见男人调戏柏坠也没当回事,没想到转眼间,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男人只觉得下巴和额头隐隐作痛,更痛的是某个作为男人尊严的地方,他额角青筋鼓动,闷声哼气,说不出话来。 顾松义走到他面前,柏坠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往他身后躲了躲,脸上迷茫又无措,脸本来就白,这会更是苍白,他站在他的身后,小声的问:“我是不是闯祸了?” 顾松义对朋友的劣性心知肚明,被打的那人他也犯不着顾忌。 柏坠接着道:“对不起学长,刚才他说你、说你……” 他似难以启齿,脸都涨红了一片,顾松义心霎时间就软成了一汪春水,他问:“别怕,你说。” “他说你肾不好。”柏坠委婉的说,“还说让我跟了他,他才会、会满足……” 他眼神躲闪,又羞又恼,清冷的眸子都染上了一分不一样的色彩,后面的话他不用说顾松义也明了。 他脸瞬间就黑了,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听见肾不好这样的话,还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他不仅抹黑他,还想撬他墙角,简直不能忍。 在场的人没谁怀疑柏坠这番话,刚才男人靠过去,有不少眼睛都看着,而且以男人的性格,说这种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柏坠显些把自己憋的缺氧,感受到脸上的热度,他偷偷喘了口气。 坐在男人身边的人见顾松义脸色沉了下来,赶紧打圆场,“哈哈,顾少别当真,这货就是一个管不住嘴的性子。” 男人很憋屈,脸都青了,以一个屈辱的姿势捂着腿中间,他根本没说那些话,天大的冤枉! 他咬牙切齿,而身旁人居然还帮他默认了柏坠的那番话,他看着顾松义恐怖的脸色,默了默,眼下除了打碎牙往肚里吞,还能说什么。 他抓住好友的手臂,一个字一个字夹杂着痛楚的往外挤:“帮我、叫救护车。” 这一波插曲过了,顾松义也不好因为那男人就离开好友生日的场子,有人递梯子,他也就顺着下来了。 坐了没多久,顾松义又被朋友拉着过去喝酒,还顺带提了一下柏坠,柏坠拒绝了,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他们也没强迫他。 有了男人那一波,后半场没有不长眼的过来和柏坠搭话,他们可不想断子绝孙,这玫瑰好看是好看,但上面的刺没拔干净,容易伤着自己,况且这还是有主的玫瑰。 晚上十一点,聚会结束,一群人都喝得醉醺醺的,只有柏坠一个还清醒着,顾松义半醉半醒,柏坠搀扶着他往外走。 他们叫了代驾,柏坠把顾松义扔到后座,自己坐到了前面,和代驾说了地址,黑色小车绝尘而去,把会所甩在了后头。 经历了一场辣眼睛的表演,柏坠看着窗外的夜景洗眼睛。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柏坠从顾松义兜里掏出钥匙,把半死不活的人拖进了别墅里。 别墅灯光亮起,柏坠看了一圈,这别墅没有鬼魂,他在一楼二楼都转了个圈,没找到养小鬼的痕迹,看来这小鬼不是顾松义养的。 小鬼在柏坠动作的时候一直盯着他,幽幽的目光如影随形,宛若一条冰冷黏腻的蛇,吐着蛇信子。 柏坠目光和他对上,又若无其事的移开。 他在顾松义身上停了会,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睡颜,睡着的顾松义,毫无防备的倒在沙发上。 柏坠勾了勾嘴角,伸手去解开他衬衫的扣子。 他倒是把这个可能性忘了,若是做阵,身上定会残留痕迹。 小鬼看见他的动作,扑上来咬他,他好似是有了实体,留着长长指甲的手抓住柏坠的手腕,张牙舞爪,露出了尖利的牙齿。 柏坠早有防备,一张灵符将他定在了原地。 这小鬼对他来说影响不大,不过一只未成年的低劣品,小鬼发现动不了了,不甘心的哇哇大叫,声音钻入耳朵,犹如魔音。 柏坠听得心烦,又拍出一张灵符封了他的嘴。 修剪得圆润的指尖搭上衬衫衣扣,解开他的衣服,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红绳,红绳上系着一张符纸。 柏坠把符纸拿下,带着体温的符纸落在他的手心,他解开看了眼,就是很普通的平安符,作用甚微,也亏得顾松义当个宝贝一样的天天带在身上。 他身前没东西,柏坠给他翻了个身。 瞬间,一大片的密密麻麻的符文争先恐后的涌入他的眼睛,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简直能直接去世。 柏坠面色顿时肃然,他弯腰仔细看着这符文,符文是纹上去的,用的白色纹身,在背后已经微微发黄,像一个个伤疤,丑陋又恐怖。 符文的走向都有迹可循,柏坠把他的背当成纸张,顺着划了一下,他偏了偏头,从另一个角度看了眼,这个符文,他看过的。 在修仙界的一本小说里。 是邪术,用符文把人改成一个活体容器,收为己用。 柏坠蹙眉,只怕这人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符文走向流畅,甚至可以看出一丝丝神秘的感觉,每个地方深浅不一。 这是直接把人皮当成了画符的纸。 做容器,那人是想要什么呢? 柏坠蓦地想到了一个可能,寿命。 所以,那人要用换命之法来破解僵局,他刻意接近顾松义,一开始并没有干脆的和他说他能帮他,而是先告诉他他的身体情况,让他感到恐慌。 第二次相遇,他告诉顾松义,他能帮他,这时候的顾松义才当真,半信半疑的照他说的去做,等发现情况属实之后,才打心底的相信了他。 再然后,他只要再说出帮他的方法,就能让顾松义心甘情愿的做他容器。 手段阴险狡诈。 这小鬼,差不多也就是监控保护容器的作用。 容器的生命,是不属于自己的,一旦施咒人死亡,他也会迅速枯竭,他们的生命,是相连的,然而容器的生死,却不会影响到施咒人。 柏坠看了会,他往顾松义这里送的病毒也有一打了,顾松义这么惜命的人,不应该不联系他背后的人。 只有一个可能,他也联系不上他了。 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想了想,还是该添把火才是。 第72章 改写命格8 清晨半山腰的雾气有些许重,别墅前的花草枝叶上沾了露水,夜里下了小雨,泥土湿软。 客厅内弥漫着饭菜的香味,躺在沙发上的人动了动,刺目的光线使得他皱了下眉头。 “醒了?”淡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里面流露出藏不住的关怀。 顾松义朦胧的睁开眼,脑子因为宿醉,一阵一阵的疼,他把手臂搭在额头上,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衬衫,袖子被折到小臂中间,酒味和烟味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变得更加难闻,令人作呕。 他太阳穴一股一股涨得难受,身上各处也不舒服,沙发虽然柔软,但到底不是睡觉的地方。 他适应了好一会,才撑着手坐了起来,黑发青年逆着光,站在沙发前,他只需偏一偏头,就能看见,顾松义心底无端升起满足。 黑发青年开口问他:“要吃点早餐吗?” 顾松义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这其中有多少真心实意,他也不清楚,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习惯了带上一张温和的面具来面对别人。 他声音是晨起时独特的沙哑:“你做的?” 柏坠看了眼餐桌上他点的外卖,这会儿外卖盒已经被他丢了,一样样色香味俱全的菜放在碗里,厨房里还煮着一锅粥。 粥倒是他亲手煮的。 他只愣神了一秒,默认了他的话。 顾松义心尖像是被倒了一罐汽水,在往上溢着泡沫,他深情款款的说:“我先去洗漱。” 至于他为什么睡在沙发,而不是在他的卧室,这个问题早被顾松义抛之脑后了。 他上了楼,进了洗手间,捧了把冷水往脸上去,顾松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泛起不知名的欣喜。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似乎还是在中学见到喜欢的校花。 他看着镜中人的表情,慢吞吞的挤出牙膏,眸中势在必得。他很确信,他对桐薄,有点心动了,既如此,当然要把人弄到手,玩腻了,再丢掉。 他这么想着,抬手刷牙,肩膀忽的一痛,他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牙刷松了,顾松义倒吸一口气,才发觉右半边肩膀痛的发麻。 在楼下时他就已经感受到了,不过那时他以为只是落枕,但没有哪次落枕这么痛的。 顾松义解开衬衫的扣子,用左手扒开一看,肩膀上一个发紫的手掌印闯进视线,他瞳孔猛地一缩,指尖微颤的抚上了那处。 刚碰上,他就用力的咬住了牙根,把手放了下来,很痛,痛到只轻轻一碰,就差点叫出声。 心中更为恐惧,他又想起了什么,低头一看,脸色倏然变得苍白。 平安符,不见了。 柏坠坐在餐桌前,手里端着咖啡一碗热乎乎的粥,吃了两口就放下了,他手搭在大腿上,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敲击着。 二楼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顾松义出现在楼梯口,他扒着栏杆先是看了眼沙发,灰色的沙发,如果落在的上面,一眼就能看到,但是没有。 他衣衫杂乱,扣子也没顾得上扣,见黑发青年坐在餐桌前,他一时感到一阵阴冷。 他有片刻的失神,是了,昨晚是桐薄送他回来的,肩膀上的印子和平安符,都有可能是他搞的鬼,可是他一个瘦弱的青年,哪来的力气把一个成年人的肩膀捏成这个样子…… 顾松义脑中杂乱,柏坠抬头,问:“怎么了?” 青年一抬头,那阵阴冷被驱散,顾松义看着他的脸,又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他试图从那张脸上找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但看了两分钟,什么都没有。 寻常的和他打招呼,也没有哪点表现出非常人的痕迹,宿醉的头疼一阵阵涌上来,顾松义手抵在额头。 是他想多了吗? 他问:“你有没有看见我脖子上的平安符?” 过了两秒,他又补充了一句:“上次给你求平安符的时候,我顺便也给自己求了一张,和你那张是一样的,你有看见吗?” 只见青年茫然的摇了摇头。 柏坠手摸着口袋,抬头一脸诚恳:“没有,是不是昨天回来的路上丢了?” 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顾松义抬手摸着右肩头,神情古怪:“昨天--算了。” 他想了想,没有问出口,看着底下的饭菜,也觉着没有一开始那样有胃口了,吃完早餐,顾松义尽职的把柏坠送到了校门口。 顾松义心里装着事,柏坠不是多话的人,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 林家那边柏坠签了保密合同,他们也不知道女鬼是柏坠降服的,林路汶在两天后回了学校,顺便和柏坠说了女鬼的下场。 女鬼怨气不散,罪孽深重,死时腹中胎儿还未成型,被她炼化,无法超度,以防她再出去害人,已经魂飞魄散了。 柏坠拜托林延查的东西,一个星期之后才有了音讯,他没有派助理送过来,而是自己直接找了过来。 两人还是在校门口的咖啡店见面,省去了没必要的寒暄,林延把一份文件递给他,柏坠接过,他却没有松手。 咖啡店此刻人不多,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来,见到这场面,有些奇怪,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他低头放下咖啡就离开了。 柏坠和他对视一眼,放开了手,牵动了一下嘴角,问:“林总这是什么意思?” 林延也没把文件收回来,就放在了桌子的正中心,他慢里斯条的整理了一下起了皱褶的袖子,说:“有一件事,我有点好奇。” “是吗。”柏坠这么说着,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坐在对面的男人,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是经过衡量标准做出来的,优雅高贵,如同一只波斯猫,性情温文尔雅,举止风度翩翩,无一不透露着良好的家教。 不过柏坠更直观的,感觉到了他和上次的不一样,林延身上带有上位者的威压,还包含着攻击性,要是心理承受能力稍许差一点,被他这么盯着,这会早已溃不成军。 林延道:“桐薄,其实我对你挺好奇的。” 他低沉的声音宛如大提琴般动听,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留情面。 “一个大三学生,据我所知,你之前似乎并不会玄术,但在从医院出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这是为什么?”他从来不相信一个人会变得这么快。 现在的桐薄,看起来也是那副清冷的样子,但林延一眼就能辨出两人的不同,进医院之前,桐薄是孤僻,出来后,是对什么事都不在意。 当然,顾松义除外。 无论是进去前还是出来后,面前的青年都对顾松义挺在乎的。 他毫不掩饰他调查过柏坠,柏坠也不意外,他往后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说:“死过一回了,当然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这话的性质说的模糊,林延以为他说的是差点死去,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才变得不一样了。 柏坠不慌不忙的样子,倒是让林延信了几分。 他想到他调查来的资料,青年是在停尸房“死而复生”的,不排除他的身体被恶鬼所占有,但若是恶鬼占有了,那一具身体也无法用太久。 因为死尸会腐烂,即便有恶鬼的怨气支撑,也撑不过半个月。 他没在青年身上闻到别的味道,味道可以掩盖,温度和脉搏掩盖不了。 他托的人去调查时,医院对青年还有印象,这事太过惊异,而且还没有过太久,当时的护士们都还记得,青年脉搏正常,身体各项机能也完好无损,很健康。 柏坠答了那一句,林延也没再问,他看着青年面上那一丝微不可查的死气,手指抚上了杯口,眨眼之间,死气又无迹可寻。 他眉头微蹙。 林延低垂着眼帘,挡住了目光里的疑惑,声音平稳的说:“不知道能否冒犯的问一句,你让我调查顾松义是为什么?” 柏坠目光落在文件上,淡淡的说:“调查的东西,想必你也看过了,我为什么调查他,这点--应该不关林总的事吧?” 他托林延调查的,是顾松义住院的那段时间,差不多正是一年前,他那段时间住院,对外只说是身体不好,没人专门去调查,谁又能想到,身体不好的顾少,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呢。 柏坠之所以让林延去调查,还有另一层用意,倘若顾松义背后帮他的人,是林家人,林延不会认不出,他要是有意抹去那个人的存在,柏坠自然也不会看不出来,到时候,他就要重新来掂量该不该接近林延了。 林延脸色不变,柏坠问:“我能看了吗?” 林延扯了扯嘴角:“请。” 柏坠不介意就在这里看,他拆开文件,从里面拿出一叠白纸,上面是顾松义住院那段时间里,接触过他的人。 他一页页翻过去,只有十几张,十分钟不到,他就看到了底,这里面,没有柏坠想看到的人。 他把纸放在桌上,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谢谢林先生,没什么事的话,我该走了。” 咖啡杯放在底盘上,发出一声脆响,林延开口留人:“且慢,我有一些事,想和你单独谈谈。” 柏坠看向他,林延低头看了眼手表,说:“也到了该吃饭的时间了,不如边吃边谈?” 夜色渐浓,林延开车到一家饭店,车停在了饭店旁边的停车位,柏坠拉开车门下车,林延从另一边下来。 他拿着车钥匙,一个球形的水晶吊坠从车钥匙上面掉下来,滚到了马路上,林延快步走过去,弯腰去捡。 柏坠本在路旁等他,忽然看见远处往这行驶来一辆车,他张嘴叫了林延两句,距离明明不远,林延却没听见似的,站在马路上,他目光闪了闪,快步跑过去。 车子靠近了林延,也没有分毫的减速,就像没有看见这个人一样,林延也察觉到了,他偏头一看,车子近在咫尺。 一道力扑向他,连带着两人滚向公路旁的草丛,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柏坠手臂外侧传来火辣辣的痛,他推了推压在他身上的林延。 林延撑着手臂起来,“你没事吧?” 柏坠坐起,身上的衣服脏了,他问:“刚才我叫你,你没听见?” 林延摇了摇头,对此也很疑惑,那辆车开了远光灯,他不应该没有感觉,那辆车,就像是冲着他来的。 “不知道,感觉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以他平时的警惕性,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这事里里外外都透着诡异。 “小心!”柏坠又是一仆,一根粗大的树干断裂,砸在他们刚才的地方。 柏坠看着旁边的树,一个吊死鬼挂在树干上,拍着胸口:“哎呦,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林延刚才只是怀疑,这会确信了,他眸色愈发深谙,“是威胁。” “什么?” “先进去再说。” 宽敞的包厢里,只坐了两人,点了四道菜,服务员很快把菜上齐全,他们坐在桌子的两边,柏坠扫了周围一眼。 林延注意到他的视线,问:“有什么问题吗?” 柏坠:“这里很干净。” 林延轻笑了声:“饭店自然干净。” 这是他们林家家下的产业,开的偏,平常林家天师内部要有什么事,都是在这商量的,清静,保密性也好。 见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柏坠也没解释,一般的饭店,再干净,柏坠也能看到一两只游魂野鬼,这处除了他刚才在外面看到的吊死鬼,就再没其他了。 越偏僻的地方,这些东西理应越多才是。 柏坠问回了刚才在外面没问完的话题:“你刚才说的威胁,是什么意思?” 林延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剥虾,一边说:“你这次让我查的东西,还有一些我没复印出来。” 柏坠:“是什么?” 林延:“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林家近段时间较忙的事吗?就是为了这件事……” 在两年前,市内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莫名死亡的尸体,医院判定是猝死,但这些人当中,有一部分人,平日生活作息良好,每年也按时去医院体检,都没什么问题。 偏偏就在某个晚上,突然间身体就不行了,有一家的人请上了他们过去看看,这一看才看出了端倪,那人身上,又被人做过法事的痕迹。 这人的死亡,明显是人为,他们了解了一些情况后,七拐八绕,找到了这人的前女友,当他们赶去时,前女友死了。 这事线索断了,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这事并没有完,之后隔了一段时间,又出现了这样一具尸体,他们吃了上次的亏,这回便谨慎小心行事,往亲朋好友那下手。 可是每当他们找到了关键人物,那人就死了,仿佛猫逗老鼠一样,背后的人一直在暗处,牵制着他们,只要有一点点的苗头冒出来,都会被他掐灭。 他们和背后的人打过几次交道,也摸到了一点线索,这人很会躲藏,他们也是细扣才从关键人物身上扣出了一些他的身影。 就在这时,那人消失了。 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不容易,最近,他又开始活跃起来,他们在查的就是这事,而柏坠让他查顾松义住院期间接触过的人--顾松义见过那人。 也因着调查这事,那人曾经给过他们警告,这回来的分外凶猛。 林延说:“我以为你应该已经死了。” 因为查到了那人之后,他又查了一些东西,发现顾松义归校后,接触最频繁的是他以前完全不会注意到的学弟。 对他来说这是一件有违他性格的事。 他把这些事说给柏坠听,只是想知道他会不会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这也不算什么隐秘的事,天师内部都传遍了。 柏坠默默的消化了这个消息,看来顾松义也不过只是对方的一颗棋子。 他猜得到林延和他说这些话的目,权衡再三,他说:“我没死,本来应该死的。” “可惜没让他们得逞。”他淡淡笑了笑,把这不重要的事情揭过,继续说,“我可以告诉你,顾松义,就是下一个关键人物。” “哦?”林延看他那么肯定,知晓他心里是有点内情的。 柏坠说:“我们有共同目标,不如再次合作一次怎么样?” 林延看着青年,半响,轻笑一声:“好啊。” 柏坠把容器符文的是告诉了他,林延有些诧异,没想到柏坠知道的事这么多,他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的?” 柏坠瞎编乱造,说小时候偶遇高人,高人说他有慧根,收他为徒,教给他的。 林延能力再大,那么久远的事,他也查不出。林延非常怀疑这是柏坠糊弄他的。 顾松义肩膀上的印子,好几天都没消下去,他心中慌乱,给大师打电话,始终没有音讯,直到今天,他照常先给大师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终于不再是机械的女声。 那边的人接了电话,开口便问:“什么事?” 顾松义:“我的身体又出现状况了,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没问题了吗?” 那边声音顿了顿,说:“不可能。” 顾松义又急又气:“怎么不可能,我肩膀上突然出现了五个手指印,平安符也莫名其妙不见了!” “……或许是你又招惹上什么脏东西了,过阵子我再给你看看,我这阵子很忙,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说完,电话挂断,顾松义愤愤的喂了几声,再打过去,又是无人接听,他一甩手把手机扔在了地板上,脸上扭曲了几瞬,躺在了床上。 而此时,一个小山村中,山峰之上,穿着灰色长衫的男人站在上面,风吹动着他的衣角,他一手背在身后,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快了,就快了。 身后,传来呼唤声:“道长,吃饭啦!” 男人拿着手中的拐杖,脸上带着圆圆的眼镜,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柏坠回到宿舍,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于桐薄他爸,桐杞。 电话内容很简洁,过两天就是桐盼十八岁生日,家里要给她举行成年礼,让他回去一趟。 桐薄打小就和爷爷奶奶一起住,桐杞这回去一趟说得很微妙,桐盼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他们一家三口,桐薄始终游离在边缘。 他奶奶死后,他爸把他接过去住了一段时间,考上大学,桐薄就没回去过了。 在和他们住在一起的时间,桐薄亲眼见证了他爸是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父亲的,他会笑着夸桐盼聪明,出差回家会给她带小礼物,扔在手心里疼,而桐薄则是那个家里完全的透明人。 明明两个都是他的孩子,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呢。 桐薄也埋怨过,只是他的难过,从来没人看在眼里。 这次让他回家,也仅仅只是因为桐盼提了他一句。 柏坠回想了一下有关于桐盼的记忆,那姑娘,可不是个善茬,提他一句,他爸还不至于召他回家,毕竟他在,他们也只会认为碍眼。 让他回去,只怕也没安好心。 不过…… 柏坠脸上浮现出一抹笑,真是不好意思,这次回去的,不是桐薄,是他。 “宿主,顾松义联系上他背后的人了。”零说,他这些天有听柏坠话,关注着那边的动静。 柏坠:“他们说什么了?” 零软乎乎的说:“我只能盯着他,不能窃听他的电话呀,这是违反规则的。” 柏坠:“知道了。” 想来,这几天零都没有怎么冒出来,他问:“你那边是出事了吗?” “没、没有呀。”零结巴了。 柏坠:“嗯?” 过了会,零才苦恼的说:“有系统姐姐听说来了邻居,都过来串门,才、才忙了一点点。” 柏坠上次也听他提过别的系统,一直有些疑问埋在心底,他问:“办公室之间还能串门?” 他每回做完任务,都以最快的速度开启下一个任务,也没来得及出去看看。 零答道:“可以的,只是现在宿主的权限还不够出门。” 柏坠:“……” 桐盼的生日在后天,柏坠隔天去和辅导员请了假,室友见他请了假,还有些惊奇,大学开学以来,桐薄就跟长在了寝室一样,听他提起家里有事,还有种魔幻的感觉。 这段时间几人也说的上话,他们如同一个看着孩子要出远门的老母亲,嘱咐着他路上小心。 第73章 改写命格9 桐盼生日当天下午,柏坠才慢吞吞的背着背包出了校门,赶往高铁站,在此之前桐杞催了他几次,本以为他昨天就该过去了,没想到还没起身。 除了觉得他冥顽不灵也没别的了。 桐家就在邻市,左右不过四百公里的距离,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能到达,出了高铁站,外面也没人接应他,桐杞气他前天就说了的事,今天才赶回来,也就没提接他这事。 柏坠也不在意,他拦了辆出租车,说了地方,便用手托着下巴看向窗外。 公路旁边种植着两排树,眼下这些树正匀速的在他眼前掠过,经过了三个十字路口,过了七八个红绿灯,总算到了地方。 桐盼的成年礼自是要请很多人,地点就在一家酒店中,这会还没到时间,出租车停在桐家门口,柏坠的行李只有一个黑色背包,装着的都是救命的东西。 他下了车用手机扫码付款,抬头看着桐家大门,不巧的是,今天是个阴天。 大门敞开着,柏坠抬脚走了进去,一旁的管家看到他,第一眼还没认出来,盯着看了好一会,才想起这位应该就是桐家的大少爷了。 桐薄在高三那一年来住过一段时间,不长,喜欢低着头走路,管家能看到他脸的机会不多,他也是想起先生说过桐薄会回来,看到陌生的青年走进来,年纪不大,面庞白皙,背着黑色背包,怎么看也不像是来谈工作的,管家这才确定了他是桐薄。 他迎了上去。 “是桐薄少爷吗?”面前的青年和他印象中的少年差距有点大,管家就问了一句。 柏坠把目光从萎靡不振的玫瑰花上收回来,看向管家,轻点了一下头,“你好。” 管家看着不显老,只是双鬓头发有些发白,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笑眯眯的样子很和蔼,说话的声音浑厚有力,倒像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 前院这会儿除了修剪花草的园丁和管家,没有其他人,得到了柏坠的确认,管家带着他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他打开门,道:“桐少爷先换身衣服吧,如果尺寸不合适,我再叫人来改一下,我后院还有事,就先去忙了,先生和夫人要晚点才能回来,桐少爷要有事,可以来后院找我。” 柏坠颔首:“多谢。” 管家关上门退出去了。 柏坠回过身,观察了一下房间,这是一间客房,床上摆着一套黑色西装,规规矩矩的模样,他把身上的衣服换下。 西装大小正好,很贴身,他站在全身镜前,镜中影像反射出他现在的模样,偏长的头发被他一股脑的抓到脑后,穿上西装之后,宛如一个风姿潇洒的贵公子。 他试过合身之后就脱下来了。 这一家三口都不在家,柏坠趴在窗口,看着后院忙碌的人进进出出,脑中突然就浮现出了一个场景。 是桐薄在这里住的时候,桐盼那时才读初二,带着朋友来家里玩,她在长辈面前向来是乖乖女形象,在同学朋友面前则是一只骄傲的小孔雀。 那天她们在后院里玩,桐薄凑巧经过,桐盼的朋友问他是谁,桐盼用不屑的语气说:“他啊,不过我爸前妻不要的东西,在我家住了这么久,也没点眼力见,跟个哑巴一样……” 后面的话桐薄走远了,没听见,也猜得出她会说些什么,说实话,桐薄对他所处的地位十分清楚,也没有硬要凑上去的想法。 桐盼从来不在他面前掩饰对他的恶意,但她无论用什么话激他,桐薄总是不给回应。 一个人想惹怒另一个人,但那人就是不给面子,当她是空气,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不仅没把心里的气给撒出去,反而更气了。 于是有一次,桐盼对他恶语相向之后,抬手要给他一耳巴子,桐薄孤僻归孤僻,不代表他会任人欺辱,言语攻击他不在意,但桐盼想动手,他自然不可能就那么受着。 他抓住矮了他一截少女的手臂,说了她对他挑衅回复的第一句话:“别给脸不要脸。” 哪想,就这一回,桐盼被气哭了,跑到他爸面前告状,被他爸狠狠的训斥了一顿,什么恶毒的话都说了出来。 “要不是看在你身上有老子的血,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人物,还给脸不要脸,你在和谁说话呢?啊?” 桐薄透过桐杞,看到了他身后,少女得意的眼神,仿佛在宣告着,这场战役,是她胜利了。 柏坠回过神,桐薄在这里住得不久,愉快的记忆倒是一点都没能扣出来。 阴沉沉的天,好似随时都会下一场大雨,空气都变得闷闷的,白色小车在门口熄火,一家三口从车内出来。 中年女人保养的很好,眼角细看才看得出一点点的细纹,手上是刚做的美甲,穿得一身贵妇模样。 少女从后座下来,长发披散在肩头,白嫩的手臂挽上贵妇的手,转头对中年男人撒娇:“爸,哥哥来了没有呀?” 桐杞听她提到他的另一个儿子桐薄,嘴角的笑意逐渐沉了下来,他皱眉道:“他不来就算了。” 少女没被他沉声吓到,没察觉到他心情变得不好一般,嘟囔着说:“那可不行,他好歹是我哥哥嘛,爸,你就打个电话问问好不好?” 她这么一说,桐杞又想到,昨天挂了电话之后,桐薄到现在都没给他来个电话,说是今天来,他不问什么时候,桐薄也没说,顿时,桐杞的脸色更臭了。 “不来就不来,还要我亲自去请他不成!” 想起桐薄对他说话的态度,桐杞就来气,这个孩子从小到大就是这种古怪性子,真不知道是随了谁。 他甩上车门,出门回来的好心情在想到桐薄后被毁了个干干净净,贵妇伸出手戳了一下桐盼的额头。 “你啊,不知道你爸不喜欢听到他吗?” 桐盼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贵妇赶上去宽慰桐杞去了。 桐盼在他们身后,扬了扬嘴角,不来最好,只有让父亲完全的厌弃他,这个家,才完完整整,是她的。 少女垂下了眼帘,睫毛在下眼睑落下一层阴影。 听到楼下有动静传来,柏坠打开门出去,桐杞正气轰轰的上楼,刚好上到二楼,转过身,和门口的柏坠四目相对。 柏坠打了个招呼:“爸。” 青年长的很高了,甚至比他还要高,瘦瘦高高的站在那,白净的脸上一双黑眸忽闪忽闪,桐杞以前最看不上的就是他这副男生女相,看着娇气,和他妈一样。 他的五官长开了,已经不似幼年那般,桐杞对他面貌残留的印象还在儿时,少年时虽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可他却想起来,他从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个儿子。 乍然,桐杞心中的无名之火被浇了个彻底,反升起了愧疚,自离婚后,他恨那女人毫不留情转身离开,对她留下的儿子也不想多看一眼。 仿佛只是一转眼,孩子已然长大了。 桐杞扯了下衣领,睨了他一眼:“来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 柏坠垂眸:“怕爸在忙,就没敢打扰,反正我自己也认得路的。” 后一步赶来的桐夫人一顿,心下一惊,这是桐薄这个闷葫芦? 桐杞冷哼一声,倒没对他这么晚才来说什么了。 桐夫人见状,脸上挂起得体的笑容:“桐薄,你能来盼盼的成年礼,盼盼一定会很高兴的。” 柏坠抬眼,问:“桐盼呢?” 桐夫人:“还在下面呢,等下让她过来找你,她天天和我叨叨着成年这么重要的日子,一定要让你到场呢。” 外人听到这番话,还以为他们兄妹俩感情有多好呢。 柏坠不予评论,再过会,就能见到他亲爱的妹妹了。 家里请了化妆师和造型师,和柏坠在楼梯口说了会话,桐夫人就进去了,桐盼上来,恰好错过了这一场好戏。 桐杞和桐夫人都进去了,桐盼只晚来了五分钟,看到门口正要进去的柏坠一愣,没想到他还真的来了。 以为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再回来了呢。 桐盼撇撇嘴,走上前:“没想到你还真死乞白赖的跑回来。” 柏坠眼中冷意闪现,嘴边带笑:“怎么?不是你让爸请我回来的吗?” 桐盼张了张嘴,冷哼一声:“你最好给我小心一点,你敢来,我就敢让你有来无回。” 她撞开柏坠的肩膀,往里面走去。 柏坠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如果刚才他没有看错,他这个妹妹,今天似乎有血光之灾。 天色沉了下来,柏坠穿着西装,思虑了一会,他把背包带上了,以备不时之需,毕竟他现在的身体还挺招恶鬼喜欢的。 车子停在外面,有两辆车,桐家母女坐一辆,柏坠和桐杞坐一辆。 桐盼穿着白色的纱裙,裙摆到小腿,腰带显得她的腰盈盈一握,整个人都很轻巧,纤细的双臂裸露在空气中。 这会天气有些冷了,特别是晚上,桐盼的这身装扮,一看就很凉快,桐夫人把披肩披在她身上。 车子上路了,抵达酒店门口,他们进电梯上了楼,宴会定在十二楼。 这看似是桐盼的成年礼,其实不过是一场上流社会的交际,他们刚进去,就有不少目光落了下来,桐杞在商界中,也只算得上是中层的人。 这会宴会还没开始,桐杞带着桐夫人去和别人打招呼了,留下柏坠和桐盼,桐夫人嘱咐桐盼带着柏坠,别失礼了。 “我听说你能看见鬼?”桐盼正视前方,头也不转的问。 她是在桐杞某一次应酬喝醉之后听见的,桐杞说他这个儿子从来不让他顺心,从小就说奇怪的话,说什么有鬼,这世上哪来的鬼……之类的。 也许桐杞心里还是有桐薄这个儿子的,他不喜他的同时,也有些怕他,只不过那一点的害怕被他隐藏在了日积月累的忽视中。 柏坠瞥了她一眼。 桐盼在受宠的成长环境下长大,在小时候见过桐薄几眼,不过那都是存在在浅薄的记忆当中,当桐薄再次出现在她家时,她分外的抗拒。 桐盼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高傲的抬着下巴:“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鬼?” 柏坠看着她,半响没说话,面前的少女许是觉得有趣,左右两边看,说:“我看是你心里有鬼吧,像你这样的人,从小就不安分,我警告你,桐家,是我的。” 柏坠懒得搭理她这幼稚的挑衅,他目光越过她的肩膀,停留在了她身后某一道熟悉的身影当中。 眼见被他无视,桐盼眼里的得意一点一点消散。 柏坠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过去,他看着那道身影看了眼电话,拿着手机到一旁的角落里去了。 “大兄弟,有事?” 柏坠从桐盼身旁走开,不理会她气红的脸,公共场合,桐盼还知道周围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看,不能失态。 柏坠压低声音对着电话那头说:“抬头,往左看。” 林路汶顺着他的意思转头,一眼就看到了柏坠,吃惊的瞪圆了眼睛。 他起身要往这走来,柏坠道:“去阳台,我来找你。” 柏坠刚从桐盼身边走开,桐盼的朋友眼尖的看到了她,跑过来拉着她说话,让她错失了柏坠离去的身影,再回头时,已然找不到他了。 她暗暗地跺了一下脚。 “怎么了?”朋友看她脸色不对,问了句。 桐盼和她关系好,两家家世差不多,她们在学校也是一个班,没有心防,脱口而出:“还不是我爸前妻的儿子,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的生日会上,气死我了!” 朋友惊讶:“你生日会你爸还请他啊,没搞错吧。” 桐盼愤愤的说:“谁知道啊,肯定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风声,死乞白赖的跑过来了,真是没点自知之明。” 朋友眼底一抹暗光闪过:“你是不是很讨厌他啊。” 桐盼:“你觉得呢,他和我又不是一个妈生的,而且我爸也--” 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控了,桐盼止住嘴,嘟囔:“反正就是不喜欢他,他对我又不好。” 朋友悄悄凑到她耳边:“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等会出丑,要不要听?” 桐盼喜上眉梢:“真的?快说快说。” 朋友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桐盼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她搂着朋友的手臂,又和她说了几句话,不一会,又有几个同学过来了…… 柏坠走到阳台,拉上窗帘,门只开了一条小缝,林路汶在阳台等着,十二楼的阳台,一眼看下去,有恐高症的人还真受不了。 “你怎么在这?”林路汶问。 柏坠挑眉,把问题抛了回去:“你在这干嘛?” 林路汶:“我?我当然是受邀请过来的。” 柏坠说:“不巧,今天举办这场宴会的,刚好和我一个姓。” 林路汶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憨憨的笑了声:“瞧我,天天叫你大兄弟,都快把你本名给忘了。” 林家和桐家的家业不是一个层次的,柏坠其实有点不信林路汶只是过来参加聚会的,只是他不说,柏坠也就没多问了。 柏坠:“你明天走吗?” 要是明天走,正好可以一起回学校。 林路汶摸了摸头:“我可能还得待两天吧。” 柏坠:“待两天?” 林路汶点头:“啊对--以前怎么没听说你有个妹妹啊?” 他刻意绕开了话题。 柏坠没有追问下去,他随意答道:“你也没问。” 他偏了偏头:“别动,你衣服领子里面好像掉了东西。” 林路汶刚想转头看,又怕给掉里面去了,硬生生给忍住了,他转了下身:“是吗?帮我弄一下,什么东西啊?” 柏坠在他内衬的衬衫衣领处弄了弄,帮他整理好,说:“没事了。” 里面灯光突然暗了,林路汶道:“宴会要开始了,我们先进去吧。” 柏坠应了声:“好。” 两人一前一后从阳台外进来,因着里面是很暗的灯,没人注意到他们,桐杞在台上用麦说着话,他的声音从音响设备中穿透出来,有些失真。 “感谢各位来到小女的成年礼……” 桐盼就站在桐杞的旁边,脸上挂着微笑,她的目光在前排的人当中扫过,在落到朋友身上时,稍稍一顿。 她双手有些紧张的握在一起,手心都出了汗,在这么多双目光的注视之下,她既紧张又兴奋。 桐杞说完了话,宴会开始,灯光重新亮了起来。 桐盼下台,朋友立马凑了上来:“盼盼,我看到你哥了。” 桐盼眼睛一亮:“在哪?” 朋友指着柏坠在的地方,桐杞这会走了过来,拍着桐盼的肩膀,说:“走,我带你去认识认识几位长辈。” 桐盼给朋友比了个手势:“爸,我想去给我哥敬杯酒可以嘛,我今天就十八岁啦,以后也是个大人了。” 两个孩子能好好相处,桐杞也乐意看见这场景,没有拒绝她:“去吧,快一点。” 柏坠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在他右侧,一个女人手里拿着手机,用包挡着,只露出一个镜头,拍了张照片给她闺蜜发过去。 她手下快速的打字,发了条信息过去--我去,极品,你今天不来真是亏了。 柏坠往那边睨了眼,抬脚刚要走过去,迎面走来一人,他又收回了脚。 少女曼妙的身姿,脚踩着银色高跟鞋,每一步都仿佛身在云中,宴会的主角桐盼朝他走了过来,手中端着两杯香槟。 走到柏坠面前,她笑了笑,抬手把香槟递到柏坠面前,柏坠下意识后退一步,桐盼松了手,香槟往下落去。 清脆的声音在大堂内响起,大家本低声说着话,闻声都看了过来。 桐盼侧了侧身,双眼通红的看着柏坠:“哥,我没有想要抢你的东西,我只是过来敬酒的。” 柏坠:??? 现在冤枉人,都这么光明正大了? 柏坠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桐盼消瘦的肩膀抖了抖,一脸委屈,可怜兮兮的,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一个少女从一旁站了出来,脆生生的说:“桐盼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桐盼,但不用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难堪吧!不喝就不喝,用得着摔杯子吗!” 她愤怒又高声的声音足以让这里的人都听见,三言两语概括了前情提要,这番说辞像是练习过数次一样顺畅。 “他是谁啊?” “方家女儿不是说了吗?桐盼的哥哥。” “以前听说桐家有个儿子,没想到是真的。” 又有一个少年站了出来:“你未免太欺负人了,今天是桐盼的成年礼,你这是什么意思?” 商界混的,都是老狐狸,少年他爸看他出头,皱着眉叫了他一声,少年不情不愿的回到他爸身旁。 “怎么回事?” 他们这闹出的动静,在另一头的桐杞也听见了,他这会儿赶了过来。 柏坠看着桐盼的脸,她面上出门时便预示着有血光之灾,这会更加浓重了,桐杞走过来,桐盼朋友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桐杞不满的看向柏坠。 柏坠也看向桐杞,他垂眸看着地上的碎片,轻声解释:“不是我摔的,刚才盼盼递给我的时候我没拿稳。” 他话说的四平八稳,不像撒谎的样子。 这事要传出去,别人未免不会说他家大儿子肚量小,容不下这妹妹,对他印象自然就会下降,柏坠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但不想不明不白的被冤枉。 桐盼这手段和她的人一样幼稚。 这里面有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桐杞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难看,他道:“盼盼别生气,你哥他只是没接稳。” 桐盼惊诧的抬头看着桐杞,微张着嘴,不敢相信他爸说的话,他爸竟在帮着桐薄! “爸。”桐盼颤着声音叫了声。 桐盼委屈的后退两步,没注意到脚下,不知道绊倒了什么,穿着高跟鞋本就不容易站稳,她的鞋还是细跟的,桐盼瞪大了眼睛往后倒入。 在她身后,是摆着酒杯的桌子,她潜意识要抓住点什么,把白色的桌布给扯了下来,摆在桌上的酒杯顺着桌布,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和她的身上。 “啊!!”桐盼惊叫一声, 玻璃杯摔碎了一地,她身上的白裙子染上了各种颜色,很是精彩,手臂在慌乱中蹭到了碎片,瞬间冒出血珠来。 这一幕发生的措手不及。 第74章 改写命格10 宴会以一场闹剧结尾,桐盼摔的不轻,工作人员叫了救护车,等安排好一切,桐杞回过头来找桐薄,却发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走了。 柏坠背上背包,隔着三百米跟着前面的人,距离不算近,但不至于让他完全看不见。 前面的人上了车,柏坠站在路旁,拦了辆出租车,师傅问他到哪,前面人的车拐了个弯,不见了。 他答道:“等会我给你报路线……麻烦前面左拐。” 师傅乐了:“哎小伙子,你别不信我,我在这都转了好几年了,这里路况我都熟,不带着你绕路。” 柏坠笑笑:“不是不信你,主要是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就先转着吧。” 师傅从后视镜略带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看他一个人背着双肩包,对这座城市也不是很熟的样子,大概是遇上了心情不好的事,他也就没多说了,抬手打开了车内收音机,不至于太安静。 载着柏坠的车在城市绕了大半圈,在一家酒店停下,柏坠付了车费,在停车位看到了林路汶的车。 这会也不知道具体是几楼,柏坠蹲在停车位旁,看着来往的人,垂下的手搭在膝盖上,忽然指尖一颤,他抬了抬头,看向高楼大厦。 被发现了。 林路汶出了宴会,开着他的车,一路回到了酒店,他上楼敲响了酒店的门,门打开了,俊逸的男人穿着浴袍站在门口,头发还往下滴着水。 “不是吧哥,我在外面忙死忙活,你在酒店享受温香软玉在怀中?” 林延抬脚踹了他一下:“想什么呢,滚进来。” 说完他就背过身往里走,在门关上之前,林路汶闪身走了进去,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你猜猜我今天晚上看到谁了?” 林延闻言想了两秒,挑眉:“桐薄?” 林路汶:“……” 他:“还真是,每次和你聊天都让我很没成就感。” 林延坐在沙发上,把电视的声音调低:“不奇怪,他姓桐,在你认识的人当中,能让你有这种反应的也就只有他了。” 他抬头看林路汶,问:“你没让他知道你来干嘛的吧?” “……没呢。”林路汶说,“不过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啊,我看他不是心思不正的人。” 要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林延早提点他一下了。 林延说:“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说着还看了林路汶一眼,眼中赤裸裸的嫌弃他多余。 林路汶:“行呗,你就把我当成一个行走的挂件就成。” 林延:“别,我可没有这么大的一个挂件。” 林路汶:“……哥,别开车啊,这大半夜的。” 林延又踹了他一脚:“一天天的想什么呢你。” 林路汶嘿嘿笑了两声,说:“我先洗个澡去。” 穿了一天的西装,他解开扣子,脱了外套搭在沙发上,林延目送他去浴室的背影,嘴边的笑意渐收:“林路汶,你过来。” 林路汶已经站在了浴室门口,“干嘛?” 他屁颠屁颠地又跑回来,林延在他衬衫领口一掏,摸出了一张灵符,小小的一个,不注意还真发现不了。 “卧槽?”林路汶摸着后脑勺。 柏坠把灵符塞他衣领的时候就预料到了会被发现,他也没打算藏着,他在下面等了没一会,就见一个人影从酒店里跑出来,站在门口东张西望。 柏坠走出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人猛地转过头,看见柏坠似松了一口气又仿佛更紧张了。 “还真是你。” “不然?” “得了,跟我走吧。”林路汶翻了个白眼。 衣服脱到一半被他堂哥给弄下来找人,他心情可以说是很糟糕了,更没想到柏坠会阴他。 林路汶绷着一张脸,带他上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静悄悄的。 “生气了?”柏坠问。 林路汶呼出一口气:“没呢,我没那么小气。” 就是心里挺郁闷的,被人阴了还傻乐呵,能不心塞吗,亏他一进门和他哥第一个提的人就是他,太不够意思了,真的。 柏坠回了声“哦”表示知道了。 林路汶憋了又憋,没憋住:“不是我说,咱们好歹是朋友,你这算什么意思?” 柏坠顿了顿,说:“你不放心我,我也不放心你,就这意思。” 两人感情还没到那份上。 他没说的是,你哥更不够意思,都说好了合作,有什么进展都不告诉他,这算哪门子合作,他不说,他只好用点手段了。 林路汶卡了壳,不出声了,他和柏坠是朋友,也只限于表面朋友,两人认识时间不长,对双方都不了解,他对柏坠有防备,柏坠不放心他也正常。 ……但就是很不爽。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两人出了电梯,柏坠跟在林路汶身后,跟着他来到林延的房门口,林延似有所感,林路汶抬手刚要敲门,门率先打开了。 林延穿着休闲服,相比正装,身上多了分随和的气息,他看到柏坠也不意外:“来了,进来吧。” 柏坠打了声招呼:“林总。” 林延笑了笑:“场面话就免了吧。” “让让,让让。”林路汶从旁边挤进去,拿起床上干净的衣服,说,“你们聊吧,我这没心眼的孩子就不参与了,我洗澡去了。” 他这是记恨着林延让他出去找人时说的话呢。 柏坠跟着进了门,酒店是标准的双人间,环境不错,从窗户处可以看见外面的夜景,亮着灯的房间跟一个个方盒子似的,装着各家的喜怒哀乐。 “坐吧,别客气。”林延给他倒了一杯水。 柏坠回到沙发上坐着,说:“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你来这里,是不是为了你上次和我说的事。” 林延意外的没有多余的话:“是。” 柏坠:“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延还是那句话:“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得,这不就是他不在“越少越好”的范围内呗,林延不完全信任他,柏坠可以理解,他也不是为了兴师问罪来的。 他问:“那么叫我上来,总该说点什么吧。” 他看了眼桌上的水:“难道林总看我在下面等的可怜,叫我上来喝水的?” 桐薄,这人身上的疑点太多,危险性也高,林延在此之前,也没用告诉他的打算,毕竟两年了,若打草惊蛇,这件事再往下拖,又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但是眼下这情况,告诉他和不告诉他,区别也不大,林延明白,他肯定是猜到了些什么,才一路跟着林路汶过来的。 没让林路汶发觉,还能让他产生信任,灵符就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他但凡有一点怀疑,都不至于轮到林延发现。 林路汶看似大大咧咧,但他还没蠢到这种地步。 林延在短时间内,想到了最好的一个解决办法,他身体往后一靠,手臂搭在沙发上,说:“来龙去脉我都可以告诉你,不过作为交换条件,你这两天不能消失在我视线超过十分钟,当然,洗澡上厕所除外,怎么样?” “不怎么样。”柏坠抓着双肩包的带子,侧头,“林总,我这人呢,最讨厌的就是被迫答应别人的条件,你不说,我早晚会知道的。” 柏坠的拒绝让林延诧异的一秒,下一瞬脸上的表情已恢复如常,他道:“是吗?” 他像是只是单纯的这么一问,柏坠既然会到这里找他,林延能确认他不是那边的人,但他的目的,林延却是还没找到。 柏坠起身,“打扰了。”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沙发的位置残留余温,关门声在耳边轻响,林延转头一看,房间里已经没有青年的身影了。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下来,林路汶一手拿着毛巾擦头,一边探头往外看。 “那姓桐的呢?” 林延看着电视,头都没转一下:“走了。” “走了?”林路汶怪叫一声,“不对啊,林延,这不是你的性格啊,你就这么放人走了?” 听到他连名带姓的叫自己,林延:“别没大没小,洗个澡水全进脑子了是不是--人家小朋友不相信我们,不愿意和我们合作了。” 林路汶:“那还不都怪你,你这个没点诚信的资本……” 林延转头瞥了他一眼,抬起了脚。 林路汶挂起讨好的笑容:“都怪我,哎呦都怪小的没能留住贵客。” 夜黑风高,顾松义躺在床上,双手拿着手机,举在脸上,这两天他过得还不错,自从给大师打了个电话,手机就不再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毛病了。 不过有之前阴影的余留,他也不怎么玩手机。 听说桐薄回家了,他这两天都没见着人,心底竟有一丝丝想念,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翻到通讯录,指尖在一个号码上面停留了几秒,点了下去。 柏坠接到电话时,正在卫生间刷牙,他的手机一般没谁的电话,这会儿会给他打电话的大概也就他那便宜爸了。 他动都没动,继续站在镜子前刷牙,铃声响了会儿,自动停了,没一会儿,又响了起来。 他没回桐家,也没走远,从林延那下来之后,在前台开了个房间,又上来了,桐杞回家看到他不在,或许会气炸吧,毕竟他毁了桐盼的成人礼,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了丑。 虽然这并非他本意,不过以桐杞的思维,很有可能会强加在他身上。 柏坠不是很想应付桐杞,他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从小到大没给过桐薄多少温情,桐薄也对他没多少感情,在他爷爷奶奶还在时,还会寄钱,自两老去世之后,就当他是隐形人了。 这事也说不上是谁亏欠谁,柏坠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瓜葛,没有意义。 他在水龙头下捧着冷水洗了把脸,才往外走去,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擦干手上的水珠,看了眼手机来电。 不是桐杞,是顾松义。 他这时候打电话给他干嘛? 柏坠没有接,电话铃声停了,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几秒钟后,手机又响了起来,按照他这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再不接,后头可能还有好几个电话等着他。 他点了接听。 “学长。” “桐薄,听说你回家了?” “嗯,妹妹生日。” 听到青年冷淡的声音,顾松义面前不自觉的就出现了他的模样,他一双不动声色的丹凤眼,只一眼,就让他心化成了一滩水。 从来不知道,他竟沦落到只需要听见对方的声音,就无比的满足。 前阵子的焦躁不安,都在这一瞬间扫荡干净。 他软了声音:“很忙吗?” 柏坠开了扩音,把手机放在桌上:“没。” 想到他这话底下的意思有可能是再问他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柏坠又加了一句:“刚才在洗澡,手机放外面了。” 顾松义也没追问,低低应了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学长给你接风洗尘。” 柏坠:“还要过几天吧。” 顾松义:“怎么,还有事?” 柏坠说:“没,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多待几天。” 大学虽忙,但空闲时间也不少,顾松义想起他之前放国庆假也没回家,没在这方面多问。 但只要一想到还有好几天都见不到人,他心里就跟有只猫在挠似的,不安稳。 顾松义叹息一声,真后悔没有早点告白把人收到怀里,还没谈上呢,就要感受离别的滋味了。 他从床上坐起,看着窗外黑黢黢的夜景,神差鬼使的脱口而出:“我最近刚好有空,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找你吧。” 找他? 柏坠眉间皱起,他道:“不用了,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没事。”顾松义说出那句话之后,一阵轻松,是了,反正他在这也没太多事,不如过去找桐薄,说不定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我最近正好闲着也是闲着。” 柏坠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学长,真不用过来,今天也有点晚了,我先睡了,晚安。” 说完他没给顾松义出声的机会,啪的挂掉了电话,干脆利落。 电话那头的顾松义张了张嘴,听他毫不犹豫的就把电话挂了,心头升起微妙的感觉。 柏坠让零时刻监视着林延的动静,他一出门就告诉他。 结果他还没等来林延的动静,顾松义又打了个电话过来。 正中午的时间,晴空万里,天气有些冷,柏坠进服装店买了件衣服,把昨天一直穿着的西装换了下来,装在袋子里。 顾松义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正坐在酒店旁边的一家餐馆吃着饭。 “桐薄。”那边很吵,“我过来了。” 柏坠:“……” “什么?” 顾松义的声音隐隐含笑:“惊喜吗?我现在在机场,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找你。” 惊喜尼玛,操! 柏坠差点没忍住爆粗口,本来一个林延就够他盯的了,顾松义又在这个档口赶上来,他得有个三头六臂才顾得过来吧。 “桐薄?桐薄?”那边从喧闹的环境转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他看了眼手机,电话没挂,又叫了两声。 昨夜顾松义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得过来,桐薄那么坚决的拒绝了他,说不定是碰上事了,以前也没听他说过他家里的事,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这么反常,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柏坠看着橱窗外,外面天气很好,他眯了眯眼。 “你现在到哪了?” 顾松义:“还在机场呢,怎么?想我了。” 柏坠没理会他的打趣,说:“在那里等着,我现在有事忙不开,让人去接一下你,千万别离开,等我。” 听他煞有其事的叮嘱自己,顾松义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他就知道,这一趟,来的值! 挂了电话,柏坠匆匆吃完饭,出门就回了酒店。 “噔、噔、噔” 敲门声响了三声,门就被人拉开了,黑发青年站在门口,面色凝重。 林路汶看到他的脸色,不自觉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柏坠:“先进去。” 他扫了房间一圈,问:“林延呢?” 他本人不在,柏坠也不故作客气的叫林总了。 林路汶:“出去了,怎么?有急事?” 柏坠也不介意他敷衍的回答,有零在,他自然知道林延出门了,问那句话也只是做做样子,他说:“很急,你有他电话吗?” 林路汶掏出手机:“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接,我先打过去吧。” 还好不算倒霉彻底,林延接了电话。 林路汶:“哥,有人找你--就桐薄。” 柏坠:“我有话要和他说。” 林路汶转交:“他说他有话要和你说。” 林延:“什么话?” 林路汶又看着柏坠:“我哥问你什么话?” 柏坠:“……” 林延也对他忍无可忍:“把手机给他。” 林路汶一脸不情愿的把手机给了柏坠,就好像他们一行两个人,突然插进来一个人,这人还和他一起来的那个人有了秘密,他还不能听。 柏坠拿起手机,也不多话:“顾松义来了。” 林延:“来了是什么意思?” 柏坠:“坐飞机来了,现在正在机场呢,这事你管不管?” 林路汶忍不住插嘴:“顾松义关我们什么事?他那么大一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林延想的比他多,他们才到这里第二天,顾松义就赶来了,想着他作为“容器”的身体,他想的更多。 柏坠说:“我刚知道,让他在机场等着了。” 愣神了几秒,林延说:“你把手机给林路汶吧。” 林路汶乐呵的接过手机,然后就听到了他亲爱的哥哥让他去机场接顾松义,林路汶古怪的看了柏坠一眼,不知道他给自家傻哥灌了什么迷魂药。 林延把顾松义接回来,自然是要把他安排酒店的,到时候都在一窝,柏坠只要避着他们一点,也碰不上,既可以看着林延,也能看着顾松义。 顾松义这回来找他,也不知道是怀着什么鬼胎,柏坠暂时不想和他碰面。 这个安排简直完美。 他回到了酒店房间。 林路汶做苦力,拦车去了机场,顾松义和林路汶在机场碰了面,顾松义很怀疑:“桐薄让你来的?” 桐薄告诉了他哥,他哥让他过来,也可以说是桐薄让他过来的,林路汶以这个逻辑,不想多做解释,冷淡的点了点头。 他们林家和顾家关系一般,林路汶也不喜欢顾松义的做事风格,没有与之交好的想法。 顾松义嘴角抽了抽,知道他也在h大,但他和桐薄认识这点,让他很在意,他了解过桐薄的情况,桐薄没几个朋友,他和林路汶又是怎么认识的?他怎么一点也没听桐薄提起? 他不是个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林路汶不想和他说话表现的很明显,顾松义也就没多问,打算等到了再问一问桐薄。 对于林路汶这种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的人,他也不屑于交流。 两人各有各的心思,一路上气氛结冰。 林路汶带他到了酒店,顾松义的房间刚好在林路汶的楼上,他把房卡递给他,说:“你先在这里休息会吧,有事等会再说。” 顾松义还没问出口的话被他堵了回去,林路汶说完就下楼了,顾松义给柏坠打电话,这会没接,但给他回了个信息-- 不方便,晚点说。 “操。”顾松义低声骂了句,一时冲动跑过来,没见到心上人,反被那林路汶撂面子,心情有些糟糕。 柏坠这会儿是真的不方便,桐盼和她爹要到了他的电话,谴责他为什么要把那段视频挂到往上。 本来她只是手受了点伤,面上破了点皮,好好养着是没事的,没想到刷个微博,居然看到了一段视频。 视频是一个有三百万粉丝的圈内名媛发出来的,平时也就在微博上发发旅游的美图,视频一发上去,以风一样的速度迅速传播开来,桐盼都没脸出门见人了。 趁着她爸还不知道,她要了桐薄的手机号,要求他删视频。 柏坠还没看到视频,但是从她三言两语中能推算出来,他笑了一声:“现在知道怕了?” 桐盼:“你闭嘴!你快给我删了,要多少钱你就说吧!” 这种时候,柏坠还是想要不合时宜的感叹一句,真不愧是桐杞的亲女儿。 第75章 改写命格11 “视频不是我发的,你找我没用。”柏坠一副事外人的做派,桐盼根本不信他,但柏坠也没给她撒泼的机会,挂了电话,拉入黑名单,一系列事情做的十分顺畅。 桐盼这小孩,手段幼稚,偏偏脑子里又有一套阴谋论,跟进了水一样认定了是柏坠搞的鬼,和她解释相当于对牛弹琴,也不想想柏坠哪里找得到人拍视频,又怎么提前预知她会跑过来陷害他。 …… 顾松义不是很安稳的在酒店房间里睡了一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机,空荡荡的锁屏页面,没有一个未接电话或者是短信。 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外面的天色黑了下来,他不知道桐薄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直至现在,都没有一条信息。 他打了个电话过去,听着耳边一遍一遍传来机械的女声,额角青筋鼓动,挂了电话,他又打了过去。 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同样的结果,顾松义消停了,他这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桐薄那小子,把他拉入黑名单了! 敲门声响起,顾松义带着一身隐忍不发的怒火前去开门,拉开门的动作都是带着风的,待他看清门口站着的人,面上情绪骤然收了回来,恢复到风平浪静的模样。 …… “林总,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你。”顾松义坐在沙发上,气势怡然自得。 林延嘴角勾起一个精准的弧度,不会太过热情,也不会太过敷衍,他道:“顾少,我也没想到你会来这。” 顾松义呵呵笑了两声,道了声真巧。 林延意味深长的说:“巧吗?” 顾松义没回答他这句话,只说:“我过来是来找我学弟的,叫桐薄,不知道林总认不认识?” “可以说认识,也可以说不认识……”林延话说到一半,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号码,对顾松义露出一个亲和的微笑。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电话那头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林延脸色变了变,还看了顾松义两眼,顾松义能感受到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但当他抬头看过去时,林延又没在看他。 林延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喝了两口水,一改刚才闲聊的姿态,“我有一件事,觉得应该说给你听听。” 顾松义抬头,林延嘴边挂着笑:“关于顾少身后纹身的事。” 顾松义顿时脸色大变,他身后的符文,自纹上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别人看过,他也很注意的没让别人发现,那么……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顾松义声音变了几个度。 “林延出门了。”零说,“带着顾松义,在楼下拦了车。” 柏坠拿筷子的手一顿,“去哪了?” 他看着外面的景色,很晚了,有什么事应该也会留到明天再解决,大半夜跑出去,说明这是--等不及了。 带上了顾松义,是为了他身后的符文,那顾松义又为什么会心甘情愿跟他走呢? “买单。”柏坠拿着手机对着二维码扫了一下,付了款就往店外走去。 一阵冷风吹来,他拢了拢衣领,在路旁拦了辆车,坐进车内,他掏出了手机,司机问他去哪,他和上次一样,说给他报路线。 零:“十字路口右转了。” 柏坠低头看手机,突然出声:“麻烦前面十字路口右转。” 司机:“……好。”他从后视镜看了柏坠一眼。 零:“刚刚我从林延手机上探测到他买了两张火车票,他们也许是去车站。” 柏坠挑眉,还记得他之前的话:“你不是说你们系统是有职业操守的吗?” 零的正太音中气十足的说:“这不算在那个范围之内。” 柏坠隐隐笑了一声,司机又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柏坠眼睛从手机上离开,刚好和司机大叔的眼睛对上,司机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装的特别顺其自然。 他只觉得后座的年轻人的要求奇奇怪怪的,脸也白的吓人,司机大叔往常这个时候,都收工了,他胆子小,不接夜班,这会儿看到柏坠,心底难免升起不好的想法。 柏坠没在意那一眼,他打开了一点车窗透气,问零:“帮我看看他们买的去哪的票。” 零说了一个车站,柏坠搜了一下,这地方还挺偏僻的,直达那里的只有火车,要坐六个小时,开车去要绕挺远的路,还不一定保证路况通畅。 他打开手机的软件,也定了一张票,时间最近也是最后的一班车,半个小时之后开。 然后他盯着林延他们路线看了会,他们是去车站没错,柏坠看司机一会瞄他一会瞥他的,他说了目的地,免得司机以为他是在坐霸王车。 车站地点很偏僻,车子来着下了一个坡,有很长的一段路两边都是树,没有房子,柏坠给林路汶打了个电话,零说林延只带了顾松义,不知道林路汶那边被安排去了哪。 手机响了两声,没人接,他没有再打。 车站到了,柏坠下车,车子在他身后迅速的调头离开了,林延比他早到十分钟,已经进站了。 这车站在荒郊野外的,很冷清,柏坠走了两步,就撞见了四五只游魂,还是没有神智的那种,他低头掩面匆匆进去了。 在车站兑了票,他们那一班车正好到了,柏坠没有多余的时间,赶忙进站上车,他在偏后的车厢内,林延在前面,两人中间隔了一个车厢。 这不止火车站冷清,火车车厢内也很冷清,乘客零散的坐在车厢内,柏坠找到他的位置,坐下,把包放在桌上,触手可及的地方,包内都是救命的宝贝。 他旁边没人,柏坠呼出一口热气,不知道林延要带着顾松义去哪,他现在心情很奇怪,理智上知道是有大事情要搞,内心却如同一滩死水,平静无波澜。 柏坠笑了笑,手背贴在额头,不行啊,才第几个任务,就开始倦怠了。 看着车窗外一片黑,他就是觉着闷得慌。 火车发动了,车站缓缓被甩在后面。 零似乎是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开口道:“先生,要不要我给你讲故事打发时间?” 柏坠心情复杂:“你一开始不这样的,工作时间呢,你怎么还让我听故事懈怠了。” 零很通情达理:“劳逸结合嘛。” 柏坠:“行,讲两个故事来听听。” 然后,零就开始了他的鬼故事合集。 柏坠:“……” 他看着坐在他对面少了半截头鲜血淋漓的鬼,说:“算了,你还是闭嘴吧。” 不想看着这糟心玩意坐一路的车,柏坠拿出手机,带上耳机放音乐,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同时捋一捋思虑。 这辆火车的终点站就是他票上的地方,他在地图上定位了一下,可以说是很偏僻的地方了,要说这地方有什么特殊的,还真有。 桐薄的老家离车站不远,他爷爷奶奶都住在那村子,估计这会房子都还在,不过很久没人住,又都是老房子,怕也住不了人了。 林延带着顾松义去那,为什么,这点柏坠不是很能想明白,是调查他吗,也不至于,他还不值得林延这么大费周章专程跑到他老家去。 柏坠肚子叫了两声,晚饭没吃完就急匆匆跑出来,他有些饿了,柏坠睁开眼,火车正在隧道里,柏坠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窗户上趴了一层又一层的东西,黏在了窗上似的,趴在那往里看,柏坠头一次见这架势,这些恶鬼,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了,成堆成堆的,要有别人看得见,还真得吓得心脏骤停。 他对面少了半截头的鬼也不见了。 这场景不对。 柏坠看着窗外叫嚣的恶鬼,现在时间有点晚了,有些人正打着瞌睡,毫无知觉,也有人在刷手机。 车厢内的灯闪了一下,又稳定下来,仿佛刚才的那一秒只是错觉。 火车的速度降了下来,而后慢慢停下,车厢内响起了广播:“尊敬的各位乘客,列车因出现故障,将会晚点,请大家不要焦急,耐心等待……” 温柔的女声从广播里传出来,车厢内一阵躁动,大晚上被困在了隧道里,周围一片黑,很容易让人产生害怕的情绪。 柏坠抓住背包的袋子,抱在了怀里,他直觉火车故障和外面的东西有关,他拉开背包拉链,拿出一张灵符,放在手心,不引人注意的把符纸贴在窗户口,窗外的东西顿时散开。 但他这边散开了,别的窗口还有很多,他站起身转头,看着乘客们一张张无动于衷的脸,没人知道,此刻在他们窗外,正贴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有人把头贴着窗口睡着,外面的恶鬼贪婪的看着那人,好似下一刻就要破窗而入。 目前来说,这情况还算好的,至少这些恶鬼没法随意进来。 车厢有一对夫妻,抱着婴儿,婴儿在这时哭了起来,哭声吵醒了睡着的人,也加剧了大家的焦虑,引起他人的不满。 夫妻俩哄着孩子,但收效甚微,婴儿看着窗户口,哭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柏坠背上背包,走到那对夫妻面前。 是一对很年轻的夫妻,妇人眼里的担心都快溢出来,年轻男人以为柏坠是来责备的,他先开口道歉:“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休息了。” 眼前的青年神色清冷,看着倒不是个暴脾气的。 柏坠摇了摇头,看着个头小巧的婴儿,妇人拿着奶嘴哄他,可是以往很乖的孩子,这回怎么也哄不好,妇人脑门上都有一层汗了。 柏坠弯腰轻声问:“我能抱抱他吗?” 他这话在问妇人,妇人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道:“实在不好意思,这会儿孩子哭的厉害。” 把孩子给陌生人抱,还是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确实不太合适。 柏坠也意识到了这点,他没强求,伸手摸了摸婴儿的领口,把手心藏着的一张灵符放进了他的衣服里,在他胸口拍了两下,婴儿在他温和的掌心中,被安抚了下来。 第76章 改写命格12 少了婴儿的啼哭声,车厢顿时安静了很多,柏坠回到他自己的位置坐下,窗上又贴了不少恶鬼,他眉头紧皱。 百鬼聚集,无论开没开灵智,统一往火车上扑,这场景极为罕见,若非他人指使,便只有车上有着对他们极为诱惑的东西。 他在车厢看了一圈,并未发现异常。 “你好,请问我可以在你旁边坐一下吗?”一道压低了柔柔的女声响起,柏坠下意识被吸引了视线,是一个穿着短裙的女孩,她脚下套着一双长袜,上身穿着一件粉色棒球服,内搭白色短袖,身后背着一个粉色的包,头顶还戴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亚麻色微卷的长发搭在肩头。 被她问的人没有答话,她肩头耷拉了一下,又去寻找另一个空位置。 “你好,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你好,请问……” 她一路从前面问过来,没有一个人搭理她,她走到了柏坠身旁。 “你好,请问你旁边有人吗?” 柏坠抬头看她,她羞涩的笑了笑,手指了指前面:“我是第七车厢的,刚去上了个厕所,我旁边人抱着的孩子吐我位置上了,前面没有空位置了,我就坐一会儿,等会他收拾好了我就回去了,可以吗?” “嗯。”柏坠把他的背包从位置上拿开。 女生舒了一口气,坐在位置上,她长得很清秀,属于小家碧玉型,说话温温柔柔的。 柏坠看了她的背包一眼,偏头问:“你是来游玩的吗?” 女生笑了笑,道:“没呢,回家。” 她的话不多,柏坠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的手压在黑色背包上,小臂线条绷紧,在灯光下亮的发白。 女生礼尚往来的问了句:“你呢?” 柏坠:“来玩。” “哦。”女生点头,看了眼周围,问他,“你不困吗?现在都快两点了。” 柏坠拿出手机,插上耳机,道:“不困,我听会歌。” 女生看了他的手机好几眼,说:“别听歌了,你要不要听故事?” 柏坠偏头看她:“什么故事?” 女生眼睛里一闪一闪的,很是激动,她压低声音道:“我知道的一些关于这条隧道的事,你要不要听?” 柏坠拿着耳机的手一顿,拔掉了已经插上的耳机,说:“好啊。” “应该是挺久以前的事了。”女生捞了一下肩头的头发,声音低柔,“大概四五年前吧,那一年的雨季,连续下了半个月的雨,地上泥土都湿了,我那个时候,唔--” 女生掰算了一下手指:“十七岁。” 柏坠看了眼女生稚嫩的脸庞,没说话,但能让人感到他是在认真的听着,女生笑了一下。 “我不在家里上高中,回家就要坐这趟火车,那时候的雨挺大的,我上了火车,身上都湿了,那趟火车是下午四点发车的……” 那趟火车是下午四点发车的,媛媛找到他的位置坐下,天色因为下雨很暗沉,车厢里亮着灯,她找到位置坐下,雷声轰隆隆的。 风很大,树枝都被吹弯了,雷声仿佛预示着什么,粗大的闪电在天际划过,媛媛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她拿着纸巾擦拭头发,耳畔是热闹的车厢。 列车员推着推车从她旁边走过,媛媛要了一个盒饭,外面寒风刺骨,车内倒还算暖和,火车行驶了两个小时,又进了一条隧道。 短暂的黑暗,在这条隧道中,却成了永远。 雨势太大了,隧道很长,材质偷工减料,出了问题,就在那条隧道中,火车完整的行驶了进去,再也没有出来。隧道塌了,泥土湿软,压垮了火车,活埋了一车的人。 媛媛失去了意识,当她再次醒来,火车里的人,都死了。 女生语气平稳的说完了这一段故事,她看向柏坠,没在他脸上琢磨出一丝情绪,她笑开了嘴,露出洁白的牙,神情却有些落寞。 她看着面前的桌子,轻声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柏坠眸光转了转,看向窗外,答道:“刚刚。” 在女生一个一个问座位过去时,没有一个人搭理她,就像没听到一样,与其说女生想找位置,不如说她想找人,找一个人能看见她、特别的人。 他顿了顿,问:“我上车的时候,坐在我对面的,也是你吧。” 他说的是那只少了半截头血肉模糊的鬼。 “嗯。”女生没有否认,她神色惆怅的看着窗户上一张张脸,道,“这趟车,我每天晚上都会坐,但是我下不了车。” 柏坠问:“为什么?” 女生摇了摇头,低下头,露出下颚,“只有我,下不去,而他们,上不来。” 柏坠屈指敲了敲窗户,窗户上贴着的恶鬼如云雾一样散开,留出一个空隙,外面,正是隧道。 女生轻声道:“他们要回家,你们不赶紧离开隧道的话,可能就走不了了。” 柏坠转头看她:“你知道些什么?” 她道:“不,是他们告诉我的,他们要上来,要代替这里的人回家,但是他们上不来了。” 他们永远都上不来了,因为这不是他们坐的那辆火车了。 “我该走了。”女生背着背包站起来,看着前面的车厢,说,“有人在召集恶灵,我不知道是谁,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再见。” 召集恶灵吗? 眼前的女生一闪身没了影,柏坠双手交叠,食指抠着掌心,他想起女生走之前的那一眼,或许,是在前面? 前面车厢坐了多少人不好说,他现在要过去的话,经过第二个车厢,很有可能就会被林延碰到,有点麻烦,还没弄清楚他们往这走是干什么的。 零小声的问:“先生,他之前说让你跟着他走,他把事情全告诉你,你为什么不同意啊?” 不然现在也犯不着跟踪了。 柏坠懒散的靠在座位上,笑道:“你不懂,待在他身边是他的条件,我跟踪他是我自主的行为,这能一样吗。” 零认真的算了一下,说:“一样的呀,最后你都会在这趟车上。” 柏坠夸奖道:“真聪明。” 等了半个多小时,火车故障仍旧未解决,柏坠抬头,发现他这一节车厢的人都睡着了……或者说晕了过去。 车厢静悄悄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了声音,柏坠一直思索着这些恶鬼的源头,一时疏忽,没注意到这场景。 他手提着背包站了起来,探了探一人的鼻息,呼吸顺畅,脉搏正常,没什么大事,他往前面的车厢走去。 前面一节车厢的人也睡着了,再往前一个车厢,柏坠找到了林延和顾松义,两人是连坐,顾松义脸色通红,眉头紧蹙,嘴中呓语,但在说些什么听不清楚。 林延坐在他旁边,睡的很沉,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和车厢内其他人差不多,他再往前走,发现一火车的人都睡着了,包括在前面的列车长。 柏坠退回到林延的这一车厢,拿出一张提神醒脑的灵符,拍到林延头上,过了两分钟,林延挣扎着睁开了双眼,眼中朦胧神色,只晃神了三秒,就恢复了清醒。 因为他看到了双手抱胸的柏坠以及--他眼前遮挡住半边视线的灵符,林延把灵符扯下来,看着柏坠。 “你贴的?” 柏坠嗯了声。 他又问:“你怎么在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环顾了四周,发现车厢内的人都睡着了,而他什么时候睡着的,他自己竟没了印象,顿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林延走了两步,被柏坠叫住:“不用看了,一车子的人都睡了。” 他脚步停住,柏坠说:“你可能还不太清楚眼下的处境。” 林延心下疑问颇多,却不知从何问起,柏坠走到他面前,道:“闭眼。” 林延来不及反应,身体意识已经先按照他说的做了,一双带着凉意的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他只觉得暖意涌上眼珠,待这双手拿开,他看到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了。 窗户外不再是一片漆黑,密密麻麻趴着恶鬼,不留一丝缝隙,林延脸上的诧异不加掩饰的露了出来。 他嘴中喃喃道:“怎么会……” 柏坠问:“你们林家不是专门捉这些东西的吗?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他们收了。” “别开玩笑了。”林延嘴角抽搐了两下,“我们平时捉这玩意,那都是一个一个的捉去超度,你当这是菜市场买菜呢,想要多少往里装就是了。” 这些都是孤魂野鬼,大多没有神智,他还是第一次瞅见这仗势,心底震惊还没收回来,说话都没了平时的圆润。 “是吗?”柏坠蹙眉。 林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面有香饽饽吗?” 柏坠目光投向坐在他身旁的“香饽饽”,道:“我有一个办法。” 林延抬头:“什么?” 柏坠手指这顾松义,说:“把他扔下车,就安全了。” “那他呢?” 柏坠垂眸,身上透着乖巧劲:“会被野鬼分食吧,毕竟他的身体是容器,对野鬼来说,具有无比的诱惑力。” 再者,柏坠看着顾松义身后呲牙咧嘴的小鬼,这小鬼也就一并解决了,恶鬼与恶鬼相缠,结局大概就是小鬼寡不敌众,被恶鬼撕碎。 “不行。”林延一口回绝。 柏坠看他:“为什么?” “万一把顾松义扔下车,他们没有散开呢?在车抵达终点站之前,顾松义不能出事。” 柏坠嗤笑一声:“你觉得这样下去,车能够抵达终点站?” “你……”林延有太多不合时宜的问题埋在胸口,没法做到冷静思考,他定了定心神,撇去不想干的问题,说,“不能把顾松义扔出去,虽然我不知道外面的东西是怎么聚集过来的,但是把顾松义扔出去,就要打开车门,你能确保车门在打开的一瞬间他们不跑上来?” 他看着柏坠的眼睛,说:“我不管你和他有什么恩怨,现在,把他扔下车,不行。” 嘶--麻烦。柏坠心道,他转过头。 顾松义面红耳赤,宛如发高烧一样,和别人的状况不同,他呼出的气息都是炙热的,会让他变成这样,那一定是有一个触发点。 他想到女生说的聚集恶灵。 顾松义本身就是容器,所以…… 他想到就开始了动作,提着顾松义的衣领,顾松义昏厥着,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林延架着顾松义的一条手臂,说:“暂时还可以想想办法。” 他后面的事,需要顾松义。 柏坠说:“把他翻个身。” 林延:“……什么?” …… 顾松义的上衣被卷了上去,他背后白色的纹身,隐隐发红,林延这会注意力投到顾松义身上,也发现了跟在他背后的小鬼。 “这是……饲养鬼?” 柏坠:“你见过?” 林延瞥了他一眼,点头:“曾经和我爷爷去收过一只小鬼,见过一次--这种小鬼带来的利益很多,但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往往付出的代价比得到的要多得多,顾松义身边怎么会……这是他养的?” 柏坠:“不知道,我去过他住的地方,没见过有养这东西的地方。” 柏坠的指尖抚过顾松义背后的符文,在几处调动周身灵力,提气点了几下,稀薄的灵力只能暂时封闭他的体质,只有五分钟左右,他们必须趁这个时间出了隧道。 林延见他慎重其事的样子,没有出声叨扰,柏坠封了几处之后,说:“你在这看着,当心小鬼。” “你去哪?”林延问。 柏坠只说:“等我回来。” 说完他往前面车厢跑去,一边观察窗上趴着的恶鬼,他封住了顾松义体质一次,没法再来一次了。 恶鬼们像是失去了气味的指引,没有之前那么疯狂的想往里面钻,柏坠跑到前面,用傀儡符让列车员给他开门,又拿出一张灵符贴在火车司机背后,让他开车。 火车车轮下层层叠叠的恶鬼拦着去路,火车发动了,却无法向前,趴在窗户上的恶鬼开始散去,柏坠看了眼时间,还剩两分钟。 没有时间了。 死在这里,未免太不划算了。 柏坠吐出一口浊气,打开背包,翻出几张聚灵符,啪啪几掌贴在身上,感受到一缕一缕的灵气往他体内钻,他没有时间浪费,聚精会神的念驱鬼咒。 驱鬼咒是最低级的咒语,对付未开神智的恶鬼正好。 深山的灵气比山下的灵气要纯粹,柏坠身体有些扛不住,脑子里越来越混沌,皮肤下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爬,他闭着眼,身体靠在旁边,忽略身上各处传来的刺痛,嘴中不停。 恶鬼痛苦的叫嚣声传入他的脑内,火车渐渐动了…… 第77章 改写命格13 “你可以……送我回家吗?”一声轻而忐忑的声音在柏坠身后响起。 窗外的景色匀速后退,包裹着的不再是令人恐惧暗无天日的黑,光照亮了前面的轨道,火车驶出了隧道。 柏坠转过头,面上较之刚才更为苍白,他额头上有着细细密密的汗,猛然松一口气的后果就是全身卸了力。 他靠在车上,看向矮了他一个头的少女,她没有受到驱鬼咒的影响,她的灵魂很纯净,不应该存在在这里。 少女偏了偏脑袋,又问了一句:“可以吗?” 柏坠目光放远,看着黑沉沉的夜色,闭了闭眼睛,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好。” 少女眉眼弯弯,轻声笑了。 柏坠从听到她说的故事起,心中就有一个疑惑,为什么别人都无法上车,只有她下不了车。 其实当时倘若她没有一个一个的和别人说话,在那种情况下,柏坠不一定能一眼看出来她不是人,因为她的身上太干净、太纯粹了,没有恶鬼的死气沉沉。 她和柏坠说了她要去终点站,和他要去的方向,是一样的。 柏坠给司机潜意识里留下烙印,告诉他火车故障已经解决,然后扯掉了他的傀儡符,回到了林延那一节的车厢。 乘客们还呼呼大睡着,林延站在中间的过道,柏坠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头,他猛地一回身。 “是我。”柏坠压低声音,用手挡住了他的攻击。 林延肩膀松了松,精疲力竭的靠在一旁的座位旁,抬手揉了揉鼻梁。柏坠看向顾松义,问:“那小鬼呢?” 林延:“不老实,暂时被我收了。” “哦。”柏坠没多问,顾松义这会呼吸正常,面上的红潮褪去,睫毛在下眼睑落下一层阴影,时不时颤动一下,睡的很不安稳。 柏坠说:“你把小鬼收了,不想让别的鬼占据他的身体,最好看紧他。” 林延:“嗯,知道。” 他说着,看向柏坠身后跟着的身型娇小的少女,迟疑的问出口:“她……” 柏坠把她的来历说了一遍,林延很是吃惊,他皱眉在少女身上看了一圈,似看出了些什么,但没有说出口。 他又提起了之前来不及问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辆车上?” 柏坠:“跟着你来的。” “你怎么会知道……算了。”林延放弃了纠结这个浪费时间的问题,“既然你都来了,等到了站,一起走吧。” 柏坠没有异议:“那你是不是该把眼下的情况和我解释一下?” 林延看向他身后的少女,少女似有所感,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抿嘴笑着说:“我需要离开吗?” 林延没说话,意思却再明显不过,少女压了压鸭舌帽,耸肩道:“好吧。” 她转身走开了。 “很抱歉,之前瞒了你……” 林延话没说完,被柏坠打断:“场面话就不用多说了吧,时间不多,长话短说吧。” “……在前段时间,你让我调查顾松义住院那段时间里接触过的人,我查到了在背后帮他那人的踪迹。” “在这里?” “在这里。” 和柏坠猜的差不多,他又说:“那人有预谋的在计划一件事--大事。” “我猜你应该不会一个人过来吧?” 林延扯了扯嘴角:“没错,我让林路汶找支援了,不能让那人发现我已经找到了他,所以借由你妹妹成人礼过来的,我原本计划先赶过去拖住他……” “那你的想法可真是太天真了。”柏坠说,“你觉得他能躲你们那么久,会对你们毫无了解?” “所以我带上了他。” 林延把目光转向顾松义。 把他当做靶子,让那人的注意力转到顾松义身上,让他以为林延还没有发觉他要做的事,总能拖一些时间。 凌晨五点,乘客陆续转醒,火车到了站,顾松义从梦中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看到了对面一张熟悉的脸,他瞳孔紧缩。 “桐薄?” 柏坠的双眸仿佛浸了融不了的雪花,见他醒了,语气带着懒散的调子:“醒了?” 这是桐薄,又不是他熟悉的桐薄。 他身上带着让人无法靠近的距离感,说话时漫不经心,如同雪山上的高岭之花,让顾松义心生胆怯,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你怎么在这?”顾松义坐直了身子,转头四处张望,确定了他还在车上,这也不是梦。 “我?”柏坠像是撕下来绵羊皮的恶狼,清冷的脸庞,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我当然是来找你的。” 顾松义听到这句话一点高兴的情绪都没有,他只觉得浑身发冷,柏坠低沉的声音在他耳朵里打了个转,冰凉又阴冷。 他现在已经清醒了,很清楚的感知到,桐薄不对劲,他偏头,林延还坐在他旁边,看着窗外的有些光亮的景色,不发一语。 他忍不住拉了一下林延的袖子,问:“他--是桐薄?” 林延瞥了他一眼,想事情的途中被打断,这不是什么良好的体验,他道:“不然呢?” 顾松义被他轻飘飘的语气弄得心烦意乱,见他也没有为他解释的意思,他抬头看柏坠,柏坠已经没在看他了,他觉着一觉睡醒,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说不出什么感觉,他头顶仿佛笼罩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他透不过气,林延说带着他来找给他纹身的人,他原先是不信的,也不知怎么的,鬼迷心窍就上了这车。 他烦躁的揉了两把头发,安静的氛围令他感到不适,他问:“还有多久才到。” 话音刚落,火车慢慢进站,广播里开始报站名:“前方即将到达终点站,请带好各位旅客,请收拾好行李物品依次下车,欢迎您乘坐本次列车,祝您旅途愉快……” 林延和柏坠对视一眼:“走吗?” 柏坠看了眼收拾东西的乘客和站在他身后的少女,说:“再等会。” 林延点头,也不急于这一时。 被排除在外的顾松义一阵不适,脸色很臭,只不过这会没人在意他心情如何。 这一节车厢的人都下了车,柏坠才开始动身,柏坠、林延和顾松义依次下了车,柏坠转头,对上少女犹疑的双眼,他点了点头。 少女从踏出一只脚,却怎么也迈不出来,她脸色惨白,“我、我出不去。” 果然还是这样,她双眸暗淡无光,失落的耷拉着肩膀,柏坠用特殊手段帮她掩藏了气息,这火车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按理说,她不该下不来才对。 他心中百转千回,眯了眯眼,他转头对林延说:“你先带着顾松义出去吧,站口等我。” 林延看了他两秒,才点头道:“好。” 顾松义见他们自顾自的安排了他,有些不满:“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他心里似有一锅滚烫的水,在往上冒着蒸汽,熏的人闷闷的,一直以来伪装的面孔都要忍不住给扒下来。 林延:“先出去,出去我再和你说。” 顾松义张了张嘴,咬住了舌尖,还是和他出去了,桐薄对他的态度,太奇怪了,满身的刺,不该是这样的。 殊不知,柏坠是知道了快要找到背后的人了,也懒得和他虚与委蛇了。 他们身影走远了,柏坠转过头,走到少女身旁,他道:“我等下会念咒,趁着这个时间,你必须赶紧走出去,虽然有些艰难,但一定要坚持,明白吗?” 少女坚定的点了点头。 柏坠张嘴,摈弃一切杂念,低声念清心咒,少女奋力往外面走,但总有一个无形的屏障拦住了她,她谨记柏坠和她说的话,必须要出去。 虽然失败了几次,不过每次都会有进步,这就像是在鼓舞着她,她心里开始相信她能够出去,清凉的风吹过,吹动了地上白色的纸团,纸团滚了几圈,又在一个地方定住。 少女拼尽全力的一步,带着她走出了火车,她又惊又喜,站在站台高跳。 “出来了,我出来了!我出来了!!” 柏坠喃喃自语:“果然……” 这轻轻的一声,很快被风吹散,除了他谁也没有听见。 少女不记得家在哪,只记得她叫媛媛,十七岁,坐火车回家,死在了路上,头颅被压碎了半边,要去的地方是终点站,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柏坠和林延商量好了,两人主要找幕后人,少女回家的事暂时先顺带,柏坠出了站台,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口的两人,不知道林延用了什么办法安抚,顾松义脸色还是很难看,但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出车站,外面是一条马路,路上水泥地坑坑洼洼,环境不是很好,两边种植的树倒是多。 这会儿六点还不到,天刚蒙蒙亮,树叶上沾着些许露水,空气中飘散着白雾,媛媛出了火车,心情很亢奋,左看看右看看,在三人中间蹦来蹦去。 坐这趟火车回家的人大多数都有人来接,少部分认得路,出来就往一个方向走,他们三人站在路旁,反倒显得突兀了。 柏坠开口:“我们现在往哪走?” 林延拿出手机,说:“东面。” 这趟来的仓促,他也没时间安排人来接,他打开手机,这里信号很差,地图转了半天转不出来。 媛媛突然出声:“这里我好像来过,再往那边走一段路,就有一个村子。” 柏坠和林延同时把目光转向她。 顾松义看不到媛媛,见两人默契的看向一个方向,好似那里真有点什么,他不禁有些发毛,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他看着柏坠的背影,脑中灵光一闪。 他想起来了。 唯一没有意识有可能被下手的,只有他喝醉的那天,也只有桐薄有可能会看到他身后的符文。 他怎么忘了,桐薄是死过的人了。 他脚下踉跄了两步。 “怎么了?”柏坠微微侧头。 顾松义声音抑制不住的有些发颤:“没、没事,天太冷了。” 柏坠又把头转了过去。 一阵冷风吹过来,顾松义脑子都被吹清醒了。 难怪,难怪他自从医院回来之后,变化那么大。当局者迷,他在其中时,没想太多,这下想起来,细思极恐。 他忍不住看着柏坠的背影。 他……还是人吗? 又或者--顾松义看向林延,他们俩把他骗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 第78章 改写命格14 几人没有方向,便先跟着媛媛走,他们走了一公里多远,看到了一个村子,村口有一块半人高的石碑,石碑旁长着杂草,上面刻着荷花村的字样。 柏坠抬头看着荷花村上方盘旋着的黑气,皱了皱眉,村子弥漫着不详的气息,他们逐步走进去,家家户户关着门,静悄悄的,唯有越来越虚弱的猪叫声。 “我们来这种地方搞什么?”顾松义停住脚步,不满的说,“我不管你们要做什么,我现在就要走!” 他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他和林延不熟,对眼下的桐薄也及其陌生,不安填满了他的心脏,冰凉的指尖还未回温。 柏坠转头咧嘴一笑:“行啊,你走,路上碰到意外别怪我们没拦你。” 他身后灰色的天空仿佛成了一块背景布,村庄的红砖墙、坑坑洼洼的地面都成了画布中的景色,青年清秀的脸没有分毫血色,泛着粉色的薄唇往两边扯开,嘴中说着凉薄的话语,犹如没心的神,温柔又冷漠。 顾松义一时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清透又明亮,好似一眼就能看透他心底污秽不堪的角落,让他无从遁形。 他的确想转身就走,但他不是个只凭着冲动行事的孩童的,他经历过的事,没办法让他把鬼怪当做虚幻的东西,荒郊野外,他单独行走,危机四伏,而且倘若回到车站,不知道回途的车什么时候才开,他将一个人等候许久。 在这期间,有无数的可能性会发生。 他像一只被掐了声的黄鹂鸟,那张能在情人耳边说出动听情话的嘴,在这一刻没了声音。 林延开口接话:“顾少,虽然我和你关系一般,不过我给你一个忠告,你现在离开我们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顾松义咬了咬两颊内的嫩肉,林延这句话也算是给他一个阶梯,免得他被柏坠提在上面下不来台,顾松义闭着嘴,没再多说。 六点半了,天色阴沉,和他们下车时没什么两样,他们顺着猪叫声,沿途走了过去。 柏坠在一间土房转角处,看到了一片乌泱泱的人,那些人围绕着一处为中心,空气中飘散着血腥味,他背靠着墙隐藏住身形,听着乱糟糟的声音。 难怪一路走来都没见到村民,他们都聚集了在了这处,才清晨六点钟,像是在举行一个盛大的仪式。 顾松义看到这场景,只觉得毛骨悚然,那一块地站着一个村的人,但一个村也没多少人,大多都是些老人,少数两个年轻的站在最里面,一只猪被绑在架子上,两个男人抬着,血液似喷泉一样四处飞溅。 猪已经没了反抗,它下面放着一个红色的大桶,此刻里面装了半桶的血,顾松义扶着墙,拳头抵在嘴边,血腥的场面让他胃里翻腾倒海。 风中夹杂着血的味道,林延道:“他们后面好像是祠堂。” 后面的红瓦房屋半敞开着门,隐约能看到里面摆放着的牌位,因为有人挡着,他们的所在的位置无法看到更多。 柏坠看了眼,门只开了一条缝隙,挡着他视线的人挪动了一下,他看清了那一条缝隙中的场景。 祠堂内光线很暗,地上似有红色的血迹,缝隙太小,没法让他看到更多,他看了两眼,若有所思的收回了视线。 猪血流了大半桶,又一个中年男人上前,把桶提出来,走到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人面前,恭敬的把桶放在他脚边,说:“大师,这是今天的份。” 男人声音洪亮,好似是担心灰色长衫的男人听不清一样。 柏坠他们的方向看不到灰色长衫的男人,只听见有人叫了一声大师,柏坠和林延对视一眼,看来他们这是误打误撞找到人了。 林延呼吸明显粗重了一分,他手卷缩着,知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机,他按耐下想要一探究竟的心,继续观察情况。 又一道声音响起:“知道了,猪提下去,肉就大家分了吧。” 这声音低沉沙哑,喉咙里仿佛含了一口痰,让人听着不怎么痛快,但喧闹的环境瞬间就静了下来,看得出来,众人都很尊敬他。 得到大师的指令,两个男人驾着猪从人群里出来,人们让开了一条道,就在这时,灰色长衫男人的脸,暴露在柏坠他们的视线当中。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标志性的圆形眼镜,黑黢黢的,看不见他的眼睛,手中拿着一串佛珠,一只手背在身后,倒真有点大师的气质。 顾松义在见到他脸的那一刻,惊得眼睛都瞪圆了,他手止不住的颤抖,吃惊的看看林延,又看向柏坠。 只是这两人都没看他。 所以,林延说带他来找给他纹符文的人是真的,桐薄也是来找那人的,他是不是都知道了……顾松义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灰色长衫没注意到他们,他让人把猪血提进了祠堂,绘声绘色的说:“这都是进贡给老祖宗的,只要大家诚心,我定能借助老祖宗的能力,来解救大家……” 柏坠忽然发现脚下有一块土地颜色较深,他低下身用手捻了捻,放在鼻尖一闻,味道有些奇怪,泥土味混杂着一股臭臭的味道,有些熏人。 灰色长衫冠冕堂皇的一番话,把下面的群众说的深信不疑,没过多久,人就散了,怕别人发现他们,柏坠三人一鬼先行离开了这处。 他们走小路进了山,顾松义魂不守舍的跟在他们身后,他摸了下空荡荡的颈间,那种接近死亡的恐惧又涌上了心头。 他迫切的想要弄清楚这一切。 “顾松义。”柏坠突然叫了他一声,他从自己的臆想中回过神。 柏坠面色如常的问他:“你认识穿灰衣服的男人吗?” 顾松义摸不准他这么问的意思,他模糊的答道:“不确定,刚才没看太清。” 柏坠:“哦。” 他没追问,让顾松义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不敢完全放心,他不确定桐薄是不是真的都知道,林延看着不像普通人,应该对鬼神之道也略知一二。 假如桐薄知道了什么,他们两个联手对付他,像他眼下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心定了定,决定趁他们不注意,溜下山去找那人。 顾松义看着面前两人谈话的背影,放慢了步伐…… 媛媛:“哥哥,顾松义要跑了。” 林延闻言皱起了眉头,耳朵听了听,身后的脚步声确实离得有些远了,他刚想转头,柏坠叫住他:“别动。” 林延:“……什么?” 柏坠:“让他走。” 他现在离开他们,不难想象是去找谁,林延:“他不能走。” 柏坠:“他走了才好。” 林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 柏坠说:“顾松义认出那人来了。” 他瞥了林延一眼,似笑非笑的问:“你是不是还没告诉他他背后的符文是用来干嘛的?” 不然顾松义这么急着往火坑里跑。 林延愣了一下,应了声:“我怕他知道之后情绪失控,露出马脚让那人察觉,就没有多说。” “等着吧。”柏坠说,“他去找那人,那人肯定也会知道我们来了。” “所以呢?”林延皱眉,这不是一件好事。 柏坠仰头看了看灰色的天空,乌云为这一片天地蒙上了阴暗的色彩,无端让人压抑,他喃喃道:“不知道还有多久。” “什么?”林延没听清他的话。 “恐怕等不到你们林家的救援了。”他偏头,“那人在这个村子里下了血阵。” 说着,他把头转回去,“就在这里歇会吧。” 他话题转的太快,林延都没能反应过来,直愣愣的看着他。 柏坠说:“就在这里休息一会,走远了下山麻烦。” 林延回头,顾松义早已不见踪影,从半山腰往山下看村子,又是另一幅场景,村庄不大,周围围绕着的是一片片田野,麦子早已成熟被割了,有草堆堆在田野当中。 他问:“你刚才说的血阵,是什么?” 柏坠曲腿,靠着一棵树坐下,拔了根狗尾巴草在手中编织,他解释道:“以万物生灵的血液所铸造的血阵,不难理解吧?” 狗尾巴草在他手中灵巧的变成了一只小狗,他把小狗放在身旁的枯叶上,继续说:“刚才在祠堂前你应该看见了,地上的血,有些看起来已经很久了。” 他看了看指尖残留的泥土,又放在鼻尖闻了一下,说:“大概他用的就是各种家禽的血。” 林延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是血阵?” “这简单啊。”柏坠拿着手中的杂草,往祠堂的方向一指,“我看见的,在祠堂的地上,有血液画成的样子,我想,那人应该经常待在祠堂,他把阵法说成是借助老祖宗的力量,其实不然,他是在为血阵做准备……你想听听画血阵的过程吗?” 他略带风情的丹凤眼微微往上挑,清冷的气息散去了不少,整个人都比平时要柔和许多,额角落了一些碎发,林延怔了怔,忍不住在心里“啧”了声。 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却又带着刚阳之气,不会让人觉着太过阴柔--当然,他想柏坠并不想听到别人夸他“好看”这个词,他手握成拳,抵在嘴边掩饰的咳了两声。 他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柏坠挑眉扯了扯嘴角:“因为我有一个神秘的师父啊。” 林延:“……” 他不问,柏坠又说:“血阵,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每天用新鲜的血液叠加在阵法当中,人血是最有效也是威力最大的一种,不过嘛,应该还没谁这么大的胆子,至于他画的阵法,我就不知道。” 毕竟也没有看清楚,门只开了一条小缝,柏坠也只看到一点点。 林延:“那更不能让顾松义那小子跑下去打草惊蛇了!” 柏坠手垫在脑后,“早就惊了。” 林延:“什么时候?” 他觉得他一年以来的疑惑都没有今天的多,甚至不自觉的依赖于对面的青年。 柏坠:“你收了那小鬼的时候,他知道我们早晚会来,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重点看他还有多久能完成阵法,我看也离得不远了,不如放顾松义下去拖延一下时间,也让他分心来对付我们。” 而且,像顾松义那么惜命的人,对方在他眼里比他们要安全多了,顾松义留在这里,心也不在这里,找着机会就想跑。 不如他们主动放手,让对方看不透他们想法,怀疑他们是不是有后招更加奏效,顾松义留在他们这也是麻烦,放他走了,他们做什么事也更方便。 他们说话的时间,媛媛已经把这座山转了一遍了。 顾松义离开了柏坠他们的视线,脚程就变快了,他心砰砰跳,一边走一边看柏坠他们有没有发现他走了。 没见着他们追上来的身影,他舔了舔干涩的唇,村民们刚散场,顾松义直奔祠堂,还有两个人在这收尾。 其中有一个瘸子,他们用水把地上的血迹冲淡,顾松义目光在这转了一圈,没看到灰色长衫,倒是那个瘸子发现了他。 “哎哎,你哪来的?”他操着一口乡音,顾松义没听明白他说的话。 他走上前,道:“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你们这有没有一位大师?经常穿着灰色衣服的。” 听到他这话,打扫的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瘸子放下手中的扫把,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问他:“你找他干嘛?” 顾松义一听他这话,觉着有机会能套出两句话,他说:“我认识他,我找他有事,你和他说我姓顾,他会叫我的。” “顾?”那人念叨了两声这个字,见他这么笃定的样子,说,“你在这等着。” 他跑到祠堂门口,微微弓腰,敲了敲门:“大师,有一个姓顾的说认识你,要找你。” “……姓顾?”里面的人问。 瘸子说:“是,他说有事找你帮忙。” 里面人不满的说:“我不是说过,我做法的时候不能有人打扰,你让他等着吧。” 瘸子不敢有一声反驳,毕恭毕敬的应了下来,他一瘸一拐的走到顾松义面前,说:“听到了吧,不是我不让你见,大师现在不方便见人,你要想见就在这等着吧。” 顾松义心里急,但又不能直接闯进去,他来回踱步两下,又问:“大师说--做法?做什么法?” “哎呦,你问这么多干嘛?不是你该知道的就别多问。”瘸子有些不耐烦了,“让开让开,我这打扫着呢。” 顾松义何曾受过这种对待,他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张了几次嘴,最后还是沉默的蹲在了一棵树下,狠狠的嗤了声。 …… “有人来了。”柏坠轻声道。 林延下意识躲在了树后的灌木丛旁,鞋踩在枯木枝叶发出细碎的响声,来人步伐跨的不大,脚步声轻快。 忽然,媛媛惊呼一声,瞪大了眼睛看着来人的方向。 脚步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不复之前的松快,有些慌忙的后退了几步,来人转身就想跑。 柏坠和林延同时跑出去。 背对着他们的身影很娇小,这人没跑出去两步,就被柏坠压制住,她跌倒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柏坠压低上身去听,“……没看到,没看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把她的双手压到后面,她没有反抗,轻而易举被柏坠牵制,待柏坠看到她的脸,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媛媛,这两张脸,竟一模一样! 女生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害怕到了极点,眼睛仿佛开了闸门,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淌,她哽咽着声音,像是受伤的小动物,脆弱、渺小、可怜。 林延一下又懵了,两个媛媛站在他面前,他有些不明白眼前的情况。 双胞胎? 柏坠盯着女生的脸看了几秒,轻笑:“冒牌货啊。” 听到柏坠的话,女生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慌。 柏坠不等她说话,又说:“从火车上我就开始怀疑了。” 媛媛惊奇的看着女生。 柏坠把背在身后的背包单手拿下来,拿出一张灵符贴在女生额头上。 林延问:“你这符……对人也管用?” “压制恶鬼的。”柏坠说着,把女生拖到一边,女生除了眼睛,四肢都无法动弹,她瞪着水灵灵的双眼,睫毛扑闪扑闪。 媛媛在她身旁转了一圈,咬着指关节嘟囔:“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呢?” 林延:“这是怎么回事?” 他今天问的为什么已经突破了记录,也不在乎这一次了,虽然心底猜到了一些,但他还是有点不太明白。 柏坠:“替死鬼听过吗?” 替死鬼有两种,一种是死替,一种是活替,死替一般是无法入轮回,需要另一个灵魂来代替他们死去,才能解脱,就比如水鬼。 还有一种,是活替。 其实在火车上,死的不是媛媛,是面前女生躯体中的另一个灵魂,她把她的记忆告诉了媛媛,利用人的潜意识,让她觉得她就是火车隧道里死去的那个女生,把媛媛的魂魄挤出去,将身体占为己有,代替媛媛活着,直至她再次死去。 柏坠在媛媛灵魂上看不到一丝恶鬼的气息,那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死,外貌形体能够骗人,灵魂的模样是骗不了人的。 而媛媛下不了火车,也是因为她觉得她下不了火车,她应该在火车上,因此柏坠给了她一个她能下火车的暗示。 她在火车上见过柏坠驱鬼,所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柏坠简单的和林延说了一遍,林延问:“那她的记忆……” 柏坠:“或许是因为她只给了媛媛那一个片面记忆的暗示吧,媛媛只有回到她的身体,才能想起来。” 把鸠占鹊巢的恶鬼揪出来对柏坠来说不难,他借助了几张灵符,汇聚灵力在掌心,往女生脑门上一拍,恶鬼发出尖锐的叫声,脑中似有锥子在往她颅内砸,刺痛袭来,可是她舍不得舍弃这具身体,强忍着刺痛不愿跑出来。 柏坠侧头对媛媛说:“你过来把她挤出去。” 本就是属于她的身体,和她灵魂的契合度自是要比恶鬼高,这不能拖太久,否则媛媛回去了,智力也会受损。 恶鬼的身体与灵魂虚虚晃晃,成了双重影,她不愿好不容易得来的身体被夺回去,可她除了抵抗坚持,竟什么也做不了。 她看向往她走过来的媛媛,泪眼朦胧,艰难的说:“求求你,不要、不要,爷爷在家还、还需要我,不、不要过……啊!!!” 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刺痛让她不禁后悔,后悔今天早上上山来挖笋,都怪那死老头,大早上要吃笋,媛媛在家乖巧听话,她怕露出破绽,惹得村内的“大师”起疑心,不得不上山。 毕竟最近村内可不安生。 媛媛看她惨叫声接连不断,有些怯怯的后退了两步。 柏坠看出了她的犹豫,他道:“机会不多,她在你身体里待的越久,融合度就越高,你对她心软,就是对你自己心狠,你没听见她说吗?你爷爷还在家等你,你指望一个冒牌货对你爷爷有多好?” 提到爷爷,媛媛心底一阵触动,她握了握拳,提气冲向少女的身体。 恶鬼瞳孔猛缩:“不要、不要啊!!!” 她没有任何胜算,被挤出了体内,少女的身体经受了这一番折腾,软软的摔在了地上。 一个没了半截头颅的恶鬼转身就想逃,柏坠眼疾手快拍出符纸定住了她,用树枝灌入灵力,在她周围画了一个直径一米的阵法困住她。 画完他扔掉树枝,拍了拍手上的灰。 林延看见恶鬼的真实模样,没有出手的机会,就先被柏坠收服了,他在这时不得不佩服柏坠的行动能力。 这样的人要想和他作对,只怕比山下那家伙还要麻烦几倍。 “啧,跑什么啊,坐下来聊聊啊。”柏坠蹲在她身前说。 恶鬼动弹不得,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眼睛里仿佛渗了毒一般。 第79章 改写命格15 八点多钟,天色没有好转的迹象,乌云密布,顾松义在树下站了一个多小时了,祠堂门口打扫的两人早已离开,四周静悄悄的,他挪了挪位置,掏出手机打了好几个电话。 不能再等下去了。 顾松义握紧了手机,步伐不似往常那般从容,他站在祠堂门口,暗红色的大门有漆掉落,破旧古老,在这种天气下,视野也不是很好。 他脚下踩着的地方有血迹渗透,顾松义也没多想,只当是刚才杀猪留下的血,他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沉闷笨重的声音似一个破旧的钟,祠堂内没人回应,顾松义又敲了敲,暗红色的大门不堪重负一般,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顾松义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从缝隙中往里面看了两眼,祠堂内乌漆麻黑的,好半响,他才看清了里面的轮廓。 层层叠叠的牌位正对着大门口,血腥味夹杂着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顾松义眯了眯眼,眼中因生理反应泛起泪光。 这场景十分诡异,顾松义心底发凉,背后寒毛卓竖,牌位仿佛是一双双眼睛,在他偷看的这一刻,它们也在看着他。 哒、哒、哒…… 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一下沉闷一下清脆,像是皮鞋和高跟鞋踩在瓷砖上,沿途走来,声音越来越近,顾松义想看得更清楚一点,他侧了侧身体,往旁边看去。 一抹黑色的人影闪过,顾松义扒着门,正想推门而入,一股无形的力量与他抗衡,顾松义指尖一凉,他抬起头,一只沾着血的手从缝隙中伸出来。 这双手干枯得皱巴巴的,食指指尖还带着血迹,发黄的如同枯树的皮,顾松义一惊,猛地抬起头,对上一个黑黑的圆墨镜,苍白的皮肤和墨镜与之相对应,好似刚被吸血鬼吸干了血的人。 顾松义喉咙里连尖叫声都没法发出,身体机能似乎忘了怎么呼吸,他连连后退,一贯的优雅的姿态和虚伪的面具都维持不住。 拉开自己和祠堂大门的距离,垂在他大腿旁的手微微打颤,顾松义像得了水的鱼一样大口的呼吸,手背粗糙的触感挥之不去,他头皮发麻。 吱呀一声轻响,暗红色的大门往两边敞开,距离刚好能站下一个人,灰色长衫的男人看着他,声音宛如坏掉的风箱。 “你在干嘛?” 看到是他熟悉的人,顾松义紧张的肌肉稍稍松弛,虽不明白他在祠堂做什么,但单看村里人的对他的态度,他心下有几分数。 顾松义声音干涩:“我有一些事,想请教大师……” “说说呗,村子里的大师是什么情况?”柏坠问。 恶鬼撇开脸,不想回答他,柏坠也不恼,从背包里翻出一张灵符拍在恶鬼身上,恶鬼瞬间感到身上似有烈火般的痛,哀嚎不止。 两分钟后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 柏坠道:“你看看,你现在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我要怎么样你都反抗不了,不如老实一点,好歹也能少吃点苦头不是?” 恶鬼啐了他一口,“卑鄙小人,有本事放开我,我们单挑!” 单挑?柏坠冷笑一声,他丝毫不怀疑,只要解开恶鬼的桎梏,她下一秒就能逃走。 激将法对他可没多大的用,他心底再清楚不过,恶鬼会这么容易中招,被他困住,不过是仗着他行动力快,这恶鬼能夺了媛媛的身体,也不是个草包。 柏坠从背包里拽出一叠的灵符,挑眉:“你确定不说?” 恶鬼:“……”艹。 坚持了两秒,她瞬间妥协,咬牙切齿,恨不得咬碎了柏坠,“我说,但是你得答应我,我说了之后你就放了我。” 柏坠问道:“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林延扶着媛媛在旁边坐下,听到柏坠这句话,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无时无刻在打破他给他的常规印象。 恶鬼被他激怒,咧嘴露出血盆大口:“你不要欺人太甚!” “废话多。”柏坠转头,“你之前锁住那小鬼的东西呢?” 林延摸摸胸口,拿出一个黄色的锦囊,柏坠往旁边移了两步,道:“把她收进去吧。” 林延皱眉有些为难:“这……” 两个鬼装进同一个锦囊,难免不会打架,若一个吃掉了另一个,到时候就有的热闹了。 柏坠看出了他的思虑,说:“你放心收,他们就算想吞噬对方,也得费不少力气。” 最后结果,要么落得一个两败俱伤,要么吞噬掉的另一个也会元气大伤,造不成威胁。林延想通了他的意思,用林家祖传咒语,把恶鬼塞了进去。 在一旁进入身体的媛媛清醒了,也想起了关于她的记忆,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柏坠看着她,道:“接下来可得靠你了。” …… “这里就是我家了。”媛媛压低声音说。 他们面前是一扇木门,媛媛刚恢复了记忆,还带着几分恍惚,那些她以为是她亲身经历的事,其实不过是在火车上听闻别人讲的故事罢了。 她今年的确是十七岁,在一个星期前回家途中,被恶鬼迷失了心智,把恶鬼的那段记忆当成是她的。 但她有一点没说错,有人在召集恶灵。 媛媛推开木门,院子里坐着一个摔断了腿的老人,他坐在椅子上,听到动静缓缓的抬头,他的动作仿佛被无限放慢,显得很笨拙。 “媛媛,回啦了。”老人笑着说。 在看到老人的那一刻,媛媛泪泉就止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她跑到老人面前蹲下,委屈又开心的唤了句:“爷爷。” “怎么了?”老人用手擦去媛媛脸上的泪水,拍了拍她的头,“看看都哭成什么样了。” 媛媛哽咽了一声,“我没有挖到笋。” 她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可是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脑子里想到的就是那恶鬼说爷爷想吃笋了。 柏坠和林延站在门口,林延里衬内传来一声怒极的声音:“你们快把我放出去!这到底什么玩意……滚开!!” 恶鬼没了声音。 林延摸着胸口的位置,两个恶鬼在纠缠,互相牵制,反倒省了他一番功夫。 这些声音庭院里的两人听不见,老人发觉门口还站着两人,见他们面生,他问媛媛:“他们是……” 媛媛说出早已想好的托词:“刚刚我在山里差点摔下来,多亏了他们才没受伤,他们是来郊外玩的。” 老人对她的话深信不疑,闻言赶忙问媛媛:“没有哪里伤着了吧?” 媛媛摇头,他才对两人说:“你们进来坐坐,刚好家里还没做早饭,等会一起吃吧。” 林延摆手推辞:“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就是担心她一个小姑娘走山路不安全,才陪她回家的,既然爷爷你们要吃饭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这哪行啊!”老人一声急切的吼,对方救了他的孙女,他心里自是想报答一下的,他推着媛媛的手说,“去请客人进来坐坐,我去烧菜。” 老人拿起旁边的拐杖,就要起身,他右腿摔骨折了,老人家骨头脆,恢复能力差,做了手术迟迟没好。 媛媛哪能真让他去烧菜,在他还没起来时就把他按了下来,“你别忙活了,我去。” 她转头对柏坠他们道:“你们进来吧。” 两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走了进来,前院有一个井,媛媛拿着盆子去洗菜,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林延和柏坠两人分头行动,一个去帮着媛媛洗菜,一个坐在了老人的身边。 柏坠没从那恶鬼嘴里问出村子里的事,便决定从媛媛的爷爷这里下手了。 神色淡淡的青年坐在了老人身边,老人笑容可掬的道谢:“真是谢谢你们了。” “不用谢。”柏坠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不过说起来,你们这里的山还挺邪门的……”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不是说山邪门,是媛媛……啊不对。” 他有些着急的解释,却发现好像越解释越乱,脸都憋红了,因为老人的神色和刚才的闲聊状态完全不一样了,好似在忌讳着什么。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说:“你们救了媛媛,我相信你们不是坏人,但是这些事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免得……” 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在他旁边的柏坠都听不太清,他追问道:“什么?” 老人抬头看着灰色的天空,像是随时都会有一场骤雨,他摇摇头,没再说话了。 接下来不管柏坠怎么旁敲侧击,他都不愿意说关于村子里的事了,媛媛和林延烧好菜,老人才露出一点点笑容。 正吃着饭,堂屋大门敞开,天边一道粗雷划过,紧接着轰隆隆的声音响起,老人放下筷子,说:“你们不着急走的话,就先在这里待着吧。” 他话音刚落,门口由远到近传来两声叫唤,“老四,老四!” 一个矮矮胖胖穿着红毛衣的妇女出现在门口,她大步跨进来,气都没喘顺,噼里啪啦的说:“老四,二麻家的孙子发病嘞,你快跟我过去看看……哎呦,这大师这会也出不来,该怎么办哦!快快快,你先别吃了,那边急得很。” 她熟练的去推大厅角落里的轮椅,许是事态紧急,她也顾不上桌旁这会还有陌生人,老四是村里的大夫,他的腿就是去山里弄草药摔断的,妇女搀扶着他的一边手,把他弄到轮椅上往外推。 媛媛见状也没心思再吃下去了,她放下筷子,道:“二婶,我和你一起去。” “走走走,赶紧的,你帮着推一下你爷爷,哎呦……我喘口气。”她撑着墙壁说。 媛媛知道他说的二麻是谁,也不耽误时间,推着爷爷往外走,林延起身也打算跟上去,柏坠拉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 索性这种情况下也没人休息他们,媛媛推着她爷爷跟着妇女走远了,这大堂内仅剩的就是他们二人。 林延刚才跟上去是下意识的动作,这下也反应到太不严谨了,刚才那婶婶说的话他没听太明白,她说的又快又急,还不是普通话,他只听了个大概。 柏坠有零翻译,倒是听明白了,二麻家的孙子病了,看起来还挺严重的,像这种村子,哪家人生了病,其他的人都会热心的过去帮忙,他们要是贸然出去,就是把自己暴露在了对手的视野当中。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你们放我出来,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林延怀里揣着的恶鬼发出崩溃的呐喊。 柏坠说:“那不行,我们也可以从别人嘴里听到想知道的事,你已经没用了,机会只有一次,你没有把握住呢。” 恶鬼不复之前硬气谈条件的模样,她道:“我还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你只要放我出来……不,不,只要不要把我和他关在一起,我什么都告诉你!” 后面几句话她像挤牙膏一样的往外挤,底线一降再降,柏坠没再为难她,林延打开锦囊把她放了出来。 她一出来,又被柏坠控制住了--尽管她也没想着逃跑。 柏坠坐在长凳上,道:“说吧。” “哼……”她声音发出一半,看到柏坠手中的灵符,弱了下去,她眼下比她刚进去时的状态要憔悴多了。 瞥见柏坠不耐的神色,她不敢拖延时间,“刚才有人说村子里生病了你们听到了吧?” 柏坠:“别给我卖关子。” “是是是。”恶鬼翻了个白眼,虽然她只有一只眼睛,她说,“这个村子,有恶灵作怪,不过村里人的说法是触怒了山神,是山神对他们的惩罚,这事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那时候她还没占据媛媛的身体,这些信息也都是她后来打听来的,一个月前,有一户人家家里的老人在山上砍柴时划伤了手,回来就突然病倒了,身上出现了一个个化脓的伤口,又臭又恶心,救不了了,后来自然死了。 死前还拖了三天,受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折磨,别人在外头都能听到他痛苦的呻吟,本以为只是一次意外。 老人下葬后,村里又有一个人上山被荆棘划伤,出现了同样的状况,这情况太邪乎了,村里人不敢往外传。 别人在山里受了伤没什么事,就他们村的人有问题。 但是村里有一个癞子,喝了酒和隔壁村的人说了这事,隔天就被人发现死在了他家门口的桃花树下,别人都说是淹死的,可他身上没有一点水,头发也干净得很。 这事把村里人吓得不轻,他们跑去找了和癞子喝酒的那人才知道他把村里事说出去了,没过两天,和癞子喝酒的那人就疯了,总说看见了癞子,嘴里叨叨着癞子来找他了。 不知怎么就传出这是山神对他们的惩罚,因为他们不孝敬老祖宗,山神还不让他们往外传,不然就会像癞子一样。 离谱的说辞得到了众人一致的肯定,这时候,有一个大师路过他们村子,抬头看看直摇头叹气,有人就叫住他,问他为什么叹气。 大师就把他看到的说了一遍,和他们村里流传的说法八九不离十,村里人就恳求大师帮忙解决这事,大师一开始是说不行,但实在抵不住村民们的苦苦哀求,就应了下来。 再然后,就成了现在的模样,村里人很听大师的话,因为自从大师来了之后,村子里就没再死过人。 恶鬼嗤笑一声:“哪是什么山神,分明是恶灵作祟,我看那大师八成也是一个半吊子,整天带在村子里,要不是怕别人发现我不是媛媛,把我捉到那半吊子面前,我又怎么会上山弄笋,不上山就……” 恶鬼说到后面,越说越心痛,好不容易弄来的壳子,就这么没了,没了! 偏僻山庄的村民很信任大师的话,就怕媛媛她爷爷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她才尽力的满足她爷爷的要求,现在她都还没享受到做人的乐趣,又被从身体里抽了出来,想想她就苦闷。 见她差不多也说完了,柏坠和林延眼中交流了一下,林延掏出另一个黄锦囊,锦囊上用朱砂画着咒文,恶鬼还在后悔当中,就被林延给收了进去。 “根据她说的,自从大师来了,村里再也没死过人,那二麻孙子发病的事又是怎么回事?”柏坠食指摩挲着下巴。 林延动作一顿,“二麻孙子?” 柏坠才发觉一不小心把系统翻译给他的话直接说出来了,他心下懊恼这一时的疏忽大意,面上不动声色的说:“应该差不多,刚才那大妈跑来说的,我也不是很确定。” “哦。”林延信了,然后这间屋子里,又多了一个疑惑的人,“按理说,顾松义应该已经找到那大师了……” 窄小的房间中,站满了人,老四坐在轮椅上,额头上都是汗水,他用草药敷上伤口,伤口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脓水往下流淌。 二麻焦急的站在旁边:“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要是让他妈知道了,这个家就要散了啊!老四,算我求你了,你一定要治好我家伢伢啊。” 伢伢就是床上躺着的小孩,才七岁的年纪,就在院子里摔了一跤,家里人也没太在意,没想到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小孩的小脸蛋儿红彤彤的,高烧不止,眉间皱成一个小山丘,微微张开苍白的嘴呼吸。 早上醒来还活蹦乱跳的人,一转眼就变得毫无生气,二麻急得直拍腿。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小孩怕也是没救了,可是二麻不甘心啊,这是他唯一的孙子,宠着长大,是他家的掌中宝,心头肉,真出了事,这个家怕真的要散了。 媛媛白天一般在学校,在家也不出门,一个人惯了,对村里的事略有耳闻,却不太了解,亲眼见到这事,她一时也惊得不行。 一人推门而入,出声打破了这焦虑的气氛:“大家先别急,让我看看。” 听到这声音,众人仿佛有了依靠,让出一条路来,灰色长衫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走到床边,摸了摸小孩受伤的手臂,说:“好在还没有扩散。” 二麻一听这话,知道有了希望,心里顿时安定下来,他道:“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家孙子……” 灰色长衫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帮你本就是我份内之事,我既答应了大家保护这座村子,就不会食言而肥。” 他沉稳的声音莫名的让人感到安定。 他从兜里掏出一些黑色粉末,涂抹在伤口处,又用银针在他身上扎了几个地方,他放下手。 “没什么大事了,我已经抑止住了伤口的扩散,只要等三天,伤口自会结痂。” 小孩没事,大家就定心了,有人出声问:“大师,为什么又出现了这种情况,是不是老祖宗不愿意庇佑我们?” 这人问的忐忑,但话说出口,好几个人都怀着他这样的想法。 大师摇了摇头,说:“并非老祖宗不愿意庇佑大家,而是村子里出现了作怪的人。” “什么?怎么会这样?” “村子里这两天没外人进来啊。” “不对,我今天在祠堂门口看见一人,还嚷嚷着要找大师,难道是他?” “不行,必须把他找出来,我们的村子不能再出事了!” “对,找出来!” 媛媛听到他们议论的话,脸霎时间白了几个色号,他不安的看向爷爷,爷爷没有多说话,低着头默不作声,她站到了爷爷的身后,不敢出声惹得别人注意。 大师转着手中的佛珠说:“大家别着急,我已经算出他们来这的目的了,并非早上在祠堂门口等我的人,而是两个人,不知道他们现在藏在什么地方,我们必须要团结起来,把他们揪出来,切勿让外人破坏了村子的平静。” 他都发话了,村子里一群老弱病残立刻附和了起来。 “对!没错。” “他们一定还在村子里,我们赶紧去找!” “挨家挨户也要把他们揪出来!” “哎,媛媛,我记得你家刚刚还坐着两个人,那两人是谁啊?”红衣服的婶婶问媛媛。 媛媛有些慌,捏紧了手下的轮椅,越是着急就越找不出借口来应对。 这一分钟对她来说简直是煎熬,她爷爷道:“没谁,就两个问路的,这会大概都走了。” “走没走先去看看,说不定就是他们。” “肯定就是他们,哪有这么巧的事。” “走走走,赶快走,别让他们跑了……” 第80章 改写命格(完) 半个村子的人浩浩荡荡往媛媛家里走,媛媛则推着她爷爷走在最后面,手心出了一层汗,她记得他们出门前,爷爷说了让他们别走。 这才过了半个小时,也不知道他们离开了没有,要真被大家撞见,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走在最前面的人推开木门,空荡荡的前院很安静,他们往里走,然而还未走进堂屋,就有一个穿着整洁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明显不是他们村子的,身上气势非凡,看起来文质彬彬,五官端正,脸庞轮廓锋利,看到外面的场景,男人面上诧异。 “你们这是……” 村民们交头接耳。 “是这人吗?” “应该是他吧。” “看着倒不像是个坏的。” “这不是有一句话,人不可貌相啊。” 灰色长衫大师手里拿着佛珠,气质超尘,他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害这里的村民。” 他一句陷害的黑锅盖在林延头上,不给人辩解的机会,林延只觉得好笑,他看这所谓的大师,倒是挺适合去做网络喷子的。 林延反驳:“什么害人?我不过途径这里,因为同伴失踪,想和村里人问问而已。” “什么同伴?”村人用不熟练的普通话问他。 “唉不对啊,我刚刚来老四家,看到的是两个人嘞,怎么一转眼就他一个人了?”妇女嗓门大,在人群中一抹艳红格外突出。 林延从善如流的答道:“我朋友去找走失的同伴了,不知道各位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的人,大概有这么高。” 林延用手比了一下。 还真有人见过,大师见众人要被他带偏,开口道:“胡说八道,大家不要被他蒙骗了!找人定是他说出来的幌子,他们一来伢伢就病倒了,大家好好想一想这是为什么……” 媛媛站在后面,闻言想要上前,被他爷爷拉住。 “爷爷……”媛媛低声叫了句。 老人看了一圈一张张熟悉无比的面孔,叹气摇了摇头:“不要多管。” 他看得清楚,村里的人对这位大师的话深信不疑,媛媛一个小姑娘,站出去和他对抗,无疑是以卵击石。 “放屁。”林延爆了一声粗口,打断他的话,他脸上神情从容优雅,那句粗俗的话语,丝毫不像是他说出来的。 “看来这位就是大家村子里的大师了吧。” 他这话一出来,众人脸上神色各异,他一个外村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林延抿着淡定沉着的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我从小和鬼打交道,从恶鬼嘴里了解到了一些事,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他抛出了一个引子,勾起众人的好奇心,和鬼打交道,听起来有点吓人,但又让他们忍不住好奇。 “妖言惑众!”大师冷笑一声,他嗓子早年坏掉了,一声冷笑听着让人感到不适,仿佛有什么黏腻恶心的东西攀上了脖子。 林延不慌不忙:“大师这么怕我说出点什么,莫不是在心虚?” “心虚?我有什么好心虚的。”大师眼中划过一丝阴鸷,浑然不觉他的话已经跟着林延走了。 林延道:“哦……不是心虚,那就是害怕了。” 大师眼睛一眯:“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延冲他笑了一下,对着众人说:“其实这村子根本不是什么山神作祟,这一切,都是你们这大师搞的鬼。” 他这话一出来,大家第一反应是不信。 “你这人说的什么话,要不是大师,我们村子里就遭殃了!” “大师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污蔑好人,是要遭到报应的啊!” “小娃娃懂个什么……” 有村民听不懂普通话,在旁人的翻译下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师听到他话的那一秒,心中一紧,看来对面的男人的确是知道一些事的,那他就更加不能留了。 “大家不要听他的话,先把他拿下再说!” 他话音刚落,林延立刻说:“你这么着急,是在害怕我掀你的底吗?” 别人说他他都不理会,只盯着这大师一个人回嘴。 “呵,你慢慢说吧,等会有的是机会让你说。” 这群人根本不讲法律法规,一窝蜂的涌了过来,林延跑到了院子里,一边躲开他们的手,一边动摇民心。 “你们仔细想一想,为什么他出现的时机那么巧,刚好村子里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就如同救世主一样的拯救了大家……你们知道他每天在祠堂做些什么吗……” 林延一个身体健全的成年男人,平时也有专注锻炼,自然没那么容易让大家捉到,也好在这院子够大,村民们跑起来没有章法,给了他足够的空隙。 寒风吹过,祠堂门前的树上落了不少叶子,村民都聚在了媛媛家里,别处没了人,柏坠一路摸索过来,意外的很顺利。 他推了推祠堂的大门,却发现里面用门闩给抵住了,相比林延那边鸡飞狗跳的热闹,这里着实是清冷得很。 他尝试着推了两下,没能推开,柏坠后退两步,抬脚蓄力,一脚往暗红色的大门中间踹去。 年久失修的大门坚持了不到三秒,门闩断成两节,掉到不远处的水泥地上,大门回响着震动。 祠堂很宽敞,窗户修的很高,一个小小的方块,阴天的光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地上的血阵完整的印入柏坠的眼中。 阵法以祠堂的正中间为中心,往两边蔓延,腥臭味充斥着这一片空间,暗红色的血液已经干涸,诡异的符文描绘在水泥地上,充满了神秘的色彩,无故令人压抑。 柏坠蹲下,用右手摸了摸地上的符文,血迹叠加,有一层微小的厚度,和旁边的水泥地产生差距,他顺着符文走了一圈,感到有些熟悉。 阵法往上冒着一米高的黑气,柏坠喃喃自语:“聚阴阵,恶灵……” 他目光扫过摆放着牌位的架子,顿了顿,几步走过去,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发现了早早下山的顾松义。 他双腿屈起,坐在地上,双目紧闭,眉心皱起,柏坠探了探他的鼻子,微弱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指尖,还没死。 不过看他这个样子,也离死不远了。 换命、换命…… 柏坠脑中灵光一闪而过。 是了,他想起来了,顾松义作为一个容器,身体好转并不是因为和桐薄换命,而是因为那大师帮他摆脱了女鬼,并改变了他的体质。 他身为容器,寿命自然是转交到握有容器的主人手上,聚阴阵用血阵来启动阵法,他是想把这一个村子的人均困死在这村子里,阵法成熟的那一天,就是他收获果实的时候。 把这一串的事情连起来,柏坠眸光一亮,那位“大师”的目的,恐怕不止这么简单,他看起来年纪最多五十左右,夺他们的寿命,使的阴损法子都会损毁命格,柏坠猜想,他大概是在逆天改命,手中或许还握有另一个重要的法器。 柏坠在阵法里走了一圈,灵活的走了几个走位,双手合拢,闭眼低声道:“破!” 阵法周遭的灵力波动变了些许,柏坠调动身体元气,再次低声一喝:“破!” 他试了好几种聚阴阵的破阵走向,收效甚微,用鲜血在每日晨间铸成的阵法,以他目前灵力甚微的情况,无法撼动。 柏坠额角浮了一层汗。 一阵细微的声响,柏坠侧了侧身,带风的掌心在他眼前划过,干枯的手,灰色的衣袖,来人是谁,柏坠没看到正脸已然猜到。 “无耻小儿!”破锣嗓子发出怒吼,后面两个字破了音。 周生德在和林延纠缠之时,忽然发觉不对劲,他的阵法有人动了,顾松义不可能这么快醒来,依照顾松义说的,除了他还来了两人,而媛媛家的院子里只有一人。 他瞬间就想通了调虎离山,周生德自以为是他把这两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却没想到猎物竟还会反扑,顺着他的计谋拖住他,真正是让他恼羞不已。 看着一村的人围着一个人跑,就像是一个笑话。 柏坠稳住脚步站定,挑眉道:“呦,来的挺快。” 周生德后退几步到大门口,抄起黑红色的拐杖,便旁边的一桶还没来得及画上的猪血中沾了沾,朝柏坠甩去。 柏坠眼疾手快的躲过,这桶猪血早已不是普通的猪血,用过灵符的浸泡,几滴猪血落在地上,立刻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点,还往上冒着烟。 周生德看着那块地,脸上变了几变。 他过来时没有叫上村里人,对上身强力壮的柏坠,用这些法子他占不到便宜,更何况柏坠还不仅仅只是一个身强力壮的青年。 “桐薄!”外面传来一声叫唤。 是林延过来了,他在发现周生德离开之后,就翻墙跑了,媛媛家的围墙矮,他没费多大劲就出来了,而后直奔祠堂过来。 周生德在听到桐薄的名字后,就一直打量着柏坠。 他暗道,这就是顾松义说的没死的那个学弟?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他趁着两人没注意到他的空档,召来了一只恶灵,召来的恶灵会听他的话,他发出号令,让他去和柏坠纠缠。 这是一只女鬼,长发红衣,赤色长长的指甲,身上怨气不是一般的重,柏坠左右躲过她两击,林延也进入到战场,手中拿着不知道从哪来的桃木剑。 红影化成了一个圈,柏坠和林延后背贴着后背,防止偷袭。 “是障眼法。”柏坠说,“等会开条路,你去把顾松义带出去,这里有我拖着。” “顾松义?”林延才注意到旁边缩着的人,顾松义是他带来的,他不能出事。 林延问道:“你行吗?” 柏坠勾唇一笑:“行不行等会就知道了。” 分不清哪一个是真正的恶灵,两人无差别攻击,灭了一个又出现一个,周生德在外看着他们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不禁冷笑。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原来也不过如此。 林延在周生德不知不觉中退出了战场,把顾松义的一只手架在肩膀上,在周生德的视野盲区慢慢靠近门口。 长且尖锐的指甲划过柏坠的脸庞,白净的脸上瞬间多了一条细细的伤口,划伤他的女鬼舔了舔指甲,露出满意的笑容。 然而笑意还没绽开,她的身体就像一个过量充气的气球一样,嘭的一声炸开。 柏坠摸了摸脸,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声,“没人告诉你,不要随便吃东西吗?” 没一会,女鬼就落了下风,周生德见状,盘腿坐下,闭眼为女鬼加持,趁着这一刻,林延算准机会,把顾松义带出门外。 下一瞬,祠堂大门被柏坠踹上。 “该好好算一算我们之间的账本了呢。”柏坠舔了下干涩的嘴角,眼睛一眯,语气悠悠的说,“大师--” 他掌心聚集灵力,刺穿了女鬼真身的胸膛,要分辨出幻影和真身并不难,女鬼的真身不主动接近他,一直游离在外圈,不得不让人起疑。 “啊!!!”女鬼惨叫一声,身形逐渐变得透明,然后消散。 周生德蓦地喷出一口鲜血,在阵法的边缘,他赶忙拿衣袖擦去他的血,但碰到阵法的那处,也被擦掉了,周生德心痛不已。 祠堂大门被林延敲的砰砰响,“桐薄!桐薄!你没事吧!” 柏坠侧了侧头,门上贴着负重符,林延进不来的,除非他能推动千斤重的东西。 他笑了一声,“老东西动作还挺快。” 他抬高了声音叫了句:“我能应付。” 外面的声音停止了,林延也知道这时候敲门没多少用,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万一他大喊大叫召来了村民,又是一翻麻烦,他围着祠堂旁边转悠,找一个能进去的地方。 里面,昏暗的空间,只能看清对方的大概轮廓,柏坠提气往周生德冲去,周生德身上骤然闪现出金光,柏坠猝不及防,他抬手挡住眼睛,然后被一个无形的屏障弹开,后背摔倒在阵法的中心。 周生德抓紧这一秒的时间,桐薄的身体本就是阴体,这一点他之前就知道,他把柏坠当成祭品,打算强行催动阵法。 他手中拿着一个成年男人手掌大的罗盘,罗盘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周生德转动罗盘上的指针,脸上挂起了阴森森的笑容。 “都是你自找的……” “吾行一令,四处游魂,凶鬼恶灵……”周生德嘴中低声念着咒语。 桐薄的体质,可是恶鬼眼中的美食。 柏坠后背贴在阵眼中,动弹不得,他感到身体的力量在慢慢流逝,再这么下去,不过十五分钟,他定然必死无疑。 他仰躺在地上,侧头看到地上的血阵,他心里有了主意。 就算是死,也不能为他人做嫁衣。 柏坠用尽全力,抬起双手,放在胸前,用灵力汇聚成尖锐的刀,在腕上狠狠一割,刺痛袭来,他手猛地颤了一下,随后他不再控制身体,任凭手贴在地面上,血流了出来,糊了阵法。 血阵,还有一种破法,是人血。 柏坠以新鲜的血液为咒,破掉周生德的阵法,但这不是一件易事。 恶灵从各个角落钻了出来,围在柏坠的身旁,纷纷想往他体内钻,柏坠被一次次的撞击弄得脸色苍白,还得分心来对付恶鬼。 当周生德察觉到异样的时候,地上的阵法已经被鲜血破坏了一大半,他瞳孔猛缩,僵在了原地。 “啊!贱人,贱人!我杀了你!”这是他花费了半年才创造出来的鲜血,实际上,第一个在山上受伤死了的人,是因为他看到了祠堂内的东西。 这座祠堂,村里人是上了锁的,一般没事不会往这边来,偏巧那天,他被人看到了,所以那人只能死了。 那时候周生德还没创造出这血阵来,在用朱砂一次次的实验,好不容易才摸索出来。 他的身体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他需要大量的寿命涌入他的体内,把别人的福德转到他身上才能活下去。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现在被毁了,一切都被毁了,周生德的眼睛里尽是红血丝,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杀了他! 但他召来的恶灵误以为他是想来抢夺美食,拦在了他脚边,不让他更近一步,误打误撞的,周生德帮柏坠揽住了一半的恶灵。 血流了大半,阵法对柏坠的桎梏越来越弱…… 打斗间,周生德蹭掉了门上的灵符,被门槛拌了一脚,直接滚了出去。 “大师!”不远处,村民们一脸欣喜的跑了过来。 林延从祠堂的侧边出来,大吼:“别过来!” 眼下情况明显不对,可惜村民们没有听他的话。 “他在这!” “找到了,快,快捉住他!” 林延反而成了推动他们过来的助力,他烦躁的踹了一脚地上的杂草,场面太乱了,他先跑到了祠堂门口,去看里面的情况。 这一看,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 红红的一片,好多血。 他揪起半死不活的周生德,低吼:“你做了什么!” 周生德还没缓过劲,眼神涣散的看着天空,村民们跑过来,只听见周生德发出神经质的笑声。 “没了,都没了,都没了……” 一时没人敢靠近他,有一个人状着胆子走到他身边,问:“大师,你没事吧。” 周生德血红的眼球往上翻,没心思再陪他们演什么大师那一套,他啪的扇了面前人一巴掌,嘴里混着血,狠狠的说:“废物,都是废物!” 他这癫狂之状吓了他们一跳。 周生德哪还有之前大师的风范,完全像一个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疯了,大师疯了,大师疯了!”那人惊叫着跑开。 阵法已毁,柏坠本可以止住他伤口的血了,但他转念一想,任务完成的也差不多了,后续他相信林家会解决好,他似乎已经没有了继续待下去的意义。 他心里一阵轻松,看着天花板发呆,脑中有些迟钝。 直到伤口被人按住。 “桐薄,桐薄,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别睡,别睡过去。”林延扶起他,身上的风衣沾了柏坠血,他摁住柏坠的伤口,心中头一次这么慌乱。 “林延……”柏坠声音嘶哑。 林延:“我在我在。”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柏坠道:“我死了,不要联系桐杞。” 桐薄对他爸凉了心,一直以来想做的就是和桐杞断绝联系,而他死了之后,他爸竟以为他是想拿钱。 林延手上都是柏坠的血:“你别睡,林路汶很快就来了,不会有事的--你们有谁会处理伤口,快过来看看啊!” “我、我爷爷……”媛媛回过神,推着他爷爷上来。 他爷爷一看柏坠的样子,摇头叹息:“救不了、救不了了。” 林延大吼:“你先看,你没看你怎么知道!” 柏坠拍了一下他的手,没多少力气,他这会神智有些涣散了,零问他要不要脱离身体,柏坠道:“等我把遗言说完。” 林延低头,柏坠声音很轻,他把耳朵凑到他嘴边才听清了他的话,“……不要联系桐家。” 林延张了张嘴,终是应下了:“好。” 紧接着,手臂一重,林延伸手探了探柏坠的鼻息,食指颤抖了两下。 回办公室的中途,柏坠道:“零,帮我发封邮件--哦对了,还要安一个程序,行吗?” 零兴致勃勃的应道:“没问题!” 林延风衣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林延接起电话。 对面传来林路汶咋咋呼呼的声音:“哥,你在哪?我到车站了,还有咱们林家的人。” 林延垂眸,声音不复刚才那般无助忐忑,却很沉重:“荷花村,出站顺着右手边一直走,第一个岔路口走左边的路,然后有一个十字路口……” 他语气清晰的报出了路线。 林路汶干劲十足:“好嘞,哥你等我。” 信号有些不好,他的声音忽高忽低,林延挂了电话。 桐薄……是跟着他来了,是他害死了他,林延脸上都有了血,他把柏坠放在了血泊之中,面无表情的走到了门外,村民们看到他身上的血,有些害怕的禁了声。 第81章 改写命格番外 三个月后,H市的天气异常的冷,大棉袄穿在身上保暖效果也收效甚微,林延把车停在墓园的停车场,他从副驾驶拿出一捧菊花,下车后拢了拢衣领。 寒风瑟瑟,刺骨的凉意从各处钻进衣服里,在体内留下它们来过的痕迹,林延把黑色的围巾围在脖子上,车钥匙丢进口袋里,一步一步往墓园走去。 上了阶梯,林延熟门熟路的往一旁走过去,在一个墓碑前停下,他弯腰把菊花放在墓碑前,照片里黑发青年抿着嘴看向镜头,林延曲腿蹲下,从口袋里拿出手绢擦了擦照片。 这是桐薄入大学之后拍的一张照片,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延总觉着照片里的青年给他的感觉很陌生。 他轻声叹了口气:“我来看你了。” 他死后,林延依照他的意思,没有通知桐家,葬礼办的也很仓促,他的几个同学倒是来了,哭的稀里哗啦的,一向以硬汉自称的林路汶都红了眼眶。 林延经常回想起桐薄死去的画面,他一直很后悔,但是他又想,如果没有桐薄,或许他在半途就和那一车的人起了,这一路,桐薄无意间救了很多人,唯独把自己留在了那里。 林延声音轻轻的说:“周生德死了……” 死相很惨,遭万鬼分食,魂魄四分五裂,无法聚齐,他一直以来都想活下去,而如今,连魂魄都无法保齐。 怕他不知道周生德是谁,他又解释了一下,“就是那‘大师’。” 林延笑了一声,“大师”这两个字,充满了讽刺,“顾松义身体也快不行了,医生保守估计,活不过这半年了……” 他想到从顾松义嘴里听到的事,心上就泛起一阵冷意,他叨叨絮絮陪着青年聊了一会,起身时晃了两下,小腿发麻。 对于桐薄,他始终是存在着愧疚的,如果那天不是桐薄跟着他,如果他动作快一点,没把桐薄留在里面,如果…… 青年还那么年轻,有大把的人生,都终结在那了,他死后,林延就看不到鬼了,他有很多话想问,终究是得不到答案了。 寒风吹过,清冷的墓园中,墓碑上的黑发青年眉眼清冽,白色的菊花盛开,在风中摇曳。 …… 病房的窗帘布随风荡起,护士拿着病历推门而入,见到病床上穿着蓝白条病服的病人失神的看着窗外,她惊呼一声。 “这大冷天的,开什么窗啊,你现在的身体可经不起折腾。” 说着她走过去把窗户关上。 骨瘦如柴面部凹陷的顾松义阴沉的看着她,道:“我要透气。” “你现在还病着呢,等你病……”护士意识到用“病好了”来安慰眼前的病人不太合适,话到了嘴边转了转,她道,“等你身子骨好转一点再说吧。” “我要透气!我要透气!我说我要透气!!!”顾松义疯了一般的砸着床板。 可他没多少力气,因此动作还称的上柔软,但他语气中的疯狂很唬人。 护士第一次来这病房查房,虽略有耳闻,但亲眼看到还是被吓了一跳,她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你害怕我?”顾松义突然又冷静下来,眼神阴鸷的看着她。 “这、这位病人,你先冷静一下--” “冷静?怎么冷静?”顾松义打断她,用手指着自己,道,“你看看我,看看我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你让我冷静?滚!你给我滚出去!” 他抄起手边的水杯往护士砸去,水杯刚好掉在护士脚边,她往后躲了两步,顾松义不断的朝她扔东西,没办法,她只好退出了病房,去找人帮忙。 她一走,顾松义就冷静下来了,病房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失力的躺在病床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旁边的电子仪器监控着他身体的状态。 他面上表情又哭又笑,用手臂挡住了眼睛,好半响,顾松义伸手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黑壳的手机。 他的身体状况不适合触碰这些辐射大的电子仪器,但他真的快疯了,每天都如同惊弓之鸟,担心受怕第二天就醒不来了。 长久的精神折磨,让他时时刻刻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他拿着手机,不知道要做什么,愣愣的按着开关键,打开又关上,又打开,再关上…… 几个回合,他开了锁,突然觉得拿着手机的感觉很陌生。 顾松义点开了几个社交软件,发现没人因为他而有什么变化,每个人都正常的生活着,晒生活,晒奢侈品,晒美食…… 他消瘦的脸庞蓦地落下了一滴泪。 曾经他是多么灯光啊,而如今呢,沦落到这种境地。 一封邮件弹了出来,顾松义点进去,瞬间脸色大变--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逃不掉的,也别想逃。 发件人:vendettist 杂乱的脚步声在接近,门口传来一道女声:“病人情绪很不安稳,刚才还摔了东西,有攻击倾向……” 一堆人走进了病房,顾松义只呆呆的看着邮件,喃喃道:“是他、一定是他在报复我,一定是他--” 邮件在查看一分钟之后,自动被销毁,顾松义被穿着白大褂的几人压在床上,仿佛一条砧板上待人宰割的鱼,无助的挣扎着。 第82章 Alpha替身退婚后1 “先生请稍等,系统内部要去进行更新,等到了更新完毕,方可进入下一个世界。”零留下这一句话就消失了。 这相当于是给柏坠放一个长假了,柏坠站在窗前,才发现窗外的景色一连十几二十个小时都没有变化,像是一副仿真的画。 “叮咚”~ 门铃声响起,柏坠穿着宝蓝色的拖鞋走过去开门,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套上一条卡其色的大裤衩,宛如一个步入中年的男人。 他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有他腰间高的少年,少年白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卡其色的小马甲,下身是一条配套的卡其色西裤,他板着一张古板的扑克脸,声音清脆不含感情:“先生,我回来了。” 不是熟悉的配方,但还是熟悉的味道。柏坠面上一愣:“零?” 少年点了点头。 走廊里除了零,柏坠是看不到其他东西的,零以外的地方都是黑黢黢的一片,似是深渊,柏坠侧了侧身,让零进来。 零被卡车拖走升级完,又被送了回来。 他的到来意味着柏坠可以开始新的任务了。 柏坠道:“进行下一个任务吧。” “先生。”零有些羞涩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白色的纸条,递给柏坠,柏坠接过打开。 零道:“这是我这次升级所花费的费用,需要先生查看无误后进行报销。” 柏坠看见单子底下的数字,四万二。 他慢里斯条的把单子叠起来,说:“我记得我账户中积分总数是三万二。” 零:“是的,但完成了上一个世界的任务,积分刚好达到四万二,总部探测到积分已经足够升级,就把我传唤了过去。” “哦,这样啊。”柏坠面色淡淡的把单子放在了桌上,屈指在桌上敲了敲,“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零意识到先生似乎情绪有些不太好,他抬眼瞄了柏坠两眼,小心翼翼的说:“系统内部升级都是每年统一一次进行的,错过了这次就要等下次,我、我想多帮帮先生,等级越高,接到的任务完成的积分才越高。” 见他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花光了家里的存蓄,生怕家里的家长生气,说话都带着一点点讨好的意味,比之前冷冰冰的零多了点人情味,柏坠把单子递给他,揉了揉他的头:“报销吧。” 哎,孩子长大了,他这做父亲……啊呸,他这做宿主的,心里多少会有点小难过。 小团子多可爱啊,办公室凳子都得双手双脚的爬。 看着蹦一下就够到了桌前凳子的零,柏坠心下可惜。 处理完账单,柏坠又变成了一个一穷二白没得积分的初始玩家,不过排名是按照积分积累所来进行排的,他仍旧是在两千名以内。 零走到他身旁,道:“因为上个世界先生任务完成,且以身殉职,有礼包降落,打开礼包将随机爆出奖品,不同时机打开的礼包都是不同的,先生是否现在打开礼包?” 柏坠惜字如金:“开。” 零:“礼包已打开,爆出奖品为技能类‘瞬移’,该技能可在眨眼之间穿梭千里之远,仅限在任务世界使用,使用条件无限制,使用次数为无限,但每次使用过后三小时之内会出现浑身乏力极度虚弱状态。” 柏坠琢磨着这东西用处还挺多,若任务世界是交通不便的古代背景,那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便利,至于缺点,可以忽略不计。 “开始下一个任务吧。” 柏坠眼前的景色骤然一变,雪白的天花板印入眼帘,升级过后的零在他进入身体的同时,已经帮这具身体修复完毕。 他偏头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场景,旁边还有一张床位,后面是洗漱间,阳台上晾着衣服,环境安全。 他开始接收这个世界的背景以及原身的记忆。 这是一本书的世界,背景是未来,人类在经历过一场巨大的灾难后,演变成如今的世界。 人分为六中性别,大致归类为三种,分别是Alpha、Beta、Omega。 Alpha是天生的战斗者,他们身强体壮,在社会上也有着绝对的威望,但他们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会被Omega的信息素所扰乱理智。 Beta为中性,战斗能力一般,不会被信息素所影响。 Omega在社会上是属于被保护的存在,他们很脆弱,没有战斗能力,不过Omega出生的概率很低,为了保护这些弱小的Omega,联盟为他们有专属的一套法律规则。 这是一本耽美文,原身叫尤锦凡,是原书的主角,身体虚弱,性格温顺,但他并不是O,在成年之后分化成了本该身强体壮的A。 他的体能测量为B,精神力为C。 在Alpha中,可以说是很弱了,他家里有两个兄弟,一个少将哥哥,一个Omega弟弟,都是很优秀的人,在他们优秀的衬托下,原身变得黯淡无光。 他听从妈妈的话,选择了Omega较多的药剂专业,然而日子并不好过,一个差劲的Alpha,在联盟学院受尽了他人的嘲笑与排挤。 直到他遇见了少将哥哥的上司,上将蔺文廷,也就是这本书的主角攻,他一次次帮助尤锦凡,尤锦凡对他暗生情愫。 但两个A在一起,还是像上将这种人物,被外界所知道之后,定然会有不好的影响,于是尤锦凡把这心思埋在了心底的最深处,努力学习药剂学,尝试着去追逐上将的脚步,想要离他更近。 他不知道的是,上将不过是把他当成另一个人的影子,那是他儿时的白月光,触碰不得的逆鳞,尤锦凡长得和他很像。 上将偶然一次知晓了尤锦凡的心意,震惊、窃喜……各种情绪如同打翻的调味品一样,很是复杂,尤锦凡一度以为上将不会再接近他了,为此伤心难过。 结果没几天,上将竟来他家说亲了,尤锦凡开心得不行,完全没去想其中有什么猫腻,他以为上将对他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情的。 书本后来的走向,白月光上线,两人产生各种误会隔阂,白月光从中作梗,被上将发现后,白月光变成了白米粒,尤锦凡和蔺文廷在重重误会中,感情升温,最终相亲相爱HE大结局。 只不过现在,白月光牧焕被穿了,被一个看过这本书拥有同名同姓并且看不起懦弱无能的尤锦凡的读者牧焕穿了。 他看不起尤锦凡被蔺文廷当成白月光的替身还不敢反抗,认为他配不上蔺文廷,他在现实中就是一个纯gay,穿成了男Omega性别的牧焕,他惊喜坏了,决定要改变剧情的走向,不能让他书中的偶像蔺文廷再和尤锦凡在一起。 知晓剧情的他提前出现了,蔺文廷还没和尤锦凡相处出跟浓烈的感情,还处于初阶生出好感阶段,牧焕的出现,打破了表面的风平浪静。 两人的婚约在三天前已经发布,网上一边倒的嘲讽尤锦凡,后面的剧情本来会让尤锦凡发出不卑不亢展现他自己的机会。 但白月光的出现,毁了平衡,上将对尤锦凡不再那么上心,甚至都不如订婚前那般,作为承受者,尤锦凡更直观的感受到了蔺文廷的变化。 他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错,想问又不敢问,蔺文廷和他说话时,常常看着他的脸出神,仿佛在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他心里存了很多的疑惑问不出口。 这一切,在某天下午,终于得到了解答,比他低两级同样是药剂学的Omega弟弟,跑到他面前嘲讽了他一顿,说他死扒着蔺文廷上将不放,但人家早就有了心爱的人。 他和他的弟弟感情一般,他弟弟似乎特别讨厌他,总喜欢来找他的不痛快,说话更是往他心窝子里戳。 尤锦凡第一次对他弟弟发了火,说不可能,让他滚,他弟弟被他发火的样子吓住,留下几句话,告诉了他上将正在陪着别人,没敢多留溜走了。 尤锦凡心里百般不信,上将在他心里的形象那么高大正直,他怎么可能在宣布了两人的婚约之后,又去和别人卿卿我我。 可是上将最近真的不太来找他了。 他没忍住,跑到他弟弟说的地方去看了一眼,就见着上将对一个Omega温柔的说着操作机甲,他眼中的柔情,是他不曾拥有的。 尤锦凡什么也没做,生性温顺的他,无法对着爱慕的上将露出嫉妒的丑恶面孔,又或许是他太过懦弱,不敢把一切事情都摊开来说。 万一上将真的要对他解除婚约,他该怎么办…… 蔺文廷和牧焕并不避讳别人的目光,很快,尤锦凡被抛弃的传闻就传遍了联盟学院,当初他成为上将的未婚夫,有不少人在背后暗搓搓的嫉妒他,却也没敢再像以前一样的欺负他。 他被厌弃的传闻一传开,立刻就有了反弹,学院的同学们比以往更加恶劣的欺负他,嘲笑他,连他弟弟都会跑来嘲讽他,还让他不如和上将解除婚约算了。 尤锦凡也想着,不如就算了吧,保持着自身最后的一丝尊严。 他主动和蔺文廷提出解除婚约,蔺文廷只惊讶了一秒,没多说什么就同意了,甚至对外也顾忌着他的面子,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然而他不知道,他在民众眼里是完美的,他主动揽责任,在别人眼中,仍旧是尤锦凡的错,尤锦凡经历了一场盛大的网络暴力,网上喷子喷人的方法层出不穷。 尤锦凡陷入自我怀疑,是不是真的是他太差了,从小到大,他听过各种攻击他的话,这是最残忍,也是最煎熬的一次。 他的骄傲被折断,他比以往更沉默的做实验,配药,认知每一种药材,把心力全部交付在了学习新知识上。 自性别分化之后,他受到的欺负和言语讽刺不少,他清楚明白的知道父母不能保护他一生,也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唯有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不会挨打,不会挨骂。 他身体状况不好,每天都随身带着药,不适的时候就服用,在某一天,不知道谁把他的药给藏了,他头晕脑花的去找药,进到教室时,被人恶作剧淋了一身水。 在教室没找到药,他又回到寝室,后来实在受不了,就想着在床上躺一躺,连湿哒哒的衣服都没换就睡着了,在睡梦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柏坠爬起来换了一身衣服,把床单扯下来,一起扔进洗衣机里洗了,他口干舌燥的厉害,去倒了一杯水灌下,才觉得重新活了过来。 桌上摆着不知道哪位留下的镜子,柏坠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镜中黑发黑眸的年轻人长相温柔,嘴角微微上扬,面无表情也是一张和善的面孔。 按理说这样长相的人怎么也不该混的这么差,也有可能是他过于温顺隐忍的性格,让欺负他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不住挑衅他,想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发展到后面,直接被孤立了。 Alpha啊,天生的强者,选择了大家眼中弱者才会选择的药剂专业,因此受到了鄙视,过的还不如一个Omega,至少国家对Omega还更加的呵护和宽容。 门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男孩们欢乐的聊天声,光听笑声,就能让人感到他们的心情有多好。 柏坠听见这略为耳熟的声音,低头笑了笑。 尤锦凡的药一般都是放在宿舍的柜子里的,不难想象会有哪些人知道,又有哪些人会拿。 新室友啊,该打声招呼吧,不然这乱动别人东西的习惯,还真是不太礼貌呢。 第83章 Alpha替身退婚后2 “呦,尤锦凡,你原来在呢,你看你,在寝室也不出个声,吓我们一跳。”一名脸上爆痘略有些肥胖的男Beta笑嘻嘻的说。 他是尤锦凡的室友,同样是药剂专业的,名叫陆鸿,柏坠回想了一下他的体能,比尤锦凡强一点,是B,也是原身打不过的存在。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这两人不是他们宿舍的,不过男生宿舍之间经常串门,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那两人也是Beta,一个长相清秀,身形偏瘦,有柔弱之感,一个长的普通,抿着嘴站在后面,没有特色,眼中看向柏坠时带有轻蔑不屑。 “嗨,你好呀。”清秀的男生笑着朝柏坠挥了挥手,脸上笑眯眯的,眸中却笑意不达眼底。 他的长相容易让人卸下心防,生出亲近感,并且让人产生两人关系还行的错觉。另一个别说打招呼了,只看了柏坠一眼,就移开了视线,问陆鸿:“你怎么还没搬宿舍?” 陆鸿耸耸肩,高声道:“我也没办法啊,谁让这学院里除了我没人愿意和他住呢。” 尤锦凡和蔺文廷定下婚约的事传遍了之后,他在学院的人际关系一度恶化得很厉害,那时候别人还对上将未婚妻这个身份有所顾忌,而现在嘛…… 柏坠无视了清秀男生不怀好意的打招呼,直接看向陆鸿,淡淡的说:“我记得学院也有单间宿舍,你或许可以申请一下。” 单间宿舍不在这栋楼,在老校区,每天走去教室都要花费十分钟的路程,双人寝室学院都是分配好了的,要不想和尤锦凡住,那就只能和别人换寝室。 清秀男生见他掠过了自己,心下有些不爽,面上的笑意又虚假了两分。 陆鸿受不得尤锦凡回嘴,他一说这话,他反应大的几乎要跳起来:“你说什么?”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柏坠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我也不想跟一个小偷住在一间寝室。” 陆鸿带来的两人齐齐看向他,陆鸿听到他这话,气的脖子都红了,像一个被踩中痛脚的人:“你说谁是小偷!” “难道不是吗?”柏坠说,脸上的嘲讽都快溢出来了,“每天从我柜子里拿东西的感觉怎么样?我的东西好用吗?” 陆鸿和他住一个寝室,平时尤锦凡的东西放在哪里,他一清二楚,要拿点东西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今天是营养液,明天是药材书,后天拿点星币…… 他拿这些东西也不是因为自己买不起,纯粹是觉得反正是尤锦凡的,拿了他也不会说什么,不拿白不拿,还正好可以给自己省下一笔钱。 陆鸿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时说不出话来反驳,他身后的两人都有些惊讶,他们都知道陆鸿家境不错,怎么可能偷东西,但看柏坠的样子和陆鸿的反应,又好像没有什么不可能。 他们和陆鸿关系一般,就是聚会上认识的,今天在外一起吃了顿饭,还是陆鸿掏的钱,现在那些食材都是稀有物种了,吃一顿饭可不便宜,一般人都是喝营养液,所以他们怎么也无法把偷和陆鸿联系在一起。 两人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你胡说什么!”陆鸿终于反应过来,他恼羞成怒的道,“我是什么身份,还用得着偷你的东西?我不过是借你的东西用用,你不也没说什么吗,大不了我还你就行了,你说吧,要多少钱。” 他说到后面,底气也足了起来,能来联盟学院的人,身份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陆鸿家里是开公司的,这点零花钱也不缺。 “哦……你只是借来用用啊。”柏坠恍然大悟的说,“我还以为你是专门看着我的东西拿呢,都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陆--同学,请问你有哪一次还过我呢?” 陆鸿恼恨的看着他,柏坠不等他反驳,又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一次都没有。” 他话锋一转,脸上神情顿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不问自拿视为偷,你哪来的脸,我和你关系很好吗?嗯?” 陆鸿微张着嘴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这是尤锦凡??? 那个被欺负了也不敢出声的尤锦凡??? 柏坠低头打开手上带着的光脑,用大拇指指纹解开了锁,面前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光屏。 对面三人愣愣的看着柏坠有些笨拙的进行操作,然后调出了付款页面,走到了陆鸿面前。 “你不是说要赔偿我吗?我算了一下,入学三年,你几乎每天要从我柜子里拿两支营养液,偶尔会顺走一些小东西,大部分是九成新,换算成星币,一共是八十九万,给你抹个零,就九十万吧。” “不是,八十九万抹个零不是八十万吗?”陆鸿被他气势吓得一愣一愣,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而后更加恼火了,眉间细碎的痘痘都挤作了一团,“你果然是为了我的钱!” 柏坠:“……”一不小心嘴瓢,把八十万说成了九十万。 他道:“你刚才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要还给我吗?你用了我这么多东西,怎么还倒打一耙说我为了你的钱,我要是在乎这点钱--” 柏坠冷笑一声:“你真以为我对你拿我东西的举动无所察觉吗?我不缺钱,但是从今天起,我不会把我的钱花在不知好歹的人身上,一个星币都不给。” “你!”不知好歹的人说谁不言而喻,要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陆鸿不会这么难堪,但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刚交的朋友。 柏坠这样的做法,就仿佛扒开了他的遮羞布,在要熟不熟的人面前,陆鸿最是要面子,他古怪的笑了一声:“你还有心情在这讨债,看来你是还不知道了。” 柏坠把收款码往他眼前凑了凑:“有什么话,还了钱再说。” 陆鸿:“……” “难怪。”一直当背景板的清秀Beta搭了声腔,“我终于是知道上将为什么要和你接触婚约了,这么小家子气,你家难道很穷吗?” 他清爽的扯开嘴角笑了起来,若不是听到他所说的话的内容,只怕还以为他是在和柏坠聊天说笑。 尤锦凡的家世在学院不是秘密,不过别人这么欺负他,也没见着他家人有什么动作,慢慢的,他们自然也就不在意了。 柏坠这才抬眼看向清秀男生,老神在在的说:“哦?你这么大方,不如你帮他把钱还了?” 他两句话不离钱,清秀男生被他这不痛不痒的态度给激了一下,他家境小康,不愁吃喝,在学校有一副好皮囊也吃得开。 联盟学院的学生们偶尔有幸能够见到上将,他是爱慕着上将的,但心里也清楚明白,他和上将没有可能。 谁知道上将竟和眼前这一无是处的废物Alpha定下了婚约,他又嫉妒又恼恨,忍不住把自己和他做对比,他虽然是个Beta,可除了家世,明明一点也不比尤锦凡差! 他眼红极了,把尤锦凡当成了假想敌,两人传出解除婚约的消息,他当真是乐疯了,他今天来,就是想看看被上将抛弃后这废物Alpha的狼狈样--虽然官方消息是说两人和平解除婚约,但在他眼里,就是尤锦凡太废物了,上将脑子清醒过来了。 柏坠让他替陆鸿还钱,他紧咬着牙根,他和陆鸿什么关系,不过才吃过一顿饭,他哪来的这么大的面子让他替他还钱,但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这会他就像被架在火上烤的鱼一样,进退不得,他心底有些怨上了陆鸿。 柏坠见他迟迟不说话,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懒得去研究,似笑非笑的对着陆鸿道:“看来你这朋友并不愿意和你共同承担这债务,陆同学,如果你还不起,可以和我说的,我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咱们可以分期还钱。” “谁说我还不起!”陆鸿见相貌普通的那人眼神微妙的看向自己,羞愤不已,打开光脑,对准柏坠的收款码扫了一下,直接点了转账。 八十九万星币,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一秒时间,柏坠这边就显示到账了,这几乎已经是陆鸿从小到大的全部积蓄了,他的心都在滴血。 “好!”柏坠道,“陆同学果然是干脆人。” 陆鸿胸膛上下起伏,被气得不轻,他差点就忘了他来寝室的目的,还好一边的清秀男生还记得。 “你还不知道吧。”清秀男生眼看下了火架子,不易察觉的松了一口气,“上将已经和牧焕同学订婚了。” 陆鸿一想起这个,还钱的心痛都放在了一边,他知道尤锦凡有多喜欢上将,正是因为知道,在刚损失了一笔钱之后,他心下升起了浓浓的报复欲。 “说起来上将和牧焕同学还真是配,哪像某些没用的废物,还妄想着搭上上将,结果呢,费尽心机,还不是一脚就被上将踹走了,哈哈……” 柏坠低头摆弄了一下光脑,听他完整的说完这番话,抬头问:“你是在嫉妒我吗?” 陆鸿嗤笑一声,看着柏坠没有丝毫惊讶的样子,猜想他是早就知道了,难怪今天这么反常,在一通分析之后,他心情意外的好,说话也不似之前喷火一样了。 他夹枪带棒的道:“你可别说笑了,我用得着嫉妒你这个体能为C的废物?” “尤锦凡同学,看来你对自己的定位不是很清楚呢。”清秀男生说道。 柏坠无所谓一笑,笑容中透着点清冷的滋味,好似他真的不在意那消息,语调不急不缓的说:“是吗?我还以为你们是嫉妒我能够接触到上将,虽然解除婚约了,但是家中的资源,依旧要比你们这些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要强得多呢--” 他顿了顿,微微低下了头,一边研究光脑一边说:“至于我对自己的定位,就不劳你们多操心了,毕竟也不熟,你们这么关心我,挺不好意思的。” 潜意思就是他们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在场的除了那进门开始就没说过话的男生,其他两人都听出来了他的意思,清秀男生头一次被人这么对待,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 尤锦凡突然变得伶牙俐齿,让陆鸿措手不及,柏坠可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放下了手,道:“寝室空气不太好,我要出去透气了,你们请便。” 他从他们身边走过,走到门口,又回头说了句:“请不要随意动我的东西,否则我绝对会让你们后悔的。” 蔺文廷和牧焕订婚了,消息就大咧咧的挂在星网上,星球上的住民都炸了,不同于上次尤锦凡和蔺文廷发布订婚消息后的反响,这次祝福居多。 牧焕家世不错,长相好看,还是一个体能和精神力双A的Omega,在众人眼中,唯有这样优秀的人,才足以和上将并肩。 说巧不巧,这天刚好是尤锦凡去世的时间。 牧焕是这届机甲专业唯一的一个Omega,他们这届往上数二十届当中,机甲专业也出现过一个Omega,那名Omega有着超强的体力和精神力,为了战斗,舍弃了腺体,是联盟学院乃至于整个星球的传说,他曾经担任上将的职位,带领将士们绞杀了虫族的王,换得了这二十年的平安。 只不过那位上将在那次大战中,受了重伤,无法再战斗,退位让贤,才让他的副将蔺文廷坐上了上将的宝座。 毕竟那次大战,除了那位传说中的Omega,也就只有蔺文廷付出最多了。 牧焕加入机甲专业,有了前科,这自是被允许的,不过倘若不是特别热爱,大多数的Omega不会从事这又苦又累的专业,因此机甲专业只有他一个Omega,堪称国宝般的存在,也十分的受人尊重。 柏坠离开了宿舍,遁着记忆,到废弃旧楼后寻得了清静,他打开光脑,登上了社交账号。 一登进去,爆满的信息充斥着他的页面,一眼扫过去,骂他的、屈辱他的、嘲笑他的都有,星网上的键盘侠也不在少数。 他翻了几页,翻不到底。 “还真是热情啊。”柏坠喃喃道,手上开始了一顿操作。 他给社交软件安装了一个自动回复的程序,那些人一骂他,同样的话语就会反骂回去,他在程序上屏蔽了尤锦凡的名字,免得别人骂他带上名,他骂回去岂不是很尴尬。 柏坠把这些评论暂且抛到一边,进入了蔺文廷的官方账号浏览了一遍,之前解除婚约的那条信息还在,结果往上一翻就是和另一个人订婚的消息。 两边的评论也是差不多,都是恭喜上将,但两边意思可就差得有点远了,一个是恭喜上将解除婚约,一个是恭喜上将寻得伴侣。 “我就知道你在这!”身旁传来清脆的少年音。 柏坠转过头去,看到一名黑发少年,少年的眼睛是好看的琥珀色,唇红齿白,神色高傲,身上穿着药剂学的制服,深蓝色衣领高高竖起,右肩上有药剂专业的徽章,是一种绿色的植物。 他抬脚走了过来,倨傲的神色也随着他的接近在柏坠眼里渐渐清晰,柏坠看人第一眼,喜欢看他们的眼睛。 眼前的少年虽然脸上不屑的模样表现的淋漓尽致,琥珀色的眸中却闪烁着某种担忧。 这就是尤锦凡印象中向来与他不对付的弟弟,尤珀,一个漂亮的Omega。 他扫了一眼柏坠面前的光脑,发现上面正停在蔺文廷宣布婚约的那一页,他撇了撇嘴,道:“怎么?躲在这里偷偷的哭?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柏坠关掉了星网,没计较他的话,问他:“你找我什么事?” 尤珀冷哼了一声:“当然是来看看我亲爱的哥哥哭成什么样了。” “是吗?那你现在看到了,你亲爱的哥哥没有哭。”柏坠视线落在他衣领和脖子相交的地方,拿出手绢走到他面前,把手绢放在他胸前的口袋里,挑眉道:“擦擦汗吧。” 那声亲爱的哥哥本来是尤珀故意这么说的,但这几个字从柏坠嘴里说出来,他反而有些别扭,不好意思去看柏坠的眼睛。 柔软的蓝色丝绢在他的手中,尤珀愣了愣,尤锦凡身体不好,性格温吞,身上常常会带着不符合他的物品,丝绢就是其中之一。 随后他意识到,柏坠那句意味深长的“擦擦汗吧”,霎时间瞪起了眼睛,等他回过神时,柏坠早已没了踪影,他拿着蓝色丝绢,脸一阵发烫。 第84章 Alpha替身退婚后3 联盟学院的管理制度非常严格,无论家里有多大的权势,进了学院就得遵守学院的规矩,每个人都被要求必须住宿,每三十天放一次假,距离下次放假还有三天。 柏坠在光脑上搜索了一下世界基础的设定,关于体能和精神力的等级,是在每个人出生时就决定了的,不过体能是可以通过后天的锻炼提升的,只是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别人一出生就决定下的等级。 像尤锦凡的哥哥,体能与精神力都是S,一般等级越高,就越难往上攀爬,蔺文廷体能是S+,精神力是S,他这种程度在星球上已经是稀有的强者了,S和S+中间相差的差距可不少。 据说等级最高能够达到SSS,这已经是变态的程度了,若真出现了这样的人,在星球上绝对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况且体能和精神力是相依相随的,精神力的高度,决定了体能的极限,体能能够通过重力训练、操控机甲等机械训练来达到提升,不过也有少数人会因为训练过度而死亡,所以训练时必须要有专人指导。 联盟学院的机甲专业设有不少这样的课程,那不仅对肉体是一种折磨,对精神上更是一种折磨。 而尤锦凡所在的药剂专业就温柔得多了,他们早晚都是做实验,认识药材,解剖各类尸体,熟悉他们的各个骨骼经络的走向。 尤锦凡专业知识属于上游,但人们看不到他的努力,只会捉着他的短处不放,好似这么想着,他就会一直被他们踩在脚下。 晚上柏坠有一节实验课,路旁星光点点,他顺着记忆里的路走到实验室门口,抬手刚要推门而入,忽然觉得不对劲。 他看了眼时间,距离上课还有两分钟,平时实验室里的学生们在下课期间打闹玩耍,从来不会这么安静。 哦……也不是没有过这么安静,白天他们捉弄尤锦凡的时候,在另一间教室里,也很是安静,仿佛在等待着出糗的小丑出场,在尤锦凡中计的那一刻,全班发出爆笑声。 年轻的少年们也不知道从哪里想出这么多手段,柏坠抬了抬头,从门缝上看到了一个深蓝色的桶,门的重量也随之变重了。 尤锦凡不是一个蠢货,不然早被这些人给玩废了,要不是他那会身体不适,急着找药,也不会莽撞的闯进去。 这点小把戏,太过劣质了,他们竟还一天玩两次,真是恶心的恶趣味。 门迟迟没有被推开,实验室里传来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怎么回事?他怎么还不进来?” “不对啊,我刚刚看到他过来了。” “你再过去看看。” “再等等,万一我刚好过去,他看到我,然后发现了怎么办?” “他不会已经发现了吧?” “我们会不会太过分了?” “你在想什么呢,谁让他这么讨人厌。” “就是啊……” 穿着白色大褂的同学们交头接耳间,后门被人推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门,没人注意到,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黑发少年从后门走了进来。 柏坠刻意隐藏了气息,走到后面的柜子前,找到他的号码,从里面拿出一件白大褂和全息眼镜,眼镜是护目镜的模样,戴上后没有开启也没什么影响。 上课铃声响起,有人按耐不住,趴在窗口上往外看,惊呼:“唉?人呢?” “怎么了?” “你们过来看。” “人呢?怎么不见了?” “咦,他不上课了吗?旷课可是要扣分的啊。” “别说了别说了,拉蒙老师来了。” 拉蒙老师正是教他们实验课的一位教授,一个处在更年期的女性Omega,上她的课,出一点小错都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他们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装了水的桶还在门上! 他们特意在这节课来捉弄尤锦凡,就是想看他被拉蒙老师骂的狼狈样,这会让他们这些恶作剧怂恿者格外有成就感。 而现在,柏坠从后门进来,前门的桶这会再拿下来显然不现实,因为拉蒙已经走到了门口。 她的手搭在门把上,轻轻一推,没推开,她皱着眉头用力推了一把,“砰砰”两声响,水哗啦溅了一地,拉蒙到腰间的金色长发湿透,蓝色的桶不偏不倚,罩住了她的头顶。 实验室一时静得吓人,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拉蒙身上白色的裙子沾了水,贴在身上,以一个滑稽的模样站在门口。 她在联盟学院从事教授一职二十多年,很有威信,从来没有哪个班级敢对她实行这样的恶作剧,蓝色的桶遮盖住了她面上难以置信的表情。 终于有人回过神来,跑过去帮拉蒙拿下了她头上的桶,在口袋里抽出丝绢,帮她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拉蒙老师,您没事吧?” 拉蒙脸上精致的妆容花了,她推开那名同学的手,扫了一眼教室,羞愤的问:“是谁干的!” 学生们纷纷你看我我看你,不敢随意答话。 “拉蒙老师。”清澈透亮的声音从后排传出来,他们纷纷转过头去看,想看看是哪位不要命的,敢在这个时候去撞拉蒙的枪口。 这一看,他们顿时又惊了,他们以为逃课的尤锦凡,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他们后面,白大褂和全息眼镜都装备完毕,看着也不是刚刚才进来的。 他们顿时感到了一阵被欺骗的愤怒。 “我建议可以查一查实验室的监控。”柏坠说道。 拉蒙刚才也是怒火攻心,一时忘了,被他一提醒,只想赶紧把罪魁祸首揪出来,不过她也清楚,在班级搞这种恶作剧,有几个领头的,但班上其他同学大概也是默许了这种行为,她对这个班印象顿时一落千丈。 身上湿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上,她是不可能以这种形象继续在这上课了,拉蒙隐含着怒气的眸子瞪了他们一眼,甩手离去。 她走出众人的视线内,立刻有人哀嚎:“完了,她刚才看我了。” “不知道会不会被扣分啊,要被我爸知道了,我会被打死的。” “那个桶是我放上去的,学院会开除我吗?” “没事,别担心,我们人这么多,他总不可能把我们都罚了。” “你刚才怎么不解释啊,这不是捉弄她的。” “怎么解释?你告诉我该怎么解释?” “啊都怪那该死的尤锦凡!” “对,都怪他,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尤锦凡……快拦住他,他要跑了!” 今天的课是上不成了,柏坠准备回寝室,他走到门口,有眼尖的同学看到了他,一声尖叫,靠近门口的人立刻拦住了他。 “尤锦凡,你害了我们还想跑?”一名男Omega说道,昂首挺胸,虽比他矮了半个头,但气势凌人,丝毫不怕他。 柏坠摸了摸耳垂,偏头看他,平铺直叙道:“学院禁止私自斗殴。” “哼,那又怎么样?”男Omega扬了扬下巴道。 柏坠说:“不过如果是你们先动的手,我就是自当防卫。” 他转过头扫过他们一张张怒火中烧的面孔,好似真的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一样,他轻笑一声。 “需不需要我提醒一下你们,那个桶,不是我让你们放上去的,你们是何居心,这我就不好说了,你们想找替罪羔羊,找我这个显些成为受害者的人,似乎不太妥当吧。” 只要调查了监控,事情就一清二楚了,柏坠当时不在教室,这盆脏水怎么也泼不到他身上来。 男Omega的脸扭曲了一下,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社会上对Omega的印象就是脆弱又好看的生物,这间实验室里的Omega占了一大半,还有小部分是Beta,似乎只有柏坠一个Alpha。 同样是唯一的一个,尤锦凡在这边的待遇当真是比牧焕差多了。 男Omega被他的话堵了一下,不上不下的卡在那,难受极了,旁边人堆里说话的声音瞬间都小了很多。 主要是今天的尤锦凡话多了,还一针见血,让他们都找不到继续怪罪他的理由,不自觉的就跟着他的思路走,推卸责任在平时觉得理所应当的事,这会被他给指出来,脸皮薄的人忍不住红了脸。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男Omega说话都没之前那么流畅了。 班上有他的拥护者,一个男Beta站了出来,指责柏坠道:“尤锦凡,你说话太过分了,星湛不过是说了你两句而已,你用得着这么说他吗?” 柏坠:“我说他还是说你们,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这群人本就不会站在他的处境为他想,柏坠不欲与他们纠缠下去,他们人多,他一个个反驳过去,也不知道得说到什么时候。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柏坠抬眼说,属于Alpha的气息直扑向眼前拦在门口的两人。 男Beta下意识低下了头,而那名Omega腿有些发软,尤锦凡的信息素是清新的兰花香,带着雪的凉意,突如其来的威压,让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同班三年,他们还是第一次闻到尤锦凡的信息素,竟……意外的好闻。 当天晚上,拉蒙就弄清楚了究竟是谁把那桶水放在门上的,二十年的职业生涯,她还是头一回出了这么大的丑。 调查监控这件事容易,用不了几分钟,拉蒙把惹出这出祸水的人找来,是个Beta,家境一般,想也知道他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做这种事。 拉蒙直问他:“是谁出的主意?” “是……”男Beta差点脱口而出那个名字,但那人他惹不起,也不敢惹,他眼睛一转,说,“是尤锦凡,是尤锦凡让我放上去的。” “尤锦凡?”拉蒙皱眉好一番想,才相出了对应这个名字的那张脸,她有些不信,尤锦凡在班上存在感低,但在她这还算是能记住的人物,他成绩不错,长的也挺好看,还是班上唯一的Alpha。 拉蒙虽然不太了解他,但也不相信低调学习的尤锦凡会做出这种恶劣的事,她逼问了那Beta好几遍,他硬是一口咬定就是尤锦凡做的。 于是,本来已经回了寝室的柏坠,又被叫到了拉蒙的办公室,男Beta站在墙角低头盯着脚下的那一小块地。 他暗暗的想,这不能怪他,谁让尤锦凡倒霉呢,要是那桶水掉在他头上,就不会有这一系列的事了,反正他都背了那么多次的黑锅了,更何况他家境也比他好太多,就算再背一次黑锅,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把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柏坠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问:“老师,你找我?” 拉蒙:“对,进来吧。” 柏坠走到她面前,拉蒙上下看了他一眼,金色的长发发尾还没干,她洗完澡换了衣服,头发都没擦干就跑来看监控了。 “你过来看看。”拉蒙把监控退到男Beta站在凳子上往门上放水桶的场景。 “他说是你指使他这么做的。” 柏坠看了男Beta一眼。 对方头埋在胸口,不知怎么的,有些紧张。 “这位--同学。” 柏坠停顿了一下,硬是没想起他的名字,“你说是我指使你去做的,我是怎么指使你的,我和你也不熟,我为什么要指使你?当时我并不在教室,请问我是在哪里指使的你?” 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拉蒙一下就明白了她刚才听到男Beta说“是尤锦凡让他做的”产生的违和感,再蠢的人也不会让一个随时会把自己出卖的人去做这样一件事。 男Beta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柏坠,对上他那双漆黑如夜空的眸子时,仿佛自身要被卷进去了一样,给他造成了无形的压力,他视线漂移,心里发虚。 “是、是、是你说、你说……”他呼吸有些急促,眼中慌乱不已,他只是被别人呼来唤去的人物而已,没什么胆量,连个想样的理由都想不出来。 柏坠垂眸:“拉蒙老师,能让我看一下监控吗?” 拉蒙:“你看吧。” “唉,你知道不,你哥班上今晚居然把拉蒙老师泼了一桶的水,我的天呐,简直是勇气可嘉,不知道是哪位神人。” 二人寝室里,一个面庞清秀的Omega如是说道,语气中带着钦佩。 拉蒙带的班级有三个,他们班级也是其中之一。 琥珀色眸子的少年架着腿在刷社交软件,耳朵里还放着音乐,一心多用的他听到了Omega提到的“你哥”,他调低音量,随意说道:“呵,真是找死,谁这么无聊?” 他这么问着,语气中却没有一点好奇。 “我看看啊。”他室友说道,刷新了一下帖子,“唉,有跟进了--哇!就是你哥唉,这里面说就是你哥唉!” Omega惊讶得从床上弹跳起来,跑到尤珀身旁,道:“你看你看,他说刚看到尤锦凡光脑收到拉蒙老师的信息,就出门了。” 他砸吧着嘴分析道:“你哥别不是憋久了一下放个大招吧?” “不可能!”尤珀立刻反驳了一句,把音乐关了,随后又觉得自己太着急了,他皱了皱眉,烦躁的说,“啧,我去上个厕所。” 说着他就起身了,他们班上的人都知道比他们高两届的药剂专业中叫尤锦凡的是尤珀的哥哥,不过哥俩虽然在一个院里,也不见得他们有多少联系,两人关系形同陌路。 尤珀坐在马桶盖上,打开了光脑,搜了一下刚才室友给他看的那个帖子,浏览了一分钟,他瞬间理清了其中关键,稍稍动脑子就知道,他哥这又是被推出去背黑锅了。 他根本不相信尤锦凡会做出这种事,尤珀小声的吐槽了一句,但他也没办法管,他给他大哥发了条信息,和他说了这事。 外面室友的声音传来:“尤珀,你怎么还不出来?便秘了啊?” “没有!”尤珀大声回了句,把光脑的浏览记录删掉,冲水洗手,走了出去。 柏坠把上课前的二十分钟仔细看了一遍,在二十分钟前,第一个同学进入实验室,然后陆陆续续人就多了起来,柏坠不看别人,就盯着男Beta以及和他接触过的人观察。 他反复看了几遍,监控都是高清的,他们的神态动作都在视频里显示的一清二楚,柏坠调到某一个阶段,点了暂停。 “拉蒙老师,我想他就是这次事件的怂恿者。” 拉蒙看着视频里一个Omega的脸,他长相艳丽,抿嘴抬眸之间皆是楚楚动人之感,在Omega中算是非常好看了,拉蒙盯着看了两眼,瞬间想起了他的身份。 是一位在联盟中颇有话语权的儿子,拉蒙迟疑的问:“你怎么知道?” 柏坠把他看到的说了一下,他把和男Beta接触过的人动向都看了一遍,在这些人之中,只有画面中暂停的Omega同时接触过两个人,一个是去找桶的人,一个就是站在旁边的男生。 没有目标的看监控可能发现不了这一点,柏坠会这么容易找到他,主要还是认出了他便是晚上拦在门前的Omega,稍许分了点注意力在他身上。 拉蒙心底暗骂一声该死,这件事看来还得上报一下院长,她不太好处理,对是她得罪不了的,但不能任凭这种歪风邪气继续下去。 他们意识不到严重性,这样早晚会造成更坏的结果。 拉蒙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至于你……”拉蒙把视线放在缩在墙角的男生身上,男生抖了两抖,拉蒙头疼的扶额,明明她是受害者,偏偏做这事的人身份不普通。 “你的学分扣两分。”拉蒙敲定结果。 男生猛地抬起头:“不要啊,拉蒙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那桶水是、是……” 他想说是为尤锦凡准备的,但这样说了,势必会牵扯出更多的事情,况且他才污蔑了是柏坠指使的他,他慌得六神无主。 每人的学分一共有十分,及格分是七分,要是毕业时及格不了,是拿不到联盟学院的毕业证书的,也就是说在联盟学院的这些年都白费了。 他兢兢业业读了三年,这一下就给他扣了两分,让他顿时感受到了被雷劈中的感觉,欲哭无泪。 他怎么哭诉,拉蒙也没改变她的决定,先是做坏事,然后又污蔑同学,奸诈又狡猾,在联盟学院,学生的品行比他的成就要重要的多,他为虎作伥,在这种事上,学院的处理方式从来都不含糊。 柏坠回到寝室,他的室友还没睡,见他进来,幸灾乐祸的看着他,道:“唉,你今天还真是倒霉呢,这大晚上的,拉蒙老师叫你去干嘛呢?” 柏坠看了他两眼,陆鸿额头上的痘痘又红都大,穿着背心躺在床上,肚子上的游泳圈都遮挡不住。 陆鸿被柏坠的眼神看得有些不适,故意皱起眉头,作出不悦状:“怎么了?” 柏坠问:“你听过长舌妇吗?” 陆鸿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长舌妇?就是舌头很长的妇人吗? 柏坠又说:“你现在的样子和她们真是像极了。” 他没登陆鸿说话,走进后面的洗漱间洗漱,躺在床上的陆鸿调出光脑,搜索了一下长舌妇,没有结果,他发帖询问,大家和他的理解都差不多,只有一个人给出了不一样的释义。 陆鸿看了两眼,越发觉得柏坠就是这个意思,顿时气的脖子都红了。 尤锦凡他、他竟敢! 第85章 Alpha替身退婚后4 柏坠没管室友愤怒的心情,洗漱出来后倒头就睡了。 隔天上午的第一堂课讲的是理论知识,认识植物的药性和毒性,在柏坠走进教室的那一刻,教室静默了三秒钟的时间。 他无所察觉似的坐在了属于他的位置上--角落靠窗的最后一排,他没有同桌,班上人数是单数,刚好也没人愿意和他当同桌。 如同往常一样,柏坠从书桌里拿出一本稍有破损的书,拍了拍上面的纸屑,摆在桌上摊开,翻到今天要讲的那一段课程。 书本是以图册的形式来讲解的,这上面更像是一本关于植物的百科全书,老师要讲的内容并不会依照书本来,他会带上自己印好的图纸发下来,每人一页知识点。 不过这并不妨碍柏坠预习……更准确的说是复习,对于植物的了解,他大多都是从尤锦凡的记忆中所提取,没有他自己看到来的扎实。 班上同学眼神微妙的瞥向柏坠,作为当事人,柏坠敏锐的察觉到他们似有若无的视线,他皱了皱眉,抬头扫了一圈。 同学们又纷纷假装做着他们的事,自然的聊着天。 昨天的事让他们瞬间警醒,尤锦凡是个Alpha,他们当中真正讨厌尤锦凡的人也并没有那么多,只不过一开学就形成了一个习惯,有人带头欺负尤锦凡,他们便开始跟风。 其实刚开始有人是担心过尤锦凡反击的,但是后来看到没有丝毫风险,也就变得越发肆无忌惮了,直到昨天,柏坠身上的气势散开,一种天性的威压让他们忍不住想要臣服,他们这才又产生了一点害怕。 他们打量着柏坠,有人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变了,也有人无所畏惧。众人聊天的内容也离不开“尤锦凡”这三个字。 “唉,你说他是不是受刺激了?” “毕竟上将才和他公布解除婚约十五天不到呢。” “不过我说他也是活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 一道弱弱的声音道:“其实我觉得他也挺好的啊。” “你觉得谁不好啊,你就是太善良了,我跟你说,能攀上上将,他肯定心思不简单。” “也不一定,网上不是有人说了嘛,尤锦凡啊,其实只是上将认错人了而已,他还就鸠占鹊巢,结果还不是被抛弃了。” “真的假的啊?” “认成谁了啊?” “你们自己看吧,他们俩长的是真有点像。” “嘿!还真是……”他发觉自己声音有些高了,心虚的往柏坠那看了一眼,见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做派,松了一口气。 “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他们放在一起还真是真挺像的。” “也就是长的有点像了,这性格真是不能比,牧焕比他强太多了。” “而且他啊,可牛逼了,一个Omega,居然选择了机甲专业,要我我还真没这个勇气。” “我也听说过他,他专业成绩好像也很好唉。” “这么一想,感觉尤锦凡还有点可怜呢,哈哈……”那人幸灾乐祸的说。 天知道当初得知尤锦凡和蔺文廷订婚的消息,惹得多少人眼红不已。 他们的话题越扯越远。 昨天在门口维护那名Omega的Beta被柏坠落了面子,昨晚上翻来覆去都没睡着,他没有发觉尤锦凡的变化,在他看来,尤锦凡还是那个尤锦凡。 陆鸿是他的同桌,对柏坠昨晚对他说的“长舌妇”也怀恨在心,他是个欺软怕硬的,昨晚单独和柏坠在寝室,不敢做些什么,这会他看到同桌看向柏坠那阴狠的神色,心下了然。 陆鸿假装烦躁的嘀咕,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同桌听见:“这个尤锦凡,昨天听到上将订婚的消息,反应竟然这么大……” 同桌侧了侧头,问他:“他昨天怎么你了?” “不是怎么我,是星湛。”他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凑到同桌旁边说,“昨晚回寝室啊,他找不到人撒气,嘴里一直嘀咕着星湛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真的?” “那还能有假,我骗你又没有好处。” 男生眼眸一沉,问:“他怎么说的?” “还不就是看不起Omega呗。”陆鸿耸耸肩,“他这人,胆子小,就知道在背后做一些小动作……” 柏坠正看着图册上的笔记和记忆中的知识对上,事实上他脑中所记录的,比图册上解释的作用更加详细。 而且不知为何,他的记忆力较之以前更加好了,这些东西他扫过一眼就能记住,若把储存记忆的大脑换算成一个空间,那么现在他脑中的这个空间,就仿佛打开了一个更为广阔的天地,容量更多,也更为坚固。 他隐隐觉得这和零升级有点关系。 他面前有一个蓝色半透明的屏幕,上面显示着“背包”二字,背包里静静躺着一项技能--瞬移。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移动,柏坠摸着下巴想了下,这是一个代替翻墙出校门的好技能,毕竟现在的联盟学院保护的太为坚固,要翻墙出去几乎不可能,十分有可能他才爬上墙头,就被包围住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出去干嘛,但觉得技能总会有用得上的,不过得事先实验一下效果,提前感知一下它带来的副作用,免得等真要用的时候出差错。 他想着关掉屏幕,面前的屏幕就消失了。 下一瞬,一个没盖上的水杯掉在了他的桌上,里面装满了水,水流了他一桌,他反应很快的站了起来,但身上还是溅了水,留下几个水印子。 桌上摆着的书湿透了,男Beta一脸吃惊的站在旁边,眼中却透着兴致勃勃的意味,他毫无歉意的说:“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把你的书弄湿了。” “是吗?”柏坠捞过他的水杯,拧开,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领,皮肤苍白的手关节凸出,柏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水杯抬到他的头顶,倾斜六十度,水杯中的水哗啦啦的从男Beta头顶流下。 柏坠才过来两天,两次祸事都和水有关,他还真是和水过不去了。 他满脸的戾气,男生如同一只小鸡仔似的被他揪在手里,张着嘴,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吃惊,水从他脸上滑下来,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近距离的看过柏坠的眼睛,他才发觉那双黑眸眼里的冷意令人浑身发颤。 发生的时间不过短短一分钟不到,教室里安静了,没人说话,或许说没人敢说话,刚才男Beta找事时,他们都认为尤锦凡又要吃暗亏了,没想到他竟直接朝男Beta下了手。 水倒完了,柏坠把水杯放在桌上,桌子和杯底碰撞,发出一声声响,在鸦雀无声的环境下格外明显。 柏坠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 同学:!!! 他们此刻只有一个想法,这么刚的吗? 男生颤颤巍巍的睁开眼,上下嘴唇抖动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好半天才找回了神智。 “你、你找死!”他咬牙切齿的说。 然而他的衣领还在柏坠手中,为了不勒脖子,他只能点着脚尖,以这个姿势说出这句话,没有丝毫威胁可讲。 柏坠松开了他的衣领,把他推得后退了好几步,柏坠没再看他,拿起桌上的书抖了抖水,这些知识点光脑上也存有,但笔记只有一份。 不过好在纸张是用特殊材料做的,没那么容易糊掉,只要把水擦干就行了。 男生感到周围人的视线,屈辱感充斥着他的心脏,他握紧了拳头,强压下刚才看柏坠那一眼升起的发怵。 陆鸿说得对,尤锦凡不过是被上将订婚的消息刺激到了才会这样,他没必要怕他,这一次退让了,同学以后会怎么看他? 他不仅仅是为了星湛才来找柏坠的麻烦,他讨厌尤锦凡讨厌到了骨子里,他不甘心,为什么像尤锦凡这样的人,命却能那么好! 他一定要让他知道他的厉害。 男生都准备出手了,一道声音又给他泼了盆凉水。 “干嘛呢?上课了听不见啊?都围着做什么?” 是西临老师的声音,他们的理论课老师。 在学校是不能私自斗殴的,至少不能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他咬牙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西临老师年岁已经达到了一百多岁,星球住民的平均年龄是三百岁左右,西临老师如今是一个中年男Omega,他对学生向来宽容。 他扒开围着的同学挤进来,看到这一片狼藉,他推了推眼镜,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男生恶人先告状:“老师,尤锦凡同学拿水杯泼我水,看看我这一身,都没法穿了……也不知道水里有没有他吐进去的口水。” 西临老师年岁不大也不小,他穿着一身黑西装,带着眼镜,长的和蔼可亲,久而久之,同学们都乐意和他当成朋友相处。 唯独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班上的尤锦凡。 尤锦凡对他很尊敬,无法在他面前放松的和他聊天,西临试过很多次,都没办法让他放松下来,他对这个学生无奈又无从下手。 听到男生的话,西临没有急着训斥柏坠,而是转过头问他:“是这样吗?尤锦凡。” 柏坠绷着嘴角,抬眼,一双黑眸仿佛蛰伏着一只凶兽,没待西临看清,眨眼间那种感觉又消失殆尽。 柏坠道:“不是的,是他把水倒在了我的书上,故意为难我。” “你放屁!”男生反驳道,“我根本就不是故意的,我没拿稳而已,没想到你报复心竟这么强,西临老师,他绝对是一个危险人物,班上的同学根本没法和他和平相处。” 柏坠也不急,等他把话说完,才说:“你的位置在第一组第二排,你回位置根本用不着从我这里经过,而且我没有同桌,旁边那么大的空间,你的水杯偏偏就掉在了我的桌上--” 他顿了顿,看向西临,想起来原主对他都是非常尊敬的,他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师,不会偏袒任何人,他说:“老师,星球上的书有多贵您是知道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此之前,我的书有时候会遗失,有时候会被人撕掉……但是大家都是同学,我也不想把关系弄僵,我没想到这样反而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男生没料到他会翻旧账,心下漏了一拍,慌了阵脚,又很快冷静下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在教室走一走而已。” 他这借口很蹩脚,也就只有他自己还深信不疑。 西临心下明了,他道:“行了,你先回寝室换身衣服吧,现在是上课时间,都回座位上去,准备上课。” “西临老师!”男生不甘心的叫了一句,西临却没有再回头看他了,他暗骂了一声,不敢再造作,狼狈样被那么多人瞧了去,他多少有点难为情,灰溜溜的从后门离开了。 风平浪静的度过了一上午,柏坠拿出抽屉里早就备好的水蜜桃味营养液,一口气喝了下去,他砸吧砸吧嘴,饥饿的胃瞬间被填饱。 下午有一趟实验课,还是昨天的拉蒙老师,她套着一件白大褂,带着一副全息眼镜,实验室的同学都是同一副装扮。 实验室分为两排,一边站着一排人,面对着面,柏坠排在最末尾的位置,昨天那名叫星湛的Omega在他对面一排的最前端,他上午没来上课,这会恹恹的,上拉蒙的课也不怎么认真,估计上午是被拉蒙叫走了。 柏坠带上全息眼镜,面前白色的桌子上没摆着药材,空荡荡的,很显然,今天的课程不是配置药剂。 拉蒙站在最前面,手中拿着她的光脑,她道:“本来这是昨晚该进行的测试,不过因为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推迟到今天,我为大家准备了一个场景模拟,请各位开启全息眼镜,我将场景连接到大家的全息眼镜上,这次要测试的是急救,我会在这看着你们……” 她说了一大通的规则,同学们都已准备就绪,场景模拟连接到全息眼镜上,柏坠面前的场景顿时一变,面前还是白色的桌子,但上面堆满了各种草药。 周围的同学都不见了,一个上半身赤裸的血人躺在旁边,抓住柏坠白大褂的衣角,气息奄奄的说:“救、救、救命!” 柏坠:“……” 血人在他白大褂的衣角留下一个血手印,明知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感觉还是很真实,柏坠蹲下身,照例先检查了他的伤口。 伤的不重,只是流血过多,配药不难,但是……测试就这么简单? 血人已经晕了过去,柏坠又给他做了一个全身检查,确定他身上没有致命伤,他正准备扶起他,一丝寒意涌上心头。 他身体比大脑更快,往后退了两步,只见“病人”面露凶光,手中拿着不知道从哪拿开的匕首,朝他的命门攻击,眼看一击不成,他从地上弹跳起来,手上飞快的朝柏坠攻击。 面无表情的柏坠:“……靠。” 他身手敏捷的躲开病人,他看这不是病人,是敌人吧。 但一直躲避下去也不是办法,紧急时刻,柏坠抓住他攻击的漏洞,一个手刀砍在他后颈处,病人眼白一翻,浑身失力,倒在了地上。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柏坠第二次就谨慎多了,他探了探对方的呼吸以及脉搏,确定是晕了过去,他从他手里拿出匕首,在手中把玩了两下,还记得自己在考核。 柏坠走到白色桌前,给他配了止血药以及伤口愈合的药物,按照分量,他放在桌上一个小称上,精确的拿出要用的材料。 等他拿到一种长着紫色花朵的植物时,忽然觉得不对劲,这种植物不需要花,只用根茎,放在称上时,重量明显不对。 柏坠翻来覆去,没看出称有哪里出了错,他把称拿起来,想检查一下它的底部,这才看到在称的下面,竟然放了一个扁平的植物。 柏坠:黑心,太黑心了! 用量如果不对,有时候救命的药就会变成催命药。 检查出了错误,接下来的每一步柏坠都非常的谨慎,中途病人醒来过一次,企图偷袭柏坠,又被柏坠敲晕了。 药物配置出来,柏坠给他身上的伤口消了毒,然后上药,骨骼分明修长的手指拿着药勺,仿佛在拿着什么艺术品。 他的黑发搭在额角,少年侧脸轮廓线条分明,眼中神色冷淡,半蹲着给病人擦药,身上的白大褂遮盖住了大长腿,衣摆垂落在地上,透着禁欲感。 处理完伤口,柏坠眼前一恍,面前的景色一变,他又回到了实验室,对面空荡荡的,柏坠取下全息眼镜,转头一看,拉蒙旁边站着一堆人,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拉蒙拍了拍掌:“好,非常好。” 柏坠冷淡的眼中,慢慢浮现出一个问号。 拉蒙指着她面前的影像,转头对身后的人说:“看到没有,你们都要向尤锦凡同学看齐,作为一个药剂师,不能有一颗救人的心,却没有防人的心,而且我们药剂师最重要的就是细心,你们配药都不清不楚,怎么能让别人信服呢……” 每个人的模拟世界都是一样的,柏坠从拉蒙话中才得知,只有他全程测试合格,拉蒙数落着他身后小鸡仔一样的学生们。 他们有的在第一轮被病人杀了,惨遭淘汰,有的在配药上没注意到称,毒死了病人…… 大家出来后就凑到了拉蒙旁边跟着一起看同学们的测试画面,对柏坠合格也没话说。 拉蒙以往的测试都是让大家救治病人,还是头回使用这种陷阱模式来锻炼他们的警惕心。 但也有有不识趣的人不服的说:“尤锦凡是Alpha,我们怎么可能像他一样能把一个人敲晕。” 拉蒙对这个说法并不认同,她道:“并不是只有尤锦凡同学制服了病人。” 那人张了张嘴,无力反驳,只能把满腔的不服吞入腹中。 班上也有认真学习药剂专业的,对柏坠产生了一点点的认可,让拉蒙老师把影像传给他们,然后自己反复观摩他的操作。 今晚没有课程,柏坠打算用他的技能出去溜一圈,不过得等室友睡着以后。 夜深人静,寝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柏坠接着月光,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脸上没有一丝的睡意,为防着陆鸿半夜起来上厕所,他还把被子整的鼓鼓的,伪装有人在。 他走到后面阳台,看了看四周,算了一下从这里到学院外面的距离,他在白天就把学院的路线给摸清楚了,他面朝着一个方向,心中默念瞬移。 下一刻,阳台上站着的人消失了。 隔壁睡不着出来看夜景的同学揉揉眼睛,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的嘀咕:“得睡了得睡了,都出现幻觉了。” 第86章 Alpha替身退婚后5 柔和的灯光,木质地板,灰色的沙发,柏坠眼前还放着一个白色的花瓶,花瓶上有竹子的图案,花瓶里插着几朵绿色的纸花。 他这是……瞬移到室内了? 没等他做出反应,瞬移的后遗症涌上来,柏坠浑身失力,双腿蓦地一软,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 “谁!”一声清冷的呵斥从旁边传来,柏坠才发现了处在这个空间的另一个人。 这间房的主人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眼睛上带着全息头盔,柏坠在网上看到过这种头盔,是属于游戏类的,价格可不便宜。 此刻他手扶着配套的座椅站了起来,或许他刚才正在全息游戏当中,察觉到有人侵入,强制退出了游戏,而他的头盔一时还没跟上他的步骤,还处在游戏画面当中。 他浴袍没系紧,胸口处有错乱的伤疤,淡淡的信息素从他身上传到柏坠的鼻尖,是雨后青竹清冷的味道,闻着便令人心旷神怡。 柏坠没沉浸在这片刻的舒适中,男人身上的危险气息让他迅速的清醒过来,他杀气腾腾的面朝着柏坠的方向,柏坠相信,只要他能看得见,这会已经冲上来制服他了。 他无法解释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趁着男人没有看到他,他立马使用了第二次瞬移,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他消失的瞬间,男人恢复了视线,他取下全息头盔,却发现空旷的客厅里除了他没有别的活物。 他呼吸一顿,眉头微蹙,难道是错觉?他揉了揉额角,脑中绷紧的弦仍旧没有放松,当初执行任务时,无时不刻在受监控,以至于他并没有在家中安装监控,也无法得知刚才的瞬间是否是他的错觉。 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在客厅中回荡,男人检查了一遍家中无人入侵的迹象,才放心的回到了全息座椅上。 柏坠这次成功的到达了外面,长长的夜市,来往的人群当中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但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不对劲。 接连两次的使用技能让柏坠身体有些扛不住,耳边是热闹非凡的声音,白炽灯连着一根细细的线,从街头挂到了街尾,柏坠拖着两条注了铅似的双腿走到了暗处。 他靠着发黑的墙缓缓滑落,坐在了地上。 这里是白炽灯照不到的地方,仿佛被隔离成了两个世界。 “唉唉唉,你怎么还抢地盘呢,这里是我先来的!”身旁突然传出一道声音,柏坠绷着脸转过头,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男人盘腿坐在旁边,面前摆着一堆破破烂烂的东西,只怕没有柏坠,他这些东西也卖不出去。 这处光线暗,柏坠刚才走过来时没注意到这还有个人,他扶着墙想要站起来,却使不上力。 男人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出力,道:“算了算了,你先坐着吧。” 他上下打量了柏坠两眼,柏坠出来时穿的是便服,也不怕他看出什么。 他说:“你是Alpha啊?” 柏坠瞥了他一眼,没答话。 男人撇了撇嘴,见柏坠态度冷漠,也不凑上前,他双手放在膝盖上,羡慕的看着对面灯火阑珊的大楼,喃喃道:“唉,真是败家子,还有闲钱花在游戏上,哪像我,连吃口饭都是难事……” 柏坠看向对面的大楼,听男人叨叨絮絮了一阵,知道了大楼是类似于游戏厅的地方,白昼都营业,进出的都是有钱人,柏坠摸摸口袋,漫漫长夜,出来了他又不想就这样回去。 本来他的计划中,是想看一看现星际的发展,不过依他这幅模样,这个计划是泡汤了。 柏坠坐了会,身上恢复了点体力,他扶着墙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对面大楼走去。 男人在他身后啧啧赞叹:“都成这个样子了还要玩游戏,游戏真是害人啊……” 明亮宽敞的大堂,电梯旁有每层楼商场的名字,第三楼是游戏专区,柏坠进了电梯,直达三楼,电梯门打开,两个男生提着星币从他面前略过。 “听说A神今天上游戏了,赶紧围观去。” “真是太幸运了,不知道我能不能和A神组队。” “你别想了,我就没见过A神带过弱鸡。” “唉,好可惜啊,如果厅里有人能够碰到A神就好了,这样就能全程看A神直播了。” “能看到首发回放那也是幸运的,好久都没出过A神的新视频了……” 两个男生走远了,柏坠看了看周围,游戏厅内并不喧闹,来这玩游戏的人大部分玩的都是全息游戏。 柏坠一路走过去,看到的画风很惊悚,一排人坐在椅子里,带着全息头盔,面前有一个屏幕显示着他们游戏中的画面,带着头盔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每个人的动作都如出一辙的安详。 柏坠走两步就得扶着旁边能扶住的东西喘上两口气,体质堪比林妹妹还要虚弱,他在前台自动兑换了一台全息机器,时长三个小时。 他坐上去带上头盔,面前的场景瞬间变了,柏坠想找一找机甲类的游戏,他专门了解过这方面,游戏上的机甲操控体验,真实感达到百分之八十,他对机甲其实是有点好奇的。 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很长的游戏目录,上面是今天最热门的爆款,第一个是星际争霸,属于机甲类。 柏坠没有多犹豫,直接点了进入,尤锦凡从来不触碰机甲,对这方面的了解很少,而柏坠是外来者,比尤锦凡知道的更少。 他用这具身体进入时,系统显示他是初始玩家,面前出现了一个注册账号的字样,柏坠按照程序一个流程下来,终于进入了游戏。 账号是初始账号,柏坠站在一片金黄的麦田当中,身旁跟着自己的初级机甲,红色的机器人在他面前单膝跪下,头上弹出一个对话框。 [主人,是否和我一同进入机甲世界。] 柏坠:“是。” 紧接着,是一系列的新手试炼教程,柏坠在试炼中摸索出了规则,每位玩家在最初时会有一台初始机甲,这是最脆皮的机甲。 机甲世界当中会有线下城市,线下城市里卖各种材料,后期可以自己用金币去购买材料来升级机甲,又或者收集材料来自制机甲,最方便的一种做法,就是直接去线下城市中的拍卖行购买。 而收集金币的方法就是做任务,游戏的形式有很多种,柏坠选择了Pk模式,这是一场大规模的Pk,机甲战士们Pk虫族。 这种Pk模式模拟的是战场的战斗,虫族入侵,战士守护家园,游戏分为两方阵营,玩家可以自行选择,战士金币获得方式由所杀的虫族数量和虫族等级来判定,若玩家为虫族,金币获得方式则正好相反,以所杀玩家的数量与等级来判定。 柏坠玩游戏就是想体验操控机甲的感觉,于是第一把他选择了机甲战士,游戏开始,背景随机,他掉落的地方是一座城市,柏坠站在街道上,手腕上带着一个红色的机械腕表,这是他的机甲召唤器。 地面忽然一阵振动,他身旁的路人npc发出尖叫。 “虫族,是虫族,虫族来袭!大家快跑啊!” “啊啊啊!救命啊!” “啊!不要吃我!!!” 不远处,一片乌泱泱的虫族朝他接近,身旁的机甲战士们都召唤出了机甲,柏坠有样学样,召唤出的红色的机甲将他包裹起来。 连接全息游戏用的是精神力,在游戏中,柏坠的身体并未受到“瞬移”副作用的影响,机甲能操控的多漂亮得看他的精神力,而能操控多厉害的机甲就得看他的体能。 他的机甲是最初始最低级的一类,未做过任何加工,完全适用于他这种体能为C的人。 在游戏的设定当中,一场对决里,虫族的数量是机甲战士的两倍,许多机甲战士已经投入到了杀戮当中,柏坠的精神力与机甲相连,面前有一个操控盘,他简单的了解了一下,也进入战斗模式。 虫族身上和血液里都有毒液,毒液沾到机甲上,会损毁机甲的性能,柏坠身手敏捷,但因为操控不当,没注意毒液,第一轮很快就被淘汰了。 他马上开了第二轮,操控机甲的感觉对他来说非常良好,他依旧选的机甲战士,这回他选择了保守打法,他把手臂转换成远程炮弹,朝虫族射击…… 三个小时过后,他订的时间到了,柏坠退出游戏,眼睛亮晶晶的。 经过三个小时的磨练,他对机甲从一个模糊的概念,有了一个新的认知,他的体力恢复了不少,柏坠决定用瞬移回宿舍睡一个好觉。 少年消失在街头,全息游戏中,有人愤怒的下线,往星网上传了一个视频,言语当中都带着怒火难平。 [气死我了!新手村的辣鸡!玩什么扫射,虫族没杀几个,把同伴打成了靶子,我机甲好不容易用材料练上去的等级都他妈掉了两级,啊!气哭!!!] 视频以楼主的视角录制,这位可怜被误伤的机甲战士原先躲在房屋后,和队友准备围剿虫族,结果从屋顶轮来一翻扫射,眼看猎物就要被抢夺,他们咬牙冲进去杀虫族,然后被队友误伤。 在Pk中被队友误伤或被虫族杀死,机甲都会掉等级,视频中红色初级机甲蹲在高位,射出的弹药严重损毁了楼主的机甲,直接导致往下掉两级。 这位楼主是一名粉丝颇多的星际争霸游戏的名人,经常会出技术贴,底下一下有了很多评论。 --怎么说呢,连掉两级,而且还是那么高的等级,要我我得哭死吧,毕竟机甲越到后面越难升级…… --摸摸,不哭。 --这红色机甲是初级吧?怎么伤害这么高? --我去,开挂了? --回楼上,开挂不存在,星霸从来不会容忍这种小手段。 --有bug吧……机甲这么高的等级,一下被初级机甲打了两级去了,是楼主皮太脆还是那人……不知道咋说。 联盟学院寝室,牧焕咬了咬牙,黑暗中,脸气的通红,他手边放着一个全息头盔,是蔺文廷帮他购买的,这种东西在学校是禁止携带的,他也只能在晚上偷摸玩会过过瘾,没想到今晚居然翻车了。 他把视频发到星网社交软件上,但没想到评论后面都跑偏了,他心里堵着一口郁气没发出来,那两级他好不容易练上去,居然就这样被打了下来。 牧焕深吸一口气,关掉了星网,把全息头盔藏好,爬上床睡觉,但是他脑子里回想的都是被一个初级号给打掉了两级,想着想着又觉得丢人,他上了星网把刚才发的视频给删掉了。 好在是大半夜,阅读量才几百条,他关了星网,放心的睡去了,他完全没想到,上过星网,就会有痕迹留存,早就有粉丝把那个视频给下载了当做资料来研究。 第87章 Alpha替身退婚后6 柏坠利用瞬移回到寝室,才恢复了一点体力的身体瞬间又变得没劲,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躺在了床上,困意席卷而来,他很快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两天,柏坠能明显感受到班上的同学有意无意的在躲着他,他经过的地方他们聊天的声音都少了许多,他虽不知道这种变化从何而来,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到一阵舒心。 唯独和他有过过节的那名男Beta,充斥着厌恶的眼神如有实质般落在他身上,却也不敢过来招惹他。 下课期间,柏坠出去上厕所,在门口碰到那位叫星湛的Omega,他身形纤细,柔软的棕色头发搭在额头,张扬艳丽的双眼在触碰到他视线的瞬间,逃难般的避开了与他眼神对视。 比起男Beta,他这两天倒是鲜少在班上出风头了,也难得的躲着柏坠走。 两人在门口碰到,柏坠往左,他也往左,柏坠往右,他也往右。 星湛猛地抬起头,大吼:“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吼的气势汹汹,双眸却泛着水光,又气又恼的看着柏坠,他以为这是柏坠在故意为难他。 他明明已经躲着他走了,也被警告过了,而对方还想来找他的麻烦,还想让他怎么办,转学吗? 星湛越想越难过,眼底的泪光都要流出来,早知道尤锦凡是在憋大招,他就不招惹了他了,他虽然喜欢上将,但也仅仅只是粉丝的那种喜欢而已,还犯不着搭上他自己,现在好了,以后学校受欺负的就变成他了…… 他从那个帮他把水桶放上去的同学口中得知,是柏坠从视频中找出了他是主犯,他到拉蒙老师那里百口莫辩,他现在一点也不相信眼前这人是那个被欺负了也不敢出声的懦夫,他还用信息素威压他! Alpha和Omega的差距自是不用说,星湛想起那天就不禁腿有些发软,他讨厌这样的情绪。 一想到他自己以后凄凉的场景,也不敢和家里人吱声,万一被家里人知道他在学校做过的混账事,回去还要挨顿混合双打,就水桶的事,他已经被父亲在电话里骂了个狗血淋头了。 柏坠愣了一下,默默的后退两步,同时心中疑惑,只是在门口碰到了,对方就要哭了出来,他这两天有做过什么吗? 他思索了一下,除了那天下午在门口用信息素恐吓了他一下,好像两人之间也没有其他交集了,加上他以往对尤锦凡大大小小的刁难,怎么也是他欺负了尤锦凡吧。 柏坠对他没什么好感,至于“Omega是用来爱护的”这句话,在他这也没多大效果。 “进不进?” 星湛迟迟不动,柏坠急着上厕所,语气沉了下来。 星湛还沉浸在自己勾画的悲惨生活当中,下意识和他对着来,大声回了句:“不进。” 然后他撒腿跑向了后门。 柏坠额角青筋鼓动了两下:有病! 柏坠的任务是平息委托者的遗憾或者怨气,在昨天之前,柏坠一直以为尤锦凡的遗憾便是没能像联盟学院中其他的Alpha一样,来自对他自身能力的难过,而怨气,大概就来源于欺负过他的人身上。 但柏坠昨天把水从男Beta头上泼下来时,尤锦凡的怨气没有丝毫波动,男Beta也是欺负过他的人当中的一员,因此柏坠有些怀疑自己方向是不是错了。 他叹息一声,要不是这个世界对Omega的保护守则太过严苛,他非常的想把过往欺负过尤锦凡的同学们轮番战斗试试。 两天时间眨眼闪过,柏坠喝了三天的营养液之后发现,原来学校是有餐厅的,只不过很少有人会去餐厅吃饭,因为餐厅里的食物又贵又吃不饱,如果不是嘴馋,他们一般都食用营养液。 柏坠也是放假当天才知道了餐厅的存在,之前探路时他没多留意周围的房屋,也没猜到那栋建筑物是餐厅,他只好遗憾的表示开学再去餐厅吃吃熟食了。 穿了好几个世界,他还是喜欢美食入嘴的感受,在最初当执行官时,还专门学了做饭的手艺。 零感知到他的想法,出声道:“其实积分商城也可以购买熟食的哦!” 柏坠笑眯眯的说:“你忘了我的积分都干嘛去了吗?” 零:“……”心虚到不敢说话。 柏坠收拾了一下自己,在宿舍转了一圈,确定没什么要带的,就准备回家了。 他身后的室友陆鸿暗搓搓的看着他出门,转头就在光脑上给别人发了消息--他出门了。 消息瞬间显示已读,陆鸿发出两声嘿嘿笑声,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你室友在背后看你。”零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械物品。 柏坠淡淡的说:“我知道。” 他对别人的视线还没迟钝到那种地步,他在宿舍里转圈好几次对上陆鸿的视线,陆鸿还假装不着痕迹的转移目光,演技拙劣,一点也不走心,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在看他。 零愤愤不平的怒骂:“他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太坏了!他简直就是一个坏蛋!” 柏坠抿了抿嘴,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他附和道:“嗯,坏蛋。” 柏坠下了宿舍楼,警惕的装作看风景看了周围一圈,进出宿舍的人很多,没有异常,他往校门口走去。 校门外停了很多辆悬浮车,只有指纹才能打开,根据尤锦凡的记忆来看,他家也是派了悬浮车来接他的。 悬浮车很方便,无人驾驶也可以开,只要在导航仪中设定了路线,悬浮车就能安全抵达地点。 外面人很多,柏坠能感到有一道恶意的目光跟随着他,让他很不舒适,柏坠转过头,去寻找那道目光,对上了他们班上那名男Beta的眼睛。 隔着人山人海,两人目光在空中对接,男生朝他无声的露出一个笑脸,嘴巴动了动,许是在说什么威胁的话。 隔的太远,柏坠也没那么有闲心去分析他的唇语,在他说到一半就转过了头,男Beta脸色一僵,身上散发着阴沉沉的气息。 柏坠找到了他家的悬浮车,旁边突然窜出来两个人,这两人一人一边架着他的手臂往一旁的监控四角走去,柏坠料到会有这么一遭,没有太过吃惊。 他左右看了看两人,这两人年纪看着不小,不像是联盟学院的人,身上带着一股子混混的气势。 他被两人拖到了角落,男Beta自他刚才进来的地方出现,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呦,看看,这不是我们班唯一的Alpha尤锦凡嘛。”他阴阳怪气的说,“你不是挺能的嘛。” 他抬手想拍拍柏坠的脸庞,柏坠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底仿佛淬了冰一样,直直落在男Beta的脸上。 他淡淡的说:“一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也配和我叫嚣。” 男Beta准备了一大堆的废话想刺激柏坠,结果反被柏坠那一句话给刺激到了,他的表情仿佛是要把柏坠咬碎吞进腹中,他嗤笑一声,阴测测的说:“你算个什么东西,废、物。” 他最后两个字让柏坠抬起了眼睛, 注意到柏坠的变化,男Beta似被取悦了一般的笑了起来,旁边两人是他雇的打手,他偏头对他们说:“只要你们能把他打到起不来,雇佣金翻两倍。” 那两人闻言,眼睛都亮了一个度,“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放心,我们会有分寸的。” 他们摁得指关节咔咔响,朝柏坠接近,男Beta嘴角带笑,转过身面朝着外面的人山人海,外面很闹,没人注意得到这角落里的情形。 没一会,他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闷哼声和拳头打在肉上发出的微妙声音,他身心及其愉悦,闭着眼听着这最美妙的音乐。 他暗暗地想,尤锦凡,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很嘴硬吗?以后我要你看到我的就腿软,Alpha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踩在脚下。 “啊!啊!唔……” 身后传来一声声惨叫,把男Beta从幻想中拉了回来,他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声,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他心跳霎那间猛地加速。 一只带血的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男Beta侧头,这只手白皙修长,骨骼分明,关节出发红,带着丝丝血迹,如同一件艺术品,手非常好看,却男Beta后背寒毛卓竖。 片刻后,这里又传出了一道不一样的的惨叫声,三分钟过去了,惨叫声渐息,柏坠抽出胸口的蓝色丝绢,擦了擦关节处的血迹,神色冷淡。 他黑色的鞋踩在男Beta的胸口,扯出一抹冷笑,将他的话原封奉还:“废、物。” 他脚下的男Beta鼻青脸肿,瘫在地上,在他身后的墙边坐着两人,都是一样的尊容,男Beta翻着死鱼眼,这样的他羞辱起来也没劲,柏坠收回他的腿,闲庭信步的走了出去。 “先生先生,尤锦凡的遗憾值下降了。”零随时通报,这是他升级后拥有的技能,随时能够检测到委托人的数值波动。 柏坠脚步顿了顿,而后继续往外走去,他勾了勾唇角,他想,他大概知道尤锦凡想要什么了。 尤锦凡受人欺负,从来不敢反抗,也无力反抗,而刚才,柏坠做了一件他一直以来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也许可以划分为变强的范围之类。 果然,还是对武力值有执念吗…… 柏坠乘坐悬浮车回到家,尤家是一栋低调又奢华的别墅,别墅门口种植着几种花,门锁用的是刷脸系统,柏坠畅通无阻的进了屋。 “回来啦!”沙发上坐着的妇女抬头看向他,脸上的笑容端庄大气,这正是尤母许丽晴。 “嗯。”柏坠点点头以示回应,“我先上楼了。” 许丽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柏坠就站在门口,但她也只说了一句:“好,你先上去休息吧。” 柏坠上楼先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打开光脑在网上购物软件上搜索了一下游戏头盔,他上次在游戏厅里使用的游戏头盔星网上很多人都说对精神力负担很大,有能力还是自己买一个好一点的游戏头盔比较好,至于座椅可要可不要,只是有座椅的体验感更好而已。 他做了攻略,选择了一款头盔下单,刚下了单,他就听到了尤珀的声音。 “妈!我饿了,我要吃西红柿面!”尤珀站在二楼朝楼下嚷嚷。 楼下许丽晴宠溺的说:“知道了,等下就给你弄,整天就知道吃吃吃,你问一下你哥要吃什么?” 家里大哥没回来,这个哥指的是谁不言而喻,下一秒柏坠的房门就被敲响,柏坠过去拉开门。 门口站着的尤珀揉了揉鼻子,往旁边打了个喷嚏,他退了两步,问柏坠:“你要吃什么?” 柏坠:“我都可以。” 尤珀愣了一下,然后呆呆的点了一下头:“……哦。” 两人在门口沉默的站了两分钟,柏坠在等着尤珀说话,尤珀还在呆愣着,柏坠意识到这样下去可能要继续跟个傻子一样站很久了。 他开口问:“还有事?” 尤珀反射弧很长的摇头:“没。” 柏坠礼貌性的说:“那我关门了。” 门在尤珀眼前关上,尤珀回过神来,对着楼下大喊:“妈,哥说他都可以。” 许丽晴复制了一下他的话确认:“你哥说都可以?他亲口说的?” 尤珀:“啊,对!” 关上门的柏坠察觉到丝丝的不对劲,但回想了一下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他问零:“我刚才崩人设了?” 零:“……”您老的人设早就崩了吧,啊不,先生你还在乎人设? 他没把这两句话说出来,他道:“尤锦凡本人一般不和家里人吃饭的。” 柏坠:“……真的?” 零很确定:“对。” 柏坠皱眉:“那我怎么没有尤锦凡这段记忆?” 零道:“或许是习以为常就没有记忆点了吧,毕竟先生是继承了他的记忆而不是成为了他,细节方面有点疏忽。” 柏坠头疼的抚额,他最终都是要走的,前些个有家庭的家里都是渣,这一个不一样,尤锦凡和家庭没什么矛盾,也很少交流,柏坠也希望能够适当的维持一个安全的距离,能够不要让家人因为他们离开而受到太大的伤害。 结果才第一天回家,就出了差错,他这行为在他们看来,说不定是属于他愿意主动接近他们了。 柏坠不希望他们对他产生亲情之类的羁绊,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他现在收回,才更加奇怪吧。 第88章 Alpha替身退婚后7 晚上餐桌上只有他们母子三人,尤父工作上有事要处理,今晚会回来的晚一点,因为柏坠说都可以,许丽晴就给他做了一份和尤珀一样的西红柿面。 西红柿面不是柏坠印象中的西红柿面,清水面条中漂浮着三个拇指大小的小西红柿,这碗面条整体看起来很寡淡。 许丽晴的视线有意无意的在柏坠脸上划过,柏坠面无表情的吃着面,面条在嘴里没有什么味,不过对于这个星球来说,即便是这样一支面条,价格也不便宜。 尤珀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妈,大哥不是说今天回来吗?” 许丽晴:“不回来了,你哥军队里突然有紧急事件,需要出队。” “啊……这样嘛。”尤珀漂亮的眼睛低垂下来,情绪低落,尤家大哥不常回家,像尤珀他们在学校,三十天回来一次,很难碰上大哥回来的日子。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很快又自我调整好情绪,和许丽晴说起了别的话题。 柏坠埋头吃完一碗面,他放下筷子,道:“我吃完了,很好吃,谢谢。” “你喜欢就好,下次妈妈再给你做。”许丽晴抿着笑说。 柏坠脸上有一瞬的犹豫,他还没回答,大门口传来一道机械的声音:“有快递,有快递!” 尤珀双眼亮晶晶的:“妈,你又买了什么好吃的?” 许丽晴懵了一下,呐呐道:“我没买东西啊……” 柏坠走向门口,顺势接了话:“应该是我买的东西到了。” 下午下单,晚上就到了,不得不感叹星际的物流快。 门口停着一个飞碟形状的东西,柏坠开门出来,它扫描了柏坠的脸,从嘴里吐出一个盒子来。 “有您的快递,请签收。” 柏坠用指纹在飞碟上按了一下,飞碟又浮在半空中飞走了,他拿着盒子进屋,对看着他的两人点了下头:“我先上去了。” 许丽晴下意识一口应道:“好。” 待他上了楼,她才问尤珀:“你哥买什么了?” 尤珀撇了撇嘴,闷闷的说:“我怎么知道。” 哥哥什么时候会网购了,他居然一点都没发觉,他是不是对哥哥的关心太少了?尤珀把头转回来,心不在焉的想,哥哥似乎有点不对劲。 柏坠抱着盒子进房后拆开,一个崭新的全息头盔摆在盒子里,旁边有一张使用注意事项,他仔细的看完,把全息头盔拿了出来。 他把头盔和光脑链接在一起,准备把战斗画面录进去,等玩完出来看回放,他激活头盔,坐在凳子上,把头盔戴好进入了游戏。 熟能生巧,柏坠玩了几把上次的团战模式,感觉这个头盔确实要比游戏厅的好用,更利于他精神力的集中,打出的炮火更强。 他进入游戏,一般会找一个人少的地方,进行扫射型处理虫族,金币很快就蹭蹭蹭的往上涨了。 柏坠没有贪念往下打,他选择去线下城市买点东西升级他的机甲,摊位上的物品明码标价,柏坠看了一圈,用所有金币买了几个很小的零件,金币从一百多万瞬间变成了八十。 柏坠也不心痛,他把零件换到机甲身上,试着朝空地射击翻跟头,机器灵活了很多。 他看了看其他的战斗模式,团战模式他每个地图都玩过了,现在想试试其他的,柏坠点了对战模式,面前跳出了一个框。 [对战模式最低需要五十金币方可进入,察觉到玩家金币过低,是否确认进入?] 柏坠点了“是”,金币又减少,变成了三十,而他进入后并没有马上变成对战模式,他站在了一条大街上,青石板的路面,天空下着蒙蒙细雨,柏坠抬头,能感受到有雨落在他脸上。 “兄弟。”有人从后面拍了他一掌,柏坠转身,对上一口大白牙,“对战不?” [检测到有玩家向你发起挑战,是否接受?] 柏坠偏了偏头,他后面站着一个强装的男人,男人手腕上带着一块金色的腕表,看着气息不凡,柏坠目光微闪,应了下来。 “好啊。” 男人听他真应下了,心中暗喜,又是一只待宰的肥羊送上门了,他们身旁的景色变了,周围是柏坠第一次进入游戏的那种稻田,旁边有一张桌子,那是放赌注用的。 男人放下一个装的满满的袋子,说:“这里面是十万金币,你的赌注呢?” 柏坠金币自然是没有了,他召唤出机甲,说:“我用机甲的关节零件做赌注,你看看,都是好东西。” 男人本还有些瞧不上他的原始机甲,听他说的话,细细看了看他机甲关节处零件的性能以及价值,心下一惊,还真是好东西。 在游戏中,只要机甲的主人主动将机甲的价值展现,对方就能看到数据,这可做不得假。 男人问:“四个关节零件?” 柏坠点头:“对。” 男人意味不明的笑了声:“那你可想好了?下了赌注就不能反悔了。” 柏坠:“当然。” 男人从兜里拿出一张白纸,写下了他的赌注,柏坠在上面留下了指纹作证。 有零星几个路人进来观战,他们下了赌注,男人迅速的召唤出金色的机甲,系统开始的口号一声令下,他就朝柏坠猛攻。 越高级的机甲越灵活,柏坠前期吃了点亏,他一边躲着机甲的攻击,一边琢磨着他进攻的习惯,好几次他都显些被打中,堪堪躲避过去。 在路人看来,这简直就是碾压性的比赛,没有一点悬念,要不是太无聊,这会他们都已经出去了,他们在观战区聊了起来。 “那红色的机甲怎么回事啊?都不反击。” “被打的没有回手的余力了呗。” “要我说干脆投向算了,万一机甲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后悔也来不及了。” “金色机甲也太猛了吧,快点结束他啊……” 对战中的男人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轻松,他坐在机甲舱内,额角流下几滴汗水,只有他知道,他打的有些吃力,而且越到后面愈发难以击中对手。 再这么拖下去,他的精神力承受不住的,男人收了炮弹,准备近身拼搏,他如同出弦的箭一样朝红色机甲冲了过去,在即将触碰到机甲的那刻,他侧了侧身,用肩膀去撞。 路人一阵高呼。 “他这速度,红色那破机甲要被撞散架的吧。” “我的天呐,快,录下来,看了这么久,总算让我看到点热血沸腾的了。” “哦,那红色机甲的主人真是一个倒霉蛋。” “机甲撞碎,他得赚金币才能买一辆吧。” “哈哈,他可能得去当虫族了,只不过虫族很少会赢呢,真可怜。” “我都有些不忍心看……” 他话还未说完,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惊到了,只见在金色机甲冲过去的那一瞬间,红色机甲以一个高难度的动作从里面金色机甲下面下手,他们的速度太快,路人们还没看清他怎么出手的,金色机甲的手臂就飞了出来。 “天、天呐……发生了什么?” 战场一片硝烟弥漫,尘土飞扬,他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这不妨碍他们看到稻草田里那只金色的手臂。 尘土中,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影走了出来,战斗结束,胜利者的名字挂在上方--Fan。 柏坠在男人放弃远程射击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拼炮弹他是拼不过男人的机甲的,只能用巧劲。 他连男人几步走到他面前,着力点在哪都算的精细,以男人的速度,到柏坠面前时,下盘不稳,这是出手的好机会。 他集中精神力,尝试着入侵了男人的机甲,竟然成功了,他的机甲出现了片刻的停顿,柏坠就抓住机会,给了他致命一击。 他蹲下身,用炮弹打碎了男人操控试的位置,拖住他的手把他甩了出去,结果一不小心,他的左手居然断了。 柏坠走到之前的桌前,他赢了,东西都归他,十万星币对他来说不多,但有了这些金币,他可以继续和下一个人战斗。 柏坠在游戏中进行了多轮战斗,打的畅快淋漓,赢了不少好东西,他下线前页面弹跳出了很多好友请求,他扫了两眼,都是不认识的,他点了上方的一键忽略,然后下了线。 柏坠摘下头盔,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劲,且脑中非常的精神,他感觉自己还能再玩上三天三夜,在一轮轮的战斗中,他也学到了很多的战斗技巧,这让他很欣喜。 只是理智告诉他,他该休息了,柏坠关掉光脑,视频他打算带到学校再研究,在家趁着还能碰到头盔,多玩几把。 在今晚,星际争霸的游戏玩家们炸了,不知从哪冒出一个变态玩家,在对战区疯狂的和玩家们对战,凡是和他对战的玩家都陷入了自我怀疑的状态。 网上截出了好几个视频,好几个视频一开始红色机甲都落了下风,结果后面突兀的一击必杀,他还会复制别人的特色攻击,明明是高难度的动作,到他手里却好像“点击即可复制”那么简单。 玩家们恍惚了。 有人发出了来自灵魂的呐喊:这个叫Fan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89章 Alpha替身退婚后8 不爱在网上冲浪的柏坠不知道他在网上火了一把,他打斗的视频如同病毒一样被传播,有不少游戏大v还用他的视频分析了他的战术,讲解得有板有眼的。 柏坠安心睡了一夜,早起洗漱后喝了营养液,他的指尖摸上了游戏头盔,又进入了新一轮的战斗中。 星际争霸之所以能成为星球最火的游戏,无非是因为它的玩法多种多样,其中又分为经典玩法、创新玩法,模式很多,玩着令人上瘾,在游戏中有一个好处,那便是不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因此游戏中的Omega也不在少数。 系统账号是实名制,在性别方面是没法作假的,因为在游戏刚出来时,游戏中常常会爆出Alpha装Omega在队伍寻求保护,然后在组队游戏中私吞他人资源的恶劣情况,受到众多玩家的抵触,后来游戏就一直都是实名制了。 柏坠进到游戏,起始地点是一个广场,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有许多,在广场的正中心,有一个巨大的屏幕,屏幕上方的信息滚动着。 这是世界频道,有人用小喇叭在上面喊话:“出发魔域森林,寻找一名队友,急!速来!位置323-33。” 小喇叭是要用星币购买的,一星币一条小喇叭,可在世界频道挂两分钟,这条信息已经在最上面挂了十分钟之久,还在锲而不舍的发着,看得出这位发小喇叭的人是很执着了。 柏坠走到屏幕下方仰头看,嘴里喃喃出声:“魔域森林……” “怎的?你有兴趣啊?”他旁边的人听到他的话,开口问了一句。 柏坠不动声色的道:“这魔域森林,很危险吗?” 一般的组队,喊话这么久,早集齐人出发了,单看这条信息还在上面挂着,就知道没人去。 旁边人摇头道:“太危险了,没点本事不敢进去,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虽然魔域森林好玩意多吧,但那也得有本事拿啊……你新玩家吧,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嗯。”柏坠应了声,又问,“怎么才能去他说的地址?” “你要去?”旁人砸吧着嘴,“我劝你别去,听说有不少进去过的人,出来机甲都报废了,得到的还没有失去的多,亏本,你一个新人,去凑什么热闹……” 他话音刚落,眼前的人瞬间就消失了,看来是已经自己摸索到换地图的方式了,他叹了口气:“哎呦,到底是年轻人,这么着急干啥子哦。” 柏坠只是集中精力默默想了一下323-33的地址,随后就像开启了瞬移一样,面前场景突变。 重重叠叠的林中,屹立着一座木屋,穿着青春洋溢的四人坐在桌旁,四人中分别有一名女Alpha、两名男Omega、一名女Beta,两男两女的搭配。 女Alpha一头金色的长发及腰,微微卷着一个好看的弧度,一副御姐长相,男Omega中一位有着一头暖棕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眸子很有辨识性,另一位男Omega长相偏艳丽,女Beta扎着马尾,长相清秀。 在游戏中脸都是自行捏的,他们相互之间并不知道对方真实的长相。 “还没有人来,要不我们随便拉个人算了吧。”女Alpha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再等等吧,随便拉人也没人愿意来啊。”琥珀色眸子的Omega说。 虽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在场的对别人主动来都没抱有多大的希望,他们此行各有各的目的,本来已经聚起有五人的,但另外一个队友不知道怎么回事,临时掉链子,竟然放了他们鸽子。 他们在游戏中玩的久,在网上熟识,组队习惯性的找一起玩过的伙伴,放他们鸽子的听说是昨晚机甲被别人打破损了,没法参加这次约好的行动。 女Beta抱怨:“明明知道今天要做任务,昨天还去惹什么事啊,这会找人都找不到。” “再等两分钟吧,不行的话明天再约。”另一名的Omega提议道,从语气中也能听出他对放鸽子那人的极其不满,只是没有说出来。 他这话才说完,木屋里就出现了第五个人,四人动作统一的转头,柏坠顿了顿,扫过对面四人一眼。 “你们好,我在世界频道看到你们寻求队友的信息……” “你好你好你好!”女Alpha看到他眼前一亮,或许一开始她还会挑剔一下,这会她已经完全没脾气了,是个人就成。 她道:“你组过队吗?” 柏坠摇头:“没。” 女Alpha:“这样啊,没事,等会你就跟在我后面就行,你玩游戏多久了?” 她看他一脸萌新的状态,又没组过队刷任务,手腕上的腕表也是最初始的样子,估摸着是个玩了一个月左右的新手玩家,这也没事,不添乱就成。 要不是地图规定最低五人才能进入,他们早就进去了。 柏坠数了数:“差不多三天吧。” 其实三天都没有。 女Alpha怀疑她听错了:“……啥???” 其他三人也是一脸懵逼。 “不是吧?才三天你就来刷地图,你……”女Beta有些不忍打击他。 男Omega发出质疑:“你行吗?会操控机甲吗?” 琥珀色眸子的男生脸上神情也有两分破裂,“要不……我们还是换个人吧。” 女Alpha摸着下巴,说:“也是,你进去万一把机甲给整散了,也挺麻烦的。” 柏坠沉思半响,开口道:“我可以操控机甲逃跑,争取不给大家添麻烦,请给我一个机会吧。” 几人暂且没人一口回绝,毕竟他们心里也清楚,在世界频道拉人,真的挺不容易的,就像他们发了那么久的小喇叭,这不,才拉进来一个小白,把这个小白放走了,下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 况且…… 他们看着柏坠挺听话的样子,应该也不会乱跑,几人屏蔽了队伍之外的人,商量了一会。 女Alpha是他们之中机甲操控的最厉害的,她道:“行吧,如果等下遇到危险,你就躲到我的机甲里面来,你不要离我太远……这样,你先加我一下,我拉你进队。” 没有拉进队伍时对方的名字属性都是隐藏的,他们也拉不到别人了。 [对方向你发来组队申请,是否同意?] 柏坠:“好的。” 他这话一出,几人的名字就出现在了头顶,女Alpha叫“杀人不用刀”,琥珀色眸子的Omega叫“如阳”,长相艳丽的Omega叫“星星之火”,女Beta名叫“尾灯”。 柏坠的名字一出现,女Alpha就瞪大了眼睛:“你就是Fan?” 柏坠叫她脸上的吃惊不似作假,他迟疑的问:“怎么了?” 看他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女Alpha抬眼问他:“你平时不在网上冲浪吗?” 柏坠眨了眨眼:“……嗯。” 女Alpha竖了个大拇指:“……厉害。”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夸他的技术还是在吐槽这年头还有人不上网冲浪了。 他们队里另一个人的机甲就是被Fan给打散了,现在Fan又顶替了上来,这什么神奇的缘分。 网上的视频闹的沸沸扬扬,他们几人都看过,Fan的操控机甲专业性是绝对没话说的,女Alpha想起刚才还说让他躲进她的机甲,默默的捂脸。 诡异的两分钟静默…… 尾灯妹子站出来打破安静:“先不说这些了,咱们还是先准备好等会进魔域森林吧,我来介绍一下……” 杀人不用刀的名字太长,大家一般叫她小刀,她玩这个游戏玩的最久,如阳玩了也有小半年了,星星之火他们简称星星,他玩的时长最短,是近半个月才玩的,不过他自称从小耳濡目染长大,操控技术的确也不错,尾灯玩这游戏玩了两年了,技术上可圈可点。 几人相互之间熟悉了一下,走出小木屋进入魔域森林,魔域森林之所以被认为很危险,因为这是虫族里属于王的领域,也就是说进去后,随时都有可能遇见虫族。 星际争霸所有的虫族都是按照现实中的虫族所设计,曾一度被打上血腥、恐怖的标签,虫族多种多样,若只是简单的在外玩一玩单挑、团战这类的游戏,谁都能上手,而进入地图,这就考验他们对于虫族的了解了,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死于非命。 森林外围有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除了柏坠,其他四人都手握武器,小刀见他什么都不拿,道:“你的武器呢?最好现在就可以拿出来了,万一等下有个什么意外也好应付。” 召唤机甲到底是需要一点点时间,突发事件还得看自身的灵活应变,柏坠过来时单纯的意味是开着机甲进森林,不知道还有武器这回事。 他抿了抿嘴,捡起一根婴儿手臂粗的木棍,偏头问:“如果把精神力放在这上面,可以当做武器用吗?” 如阳一看就知道他这是没有武器,他有些嫌弃的扔给他一个匕首:“你拿着这个吧。” 他手中还有一把弯刀,他们进来,身上自然不可能只带一个武器的,柏坠接住匕首,和他道了声谢。 他们谁也没想到,变故发生的这么快,一只半人长的巨型蜈蚣身蝎子尾的虫族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直直的朝如阳扑去。 柏坠就站在如阳对面,他最先看到,反应也最为迅速的把如阳拉了过来,刚到手的匕首脱手而去,扎在了它的头上。 虫族的甲壳都很硬,他们都以为这把匕首会被弹开,却看到下一秒,它的头被匕首刺穿,绿色的血液喷洒在草地上,嫩绿的小草瞬间枯萎。 他们先是被柏坠的精神力惊了一下,随后迅速进入戒备状态,不过没人召唤出机甲,机甲目标太大,现在还没到时候。 “虫族一般不会单独行动,我们先离开这里。”小刀说。 “慢着。”如阳道,“它这么着急的攻击我们,这里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虫族很少单打独斗,从刚才到现在,过去了一分钟了,不应该还没有虫族过来。” 星星之火也赞同他的说法:“我们不如先往它来的方向过去看看。” 尾灯和小刀的想法一样,都觉得先离开的好,“这简直就是送死型打法,我觉得还是先到安全的地方再做定夺。” 两方各执一词,在才进来的情况下,吵了起来。 平时他们都是听小刀的,因为她最有经验也最有实力,但平时小刀也绝对不会选择这种保险玩法,都是危难中求胜,她刚才被那只突然出现的虫族吓到了,她感官很敏锐,可却没及时察觉到它的接近。 魔域森林,确实很危险。 在他们争执之时,柏坠拨开草丛,对上了一双绿油油的双眼,他连连后退好几步,撞在了星星之火的身上。 身型微瘦的Omega被他撞的一个趔趄,心中恼火:“你干什么!” 柏坠转头,一双黑眸看着他们:“别吵了,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 四人同时噤了声,柏坠没多作解释,召唤机甲:“你们赶紧召唤机甲。” 他们此刻也感受到了周围过于安静了,风吹草动都能听得见,微风拂过,草丛被吹开,露出密密麻麻的虫族。 !!! 小刀呼吸一滞,马不停蹄的召唤出机甲,她稍作思索,沉重的说:“我们只怕是凑巧进到虫王的老巢了。” 虫族见被他们发现了,也不躲藏了,一大片的虫族涌过来,地面都在颤抖,柏坠朝虫族开火,一轰一块地的虫族都没了,但马上又会有另一波填上。 五人默契的各自守着一个地,炮火在地面上轰出一个又一个发黑的坑,虫族仿佛怎么也杀不尽,源源不断的覆盖上来。 他们的机甲都不差,但是长时间的机械攻击简直不是人干的,他们被围着一个圈,谁也没法离开,一离开,就是给了虫族一个口子,这块地就要被侵入了。 “操啊!怎么杀不完!!”小刀发出怒吼。 星星之火颤着手,一只虫族飞上他的手臂,他另一只手抓住甩出去,他的精神力快支撑不住了。 虫族在他身上碰到的地方,有了被腐蚀的印子,他甚至都来不及心疼,机械的进行攻击:“怎么这么难搞!” “是虫潮。”小刀判断,咬牙,“我们运气不好,遇上虫潮,很难赢了。” 虫族不知疲惫,不会害怕,他们是一个标准的战士,曾有许多的机甲战士就是在这看不到希望的战斗里丧生的,星际争霸,做的的确很贴合星球之间的战争。 在一波接连一波的攻击中,柏坠第一次感到了疲惫,他此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再这样下去不行,他们迟早会被虫潮吞噬的。 没有生机了吗? …… 不,有的。 柏坠看着周边的树木,脑中划过一个念头,虫族战斗力不弱,但它们最为主要的还是它们的数量众多,他脑海中有了一个简略的主意,或许可以试试。 “你们听过隔离法灭火法吗?”柏坠的声音很冷静,他微喘着气。 四人一愣,道:“听过的。” 柏坠:“也许我们可以试试用大自然的力量来对抗虫族。” 他提到隔离法灭火法,再加上后面这句话,几人不傻,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刀:“可以试试。” 反正左右不过死路一条。 他们的攻击开始有条不紊,用炮火在地上炸出了一个个坑,周围形成一个真空圈,硝烟弥漫,尘土飞扬,他们抽出空隙往树上放炮,点燃了树木,森林的树木很干燥,加上有微风,熊熊烈火燃烧,烧得树木吱吱响。 在经过长时间无缝攻击后,这一系列动作他们做的并不轻松,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 几人尽力放手一搏,两个Omega累瘫了,尾灯跌坐在地上,小刀用手支撑着机甲的身体,大口的喘着气。 但还不能休息,她手臂都在颤抖着,站起来转过头,就见红色的机甲在善后,柏坠把掉进坑里的虫族们都击杀,身心疲惫,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 冲在前锋的虫族被烈火燃烧,不知疼痛的傻虫们一个个冲进了火坑,烤焦的肉味弥漫,柏坠清理完后续,闻见这味儿,吞了吞口水。 剧烈的运动过来,撸串是个不错的选择。 反正是在游戏里,吃虫族的肉也不会死吧。 危机接触,几人收了机甲,热浪翻涌而来,被火包围的他们似乎把自己困在里面了,他们的脸被火映照的红扑扑的。 他们没有力气说话,盘腿坐在地上,星星之火扯了扯衣领,实在忍受不住了,吐槽道:“这火还要烧多久啊?热死了。” “不知道。”柏坠抬头看天,虽然饥肠辘辘,但是不吃丑陋的虫族是他最后的坚持,再怎么香也不吃! 他们没有等太久,系统扫描到这处有火灾,造成三级危害,派了管理员来灭火解救了他们。 穿着防火服的人步伐整齐的走到他们面前,隔着头盔,领头的男人眼睛在他们脸上扫过。 “你们谁放的火?” 柏坠忐忑的问他:“我们违规了吗?” 男人:“……没。”但他还是第一次接到灭火通知纵火犯居然没啥事。 火势蔓延,这么大的火,避免人感受到烧死的过程,从而产生阴影,通常情况会被强制登出游戏,而他们,居然毫发无损。 尾灯眼巴巴的看着他,弱弱的问:“那我们还能继续做任务吗?” “……” 男人转头:“收队。” 他们是游戏的管理人员,他这话的意思是不会插手烧森林的事了,虫族都被烧光了,外面都是烧焦的尸体,喷香喷香。 几人接下来的任务完成的异常顺利,除了山里的珍贵药材被烧光了有点可惜,他们收集了很多的虫族晶体,还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熟了的未出生的虫王蛋…… 柏坠退出游戏,他躺在床上,这绝对是他最累的一次,他看着天花板,躺了会,身体恢复了力气,柏坠下楼倒了杯水喝。 “凡凡。”沙发上的女人叫了他一声。 柏坠手一抖,她不出声,真没人知道这还有个人,他不着痕迹的转头,“妈妈?” 许丽晴笑着道:“我刚才敲你门,你没应,我看了一眼,发现你在玩游戏,就没进去打扰你。” 柏坠:“有什么事吗?” 许丽晴:“等会我要出门陪你爸去一个晚会,今晚会晚点回来,中午你能带尤珀出去吃饭吗?” 看着许丽晴期盼的眼神,柏坠没能说出拒绝的话:“好吧。” 许丽晴叮嘱了他几句,尤珀是Omega,经历过发情期,出门得带抑制剂。 她出门后,柏坠坐在沙发上有些懊恼,决定了不能对家人太亲近,但当许丽晴用那种眼神看着他时,他突然就很不忍心拒绝她。 他摸着心脏的位置。 这里,好奇怪。 其实喝营养液就好了,他明白许丽晴是想让他们单独相处,培养感情,因为原身尤锦凡对这个家的感情都很淡薄,也许是柏坠昨晚下来吃面的举动,让许丽晴觉得他愿意接近他们了吧。 柏坠眸色微黯,手中还捧着水杯。 中午,柏坠叫上尤珀出门,让他带上了抑制剂,两人坐着悬浮车,尤珀喜欢吃饭菜,他也知道哪里做的食物最好吃。 他说了一家餐厅的名字,柏坠自是没有什么意见。 餐厅布置的有模有样,菜单拿上来,柏坠点了一份酸菜面,尤珀要了西红柿炒蛋和烤土豆。 他真的很爱西红柿了。 菜很快端上来,柏坠尝了口,其实也没有很出彩,他叹了口气,这真是一个缺乏美食的星球。 尤珀犹豫了一下,把西红柿炒蛋往他面前推了推,推荐道:“你尝尝我的,这家餐厅的西红柿真的很好吃。” 他脸上神情高傲,说出来的话很崩人设,柏坠给面子的吃了两口,两人安安静静的吃完。 突发变故,外面一阵喧闹,尤珀神色一凌,脸颊染上一抹红云,他反应迅速的从包里找出了抑制剂,但看了看窗外,他又没有马上用。 柏坠闻到一丝香甜的味道,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回事?” 尤珀道:“外面有Omega到发情期了。” 只一句话,柏坠就明白了,Omega当街发情,不外乎会引起一场暴动,发情的Omega就在他们餐厅的对街,对信息素免疫的Beta路人已经开始帮忙隔绝周围的人了。 一个Omega发情期,很有可能会引起别的Omega的连锁反应,尤珀的发情期就快到了,所以许丽晴才让他出门记得带抑制剂。 尤珀把抑制剂推给柏坠:“哥,你让Beta帮忙教给那名Omega吧,我去厕所躲躲,闻不到味就好了。” 若多名Alpha当街爆乱的话,那名Omega将性命堪忧,还极有可能发生踩踏事件。 柏坠脱下外套,披在尤珀身上,Alpha的信息素笼罩着他,尤珀稳定了很多,确定了他暂时没事,柏坠拿过抑制剂,大声问道:“请问有Beta吗?” “我是!”一名服务员道。 柏坠把抑制剂给他,服务员自发的跑了出去,已经有人拨打了Omega保护协会的电话。 柏坠:“我们先回家。” 尤珀看了眼窗外,拿着抑制剂的服务员挤开了一条路,他瞥了一眼,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惊呼出声:“牧焕?” 第90章 Alpha替身退婚后9 柏坠没听到尤珀那声低呼,他带着尤珀上了悬浮车,尤珀这会已经没再被影响到了,他们正要离去,柏坠的精神识海蓦地一阵,他动作顿了顿。 柏坠提起警惕,在周围看了一圈,问零:“刚才是不是有人在攻击我的精神识海?” 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用精神力攻击对方的精神识海是很危险的行为,柏坠在刚才那一瞬,有被冒犯的感觉,但又不是很确定。 零查了一下他的精神走向,自先生穿到尤锦凡身上之后,他的精神力就一路上飙,零查了查方才不正常的波动,道:“并不是精神攻击,是因为五分钟后即将有原书重要人物登场。” 牧焕今天到这条街是个意外,却也不完全是个意外,他记得他看过的那本小说中,在今天有一个重要的场景,波及到蔺文廷,他心生不安,一大早就在这等着了。 他记不清是什么剧情了,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自身的缘故,有关于重大剧情的事件,发生的时间和地点他还记得很牢。 牧焕在腹部传来一阵不对劲时,还没意识到他到了发情期,毕竟他来这个世界才一个月不到,这算得上是他经历的第一次发情。 直到事情超出控制…… 他身体软软的靠着身后的墙,身旁有人认出了他是上将的未婚夫,热心的Beta帮他隔离了人群,但这是大街上,即便隔离了人群,又有什么用呢。 牧焕口干舌燥,身体使不上力,模模糊糊中,有人拿来了抑制剂,在清凉的液体入嘴的瞬间,他想起了重大剧情。 这是反派若傲的第一次登场! 若傲是Omega保护协会的人,他的背景牧焕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在里面似乎很有地位。 他还是一名药剂研究员,Omega抑制剂还被他改造过,效果更好,把副作用减少到几乎为零,他是一名很受敬重的人。 但是,若傲并不如他表面的善良,他童年过的凄惨,非常的讨厌这个星球,也讨厌这个星球的人,他背地里利用研究院的资源,私底下暗暗的研究能够将ABO性别转换的药剂。 后面他真的研究出了性转的药剂,正在这时,虫族对星球打起挑战,边境战火连天,若傲主动请求跟随他们去战场,救治伤员,但这根本就是他的阴谋。 他利用药剂,把伤员变成了Omega,用药剂使他们提前到达发情期,Alpha们都失控了,虫族趁机发起攻击,边境好几个据点都被强占,这一战,星球显些毁灭。 好在最后关头,蔺文廷及时救场,若傲死在了那场战争中。 但是小说中,当街发情的Omega不是牧焕,也没人给那名可怜的Omega送抑制剂,街头暴动,他最后被凌虐而死。 人头涌动,悬浮车漂浮在空中,越过人群柏坠看到了圈里的人,使用了抑制剂的Omega脸上红云逐渐冷却,柏坠看到那张脸愣了一下。 尤珀手肘搭在窗边,撑着下巴,看着外面微微出神,柏坠没开悬浮车离开他也没多问。 牧焕,他哥哥前未婚夫的现任未婚夫,尤珀和他没有交集,但看到他后就莫名的心生不喜,他哥喜欢蔺文廷,牧焕在两人尚未解除婚约时就对蔺文廷毫不避讳,单凭这点他就有些膈应,他也看得出来,他哥现在只怕又在伤心了。 尤珀眨眨眼,回过神,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怎么?你到现在还忘不了你那前任?” 他顺着柏坠的视线看过去,道:“人家可没忘不了你。” 柏坠看着下面,耳边说尤珀叭叭叭的声音,他清脆的嗓音说着难听的话,和几分钟之前让他尝一尝西红柿的弟弟判若两人,句句戳心。 Omega保护协会的人姗姗来迟,柏坠目光在下车后待在车旁的男人身上停了停,有很多人都在看男人,他在这个星球的知名度还是挺高的,长的一副好皮囊,粉丝众多,明明是一个研究员,搞的却像流量偶像似的。 男人眉眼带笑,嘴角上扬,气质和煦如风,让人不自觉的就信服。 柏坠把他的样子记在了脑海,食指扣着掌心,耳边回荡着尤珀收尾的话:“真是没出息,就一个男人,世界上是找不到男人了吗?” 柏坠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再多嘴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尤珀:“……” 柏坠一句话落下,他一脸憋屈,冷哼一声撇过头,安分了许多。 拯救世界这种事,柏坠做不来,没经验,也没打算做,他启动悬浮车,设置了路线,往回家的方向开去。 四天的假期,柏坠在游戏里沉迷了四天,回来时什么也没带,去学校也只多带了两套衣服,他坐上家中的悬浮车,和尤珀一同到了学院,下了车两人就分道扬镳。 柏坠晚上是实践自习课,在实验室上,没有老师监督,拉蒙老师布置了任务,等会下课要收的。 他面前的试验台上摆着各种药材,柏坠装备好就开始动手了。 放假那天想要为难他的男Beta没来,听说受了重伤,在医院养伤,和老师请了假。 “尤、尤同学。”他耳边传来一声弱弱的呼唤声。 柏坠旁边是一名女Beta,她留着齐刘海,性格内向,在班级里没什么存在感,柏坠之所以能记住她,还是因为她在尤锦凡的记忆里出现过几次。 她会在没人看到的情况下,对这位被孤立的同学给予一点点的帮助,她不爱说话,声音细细的。 班上此刻没多少人老实的做实验,都在交头接耳。 柏坠看向她:“怎么了?” 女Beta双手颤抖的抬起手上的药剂,声音发颤:“你能不能帮、帮我看看,是不是哪里、哪里错了。” 她的表现活像柏坠要吃了她一样,她眼神忐忑的看着柏坠,为自己抖个不停的双手感到羞涩。 她也不想的,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女Beta平时都是低头默默学习,有不懂的也不敢问别人,她看着别人对尤锦凡的态度没那么差了,她才鼓起勇气和尤锦凡说话。 问别人她不敢,但尤锦凡不一样,他人其实很好很好,开学的时候还帮过她,或许他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她很感谢他。 柏坠拿过她手中的成品,指出几个顺序和放药材进去混合的时间问题,帮她讲解了一下,这些话在他嘴里无比顺畅的说了出来,仿佛说过千百遍一样。 “谢谢你。”女Beta耳尖都红了,她真是太差劲了。 柏坠把药剂还给她,一声嗤笑不远不近的传来,“还有心思教别人呢,也不好好想想明天的试炼该怎么办,小心没人和你组队。” 张扬艳丽的少年懒散的站在桌前,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他这是伤口好了忘了疼,放假回去养了四天,又忍不住嘴贱来招惹柏坠。 他这话没有压低音量,实验室里说话的声音一下少了很多,柏坠的视线在空中与他对接,黑色的眸子暗中翻滚着汹涌的热浪,锐利的锋芒一闪而过。 星湛想起了那天下午扑面而来的威压,神情不仅不收敛,反而愈发嚣张:“怎么?我还说错了?尤锦凡,你别以为我怕你!” “那你想怎么样?”柏坠手上带着白色的一次性手套,他用另一只手勾着摘下来,动作不急不缓,神态优雅。 他露出一个笑容:“别老干一些阴沟里的手段,有本事和我正面来。” “哼,”星湛抬起下巴,听柏坠这番话也不恼怒,“明天你就等着瞧吧,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他们这届是毕业生,每个月都要参与试炼,时间定在放假来学校后的第二天,时长三天两夜,他们每个人都会抽题目,未能完成的人淘汰。 试炼是机甲专业和药剂专业的两方人员共同进入学院的试炼地点,里面投放了虫族,但威胁性不大,对学生生命不会造成太大的危险,而且全程会有考官看管。 大家都是组队模式,遇到危险机甲专业上,有人受伤又或者有有毒植物,有药剂专业的人看管,组队是抽签决定的,每个队伍有六个人。 尤锦凡在学院不受欢迎,到时候抽到和他一队的人定然是对他没有好脸色的,但是是不存在没人组队的情况的,只有可能那些人一进入试炼地点,就甩掉柏坠而已。 星湛的挑衅没对柏坠造成任何影响,反而影响到了他自己,因为他的乌鸦嘴,在他身上经验了。 隔天上午,学院的老师在主席台上面说着话,每个人都发了求救紧急信号,是一个黑底红色的按键,只要按下求救信号,就会有考官定位他的地点,然后过来救助,但这也代表他放弃了任务。 西临老师拿着盒子让他们抽签,班上偶有一两个人抽到一样的号码,就成为了一队,很不幸,星湛和柏坠抽到了一样的号。 当星湛看到柏坠的号码,他精致的脸上霎那间失色,他脸上划过一丝羞愤:“你!你换个号码!” 柏坠淡淡的说:“我就不。” “你!”星湛的嫌弃都摆在了脸上,“好,你不换我换!” “996!谁是996?”有人开始大声呼喊,寻找队友。 “78号!78号!” 人声一下嘈杂起来。 柏坠感觉脑子都要炸了,他问零:“帮我找一下我的队友。” “不用找。”零说,“你直接去找牧焕就可以了。” 原文当中也有过这一场景,剧情的力量再次将蔺文廷的白月光和现任集结在一起,不过柏坠眼前的情况有所不同,身份变成了现任和前任。 柏坠不管身后的星湛如何跳脚,他有目标的朝机甲专业走去,他路过某些人,有人拍着胸口庆幸。 “还好还好,不是和我一队的。” “呼……吓死我了。” “谁这么倒霉哦。” “真惨,真惨……” 他们不想和柏坠一队的原因有很多,不仅仅是因为他弱,还因为他身上背负的众多传闻,尤锦凡还是蔺文廷未婚夫时,还有人愿意拉着脸皮和他好好相处。 但是现在嘛…… 柏坠走到半路,被一只纤细的手腕拉住,柏坠回头,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尤珀。 “你怎么来了?”柏坠微不可查的皱起了眉头。 “找你呗。”尤珀翻了个白眼,拿过他手中的号码,在心里记下,又跑开来。 柏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在心中问道:“这也是剧情的一部分吗?” 零:“……唉?原剧情中没有这回事啊。” 那就是尤珀因为某种因素从而改变了剧情了,他年级比柏坠低两级,不应该来这次的试炼才对。 算了,等会再好好问一下。柏坠没有追上去,站在原地没有动,打算等着尤珀回来。 “同学,你是466号吗?”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柏坠转过头,对上一张和他有些相似的脸,同样的黑发黑眸,气质却全然不一样。 柏坠从善如流的点头:“是我。” 牧焕笑了一下,眸中意味不明,无端的让人感到了轻视,柏坠垂下眼帘,听到牧焕说:“真是太好了,我们班有两个队友,你跟我过来吧。” 他刚才直接问柏坠是不是466,看来他心里早就有了数,还凭借一个背影认出了柏坠,柏坠回想了一下,确定他们的确是没有交集的。 牧焕带着柏坠到他们班级,其他人目光不善的看着他,当牧焕介绍他是他们的队友时,他明显能感觉到从两个Alpha身上传来的敌意。 他没多大的反应。 几人没话说,柏坠一来场面就冷了,牧焕没发觉似的说:“你们先在这待着吧,我再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队友。” 他一离开,剩下的两名队友就对他不客气了。 “你怎么来我们队,你有什么目的?” “嗤,别不是想报复牧焕特意和别人打听了我们的号码吧。” “我警告你,别打牧焕的主意。” 身旁牧焕的同学也为牧焕打抱不平。 “要我说,他和牧焕真的是差远了。” “完全不能比好吧,牧焕善良又坚韧,哪是他能比得上的。” “等会进入试炼地点,还得让一个Omega保护的Alpha,丢不丢人。” 他这话一出,旁边一阵哄笑。 柏坠面色平静,这些话他在刚来的第一天,早在网上看过不知道多少了,说实话,这些话对他造成的伤害,还没指甲盖那么大。 “说完了吗。”柏坠声音清冷的开口,脸上神情都没变。 那些人没料到他会搭腔,先是愣了一下,“怎么?你还想打我们不成?” 开口的人有恃无恐。 学院不让打架斗殴,柏坠当然不会动手打他。 他扯了扯嘴角:“既然你这么有自信心,不如等我们出来之后,咱们单挑一把,怎样?” 发起公开挑战,这是学院允许的,但这话从众所周知的废物口中说出来,就有些可笑了,那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是别了吧,我怕别人说我欺负你。” 柏坠黑眸盯着他:“你不敢吗?” 那人笑意渐收。 柏坠接着说:“输了,你就为你说过的话给我道歉。” 既要解决,那就得解决的彻底。 “答应他得了,宋寄,他有什么好怕的,到时候让他看看你的厉害。” “答应他,答应他,把他打趴下!” “答应他……” 若不是场景不对,还真容易让人联想到求婚的场面。 周围的起哄声越来越响,宋寄对自己的实力当然是有信心的,他的精神力为A+,体能为A,在班上是很出众的存在了。 宋寄冷笑:“好啊,我告诉你,到时候可别后悔。” 他也不想的,谁让这人冲上来送人头呢,真是又废又蠢。 宋寄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蝼蚁,柏坠淡淡的移开了视线,他没实操过机甲,游戏中真实体验是百分之八十,也不知道加上那百分之二十会是怎样,想来也不会太过艰难。 艰难也得坚持。 要想翻身,总会有这么一遭的。 第91章 Alpha替身退婚后10 没过一会儿,尤珀又找了过来,他拿着的号码,和柏坠是同号,柏坠刚才和那一番争执他没听见,眼下他们周围的人也没再议论柏坠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尤珀走过来后,转身目视前方,留给柏坠一个后脑勺。 柏坠若有所思的垂眸,若说剧情上的变化,那便是原文中尤锦凡在这个时间并没有落得这么狼狈的情况,虽有所争议,但大家表面上还和和气气的。 人物随着大环境的改变而改变,也算是合理,但要这么一想,尤珀就不如他表面上所表现出的那么讨厌尤锦凡了。 柏坠也没问尤珀怎么在这的了,根据两人的谈话方式,最终没有结果的可能性更大。 牧焕带着最后一名队友过来了,还是星湛,他跟在牧焕身后,脸上倒没有一丝不情愿,看着还挺开心的。 星湛想跟班上人换一下号码,但别人都知道他和柏坠是一个队,不愿意和他换,拉扯间,只见牧焕走过来,嘴中还叫着一个号码,他低头一看,这不就是他的号码吗! 星湛在那一刻仿佛被特等奖砸中了,一下就把尤锦凡抛之脑后,屁颠屁颠的跟在了牧焕身后。 牧焕可是蔺文廷的未婚夫! 一名机甲专业的Omega! 是他心中的偶像! 星湛走过来,目光在柏坠身上停留了两秒,最终也没再多说什么,在偶像面前,自然是要保持最好的自己。 牧焕走来,气氛缓和了许多,他眉眼带笑,说道:“我们先来对一下各自的任务吧,等会到了地方,互相帮助一下。” 他们一共六人,围成了一个小圈。 “我的任务是三级虫甲的羽翼。”长相刚硬的Alpha说。 “我的是巨型虫族的触角。”另一名瘦高的Alpha接话。 “我是……” 他们分别交换了一下任务,难度都不大,完成率在百分之七十以上。 学院给了学生们充足的时间找队友,操场上瞬间变成了一小堆一小堆的人,时间差不多了,接下来是考官讲解注意事项。 待第一位考官上台时,学生们发出一声低低的吸气声,柏坠抬头看去,俊美却又不失刚阳之气的男人站在台上,他手中拿着麦,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 男人面上带着一丝不苟的认真,一身深蓝色的军服穿在身上,扣子扣到最上面的一颗,整洁的衣服没有丝毫皱褶,双眸如同雄鹰一般。 刻板、严厉,鬼斧神工雕刻般的面孔,这正是年轻又英俊的上将--蔺文廷。 这次的监考官居然有蔺文廷! 大部分学生们向往崇拜的对象,这会正站在台上。 “天呐!如果被淘汰来接我的考官是蔺文廷上将,那我可能进去没到半天就想出来了!” “你那么做上将或许不会多给你一个眼神。” “我真是太幸运了!” “世上怎么会有骁勇善战又长的如此帅气的Alpha!” 学生们也只敢低声的议论,一双双激动的眼睛放在蔺文廷身上,而柏坠这一队伍周围的情形就全然不同了。 他们好奇的瞥向柏坠和牧焕,想看看这两位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但结果定然是让他们失望的。 柏坠很平静,牧焕专心致志的看着台上,两人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旁人,无论他们关系如何,在这一刻都没有暗中斗气给周围人看戏的打算。 柏坠对台上的男人感到熟悉又陌生,尤锦凡的记忆中有一大片关于对方的面貌,但这却是柏坠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看到他。 只看了几眼,他就移开了视线,余光扫到一旁穿着一身白的人,目光一顿,他又仔细看了两眼。 没错,就是上次在街头遇到的未来反派若傲,若傲偏头和旁边的人说着话,神情温厚。 学院为了防止学生受伤,在测试当天会请救护人员,而若傲正是救护人员当中的一员,不过原来的书中并没有若傲的出现。 所以这也是蝴蝶效应吗?柏坠垂眸敛去了眼中的神色。 蔺文廷的发言很短,却能让全场掌声雷动。 漫长的试炼前奏进行完,他们坐上了学院准备的悬浮车,一批一批的被送往各个考场。 柏坠他们六人分到的是蛮荒之地,这处寸草不生,烈日当头,很是消耗体力,这种地方的虫族一般藏于土下,他们行走要注意脚下的路,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入陷阱。 “我们从这边走吧。”牧焕指着一个方向道。 两个Alpha都听他的,没有意见,平时在柏坠面前嚣张不可一世的星湛更是频频点头,少数服从多数,于是他们就往牧焕所说的方向走了。 在途中,他们杀了虫族,也从石缝中寻得了药草,一路进行的倒也还顺利。 白日温度很高,夜里就恢复了正常的气温,空中零星点点,才历时一天,六人就变得风尘仆仆,身上的衣服都沾了各样的泥土,唯有他们战斗时跑一边的柏坠还算干净。 他们找了一个山洞生活,把各自的背包放在腿边,打算今晚在这将就一晚上。 柏坠坐在火堆旁,双眸紧盯着火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想。 火堆中他盯着的一根木柴咔擦一声响,从火堆上滚落下来,掉到柏坠脚边,他愣了一下,回了神,手拿起火柴重新扔进去。 “牧焕,你饿吗?”星湛扬起脸问,手中拿着营养液,“我看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喝点营养液吧。” 牧焕抬眸,笑着接过了,温声道谢:“谢谢。” “马屁精。”坐在柏坠身旁的尤珀嘀咕了一句。 山洞不大,这句话被星湛听到,他脸色顿时一变,猛地起身,牧焕拉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计较。 这一共六人,分帮分派很明显,尤珀和柏坠一路都没和他们四人关系亲近,但他们两人之间也没多少交流。 星湛冷哼一声,当真没和尤珀吵起来。 几分钟后,尤珀感到腹中饥饿,他从包中拿出一支营养液,看着柏坠的背影顿了顿,又拿了一支。 他用膝盖戳了戳柏坠的后背,柏坠转头,营养液迎面而来,他眼疾手快的用手接住。 “给你了。”尤珀高傲的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 “嗤。”星湛见状发出一声笑,尤珀看过去,星湛做了个鬼脸,掐着声音道:“马屁精!” 行为幼稚不已,尤珀翻了个白眼,转头没给他眼神。 牧焕的目光在柏坠身上一触即逝,他垂下眼帘,原文中的牧焕在这次试炼中多次陷害尤锦凡于危难中,为他和蔺文廷的感情又推进了一步,但现在的牧焕是他,他绝对不会再让蔺文廷的注意力重新落到尤锦凡身上。 牧焕轻轻一笑,喝下了星湛给他的营养液,褪去主角的光环,尤锦凡还算什么呢。 第二天他们继续去寻找他们所要的东西,两个Alpha对柏坠颇有不满,他们身上都脏兮兮的了,唯独柏坠尘土不沾,明明都是Alpha,他却像一个废物一样的躲在后面。 他们已然忘了这两天受伤柏坠也为他们处理过伤口的事了。 以牧焕为首的四人并排走在前面,柏坠和尤珀走在后面,两人中间隔的距离还能再站下一个两百斤的胖子。 “牧焕,我们别管他算了吧。”Alpha用自以为压得很低的声音说。 牧焕道:“你别这么想,好歹是一个队的,中途把队友丢下这种事传出去也不好听。” “啧,他真是太弱了,我一巴掌下去也不知道他承不承受的住,哈哈……” “我听说他还被Beta揍过呢,真是丢我们Alpha的脸。” 两名Alpha声音也不压着了,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牧焕转过头,眼神中无声的透着安慰的意思,但当他对上柏坠一双沉甸甸的黑眸时,心底却蓦地一凉,升起了危机感。 他转回头,眼中疑虑,书中描写的尤锦凡懦弱无能,不该露出这种眼神才对,是他的错觉吗? 牧焕又转头看了一眼,而柏坠已经没看他了,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透露出主人的丝毫情绪。 到了最后一天,他们收集的物品也差不多了,收集完成的最后期限是今天下午,他们提前完成了任务,可以找出口出去。 不过也有人在打着这一天的主意,就比如柏坠他们面前的十几人。 这是由几队人员组成的队伍,有的队伍里有人已经淘汰,他们聚集一团,蹲守过路的小绵羊打劫,不费力就能拿到他们想要的。 他们达成共识,以多欺少,柏坠他们远远的就看到了这一群人,他们本想绕路走,却不成想对方也看到了他们。 柏坠默默数了一遍,十四个人,差不多有三队人员,都是Alpha,他们将六人围在圈内,强势的侵入他们的空间。 “喂,识相的就把你们身上的东西拿出来,不然我们动起手来可不那么温柔。”男人的衣领凌乱,眼底透着乌青,一脸凶相。 胆小的听到这话大概已经迫不及待的把东西拿出来了,在这时间段,把东西拿出来就代表任务完不成,和淘汰也没什么区别了。 学生试炼身上会带着生命体征系统,同步链接学校的光脑,一出意外学校就能收到。 但他们仗着试炼没有监控,所做的事不会被传出去,动起手来定然也无所顾忌,事后还能推给虫族,多方便啊,反正只要不弄死,问题就不大。 六人都没有说话。 “看来你们是不愿意了,硬是要我们动手,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男人啐了一口。 “慢着!”牧焕出声,“你们这么做是违规的,就不怕我们说出去吗?” 男人怪笑一声:“你说出去也要别人信啊。” 牧焕站出来:“我是蔺文廷上将的未婚夫,我说的话还是有分量的。” 周围人听到这话有所犹豫,男人大声道:“怕个屁啊,说了又怎么样?没有证据,我们不认他还能硬给我们安上这个名头不成,打服了就是,再不然……” 男人看着牧焕嘿嘿的笑了两声,“一个Omega而已,能有多大能耐。” 牧焕脸色难看,男人猥琐的目光如有实质般落在他身上,仿佛有一只黏腻恶心的虫在身上爬,令人作呕。 左右不过那两句话,在男人和牧焕拉扯之时,柏坠站在后面从胸口拿出了求救器,只要拖住的时间足够,考官来了这些人没法做别的,最好能当场抓获他们违规的现场。 尤珀眼尖的看到他的动作,抓住了他的手腕,低声道:“你疯了?” 这时候放弃,前两天的努力都白费了。 “没疯。”柏坠舌头抵了一下后齿,“我们打不过,等会不想挨打。” 他没有机甲,等会打起来可不得殃及池鱼,而他就是那条鱼。 尤珀拉着他的手不让他按,说:“我来,反正我的成绩也不计入考核。” 柏坠干脆利落的收起了求救器。 尤珀:“……”他怀疑他哥就是故意的,就等着他说出这句话。 尤珀有种掉坑里的无语。 他拿出求救器按下,然后又悄悄的收了起来,柏坠在旁边给他打掩护,没让别人看到。 柏坠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弟弟。” 呸!不要脸!尤珀瞪了他一眼。 “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星湛把头凑过来,一脸不耐烦,“牧焕说了,等会你们这些没战斗力的找机会跑,别在这添乱,听到没?” 尤珀呵呵假笑:“话说的那么难听,你有战斗力?” “我当然有。”星湛骄傲的挺起了胸膛,“我可是带了机甲进来的。” 柏坠嗤笑一声:“想跑也跑不掉了。” 十四个人围得密密麻麻,召唤出他们的机甲,一不小心一脚下来就能把他们给踩死,柏坠还没自负到跑得过炮弹。 学院管的严,以前还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这样的不良风气也是今年他们这届才流行了起来。 牧焕那边和男人一言不合,纷纷召唤出机甲形态,柏坠拉着尤珀躲在了岩石后面,身后炮火连天。 要弄死了学生,事情就大了,因此对方的人看到柏坠和尤珀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开,犹豫了一下也没打,就派了一个人守着他们。 于是,柏坠面前就多了一个三米高的蓝色机甲,蓝色机甲俯视柏坠,一动不动,宛如磐石。 柏坠和机甲舱的人打着商量:“我们是药剂专业的,你拦着我们也没用,不如让我们先走,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蓝色机甲无动于衷。 柏坠和他对视三秒,在他眼中看到了绝不通融四字,柏坠放弃了。 柏坠和尤珀两人就盘坐在地上,耳边轰轰轰的,碎石子炸到他们面前,身后是硝烟弥漫,他们这里很安详。 又一声炮响,柏坠身后靠着的岩石被炸了,柏坠反应迅速的捂住尤珀的头往前一扑,他身后火辣辣的。 柏坠摸了一把后背,肩膀上的地方被灼烧了:“操。” 他转头看尤珀:“你有没有事?” 尤珀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晃晃,身体没大碍,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刚才要不是柏坠手快那一揽,他的头这会就开花了。 他有些耳鸣,听不到柏坠的话,神色懵逼的转头,柏坠叫了他几声,大致也明白了他的情况。 蓝色机甲在炮火炸过来的瞬间就跑开了,柏坠带着尤珀远离了战场,他看着那些人四处开炮,飞溅的尘土使得里面的情形很壮烈。 柏坠眸色一沉,胸膛微微起伏,心下认真思索,没有机甲,怎样才能制服他们。 这具身体的体能是指望不上了,精神力是他自己的精神力,倒是可以利用,但他不清楚自己的精神力有多高,也没用试过…… 柏坠吐出一口浊气,盘腿坐下,闭眼冥想。 他的脑子像是一团乱掉的毛线团,柏坠冷静的理清这些线,精神力化成白色的丝线,在他的精神识海当中跳跃,试探的蹭了蹭他,一丝凉意涌上心头。 另一头,男人收拾了不知好歹的几人,一脚踩在星湛机甲的胸口,语气愈发得意:“呵,现在还不是得乖乖把东西交出来。” 机甲中的星湛满脸被羞辱的气愤,等出去,他一定,一定要弄死这些人! “不好了,好像有考官来了,不知道谁按了求救器,怎么办?”有人尖叫一声。 听到这话,他们顿时就慌乱了,连领头的男人都有些乱了阵脚。 “还有多远?” “大概再过三分钟他们就到了,完了完了。” “跑、跑吧我们。” 柏坠尝试着侵入一人的精神识海,人的精神识海都有自我防御功能,若是察觉到外来者,都会绞杀,入侵者精神识海就会受到损伤,除非那人的精神力比他们高。 柏坠特意挑选了最弱的那人,精神力侵入,对方的精神识海很平静,一点波澜都不敢起,柏坠指示着对方攻击。 “卧槽!你打我干嘛!” “我、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还打!” “妈的你耍我呢。” 又一声炮响。 “你他妈敢拿炮轰我?看我不弄死你!” “操,你死定了!” 场面一度很混乱,分不清谁打谁,柏坠稍稍试探了一下就收回了精神力,毕竟这样入侵他人精神识海的方式对他自己也很危险。 当考官到来时,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学生们跟疯了一样激情互殴。 围观了全程的尤珀耳朵恢复了听觉,他迟疑的戳了一下他哥的肩膀:“你刚才……在干嘛?” 柏坠眨眨眼:“闭目养神。” 尤珀:“……”我看起来很像傻子??? 第92章 Alpha替身退婚后11 封闭的小房间内,摆着一张漆黑的桌子,桌子两边各坐着一个男人,他们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胸口处有一个徽章。 少将尤历安对蔺文廷汇报了工作,他关了光脑起身:“上将,听说尤锦凡在这次试炼中出了点意外,我想请半天假去看看我的弟弟。” 提到尤锦凡,蔺文廷面上神色有一瞬的变化,但他掩藏心绪太快,没来得及让他人捕捉这抹情绪,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点头批了假。 尤历安来这汇报工作是顺便,看弟弟才是主要目的,他和上将分开,直奔医务室而去。 学院医务室刚闹了一通矛盾,十四人处理伤口的档口,又发生了口角,一个个跟吃了枪药一样,差点又打了起来,他们互骂过程中,把对方做过的龌龊事一字不落的数了出来,被在场的考官们听的一清二楚,这会已经都被带走了。 柏坠坐在凳子上,褪去了上身的衣服,医务人员正在帮他处理肩膀上的灼伤,尤珀不远不近的站在墙角。 这场战争中,唯一没有受伤的就是尤珀了。 他旁边的床位还躺着两名昏迷的Alpha,他们被打的惨不忍睹,机甲也惨遭损坏,醒来还不知道会怎么心疼。 两名Omega在里间的病房。 柏坠出神的看着门口,伤口有太多细碎的石子,处理起来有点麻烦,他倒是不怕疼,这医务员手脚也轻。 “咔哒”一声响,病房门从外被人推开,来人穿着白大褂,裸露在外的皮肤过分的苍白,眉眼温和,一头棕色头发显得人很温柔。 柏坠的位置正对着门口,他一进来就和柏坠的视线对上,下意识的抬起嘴角抿出了一个微笑,看起来暖暖的弧度,实则笑意都未曾到达眼底。 这一动静使得帮柏坠处理伤口的人员手抖了一下,钳子戳到了伤口,毫无防备的痛感袭来,柏坠肩膀紧绷了一下,闷哼出声。 一直紧盯着柏坠伤口的尤珀急了:“你小心点啊!” “对、对不起。”身后的人愧疚的道歉。 柏坠没多在意:“没事。” 若傲走了进来,和医务人员们打了声招呼招呼:“怎么样了?” “这里没多大事了,这次的受伤人员就这一组,其他人学院的药剂师就帮忙处理好了。”一名医务人员道。 若傲点头温声道:“没事了就好,我进去看看。” 说完他从柏坠面前经过,白色的衣角被带起的风扬了起来,淡淡的植物香从柏坠鼻尖飘过。 里间的房门被打开又关上,柏坠收回视线,他肩膀上的伤口清理完,医务人员帮他擦上药水,缠上绷带以防感染。 他道:“可以了,大概十天就能愈合了,要记得定时换药,不要让伤口碰到水……” 他一一细数着注意事项,长篇大论的,而尤珀在旁边眼睛不眨的记下,这些事情他们作为药剂师也清楚,但以防漏了,再听一听也无妨。 里间,若傲关上了门,双手揣在白大褂的兜里,转身往两张病床走过去,病床上躺着两名Omega,一名长相艳丽不凡,一名如同清澈的泉水令人赏心悦目,只看到他,心情就不自觉的变好了。 若傲进来后又问了句“怎么样了”,得到的回答和外面的回答差不多,他踱步走到牧焕床边,嘴角带着笑意。 “又见面了。”他说,果不其然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浓浓的防备,他心下疑惑一闪而过。 除了之前街头那次,他很确定从来没和眼前的Omega碰过面,但这名Omega对他的防备却很深,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他瞳孔中似有一滴晕染不开的墨,让人看不到其中的底。 若傲拉过一条椅子坐下,问牧焕:“感觉身体如何?” 牧焕垂眸,面皮紧绷,声音干涩的回答:“还行。” 若傲笑了笑:“别紧张,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我们才好对症下药,免得拖了病情。” 牧焕绷着嘴角不说话,病房一下安静下来,若傲也不感到尴尬,继续说:“对了,上次你在街头提前到了发情期,我本还想为你做个体检,没想到你提前出院了,后来没什么不对劲了吧?” 牧焕:“劳烦你惦记了,我没多大事。” 若傲扬起嘴角,露出白牙:“那就好。” 果然对他戒备很深呢,是发现什么了吗? 漂亮的Omega低垂着头,没看到若傲眸中一闪而过的危险暗色。 病房门再次“咔哒”一声响,第二位访客来临,柏坠穿上衣服,手搭在扣子上,背着门口没回身。 尤珀一下站直了身子,规规矩矩的叫道:“大哥。” 沉闷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柏坠转头,见到了记忆中画面少的可怜的大哥尤历安,尤历安的性子像他爸,沉闷严厉,年纪轻轻一副老成的模样,家中的两个弟弟比怕他们爸还要怕他。 “大哥。”柏坠跟着叫了声。 “嗯。”尤历安应了声,目光瞥了眼他的肩膀,问,“处理完了?” 柏坠点头,他看了柏坠一眼,说:“那就好,跟我出来吧。” 大哥气势磅礴,许是在军队待久了,身上有种天然的正义之气,刚正不阿,站在他身边就会觉得很可靠。 两个弟弟跟在大哥身后,乖的如同两只鹌鹑。 这是尤历安第一次来学校找他们,从他表情上看不出些什么,但他把两人从医务室叫出来,想必也是有事要和他们说。 他们走到一处偏僻的地,尤历安停住了脚步,他视线落在柏坠身上,隐含着打量的意味。 “你……”尤历安语气迟疑,“你要和机甲专业的同学单挑?” “什么?!”柏坠还没说话,尤珀先跳脚了,“大哥,你说什么?他、他怎么可能有那个胆子去挑战机甲专业的学生……” 他越说越迟疑,以前的尤锦凡不可能,但现在…… 他清楚的感觉到了他二哥有事瞒着他,只是他也不好多问,他蹙起眉头,要是大哥说的是真的,那二哥这回可是捅了大娄子了。 尤锦凡从小就没怎么碰过机甲,让他去和专业的人单挑,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柏坠没否认,他问:“你怎么知道?” 尤历安见他的态度也不觉得奇怪,他打开光脑,在上面动了动手指,找到网页,打开一个视频给他们看。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心,不如等我们出来之后,咱们单挑一把,怎样?” “还是别了吧,我怕别人说我欺负你。” “你不敢吗……输了,你就为你说过的话给我道歉……” 熟悉的声音从视频当中穿出来,背景正是他们要进入考场的那一天,视频的发表时间是三天前。 当时场上那么多人,视频被爆出来还真不好说是谁拍的,但视频中高清的面孔却是做不得假,撇去了那些嘈杂的声音,他们的对话一清二楚的被传了上去。 柏坠淡淡收回视线:“对,是我说的。” 尤历安皱眉:“你没有机甲,没有操纵经验,怎么和他比?” 柏坠:“我会在网上选购。” 视频传上网,他想反悔也不能反悔了,那视频也不知经过多少流传,又有多少人看到,三天时间,至少连尤历安都知道了,就说明视频的浏览量绝对不会低。 机甲一般都是专人定制,网上的机甲普遍都劣质,要想淘到好的机甲得费一番功夫,退而求其次,柏坠还可以深夜爬墙出去找人买,地底交易这种东西,在哪个世界都不会少,不过是多费些心思罢了。 只要想做,没有做不到。 尤历安也不多说他什么,事情已经发生,那么只好寻求解决的办法,视频他找人删过,但根本删不过来,他更担心的是这个弟弟的心理状况。 他常年不在家,但对他也有所了解,尤锦凡自尊心强,这次的事要私下了了也就算了,现在被传播的范围这么广,他再输了挑战,对他也是一次打击。 让尤历安想不明白的是,他从小按班就部的弟弟,怎么会这么向别人做出这么大胆的事。 尤珀看完视频心下就咯噔了一下,他提前从大哥口中知道了上将会在这次的考官当中,也知道尤锦凡肯定是会被上将刺激到的,没想到刺激的这么严重。 眼看两人都沉默了,怯怯的打破这片刻的沉默:“那……该怎么办啊?” 尤历安沉声:“锦凡,你跟我走吧。” 这两天网上又热闹了一次,吃瓜网友在视频下点赞留言评论,又把尤锦凡送上了热门。 --啊……这前未婚夫怎么这么多戏啊。 --药剂师就好好滚回去学你的药剂啊,只想说你碰过机甲吗就敢说大话哈哈哈…… --真是没眼看了都[捂脸][捂脸][捂脸]。 --哈哈,当时我在场,想笑都不敢笑,我的天,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视频中我的另一个同学超牛逼的好吧! --道歉?道什么歉?明明大家说的都是实话,噗,还道歉,你是来搞笑的嘛?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猫饼,整天舞啥呢。 星网上腥风血雨,评论压都压不住,好歹是蔺文廷的前任未婚夫,蔺文廷的手下也和他说了这事,他看着星网上一面倒的言论,不适的皱了皱眉。 他和尤锦凡解除婚约,这事本已经过去了,但网上这事,多少也和他有关系,隔着屏幕谁也不知道那头是什么妖魔鬼怪,他们吐露着恶毒的言语,披着正义的皮囊,去攻击一个和他们毫无干系人。 蔺文廷不怎么上网,也不太关注网上的事,他看了两眼,让手下帮忙把视频热度刷下去,但手下说没一会又会被顶上来。 也就是说,这事背后其实是有人在操控的。 他还没决定好要怎么处置这事,下属敲门进来了。 “上将,我有急件汇报。” 蔺文廷将网页搁置,正了神色:“说。” “昨日探查时,有军士又遭到了虫族的袭击,但对方很有序,攻击完就撤退了……” 尤历安为柏坠寻了一辆初级机甲,教着他如何操作,他去和机甲专业那边打了个招呼,希望能在闲暇之余让柏坠过去训练,不耽误双方的课程。 尤历安并未打算让柏坠真正的和机甲专业那人对打,他想要柏坠明白机甲不是那么好操控的,更何况他半路出家,要想打过对方简直天方夜谭。 但他也明白二弟的性格,不见棺材不落泪,说白了就是死心眼,对事和对人都太过执着,他要直说不让他去,反而会激起他的叛逆心理。 而柏坠并不明白尤历安的良苦用心。 有了机甲,柏坠去过几次训练场地,大多是重力训练,主要训练持久性以及毅力,这对柏坠的作用不大。 还因为他都是在课余没人的时间段过去,场地需要专人看着,这就加长了老师的上课时间,惹得老师很不耐。 但少将拜托的事,老师又不好含糊,柏坠见到他看到自己以后一次比一次差的脸色,察觉到没什么用之后,柏坠就决定不去了,老师意思意思的挽留了他一下,然后就把这事通报给了尤历安。 尤历安早已料到,他打算接下来帮柏坠摆平这事,然而当他联系柏坠时,柏坠却没有松口说放弃。 尤历安还在训练士兵,没办法和他多聊,两人交流了几句就挂了视频。 柏坠在宿舍挂了视频,他去过几次后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变化,重力训练是基于每个人的体能来决定所承受的力量的,柏坠每次大汗淋漓过后出去,只觉得和进了次健身房差不多。 他叹了口气,正巧被躺在另一张床上的陆鸿听见,他开声嘲讽:“我说你啊,当初说什么大话,现在想放弃都放弃不了喽。” 柏坠摸着手上灰色的腕表,食指在上面点了两下,没搭话。 陆鸿得意的哼起了调子。 柏坠突兀的说:“上次回家,是你给他通风报信的吧。” 这个“他”柏坠没指定谁,但陆鸿一听就知道了他说的是谁,他神色一僵,在床上翻了个身,面对着墙道:“我又不知道你在说谁。” 柏坠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没再多说,他打开光脑,看着游戏回放中的红色机甲,他看得出自身的短处,他操控的不够灵活,虽持久战斗算是他的长处,看几遍别人的操控他也可以同步复制出来,但他没有自己的攻击趋势。 还是来源于他对机甲的不熟悉。 星网上会上传学生的对战视频,他看过那叫宋寄的,操作的的确非常漂亮。 柏坠苦于现实中没有一个像游戏中的虚拟模式可以对战,他对机甲的不熟悉可以说是一个致命的弱点,战士对他们的机甲,就像对一个伙伴一样。 你连你的伙伴能够出什么招式都不清楚,还打什么群架。 他这几天在星网上恶补机甲专业的知识,实操却少的可怜。 柏坠打开抽屉,空空如也,没有营养液了,他拿着外套下了宿舍楼。 第93章 Alpha替身退婚后12 “牧焕,牧焕,你看那边。”身旁人叫了他两句,牧焕回过神,顺着同行人指着的地方看去。 又是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对方站在树荫下,暖棕色的头发搭在额角,微微卷曲着,见他看过去,对方脸上笑意绽开。 牧焕心中一紧,在旁人看来,若傲的笑容无害又温顺,但知道他真面目的牧焕不一样,每回见到他,他都会产生生理上的紧张。 若傲,一个差点毁了这个星球的恶魔。 牧焕一个学生,他能做的只有委婉的提醒蔺文廷,可是蔺文廷太忙了,最近他也很少能够联系到他,而且就算联系上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就目前来看,若傲还是那个为星球造福无数Omega的药剂研究员,只有牧焕知道,这天使般的皮囊之下,藏着怎样一颗溃烂的心。 这两天学院时不时会出现若傲的身影,弄得牧焕神经紧绷。 身旁人捧着脸:“若教授真是可爱啊,要是能成为他的Alpha,我想那真是一件幸运的事。” 一人嗤笑道:“那万一他喜欢的是Omega或者Beta呢,毕竟若教授看着可不像是弱势的人。” “每天能看到若教授已经是很养眼的事了,我感觉这两天我的眼睛都得到了净化。” “不过他来学院是干什么的呢?难道最近又有研发的药剂了?” 他们说着话,牧焕一言不发的起身走了,他闷头往学院的超市走,进了超市,他拿起一罐毫无营养的汽水,付款走出去。 他拉开易拉罐,“哒”的一声响,牧焕动作顿住,他看到不远处的若傲,如影随形的跟来了,他心底往上冒着寒气。 他对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怕,除了若傲,书中描写的若傲就是一个神经病,不顾同胞,只要自己快乐,有着这层滤镜,无论牧焕在哪看到他,想到的都是他做过的极恶之事。 他厌恶又害怕。 若傲逐步走了过来,他在牧焕面前停住,歪了歪头,问:“你很怕我吗?为什么?” 牧焕灌了一口冰凉的汽水,躲开了他的视线,说:“你想多了。” 若傲又走近了一步,他身上的气息在牧焕鼻尖萦绕:“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牧焕仓促的后退了一步,呼吸乱了一拍:“我没有。” 若傲笑了笑,不同于他以往礼貌性的笑容,他嘴边露出两个酒窝,像是找到了好玩的玩具般说:“你看,你还说你没躲我。” 他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是我无意间做过什么失礼的事让你反感了吗?” 牧焕余光一瞥,看到了正要踏进超市的柏坠,他低头道:“我说了你想多了,我同学来了,不陪你多聊了,回见。” 他脚步匆匆的追赶上柏坠,若傲没再拦他,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他看着两人的背影,拇指拭了拭嘴角。 看来,他知道些什么啊,上将的未婚夫……有点麻烦。 他目光在牧焕旁边的柏坠身上停顿了几秒。 柏坠感到后颈一凉,他转过头,和若傲幽深的双眸对上,勾起嘴角,抬手朝他挥了挥手。 柏坠看着他别有深意的眼神,眯了眯眼,没做回应,转回了头,睨了眼在他身旁神经兮兮的牧焕,没多说话。 牧焕察觉到他的目光,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尤同学,真巧。” 他心中忐忑,害怕被若傲盯上,被若傲过多的注意,那可不是什么好事,至少目前的牧焕,不想惹上他。 柏坠看他像失了魂一样,默默的离他远了一点,免得被别人看到又要大做文章了,而牧焕仿佛没察觉到他的疏离,他往旁边走,牧焕却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的黏上来,甩都甩不掉。 “你要买什么?”柏坠问他。 牧焕愣了愣,摇头。 柏坠道:“能别跟着我吗?” 牧焕才发觉失礼,他呐呐道:“抱歉。” 他以为以尤锦凡的性格,不会多说什么的。 外面的若傲很快离开了,牧焕没见到他,就恢复了正常,他脸上带着歉意:“实在不好意思尤同学,打扰你了,我帮你付款吧。” 柏坠躲了一下,直接付了款,然后才道:“不用。” 牧焕讪讪收回手,他看着柏坠离开的背影,心情复杂。 尤锦凡这个角色他曾在评论区吐槽过无数次,无能、懦弱、废物这些字眼他都有说过,他反感这样的角色,也认为他配不上蔺文廷。 网上将他和尤锦凡放在一起比较,他不是不得意的,不过他和尤锦凡说深仇大恨那倒也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初,他只想和蔺文廷在一起。 然后呢? 牧焕不知道,他打乱了书中的秩序,若傲和他有了接触,尤锦凡该经历的磨难变了味,蔺文廷和尤锦凡也没有到一往情深的地步。 所以他不知道是不是之后的事情也会随之改变,牧焕心中没底。 柏坠在回寝的路上被拦住了。 人高马大的四个Alpha拦在他面前,一副要打架的趋势,站在柏坠对面的Alpha他很眼熟,在那个宣战的视频当中,这就是在柏坠对面的那张脸。 “喂,尤锦凡。”宋寄笑嘻嘻的揽着兄弟的肩膀,“怎么?这都过去五天了,也没见着你找我,害怕啦?害怕你就说嘛,反正我也不会为难你,不然那多显得我欺负人。” 他的话引起其他三人哄笑。 “要我说你没那本事说什么大话啊,现在好了,多尴尬是不是。” “嘶……让我想想,当初是谁还想要我们宋寄道歉来着,如今连声音都不敢发,哈哈哈……” “要不这样。”宋寄收敛了一点猖狂的笑意,“你跪下认个错,这事也就过去了。” “哎,还是我们宋寄心软。” “要是我,我非得让这小子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惹的。” “啧啧,来来来,认个错听听。” 柏坠双手插在衣服兜里,把唇上残留的营养液舔干净,被这么说了一通,他脸上也不见丝毫怒意。 “后天。”他说。 宋寄:“什么?” 柏坠:“后天有半天假,下午,决斗场见。” “啧。”宋寄不耐烦道,“你说你,这么倔做什么,你道个歉,爷爷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柏坠眯眼,黑眸透着暗光:“呵,你再去网上多叫嚣两句,冲我来啊。” 他压低声音道:“最好别怂,你老子我不怕。” 说完他撞开他们的肩膀,从他们中间穿插过去,宋寄愣了一下,转头冲他背影大吼:“尤锦凡,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行啊,你就硬吧,到时候求我我也不会放过你。” 柏坠脚步顿了一下,侧脸勾唇冷笑:“你最好别放过我。” “操!”宋寄找茬给自己找了一肚子火气,他怒极反笑,“好啊,你到时候跪着求爷爷,爷爷也不放过你!” 他本还想着打赢了别人也会说他胜之不武,尤锦凡伏小做低他也可以不计较,现在?呵!想得美! 宋寄眼底闪过狠色:“走,把这事再搞大一点。” 夜色渐浓,柏坠从被窝里爬起来,他看了眼时间,隔壁床位的陆鸿打着鼾声,睡的很熟。 既然现实中没法适应机甲的性能,那只能从游戏下手了,下一秒,被窝顿时扁了下去,月光照射进来,床上空无一人。 柏坠出现在他熟悉的房间内,熟悉的失力感翻涌上来,仿佛饿了十天半个月,他拉出桌前的椅子坐下,从柜子下翻出全息头盔套上,偷摸摸的在房间里玩起了游戏。 他进入游戏,好友列表没人在线,柏坠站在大街上,这打算开一把单挑,就有人对他发起了挑战。 [A对你发起挑战,是否接受?] 对方的名字很简单,就是A,谁来挑战不重要,柏坠毫不犹豫的接受了。 场景变成了拳击场的画面,空荡荡的拳击场,面积比一般的场地要大个五六倍,铁网围成了一个很宽很大的框,两人面对面站在框内。 A是一个栗色头发的男人,穿得严严实实,脖子都闷的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张脸和一双手。 “打吗?”他问,声音如同瀑布的水声般透彻,很好听,很干净。 柏坠掷地有声:“打。” 两人召唤出机甲。 一辆红色的初始机甲,一辆银灰色的中级机甲,A的机甲更灵活坚硬,柏坠也不怵。 两人一言不发的动起了手,没发觉周围有观众乱入进了外面的观众席。 “卧槽!A神???!” “深夜福利啊日!” “我看到了活的A神!!!” “A神啊A神!那是真的吧?不是高仿吧!!”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我去,我太幸运了!我今天就是个锦鲤!” “锦鲤是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远古的一种鱼类吧,反正网上流行这么说。” “妈呀,我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A神和别人单挑。” “那红色机甲是谁在操作啊,好幸福!” 更是有主播在晚上开起了直播--深夜观战,A神粉丝福利,速度上车! 观战区很快就被挤得满满的了,无法进入的都去直播间观看了,要说A神是谁,那是他们星际争霸迷的神者玩家。 A从游戏发出之时就开始玩了,其操作十分优秀,光看他的视频,就能让人吸收到无限的知识,堪称星霸的王者,众人给他封号A神。 玩这个游戏的,没有几个不认识或没听过A神的。 不过近来A神已经很少上游戏了,偶尔见到一次,简直是祖上开光了! 柏坠有些吃力的抵挡A的攻击,对方开炮很密,他甚至都找不到间隙还击,柏坠心脏隐隐激烈的跳动着,还是头一回,被打到毫无还手之力。 但他一点也不沮丧,尽力的破解A的攻击迹象,寻找破绽,两人甚至都还没压任何赌注,就在这打的热火朝天。 观众们一开始都觉得A神会秒掉对面的敌人,结果一分钟过去了,敌人还在撑,两分钟过去了,敌人还在撑,半个小时过去了…… 柏坠优秀的耐力没让他倒下,反而越打越来劲。 银灰色机甲舱内的男人心下暗惊,不动声色的加强攻击,想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 “怎么回事?这局怎么还没完?” “那人好能撑啊,被单方面吊打还撑了这么久……我没看错的话他是初始机甲吧?” “我的天,还没死!他是打不死的小强吗?” “对面选手好像不是很弱。” “还击了,他还击了!” 场面一时哗然。 没错,柏坠故意一个假动作,让A击空,抓住一个空隙,灵巧的躲过了A神的一击,甚至还抽空向A神发了一炮。 A没想到他都这样了还能还手,愣了一下,让他得逞了,银灰色的机甲向前踉跄了两下,柏坠瞬间转换身后的炮弹,用精神力操控着猛地向A攻击。 场面陡然反转,A成了防守的一方。 在单挑战斗中,主动权很重要,就在刚刚,A把它亲手送到了Fan的手上。 A被动的后退,开启防护,两人又僵持了十五分钟,A侧身,突然消失在了原地,柏坠一愣,身后凉意袭来,他来不及转身,一个大炮在他身后出现,柏坠的机甲被炸到往前扑去。 他喘着气,汗水浸湿了头发,畅快淋漓的一战,打的他神清气爽,脑子似乎更清晰了。 他的机甲背后损伤了,不过稍许修一下就能好,他打不过对方,柏坠有一个清晰的意识,刚才A的操作太快了,快到他都没能捕捉到他的身影,后来被攻击他的反应过来还是慢了点。 这场输赢已知,技不如人,柏坠没什么不甘心的,他收了机甲,手指插在黑发当中,把额前搭着的碎发往后捞了一下。 直至这时,他才听到四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他偏头一看,暗中乌泱泱的一群人,柏坠顿了一下,失笑。 不是吧,刚巧输了一把,就被这么多人给看去了,丢人。 A也收了机甲,走到他面前。 柏坠夸道:“你很厉害,很强。” A怔了怔,这句话也很久没听人说过了,他笑道:“你也很厉害。” 过了两秒,他似是觉得有点虚假,又补充道:“你的操作意识很棒,不过看起来--” “是新手?”A斟酌了一下说出口。 因为他的招式都很单一,又或者很不统一,没有个人风格,有点杂乱,不连贯,不像是出自同源。 柏坠:“对……再来一把吗?” “好。”A说,“加个好友吧。” “A神!A神!”场外突然开始统一的欢呼。 柏坠看了眼他头顶的id,道:“他们好像都是你的粉丝。” A皱了皱眉,以为他不喜欢这样的场景,说:“我关闭这间房的进入权,你等我一下。” 半分钟过后,周围的欢呼声突然消失,又变得静悄悄的。 A满意了,笑了笑:“来吧。” 被A神清出去的粉丝们,一下到了大街上,脸上的神情是懵逼的。 战斗场的两人迅速进入战斗模式,但也不全然是打架,A偶尔会指点一二,说是单挑,更像是在教他。 A道:“我看过你之前的单挑视频。” 柏坠:“你觉得怎么样?” A:“能把低级机甲操控到这种程度,你的精神力很厉害。” 他低笑了一声:“说起来我用这个机甲还有点欺负你,不过这是我等级最低的机甲了。” 初始机甲早已被他改造的面目全非。 他单挑柏坠不是偶然,前些天在星网上刷到视频,他就已经开始关注着他了,只可惜后来好几次都错开了他的上线时间,这次好不容易才撞上了。 对面的人精神力仿佛没有极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A到了后来已经操控的累瘫了,但柏坠却越打越精神。 柏坠玩了三个小时,算准时间该回去了,他道:“我要下线了。” A有些舍不得让好不容易遇到的对手下线,他问:“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柏坠:“明晚这个时间点。” A:“好吧,回见。” 柏坠:“回见。” 两人相互道了别,柏坠从游戏当中出来,身体能量满满,他把头盔收拾好,用瞬移回了寝室。 床上的被窝早已没了温度,柏坠舒适的叹了口气,感觉身上的后遗症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心理暗示的原因。 他闭着眼睛,很快入睡。 第94章 Alpha替身退婚后13 接连两天晚上,柏坠和A约着单挑,他的格斗技术进步了许多,柏坠回过头看他之前的打法,堪称是杂乱无章。 又到了下线时间,柏坠微喘着气,明天就到了和宋寄约好的时间了。 A问道:“明天还是这个时间点上线吗?” 柏坠顿了一下,道:“明天我应该没空上线了。” “是吗。”A有些遗憾,但也没有多问,他挑起了另一个话题,“你的精神力这么强,有想过学机甲专业吗?” 柏坠挑眉:“当然,只可惜--” 只可惜这不是他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柏坠没有说下去,A误以为他是有难言之隐。 “确实可惜,不过你要是还对机甲专业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资助你,怎么样?”他实在不想看到这样一个天分出色的人泯然众人。 柏坠笑笑,干脆利落的拒绝:“不必了。” 要是他再早一点遇见A,或许会对他的提议感到心动。 所有人都觉得Alpha学药剂专业是废物,Alpha就该是天生的战斗者,他们是强者,和柔弱的Omega是不一样的,但谁又能说药剂专业对社会就没有贡献呢。 他们片面的看待问题,忽略了Alpha中也存在着对药剂专业有天赋的人,就像曾经第一位学习机甲专业的Omega一样,人人都觉得这是错误并且有违常态的。 柏坠和A聊了几句便下了线。 宋寄前天下午就在星网上公布了单挑时间,这天下午学院有半天的假期,学生们成群的挤在比试场馆内,宋寄早在里面等候着。 虽然他一点也不觉得尤锦凡有这个胆子来,但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比试场前所未有的热闹,没人觉得柏坠会赢,但他们还是兴致勃勃的过来了。 “尤锦凡怎么还不来啊?他是不是怕了?” “哈,怕也没用了,他不来就是向宋寄认输了呗。” “要我说认输也好,免得丢了面子还受伤,哈哈哈……” 牧焕此刻也夹杂在观众当中,他说不清现在心里什么心情,像被打翻了的调料瓶,五味杂陈。 这次比试起因是两人发生口角,不过到底也有他的一份责任,他不过来看一眼,未免显得太过无情。 场上靠近门口处的喧闹声音骤然消失,牧焕抬头,比试场的入口,一道修长的人影缓缓从暗中走出来,迈着优雅的步伐,逐渐露出全貌。 黑发黑眸的青年神情冷清,身上带着睥睨众生的气势,他所到之处人群不自觉的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柏坠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比他来的还早,他在星网上看到宋寄说的时间是下午四点,他三点半从寝室出来,步行过来最多不过十分钟。 他在比试场内扫了一圈,没看到宋寄的身影,他侧头问旁边的人:“宋寄同学来了吗?” 他冷淡的眼神扫过来,站在他身旁的一个女Beta指着一个方向,呐呐的说:“他在那。” 柏坠抬眼看过去,坐姿吊儿郎当的男生被一层一层的包围着,他们还没意识到柏坠的到来,正在夸夸其谈。 他抬脚走过去。 “尤锦凡其实长的还可以……”女Beta在他身后呐呐道。 这段时间他们很少在学院见到尤锦凡,所有的传言也是从网上和别人口中得知,这一次见到他,他身上温和的气息不在,有种让人面红耳赤的魅力。 女Beta的脸红扑扑的,之前在网上看到尤锦凡的照片,她没多大的感觉,这回近距离的见到他,还和他说了话,女Beta的心砰砰直跳。 其实,厉不厉害,也没那么重要…… 柏坠的到来让场上气氛热烈起来,有不少同学起哄的叫着,他走近宋寄,宋寄也终于看到了他。 “呦,来了啊。”宋寄站起来,嬉皮笑脸怀着恶意的损了他几句。 等他说完一大段的话,柏坠才出声:“不浪费时间了,就开始吧。” 没能激怒他,宋寄耸耸肩,“既然你这么着急,那我就满足你咯。” 柏坠后退两步,撑着比试场的边缘往上一跃,站在比试场的一头,低垂着眼帘,面上无悲无喜,仿佛他只是这场比试中的一个旁观者,却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宋寄咬咬牙,眸中阴鸷。 尤珀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当中,他取下一管蓝色的药剂,兑在了杯中。 “哐当”一声响,实验室的大门被人推开,尤珀手一抖,手中的试剂毁了,他抬头看去,是他的室友。 “尤珀,我去,你听说没有,今天下午四点你哥要和机甲班的那个宋寄单挑,牛逼啊,我们要不过去看看?” 尤珀手一顿,“你说什么?” 室友看他脸色不太对劲,迟疑的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我说,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是,你说谁和谁比试!?” “你哥尤锦凡和宋寄啊……” 尤珀放下试剂,桌子发出一声闷响,上次大哥和他说了他会解决,大哥一向靠谱,他也就没有再多关注这事了,怎么现在还比试去了? 他迅速的脱下大褂,塞进后面的柜子里,语速极快的问室友:“在哪个比试场?” 尤珀脚下生风的往比试场赶,身后的室友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你这么着急干嘛呀,等等我……你慢一点……” 两人一路赶到比试场门外,尤珀听着里面静悄悄的,脚步顿了一下:“你确定是在这?” “对啊,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星网上有挂着吧,你要不要……”室友在光脑上把宋寄的社交号找出来,抬头才发现面前的人早已没了踪影。 他站在原地挠了挠头:“难道尤珀和他哥关系已经差劲到这种地步了?” 竟然迫不及待的想看他哥被打。 场内也不算一点声音都没有,尤珀从入口走进去,比试场被围堵得水泄不通,他踮起脚尖都看不到里面的场景,他往里面挤,在一众人的包围下,尤珀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卧槽。”尤珀身旁的人低呼了一声,“感觉他要完。” “好凶残啊。” “关键是他还不直接给个痛快打倒人家。” 他们说话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仿佛生怕声音一高,就会惹得别人不高兴。 尤珀听到这番言论,更加着急了,他脑海中都浮现出尤锦凡单方面被殴打的场景了,他奋力往前面挤去。 场馆内传出砰砰砰的声音,机甲和地面相撞,其中一辆机甲像破布一样被另一辆机甲甩来甩去,单方面的吊打,当真是惨不忍睹。 “我认输!我认输!”机甲中的人忍无可忍的大声嚎道。 吊打结束,柏坠操纵的机甲松开了对方的手,砰的一声,机甲再次落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柏坠观察过宋寄的打法,他偏向于远程攻击,没见他近身和别人打过,不巧,柏坠肉搏的经验比远程攻击要熟练,两人对上,柏坠自然选择了近身搏斗。 在一众期盼的目光当中,柏坠动手迅速,结束的也迅速。 就在这时,说快不快,宋寄操控着机甲翻身而起,对柏坠的机甲开炮,柏坠用臂膀拦下攻击。 机甲内的宋寄满脸屈辱,下手很狠,他咬牙切齿的说:“去死吧!” 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耍过,想让他认输,绝不可能! 他刚才哀嚎着认输有不少人都听到了,这会大家也不知道该说他不要脸还是卑鄙了。 柏坠不慌不忙的应对着他的攻击,实操机甲和游戏当中有点区别,但区别也不是太大,机甲没有游戏中那般的灵活,但和他更加契合。 他飞身一跃,在旁边一路冲过,炮弹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柏坠翻了个跟头,速度很快,在原地留下一抹残影,他在肩膀上架着一个大炮,朝宋寄轰过去。 一声巨响,宋寄的机甲应声落地,腹部出现了一处黑色损毁的印子,机甲内的宋寄不省人事。 这回比试场连低呼的声音都没有了,寂静在蔓延,尤珀呆愣的看着场上。 牧焕神情震惊,场上太多和他一样表情的人,因此他也不算太特殊。 牧焕心脏砰砰的跳着,好似要从胸膛当中跳出来了一样,他记得小说当中从头到尾,尤锦凡都没有碰过机甲,怎么会像现在这么厉害。 他震惊中还隐含着一抹恐慌,凉意自脚底升起,他吞了吞口水,神色凝重。 不应该的,不应该的,再怎么蝴蝶效应,尤锦凡也不可能操控机甲这么厉害,牧焕想,他能穿越,别人的身体也能被穿越,说不定尤锦凡也是被人穿了! 从某种角度来看,他的想法很接近真相。 当天晚上,宋寄被送往医院救治,宋寄的家人还没来得及闹,星网上就有一段视频火了起来,那是两人的对战记录。 学院文明规定,单挑点到为止,不过打起来难免会受轻伤,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但宋寄已经不在轻伤的范围之内了。 医院给出报告,宋寄的精神力受损,有可能会从A+跌到A,宋寄的父母哪能接受这个事实,闹着要让柏坠退学。 学院派来老师解决这事,老师拿出对战记录,证明是宋寄认输过后偷袭柏坠,柏坠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反击,视频中的宋寄被逼急了,下手完全没有留力。 这事都主因在宋寄,他父母也闹不出太大的火花。 让人不敢相信的还是视频中尤锦凡操控机甲的天赋,刚接触机甲的人,操控起来会有些生涩吃力,而尤锦凡却像已经学了十几年了一样。 他们非常确定尤锦凡在此之前没有操控过机甲,就连决斗的那辆机甲还是他哥前些天给他的。 星网上掀起一层热浪。 --视频不会说造假的吧。 --回楼上,当时我在现场,我用我的人品担保,视频保真! --现场怪出现了…… --尤锦凡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要去药剂专业? --就是啊,哗众取宠也用不着这种方式吧。 --他的操作真的非常漂亮,虽有些地方还不是很专业,但胜在灵活和速度……我天,我有点爱上了。 --感觉尤锦凡的路数有点眼熟,是不是上将开小灶给他上课了啊? --不存在的,先不说他已经是过去式了,上将最近都没出现在我们学院内,一次都没有! --那啥,我说一句,感觉他的打法和多年前的尚修上将有点像啊,顶锅盖逃走,别骂我! --楼上我就骂你!尤锦凡他能和尚修相提并论?他配个几把! …… 不管网上怎么闹腾,尤锦凡这个名字存在的意义,不再是废物二字。 “噔噔”。 两声带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宿舍这会只有柏坠在,柏坠关了光脑,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名黑发青年,眉眼和柏坠有些相似,分开来看不明显,站在一起就有种熟悉感,黑发青年比柏坠的矮了半个头,气势也比他温和。 他没想到来开门的会是柏坠,愣了一下。 柏坠也没想到牧焕会主动来找他,他只惊讶了一瞬,那抹神色就很快被他掩去了,他问:“有什么事?” 牧焕露出一个客气的微笑:“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不等柏坠拒绝,他又道:“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我其实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来这的?” 他眼中话语里都藏着深意,柏坠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牧焕十分的确定了柏坠的身份,才敢过来找他,两人在门口对持的站了会。 柏坠倒不怕他认出自己不是尤锦凡,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眼底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一丝变化,这让一直观察着他的牧焕有一点挫败感。 自来到这个世界,牧焕所计划的一切都非常顺利,他从药剂专业转到了机甲专业,成功让别人对他刮目相看,也得到了蔺文廷未婚夫的位置。 现在一下出现了两个不定因素,让他有些头疼,他讨厌计划之外的意外。 在若傲出现后,他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好不容易查出了点蛛丝马迹,又冒出来个变了的尤锦凡。 柏坠往旁边退了两步:“你进来吧,宿舍没人。” 现在是午休时间,牧焕抬头往里张望了一下,刚要抬脚走进去,走廊里就响起了打闹声。 牧焕转头一看,微胖的男生往这边走来,身旁还有两个男同学。是尤锦凡的室友,他经过几天的观察,记得这个人。 他犹疑的半分钟内,陆鸿走到了门口,看到柏坠他害怕的瑟缩了一下肩膀,柏坠皱了下眉。 陆鸿被他看的发毛,他一贯会看人脸色,见柏坠不悦,又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牧焕,瞬间就明白了。 他退了退脚步,干涩的笑了两声:“哈哈,我、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哈。” “陆鸿你怎么了?进去啊。”朋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推搡着进寝室。 “别进别进!”陆鸿小声低吼,“咱们先走。” “咦,牧焕同学,你怎么在这啊?”有人注意到了门口的牧焕。 牧焕侧了侧身,让出门口的路,答道:“我过来找尤锦凡同学的。” “哦~”那人眼神一下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前任和现任的对持,他准备好看戏了。 牧焕不理会他,转头对柏坠说:“要不我们还是出去谈吧。” “嗯,走吧。”柏坠这回答应的很快。 一高一矮的黑发青年消失在寝室的走廊。 秋风瑟瑟,枝叶枯黄,树叶落在地上,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天气还不算冷,今天天色有些阴沉。 柏坠和牧焕并肩走在林间小道上,中间隔了一臂之宽。 牧焕开口打破平静:“你不是这个星球的人,对吧?” 柏坠:“我不知道。” 牧焕神色诧异:“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柏坠停顿了一下,似是在组织语言,他说:“我记不清了。”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散,但这话还是顺着风进入了牧焕的耳朵当中,他心思转了好几个圈,掂量了一下话中的可信度。 片刻后再次开口,语气没有刚开始那般紧绷:“那你还记得哪些东西?” 他补充道:“你别紧张,我就是感觉你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 他不确定柏坠是不是来自他的世界,如果柏坠也刚好是看了那本小说才到这个世界的,那他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 毕竟有哪个原本可以当主角的人乐意当配角呢。 柏坠同意和他“谈谈”,为的是打消他心中的疑虑,他垂眸道:“我记得尤锦凡的一生,但在原来的轨迹当中,我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的话让牧焕呼吸一滞。 柏坠接着道:“我原来应该选择了机甲专业,我……很熟悉机甲。” 他转头看着牧焕:“你是第一个发现我不一样的人,你知道些什么吗?” 他微微偏头,黑眸中带着疑惑不解,牧焕的心渐渐安稳,带着一丝庆幸,他听完柏坠的阐述,摸着下巴思考了两分钟。 牧焕摇头:“很抱歉,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之前怀疑你是别的星球派来冒充尤锦凡同学的,没想到……别担心,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的,或许只是精神不好,有些错乱了而已。” 他略微心虚的安慰着柏坠,他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个尤锦凡,有可能是来自平行世界的另一个尤锦凡,因为他的到来让时空隧道错乱,导致两个尤锦凡发生了转变……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这也能说得通为什么尤锦凡操控机甲那么熟练,但他不能告诉尤锦凡真相,因为这不符合牧焕所知道的知识范围。 “是吗?”柏坠露出了一个单纯的笑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不知道从哪飘过来的,柏坠看着牧焕迷离的眼神,蓦地发觉不对劲。 他眼神凌厉,食指抵在鼻尖,抬头张望。 这香味不对劲。 他这才发觉,这处过于偏僻了。 “我、我怎么觉得有点困……”牧焕说完,身体一软,“嘭”的摔倒在地。 是谁,这么大胆的敢在联盟学院用这种手段,柏坠身体进入戒备状态。 一道白色的身影悄声无息的落在了柏坠身后,苍白的手握着一块白布,柏坠猛地抬头,曲腿往身后踢去,来人灵巧的转身,用白布蒙上了他的口鼻,柏坠刚才多少吸了点香味,反应有些迟钝,一时不察被他得逞了。 他的意识变得朦胧,身后人手环着他的腰,不让他摔倒,凑到他耳边轻声呢喃:“还真是警觉呢宝贝。”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蜗,柏坠失去了意识。 第95章 Alpha替身退婚后14 “生命值下降百分之五……” “生命值持续下降中,滴!生命值下降百分之十……” “检测到宿主身体陷入无法自理状态,开启急救模式……” 好吵。 柏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嘴中弥漫着苦涩的味道,白炽灯印照在他的眼球上,刺眼的光芒使得他不适的眨了眨眼睛,看到了旁边站着的白色身影。 那人察觉到他醒过来,略微诧异了一瞬,不算宽厚的手掌搭在他的黑发上,弯腰靠到他耳边轻声说:“好好睡一觉吧,我亲爱的……”试验品。 后面三个字柏坠没能听清楚,他的意识告诉他不能睡,但身体却不听使唤的沉睡过去。 若傲直起身,苍白的手划过柏坠的脸庞,和他平时在实验室里抚摸器皿的神情一模一样,他戴上白色的手术手套,将柏坠嘴边的蓝色液体拭去,然后拿起托盘上的手术刀,轻轻的放在了那脆弱的颈脖上。 …… 柏坠和牧焕消失三天了,最后见过他们的人是陆鸿,他被叫到了办公室,这是第五次了,这回叫他的人是尤历安。 问来问去也就那些个问题,陆鸿都快背下来了,照例被询问完,陆鸿吞了吞口水,猜测道:“会不会是他们谈话中起了什么冲突……我不是那个意思,毕竟他们关系比较……” 他越解释越乱,干脆闭了嘴,少将威严的眼神在他身上转了一圈,陆鸿腿都软了,肩膀颤抖着。 尤历安的光脑有人发来了视频通话,陆鸿没敢抬头看,只听到尤历安和对面的人简短的几句对话。 “历安,这边……” 不待那人把话说完,尤历安就答道:“下午我会回去处理。” “你先别乱,我知道你弟弟失踪了你很着急,但是尤历安,你要记得你的身份,你是星际的少将,你这些天请假有些太过频繁了,我希望你能尽快调整好状态回……” 声源中断,尤历安挂了电话,浑身低气压,陆鸿肩膀颤抖着,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在这碍眼了。 脚步声自门口传来,尤珀出现在门外:“大哥,你查到什么了没有?” 柏坠失踪、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没有勒索,连同于牧焕也不在,两人最后去的地方他们从旁人嘴里打听出来了,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 现在也理不清两人是怎么没的,那天外来人员只有一个,那便是Omega保护协会的研究员若傲,据他所说他是来给院长送最新型的抑制剂的,他离开时也是孜然一身。 他们也试着监视了若傲两天,发现他出入的地方只有研究院,每天作息也没有太大的变化,看不出些其他的。 两人失踪这些天,他们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事不小,一个是少将的弟弟,一个是上将的未婚夫,两人身份都不平凡,谁这么大胆敢掳走他们,因此他们比较偏向是两人自主离开。 尤珀帮不了他们调查,只能干着急,“上将呢?上将怎么没来?” 尤历安皱眉:“上将很忙,没空处理这些事,你好好上课,别太担心了。” 关乎到军事,尤历安不方便往外透露,最近虫族行事很嚣张,上将赶往战场了,分身乏术,现在都还不知道他们俩失踪的事。 “怎么可能好好上课!”尤珀吼了一声,对上大哥严厉的眼神,他委屈道,“哥,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二哥吗?” 尤历安揉了揉眉心:“行了,着急也没用,我会好好调查的。” 这事已经有专人介入了,学院戒备森严,两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他们想出学院都是问题,但偏偏他们翻遍了学院里外,都没能找到他们的踪影。 “先生,先生……” 朦朦胧胧中,柏坠听到了这道声音,他挣扎着想要醒来,眼皮却似有千斤重,任凭他怎么努力也睁不开,他的耳朵还能听见外界的声音,身体能感知外界的温度,脖子上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 他闭着眼,脑子逐渐清晰,他的眼球动了动,在心中叫唤:“零?” “先生!”零惊喜的叫道,“你终于醒了!” 柏坠理了理脑海里的记忆,他和牧焕在学院的小林子里被人迷晕,中途他似乎醒过来一次,他动了动手指,感觉到腕上一凉。 柏坠心中一凛,他动了动脚,果然,脚腕也被束缚住了,他问零:“现在什么情况?” 零一一道来:“先生你晕过去后被若傲带到了地下实验室,他们在学院内居然挖了一条通道!是虫族把先生背过来的,若傲他还给先生脖子里安装了一枚芯片……” 耳边传来脚步声,柏坠呼吸顿了一下,零没继续说下去,脚步声很轻,他在柏坠身旁定住。 房间光线很亮,床上的黑发青年手脚都被用黑色的皮质带子捆在床上,床边的男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如沐春风,他的指尖在柏坠手背上轻轻点了一下。 “我知道你醒了。” 柏坠不确定他是在诈他还是真的发现他醒了,一时没有动作。 若傲对他的想法似有所感,道:“你的心跳可骗不了人呢。” 柏坠睁开眼,眸中没有半分困倦,和若傲笑盈盈的面孔对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若傲笑了声,隐隐露出嘴边的酒窝,他从白大褂口袋中拿出钥匙,把锁着柏坠手脚的皮带子打开。 “你别误会,我绑住你也是怕你醒来之后跑了,毕竟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赶得过来……” 柏坠手脚恢复了自由,他从床上坐起,手摸上了脖子上裹着的厚厚的纱布,若傲伸出手,摸向他的脖子,柏坠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若傲脸上和煦如风,动作却十分的强硬,他手撑在床边,手掌硬是放在了纱布上,他摩挲了两下,看着柏坠脖子仿佛在看他最为喜爱的人,深情款款。 “想知道我在这里面放了什么吗?”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闲聊家常。 柏坠看着白色的床单,并不答话。 若傲自顾自的回答道:“你知道吗?要是你跑了,那就很麻烦了,因为我在你这里……” 他食指点了两下,压低的声音似是威胁:“放了微型芯片炸弹,随时可以定位的哦。” 若傲意外的坦诚,说完这句话,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柏坠,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情绪的变化,而柏坠很不给面子的没有变化。 柏坠就好像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一样,他垂下的眼帘,眸中冷意一闪而过。 这次是他大意了,如果他足够警惕,他就该在闻到香味的第一秒就反应过来的。 若傲侧目,“你不害怕吗?” 柏坠不答反问:“牧焕呢?” 出声才发现,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若傲抿嘴笑道:“他?他当然没事,放心,只要你没死,就还轮不到他。” 他其实一开始只想把牧焕捉回来的,不过在看到柏坠之后他改变了主意,柏坠那段和宋寄对战的视频他看过了,他很好奇,是什么能让一个人的能力在短时间内大增。 可惜的是他检查了柏坠的身体也没能检查出其中的原因。 他打算先拿柏坠开刀,成为他的第一个性转试验品,在柏坠脖子上安装芯片,类似的事他做过不少,不过大多数人都会对芯片产生排斥反应。 他本已做好了试验品死亡的准备了,没想到他居然扛过来了。 若傲从身后的桌子上拿出几支营养液,“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 若傲没待多久就离开了,他带上门的瞬间,柏坠和零接线:“这里面有多少监控?” 零扫描了一遍:“门口一个,你左边的墙角下面书桌上摆着的黑色盒子钥匙孔里有一个……” 他细数了一遍,一共有五个,堪称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着柏坠的一举一动,若傲没有限制他的行动自由,柏坠扯下贴在他身上乱七八糟的线,光着脚下了床。 这间房比他想象中的要小,正中间摆着一张玻璃长桌,桌上放着瓶瓶罐罐,主人整理的很整齐,柏坠躺过的床是一张手术床,大灯被关掉,床单洁白无瑕。 柏坠在屋内转了一圈,除了若傲进来的那扇门,这处没有别的出口,他坐在床边,手搭在膝盖上。 他现在就可以用瞬移离开这里,但脖子上这个“定时炸弹”或许在他离开的时候就爆炸了,他丝毫不怀疑外表看起来无害的若傲启动炸弹不会心软。 牧焕没和他关在一起,听若傲的言辞当中应该是还没碰他,他食指有些焦虑的敲击着膝盖。 零是辅助系统,他不能帮柏坠发出求救信息,柏坠能联系外界的东西也都被若傲收走了。 他再次摸上脖子,眸色加深,牵制于人的感受实在不太好。 房间里找不到镜子,柏坠屈指有节奏的敲着门,外面没人来,他知道若傲在监视着他,不来,那便是故意的了。 柏坠单手提起桌旁的凳子,狠狠的甩在了门上。 “嘭、嘭、嘭” 地下室不断传来闷响。 实验室门口,尤历安偏了偏头,往里看了眼:“什么声音?” 若傲笑了笑:“最近迷上了一部电影,刚刚午休时间我正在看呢,怎么?少将有兴趣?” 天生的警觉让尤历安觉得不对劲,但若傲那句轻佻的话语拔散了那种感觉。 “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些事想问你。”尤历安没再纠结声音的问题。 “当然可以。”若傲褪下白大褂,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去隔壁咖啡厅坐会?” 两人相继离开了。 地下室内,柏坠甩下凳子,靠着墙喘气,大门很坚硬,被柏坠这么敲打,硬是没有被损坏,他手搭在额头上,背靠着墙缓缓坐下。 不能着急。 “零。”柏坠说,“帮我检测一下芯片的位置。” 零:“先生,我不太建议你取出芯片,若取出方法不当,很有可能会引起爆炸。” 柏坠:“……”他额角青筋鼓动,咬着牙才没让自己那一声粗口爆出来。 他今天的做法会激怒若傲,柏坠冷静下来,一一分析着,若傲这么久不下来,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故意的,另一种可能则是他被别的事绊住了脚,没法下来。 柏坠和零要了这里的地图,地图上显示他的位置在地底下,上面是另一个建筑物,外面来往的人很少,这处算不上偏僻也不是繁华地段,地理位置人流很冷清。 “牧焕呢?”柏坠问。 零给了他地图位置,两人中间隔了好几天街,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 若傲和尤历安聊的时间不久,尤历安离开后,若傲喝完一杯咖啡,才从咖啡厅里走出来,那玩意苦得很,尤历安一口都没动。 他走进实验室,关上门锁好,这间实验室的密码只有他知道,实验室内摆放着好几种形态恐怖的虫族标本,泡在绿色的液体当中。 若傲面色如常的从他们中间走过,在某处停下,他矮身打开暗格,一个阶梯缓缓浮现,若傲的抬脚走了下去。 他用指纹打开了地下室的门,身上褪去了白大褂,穿着一身休闲装,像一个邻家的大男孩,阳光帅气。 他嘴角带笑。 今天的小可爱一点也不乖呢。 若傲走进地下室,看到了床边坐着的黑发青年,青年低着头,白色的纱布裹着的脖子渗透出血迹,他如同一座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他走近,声音温和的问:“怎么了?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差点就被客人听见了呢。” “啧,看看你,这么不小心。”若傲伸手去碰柏坠的脖子。 柏坠动了,他抬手,抓住了若傲的手腕,男人的手腕比想象中的要瘦,一点肉感都没有,仿佛握着的就是一节骨头。 柏坠抓住他的手腕往前一拉,用巧劲把他和自己换了个位置,若傲一时没挣脱,被他用蛮力压在了床上,冰凉的触感贴上了脖子,细微的刺痛从脖子上传来。 若傲眯了眯眼,扯开嘴角笑了。 没想到这人到了这样的地步,竟然还能反抗,是他大意了,拔了利齿的猛兽,本质上也还是猛兽。 柏坠手中拿着手术刀,银色的刀光反射到他的脸上,他明白机会只有一次,他要是这次失手了,若傲会对他提起提防,更甚者会直接弄死他。 他把刀往下压了压,直言道:“帮我把芯片取出来。” 若傲眨了眨眼:“你这可不像是求人的态度。” 柏坠:“我不是求你,是命令。” 若傲:“如果我说不呢?” 柏坠握着刀的手用了用力:“你可以试试。” 若傲沉默半响,似是无奈的说:“好吧,看来我只好帮你了。” 他手肘撑着床,想要起身,而柏坠的刀还没移开,这就导致了锋利的刀锋又下陷了一点。 若傲“嘶”了一声:“宝贝,你这样我怎么帮你,嗯?” 他用低沉的声音说着暧昧的话。 柏坠把刀移开了一点点,却没有完全脱离他的脖子,他从若傲身上起来,抓着他手腕的手还没松开,他道:“把脚放上去。” 若傲半个身子都被压制在床上,闻言乖乖的把脚抬上床,柏坠用皮带子扣住了他的脚,他全程无比的配合。 白炽灯光无比亮眼,柏坠松开若傲的手,若傲手腕上多了五个青色的手指印,若傲转了转手腕,道:“还真是心狠呢。” 柏坠不理会他,丢给他一把手术刀,手中握着的手术刀抵在他胸膛心脏的位置,警告他:“你最好别耍花招,不然就算死,我也要拖着你一起死。” 这个位置,只要他的力度一松,刀锋就会扎进若傲的胸膛,若傲低头看了眼,弯着眉眼露出一个笑,脸颊两侧的酒窝凹陷进去。 “我怎么会呢。” 纱布拆下来,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昨天缝合的伤口崩开,血迹已经干涸,若傲这个时候,大可用手术刀一刀抹了柏坠的脖子。 他的视线在他脆弱的脖子上游离了好几秒,抬头对上柏坠透着冷意的黑眸,他能想得到的事,对方自然也想得到。 若傲笑了笑:“可能会有点痛哦。” 说着,他用刀割断缝合的线,又有新的血液流淌出来,若傲的手搭在他的脖子上。 新鲜的、温热的生命,他眸中的兴奋一闪而过,胸膛上抵着的刀提醒着他,两人谁也别想打谁的主意,要死就一起死。 他收拢了眸中的兴奋,刀锋划开黑发青年的皮肤,青年手都没抖一下,若傲心里有点兴味。 “先生,还有感觉吗?”零诺诺的问。 柏坠:“……没有。” 零给他开了痛觉屏蔽,他能感受到刀在皮肤上游走的感觉,但并不痛。 若傲下手一点也没有留情,他没耍花招,除了想多让柏坠吃点苦头,故意把他脖子弄得血肉模糊之外,没做多余的事。 虽然他很想挑破柏坠的动脉。 若傲血迹斑斑的手心中放着一枚蓝色的芯片,只有小拇指指甲大小。柏坠的衣领被血迹渗透,他松开手,后退了好几步,失血过多使得他头有些晕。 解决了芯片的问题,那就方便多了。 若傲从兜里掏出钥匙,解开了脚腕上的皮带扣,他身上沾了柏坠的血,还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他慢里斯条的从床上下来。 “你既然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就不能让你离开了。” 地面有些震动。 “滴!”地下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一个全身裹着绿色液体的虫族站在门口,头上的两个触角左右摆动着,在他身后,还有着更多的虫族密密麻麻的排着,就等着若傲一声令下冲上来。 “真是抱歉了,宝贝,你不该威胁我的,我有些生气。”若傲握住了手中的芯片。 面对这么多的虫族,柏坠惊了一瞬,星球的管理很严格,除却特有的一些地方存有虫族,别的地方是不可能出现的。 而若傲这里不仅出现了,还出现了一大堆,不知道这些虫族是怎么混进来的。 柏坠脑中迅速的转着,虫族逼近,他脚步踉跄了两下,恶臭的气味在空气当中挥发,在虫族靠近他的一瞬,柏坠有了主意,他使用瞬移,地点是自家的后花园。 活生生的人,在若傲眼前砰的一下消失了,他嘴边的笑容被打破,僵在了嘴角,低级虫族只会听从上级的指挥,人不见了,它们在原地转着圈。 若傲往前走了两步,这里没有藏人的地方,人,确实不见了。 他面上冷了下来。 片刻后,若傲嗤笑一声,倒是他小看对方了。 柏坠出现在他家的后花园,下午时分,天空呈现出夕阳红,他的脖子不断往外渗着血,后遗症使得他浑身无力。 他用手支撑着身体缓了一下,期盼着许丽晴这会在家。 柏坠拖着双腿走了几步,叫道:“妈……” 他声音发出了半截,后院的门陡然被人拉开,穿着一身家居服的许丽晴站在门后,看到柏坠满脸的震惊:“锦凡???” 她收到电子监控的警报才来后院查看,岂料闯进他家后院的就是自家失踪的儿子。 许丽晴也顾不上问什么话了,看他这么狼狈的模样,上前扶住他的手臂,叫着家里的机器人过来。 柏坠抓住她的手:“大哥呢?能联系上大哥吗?” 许丽晴:“你别急,你脖子上伤口怎么回事?我先给你看看……” “死不了。”柏坠打断她,“联系大哥,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他在若傲面前消失,以若傲的反应,确保了他自己已经暴露,他不会拖延时间转移,要是晚一点,若傲就跑掉了。 书中并未说的很详细,只说若傲和虫族勾结,研发了转性的药剂,在后来的战争中显些造成星球的失败。 而现在剧情提前太多了,若傲在这时候就已经和虫族有了联系,还在实验室藏了这么多虫族。 很难想象,如果这个星球无所察觉的被虫族侵入,那种场景有多可怕。 许丽晴见他情绪激动,为了安抚住他,忙给尤历安拨了个电话过去。 尤历安这些天都在忙着找二弟,电话一打就通了,尤历安的脸出现在了视频上,许丽晴道:“锦凡回来了,他说有话要对你说……” “西街实验室楼a35,牧焕在那里,若傲有问题……”撑着身体说完这两句话,柏坠两眼一翻,啪叽一下倒在了地上。 尤历安愣了一下,还没从尤锦凡已经回来的冲击里缓过神,又迎来了一波冲击。 二儿子晕了,许丽晴不和尤历安多说,挂了视频。 尤历安面色沉静,两秒后,给基地拨了电话过去:“吩咐下去,彻查西街实验室楼a35……” 第96章 Alpha替身退婚后15 若傲逃了。 尤历安的人去晚了一步,没找到牧焕,但在实验室的底层楼当中,发现了大量虫族的踪迹,一大片骇人的虫族拥挤在下层楼当中,令人头皮发麻。 得知尤锦凡回家的消息,尤珀当即和学校请了假跑回来。 柏坠病危,脖子上的伤口失血过多,被送入重症监护室,昏迷数日,每天靠着吊营养液度日,整个人都消瘦了很多。 他和牧焕一同失踪,回来时却成了这个样子,牧焕下落不明,为了避免外界猜测,他回来的消息愣是没有往外透露一点风声。 尤锦凡的身体进入休眠状态,柏坠的精神力却是时时刻刻醒着,他能感知外界所发生的一切变化,听得到别人说的话,他的精神力覆盖面非常广泛。 白日嘈杂的说话声、脚步声、车鸣声等都往他耳朵里钻,到了夜里,看似安静了,但柏坠每天都能听见隔壁病房的夫妻吵架声,也不知两人到底什么毛病,男的住院,女的天天照顾他,到了晚上吵一架然后回家,第二天又照常来…… 柏坠问过零他这情况是怎么回事,零说他的身体造成了二次严重损伤,如今正在靠着外界一点点恢复,用时多长能否恢复零也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因为零在他体内检测到了另一种与他身体相排斥的能量,按理说他脖子上的伤口慢慢愈合,他也应该转醒了才是。 那股能量在慢慢吞噬着他,柏坠时常会感到腹部传来灼热,让他恨不得跑到冰块里泡着,腹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膛而出,柏坠咬牙压制住,他就这样和那股能量对抗着,不是他灭就是柏坠亡。 这种情况一般在深夜里出现,悄然无息的渗透柏坠的精力,谁也没发现。 尤历安变得繁忙,星球突然出现了虫族,偶然有一次,一位女性Beta深夜下班回家,被虫族袭击,显些丢了性命。 幸好那地有保安巡逻,虽没闹出人命,但这事翌日就上了星报头条,星民们陷入恐慌,网上言论愈演愈烈。 蔺文廷已经收到消息,但暂时还没赶回来,尤历安这几天带着手下处理这些事就有他忙的了。 尤父是政府人员,他平时就忙,这些天更是脚不沾地,柏坠这边许丽晴每天都会过来看看他的情况。 这天上午,许丽晴又来了,柏坠躺在床上,耳边的仪器滴答滴答的响着,一双温暖的手贴上了他的脸庞,小心翼翼的,仿佛在对待着易碎的瓷器。 许丽晴疼惜的看着床上骨瘦如柴的二儿子,这些年,她总觉得对这个儿子是亏欠的,但尤锦凡不和他们亲近,心思敏感,他们也无从下手。 门被敲了两声,许丽晴转过头,穿着一身黑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面孔如刀削般凌厉,双目炯炯有神,一头柔和的栗色头发恰到好处的综合了脸上的凶痞。 “你好,尤夫人。” 许丽晴脸上带着端庄的微笑:“你好,尚修上将。” 尚修,曾经星球封他为战神,他是一名男性Omega,一意孤行的选择了研习机甲专业,他出生平凡,能坐上上将的宝座,完全是靠他为星球战斗战上去的。 只是很可惜,尚修在二十年前的一场战斗当中,身体严重受损,无法再进行战斗,退位让贤,已经很多年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当中了。 但没有人会忘了他。 “很抱歉,私自动用了一些手段联系上你。”尚修得体的修养一点也不像多年前在战场上厮杀的战神。 许丽晴摇头:“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只想知道,上将说锦凡的精神力很高是怎么回事?” 众所周知,精神力从出生就定下了的,后期也很难上升,尤锦凡的精神力是C等级,再往上到了顶也最多只是B,能让上将称得上很高……许丽晴无法想象,要不是说这话的人是尚修,她只怕要以为对方是在挖苦她了。 尚修将来龙去脉和许丽晴说了,他本意去找柏坠的资料是因为他一声不吭的失联很多天,尚修想着最近星球的爆乱,担心他的安危才动手查了查。 倒是没想到,查到后的资料反而让他大跌眼镜。 尚修和许丽晴说了许久,最终才说出他的目的:“尤锦凡在机甲方面十分有天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亲自教他学习机甲方面的知识。” 仅仅两天晚上,尚修看过两人的战斗过程,柏坠操纵机甲方面简直如同坐火车一样,节节攀升,他是个人才,流失的确太可惜了。 能被尚修战神亲自教导,这事说出去都没人敢信,这么多年,尚修从未收过学生,当初尚修刚从战场退下来,有多少人求见过,别人请都请不来的人,竟亲口说想要教导自家儿子。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许丽晴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尚修在和她开玩笑了,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儿子,也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许丽晴看了病床一眼,叹息道:“这事还是等他醒来再说吧。” 她对尤锦凡也没有太大的期盼,只希望他开开心心的活下去。 昏迷中的柏坠朦朦胧胧闻到了青竹的味道。 夜色渐深,柏坠听着各种声音,精神始终处于亢奋状态,肚子里的能量又活跃了起来,柏坠满头大汗,但比起一开始,这团能量已然弱了很多,他没用多久就把它给压制住了。 这简直是一种精神折磨。 零犹豫开口:“先生……” “我……” 柏坠:“怎么了?” 零:“查清你肚子里的是什么东西了。” “说。” “……是虫卵。” 柏坠:“……” 零继续道:“若傲在植入芯片之前,为先生的体内安置了虫卵,但是先生的性别是Alpha,理论上是不可能生育的,因此虫卵想要出来,只能……” 他后面的话没说,柏坠也明白了,虫卵想要破体而出,只能成型后撕开他的肚皮,他肚子里的能量日渐弱了,不见得是被他压制,而是很有可能在蓄力破土。 “先生昏迷不醒,也是因为虫卵在体内的缘故,怀孕的人有一种体征是嗜睡……”零解释了一大段,说白了,就是柏坠身体里的虫卵没出来,柏坠就醒不过来,等虫卵出来了,柏坠也就到了死期。 他还是被若傲给阴了! 虫卵的出生周期很短,只有半个月到二十天,柏坠算了算日子,他躺了也有十天了。 柏坠突然想起,若傲实验室里一大堆的虫族,他将人体当做母体来孕育虫族,虫卵和出生的虫族不一样,这样做确实可以做到掩人耳目,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虫族迁移进星球。 但是那些被作为母体孕育出虫族的人从哪来的呢? 柏坠蓦地心底升起寒意,若傲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他做的事看似都是小事,但这些事长久的做下去,只一件就能够毁了一个星球,他在药剂方面很有天赋,若他专心的研发药剂,也确确实实能造福大家,可是如果他研发药剂是为了毁掉别人呢。 “总共围剿虫族46只,今天每处都仔细排查过,特别是贫民窟等地方,没再发现虫族踪迹……” 听完手下的汇报,尤历安吩咐道:“不能松懈,加强警戒,让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另外西街是虫族高发区,再派一队人巡逻。” “是。” 门被敲了两声,门外的人道:“少将,上将回来了,有事要商讨。” 尤历安站起来,对手下说:“你先出去吧。” 会议室,站在桌前的蔺文廷面上难掩疲惫,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召开会议,虫族最近蠢蠢欲动,蔺文廷在边疆地区查探了一番,得出结论,很有可能它们找到新的虫王了。 虫王不同于普通的虫族,它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无边无际的精神力,它可以命令所有的虫族,拥有智慧,一旦出生,意味着这对他们将会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这些年来虫族散落各处,不足为惧,它们没有规则,没有战法,打起来远不如人类这种高智商的动物,但当它们拥有了领导者,拧成一股绳,会变得很难对付。 近二十年的和平,如今他们很有可能又要面对一次大战。 而且他们的繁衍速度十分的快,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没能将他们杀干净的原因之一。 会议结束后,蔺文廷坐在椅子上,捏了捏鼻梁,他单独留下了尤历安,所有人都退出去后,蔺文廷吐出一口浊气。 他嘶哑着声音问:“牧焕……和你弟弟,查到在哪了吗?” 尤历安:“尤锦凡已经回来了,正在医院,还未苏醒,至于牧焕……很抱歉上将,我们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还是慢了一步,他被若傲带走了。” 蔺文廷低着头没说话,脸上神情埋在阴影当中,模糊不清。 尤历安:“上将,我怀疑若傲现在已经离开这个星球了。” 若傲家中有私人舰艇,他们摸过去时已人去楼空,恐怕他也是急忙离开,舰艇只有一艘,没能把虫族带走,让它们就这样暴露了。 若傲离开,他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虫族聚集地。 “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和虫族交流的,但我亲眼看到他实验室内养了一大堆的虫族,他现在往哪跑都没有虫族基地安全。”尤历安道。 …… 白色的病房,床上躺着的黑发青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在医院养病,好似越养越虚弱了,明明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的恢复能力很好,脖子上的伤口长出了粉色的嫩肉,尤历安脸上带着疲倦,一脸严肃的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然后在床边干巴巴的坐下,一句话也不说。 尤母这些天来看柏坠,会在他耳边叨叨着一些尤锦凡过去的事,想要他能早日康复。 尤历安则不一样了,他就这么看着床上的人,仿佛盯久了床上的人就会醒过来一样。 他坐的时间不久,五分钟后就离开了,柏坠本跃跃欲试的想用精神力试探一下他,犹豫了一会,就没有了出手的机会。 他不能坐以待毙,医院的人员一点也没发现他身体的不对劲,柏坠打算找个人帮他把肚子破开,把还未成型的虫族取出来。 这事不能拖,越拖越麻烦。 柏坠决定就下一个进来的人下手。 门“咔哒”一声打开,男人走了进来,倒了杯水放在床头的桌上,柏坠以为是尤历安去而复返,他探出精神力,试着往他脑中入侵。 缓缓的暖意在额头轻点,男人愣了一下,他看向床上的人,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 柏坠给他下了暗示…… 许丽晴照常来看二儿子,一进门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她神情一僵,脚下生风,几步走到房内,当她看清楚房内的场景,许丽晴大惊失色。 背对着她的男人站在床边,手中拿着一把手术刀,旁边放着一个托盘,止血的棉花变成了红色的,她的儿子躺在床上,衣服扣子被解开,腹部被开了一个小口子。 许丽晴的脑中一根名为理智的线崩了,你失声大吼:“你在干嘛!!?” 女人踉跄的上前两步,颤抖着手推开男人,大喊着:“来人,快来人……” 床上的黑发青年睁了一下眼,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没事……” “尤夫人。”床边的男人扶了一把许丽晴,“你先冷静。” 柏坠腹部的口子开的不大,三颗虫卵被用镊子取出来,男人拿着针线熟练的帮他缝合了伤口,用棉擦干净血迹。 许丽晴看着托盘上的虫卵失言,每个虫卵只有她拳头大小,大致模样已经呈现出来,还在托盘上面蠕动着,参着血迹,有些可怖。 “你怎么知道……”许丽晴呐呐的问,医生都没检查出柏坠肚子里有这些东西,居然被只来过一次的尚修发现了。 尚修昨天来过,今天也是来查看柏坠的情况的。 听许丽晴这么问,醒来的柏坠抿了抿嘴。 尚修看了青年一眼,跳过了许丽晴的问题,道:“这不是小事,还是不要闹的人尽皆知为好。” “对、对。”许丽晴连连点头,庆幸刚才她因为太过惊慌,一时失声,发出的声音不大,没引来其他人。 尚修笑着看向柏坠:“还没自我介绍过,你好,我是A。” 柏坠醒了,病房里来的客人多了起来,第一个来的是尤珀,紧接着尤父也来看过他,之后竟还有一两个同学过来探病…… 尤历安和蔺文廷也来过了,他们问柏坠是怎么回来的,柏坠一概回答不记得了,他们又问他是怎么知道牧焕在西街实验室的,柏坠给出的回答是他听到若傲说的,反正他们也无从证实。 尚修又来了。 两人这两天熟了一点,也没之前那么拘谨,毕竟也是一起玩过游戏的交情了。 柏坠扯了扯嘴角:“上将退休后的生活这么闲吗?” 尚修手里拿着一个洗过的水果递给柏坠,“你知道我为什么来的。” 尚修和柏坠提过好几次让他和他学习机甲操控的事了,他抽出纸巾擦了擦手,道:“你很有天分,而且你的精神力远远在我之上,相信我,只要你学习机甲,没人会是你的对手。” “要求呢?”柏坠拿着水果也不吃,就捧在手中,他问,“战神天天追着想让我学机甲,总不可能仅仅是因为我的‘天分’吧。” 尚修失笑:“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要是换成了别人,这会儿早高兴疯了吧。 柏坠坚信一个道理,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早餐晚餐也没有。尚修教他战斗,定然是想从他身上取得回报,他不介意这点小算计,只想衡量一下值不值得他付出。 他定定看着尚修,尚修也看着他。 风扬起了窗边白色的纱窗,尚修变得严肃认真:“我希望你……不,我想让你上战场。” 黑发青年天生就是属于战场,他的眼睛里有血性,他有天分,也有足够的能力,人人都说尚修是战神,却不知他这个战神是用了多少努力堆砌上去的。 尚修在游戏中遇到柏坠,本只觉得他是一个有点能力的人,这个想法在他接触到柏坠时就消散了,他不是一个有点能力的人,他是一个很有天分的人。 他若是在一年前遇到他,他很乐意和他做一个游戏当中的对手,现在情形不一样了,即使他已不在军地,但他对战争的嗅觉向来敏锐。 虫族在星球出现了,普通人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尚修在战场洗涤过的老战士却迅速的接收到了其中的信息。 星球需要有人守护。 柏坠笑了声:“上将,战场是要死人的。” 他摸了摸脖子:“我惜命。” 他对这个星球,没有多大的归属感,是毁灭还是和平,对他意义都不大,又或者,他又为什么要拿命去守护星球上辱骂过他的星民们呢。 尤锦凡本身在那场战争中,也没有贡献什么,不过现在剧情线都错乱不堪了,柏坠可以安安稳稳的去战场当个医疗兵,至于战斗,就有点为难他了,似乎没有必须去做的理由。 尚修遭到拒绝也不意外,他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柏坠又住了两天院,回学校了,他们失踪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他回校后引起了各种猜测。 实验室内,柏坠拿着药剂调试,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透着风雨欲来山满楼的趋势。 下课后,柏坠洗干净手,拿出口袋的手绢擦干了手,门外有人喊:“尤锦凡,有人找你。” 柏坠把丝绢叠成方块放入口袋,抬脚走了出去。 来人在办公室里,宽阔的肩膀,穿着整洁干脆,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 竟是许久不曾来学校找过尤锦凡的蔺文廷。 柏坠:“上将。” 蔺文廷面上出现了一缕为难,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将话说出口。 两人中间隔了五六米,不是个谈话的距离,蔺文廷往前走了两步,道:“尤锦凡,我想邀请你加入我队下,你愿意吗?” 柏坠不解:“为什么?” 蔺文廷抿嘴沉默了一会,说:“是尚修前辈告诉我的,我从来没发现,原来你还有这方面的天赋--你别误会,我不是因为尚修前辈才来和你说这些话的。” 柏坠看了他好一会,明白了尚修的用意。 外人都在传尤锦凡爱蔺文廷成狂,尚修这是想用美男计把他诱惑过去啊。 柏坠没出声,蔺文廷也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鲁莽了,尚修给他看过柏坠的对战视频,还有柏坠那段和宋寄对战的视频,尚修前辈说的话很能信服,蔺文廷头一次正眼来看待他眼前的青年。 不是谁的替身,他就是尤锦凡。 蔺文廷最近很忙,各种事等着他处理,牧焕也没找到,他几天几夜都没好好睡个觉了,多半是躺两个小时就工作。 他眼底有着浓浓的乌青,让那张俊美的脸显得颓靡。 他认真的念出对方的名字:“你愿意吗?尤锦凡。” 柏坠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脑中就响起了零的声音:“先生,委托人的怨念值和执念都有一定程度的下降,就在刚才。” 柏坠的话到嘴边,硬生生的转了个弯:“我会好好考虑的。” 差点就忘了,蔺文廷和委托者还有过一段情史。 蔺文廷捏了捏鼻梁,邀请柏坠加入军队,这事尤历安来做更为名正言顺,也不知道尚修前辈为什么要嘱托他来办。 不过他满脑子充斥着各种事,也没心思在这上面琢磨,柏坠说了好好考虑,他就走了。 柏坠问零:“为什么会下降?” 他回忆了一下刚才两人的谈话,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难道委托者还想和蔺文廷谈恋爱?想要他的心?”柏坠皱眉,这就难办了,谈恋爱不是他的长项。 “还是说……他看到蔺文廷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很开心,所以下降了?”柏坠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零弱弱的说:“我觉得,大概是因为蔺文廷第一次用这么认真的态度对待委托者吧?” 柏坠满脸怀疑:“是吗?是吗?” 无论是哪种,都可以确定,尤锦凡的执念和蔺文廷挂钩。 第97章 Alpha替身退婚后16 一天的课程上完,柏坠回到寝室,学院的同学们没有外界那么恐慌,照常生活着,虽说网上有很多关于虫族入侵的新闻,但也没多少人真的去了解。 寝室里有三人,他们欢声笑语的聊着天,柏坠打开门,和陆鸿四目相对。 陆鸿推了推坐在床边的好友,道:“你不是说有个好玩意要让我看看嘛,走走走。” “急什么啊,再看会这帖子,妈的笑死我了,这上面说啥,上将回心转意……” 陆鸿额角滴着冷汗推了好友一把,示意他别说了,偏偏另一个人还搭腔道:“就是啊,牧焕都这么厉害了,上将怎么可能还会吃回头草--啊不,回头草都算不上,顶多是……” “嘭”,寝室门合上,男生接下来的话全部吞进了肚子,一道阴影落在他们头顶,他们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人进来了。 他们抬起头,寝室一时静得吓人。 灰蒙蒙的天,室内的光线也不太好,他们不约而同的感到背后一阵阴冷。 柏坠扬起嘴角:“什么帖子这么有趣,让我也看看,嗯?” 他们也只敢在当事人背后议论几句,正主站到他们面前,两人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霎时间面红耳赤,心虚不已。 陆鸿哈哈笑了两声:“没什么,没什么……你、你坐,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三人逃得比兔子还快,柏坠嘴角的笑意落下,他打开光脑刷了刷最近的新闻,一封未读邮件从上面弹出来,发信人是A,只有一句话。 --你考虑的如何了? 尚修本不该表现的这么急迫的,这样会让他很没把握,但时间越来越紧,尚修真有点担心他考虑得没了音讯。 柏坠直接拨了个视频过去,不到三秒对方就接了起来。 画面中出现了一张原木办公桌,男人坐在办公桌后,桌上放着一份合上的文件,黑色的笔在男人手中转着,很显然,他正在工作。 柏坠:“我好像打扰到你了。” 尚修露出礼节性的微笑,即使谈判的对象比他小几十岁,他仍旧能够做到尊敬有礼,不会让人感觉受到轻视。 “没有,”他说,“说说你考虑的结果吧。” 他的话显得他有些过分着急了,尚修转着笔的指尖一顿,浅色的瞳孔中出现了短暂的懊恼,又很快消失殆尽。 “我觉得你的提议非常好。”柏坠斟酌了一下,道,“你说的对,我适合战斗,我应该在战场上绽放光芒,而不是躲在背后当个缩头乌龟。” 尚修的笔掉在了桌子上,即使这个结果是他预料到的,但还是比他想象中的要来得快,他还有好几个计划都没实施。 柏坠:“不过我想提一个条件,可以吗?” 看来他的接班人对于潜力股的影响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这个想法在尚修脑中闪现,他愣神了一秒,点头应道:“你说。” 柏坠:“我想跟着蔺文廷上将,随时随地都能够找到他,当然,如果是军事上的公事,我不强求,但我希望其他时候我们能保持联络通畅--另外我会服从军队的命令,但不代表所有命令,比如把我当成人质和他人交换,我拒绝这样的事情发生。” 尚修听到他的要求,心下明了,他点头道:“你放心,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他们的交谈内容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尚修动用手段,和学院内部打通,柏坠还差一个月的学业提前毕业,这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除了上层没多少人知道。 他秘密被人接走,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柏坠作为一把刀,得迅速的变得锋利,才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出他最大的作用。 悬浮车停在别墅门口,机器人管家给他开门,柏坠拿着他为数不多的行李进入别墅,客厅内亮着暖黄色的灯光,柏坠看着灰色的沙发,在柜子上有放着一个白色的花瓶,花瓶上面有竹子的图案,他莫名觉得眼熟,看了好几眼。 尚修刚洗完澡,他穿上干净的衣服,擦干头发从二楼下来,柏坠就坐在那套灰色的沙发上等待着他,背脊挺得笔直。 两人交谈了一会,尚修带上他去测精神力,唯有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他才好制定适合的计划。 柏坠屁股都还没坐热,又跟着尚修出门了。 窗外的景色一幕幕后退,柏坠看着路况愈发熟悉,他问道:“尚修上将的别墅似乎离联盟学院有点近。” “不是近。”尚修瞥了眼窗外的景色,“可以说我的别墅就在学院的隔壁,你或许不知道,曾经联盟学院隔壁就有一片小范围的军事基地,不过后来被改造了。” “难怪。”柏坠收回视线。 尚修刚洗过澡,柏坠闻到了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是雨后青竹的味道,清新健康,提神醒脑,瞬间让柏坠想起了一个画面。 这味道不算陌生,说起来,在他第一次使用瞬移的时候闻到过一次,柏坠默默看了尚修一眼,别开脸看着窗外。 难怪那次瞬移,他明明算计好了距离,却移到了室内,他心中忽而有些庆幸那次没让尚修逮住。 尚修对此无所察觉。 这只是路途中的一个小插曲,柏坠很快抛之脑后,两人来到了专测精神力的地方,尚修没从大堂进入,而是带着柏坠走了专属通道。 他们不用排队,尚修一进去就有人出来招待,一名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男人看到他们,对尚修道:“怎么?又犯病了?” 尚修:“……” 这人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尚修说:“帮忙测下精神力。” 两人态度相熟,尚修战场上落下的毛病,每个月都要来这看一次,偶尔痛的难以忍耐了,也会过来,他是一名Omega,腺体没了,身体又受了伤,留下顽疾,各种病痛席卷而来,对这些流程都熟能生巧了。 “精神力?”白大褂的人抬眸看了尚修一眼,“怎么,你对你自己还有所怀疑?你又不用上战场了,还测那玩意干嘛?” “不是我,是他。”尚修侧了侧身,露出站在身后的柏坠。 白大褂好奇的视线在柏坠身上转了一圈,不含恶意,他懒懒散散的坐在凳子上,指着门外道:“门口左转,找老吴去。” 老吴是个胖胖的中年Beta,长的和蔼可亲,是家族里那种没脾气的大家长形象,尚修又说了一遍来意,老吴让柏坠上凳子上坐着,往他头上套了一个头盔,让他闭眼冥想就成。 刚才的白大褂也过来凑热闹,他撞了撞尚修的肩膀:“你上哪找来的小孩,还专程让你带来测精神力,啧啧,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尚修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我腺体都没了哪来的私生子。” “那不是还有别人帮你生嘛。” “……滚。” 柏坠放空脑袋,感觉自己身在一片汪洋大海,看不到边际,他的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杂音,这让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昏迷的那段时间。 “哥、哥,你先别走成不?我请你吃个饭,拜托你了。” “好烦啊,今天又挂科了,简直要完!” “别分手好不好?我会学着照顾你的,呜呜呜……” “啊啊啊,我的爱豆今天又营业了,好帅啊!” …… 他的头像被人埋在水里听人说话一样,这些声音不断的浮现,又消失,亦或者被其他更嘈杂的声音取代,最终又归于平静。 柏坠睁开眼,发现三个人都站在他左手边,盯着上面的数值看。 “操。”和蔼可亲的大家长爆了声粗口,“我花了好几百万星币给买的机器坏了???” 白大褂摸了一把老吴的脑袋:“节哀。” 尚修眯了眯眼,出声道:“没坏。” 两人同时转头看他。 柏坠的精神力数值出来了,SSS。 对这个结果,尚修有所准备,却还是被惊到了,他最开始算的最多是SS。尚修本人的精神力就很高,柏坠在医院用精神力企图给他下暗示时,他已经有所察觉,不过当时的柏坠昏迷不醒,因此他想看看他要做什么,没有抵抗。 后来发生过的全程的事他有印象,却不是很清晰,他明确的知道,对方的精神力在他之上。 尚修看着数值,他不确定如果不是数值的顶峰值就是SSS,柏坠的精神力会不会更高。 白大褂如同围观稀有动物一样,在柏坠身旁转了一圈,受到的震惊太大,短时间内还回不过神。 星球里精神力为SSS级的人都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发展到他们现在,最高的等级也就只有S+,整个星球寥寥无几。 他居然见到活的3S了,活的3S!!! 尚修相信两人不会到处乱说,他叮嘱了一番,在两人眼巴巴的神色中,他带着稀有物走了。 柏坠暂住在尚修家中的客房里,尚修当晚就拟了一份计划表,柏坠对精神力的操控很优秀,可能他自己都没发觉。尚修的计划表中,更多的是针对柏坠精神力的锻炼。 SSS的精神力比尚修想的更为宽泛,柏坠的日常生活被各种训练填满,尚修的计划表也随之在加强,高强度的训练得来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柏坠已经能够在冥想状态中触摸到他的精神形态,反反复复的训练,单调枯燥,尚修一开始还担心他反悔,准备着随时联系蔺文廷,却没想到这些天柏坠连蔺文廷的名字都没有提过,他反倒有些怀疑黑发青年是不是真的喜欢蔺文廷了。 蔺文廷最近不在星球上,他去往了虫族基地,他们得到消息,找到了牧焕,蔺文廷领着人前往支援。 那是虫族的总部,阿尔星球,一座荒废、寸草不生的地方,那里的气息干燥,空气中时常弥漫着令人不适的味道,虫族随时都有可能从一旁窜出来,带着人进到那里,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他们没有贸然行动,在边境扎营,计划着突击。 尤历安穿着一身防护服,掀开蔺文廷的营走进去,里头坐着两排的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 “少将。” “少将安好。” “少将……” 他们和尤历安打着招呼,尤历安走到另一头坐下,他道:“上将,这次的围剿太过冒进,我并不赞同你的决定。” 他话音刚落,全场寂静。 谁不知道上将是要去救他的未婚夫,在这都商量了三天了,仍是没有个结果,蔺文廷浑身都散发着黑色低沉的气压。 这会没人敢作死说出这话,除了少将。 蔺文廷眸色沉沉的抬起头:“能救,我有计划了,这次开会,就是想和大家聊聊这事。” “上将,我能理解你急切的心情,但这并不能作为将战士们的生命拿出去冒险的借口,我们身后还有星球要守护。”尤历安道。 没人说话了,全场气压很低,简直令人窒息。 “要不、还是先听听吧……”有人发出弱弱的声音。 尤历安结束了和蔺文廷的眼神对视,他暂且不太相信这个被情感冲昏头脑的领导者,他能理解蔺文廷,假如被困在里面的是尤锦凡,他也一样会着急,因此他按压下想要阻止蔺文廷的冲动,在一旁的位置坐下。 蔺文廷移开视线,拿出地图投放在投影仪上,开始讲解他的计划。 这两天他们的探路者发现,易怒暴躁的虫族近来常出没的地方都鲜少会有虫族出现,他们在保护着一个基地,且是有序的巡逻。 有人尝试着去挑衅,虫族也只是赶走他们这些人,并不追来。 “我怀疑,虫王和牧焕被困在一个地方,不是我危言耸听,大家可以看数据来判断。”蔺文廷放出他们安置监控的地点所录到的画面,“即便不是为了牧焕,我也会选择进去,若虫王当真出世,就没有这么好解决了,至于我的计划……” 蔺文廷选择的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夜里,柏坠结束了一场试炼,额前的头发沾了汗水,一绺一绺的搭在前面,他用手捞了一把,有种畅快淋漓的痛快。 他走出重力加速房,到厨房打开了冰箱,尚修家中的饮品很多,都是别人送来的,不过他很少喝。 柏坠从里面拿出牛奶倒入杯中,他手中拿着牛奶回房,路过尚修的书房,门缝里透着光,柏坠停顿了一下,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钟了。 尚修的作息时间很养生,睡觉时间严格控制,绝不会超过十二点,他的身体也受不了这么熬夜,柏坠往常训练完出来,尚修都是在睡眠当中。 一个小小的细节,让柏坠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他一口闷了杯中的牛奶,敲了敲书房的门。 好半响,里面传来一句:“进。” 柏坠推门而入,尚修坐在书桌后,眼里困倦,生物钟的习惯提醒他这会儿该入眠了。 “上将还不睡觉?”柏坠开口问道。 尚修定神看了他几秒。 柏坠动了动肩膀:“怎么了?” 尚修:“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本来打算明天再说的,不过你正好进来了……” “那还是别说了吧。”柏坠说,“免得我今晚睡不好觉。” 尚修抿嘴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一口气把没说完的话说出来:“我联系不上蔺文廷了。” 柏坠怔了怔:“联系不上--出什么事了?” 尚修虽退位多年,不过有些事他想打听还是能打听得到的,他答道:“传来的消息说,蔺文廷带人突袭虫族,计划实行当天下午,他失去了联系--尤历安也在其中。” 柏坠愣了一下:“我哥?” 尚修:“是的。” 柏坠看向尚修:“那……你的意思是?” 尚修犹豫了一下,说:“现在这些训练对你来说可有可无,继续练下去也是景上添花--我虽然从一开始就打算让你上战场,但是这一次……很危险,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会强求。” 柏坠笑了声,没有任何意义的笑,尚修要真没打算让他去,他就不会告诉他尤历安也在其中,知道了尤历安在,他就不可能不会去。 虽说尤历安和他没多说感情,不过记忆中的尤锦凡似乎还挺在意他的。 “我去。”柏坠说,就算尚修不说尤历安在,他也会去。 尚修松了一口气,蔺文廷是星球的上将,他要是出事了,后果简直不敢想象,特别还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这会极大程度的打击到他们的心理。 “抱歉。”尚修轻声说了句。 柏坠:“不用说抱歉,这是一开始就说好了的,你情我愿,没有谁对不起谁……星舰准备好了吗?” 尚修:“……嗯。” “那就好。”柏坠说,“让我洗个澡再出发吧。” 他身上全是汗,贴着衣服,黏腻的摩擦着他的皮肤,让他很不舒服。 看着柏坠背过身离开的背影,尚修后仰地靠在了座位的靠椅上,他目光落在白色的天花板上。 会回来吗?他这样问自己,下一秒,心里就有了答案。 ……会回来的。 具体情况尚修没来得及一一细说给柏坠听,柏坠用五分钟冲了个澡,速度很快的上了星舰。 星舰上不止有他,还有十个其他的战士,但他们看起来没有多么厉害,有两个甚至都害怕的腿抖。 柏坠还不清楚情况,他戳了一下身旁一名瞧着还算冷静的金发Alpha的手臂。 “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 “你不知道吗?”金发Alpha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我们这一行就和送死差不多了。” 他声音不大不小,两个腿抖的战士发出一声哽咽,相互握着手臂打气。 “为什么?”柏坠问。 金发Alpha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他们都是从各个营地里挑选出来去战场救援的,金发Alpha在知道了自己最后的结局后,也就不挣扎了。 “上面什么都没告诉你?”金发Alpha问,“那他们可真坑,这次我们要去的阿尔星球,是虫族的总部,总部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那一个星球都是虫族……嗤,上面送我们过去救援,也不过是意思意思罢了,没用的,你有没有听说--” 他突然压低声音,“据说营地里混进了Omega,陷入发情期,引来了虫族,Alpha发狂,营地在此之前就已经折损了好几名优秀的Alpha战士了。” “哎。”他自暴自弃的叹了口气,“送死就送死吧,反正也逃不掉了,想开点兄弟。” 柏坠问他:“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不回是假的吧?” 金发Alpha怜悯的看了他一眼,真是个可怜的小东西,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见,那他们上头的人可真是怪透顶了,人都快死了还不告诉人家一点真相。 许是想着回不去了,金发Alpha说起话来也没有顾忌:“这是我上面的人和我说的,消息来源确切,上头答应我死了会给我颁烈士勋章……唉,要不是因为我家里的人在他手里,我才不想去那该死的阿尔星球。” 他开始自哀自怨的叹息,柏坠没再和他套话,他食指点了两下手中的光脑,看了眼时间,又问零书中若傲研制出性转药剂的时间。 零道:“没有确切时间,书中的描述是直接从他将性转的药投入营地开始的。” 而他动手的时间,比书里早了一个月,这意味着结局也将变得不一样。 星球的上层人员知道蔺文廷凶多吉少,怕是保不住了,星球可以丢失一个上将,却不能没有战士,他们把这些人派过来,就是用来送死做给别人看的。 毕竟蔺文廷为星球做的贡献也不少,若是他们一点援助都不送来,他们会被星民们攻击没有人性,引起星民的心理反弹。 他们考虑的很好,送几个弃子平息星民的怒气--你们看啊,我们不是不救他,而是救不了他。 可惜他们想的都是和平时会发生的事,倘若蔺文廷死在了虫族窝里,虫族对星球发起攻击,到那时候,平稳度过了二十年的他们还能受得住吗? 尚修正是看透了这点,希望柏坠能够力挽狂澜。 边境地区的战士们不能退,蔺文廷失去了联系,星球这番作为,只怕会让他们心寒。 第98章 Alpha替身退婚后17 星舰沿着定好的航线行驶,忽然一阵颠簸,外头传来一声巨响,Alpha们精神猛地紧绷,说话声停止了,他们的动作也定住了。 不过两秒,又是一声巨响,星舰往左边跌宕,不平静的气氛蔓延,他们扶着手边的东西才勉强站稳。 “怎、怎么回事?”有人抖着声音发问。 没人回答他,因为星舰马上又迎来了一声轰动的响声,这不对劲。 星舰是自动驾驶模式,遇到阻碍物会自行避开,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动静,显然不是撞上了障碍物。 柏坠几步走到驾驶舱,一个炮弹从对面直直轰了过来,要是真的被打中,星舰和他们都得完,他瞳孔蓦地一缩,弯腰迅速扫过驾驶座的操作模式,手指飞快地在上面点了几个键。 星舰往左边大幅度的一偏,在后座的Alpha们没有一丝防备,东倒西歪的摔在地上。 炮弹从星舰的右侧贴过,在星舰的外表上划出长长的一道火花,咯吱咯吱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里。 柏坠撑着边上,从侧边坐进了驾驶座,他不会操控星舰,看不懂上面的按键,只会简单的行驶技能,这具星舰也不知道是否具有攻击性能。 在他的正前方,有一辆星舰正在对他们进行攻击,星舰的上面还有一个标志,看着是遇到了星际海盗。 但…… 他们的行驶路线一看便知是要去往阿尔星球的,这一艘看着就不怎么值钱的星舰,又怎么会引来海盗们的攻击。 对面一击不成,很快又开了一发炮火,柏坠生涩的躲避着,他开嗓问身后的人:“你们有没有人会开星舰!” “我、我会。” 柏坠抽空转头看了一眼,是之前哭唧唧二人组当中的一员,除了他没人再答话。 “我、我学过的……”Alpha不太好意思的说,“我专门考的就是操控星舰。” 柏坠:“过来。” 这会儿也挑剔不得了,甭管黑鸡白鸡,能下蛋的就是好鸡! Alpha和柏坠对调了位置,他看着不太靠谱的样子,操控星舰倒也还算熟练,柏坠在旁边指挥,他靠着预判对方下一个动作的攻击来躲避,两人合作,一下就轻松了很多。 “怎么办,我们不会是要死在这了吧?” “在哪里死不是死,反正都是要死的,唉--” “我想、想晚点再死。” 在这种情况下遇上海盗,不容乐观,好在他们的星舰也有燃料能够供给,但他们的攻击力量实在不太够看,更糟糕的是…… “完了,燃料快不足了,这样我们会坠落的。” 星舰的显示器上出现了红色的危险标志,柏坠一边要费力预判对方的攻击,又要分神想办法。 燃料无法支撑攻击,他们只能被动的躲避。 星舰倘若坠落,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柏坠想起星舰一般都是有备用机的,他迅速道:“你们谁去看一下,下面的舱内有几辆备用机。” 他的话音刚落,剩下的几名Alpha已经开始了动作,他们整齐划一的往后面跑去,在这种无错的环境下,他们需要有一个人能够指引他们。 被挑选出来送命的Alpha战士,星球当然不会选择那些个有能力的,因此在柏坠发话后,他们自发的就照做了。 坐在驾驶座上的Alpha脸色愈发苍白,他专攻研习星舰的操作多年,他已然看出了对方操控的专业,若真是星际海盗,不可能会有这种水平。 他心里有了猜测,但他看了眼专心盯着对面星舰给他下达命令的柏坠,他咬牙把这种猜测压在了心底。 --星球想要他们死。 只要他们死在了路上,星球的上层人员自是可以说送去救援的人死在了半途中,他们把罪责加在虫族身上,再花些心力引导舆论,讲述虫族有多可怕,就可以心安理得不再派人过来。 其实他们就算不再中途拦路,他们这一去也是凶多吉少,但星球的人不放心,一定要确保做到万无一失。 操控星舰的Alpha有些哽咽,他这回只怕是真的回不去了,泪水蒙住了他的视线,一个操作失误,炮弹击中星舰的左翼,整个空间里回荡着紧急报警音。 “嘟嘟嘟”-- Alpha有些慌乱的抬起头,一只手突然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按在座位上,冷静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别慌--往左绕行。” 他们一直在同对方周旋,对方就是不放他们离开,柏坠费心的找着突破口。 这时,去查找备用机的人回来了。 “找到了。”金发Alpha气喘吁吁的说,“有两辆备用机,加上驾驶座,每辆可以乘坐六人,备用机燃料充足,但它的续航能力不长,只能行驶,没有攻击能力。” “可以了。”柏坠抿了抿嘴,对操控星舰的Alpha和其余五人做了安排,再让剩下的四人上另一辆备用机里等着。 “可是我们一出去,不得被他当成靶子打吗?风险太大了,我们--” “我们可以。”柏坠打断他的话,他看了眼时间,“你们要是信我,现在立刻行动,从星舰后面离开……燃料不多了,我们熬不起,要行动的现在立刻马上!” 柏坠把驾驶座的Alpha拖出来,十人面面相觑,柏坠刚才看着Alpha的操控,学了一手,他把星舰调成自动驾驶模式,在心里判断了一下,设了一条航线以及打开了自毁程序。 “走。”他迅速起身。 十人咬咬牙,跟上了他,等死还是拼一把再死,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后者,至少挣扎过。 两辆备用机从下面的仓里出来,柏坠开着与星舰相反的方向离开,对方发现了他们逃跑的意图,放弃攻击星舰,转而面相他们。 柏坠打开了外景模式,他看着身后的星舰,按照心里早算计好的路线行动。 星舰攻击的炮火打在了他们放弃的星舰上,破烂的星舰摇摇晃晃的往对方靠近,但他们的注意力被柏坠他们夺取,一时没有注意到。 频繁的被星舰挡去攻击,对方恼怒了,往破旧的星舰开了两炮,而星舰还没有报废,继续往他们接近着。 他们终于意识到了有些不对,但已经晚了。 破旧的星舰内响起警戒音:“嘟、嘟、嘟--自毁模式已启动……” 在湛蓝的星海当中,两辆星舰碰撞,一团巨大的火花炸开、坠落,音浪随之袭来。 “没、没跟来……”有人呐呐道。 “他们坠落了!” “我的天呐,真是太幸运了,我们的星舰帮我们躲过了攻击!” “还好、还好……” 大难过后的Alpha心存着侥幸,还好他们拼了一把,还好星舰恰巧挡住了攻击,还好没死…… 成功了,柏坠送了一口气。 备用机里的人和营地幸存的人员联系上,在安全地位降落,十一名Alpha分别从两辆备用机上下来,形象狼狈,下方站着一位军长,他看到这十一人,霎时间猜到了上头人的意思,他苦笑了两声。 身旁跟着他来接人的Alpha疑惑道:“只有你们?没人了吗?你们怎么开着备用机?你们的星舰呢……” 他叨叨絮絮问了一长断。 金发Alpha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说来话长。” 备用机将他们送到这,燃料已经所剩无几,几乎也是废了,军长带他们进到营地。 在经历过几次的战斗之后,他们的营地也跟着搬移了。 他们来到一座废旧的核电厂,这里藏的很深,地位易守难攻,他们不用时刻提心吊胆的担心虫族来袭。 基地里有很多伤员,每天都有探查兵出去探查外面的情况。 军长告诉他们:“虫族最近行事谨慎,这不像是它们的作风,我们很多优秀的战士都受了伤,战斗力大打折扣,蔺文廷上将也……唉。” 他对离开这里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了。 “我们还有优秀的研究人员,星球就不管了……”军长哽咽了一下,“现在和当年,终是不一样了。” 想当年尚修上将有勇有谋,带领他们突破了一个又一个的虫族基地,只可惜,战场上再也不会出现尚修上将的身影了。 说着,军长忽然顿住脚步,站姿标准的立住:“少将。” 途径这处的尤历安冲他点了点头,视线在他身后的一名黑发青年身上顿住,瞳孔猛缩。 “尤锦凡,你怎么在这!”他几近是吼着说出这句话的,怒意直达众人的心灵。 柏坠在阿尔星球落地的十分钟不到,就被少将给拎走了。 尚修得到的消息模糊,尤历安是在被困阿尔星球的战士当中,但不属于和一起蔺文廷失踪的那一波。 “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尤历安问道,关于柏坠被尚修收为学生的事,他还不知道。 柏坠:“哥,我是来帮你们的。” “你真是……”尤历安脖子上的青筋鼓动了两下,他长相本就偏凶,横眉竖眼看人仿佛随时会暴起打人。 按照他这趋势,多半会把柏坠当成一个弱小无助的弟弟来守着,这不是柏坠来到这的目的,他把星球上发生的事细细和他说了,隐去了他精神力的那一段。 他还把尚修给他定制的机甲召唤出来给尤历安看了一眼,增加可信度。 直到他说完,尤历安还是那副表情,皱着眉头,神色不愉,走出去就像是要去干架的。 “话不多说,哥,你同我讲讲,上将到底是怎么失去联系的。”柏坠拉过一个木墩坐下。 尤历安用最快的速度把柏坠和他说的话消化掉,他和尤锦凡相处时间不多,对他的了解更多的是从别人口中得知,柏坠和他说的这番话,倒是让他重新开始审视了一下他的弟弟。 听到他嘴里说出上将二字,才微微有了一些熟悉感,他眉头微蹙。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弟果然还没放下蔺文廷上将。 他深吸口气,说:“上将为了救牧焕,陷入了虫族内部……” 他们用的调虎离山之计,蔺文廷是深入虫族的那一队,尤历安是带着战士们吸引虫族的一队。 一开始他们的计划很顺利,尤历安带的人去挑衅,惹得虫族成群的追着他们,尤历安就顺着安排好的路线,一路把他们引开。 虫族基地内他们安插了监控,关于路线大家都熟知,但事情进展到半途中,虫族突然就收了对他们的攻击,转而往回跑,不管他们怎么挑衅都不回头。 他们计划失败撤退,尤历安在光脑上联系上蔺文廷,得知了双方的情况,一计不成立即撤退。 尤历安一路退到基地,却迟迟没有等到蔺文廷那队人回来,联系也断了,他们去虫族基地附近查看过,虫族戒备森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巡逻,每处都有固定的看守虫,围得密不透风,他们还发现,虫族的数量又多了。 计划失败了,蔺文廷很有可能折损在了里面。 他们没有离开的星舰,被困在了这里。 现在的虫族很危险,不适合继续攻击,他们人员折损严重,撤退是最好的办法,但不知道是不是星球那边接收到的消息有误,竟给他们送来了十一个援兵。 尤历安吩咐让人继续和星球那边联络。 “少将……”联络员脸色难看,“信号被屏蔽了。” 尤历安猛地起身,他打开光脑,这处的信号被覆盖了,这说明他们联系不上星球,很有可能会被困死在这里。 困兽之斗。 尤历安闭了闭眼,很快又正了神色:“晚上继续查探情况。” “我也去。”柏坠适时出声。 尤历安瞥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来到这里,首先要学会的就是生存下去,温室里的花朵在这里说无法生存的,死亡是早晚的事。 暮色降临,夜里探查比白天更加危险,柏坠和尤历安在一队,他们分散四个地方探查情况。 虫族基地周围,守了一圈的虫族,它们很有秩序,似乎是在遵守着上头人的命令,柏坠蹲在一棵树后,用边上的草隐藏了身型,和夜色融为一体。 柏坠闭眼用精神力探进一只虫族的精神识海,里面是一片熔浆,往上浮着泡,尖锐的声音在叫嚣着,但他在其中发现了一条发着白光的线,和周边的环境格格不入。 柏坠的精神力试探的和白光碰了碰,竟一下融了进去,柏坠一惊,然后来自四面八方的白光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这是…… 精神链接! 柏坠倏地的睁开了眼。 虫族一系列的有序的行动得到了解释,精神链接是属于虫族相互联系感知的一种方法,也是下达命令的一种方法。 虫族只会服从于比他们更强的强者。 能够奴役这么多虫族的,只有虫王,但若是虫王已经诞生,它们又怎么会这么平静,日日守在基地旁边。 除非--基地有它们很重要的东西! 夜间查探结束,回到营地,柏坠把他的猜测和尤历安互通了一遍。 “我想,它们突然折回去,很有可能是上将找到了它们重要的东西,因此上将没有果断的撤回来,也能得到合理的解释。”柏坠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操控虫族的,是谁。” 不是虫王,还能有谁能够大面积的操控虫族呢。 柏坠和尤历安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答案,脱口而出:“若傲。” 若傲曾经的实验室里也出现过大片的虫族,而且那些虫族不会攻击他,柏坠亲眼所见,他和若傲站在一起,若傲在动作和语言中没有下达任何命令,虫族却依着他的意思来攻击柏坠。 他用精神力来建立精神链接的可能性有很大。 “但他是怎么做到的呢?”柏坠皱眉,“等一下……” 柏坠脑中忽而划过一抹灵光:“若傲利用别人当载体来孕育虫族,他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想法?人类孕育出的虫卵,会不会有可能是人形态?” 他短短几句话,尤历安捋清了其中的思路,他眼下来看柏坠,已然不仅仅是他的弟弟。 “你是说--”尤历安顿了一下,组织了下语言,“若傲有可能是虫族。” 柏坠眸光发亮:“没错。” 书中描写若傲儿时遭遇悲惨,从没有提起过他的父母,他似乎是个孤儿,自贫民窟长大。他看起来和虫族的联系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长时间的接触。 虫族变得有秩序也是在若傲逃跑失踪之后,他要真是虫族,建立精神链接于他而言再简单不过了。 他现在,说不定就在虫族守护的基地里。 这是一个突破口。 柏坠道:“我或许可以利用精神力混入其中,找到若傲所在的地方,断了他的精神链接,然后再创一个控制住虫族。” “不现实。”尤历安摇了摇头,柏坠的话说来简单,实行起来不容易。 精神识海是每个人最重要的地方,虫族也一样,假设若傲是虫族,那么他之所以能够和它们创建精神链接,是因为它们是同种族的。 柏坠能潜入一只虫族的精神识海,不代表他能控制住几百只的虫族,太冒险,可能性也太小了。 柏坠:“试试吧,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他们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了,再等下去,也不会有奇迹发生,只能主动出击。 尤历安正要否定,但当他对上了柏坠发着光的双眼,心里却不自觉的升起了信服。 他沉默了半响。 这个计划对余下的战士们来说,是利益大过损失的,成功了,大家有一线希望,失败了,也只有柏坠一个人的精神力崩溃。 但提出这个意见的是他的弟弟。 如果可以,尤历安更想他自己去,但他明显不行,他不像柏坠一样,专程的经历过精神力的训练。 尤历安内心挣扎着,柏坠看出来了,他道:“现在已经陷入死局了,我们再这样耗下去,物资日渐减少,谁能保证虫族不会找到我们,等到那时候,我们再想反击就晚了--” “我只是试试,如果不行,我会及时收回精神力,你相信我。” 该相信吗? 尤历安看着柏坠坚定的眼神。 好一会儿,他开了口:“好,试试。” 尤历安召集为数不多的战士们开会,讨论了一整宿的计划,以及各种路线,这一切的基础都在于柏坠能否成功的建立精神链接。 营地里的气氛很紧张。 夜间过去,天空乌云笼罩,沉寂已久的众人整装待发,他们要把这里的地理位置摸熟透了,柏坠占据一个高地,进入冥想。 虫族的精神链接错综复杂,每个虫族的精神识海都很暴躁,柏坠小心翼翼的动作着,温润细致的融进他们的精神链接。 他每个动作都十分的谨慎,白光千丝万缕,柏坠顺着往上找,总算让他找到了最粗的那一根白光。 他极度轻柔的切断白光对虫族的精神控制,然后立马将自己的精神力覆盖上去…… “少将,你弟弟真的能行吗?”一名伤员担忧的说。 倘若不是很亲密的人,精神力探进别人的精神识海都不是一件易事,又何谈和虫族建立精神链接,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尤历安看着柏坠平静的面孔,眼尖的发现了他额角的一层冷汗,他抿着嘴没答话。 能行,他信他。 半天的时间过去了,脸色惨白的青年睁开了眼。 “成功了。” 在虫族的精神识海逛了一圈,这滋味谁去谁知道,他也有些理解为什么虫族易怒暴躁凶狠了。 在场的人呼吸一滞。 “那我们……”尤历安深吸一口气,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出发、行动。”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他们了。 柏坠强大的精神力威压住了虫族,他对它们下达了命令。他控制住虫族,尤历安他们潜入。 短时间内被他取代的虫族首领不会发现,他们必须要抓紧时间,营地的研究人员在昨晚连夜给他们造了一个联系工具,柏坠待在外面,能够帮他们传递情报。 尤历安带领众人的身影远了,柏坠的位置能够看到虫族基地,他站在悬崖边上,冷风吹起他的黑发。 这次再失败,他们就没有了翻身的可能了。 第99章 Alpha替身退婚后18 “左边方向有两只虫族,等我调开他们……” “前面来了一队虫族,小心行动--” “往里包围了一圈,我能挤出半分钟的时间……” “能不动手尽量不要动手,不要打草惊蛇……” 一天一夜过去了,柏坠跺了跺被冻僵的脚,手中握着的通讯器震动了一下,尤历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们出来了,先回营地。” 今天的风有些大,呼呼的吹着,柏坠拢了拢衣襟,远远的往虫族基地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回营地。 营地里的人明显要比之前多了一圈,他们灰头土脸的坐在地上歇脚,受伤的人员在另一边进行救治,医疗兵忙前忙后,这次出行受伤的人员不多,大家脸上都带着一份希望。 柏坠找到尤历安,他掀开简易的帘子走进去,里面还有两个人--蔺文廷和牧焕。 他们俩的情况还好,没有那么狼狈,尤历安和他叙述了一遍他们的情况。 蔺文廷在进到虫族基地后,找到了牧焕,他想带着牧焕出来,却被困在了里面,他们一路逃亡,牺牲了几名战士,躲到了基地里的一间陈旧的标本房当中,避开了虫族。 他们在里面躲着等待时机,摸清虫族换队巡逻的规律,想办法逃出去,昨天正好碰上了进去找人的尤历安,再然后就顺利的被带了出来。 中途偶尔遇到一两只虫族,也被他们悄声无息的解决掉了,计划比想象中要顺利。 牧焕坐在一旁,抱着膝盖,削瘦的肩膀弱不禁风,眼底有着黑眼圈,满脸的疲惫。 蔺文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去休息会吧,我们计划一下之后的事。” 牧焕摇头:“我没事,我还能再坚持坚持,说不定还有什么漏掉的地方没告诉大家。” 蔺文廷揉了揉他的头:“辛苦你了。” 牧焕抬头看他,眼神柔和,一往情深:“不辛苦,有你在我就不觉得辛苦,还好这次有你们来救我,不然我不知道--” 牧焕垂下眼帘,扯了扯嘴角,没再往下说。 尤历安咳了两声,打断两人的互诉衷肠:“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先开会吧,这次能救出上将和--上将的未婚夫,还多亏了我二弟尤锦凡。” 他特意提了一下柏坠,看着柏坠面上没有动容,蔺文廷和牧焕之间的互动仿佛对他没有影响。 蔺文廷又对着柏坠道了声谢,而牧焕抬头冲他牵强的笑了一下。 柏坠:“感谢的话就不必多说了,还是先想想办法怎么离开阿尔星球吧。” “我--”牧焕说,“我知道哪里有星舰。” 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 牧焕是被若傲带来的,若傲到这个星球也是乘坐星舰而来,牧焕记得在若傲降落的地方,还有将近十辆星舰,只要他们找到这些星舰,离开就不是问题了。 “上将。”一名女性Alpha走进来打断了几人的讨论,她有着一头干练的短发,脸上一块黑一块白,身上也没多干净,她是跟随蔺文廷的那一队。 “阿言回来了!” 阿言是跟随上将进去后掉队的Alpha,是蔺文廷身边的左膀右臂,战斗力非常高,他们一直没找到人,判断有很大可能已经遇险。 女Alpha脸上带着隐藏不住的高兴,“有人在虫族基地的附近发现了昏迷不醒的阿言,现在已经被带回来了。” 她才说完,外面一片喧闹声,又一个人冲了进来。 “不好了,少将,营地有Omega到了发情期--” “什么!怎么会有Omega?”尤历安猛然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蔺文廷和牧焕也随后跟了上去。 柏坠对眼下的情况有所准备,他抓起他来这时放在一边的行囊,从里面拿出两支抑制剂,小跑着跟了上去。 发情的Omega是之前女Alpha口中的阿言,Alpha们被紧急隔离,营地里散发着橘子味清香,跟随来的医疗兵大部分是Beta,他们的长项是处理伤口以及安抚精神力损伤,对于Omega的发情期无从下手。 没有足够的医药物品,他们也没法制作抑制剂,营地里兵荒马乱,柏坠追上尤历安三人,抓住牧焕的手臂。 牧焕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的唤了一声走在前面的蔺文廷:“上将。” 蔺文廷回头,他抓住牧焕的另一只手,皱眉看向柏坠:“有什么事吗?” 柏坠:“牧焕是Omega,他不适合过去,万一受了影响提前进入发情期,只会乱上加乱。” 他语气平稳的陈述着事实,蔺文廷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这点,他有些羞愧的松开了牧焕的手。 被困在虫族基地的期间,牧焕担心蔺文廷对尤锦凡旧情难忘,常在他耳边提起尤锦凡的名字,导致他脑中也刻下了尤锦凡对他情深意切的印象。 刚才蔺文廷看到柏坠抓住牧焕的手臂,下意识的就以为他是想要伤害牧焕。 柏坠说完这句话,松开了牧焕,跟上了蔺文廷。 牧焕忐忑不安的抓住了蔺文廷的衣角,双眼无助的看着他,蔺文廷对他安抚的笑了一下,牧焕在他被蔺文廷找到的时候就变得格外的没有安全感,蔺文廷也察觉到了他的精神不安。 他柔声道:“你先去旁边等我,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注意安全。” 蔺文廷叫住了路过的手下,让他看好牧焕,转身走了。 牧焕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一缕残影,他嘴巴动了动,喃喃出声:“……上将。” 人来人往,发情的Omega被放在用木头搭起来的木板床上,他陷入了昏迷,双颊潮红,吐露出灼热的气息,Beta药剂师们仿佛陷入了难题当中,围成一圈讨论着。 柏坠和尤历安越往里走,闻到的信息素就越浓烈,尤历安顿住脚步,稳住呼吸,不再向前走。 周围的Alpha都被清空了,Beta后援忙活着,尤历安抓住一个人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少将。”那人连忙道,“没办法,如果再压制不住,我们只能放弃他了,不然我们一个营地的Alpha都会被影响的。” 这样的事在之前也发生过一次,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他们谁也不想回忆那次事件的细节。 他们讨论出的办法,一个是把发情的Omega带走,另一个就是找Alpha标记,但Alpha要足够强大才行,他们很是焦灼。 柏坠拿出两支抑制剂,递给Beta:“这是抑制剂,你拿进去试试……” 尤历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Beta面露惊喜,拿着柏坠给的抑制剂又跑进去了。 “尚修上将告诉我的。”柏坠转头和尤历安解释,“营地有Omega发情,为了防止再出现这种情况,我带了一点抑制剂。” 蔺文廷就在下一秒赶到,他喘着气问:“怎么样了?” 他闻着空气中浓烈的信息素的味道,有些被影响到,但还不至于理智全无,不好的预感在心里扩散。 尤历安:“应该没事了。” “没事了……”蔺文廷背靠着一棵树,尤历安不会乱说话,他能说出这句话,就代表问题不大。 “怎么会这样?”蔺文廷垂眸皱眉,“阿言他--明明是个Alpha,怎么会……” 尤历安也同样疑惑这点,他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柏坠打破平静:“其实,基因是可以被改变的。”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他,柏坠继续道:“若傲是一名研究员,之前我被困在他的地下室,看到了有关这方面的知识,他有可能在研究改变性别基因的办法,之前我并不是很确定,直到刚刚,证实了我的猜想。” 柏坠真假参半的说,“由Alpha转换为Omega,不是一定的没有可能。” 蔺文廷心下暗惊,这方法要是真的能做到--不,已经做到了,他们的敌人只需要抓两个战士过去,将他们变成Omega,在战场上把发情期的Omega放出来,Alpha都将无法战斗。 刚才拿了柏坠抑制剂的那名Beta走过来,道:“上将、少将,Omega稳定下来了,还需要持续观察,不过目前没事了。” “知道了。”尤历安道,“上将,我想我们需要尽快的离开阿尔星球。” 本就是虫族大本营,危机四伏,现在又多了这么一个把柄,他们全军覆没的可能性非常大。 在这一点上,蔺文廷和他的意见绝对统一,他们来这的目的就是寻找牧焕和未出世的虫王,但现在的处境太被动了,他们只能暂且搁置计划,至少要把消息带回去,让星球有所防备。 他们派了一小队人员去往牧焕所说的地点,派去的人带回来一个好消息,那里的确有星舰,一共有八辆,完全能够把营地里的人全部带回去。 他们探查过了,没有虫族的埋伏,他们过去时也没有惊动虫族。 这是一个让人欢呼雀跃的消息,大家商讨着要怎么离开,一大波人的行动太过显眼,他们分为了三支队伍。 一切都有些顺利过头了。 柏坠心里有些不安。 他看着战士们难得的笑容,心底却越发的神思不属。 柏坠精神识海一阵刺痛,他神色一顿。 精神链接被发现了。 他迅速的切断了和虫族建立起的精神链接。 “怎么了?”火堆旁,尤历安发现他呼吸有些急促,短短的几秒钟异常,让他瞬间神经紧绷。 柏坠默了一下,把这事和他说了。 偏偏是他们要离开的档口,这代表着他们面临的危机又大了一分,但没办法,不能再拖下去了,多拖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 当晚,众人开始行动。 夜间行动可以隐藏身型,也有很多危机,暗沉的天色,漆黑一片的景象,他们依靠着之前探查过的路线,凭借对路况的熟悉摸黑前行。 星舰所在的地方离虫族基地不远,他们不能有一丝的失误。 第一队人上了星舰,在星舰上查看了一下,没有埋伏,燃料足够,机器设备正常,依照计划,他们启动了星舰,星舰动了…… 蔺文廷和牧焕本在第二队人员当中,但不知为何又临时改变了计划,和柏坠、尤历安一同扫尾。 第二队也成功离开了,柏坠他们上了一辆星舰,谨慎的查看过内部环境,确认无误,星舰启动,慢慢远离地面。 一名带着口罩的Beta在照顾着变成Omega的阿言,Beta微弓着腰给阿言做检查,柏坠一回头就看见了他的背影,他扫了一眼,对了一下人数,星舰上的人员都齐全了。 一阵香甜的味道突然弥漫开来,柏坠骤然抬头,只见牧焕双眼迷离,牙关紧闭,缩成一团坐在旁边。 第二个闻到这种味道的事在他旁边的蔺文廷,他一下就找到了味道的来源,后退了几步,甩了甩头。 牧焕伸出手抓住蔺文廷的衣角,难为情的开口:“上、上将,我--” 他咬着下唇:“我好像进入发情期了。” 牧焕的耳朵红彤彤的,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他和蔺文廷说出这话,意思不言而喻,这一星舰的Alpha,牧焕发情期,除了用抑制剂,就只有Alpha的标记能够暂时压制住了。 蔺文廷不解风情,没理会到他话中的潜意思,他温声道:“别怕。” 然后蔺文廷转头看向尤历安,问他之前是怎么帮阿言压制住发情期的,柏坠从兜里掏出一支抑制剂,摊在手心,问他:“要吗?” 他看了眼神色幽幽的牧焕,偏了偏头:“他好像不太想要。” 蔺文廷下意识低头往牧焕看去,牧焕挤出一个笑,对柏坠说:“你误会了。” 牧焕进入发情期被发现的早,用了抑制剂就平静下来了,面色恢复如常,除了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信息素,看不出他刚才经历过发情期。 就在Alpha们都放心下来的时候,一阵更浓烈的信息素涌入他们的鼻腔,一名Alpha捂着鼻子后退了一步,烦躁的说:“我操,这有完没完了啊!” 在床边看守阿言的Beta抬头:“他受到了影响,又被诱发进入发情期了。” 柏坠想起来,书中描写过关于Alpha变成Omega后,初时发情期很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会进入发情期,没想到这么一影响,也会被诱发。 阿言的发情期闻着可比牧焕要猛烈得多,柏坠一言不发的拿出两支抑制剂,用针管注入阿言的手臂。 过了半分钟,发情期没得到缓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走势,柏坠给他试了一下脉搏,阿言的身体对抑制剂产生了免疫,刚才注入的抑制剂没有达到抑制的效果。 有毅力不佳的Alpha神情恍惚,尤历安和蔺文廷用信息素威压住他们的蠢蠢欲动,但这只是暂时的,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星舰内部是一个封闭的环境,属于Omega甜美的信息素在四处挥发,激起他们心底的欲望,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标记他。 柏坠再拿出一支抑制剂,注入到阿言的手臂中,还是没有用。 他兜里还有五支抑制剂,但柏坠知道这是徒劳。 “怎么回事?还不行吗?”尤历安咬牙切齿的问出这句话,情绪在心中一阵一阵的翻涌,和理智相互纠缠着,他的额头滴下一滴豆大的汗水,咬紧牙关才不至于让自己沉浸在身体的支配当中。 “不行。”柏坠说,“抑制剂对他没用。” 而且他的发情期来势汹汹,要完全的压制住,标记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再者这里这么多Alpha,这会让尤历安和蔺文廷压制住了还好,一旦他们神经松懈,Alpha就会爆起。 牧焕躲在蔺文廷身后默不作声,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角,瑟缩着肩膀。 蔺文廷紧皱眉头,对柏坠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你为什么没事?” 柏坠一愣。 他怎么没事? 他也是一名Alpha,怎么会不受信息素的影响?难道原身隐瞒了性别,他其实是一名Beta? 零察觉到他的想法,出声解释:“先生,也许是你精神力过高,所以才不会受到影响,两方的精神力差距太大,无法达成摩擦对线,对你来说,他的信息素仅仅只是一种气味--” 他顿了一下,说:“书中有解释过关于精神力这一段的设定,不过因为星球没有精神力级别达到SSS的人,因此不为人所知晓,尤锦凡是一个绝对的Alpha,没有半分虚假。” 柏坠:“……嗯。”零升级后果然不一样了,还会自行做补充。 “小心!”尤历安瞳孔一缩,低声大吼。 柏坠感到一阵冷风从背后袭来,他旋身避过,刀锋擦着他的手臂划过,袖子破了一个口,血迹从里面渗透出来。 是刚才待在阿言身旁的Beta。 柏坠和他泛着笑意眼睛对上,一眼就认出了这双眼睛的主人。 若傲! 没时间想太多,柏坠和他对上,拳脚带风,出手迅速,若傲手里拿着刀,处处往他命门攻击,柏坠不躲反迎,一脚踢中他的腹部,若傲后腿几步,停住。 他抬起苍白的手,把口罩摘了下来,似笑非笑的说:“好久不见,我的小可爱。” 尤历安和蔺文廷稳住别的Alpha就够呛,腾不出手来帮忙,若傲的脸在露出来那一瞬,两人如出一辙的震惊。 受信息素的影响,Alpha们都红了眼,残留的战斗力也就只有柏坠一人。 他不说废话,抬手就是干,两人几息之间换了好几个地方,拳脚功夫不是若傲的长项,柏坠踢掉他的匕首,若傲落了下风也不着急。 只是没想到柏坠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维持战斗力,有些吃惊。 柏坠束缚住他的双手,将他脸朝地压在地上,膝盖顶在他的背部,若傲束手就擒,不挣扎的趴在地上,四肢都卸了力,只怪他错估了对方的战斗力,出手的不是时机。 星舰上没有绳子,柏坠脱了外套,把他的双手绑在身后。 若傲委屈的说:“你轻点,我们好歹也有点交情,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 柏坠冷笑一声,“说,怎么才能让他的发情期停下。” 若傲装傻充楞:“发情期发情当然是要用抑制剂了,你也是药剂师,这点常识应该还是有的吧?” “别给我装傻。”柏坠抓住他的头发,若傲被迫仰头,露出白皙的脖子,他眯了眯眼,喉结滚动了一下。 若傲舔了舔他色彩过于淡的嘴唇,说:“我可没有办法,不然你帮他标记一下。” 若傲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软硬不吃,总之就两个办法--抑制剂、标记。 “你不愿意标记,还有很多人愿意呢,你看看他们,多有趣啊,被最原始的冲动支配,丧失了属于自身的理智,这才是最真实的他们。”若傲勾着嘴角笑道。 星舰内被信息素充斥着,柏坠在他身上搜了一遍,没搜到有用的东西,他把若傲扔到一边,走到阿言床边。 他把五支抑制剂都给阿言注入,没用,一点作用都没有。 尤历安和蔺文廷也快撑不住了,两人话都说不出来,牧焕手抖的拉着蔺文廷,怕他真的失去理智,他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的缩在一旁。 柏坠想,精神力过高的人不会被信息素影响,那临时标记是不是也会和别人不一样…… 他扶起阿言,在他腺体啃了一口,注入信息素,做了个临时标记,似乎起了一点点的效果,阿言的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一点。 他身上沾染了柏坠的信息素,让其他的Alpha也稍许回了点神智,没之前那般想要扑过来,却还是紧盯着阿言。 “啧,不行的。”若傲幸灾乐祸的说,“要想完全压制,只有永久的标记他,让他变成你的Omega,怎么?你不敢?” 柏坠没理会若傲,他在思考要不要把阿言扔出去,这情况让他有些头疼,但他知道,不能让蔺文廷死在这,原主最后的执念还在蔺文廷身上,还有尤历安……他也不能在这出事。 柏坠再次往阿言腺体里注入信息素,阿言脸上的红潮在慢慢退却…… 若傲脸上的笑意渐收:“怎么可能!” 阿言的发情期被压下去了! 不可能的!若傲满脸的不敢置信,东西是他研发出来了,作用的威力没人比他更清楚,不可能凭借暂时标记就能压住发情期! 紧接着,柏坠用精神力梳理了在场Alpha的精神识海,空气里甜美的信息素在慢慢挥发,他们逐渐恢了复理智。 被绑在角落里的若傲:“……” 第100章 Alpha替身退婚后(完) 清醒过来的战士们看到若傲在星舰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们把事情捋了一遍。 星舰震动了一下,降落在了地上,众人皆是一愣,回航的路途不短,起码得用上一天,从他们上星舰到发生意外再解决意外,也不过两个小时。 蔺文廷靠近窗边,他打开挡光板一看,窗外是熟悉的夜景,他微张着嘴,转头面相众人:“糟了,我们回到了阿尔星球。” 尤历安和柏坠大步走到窗边,沉沉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寂静无声,彼此的呼吸都变得十分清晰。 “不对,我航线是设定正确的。”尤历安回身走到显示器旁,看到上面显示的路线,眯了下眼,“路线被人改了。” 被谁改的不言而喻,若傲盘腿坐在地上,双手被绑在身后,神情却没有丝毫的狼狈。 他笑眼盈盈的说:“送给你们的惊喜,喜欢吗?” “少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对,先把若傲带回去再说。” 尤历安在操作位上弄了两下,道:“这辆星舰被锁定了,无法启动,去看看旁边的星舰。” 他把星舰的舱门打开,柏坠立马又给关上了。 “等等。” 尤历安看向他,柏坠则看向外面,他道:“你们仔细看看外面--有东西。” 在夜景里,虫族睁开了他们猩红的眼睛,就如同夜色当中的灯盏,亮着幽幽的光芒,它们在这埋伏许久,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了。 蔺文廷掌心贴在窗上,缓缓地紧缩成拳,他们的星舰,被虫族包围了。 众人心里的一根弦紧绷,星舰当中有能力的战斗的Alpha有二十五个,外面的虫族少说也有几百只,仅靠他们想要突出重围,很难。 尤历安尝试了好几种启动星舰的方法,都没用。 紧张的情绪蔓延到每个人的心间,一下一下敲击着他们的心灵,在这样的氛围下,柏坠愈发冷静。 前面两辆星舰都顺利离开了阿尔星球,他们扫尾的最后一队出了意外,原来的医护人员Beta被若傲冒充。 柏坠反过来以若傲的角度来看,为什么他只拦着他们不让他离开,难道只是因为这里面有一位上将和一位少将吗?还是因为有他和牧焕…… 对了,柏坠眸光一闪,若傲为什么会提前暴露?为什么会在学院抓他和牧焕?在那之前,柏坠和若傲的交集屈指可数,连话都没说上两句-- 柏坠想到这,想起一切的源头,那次在学院超市,牧焕表现出的异常紧张,若傲就站在超市外,而那时牧焕紧紧跟着自己。 牧焕是穿书而来的,他自然会知道若傲的真面目,面对危险人物,他会紧张也可以理解,若傲冒着风险把他们抓走,说不定是因为牧焕的某些做法让他误会了什么。 但现在他的身份都已经暴露了,牧焕知不知道内情也不重要了,值得推敲的是若傲把牧焕抓走了这么久,直到蔺文廷找过去,牧焕还毫发无损,这也太奇怪了。 依照若傲的性格,不太可能,他还记得之前他被关在地下室时,若傲和他说过,只要自己没什么事,自然不会轮到牧焕,但是他跑了。 柏坠抬眸看向蔺文廷身后的牧焕,若傲抓走他们,无非是想把他们当成试验品来做实验,他研究性转的药剂,没道理不会在牧焕身上实验,除非牧焕于他而言,还有别的作用。 若傲可不是会心软的人,人命在他眼里,就像是花花草草一样可以随意折断的东西。 “……只能拼了。”耳边传来尤历安的声音,冷静沉着,“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星舰扛不住他们的攻击,若傲勉强可以作为人质,但他这个人太狡猾,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他的道。” 蔺文廷看了看窗外,道:“打不过,数量太多,我们耗费不起,最多只能抗住半天的时间,除非--” “找救援。” “行不通。”尤历安摇头,“这里的信号被屏蔽了,我们联系不上外界,再者联系上了,他们也不一定会派人过来。” 为了他们仅仅二十多个人,耗费如此大的心力,怎么想都不划算。 牧焕脸色苍白的咬着下唇,眸光微闪,趁着大家注意力都放在窗外的虫族身上,他慢慢的往若傲那边挪动。 一双脚停在了他的身后。 “你想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牧焕的手一僵,他转过身,对上柏坠的眼睛,略微心虚的瞥开目光,“没、我、我就是想看看外面。” “是吗?”柏坠的眼神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停在他的小腹。 牧焕后腿一步,手不自觉的抚上了腹部,柏坠抓住他的手腕,牧焕大吼到破音:“你干嘛!你放开我!” 蔺文廷听到牧焕的尖叫,心下一紧,第一反应是去看若傲,见他还好好的被捆在原地,放下心来。 他几步走到两人身边,见这状态,以为两人发生了争执,他沉下脸:“尤锦凡,放开。” 柏坠转头找到尤历安,目光和他在空中交流一瞬,尤历安上前:“怎么了?” 柏坠:“他不对劲。” 牧焕手臂颤抖:“你胡说!你才不对劲,你--” 他说了一个“你”字又说不下去了,该怎么说?你根本不是尤锦凡?但要真追究起来,他就是尤锦凡,只不过是另一个尤锦凡而已。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在外人看来就是虚张声势。 柏坠蓦地想起,他们之前讨论过,实行蔺文廷计划时,虫族突然撤退,他们想过蔺文廷他们是不是碰到了虫族重要的东西。 柏坠看向牧焕的腹部,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虫王。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尚修上将是怎么帮我醒来的事?”柏坠问。 尤历安脸色一凛:“你是说……” 柏坠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事当时除了尚修只有尤家人知道,没有向外透露,两人打着谜语,蔺文廷插不进嘴,有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 尤历安:“上将,你和我过来一下。” “上将,你别走。”牧焕拉住蔺文廷。 尤历安加重了语气:“上将!” 柏坠扯了扯嘴角:“上将放心,我绝不会伤害牧焕,这儿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也不想起内讧。” 蔺文廷被他说中心中担忧,面上有些尴尬,他对牧焕说:“没事的,等我。” 转过身的他没看到牧焕一瞬间暗下来的眸子。 外面的虫族令大家人心惶惶,他们等着上将和少将商讨出主意,对他们发出指挥。 只见蔺文廷的脸色越来越差,整个人身边好似围绕着一层黑色的气压。 蔺文廷:“医务人员都跟着前面的星舰离开了,你说的事根本没人办到,一个不慎,牧焕会死的!” 尤历安:“上将是觉得他一点都不知情吗?请上将清醒一点,虫王出世,受到祸害的不仅仅是我们,况且上将别忘了,我弟弟尤锦凡也是一名药剂师。” 蔺文廷转头看了柏坠一眼,对方双手抱胸站在牧焕面前,身型站的笔直,气势如虹,脸上表情堪称淡漠,仿佛就算他们全都死在这,也毫不惧怕。 而柏坠面前的牧焕,作为Omega,他的身型和柏坠相比较略显薄弱,低着头站在那里,孤立无援,只有他是他的依靠。 可是,蔺文廷的身后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千千万万的星民,他艰难的移开视线。 星舰猛地一震,外面的虫族开始动了,它们攻击星舰,成群的贴上来,星舰左摇右晃。 若傲默不作声的当背景板许久,他看到柏坠一直守在牧焕面前,直觉不对,双手在背后解开衣服捆着的结,解放得到自由,但他没有贸然行动。 星舰里有好几双眼睛都在看着他,若傲不想一能行动又再次被捆起来。 不过,这场闹剧,就由他来结束吧。若傲勾了勾唇角。 虫族来势汹汹。 “少将!我们怎么办?”在成堆的虫族面前,他们显得那么渺小。 “干脆我们出去和它们拼一把吧!” “上将!” …… 尤历安对蔺文廷道:“上将,情况不容乐观,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你犹豫。” “我--”蔺文廷合上了干涩的眼睛,“我是星球的上将,我明白我该怎么做。” 两个选择,一个对不起星球信任他的星民们,一个对不起牧焕,总该要辜负一方,作出选择对他来说太难太难了,可他不能不做。 况且,他们能不能活着出去都还没个准信,蔺文廷苦涩的笑了一下。 柏坠摸着手腕上的机甲召唤器,指尖摩挲了两下,没想到,最终还是派上用场了,对这种无休止的群架,尚修为他锻炼过不少,他现在很有把握能够拖住它们。 他带着牧焕走到尤历安面前:“我出去拦住他们,你们--想想怎么处理他吧。” 尤历安:“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留下。”柏坠说,“尚修前辈我对进行过系统训练,不会有问题,我出去清路,看看别的星舰还能不能用。” “出不去,外面的虫族太多了,一出去就成靶子了。”一名Alpha道。 柏坠微微一笑:“能出去。” 他走到若傲面前,“休息够了吧。” 若傲挑眉:“嗯?” 柏坠捡起散开的衣服,重新把若傲绑了起来,打开舱门,拎起若傲开完路,他召唤出机甲,把若傲扔在了机甲舱内。 若傲脸黑成了一坨碳,语气森森的威胁他:“很好,你竟然敢这么对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柏坠:“嗤,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让我怎么后悔。” 若傲嗤笑一声,嘴还挺硬,他不再开口,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柏坠的机甲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虫族一只接着一只的飞扑上来。 两艘星舰落了地,他们伤员众多,送往医院救治,大家都是灰头土脸的形象,疲惫不堪,终于到了自己熟悉的家园,他们猛松一口气。 “上将他们呢?怎么还没回来?” 他们启动星舰前后的时间差不过十分钟,行驶路线都是一样的,再慢也应该到了才是。 “我先在这里守着,你们回去报告一下情况。” “好,明白。” 一队人回去,在基地遇到战友,战友看到他很吃惊:“你、你们怎么回来了?” “我们不回来去哪?”那人纳闷的问。 这人和他们关系不错,知道点内情,提点了他几句,军营里有人不想让上将回来,故意派了十个不中用的救援过去,他让他当心点,别说不该说的话。 听完他的话,领队的人脸色难看,当即先带着人走了。 见他们又回来了,守在原地等待的人问了他几句话,他把听到的全说了出来。 “怎么能这样,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搞这种脏手段--呵,好啊,真是好得很!” “上将他们到现在还没回来,只怕是出了意外,军营不可能想办法的。” “怎么办?” 七嘴八舌的声音加起来,很是嘈杂。 “有办法,找尚修上将!” …… 打了一天一夜,柏坠的精力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若傲不得不重新审视了他一番,得到的结论就是他很强。 这一天一夜当中,若傲就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他一遍又一遍的解决掉虫族,虫族数量减少了,星舰内的Alpha找到空隙出来,也跟着帮忙。 在不知疲倦的战斗中,若傲的心越来越沉,柏坠不需要太过花哨的打法,刚硬的和虫族正对面抗,比若傲想的情况差距太多。 他又一次轻视了他。 然后在他身上栽了第二个跟头。 若傲闭眼深吸一口气,战场上轻敌是大忌,这回他不会手下留情了。 远处奔腾而来一堆虫族…… 星舰内,牧焕挣扎着不愿意配合,他眸中带泪的看向蔺文廷:“上将,救救我,上将,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上将,你忘了吗?小时候是我救了你啊,你不能这么对我,不可以,我给了你第二次生命,你却要剥夺我的生命,为什么!” 牧焕惨厉的质问响彻星舰内,蔺文廷脸庞有一瞬的动容,他能有今天的一切,多亏方年牧焕救过他,而他现在却要把他往火坑里推。 蔺文廷于心不忍,向来做事果断的他,在这件事上没法下决心。 星舰内只有他们两人,其他人都出去清扫虫族去了,蔺文廷纠结到现在,仍旧没能下手。 地面震动起来,成群的虫族往这边敢来。 牧焕脸色一白,捂着肚子闷哼两声。 “上将,我疼,我好疼--你救救我,救救我吧。” 他肚子里的虫卵,要出生了。 柏坠再次杀死一只虫族,远处乌泱泱的一片涌来,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柏坠对蔺文廷道:“哥,你回去看看上将和牧焕……我有点不放心。” 他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见识过柏坠的能力,尤历安没有多犹豫,他正要转身回星舰,舱门突然开了,蔺文廷满身伤口,血迹遍布全身,他从舱门里滚了下来,动作迅速的召唤出机甲。 尤历安一见这场景,暗道一声不好。 蔺文廷:“是……是虫王诞生了。” 怪他狠不下心,他失神了两秒,脸上神情捉摸不透。 虫王从星舰内走出来,他的头是牧焕的头,脸上布满了黑色的斑纹,显得整张脸很狰狞。 它身躯庞大,全身都是坚硬的黑色甲壳,四只脚踩在地上,四只手搭在身旁,像一只直立行走的毛毛虫。 “孩子们。”它开口,是嘶哑的老人声,他嘴里吐露的是人语,所有的虫族却都听着他的话。 它嘴角抽搐了两下,神情突然变成了满脸惊恐,他大喊:“上将!上将救我!” 是牧焕的声音。 牧焕还没完全失去神智,这和他想的不一样,他明明和若傲说好了,他为它们孕育虫王,他帮他解决掉尤锦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尤锦凡对他来说是一个潜伏的危险,他害怕上将再爱上他,所以尤锦凡必须死,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都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牧焕脑中的神智被虫王强行占领,它的脸上多了一分愤怒:“孩子们,给我杀了他们!” 虫族“唧唧”的发出声音附和,更加凶猛的朝战士们攻击。 尤历安也顾不上责怪蔺文廷了。 一个机甲在他们面前,被虫族淹没,那是昨天还和他们有说有笑的战友。 外面打的热火朝天,在星舰内昏迷的阿言反倒是逃过一劫…… “虫王出世了啊。”若傲喃喃道,“真可惜啊,就差一点……” 差一点他们就成功把虫王出生的苗头掐灭了。 柏坠机械的攻击着,速度一点也没降下来。 他问:“若傲,你是虫族吧。” 若傲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居然会想到这一层,他也不掩饰:“是。” 柏坠:“你觉得虫族会允许有第二个领导者的出现吗?你做这一切--” 柏坠开炮,击飞一只虫族,“又是为了什么呢?” 若傲顿了一下,笑道:“我乐意。” “就为了报复童年欺负过你的人吗?”柏坠道,“说不定他们早就死了。” 听到“童年”二字,若傲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他的身世一向隐藏的很好,就算再有本事的人,若傲也有信心他们查不出来,因为童年和他有过接触的人,都死了,他亲手解决掉的。 “秘密。”柏坠扯着嘴角,若傲是虫族,但他却是人类的外形,在虫族里是异类,在人类当中也是异类,他是一个不被接受的存在。 若傲冷笑一声,想到他之前的瞬移,道:“你的秘密还真多。” 柏坠:“你难道不想成为虫族唯一的领导者吗?只要我们帮你杀了虫王,你可就是唯一了。” “别费劲了,我是不会告诉你虫王的弱点的。”若傲讽刺道。 原来,是有弱点的。 柏坠勾唇。 虫王的弱点不难找,它全身上下都坚硬如铁,只有头,还是牧焕的头,柏坠在之前就有所猜测,不过并不确定,若傲的话让他顿时确定了。 虫王站在星舰下方,冷眼看着他们被围攻,离他最近的人就是蔺文廷,柏坠被包围着过不去。 他抽出手,把若傲抓到跟前,一个手刀砍在他的脖子上,敲晕了他。 他用通讯器联系尤历安:“虫王的弱点应该就在头部,我过不去,等会我用精神力攻击虫王的精神识海,你让蔺文廷配合一下。” 尤历安:“明白。” 短暂的沟通后,尤历安把柏坠的意思传达给了蔺文廷,蔺文廷用通讯器联系上柏坠的通讯器。 “听得到吗?” “可以,我哥帮你清理周围的虫族,你找机会一举击杀虫王,机会只有一次,失败后它对精神攻击有所防备,我很难再次攻击它。” 虫王之所以为虫王,它的精神力也是非常高的,它要特意注意到了这方面,柏坠还真拿它没办法,他们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 蔺文廷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来:“我知道了。” 柏坠全神贯注,开炮击杀了周围一圈的虫族,趁着空隙,精神力化为尖锐的利器,朝虫王的精神识海攻击。 他这做法完全是杀敌一千自损百八。 精神力探入虫王的精神识海,一路往里,触碰到它的核心,狠狠的撞了上去。 虫王发出一声怪异的惨叫。 柏坠:“就是现在。” 蔺文廷看着那张脸,熟悉中透着陌生,他明白不能再犹豫了,已经犯了一个错,就不能一错再错。 一切结束在一瞬之间。 虫王的头炸了,如同烟花一样绽开,它最重要也是最脆弱的地方,在星舰下面盛开,失去了大脑的支撑,它无比坚硬的身体成了一块没有生命的铁板。 它刚出生,不明白阴谋论,倘若它及时撤退,或许还能活的久一点。 虫族失去了首领,成了无头苍蝇,宛若一盘散沙,不足为惧,这是一场耐力的持久战。 柏坠最不缺的就是耐力。 …… 不知道打了多久,蔺文廷和尤历安都倒下了,被柏坠扔进了星舰,他最后扫了尾。 二十几人一下只剩下了六人,柏坠、蔺文廷、尤历安、阿言,还有两名幸存的Alpha。 一切都结束了。 他们很疲惫,却不敢睡着。 若傲被用绳子牢固的捆了起来,柏坠给他打了两剂安眠药,够他睡到他们回星球了。 四面八方都是虫族的尸体,堆积成山,血流成河,臭味熏天,几人坐着恢复体力,相对无言。 尤历安:“星舰不能开了,都毁了。” 柏坠:“我知道。” 这场面一看就知道星舰没法开了,虫族的尸体都堆积在上面,清理也得费不少力气,打架时还有虫族不断摔在上面,损坏也不奇怪。 幸存的Alpha:“我们不会要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吧。” 柏坠:“或许吧。” 蔺文廷:“……你能不能有点危机感?” 柏坠嗤笑了一声:“危机感?还是你自己有点危机感吧,看在你刚死了未婚夫还在伤心的阶段,我就不嘲讽你了。” 蔺文廷沉默了许久,没人开口说话,大家都太累了。 “对不起。”蔺文廷突然开口说。 柏坠仰头看着上方:“你对不起的不是我,用不着和我说。” 蔺文廷沉声道:“不仅仅是这个,之前--解除婚约的事,我欠你一句对不起,一直没有机会说,抱歉。” 大战过后,死去的战士一直在他脑海中回旋,战场上会死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他身体越累,脑子里想的就越多。 他应该察觉到的,牧焕从出来后的种种不对劲,都有迹可循,他该察觉到的,可是他没有。 因为感情在大脑当中占了上风,冷静下来他回忆起和牧焕的种种,脑中却突然蹦出了那个沉默的人。 是他亏欠他的,从一开始就错了。 零:“先生,任务完成了。” 柏坠愣了一下,原来尤锦凡的执念,是蔺文廷的道歉吗,还真是渺小的可怜。 “嗯……”一小声闷哼传来,他们转过头,因为星舰的震动,床上的阿言滚到了地下,他朦胧的睁开眼,先被这空气中的味道熏了一下,然后猛地弹跳起来。 “上将!少将?你们这是?” 从Alpha变成Omega,阴差阳错逃过一劫,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 …… 他们最后没有被困在这里,尚修亲自开着星舰来救援了,带着一星舰的战士,做好了上战场的准备,结果一来就看到了遍山漫野的尸体,场面十分壮观。 第101章 Alpha替身--番外 柏坠回到星球后,被检测出了精神力使用过度,精神识海损伤严重,身体各项机能直线下降,医院给出的判断是活不过三个月了。 这个消息就像一个炸弹,在尤家嘭的一声炸开了,让人措手不及。 柏坠在医院进行疗养,在医院扎根,尤母每回来看他,离开时眼眶都是红的,尤珀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气他去阿尔星球,而自己一点都不知情,也不知道是在生柏坠的气还是自己的气。 窗外天气晴空万里,柏坠和零合算着还有多久能离开这个世界。 尤母每次来看他,对他也是一种压力,看到尤母眼里无法掩饰的痛苦、伤心,他连安慰的话都没法说出来。 他不可能在这个世界停留,停下前进的脚步,只好尽快的结束这一场悲剧。 尤母伤心的是她的儿子即将永远的离开她,柏坠清楚明白的知道,他不是她的儿子,只是她占了她儿子的躯壳,他即便陪在尤母身边,一切也都是假象,如同镜中花水中月。 真正的尤锦凡已经死去,柏坠的离开只是将一切拉回正轨。 在等死期间,外面发生了两件大事,星网上政事的官方账号发出一条报告,经查证,某位高层管理人员在职期间滥用职权,显些害的星球遭受一场大难,已被革职压入牢狱,等待判刑结果。 一时间,星网上铺天盖地的新闻扑面而来,这位上层管理人员在外人眼里可是一个绝对的好人,经常做慈善,帮助平民窟的人员,形象憨厚老实,一点也不像官网上面给出的说法。 随着这件事的曝光,后面又有更多的肮脏交易浮出水面,似连锁反应一般,牵连到了不少人,一场盛大的清扫就此开始,星球上的毒瘤都逐渐被捉了出来。 在这件事爆出后不久,回到星球受人爱戴的蔺文廷,竟发出了辞职申请,他以战场上判断失误为由,觉得自己无法再胜任上将的职位,有愧于星民。 柏坠在网上也看到了这篇报导,在战场上犹豫,回来后退缩,这场战事对他,也许已经成了一个过不去的坎儿,蔺文廷的性格果断决绝,这不会是他在正常的思考下会做出来的决定,大概又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柏坠看了几眼也就没有再过多的关注了。 评论当中仰慕蔺文廷的都在问为什么,一片哭天喊地的声音,蔺文廷却没再给过回应。 距离柏坠离开还有三天,他越来越虚弱,身体体质变得很差,吹不了风,整天躺在床上,不能洗澡,不能洗头,走路双腿都在颤抖。 上完厕所的柏坠躺在床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赶快结束吧。” 当初他把离开时间设定在了一个月之后,为了符合病痛自然死亡的设定,这后几天的折磨是必须的。 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来人脚步很慢的走到床边,从门口到达病床的距离也不过四五米,他却足足走了有三分钟。 柏坠睁开虚虚闭着的眼睛,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眸中,是在上次看过他之后十几天没人影都尤珀来了。 他看到柏坠睁开眼,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瞪着眼睛气鼓鼓的模样。 尤珀罕见的没有一见面就别扭的说话,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沉默的看着柏坠,柏坠同样回望他。 坐了几分钟,尤珀的眼睛慢慢充满了泪水,他的视线变得模糊,鼻子泛酸,尤珀抬手用衣袖狠狠的揉了一下眼睛。 他吸了吸鼻子,闷闷的问:“你是不是要死了?” 柏坠呼吸微弱,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尤珀的脸上,他道:“有你这么说话都吗。” 尤珀刚擦掉的泪水又涌了上来,他就是不让眼泪滑落,用手臂擦着,说话有些哽咽:“你别误会,是妈让我来看你的,妈说你快不行了。” 柏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嗯,不误会。” 泪腺在今天仿佛格外的活跃,尤珀怎么擦也擦不掉眼泪,他感觉心里有点难过和迷茫,怎么尤锦凡就突然变得这么虚弱了呢,以前他的身体也不好,但会给人他依旧在的感觉,但是现在尤珀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好像这个人消失了,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堵在胸口。 尤珀呼吸变得一抽一抽的,他揪着胸口的衣服,一脸迷茫,眨眼的瞬间,眼睛里续着的泪水从脸庞滚落,精致的脸庞意外的浮现出脆弱的申请。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尤珀低垂着头,纤细修长的手撑在额头上,棕色的头发从额角滑落,肩膀颤抖着。 “你真的太过分了,哥,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你是不是--真的快不行了……你不要死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了……”尤珀胡言乱语的说着逻辑不清的话,他需要一个发泄口,来发泄憋了十多天的情绪,说不完的话,说不尽的难过。 一只温度偏低的手放在了尤珀棕色的头发上,动作轻缓的揉了揉。 “别哭了,反正我对你来说,也挺麻烦的是不是?”柏坠笑着说道。 “不是,不是……”尤珀使劲的摇了摇头,泪眼朦胧,他趴在病床旁边,头埋在双臂之间,哭的更大声了。 柏坠给他顺毛顺了半个多小时,尤珀才冷静下来,他的眼睛都哭红肿了,他到洗手间洗了个脸,坐在床边垂眸不说话,像是进入了自己的灵魂世界。 医生给尤母发了最后通告,柏坠没两天可活了,尤母把工作上的事都推掉了,下午到医院,看到的就是柏坠和尤珀对坐无言的场景。 每晚尤历安和尤父都会过来看柏坠,往常柏坠都在睡觉,今天因为尤珀没睡着,于是病房里一家子都集齐了。 这些年他们一家人能聚在一起的次数屈指可数,不是这个忙就是那个忙,抽不出一点都时间,原身和这一家人相处的时间则更加的少,现下反倒因为这种原因聚集在了一起。 但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太好,病房静悄悄的,没人说话,柏坠翻个身都能惹来一堆注目礼。 柏坠考虑着,还是说点遗言吧,他咳了两声。 尤珀:“是不是想喝水了?我给你倒。” 他从下午就是这个状态,对柏坠的关注堪称无微不至,好似要将过去对尤锦凡的不好都补偿回来。 柏坠无奈接过他递的水杯喝了一口,他把水杯握在手里,开口道:“我知道我应该快死了,我想……和你们说说话。” “好,你说。”尤父坐的中规中矩,脸上刻板严肃,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开什么跨国大会。 其他三人仿佛被感染了一样,以同样的表情看着他,柏坠到嘴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没事,锦凡你说,我们听着。”尤母柔声道。 柏坠:“我--应该成为你们的骄傲了吧。” 不知为何,到最后他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尤母哽咽了一下,偏过头,手握成拳抵在嘴边,眸中泪光闪闪。 尤珀一下扑到柏坠的怀里,搂着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口,柏坠隔着衣物感到了一阵湿意,他抬手拍着尤珀的后背,安抚着他。 今晚的月亮很圆,病房里床头亮着一盏暖色的灯光,月光照射在病房的这一小块天地,病房五人脸上神情各异,微风吹过,病房窗外的树枝摇曳。 柏坠在两天后结束了这个世界,跟随着机器的一声长鸣,床上的黑发青年生命走到了尽头,在房间里待着的尤母和尤珀第一时间听到了这声声音。 葬礼那天,一段视频传遍了星网,那是一辆银色的机甲,在成千上万的虫族堆里奋战的场面,以第一视角播放,让人体会到了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是尚修在收到他送给柏坠机甲时发现的,他的机甲有记录战况的影像,这场战争,正是柏坠第一次真正的上战场,令人震撼。 尚修带着一束白花,放在了墓碑前,低声道:“你做到了,你是一个合格的守卫者,你不该背负那些辱骂,你是一名值得骄傲战士--很抱歉,我来迟了。” 精神力使用过度,柏坠的起源于他,终也源于他。 尚修轻声叹息。 “哥哥他很好。”他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尚修转过头,尤珀站在他身后,语气坚定,“哥哥他,一直都特别好。”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第102章 下一个世界1 刺眼的光,耳旁隐隐约约的呼喊声,白色的瓷砖,柏坠猛地喘了一口气,胸膛的闷气才通了,他背靠着一扇门,看着眼前的--马桶,相对无言,独属厕所的味道涌上鼻腔,让人上头。 身后的门板震动着。 “你没事吧?先生?” “先生你说句话行吗?” “先生?先生?” 意识到这是在问他的,柏坠开口道:“我没事。” 外面安静了一会,然后传来脚步声,渐行渐远,外面的人出去了。 柏坠面临着一个问题--他没有回到他的办公室。 “零?” 零:“我在,先生,因为最近投来我们部门的事件太多,因此我们要加班处理,简单来说,就是完成任务后休息的假期暂且没有了。” 柏坠:“……哦。”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他在一个封闭的隔间内,脚下洁白的瓷砖上有几个黑脚印,他穿着一身衬衫西裤,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马甲。 柏坠打开隔间的门,往外看了一眼,确定了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间公厕。 他合上门,迅速清理掉脑海中的杂念。 “零,世界线传送给我。” 零:“好的。” 柏坠脑中一下塞满了各种信息,他所在的身体原主名叫陆追,一位年满二十三岁的男性,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所在的地方是一间酒店的厕所,外面有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但这并不是他的生日宴会,而是陆辰旭的生日宴会。 在二十三年前,陆家父母开车去医院孕检的路上因为某件小事吵了起来,没看到过路的一位孕妇,一不小心撞了上去。 陆母受惊,临近孕产期的她羊水破了,好心路人拨打了120,陆父下车一个头两个大,他下车查看地上摔倒的孕妇,好在他刹车及时,只是碰撞了一下,孕妇没受到严重的伤害。 但她是个孕妇,又直接摔坐在地上,流了一地的血,哀嚎不止。 救护车来了,两人被送进急救室,被撞的孕妇早产,九死一生的生下了早产儿,可是失血过多,需要进行手术抢救,抢救要亲人签字,她丈夫接到消息赶来医院,晚了一步,女人死了,留下一个早产儿。 而另一头,陆母顺利产子,陆父前来找被他不小心撞到的孕妇,碰上了尸体从急救室里推出来,他被吓到了,不敢上前,犹豫再三,偷偷离开了。 死去孕妇的丈夫向人打听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早产了,等他听到真相,他去病房找人,就看到一个男人和刚生产的孕妇在说话,他没有走进去,站在病房门口偷听。 女人说了会他们孩子的事,又问起男人孕妇怎么样了,男人吞吞吐吐说不出来,在女人疑惑的质问下,才道-- “她死了,我们恐怕要赔钱,我们哪有钱,我就是想和你说,我们还是换家医院,等下我就去办手续,要不是你醒来的晚,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就想去……” 后面的话男人没有听下去,男人是个工人,在工地搬砖,没有及时接到医院的电话,他已经是悔恨无比了,没想到始作俑者居然因为这种破原因,连面都不来露一下。 男人气愤极了,刚没了妻子的他满心的仇恨,他脑海中冒出来一个荒唐的想法。 他走到婴儿室,神差鬼使的,找到那姓陆的孩子,将两人对调,当天就抱着孩子出院了。 他们不让他好过,他就不让他们好过,老子欠的账孩子来还! 原身陆追就是那个早产儿。 陆家夫妻一开始没发现孩子的不对劲,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人海茫茫,在那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他们只好把陆追领了回去。 陆追的名字,就意欲着他们想把孩子追回来,他们查到了工人的名字,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人,他们养着陆追,刚开始是想着等找到男人和他把孩子换回来,无论用何种方式。 他们接连不断的找了很多年,后来陆父下海做生意,公司开大了,陆家有了钱,陆母不用跟随他到处奔波,就在一处城市稳定下来,当一个全职母亲,也逐渐对陆追产生了感情,不舍得再将他拱手让人。 她亲自教育孩子,常常透过陆追想起自己的孩子,她常做慈善,只希望冥冥之中,她的孩子能够好过一点,她空下来会担心孩子会不会被卖了,会不会在大街上乞讨,又会不会早就死在了那一年,她恨透了男人,偶尔就忍不住把这种愤恨的情绪发泄在陆追的身上。 对于陆追来说,陆母是一个情绪不稳定的母亲,他敬爱她,也惧怕她,她情绪失控时,陆追会受到一次又一次的折磨,陆父对这种情况视而不见,很漠然。 父亲不喜欢他,陆追从小就知道,他努力读书,努力学习父母想让他学的“兴趣”,努力做好一切。 直到高三那年,他考上了陆母希望他能考上的大学,兴致勃勃的拿着录取通知书回家,结果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另一个男孩--张辰旭。 对方穿着破旧的球鞋,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松松垮垮的T恤,畏缩的坐在沙发上,他的形象和这间大房子一点都不搭。 陆母蹲在男生面前,双眼红肿,无比激动的握着男生的双手,陆父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面对陆追时漠然的脸庞,竟也隐隐透露着开心。 随后的一切都发生的那么顺其自然,当年失去妻子的男人快死了,他想看看亲儿子,把一切都告诉了张辰旭,张辰旭前来寻亲,把这一家和平的表面撕的粉碎。 母亲偶尔的情绪失控,父亲的漠视,他越努力越优秀依旧得不到肯定时,父母表现出来的异常……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因为他不是他们的儿子,他之前一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他所做的努力就像是一个笑话。 如果没有张辰旭的出现,他不会明白,他越过的好,他的父母就会不自觉的想到那个不知道在何处受着苦的孩子,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父母微弱的神经。 陆追去见他的亲生父亲了,那是他见到他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一条过于狭窄和阴暗的小街,路上坑坑洼洼的水坑,出租房弥漫着一股霉味,和陆追从小生活的地方天差地别。 男人显得很苍老,从调查的资料来看,男人比陆父还小两岁,却好似比陆父年长十岁,他和他道歉,说他后悔,他出了医院就后悔了,可是当时他不敢再回头。 他流着悔恨的泪水,多少次都想回到那个瞬间,到了后来他再也不敢冒头,害怕那对夫妻找到他,但他的道歉到头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男人知道陆家有钱,大概率也不会抛弃他,他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他告诉陆追,张辰旭是个好孩子,让他们好好相处,他对不起陆追。 男人一字一句的和他说着张辰旭的过往,从他小时候到长大,说的最多的就是他很懂事,很听话。 再后来,没过两天,男人就死了。 陆追其实是有点难过的,他和亲生父亲的见面,父亲一味的在说着张辰旭的好,却没问过他在陆家过的好不好,或许他不知道陆家人从一开始就知道陆追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以为他们待他和亲生儿子是一样的。 陆家的亲生父母,在接回张辰旭后,就帮他改名叫陆辰旭了。 没过多久,陆追上了大学,他一年当中也只回家两三次,和陆家父母的隔阂越来越重了,回家两天有一天半都在为一些小事争吵。 慢慢的陆追也不喜欢回家了,和陆辰旭的交集也很少。 直到陆追大学毕业的那一天,陆家父母气冲冲的跑到他的学校,陆追开心的和他们打招呼,陆母却一巴掌扇了过来。 在学校的操场,众多学生都在拍毕业照,这动静让众人都看了过来。 陆母劈头盖脸的把他一顿骂,骂他狼心狗肺,他们陆家养他那么多年,他居然那么对待他们的亲生儿子。 陆追听的云里雾里,陆父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还让人打包把他的东西给带了过来,他今后去哪里,是死是活都不关他们陆家的事。 他的毕业典礼就在这一巴掌当中毁了,这事闹的沸沸扬扬,陆追平时又是班级里的风云人物,长得好看有气质,多才多艺,人又低调,其父母却在毕业典礼上给了他致命一击。 之后他从网上得知,原来他在背地里虐待过陆辰旭,长达四年之久,也就是从他回来开始就在虐待他,爆料人自称是陆辰旭的室友。 可笑的是,这件事陆追自己都不知道。 他想上门问问陆辰旭,这上面说的是怎么回事,结果陆辰旭的面还没见到就被赶了出来,陆母的面目变得很陌生,嘴里对他说的尽是尖酸刻薄的话,骂他不要脸,断绝关系就别再想靠着他们陆家的大树乘凉。 陆追自那次之后,再也没回去过。 毕业了他没多少存款,从小家里对他的零花钱把控得很紧,陆追需要工作,他租了一间房,联系在校期间谈好的公司,对方却以不太合适为由拒绝了他,陆追只好到处投简历。 他大学学的是设计,成绩优异,在校期间参加过不少活动,也得过奖,他把设计的作品放在简介中,却没有一家公司回应。 好不容易收到一家公司的面试,他很慎重,即便对方只是一家小公司,他也没有丝毫怠慢,面试时,他只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对方翻了他简介的第一页,就说他不合适。 他再次被拒了,直到一个和他有点交情的同学,和他透露了一些事,才没让他继续蒙在鼓里,陆家早就放出话来,谁敢用他,他们公司就不会再和那家公司合作。 别人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设计师去得罪在行业颇有话语权的陆家,他自然而然的就找不到工作。 他离开学校两个月了,仍旧没找到工作,专业无法施展,离开这座城市他也不知道该去哪,房租又贵,他本计划着找到工作就能继续住下去,然而工作没了着落。 为了省钱,陆追换了出租房,也为了钱,他病急乱投医,在一家酒店当了服务员。 在某次被熟人撞见,以往他看不上的纨绔富二代嘲讽了他一番,为了已经做了半个月的工资,他忍了,不能闹事,闹起来就都白干了。 十天后,经理吩咐下来,有人要在这举办一场生日宴会,让陆追上去帮忙,那时他心里就有隐隐的预感,然后真正的看到了陆辰旭的身影。 对方早已不复四年前畏畏缩缩的样子,他大胆自信的站在台上发言,陆追实在不敢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会污蔑他虐待他。 他亲生父亲口中懂事乖巧的孩子,难道真的那么坏吗? 陆追干了一件蠢事,他偷偷去找了陆辰旭,问他网上的事他知不知道,陆辰旭一脸嘲讽的看着他,就像是撕了面具露出满脸疤痕的真面具,丑陋又可恶。 他承认了一切。 关于后来的事情,陆追印象模模糊糊,记得不是很清楚,他只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然后就进了厕所,呼吸困难,神智不清,他挣扎着,紧接着就没了印象。 再后来,就是柏坠的到来。 “他死了。”零道,“死于吸食海洛因过量。” 外头一阵喧闹声,柏坠推开厕所门,自喧闹中听见了一句话:“警察,我们收到举报,麻烦大家配合一下。” 第103章 下一个世界2 “毒品吸食过量?”柏坠重复了一遍零的话,眉头蹙起。 原身记忆不会骗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吸毒,死亡原因离奇古怪,今天晚上在生日宴会的人都有可能暗算于他。 从前他看不起的富二代,生日宴会的主角陆辰旭,还有多多少少他从前得罪过的人,算起来都有一打。 零:“陆追想要找出杀了他的人……他的执念和不甘还有一部分来自于陆家夫妻。” 陆追自小就没感受过有亲情,那个家对他的伤害大过于给予他的一切,忍无可忍之际,却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知道自己从小享受了属于陆辰旭的一切,曾对他还有几分愧疚,却不想他的一退再退,得来的是这样的后果。 在他得知自己已经死了,在那一刻,他的不甘、怨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凭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陆辰旭的,而他只能像一个偷了别人人生的小偷一样的活着,所有人都觉得是他的错,他做什么都有可能,没人相信他,他们连听他解释几句话都不愿意,就连亲生父亲都夸赞陆辰旭的好。 陆追从来没被人夸过,无论他做的多么优秀,不会有人夸他,他从前一直对自己说,他不该抱怨,不该不甘,他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可笑的是他所受到的伤害,竟来源于他从小敬爱的父母。 外面最初惊慌的喧闹声逐渐小了下来。 “大家请静一静,谁是陆追陆先生,麻烦出来一下。”外面的警察大声问道。 找他的?柏坠要出厕所的脚一顿。 人来的这么快,说是接到举报,只怕是早有人吩咐下来了,有人给他设了一个局。 柏坠冷静的看了看周围,他拉开厕所后面的一扇窗户,这里是第十三层楼,高度不低,恐高的人看一眼都要晕,不过下面有一个很小的台子,站一会应该不成问题。 柏坠思考着挂在窗外的可能性,他不能被带走,陆追死于毒品,要尿检检查出来属实,后面一系列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柏坠清楚陆追不会吸毒。 他正抬脚要爬出去时,零出声了:“先生,你别冲动,陆追不会被检查出来的。” 柏坠:“什么意思?” 零解释道:“我们为死者修复身体,就是帮他修复死因,心脏被捅破的人我们修复心脏,同理,陆追死于海洛因,我们会帮他的尸体清干净身体里的毒素。” “不早说。”柏坠拍拍手上的灰,重新把窗户拉上。 “你们两个,去厕所里面看看有没有人。” 脚步声逐渐接近,柏坠动作自然的在洗手台上洗了个手,抽出旁边的纸巾把手擦干。 “哒、哒、哒” 鞋子落在瓷砖上发出撞击声,两名穿着警服的男人出现在厕所门口,和要出门的柏坠正好碰了个面。 柏坠面露诧异:“警察同志?你们?” 两个警察看到他也是一愣。 “是他吗?” “看一下照片。” “是他吧。”左边的警察把照片抬高放在肩膀的高度和柏坠做对比。 “没错了,就是他。” “你好,请问是陆追先生吗?” 柏坠一脸疑惑:“我是,你们这是?” 看他这么冷静,且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两名警察都有些迟疑。 “我们接到举报,疑似看到陆先生吸毒,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和我们走一趟。” “我?”柏坠指着自己,重复了一句确认,“我吸毒?” “是的,证物我们已经送到了警局,经核实,检测到了海洛因的残留和陆先生的指纹。” 柏坠失笑,“能告诉我是谁举报的我吗?” “抱歉,无法告知。” “好吧。”柏坠点头,忽的神色一凛,“如果检查过后,证明我没有吸毒,还麻烦警官们能帮我澄清一下。” “这是当然。” 柏坠被警察从厕所里带出来,外面宴会的人群都集中在一团,交头接耳,看到两名警察中间夹着的柏坠,众人神色各异,对着柏坠指指点点。 柏坠扫了人群一眼,看到了站在前面的陆家夫妻和陆辰旭,他们的表情没露出什么破绽,人群当中有人举着手机对着柏坠拍。 陆家的事在上流社会都传开了,这么戏剧性的事件,陆家夫妻又毫不掩饰,外人是如何看待他们陆家的暂且不说,倒有不少人认识了陆追。 曾经的天骄之子,沦落到了酒店当服务员,刚才警察也说明了前后因果,他们对此都保留着看戏的心情。 当晚柏坠被警察带走,尿检等等程序忙活了好几个小时,关于陆追的新闻在网上发酵。 前段时间被爆虐待养母的亲儿子,这回又爆出吸毒事件,网友们对吸毒是零容忍,柏坠被带走的视频当中他的脸虽然被打上了马赛克,但家底很快就被人给扒得一干二净,更多的私密事也被爆了出来。 原来这鸠占鹊巢的养子的父亲,是为了报复陆家才将双方的孩子对调,陆家从开始就知道陆追的身份,却还是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养大,而这陆追却是一个白眼狼,不仅不感恩,还恩将仇报。 这事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柏坠做完了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显示阴性,没有问题。 “不好意思,陆先生,您现在可以走了,很抱歉耽误了您的时间,感谢你的配合。”把柏坠带进来的警察把柏坠送到门口。 “误会了没关系。”柏坠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举报我的人是谁了吗?他--又是怎么确定是我?” 警察顿了一下,道:“实在抱歉,这些我们不方便透露。” “……行,不透露没关系,但是麻烦帮我在网上澄清一下,这事总可以吧?”柏坠挑眉。 “网上?” “没错。” 等警察登陆了微博,才知道柏坠说的网上是怎么回事,这两天有关于陆追的热度很高,那一段视频发上去,不过两个小时,陆追的身份、照片、年龄、家庭等等都被挂在了网上。 他被人肉了。 网上一边倒的骂他,偶有一两个帮他说话的人也被套上了“同流合污”的名头,因为是在晚上,夜猫子们吃瓜都吃的很兴奋,一下把“陆追吸毒”顶上来热搜,连一个三线女星公布恋情的事都被压了下去。 不管别的事是不是真的,吸毒这事经过检测,确定是假的,这事再闹下去,柏坠的现实生活都会受到影响。 柏坠在看到有人拿手机拍他时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这事官方总得给个说法,要不是他们过来抓人,陆追二字也不会落到这种境地。 瓜的热度还在持续增长中,有不少知情人士都表示亲眼见到过陆追吸毒,骂他是社会败类,有多少缉毒警察死于毒品,大众对这事无法隐忍。 还未等造谣生事的人得意多久,凌晨四点,H城的警方官网公布了一条微博-- 于昨晚八点,我方受到匿名人士举报,在证据齐全的情况下,我方对此进行了深入调查,陆某先生积极配合警方工作……最后结果显示阴性,陆某先生并未吸食毒品,希望各位不要再对此进行不良扩散…… 一条长长的微博,配上了一张检测报告,官方发声了,网上的喷子仿佛被掐住了命运的颈脖,一下没了声。 紧接着,有一名名为“追风逐日”的博主转发了这条微博,并在之前一些微博下面回复之前的黑子。 --你亲眼看见?怎么看见的?用你瞎掉的双眼? --人肉犯法望周知。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是蛋的问题吗?你怎么不去骂那苍蝇呢[微笑] …… 有人点进这位博主的主页,发现对方有小三万的粉丝,有好几千的活粉,每条微博评论都不少于一千,博主的发了两百多条的微博,都是关于设计方面。 而简介内容很简单--陆追。 正主直接硬气的怼上来了,再加上警方的官方微博,喷子们消停了一会,有关于陆追吸毒的话题慢慢降了下来。 柏坠回到出租屋,他换掉身上的服务员工作套装,怼完网友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舒适的睡衣,重新坐到了电脑桌前。 陆追的主要要求是找到害死他的人,让对方得到该有的报应,柏坠暂时还没有头绪,最有可能的是陆辰旭,不过陆辰旭的表现又不太像。 他打开微博,一下又收到了好多条辱骂的私信,他把评论设置成博主未关注不可评论模式,又将私信关掉。 网上各种恶意的猜测还是在,关于陆追“白眼狼”的标签依旧在,柏坠皱眉拉了两页,网上的这些事有水军的痕迹,谁要搞陆追不难想象,但这些事也不是他一张嘴能说的清的。 服务员的工作他不打算继续做了,柏坠看了会微博,关掉电脑上床休息。 他这晚睡的晚,柏坠一觉睡到中午才醒,电话睡前他调成了静音,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是酒店经理打来的。 柏坠穿戴整齐,不慌不忙的吃完早餐,乘车去了酒店。 第104章 下一个世界3 酒店大堂,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在前台询问事项,柏坠就在这时踏进了酒店的大门,前台接待眼尖的看到了他,嘴巴张张合合和男人说了几句话。 柏坠朝前台走近,男人转过头。 “哎,陆追,你怎么回事?”男人看到他就皱起了眉头,“今天早上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一个也不接?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还记得来上班啊,你还想不想干了!” 柏坠:“不想。” 男人继续道:“我告诉你啊陆追,你下次再……等等,你说什么?” “经理,我今天是来和你辞职的,麻烦你把我之前的工资结一下。”柏坠一口气不停的说完这句话。 酒店经理瞬间被他气笑了:“陆追,你现在不干了,是你违约,我们签的劳动合同明明白白的写了,试用期三个月为考察,每个月二十号发工资,你这都还没满一个月,要工资?呵……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昨天十三楼的客人因为你,他们的生日宴会过的很不开心,你现在就给我上去赔礼道歉,不然--” 酒店经理威胁的冲他一笑,撂下狠话:“你一分钱也别想要!” 十三楼的客人,那不就是陆辰旭,柏坠正好想找个机会会一会他。 见他老实下来,经理冷哼一声,转身领着他上了电梯,客人不在十三楼,在二楼的餐厅吃午饭,经理刚才下来问前台,就是特意找陆追的。 两人乘坐电梯上了二楼,电梯门“叮”声打开,两人一前一后从电梯内走出来,二楼的餐厅零星坐着几人,阵阵笑声从某处传来。 柏坠环视了一圈,没找到陆辰旭的身影。 “愣着干嘛啊?跟我来。”走在前头的经理没听到身后人跟来,回头催促了一句。 他们往东南方向靠窗的四人桌走过去,那个位置上坐着的四人穿着各有各的特色,满身华丽的装饰品,四个大男人整的花里胡哨,头发的发色各有千秋,远远看起来似是一片五彩缤纷的花田。 两人走近了。 柏坠迟疑的停住脚步:“昨天十三楼的客人,指的是他们?” “当然,不然你还以为是谁?”经理翻了一个白眼,知晓他和陆家的关系,看不惯他这做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陆家有多不待见他,他却还眼巴巴的缠上陆辰旭,他昨晚都看见了。 四人身体仿佛没有骨头一般,软趴趴的窝在沙发里,身体东倒西歪,就是不坐正。 染着一头奶奶灰的男人扬了扬下巴,率先开了口:“杨经理,怎么?让你带个人都带这么久,你们这的服务员还真难请啊。” “没没没,今天小陆身体不舒服,这才来晚了,你看,这不是把人给你带来了嘛。”杨经理笑的一脸和煦,完全不复教训柏坠时的气势,兢兢业业的做着一只狗腿子。 他一把拽过柏坠的手臂,把人拉到身前,“小陆,还不赶紧给各位好好道歉,知不知道你昨天差点就毁了他们的生日宴会。” “瞅瞅这是谁?”开口的人是一头白金头发的男人,他的恶意溢于言表,“陆大少--哦不,已经不是陆大少了,你在学校不是挺受欢迎吗?怎么?出了学校就不行了?名校毕业还做起了给别人端盘子的工作。” “缘义,你别太过分了,等下陆大少受不了可要发脾气走人了,哈哈……”白金发色身旁的人搭腔。 他这话引起其他三人的哄然大笑,原因无他,在一年前,他们在一场宴会上碰到,那时的陆追还是陆家的人,不喜欢和他们这些成天搞事的富二代玩在一起,这几人在那时还眼巴巴的想要和他打好关系。 他们搞好关系的方式就是喝酒,陆追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他们内心还有微妙的嫉妒,因此那天在宴会上失礼的想要逼陆追喝下他们递给他的酒。 陆追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下了他们的面子,让他们在众人面前丢了个大脸,事后好一段时间成为了被别人议论的笑柄,他们的梁子也就此结下。 在四人嘲讽的笑声当中,杨经理还在给他们赔着笑,附和着道:“哪有那么娇气,做服务员这行,娇气可混不下去……” “我当是谁。”淡淡的声音打断杨经理的话,“原来是四条仗势欺人的走狗,主人往哪指就往哪吠,还真是乖巧的走狗啊。” 柏坠扯了扯嘴角。 笑声戛然而止,四人的脸色沉了下来,杨经理暗道一声不好,他扯了一把柏坠白色T恤宽松的袖子,背过身背对着四人。 他咬牙切齿的凑到柏坠耳边道:“你还想不想要钱了,想要钱就给我乖乖的装孙子,不然一分钱也没有!” 柏坠说:“杨经理,你要上赶着当别人孙子没人拦着你。” 他话音刚落,杨经理的脸色也瞬间黑了。 “陆追!你以为你是谁,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服务员,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丢了这个工作。”奶奶灰拍桌而起,低声怒吼。 餐厅里其余的人被这里的动静吸引,投来几道目光。 柏坠抬手鼓了一下掌:“好大的威风,仗势欺人也被你说的这么有底气,这位--先生真厉害,我怕死了。” 他不痒不痛的一番话,把奶奶灰男人一下说的面目涨红,神情狰狞,咬肌在脸庞鼓动,却偏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更让他生气的是,柏坠的样子,明显是没有记住他的名字! 柏坠陡然想起了这四人,正是之前在酒店碰上陆追为难他的那几人,他们发色换得勤快,五颜六色轮流来,长得又没有点特色,柏坠在看到他们第一眼,没认出他们来。 他的话已经称得上是赤裸裸的挑衅了,杨经理怕得罪了这四人,急忙弯腰说着好话,和柏坠撇清关系,说一定开除柏坠,他们酒店绝不会留下这样的人。 “呵,陆追,你已经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人了,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踏进来,你永远都比不上陆辰旭,他背后的靠山也绝对不是你能惹得起的,要我说,你还是赶紧的逃出H市吧,别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顶着一头酒红色的男人幽幽的起身,幸灾乐祸的说道。 烈日之下,水泥地被印照的炙热,柏坠去酒店还是没拿到钱,他用言语激得那四人和他动手,他把人给揍了一顿,事后闹到警察局,柏坠的行为也只是自卫,可怜四人顶着一张青红交错的脸,气恼的从局里出来,还在公安局门口口头上恐吓了柏坠一翻,被警察叔叔给瞪了回去。 那之后好几天,柏坠在网上寻找招聘信息,原身做的是服装设计,绘画功底很能打,但柏坠虽继承了陆追的所有记忆和知识,却是对设计方面没有什么灵感。 尝试着设计了几套衣服,柏坠拿着陆追原来的作品相对此,他的作品明显太过于平凡普通,没有大错却也没有亮点。 柏坠放弃了服装设计这条路,他想利用以往的计算机技术来赚钱,但是去找工作也需要考证,考证需要时间,他目前缺钱花。 他打开电脑,先在网上给自己报了个名,下次统一的计算机考证时间是下个月月初,他这个月才过了两天,还需等待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他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去查一查过往计算机考过的题型。 柏坠将网页切换到软件下载页面,为了了解这个世界各种程序的发展,他先下载了一个热门的杀毒软件,等待安装片刻,柏坠坐到电脑桌前,桌上有另一台台式电脑。 这是陆追平时画图用的,柏坠活动了一下手腕,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密密麻麻的响声自房间内响起。 十分钟后,柏坠停下手,他的笔记本电脑防火墙被他破了,杀毒软件他找到了三处Bug,柏坠侵入自己的电脑,顺便帮自己的防火墙巩固了一下。 之后他多多少少又测了几个软件,判断出这个世界发展还未到达坚某种特定的高度,只要没人从中作梗,他要想找工作,不难,有人从中作梗,他要找工作,那也不是找不到。 柏坠把测试过的软件bug排列在了反馈信息当中发送给了他们的开发者,希望大家能够一起进步,共建和谐美好的幸福家园…… 柏坠广泛撒网,希望有人和他联系,助他早日找到合适的工作。 刷了好几天的招聘信息,柏坠的手机终于来了电话,来电人--房东。 房东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女人,面相有些刻薄,说话也很不客气。 柏坠刚接起电话,房东就直说了来意:“陆追,你上个月的房租该交了,水电费加起来一共一千六百三十二,具体的单据我发到你微信上了。” 房东说话干练简洁,柏坠把电话开了扩音,点开微信,果然看到了房东给他发的信息,他这两天忙着找工作都没怎么看手机,陆追卡里的钱就三千块了,撑不了多久,他得先考虑生活下去才有空隙去追查害死他的人。 柏坠确认过后道:“好的,我等下就转给你。” 挂了房东的电话,柏坠把钱转过去,银行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柏坠还没来得及点开那条信息,紧接着又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他指尖误触到屏幕上方,点进了那条信息-- 你好,我是xx软件开发者原卢,我对你指出的几点漏洞进行了修补,非常感谢你的提议,不知道你是否有时间能和我出来喝一杯咖啡?我想和你聊聊有关于程序方面…… 对方发来了一段诚意满满的话,柏坠看到软件名字,是一个杀毒软件,软件的公司叫化欧集团,是一家主推杀毒软件、安全软件等各项软件的公司,该公司的软件曾获得多多项奖项,可以说是做安全软件当中的行业领头羊,公司规模不小,柏坠没想到第一位联系他的会是这家大公司,有些受宠若惊。 他回了对方的信息,表示也想和他交流一下各自的技术,他们约好下午三点在东街356路的化欧集团楼下咖啡馆见面。 因为对方工作忙,只能抽出中午两点到三点钟一个小时,柏坠整天在家晃悠的大闲人自是没有问题。 那家咖啡馆离他有点远,柏坠穿戴整齐,在一点就半出了门拦车。 第105章 下一个世界4 东街是一条商业街,化欧集团的公司就在一家咖啡馆的对面,许是日头大的原因,街上没有多少行人。 柏坠到达地点时离他们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他推门走进咖啡馆,扑面而来的空调凉气令人神清气爽,他找了个位置坐下,给对方发了一条信息告知他已到。 两点过十,原卢姗姗来迟,他是一个头发稀疏长相平凡二十八岁的年轻男人,做程序员费头发,他眼底带着乌青,穿着白衬衫西装裤,领带歪歪扭扭,形象有些不修边幅。 他找到柏坠,伸出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原卢。” 柏坠站起来伸出手和他回握,用复制粘贴的模板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陆追。” 原卢在柏坠对面坐下,捂嘴打了一个哈欠,“抱歉,工作太忙,来晚了。” 柏坠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没事,先点杯咖啡慢慢聊吧。” 两人相互客气了一番,随后进入正题,没说几句,原卢和柏坠打听他有没有工作,得到的答案是没有,原卢舒出一口气。 “是这样的,我觉得你的计算机业务能力非常强,我很看好你,不知道你对化欧集团有没有什么看法?”原卢直入主题,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柏坠在原卢给他发过信息之后搜过化欧集团,临时了解了一番,对他问的问题早有准备,心里有了一大段的演讲稿,他斟酌后开口。 “化欧集团旗下的软件多次获奖,贵公司人才济济,是一个各方面都十分成熟完善的公司,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过阵子我会往化欧集团投个人简历。” “为什么要过阵子?不瞒你说,我今天约你出来,是看中了你的技术,当今社会上能有你这样技术的人可不多。”原卢略带笑意的说,他的确是想邀请柏坠加入他们团队,不过他不会把话说的太过肯定。 毕竟关于陆追这个人的资料,他所知道的还太少。 柏坠:“其实我学计算机是半路出家,关于证书方面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准备。” 原卢笑了一下:“这个不是问题,你要愿意来我们公司的话,我能帮你推举一下,进入我所在的项目小组,你觉得呢?” 原卢放出了诱饵。 两人交流了几个来回,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原卢算着时间,待说到差不多时,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 他们将话题结了尾,付款走出咖啡店,两人站在门口告别,原卢道:“你的确很有潜力,不过--你需要一个合适的平台来发展,我可以打包票,化欧绝对是你不二的选择。” 柏坠不咸不淡一笑,“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我会好好考虑的。” 下午两人不仅仅只聊了工作,还谈论了一些关于程序设计的话题,原卢听到柏坠说起有关编程方面的专业性话题,心下吃惊,对方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入门不久的新人,某些地方的看法比他还要朝前。 原卢自然想要这样的人才进入他的小组,他已经开始期待了。 两人在咖啡店门口背对而驰,柏坠站在公交车站牌下等车,他看着原卢的身影没入人群,穿梭过马路,进入化欧公司的大门。 赚钱的事解决了一小半,柏坠的心情不错,要乘坐的公交车来了,柏坠上车投币,坐在了左边靠窗的位置。 公交车启动,柏坠视线投向外面,余光一瞥,他的动作一顿,不确定的往化欧集团大门口看去。 穿着一身黑西装的年轻男人从化欧集团走出,他身旁站着另一名黑西装男人,看上去比他年龄大一点,高了他半个头。 公交车开始行驶,年轻男人转过头面相柏坠的方向,柏坠扭着脖子往后看。 刺眼的阳光照射在窗边,折射到他的眼中,柏坠眯了下眼,路旁的风景快速后退,一瞬之间就把化欧集团的大门抛到了身后。 柏坠坐正身体,垂眸指尖摩挲着另一只手的手腕。 只匆匆的一眼,柏坠非常确定,矮个的年轻男人,就是陆辰旭,而他身旁的男人…… 柏坠搜索化欧集团时在资料上看到过,化欧集团的ceo,H市有名的企业家--陈樊。 当晚回去,柏坠就联系了原卢,告诉他他考虑的结果,原卢兴冲冲的表示让他稍作等候,他随后再联系他。 这一等,就等了三天。 柏坠这三天也没闲着,他着手查了二十三年前的那家医院,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地理位置找了出来。 当初陆父撞到的孕妇只是轻伤,更多的是因为孕妇摔倒在地受到惊吓才导致了早产,孕妇主要死因是产后大出血,这事在警局也没有备案。 柏坠坐车坐了两条街,来到了那时那家医院的地点,事情过去了二十三年,这地方早已拆迁,改成了一条宽阔的马路,两边种植着一排的枫树。 他站在下车的地点乘凉,零给的世界线不会出错,时间隔的太过久远,即使有人亲眼见证过那场车祸,说不定也早就忘记了。 陆追的一生活在一个名为陆辰旭的阴影之下,他的亲生父亲想让他和陆辰旭往后能够好好相处,关于当年的事没细说。 还有一点是想让他在陆家继续生活下去,陆追的亲生父亲死后,他就真的没有能够信任的人了,老家的叔侄婶婶,没几个好相处的,他不能告诉陆追真相。 于是,陆追的亲生父亲直至死,连陆追母亲死亡的原因都没告诉过他,一谈论到她,他避重就轻的给含糊过去。 只可惜,陆辰旭并非他口中的乖巧、懂事,到陆家之后他就变了……又或者他从来没在他面前露出过真面目。 柏坠站在树荫下,思绪一下就通了,那么久远的事,他人单力薄,真要想将来龙去脉一一扒出来,只有找事件的当事人才最快。 他口袋中的手机响了,柏坠拿出来一看,是一串陌生号码,他接听放在耳边。 “陆追!”电话那头的人惊喜的叫道,是一道明亮的女音,“你终于知道接我电话啦。” 柏坠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是?” “你少给我装蒜,”女人生气的说,“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今晚八点我在金迷等你,不准不来,不然……不然我就找你家里去!” 她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好似怕晚一秒就会被拒绝了一样。 柏坠在记忆里搜索的几分钟,未能找到能和陆追以这种口气说话的女人,继承的记忆就这点麻烦,偶尔会漏掉一两个不太重要的人物,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经历过的。 “零,刚才打电话的女人是谁?” 零随时待机,听到问话马上把委托人从小到大所有的人筛选了一遍,过程只用了几秒,他答道:“是委托人陆追的儿时好友,阮沁,两人在一个院子里长大,比陆追小两个月,读完高中就出国留学了,在--”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在出国前一天,她和陆追表白了,陆追明确的拒绝了她,但出国后她每天会发一封邮件给陆追,偶尔会算着时差给陆追打电话,陆追开始还接过她的几个电话,后来见她一直不放弃,陆追又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就没接过她的电话了,只想着她会自己放弃的,后来过了一年,阮沁也的确没再联系过他。” 只不过逢年过节都会给他短信问候,看着像是放弃他了。 晚八点,柏坠到达金迷会所,按着手机上阮沁发给他的号码进去,找到包厢,他推门而入。 房间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一旁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靓丽的二十岁左右的女人,外表青春洋溢,扎着一个丸子头,上身的长卫衣盖住大腿,热裤完美隐藏,脚下踩着一双小白鞋。 听到有人进来,她忙抬头看去,起身小跑到柏坠面前,一掌拍在柏坠肩膀上:“我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出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 要不是她哥有一次不小心提到了陆追,她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一听到这事,她就坐飞机跑回来了,给柏坠打电话时她刚巧落地,前后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网上的事她一个字也不信。 她跑回家睡了一觉,六点醒来倒腾自己,七点半在包厢等着柏坠过来。 说不喜欢陆追是假的,她从小就喜欢他,早已成了一种习惯,听到网上的人骂他,她多想一个一个全给骂回去,为了这事,她缠着她哥帮忙买水军,签了丧权辱国的不平衡条约! 两人在包厢中间的餐桌落座,叫来服务员点单。 “我记得你不喜欢吃辣的,我看看……”阮沁喃喃道,然后点了一桌不辣的菜。 “我跟你说,这是我哥给我推荐的地方,东西绝对好吃!”菜上完了,阮沁迫不及待的对柏坠道。 柏坠试了一小口清蒸鱼,在嘴里咀嚼了一小会,默默的握紧了手里的筷子。 难吃不至于,就是味道……有点精彩。 他端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冲淡了嘴中古怪的味道。 “你吃啊,赶紧的。”阮沁给他夹了几筷子的菜,“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豆腐和鱼,我特地给你叫的呢,你快尝尝。” “阮沁。”柏坠说,“人是会变的。” 听到他这话,阮沁手一僵,无声的放下了筷子,对着一桌菜也没什么食欲。 阮沁低着头,轻声安慰他:“你别太难过了,网上的事我都看过了,他们懂什么啊,他们又不认识你,他们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好……” 柏坠双手搭在桌上,打断她的话:“你知道我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吗?” 阮沁抬头,脸上惶然。 柏坠:“你就当过去的我死了吧,我没法给你回应。” 阮沁忍了三年多,听这一句话,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为什么啊?我到底哪里不行!我都听我哥说了,你大学也没交过女朋友--” “我喜欢男的。” 寂静蔓延,柏坠的声音清晰可闻,他们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上演着一部无声的哑剧。 阮沁的眼泪在眼中打转,就是掉不下来,她脑子停止运转,脸上表情呆愣愣的:“哈?” …… 柏坠什么时候走的,阮沁没印象了,她回过神时面前的人就已经不在了,桌上的菜都凉了,阮沁夹了一块凉拌豆腐塞进嘴里,咬了一口瞬间又吐了出来。 “呸呸呸……”阮沁一脸嫌弃,口中有着淡淡的苦味,一腔伤感的心情都散了个干净。 她喝了一口水,心里止不住的想,她哥这什么口味,真是糟糕透了。 隔天上午,柏坠在网上接了一个做ppt的任务,他是新手,收费便宜,ppt的要求不高,柏坠三个小时搞定,今天的饭钱有了。 陆追学过美术,连带着柏坠都对艺术的审美有了一个新的高度,客户表示很满意,会和朋友推荐他。 小小的一个单间,东西多放一点点就显得拥挤,而且隔音不是很好,陆追租在六楼,南北通风,窗户面对东边,柏坠拉开窗帘,视野一下宽阔了。 阳光照射在柏坠身上,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灰尘。 床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开了震动,一直嗡嗡嗡的响个不停,一只颇具艺术感的手抓起手机,闷闷的震动声变的清晰。 是原卢联系他了。 柏坠接了电话,两人说了几句话,原卢告诉他他拿到合同了,只要柏坠签了就能进入他的小组当中和他一起研发软件项目了。 两人约在了上次的咖啡馆。 上午的咖啡馆人不多,柏坠一眼就看到了原卢略秃的后脑勺,他坐到了原卢的对面。 “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你先看看吧。” 原卢把桌上的文件推到他面前,柏坠打开细细观看,他面试的程序也省了,原卢是直接和总裁推荐的这个人,陈总看起来认识陆追,他不过才说了几句话,陈总就一口应了下来,让他看着办。 他原以为陈总和陆追关系应该不错,还和周围人打听过。待他一拿到文件,看过几遍,才发现是他想岔了…… 柏坠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原卢时不时的会出声夸赞公司两句,柏坠面上应和着,心下不为所动,无论多好的公司,也得看内部情况。 他合上合同,把合同推到原卢面前:“对不起,我可能不太适合贵公司。” “为什么?你再仔细看看。”原卢重新把合同往他那推了推,“别的小公司可未必能给出这样的待遇。” 柏坠哂笑。 合同给出的待遇确实不错,但陷阱也同样的很多,他不想把自己卖了还给别人数钱,想到四天化欧集团门口见到的那一幕,他道:“谢谢你看得起我,不过进公司的事……还是算了吧。” “陆追,不然你再想想,错过了下次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机遇了。”原卢暗示的说。 “机遇伴随而来的如果是一颗毒药,我不太需要。”他似笑非笑的说道。 联想到四天前见到的画面,他心下存疑,陈樊极有可能对他存有敌意,他和陈樊没有交集,这敌意只可能是从陆辰旭身上所获得的。 原卢心有不甘,他想打造的团队的是一个顶尖的技术团队,需要陆追这样的人才,但合同是陈总本人亲自点过头的,他也不方便说太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柏坠离开了。 第106章 下一个世界5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户探进房间,坐在电脑桌前的柏坠扭了扭脖子,松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不知不觉,又一个晚上过去了。 他这几天都在同一个网站接生意,个人账号也打出了一点小小的名气,忙完最后一单,他打开客户的聊天页面,把文档发了过去,而后闭上了酸胀的眼睛。 摆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一条短信跳出来,是银行卡的收账信息,电脑的画面还停留在聊天页面,此刻下面又多了三条信息。 --可以啊,你这做的很专业嘛。 --老朋友了,再帮我做一单吧,明天开会要用。 中间间隔了十分钟。 --还在? 柏坠揉了揉太阳穴,这一闭眼三十分钟就过去了,他捞过手机一看,早上七点半,手机的电量进入红色区域,他随手一扔,手机落在桌上。 他在键盘上啪啪啪的打字回复--没问题,老规矩,要求说清楚,下午五点前能做完。 对方秒回,柏坠粗略的看了一眼他的要求,算了下时间,回了个“收到”,他拿起手机起身,把手机插上充电器,去厕所洗了个冷水脸醒醒神。 他今天约见了一个人,得在九点前出门,柏坠躺床上眯了会,八点半起床洗漱,拿着钥匙和钱包踏出了这道房门。 …… 阳光侦探社位于长街328号路,这条街是一条老街了,装修都颇有年代感,H市当中,只怕也只有这一个地方如此破旧。 在侦探社的对面,是一家早已关门的歌舞厅,挂在上面的牌子经历过风风雨雨依然屹立不倒。 街道路面坑坑洼洼,昨夜下过一场骤雨,有些坑当中还蓄积着水,一不小心踩下去就会溅上一腿的泥水,年久失修的路灯当中的灯泡不知所踪,仅剩一个光秃秃的灯罩。 柏坠乘坐公交车到达长街附近的车站,他下了车顺着导航找到了侦探社,这处人流量不多,柏坠隔的老远就看到了阳光侦探社的牌子。 底图失了色,不过看清上面的文字没有问题。 侦探社位于二楼,柏坠从一旁的楼梯上去,楼梯扶手晃晃悠悠,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空旷又悠远,仿佛误入了什么恐怖片片场。 二楼进出侦探社的门关着,柏坠拨了个电话过去,铃声自门内响起,柏坠对这又多了一个印象--隔音不太好。 “喂。”声音从耳边的电话里响起,门内也同样传出男人疲倦的声音。 柏坠:“我在门外。”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 “啥?你在门外?我还在你家里了,别搞老子!”男人的嗓音似是作怪的小丑,跌宕起伏,又尖又细。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柏坠严重怀疑对方忘了他昨晚的预约,他手盖住屏幕,没再回拨过去,而是几步走到门前,抬手敲门。 有节奏的三声敲门声,柏坠:“开门。” “卧槽!”里面响起一声暴喝,“老刘,见鬼了,你快醒醒,门口好像有人!” 紧接着,另一道沙哑的嗓音响起:“有人你不知道去开门吗?滚,别吵我,昨晚那么晚才睡……” “你去开一下呗,这大清早的--” “现在几点了?” “九点多,怎么了?” “昨晚我们是不是接了个客人?” “好像有这回事?” 闹腾了好一阵子,有人过来开门,柏坠已经是第三次看时间了,门开了一条小缝,里面的人小心翼翼的从门缝里往外看。 楼道中间的窗户自外透着光,柏坠背光站着,高大的身材成了一个模糊的黑影。 房间里的人用力踏了两脚,他尴尬的打开门,指着楼梯间的灯道:“不好意思,声控灯可能又坏了,你是昨天预约的客人吧,请进请进。” 他敞开门,面貌暴露在柏坠眼中,是一个身型偏瘦的男人,长相眉清目秀,笑起来还挺讨喜,估计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 事务所内面积不大,皮质的黑色沙发放在客厅的正中间,前面放了一张玻璃茶几,还有一张书桌靠窗放着,靠墙的书柜塞满了各类的书,高低不平,显得有些杂乱。 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留着过夜的胡子,点着一根烟抽着,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身型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有种成熟的大叔感。 “老刘!”带着柏坠进来的男人咬牙切齿的叫了声,“你怎么又抽着烟了?” 老刘抬头睨了他们一眼,抬手揉了揉头发,打了个哈欠:“醒醒神,清醒一下,这不还要谈生意嘛。” 沙发上搭着一件驼色大衣,男人几步走过去把衣服放在手里,抬脚踢了踢老刘的小腿肚子:“你快洗漱去。” 男人名叫余阳乐,年纪不大,大学毕业后就做起了这行,算起来也有四年了,老刘是个三十二岁的男人,从事这行差不多快十年了。 余阳乐给柏坠倒了杯水,招呼他坐下慢慢说,他们侦探社就两人,一个月接的工作不多,多半是查对象、查出轨、查喜欢的人踪迹等小事件,温饱是没问题。 在老刘洗漱期间,余阳乐给他介绍了一下他们的侦探社,除去违法的事不干,他们什么活都接。 老刘出来了,带了一脸水,头发丝也湿了,他不予理会,坐在了柏坠对面的沙发,任凭水往下滴。 余阳乐也是一副早就习惯的模样,见怪不怪,他抽了两张纸巾让他擦擦头发,继续道:“你呢,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不过这个价钱方面我们也不便宜的,看你能不能接受。” 柏坠拿出手机开锁,打开相册,放在桌上:“我的要求很简单,帮我查这个人过去二十三前撞过一名孕妇的事,地址我等会发给你,还有查一查他背地里不为人知的一些事,至于费用--” 柏坠想了想银行卡的余额:“你们觉得多少合适?” “嘶。”余阳乐拿起手机,放到眼前,“这人有点眼熟啊。” “H市有名的服装公司老总,陆华。”老刘瞥了一眼,淡淡的说。 “哥,你认识?”余阳乐转头问。 老刘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单手从里面弹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烟圈,这才把视线放在柏坠面上,慢悠悠的说:“你这要求可不简单,价钱至少得是这个数。” 他比了个二。 “两万啊?”余阳乐皱眉,“这、有点少吧?” 老刘一巴掌拍在余阳乐后脑勺:“笨,二十万。” “二、二十万?”余阳乐微张着嘴,欲言又止,老刘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柏坠砍价:“新客户,不如打个折,说不定往后还得有生意来往呢。” 老刘弹弹烟灰:“那你说多少?” 柏坠:“十万,一口价。” “你这就没意思了,二十万我都已经是便宜你了,好歹是曾经的陆家大少,这点钱都出不起吗?” “你也说了是曾经,如果我有钱,我也就不会来这了。” “看来这些信息在你心里的价值不值这么多啊。” …… 两人来回拉扯,柏坠就是不松口,老刘妥协了。 合同当天就能拟出来,柏坠看了电子合同,又添了一句:“分期付款成么?” 老刘瞥了他一眼:“我们也是要吃饭的。” 柏坠:“一个月最少付两万。” “成。”老刘把这点添了上去。 柏坠在下午四点半赶完早上接的工作,发给了客户。 晚上八点,柏坠收到了一封邮件,是他常接工作单的网站发给他的公众邮件,内容大意是网站要举行一场PPT设计大赛,一等奖可获得五千元奖金,并且作品会在网站的首页展出,相当于免费宣传。 为了筛选出优秀作品,大赛报名也是要经过层层筛选。 时长有半个月,半个月后会公布获奖者。 柏坠试着报名,坐在电脑桌前答了一个小时的题目,才通过了初试,接下来他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来做这个ppt,大赛的主题是“绿色”。 他手握着鼠标,迟迟未动,半响抬手揉了揉脑袋。 他琢磨了一下主题的意思,大概是偏向环卫、大自然、森林之类的,他心里有了想法,创作的冲动油然而生。 柏坠打开陆追都快积灰的画板,低头画了起来。 天黑了又亮了,时间在慢慢流逝,又是一个下午,柏坠眼底有着浓浓的乌青,他停下手中工作的笔,一段简短的漫画在他笔下被绘画了出来。 q版漫画,柏坠画的是他上个世界在星际中所见到过的场景,成堆的虫族,杀戮,森林和河流、花草树木和清新的空气都不复存在,这是最后的画面。 往上面翻,最前面那是一片和谐的大自然,然后被各种化学物质污染,空气质量变差,河流不再清澈,花草慢慢枯萎,虫族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报复。 中间穿插着一整个地球的模样,给它画上了表情,从微笑到悲伤,人类如果再不爱护自己生存的地方,它迟早会毁在人类自己的手中,画风诙谐中又透着一丝深意。 熬了两晚,一放松下来,柏坠的精神就陷入了疲惫,他拖着身体洗了个澡,拉上窗帘就睡着了。 …… 柏坠陆陆续续接了一些单子,没两天余阳乐就联系了他。 “我们找到了陆华最近的动态,嗯--有点精彩啊,我给你发邮箱了,你记得查看。” “知道了,谢了。” “别,哥你别谢我,这该付的钱还是得付的。”那天的砍价给余阳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打电话时老刘还千叮咛万嘱咐别被他给带沟里了。 两人短暂的通过电话后就挂了,柏坠打开邮箱,最新邮件显示未读,发的是几张照片。 柏坠放大照片,忽而嗤笑一声。 照片上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是陆父,他身后跟着一名穿红色紧身裙的秘书。前两天他出差去了,余阳乐跟了去,他的机票还是柏坠给报销的。 没想到这一拍就拍到了猛料,两人第一张照片还挺正常,两人在餐厅和合作伙伴握手道别,第二张到了车库,上车时两人姿态亲密的拥吻了一番,照片拍的角度还挺热情。 接下来他们到了酒店,余阳乐应该是晚到了一步,遥遥的拍了一张两人拥着走进酒店的照片。 陆母是全职太太,和陆父感情一向很好,什么都听陆父的,陆父则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但他工作除了出差,晚上都会回家,两人看起来也是一对和谐的夫妻。 却是没想到,陆父也会在外面偷吃。 看两人娴熟的模样,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二十三年前的事能不能查清还两说,不过出轨这事是板上钉钉的了。 陆家大宅,陆母坐在后院和朋友喝着下午茶,她眼角有着细纹,面上慈祥,语气温柔的说着话。 “我家辰旭啊,读书时成绩就名列前茅,要我说,这些个小女孩我还真没哪个看得上的。” 坐在她身旁的贵妇捂嘴一笑:“你啊,就是眼光太高了,我看宋家那个小女儿就不错。” “不行不行。”陆母摇头,“这小女孩矜贵得很,我想给我家儿子找的是那种乖巧的姑娘,你帮我留意留意。” “我们俩什么关系,你想找我能不帮你留意嘛……不过我看辰旭最近好像和化欧集团那位走得近啊。” “那是,陈樊还来我家吃过几次饭呢,两人关系挺好的。” “你儿子真有出息……” 贵妇捧着陆母说了几句好话,逗得陆母心情愉悦,频频发笑。 “我记得你家好像有个项目和化欧合作的还没拿下是吧,我让辰旭帮忙说说去,看看能不能帮一帮你。” “那就真是太谢谢了。” 陆母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手机一看,是一条短信,她毫无防备的点了进去,几张照片引入眼帘,她的笑容顿时僵在了嘴角,脑中仿佛被炸了一下,一瞬间翻腾倒海。 她优雅的姿态消失殆尽,陆母正想点开照片,旁边的贵妇问道:“怎么了这是?” 陆母这才意识到身旁还有人,忙盖住手机,牵强的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 “没事,没事……” 贵妇也不是傻子,见她这么失态的样子,猜是出了什么私事,她装作没看出来的样子,抬手挡了挡阳光:“唉,这太阳今天可真大,有些困了,不如我就先回去了。” 陆母求之不得。 陆家门外,贵妇上了她家的车,抬手拢了拢头发,嘴角带着愉悦的弧度,照了一下镜子:“回去吧,哦对了,给小松打给电话,让他查查陆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说罢,她嘲讽一笑:“不过一个暴发户,还真当自己是名门望族了,嗤--” 一阵风呼啸而过,原地的车子不见了踪影。 第107章 下一个世界6 昏暗的房间当中,蓝色的电脑屏幕光芒打在柏坠脸上,忽明忽暗,屏幕上的画面不断转换着。 一则小动画以翻页的形式展开,讲述了“绿色”的主题,柏坠浏览了一遍,改了几个小细节,确定没问题后把ppt上传到了参赛作品当中。 他做这和作品用了四天的时间,终于结了尾,作品奖项是以投票的方式决出的,网站内部会进行一次筛选,将符合大赛主题的作品以匿名的方式排列出来,发布在大赛的页面,每一个账号只有一票,公平公正公开,而投票时间就在大赛截止后的一周。 这几天天天对着电脑,又熬夜,柏坠眼睛使用过度,眼里都充满了红血丝,他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拉开放在角落的冰箱,冰箱里空空如也。 现在已经是深夜,手机里能叫外卖的店也不多,柏坠看了两眼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 夜色渐浓,柏坠推开便利店的大门,手中拿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满了各种速食品,另一只手端着一盒冒着热气的关东煮。 夜跑的人从他身边跑过,带起一阵风,超市对面的绿色大垃圾桶旁蹲着几个男人,燃着的烟头在暗中闪烁不定,好似一只只变了色的萤火虫。 柏坠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慢吞吞迈着步伐往回走,街边的路灯落在他身上,在他脚下照出一小团黑影,身后不远不近的传来脚步声,他身形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 这处住宅区地形复杂,柏坠拐了几个弯,看到了他所住的那栋楼,他偏头往后看了一眼,刚才在便利店门口对面看到的那几个男人还跟在他身后。 对方有三个人,勾肩搭背地跟了他一路,嘴里的烟已经丢了,柏坠停下他们还在往前走,柏坠不确定他们是在跟着他还是他们也住在这,他往旁边让了让。 三人并排走,有说有笑,身上还散发着酒气。 他们从柏坠身旁走过,走在最旁边的人突然身体一歪,撞到了柏坠身上,柏坠的关东煮全倒在了男人的衣服上。 盒子掉在地面,还没吃的肉丸子从木串子里脱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柏坠眉头一皱。 “你眼瞎啊!”男人推了柏坠一把,力气很大,柏坠退了几步。 接近住楼的这地路灯坏了,光线很暗。 “看不见老子从这经过?拦什么路,拦你妈呢。” 几人穿着清一色的黑色短袖,图案各不同,长的人高马大,身体健硕,看着还挺能唬人的。 “小子,你是不是搞事呢啊?”他身后的两个兄弟走上前给他撑腰。 在黑暗中他们的面孔模糊不清,扑面而来碾压性的威压,柏坠肚子还饿着,心情极度糟糕。 “看看我这衣服,还能穿吗,我告诉你,今天你不赔钱就别想走。”男人伸出食指指着他的脑门狠狠的说。 柏坠抬头张望了一下,四周很暗,还是监控死角,男人见他无视自己,又推了他一把。 便利店的塑料袋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袋子之间摩擦发出的声响不大,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格外的清楚。 男人们掰着手关节,扭着脖子,脚步沉稳,半点也不像喝醉的样子。 柏坠明白了,这是来找事的。 两个男人轻而易举的架起了他的手,控制住他的行动,动作行云流水,柏坠的胳膊肘碰到他坚硬的胸肌。 另一个人挥着拳头就揍了过来,柏坠猝不及防的反击,他借着两人抬着他手的力,跳起朝面前男人的胸口踹去,反手用手肘撞向右手边的人,脱了禁锢,又动作迅速的自下往上的用拳头打了另一个人的下巴。 “妈的。”摔坐在地的男人恼羞成怒,他竟被一个看着瘦弱的男人给踹倒了,说出去都是耻辱。 他又冲了上来。 在打架方面,柏坠称得上是身经百战,他一眼就看出了男人下盘不稳,他不顾自己,招招下狠手的朝男人打去,另外两个男人回过神也上来帮男人,却因为没有招数,显得兵荒马乱。 没一会三个男人就倒在地上呻吟不止,柏坠脸上也挂了彩,手关节处破了皮,他把散落的东西一一捡进塑料袋,走到和他呛声的男人身旁。 “你撞掉了我的关东煮,赔钱。” …… 待柏坠走远了,男人捂着胸口从地上坐起来,“别给我装死,都起来都起来。” 他们浑身上下像是被车碾过一样,痛的不行。 “操,人没教训到还挨了一顿打,那谁也没说他这么能打啊,不然就多带点兄弟了。” “哥,那我们那边怎么交代啊。” “你就跟他说,钱太少,我们不干了,这跟我们听到的根本不一样,跟个煞神似的,下手这么狠,嘶……” 陆父出差回来,到家屁股还没坐热,陆母就从楼上下来了,陆父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没看到陆母气冲冲的表情,还道:“给我倒杯水。” “砰”,一声响声,把陆父惊了一下,他睁开眼,见一个黑色的手机摔在茶几上,他问:“你这是干嘛?” 陆母:“你自己看!” 陆父一脸疑惑的把手机拿过来,看到了上面的一张照片,正是他和秘书拥吻的画面,他心里慌了一下,不可置信的问:“你找人跟踪我!!?” “陆华!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你居然、你居然在外面养女人,还带在自己身边,我呸!” “就一张照片而已,大惊小怪的,这个年代想合成一张这样的照片容易得很,你这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上来骂人。” “合成的?你别以为我不上网什么都不知道,陆华啊陆华,我陪你辛辛苦苦过了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我说了没有。”陆父关上手机。 “好,好,既然没有,那你现在就把她开除了。”陆母在收到短信后的两天里就弄清楚了秘书的身份,她虽不管陆父公司里的事,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人脉的。 陆父猛地站起来:“你别无理取闹行不行?” “陆华!”陆母发出一声尖叫,那张慈祥的脸变得扭曲。 “你吃我的用我的,这么多年你干了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想要继续享受这样的生活,就什么也别做!”陆父把手机里的照片删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 沙发的弹性很好,手机在上面砰砰的跳了两下。 陆父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陆家近来有些不太平,对于这些柏坠一无所知,他调整作息时间,早晨六点准时被闹钟吵醒,出去跑了一圈回来,顺道买了早餐。 他吃完饭把昨天接的单子做完,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他打开手机,锁屏页面显示了一条特别关注的微博推送信息,是陆家的公司官方账号。 柏坠点了进去,是一个访谈录,里面出现了陆辰旭的身影,对方和媒体侃侃而谈,当媒体问到他怎么看待陆追时。 视频中的他说:“陆追--”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许多复杂的表情:“他现在已经不在我家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没办法忘记那几年的经历,只希望他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之前网上传陆追这个养子虐待陆辰旭,偶尔有一两个人怀疑,陆辰旭这么大的一个人了,难道不会反抗、不会告诉父母又或者报警吗,采访人同样问到了这个问题。 陆辰旭道:“不是不反抗,那时候我初来乍到,对新家很忐忑,后来--可能是习惯了吧,忍忍就过去了,我不想因为我的到来打破这个家的平静,让父母难做。” 他的话相当于是实锤了陆追欺负他的事,这个话题所占时间只有一小段,后来两人又聊起了公司准备预发的新季衣服。 柏坠到现在对下毒害死陆追的人还没有头绪,那天晚上逼着他喝酒的人太多了,凑热闹的人也不少,谁都有机会。 他暂且解决了燃眉之急,打算主动出击了。 酒吧里音乐震耳欲聋,灯光闪烁,面对面都不一定能看得清对方的长相,舞池里男男女女扭动着身躯。 柏坠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着,身旁一个化着浓妆的女人往他身上贴,柏坠再次躲开女人的触碰,视线扫过在吧台坐着的人。 “小哥哥,来酒吧不都是来玩的嘛……你看我请你喝杯酒怎么样?”女人翘着二郎腿,歪着身子往柏坠身上蹭。 柏坠烦不胜烦,他瞥了她一眼:“别逼我动手。” 女人捂嘴娇俏的笑了,暧昧的说:“别说是动手了,你动哪我都配合你。” 一眨眼的功夫,吧台坐着的人起身了,柏坠动了,女人以为是自己的话说动了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柏坠就直直的往人群走去。 “哎!哎!”留在原地的女人跺了跺脚。 酒吧厕所里,唐皓放了水,拉上拉链,嘴中哼着小调,他喝了点酒,脑子有些朦朦胧胧的。 他要出去时,一个模糊的人影把他往里推。 “干嘛呀干嘛呀……” 他被推进了隔间里,唐皓清醒了一点,他面对着厕所的门板,被身后的人压在了上面。 唐皓挣扎不脱,慌了:“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是男的啊!” 尖锐的物品抵上了他的后腰,一声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别动,不许叫。” 唐皓长的瘦瘦小小,仿佛发育不良,一下就被压制住了。 在柏坠的印象当中,他是当初带头灌陆追酒的人。 唐皓这会酒醒了大半,他被腰间戳着的东西弄得忐忑不安,吞了吞口水道:“不叫,我不叫,你先把底下那玩意挪开行不?” 柏坠无视了他的请求,发狠道:“我兄弟被你灌了酒,回来就染上了毒瘾,你们这群人渣!” 他想先试探一下唐皓,唐皓这人在外是出了名的玩的开,女人男人都玩,如果他真的和弄死陆追有关,说不定是有渠道弄到那些东西的。 “兄弟你是不是搞错了?这、这不可能啊,我就算和别人上床那也是你情我愿,犯不着逼人吸那些东西……”唐皓一副受冤的样子。 柏坠故意压低嗓音,声线低了好几个度,和他原本的声音相差很大:“那我就和你说说,我那兄弟,叫陆追。” “陆、陆追……”唐皓反应慢半拍,说话声音有些飘。 柏坠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有猫腻,他把手中用废纸做成尖的地方往前推了推,唐皓直吸气,说话都打了磕巴。 “不、不是我啊,我、我、我根本没……” “说真话,不然我今天就捅你两刀,看看你运气怎么样,能不能在血流光之前被人发现。” 满带戾气的话让唐皓后背一凉,他欲哭无泪:“真不是我,我真的没有放东西啊,我不想的,不怪我,你轻点,轻点,真不怪我啊大哥……” 柏坠听他嚷嚷了半天没一句有用的话,知晓他是在拖时间,想等人来找他。 厕所现下没人,唐皓想等等会有人来上厕所,他再求救,想来背后的人也不敢这么大胆。 柏坠打破他的希望:“给我说重点,你放心,我已经把外面的门锁上了,我们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好好聊聊。” “大哥、大哥,你冷静一点,陆追这个人说不定就是他自己吸毒呢……”唐皓灵光一闪,想起了那天晚上微博上的澄清,他有些纳闷,不是说是假的吗,怎的又有人来帮他讨回公道来了。 没等他多想,柏坠又说:“闭嘴,我只问你一句话,是谁让你灌酒的。” 唐皓疯狂的挣扎起来:“陆追,是你吧!是不是你?陆追!!” 见他猜到了,柏坠也不做伪装了,他的手擒住唐皓的手腕,令他动弹不得,如同一只失去了行动能力的青蛙,只能呱呱叫。 “对,是我,我就直白的和你说,我现在什么都没了,我光脚的不怕你们穿鞋的,你知道的最好都说出来,不然……”柏坠拖长了声音,幽幽的说,“工作找不到,没钱交房租,我只剩一条命了。” 唐皓听到这话果然不动了,“我有钱,陆追,你先放开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柏坠:“我最后问一遍,让你灌我的人,是谁?” 唐皓感觉到柏坠是来真的了,他喉咙干涩,“我说我说,是--” 他闭了闭眼,咬牙道:“是陆辰旭的意思。” 昏黄的路灯下,柏坠转了转打火机,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许久没抽了,拿着烟的手很生疏,原身是不抽烟的。 柏坠把烟放在嘴边,点燃吸了一口,他缓缓吐出烟圈,烟雾笼罩了他的脸。 是陆辰旭吗? 顺着这个方向想下去,似乎是很合理的一件事,陆辰旭本就讨厌陆追,不惜伤害自己来陷害陆追…… 柏坠想到这顿了一下,陷害陆追的方法有那么多种,为什么陆辰旭选择了伤己害人这种自损的办法,看起来是一个很蠢的方法。 他们之间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难道就因为陆追在陆家生活了十几年,他就恨上他了?况且陆追的亲生父亲看着对他还不错的样子,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都记得很清楚。 柏坠缓缓吐出一口气,把抽了两口的烟拧灭,扔进了垃圾桶里,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十八个未接电话在屏幕上显示,号码都是同一个人。 他指尖顿了顿,电话打来的时间点应该是他在酒吧盯人的时候,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是凌晨一点了,再打过去不合适。 路旁拦不到车,柏坠点开打车软件,片刻后就有人接了单。 车一路向前行驶,晚上的道路很通常,十分钟后就抵达了目的地,柏坠钻进小巷子当中,晚风徐徐吹来,吹起他一头黑发。 走到租房楼下,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停在一旁的车闪了两下大灯,柏坠拿出来的钥匙掉在地上,他抬手挡了挡。 这边没有专门的停车场,车子都是停在小区的空地,索性住这一片有车的少之又少,这会他租房的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车,车主要不是闪灯,柏坠还真不会多注意它。 紧接着车内的灯也亮了,柏坠弯腰捡起钥匙,车主从车上走下来。 一双高跟凉鞋,穿着肉色丝袜的腿,套着一条粉色的格子包臀裙,上半身一件白色的衬衫,浅棕色的卷发落在肩头。 “陆追,你怎么又不接我的电话?”阮沁一张小脸带点委屈的问。 第108章 下一个世界7 “喝点水。”柏坠把玻璃杯放在阮沁面前,“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他们俩跟个傻子似的在楼下吹了一阵风,H城白天很热,夜里的风却是凉快的很。 阮沁缩成小小的一团坐在矮凳上,她抿了抿嘴拿起桌上冒着热气的温水,冰凉的手有了点温度,她低头小小的喝了一口。 “你上次不是说……”她想了一下措辞,道,“你不喜欢女人,我想了挺久的。” 她抬眼打量了这窄小的出租房一眼,白炽灯光照射着杯中微微荡起波澜的水,她道:“我想通了,其实我也没想和你谈恋爱,我就是喜欢你,你不给回应也好,不理我也好,都没关系的,我今天、今天就是看你一直不接我电话--我就想和你说清楚,你能不能别老躲着我……我发誓我绝对不会缠着你。” 阮沁满脸的真诚,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阮沁低头拿出手机一看,忽的恍然大悟,她皱眉苦恼的偏了偏头。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阮沁弓着腰去了阳台,隐隐约约的谈话声从外面传进来,阮沁听起来很是无奈。 “我知道了。” “哎呀我都成年了,你能不能别老管着我啊。” “马上回马上回。” “知道了……” 打完电话,阮沁手机揣在胸口,“我得回去了,我哥真是烦死了。” 柏坠起身:“我送你下去。” “不……”她刚要拒绝,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改口道,“好啊。” 从门口走到电梯,再从电梯下到一楼,整个过程用时非常短。 “你……等一下。”阮沁叫住转身要回电梯的柏坠,小跑到他面前。 “我听说陆家在为难你,我--”阮沁犹豫了一下,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柏坠淡淡道:“谈不上为难,你早点回去吧,别让你哥担心了。” 清冷的嗓音说着关心人的话也是带着凉意的。 阮沁咬着下唇,从包里拿出一张邀请贴:“过两天盛行要举办一场拍卖会,到时候会有很多名流前去,包括服装设计界的前辈,还有……陆家,邀请贴给你,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就扔了吧。” 阮沁把卡塞进柏坠的手中,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她启动车辆,行驶了两米,又打开车窗探出脑袋,道:“我先走了,你下次不许再躲着我不接电话了,拜拜。” 车辆嗖的一下没了影,融入到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邀请函上写着时间和地点,在两天后的下午两点,柏坠把邀请函收好,去他自然是要去的,好不容易有了能够接触到陆辰旭的机会。 两天后,盛行大礼堂经过精心的设计,连门口都是格外的别致,柏坠穿上西装革履,把邀请函递给接待员。 内场光线明亮,桌上摆着水果、酒和甜品,分为了好几个区域,柏坠来的算早的,不过有人比他来的更早。 “嘿!”柏坠肩膀被人一拍,一个娇小的白色身影跳到了他面前,“你来啦。” 阮沁脸上挂着笑,头发盘了起来,脸侧留着两撮卷发,一袭白色的长裙格外修身,将她身上的优点尽数展现出来。 “你今天很漂亮。”柏坠疏离的笑着打了声招呼。 “那是。”阮沁仰起头,挑眉应下了他这声夸赞,“我刚才看到了好几个搞服装设计的前辈,我带你过去打个招呼吧。” “不了。”柏坠拒绝道,他来这的主要目的也不是结识这些前辈,不过他嘴上说道,“不用太着急。” “也是。”阮沁在他身旁应道,两人在这说了会话。 没一会一个二十七八面容沉稳的男人径直走了过来,他先是冲柏坠点了一下头,然后对阮沁道:“跟我去和李叔叔问个好。” 阮沁一张小脸皱成一团:“我不想去。” 男人加重语气道:“阮沁。” 阮沁顿时就缩回了抗拒的想法,委屈巴巴的说:“走吧走吧。” 两人转身离开朝另一个方向去了,男人正是阮沁的哥哥,向枫,两人并不是亲生兄妹,向枫是阮沁父亲兄弟的遗孤,自小就生活在阮家,比阮沁大五岁,两人关系如同亲兄妹般要好,也是以兄妹的身份相称…… 要不是柏坠察觉到了向枫刚才对他的丝丝敌意,他说不定还真信了这番说辞,原身和向枫交集不多,向枫步入社会多年,什么鱼龙混杂的人没见过,对情绪的控制也是相当的好,但他刚才竟在柏坠面前流露出了敌意。 他眯了眯眼,说起来,他常接单子的那个网站,正是向枫名下的公司所创的。 向枫年纪轻轻,却极有手段,一毕业就接手了父亲留下的产业,刚上位还清理掉了不少有异心的人,后又带领着公司节节上升,眼光独到,年轻有为,他的风头也不下于化欧集团的陈樊。 拍卖会开场前,柏坠吃了点水果垫垫肚子,到了时间,他随波逐流入场坐下。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个物品被富商拍下,柏坠扫过前面人的后脑勺,在其中寻找着陆家夫妻和陆辰旭的背影。 台上出现了一个戒指,是国外一名有名设计师的作品,名为“绝爱”,这位设计师已经去世,戒指也成了绝版,即使不戴,也很有收藏价值。 随着一声声抬价,戒指的价格被抬到一个惊人的高度,在下一声叫价之前,柏坠终于找到了陆父的身影。 他坐在左边第三排的位置,柏坠能看到他的侧颜,陆父身边坐着一个年轻女人,不是陆母,两人时不时会侧头交流两句,而陆辰旭并未坐在那。 “两千万。”又一道声音响起,对于这个戒指本身的价值,这个价格是有点过高了。 柏坠转头看去叫价的人,男人眉眼温和,服帖的西装穿在身上,身型漫不经心,好似这两千万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简单的数字。 他的眼睛在看着另一边,柏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另一边的男人举了一下牌,他又加了一百万。 两千万的男人耸耸肩,不再和他争,最终戒指以两千一百万的价格成交。 买下它的男人,是化欧集团总裁陈樊,柏坠在开场就一直找的陆辰旭,就坐在他身旁。 拍卖会结束,柏坠想单独找陆辰旭套一下话,他拨开人群,还没能走上前,就被人给叫住了。 “陆追?”一人抓住了他的肩膀。 柏坠无奈停下脚步。 “还真是你,这些天你都上哪去了,给你发信息都石沉大海的,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你。” 原身自从陆家出来之后,和以前的朋友也断了联系,他的电话卡早就换了一张,这人发的短信柏坠也是没收到的。 “抱歉,我现在有点忙,回头再聊。”柏坠转头说了两句,退开和男人拉开距离。 “你还真是倔强……”男人话没说完,柏坠已经穿过人群走了,留在原地的男人摇了摇头,猜想陆追大概是自己过的不太好,才不想和以前的朋友多交流。 不然像这种交际的地方,以前的陆追是不会来的。 柏坠往外走的路上还碰到几个和男人一样同他打招呼的人,这些人心里是真心关心他还是辛灾乐货柏坠也不想多琢磨。 又一个人拉住了柏坠。 “唉,陆追,你去哪呢,走的这么快,来来来,多久没好好聊聊了。”男人攀着他的肩膀,香水味混杂着烟草气息往柏坠那边扩散。 味道说不上好闻,有种腻腻的感觉,柏坠搪塞了男人后走到过道上,这些人大多都是想看他笑话的人,许是陆追的性子傲,打小就优秀,容易招惹别人嫉妒,他跌下神坛时才有这么多叫不上名的人凑上来。 柏坠扯了扯衣摆,余光瞥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他侧身往拐角处一躲,探出头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唐皓。 柏坠眼中眸光微闪,他跟了上去。 唐皓一路走到休息室,左右张望确定没人才敲了敲门:“陈总,是我,我是唐皓。” 门打开了,是陈樊的秘书,唐皓:“我找陈总有急事,你让我先进去。” 秘书拦在门口:“抱歉,想见陈总请到公司预约。” “不是,我去过你们公司了,我这不是上不去嘛。”唐皓讨好的笑着,像极了皇帝身边掐媚的太监,“我这事很急,你让我先进去--陈总!我是想和你说陆辰旭生日那天的事,你让我先进去吧!” 他突然抬高声音朝房内大喊,估摸着是算定了周围没人。 柏坠舔了下干涩的唇角。 他就知道这人不老实。 柏坠没在这多留,这里的隔音好,他过去也听不到什么。 假设那天是陈樊让他来灌酒的,柏坠问他时,唐皓还怕得罪陈樊,说谎是陆辰旭也不是稀罕事,毕竟谁都知道他和陆辰旭关系不好。 唐皓这人嘴里没点实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自己的一套说的很溜,看着傻傻的好忽悠,实际脑子好着呢。 拍卖会结束,柏坠赶在陆辰旭离开前找到了他,这时天已经黑了,陆辰旭一只脚踏上了车,被柏坠叫住。 “有什么事?”陆辰旭站在车门旁,一只手搭在车门上,看着人模狗样。 柏坠上前,拉开了他车的另一边车门:“聊聊?” 陆辰旭皱眉,不等他拒绝,柏坠探身进车,对驾驶座的司机道:“不好意思,麻烦你出来等一下。” 司机云里雾里地下了车,陆辰旭甩上后座的门,跑到了前面的副驾驶位置上。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陆辰旭双手抱胸,神情冷淡。 柏坠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他脖子手腕等裸露的地方,他道:“我的亲生父亲说过你很乖巧。” 陆辰旭嗤笑一声,一脸嘲讽:“是吗?” 柏坠:“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来污蔑我?” “为什么?上次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让我承受了本该你承受的痛苦,现在真相大白,各自归位,你也该回到你本来的位置了,不是吗?” “真的……是真相大白吗?”柏坠抬头,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陆辰旭的眼睛,陆辰旭躲开,看向窗外,手撑在窗户上,他的衬衫袖口往下缩了一点,柏坠看到了他手腕上的伤疤,横竖杂乱。 “你走吧,最好离开H市,我不会为难你,也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 柏坠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这话说的还真是冠冕堂皇,他道:“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我妈--是怎么死的?” 陆辰旭眼睛闪烁了一下:“好像是生你死的吧,怎么?你爸没和你说?” 他说的是你爸,这个养了他十多年的男人在他眼里,好似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我知道了。”柏坠打开车门,动作一顿,“离开H市,我恐怕不能做到,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 柏坠唇角上扬,轻声道:“下次见。” 坑坑洼洼的水泥地,各种气味混杂,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子腥味,墙皮上沾了灰尘和泥,显得很脏,刚下过一场雨,地面还是湿的。 一双蓝色的球鞋闯入,和这片肮脏的地格格不入,球鞋的边缘都沾了黑泥,天色阴沉沉的,宛如一块巨大的背景板。 沉闷、灰暗,透着让人喘不过气的气息,而穿着白T的黑发男人,是这片地唯一鲜明的色彩。 柏坠拿着矿泉水,站在路边喝了一口,他上午去了陆辰旭的高中学校和陆追父亲住过的房间。 那间房到现在还没租出去,里面的东西也都还在,被人清理的很整洁。 他去问过陆辰旭的高中老师,老师对他的评价是一个很沉默的孩子,成绩好,整天埋头读书,谁也不理,话少,不惹事,但因为特别,所以老师到现在还记得他。 而那间廉价的房间周围的邻居对陆辰旭也是一个劲的夸赞,说他是个好孩子,偶尔还会帮一帮他们换电灯泡之类的。 十多岁的陆辰旭,看起来和现在的陆辰旭,变化真的很大。 但柏坠怀疑他有自残倾向,这一点目前还无从证实。 他坐车又去了阳光侦探社,这个时间点只有老刘在,老刘脚踩着拖鞋给他倒了一杯水。 “陆家最近的情况本来打算今晚发给你的,你刚好来了那就现在交给你吧。”老刘把一叠纸放在柏坠面前。 柏坠翻了两页,道:“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老刘瘫在沙发上,嗓音带着刚睡醒的困倦:“什么事?” 柏坠:“帮我查一个人。” “又查谁?” 柏坠顿了一下,道:“化欧集团的总裁,陈樊。” “啥?”老刘一下弹坐了起来,“你说谁?” “陈樊。” “不成。” “为什么?” 老刘和他对看了一眼:“你知不知道他家是怎么发起来的?” 柏坠抿嘴,道:“知道。” 陈樊的父亲,在以前管理还没那么严的时候,混过黑道,家底没那么干净。 老刘道:“他这人不好惹,我们一个小破侦探社,哪里得罪得了这尊大佛。” 不怕君子就怕小人,陈樊勉强能算个君子,他爹就不一定了。 “好吧。”柏坠不勉强,他们不能查,他就自己动手,只是麻烦了一点,柏坠拿过桌上的那叠文件,“先走了。” “等等。”老刘叫住他,“我可以给你推荐个人,不过收费不便宜。” 第109章 下一个世界8 柏坠和老刘要了联系方式,但没有立马和对方联系上,毕竟他暂时还没法一下子拿出一大笔钱。 文件里是陆父这一周的行踪,柏坠细细看下来,没几分钟就看完了,盯人是个累人的活,能得到的消息还不多。 柏坠回头又看了一眼,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他扒出上周余阳乐发给他的资料,对比一看,发现这周六和上周四出现了同一个人。 这人既不是陆父公司的合作伙伴,又不是什么知名人士,陆父却接连两个星期都约过他一次,还是在私人时间约见的,地点是某家保密性极好的会所。 照片上的人一身低调的穿着,头上带着一个鸭舌帽,也亏得余阳乐两次都拍到了他的脸,柏坠才把人认了出来。 记忆中的陆父,可不像是有闲心空出时间给毫无价值的人。 但柏坠左看右看,都没看出这人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坐到电脑前,把照片传上去,还原他的五官,动动手指查了起来。 只要留下一点蛛丝马迹,柏坠就能顺藤摸瓜的找到人。 敲下回车键,网页跳转,照片上的人出现在了屏幕的链接里--周衫,男,二十八岁,某服装公司的一名员工。 柏坠又动手查了一下那家服装公司,发现对方就是陆父公司的对头,近几年它发起的势头很猛,有隐隐要超越陆家公司的预兆。 原身曾去这家公司面试过,但那时的面试官是某个和他有过节的同学的姐姐,暗箱操作他就被刷了下来。 陆父和他商业上的竞争对手公司里的人联系,光这点就值得令人深究了,或许可以试着往深处查一查。 柏坠在这点上留了心,他掏出手机给余阳乐打了个电话,让他多注意着这两人见面的频率,下次两人再见面,立刻联系他。 “没问题,不过兄弟,我挺好奇的,你调查你爸……这陆华干什么啊?”余阳乐一开始是以为因为网上的事,他想打击报复。 可是他把陆华出轨的照片发给柏坠之后,网上也没什么动静,余阳乐摸不透他的想法,待陆华出差回来,他又看到陆家整天吵个不停,陆华好几次都深夜从家中开车离开,余阳乐就猜到多半是陆家夫人看到了那照片。 余阳乐是越来越看不懂了,难道他是对陆家赶他出门怀恨在心,所以想把陆家闹的鸡犬不宁? “不该你知道的,别多问。”柏坠说完挂了电话。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楼下的景色,陆家家里不太平,陆父分出心思来应付陆母,工作上就难免会有点疏忽了。 柏坠嫌这把火烧得不够旺,又往里添了一把柴。 此刻太阳还未落山,西边的天空被映红了一大片。 几天过去,陆家夫妻吵架的事都传遍了上流社会,成为了妇人们的茶后谈资,说来陆母也是个蠢的,不知怎么的居然跑到公司捉奸去了,连带着公司内部都有不少员工对此议论纷纷。 事情源于几天前,公司正开着会,秘书在外拦截住陆母:“夫人,你先在外面稍作等候,陆总开完会就出来了。” 陆母冷冷的瞥了秘书一眼,问道:“还要多久?” 秘书:“一个小时左右,你先在这里坐会,我去给你倒杯咖啡。” 陆母冷哼一声,回身坐在了沙发上,姿态优雅,没一会秘书端着一杯黑咖啡过来了,她把咖啡放在陆母身前。 陆母端起来抿了一口,看着秘书道:“你、坐下聊聊吧。” 秘书愣了一下,而后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夫人想聊什么?我这还有工作呢。” “也没什么。”陆母吹了吹她来前做的指甲,“你怎么这么贱呢。” 她的口吻仿佛在问着秘书的年龄,秘书一时恍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维持着脸上的微笑:“你……说什么?” 陆母憋了那么多天,面上看似冷静,心里早就怒火冲天了,一字一句的道:“我说你怎么这么贱,上赶着做别人的情妇,是不是特别刺激啊?” 她好似是要将这些字眼嚼碎了再吐出来,说完她擦了擦指甲上的钻。 秘书脸上的微笑消失殆尽:“陆夫人,请你放尊重一点。” “尊重?你也配?”陆母嗤笑,“他都是一个孩子的爸爸了,你也不比我儿子大几岁吧,怎么还没有点廉耻心呢?” 秘书毕业了就一直在陆父身边工作,何曾受过这种羞辱,顿时气的胸膛上下起伏,“没有证据的事请你不要胡乱造谣!” 陆母低头打开手机,起身把手机凑到她眼前:“好好看看,你要的证据!真是不要脸啊。” 秘书先是瞳孔猛缩,慌了一瞬,左右张扬周围没人,她理了理衣服,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照片中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抱歉夫人,我还有工作,恕不奉陪,你请自便。” 她转身便要走,后脑勺却猛地一痛,她惨叫出声:“啊!!!” 陆母伸手抓住她的一头栗色的卷发,她以前干过重活,虽娇生惯养过了十几年,力气还是很大。 “小贱人,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秘书穿着高更鞋跌倒在地,被陆母一耳光给抽懵了,紧接着又是拳打脚踢落在她身上。 在会议室里开会的陆父听到动静皱了皱眉,在上面发言的人也停下了说话都声音。 陆父叫人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陆总,不好了,陆夫人和杨秘书打起来了。” ……这事让陆父在公司丢尽了脸,之后好几天他都没再回家,陆母脾气不好,还容易冲动,但他没想到她居然直接在公司动手。 杨秘书全名杨语桐,一个普通的三流大学毕业,能进陆氏集团完全是因为攀上了陆父,她的业务能力面上能看的过眼,和她一起共事的还有另一位女秘书。 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她和那位秘书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那位秘书虽然看她不顺眼,但也不会撕破脸皮。 自陆母那天来过之后,那位秘书没说过她什么,但明显看得出来她在避着她。 就比如此刻。 “珊珊,快到午饭时间了--”她话没说完,对方就一脸歉意的打断她。 “不好意思啊语桐,我刚叫过外卖了,等会你自己出去吃吧,我这边还堆了一堆文件呢。” 杨语桐沉默的咬了咬下唇,脸上火辣辣的,对方早已低头开始工作了,她放下手头的工作,自己走了出去。 她不想等等会人多的时候再走,那会让她有种仿佛没穿衣服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变扭,表面看起来谁都没变,她心里却很清楚,公司里有很多人在议论她。 杨语桐拿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短信印入眼帘--杨小姐,我们公司可是诚意满满的想挖你过来,你好好考虑考虑?待遇方面绝不会亏待你。 这个号码在上面已经给她发过三条信息了,杨语桐咬着下唇,她不是刚出校园天真的学生了,对方愿意费这么大的力气挖她,无非是她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价值。 杨语桐踌躇不决,她锁上屏幕把手机塞进口袋里。 距离拍卖会过去了半个月,柏坠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告知他的作品被选为最优,安排在了网站的首页,作为宣传商用,得到了一等奖。 抛开一些杂七杂八的话语,其实不过就是对方用五千块买了他ppt的版权,顺便帮他宣传,钱已经打到了他的卡号上。 柏坠登陆网页,账号私信一下多了很多,他的电脑页面还卡顿了一下,公告更新了,柏坠点进去,公告内容是公司招聘人才,要求和薪资都详细的写在上面。 他的信箱有两条管理员发来的信息,一条是告知他ppt的事,一条是询问他有没有兴趣到他们的公司应聘。 在网站上接工作毕竟还是不太安稳,柏坠摩挲着手指,他们公司的老总,不就是阮沁的哥哥向枫? 天色暗沉,柏坠又做完一单,揉了揉酸胀的手腕,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楼下看了看。 家里又没粮了,白天他本来是有时间去外面囤食,不过…… 柏坠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他拿着钥匙拉开房门,看见门边丢着一个灭了的烟头。 最近有人在跟着他,他不是没有感觉,少有的几次出门,回头都能在人群中看到一两个熟悉的身影,可笑他们还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 前几天他忙,没空来解决这事,现在也是时候该好好算算账了。 他握紧了手中的手机。 今晚的月亮是圆的,月光很亮,熟悉的路线,柏坠从便利店出来,在超市旁边看见了五个男人蹲在暗处,烟头忽明忽亮。 好似重演着那天的场景,不同的是这回柏坠没有买关东煮,对方也不是在马路对面,人数还多了两个。 柏坠双手揣在兜里,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身后五人丢掉烟头悄声无息的跟上。 又走到了拐角口。 柏坠停住脚步,把手提袋放在墙角,慢里斯条的扯了扯衣角,他回过头。 “呦,挺巧啊,又碰上了。”五人不躲不避,大大咧咧的走上前。 “这回可不会再让你跑了。”说话的人语气阴森。 他们也不像上次那样先装模作样的找事了,反正这片没有摄像头。 柏坠清冷的嗓音没有半分的慌乱:“是谁让你们来的?” “关你什么事,就是看你不顺眼。” 柏坠眼睛一眯,看他们撸起袖子就要上前,他道:“等等,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连续蹲我两次,这几天还一直跟踪我,为什么?” “说了,就是看你不顺眼了,妈的哪来这么多废话。” “这小子在拖延时间,都给我上。” 柏坠脱下外套,往手提袋上一盖,露出里面的白色短袖,他一改之前扯皮的态度,放肆的一扯嘴角。 “上赶着给你爸爸练手,我可就不客气了。” 五人这回学聪明了,手中都拿着钢管,但这样做反而给柏坠行了方便。这具身体力量不行,柏坠就以快和干脆为主,借力打力,五个人围着一个人,那也不是完全的占优势的。 比上次多了五分钟,柏坠喘着气,用手背擦了擦快流进眼里的汗水,他丢掉手中细长的钢管,钢管发出砰砰砰的声响,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住。 柏坠捡起外套,打开手机报了警。 地上五人还没完全晕过去,就是没有力气站起来,在等待警察来的期间,柏坠在某个人身边蹲下。 “你们领头的,是谁?” 地上的人不说话,柏坠起身,踹了一脚他的小腿骨,那人抱着小腿哀嚎一声。 柏坠声音冷静:“是谁?” “是我!”他还没说话,另一道声音就插了进来,“你想怎么样?” 柏坠到说话那人面前,在他身上摸出手机,把亮屏的手机放到他眼前:“开锁。” 那人憋屈的把颤抖着手指用指纹打开了手机,柏坠翻看了一下他的通话记录,空空如也,短信记录除了10086,也没用其他的信息。 群伙作案还挺谨慎,柏坠冷笑一声,把手机塞进他的口袋。 六人被带进警局,柏坠把在超市买的东西放在脚边,面前坐着一位警官,他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他们身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 柏坠顿了一下,点头:“是,但当时是他们要来攻击我,我才动的手。” 他把手机拿出来:“这不是第一次了,我留了个心眼。” 一串两分钟时长的录音从手机里播出来。 审讯室里,男人和警察对坐,男人一口咬死是柏坠先惹事。 “他惹事?他一个人来招惹你们干嘛?” “这我哪知道啊,就是看我们不顺眼了呗。” “你态度端正一点啊。” “哎不是,我说警官先生,现在我还受着伤呢,他一点事都没有,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我怎么还态度不端正了。” 有人敲了敲门,暂且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警官拿着手机进来,“听一听啊。” 一段录音播完,男人脸色铁青。 警官道:“我跟你说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最好老实交代,你不松口你那些兄弟也会交代。” 他们是这一片的混混,闹事经验丰富,每次打完就跑,这回在柏坠身上载了个跟头。 他立即改口道:“是,我们是去找他的,但我们也没打他啊。” “拿着钢管过去,你们是想干嘛啊?啊?” …… 在警局待了一个多小时,有警官过来对柏坠说明了情况。 五人都交代了,他们说是因为柏坠上次把关东煮倒在了他们身上,怀恨在心,才伺机报复。 几人被扣留了,柏坠可以先行回家,他谢过了警察走出警局。 这几人盯了他将近十多天,今晚柏坠是故意让他们找上来的,对于上次弄脏他衣服的借口,这种话骗骗不知情的人也就算了,不过柏坠没有过多的纠缠。 他掏出手机一看,上面有一个陌生号码的未接电话,是之前他用五人当中头儿的手机拨过来的,他们不说,他难道还不能自己查吗。 柏坠扯了扯嘴角,他手中提着袋子,一手搭在外套兜里,手臂有一处青紫的印子,相较于五人鼻青脸肿的模样,他这可要好太多了。 他一步一步往回走,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第110章 下一个世界9 时间飞逝,又过去了大半个月,柏坠在网上报名的考证书时间也到了,对于那些题,他早已熟记在心。 成绩会在一个多月后公布,柏坠只需要时刻注意着官网的信息就没多大的问题了,他交了房租,手头上还攒了不少钱。 柏坠从书桌的抽屉中找到了老刘上次给他推荐那人的联系方式,没有犹豫的拨了过去。 为了等这一刻,他不眠不休的在网上到处找计时计件的单子做,总算是攒足了钱。 但他忽略了一个问题。 他把电话打过去,响了两秒,电话被挂断了,柏坠空了一分钟,又打了过去,再次被挂断了。 现在是下午两点,对方在睡觉的可能性不高,连续两次被挂电话,误触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暂且可以估计对方不想接他电话。 柏坠从通讯录中换了个人的电话打。 “你好,阳光侦探社。”电话那头传来余阳乐的声音。 柏坠:“是我。” 余阳乐:“陆哥?你怎么打电话来了?还没到周六呢。” 他们每周六会向柏坠推送关于陆父的最新情报,保证能让他在第一时间拿到资料,一般情况下两方是不会联系的。 柏坠问他:“老刘呢?” 余阳乐:“哦他啊……今天他出去工作去了,怎么?你找他有事?” 柏坠:“嗯,你把他手机号码发给我--你今天怎么在侦探社?” 他打的是侦探社的座机号码,余阳乐自从接了他的工作,大多时间都不在侦探社。 “害,那不是陆华最近都在公司嘛,我都拍不到什么信息,上周给你资料你看过了吧,陆华那小情人跑他对家公司里去了,听说他对家正在准备着手搞他呢。” 陆家能在H市迅速的站稳脚跟,除去陆父方面有眼力见下海做生意,还有一点就是他会拍马屁攀关系,这些年陆家的产品是越来越水,早几年就有人发出微弱的质疑声了。 但陆家的公司还是越开越大,涉及的方面也越来越广泛,除了服装生意,还有一些餐饮、奶粉都是他家的副业,现在都交在陆辰旭手中打理。 柏坠手边就是上周所得到的资料,他应了声:“我知道了,挂了。” 有人要搞陆家,陆家这么多年来在服装业一家独大,现在手还伸的这么长想在各行各业里插一脚,自有人看不惯他。 但陆家有钱,陆父背后又和上头好几个人关系较好,大家被恶意打压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吞,被打压久了,自然也有忍不住想反抗的,只是苦于没有领头羊,现下契机出现了。 余阳乐把老刘的电话打到了他手机上,柏坠戳了戳把号码保存到手机通讯录,拨了过去。 通了没两秒,电话果断的被挂断。 柏坠:“……”这两人是约好的? 猜测他在忙,柏坠没有再打过去讨人嫌。 他上接单社交网站登陆了后台,进去后跳出了一个提示,告知他网站服务器崩了,让他耐心等待,预算于明天上午十点恢复。 他吐出一口浊气,把键盘往前一推,他今天大概是水逆,事事不顺。 柏坠下午的时间一下空了出来,他掏出手机看了看,网上关于陆追的事早冷却了,毕竟不是什么名人,他随手捞过外套,打算出门透透气。 他前脚刚踏出住所大门,后脚手机就来了电话,柏坠在原地定住,他掏出手机,是余阳乐给他打的电话。 “哥,你上次说陆华和照片中那个叫周衫的联系就给你打电话是不?” 西餐厅一楼的位置用隔板隔开,二楼是包厢,餐厅内缓缓的音乐回荡,柏坠踏进餐厅,这会不是吃饭时间,餐厅几乎没有人。 “你确定他们上去了?”柏坠坐在一楼的餐桌旁问。 他的对面是余阳乐。 “那我还能看错嘛。”余阳乐给他看他刚才拍的几张背影,“我跟你打完电话就收到消息,说陆华出公司了,一赶过来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柏坠问:“他们进了哪间包厢?” “就那间。”余阳乐给他指了个方向。 柏坠叫来服务员,要了旁边的包厢,两人上楼进房,点了单服务员退出去了。 柏坠在包厢里转了一圈,这里的隔音不错,他听不到隔壁的谈话声,他抬头看了眼监控器。 柏坠:“零,我记得积分是可以兑换物品的。” 零:“是的,积分商城已可以使用,先生想兑换什么?” 柏坠:“窃听器。” 零:“可以的,商城当中有大号中号小号,根据不同的号价位也不同……” “小号。”柏坠打断他长篇大论的介绍。 余阳乐坐在餐桌旁,看着好似陷入沉思的柏坠,低头整理起他拍到的照片。蓦地,柏坠回神,伸手在外套的兜里摸了摸,一个黑色的窃听器在他的手心,窃听器经过零的改造,设备连接到了他的手机。 柏坠起身对余阳乐说:“我出去上个厕所。” 有服务员端着菜上来,服务员看了眼门口的柏坠,道:“请稍等,您的菜还要再等会。” “没事。”柏坠侧身给他让了让路。 他们隔壁的包厢被打开,隐隐的说话声从里面传来,柏坠往里瞥了一眼,蹲下假装系鞋带,往里面挪了挪,把窃听器放在了沙发的后面,然后又退了出来。 没多久,柏坠他们点的菜也上来了,余阳乐动手切着牛排,柏坠插上耳机,把隔壁的谈话一字不漏的录了下来,其中有好几句都指向性明显。 “你放心,等你把东西拿来,好处少不了你的。” “陆总,那他公司倒了,我这以后……” “倒了这一家,不还有下一家嘛。” “哈哈,陆总说的是。” “你拿到文件传给我,最近就不要见面了--这些、你先拿着。” …… 陆父和周衫先柏坠一步吃完离开,柏坠临走时把窃听器收了回来,他回家把这些东西整理了一下,放进一个文件夹中保存。 都说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柏坠只想在适当的时候,在岌岌可危的雪堆上加上一片雪花推波助澜罢了。 晚上六点,老刘给他回了电话,柏坠简单的说了一下他找他的事,老刘约他在侦探社谈,因着刚好那人也在他旁边。 柏坠坐上公交车出了门。 敲门声在楼道间响起,余阳乐还没回来,是老刘来开的门。 “进来吧。” 房间里有电视机的声音,明亮的灯光照射在他脸上,窗外一片漆黑,柏坠走进去,沙发上还坐着一人,手里拿着啤酒在看足球。 “二刘,人来了。”老刘穿着拖鞋从柏坠身后跟进来,脚步声一拖一拖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说了别叫我二刘!”沙发上的人头也不回的说,语气中充斥着不满。 老刘恍若未闻,“别看了,来客人了,过来捞钱了。” 柏坠:“……”他感觉自己仿佛就是一只待宰的肥羊。 二刘转过头,柏坠看着他那熟悉的五官,有些诧异的回过头往老刘那边看了一眼。 老刘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他侧身倚靠着墙,叼着一根烟,懒懒散散的抬眼道:“双胞胎,像不像。” 柏坠默了默,扯了扯嘴角:“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经过最初的惊讶,柏坠一下就分清了两人,他们虽然长相一样,气质却天差地别,老刘留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仿佛顶着一个鸡窝头四处游荡,黑眼圈很重,宛若一个网瘾少年--老男人,少年已经不适用于老刘了。 二刘则和他完全相反,一头干爽的短发,眉眼精神,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煞气,使得整体看起来凶凶的,不如老刘随和。 电视关掉了,柏坠和两个刘对坐着,二刘道:“你可以叫我刘哥,今天下午就是你给我打电话?” 柏坠点头:“关于我想请你帮忙的事,老刘应该说过了。” 二刘嗤笑一声:“你小子胆子挺大啊,敢去招惹陈樊,他手段狠着呢。” 听着他熟稔的话语,好似和陈樊相识,柏坠抬眸看他,也不问多话。 “你就说能不能查。” 二刘觉着他挺有意思的,道:“能啊,只要你能给出足够的价钱,我啥都能查。” 他外面兄弟网一大片,只要他想,没有查不出来的东西。 柏坠:“多少?” 二刘:“那得看你要查什么了,他的感情?他的行程?还是别的什么,定价都不一样的。” 柏坠闻言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对方值不值得他信任,关于陈樊和毒品的事,他不能让别人去查,万一这人查到了什么,反过头去威胁勒索陈樊,到时候事情的发展就不是柏坠想看到的了。 迟疑了一下,柏坠道:“我想查关于陈樊一个月之前两个月内所见过的人,包括他秘书所联系过的人,还有他们去过的地方,我需要一个名单。” 二刘:“就这?” 柏坠点头。 二刘耸耸肩:“好吧,这简单,最多两个星期的时间我就能查出来。” 两人谈妥价钱,签了合同,柏坠加上了二刘的联系方式,他让二刘查的那段时间,是陆追死亡那天的前两个月,柏坠暂时还不能太过直接,免得让对方察觉。 那天他刚穿过来,被警察带走后澄清了吸毒这事,陈樊或许着也只会以为他没有喝下去那杯参了料的酒,柏坠这边当然不能露出破绽让他起疑,毕竟他现在对上他,就犹如鸡蛋碰石头,他就是那颗鸡蛋。 上午十二点,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嗡的震动着,被窝里伸出一截充满力量线条的小臂,一颗黑色的脑袋钻出了被窝。 手机屏幕上,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柏坠接了电话。 “喂?” “陆追?哎!真是你啊。”这声音不亚于清晨的鸡叫声。 柏坠揉了揉头发从床上坐起:“你哪位?” “是我啊,我宋建,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上次拍卖会好不容易碰上,没说两句就不见了人影,我这好不容易找到你的联系方式。” 柏坠搜索了一下记忆,找出了一个叫宋建的人,和陆追关系一般,表面上还能看得过去的那种。 宋建这人老是一脸和气笑眯眯老好人的模样,有点小心机,却也没什么特别坏的地方。 柏坠声音并不热情:“有事?” “有有有。”宋建嘿嘿道,“今天我生日,组了个局,来玩玩?你可不能说你没空,好久都没看到你人影了,你说你这出了陆家咋就这么忙了。” 宋建不可能不知道陆追被为难找不到工作的事,那个时候也没见他出来帮一把,关系没到那个份上可以理解,但他现在又来联系柏坠,就显得有点奇怪了,往深了想,就是不怀好意。 “不了。”柏坠淡淡的拒绝,“最近挺忙的。” “你有啥好忙的啊,还是不是兄弟了,知道你近况,你什么都不用带,把人带来就成,再拒绝就不够意思了吧。” 他说话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是直爽还是故意戳人心窝子,这柏坠要是陆追,听到他这么说心里能好受就怪了。 柏坠心思转了转,问他:“陆辰旭呢?” 那边传来一些窸窣的声响,紧接着宋建道:“我们在一块呢,你也别老躲着了,这难不成还能躲一辈子啊,听兄弟一声劝,有什么误会出来解释解释就清楚了,哪有过不去的坎你说是不?” 柏坠轻笑一声,这不仅是别有用心,还当起了情感解析,他顺势道:“等下你把地址发给我,对了,记得帮我和陆辰旭问个好,还没谢谢他之前送我的那份惊喜呢,还真是符合他的性格。” “唉好好,得来啊,说定了……” 打完这通通话,宋建对身旁的陆辰旭道:“辰旭,行了,他答应来了,他还让我给你带句话,说什么谢谢你的惊喜,挺符合你的性格……嘶--他什么意思?你还送过他礼物?” 在他身旁的陆辰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黑了。 他扯着嘴角道:“没有,我怎么可能送他礼物。” 第111章 下一个世界10 十八点整,纸醉金迷的会所,喝的醉醺醺的男人们成群结队的从里面走出来,穿的西装革履,嘴里嘟嘟囔囔的还说着场面话。 柏坠侧身和他们擦肩而过,会所大堂亮着黄色的灯光,宋建组的饭局就在这,他穿过大堂,乘着电梯上楼,来到一间包厢门外。 他抬手刚要拉开门,还没等他碰到门把,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开着门的男人也没想到柏坠来的这么巧,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寒暄道:“陆追,你可算来了,赶紧进去吧,你再不来我们都要开吃了,你还真是个大忙人。” “刚子,你在和谁说话呢?”里面传来一道高呼。 “陆追来了!”刚子朝里回答了一句,而后又对柏坠说,“你先进去吧,我去找一下服务员。” 场面因为柏坠的到来,冷了几分,包厢的餐桌旁坐了一圈人,都是富二代中不成器的,日常生活就是在外混日子,吃喝玩乐往往在行,陆追从前从来不会和他们有过多的交集。 陆追看不上他们,他们也没多喜欢陆追,除了在一些必要的场合里聊聊场面话,私下他们都是没有交情的。 这一圈可以说的上是陆追完全陌生的地带,组这场饭局的主人宋建坐在上席的位置,他旁边是陆辰旭。 饭桌上还有两个座位,一个是陆辰旭的旁边,一个是背朝门口的地方,背朝门的位置上搭了一件外套,显示着已经有主了。 柏坠站在不远处,和陆辰旭遥遥对望,在外人看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泛着浓浓的硝烟味。 宋建出声打破僵局:“来来来,陆追快来坐啊,就等你了,我刚才给你打了两个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陆追和陆辰旭那点破事谁不知道,把两人安在一块坐下其实是有点尴尬的,但宋建选择性的忽略了这一点。 他一出声旁边也开始有人搭腔接话热场子。 “陆追,好久没见你了啊。” “唉,现在想见你一面真是越来越难了啊。”有人半开着玩笑说。 “听说你还没工作呢,要不要考虑考虑我家公司。” “就你家那破公司算了吧,哪装得下陆追这尊大佛啊。” 柏坠在陆辰旭旁边坐下,他们一个人配合着另一个人一个劲的挖苦柏坠,对这场景柏坠有所预料。 他疏离的笑了笑:“工作就不麻烦大家了,各位还是好好把自己手里的工作做好再说吧。” 他这不冷不淡的一噎,场面又诡异的静了下来,他们这群人哪会真做什么工作,平常不过是在公司挂个名,偶尔过去打打卡摸鱼,上头都有自家老子罩着,不愁吃不愁穿的,柏坠这一句话可谓是把在场的都给得罪了。 宋建笑着和稀泥:“你们总说工作干嘛呢,我这个大寿星坐这还不够你们看的啊。” 宋建的面子还是有人愿意给的。 “哈哈,对对,看你们,陆追这一来就把宋建给抛一边去了,不够意思了啊。” 这时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服务员上菜了,男人喝酒吃饭,一会就把刚才的事抛之脑后了。 “陆追。”陆辰旭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别人或许听不见,坐在他身旁的柏坠却是刚好能听清楚的。 “今晚玩就要玩的尽兴啊。”他意味深长的说,举起酒杯往柏坠桌上的酒碰了个杯。 柏坠轻笑一声:“还以为你在陆家待了这么久能长点出息。” 陆辰旭低头嗤笑一声:“别说得你有多高尚似的,你也不想想,你之前拥有的这一切都是谁给你的。” 柏坠哂笑:“你要是这么算的话,那可就算不清了,忽略初始以及经过,只看结果的话,你们陆家,养我这么大,的确是一份恩情。” 陆辰旭:“你什么意思?” 柏坠带笑的睨了他一眼,眼里透着丝丝透骨的凉意:“各自心里都明白的事,就不用说的这么清楚了吧,要是不清楚--不如你猜猜?” 一顿饭柏坠和陆辰旭都吃的不尽兴,柏坠来这就不是奔着吃饭来的,饭桌上的人一个劲的挖苦暗讽柏坠,都被柏坠暗地里还了回去,实在是这些富二代们说话说话太没有内容,说来说去也就只有那么两个点能说的,偏偏自身也不怎么样,最后没讨着好不说,还惹了一身的不痛快。 饭桌上他们虽喝了酒,但不多,大家都还清醒着,又转战别处继续玩,他们到隔壁酒吧开了个包厢,叫来了几个女人,人手怀里抱着一个身材丰满长相姣好的美女。 他们平时就爱玩,玩的花样也多,玩了几轮摇骰子,他们觉得没意思,宋建拿出一个空酒瓶,提议道:“这样吧,我们就玩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转酒瓶玩真心话大冒险,被瓶口指到的人可以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问题和要求由转酒瓶的人来提,被惩罚的人回答不上来问题或者是不想做大冒险就得自罚一杯,下一轮就由上一轮被惩罚的人来转。 “都得来啊。”宋建见他们都没异议,特意强调了一句,主要是对着柏坠说的。 这个游戏大家都参与了进来,他们坐成一圈,第一个转瓶子的是宋建,瓶子在桌子上快速转动着,几秒钟过去,速度慢了下来,瓶口晃晃悠悠的指向了柏坠。 宋建:“哈,没想到第一个就是陆追啊,说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柏坠抬眸:“真心话。” “好,我想想啊……”他语气暧昧的问,“你是在谁床上破的处啊?” 柏坠坦然自若:“没这个人。” “哇--” “哦~” 此起彼伏意味深长的声音响起。 “你还这么洁身自好的啊。” “没想到你居然是童子鸡哈哈……” “挺纯啊,陆追。” 柏坠不理会他们的打趣,他摸住酒瓶:“该我转了。” 他轻轻一转,酒瓶动了,众人屏气凝神的看着酒瓶,瓶子停下,瓶口指向了陆辰旭。 柏坠小臂搭在大腿上,上身前倾:“选吧。” 陆辰旭绷直了唇角:“真心话。” 柏坠道:“我也没什么特别想问的,就引用宋建刚才的问题吧。” 他带笑的看着陆辰旭,看似是一只没什么攻击力的绵羊,实则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隐藏蛰伏,蓄势待发。 陆辰旭紧抿着唇,两秒后说道:“我自罚一杯。” 他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就灌了下去。 柏坠笑眯眯的说:“陆少这是有秘密啊。” 他说出这句话,场面上的气氛一下就变了,仿佛有一颗待爆炸的炸弹藏在角落,危险又令人紧张,刚才还嘲笑柏坠的人都闭着嘴不敢出声。 无论柏坠有意还是无意,陆辰旭不高兴了是真的。 宋建哈哈笑道:“行,喝了就算过了啊,继续继续。” 接下来几次转到柏坠,提问人问问题都很尖锐,好似要探究柏坠藏在心底的隐私,柏坠能答就答,不能答就喝,游刃有余的应付着。 玩了几把之后,大家发现,柏坠在针对陆辰旭,只要有人转到柏坠,下一个被转到的人就一定是陆辰旭,他们为难柏坠的问题,又被柏坠拿去问陆辰旭。 气氛坏到连宋建都救不回来了,玩着玩着他们懂了,这哪是为难柏坠啊,根本是在为难他们自己。 问题是他们问的,柏坠就像一个中间人一样,把这问题又抛到陆辰旭身上,陆辰旭一记刀眼,问问题的人顿时苦不堪言。 他们和陆追倒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顶多是看不惯而已,他们为难柏坠也有讨好陆辰旭的意思,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每次都那么准确的把瓶口转向陆辰旭的。 陆辰旭的脸一点一点的黑了,下一轮开始前,他从位置上起来:“我去一下厕所。” 他刚离开不久,柏坠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因只隔着一层布料贴着,震动感很明显,柏坠一下就察觉到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是余阳乐给他发的消息--哥,车祸的事我查到了,有一个住在那的老人还记得那事,说当年叫了两辆救护车,先来了一辆救护车,有两个孕妇,一个先上了车,被车撞的另一个孕妇上了后面的一辆救护车……具体的我整理成文档发给你。 柏坠关掉手机,也不玩了:“我也去一下厕所。” 两人争锋相对,连上个厕所都一前一后,包厢的门再次关上,留在包厢的人也没继续玩。 “啧,我说陆追这小子几个意思啊?” “刚才要不是陆辰旭坐这,我就弄死他了。” “嗤,还当自己是以前在陆家的时候呢,什么玩意……” “我出去看看他俩去,别真打起来了。”宋建放下酒杯道,人都是他叫来的,要真磕着碰着了,他还不想得罪人。 陆追也就算了,陆辰旭他得罪不起。 他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陆辰旭让他把人叫来,自然是想让陆追出出洋相,要按之前陆追那清高的性子,早在吃饭的时候就转身离开了。 这短短时间,陆追变得不是一星半点。 宋建在厕所门口看到了两人,两人看着还没起冲突,宋建松了一口气,走上前正要叫他们,然而在听到下一句话时顿在了原地。 “你身上的伤,都是你自己弄得吧。”柏坠清冷的声线不高不低。 陆辰旭:“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好,那就说一点你能听懂的,我妈怎么死的,你真的不知道吗?”柏坠肩膀靠着墙,身体懒懒散散的。 陆辰旭眼神很冷,仿佛淬了融不开的冰在里面,他似是好笑的说:“我怎么知道,那是你妈。” “张杨为什么把我们互调,你就一点都没怀疑过吗?”柏坠淡淡的问,他看起来并不在乎陆辰旭的答案。 张杨就是陆追的亲生父亲。 陆辰旭目光落在柏坠身上,上前两步:“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和我有关系吗?” “那天晚上--那两次晚上的人,都是你找的吧。”柏坠话头一转,他的语气不是在问他,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陆辰旭这回是真有点惊诧了,他没回话。 柏坠抓住他的衣领,猝不及防的把他往墙上一按,拳头带风的划过他的脸庞,带起他鬓角的发丝,陆辰旭被他这动作给吓住,屏住了呼吸。 “你最好让楼下天天监视我的人离开,不然……”柏坠舔了舔嘴角,言语中蕴含着威胁,“下一次,这个拳头,就是落在你的脸上了。” 这里有监控,柏坠不会动他,他松开陆辰旭的衣领。 陆辰旭靠着墙滑坐在地上,额角滴下冷汗,那些被他用尽全力压下去的记忆喷涌而出,他揪着衣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肩膀微微颤抖。 身体的反应他压制不住,意识却是清醒的,陆辰旭冷笑着抬头:“怎么?这样你就受不了了?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十多年,你在陆家锦衣玉食,我被骂有娘生没娘养,陆追,这是你欠我的,你要么离开H市,否则,别想有好日子过。” 柏坠脖子上的青筋鼓动了两下,他舌头抵了抵脸颊内的嫩肉,把他从地上拽起:“你以为全世界只有你最惨是吗?别人都欠你的,我告诉你,别给我来这一套,你就是把自己弄破产,也搞不死我,逼急了大不了一起死。” 他把陆辰旭往墙上一甩,头也不回的走了,陆辰旭内心的恐惧久久压抑不下。 第112章 下一个世界11 回到出租屋,柏坠打开余阳乐发给他的文档,里面有一个音频,是余阳乐和另一道苍老的声音谈话的过程,有十多分钟。 余阳乐:“您还记得那天具体的情况吗?” “时间太久了,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不过,那天啊,我记得救护车来的时候,那个大着肚子的妇人求男人帮帮他,哎呦,男人把自己车里的媳妇抬上车,还踢了地上的女人一脚……” 这位老人还居住在那一片的地,余阳乐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记得那事的人,老人说的过程和柏坠知道的大同小异,就多了一点细节。 当年第一辆救护车来了,孕妇拉着陆父的裤脚,恳请他帮帮她,陆父着急陆母和她肚子里的那位,情急之下把孕妇踢开跟着上了救护车。 这发生时只有短短的几秒,当时没多少人看到这一幕,要不是孕妇摔倒那年老人的脚下,他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余阳乐说,时隔太久,又只是一次交通事故,没有留下痕迹,他尽力了,只弄到了一些只言片语。 柏坠把侦探社的尾款结清,他拉开手边一叠厚厚的资料,有关于陆父能查到的,都在里面了。 他操纵着电脑,把陆父和周衫见面的照片音频,以及这些年陆父做的一些在法律边缘行走的事整理成一个文件包,均数存放到了u盘里。 而后,他从文件最下方的地方抽出一张名片,对照着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 隔天,柏坠下楼去面馆吃碗面,如影随形的视线消失了,他往门外一看,道路上只有来往的行人。 吃完面柏坠回家换了身行头,他把u盘、钥匙和手机放在口袋里,压低蔓帽檐出门了。 出租车停在公司门口,早上进出的都是上班族,柏坠来到前台:“请问秦总在吗?” 前台接待看他一身唔得密不透风,压低的帽檐只露出一个精巧的下巴,她问:“您有预约吗?” “有。”柏坠道,“我昨晚和秦总打过电话和他本人亲自预约的。” 前台接待看他的眼神变了变:“您稍等,我确认一下。” 这家公司正是和陆家最有竞争力的那一家公司,柏坠对这家公司进行过深入了解,能在陆家的刻意针对下,短时间内把公司发展到这种程度,秦总是个有手段的,只要给他一点点的可能性,他就能给出惊喜。 前台接待打了个电话到楼上的秘书室,问了一遍,她捂着电话问柏坠:“请问是陆先生吗?” 柏坠点头:“对。” “您这边请。” 乘坐电梯上楼,前台告诉了他楼层,柏坠上去电梯外面就有人在等着,柏坠见她眉眼有点眼熟,细想看一下,想起来这就是陆父出轨的那个秘书,现在居然在这家公司。 柏坠压了压帽檐,女人没有认出他,又或许是不认识他,她自称是秦总的秘书,把他带到了秦总的办公室。 办公室位于二十三楼,宽敞的空间,广阔的视野,站在窗边看外面,高高矮矮的楼层一栋接连一栋,密密麻麻,马路上的车辆也变得分外渺小。 身型高大的男人背对着柏坠站在窗口,柏坠张了张嘴:“秦总。” 男人转过身,看似好像才发现他的存在:“请坐。” 秘书端着两杯咖啡过来,秦总年纪不大,柏坠在网上看过他的资料,三十岁的男人,看着成熟稳重,长相普通,但身上气质非凡,一举一动间皆带着赏心悦目的矜贵。 柏坠进了屋也没取下帽子,他拿出一个u盘,放到茶几上,道:“这里面有秦总想要的东西。” 男人没有迫不及待的拿过u盘,而是架起了二郎腿,身体往后靠在了沙发上,他有意无意的打量着柏坠,视线倒不让人讨厌。 “你想要什么?” 柏坠轻笑,食指在桌上轻点了两下,开口:“钱。” u盘里的东西,有些是余阳乐查的,有些是柏坠自己收集的,他黑了陆父的电脑,看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只不过这些东西在他手里并不能发挥它们全部的作用,柏坠选择交给需要它、能够掌控它们的人。 “就这?”男人语气中透着漫不经心,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少许的不信任。 柏坠:“当然不止,我更希望的,是看到陆家倒霉,不知道秦总有没有这个能力,如果不行的话--我也只能交给别人了。” 他伸手去拿u盘。 “慢着。”男人道,意味深长的问,“你说你姓陆,是哪个陆呢?” 柏坠勾唇:“你觉得是哪个陆都可以。” 某家高档餐厅,陆辰旭心不在焉的切着牛排,时不时应一下坐在对面陈樊的话,说了几分钟后,陈樊也感觉到了陆辰旭的兴致不高,他闭了嘴。 餐桌上霎时间就安静了,陆辰旭好半响才发现过来,他抬起头,看见陈樊脸上明显不悦的神情,顿了一下,也明白自己刚才的忽略对他不太友好。 “抱歉。”陆辰旭放下餐具,“昨晚没休息好,我是不是惹得你不高兴了?” 他昨晚整夜整夜的做噩梦,都是儿时那些被欺负的场景,欺负他的人都换成了陆追的脸,让他恨的咬牙切齿。 昨晚回去他就让雇的人别盯柏坠了,早被人发现了还不知道,像个蠢蛋一样。 “辰旭,你信任我吗?”陈樊问。 “当然了。”陆辰旭回答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拖延。 陈樊:“那有什么事你不能告诉我呢?我不喜欢你这样。” 陆辰旭欲言又止,道:“没事--” “昨天你是不是见到陆追了。” 陆辰旭尴尬的笑了笑,一般陈樊这么问,就代表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陈樊:“他是不是又对你做了什么?” 陆辰旭眼神躲闪:“其实……也没有。” 陈樊握住陆辰旭的手:“辰旭,我说了,只要你对我说,你对我求助,我什么都会帮你的。” “没事的,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听他这么说,陈樊没强求。 …… 柏坠一觉醒来,就看到了房东给他打的电话,还有几条微信语音。 “陆追啊,对不住,我这房子不能租给你了。” “今天你就搬走吧,押金和房租我双倍退给你。” “怎么不接电话?还在睡觉吗?” 又隔了半个小时。 “你醒了吗?” “醒了就给我打个电话吧。” 从语音里能听出房东的急切。 柏坠回拨了电话,那边几乎是在电话通了的那一秒就接了。 “陆追,你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房东那边有点吵,有麻将的声音。 柏坠:“嗯,看到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一筒,杠。”房东脱口而出。 ……看来不是很急。 “是这样子的嘞。”房东紧接着对柏坠说,“你住的那个房间,我不太想租出去了。” 柏坠:“那可以给我换个房间,我不介意的。”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房东在心里嘀咕,她打出手中的一张牌,让下家糊了,她“啧”了声,捂着手机道:“你们先玩,我等下再过来……小张,这里缺个人,你过来打会儿。” 房东从麻将房出来,对柏坠道:“陆追,我直话跟你说了吧,我房子不能租给你了。” 柏坠耳尖的捕捉到了“不能”二字,他问:“为什么?” “哎呀你就别问了,租金和押金我都双倍退给你,你今天就搬走吧。”房东有些心虚的说。 “林姐,你看我这也无家可归的,你不能给我租房子,也该告诉我为什么吧,这俗话说得好,死也得死个明白啊。”他试探的问,“是不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房东那边顿了顿,而后她道:“我就实话和你说了吧,陆追,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昨天有个穿西装的女人拿着--” 她停了几秒,把差点要说出来的“二十万支票”给咽了下去,她压低了声音:“让我不给你租房了,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你是不是辜负人家姑娘了。” 穿西装的女人…… 既然房东会直接和他说,那就说明对方没有警告房东不可以和他说--是在警告他吧。 柏坠一下想明白了,他道:“能和我说说她长什么样吗?” “就黄色的长头发,卷卷的,长的挺漂亮的一姑娘,说话也挺客气的,就是那嘴巴,老红了,跟吃了猪血一样……”房东被他带偏,开始描述女人的样子,还说的挺详细。 这做事风格像秘书,雷厉风行,事事都准备得齐全。 有人来叫房东继续进去搓麻将,她这才想起了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 “这样吧,我给你一天时间,你得在明天之前搬出去啊。” 房东匆匆挂了电话。 柏坠所有的行李也没有多少,衣物一个行李箱就能搞定,最重的也就只有陆追留下的那台专门用来绘画的电脑了。 如果陆辰旭是想用这种方式把他赶出H市的话,那真是太天真了。 柏坠当天就住进了酒店,他的东西都带过来了,柏坠拉上窗帘,坐在沙发上敲着电脑,聊天页面对面是网站的管理员。 网站最近崩了好几次,特别影响柏坠做生意,他给出了几个建议,顺便和他交流了一下网页代码的某些bug,能把这几个地方修补上,网站也不会那么容易崩。 管理员隔了十分钟给他回消息,表示感谢他的建议,对他再次发起了工作的邀约,奋力推荐他们公司的福利。 网站是向枫旗下的,向枫柏坠上次见过一面,对他最直观的感官还是很好的。 只是…… --证件还没落下来,你们公司招吗? --可以试试,我们公司比较注重技术,如果你来我可以帮忙说明一下你的情况。 柏坠关了聊天页面,着手做起了简历,他既然决定要去,那就要做万全的准备。 …… “你以前学设计的?”面试官看着简历问他。 “是。”柏坠应道。 面试流程走了一遍,面试官对他的简历似乎并不满意,在得知他是半路出家之后对他的技术有所怀疑,因为打过招呼,面试官直问网站的账号是不是他本人。 柏坠当场操作了一番,才打消了他的疑虑,工作的事十有八九是能拿下,他回去等消息,三天后收到了通知。 来这个世界第一次正式上岗,感觉上还是不一样的。 他算是实习生,在网站管理的项目部门上班,带他们的人叫刘姐,是个发际线过高的女人,平时脸色苍白如鬼,带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 新上岗柏坠有很多事忙,也就忽略了陆家的情况。 陆氏集团似是捅了马蜂窝,陆父最近事事不顺,周衫那边迟迟没传来消息,他打电话过去对方总说在找机会,找了好几天也没个回信。 他还得到小道消息,听说有人在背地里准备弄他。 他人缘不怎么好,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为时已晚,他看着秘书传给他的一张公司逃税账单,脸色差到吓人。 不知道是谁在传播,这事还没捅出去,陆父勒令手下能信任的人一定要查出这件事是谁在搞事。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一个电话就能解决,但可怕的是对方在暗处像盯着猎物一样的动作,让他心神不宁,总觉得这不是结束,还有大招在背后等着他。 就在这时,周衫终于联系上他了。 “陆总。”周衫的声音压低,“我找到了,我把东西复印出来了,明天就能拿给你。” 陆父:“没留下痕迹吧。” “放心,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机会,没人会知道是我。” “好,别等明天了,今晚我在车库等你,你把东西带过来。”陆父有些急不可耐的说,他怕夜长梦多。 他要的是对头公司下次要发布的新品,只要他们公司先发行出来,再给对头盖上抄袭的名声,也够他们忙活一阵了,最好是能让他们亏损一大笔。 慢慢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陆父挂了电话,脸上浮现出一丝扭曲的笑容。 第113章 下一个世界12 两声清脆的敲门声,紧接着门口出现了刘姐的身影。 “陆追,你跟我出来一下。” 这是柏坠入职后的第五天,工作比他单独接单时要繁忙,但所接触到的东西也更为的广泛,对此他倒也还适应。 刘姐把他带到电梯门口,道:“向总找你,你跟我上去一下。” 柏坠没有半分意外,他点头道:“好。” 刘姐是个话不多的女人,她更倾向于动手去做,对柏坠这五天的表现,她还是很满意的,交到对方手里的任务,都圆满的完成了,有正式员工的风范。 刘姐也不吝啬的和他分享了一下对自家公司老板的了解,而刘姐的具体描述只有一句话:“向总人很好,你别紧张。” 虽不知道向总怎么突然找他们技术部门要人,不过刘姐也不喜欢过多的问这些事。 “好,谢谢刘姐。”柏坠道。 从电梯合上的门上倒映出两人的身影,见柏坠不骄不躁,刘姐对他的标签又多了一条--一个沉稳的新人。 刘姐把柏坠送到就下去了,前台秘书带着柏坠来到总裁办公室。 向枫的办公室简洁宽敞,没有过多的装饰品,色调偏暗,让人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然而与办公室整体装饰有所违和的是桌上的一盆绿色多肉植物。 绿色的根茎,呈红色的肉瓣,显得生机勃勃,它就摆在向枫的办公桌上。 向枫停下手头浏览的文件,面上不动声色的示意了一下:“坐。” 柏坠坐在办公桌对面的一张椅子上,面含疏离的微笑:“向总。” 向枫摸着手腕上的腕表,气质沉静如水:“我记得你之前是学设计专业的。” “嗯,改行了。”柏坠仿佛没听懂他的言下之意,没有多做解释。 向枫身体往后靠,问他:“为什么来我的公司?” 这问题不大好回答,柏坠想了想,道:“信息发展公司当中,我最看好向总的公司,公司的团队很优秀,所以我来了。” 向枫没有开口,脸上情绪不露分毫,短暂的沉默,柏坠又道:“我听说向总的父亲是在二十三年前去世的,在捉拿毒贩子的过程中殉职。” 他说了一个与工作毫无相关的话题,把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而这个话题刚巧是向枫心中的一根刺,柏坠无疑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向枫的脸色沉了几分,父亲死的那年他已经五岁了,并非全然不记事。 他眯了眯眼:“你什么意思?” “向总别误会,我没有拿他人隐私到处宣扬的兴趣。”柏坠笑笑,“我只是想问问,向总对于毒贩子,是怎么看的呢?” “与你无关。”向枫睨了他一眼,眼下的气氛,显然不再适合接着问之前的话题,“你既然成为了我公司的员工,就好好工作,至于上司的八卦--” 向枫扯了扯嘴角:“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话,完全足以让你丢了工作。” 柏坠扬起唇角弧度,和向枫的表情如出一辙:“我相信向总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上司,不会拿私人恩怨来恐吓员工。” 打发走黑发青年,向枫拿着笔,用笔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节奏的“咚咚”声,柏坠说的那些话,他不是没有触动,但时隔多年,他早已学会了如何压制自己的情绪,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柏坠为什么要突然提起他父亲。 下班后,柏坠回到住处,拿着手机刷新了一下微博,陆氏品牌服装的官网发出新的预告片了,柏坠点进去品了品,片刻后又退了出来。 陆氏这次的新品看着有点奇怪,在配色方面和设计的地方总感到有些违和,就像是一个半成品强行包装出厂,数量倒是比以往的要多,但这明显不是陆氏一贯走的风格。 柏坠挑眉,看来秦总是开始动手了。 邮箱里躺着好几封推广邮件,柏坠清除掉垃圾邮件。刚退出邮箱,电脑桌面右下角又弹出了一封邮件,发件人是L。 与此同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也跟着震动了一下,一条短信印入眼帘,备注是二刘哥。 --查完了,名单已发到你邮箱,注意查收。 柏坠拇指戳了戳手机,回了个“收到”。 他点开L发给他的邮件,一长串的名单拉不到底,日期都在后面排着,有些还备注着做了什么事。 第一页是陈樊接触过的人,第二页是陈樊秘书接触过的人。 他仔细查看,用笔记本做了一个图表,把可疑的人放到新的列表里。 陈樊的性格柏坠不太了解,从仅有的几次碰面和网上的消息来看,他在外界的眼里是成熟而有魅力的一个男性,温和有礼,为人处事方面很圆润。 这点向枫和他比较就输了。 陈樊的父亲则是浑身戾气,就算做了生意,手段也是很强硬的那种,而陈樊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就像是一个从贵族大家族中走出来的小辈,进退有度。 柏坠想,一个有头脑的人,自己联系毒贩子的可能性不大,既如此他就要找一个能够让他完全信任的人去做这件事,在他身边,秘书是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一半时间都跟着他的人,所以他找秘书去办事的可能性也很大。 他用四个小时看完了这份表格,已经是晚上十二点,陈樊近来频繁的接触过一个人--陆辰旭,资料中二刘对两人关系的判断为疑似情侣。 柏坠有点惊讶,又不是太惊讶。 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笔记本中存了一页他梳理出来的可疑人物,一共有六个人,这六人当中,有两个不在H市,柏坠整理了一下,打算着手深入了解,而更重要的是找到证据让陈樊接受制裁。 但这有点难。 他连夜整理出关于几人的资料,第二天,柏坠以身体不适为由,和公司请了一天假,他跑了好几个地方,暂时排除了三个人,这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在公司上都和陆氏有合作,但和陈樊没有什么关系,暂且可以推测是陈樊为了帮助陆辰旭才和他们吃过几次饭。 他坐车去第四个人居住的地方,第四个人是他觉得四人之间最为可疑的一个人,她是酒吧里的服务员,却和陈樊身边的秘书在一个月里联系过七八次,在陆追死后的时间段,他们就没有再联系过。 要说陈樊看上她也无可厚非,但这种可能性是建立在陆辰旭和陈樊关系的可能性上。 他一天跑了好几个地方,到这时天已经黑了,柏坠扣低了帽檐,挡住了半张脸,昏黄的路灯显得整天路有些老旧。 据资料上所说,她每天晚上九点多出门,凌晨三四点才回来,白天一般都是呆在家里,柏坠不知道她的具体地址,只能在她的必经之路上等待。 他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刚好九点整。 过了十多分钟,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自街角出现,女人穿着黑色的紧身短裙,衣领很低,棕色的卷发落在身后,柏坠靠在墙边,双手插兜,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 女人从他面前走过,擦着大红色的嘴里哼着小调,劣质的香水味很是腻人,在女人的身影即将要消失时,柏坠跟了上去。 女人如常进了酒吧,柏坠抬头看了一眼酒吧的牌子,也踏了进去。 柏坠一直紧密的观察着女人的一举一动,他穿着一身黑,在酒吧里也不是那么显眼,甚至可以和背景板融为一体。 酒吧中群魔乱舞,光线昏暗,盯人也不是一项简单的事,就在柏坠以为女人会一直和别人喝下去时,她有了别的动作。 她和她身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上楼了,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步伐不稳的半靠在男人的肩膀,男人搂着她的肩。 这间酒吧的三楼是休息室,一般玩累了可以在三楼开房,来酒吧的人都是来找乐子的,上去是做什么的都不言而喻。这隔音效果很不错,一楼的动静传不上去。 酒吧人多眼杂,柏坠隐藏身型快步上了楼,他在三楼走廊失去了两人的踪迹,三楼一排的房间,楼下的声音隐隐从楼道口传上来。 “哎呀,讨厌!”一声娇喝从转角口传来。 柏坠心下一紧,贴墙而站,他和对方的距离成了转个角就能面对面的情况。 “东西呢?你带了没有?”那道声音继续说。 一道更为低沉沙哑的男声道:“放心,小宝贝,今晚你让我快活快活,我就把东西给你。” “那说定了,你可不能骗我。” “不骗你,哥哥我都‘老客户’了,你还信不过我吗?” “我信你,走,先进去,漫漫长夜,我们慢慢玩呀……” 紧接着,是门合上的声音。 酒吧休息室的门锁只是普通的门锁,里面不反锁的话,从外面轻轻一拧就能打开。 走廊上有监控,柏坠低着头,听刚才关门的声响,他们是在靠右一边的房间,差不多是第二间,柏坠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拧了拧门把,没开,他们把门反锁了。 一声闷响摔在门上,柏坠的身体反应先一步躲在了转角口。 门开了,女人的声音传来:“你先去拿嘛,我在这里等你。” 男人不尽兴的说:“就你们女人麻烦,看哥哥等下回来不把你弄得下不了床。” “你好烦哦。”女人羞涩的捂住嘴咯吱咯吱的笑了。 柏坠面无表情的听着两人辣耳朵的腻歪。 男人过来了,柏坠低下头,男人从他身旁下楼,只瞥了他一眼。 柏坠偏头看着男人消失在楼梯的身影,埋头往刚才那间房走去,他耳侧贴在门口听了下里面的动静,扭了一下门把,这回开了。 他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关门时还是不免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他扫过房间各个角落,没有人,浴室里传来水声。 柏坠跟着女人就是为了查毒品来的,女人刚才和男人的对话让他联想到了那东西,但没有确凿的证据。 他轻手轻脚的翻着沙发旁边地上的衣物,有一件黑色的皮夹克,男人刚才穿着白色短袖从他面前下楼,这皮夹克应该就是那男人的衣服。 他掏了掏衣服的口袋,摸到一个小小的凹凸不平的地方,柏坠往里摸,把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个拇指大小的纸壳子。 不等他拆开来看,浴室传来开门声,柏坠呼吸一顿,正要往门口走去,门外却响起了脚步声,他左右张望,咬牙躲进了这间房唯一能躲的地方--被床单挡住的床底。 窗外吹着微风,床单晃动,女人换好了一身兔女郎的装扮从浴室里出来,坐在沙发上从包里拿出身体乳擦,没一会,男人回来了。 两人迫不及待的滚到了床上,床微微晃动,趴在床下的柏坠:“……” 女人娇喘连连,男人骚话不断,柏坠感到一阵不适。 啪嗒。 一个圆形的东西掉在地上,滚到了床底,床上的人停下动作。 “哪去了?” “好像在床下面,你找找。” 柏坠心又悬了起来。 “不找了,乖,我们继续。”男人不想在这时候停住。 柏坠的心又当回了原处。 他不想继续坐以待毙下去,毕竟上头躺着两人搞事挺膈应的,他一开始就应该假装进错门,也不至于这么狼狈,他隐隐后悔着。 柏坠掀起了一点床单,看了下外面的场景,床边扔着男人的内裤,柏坠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看了一眼。 两人没注意到旁的情况,他翻滚着从床底爬出来,猫着腰自床尾出去。 “啊!”女人一声尖叫。 柏坠没有一丝犹豫,迅速的跑向门口。 “有人!有人啊!”女人拿被子遮住身体,男人也被吓的一慌。 待男人被关门声唤回过神,眼前哪还有柏坠的身影。 “操!”男人大骂一声。 白色的粉末装在自封袋中,外面还包着黄色的纸壳,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呼之欲出,柏坠喘着气站在路灯下,把东西重新包好塞进口袋。 “零,是毒品吗?”柏坠问。 零对那包装检测了一下,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没想到这么巧,这么轻易就拿到了东西,男人说他是“老客户”,不出意外,女人就是在他那拿东西,而且次数非常频繁,才让柏坠一下就蹲到了人。 他只要把东西交到警局,能在自封袋上面查出指纹,就能一路查下去,陈樊的秘书和女人联系过,只要能查到女人的银行账户汇款,就能对上她在女人这里购买过毒品的痕迹。 柏坠呼出一口气,把帽子摘下,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但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吗?柏坠在心中否定了,只要陈樊的秘书做事够紧谨慎,这事就查不到他头上去。 最重要的,是拿到有力的证据。 问题在于,怎么才能让陈樊主动露出破绽。 柏坠没有急着去警局,他现在把东西交到警局,如果警察问他东西是怎么拿到的,他也解释不清楚,还会暴露自己,万一成了嫌疑人,就得不偿失了,毕竟他真的挺可疑的。 次日,柏坠照常到公司,连续两天,他没在公司碰到向枫,午休时间,他站在电梯门口,电梯缓缓上升,在他面前打开。 电梯的正中间,站着一个玲珑娇小的女人,她抬头,看着电梯口的柏坠,面露惊喜:“陆追!!?” 第114章 下一个世界13 柏坠抬眸,对上阮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他顿了一下,后退两步,才发现自己想事情太过投入,不小心按错了电梯的按键。 “你在这里工作?”阮沁眼神敏锐捕捉到了柏坠挂在脖子上的工作牌,她上身穿着白衬衫,下身套着一条粉色的A字裙,平时散在肩头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一个低马尾,显得简单干练。 “对。”柏坠应道,“你是要去找你哥?” “没……”阮沁摸了摸鼻子,道,“我是来上班的。” 上班?柏坠顿了顿,没有多问,说:“那你先去吧,我等下一趟电梯。” 阮沁往旁边让了让:“没事啊,你进来,这电梯这么大,你还怕站不下嘛。” 柏坠抿着笑道:“我不上去,我下去吃饭。” 他话音刚落,电梯门仿佛有应声功能一般,配合的缓缓关上,隔绝了阮沁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电梯内,阮沁懊恼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为了在她哥手里头挣扎,把陆追给抛之脑后了,一次也没想起过,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到这来工作了。 到了向枫办公室门后,阮沁推开玻璃门,小心翼翼的探进一个脑袋,在办公室内寻找到坐在办公桌前的向枫。 “哥。”她轻声叫了一句。 低头处理文件的向枫手下的笔流畅的运作,一点眼神也没分给她。 阮沁关上门,即便她努力放轻脚步了,高跟鞋还是在地上发出清脆的脚步声,她走到沙发旁乖巧坐下,自给自足的倒了一杯清水。 半个小时过去,阮沁躺在沙发上刷着微博,为了不打扰到向枫工作,阮沁及其有眼力劲的调成了静音模式,屏幕上方弹跳出一条信息,是微信好友给她发了一个链接。 阮沁点击进入,看到一篇新闻报道,有关于陆家的。 陆家公司被起诉了,文中详情说,陆氏集团涉嫌剽窃秦氏集团公司的创意,文字深情并茂,言语指向性很强。 “我的天!”阮沁发出一声感叹,又赶忙捂住嘴,瞥了眼工作的向枫,见他没受到影响,松了口气。 她从仰躺的姿势换成趴在沙发上,胸口出抱着一个软软的抱枕,她上微博搜了一下关于陆家这事,日期正是昨天发出来的,有关的文章还不少,拼拼凑凑差不多能拼出一个完整的事件。 陆家伯父买通了对手公司里的小员工,让对方帮他偷取公司的机密文件,这事现在被爆出来了,秦氏集团的官网也发出了一条律师函,已经对他们进行了起诉。 阮沁吃瓜吃到神智恍惚,连向枫什么时候站到她旁边的都不知道。 …… 陆家,陆辰旭忙完一天的工作回到家,陆母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人聊天,她腿上放着一只白毛猫,两只眼睛是翠绿色的,煞是好看。 陆辰旭看到这只猫,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 “辰旭,回来啦,来,你过来坐会,这是你杨阿姨家的女儿,比你小两个月,过来打个招呼。”陆母对他招了招手。 陆辰旭面带微笑走到陆母身旁,对陆母对面穿着小洋裙的女人点了点头:“你好。” 女人优雅得体回了个微笑:“你好,我叫亚静。” 陆辰旭没有做自我介绍的欲望,只点头示意听见了,陆母笑了笑:“瞅你这,还害羞呢。” 陆辰旭扯着嘴角用千篇一律的笑容回应,陆母见状还想说些什么,怕她提出让两人单独相处的要求,陆辰旭率先开口:“妈,我有点累,先上去了。” 说完不顾陆母的意见,起身拿起外套上楼,两个女人都僵硬了一下,亚静是觉得两人第一次见面,陆辰旭的做法未免太失礼,也太不给面子了,而陆母则是怀着想让两人接触接触的心思,陆辰旭直接了结了她的心思。 看亚静有点不高兴的皱起了眉,陆母忙解释道:“静静,你别太在意了,他最近的确挺忙的,你应该知道了,我家公司近来被恶意中伤,所以……” “我知道。”亚静平静的打断陆母的解释,她有眼睛会看,对方这样的态度,即便她之前有过和陆母一样的想法,这会也打消了。 她笑道:“毕竟不是从小在陆家长大,可能还是会有很多地方不懂吧,不怪他。” 她这话一出,陆母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古怪又难看,亚静眉眼带笑的端着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心下自有思量。 陆家的两位她都接触过,虽然只是说了几句话,但两位的差距她还是看的出来的,陆家曾经的那位陆少,上一次见他,还是在四年前,他可比现在这位陆少也明事理很多,至少不会把情绪都摆在脸上,让人一窥到底。 下午茶时间过去,亚静和陆母告了别,陆母脸色一直不太好,没谁愿意听到自家儿子的不好,她扶额呼吸沉重的靠在沙发的扶手上。 陆家公司的真正状况如何,也只有他们自己了解内情了,陆家产品滞销,品牌官方抄袭偷窃传的风生水起,公司资金链得不到支撑,亏损严重,陆母也只是想急切的找一家公司帮忙搭把手。 陆父晚上回来了,一身的酒味,他瘫在沙发上,陆母穿着睡衣,用毛巾擦着滴水的头发,缓步走过去。 “公司怎么样了?” 陆父一言不发,抬手遮住眼睛,不复之前的意气风发。 陆母一看他这样子就来气:“我早说了,你外面养的那个,肯定会把公司机密带过去,你还真是信任她。” “能别提这事了吗!”陆父疲惫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大腿。 “要不是你出轨,公司怎么会到这个份上!” “整天说说说,你烦不烦。” “我烦?你还嫌我烦……” 楼下传来争吵声,陆辰旭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耳朵,在黑暗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烦躁。 其实陈樊是有能力能够对公司进行注资的,但陆辰旭一直没和他提,总觉得提了关系就不一样了,又或者说,他内心深处明白,陈樊不太想帮这事。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如今他连把陆追赶出自己视野中的计划也顾不上了。 以前他只要觉得和陆追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就觉得如鲠在喉,陆追剥夺了他以往本该幸福的生活,他无疑是讨厌陆追的,但现在,他却觉得这个家让他喘不过气来。 陆母不问他的想法,时不时往家里带和他年纪相仿的女人回来,一开始他还能做做表面功夫,现在见到陆母他都产生了条件反射的厌恶。 他用被子蒙着头,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些事。 阮沁上班第二天,她时不时晃到十三楼的茶水间去,半天跑了好几回厕所,终于让她在茶水间“偶遇”到了陆追。 “好巧啊。”阮沁抬手打招呼,脸上笑容阳光明媚。 柏坠没有戳穿她,他倒了杯咖啡,抿了一口,问:“上班时间玩忽职守没关系吗?” 阮沁摆摆手:“别说了,这个班也不是我想来上的,最好把我给开了--不、我现在觉得还是不要开吧。” 她看着柏坠笑嘻嘻的说。 柏坠淡笑:“我先去工作了。” “哎等等。”阮沁叫住他,“等会一起约个饭吧。” 明明有手机联系,阮沁偏偏是亲自跑下来和柏坠说,还要假装偶遇,而且偶遇得十分刻意。 柏坠半开玩笑的说:“不了,我怕老板开除我。” “哈?”阮沁一脸困惑,不知道这和她哥有什么关系。 柏坠舌尖抵着后齿,话题一转:“不过如果约上向总一起吃个饭的话,那也不错。” “早说嘛,放心,包在我身上了。”阮沁拍着胸口道,她美滋滋的想,能和心上人一起约饭,带上一个电灯泡又何妨。 阮沁对陆追所存在的情感,是她自己都没能察觉出来的执着,但要说到底有多喜欢,她从未细细琢磨过,看到陆追就心生欢喜,这早已是她的一个习惯。 等她乘上电梯,脑中被粉色泡泡所笼罩的Buff失效,她蓦地想起上次柏坠和她说过的,他喜欢男人。 阮沁微微张着嘴,手中的文件“啪”的掉在地上,好在电梯此刻只有她一人,没人看到她的失态。 她脑海里回荡着刚才柏坠和她说过的几句话。 “我怕老板开除我……” “不过如果约上向总吃个饭的话,那也不错……” 那也不错…… 那也不错那也不错…… 阮沁的手,慢慢的捂上了嘴,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午休时间,有人叫着外卖在办公室里吃,也有人去楼下公司的食堂吃,公司旁边有好几家饭店,有经验的都知道哪几家好吃了。 向枫和秘书询问公司旁的饭店,秘书和他推荐了几家,他选定其中一家,让秘书提前去定位置。 秘书摸了摸头发,道:“向总,那、那家饭店不需要提前定位置的,不然--我给你推荐另一家比较……嗯……有档次的?” “不用。”向枫动了动手指,唇角上扬,“你先去吃饭吧。” “好的向总。”秘书转身就走。 今天的向总比平时要好说话呢。 于是,当向枫被阮沁带到十三楼时,他察觉到了微微的不对劲,当阮沁径直走向某个区域时,他的不对劲得到了实证。 “你说的还有一个朋友,是他?”向枫淡淡的问。 阮沁略微心虚:“是啊。” 莫名觉得自己像拉皮条的,阮沁很难过,思绪像脱缰的野马,拉都拉不回,这不是她所想的约饭! 柏坠打了个招呼:“向总。” 向枫蹙眉,不加掩饰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问他:“你工作忙完了?” 柏坠:“一天的工作量,自然是要划分好时间来忙的。” 向枫冷笑,意味不明的说:“看来你们部门的工作量不多啊。” 还有时间出来吃饭。柏坠在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 两人间无声的弥漫着战火,或者说是向枫单方面的对柏坠挑刺,柏坠不慌不忙的应对如流,阮沁走在两人身后,流下了叹息的泪水。 三人到达饭店,坐在一个较为安静的位置,阮沁想的是向枫是电灯泡,向枫想的是柏坠是电灯泡,柏坠知道自己是电灯泡,但是阮沁觉得自己才是一个十万伏特的电灯泡。 在等菜上来期间,阮沁起身:“我去上个厕所。” 她走了,餐桌上只剩两人,这家饭店食物味道好吃,但因为价格不太美丽,所以人也不多,柏坠他们这桌是靠墙的,左边餐桌没坐人。 阮沁离开了,两人反而安静下来了。 柏坠打破寂静:“向总,我对阮沁没有想法,希望你不要误会。” 向枫:“既然没有想法,就该保持距离。” 柏坠哂笑:“你说的是,不过不知道向总还记不记得我上次问过你的话?” 两人仅有的几次见面,说的话也不多,向枫一下就想起了那几句话,他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 柏坠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白纸叠成的方块,推到向枫面前:“这里面外层的纸上应该是有我的指纹的,里面的自封袋我没碰过。” “这是什么?”向枫不明所以。 柏坠的是指在白纸上点了两下:“毒、品,这是我的猜测,向总的父亲……” 他忽略这段不提,“我想向总应该是有些人脉的,你可以找人查一查自封袋上留下的指纹或是别的痕迹……这是我在一家酒吧里得到的东西,如果向总不信,可以找人去查监控……” 他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改动了一些细节,把事情变得更加合理,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就算旁边桌有人,不特意的去听,也不会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 向枫听完猛地抬头看向他,沉声问:“你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我之前在网上被传过吸毒,我查过了,我在酒吧跟踪的那个女人,曾经和陈樊的秘书联系过,我怀疑是他在背地搞我,但我人单力薄,所以……”柏坠耸耸肩。 他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弱者的位置和向枫求助,是在告诉他,他没有攻击性,也不会反咬他一口。 向枫盯着桌上的东西几秒,拿起放进了西装的口袋。 “我会查的。” 没人发现,他放在桌下的手,指尖细微的颤抖,他恨这些东西恨到了骨子里,比常人还要厌恶十倍,倘若柏坠说的是真的,用不着他嘱咐,他也会想办法查的。 “还有陈樊。”柏坠道,“他既然有这种渠道,就说明他之前肯定也有过接触,只是做的太完美,没人察觉。” 柏坠拿着杯子喝了一口水,“作为报酬,我会更加努力工作的。” 见识过更加前沿的计算机网络技术,再回过头来看,就像一个游戏满级的人复盘曾经玩过的游戏,从中找出bug和缺点,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向枫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给他工资,他为他工作,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觉着柏坠再强调这一句没多大的意义。 这时去厕所的阮沁回来了,两人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没几分钟,服务员端着点好的菜过来。 柏坠忽而道:“向总,我们互相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以后我这边有事,好随时联系你。” 向枫觉得他应该还知道更多的内情,只是这也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他没有拒绝。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坐在一旁的阮沁食之乏味,她看着一桌色香味俱佳的饭菜,突然就觉得不香了。 第115章 下一个世界14 敞亮的灯光,长长的通道,脚步声在里面回荡,金属感应门发出“滴”的一声,缓慢的往两边打开。 一个俊美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向枫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他穿着卡棕色的西装,气质显得柔和了许多。 里面是一间实验室,向枫抬脚走进去,在某处桌台旁看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 “刘叔。”向枫出声叫了一句。 刘蜀今年才四十多岁的年纪,两鬓的发角都发白了,他有着一张充满了正义之气的脸,下垂的眼眸看人时带着一分润意,仿佛能将人的心思一探到底。 “等等。”刘蜀头也不抬的说,手中拿着显微镜,手随意的指了一个地方,“结果在旁边,你自己看。” 向枫顿了一下,转头看了好半天,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四A纸,他粗略的看了一眼,把纸放在了桌上,坐在了试验台旁的凳子上,双腿交叠,十指紧扣,大拇指摩挲着另一只手的虎口。 过了一会,刘蜀忙活完他手头上的事,才得空转向向枫这边。 刘蜀摘掉手套,推了推眼镜,下巴朝桌上的测试结果示意了一下,问他:“看了没?” 刘蜀掠过向枫,去水龙头下洗手,“东西我送到老王那里去了,你们公司那小朋友挺有意思的。” “你查过了?”向枫问。 “没有,”刘蜀擦了擦手,“其实你如果不送来那东西,我们都还不知道那小伙是你们公司的人。” 实际上,那天晚上,有人专程在盯梢,他们早就对那男人有所怀疑了,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据,那天柏坠从房间里跑出来,他们也看到了,只可惜他穿戴包裹严实,他们无法确定他的身份。 他是不是属于对方那边的人还难说,不过这些消息不方便和外人透露,即使是向枫也一样,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刘蜀:“行了,检查结果也给你了,其他的,等定下来再说吧,你有什么消息告诉我们一声。” 向枫:“化欧集团的陈樊--你们多注意一下。” 电脑桌前,柏坠处理完网站的维护,他打开笔记本word页面,编辑着他脑海中曾经看到过的那些技术,键盘在他手下灵活的输出,高精密的代码在他脑中运转,办公室回荡着柏坠敲代码的声音,如同加了二倍速一样。 敲完一个段落,柏坠拿起笔记本电脑,推门出去。 柏坠走到另一间独立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刘姐。” “进。” 刘姐推了推眼镜,眼睛从电脑桌面移开看向远处,习惯性的眯了眯。 “怎么了?” “我这有些问题,想和你讨论一下。” “可以,过来吧。” 柏坠坐在了刘姐的对面,把电脑方向转到刘姐那一边。 星际世界的网络信息相比现在,是高了整整好几个阶层,以他们现在的技术想达到那个程度,不大可能,柏坠综合了一下,他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刘姐听,以及现在的程序员们所没有注意到的事,他都一一提了出来。 刘姐越听越入迷,虽然她觉得对方的想法有些地方太过前卫,可不得不说,短短的几十分钟的交流,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柏坠还提到了全息头盔的开发,经历过那些,再来说理论知识,虽谈不上很专业,但也堪称很具有新颖性了,连刘姐一个从开始觉得不太可能的人都被他说得热血沸腾。 柏坠说完,刘姐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你的想法很好,但实行起来资金、危机、不确定因素太多,你说专攻那方面,最多未来五十年可以做出全息头盔,但这对于公司人力、物力的损耗是极其大的,没有哪个老板会愿意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我知道。”柏坠道,“我只是给出一个可能性,更多的,我是想规划出一个市场的潜能……” 柏坠把他所想的表达出来,等结束时已口干舌燥,而刘姐对他的看法,发生了一个翻天覆地的改变。 一下午的时间,刘姐都没怎么工作,脑中在捋顺柏坠和她说的那些话,隔天上班,她上楼去找老板…… 午饭时间,柏坠忙里偷闲的拿起手机刷陆家公司的情况,陆氏集团和秦氏集团打的热火朝天,陆氏官网挂着一串长长的话,表示秦氏冤枉他们,把自己描述成了一个可怜被泼脏水的弱者,试图引起网友的同情。 而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条微博下几千条评论,相信陆氏的粉丝有,中立吃瓜的也有,但更多的,是抱着正义的心情在微博底下破口大骂和嘲讽的网友。 秦氏的律师函还在微博置顶挂着,而陆父,已经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陆氏敢发出那条微博来博同情,就代表他们并不知道秦总手中握有证据,柏坠从秦总以往的做事风格分析过,他是一个谨慎的人,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把底牌亮出来。 陆氏的品牌也曾请过三线小明星打过广告,有一定的知名度,抄袭的事一出,已经有不少抵制他们的声音了,甚至表示陆氏的服装很low。 陆父这次为了打击秦氏,下了血本,制出一大批的服装,成本不低,现在这些服装都卖不出去,公司内部极度缩水,运转都艰难,已经有不少员工开始辞职了。 好几天过去,柏坠默默的坐在工作位置上敲代码,待他离开这个世界,向枫会用得上的。 “陆追,你跟我出来一下。”刘姐出现在门口。 她平常都是穿帆布鞋,在办公室里行走可以做到真正的神出鬼没。 柏坠的思路被打断,他放下手头的工作,刘姐就在走廊上等着他,见他出来了,她往前走。 “我之前想过了,你说的对,公司现在的技术都已经成了固定模式,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思维路线,是时候该做出改变了。”刘姐道,她抿着嘴角笑了一下,“你真的挺有想法的,虽然半路出家,不过懂得还不少,你们年轻人都这么厉害了吗?” 柏坠笑笑,“可能学艺术的脑回路不一样吧。” 刘姐带着他到她办公室,讲到这次叫他出来的目的:“我想过了,你只用来维修网站太大材小用了,我和向总请示过了,我想让你带几个人负责一个游戏项目,当然,最终结果还是得经过我的手,你可不能大意了。” 刘姐这是对他的一个小小的试探,想看他有什么能力,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光有想法没有技术可不行。 桌上摆着一份文件,柏坠接过,是一款大型团队网游的设计,下面是组员的名单,组长后面跟着“陆追”二字。 柏坠:“感谢刘姐愿意信任我,给我这个机会。” 刘姐转着手中的笔,食指屈起,推了推眼镜:“我希望能看到你真正的技术。” 柏坠工作时间百分百投入,陈樊那边他也没放下,他找到了新的房子,离公司有点远,但离陈樊的公司很近,而且还和陈樊是一个小区。 万事俱备,只差临门一脚了。 他把东西都搬进去后,在第三天碰到了陈樊。 陈樊坐在车内驾驶座,车停在路旁,那处不能停车,柏坠刚巧下班从那路过,驾驶座的车窗开着,他一眼就看到了陈樊,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烟,耳朵里带着蓝牙耳机,正在打电话。 柏坠背着黑色的双肩包,站在马路的另一边,他戴上卫衣的帽子,等红绿灯的绿灯亮起,他双手插在卫衣兜里,低着头,大摇大摆的过马路。 到了马路的另一头,柏坠把书包拉链拉开,手提着往车旁走去,待走到车边,他佯装不经意的把书包里的东西掉了出来,他蹲下身的瞬间,往车内看了一眼。 车内只有陈樊一人,但副驾驶的车窗没有关上。 驾驶座上,陈樊听着电话里陆辰旭的声音,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笼罩着他的脸,陈樊冷声道:“够了,不用再说了,我们都互相冷静一下吧。” 说完,他拧灭烟头,摘下蓝牙耳机,随手丢在一边,踩下油门,车子飞驰而去,柏坠抬头,把车牌号记在心里。 回到公寓,柏坠把背包取下来,拿出电脑,给项目的几个组员发消息,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组员当中虽有人不服柏坠带领他们,但私人情绪和工作还是分得清的,因此柏坠回到家,也还会和他们讨论一下工作上的事。 他们建了一个群,柏坠根据每个人的工作性质来和他们交谈,有些方面涉及到他的盲区,他也会听听他们的看法,他交给他们他擅长的地方,他的短处他也会学习。 毕竟只要学到自己手中,技术就永远是自己的了。 项目的进程比想象中的要顺利,柏坠不慌不忙,井井有条的进行着,关于陈樊也没落下。 柏坠从他的车牌号,摸到了他的门牌号,他现下还不能够完全说,陈樊就是给陆追下毒的人,但撇去了陆辰旭,他的嫌疑是最大的。 星期五早上十点,向枫把柏坠叫上了办公室。 “向总。”柏坠敲了敲门,走进去。 深色的办公桌,向枫拿着几张照片,抬手示意柏坠坐。 “你最近,是不是在查陈樊?”向枫不做多余的言语,直接问道。 柏坠抬头。 向枫把照片推到他面前。 柏坠都不用动手去接,就能看到照片上他的身影,都是在他们小区的,有他去超市购物的,也有他晨跑的。 难怪他最近总觉得有人在窥视他。 既然他都知道了,柏坠也不和他兜圈子:“是。” “离他远点。”向枫面色平淡,“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柏坠抬头:“向总这么说,是知道些什么?” 向枫微微蹙眉,他不喜欢柏坠这种逼问的语气,“这些都和你没关系。” “有关系。”柏坠说,“他之前诬陷我,差点毁了我的一辈子,我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他这话说的坦坦荡荡,向枫却觉得有点不对劲,他看人向来很准,可是他又看不出哪不对劲。 向枫指着照片:“别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陈樊这个人没有表面那么温和。” 要不是之前的毒品和陈樊的事都是柏坠告诉他的,向枫只怕也不会专门来提点他一句,柏坠就像是一个被千万层包人皮裹着的人,让他看不透他。 柏坠勾唇一笑:“向总,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正是因为陈樊不简单,我才想查他,而不想因为他不简单,就放弃查他。” 他在这事上异常的执着。 向枫看着他的眼睛,里面似又万丈深渊,掉进去,就出不来了。 “哥--”门陡然被推开,阮沁端着两杯咖啡站在门口。 向枫和柏坠同步转过头看她,在双重注视下,阮沁舔了舔干涩的唇,弱弱的发问:“要、要咖啡吗……” 第116章 下一个世界15 向枫眉间皱起,他侧头看了下柏坠的神情,突然觉得把人叫到办公室来谈话是一个不太明智的举动。 柏坠察觉到向枫的视线,转过头,四目相对,他抿嘴笑了笑:“向总,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他起身,带着轮子的办公椅后滑了半臂距离,柏坠朝门口走去。 “陆追。”向枫沉声,压低的嗓音带着几分威压的气势,“记住我和你说的话。” 他的话成功让柏坠停住了脚步,柏坠低头看了眼光亮的地板,而后微微侧头:“向总的再三叮嘱,我会记住的。” 他用食指敲了敲太阳穴的位置,露出一个微笑,如同一只无害的食草动物。他冲门口的阮沁点头打了个招呼,从她身旁出去了。 …… 一条破烂的水泥马路,一个不小心就会踩到坑里,特别是在晚上,路旁一排的路灯坏了两盏。 路旁两边的绿色植物倒是格外的嫩,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来人抬头看了看散发着黄色光芒的路灯,灯泡旁有许多小飞虫在围绕着。 柏坠压低了帽檐,把口袋里的口罩带上,他穿着黑色的卫衣和黑色的牛仔裤,好似和黑暗融为了一体,他把手机摸出来,打开确认了一下地址,埋头往前走。 现在才八点,天已经黑了。 颇具年代感的旧大楼,墙壁都黄了,电线杆上贴着各种租房小广告,没有管理员,没有门禁,柏坠很顺利的就进入到了大楼内。 里面没有电梯,楼梯间的灯是声控灯,不过不怎么好使,铁柱型的扶手摇摇晃晃,咯吱咯吱的响着,柏坠脚踏上楼梯,有一种悬空感,落不到踏实。 楼梯间有彩色粉笔画着稚嫩的画,柏坠走到四楼,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见一扇门打开,这里的门是从里面往外推的,走廊不宽,面对面的两扇门打开就能占据走廊的宽度。 里面的人还没走出来,柏坠看了一眼那个方向,旋身又踏上了一层阶梯,躲在了四楼和五楼的楼梯间。 不久,脚步声回荡,一个男人出现在了楼梯口,男人穿着驼色的风衣,剪着寸头,侧边还设计了一个字母,看着有些非主流。 “妈的,这破灯,又不亮……”随着越来越小的吐槽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 柏坠往下跨了两层楼梯,探头往下看,听到楼下大门合上的声音,他才下到了四楼的走廊。 他找到407的门牌,果不其然,就是男人刚才出来的那扇门,他转头往楼梯口那看了一眼,抬手敲门。 “来了。”女人的声音响起,“怎么?还有事?” 门被拉开,女人看见门外的人,顿了一下,女人正是和陈樊秘书联系过的人,为了不打草惊蛇,柏坠找到她家的位置还真不容易。 柏坠带着帽子口罩,女人矮他一个头,以她的角度,能看到那双仿佛发着光的眼睛。 她瞬间警惕的想关门,柏坠的脚横在门的中间,右手小手臂拦在门上,左手掰着门框借力,女人自是拗不过他,仓皇的后腿了两步,堪堪扶住一旁的鞋架。 “你是谁?” “啪”。 门关上的声音,柏坠面对着女人,手伸到身后把门反锁。 “你、你想干嘛?”女人倒是不怕他劫色,但看他身上的气势,倒像是来索命的。 “我有你吸毒的证据。”柏坠低沉的声音如同秋风一般,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女人的脸色霎时间白了下来:“你是谁?” “你不想被抓进去吧。”柏坠忽略了她的问话,“视频想看看吗?” 女人害怕的情绪从眼底溢了出来,对于她来说,最怕的就是被抓紧戒毒所,那简直备受折磨。 “别怕。”柏坠继续说,“我来不是揭发你,是想请你帮我办一件事。” 女人不说话,柏坠问:“你认识刘武扬吧。” 女人看向他,眼中还是警惕,刘武扬,就是那天晚上柏坠撞见的男人。 柏坠:“这小子和我有点过节,你放心,只要你答应帮我,你的事,我绝对不泄露出去。” 然而他早已经把她的事捅到了向枫那里,警方或许已经开始注意她了。 女人半信半疑的看向他,柏坠又愤恨的说了几句刘武扬有多过分的话,女人开始相信他,不过最重要的是,女人觉得他既然是因为刘武扬找上她,那对她的危害就不大,对方也没必要揭发她。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她试探的问,让她揭发刘武扬她是不愿意的,毕竟对方是她那玩意的到手的一条线。 柏坠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物件,“把这个,丢到刘武扬的车里。” 女人面露疑虑,柏坠一改刚才的态度,瞬间变脸:“不愿意?那就算了,那么你的事,我也就没有保密的必要了。” “慢着,我没有说不愿意。”女人看他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往外走,着急了,反正刘武扬只是东西到手的其中之一,没了他总比被关进去要好! 把东西拿到手,女人问:“这是什么东西?” 柏坠眼中透着冷意:“这就不该是你关心的了。” 城市的夜也是亮堂的,初秋的夜风很凉快,路灯边的树枝摇曳,车辆在马路上呼啸而过。 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处,藏着无数的肮脏事,小巷子里臭气熏天,绿色的大垃圾桶倒在地上,黑色的野猫在垃圾里翻找,发出微弱的动静。 灯红酒绿的街道,一个瘦高的男人自街角出现,他一手拿着电话放在耳边,一手夹着烟。 “他妈的,上次那小婊子偷了我东西还不承认,让她难受去吧,老子管她死活,还在房间里藏男人,操!”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踢着路旁的小石子。 电话那头的人劝道:“别,这咱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控制的,没了她以后送货也不方便,她都快急死了,你过去看看吧。” “……行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在那十字路口,你让她过来。” “有监控器吗?” 男人抬眼看了一下监控器的位置,道:“没事,坏的,你让她赶紧的过来,我等下还有事。” “行,我把钱给她让她带过去,是十万现金,你把货给她。” 电话挂断,男人蹲在路边,抽完两只烟的功夫,转角口的路灯下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女人穿着抹胸紧身黑裙,裙摆到大腿,恰好包裹住臀部,她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行色匆匆。 “刘、刘哥。”女人在男人面前站定,瘦弱的肩膀仿佛一推就倒。 男人扔掉手中的烟头,抬脚碾压了两下,踩灭,他懒散的伸出手,女人自觉的把公文包放到了他手上,他抬眼看了她一眼,怪异的发出一声笑。 他打开公文包,粗略的看了眼,都是熟人了,他了解女人没这个胆子敢动里面的东西。 “跟我来。” 男人转过身走,女人紧紧跟上,眼巴巴的不敢多说什么,上次男人被吓萎了,肯定还记恨着她呢,男人在这方面都是要面子的,他看到她就会想起上次的事,她才不想凑上前触霉头。 两人过了一个街角,路旁停着一辆黑色的面包车,男人拉开后座车门,把公文包扔进去,探进去半个身体,又拿出一个小号的公文包扔给女人。 “回去吧。” 女人:“刘哥,那我……” “啧。”男人眉头皱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掌心大小的东西扔给她,“滚吧。” “谢谢刘哥。”女人笑的娇艳欲滴,转身丝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男人又想来一根烟了,他冷笑一声,这些个女人,都是些装模作样的婊子。 男人朝着她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上了驾驶座。 面包车绝尘而去,在它离开后,女人消失的那个街角,一人探出上半身来,长发到了胸前,她往后一甩,腿软的坐在了地上。 女人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按照你说的,东西我放里面了。 --好。 女人平息了一下情绪,扶墙站起,一步一步往回走,没人知道她刚才多害怕。 柏坠发完信息,把耳机带上,远程打开了监听器,电流声和杂音传来,好一会才稳定下来,里面传来,手机页面显示连接成功,地图上出现了一个移动的红点。 公司的游戏程序进展到了一大半,这个项目交到柏坠手上时,其实是刘姐负责的,她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完成了游戏基础的三分之一,柏坠用半个月带着组员修修改改,加班又完成了三分之一,预算能在一个月内完成这个项目。 这速度堪称是坐了火箭一般,组里的组员也渐渐习惯了听从柏坠的命令,偶尔也会开拓出一些新的想法认知,他们不自觉的就把柏坠当成了组里的顶梁柱,当初最不服气柏坠当组长的组员现在也成了最崇拜柏坠的人。 仅仅半个月,高强度的工作,收获是显而易见的,能在这样拔尖的公司里上班的人,也都是灵活变通的佼佼者,柏坠和他们交流起来也省事了许多,他说的他们能听懂,也能给出回应。 就像是一个老师遇到了天才学生,两方在同一条频率上,效率更是拔高的,柏坠在团队里的作用,更像是技术指导的存在。 午饭休息时间,同事们都去吃饭了,柏坠把桌上的文件收拾好,又坐在了电脑桌前。 陈樊那边迟迟没有动静,任务进度停滞不前,倒是刘武扬那边动静不少,柏坠把录音和他们的行走路线发到了向枫的邮箱,用的是匿名id,他有信心对方差不到是他,他平时琐碎事繁多,没有太多时间监听,柏坠在那天不久后就把链接发给了向枫。 对方一直在问他是谁,不过柏坠再也没回过。 他在这时还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 为了了解陈樊,柏坠在网上找了一些他曾出席过的一些慈善晚会和访谈的资料,在这些资料当中,他发现了一个不太起眼的人。 陈樊的秘书。 在此之前柏坠就有意让二刘调查过她,但并未过多的注意,直到现在,柏坠看着网页中保存下来的图片,这是他收集的陈樊和他的秘书一同在场的且被拍到的画面。 陈樊出席这些场面,大多时候都是让秘书陪同。 秘书是个高个子长头发的女人,穿上礼服也有名媛的气质,两人站在一起,颇有俊男美女的搭配感。 但两人的关系看上去不仅仅只是老板和秘书的普通雇佣关系。 被拍到的每张照片,秘书皆是含情脉脉的看着陈樊,两人对视时眼中似又化不开的柔情,要两人溺毙其中。 他搜了一下秘书的背景,名校毕业,职场女强人,经某些事来看,是一个很有手腕的女人,而她本人的照片,给人的感觉是冷漠又具有攻击性。 对比她和陈樊在一起的照片和她的单人照,宛如两人。 柏坠的电脑桌面跳了好几个页面,两声手机玲声打断他的思绪,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向枫发来的短信。 【上来。】 简短的二字吩咐,柏坠关掉电脑的浏览页面,拿着手机起身。 秘书们也吃饭去了,总裁办公室外的前台接待也不在,柏坠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向枫坐在沙发上等他,身体微微前弓,桌上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柏坠:“向总。” “坐吧。”向枫抬了一下头。 柏坠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向枫问他:“今天的新闻头条你看过了没有?” “什么头条?” 向枫把电脑转向他,一串加粗的黑色字体引入眼帘。 --惊!毒窝被端,背后人竟是化欧集团董事长! 下面配着几张现场图,一堆人被扣押在墙角,脸都被打上了马赛克,柏坠眉头紧皱,把电脑拿过来往下滑动。 图文中讲述于前天晚上凌晨一点,警方在山半腰某处把一伙犯罪团伙给端了,嫌疑人一二三四五……近五十人,他们运毒、贩毒,祸害H市已久,而他们供出了背后组织者,这人就是化欧集团的董事长陈某…… 警方已经收集到证据,在某泡脚城当场抓获陈某,长达一年的缉捕就此收场。 文中并未提到陈樊,柏坠问:“陈樊呢?” 向枫:“化欧集团在今早六点发布了一段陈樊的自白。” 柏坠搜出化欧集团的官方号,果不其然,置顶的是一大串的文字,结尾是陈樊的名字落款。 他表示对父亲的行为感到跟痛心,他同样对毒品恨之入骨,即便是他的父亲,他也无法谅解他的这种行为…… 一段掏心挖肺的自白,让人产生了仿佛他才是受害者的错觉,文下的控评做的十分给力,一页看下来,都在安慰陈樊,有人说父亲犯错不代表和儿子也有关系。 偶尔出现一两个反驳的人,经过刷新一下,反驳的消息就会消失不见。 陈樊把自己可谓是摘的干干净净。 柏坠低下头,闭上了眼,前功尽弃,这仿佛是在嘲笑着他。 “对了。”向枫仿佛不经意的说,“这次能够把他们抓获,多亏了一个链接,警方在一辆车内找到了一个监听器,内部设置都非常先进,已经送去了研究所。” “是吗?”柏坠淡淡的反问了一句,“那还真是多亏了这东西了,不过--不是警方放进去的?” “不是。” “消息上都没看到关于这方面的报导呢……” “还没向外界公布。” 向枫试探了柏坠几句,他直觉这事是他做的,但又找不到痕迹,首先对方是一个计算机高手,连警方都无法追踪他的踪迹,这点陆追的职业是符合的,其次,刘主管和他反应过陆追的想法先进,最开始那毒品也是他给他的……他的嫌疑很大。 但柏坠表现的就像刚知道一样,没有一点破绽。 向枫觉得他浑身都是秘密。 午休时间过去,大家回到各自的岗位,向枫把秘书叫进来。 “你找人查一下……陆追。” 第117章 下一个世界16 没过几天,向枫就拿到了他所谓的资料,调查的结果有很多处都和现在的陆追是对不上的,向枫的眉头久久都没能松开。 …… 又来了。 柏坠站在窗口,看着楼下经过的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女人,女人染着一头栗色的大波浪卷发,长度直达腰间,穿着白衬衫和黑色的西装裤,显得干练又成熟性感。 这是这个月第二次,柏坠看到女人经过他这栋楼的楼下,或许在之前他没留意的情况下,女人也来过不少次。 她正是陈樊的秘书,宋觅。 柏坠有一次在下午两点半左右在超市撞见了她,之后就让零有意的观察她,她一来柏坠就能收到通知,半个月的时间,她来了有三次。 距离化欧集团董事长被抓一事,已经过去了一个两个星期,风波在平息中,董事长犯罪的事实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在人证物证齐全的情况下,他没法再翻身。 但他的儿子好似没受到什么影响,一开始虽然出现了一大片不和谐的声音,但后来这些声音都销声匿迹了。 陈樊在这十四天里,没有低调做人,反而高调的参加各种慈善会,捐了不少钱,也接受过记者的采访,给出的都是正面形象,具体表现在他对他父亲的所作所为一概不知,并且痛恨这种行为,也痛苦做出这事的是他的父亲。 他身后有着庞大的公关团队,这次的危机处理的很好,将这事对公司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宋觅的身影消失在对面大楼,柏坠放下窗帘,作为秘书,宋觅偶尔来老板这里拿点资料没什么奇怪的,但柏坠觉得两人的关系不应该只有这么简单。 因为在超市碰见宋觅的那次,宋觅在收银台处顺手还买了一盒套,不过这认知也可能是他的主观意识在作祟。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是下午六点。 …… 柏坠坐在电脑前忙到九点,天色全然黑了下来,柏坠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食指勾着易拉罐的环。 “嘭”的一声,在昏暗的房间里炸开,像是丰富的情感从中喷涌而出,给这单调的画面上添了一份色彩。 电脑的屏幕亮着幽蓝色的光芒,柏坠喝了一口饮料,捏了捏鼻梁,步伐稳健的来到窗边,他拉开窗户,风从缝隙中吹进房间,窗帘被吹起。 柏坠手肘撑在窗台上,抬头看了眼星空,微风拂过他的脸庞,他闭眼吸了一口气。 秦氏集团对陆父提起的诉讼,已经经过了法院的一审,网上透露出消息,现在情况对陆父非常的不利,而陈樊似乎也没有对陆家伸出援助之手。 但柏坠观察过,陈樊和陆辰旭的关系依旧还在维系着。 陈樊眼下的行为都找不到任何的漏洞,似经过他爸被抓之后,他做事也谨慎了很多,除了公事上的工作,他也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柏坠看着对面楼层亮着的房间,窗口就像一个个小盒子,站了十多分钟,冷风吹的他头脑清醒,手中的汽水也见了底,柏坠手掌使力,易拉罐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忽而,他目光一顿,楼下,对面大楼一楼的大门打开,里面走出一男一女,女人虽换了装发,柏坠还是认出了她。 两人站在灯下,身影十分清晰。 女人来时穿着的白衬衫换成了一件深绿色的连衣裙,卷发也变直了,两人说了会话,男人把手中搭着的驼色外套披在女人身上,而后女人转身离开。 短暂的场景,他们虽没有过多的肢体触碰,气氛却是透着满满的熟悉和亲昵。 果然,是不对劲。柏坠眯了下眼。 叮当几声脆响,易拉罐掉进了垃圾桶里。 “陆哥,你看我这么改行吗?” “可以,没问题。”柏坠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游戏场景。 项目的进度只差一个结尾就能完成了,被他肯定的程序员推了推黑框眼镜,眼底透着光,信心满满的继续往下调。 敲门声骤然响起,刘姐站在门口,对办公室里的人道:“大家停一下手头上的工作,十分钟之后过来开会。” 这次会议的内容主要是针对他们现在正在做的项目,刘姐看过他们提交上来的初次方案,对柏坠提了几个点。 柏坠把刘姐说的地方记录下来,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地方,但集中起来却很能提高玩家的游戏体验,要在之前,刘姐不会和他们说这些,但见识过团队里每个人的潜能,刘姐对他们的期待有了一个更高值。 开完会,他们陆续回到办公室,每个人都斗志昂扬,处在兴奋状态,柏坠编写完一个程序,看了下时间,已经超过下班时间十分钟了。 “我去。”旁边传来一声惊呼。 柏坠转头看去,坐在他同排的女同事拿着手机,一脸的惊讶,有人在他开口发问前率先说了话。 “怎么了你?一惊一乍的,知不知道我这种经常熬夜的人受不住啊!” “陆氏集团的老总陆华你听没听说过--你看,微博首页挂了一条报道,说他威胁恐吓他人,还偷了秦氏集团的机密文件。” “真假的!?” “保真啊,你自己去看。” “这几天怎么回事,上次那化欧的董事长才出了事,这才多久啊……” “啧啧,我只想说,贵圈真乱……好像这个词这么形容有点不对哈。” “这手段真脏啊。” …… 陆父的判决书出来了,教唆他人盗窃并加以恐吓威胁,秦氏那边的陆氏证据很足,还列了许多陆氏集团偷税漏税的证明,情节严重,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并处以罚款…… 这是下午时间段爆出来的,到了晚上,又有数条关于陆父的所作所为被爆了出来,一时间热度和之前化欧老总贩毒的事不相上下。 而陆氏,失去了陆父的支撑,也倒闭了,陆辰旭手头上管理的副业也没了,他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内,还有种恍然如梦之感。 他再一次,失去了他该拥有的一切。 陆辰旭抚摸着他的办公桌,心里五味杂陈,他拿出手机拨打陈樊的电话,那头响了两声,被挂断了。 一直到晚上的十一点,陈樊才回拨了过来,他的声音好似及其疲惫:“辰旭?” 陆辰旭彼时已经回到了家里,不过过两天,这也快不是他的家了,陆母现在整天以泪洗面,陆辰旭被他哭的烦躁,安慰了两句,然后就回了房间。 这时听到陈樊的声音,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陈樊,我爸被判刑了,我家公司,也没了,我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宛如某种易碎品,好似只要陈樊再往上加点压力,他就会崩溃。 陈樊静默了几秒,才道:“别怕,我会帮你的。” 陆辰旭心底升起隐隐的希望,“公司……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陈樊许久没说话,陆辰旭从耳边拿开手机看了一下通话界面,还在通话中,他不确定的叫了一句:“陈樊?” “抱歉。”陈樊这句话的尾音下落,陆辰旭的心情也跟着下落。 陈樊:“我有点累了,这事明天再说好吗?” 虽然是询问,语气却不容拒绝,陆辰旭几次张嘴,都没把求他的话说出口,最后只能低头低声应了:“好。” “乖,早点睡吧,别怕,有我在。”陈樊在电话里说道,陆辰旭却无法再生出安全感。 “好。” 陆辰旭拿着手机的手垂下,手机中的通话挂断,他彷徨、恐慌,习惯了四年多的好生活,一朝跌落,陆辰旭害怕再回到以前那种贫穷的日子。 吃过蜜之后,就不想再尝到苦味了。 陈樊是他唯一的希望,可陈樊不愿意帮他,陆辰旭做过努力,可他没办法让公司起死回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从自己手里失去。 陆氏败落,秦氏一跃取代了它的位置,在短时间内,H市的服装行业发生了一次巨大的变动。 时间在流逝着,一切也随之改变。 柏坠的游戏项目做完了,他完成了他的任务,与此同时,他和刘姐提交了他的辞职信。 刘姐办公室,刘姐看着桌上的辞职信,她很不能理解:“这次过后,你很有可能能够升职,为什么要辞职?是觉得公司待遇不好?” 柏坠:“不是,是我个人的原因。” “什么原因,你说出来听听,没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你说对不对?”刘姐挽留着他,柏坠的辞职信,对她而言无异于五雷轰顶,没有一点预兆。 柏坠笑了笑,别有深意的说:“刚开始来公司,我是冲着向总来的,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我需要个人的时间,去做一些事。” 听到他这个理由,刘姐一时哑口无言。 柏坠最后还是辞职了,他走的悄无声息。 当阮沁再次来找他时,才得知了这个消息,她一直在向枫办公室外给他打打杂,很久没有来找柏坠,她好不容易消化了他可能喜欢她哥的猜测,跑下来却只得到了这个消息。 阮沁给他打电话,没打通,他关机了。 她陡然心生不好的预感,去问刘姐他怎么这么突然的辞职了,刘姐把柏坠最后和她说过的那就话的大意复述了一遍。 阮沁一时不知道是该对柏坠亲口承认了她的猜测感到难过,还是对她哥可能辜负了他感到悲哀。 于是,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的向总,这一天之内,被阮沁送了八次咖啡,收到了十多次欲言又止的眼神,但她就是什么都不说,向枫问她,她又说没什么。 向枫对此摸不着头脑。 而柏坠的电话之所以关了机,是因为他把电话卡换成了临时电话卡,手机卡槽只能插一张电话卡,他原来的那张就被他收起来了。 晚上十点,陈樊的车开进车库,在他的车熄火的同时,柏坠也收到了零的提醒。 “宋觅来了。” 柏坠停下敲代码的手,他走到窗边,没一会儿,两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楼下,柏坠远远的拍了张照片,照片当中只能看到是两个人的背影,除非很熟悉他们的人,不然也看不出他们是谁。 两人相携进了公寓,柏坠确定过宋觅并不住在这里,她也从不在这里过夜,一般只在里面待三四个小时。 隔了十分钟,宋觅还没出来,柏坠打开手机,点进短信页面,把照片发送到了一个号码里。 信息传送成功,在上面,还有两张他已经发送的照片,都是两人进大楼的背影,有些是在下午,有些是阴天。 他刚把信息发过去,两分钟后,一封短信躺在他手机屏幕上的桌面--你到底是谁? 终于忍不住了吗? 柏坠指尖在键盘上点了几下,发送陈樊的地址。 --你是谁? --为什么要给我发这些? --说话! 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柏坠就把手机放在桌上,任由它响,然后熄灭。 另一头,陆辰旭看着未接电话,狠狠的踢了一脚桌子,发出不小的动静,门外,陆母犹如惊弓之鸟,她着敲门。 “辰旭,怎么了?你在做什么?” 没人回答她,陆母心中忐忑,正当她要打开门时,门刷的从里面打开了,陆辰旭站在门口,脸色阴沉。 “我出去一下。” 他从陆母身旁走过,陆母回过神,趴在楼梯上问他:“你去哪?” 回应她的是关门声。 陆辰旭去找陈樊了,他原先是不知道陈樊住哪的,但给他发短信的人告诉他了,他过去时小区的管理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拦他,等他到楼下时,有人刚好从里面出来,陆辰旭见缝插针就进去了。 一路上顺利的不像话,也让他心里不安定的感觉更甚。 等他乘坐电梯上了楼,找到门牌号,他抬手、又放下,来来回回三个回合,陆辰旭还是咬牙抬手敲门。 一个猜测像一根鱼刺一样卡在喉咙,让他不吐出来心里就不痛快。 没人开门。 陆辰旭打了陈樊的电话过去,微弱的手机铃声从里面响起。 客厅里的沙发上,黑色的手机振动不停,而它的主人却不在身边。 半个小时过去,陆辰旭的手机打的都快没电了,电话才被接起来,而接起的瞬间,他又挂了电话,抬手敲门。 门内,陈樊还没来得及看见手机里三十多通的未接电话,被敲门声吸引,他刚洗了澡,穿着浴袍走去开门。 门打开,门外是他意想不到的人。 陆辰旭脸色惨白,紧抿着没有血色的唇,看着他一言不发,他的视线下滑,落在他半敞开的胸膛上的吻痕,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陈樊回过神,立马拉了拉领口:“你怎么来了?” “有人给我发了信息,说你和你的秘书……”陆辰旭顿了顿,没有再说,他反而没想象中的那么心痛,难受更多的来自于恐慌。 “是我打扰你了。”陆辰旭转身就走。 “辰旭,等一下。”陈樊叫住他,没有安慰,也没急着解释,而是冷静的说,“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确定你要离开我?” 陆辰旭身型一晃,慌乱自眼中划过,本能的选择了逃避,他加快了脚步往电梯走去,身后没有传来关门声,一道视线紧跟随着他的背影,他能感觉得到。 他的脑子很乱,电梯上来了,他走进去,没有转身,直到电梯门合上,陈樊也没追上来。 第118章 下一个世界17 陆辰旭从进去到离开,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 楼下便利店内,柏坠坐在窗边,面前摆着一碗热乎乎的泡面,陆辰旭就从他面前的橱窗外路过,身型踉跄,背影仓皇狼狈。 柏坠掀开泡面的盖子,搅拌均匀,端起来喝了一口热汤,而后才开始吃泡面。 陆辰旭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离开,且情绪不对劲,柏坠有两个猜测,一个是他见到了陈樊和他的秘书,但没有和他们碰面,第二个猜测则是他撞破了陈樊和秘书的恋情,两人没有谈妥。 依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至少确认了一点,陈樊和陆辰旭应该不仅仅只是朋友关系,毕竟没有哪个朋友会因为撞破了朋友的恋情变得这么失魂落魄……除了朋友的对象也是他的对象这种可能。 一碗泡面吃完,柏坠心里的阴霾散开,逐渐明朗。 秋意渐浓,马路旁的枫树落了一地枫叶,风吹过,树叶飘动,自空中缓缓落地。 地理位置较为偏僻的一处,伫立着几栋楼房,楼下摆着油条包子的摊子,格外的有烟火气息。 就在这栋楼的某一间两室一厅中,早起的妇人准备好早餐,去叫儿子起床。 “辰旭,起来吃饭了。”陆母抬手敲门,她身上穿着一件略带贵气的风衣,是过去她买了扔衣柜里没穿过几次的衣服。 名牌包、名牌衣,大多数都被她当成二手的处理掉了,如今还剩下的,都是她为数不多的品牌货了。 两室一厅比起他们之前住的地方,档次是降了好几个,但他们也没得挑剔,在刚开始时陆母还能和亲戚爸妈那借点钱,而现在这些人都不愿意看到她了。 陆辰旭又迟迟没找到工作,母子俩的日常生活开支只能从陆母这些年的积蓄里拿,但为了还债,她的积蓄也所剩无几了。 陆母面前的门被拉开,陆辰旭站在门口,穿戴整齐,精神气色却不太好。 “我不想吃,你吃吧,我今天要出去找工作。”陆辰旭两只手给自己打领带,捞起衣架上的西装外套,从陆母身旁走过。 陆母小跑着追在他身后,“不管怎么样早餐还是要吃的啊,辰旭,工作的事我们不着急……” “我着急!”陆辰旭突然止住脚步,猛地转身,“我每天就跟个废物一样,过着这种毫无生气的生活,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爬出去,妈,算我求你了,你不要再把我往下拉了。” “辰旭……”陆母讪讪的笑了一下,“你这么严肃干嘛呀,没事,不想吃就不吃了,你--找工作要迟到了吧,你先去吧。” 又是这样,陆辰旭额角青筋鼓动了一下,每次当他想和他妈好好说一下他们的处境,他妈的态度又软化的及其快,让他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陆辰旭咬牙,吐出一口气,有些事,他还是没法和他妈交流,妇人的脑回路频率总是和他对不上。 他穿上西装外套,弯腰在门口换鞋,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陆辰旭大学学的是经商管理专业,成绩在大学里也是中上等的存在,可笑的是这么久了他竟没找到一个工作。 要么是对方嫌他经验不足,要么是他自己觉得对方的公司待遇不行,兜兜转转,时间就过去了一个月。 下午四点,陆辰旭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穿着光鲜亮丽的少女从他面前经过,陆辰旭拿起手边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凉意直达心间,今天依旧是一无所获的一天,放在公文包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铃声。 陆辰旭拿出来一看,眉头蹙起,又是那个未知号码,给他发来的是一张男人和女人的背影,不过这次的背景换成了超市。 他退出这条短信,在最底下,还有另一条短信安静的躺着,是陈樊发来的,信息言简意赅,让他想清楚了联系他。 当初他只觉得是侮辱,可现在,他却有点想要屈服了。 不得不说陈樊很了解他,不是所有吃过苦的人在以后还能吃苦,陆辰旭之前过的太累,他现在害怕吃苦,往事如同一条条无法愈合的伤口,而他拒绝去触碰。 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那鲜血淋漓的伤口。 陆辰旭扪心自问,陈樊如果换一种方式,说不定他早已无法抗拒,但他偏偏选择了最残忍的一种,让陆辰旭看清自己,也是在变相的告诉他,陈樊对他,还没有那么深刻的感情。 把一切都摊开来说,不玩暧昧,只谈事实,陈樊能够给他足够好的生活条件,前提是他做他的情人--也只止步于情人。 陆辰旭有自尊和骄傲,陈樊就要亲手折断他的翅膀,在他狠狠跌入尘埃之时,才伸出援手,让他清晰的知道,这个世界,没他想的那么容易。 他曾以为,别人对他的恶意是最难熬的。 阴天让人感到压抑,陆辰旭从小区离开的那天之后,柏坠还陆续给他发过消息,没得到回应,却也没有被拉黑。 陆辰旭没再来,柏坠查过陆辰旭的通话记录,他和陈樊自那天后,似乎断了联系,不过柏坠侵入陆辰旭的手机当中,还发现了一条有趣的消息。 一条近乎于包养交易的协议,发短信的人语气冷漠又简洁,看着还真是戳心窝。 早餐柏坠就用面包应付了一下,没了工作之后,晚睡早起成了早睡早起,他的脸色也变得好了许多,黑眼圈也消了下去。 陆辰旭和陈樊的近况被他摸得一清二楚,陆辰旭找工作碰壁,陈樊还依旧过的潇洒,宋觅来找他的频率也还维持着。 柏坠试着从宋觅身上寻找陈樊的突破口,但过去的事都被人为的掩盖了,重新查起来不是那么容易。 陈樊的父亲当过混混,他会做出贩毒的事好似那么理所当然,而陈樊还维持着翩翩公子的人设。 他给自己留的第一个计划的时限还有五天,如果找不到突破口,柏坠就打算剑走偏锋,以身试险。 恰巧在这个档口,零告诉他,陆辰旭去找陈樊了,彼时柏坠正在楼下的奶茶店,他手中拿着一杯柠檬茶,清凉又解渴。 不管之前陈樊和陆辰旭是什么关系,经历过上次的事以后,陆辰旭时隔一个月又来找陈樊,想必也不是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求和?还是有事相求? 柏坠暂且没有做结论。 晚上十二点,陆辰旭乘坐着陈樊的车来到小区,柏坠坐在窗口,看着两人进了大楼里,微微扬唇。 原来是求和。 陆辰旭在陈樊家中过了夜。 陆辰旭最终还是选择了和陈樊在一起,他不想再过那种卑微如尘埃的生活,他选择了妥协,而那个陌生号码,没有再给他发过消息。 过了一个星期,陆辰旭在晚上九点,收到了之前陌生号码给他打的电话。 他竟生出来些许的忐忑,关于这个号码的事,他从没跟陈樊提起过。 电话接通。 “你到底是谁?”陆辰旭发问,言语中带了些迫不及待。 “九点半,有时间吗?”低沉的男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陆辰旭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 陆辰旭:“你想做什么?” 那头轻笑一声:“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领域花园后的江边,九点半,我等你。” “你!” “嘟--” 一声响过后,电话又被挂断了,陆辰旭回拨了一次,无人接听。 领域花园的江边就在陈樊小区的范围之内,一公里不到的距离,慢走二十分钟就能到。 风中夹杂着凉意,江边的风很大,夏天时有不少人都喜欢晚上来这散步,柏坠每天清晨六点起床,也会来这跑半个小时的路程,迎着风,整个人都从困意中清醒。 这里一排排的路灯都是橘黄色的,江水翻滚着,在黑夜的衬托下,仿佛没有底,旁边围了一圈的栏杆。 天气渐冷了,晚间这处也没个人,陆辰旭走到这里时,有些发怵,空无一人长长的水泥板路,很容易让人心生退意。 陆辰旭走到江边,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九点三十六,他实在是对发信息的人太好奇了,想看看他究竟是谁,不然他也不会大半夜的跑过来。 他没察觉到,身后一个人影慢慢靠近,逐渐在灯下显现处轮廓及五官。 “在找我吗?” 江边东张西望的人瞳孔紧缩,蓦地回头,待他看到了黑发青年俊秀的五官,更为惊讶了。 “怎么?没想到是我?”柏坠淡然一笑,走到他身旁,看向沉沉的江水。 “你……”陆辰旭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柏坠:“好久不见,陆辰旭。” “怎么是你?你为什么要给我发那些照片?你……”陆辰旭的惊讶溢于言表,他有过千万种猜测,唯独没想到这个人是陆追。 实际上,他有很久都没想起这个人的存在了,也可以说没精力去想。 “很惊讶?”柏坠挑眉,似笑非笑的说,“恭喜你啊,和仇人在一起的滋味不错吧。”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柏坠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陆辰旭看他这样,心咯噔了一下,不好的预感弥漫心头。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和仇人在一起?” “你不知道?”柏坠表情有点错愕。 陆辰旭心里更加不踏实了。 “啧。”柏坠摇头失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当初陷害我的机灵劲哪去了呢。” “你……你别遮遮掩掩的,要说就说。” “陈樊为了你,背地里干了不少事呢。”柏坠这一句话的含义很广,就看陆辰旭往哪想了,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就一直盯着陆辰旭的表情变化,见他从皱眉不解到惊愕失色,柏坠张嘴,说出他一开始就准备好的一个故事,故事很长,但逻辑很简单。 陈樊为了得到以及掌控他,故意调查了他的家底,设了一个陷阱,和秦总联手弄倒了陆家。 这故事是柏坠是精心编的,陆辰旭停下来竟觉得那么的顺其自然,顿时怒火中烧,一下就信了八成。 “可怜啊。”柏坠略带嘲讽的说,“我还想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没想到你这么蠢。” “你为什么帮我?” “帮你?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不想让你过的太舒服而已。” “我……”陆辰旭的脸扭曲了一下,变得面目可怖,他本想说我和你无冤无仇,但想起自己做的事,又觉得这么说有点打脸。 柏坠这么做,是想打破这个僵局的平衡,陆辰旭的情绪很好煽动,他的心阴暗面很大,给他一点可能性,他就能往最坏处想。 柏坠:“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直接和陈樊对质。” 他一下戳破了陆辰旭心中所想,“不然你现在的好生活可就没了。” 这也是陆辰旭所惧怕的点。 “要我说啊,不如潜伏在他身边,让他爱上你,让他离不开你,再慢慢的报复他。” 一阵风吹过,柏坠的声音仿佛是在施法的魔咒,陆辰旭的情绪得到了梳理,不可自控的往那个方向想去。 他虽怀疑柏坠给他提这个建议的动机,但又实在想不出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柏坠的目的,当然不是好处,他要得到的,是一颗想报复陈樊的心。 作为枕边人,陆辰旭倘若恨陈樊,陈樊的危险指数那是直线上升啊。 言语左右旁人会中计的也只有陆辰旭了,不然柏坠早对陈樊身边的秘书下手了。 第119章 下一个世界(完) 陆辰旭是悬在陈樊枕边的一把刀,当夜,他和柏坠分别后回到陈樊家中,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反复的想着柏坠和他说过的话,陈樊在公司加班,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柏坠和陆辰旭自揭了身份,也就没有了继续用临时电话卡的需求,他把卡换下来,重新把原来的那张卡安了上去。 手机开机,连上信号,未接电话和这期间没查看的短信通通翻涌上来,他翻了一下,没看到重要的信息,便锁上了手机。 他接下来的计划,是让陆辰旭信任他,陆辰旭住在陈樊的屋内,陈樊最常住的就是这个小区,想要进去,就需要一个能和他里应外合的人。 而陆辰旭,经历过陆父被捕,公司倒闭,身边只有一个陆母,没有任何能够听他倾诉的朋友,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但不能着急,待捕的猎物,还需要猎人的耐心狩猎。 三天后的清晨,柏坠六点起床,穿着运动鞋出门跑步,江边笼罩着一层白茫茫的雾气,柏坠拉伸了一下身体,开始跑圈。 待他跑到第二圈回到原点时,在白雾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没有停顿,直接从人影身旁跑过。 “陆追!”陆辰旭追了上来,也是在三天前那晚,他才知道柏坠有每天晨跑的习惯,他怕来晚了,六点半就起了床,半响没看到人他还以为是柏坠骗他的。 H市秋天的清晨有点冷,跑起来风一个劲的往衣领里钻,柏坠放慢了脚步,陆辰旭追了上来。 “你是不是在耍我?” 江边风大,他一说话,风就往他嘴里灌。 柏坠:“什么?” “陈樊怎么可能会为了我废那么大的劲!” 看来他的反射弧长了不止一点点。 柏坠:“为什么不可能?难道你还不了解陈樊的性格?只要他想要,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陆辰旭脸色古怪,平常不怎么运动的他这会已经小口小口的喘着气了:“说的好像你很了解他似的。” “知道我为什么会住在那吗?”柏坠问他。 陆辰旭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为什么?” “当初他为了你,差点弄死我你知不知道?”他平淡的描述着,“他这人心思太深,手段太狠,上一刻可以爱你,宠你到心尖,下一刻为了得到你,弄倒你身后的靠山,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顺其自然的抛出第二个信息点,就是为了告诉陆辰旭,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你别跑了。”陆辰旭停住脚步,扶着江边的栏杆弯腰喘气。 柏坠停下脚步,走到他面前:“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陆辰旭抬头:“怎么证明?” “做过的事,肯定会留下痕迹,像陈樊的电脑、书房,这些地方说不定会有线索--”他顿了一下,“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过不好我才开心呢。” “等等。”陆辰旭还来不及疑虑,见他要走忙叫住他,他这两天打他的电话打不通,找他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陈樊在家里书房没上锁,我去找过,根本没你说的那些东西,你就是在骗我吧。” “你这么想让我说我在骗你--”柏坠靠近他,身上带着强势的威压,“是想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现有的生活吗?” 陆辰旭难堪的别开脸,柏坠嗤笑一声,不理会他,也不继续跑了,慢步往回程的路线走。 陆辰旭在江边吹了半个小时的冷风,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因跑过步,身上出了汗,待身体的热度退却,他被冻的打了个寒颤。 他抿着嘴。 他是那么想的吗?因为被猜中了,所以才感觉羞耻吗? 他多年的尊严,在答应陈樊时,一降再降,说好听了是在一起,说难听了是情人,他不想的,可是他没办法。 陆辰旭的心在焦灼着,他既想过好生活,又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陆父怎么说也是他爸,要真是因为陈樊入狱,而他还…… 他在这边纠结着,柏坠就没想那么多了,柏坠回到家中,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陆辰旭态度摇摆不定,柏坠没法接触到陈樊的东西,这对他来说难度大了许多。 他已经开始想撬锁潜入他家的可能性了。 好在,陆辰旭当晚就联系了他。 --他今晚没回来,你要真那么确定是他,证明给我看。 陆辰旭发出这条短信只是试探,没想到对方很快回复了他。 --帮我开大门。 陆辰旭紧张的握住了手机。 房间里亮着灯,窗外夜色渐浓,柏坠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上了楼,陆辰旭打开了门,柏坠侧身进房。 他扫了房间一圈,问零有没有监控设备,得到否定的答案,他摘下了口罩。 “你怎么这身打扮?”陆辰旭问道。 柏坠:“做这种事,当然要低调了,难道你想我穿的炫彩夺目的上来?” 被他不冷不淡的嘲讽了一句,陆辰旭脸青了。 柏坠直问:“书房在哪?” 他手中还拿着一台电脑,陆辰旭一时不明白他想做什么,给他指了方向,柏坠进了书房,在里面找到电脑,其他一点也没分出多余的眼神。 “电脑有密码,你进不去的。”陆辰旭就倚在门口,想看看他有什么新的见解。 柏坠没答话,一心扑在了电脑上,打开自己的电脑,一双手在两个键盘中来回运转。 连接成功! 柏坠舔了舔唇角,翻看里面的资料,又发现了一个加密文件档,他试着破译密码,弹跳出来的窗口显示--密码错误,将在一分钟内销毁文件。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坏消息,也是一个好消息,设置这个程序,说明里面是真有东西的,但坏消息是柏坠要在一分钟内输入正确的密码。 他呼出一口气,甩了甩手,点击确定。 随后,双手飞速的在键盘上演算。 “你在做什么?”听着啪啪啪的敲键盘声,陆辰旭凑过去看。 这个自毁程序对柏坠来说不难破译,在最后十秒钟,他成功输入了密码。 页面跳转,一份文件出现在电脑桌面,点进去,有好几个文档,柏坠点进第一个表格,看到里面名单的瞬间,他心脏骤然加速。 他知道,他找对了! “这是什么东西?”陆辰旭皱眉问。 柏坠:“贩毒人员的名单。” “什么!!?”陆辰旭蓦地反应过来,“你不是说……” 柏坠咧嘴一笑:“骗你的,小傻子。” “你!”陆辰旭张着嘴,他无法想象,怎么能有人在欺骗过别人之后,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话。 “谢了。”柏坠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当之前你陷害我的报酬吧。” 他自他身边走过,陆辰旭的脑子像开了花一样精彩,心中无比的后悔,他怎么就信了柏坠的话。 “你不能走!”他下意识的拦在了柏坠面前。 柏坠一手抱着电脑,回身手肘击向他的腹部,陆辰旭捂着小腹弯腰,干呕不止,柏坠笑道:“有时间还是多锻炼锻炼身体吧。” 陆辰旭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无能为力,面如死灰,完了,引狼入室,这回完了…… 下到公寓第一楼,柏坠蹲在花坛旁,电脑放在花坛上,一手操作电脑,一手给向枫打电话,比起联系警察,先联系向枫相较而言更加快速便捷。 “陆追?”向枫很快接了电话。 “我给你发了一封邮件,你查收一下,是我在陈樊电脑里找到的,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先生!”零忽然出声。 柏坠没理会,继续往下说:“这都是很重要的证据……”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声闷哼声取代了他的话。 电脑桌面上,上方冒出发送成功的字眼,然后屏幕暗了下去。 “喂?陆追?”向枫呼唤了两声,电话被挂断了。 黑夜里,一双苍白的手捡起了地上的手机,屏幕的亮光暗了,陆辰旭拿着棒球棍的手颤抖着,他左右看了看,没有监控器。 在刚才高度的紧张下,他并未听到柏坠对着电话里说的话,他的双手发冷,左右寻找,把柏坠拖拽到一个角落之中,取下领带,把他的双手绑到身后。 确定他暂时不会醒来,陆辰旭拿着手机走到一旁,给陈樊打电话。 在他身后,柏坠微睁开双眼,动了动手腕,其实早在陆辰旭接近他的时候,他就从电脑的屏幕上看到了,他离开时说的那些话,有激怒陆辰旭的存在,人在冲动的时候,什么事都会做的出来的。 不过陆辰旭的准头不太行,柏坠动了动酸痛的脖子。 “……我只要钱,给我两千万,我什么都不说,陆追现在也还在我手里。”陆辰旭对着电话那头道。 陈樊只能先稳住他:“好,钱不是问题,你先把他背车里去。” “不行!”陆辰旭一口回绝,“万一我被监控拍到了怎么办?” “我知道有一条小路没有监控,你放心,我已经叫人去帮你了。” 陆辰旭现在处于极度恐慌中,他今天把陆追带进家,陈樊不会放过他的,他以后也不能待在陈樊身边了,但是他要钱,等他拿到钱,他就出国。 他左想右想,陈樊总不可能坑他们自己的人,就答应了。 挂了电话,陈樊的脸就黑了下来,他让在家附近信得过的手下过去帮陆辰旭处理柏坠,自己拿上西装外套,把秘书宋觅叫进来。 “从现在到明天,你打起精神注意网上有没有关于我的消息,公司暂时交给你了。” 宋觅没多问:“好。” 帮陆辰旭的人来了,是一个生的健壮的大汉,对方二话不说,扛上“昏迷”中的柏坠,对陆辰旭道:“走。” “好。”陆辰旭看了眼扔在花坛里的电脑,确认了一下不容易被发现,就跟上了大汉。 陈樊的车没有停在停车场,他们躲过了监控,从小路一直到一个小广场,大汉让陆辰旭搭把手,把柏坠放进车内。 陆辰旭没注意到,大汉一直站在车外,没靠近车内。 老板说了,要留下陆辰旭一个人把人搬进车内的记录,敢威胁他们陈总,陆辰旭还是太嫩了。 另一头,向枫粗粗扫了眼文档,瞬间惊讶无比,难怪柏坠说这是证据,上面记录着毒品来源,每一单的去向,还有客户交易地点之类的东西,非常详细。 他立刻联系上了警方的熟人,把这事告知后,他道:“我的朋友现在很可能遇到了危险,刚才的电话突然中断,我把电话给你们,你们定位一下,要快……” 天色暗沉,乌云遮盖住了月亮。 黑色的小车行驶着,柏坠不适的动了动手臂。 “零,积分兑换一个手机。” “……好的,需要电话卡吗?” “不用。”那张临时电话卡,他还带在身上。 车子在废旧仓库门口停下,车上的两人下车,大汉命令道:“你去把他搬下来。” “为什么……” 对上大汉凶悍的眼神,陆辰旭消了音,这一片荒郊野外,他还真不敢和大汉硬刚。 他打开后车门,拖着柏坠的腿,把他从里面拖出来,两人一人抬着柏坠的肩膀,一人抬着柏坠的腿,把他拖进了仓库。 “你在这看着,我去给陈总打电话。”大汉道,陆辰旭没有异议。 仓库断了电,没有灯,陆辰旭打着手机光,照在柏坠脸上,他看着柏坠的脸,喃喃道:“别怪我,谁让你利用我。” 他转头看了看仓库的环境,水泥地,旁边堆着一堆木头,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墙角还有一些铁皮和石砖。 整个空间里静悄悄的,等了几分钟,大汉还没进来,陆辰旭有些按耐不住了,他往外走去。 仓库外,大汉还站在车旁打电话,陆辰旭走了出去,躺在地上的柏坠睁开了眼,他的手动了几下,手腕上的领带就落了地。 柏坠在暗中把手机插上卡,开机,手机是静音的,他左右看了下,给向枫发了条消息和定位,然后打开摄像头,算了下时间,设了一个一小时后的闹钟,他把手机放在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缝隙里,机身被完全的遮挡住,只留下摄像头在外。 仓库外传来停车的声音,陈樊到了。 柏坠靠着仓库的墙坐着,三人并肩走了进来,他转头,目光隐晦的朝放手机的地方看了眼。 这些人把他弄到这,大抵是不会给他留活口的机会了,柏坠早晚是要离开的,他之前就说了,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命,这次又是陆辰旭先动的手。 “醒了?” 光源照到柏坠脸上,柏坠抬手挡了一下。 陈樊看向大汉:“怎么不绑好?” 大汉转身去拿绳子,陈樊轻蔑一笑,道:“算了,我们三个人,他还能跑了不成。” 陆辰旭问:“他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陈樊重复了一遍,朝陆辰旭温柔一笑,“当然是解决掉麻烦。” 他接过大汉递给他的铁棍,走到柏坠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谁给你的胆子,敢进我的家。” 他高高举起铁棍,狠狠的往下挥下来。 柏坠最讨厌让别人领饭盒还不给个痛快的人了,他压低身体从旁边一滚,躲过了铁棍,然后从地上爬起来。 他捂着脖子转了下,后颈隐隐作痛,“陈总的文件,还真是精彩啊。” 陈樊大概也能猜到柏坠为什么会去找这些东西,不过没想到他竟然会被他没放在眼里的小玩意反噬,这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身手不错。”陈樊夸了句,心里越怒,脸上就笑的越灿烂,“阿彪,给我抓住他。” 大汉从柏坠身后困住他的手,陈樊缓缓靠近,柏坠挣了挣,没挣脱,大汉的力气的确是大。 陈樊缓缓靠近,笑里藏刀,柏坠双腿一蹬,身体后仰,借大汉的力,脚踹向陈樊,踢中陈樊的胸口,陈樊摔在地上,西装上多了两个脚印。 他嘴角的笑容收敛了,脸色阴沉得能滴水。 他丢掉铁棍,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胸口的灰尘,脚印没拍掉,陈樊扯了扯领带,优雅又阴冷的道:“解决他吧。” 大汉手里多出了一把刀。 陆辰旭:“等等,你这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陈樊理了理刚才乱掉的头发,好笑的问,“你觉得呢?” “杀人是犯法的!”陆辰旭皱眉。 陈樊转头面相他,面无表情的说:“别忘了,我做的事,也是犯法的。” 陆辰旭突然就噤了声。 陈樊的冰凉的指尖搭上了他的脖子,一路到他的下巴,把他的头转向柏坠那边,凑到他耳边,呼吸喷洒在他的耳蜗。 “别怕,看看吧,人临死的时候,可比活着有趣多了。” 柏坠被大汉死力的压在身下,他的刀法又快又狠的划开了他的脖子动脉,温热的血液喷洒了大汉一手,他的脸上也沾了些许。 陈樊勾唇。 倏地,本该挣扎着死亡的柏坠偏头看向了他们,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好似在说,等着吧,令人不寒而栗。 陆辰旭浑身血液涌上了头,手脚冰凉,陈樊的嘴角也一点点的落下,本该感到安心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一阵冷风吹进了仓库,陆辰旭拿着手机照明的手颤抖着。 血液流了一地,陈樊看到他断气,本该离开了,但因为心中的不安,他没有先走,而是留下看手下处理尸体。 处理柏坠是临时的,大汉拿着铲子在树下挖坑。 月亮重新从乌云中露了出来,草丛中传来窸窣的声音,陆辰旭如惊弓之鸟转头去看,脸色惨白。 “怕什么?”陈樊冷声道。 陆辰旭没答话。 陈樊换了种语气,轻声道:“别怕,要是以后这里的尸骨被发现,那就是你动手杀的。” “你什么……意思?”陆辰旭动了动嘴。 陈樊看着挖坑的大汉,答道:“我们手里,可是握有你绑架他的证据,行车记录仪,明白吗?” 陆辰旭被这几句话点通,瞳孔猛缩,只有他知道陈樊犯罪的证据在哪没错,而陈樊他居然想是打着把杀人的罪名诬陷给他的主意…… 一时静默无声,草丛又传来了窸窣声,像风吹动了草,在他们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时,旁边跳出几个人影。 “别动,警察。” 陈樊被这动静吓得狼狈后退,脚下踩空,摔进了手下挖的坑里。 远处,车辆的大灯照射过来,一辆辆车四面八方的围剿过来,举着枪的便服警察围绕着三人。 陆辰旭跌坐在地,下意识想要逃跑,被警察制服,脸贴着泥土,正对着柏坠死亡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的惨白,脸上却无痛苦之色。 第120章 阮沁番外 人民日报,H市头条,标题夺人眼球。 --化欧集团年轻ceo涉嫌杀人、贩毒多重罪责被捕…… --经化欧集团董事长被捕后,其儿子陈某相继被爆犯罪事实…… 网上有直播在法院门口等候陈樊从车内出来,网友们掀起了一轮新的热潮,警方因为柏坠电脑里的资料,抓捕了几只漏网之鱼,其中从混混到老总,这是一场巨大的洗牌。 --我去,佛了,化欧这是犯罪团伙聚集地??? --厉害了,没文化的我只能用卧槽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毒贩子该死! --社会败类,这种人就该枪毙! …… 有人说准了,陈樊被捕,多重证据下,他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帮凶陆辰旭锒铛入狱。 阮沁关了电视,眼睛红红的,她不知道怎么上一次见面还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太让人无措了。 陆追被杀的视频,她哥没给她看,越是看不到,就越会往深处想,他死的时候,一定很无助吧,只能向她哥求助。 她哥也一定很伤心吧,毕竟两人曾经也有过那么一段。 向枫没再要求她上班,阮沁也打不起精神去做别的事,爸妈去环球旅行了,阮沁在客厅放心的大哭起来。 抽纸,擤鼻涕,抽纸,擦眼泪…… 阮沁机械的重复着,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似的。 二楼,向枫站在楼梯口,看着大哭的阮沁,他今天没去上班,小姑娘大概不知道他在家。 哭够了,阮沁深吸一口气,闭眼往沙发上一躺,再睁眼,对上了向枫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 阮沁的抽泣的余音似被按了暂停键,戛然而止:“……” 三秒过去了,阮沁哇的又哭了出来,太难过了,一看到她哥他就想起了陆追,太惨了,陆追怎么能这么惨,她太心疼了。 向枫叹了口气,下楼给她倒了杯水,抽纸给他擦眼泪。 阮沁抽抽噎噎的问:“你、你抽烟了吗?” “嗯。”向枫应了声,他在楼上抽了一包烟,陆追的死,他不是毫无动容,他最后一个联系的人,是他。 阮沁哭着安慰他:“你别太难过了。” 向枫眼神复杂的看了阮沁一眼,他俩也不知道谁更需要安慰,他张嘴,难得用温柔的语气道:“你也是。” 人死了,生活还得继续。 两个月过去,阮沁从悲伤里走出来,继续回到她哥的公司工作,每天给向枫端茶送水捧他臭脚,从他那骗点零花钱用。 她大学学的是美术,家里不缺钱,她不用为生活发愁,来了兴致就画一两幅画,偶尔和小姐妹聚会,生活过的很嗨皮。 阮沁端着咖啡进了办公室,她把咖啡放在向枫手边,拿着另一杯冷了的咖啡就要退出去,向枫突然叫住她。 “这个月十五号到十七号,你和我去出差。” “我去?”阮沁指着自己的鼻子问,要知道她打杂还行,正事扛不住啊。 阮沁最大的优点,就是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嗯,你陪我去。”这就是不容回绝的意思了。 “好吧。”阮沁耷拉着脸。 阮沁和向枫一起长到大,两人可以说是玩一个玩具的和谐关系,向枫从小就很懂事,什么都让着阮沁,但在某些方面,一旦下了决定,就很难改变了。 阮沁也是深刻的明白他这个性格,没有多说什么。 十五号就在明天,阮沁虽然对向枫带她出差的决定感到不解,不过她也没多问,在头一天晚上,她把护肤品和衣服整理完毕,跑去她哥的房间,问她她还需要准备什么工作上的有关事宜。 谁知道向枫说:“不用准备--准备了也白准备。” 赤裸裸的羞辱!!! 阮沁气愤的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愤怒的睡了一觉!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长的和向枫一模一样的不倒翁,她戴着拳击套怎么也打不倒他,然后就被气醒了。 飞机票定在下午两点,他们上了飞机,两人是邻座,阮沁一看到向枫就郁闷,没和他多说话,上了飞机就戴上眼罩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不知道飞了多久,阮沁听见耳边有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她没有动。 “小哥哥,留个微信呗。” 然后是向枫沉稳的声音:“抱歉,不用微信。” “那……给个电话也行啊,别这么不给面子嘛。” 向枫:“……好吧。” 唔!阮沁的耳朵一下竖了起来,她倒是想看看这个说动她哥这块木头的人是谁,她抬手挑起眼罩悄咪咪的看。 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女生站在向枫身旁,向枫拿着笔写号码,水手服的姑娘长的很可爱,大眼睛扑闪扑闪,小巧的鼻梁,一张樱桃小嘴,不过整容痕迹有点过狠,双眼皮很宽,脸是锥子脸,长发垂下胸前,胸部饱满…… 阮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恶寒的摇了摇头,不能比不能比。 要到号码的女生糯糯的说:“谢谢你呀小哥哥,你真的长的超像我喜欢的偶像唉!” 向枫不解风情的道:“飞机快落地了,你先回去坐着吧。” “好哒,小哥哥回见。”她调皮的眨了眨眼。 待她走后,阮沁才摘下眼罩,凑到向枫耳边小声的惊呼:“哇哦!向总艳福不浅啊,走哪都有人要联系方式。” 向枫意味不明的瞥了她一眼。 阮沁问:“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啊,我还以为你只喜欢……” 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被她吞咽下去。 “什么?”向枫追问,要在平时,他才不会追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可见他现在心情还不错。 可以理解,毕竟刚弄到一个小妹妹的手机号嘛,但是他怎么能那么快就把陆追抛之脑后了呢。 “没什么。”阮沁恹恹的说。 下了飞机,向枫见阮沁还是不高兴的样子,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我刚才给的是王特助的电话号码。” 阮沁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真的?” 向枫眼中微波荡漾,似又无限柔情,让人想要追随,他语气温柔的说:“真的。” 阮沁看着他的眼睛,呆愣了一秒。 向枫偶尔表现出来的柔情,真的是让人毫无抵抗力,阮沁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好歹有了点抵抗力。 她没察觉到哪里不对,笑容灿烂的说:“走吧走吧,快走吧,车在外面等着呢。” H市,王特助接到陌生女人的电话,熟练得让人心疼的和她对话,而后又解决掉一个追求者。 酒店房间订的是一间豪华套房,有两间房间,一个客厅,阮沁把自己摔进了柔软的被窝当中,长舒一口气,一路睡过来,可把她累坏了。 他们到时不早了,向枫晚上有个酒局,阮沁洗漱了一番,陪他出席,酒局上喝点酒才好谈生意,向枫是来谈投资的,这种场合本不需要他出场了,不过他还是来了。 投资人受宠若惊,那边来了不少人,两方没人劝酒,但都在一个劲的喝酒,阮沁一直在悄悄和向枫说少喝点,向枫就说他没醉。 酒局结束,投资人喝的醉醺醺的,在秘书的搀扶下离开,进了车,他大着舌头道:“向总太热情了,来--喝……” 酒局的人都走了,阮沁推了推坐的笔直的向枫:“哥,咱们走吗?” “走?”向枫转过头,眼睛清明,双颊酡红。 阮沁点了点头:“对啊,都走了,我们也走吧。” 向枫扫了一圈,似是在确定,然后点了点头,“走吧。” 他脚步稳健,除了反应迟钝了点,看来不像喝醉的样子,阮沁松了口气,她哥那么高的个子,她还真扶不动,阮沁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跟了上去。 结果一转头,就没见着她哥的身影了。 阮沁愣住了,不会吧,她哥走丢了? 她忙推门出去,在大街上左右张望,在饭店旁边看到了向枫的身影,阮沁松了一口气,她快步走过去。 向枫站在橱窗在,看着店内的乐高,皱眉一脸严肃。 阮沁在他眼前挥了挥:“哥,走吧。” 向枫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店内看。 阮沁分析了一下他的情绪,迟疑的问:“你……想要?” 向枫严肃的点了点头,阮沁抿嘴偷笑了一会,向枫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小古板的成熟样,说来还从没提过什么要求呢。 想到这阮沁又一愣,她想起向枫从小住在他人的屋檐下,假如换做是她的话,也不敢提要求吧。 阮沁生出了一点点的心疼,她拉着向枫往店内走:“那给你买好了。” 但是向枫又不动,他不动,阮沁也拉不动他。 她转头,看着向枫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要不要进去买一个?” 向枫垂眸看着她抓住自己的手,阮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忙松开了手,哪知接下来向枫的动作让她怔了怔。 他拉着她的手,十指相扣,满意的笑了笑,透着傻气……嗯傻气,要是他清醒的时候,阮沁是怎么也不敢这么想的。 她试图换一种牵手方式,但向枫不肯,阮沁也只能随他去了,只是感觉有一点奇怪。 买了乐高回到酒店,阮沁给他脱了外套,盖上被子,自己回客厅刷手机了,对她这种夜猫子来说,不到凌晨一点是睡不着的。 阮沁看着微博上的段子,笑的肚子疼,人都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啪嗒,向枫的房间门开了,阮沁从地上坐起,就见向枫已经洗了澡,头发滴着水,穿着浴袍,浴袍没拉紧,胸肌大块的袒露。 阮沁成年后就去国外了,从没见过这样的向枫,透着一丝性感。 向枫的长相是属于在大街上随时都能被搭讪的,虽然年纪轻轻一身冷气,但颜值绝对没话说,一双丹凤眼,沾了水汽,看人跟勾人似的。 阮沁吞了吞口水,以为他酒醒了,举起手来自首:“马上睡觉,我马上睡觉。” 向枫走到她面前,冷声命令:“摸。” “哈?”阮沁疑惑偏头。 向枫抓起她的手,一下贴在了胸膛上,温度高的吓人,还能感知到心脏的跳动。 “你不是喜欢吗?”向枫问她。 “我我我我没有啊!”阮沁急忙摇头,手被向枫的大手掌压住,抽不出来。 太惊恐了,这太惊恐了!!! 除了惊恐,阮沁的脸一下就红了,她十八岁就出了国,回国后和向枫还没到这种摸胸肌的程度啊,问题是手下的手感,太他妈好了吧。 但这是她哥啊,她怎么能有邪念! 可是他们不是亲兄妹啊! 那也不行啊! …… 阮沁脑中的两个小人在对抗着,阮沁的脸红成了一只水煮虾。 就在阮沁晃神间,向枫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声音沙哑的在她耳边道:“乖,去睡吧,别熬夜。” 阮沁:“!!!” 完了,她完了,止不住邪念了。 阮沁腾得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撞到了向枫的下巴,向枫闷哼一声,阮沁如风一样进了房。 关上房门,阮沁屏住的呼吸舒了出来,她摸着额头,摇了摇头,向枫是她哥,虽然中间好多年没见,这次才相处了几个月,但她哥对她如同亲妹妹一样……吧? 阮沁想起了,在刚回国时,她手机屏保是她某外国爱豆的赤身照,肌肉贼好看,她还和她哥说过,所以,她哥刚才的意思是让她不要追星? 隔天,阮沁整理了一晚上的心情,带着浓浓的黑眼圈进了洗手间洗漱,她套上头绳,把头发扎在脑后,开始化妆。 对,她和向枫是兄妹!情同手足! 她对自己进行了一波催眠暗示,开始往脸上扑补水霜,出门时,阮沁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向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处理公务,阮沁本着不打扰他的心坐在了客厅的餐桌旁刷手机。 “饿了吗?”向枫开口,阮沁手一抖,手机摔在了桌上。 啪的一声,清晰可闻。 什么狗屁心理准备,都是假的。 “饿了吧?”阮沁怂不拉叽的回答。 向枫皱眉:“饿了就饿了,你这么怕我做什么?” “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饿了!”阮沁疯狂摇头。 向枫:“我叫客房服务。” “好。” 片刻后,向枫坐在了阮沁的对面,阮沁努力把注意力放在手机上。 向枫又开口道:“抬头。” “啊?”阮沁双眼懵懂。 “我床头的乐高……” “你不记得了?”阮沁小心翼翼的问。 向枫:“嗯。” 怎么可能不记得,不过他要记得的话,小姑娘就要一直这么难受下去了。 阮沁心放了下来:“哦,那个啊,你是不知道,你昨天死缠烂打要买,我拉不动你,只好买了。” 向枫眯眼,语气危险:“死缠烂打?” “那可不。”阮沁语气夸张,“就差打滚了,我说哥,你以后还是少喝酒吧,太可怕了。” 向枫转了转桌上的杯子,不动声色的说:“我记得我酒品很好。” 阮沁顺口接道:“那你记错了--” 咦,等等,记得酒品很好??? 所以他都记得??? 阮沁对上向枫似笑非笑的表情,哀嚎:“不带你这么耍人的!” 这么一闹,阮沁也不别扭了,吃完早饭,她问向枫今天的工作。 向枫道:“去游乐园。” “游乐园谈工作?” “不谈,玩。” 看不出来啊,哥您老人家还这么有童心。 不过来都来了,那就玩吧,没有工作阮沁乐的一身轻松,虽说她也没做什么。 过山车、海盗船、鬼屋、碰碰车……两人将游乐设施玩了个遍,临近夜间,向枫说去坐摩天轮。 “那东西多无聊啊,不想去。”阮沁带着发亮的猫耳朵,手里还拿着小吃。 “等下八点有烟花看,去不去?” 摩天轮上看烟花?阮沁挠头:“哥,你怎么突然整这一出?这不应该是给女朋友当惊喜吗?” 向枫没说话,看着她,阮沁那种不太妙的预感又涌上来了,让她下意识想怂。 “沁沁,你非要让我在这说吗?” 阮沁吞了吞口水,“我想坐会,要不咱们再去吃点东西吧?” “感觉到了吧。”向枫不让她有逃避的机会,“我喜欢你,不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护,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理想中的告白,不是这样的,但向来理智有规划的向枫好似在这一刻出走了。 “我喜欢你,好久了。” 久到他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八点的烟花,他们还是没有一起看到。 两人回了酒店,气氛很僵,十七号回程,在飞机上,阮沁几次三番想和向枫说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向枫那双清冷的眸子带着几分委屈样子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说:“陆追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他说:“我不想做你的哥哥了,不要再叫我哥哥。” 阮沁才明白,他和陆追,是她的一厢情愿,她居然才意识到向枫是喜欢她。 明明那么多有迹可循,充满爱意的眼睛,她都选择性眼瞎了,可是让她接受她哥,她又一时接受无能。 向枫很好,给够了她思考的空间,他从家里搬了出去,公司也通知她不用去了。 “啊……什么情况啊?”阮沁躺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手机没法专心玩,画画没法专心画,无论做什么,都会想起向枫。 他以前对她的好,还有和她告白时,控诉的眼神,让她有点揪心,他在这间房子里时,她还能不想起他,他搬走了,她满脑子都是他。 不得不说向枫真是太了解她了,如果他在,她反而会躲着他。 好想见他……可用什么借口呢? 什么叫借口啊! 阮沁揉了揉头发,额头往沙发上磕。向枫和她告白这事,她都不敢说出去……害怕被灭口,像向枫这样要面子的人…… 像向枫这样要面子的人,那天让她低了头,不止那天,还有之前的好多次,其实,向枫对她一直都很好。 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阮沁捞过来一看,是王特助。 要通知她去上班?上班也不错。 阮沁接听,电话那头传来王特助着急的声音:“阮秘书,你快来星天酒吧,向总喝醉了,不肯走,一直在叫你。” “什么?”阮沁蹭的坐了起来。 “你快来吧,向总还要喝酒,等下都喝进医院了。” “你们拦住他!我马上来。”阮沁风风火火的从沙发上起来,开车出门。 星天酒吧,向枫坐在沙发上,看着王特助:“怎么说?” 王特助推了推眼镜:“她说马上来。” 向枫:“行了,没你什么事了,你下班吧。” 用完就被丢的王特助:“……”谁让发工资的是老大呢,真难。 阮沁踏进酒吧的第一步,就找到了向枫的身影,他手里拿着一杯红酒,姿态优雅。 “别喝了。”阮沁拦住他的酒,和他对视了两秒,“没醉?” 向枫:“没醉。” 行了,这回是真没醉,她被骗了。 阮沁缩回手,向枫拉着她:“我不找你,你是不是就不找我了?” 指尖的温度传来,阮沁食指动了动,嘟囔道:“那也不是你找的我啊。” 向枫:“是我让王特助打的电话。” 阮沁:“???”你这么理直气壮的,好吗? 向枫似看懂了她的想法,把头埋在她的肩上,沙哑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我想你了。” 明明四年的思念都熬过来了,明明那么久都忍了,他对自己,从来都很苛刻。 半响,向枫的背后搭上了一只小手,温度从他身后传来,向枫呼吸一顿,身体有些僵。 阮沁舔了舔干涩的唇,突然有些紧张,她脱口而出脑中这些天盘旋着的一句话:“我想好了,我--也喜欢你。” 不是迁就,是心动。 我也喜欢你。 只一句话,向枫的心,就像是泡在了蜜罐里。 第121章 重生女主文1 硝烟弥漫,尘土飞扬,空气中有着腥臭味,背后的石子很硌人,柏坠就在这样的环境下转醒,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围在他的身边,他们脸上脏兮兮的,身上还带着熏人的气味。 身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意识到,他又直接穿到了另一个小世界,这种毫无预兆的战场让柏坠无从下手,他的视线很模糊,他能感觉到手臂被撕咬的疼痛,但他没法反抗。 柏坠张了张嘴,叫了声“零”,而后直接昏迷了。 痛,还是很痛。 身体仿佛被打碎重组,某些碎片却带着锋利的棱角,不愿与他融合,他挣扎着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蔚蓝的星海,身上的痛觉消失殆尽。 柏坠缓了两秒,从地上爬起,他的脚悬在空中,却能犹如实地的行走,这里不是他醒来时看到的小世界,因为这里空无一人。 是梦,柏坠很快的意识到。 他往前走了两步,脚下荡开一层微波,眨眼之间,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柏坠顿在原地,那人转过身,和他之间的距离只有一臂之宽,柏坠一点一点的看清了他们脸-- 和他的五官长的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他的眼睛是湛蓝色,里面仿佛装下了一片星空,透着凉意。 那人朝他靠近,柏坠不懂声色的站在原地,他的潜意识似乎不抗拒男人的接近,甚至生出了一点想要和他亲近的感觉。 男人和他一般高,他抬起手,抚过柏坠的眉眼,如同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他的指尖停留在柏坠的耳侧,抿嘴矜持的笑了笑:“我在等你。” 柏坠问:“你是谁?” 男人答非所问:“你是我--” 他话音未落,梦境变得支离破碎,像是被打碎的镜子,柏坠的痛觉回归身体,脑中冒出一道机械的声音。 “修复身体中……修复失败……身体重造中……重造失败……” 他的耳朵被数道“失败”填满,这声音不是零的,陌生又冰冷,柏坠的骨头就像一次次被打断,又一次次强行组合,他痛的想要嘶喊出声,而事实却是他连叫都发不出声音。 他睁开眼,眼前是干涸得开裂的泥土,一具晃晃悠悠的身体从他面前走过,好似没看到这里趴了一个人,柏坠苟延残喘的趴在地上,感受不到呼吸。 “吼、吼……”他张嘴,发出的是如同野兽一样的声音,头痛欲裂,脑子里似有东西在横冲直撞。 柏坠眼神涣散,在心中唤零。 一直“失败”的声音终于停止,机械音道:“宿主你好,我是系统001号,从现在开始,将由我来负责你的任务。” 冷漠不包含人情味,零从来不会叫他宿主,柏坠定了定神,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现况。 “001,这是哪?”柏坠问,他没有力气爬起,只能瘫着动一动脑袋。 周围看着是一片寸草不生的土地,那些人晃来晃去,看外表是人,看动作又不像人,天空是一片灰暗的颜色。 “这里是末世。”001尽职的回答他,没有再透露过多的消息。 “零呢?” “零?”它似在疑惑。 柏坠强忍着身体和大脑双重的疼痛和它交流:“我之前的系统。” 001:“抱歉,无可奉告。” 它这种态度让柏坠霎时间警惕起来,在它出现的那一刻,柏坠就一直提防着它,无缘无故,001取代了零,两个系统的做事方式还全然不同,不知道它是敌是友,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柏坠是没法从它嘴里得知更多的事了。 说多错多,柏坠不再追问零的问题,转而说起了任务:“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他近乎咬牙切齿的说出后面三个字,001没有像零一样给他痛觉屏蔽,柏坠也没提,他暂时还没摸清001的底细,但也能察觉到001的不一样,这点痛忍忍也就过去了。 001开始和他说这次委托人的诉求,柏坠要在痛楚下维持清醒,痛感被无限放大,可他不能放松。 这次的委托人叫顾见,在一个月前还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他是一名纯gay,在大学期间有一个男朋友,叫魏强文,对方是在健身房工作的,比顾见大两岁。 两人感情不错,在一个月前的一天,天气突然转冷,全球降温,天空乌云密布,但又不下雨。 明明是在大夏天,温度却比冬天还要冷,学校许多人都跑去买棉袄,但这种季节,有棉袄的店家很少,供应不上这么多人的需求,一大波人请假回家。 顾见也没买到棉袄,不过他男友魏强文在外租房,家里闲置了许多多余的羽绒服,他就没回去,只打了个电话回家慰问了一下父母。 这场大降温引起了气象局的注意,网上、电视上,随处可见关于气温的报道,有人说这是来自大自然的报复。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到第三天晚上,有人在林间、河边、路旁等地方发现了几具尸体,疑似被野兽撕咬致死,一时间引起了民众极度恐慌。 第四天清晨,有人传出,尸体都莫名消失了,查看监控后发现,竟就是尸体自己行走离开的。 顾见所在的学校,就走失了一具尸体,在第四天下午,有失的尸体出现在学校的广场,咬伤了一名女同学,女同学倒地不起,他们合力压住尸体,有人上前查看女同学的伤,女同学身体忽然抽搐不止,然后猛地起身扒拉住手边的人就咬…… 末世的局面就此打开,顾见给父母打电话,那头迟迟未接,可见是凶多吉少了,学校的同学都抱团锁着宿舍,靠着宿舍的存量度日,根本不敢出门。 他们度过了半个月,校外来了人,是来救他们的,那群人拿着棍棒刀剑,从丧尸堆中杀了进来,其中就有顾见的男友魏强文。 顾见之前一直联系不上他,还以为他也出了意外,见到他很惊喜,他们让学校的同学愿意和他们离开的就一起离开,上头有消息传出,军队已经在A城建造了一个基地,那里很安全,他们可以一起去那。 人多力量大,很多人都跟着他们一起。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大学生中多的是手无寸铁之力的弱鸡,开车走到了一半,人数也折损了一半,还浪费了许多资源。 就在这时,有人觉醒了异能,他们开始选择性的组队,不想再带着一些只能送人头的人,浪费粮食。 顾见和魏强文都觉醒了异能,顾见觉醒的是木系异能,魏强文是金系,他能控制一切和铁有关的物品,他在队里很强,很快就成了指挥的人,成了半个队长。 而真正的队长是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一开始是他指挥着大家结伴而行 ,他的异能是治愈系。 治愈系在末世非常罕见,因此即便他没贡献什么战斗力,也有一大把的人怀着私心把他推为队长。 路走了大半,他们也救过一些人,其中有一个水系的女孩,叫于梦舒,长的可可爱爱,性格活泼开朗,为人大方,又有实力,每天还打扮的干干净净,这样的人在末世简直是光一样的存在。 她很快就成了团宠,她的水系异能大多都用来给大家供水了,有需要战斗的地方都护着她,让她躲在身后。 顾见也是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的照顾。 谁知道,他把人家当妹妹,人家把他当情敌,于梦舒和魏强文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顾见一无所觉,毕竟在末世,也下意识的忽略了男女之别的问题,顾见也很忙,没想到魏强文会背叛自己。 他们一来二去好上了,顾见就显得有点多余了,在某次和丧尸的对战中,丧尸差点伤到于梦舒,魏强文为了保护她,把顾见当成了人肉盾牌用。 队里有治愈系的人在,他本还是有救的,却不想,魏强文看他被丧尸抓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丢下他开着车带着队友跑了。 然后,柏坠就来了。 其实在顾见临死前一晚,他撞见了魏强文和于梦舒二人滚床单的画面,两人还议论着队里的人,说起顾见,魏强文满是嫌弃之意。 说他没情趣,不会讨好人,死板惹人烦。 顾见向来是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分,他恶心魏强文这种一边吊着他,转头又和别人说他这说他那的行为,本打算找个时间和他说清楚的。 现在好了,不用说了,他人都被魏强文那孙子坑没了。 顾见的诉求很粗暴,就是报复魏强文,但他不要魏强文死,肉体的折磨太简单了,他要折磨他的精神,他要让他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他被丧尸咬了,很快也要转化为丧尸了,转换为丧尸的过程中,他的脑子也会被侵蚀,届时将会理智全无,看到人类就像看到一块五花肉似的往上扑。 “宿主,我试过修复你的身体,但是失败了,所以接下来必须要靠你自己重新‘活’过来。”001道。 柏坠问:“如果还是死了呢?” 系统的机械音道:“任务失败,宿主将会面临抹杀。” “所以任务失败的后果,是抹杀?” “是。” 同样的问题,柏坠之前也问过零,零给出的回答是委托人怨念或者执念得不到疏解,将会破坏小世界的平衡。 两个系统不仅风格迥异,连设定都完全不同,柏坠皱眉,不再和001交流,001也沉寂了下去。 柏坠这种情况,要靠自己“自愈”,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心里有许多的问题还未得到解答,系统看起来也不太管他死活,他集中精力对抗身体里的另一股力量。 不论怎么样,他不能在这里倒下。 第122章 重生女主文2 不知过了多久,柏坠于无形之间,不知不觉操控着精神力绞杀着和他做对的那股力量,两厢对抗着,奋力厮杀,那股力量沉浸下去,逐渐消散。 柏坠睁开松散的眼睛,动了动指尖,他能操控这具身体了。 他从地上爬起,脸色苍白如纸,在周围晃悠的丧尸都全然没有神智,但他们看见柏坠也没有朝他攻击。 柏坠低头看了看身上和他们如出一辙脏兮兮的衣服,手臂上还有齿印,裸露在外的皮肤没一处是好的,他闻不到任何味道,但光看起来,他现在应该挺臭的。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没能扛过病毒的侵袭,而是成了一只理智尚存的丧尸,既新奇,又恶臭。 001没有出来煞风景,那就说明他以这种方式活下来,也是合格的。 他抬起了僵硬的手,撑着地坐起,习惯了一下手脚行动间微妙的感觉,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以他目前的形象来看,随时都有可能被炮火集中攻打,也不方便做事,他需要找一个有物资的地方改头换面。 柏坠的适应能力很强,一瞬之间就接受了他成了丧尸的设定,其实他心里有隐隐的怀疑,001似乎很希望他任务失败,除了开始给了他剧情线,就再也没有给过他任何的帮助。 这想法被他隐匿在心底。 在平原行走并不艰难,更何况他变成了一只无知无觉的丧尸,他脚下一只鞋不知道掉到了哪,踩在各种碎石子上也不觉疼痛。 他路途还遇到了许多模样的丧尸,老人、小孩、女人、男人……他们生前的模样都已很难看出,脸上带着呆滞的神情,没有目的的晃悠,身上多多少少带着伤口。 有些肉体还很新鲜,有些则像没有水分的花朵一样的枯萎了下去,有些脸上的肉悬在脸上,露出里面的白骨…… 在末世来临前,他们还是为着生计烦恼的人类。 走了一公多里,柏坠在路旁看到了一辆车,车子撞到树干上,前面凹陷了进去,他步伐踉跄的走过去。 车窗玻璃碎裂,车内坐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丧尸,还维持着握着方向盘的姿势,后座还坐着一个女性和女童,看似一家子,都呆呆的看着前面。 丧尸没有智商,他们不会开锁,柏坠手从车窗伸进去,咔哒一声,车锁开了,他从外面把车门拉开,里面的丧尸自觉的爬出来,然后和其他丧尸一样,开始游荡。 车的外壳损坏了,但还能开,柏坠坐进车内,他记得A城是北边,他分辨了一下方向,双手握着方向盘,踩下油门,朝左手边的方向行驶而去。 车子的油还剩三分之一,柏坠肢体僵硬,怕一撞把车撞没了,刚上手时车速不快,维持在八十码,一路上没看到人,也没有车,这一片荒郊野外,丛林倒是不少。 路况颠簸,开了半个小时,柏坠看到了一个加油站,他在周围转了一圈,没看到人,才在加油站内停下车。 加油站站着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丧尸,手上拿着加油枪,微佝偻着背,一动不动。 加油站背后有一个小超市,以环境来看,这里还没经过扫荡,柏坠越过丧尸往他身后的小超市走去。 说是小超市,大小和小卖部差不多,货架只有两排,东西也不多,柏坠在收银台下找到两件干净的员工衣服,这时候也顾不上挑剔了,他正要换衣服时,又犯了难。 他身上太脏了,他看着也挺难受。 柏坠去找卫生间,想要清理一下自己,他推开超市后边的一扇门,里面是放置货物的房间,堆满了纸箱子,他转头又去推另一扇门。 超市不大,很快让他找到了卫生间,空间很小,胜在打扫的干干净净,卫生间有镜子,柏坠也看到了他现在的模样。 脸上沾满灰尘,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头发都一缕一缕的搭在额头上,身上的伤口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他发生过一场劫难,走出去绝对会被人类给弄死。 他拧了拧水龙头,没水,他又出去搬了桶饮用水进来,用饮用水来清洗自己,算得上很奢侈了。 洗了许久,他把身上、脸上都冲洗了一遍,灰尘、泥和血液冲了一地,柏坠换上干净的衣服,重新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中的五官和他本人完全不同,这莫名让他舒了口气,想起刚来时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境,心中不怎么舒服,仿佛堵了一口棉花,让他不吐不快。 顾见的长相是偏斯文的,他本人有近视,特别严重,五十米内不戴眼镜分不清对方性别的那种,却不想柏坠成了丧尸,近视还锲而不舍的伴随着他。 眼镜早已不知所踪,柏坠不适的眯了下眼,身上的衣服是高领的,遮住了他的脖子,手臂也被完全的包裹,他看了两眼,觉得现在至少像个人样了--像一个睡眠不足的网瘾青年。 砰! 一声闷响,紧接着,外头传来停车的声音,几声微弱的说话声传来。 “还有吗?” “应该没了,这里很偏僻。” “走,先进去探探。” 有人来了。 意识到这点,柏坠眸光微闪,他看着一地的污渍,知道他们迟早会进到这里来,柏坠提起水桶往地上冲水,他刚死不久,目前的外表穿着和常人无异,倒是不怕他们认出来,就是他说不出话来,撞上只能装哑巴糊弄过去了。 他把地面浇的全是水,污渍稀释了很多,也看不出里面血液的痕迹,柏坠把脏衣服往厕所的垃圾桶里一扔,与此同时,厕所门被打开。 柏坠转身,门口站着一个女人,一头干脆利落的及耳短发,一身黑色的休闲装,脸上还算干净,两人对视半响。 “这儿有人。”女人偏头朝外喊,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柏坠。 在这末世,要防的不仅是丧尸,还有人。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传来,没一会,女人身旁就来了两个男人。 这里来的是一支小队伍,一共七人,五个男人,两个女人,都是异能者,领头的是火系异能的男人,叫秦风,眼角有一条疤,一脸凶相。 他们把柏坠叫出来,也没做什么,就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柏坠只摇头或点头,他们就默认了柏坠是个哑巴。 “有异能吗?” 柏坠摇头。 提问的男人露出可惜的表情,秦风吩咐道:“我们先把能用的东西搬上车,有话等会再问。” 他们忙碌起来,全然不顾柏坠本是在这的人,反正他想反对也是无效,对方七人,他们也没想过要问柏坠的意见,在人数上他们完全能够碾压他。 不过这些东西柏坠也用不上,他蹲坐在墙边,默默的看着。 小超市本就不大,他们这一搬就差不多搬空了。 一双黑色的球鞋停在柏坠面前,柏坠抬头,第一个发现他的女人站在他面前,一头短发彰显得帅气。 “我们去A城,你要跟我们走吗?” 柏坠听刚才男人问他有没有异能的问题,似乎是不打算带上他的,他稍作犹豫,点头。 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太少,如果有人愿意带上他,和人接触交流时,总比他单打独斗的要好,短发女人点了下头,走开了。 天色暗了下来,他们不打算连夜赶路,准备在这休息一晚,超市大门没关,方便他们遇到突击情况好做反应,在休息期间,他们都没说话,几人安排好了时间轮流守夜。 没有电,没有光,黑黢黢的一片,月亮都不曾从黑云中探头。 柏坠盘坐在收银台下,双眼睁得老大,他感觉饿,很饿,但他对超市里的食物没有丝毫的食欲,只想抓着谁的手臂啃一口,连带着牙齿都痒的磨人。 在黑暗中,他仿佛能感觉到他们跳动的脉搏,血液的走向,心脏砰砰的声音,每一项都在诱惑着他。 难受,煎熬。 柏坠轻手轻脚的起身,守夜的女人转头看了他一眼。 “饿了?”女人清冷的声音刻意压低,在安静的夜里也不显得突兀。 她手一抬,一个黑色的圆形东西朝着柏坠的门面而来,柏坠手一挡,接住了这东西。 “自己拿个面包出去吃吧,别吵着他们。” 手中的东西圆滚滚的,但又有棱有角,坚硬无比,拳头大小,摸着像是玻璃珠的触感。 女人的话加上她的动作显得无厘头,好似别有深意,柏坠默不作声的在货架上摸了一小包快过期的面包,拖沓的走了出去。 外面也没有光,不过光线比里面要清晰一点,柏坠抬高手中的东西,多看了两眼,没问001,自己放进了口袋中。 他在外面逛了逛,一直到天蒙蒙亮才回到小超市,毕竟他怕自己就在那真忍不住扑上去啃人。 七人逐渐转醒,柏坠坐在门口,白天的饥饿感似乎没有夜间那般强烈,因着这一晚,他也意识到了一个新问题,他成了丧尸,和人类相处,有点困难,就像一个饿了三天没吃东西的人看见了一盘有毒的烤鸡摆在面前,想吃不能吃。 不啃人生理上难受,啃人心理上难受,做丧尸真难。 第123章 重生文女主3 他们休整了一番,准备离开,一共三辆车,其中有一辆是短发女人在开,他们上车之后,柏坠就站在超市门口眺望他们,一动不动。 短发女人下车,到最前面那辆车旁弯腰说了几句话,朝柏坠招了招手:“走了。” 意思就是谈妥了,柏坠坐上了女人的车,坐在了后座,三辆车都是越野车,底盘高,遇上一破路也好走一点。 第一辆车坐了四人,他们这辆坐了两人,最后一辆车拖的是物资,只有开车的一人,柏坠坐上了第二辆,车内算上他就是三人了,后备箱也放有一些吃的东西。 他们资源很多,不出意外足够他们撑到到达A城。 柏坠打开一点点窗户透风,目光在驾驶座上女人的后脑勺扫过一眼,副驾驶的男人点了支烟,把烟盒送到女人旁边,问:“来一支吗?提神。” 女人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用不着。” 男人低笑一声,回头又问柏坠:“小哑巴,你呢?” 柏坠还没说话,女人就替他答了:“省省吧,他也不抽。” 车内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男人还给柏坠介绍了一下他们七人,名字什么他简略的带过,只让柏坠叫他罗哥就行,后又想起他不会说话,罗哥被自己逗笑,呛了一口烟。 队里两个女人,两人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他这辆车上的女人叫玉秸,大家叫她名字谐音玉姐,另一个看着柔弱的女孩叫龙柔。 罗哥笑道:“你可别看她柔柔弱弱的一个姑娘,要是看过她拧掉丧尸脑袋……嘶,是个性子火辣的妹子。” 许是看柏坠没什么威胁,罗哥叨叨絮絮的说着话,也不需要他应声,一个人就能说上一整天。 车开了一路,到了下一个节点,又快到晚上了,他们进入加油站给车加油,这处被搜刮过,没什么东西,他们去A城首要的就是保险安全,夜里不赶路。 解决掉几只残留的丧尸,他们剥开丧尸的额头,脑浆流了一地。 “可惜了,没晶核。”龙柔用湿巾纸擦了擦手指。 “嚯,看来我运气比你好。”胖胖的男人直起身,手中有一个乳白色圆形的东西,模样有点恶心。 “知道晶核是什么吗?”玉秸不声不响的站在柏坠身旁,柏坠转头看她。 “吸收了晶核能帮助异能增长……是个好东西。”她说完,掠过柏坠身旁,走进了六人当中。 柏坠若有所思。 她过来说那一句,仿佛是在故意提点他。 他们今晚要在这里度过一晚,几人从里面拿出了点衣物瘫在地上,末世来临后,白天温度倒还好,一到夜晚就格外的冷。 他们在那忙活,柏坠自己躲到了一旁,从口袋中掏出了昨晚玉秸守夜时扔给他的东西,形状和刚才那胖子手中拿的有点像,也是乳白色的,不过上面清理得很干净,如同一块羊脂玉般细腻,而且比胖子手里的晶核大了两个号。 玉秸刚才的话,是在暗示他吗?她……是谁? 柏坠眸中细闪。 吸收…… 他集中注意力在晶核上,脑中传来细微的疼痛,还能忍受,紧接着,他的指尖微微发烫,似是有火在灼烧,一股暖流顺着手心直达额头,柏坠手心一颤,手中的晶核化作粉末,从他指缝中落地。 柏坠感到腹部一直以来的饥饿感少了,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加油站几人弄好了睡觉的地方,转头一看,刚才还站在门口的哑巴不见了。 龙柔撩了撩长发,“那谁呢?不会自己跑了吧?” “跑就跑了,我说为什么要带上他啊,麻烦。”高高瘦瘦的男人不耐烦的说。 在队伍里有领头作用的秦风淡淡道:“多他一个不多,遇上了也是缘分,顺手救他一下也不算多大事。” 高瘦男人阴阳怪气的笑了声,嘀咕道:“说的这么正直,我看就是你为了讨好玉秸才同意带上他吧。” 他虽压低了声音,但在场的人还是都能听到。 玉秸听到提到她,她走到他面前,垂眸,眼底一片阴影:“有话直说,少在背地里嚼人耳根。” 高瘦男人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又被玉秸这气势震住,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柏坠回来时,他们中间的气氛已恢复如常,他们很默契的没在睡觉的地方多腾出一个位置,虽没表现出来,但对队伍里多出一个人,几人还是有所不适应的。 他也没强行融入,自己坐在了旁边的小角落里。 依旧是轮流守夜。 此处偏僻,路过的人少,丧尸也少,柏坠不困,瞪着眼睛干坐着,饥饿感深入骨髓涌上来,比昨天更甚,他微张着嘴,喉间发出“嗬嗬”的声音。 太难熬了,胃中似又一把火在烧灼,他渴望着吃东西。 柏坠看了眼毫无知觉睡觉的六人,从地上爬起,他一动,守夜的胖子就转头看向了他,见他抬脚朝外走,他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问。 漫无目的的行走,碰上丧尸,他们不攻击柏坠,柏坠朝他们动了手,他徒手破开了他们的脑勺,他自己都被下了一跳。 丧尸的头颅在他手中,就像一块豆腐一样,软绵绵的,一触就破,他在附近一公里杀了十只丧尸,到手三块晶核,吸收完后,他的腹部舒适了许多。 柏坠的身上很脏,他不能以这种形象回去,他偷摸的从车上寻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跑到别处换上。 早上没人发现不对劲,他们一路往A城行驶,夜里找地方休息,柏坠每晚都出去清理丧尸,偶尔收获丰盛,可以抵饿好几天。 他是跟着玉秸的车走的,玉秸没问过他要不要吃东西,罗哥倒是问过几次,但最后柏坠都没吃,他也就不多嘴了,只是开玩笑的问柏坠是不是晚上起来偷吃了。 他们对柏坠的事并不好奇,柏坠跟个隐形人差不多,他们也就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 途中,柏坠意外的发现了顾见原来的异能还在,他是木系异能,能够操控植物、催生植物,在这一片充满未知的大自然中,木系异能若是能用的好,也是一项很强的异能了。 离A城越来越近,他们肉眼可见的兴奋了许多,想尽量以最快的速度到达A城,那就像是一个大环境,人人都想进入的大环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定自己是安全的。 这天夜晚,他们找了一栋废旧的大楼休息,一栋楼都被他们挨家挨户清理了一遍,他们刚从一个城市的边缘穿梭过来,这处的危险性比偏僻加油站可要大多了。 几人生了一团火,拿着铁锅在煮方便面,香味四溢,火焰活泼地跳跃着,水是队伍里水系异能者弄来的,没有被污染,可以饮用。 柏坠坐在了门口的树荫下,拿着棍子在泥里比划,在棍子边上,一颗小草缓缓长高,柏坠戳了几下,小草就焉了。 七人吃着泡面聊着天,到最后连汤都没放过。 “唉,我说。”龙柔手肘戳了戳罗哥的手臂,眼睛朝柏坠那边示意了一下,“他不吃东西,都不饿的吗?” 罗哥点了根烟,嘴里模糊道:“谁知道呢,你就别废那个劲管别人了。” 龙柔摸了摸顺滑的黑发,道:“也不是,就是感觉他怪怪的,不会说话,又不吃东西,也不和我们接触,跟个机器人一样,还是没有智能系统的那种,呆愣愣的。” 罗哥还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她的话,然后附和道:“你说的还挺有道理。” 他忽然又笑了:“谁知道呢,他晚上瞒着我们吃一两个面包我们也发现不了,毕竟东西那么多呢,你说是吧。” 在他心里一直都这么想的,一个人不吃东西怎么可能呢,而且他晚上守夜的时候还看到过柏坠上他们的车,大概是怕他们嫌他,才晚上偷偷的吃吧。 对这方面罗哥倒是不怎么在乎,龙柔也就提了两句,他们很快又聊起了别的话题。 到了九点,秦风就吆喝着让大家睡觉了。 “睡吧睡吧,明天早点起床上路,都睡吧。” “走吧。” “进去了。” “龙柔,今晚守夜等会记得叫我啊。” “知道了知道了。”龙柔挥了挥手。 她是今晚第一个守夜的人。 围着火的七人散了,徒留龙柔一个人还在原地坐着。 龙柔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口香糖,倒出两片扔进嘴里嚼着,火光倒映在她的脸庞上,龙柔吹了个泡泡,泡泡破裂,她扭了扭脖子,回头看,柏坠不在原地了。 她起身左右看了两下,在沉沉的夜色中瞅见柏坠往前面走了。 都是成年人了,还是处在这种环境下,懂得分辨危险,龙柔也懒得叫住他,看着他的背影融入到了黑夜中。 夜晚有风,柏坠不知冷热,他身上的伤口没有腐烂,在他吸收晶核的第四晚,奇迹般的开始愈合了,他现在即便掀开衣服,除了皮肤过于苍白,看着也和人差不多了。 他的速度也得到了提升,柏坠奔跑在夜色中,这些天玉秸没再接近他,但他知道,玉秸身上有秘密,她的眼神好似能够洞悉柏坠的一切,她在观察柏坠的同时,柏坠也在观察她。 两人之间就像是有着同样的默契,什么都没提,也没问,在试探着彼此。 柏坠找到了四只丧尸,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像第一次那样没有经验的弄到一身脑浆了,他把丧尸用拳头轮了出去,丧尸在空出划出一个弧度,掉在地上,脑子炸开。 解决掉四只丧尸,柏坠用纸巾擦了擦手,催生了地上的草从丧尸脑袋中取出晶核,这回运气不错,四只丧尸其中三只都有晶核。 他把晶核收进口袋,在下一瞬,地面突然震动起来,柏坠放低身体,手掌触地,判断应该不是地震。 几秒之后,他便知道了地震的原因。 远处,一片乌压压的黑影往这边匀速前进,势头很猛,柏坠跃上旁边一棵树的树干上,眯着眼看清了这些东西。 是变异的禽兽。 它们成群结伴的往这边来了,少说也有一白只,以他们的速度,一分钟之内就能踏平柏坠所在之地。 柏坠翻转下树,幸而周围有植物,他手掌贴在树干上,用异能催动它变异,树干像是膨胀了一般,迅速的成长起来,变成一个庞然之物。 随之而来的,柏坠腹中涌上饥饿感,他习以为常的用另一只手摸出晶核进行吸收。 变异的禽兽,也是有晶核的,柏坠仿佛看到了一大票的食物朝他涌来,还冒着热气。 大树在他手下催生,延伸出藤蔓般柔软的树枝,地里的跟也按耐不住的爬上了地。 废弃大楼的七人也感受到了不寻常的震动,他们都醒了过来,面容严肃的站在大厅。 秦风迅速做出判断:“不是地震,很有可能是尸潮和兽潮,而且离我们不远了,现在开车立马离开。” “往哪走?”罗哥问,“震动离我们太近,无法辨别从哪里来的,走错了方向,就是羊入虎口。” 他们在末世生存了这么久,该有的经验不会少。 胖子是土系异能,他道:“我去楼上看一眼,望远镜在谁那里?” 他的土系异能在危急时刻能够帮他一把,他提出去看再合适不过。 望远镜秦风拿着,他跑到车边,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从下面放东西的格子里拿出一个望远镜和一个对讲机,抬手扔给了胖子。 “要快!” “好!”胖子只是看胖,体能是绝对没问题的,他调头往楼上跑,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争分夺秒脚步不停歇。 他爬到了三楼,拿着望远镜眺望,先是从窗口看了看后边,又跑到前边去看。 楼下六人,秦风手里的另一台对讲机里传来胖子的声音:“在房子正前方,从后面走。” 秦风:“好,你快点下来,我们先走了。” “没问题。”胖子是第三辆物资车的驾驶人,他们先离开也没问题。 龙柔这时候想起了柏坠离开时的身影,她道:“那个哑巴还没回来。” “不等他了。”秦风皱眉,他总不能让他们七个等他一个。 他发动车,正要走,地面的震动骤然停下了,对讲机又响了起来。 “等等,我、我--”胖子拿着望远镜,有些不可思议的长大了嘴,“我好像看到了一棵变异的树。” “什么?”秦风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说的一愣。 胖子惊呼:“一棵变异的树,长出好多藤条,把变异的野兽绑在了树上!哦不,不是一棵,是两棵!” 他的惊讶溢于言表,他随时播报着:“树把野兽撕裂了!” 第124章 重生女主文4 黑压压的一片,接下来的画面不用胖子说,秦风他们也看得见了,两棵参天大树快速的生长,野兽的呼啸、嚎叫仿佛在经历着一场盛大的浩劫。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过了几分钟,动静停下来了。 树上如同结了成熟的果实一般,掉落一颗颗晶核,五彩缤纷,伴随着动物的残肢与血液。 这里离废旧大楼不远,柏坠手脚动作飞快的把晶核收入囊中,两边的大口袋鼓鼓囊囊,放不下了,他把多余的晶核吸收,又觉得口袋太显眼,掏出几颗出来。 变异的飞禽走兽晶核作用没有丧尸那般大,它们晶核的颜色也多,堆积在一起宛如一堆宝石,好看极了。 两棵大树没了柏坠异能的支撑,太过庞大,地下的泥土无法立足,几瞬之间,它们快速的枯萎,走向死亡。 远处,静观其变的七人见许久都没动静,下车准备去瞧一瞧,留下三人守车,好随机应变。 留下来的三人分别是胖子、玉秸和一个瘦高的男人,玉秸人在车外,身体靠着车门,神情冷淡。 一旁传来脚步声,她微微侧头,一个人影从暗中出现。 “呦,小哑巴这么晚干嘛去了?”瘦高男人趴在车窗上道,他五官平淡,脸上颧骨过高,加之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刻薄之意。 柏坠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玉秸朝他抬了抬下巴,“上车。” “玉姐,你老护着他干嘛呀?”男人问道。 这里留下的三人,胖子性格憨厚,玉秸又是个女人,他自觉就把自己当成他们中最有话语权的人,便也憋不住的开始嘴贱。 “难不成--”他猥琐一笑,“你们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玉秸冷冷瞥了他一眼,不做理会。 瘦高男人一个人叨叨絮絮,得不到他们的回应,他闭嘴后气氛略微的尴尬,他没意思的啐了一口,道:“装什么清高,还不是早就爬上秦风的床了。” 一只白皙的手伸进驾驶座的车窗,揪住男人的领子,瘦高男人竟没能挣脱,只能顺着力道往车窗外去,为了保持平衡,他双手撑在车窗口。 “唉唉,干嘛啊你。”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玉秸每个字都带着力道,好似敲在男人的心上,“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下次再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 男人就是个外硬内软的怂货,被玉秸语气中的阴凉之意吓到,他吞了吞口水。玉秸松手,他摔回驾驶座。 坐在最后一辆车上的胖子对前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不久,秦风带着其他三人回来了,龙柔手里用衣服外套兜着一堆五彩缤纷的晶核。 “这是什么?”胖子下车问道。 龙柔解释:“我们过去的时候就只剩下这一堆东西了,应该是野兽的晶核。” 前面的瘦高男人也下车来围观,他们就着这玩意讨论了半响,对于刚才的现象百思不得其解,讨论到最后也没个结论。 不过两棵大树倒是阴差阳错帮他们躲过一劫,现场留有满地的残肢,跟着秦风去的人都见过了,比在远处观望要震撼得多。 二十四个晶核,秦风分了一下,一共七人,每人刚好可以得到三个,至于柏坠,他一没异能,二对团队没帮助,他们就没算在内了。 “说来奇怪,两棵树怎么就突然变异了呢?”胖子挠了挠头又问了一句,其他人也抱有同样的疑惑。 秦风道:“没事就好,别多想了,检查一下周围的情况,然后抓紧时间休息,明天起来赶路。” 玉秸坐上了驾驶座,从窗户上探出头,主动提到:“我去绕一圈,你们先休息吧。” 秦风点头:“注意安全,一个人行吗?要不要我跟你去?” 玉秸已经发动了车:“不用,走了。” 车头开了远光灯,周遭静悄悄的,黑暗无边无际的蔓延,车轮偶尔撞到一两个障碍物,车内也跟着抖两下。 玉秸把车停在半路,熄了火,只留下车内的灯还亮着,她舒出一口气,没了动作。 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 “先生?”柏坠脑中传来了一道声音。 柏坠迟疑一瞬:“……零?” 零:“先生是我!太好了,终于联系上你了,先生,你先别问,听我说,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是时间紧迫,我没法和你一直保持联系,这个世界的剧情线你知道了吗?” 柏坠和他简易的说了一下,原身被出轨,被害死,要报复魏强文。 零反驳道:“其实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我们管理所操控的世界,我得到了这个世界的大概框架……” 零说了一个和001不同的故事,亦或者说,是001隐瞒的那部分。 魏强文,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主,俗称主角,他的官方对象就是他出轨的女人,而原身顾见是主角故事里的一个炮灰。 魏强文的对象于梦舒,她是重生的,在前世里,她被恶毒妹妹和前男友害死,重生回来得到了一个空间戒指,魏强文在前世成为了一个强者,也曾和她求爱,被她拒绝,重生回来后,她就先和魏强文在一起了。 两人之所以是主角,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能力强大,更因为他们对世界做出了贡献,借着于梦舒重生的能力以及空间里的泉水,他们制造出了能够洗净丧尸病毒的药水,才得以控制了丧尸的发展数量。 所以他们是不能死的,也不可能被配角报复成功,世界的气运会站在主角那边,因为一旦他们出现意外,后面的走向崩了,丧尸得不到控制,人类走向灭亡,世界也会随之崩塌,柏坠的任务也跟着判定失败。 后面的走向早已预算好。 所以这个任务,无论柏坠怎么做,他都会失败。 这是一个死局。 “先生,更多的事我暂时没法一下子合盘托出,玉秸是我用数据虚构的人物,我会从她那得知你的情况,也会帮助你,但是交流中绝对不能和她说起我们之间有关任务的话题,不然会被他们察觉……”他话没说完,就像被突然断电了似的,一下没了声音。 紧接着,001的机械音想起:“重新连接成功--” “抱歉,宿主,刚才我们这边出了点意外,被不明程序攻击,宿主没事吧?” 柏坠垂下眼帘,“没事。” 它没再多问,又安静了下来。 玉秸从见他第一面表现出的异常关心得到了解答。 001不想让他完成任务,如果零说的是真的,那么它就是弄来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为什么呢…… 第二天,他们继续赶路,在三天后的下午,他们到达了A城的入口,入口处建了一座城墙,他们仿佛来到了一座古城,下面有一扇城门口,大门是金属材质,紧紧关着。 他们的车停在门口,这里相比外界要给人的感觉很明显的要安全了很多,至少城墙外一公里内他们没见到一只丧尸。 城墙下有建造一间小房间,随时有人监控着,他们这边来了人,下一秒就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一支军队拿着枪,领头的人问他们:“干嘛的?” 安全基地不止这这一处,有时也会有别的基地的人来换物品或采购。 秦风:“我们是来投奔的。” 他们放下枪,进基地有进基地的规矩,他摆了摆手:“跟我过来登记。” 柏坠跟着七人一起过去,他询问了几个问题,姓名异能以及进去后能不能出去杀丧尸。 里面有规矩,每个人要上缴粮食作为门票,进去后就是里面的一份子,但是住处也要吃的或者晶核来换,有异能可以免了门票费用。 问到柏坠时,他们帮忙解释了一下他没法说话,柏坠拿着笔,一笔一划的在登记单上写上“顾见”二字,他的进门费用玉秸用她的那份帮他解决了。 进去后,几人就分开了,七人里六个人选择了一起住一栋别墅,毕竟一路走来,大家也难免有了点感情,玉秸选择了单独住公寓楼。 待他们都走后,柏坠才拿出余下的晶核,也要了公寓楼的一间单间。 没有零在,也没法定位魏强文的所在地,但是只要他们在这,就一定会有碰面的机会。 他暂时不能和玉秸走的太近,毕竟在外人看来,两人关系还没好到那份上,太着急只会惹得人起疑,特别是零和他说的“他们”。 该完成的任务,自然还是要完成的。 零说魏强文不能死的原因是他做出的贡献,那这份贡献由别人来做,也并非不可,只要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常言道,世界缺了谁,都能照常转,魏强文也不是不可替代。 柏坠拿着钥匙,来到他租下的房间,他到时隔壁邻居的门没关,他把钥匙插进钥匙孔,玉秸提着一袋垃圾出来,看到柏坠后,她冲他点了一下头。 柏坠以同样的方式回了一个招呼,碰了面,她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没多给眼神。 在这安顿下来后,柏坠当晚单独出门猎杀丧尸,对别人而言危险又艰巨的事,因为他丧尸的身份,反而变得异常的简单。 丧尸们在他面前呆头呆脑,毫无战斗力。 一周过去,柏坠的异能变得十分的强大,他的进步是肉眼可见的,能力得到了保障,他便不再执着于杀丧尸,他已经许久未曾体会过饥饿感了,看似脆弱的手,蕴藏着格外强大的力量。 他的嗓子也在恢复中,现阶段已经可以简单的说几句话,只是嗓音略微沙哑。 清晨,柏坠穿着从集市上用晶核换来的新衣服,出门去打听魏强文,他比他们先到基地,现在应该已经在基地有了点名气。 他猜的不错,他在一家专做匕首武器的店内打听到了魏强文的事件。 老板是金系异能者,他不出城杀丧尸,平时就靠卖点武器来赚晶核,用以生存。 柏坠用两个丧尸晶核换到了他嘴里的消息。 “我刚到基地,想打听一个朋友,叫魏强文,你听过吗?” 老板收了他的晶核,一脸笑容:“魏强文啊,听过听过,他最近名声还挺响的,是金系异能者吧,他在张虎手底下做事,来了有半个月了吧,挺厉害的,还发明了挺多异能的用法呢……” 基地的高层管理手下人很多,其中有两个人最是出彩,他们管着基地平日街头的事,两人实力旗鼓相当,其中有一个就是张虎,他最是喜欢从他们这些人当中挖掘人才,魏强文就是被他提拔上去的,在街头名声很响亮,也有能力。 他们这些人平时是见不到他的人影的,因为魏强文平日基本上都是带着人出去杀丧尸,每次回来都能带回一大堆的晶核和物资。 老板说的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水饮了一口,道:“这回应该还有两天才能回来吧,他们去的地方挺远的。” “谢谢。”柏坠又放下了一个晶核,不动声色的问了句,“于梦舒呢?” “她啊,魏强文对象,人长的挺漂亮的,两口子可恩爱了,在这末世也是难得……” 看来两人在A城知名度都不算低,柏坠问完,走出了店铺。 A城基地的街道,零星几人来往,这处还和末世前一般的和谐。 他刚下了门口的台阶,就被一道低沉的声音叫住了。 “顾见?” 柏坠脚步一顿,他回头,一名身型修长的黑发年轻人站在店门口的位置,似乎是在刻意等待着他。 第125章 重生女主文5 店门口,两人四目相对,柏坠站在阶梯下,需要稍微抬着下巴才能和他对视,男人在他的目光下不慌不忙的走下来。 “没想到真的是你,顾见。”男人推了推眼镜,“你没死?” 男人长得秀气,骨架也比柏坠小,人不矮,就是身型显得薄弱,他察觉到柏坠眼中流露出的疑惑,抿嘴笑着提醒道:“我是展泽,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吧?” 他一说这个名字,柏坠脑海中就有了印象,展泽,当初和魏强文他们一行人一队的领队人,治愈系异能者,他在队里话不多,和顾见本人也不怎么打交道,柏坠刚才一下子没认出他来很正常。 柏坠道:“没忘。” 展泽疑虑的视线在柏坠身上打转,他道:“你之前不是……” “运气好,被人救了。”柏坠一句话带过,他问,“你刚才一直在门口?” 他问的有些锐利,展泽没做否认,他道:“我刚才看你走进去,还以为看错了人,没想到真是你……我听你在打听魏强文的事?” 之前认识他俩的谁不知道两人是一对,只是现在魏强文身边早已有了别人,顾见再出现,等魏强文回来,画面就难免有些难看了。 “嗯,他看起来过得还不错。”柏坠慢悠悠道。 展泽还以为他会向他求证魏强文和于梦舒在一起的事是真是假,却是没想到他只来了这么一句话,就没了后文,他推了推往下滑的眼镜腿,张嘴道:“我能看看你的手臂吗?” “嗯?” “我想看看你被丧尸咬过的地方,还没过多久,应该没有完全愈合吧。” 柏坠:“那你要失望了。” 见他疑惑的神色,柏坠撸起袖子,手臂上没有一丝伤口的痕迹,“救我的治愈系异能者很强,伤口没多久就好透了。” “不过--你看伤口做什么?” 他表现的很坦然,除了皮肤下的温度,他很自信没人会知道他已经没了心跳。 展泽眼中失落一闪而过,“基地的实验室你知道吗?” 柏坠:“研究食物的实验室?” 展泽摇头:“是研究人体异能,我们发现被丧尸咬过的伤口在愈合过程中,是会出现抗体的,说不定照这条痕迹摸索下去,可以发现对抗丧尸体内携带病毒的解药。” 在大街上不是聊天的好地方,他只简单的说了两句,“不过已经愈合的伤口就没什么用了。” 原来他们已经在开始研究解药了吗。 “你在实验室工作?”柏坠问,“我能跟你进去看看吗?” “没问题啊。” 展泽说带着柏坠到实验室转转,但实际上只是把柏坠带到了实验室的外部逛了一圈,实验室更深层的地方机密文件多,不是自己人是不能进去的。 至于外层部分,也没什么好看的,都是研究人员在配各种药,偌大的实验室,摆放着冰冷的器具,柏坠捻起实验桌上的一根草药,觉着有点眼熟。 “唉唉,别乱动,别搞坏了。”在他旁边的一名实验人员立马开嗓叫住他,把草药从他手中解救出来,然后低头继续配药。 “这种药材和紫藤卉搭配在一起效果会更好吧。”看着实验人员的配药手法,他下意识开口说了句。 那人翻了个白眼:“你看就看吧,别指手画脚的好吧?” 倒是展泽看了他一眼:“你会配药?” “别忘了我的异能是什么。”他精确的说出了刚才那种配方中涉及的另外一些药材,用量以及效果说的信誓旦旦,展泽记下来,打算等会让人试试。 柏坠想起来了,这种药材他在星际世界见过,当时他就是一名药剂师,这些知识自然而然的就存储在他的记忆深处,重新挖掘出来也不难。 不过柏坠奇怪的是,在星际出现过的药材,为什么也会在这个世界出现,明明两个世界之间没有任何关联,背景也全然不相同……不,倒也不能说全然不相同。 在某些地方上,它们也是想通的,比如同样的战争背景,对星际人民有害的是虫族,而末世对人类有害的就成了丧尸,设定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没逛多久,展泽有事要处理,柏坠有眼色的先行离开了。 柏坠回到他的住所,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窗口,虫族能够用精神链接使得种族统一,那丧尸呢?同样是两种没有智商的物种,这么想着,他就用行动去实验了。 等到晚上,柏坠再次出了基地,他用晶核租了一辆车,一路南行,他知道,A城基地不远处有一座城市,那里曾经居住的人很多,现在里面的丧尸也多的令人发怵。 柏坠开了两个小时的车,车停在了城市的边缘,他打开车门,一跃跳上了车顶,三四只丧尸在周围晃悠。 他闭眼,进入打坐模式,不多久,他就摸索进了精神识海,尝试着发出信号,让众丧尸集结过来。 夜晚出来杀丧尸的人一般很少,因为晚上的危险性是白天的十倍,人类没法在一片漆黑的场景下摸清楚周围的情况,但丧尸可以。 柏坠的精神识海覆盖了这一片地,半响,他感到有好几道线条似的东西回应了他,和他的精神识海发出应声,他睁开眼,从车顶站起,不远处,几十只丧尸从建筑物后出现,朝他走来,他的车旁还站着几只丧尸,抬头仰望着他。 他猜的没错。 变故陡然升起,一道匕首飞速的插进离柏坠最近的一只丧尸的脑袋,脑浆迸裂,如同盛开的花朵一般在车门上绽放。 丧尸们躁动起来,柏坠转头,在他身后两百米远的地方,停下了一辆军车,副驾驶的车窗打开,展泽从车内探出头来,冲他大喊:“顾见,跳上我们的车顶!” 柏坠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话中的意思,下一秒,那辆军车就冲了过来,从柏坠车旁刷的擦了过去,丧尸被撞到护栏网上,散了一会,中间三秒钟是机会。 展泽没说话,但柏坠能感觉到他在催促他,他长腿一跨,身体轻盈的跳跃了一下,踩上了军车的车顶。 车子不给他平衡身体的时间,迅速的倒退,他们并不打算和丧尸打起来,打算“救”了柏坠就撤,毕竟这一座城市,没有一场大规模的清洗,谁也没有把握说里面到底有多少丧尸。 车开出了一段距离,速度才慢了下来,开车的人停下车,让柏坠坐上了后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柏坠率先发问,他看的出来,对方是专程来找他的。 展泽坐在副驾驶,他看了眼后视镜,道:“我去你住的地方找你,没找到,查了你的出行记录,发现你租了辆车出来了,我就追过来了。” 基地里的车都安有定位系统,要想知道柏坠去了哪,并不难。 “大半夜的,你怎么跑这来了?那座城市被称为丧尸之城,别人白天都不怎么去,你倒好,单枪匹马开了辆车就敢往这边冲。”展泽面上带着疲倦之色,他觉着柏坠大概是不不知道那是一座城市。 柏坠问:“你找我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急事。”要不是看他跑的方向不对,展泽也不至于这么着急的追过来,他道,“今天你说的那个配方我们试过了,治疗伤口比我们之前那种方法要好得多,不过有些药材找不到,也没听过,所以想来问问你那些药材长什么样。” 缺了两样药材治疗效果都能达到那么好,展泽兴致勃勃的想要知道把药材集全会是什么样。 柏坠闻言愣了一下,倒是他大意了,星际有的药材这里不一定有,配方是没错的,“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到,样子的话……我可以画给你看看。” 车内有些闷,柏坠开了一点点窗透气。 他们一路回到基地,下车时,柏坠突然想起他租的车还没开回来,他心情略微复杂的跟着“救命恩人”去实验室给他画草图。 实验室的人员们还在忙活着,不过看样貌是换了一波人,柏坠画完图,转头问展泽:“你们实验室研究丧尸吗?” 展泽顿了一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倒是给了我一个新的发展方向……” 柏坠还以为他们早已开始研究了,毕竟病毒的源头就源于丧尸身上。 “……其实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丧尸。”柏坠开始抛出手中的筹码,“我这里还有很多配药的单子,都可以免费提供给实验室。” 展泽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柏坠伸出食指:“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让我参与到实验当中。” “为什么?” “因为我想早日帮助你们研究出能够抵抗丧尸病毒的药剂。”这倒是实话,既然做好了要破坏剧情的准备,就得找出填补他们空缺的方法。 柏坠努力的推销着自己,总结就是四个字,入股不亏。 展泽舔舔唇,被说的有些心动了,不过这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他道:“我考虑考虑。” 半夜,柏坠回到家,他尝试着用精神力操控丧尸把他租的车运送回来,废了他一番力气,好在结果是好的。 柏坠的精神识海是一片浩瀚的星空,他不知道拥有异能的人是不是也和他一样拥有精神力,但目前就他所得知的情况来看,其他人没透露出关于这方面的风声,也不排除他们有,但他们还没发现,毕竟现在才是进入末世的第三个月。 他的精神识海让他又想起了刚来时的梦,也是这样的一片星空,这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展泽没让他等太久,隔天下午就带他进入了实验室,研究药剂的人员统一集中在实验室的最里层,核心人员加上柏坠一共有十三人,展泽带他简单的和大家打了招呼,他们继续埋头工作,里面放满了血液标本。 柏坠和他说明白了,他只想跟进解药药剂的进展,其他药剂他不插手也不多问,配出新的药方也不会私藏。 而研究丧尸方面展泽还存有思虑,没有和大家说,丧尸的危险性太大,一不小心就足以让一整个基地产生众大的损失。 却不想,柏坠进入实验室的翌日清晨,就绑了一只丧尸进来。 清晨六点,大多数人还在睡觉,实验室里扛不住困意的人也趴在桌上稍作休息,实验室的大门从外面被人打开,冷风吹进来,桌上睡觉的人朦胧的睁开了眼睛。 大门口,柏坠逐步走进来,用带有轮子的木板拖着一个庞然大物进来,当睡醒的那人看清了他身后的东西,霎时间就清醒了,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啊!!!” 其他人陆续被吵醒,同样看见了柏坠身后拖着的丧尸,一只被藤蔓绑满全身的丧尸,转过脸冲他们露出了一个微笑。 平静的清晨,从惊吓开始。 实验室兵荒马乱了一阵,形成了两个阵营。 “你、你别过来!”穿着白大褂的人缩在一团,站在空间内离柏坠最远的地方,抱团瑟瑟发抖。 “你们别怕,他已经被我绑好了。”柏坠侧身露出毫无攻击力的丧尸,言语中诚意满满,他特意召集了丧尸,选了一只最近才死、面目没那么可怖的丧尸过来的。 实验室里的人除了最开始那段时间见过丧尸,进了A城后都被保护起来了,打打杀杀和他们都不沾边,这会受到的冲击可谓是十分的大。 展泽到实验室时,见到的就是因为丧尸被拒之门外的柏坠,他坐在门口,身边还有一只用绿色粗壮的藤蔓包成木乃伊的丧尸,只留下一个脑袋在外面,看上去还有几分乖巧。 展泽头疼的扶额,“你怎么把这玩意带来了?” 柏坠盘腿坐在门口,样子倒是没有半分狼狈,他道:“不是你说要研究丧尸的吗?” 展泽:“我那是说可以考虑!” “别考虑了,再考虑黄花菜都凉了,我丧尸都给你带过来了。” 展泽看向丧尸,丧尸一张铁青的脸干干净净,冲他歪了歪头,一脸茫然。 第126章 重生女主文6 好说歹说,是把丧尸给关进了实验室的笼子里,看在他一动不动的份上,大家权当里面是一具尸体,也就没那么有心理负担了,都聚一块商量着从哪方面入手研究。 熙熙攘攘的街道,城门口聚了一堆人,仿佛在看什么稀罕物,刚出了实验室的柏坠随手抓来一个人,一问才得知,魏强文回来了,他们还带回来了两卡车的大米,正在城门口交接呢,进行常规检查。 突然,人群中一阵喧闹,柏坠昂首看去,只见惊慌失措的人群自发让出一条路,他们脸上带着统一的惊恐神色,尖叫声、怒骂声源源不断。 在人群空隙间,一条棕色的藏獒冲破人群,欢腾的奔跑着,直直顺着街道,朝柏坠的方向跑来。 大家惊呼声中,还有一道被掩盖的女声。 “安安,回来!别跑!回来……” “我的天!!!” “它冲我过来了,啊啊啊,往后让让啊!” 它一身厚重的皮毛,身躯高大,十分健硕,少说也有一米五,一身长毛迎风招展,吓得众人无措相让。 很快,柏坠所在之地的人退到了两边,柏坠还站在街道正中央,它直面冲来,见柏坠不让道,它后腿发力一蹬,正要从柏坠的头顶奔过。 它是一只变异的藏獒,弹跳能力自是不用说。 天空被乌云盖住的太阳堪堪露出一个角,柏坠抬头,藏獒在他头顶,光从它身上照射下来。 蓦地,柏坠伸长手,拽住它的后腿,藏獒失力,从空中坠落,柏坠后退两步,掌心印下了被藏獒爪子抓伤的几道红痕,没有出血,他不着痕迹的握了握手心。 藏獒那么大的块头落地,四处尘土飞扬,周遭混乱的场景静了三秒,藏獒躺在地上,发出呜咽声,漆黑的眼珠子看着柏坠,让人不禁产生它下一秒就会扑向柏坠的想法。 “安安!”一道女声打破寂静。 人群里,一双纤细的手臂拨开挡在身前的人,挤了出来,来人穿着白净的白色T恤,下身一条超短牛仔裤,一双大白腿暴露在空气中,球鞋也刷得干干净净。 一点也不像是末世里生存的人,像一朵被保护的很好的娇花,她一头黑色的长发垂落胸前,有几缕粘在嘴角,惊慌失措的大眼睛扑闪着,直愣愣的看着地上的藏獒。 藏獒从地上站起,跑到女人脚边,用头蹭了蹭她的小腿,然后转头对柏坠怒目而视。 她弯腰摸了摸藏獒的头,着急的检查它身上有没有伤口。 “刚才发生什么了?”她问周围的人,她长的矮,刚才在后面只看到藏獒高高跃起,随后像是突然失了力,消失在她的视野当中。 从众人三言两语的话语中,她拼凑出一个画面,顿时心疼得不行。 而罪魁祸首柏坠,这时出现在她的眼前,他扯了扯嘴角,和老熟人打招呼。 “于梦舒,真巧啊。” 柏坠方才混在人堆里,她才没一眼看见他。 于梦舒抬头,脸上的神情从愤怒到仿佛见到了鬼只用了两秒钟的时间转换。 “你怎么……怎么在这?”她及时把“你怎么还活着”吞进了腹中。 “很惊讶吗?”柏坠温柔的笑了笑,眼底似有着一层化不开的冰,“我可是很期待见到你--和魏强文,他呢?” 他像是简单的寒暄,又像意有所指。 于梦舒撇开与他对视的视线,心中不知为何有种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她避重就轻道:“在后面呢,不过挺忙的,可能没空见你。” 她怀中的狗仿佛察觉到了她的抗拒,对柏坠呲牙咧嘴,不等他再开口说新的话头,于梦舒结束了这一次意外的偶遇。 “我还得带安安体检,不和你多聊了,有事以后再说吧。”她摸了摸藏獒的头,藏獒听话的跟在她身后。 她好似又想起了什么,侧头把头发挽在耳后,道:“哦,对了,我和强文打算再过一个月举办婚礼,到时候你可不能缺席,记得来。” 她没有丝毫的愧疚羞耻亦或是不好意思,仿佛这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而顾见也没有和魏强文交往过,只是他们简简单单的一个朋友。 反正现在末世嘛,生命都时刻垂危,就算柏坠说出去了,也没多少会在乎这事,他们看到的就是于梦舒和魏强文在一起感情好,而柏坠空有一张嘴,说出去也不过是风言风语。 周围的人们发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大多都在问站在路中心的柏坠是谁,看着和于梦舒是老相识的样子。 柏坠看着她娇小的背影,声音不高不低的道:“那先提前祝福你们……能活到那时候吧。” 两人虽没有肢体接触,却莫名让人感觉到暗潮汹涌。 背对着柏坠的于梦舒步伐一顿,听着他说出来的这句话如鲠在喉,她眉心一皱,终是没有回头。 柏坠最后也连魏强文的一根头发丝都没见着,他们坐着另一辆车先离开了,看着款还挺大,不屑在他们这些平民百姓面前露面。 于梦舒带着狗坐回到别墅,藏獒很乖,顺从的趴在于梦舒脚边,一路上魏强文不断从后视镜中打量藏獒,某种隐含不悦。 直至进了别墅的门,藏獒开始撒欢,魏强文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你为什么偏偏要带上它,在城门口它就差点失控了,你知不知道它在基地咬伤人,责任还得我们来背。” “别生气啦,安安是刚到新环境太激动了才会这样的,以后我保证管好它!”于梦舒作出承诺,“而且它给我们的帮助远比麻烦多得多,丢了杀了多可惜啊。” 藏獒还在别墅的院子里转圈,鼻子拱着花草,一个大个儿,在嗅着一朵小菊花,模样滑稽。 魏强文倒也不是真的想把藏獒弄走,只是它之前的失控让他有些生气,于梦舒看他脸色舒缓了许多,她才提起在基地里见到顾见的事。 魏强文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确定没看错?” “不可能看错,他还和我打招呼了。”于梦舒笃定道。 “……活着就活着吧,只要他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以后就当陌路人也好。”魏强文眸光微闪,心虚的说着这番话。 当时是他亲手把人推进了丧尸堆,他嘴上说着互不打扰,心下却掠过了几百种弄死他的想法。 他还活着,不可能不来找他报仇。 魏强文现在的生活不可谓不滋润,他决计不能让他毁了他的生活。 没多久,家里来了人,让魏强文去张虎那儿一趟,这次又是凯旋而归,不多说,让他去定是好事。 天色暗了,柏坠从实验室回到住所,他拿着钥匙对准钥匙孔,一打开门,一张纸片掉在地上,柏坠弯腰捡起来,在昏暗的过道里翻转看了两眼。 一张类似于孩童胡乱画的水彩画,柏坠看了眼他邻居家紧闭的门,把纸张揉成团,进门后丢进了垃圾桶里。 画上是一座灰暗的城,城市里有人多小黑点,最中心画了一扇金色的金属门,门后有一把枪,右上角标了数字23。 在别人眼里似是而非的一幅画,柏坠看明白了。 小黑点是丧尸,城市是他上次开车出去的丧尸城,至于23……要说近来能和23这个数字搭上边的,也只有日期了,后天就是23号,而门后的枪,柏坠还没看出别的来。 隔天他照常去了实验室,他到时有人正在给丧尸抽血,丧尸老神在在坐在笼子里,双腿被绑在一起,伸得笔直,给他抽血的男实验员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偏头。” 丧尸偏头,委屈的瘪着嘴,给他抽血的人给乐的:“这丧尸不会还晕血吧?” 他全身上下被绑得严严实实,只有脖子能下手了,丧尸如同一只没有意识的尸体,别人说啥他就做啥。 有人看到柏坠来了,和他打了声招呼。 “你这丧尸哪整的啊,作为实验体挺合格的,也不咬人。” 柏坠:“随手抓的,可能抓到个傻的吧。” 他聊了两句,左右看看,问:“展泽呢?” “在里头睡着呢。” 柏坠越过他们进到里面去了,里面有一间休息室,平时累的受不了了大家伙都是在这凑合的,里面并排放着停尸房的那种床,展泽躺在其中一张床上睡着。 他睡得正熟,身上白色的被子盖到了脖子处,胸膛起伏很小,被子再往上拉拉,拖出去完全能充当一个死人。 柏坠也不急着叫醒他,在里头东转转西转转,拿着单子看,很多没用的研究资料都堆积在这里面。 他们目前主要研究的就是血液方面,之前也设想过用活人来研究他们的脑袋,方案都做出来了,最后还是觉着太残忍,没交上去。 在血检中,展泽的名字作为被实验方多次出现,柏坠瞥了他一眼,难怪手上那么多针孔,每天精神也恹恹的,他之前几乎每天得抽一管血,能好受就怪了。 他们都在为研究解药努力着,而最后,这一切的功劳,都被归结到了魏强文他们的身上,但是那么大的一道工序,只靠他们二人,真的能成功吗。 零和他说的仓促,他只知道药剂的成分和于梦舒有关,于梦舒空间里的泉水能洗净丧尸的病毒,如果弄到泉水,那也是事半功倍,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她是一个很谨慎的人,第一次拿出泉水,还是为了救魏强文…… 柏坠倒是可以从魏强文下手,但他不确定二人关系是否已经达到了那么亲密,如果判断错误,让魏强文提前死了,就是得不偿失了。 得再等等。 展泽睡前对自己说只睡三个小时,在三个小时走完的最后一秒,他精准的睁开眼睛,伸手拿起枕头边上的眼镜,转头就看到了坐在桌前翻看资料的柏坠。 身后传来被子摩擦的声音,柏坠不用回头也知道展泽醒了,他道:“23号那天我不来了。” 展泽迟钝的反应了两秒,问:“你要和魏强文他们出去?” 柏坠:“……”他还没开始套话,这人就把话说出来了,啧。 柏坠回过头,不绕弯子,直问道:“他们要去哪?” 展泽眼镜上浮了点雾气,他摘下眼镜用衣袖擦了擦,没带眼镜的他显得更张扬,俊秀的脸庞带着一丝病弱美人的气息。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展泽戴上眼镜,同他对视半刻,轻启薄唇:“你那晚去过的丧尸之城还记得吗?他们23号打算去围剿那地的丧尸。” 那座城资源没多少,围剿丧尸虽然有晶核,但显然危机更多,大家也都不是傻子,没什么人乐意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那座城慢慢的丧尸就越来越多。 “哦。”柏坠慢悠悠的应了声,“我现在知道了,怎么才能进入他们的队伍?” 展泽无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你又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后半句话他没说,他对自己手下的实验人员向来毒舌,这会倒是考虑起了坐在他对面那人的玻璃心,前男友前不久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他也怪可怜的。 于是,柏坠莫名的收到了展泽怜悯的眼神。 “外面挺危险的,实验室里待着不好吗?”展泽换了种说法。 柏坠也算做实验室中的一员,每天都有上头人发下来的补助,搞技术的在末世也甚是吃香。 他没说多话,从旁边扯下一张4A空白纸,拿着圆珠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展泽站到了他身后。 写完,柏坠把纸递给他:“一张止血方子,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进他们队。” 展泽无语凝噎,还真是痴情人设不倒。 他从柏坠手中抽走纸。 “他们每次行动的前一天会招人,他们有公会,会在网上和街头贴公告,要去报名就成。” 柏坠转了一下手中的笔,把笔放在桌上:“谢了,那我先和你请假了,等我回来记得把研究进度告诉我。” “你有命回来再说吧。” “你能别咒我吗?” “……那儿丧尸有多少你之前也见过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展泽对着柏坠离去的背影道。 柏坠没回头,比了个知道的手势。 他去报名了,负责报名的人看他没异能,而且没有作战经验,怕他添乱,本是不同意的,柏坠塞了几个晶核过去,然后报名就通过了。 第127章 重生女主文7 23号凌晨五点,灰蒙蒙的天,雾气厚重,队伍集合清点人数,领队的人是魏强文,来了挺多人的,站在空地上乌泱泱一片人头,最少也有五十来个人。 不过他们是去屠城的,这么些人对比起来也不算多了。 点名的是魏强文手下的人,长得尖嘴猴腮,眉眼间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机灵劲,他扯着嗓子点名,被点到名字的人站另一边空地上去。 一个接连一个的名字从他嘴里蹦出来,点到名没人认领的就是没来,临阵脱逃的情况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他动作熟稔的把名字划掉。 名单是过了魏强文的面的,柏坠混迹在人群中,听到他的名字,自觉的走到了另一边,紧接着,他听到了玉秸的名字。 他还没过去打招呼,有人先他一步找上了玉秸,是秦风。 “玉秸。”秦风越过柏坠身边,“没想到你也在,好久没见到你了。” 到基地以后,他们就没有再碰过面了,秦风的惊喜是实打实的,不止只有秦风,还有龙柔和胖子也在,他们三个是结伴来的。 他们不知道柏坠的名字,当初一路过来都是哑巴小哑巴的叫,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柏坠在这。 见状,柏坠收回了踏出去的脚,隐匿在人堆里,玉秸却是伸手朝他挥了挥,在一个队伍里,早晚是要见面的,躲不过去。 胖子还以为玉秸是在朝他挥手,也抬手挥了挥,心想几天不见,玉秸热情了不少。 柏坠走到他们面前,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顾见。” 光线昏暗,第一眼还没人瞅出他的样子,只觉得给人感觉很熟悉,龙柔站的离他最近,眯着眼看了会,登时睁大了水灵灵的眼睛。 “小、小哑巴?” 柏坠侧头:“顾见,照顾的顾,遇见的见。” 队里出发了,他们一辆车后箱能坐上十几二十个人,柏坠和玉秸四人坐上了一辆车,他们坐在里边。 车内亮着白色的灯泡,把每个人面上的表情都照的清清楚楚,他们这辆车坐了十三个人,除却他们几人,其他人都在争分夺秒闭目养神。 车后箱和驾驶座中间有隔板,前面开车的人看不到后面的情形。 车辆安安静静的行驶在路上,一辆接着一辆排队开车,车轱辘在地面上滚动,撞到障碍物车内也跟着颠簸,耳边除了车子行驶的噪音,就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了。 “哎不是,我说,顾见是吧,你会说话,当初耍我们玩呢?”胖子越想越不对,他压低声音冲柏坠兴师问罪,带着一股人渣骗了家产的郁闷劲。 车子又是一颠,这种情况没谁能真的睡着,都半梦半醒的争取多休息。 柏坠半睁着眼,眸中清醒,语气悠闲:“没呢,这不是怕遇到坏人吗,那个时候嗓子是出了点问题,你们又没问我,自顾自的就给我取了个‘哑巴’的外号,你们人那么多,我怕你们发现我不是哑巴恼羞成怒杀我灭口。” 这说起来还是他们理亏了,胖子摸不着头脑,感觉他说的对,又好像不太对。 在这种小问题上纠结简直是浪费时间,玉秸开口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另外三个呢?” 她没说明白,但大家都反应过来她说的另外三个是说和他们一起来的另外三个人,他们罕见的统一沉默了半响。 龙柔身体后仰,头靠在车上,道:“死了两个,相处不来走了一个。” 她说的仿佛很轻松,简单的几个字,软软的嗓音,却带着一份凉意。 他们拼死拼活来到A城的基地,就是想好好的生活,没想到好不容易到了这,有两个小伙伴还是死了,他们才意识到,到A城不是结束,是开始。 车厢内没了说话声。 过了两个小时,他们抵达丧尸城外,车门打开,大家陆续跳下车,不约而同的把城外晃悠的丧尸清理掉,没搞出多大的动静。 魏强文把他们召集在一起,道:“人数多,目标大,按照出发前我说的计划,大家分开行动,一队二十个人……” 他的话让大家有少许的躁动,分开行动,这一开始没说啊,分队行动目标是小了,但对他们每个人来说,自身的危险性就大大的提升了。 “安静,你们是想把丧尸都招过来吗?”魏强文皱眉低声发怒,“我的意思是每个队伍有每个队伍的任务,进市区有四条路,刚好可以分为四个队伍,和我在一队的人数可以少一些……” 他让大家分为四个方向进入,土系异能者可以活埋丧尸,火系异能者可以火烧…… 他的计划是把丧尸赶到城中心,一举灭了他们,此次数量庞大,不确定性也大,魏强文说是每队二十人,谁和谁在一队他都分好了。 柏坠被他拉到了他的队伍,除了他队伍中还有两个没有异能的人,他们这一队仿佛都是比较弱的人,见这情况,有异议的人也不说了。 魏强文一副公事公办,全然不认识柏坠的模样,龙柔、玉秸他们几人分在了一队,秦风依旧是队长,魏强文给队长们分发了通讯器,让大家有情况就联系。 大家迅速散开,魏强文转头:“你们跟我往桥下走。” 他话音刚落,视线扫过柏坠一眼,这会儿的雾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光线也好了很多,虽早有心理准备,在真正和柏坠双眸对上的那一秒,他心中还是止不住漏了一拍。 柏坠那双眼睛如同一口幽深的古井,黑漆漆的,没有波澜,透着冷意。 于梦舒走到魏强文身旁,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魏强文垂眸和她对视一眼,两人目光交流三秒,错开。 魏强文带队在前,身后跟着十人,一路走的胆战心惊。 他们从桥洞下走过,却没有往城中心去,有人忍不住发问。 “魏强文,我们这是往哪去啊?” 魏强文道:“大家放心跟我走,不会有事的。” 桥洞过去,魏强文一路往前走,他们走到了埋藏于地下的一扇铁门面前,两侧是一个凹槽设计,外面用泥巴糊着,不太显眼,生了锈的锁还挂在上面,魏强文拽了两下,破旧的锁落地,里面是一个防空洞。 一眼望去,乌漆麻黑一片,魏强文率先走了进去,地下有一层薄薄的水,踩在上面发出水声。 在外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也跟着进入,伸手不见五指,混着水的脚步声,声音在回荡,小小的空间给人极大的不安感。 越往里走,水越深。 不知不觉,柏坠领先众人,走在了离魏强文最近的地方,魏强文和于梦舒并排走着。 他惊觉,原身的高度近视眼已然消失,在暗中看物件十分清晰。 魏强文打着手电筒,十几个人就靠着那一缕微弱的光行走。 忽然,后面传来一声尖叫。 “啊!!” 然后是有人在水里扑腾的声音,“救、救命唔……啊救救我……” 魏强文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手电筒往后照,动作一气呵成。 光打在柏坠的脸上,柏坠眯了眯眼,脸色在光下很是苍白,魏强文心中一跳,差点把他看成幽灵。 呼救声还在继续,柏坠让开了身,身后的人如同惊弓之鸟,乱成了一锅粥,都在找呼救声是哪里传来的,而这时的水位才只到他们的小腿。 水是黑色的,宛如淤泥,但摸起来确实是水,如墨一般。 “别吵,都安静一下!”魏强文控场,拿着手电筒四处照。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远,身后的出口早已看不见,他们或许走的也并不是直路。 众人停下纷乱的脚步,让开两边,魏强文照着光走来,呼救声停下了,水声哗啦啦的响。 “人呢?”魏强文问。 “不知道啊,应该在我后面,刚才她扑腾的时候我碰到她的头了。” “对,我也碰到她的手了,就是没抓着。” “怎么不见了,不应该啊,就在这一块……” 他们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柏坠打断他们的阐述:“找找看,少了谁?” 他们面面相觑。 “彤语!彤语不见了!”女人惊恐的喊,声音尖细,有些刺耳。 刚才人都挤一堆,她也没想到没了的是自己的好友,她有些失控的喊着彤语的名字。 “怎么办?怎么办啊?” “你先别急,这么一点水,怎么可能会把人溺死,说不定是她不想往里走了,故意整出这一出跑了。” “不可能的,她不是那种人!” “人心隔肚皮,你就真的那么了解她吗?” “你!” “行了。”魏强文沉声打断。 两人显些就着这个话题吵起来,人不见了,尸体不在,水位才这么点,不可能溺的死,排除下来,逃跑的可能性反而更大。 “先往前走吧,大家相互照看着一点。”魏强文发话。 “那彤语……” “出去再说。” 就这么决定了,一行人继续往前走,洞内水撞在岩石上,回荡开来,微波粼粼,水上荡起一圈一圈的水纹。 人群走远了,在他们身后,一具尸体慢慢从水底浮上来,衣服上缀着水草,嗖的一下,水草又钻入水中。 走了十几分钟,众人没人开口说话,寂静无声。 终于,他们走到了尽头,魏强文快几步走上前,那是一扇金属门,魏强文手心贴上大门,凉意自掌心传开。 他身旁的于梦舒也有些激动:“就是这了,没有错!” 魏强文压住心底的激动,手电筒的光照在门锁上,道:“是密码锁。” 金色的门,画上的场景出现了。 虽然不太一样,不过是那个意思。 柏坠眸光微闪。 “啊!!!” 又一声尖叫响起。 其他人还来不来搞懂是什么情况,脚下忽地被什么东西缠住,冰凉凉的,力道十分大,能把一个人给拽倒。 于梦舒拉着魏强文的手,柏坠眼疾手快拉住了魏强文的手,下一瞬,眼前的场景变了。 青山绿水,绿意央然的草坪中间有一口泉水,泉水旁边有一棵高大的树,看着有年头了,田里种植着半人高的稻子,地里有着番茄玉米,一只鸡挥展着翅膀从柏坠面前跳过。 于梦舒转过头,看到柏坠:“!!!” 魏强文甩开柏坠的手,颤着手指着他:“你、你怎么……” 柏坠张望了两眼,扯了扯嘴角:“还真是让我惊讶。” 看两人的情况就能明白,魏强文早知道于梦舒空间的存在了,柏坠走到泉水边,蹲下身,伸手探了探,指尖传来灼痛。 柏坠的手指瑟缩了一下,他的食指和中指指尖黑了。 真是可惜,没带上能够装下水的容器,不过确定了两人关系发展的程度,也算是意外之喜,以后想要弄到泉水,那就简单多了。 “你别碰!”于梦舒的吊着嗓音阻止他。 柏坠起身,神情没多大的变化:“让我出去。” 于梦舒脸色难看,但是没有动作,让柏坠出去,只有她能把他带出去,可是现在出去的话…… 柏坠淡淡开口:“再说一次,出去。” 他知道了她的秘密,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让他出去,于梦舒看向魏强文,魏强文微不可查的朝她颔首,冲柏坠挥出拳头,一把菜刀不知道从何处飞了出来。 柏坠不躲不避,蹲身出腿扫过,魏强文摔倒在地,抱住剧烈的疼痛的小腿哀嚎不止,柏坠抬手,握住朝他飞来的菜刀刀把,屈膝压在魏强文身上,刀架在他脖子上,眼睛却看向于梦舒。 “出去,还是不出去。” 于梦舒被他那凶狠的眼神吓得后退两步,犹豫片刻,咬了咬牙。 反正出去他也活不了! “你先放了阿文!” 柏坠纹丝不动:“我信不过你。” 于梦舒被气得不轻,但刀架在她男人的脖子上,只能压着怒意,送他出去。 眨眼之间,三人又出现在洞内,从亮堂的地方瞬间到了暗处,有几秒钟的看不清。 外面一团糟,呼救声惨叫声不止,血腥味在空气中飘散,还有缕缕腥臭味,他们一出现,水底的东西活跃的朝他们这边过来。 “你放开阿文!”于梦舒朝柏坠喊。 柏坠被水下的东西扯的踉跄了一下,顺势就放开了他,于梦舒和魏强文再次消失,这会柏坠也顾不上他们了。 他拿着手中的菜刀,砍断脚下的水草,然后去救人。 水草似乎怎么也砍不尽,它们从水面上冒出来,如同一只只章鱼的触手,在黑暗中舞蹈。 越来越多的水草冒出来,柏坠砍得有些暴躁,脑中愈发清醒,他想到自己就是木系异能,能够操控植物,水草也属于植物。 他随手扔掉菜刀,一根水草环上了他的腰,耳边是嘈杂的声音,混乱不堪,柏坠尝试着用精神力去操控水草。 变异的水草有自己的意识,一开始它们不愿意被柏坠操控,而后,柏坠催生出水底还没变异的水草和它们纠缠,交手两波之后就被打乖了,软趴趴的浮在水面上。 水草不动了,洞内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在回荡,十多个人,眼下只有五个人还站着。 “我们赶紧出去吧。”有人带着颤音道,劫后余生更大的恐惧笼罩在了心头。 就在刚才,死亡离他们那么近。 他说出那句话,却没敢动,他害怕一动,才静下来的水草就又活过来了。 “魏强文队长,你还在吗?” 没人答话。 “完了完了,魏强文也不在了,这里太可怕了,我要出去。”那人就着水走了两步,他身上湿哒哒的。 下一瞬,他发出一声恐惧的叫声,跌坐在水里,他哽咽的说:“是我朋友的头,是我朋友的头,他死了唔……” 他死死咬住牙关。 “你们先冷静一下。”清冷的嗓音插进来,“我和别的队伍联系一下。” 柏坠手中拿着通讯器,是他从魏强文身上摸来的。 他问:“谁有光?麻烦照一下。” 好半响,才有人说:“我、我有打火机,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咔哒、咔哒…… 打了好几次,火光在洞内亮起,那人僵硬的靠着墙壁,脚边全是尸体,众人呼吸都轻了几度,几分钟前,还说说笑笑的人,这会已经没了呼吸。 通讯器连上了。 “怎么了?”是秦风的声音。 柏坠报了他的地点:“我们现在还剩下五个人,在洞内,门里面可能有东西。” 魏强文和于梦舒,只怕就是冲着这东西来的。 “收到,我们马上过来。” 简单几句交代过后,联系断开。 第128章 重生文女主8 不知道从哪吹来的一阵风,打火机微弱的火苗灭了,四周重归于黑暗。 咔哒、咔哒、咔哒…… 一声接着一声,火苗却没再起来,仿佛在附和着他们此时的心境,不安躁动在无声蔓延,脚边是熟人的尸体,眼前是一抹黑,走动间带起的水声都能让他们一惊一乍。 他们神经紧绷着,只要稍微来点刺激都能让他们崩溃,都想出去,又怕出意外,就在这干等着,好在这种气氛没持续多久,玉秸他们一行人来了。 电筒光照射进来的那一瞬,好似是照在他们心上的希望,两方人员交代了情况,也把水里的尸体认全了。 “强哥和于梦舒不在!” “他们去哪了?” “刚才那种情况,不应该跑得掉啊。” “……” 他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魏强文二人去了哪,五六分钟也没有个头绪。 秦风道:“先把他们放一边,看看里面是什么吧。” 他站在金属门面前,把光照在锁上,这是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密码是数字排列,从0到9,是六位数的密码,秦风看了一会,转身问其他人。 “你们有谁研究过这种密码锁吗?” 目光所及之处,他们避开他的视线,沉默不语,玉秸欲言又止,咬了咬下唇,仍是没站出来。 水草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活过来,他们没太多的时间拖延,没法,秦风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 他先是看看能不能在按键上找到磨损的痕迹,然后拼凑出六个数字,输入,最后一个数字输入完,咔擦一声,密码锁上了双层锁。 蓝屏显示器成了红色预警,一闪一闪,秦风看清上面的字,当即头皮一紧。 --自毁程序已生效,60s、59s、58s、57s…… 输入密码的机会竟只有一次,又或许在他之前已经有人尝试过输入密码,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上面倒数的数字不停,自毁程序听起来就有点唬人。 秦风脑门冒出来一层冷汗,后悔刚才鲁莽的行为,他喊道:“走,先出去!” 身后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他这一吼吼得有点懵,同时也心焦,大家一边扶着墙往外探路,嘴上也不空闲。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了?” “水草没动呢。” “一时半会说不清,大家走快点!”秦风催促着前面的人,不断转头往后看。 一分钟的时长能走多远…… 砰! 一声巨响,秦风敏感的神经为之一振,他嘶声大吼:“蹲下!” 众人被紧张的气氛感染,条件反射的听从命令,也被那一声震动给吓到了,一个个如同鹌鹑一样,抱头闭眼蹲下。 两秒钟过去了,无事发生。 秦风转头往后看,柏坠站在门边,低头看不清表情,手臂击穿了密码锁,进行了暴力破坏,他恍惚了一下,方才觉着一分钟时间怎么过的那么快,他还以为是他的心理作用。 那一声巨响,也是柏坠打穿门发出来的。 当事人柏坠在众目睽睽之下,淡定的把手扯出来,弯腰从他掏出来的洞里看了眼,道:“没事了。” 锁被破坏了,自毁程序被迫中断,门也打开了,他们这时才发现,门内有一个阶梯似的隔板,正好阻断了水往里面涌入。 大家和柏坠都不熟,心里再好奇他是怎么把门打破的,也每人敢开那个口去问,主要是他一路走来和大家交流也不多,看着不太好接近的模样。 秦风走近门口,拿手碰了碰门,硬邦邦的,想用手捶破这门,先阵亡的恐怕不是门是手,他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柏坠垂在大腿边的手。 眼下正事要紧,秦风领头,拿着手电筒往里面照了一圈,待看清里面的物品,他微张着嘴,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在这嘈杂的环境下,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这、这是……” 架子上、桌上,一堆的枪支弹药,跟不要钱似的随手丢弃,不止是秦风,其他人也被眼前这场景给惊到了。 “有灯的开关!”有人惊呼,确定了里面没水,不会发生触电情况,他们打开了灯。 霎那间,刺眼的白炽灯照亮了这一间房,也让他们看见了桌角、墙角的尸体,他们或躺或坐着,刚看到时离他们最近的人被吓得连连后退,而后有人上前探了探鼻息。 “死了。” “这边的也没气了。” 他们看起来骨瘦如柴,脸颊凹陷,仿佛骨头上面只包裹着一层人皮。 “应该是饿死的。”秦风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下了结论,房间里枪支不少,却没有一点吃的,面包、方便面的包装壳被扔在一个纸盒子里。 一共四具尸体,他们或许末世来临后一直待在这里,想出去时却发现外面的水草变了异,被困在了里面,最终还是走向了死亡。 众人合力,把里面的枪支搬了个底朝天,出去的道路比来时要走的艰难,他们人多,一次就搬空了,见到外面的光,他们只觉得又活了一次,浑身舒坦。 柏坠跟在众人身后,他们齐力把东西搬上车,秦风用通讯器联系了另外两支队伍,有意外之喜,他们决定提前收队回去。 他们集结了人,清点了人数,这次损失最惨重的就是柏坠所在的这一组,魏强文也不见人影,找不到人,他们也就不等了,这么久没出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行人上车回基地,今天温度不高,天气还算晴朗,进过洞里的人裤腿都湿了,车上他们的座位下淌了一圈的水。 柏坠双手抱胸,膝盖摇摆了两下,湿哒哒的裤子和鞋子穿着不舒服是真的。车内不知道谁有脚臭,一个劲的往秦风鼻子里钻,格外熏人,他往柏坠那边靠了靠,碰到他冰凉的手臂,被激得一个激灵。 “你冷?”秦风问他。 柏坠瞥了他一眼,不着痕迹的扯了扯衣袖:“有点。” 秦风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你之前是--” 他话没说完被柏坠打断,柏坠带着鼻音,显得语调懒懒散散的:“别问,没有解释。” 他这会满脑子于梦舒空间的事,不想应付人。 秦风摸了摸鼻子,讪讪的笑了笑,坐正身体没再和他搭话,他也不是那种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 回到了基地,秦风成了小团队里的领头羊,他带着东西和人去汇报,柏坠率先离队回住所换衣服去了,基地发的晶核都没领。 天色很快沉了下来,折腾了一天,晚上柏坠就没有出去杀丧尸了,他窝在座椅上,闭着眼,精神却很活跃,像被使劲摇晃过的汽水,往上冒着泡,似要喷涌而出。 A城基地,高高的围墙上方,守夜的人看着远处奔波而来的几个黑点,顿时虎躯一震。 “操了,怎么回事,这丧尸还搞突袭啊!” 左边,和他一起守夜的人也发现了异象,已经通知了军队,夜里,寻常没什么事的值班人被叫醒,紧急集合,十多只丧尸哐哐的撞着城墙的大门…… 隔天,柏坠去往实验室,和实验室里的人询问了一下进度,而后听到他们闲聊中,说起了昨晚的异象,聊着聊着,话头又转到了魏强文身上。 平时也没见着他们出门,消息却是灵通得很。 “听说魏强文死了,连带着他对象也没了,啧啧。” “还是我们实验室安全啊……” “魏强文死了?”柏坠插入他们的聊天中。 “对啊,你不知道吗?” 柏坠:“你们听谁说的?” “这事基地上下都传遍了,唉,话说你不是和他们一起出去的吗?你应该知道的啊。” “他--死了?”柏坠怀疑他这一晚上是不是产生了记忆错乱。 “其实也不算是死了。”展泽从他身后冒出来,一边带手套一边说,“没找着人。” “害,那也差不多了,八九不离十。”有人搭腔。 “尸体都没找到,也是可怜。” 从他们的话语中,柏坠得知魏强文的死讯已传遍了基地上下,他之前有多风光,这消息就传的有多快,都在感叹可惜了,基地的一个强者,就这么没了。 展泽不参与他们的群聊,带着口罩,拿着血检资料坐在了实验室唯一的一台电脑前。 柏坠跟了过去,他看着电脑桌面上飞速跳转的数字,问:“这是什么?” “试验品。”展泽道,“针对丧尸病毒做出来的药剂试验品,还在进行运算,第一个成品,应该不会成功。” 他虽用了应该,但语气的很笃定,不过即便知道了结果,他还是没停下,得等真正的结果瘫在眼前,他才能知道失败的原因出在了哪里。 展泽面带倦色,眼睛却是亮的。 在魏强文死讯传开的下午,他和于梦舒出现在了城门口,两人形象不算狼狈,就是精神不太好,他们要进基地时被拦下,自报身份后被抓了起来。 “谁不知道魏强文已经死了,你们是谁,竟然敢冒充他们,有什么目的!” “操,放开我,老子就是魏强文,你给老子看清楚了!”魏强文胡茬一晚上长了满嘴。 昨天夜里他和于梦舒在空间里度过的,出来时看到被扫荡一空的房间,给别人做了嫁衣,本就郁闷的不行了,结果回来还被人说他已经死了。 于梦舒和他说过,她总会做一些预知未来的梦,魏强文当然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倘若他拿到了那些东西,回来在张虎面前邀功,稳固一下位置,原本触手可得的东西就这么没了,他当时气得眼睛都红了。 “你们放开我!”魏强文以前是做健身教练的,一身的腱子肉不是虚的。 他挣脱他们抓他的手,抬起脸,指着自己,气得不轻:“老子就是魏强文,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 魏强文平时都不怎么露面,抓他的人的确不认得他的人,只知道大家都说魏强文已经死了。 “干嘛呢干嘛呢,都围在这干嘛呢?”他们背后一道男声插了进来。 于梦舒扑进魏强文的怀里,肩膀瑟瑟发抖,魏强文一只手就能揽住她娇小玲珑的身躯,安慰着她别怕。 两人衣服被扯的乱糟糟的,来人是看门的老人了,认得魏强文,捋清了前因后果,笑着说:“误会,都是误会,强哥,要不你先跟我去虎哥那里坐会?” 魏强文趾高气昂的嗤了一声,“那就走吧。” 第129章 重生女主文9 军事基地中心二楼,魏强文带着一脸恭敬近乎讨好的笑从其中一间房中退了出来,关门的那一瞬,他脸上的笑容消失,找不到一丝痕迹。 于梦舒等在门口,她迎了上去,局促的问道:“虎哥说什么了?” 魏强文抿着嘴,头顶似笼罩着一层乌云,周身被低气压围绕,他腮帮子鼓动了一下,低声道:“先回家吧。” 见他这模样,于梦舒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摸了摸颈间的戒指,小脸煞白,这回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两人回到别墅,魏强文进屋,门合上的那一刻,他狠狠的踹了一脚客厅的茶几,玻璃杯翻倒,在桌上滚了两圈,掉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在他身后的于梦舒双肩抖动,被他暴戾的模样吓到,魏强文在她面前向来是温柔的,生气也不过是生闷气,这一下把她吓得不轻,大气不敢出,也不敢往上凑。 魏强文坐在沙发上,手肘撑着大腿,双手十指紧扣,心里不是滋味,末世以来,他什么时候被这么责怪过,想起张虎那张带着刀疤凶悍的脸庞,他的心为之一颤,耳边似又浮现了他的声音。 “我不管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在战场上抛弃同伴逃跑的行为,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行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先回去吧--基地里的事,短时间内也用不到你了……” 魏强文带着一肚子火回来,在张虎那又受到了一顿训斥,他心里及其不顺,就想发泄一下。 末世前,他只是健身房里的一个普通健身教练,拿着工资干活,心里的远大志向被隐藏在心里,无处施展拳脚;末世来后,他一开始也是恐慌害怕的,但很快他就尝到了强者为尊的滋味。 那些弱小的小羔羊们,只能依附着他们生存,这极度的满足了他,末世于别人而言是地狱,对他来说是天堂。 不过区区一个张虎,要不是他目前还没能爬到能够匹配他能力的高度,他又怎么会忍气吞声。 魏强文一瞬想了许多,他想着等他有了足够的地位,一定要让张虎尝尝对他摇尾乞怜的滋味。 好半响,于梦舒觉着魏强文身上的气压没那么唬人了,她才凑上前去,芊芊玉手搭上了魏强文宽阔的肩膀,轻柔的按压着。 于梦舒柔柔的声音在魏强文耳边响起:“怎么了?虎哥和你说什么了?” 魏强文眸色一暗,垂眸舒了一口气:“没事,就问了我们怎么没和他们一起回来。” “那你怎么说的呀?”于梦舒声音娇嗲的问,心里有些忐忑。 “什么都没说,就说我们和他们走散了。”魏强文猜出她心底的疑虑,他宽厚的掌心捂住肩头的小手,仰头道,“怎么,你还信不过我?” “哪有啊,我就随便问问,我要是信不过你怎么可能会把空间的事告诉你……”于梦舒不急不缓的说道,但在听到他没有供出空间的事时,还是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空间和对未来事物的预知是于梦舒的底牌,现在她两张底牌都亮在魏强文身上,她的心情也跟着魏强文的一举一动而转变。 两人心思各异,于梦舒害怕魏强文出卖她,魏强文想的却是她身上还有的预知能力,即便他被张虎厌弃,也能凭借着她的预知能力出头,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往上爬。 魏强文死讯传的快,回来的消息传的更快,不明所以的人被这一出弄得云里雾里,短短三天时间,就传了好几个版本的传闻出来。 有人说魏强文在打斗时不幸重伤,命悬一线逃了出去,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回来。 有人说魏强文怯场叛逃,不管不顾丢下众人带着于梦舒逃离了险境。 …… 好的坏的都有,基地里的人依旧见不到魏强文,听说是在养伤,不便外出,暂时不接任务了,倒是有一些见风使舵的人拿着各种各样的好东西凑上前去看他,见没见着不说,魏强文重病的传闻是传开了。 柏坠也听实验室里的人说了,他听完若有所思,这魏强文回来之后就闭门不出,他想弄到灵泉水,就只能他主动上门去取了。 怎样才能进入于梦舒的空间呢…… 又或者让她主动把灵泉水拿出来…… 柏坠撑着下巴坐在实验室的桌子后面,眼睛朦胧,呈现出昏昏欲睡的视觉,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从他身后伸出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看一下,这是不是你上次提的那味植物药材。”展泽闷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一朵红色的花,绿色的根茎粗壮无比,花瓣尖端锐利,形似一根针,柏坠接过仔细看了两眼,点头。 “没错。”说完他问,“你们的研究结果怎么样了?” 展泽扯了扯口罩,露出鼻嘴,苍白的皮肤有些干燥,嘴巴起了皮,清冷的嗓音也沙哑成了烟嗓:“第三次了,还是失败了。” 那丧尸都快被他们折腾得再死一次了。 许是有了方向,也有了一些进展,实验室众人都没休息过日夜兼程的研究。 柏坠也没法说什么不急,大家都很焦虑,他也比谁都急,他拍了拍展泽的肩膀:“辛苦。” 展泽挠了挠脖子,道:“我觉得问题还是出在我们的异能身上,治愈系的异能能抗住丧尸病毒,或许我们的基因里有特殊细胞的存在。” 柏坠看到他手腕上一个小红点,“你又抽血了?” “嗯。”展泽把手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希望能早点破解出来吧……” 他说到后面,声音变得虚无缥缈,身体也晃了两下,上眼睑止不住的下垂,感到头重脚轻,往前栽去。 柏坠伸手捞了一把,没让他落得个脸朝地的结局,实验室里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见状一惊。 “展老师!” “展泽!怎么回事?” “怎么了这是?” 他们慌忙的围了过来,柏坠被包围住,在一众目光如炬的视线中心,他也不好意思粗鲁的对待展泽了,他把人从趴着的状态翻了一下,展泽就像一头没有意识到死猪一样,任他怎么动都没有动静。 他们担忧的给展泽做检查,有懂得把脉的中医,一番折腾后,得出结论,展泽累晕了,简单来说就是累的昏睡过去了。 “他这是几天没合眼了?”柏坠低声似嘟囔的自言自语了一句。 展泽被大家合力抬进了休息室,放在了休息室的床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疲倦,但是不能睡,实验得有人盯着。 柏坠看着都累的够呛,他出了实验室,冷风吹来,乌云散开,今天罕见的有了一点阳光。 基地有序的运作着,研究种植开垦的实验基地就在旁边不远处,有人在小片的田野间观察,一坐就是一整天。 柏坠遥遥观望片刻,转身离去。 夜间温度骤降,基地有供电处,但都是用在各户付费的人家里,像街道上这种公共区域,是见不到光的。 晚间许多铺子都关了门,一道人影从街角出现,身型高大硕长,行走间衣袂飘飘,身带势不可挡的气势。 柏坠白天问到了魏强文的住处,他转了个弯,从街角消失,穿过一条小巷子,翻墙,站在墙上视察地形,确定了方向继续往前走。 魏强文住在基地“富人区”的别墅里,那一个地段大多数都是有实力的强者,要么就是有势力背景的人,住的地方也比普通人的住处高级了许多,自带防御系统。 当柏坠想起他能够运用瞬移时,他才发现瞬移似是随着零的离去一起消失了。 到达别墅门口,柏坠仰头看了眼二楼亮着的房间,判断于梦舒和魏强文此时不在空间。 他目测了一下别墅的结构,轻轻一跃,翻上墙头,再从墙头跳上别墅门口的一棵树上,他回身一看,没有触动门口的红外线扫描系统。 二楼左边的房间里亮着灯,一楼的大厅里亮着灯,柏坠跳上二楼的阳台,阳台门没关,风吹过,窗帘飘荡,他正要踏进去,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男人低沉的喘息着,女人似哭又似愉悦的呻吟声,柏坠脚步一顿。 得了,这下不用确定他们的位置了。 柏坠后退几步,踩上阳台,翻身跳下,从那么高的地方落地,却没有丝毫的脚步声。 他探进一楼的客厅,四处张望了几眼,确定没有任何危险,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茶几上有水杯,冰箱里有矿泉水,厨房里也放了几桶水,柏坠用自己的手试了试,发现三处的水都是灵泉水,他的指尖往上冒着黑烟,散发出阵阵烤肉的香味。 为了方便,柏坠带走了冰箱里的一瓶矿泉水,临走之时,他踏出大门的脚步顿了一下,在暗处的眼睛似有星辰,亮晶晶的,他矮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手心颠了颠,朝二楼掷去。 石头穿过窗帘,打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二楼的两人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愣,随后,二楼的客厅的灯亮了起来,与此同时,柏坠翻墙出了院子。 实验室晚间还亮着灯,电脑在运作着,鲜少在晚上出没实验室的柏坠打卡进门,实验室里的人都低着头忙活着,没人注意到他。 柏坠算着展泽白天昏睡,这会儿应该已经醒了,然而他在实验室扫了一圈,没发现展泽的人影,柏坠推开休息室的门,床上的人还躺着,维持着白天大家帮他摆的姿势。 要不是还有呼吸,真会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还活着。 他向来苍白得似被吸干了血的脸庞多了两抹红云,显得有点乖巧。 许是感觉到了柏坠的注目,展泽眉头皱了皱,挣扎了几秒,缓缓睁开了眼,刚醒来有些茫然,但他清醒的时间比别人快多了,他摸到眼镜戴上。 “你怎么在这?”这是他问的第一句话。 “找你。”柏坠把矿泉水扔给他。 展泽下意识接住,他低头看看矿泉水,又看看柏坠。 柏坠:“你试着分解一下水里的物质吧,这水能解丧尸的病毒。” 展泽脸上空白了一瞬。 柏坠捋了下头发,手指插进发丝间,唇角带笑道:“当然,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也别问我水哪里来的,男人也是有秘密的。” 展泽被他这出整的愣了愣,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嗓音带着刚醒时独特的沙哑:“……你属于男人的秘密还真多。” 柏坠表态不想说,展泽也不逼问,反正他只要知道,他们两个的目的是一致的就可以了。 展泽拿着水,心下恍然如梦,这人突然和他说这水能解丧尸毒,要不是对方是顾见,他可能会以为对方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第130章 重生女主文10 柏坠是个能熬得住寂寞的主,让他天天在实验室干坐着也不无聊,不过为了不碍大家的事儿,他鲜少会一直待在实验室中,顶多去了之后坐会了解了情况就离开。 他把水给了展泽后,展泽琢磨矿泉水,一头埋了进去,各种查找资料,柏坠开始还过去了三天,见没有什么进展,就转移了重心,跟着别人出基地做做任务,在张虎面前混了个眼熟,也算是基地的半个红人了。 张虎在末世前是个军人,一腔热血,长着一张正气凛然的国字脸,眼尾到嘴角的地方有一条看着恐怖的疤,看着就像古时封建严肃的一家之主。 虽看着很凶,但为人不错。 柏坠没事时会在基地四处转悠,了解地形,A城的基地看着不大,真正走一圈才会发现还有许多的小角落。 他就在贫民区里看到过张虎好几次,贫民区一般住着的都是老人、遗孤,没有战斗能力,身边能够扶持他们一把的人都没有。 很少会有基地收留他们,孩童还好说,老人抵抗力差,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感染上了,到了基地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还占据基地的住处,因此他们的处境是非常的艰难。 张虎人看着大大咧咧,心却很细,时常给他们带去被褥吃食,在老人和无家可归的小孩口中,张虎是个大大的好人。 他是雷系异能者,是个有能力有手腕的中年男人,不过他现在已经很少会出基地跟着别人去战斗了,他需要处理基地里大街小巷各种繁琐的事项,忙的抽不开身。 这基地是他们共建的避风港,能力越大,责任越重,往日张虎很看好魏强文,然而上次的事之后,他发现自己对魏强文的某些地方理解出了岔,魏强文的能力他是给予肯定的,但他不希望他只是一个自私的强者。 正巧在这时,柏坠闯入他的视线,交给柏坠做了几个任务,张虎对他印象不错,话少、强,做的比说的漂亮,给人的感觉也能信服,是木系异能者。 虽然在末世,木系异能者普遍的被认为是比较鸡肋的存在,但他却能把自己的异能发挥到极致。 说实在的,基地的木系异能者,大多脾气都较为温和,他们不会选择出去和丧尸对战,更多的去了基地建设的农业研究部门,他们在其中的作用就是催生各类植物和稻苗。 张虎没看过柏坠在外杀丧尸的样子,倒是听手下人说过,据说对方进入战斗状态时,和他斯文的外表全然相反,身上气势也是吓人得很…… 山间小溪中的溪水潺潺,水底长满了水草类的植物,林间没几只鸟,山路边上都长着半人高的杂草,杂草边缘锋利,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割出个伤口。 一行人走在山间,排成一个长长的队伍,前面有三人负责开路,中间夹着五个人背着篓子,后面还有扫尾的四个人。 柏坠走在最后,脚步悠闲自在,毫无急迫感,前面的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他们这行七个人组队出来是保护中间五人采集药材的。 山林这种杂草丛生的地方,他们一般是不来的,虽然这些地方可能能够找到更多的草药,但危机远比机缘大,这次因为有柏坠在,他们中间的气氛都轻快了许多。 这不是柏坠第一次保护他们采摘草药了,魏强文和于梦舒不怎么出门,重伤的传闻愈演愈烈,在展泽那也还没得出结果,柏坠就给自己找了点事做。 在起初他们知道他能操控变异植物时,木系异能者都想让他教教他们,不过也就一天的时间,那些人的心思就散了。 他们问柏坠是怎么操控的,柏坠简单直白的告诉他们,就是想啊。 反复询问未果,有人觉得柏坠是想藏着掖着,不想教给别人,后来也就没人来登门拜访了--除了一个人。 “顾见哥,你还认识草药吗?我听他们说你还在实验室帮他们出过治疗伤口的单子,真的吗?”走在柏坠前面的人转过头问。 他也是木系异能者,叫蒋小莱,才十七岁的年纪,个高块头大,自来熟的他在柏坠发呆时已经和前面的人混熟了。 他长的没有攻击性,笑起来异常能融化人心,嘴边的两个小酒窝可可爱爱的,很容易就让人放下戒备心,前面采药的有两个女性,和他交流就忍不住母性泛滥,聊起来也就没了边界。 柏坠漆黑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垂眸挑了下眉头,道:“看路。” “啊。”蒋小莱挠了挠头,转过头去,嘴上不停不歇,“顾见哥,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什么事?”柏坠看着大男孩的后脑勺问道。 前面的路宽了,蒋小莱往旁边让了让,让柏坠走上前,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心二用的和柏坠说着话。 “我就想让你教教我操控植物。”蒋小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可以付学费的,我家里还有点晶核,不够的话我可以多攒攒。” 采药的人蹲在树下,拿着小铲子和小锄头挖土,他们七人组也停下了脚步,围在周围,以防发生意外。 柏坠迟迟没搭话,蒋小莱用手肘戳了一下他的手臂,眼中寄着希翼之色:“可以吗?” 柏坠下意识道:“我不缺晶核--” 重点不是这个,柏坠舌尖抵了抵腮帮子,“该说的我都说了,我没什么技巧。” 他原先还以为操控植物是所有木系异能者都能做到的事,想来还是他太天真了。 “不是不是。”蒋小莱摇头,涩涩一笑,“也不需要你怎么教我,我就是想多看看你是怎么操控植物的。” 不待柏坠回答,他一双小狗似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柏坠:“可以吗可以吗?” 两人在这一支队上也是碰巧,蒋小莱一路上就尝试着和柏坠扯到异能操控上去,他是木系异能者,他不想和其他的木系异能者一样在基地的保护下安生度日,他想要变强。 柏坠冷酷无情的拒绝了他:“不行。” 他真没闲到给小朋友变魔术看,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让他一次次的操控植物给他看,场面光是想想就很诡异。 蒋小莱似早有预料,也不失望,厚着脸皮又凑上来求教他,柏坠被他缠得有点浮躁,动了动脚步。 变故就在这时发生,地下忽然隐隐震动,一节成人手臂粗的藤蔓植物从地底下破土而出,缠住正在挖药那人的手臂,正要把他往土里拖。 那人发出一声惨叫,一团火扑向藤蔓,被另一支藤蔓扑打在地灭掉,土系异能者想埋掉藤蔓,弄巧成拙,反倒把被拖着的人给埋了半截手臂去了。 主要是那藤蔓离人太近,火系异能者也不敢太用力,这会藤蔓灵活的钻进了地底下,他们就更不好动作了。 蒋小莱呆愣了一秒,掏出匕首,插进了土里,他身后,一节藤蔓冒了出来,缠住了他的小腿,他只觉得小腿一阵酥麻,浑身就失了力。 只一瞬之间,他们便狼狈不已,柏坠低骂一声,这种外出采药还算安全的任务,每到他这就变成了高危任务。 他熟练的操控植物,让他们相互纠缠,解放了采药人的手臂和蒋小莱的腿,不消片刻,两节藤蔓根茎爆开,变成粉末洒落落地。 “这什么鬼啊操!”挖药的人惊恐的揉着手臂,衣服上占满了泥土,他毫不怀疑刚才要是没有蒋小莱给了个缓冲,他这会手臂可能已经不在身上了。 “也太倒霉了,第一次出来就遇上这种事。” “还好--顾见,多亏有你了。” 蒋小莱揉着小腿,单腿蹭到柏坠身旁,攀着他的肩膀,道:“谢了啊顾见哥。” “没事,这本来就是我们跟来的目的。”柏坠动了动肩膀,蒋小莱的手肘滑落,差点没摔个狗啃屎。 这小孩随便动手动脚的习惯还真不太好,柏坠体温异于常人,对这方面就更加的在意。 “感觉我们过来就跟蹭经验似的。”队里一个土系异能者开着玩笑。 “可不是嘛,人家刷刷两下就解决了,哪用得上我们啊。”这话略带着刺,一下就把土系异能者的玩笑话变了味,是队里的一个女人说的。 她倒也不是质疑柏坠的能力,只是他们忙手忙脚都没能搞定的事,人家弹弹手指就能完事,让她产生了极度不平衡的心理,也是生自己的闷气。 她早听过对方的事迹,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女人抱胸靠着树,道:“别看了,赶紧挖吧,早弄完早回去。” “顾见哥,你别太在意了,红姐姐就是这样的性格。”蒋小莱悄咪咪的说。 柏坠掀了掀眼帘,从鼻间发出一声倦怠的声音:“嗯。” 这种无关痛痒带刺的话他听得多了,也不介意多听这一两句。 这队里的人柏坠脸都还认不全,蒋小莱已经能够叫上名字了解性格了,还真是交际的一把好手。 后半程的路几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就不太一样了,女人是基地另一块负责人手底下的人,能力卓越,地位也不低,她心情不好,其他人也不怎么说笑了。 柏坠仍走在最后,不动如山。 回到基地是下午五点多,柏坠领了晶核就回去了,他的嗅觉受不了身上的臭味,洗完澡他套上干净的衣服,坐在沙发上吸收晶核。 相较最初来说,他吸收晶核的速度也有大幅度的提升,但效果也没有一开始的那般惊艳了,说起来,他最近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玉秸了…… 正想着,门就哐哐哐的响了起来,柏坠扯了扯衣摆,起身去开门,来人并不是他刚想着的玉秸,而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柏坠见过他,是张虎手下的人。 “虎哥找你,跟我来吧。”他往旁边让了让,是不容拒绝的姿态。 “所以,你是说让我跟着一起去?”柏坠看着手上的资料,问对面的男人。 张虎冷硬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点头,道:“以前我们为了安全都得避着丛林走,一来一往少说都要半个月,走直线的话只要一个星期,能节省一半的时间。” 他们基地种植出了一大批的稻谷,劳作人员多,这次想用大米和C基地交换一批枪支,但是有许多公路都被损毁,走丛林又危险,光是绕路就得绕一大圈,张虎这才想到了柏坠。 他是木系异能者,操控植物一流,有他在队伍就能轻松许多。 一个星期,于柏坠而言时间也挺长了,他没有马上给出答复,“出发时间是后天,我明天晚上给你答复。” 他怕出去了魏强文搞出骚操作,他干扰了剧情,后面也会发生改变,就像张虎交给他这个任务,剧情中的魏强文是不是也去了,没有完整详细的剧情线,他也怕这会是一个剧情点。 “好吧。”张虎对着柏坠那张冷然的脸,也说不出强求的话。 柏坠起身离开,出门撞见门外站着的魏强文,魏强文抬着手似是要敲门的姿势,看到柏坠惊讶一瞬,又做出一副和柏坠不熟的姿态。 柏坠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在他似有若无的余光下坦然离开。 魏强文在他背过身后就一直盯着他的背影,他本是不这么着急接任务的,但最近听见“顾见” 二字的频率逐渐增加,到了他没法忽视的程度了,让他心里十分的不安。 顾见什么时候有了这些本事,他以前倒是不知道,还以为对方来到基地后会直接来找他,他还防着他阴他,却没想到对方好似根本没拿他当回事,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咔哒。 门合上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他掩去眸中复杂的的神色,抬手敲了敲门。 “进。”门内,张虎的声音传来。 翌日,柏坠去了趟实验室。 “早啊,顾见哥。”有人和他打招呼。 柏坠回道:“早。” 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到实验室,他找到展泽,展泽一张苍白的脸还是那副样子,柏坠每次来找他都以为他得了什么绝症。 柜子里摆着好几种药剂,蓝色的、绿色的、透明的…… “这都是我做的试验品,准备等过两天试试。”展泽合上柜子,揉了揉额角,“能不能成功不知道,不过这玩意对付丧尸倒是挺有用的。” 柏坠:“怎么说?” 展泽不多解释,带着他来到之前的那只丧尸面前,丧尸还是被绑着,缩在角落,奄奄一息的模样,身上有多处烧灼的痕迹。 “前两天本来是想让他喝下去试试……不过他已经死透了,也救不回来了,我手下的实验员不小心打翻了,就把他弄成这个样子了。” 柏坠摩挲了一下手指。 展泽继续道:“等过两天医务处有治愈系异能没法救回来的人可以抬来试试,那七支药剂都是我根据你给我的那水研究出来的,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 为了这事,他这两天忙得连脸都没洗。 他捂着脸,喃喃道:“不过还是刚被抓伤的人实验用来才是最好的吧,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他反复说着最后那句话,强调下心中的不安。 柏坠视线放在略微可怜的丧尸身上,低声道:“但愿吧。” 第131章 重生女主文11 柏坠最后还是决定跟着去C基地,展泽这边需要时间等结果,况且到A城之后,他还没去过远地,总觉得这一行会有什么事发生。 夜里,他去和张虎交谈过后回到住处,走廊的声控灯亮着,柏坠看了眼隔壁紧闭的门,眸色一顿,转瞬之间又恢复了正常,开锁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上午八点,A城的天空被乌云笼罩,下起了蒙蒙细雨,空气中漂浮着湿漉漉的味道,干涩的泥土被雨水淋湿了表面。 柏坠到基地中心报到,这次领队的是秦风,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秦风的确适合当一个领导人物,柏坠只是没想到他已经混到了这样的地位,运输交换资源这事可大可小,张虎敢让他领队,即是对他能力的认可也是对他抱有信任。 一共十个人,柏坠扫了一眼,其中就有几个眼熟的,胖子和龙柔也在,他目光落在最后两个低调的身影上,多停留了几秒,又移开了视线。 魏强文和于梦舒也在,他有些惊讶,又觉得理所当然,按理说有关他们俩前阵子传闻的风头也过去了,也是时候复出了。 他单肩背着黑色背包站在屋檐下,雨飘到他的脚边,打湿了球鞋的尖。 “这雨下的真突然啊,好像这是末世来了之后第一次下雨吧。” 之前都是阴天,偶尔放晴。 “啧,偏偏刚巧是我们要出远门的时候。” “不过也没多影响,反正咱们车有顶,哈哈--” “好了,人都到齐了,你们看看自己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漏带的,要准备出发了。”秦风站出来说话。 “齐了,没啥缺的。” “我也没有……” “能有啥啊,都带着呢,走吧,先上车了,早出发早回来。”有人催促了一句。 秦风也不多说废话,众人带着自己的背包利落的上车,一共五辆车,每辆车坐两人,真正载着物资的是中间的三辆车。 清一色的黑色越野车排排上路,路线都是按照之前算计好的行驶,路线是经过卫星监测排除出的最为妥当的一条路,中间会经过一座山。 下雨也无法阻挡计划的进展,秦风开的车在最前面,柏坠和他一辆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最后面跟着的就是魏强文和于梦舒。 “真巧。”秦风扯了扯嘴角对着后视镜笑了一声。 “还行,一个基地就这么大。”柏坠淡淡道,停顿了一下,他问,“你最近有没有见过玉秸?” “她不是和你租在一栋楼吗?”秦风回以疑惑。 看样子是没见过,柏坠“哦”了一声,敷衍道:“最近没见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去做什么远程任务了。” “奇了怪了,我还在说最近怎么没在基地见到她,还以为她躲着我--”话音戛然而止,秦风抿着嘴,似是说了不合时宜的话,面上带了些懊恼。 柏坠睨了他一眼,识趣的没追问。 一路上还算安全,绕过了丧尸重灾区,后面的路就顺畅多了,一天的路程,他们都没下过车。 他们是日夜兼程赶路,双人轮流交换来开车,柏坠在最开始和秦风聊过两句后就一直闭目养神,装作睡着的状态。 傍晚时分,他们的车停在了一片空地上,方圆几里都是广阔无垠的平底,杂草还没一根手指头长,枯黄得差不多都死完了。 秦风领头的车停下,身后的车随后也停了下来,外头还下着雨,不急不缓,刮水器左右摇摆,秦风伸手拿起变速器旁边的对讲机。 “休息半个小时再出发,下雨大家不用下车了,累了的就换一下人开车。” “收到。” “明白。” “……” 秦风抬手打开车内的灯,暖黄色的灯光在车内亮起,他从旁边拿起保温杯,早上烧的开水,这会儿还是温热的,他打开喝了口,润了润干涩的嗓子,然后拧上盖子。 就在他准备拍一下柏坠肩膀叫醒他时,对方仿佛装了雷达一样睁开了眼,眼底清明,毫无睡意。 秦风坦然自若的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问:“饿了没,吃点面包?” “不用。”柏坠移开目光,转而看向窗外,维持一个姿势闭眼八九个小时,身体却没有任何的不适,这或许就是活人和丧尸的区别吧。 雨啪啪啪的打在车窗上,车内秦风撕开了面包的包装袋,泛着奶油的香味在车内弥漫,柏坠却毫无食欲。 秦风一口下去,半个面包就没了,他鼓着腮帮子问柏坠:“真不用?睡了一天不饿?” “不用。”柏坠再次用同样的话语拒绝,他抬手摩挲了一下脖子,“等会我来开?” 秦风也不逞强:“行--不过你会开吗?” 柏坠抬眼:“还开不到沟里去。” 秦风耸了耸肩:“你敢开到沟里去我还就真不怕掉沟里。” 柏坠:“……”不,他不想掉沟里。 半个小时后,重整旗鼓,柏坠和秦风换了位置,秦风虽说不介意掉进沟里,但当柏坠发动车时,他明显口不对心的监视着柏坠开车,见他动作熟练,是真的会开车的,也就放下了心,开了一天的车,他累是真的累了。 秦风放倒副驾驶的车座,闭眼歇息。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雨声修炼大了起来,像是洒落在地的豆子,啪啪啪的打在车窗上,刮水器柏坠也调到了最快。 公路上五辆车有条不紊的行驶着,一声巨响打破了这平静的场面。 柏坠踩下刹车,车稳稳的停下。 声响是从后面传来的,睡眠浅的秦风在响声响起来的时候就醒了,车一停下,他就睁开了眼。 “发生什么了?” 柏坠拿着对讲机:“不知道,我问问--后面怎么回事?” 对讲机传来了一阵电流声,而后是一道浑厚的男声:“魏强文的车跟我车尾撞了,他的车开公路下去了。” 平坦的公路下两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柏坠和秦风拿着伞下车探情况。 黑夜里,走在队伍尾巴的两辆车追了尾,第四辆车里装着物资,此时车屁股凹陷进去一块,车也脱离了队伍,横着在马路上。 而魏强文的车直接撞开了公路旁边的护栏,轮子陷进了泥坑里,车的大灯撞坏了一个,魏强文和于梦舒下车站在车旁,见到柏坠和秦风,于梦舒上前解释。 “对不住,我看阿文白天开了那么久的车累了,怕出意外就让他先休息我来开车……我挺久没碰车了,一时间没那么把握好,实在是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伞下的于梦舒抬着一张白净的脸,清纯唯美,眼角悬泪欲滴,眸中愧疚又慌乱,让人无法对她说出指责的话来。 这是一个意外,一个令人头疼的意外。 秦风蹙眉,没想到他们不是被外界因素所绊脚,而是遇到了一个猪队友。 他从公路上跳下去,看了看引擎盖,问:“还能开吗?” “能,就是车轮子陷进了泥里,得叫人帮忙推一把。”车旁的魏强文道,车的一边轮子就那么恰好的卡在了坑里。 秦风转头刚想让马路上的柏坠去叫一下他们,回过头才发现柏坠已经把人给叫下来了。 柏坠蹲在路旁,道:“需要推吗?” 雨声大,怕他听不见,秦风扯着嗓子道:“要。” 柏坠看车的第一眼就差不多猜到了现状,他微眯着眼,不知道他们又在搞什么鬼。 众人一一跳下去,走到车尾听指挥推车,柏坠的手掩藏在他们的手当中,和他们一齐发力。 只忙活了十几分钟,大家身上都淋的湿透了,衣服上也占满了泥水,把魏强文的车从坑里推了出去。 “奇怪,我都还没发力呢,车就出去了。”有一人嘟囔道。 “滚,你是想说你力气大是不是。” “……”他没有! 秦风拿着毛巾擦了一下脸,为了不弄湿车座,他还没上车,他苦笑了一声,对柏坠道:“之前就不该和你说那句话,你没开进坑里,他们倒是掉进沟里去了。” 柏坠不解风情的没接他的自我挖苦,道:“先换衣服--” 他话说了一半,又被后面的动静打断了。 “秦哥!我这车启动不了了。” 是被追尾的那辆车。 “操,真是倒了霉了。”秦风暗骂一声,把毛巾扔进车里,往后面走去。 雨越下越大,没有停下的意思,人已经淋湿了,伞也就没有撑的必要了,秦风往后走去,问过之后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 被追尾的那辆车打不着火了,雨下的太大了,没法弄,商量过后,他们决定先等等,看明天雨能不能停,若是停不了就只能先把东西搬到其他车上去,不管这辆车了。 大家回各自的车上休息,秦风上车时,柏坠已经换了身干燥的衣服,坐在驾驶座上。 秦风在外脱了上衣上了后座,拿着毛巾擦拭身上的水渍,古铜色的肤色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有力,胸肌鼓鼓囊囊的,穿着衣服看不出来,腹部还有一道刀疤,蔓延到腰侧。 柏坠问:“后面什么情况?” 秦风褪去裤子,柏坠收回目光,撑着下巴看着前面的公路,秦风把后面的情况和他说了一遍,也穿上了干净的衣服。 “今晚走不了了,先休息一晚吧,延长一下时间,不碍事。”他说着,一步从后面跨到了副驾驶,长舒一口气。 “你先守夜还是我先守夜?”秦风偏头问柏坠。 柏坠白天装睡装得够无聊了,他道:“你先睡吧。” “行,等会你叫我。”秦风也不推辞,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秦风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柏坠的头发还没干,他沉沉的眸子看向窗外,有些浮躁。 雨在清晨六点的时候终于停了,天刚蒙蒙亮,下过雨后的空气很湿润,柏坠把秦风叫醒,秦风下车去敲其他人的车窗。 胖子以前是搞汽车修理厂,他们在后面捣鼓了三个多小时,车子终于弄好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秦风回到最前面的车旁,拉开驾驶座的门,对柏坠道:“我来开?” “没事,我可以。”柏坠道,昨晚趁着秦风睡着,他吸收了囤在背包里的好几颗晶核,这会精神得很。 秦风:“你昨晚一晚没睡,我来吧。” “我可以,昨晚睡了一下。”柏坠不想睡觉。 秦风顿了顿,见他坚持,“好吧。” 他绕到了副驾驶,队伍接着前进。 车翻过了路途中最为危险的一座山,平稳的继续行驶,距离C基地还有两公里,柏坠降慢了车速。 他皱眉看着窗外,“有些不对。” “嗯?”秦风从休眠状态睁开眼。 “C基地周围怎么有这么多丧尸?”C基地主攻弹药方向,战斗力没得说,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车后成群的丧尸追了他们一段距离,又被甩掉。 秦风看着后视镜里的情况,越往里,丧尸越多了。 他拿起对讲机:“先改变路线,大家跟上。” 开了许久的车,大家都有些疲惫,精神处于倦怠期,没想别的,听秦风说改变路线,他们就在后面跟上。 “走哪?”柏坠问。 “我看看。”秦风抿着嘴,拿起地图翻看。 柏坠瞥了他一眼,调转了方向。 待秦风研究出另一条路时,抬头才发现他们早已脱离了原本定下的路线,不过丧尸倒是减少了。 车子开进来一个小村庄,柏坠停车,道:“这里离C基地只有一公里。” 秦风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道:“先下车吧。” 其他人也跟着下了车。 “怎么回事?” “卧槽,刚才看到一群丧尸跟在后面,吓我一跳。” “C基地不是就在不远的地方吗?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丧尸的情况。” “我看到里面好像有不少丧尸的样子都是最近死的。” 胖子剁了剁有些发麻的腿,问秦风:“老秦,这咋回事啊?” 秦风:“先别急,我联系一下A基地总部。” 魏强文和于梦舒站在人群外围,一言不发。 柏坠瞥见他们如常的神色,心下有了几分猜测,他们或许知道些什么。 秦风联系上张虎,张虎让他们稍等,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两小时后,张虎传来最新情况。 “C基地,昨晚经历了一场丧尸潮。”张虎的声音有些沉重。 “丧尸潮--” 这三个字让大家一下愣在原地,魏强文和于梦舒却是松了一口气,这一幕被一直盯着他们的柏坠捕捉到。 他垂眸,所以,C基地会遭遇丧尸潮,他们早就知道了,昨晚才会故意弄出撞车事故拖延时间,但他们为什么又要跟来呢? 柏坠觉着这事还没完。 “那我们……”秦风低声问。 张虎:“C基地还有幸存者,对外发送了求救信号,在一间地下室中,我把地图发给你们,临时改变任务,营救幸存者。” 第132章 重生女主文12 任务危险程度一下拔高,十人间气氛有些压抑,秦风抽完一支烟,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沾着的灰,握紧了手机。 “收到地图了,我们计划一下吧。” “秦风哥。”有气无力虚弱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只见刚才还好好的于梦舒捂着腹部,柔弱的靠在魏强文身上,唇色惨白。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先不跟着你们去了,免得拖累你们,我和阿文开车去周围转转你看成么?” “嗤。”龙柔嗤笑出声,斜眼看着于梦舒那柔弱劲,嘲讽道,“早不疼晚不疼,偏巧这个时候不舒服,还真是会挑时机,一路上就你事多。” 龙柔看着是个温温柔柔的姑娘,然而脾气并不怎么好,也从不掩饰对他人的不满,直来直去,她早看不惯于梦舒装得不行的那一套了。 于梦舒还没说话,魏强文一把把她拉到身后,做出保护的姿态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说:“要不是梦舒昨晚碰巧撞了车,你们早跟着丧尸潮去了,这会儿又来说什么风凉话。” 柏坠双眸动了动,魏强文说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从这一个称谓上,就能看出许多细节,丧尸潮会发生,看来他们的确是知道的。 昨天是末世以来第一次下雨,就像是一个预告,象征着C基地的一场丧尸潮,倘若原本魏强文他们没有来,没有中途的意外追尾,秦风带着人在昨晚就会抵达C基地,然后经历丧尸潮,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他们会跟着丧尸潮全军覆没。 魏强文说话的语气高高在上,让龙柔不适的皱起了眉头,秦风踏出一步,想上前去劝架,这时候吵架毫无意义。 但他嘴巴还没张开,衣服袖子就被人扯了一下,他回过头,对上柏坠一双沉沉的黑眸。 他还未说话,耳后又传来龙柔的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需要我感谢你吗?” “感谢犯不着,只希望你别老针对梦舒……” 龙柔气笑了:“你是不是自我意识过盛了一点?” 胖子上前劝架:“好了好了,别吵了。” “我倒是觉得是你太过自我了,梦舒身体不舒服,不想拖累你们,你偏要出来挑起这个头……” 那头吵的热火朝天,劝都劝不住,在失控的边缘反复试探,始作俑者脸色苍白的站在魏强文的身后,紧抿着嘴角,宛如暴风雨中顽强伫立的一朵小白花。 秦风侧了侧头,柏坠打断他想要过去劝两句的想法。 “你跟我来一下。” 那边在吵着,好在他们还知道控制着自己的音量,没引来丧尸,但队里的人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没人注意到柏坠这边。 秦风和他走到一边。 柏坠停下脚步,问他:“你有没有觉得于梦舒和魏强文有点反常?” 秦风迟疑了一下,点头:“的确。” 感觉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怪,但他心里就是很不得劲,似有一层纱蒙在眼前,看东西看不真切,想撕开那层纱,却又触摸不到。 “太巧了。”柏坠煞有其事的说,“撞车的时机,太巧了,刚好是在晚上,我们开车中间都会隔一段距离,在公路只有那么宽的程度下,视线只能看到眼前的那辆车车尾,我们开车又不急,撞上也太奇怪了,而且于梦舒又不是不会开车,就算真的是意外,但后来我们推车时他们两个的态度,你不觉得太平静了吗?” 被柏坠这么一点拨,秦风瞬间想起,当时撞了车,于梦舒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愧疚,但二人的态度着实是平淡得过了头,一点也不着急上去。 看着秦风变幻莫测的表情,柏坠就知道他领会到自己说的话了,他再接再厉道:“我觉得他们可能还有别的动作,让我跟着他们一起去吧--我倒是有点想看他们想绕到哪儿去。” 柏坠最后一句话似是自言自语。 秦风在心里思量半响,确实,魏强文和于梦舒这一行怪怪的,于梦舒这会说身体不舒服,他们不会把她一个人丢下,魏强文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和她同行的人,两人单独相处时想动什么手脚也是再简单不过,不如派一个人监视着他们。 除了这些,他想的更多的是魏强文会不会因为张虎对他不器重产生什么不好的心理,这次是他领队,魏强文不一定服气,他们想做什么他管不着,但要是威胁到他们整个队伍…… “好。”秦风落下话音。 十个人,兵分两路,柏坠把对讲机别在腰间,打开驾驶座的车门,站在门边对身后的人道:“既然于梦舒不舒服,那你就和她一起坐后座照顾她吧,我来开车。” “不用,我来!”魏强文几近失控的说。 刚才他虽向秦风表达出只需要他一个人就能保护好于梦舒的意思,秦风却跟一块硬邦邦的石头一样,完全说不动,不给他拒绝柏坠和他们一起走的机会。 秦风他们已经先走了,只剩下他们三人还站在原地,上次被柏坠碾压的回忆又涌上了魏强文的脑海里,没了外人,他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他既感觉羞辱,又无能为力,各种情绪交织,他的面部表情管理已经完全被抛弃。 柏坠也只是那么一试,看他的反应他更加确定了他们是有明确要去的地方的,他抬手做出退让的姿态:“okok,你来开。” 说完他利索的上了后座。 于梦舒和魏强文在外磨蹭了一会,柏坠透过车窗看着两人咬耳朵,也不打扰他们。 “怎么办?”于梦舒焦虑的拉着魏强文的手,她上次回来后一直担心空间的事被柏坠捅出去,想方设法的想去堵住他的嘴,结果却连他的人都没找到,后来发现他没把这事透露出去,她也就渐渐忘了。 但这次他跟着他们,肯定是别有所图! 于梦舒心砰砰跳,落不到实处。 “别担心,有我在。”魏强文温声安慰。 柏坠对他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但就算他知道了空间的事又怎么样,大不了他们可以说是空间异能,反正别人也无处证实。 再者柏坠若是想用这件事来威胁他们,他就更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两人说了会话,上车,魏强文开车,于梦舒坐在副驾驶,她这会脸色苍白是真的白。 柏坠大咧咧的岔开双腿霸占了后座,于梦舒无意间抬头从后视镜中对上他那双半睁着的眼睛,都能心慌意乱好一会儿。 她强迫自己不去观察他,看向窗外,脑子里东扯西扯的想着别的事。 丧尸潮第一次来临的时间,是伴随着第一场雨下来的,受害的是C基地,这一件事她记对,伴随着时间的推后,有些事情她已经开始模糊了,早知道她应该刚重生的时候就用纸笔把后世的事情一一排列出来。 于梦舒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她记得,上一世听说的地方,就是那处,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时候。 两个小时后,柏坠别在腰间的对讲机传出电流声,这对讲机的最大有效距离是四公里,他拿出对讲机,秦风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能听见吗?” “可以。” 过了几秒,秦风道:“我们找到幸存者了,现在已经安全上车,你们在哪?” “我们在--” “前面有个仓库,我们下车去看一下。” 柏坠的话被魏强文打断,他眸光微闪,对秦风道:“我们现在在一个仓库旁边--” 他顿了顿,看清前面的路标,道:“是叫一条潗路的路上。” “潗路……”秦风重复了一遍,从地图上找到了那条路,他看了一下路线导航,对上仓库,他问,“你们那有没有十字路口?” 柏坠这边车停下,魏强文和于梦舒两人推开车门下车,也不顾忌外面有没有危险,没有和柏坠打招呼,动作急促中又带着隐隐的激动。 “还在吗?”秦风在那头催了一句。 柏坠这才回他刚才的问题:“有。” 他们的车刚好就在十字路口上。 秦风:“我看了一下,你们现在应该是向南方行驶,等会你们左转,经过两个红绿灯之后再上左边第一条路……” 他划分了一下路线,道:“我们在那等你们。” 柏坠:“好。” 通完话,柏坠这才下车,这处实属荒凉,外面有两个刚倒下的丧尸,柏坠还没进仓库,里面的人就出来了。 于梦舒冲在前头,身后的魏强文背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柏坠身旁走过,两人全然当柏坠是空气,柏坠进去看了一圈,没人了。 他又退了出来,回到车旁,他的后车座被昏迷的人霸占,于梦舒拿着矿泉水瓶小心翼翼的喂着他们刚救出来的那人喝水。 柏坠上前两步,看清那人的全貌。 是个男人,看着二十五岁左右,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手上沾着血迹,魏强文没在意于梦舒对陌生人这么亲热,反而眼神狂热的看着男人。 柏坠再转过头来看男人,有些明白了,他们此行,只怕为的就是这个男人,能让他们用这么谨慎态度来对待的人,未来地位肯定也不一般,柏坠持观望状。 等他们忙完,柏坠把秦风说过的路线一字不差的和他们说了一遍。 “知道了。”魏强文坐上驾驶座,也不知是目的达成还是什么原因,他自身都松快了很多。 柏坠拉开后车车门,拿着毛巾把被男人弄脏的地方擦了一遍,才坐了上去,许是他刚到这世界那形象的缘故,弄得他十分忍受不了身上被弄脏。 车子上路,柏坠靠着车窗,旁边坐着的男人往他这边倒,柏坠的白T恤被弄脏,他腮帮子鼓了两下。 车行驶了还没半个小时,对讲机又响了。 “顾见?”一道柔柔的女声从那头传来。 柏坠:“是我。” 那头龙柔舒了一口气,道:“我们这边出了点意外,遭受到了丧尸袭击,你们别来了,直接往回A城的方向开……” 窸窣的声音传来,能听见龙柔隐约问了旁边人几句话,而后道:“直接回A城,分两路,你们路上小心,这丧尸有点难对付。” “明白。” 龙柔那边有一大批的幸存者,这会都坐在一辆集装箱后,人多也不方便逗留,若柏坠他们的速度够快,也不是不能追上他们,但很显然,魏强文并不想追上去。 他的车速不快,维持在七十到八十之间,柏坠完全不怀疑,如果不是他在这,他们会更慢。 暮色将近,魏强文把车停在了郊区,还堂而皇之的找了个歇脚的借口:“晚上不安全,反正我们也不急,明天再继续赶路。” 柏坠搭着肩:“随便。” 魏强文和于梦舒下车放风去了,柏坠纹丝不动坐在位置上,他们救的男人还在车上,柏坠也不怕他们跑,无非就是去聊点不方便他这个“外人”听的话。 他伸手就能碰到后备箱放的背包,柏坠把他的背包拿出来,照常拿了几块晶核吸收掉,愣了会儿神,他身旁的人有了动静。 “咳咳……”男人咳了两声,难受的皱着眉,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朦胧的视线中,他看到了一个人影,他嘶哑的嗓子道:“水--” 柏坠拿起之前于梦舒给他喂的水扔给他,男人浑身无力,他发着低烧,拧了好几次都没拧开,柏坠看不过眼,拧开瓶盖,把瓶子递给他。 “能拿稳吗?” 男人用行动回答了他的话,他拿起水就忙不停歇的往嘴里灌。 柏坠耐心的等他喝完水,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眼尾瞥了他一眼,“徐放。” 车内重归寂静。 徐放…… 柏坠琢磨着,等下次联系上零,可以问一下。 魏强文他们外出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看到徐放醒了,于梦舒掐着嗓子道:“呀,你醒啦,这都一天了,你别怕,是我们救了你,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矫揉造作的语气中又带了点微不可查的讨好。 柏坠带着笑意道:“你们之前认识?” “谢谢。”徐放先对女人道谢,然后才回答柏坠,“不认识。” “哦--”柏坠意味深长的对魏强文道,“看你们直接去仓库救人,还以为你们之前是联系上的呢。” 他们想和徐放打好关系,柏坠偏不。 他这话一出,车内其他三人神色各异,于梦舒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仿佛内心最深处隐藏的秘密被人窥视,特别是对方的眼神,让她无处可躲。 她道:“我们也是碰巧转到那……” 这解释不如不解释,经过那么多地方,他们就偏偏在那停车,怎么看都有点巧合过头了。 “这样啊。”柏坠像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再多话。 第133章 重生女主文13 晚间,于梦舒对徐放问寒嘘暖,堪称无微不至,生怕他饿了冷了,比老妈子还要尽职。 野外一望无际,风吹过,带起空气中淡淡的腥味,魏强文靠在车前抽着烟,周身气质深沉又文艺,乍一看还是一个忧郁的帅气小伙子,装逼装得很到位。 “徐放,你尝尝这个面包吧,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将就一下。” 车内,于梦舒坐在副驾驶,拿着一个看起来就很好吃的面包,光滑的外皮泛着焦黄的光泽,比之前秦风在车上啃的面包不知道好看了多少。 柏坠双手抱胸在一旁看着,这于梦舒只差把“讨好”二字贴在脸上了。 徐放有些承受不来这样的热情,特别是他眼下精神状态不太好,他拒绝了于梦舒的投喂,表示想要休息一下。 于梦舒讪讪的收回手,隐晦的看了柏坠一眼,终于安静了下来。 闭着眼的徐放脑中极速运转中,按理说,正常人在这样的环境下遇见一个疑似受伤的男人,不应该这么放心的就把人救了,还没有一点防备心--当然也不排除她是装的傻白甜,不过不管哪种,他们的态度都很可疑。 但目前他需要这样的帮助,所以对一切疑点也只能缄默不言,他套过于梦舒的话,知晓了他们是要去A基地,这意味着他能够到达一个安全地方,这就够了。 魏强文带着一身凉意上车,车内很是沉静,他先是看了眼闭着眼像睡着了的徐放,又看向了于梦舒,于梦舒回以一个“放心”的眼神。 “开车吧。”柏坠打断他们的眼神交汇,贸然开口。 魏强文从后视镜看他:“说了休息一晚。” 柏坠:“我看你状态不像是要休息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魏强文压低声音,颇有风雨欲来的滋味。 柏坠不怵他,直起身:“你不行我来开。” 魏强文不说话,气氛凝结,几秒过后,蓦地,柏坠后背往后一松,懒散的贴在了车座上,冷笑一声,似讥讽。 要怎么说,这里不安全?他看魏强文这架势,是怎么也不打算走了,那等会可能想走都走不了了。 魏强文阴测测的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陷入了深思,顾见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秘密,能除掉他的最好时机就是在路上,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但顾见现在的实力他还摸不到边,上次被那么轻易的制服,也让他重新审视了一下眼前的顾见。 这一审视,就发现眼前的人跟变了个人一样,陌生,太陌生了,从前的顾见眼神清冷,看他时会稍显柔软,温润而泽,而现在的顾见,清冷之气更为突出,也变得有攻击性,他和他对话时都偶有压力。 这不是一个好预兆。 他一直觉得顾见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现下来看,这人早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变了多少,他也该用更谨慎的态度来面对他,不然迟早会在他身上再摔一跤。 地面隐隐的震动传来,在车内坐着的人都感觉到了微微的震动,徐放的反应尤为大,他刷的就睁开了眼,双手紧握。 “快走。”经历过丧尸潮的徐放突兀的脱口而出。 魏强文也反应过来不对劲了,他从深思中回过神,不多问,启动车子。 车子灯光直射前方,不远处,成群的丧尸朝这边奔涌而来,他们面色白如一张白纸,双眼浑浊,衣衫褴褛,姿态各异,场景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寒毛卓竖。 “妈的!”魏强文挂档,踩下油门,调转车头。 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拍,车尾被一只丧尸拉住,然后爬上了车顶,又从前面滚落下来,挡住了前面的视野。 玻璃窗裂出缝隙,丧尸的脸正对着他们,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车内。 “啊!!”于梦舒忍不住尖叫出声。 魏强文低骂一声,视线被挡住,意味着他看不到前面的路,也没法辨别方向,虽说这事在平原,但不代表没有障碍物,盲开还是有翻车的风险。 车子无法保持平衡,车内颠得宛如在开碰碰车,东倒西歪,在三人情绪紧绷、惊慌、害怕之时,柏坠淡定的拉住了车内的扶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魏强文脑门上皆是汗水,没人知道,他在车座下的腿,正在发软打颤,呼吸都是一阵一阵的。 几分钟的时间,对他来说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煎熬又恐惧,后面的几百只丧尸,堆积在一起,画面太过壮观,他连回头看一眼都做不到。 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和小伙伴们玩捉人游戏,被追赶的人既刺激又害怕被人捉到。 车轮不知道碾压到了什么,车身一震,爆胎了。 这绝对是噩梦。 魏强文无法控制车子的方向,慌乱中,于梦舒咬牙抓住他的手,眨眼之间,两人消失不见。 在刚才的历程中,于梦舒想明白了,这么下去无疑死路一条,她和徐放还不熟,空间的秘密已经有一个外人知道了,不能再多一个,只能忍痛放弃徐放--这个未来在各个基地中名声鹤起的热武器专家。 他们只要趁着这个时候离开,虽然没了徐放,但可以除掉让她一直不安的顾见。 也怪她,忘了丧尸潮余温犹在,放松的太早…… 徐放眼睁睁看着两人凭空消失,表情逐渐讶异,而后,他见证了无比玄幻的一幕,车子已经停下,只见丧尸们有序的从车旁两米远的地方跑过,融入黑夜之中。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徐放的表情演了一部大戏,最终归于平静。 他吞了吞口水,喉结滚动,干涩的嗓子出声:“这……” “我去看下车轮。”柏坠拉开车门下车,给这个倒霉蛋一点缓冲的时间与空间。 千言万语,徐放此刻化为一句话--操,见鬼了! 车胎爆了一个,后备箱有备用车轮,柏坠看着这车轮,陷入了为难,随后,他罕见的呼叫了001。 “我需要换车轮的教程。” “没问题,”001爽快的答应了他,“但是需要积分来兑换。” 后半句话不太可爱。 “换。”柏坠没有丝毫犹豫。 “抱歉宿主,你现在积分为零,无法兑换。”001冰冷冷的机械音道,似是察觉到柏坠的疑惑,它解释道,“之前的积分已清零。” 柏坠:“……” 果然,他对001还是喜欢不起来。 积分清零,换句话说,就是不能给他兑换,还真是无孔不入,一点帮助都不给予,还学习人类委婉的说话方法,虚伪,太虚伪了。 柏坠气闷了半响,这么对比,零真是可爱太多了。 柏坠拉开车门,问徐放:“会换轮胎吗?” 徐放愣愣道:“不会……” 他连车都不会开,怎么可能会修轮胎。 柏坠沉默了几秒,下巴抬了抬:“下车。” “去哪?” “A基地。” 徐放从来不知道,有人扛着一个一百三十多斤的男人也能跑的那么快,他的感觉实属不太好,身体虚弱没有行动能力的他没有权利拒绝这种赶路方式。 肩膀梗着腹部,让他好几次差点吐出来,待他意识开始模糊时,背着他的人似乎终于良心发现,换了个姿势,但徐放晕晕乎乎的,趴在柏坠背上昏睡了过去,也无从感受柏坠体温的不对劲。 待他醒来时,入目的是白色的天花板,身下是洁白的床单,盖着洁白的被单,第一感觉就是很干净。 这是一间休息室,他身上的衣服换过了,眼下仅有的信息让他判断出这里是安全的,床头柜子里摆着许多文件,地上还散落了几张纸,他捡起来一看,上面的东西他看不太懂,不过能看出来都是关于实验方面的。 他直起身,腹部传来的酸痛让他倒吸一口气,他拉开衣服,腹部有一块显眼的青紫痕迹,让回想起昏迷前遭受的非人折磨,脸都黑了两个度,他这辈子也不想再体验那种感觉了。 徐放拉开房门,外面竟是一间实验室,他一眼就看到了柏坠,背靠着墙站着,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虽和实验室的人一样的穿着,但气质和周边格格不入。 大家给人的感觉都是在忙,只有他悠闲得像是在欣赏花花草草。 察觉到他的注视,柏坠转过头,入目的就是徐放三分谨慎、三分茫然、四分打探的脸。 他抬脚走到他跟前:“睡够了?” “这是哪?” “A基地。” “我怎么会在这?” “你说呢?” 两人一问一答,徐放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他抿着嘴,眼底透着懊恼。 “展泽。”柏坠叫住往这边走来的人。 展泽推了推眼镜:“人醒了就--” 他话没说完就被柏坠截了去:“就可以做实验了。” 两人同时看向他。 柏坠:“你不是有个研究人脑的项目吗?把人的脑袋切开--我看他挺合适的。” “什么!?”徐放后退两步,大惊失色,他就知道这人救他不怀好意! 展泽瞥了他一眼,透着淡淡的鄙视,“我们实验室没这么血腥。” 徐放后知后觉被柏坠骗了,他皱眉看向柏坠。 柏坠被戳破,神色仍没多大的变化:“我要想弄死你,你在路上就死了,别用这种眼神看你的救命恩人,我会有想要挖掉它的冲动。” 展泽眸中一言难尽:“你出去一趟画风变得有些魔性了。” “是吗?”柏坠偏了偏头。 回来依旧没有看到玉秸的影子,他爬窗进去看过了,人不在,再加上001的存在,柏坠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太好。 展泽不在这点纠结,“给你个好消息。” “什么?” 展泽看了眼徐放,示意柏坠跟着他去另一头,避开旁人,两人走到回廊,展泽才道:“药剂有进展了,初步应对丧尸病毒的药剂已经研发出来了,二十四小时之内被丧尸抓伤、咬伤,注射药剂可以把变成丧尸的可能性降低到百分之五,不过还在试验阶段。” 他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说起来,多亏了你带来的那瓶水,帮了大忙了。” 柏坠抬头,黑眸亮着光,不确定的问:“真的?” “我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骗你。” 柏坠笑了,他拍了一下展泽的肩膀:“谢了。” 展泽:“客气,是我该谢你。” 柏坠神色认真,“不,是我要谢你。” 最大的障碍解除,任务也该收尾了,001。 第134章 重生女主文14 展泽只当他是在客气,无奈笑了声,又问:“里面那谁,醒了你带他去安置一下吧,做一下登记。” “好。”柏坠点头,“那先走了。” 两人没有多余的闲话聊,柏坠进到实验室,叫上徐放离开了这儿,徐放虽还是保留警惕心,却也不像刚才那般的明显了,柏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登记所内,柏坠把人带来,徐放经过多重检查,确定身上没有携带病毒体,又开始了一系列繁琐的登记。 也是登记时柏坠才知道,原来徐放是有异能的,是火系异能者,不过说到异能时,他面上露出了窘迫之色,虽只有几秒,但也被柏坠捕捉到了。 柏坠倒也没深想,登记完后,徐放拿到分配的住处,从登记处出来,两人分道扬镳。 见他真走了,徐放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对方不图他什么,他这样挺不地道的,徐放内心升起了一丝丝愧疚。 另一头,柏坠经过多方面的观察,也没能看出徐放有什么特别之处,琢磨着观察这玩意果然还是不太适合他,况且想出来也没多大用,他果断放弃了钻研。 秦风在忙安置从C基地救回来的幸存者,忙得不可开交,基地里对C基地的丧尸潮很关注,张虎还在和基地彻夜的开会,柏坠在基地转了一圈,没找到能用的人,计划搁浅。 他穿着黑色冲锋衣走在大街上,步伐悠闲,整条街就属他气质最为特别,A基地是安全的不错,但末世的气氛终究是不一样,大家都生活在紧张的氛围,就怕过了今天,没了明天…… “顾见哥--” 柏坠身后传来一声高呼,声音拉的老长老长,气息充沛又富有活力,他转过头。 “顾见哥!”见他回头,少年兴奋的朝他招手,一双大长腿冲他奔来。 这一动静引来不少人侧目,少年跑到柏坠面前,撑着双腿弓着腰喘气,脸颊红扑扑的,跑来还带着凉意。 “蒋小莱?”柏坠有点不确定是不是叫这个名字。 出去后再回来一趟,仿佛已经过了许久。 “是我。”蒋小莱直起身,扯着嘴角,亮出白牙。 柏坠不等他说出诉求,已经明白了他的来意,在他欲言又止之时,道:“没秘诀,没私藏,你真不用缠着我,缠着我也没用。” 柏坠有些头疼,他这才回来不到六个小时,对方就又找上前来,这缠人的业务能力着实是厉害。 蒋小莱一愣,摆手:“不是不是,顾见哥,我不是想问你这事……当然,能答应我我也是很高兴的。” 后半句话是他低声嘀咕,柏坠听见了,装作没听见。 “什么事?” 听见他的问候,少年仿佛才回过了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脖子,想起了叫住柏坠的目的。 他道:“前两天我去找你,才知道你出门了,刚好有个女人在你家门口站着,她让我给你带一句话,说什么让你等她,好好睡觉……好像是这么说的吧?” 蒋小莱说着说着开始自我怀疑,两句话前言不搭后语,奇奇怪怪的,他抬眸,双眼清明,带着好奇:“顾见哥,她是谁啊?你女朋友吗?” 等他,好好睡觉,女人。 这话在别人说的话是有点奇怪,柏坠一下就猜想到了“她”可能是玉秸,托人给他带话,自己却不在。 柏坠:“后来呢?” “啊?”话题跳得有点快,蒋小莱怔住。 “后来她去哪了?” “好像是直接走了吧。” “我知道了。”柏坠垂眸。 好好睡觉? 在末世,他就没有睡过,这点还刻意和他说,是有什么特殊的吗? 柏坠睫毛颤了颤,忽然想到了什么,在心中暗骂001。 没有反应。 “001。” 柏坠在心中有指向的叫道。 001秒现身:“宿主有什么事?” 柏坠:“你刚才去哪了?” 001:“我一直在。” “为什么不出声?” 001似疑惑,说话却用着陈述方式:“你没叫我。” 柏坠有些摸清规律了,似乎只要他不主动和001交流,001就听不到他的心声,和零不一样。 “……顾见哥,顾见哥!”蒋小莱被忽视的很不甘心,在他面前叫了两声。 柏坠抬头。 蒋小莱笑嘻嘻道:“顾见哥,你现在有没有空啊?要不你给我看一下你是怎么操控植物的呗--” 柏坠:“走啊。” “我这有晶核可以当做报酬,我这些天……”蒋小莱嘴蓦地停住,被拒成习惯,他后面的话都开始搬出来了,结果??? “去哪?”他愣愣的问。 柏坠郁闷:“不是你说要看操控植物?” “啊……” “先说好,只给看,我不会教,没有秘诀,你自己摸索。” 蒋小莱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天上是掉馅饼了吗?被拒绝久了,他就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晚八点,柏坠和秦风在秦风的别墅里接头,别墅区一片红瓦屋顶,一眼看过去看不出哪家是哪家,全靠门牌找。 秦风和龙柔、胖子住一间别墅中,客厅是简约的北欧风,打扫的很干净,几人面前放着一杯水,秦风忙了一天,眉间带着疲倦。 柏坠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是秦风的右侧方,方便说事,也保持了足够的距离。 经过了简单的寒暄,他们进入正题,秦风问的是魏强文。 “他没跟我们一同回来。”柏坠的手摸着水杯,拇指摩挲的杯沿,在思虑着要用一个什么样的方式来解释那场景。 秦风坐在长沙发上耐心等待,在他旁边,还坐着胖子和龙柔,他们两个明显也是知情者。 龙柔冷笑一声:“我就知道那什么梦没安好心,他们去做什么了?” “说来话长。”柏坠道,“我们在潗路的一个仓库中救了一个人,叫徐放,你们听过吗?” “徐放?”秦风蹙眉,“哪个徐哪个放?” 看样子是听过的,柏坠把他的名字具体说了一下,道:“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男人,要找他的话,我知道他住在哪。” 这也是柏坠上午陪着他录入信息的原因,免得以后找人两眼黑,毕竟像徐放从外面带进来的,且没点名气的人,找起来不好找。 “我听过他。”秦风开口,简单的说了一下他。 他也是从张虎嘴里听说这个人的,张虎还特地叮嘱了他,看看里面有没有徐放,还发了照片过来。 徐放是C基地的中心人物,很有名,秦风也略有耳闻,C基地大部分的枪支弹药研发都有他的手笔在其中,末世前他在他们圈子里就小有名声了。 “对这些我也不大懂,都是听别人说的。”秦风道。 柏坠眉峰微挑,难怪于梦舒和魏强文两人会这么激动,想必等他们回来,发现徐放没死,会有种错过一个亿的悔恨吧。 柏坠无法掩饰,他有些……期待。 小伙伴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不符合场景的奇怪,秦风问:“怎么了?” 难道他有哪里说的不对? “没事。”柏坠弄清楚了徐放,接着往下说,把魏强文和于梦舒在他和徐放面前消失的事也和盘托出,事无巨细的说了当时的场景,包括他们消失后丧尸从他们旁边奔涌而去,这锅就暂且让他们背着了。 柏坠眸光微闪:“这说起来有些骇人听闻,不过当时的场景就差不多是这样子。” 龙柔觉得有些不对,但哪里不对她又说不出来,只觉得柏坠语气有些奇怪,可对方表情又很正常,她只好把这莫名其妙的感觉归类为错觉。 她的思路跟着柏坠走,“这也太奇怪了,两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胖子憨厚的挠了挠后脑勺,“我有个想法。” 其他三人视线集中在他身上,异口同声:“说。” “不知道你们末世前看不看小说?”胖子小心翼翼的抬眼,透着几分羞涩,“嘿嘿……我以前也看过末世的小说,就那什么,金手指空间嘛……” 他话音逐渐小了,被三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莫名心虚,他摆手道:“我就这么一说。” 柏坠没想到自己还没说什么,就有人帮他把这事说了,他摸着下巴认真道:“不,你说的很有理。” 龙柔:“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秦风见他们都认真思索起了这个可能性,本半带着玩笑想开口的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是吧是吧!”见他们都认可他,胖子激动了,语气昂扬的说,“末世都来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乍一听毫无道理,仔细整理一番,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不行。”秦风猛地起身严肃开口。 “什么不行?”龙柔懵逼抬头看着突然站起来的他。 胖子也以为发生了什么,一下从沙发上坐直了,只有柏坠屹然不动窝在单人沙发里。 “这事得告诉虎哥一声。”秦风继续说完下半句话。 “麻烦你下次别喘这么大的气成么?”胖子憋着的气松了,背又躺了回去。 徐放来A基地的事是要上报的,不过秦风明天得先去确认一番这徐放是不是他们要的那个徐放,至于魏强文和于梦舒,他们两个明显有个惊天大秘密在心里瞒着,不知道这秘密是好是坏,报备一下总归能多点防备。 第135章 重生女主文15 秦风说要和张虎通一下话风,半刻也不耽搁,先是给柏坠看过照片,确认了那就是徐放,而后和他一起去找张虎,彼时张虎和基地上层人员开完会议,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胖子和龙柔没跟着来,只有柏坠和秦风二人,主要是秦风在说,柏坠在旁边当个背景板,张虎听闻徐放没死,还在他们基地,先是一喜,后又听到关于魏强文的事迹,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般,心情迅速的冷静下来。 秦风没把他们自己的猜测和张虎说,只用三言两语带了过去,但张虎何其精明,转瞬之间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片刻后,张虎道:“你们先去找徐放,魏强文的事……你们就先不用管了。” 柏坠跟着秦风走了个流程,两人从基地中心离开,去往徐放住处,徐放住的是公寓楼,一室一厅,位置本就偏僻,白天楼下活动的人不多。 楼里的电梯停用了,他们只能步行,徐放住在七楼,楼梯阶层高,每天爬上爬下还真是一件累人的活。 他们找到门牌704,还没敲门,门就自己打开了,里面闷头冲出来一个人,柏坠和秦风下意识往两边一让,浓浓的黑烟从门内飘出来,分外呛人。 两人抬头对视,眸中透露着同一个信息--起火了? 秦风反应最快,他捂住口鼻埋头进去找着火源,留下柏坠在外头。 刚从房间里冲出来的徐放扶着墙,大口的喘气,还没回过神来。 秦风又调头出来了,“没事,火灭了。” 徐放好似才注意到这还有其他人,差点一蹦三尺高,他反应极大的转身,背脊绷得笔直贴着墙。 “你怎么又来了!?”徐放问的柏坠。 柏坠话风简洁:“有事,找你。” 徐放有些头疼,他实在是不想看到柏坠,一看到他,腹部就一阵一阵的疼,“什么事?” 柏坠看向秦风,秦风接收到他眼中的信息,开口:“是这样的,徐--先生,我们刚刚才知晓你的身份,对于之前有得罪的地方,希望你能多海涵,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 秦风经过长长的铺垫后说明了来意,柏坠在一旁都快要被他绕进去了,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张虎想见他。 徐放意外的好说话,“见面没什么问题,不过你们稍等,我清理一下我的房间--你们进来坐会吧。” 三人站在门口傻不愣登的说了那么久,竟也没想起要进屋。 房间里烟雾缭绕,不过比起刚来时的烟散了不少,在徐放忙前忙后中,他们也终于弄清了这火是怎么着的。 徐放对异能的把控度不太有数,他平时也不怎么用异能,家里没有煤气,他原是想烧点热水的,结果他对自己的认知不太行,一个打偏,把自家窗帘给烧了,本用来烧的水被拿去了扑火,堪称灾难现场。 他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三人就离开了公寓。 “……顾见脱离了队伍,只怕凶多吉少,虎哥,是我没看好他--” 柏坠、秦风和徐放走到张虎门外时,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后两人条件反射的看向柏坠,柏坠好似没听见一般,抬手敲门。 里面话音骤然中断,张虎的声音传来:“进。” 柏坠握住门把,推门而入。 魏强文站在房间的正中央,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此时也转头看着门口的地方。 四目相对,柏坠淡淡的勾起一个笑,魏强文却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双唇微张,讶异爬满脸庞,不加掩饰,也来不及掩饰。 本该死了的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这事本就够惊恐了,魏强文头皮发麻。 满脑子不可能,顾见怎么可能会在丧尸潮里活下来。 但接下来,让他更不敢相信的事发生了,徐放跟在柏坠身后进门,看到魏强文,眸中也透着几分不解。 他依然还记得,对方在他面前一下就消失了的场景,这种事忘了才奇怪,当时的细节在他脑海里不断重复播放,一遍一遍加深了他的印象。 魏强文如遭雷击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魏强文。”张虎沉声叫了一句,终于把他唤回了神。 “虎哥,我……” “不用说了。”张虎摆手道,“我这还有其他的事,你先回去吧。” 魏强文觉得好似有什么从他手里流逝了,这让他感到不安,想要解释,张虎却不想再听他的解释了,他刚才已经给过他机会了,结果听到的却是和柏坠说的完全不同的一个版本。 --他说顾见看到丧尸潮,不等他和于梦舒上车就跑了。 若柏坠没有回来,他这说法或许还有几分可信。 他之前也许还对魏强文存有几分期盼,这会儿都被魏强文亲口击碎了,自私自利,满口谎言,还妄想瞒天过海,有这样的人做队友,谁又能放心把后背交给他。 做人可以有秘密,但颠倒是非、口腹蜜剑,这已经触到了张虎的底线,道不同不相为谋,张虎心里自有一杆秤。 魏强文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 张虎找来徐放,没有一开始就说起让他加入A基地内部,而是从丧尸潮的话题入了手,徐放是C基地的人,也是经历过丧尸潮的第一批人。 “在丧尸潮之前,你们基地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个问题C基地的幸存者基本上都被询问过。 徐放想了想,道:“没有,一切如常。” “会不会是外界因素?”柏坠道。 三人都看向柏坠,柏坠接着道:“我们去C基地的路上,雨越下越大,会不会其实是越接近C基地那片区域的地方雨越大?就好比丧尸们会在雨天变得格外兴奋。” 毕竟那是第一场雨,他们也不好妄下结论,张虎倒也不是真的想说丧尸潮的问题,柏坠说的他们开会时也提到过,A基地目前已经提高了防御,但真来一场丧尸潮,数量众多防御也不容易,覆灭就是一座城的覆灭。 柏坠也不是没有根据的说出这番话,他自己虽然是时刻处于兴奋状态,但那天丧尸潮后丧尸的余温,他的神经跳跃着,感受到了属于丧尸们的狂欢。 后面话题聊开了,柏坠和秦风不方便多留,就先行离开了,柏坠回到住处,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一个人蹲坐在他家门前。 见他回来,蒋小莱拍拍屁股起来,一只手还拿着一个盆栽,他露出大白牙:“顾见哥。” 柏坠:“……” 他嘴角抽了抽,一言难尽的看着他手中的仙人掌,这玩意要变大了,能扎死人,也不知蒋小莱是以何种心态带来仙人掌。 柏坠的想法摆在脸上,蒋小莱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是仙人掌便宜好养活嘛。” 接着,他拍了拍外套鼓鼓囊囊的兜:“我还带了晶核。” 柏坠拿着钥匙上前:“让让。” 蒋小莱双手捧着仙人掌盆栽,往旁边站了站。 柏坠打开门进屋,头也不转的道:“进来吧。” 这回蒋小莱不缠着柏坠给他操控植物看了,他转了目标,想看柏坠如何把植物变异,柏坠操纵,他就拿着小本本在一旁认真记录每个细节--虽然柏坠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记的,但看小孩这么煞有其事的模样,他也没好说出心里的想法。 宽敞的别墅大厅,魏强文心不在焉的坐在沙发上,于梦舒叹了好几次气,见他没有反应,她手拿着水杯,放在他面前。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张虎那……是出了什么事吗?”于梦舒忍不住问道。 魏强文心烦意乱的推开水杯,双手握拳搭在桌上,喃喃道:“顾见和徐放为什么没死?” “什么?”他声音太小,于梦舒没能听清。 魏强文抬了抬眼皮,带着点咬牙切齿:“顾见、徐放没死。” 于梦舒怔了怔,缓了半响,“他们是被谁救了吗?” 她心下转了转,徐放上辈子是被人救到了A基地,后来救他的人靠着他得了不少好处,地位到后世也不低,这也是她甘愿冒着大风险去救他的原因。 路上遇到丧尸潮,他死了也就只是她白费一场功夫,但他没死,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特别是在顾见知道他们有空间的情况下。 两个人两张嘴,她暴露的风险又大了,她深吸一口气,不,徐放她还没得罪完全,还能拉拢,只要把他变成自己人,他们也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但顾见不一样,他必须死,只有他死了,他们才能好好过日子。 坐在她对面的魏强文又是别的想法,魏强文不解柏坠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当时那种情况,就是神仙来了就救不了他们,他们不应该还活着才对…… 于梦舒伸手握住魏强文的手:“阿文。” 她神色郑重:“顾见不能留下,他留下,我们迟早会暴露的。” 魏强文也有这个想法,“你有什么好办法?” 于梦舒脸上划过一丝犹豫:“我怕会不会太狠了……” 魏强文目光柔和,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傻瓜,对敌人手软,就是对我们自己狠,你说来听听。” …… 夜色渐浓,柏坠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心中默默的数数。 12118、12119、12120…… 仍旧睡不着,柏坠翻了个身,睡觉对他来说似是很遥远的事了--虽然他来这个世界时昏睡过一次,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境…… 昏睡! 柏坠蓦地从床上坐起,昏睡也是睡,可以试一试,不过得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A基地对他来说,是最不安全的存在了。 他有强烈的预感,好好睡觉绝不是随口一说。 柏坠拉开窗户,强风从窗外吹来,他长腿踩上窗沿,月光照射在他身上,柏坠腿一蹬,从窗户一跃而起。 黑夜里,一个人影快速的移动着,眨眼功夫就不见踪迹,让人不禁怀疑这是不是错觉。 丧尸城。 柏坠扒着铁网,翻了过去,游荡的丧尸只当没看见他,柏坠进去后,在城市的最中心的酒店找了一间干净的房间,他关上门,手中拿着不知从哪捡来的铁棍。 门外走廊,丧尸来来往往。 一门之隔,柏坠颠了颠手中的铁棍,往脖子处狠狠一敲,他颈间发麻,铁棍顺着手掉落在地,滚了几圈撞到墙角。 紧接着,柏坠直愣愣的躺在床上,闭着眼宛若一具尸体。 昏迷前,他对自己找的地方非常满意,丧尸包围着他最有安全感了。 黑漆漆的梦境,柏坠感觉自己浮在半空,没有支点,耳边变得嘈杂,细碎的声音不断的往他耳朵里钻,大脑十分的沉重。 “坠,这是你做的?”平静成熟的男声在一众嘈杂声中格外清晰。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反抗我……” “你逃不掉的,我能创造你,就能毁了你。” “该回来了,我的孩子……” 你是谁? 柏坠张嘴想问,却好似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沉重、无力,他的眼睛看不到实物。 这些声音慢慢变得遥远,仿佛是从另一个空间里传来的,柏坠的意识逐渐清晰,他食指动了动。 “……先生,先生,先生?”一声声的呼唤。 是零。 柏坠的手好像能碰到东西了,他一下坐了起来,“零?” “是我!”零的声音有些激动。 零的声音不再是从他的脑子里发出来的,而是从外界传来的。 柏坠扶着头,刚才喧闹的世界一下变得寂静,他心中堆积了一堆的问题想要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001是从哪冒出来的?为什么联系不上你们?” “说来话长,”零顿了一下,“001不是我们这边的系统,具体的事等先生出了这个世界,就会明白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从这个世界里脱离。” “你有办法?” 零:“……没有。” “呵。”柏坠牵动嘴角,并发出了一声冷笑。 感觉被内涵了的零委屈巴巴,他顽强的解释道:“先生睡着了,001系统会误以为先生进入休眠,我们才能屏蔽那001联系上先生。” 柏坠盘腿坐下,把暴躁的心按压下去:“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刚扫描过,这个世界主角的影响已经降低到了百分之五,所以任务和之前一样没有束缚了。”零道。 “我知道。” “先生。”零的声音忽而严谨又认真。 “嗯?” “如果有一段对你来说会带来危险的回忆,你会想要吗?” 柏坠怔了怔,沉默半响。 他没有记忆,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深究过这点,也没想过去挖掘。 但是…… “要。” 比起逃避危险,他更想直面危险。 第136章 重生女主文(完)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清晨早起的人忙碌着,A基地的街道热闹非凡,一群人扎堆的围在一个地,事发于街头,在凌晨五点左右,有人丧命于街头。 在末世人命如草芥,死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不过这仅限于在外危险的地界,在A基地的街头死人,这还是头一遭。 死的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男性,整日游手好闲在街道上转悠,偶尔调戏一下样貌姣好的女人,是一名土系异能者,有点能力。 “你看那脸,都烂成什么样了,啧啧。” 死者生前长相俊秀,倒也有不少人喜欢和他厮混,和人相处时,他行为上不免带了点轻佻,但对人还算义气,倒也没树立什么至他于死地的恶友。 “看他身上的伤口,不像是人弄出来的,你看他的手,半条手臂都要没了。” 尸体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趴在地上,衣服破烂,血染全身,手臂露出白骨,肉不知所踪,像是被生生撕裂了一样。 “不知道他是得罪什么人了,吓人勒……” “呕--”有受不了的到一边吐去了。 众人议论纷纷,引起了小范围的躁动,横死街头的男人虽没死对头,但也没有挚友,大多都是酒肉朋友,这会连个收尸的都没有,没人敢上前近看。 对他死状免疫的人指指点点猜测着他是怎么死的,而胆小的人看一眼都要快速的瞥开,不敢久留,生怕晚上睡觉做噩梦。 刚从基地外回来的柏坠混在人群中,看着男人的尸体若有所思,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A基地守备森严,不可能存在有危险生物混进来的可能,男人死状又不像是人为,排除掉几点不可能的可能,要找出害死他的原因并不难。 他记得,于梦舒有一条藏獒,虽只见过一次,但仅一次就令人印象深刻。 不过柏坠也只是猜测。 “让让,麻烦大家让一下……” 管事的人来了,十来个人,几个人在前面开路,两个人抬着担架紧随其后,他们动作利索的把不成人样的尸体抬上担架,盖上白布,然后例行公事问一问围观群众中有没有认识他的。 柏坠悄声无息的脱离了人群,去往基地的另一角。 实验室内,大家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关于基地凌晨五点左右发生的事还没传到这儿来,一切看起来一如既往。 柏坠坐在休息室中,一个玻璃瓶放在了他面前,玻璃瓶内有着咖啡色的土质,藤条如枯树枝一般趴在桌上,散发着腐朽没落的气息,毫无生机。 “只有这个。”展泽坐在了他旁边,手搭在颈间转了转脖子,长舒一口气。 柏坠拿起来看了看,数条干枯的藤蔓搭在玻璃瓶边缘,展泽瞥了一眼,道:“别嫌弃,整个实验室上下也就这一盆藤蔓植物了。” “谢了。”柏坠倒不嫌弃,活着就行。 展泽:“怎么突然找我要这玩意?” “想要……做个实验。”柏坠声音很轻。 “实验?”展泽问道,这个问题可以理解为是问“什么实验”,也可以理解为确认他说的话。 柏坠不欲多说:“嗯,实验。” 别墅大宅,花园中,于梦舒弓着腰除草,一条藏獒摇着尾巴在她身边转悠,藏獒昨天洗过澡,通身的毛发顺滑有条理,干干净净的十分养眼。 门铃响起时,于梦舒正在洗手,她拿着毛巾擦干了手,迈着小碎步跑向前院大门,途中她似想起了什么,回身跑到跟在她身后的藏獒旁。 “乖乖,我先把你放进去,不许吵知道吗?”于梦舒温声哄着它,仿佛在哄着自家的孩子。 “汪!”藏獒知道主人是在叮嘱自己,兴奋的应和的一句。 于梦舒脸色骤变,把藏獒收进了空间,而后整理了一下衣物,前去开门。 她打开门,门外站着五六个人,为首的是个平头,面相凶悍,目露凶光,一米八几,于梦舒站在他面前显得格外娇小,还得仰头看他。 于梦舒对上他的眼睛,不自觉的打了个颤,浑身一冷,气势上被他碾压得死死的。 “有什么事吗?”她尾音有些发抖。 平头眯了一下眼,也不搞弯弯绕绕那一套,直说来意,他声音浑厚:“听说你养了一条藏獒。” 他说的很肯定,于梦舒的藏獒之前在街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看到的人不少,这会来说没有未免太假。 于梦舒躲在门后,只露出半个身子,怯怯道:“是有……不过后来基地说不能养,我就放生了。” “放生了?”平头问,也不知信还是不信。 “对。”于梦舒眨了眨眼,模样诚恳。 这栋别墅的隔音不错,她想他们应该是没听到那声狗叫的。 平头没说话,就盯着她看,似是在判断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于梦舒扛不住这样的目光,她往后退了退。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进来搜。” 等得就是她这一句话,平头侧头,无声挥了挥手,一排人不客气的进门,平头紧随其后,他对着在门边的于梦舒点了下头。 “打扰。”然后也踏了进去。 狗在她的空间,于梦舒不怕,就看着他们找,那么大的一条藏獒,藏身之处就那么几个地方,几人分散寻找,一会儿就找完了。 没有。 平头一双眼睛如同雄鹰般锋利,他耳力极好,刚才的声音,别人能当错觉,他却是有百分百的肯定的。 他扫了客厅一眼,往前走了几步,像是在看有没有地下室之类的地方,他蹲下敲了敲地板。 咚咚咚。 于梦舒的心也跟着砰砰砰的跳动。 不消片刻,平头起身,带着众人出门,出门时仍旧客气的道:“打扰。” 一来一回,态度没有丝毫变化,于梦舒把心放回原处,唇角带笑:“没事没事。” 一行人快速的撤退,离开了别墅。 待离开了那片区域,平头抬起手,看着手心的几根狗毛,握紧。 她在撒谎,有问题。平头的地位和张虎平起平坐,两人所管的区域不同,不过张虎前些日子就和他通过气了,说魏强文和于梦舒有问题,让他多加关注。 他之前还笑张虎草木皆兵,如今看来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接连几天,A基地时常见不到柏坠的人影,连偶尔去一次的实验室都没再去过,展泽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以至于后来他反应过来柏坠说的实验,疑惑却又不敢确定。 基地自那具尸体之后,风平浪静好几天。 南边丧尸城,一夜之间,爬满了藤蔓植物,绿意央然,远处看来还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这异状引起了小小的注意。 A基地内部侧重于研究丧尸潮,防患于未然,轮班值守,魏强文不知道惹了谁,在基地被为难了好几天,而于梦舒想去找徐放,却怎么也遇不到人。 这几天两人都不怎么好过,基地还风言风语的说起了她有空间,于梦舒头回听到时,显些心脏骤停,虽只是流言,但对她的杀伤力也够大了。 于梦舒如同惊弓之鸟,和魏强文当即商量起了“计划”,本来前些天就该实行的,但就因为那次调查街头死人事件,她被盯了好几天,才没敢轻举妄动。 “A基地待不下去了。”于梦舒咬牙和魏强文道。 A基地是她自上世经历过后,排除出来发展最好的一个基地,可是目前的状况对他们着实不利,与其在这缩头缩脑的做一个平凡人,不如去其他地方闯一闯。 “等做了他之后,我们就离开吧。” “为什么要离开?”魏强文和她意见相悖,他想既然已经得罪了人,不如专心进攻权利,他在这待了这么久,有了相熟的人,这会离开,功亏一篑。 于梦舒:“强哥有多久没叫过你了,你又有多久没见过你的那些兄弟了,我们都清楚,这里已经没有人和我们站在一条船上了,只有我和你……” 魏强文不想离开,但这也不是他们吵架的时候,他转了话头:“先解决了顾见,再做打算吧。” 于梦舒只当他想明白了,心中一喜。 两个心思各异的人这时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弄死顾见,他死了,他们都心安。 柏坠深夜风尘仆仆的回到家时,门口蹲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顾见哥!”蒋小莱一声吼,猛地起身,差点栽倒在地。 柏坠扶了他一把:“你怎么在这?” 算起来蒋小莱有好几天都没来了,柏坠这些天光忙着种藤蔓了。 “我有东西给你看!”蒋小莱兴冲冲的把手中的东西往前一递,差点撞到柏坠的鼻子,柏坠后退了两步。 走廊黑漆漆的,不过他能看得清蒋小莱手中的东西,一棵会动的……多肉植物? “你先进来吧。”柏坠打开门,开了灯。 “哦好。” “等多久了?” “不久……”对上柏坠的眼睛,他摸了摸鼻子,“也就三四个小时吧,我本来前两天就想给你看的,结果找不着你人。” 蒋小莱进屋后自觉的坐在了沙发上,把多肉植物放在桌上,兴奋劲不退:“顾见哥,你看着啊……” 他盯着绿色的多肉,柏坠也看了过去。 “初次见面,你好。”蒋小莱掐着声音道。 多肉挥了挥肉瓣,根茎弯了弯,宛如鞠躬。 这盆多肉是变异的,他一放松控制,多肉就毫无规律的晃着瓣,片刻都不停歇,争先恐后的动着。 不知道会不会掉下来……柏坠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多肉上的一片肉瓣下一刻就脱离了根茎,啪的掉在了盆栽的泥上。 柏坠:“……” 蒋小莱:“让你得瑟!” 蒋小莱把一袋晶核放在桌上:“顾见哥,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我以后……” “以后不用来找我了,晶核你也拿回去吧。”柏坠截了他的话。 蒋小莱愣住,“为什么啊?” “以后可能不会见面了吧。”柏坠不看他,看着欢悦的多肉,轻笑一声,初看狂魔乱舞,看久了还有点傻。 “你要去哪?”蒋小莱顺口接了一句,随后才意识到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瞳孔一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人总要分别的。”柏坠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风涌了进来,吹动他额角的碎发,“我要去别的地方了,今天就当做是告别吧。” 柏坠也没想到,和这个世界第一个说再见的人,是蒋小莱,或许是因为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就快要移开了,心情还不错,所以就多说了两句。 蒋小莱不明白:“A基地安全,物资又饱满,你为什么要走啊?” 他藏不住话,有什么说什么,也不懂得拐弯抹角。 因为这个世界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这个世界。柏坠在心底默默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凌晨三点,柏坠整装待发,他敲响了魏强文家的门。 天还黑着,隐隐的月光照射在地,平添了几分优美的意境,铁门拉开,发出刺耳的声音。 “怎么是你?”魏强文眸色忽明忽暗。 柏坠背着月光,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不想好好聊聊?我以为你会很期待我来找你。” 毕竟对方三番两次往他门里塞纸条约见面,从纸条上的话语就能看出他急躁的心情了。 魏强文站定了几秒,往后退了一步:“进来吧。” “不,换个地方聊。”柏坠不为所动。 魏强文眉头蹙起,又松开,脸色平淡:“你想去哪聊?” 柏坠张了张嘴,说出一个地点。 一道雷划过天际,照亮了魏强文的脸,魏强文脸上变了几变,他听清了柏坠说的地方,是--丧尸城。 若在之前,他或许还会多想几个方面,他想弄死柏坠,但也忌惮着他,但这一切,在迟迟找不到柏坠人影时,他已经开始不耐,心中又不安,一日加一日的叠成,导致睡觉都会做噩梦,他只想赶紧解决掉这个麻烦。 “等着。”他没关门,转身又进去了。 没一会儿,魏强文穿戴整齐的带着于梦舒一同出来了。 看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柏坠笑了两声:“怎么?还要带个帮手?” 魏强文没被他的话激怒,怪笑一声,不答话。 三人半夜出了A城,开车到丧尸城,柏坠没在外面停车,继续往里开。 “已经到了!”魏强文出声提醒,心中隐隐升起不太妙的感觉。 柏坠踩下刹车,车子往前一栽,魏强文怒吼:“你到底想做什么?” 柏坠语气一如脸色那般平淡:“说了,聊聊。” 魏强文和于梦舒对视一眼。 “当初,我和你……在一起,”柏坠斟酌了一下,“末世后遇到于梦舒,然后你们就滚到一起了是么?” “说这些事有什么意义。”魏强文脸扭曲了一瞬,“是不是你设计害我失去了张虎的信任?” 柏坠:“如果我答是,你是不是会气疯?” 魏强文眼睛发红,是气急了的模样。 “很遗憾,不是,我不过是说了点实话……而已。” “你这么爱说实话,那我们只好让你再也说不出实话了。”于梦舒打开车门,魏强文眸光一闪,深吸一口气,也下了车。 柏坠知道他们也想弄死自己,这并不难猜,不过魏强文上次就打不过他,应该会学聪明点,比如…… 他推开车门下车,对上藏獒一双凶狠的眼睛。 比如借助藏獒的力量,人和人打属于公平战斗,人和变异动物打,那就是比较吃亏了,毕竟两方形态不一样。 藏獒呲牙咧嘴,就等于梦舒一声令下冲上来了。 于梦舒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显然在她心里她已经帮柏坠写好了结局。 “当初,就被你们害死过一次了,你们不会天真的以为,还有第二次吧?” 闪电划过天际,照亮柏坠白的发光的脸。 人在专注自己的需求时,会下意识的忽略一些问题。 柏坠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喃喃道:“让我替你们挡灾,这债迟早是要还的啊--” “顾见,你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为什么又要粘上我们呢,你要知道,我们本来是不打算让你死的,谁让你这么不知好歹。”于梦舒冷笑的说着。 她拍了拍藏獒的脖子,藏獒后腿一蹬,速度极快的往柏坠冲来。 于梦舒一脸了然于胸。 一滴水滴到了她的脸上,于梦舒摸了摸,紧接着,又是一滴,她抬起头。 下雨了。 于梦舒呼吸一滞,藏獒一声怒吼,迟迟抓不到猎物的它情绪暴躁,于梦舒才发现,柏坠的身影极快的在躲避着藏獒,衣角都没让它碰着。 眼前的场景超过了她的认知,于梦舒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下雨天,第二次丧尸潮的爆发,她上辈子死的那一天,她怎么会把这个忘了,于梦舒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撞到了一个温暖的胸怀。 魏强文双目赤红的盯着柏坠,没发现怀中人的瑟瑟发抖。 地面震动起来…… 粗壮的藤蔓势不可挡的冲破泥土,生长速度十分快,它们密密麻麻的围绕在一起,拧成麻花,一根搭着一根。 远处,因为下雨进入戒备状态的A城基地架好了枪支,拿着望远镜的人看到这一幕,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 “那是什么?”没有望远镜的人眯着眼,试图看清远方的异常。 藤蔓如同一个保护罩,包裹住整座丧尸城,完成这一项巨大工程不容易,都是柏坠这些天以来的心血。 天边的最后一丝光线被藤蔓掩盖,藏獒奄奄一息的躺在主人脚下,于梦舒腿软跌坐在地,看着这转瞬之间发生的事,怎么也回不过神。 巨大的恐惧就像这绿色的罩一样,笼罩着魏强文,他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柏坠走到两人面前。 “知道之前我想聊什么吗?” “我没有被救回来……” “是我自己救了我自己……” “拖你们的福,我--是丧尸啊……” “你们就永远待在这座牢笼里吧。” 柏坠双手插进驼色风衣的兜里,后退几步,随后消失在了这里。 两年后。 基地平稳的发展了起来,展泽站在城墙上,穿着白大褂,用手推了推眼镜,看着远方的一座绿色大罩子,圆弧形状。 在两年前的某个下雨天,这东西突兀的长在了那,两年了,还保持着原样,而那一天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顾见。 很奇怪,他就是有一种直觉,这东西和顾见有关系。 那里曾经是一座丧尸城,现在谁也不知道几秒成了什么样子,因为谁也没进去过,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丧尸出不来,非常坚固。 又有人被丧尸抓伤了,城下的人进药店购买解毒剂。 如今被丧尸抓伤已经不是难以解决的问题了。 在街头的尽头,有一座学院,是教导大家如何使用异能,所有的异能使用法是经过基地的各个专业人士研究出来的,最早是蒋小莱发现的它们的用处,现在蒋小莱也专注于那方面的研究,是木系战斗流…… “有没有人,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绿色大罩子中传来呼喊,外面走过的人疑惑停下脚步。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别管了,这都好几天了,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反正奇怪的很。” “里面都是丧尸,人怎么可能在里面活这么久,别理,赶紧走吧。” “而且这东西根本破坏不了,你动它它就直接给你扔走了……” 说话声远了,于梦舒绝望的滑坐在地,脏兮兮的脸流下了两行泪水,魏强文把她的空间抢走了,她苟活十天了,已经没了力气。 不远处,丧尸游荡过来,于梦舒提起脚步跑的力气都没有。 魏强文,魏强文……她狠狠的咀嚼着这三个字,忽然,她又神经质的笑了,没关系,空间食物不多,顶多也只能称半个月了…… 丧尸扑了上来,于梦舒倒在地上,眼前逐渐模糊,眼角的泪水划下,她回想两世的经历,为什么还是改变不了她的结局。 这里,看不到光。 第137章 虚幻与现实1 湛蓝的星海包围着柏坠,浮浮沉沉,点点光星围绕,温凉的气流涌动,柏坠仿佛置身大海之中,耳边的声音都被蒙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隔膜,隐隐约约,听不真确。 他伸出手,触摸星海,浑身知觉归位,他站在空中,如履平地,对这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半响,他脑海中的记忆浮现,这处在他刚到末世昏迷时见过。 “……先生!”一道欢呼声自他身后响起。 柏坠回头,身后站着一名身型羸弱的少年,少年有一双褐色的瞳孔,黑色的碎发落在额角,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极了不会动的雕塑。 是零。 零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衣领竖起,冷峻气息更重,有点像民国时期的读书人。 “这是哪?”柏坠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只四处张望。 “是先生的精神识海。” “我的?” “是。”零说的非常肯定,他问,“先生还记不记你初始是如何到三千管理所来的?” 听到零的这个问题,柏坠恍惚了一下,时间有些久了。 他答:“经历过筛选、学习、考验,成为正式员工?” 他耸耸肩,自问自答道:“对,就是这样。” “从万人中筛选出来,学习基础能力,再经历第一个世界的打磨。”零补充道,“这是一个系统的程序,先生,我曾经是一个保姆机器人。” 柏坠等着他的下文,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问:“所以呢?” “保姆机器人的职责是照顾主人的日常,我的上一任主顾,是一家集团的董事长,我的日常工作便是替他煮咖啡之类的杂事……”他顿了顿,省去了不重要的信息,“后来,机器人行业蒸蒸日上,第一代机器人的程序落后了,先生……上一任先生不再需要我,我的命运就是被送去废品站报销……” 但是报销中途出了点意外,他们没被送去废品站,而是被送到了一家研究所,他们的核心被提取出来,经过格式化,被安装在了一台数据庞大的机器当中,成为了一个似零件般的存在。 “这些都是阿梓姐姐告诉我的。”零道。 “阿梓姐姐?”柏坠侧了侧头。 零:“阿梓姐姐是我的邻居,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 “先生,我们所处的空间,并非是现实当中,我们所经历的每一个世界,都是由机器所制造出来的虚拟世界,而我,便是机器中的一个零件。” 柏坠听完他的话,神色一动:“我也是?” “不,先生--是那台运作的机器。” 机器本身生出了自我意识,保护机制触发,将柏坠单独提炼出来,混入其他被筛选的人当中,也成了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至于为什么触发保护机制,零只说等他恢复了记忆自然会知道。 零三言两语和柏坠说明了现状,这片星海是柏坠的精神识海,是别人进不来的区域,但零可以说是属于他的一部分,他们一起度过了好几个世界,精神识海将零误认为是柏坠,因此唯独零可以进入。 “001此刻还无法和先生连接上,但等出了这里,他们随时可能会找到先生的所在地,你现在……” “走吧。”柏坠自然而然的接下来他的话,“我已经准备好了。” 滴答、滴答-- 一片漆黑的地下室,地上汇聚着一滩水,蜘蛛爬过墙角,废旧的桌椅凳子在一旁堆着,地上滚落着瓶瓶罐罐,老鼠爬过桌子,要掉不掉的易拉罐从桌上滚了下来。 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木板床上未铺着任何东西,上面躺着一具人体,胸膛微微有所起伏,恒温的呼吸喷洒而出,闭着眼的模样安详又俊美。 上面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床上的人似被吵到了,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睛。 湛蓝色的眼睛如同一颗琉璃珠,金莹剔透,纯净又美好,不禁让人生出想要收藏的想法。 滴答、滴答……噔、噔、噔…… 滴水声混杂着脚步声,唤回了柏坠的神,他眨了眨眼,抬起手,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处,他仍旧能清除的辨认眼前的状况。 所有记忆归位的那一刻,他没有别的感觉,好似就是顺其自然的事,这本就该是他的记忆。 --他是一台初代学习型的机器人。 这是一个科技发展前沿的世界,机器人满大街都能见到,并不稀奇,创造了柏坠的人,叫于殇,是一名专门研究科技专业的博士。 他诞生于在六年前的一个晴天,初见人世的机器人就犹如一张可以随意撰写的草稿纸,除了创造者给予他应有的常识,其他设定都由他自己学习。 于殇创造他时才二十岁,他很有天赋,也很有才华,柏坠是他创造的第一台机器人,他的模样和人类无异。 于殇带着他出门,带他学习各项技能,柏坠曾以他为首,是他最忠诚的手下,他的学习能力很强,他可以解决于殇生活上遇到的大部分麻烦,两人也曾度过了一场愉快的生活。 直到于殇不满于此,他想创造的,是世界上独一无二最厉害的机器人,柏坠并不符合他的预想。 创造机器人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以及财力的,那时候的他凭借着柏坠在机器人发表会上夺得一笔奖金,他开始改造柏坠,但始终不如意。 他开始利用柏坠赚钱,打拳、游戏代练、利用黑客技术…… 赚来的钱,又都花在了柏坠身上,柏坠身体的所有一切,都是按照真实人类的体感来设置的,于殇每次改造柏坠,都像是对柏坠进行一场无麻醉的手术。 修修补补,在一次又一次的改造中,柏坠的自我意识开始转醒,那时是初期,还不明显,就起始于三年前,也是那时候,于殇惊讶的发现,柏坠脑中竟另外创造了一个世界。 这发现让于殇惊喜若狂,他将设备连接到柏坠的大脑中,把他所创造的画面都投射出来,只要每当柏坠进入沉睡,他就能看到那些世界的发展。 而那些世界的发展,时间流逝比他们快六十倍的。 世界上,从来没有一台机器会出现这种情况,于殇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开始研究触发这种情况的原因是什么,他害怕这种情况引来众多围观,从而导致心血被抢走,并没有把这种情况公之于众。 后来,于殇弄清了这种情况的发生原因,是源于柏坠强大的学习能力,他看过的每一个故事,听过的每一部戏剧,自动生成了虚拟世界。 在于殇一次又一次改造柏坠的时候,某些贵重的零件,是他从一些被淘汰了的机器人身上偷取的,而那些部件,受柏坠的影响,居然跟着柏坠一同觉醒了自我意识,这一切于殇都还不知道。 自研发了柏坠之后,他没办法再做出其他的机器人,无论如何做,做到一半,始终都没法再下手,因为他打心底觉得,柏坠是他最成功的作品,甚至他潜意识里有着这辈子再也无法超越的想法。 一年后,于殇购买回来一台机器人,把自己锁在研究所里改造了一个多月,然后将他和柏坠的大脑识海连在一起,新机器人,就名为001。 利用001,他连接自己的大脑意识,开始尝试着干预柏坠的小世界,他破坏了世界中的和平,在小世界中成为主角,欺压他人,将他人踩在脚底,以此夺得巨大的快感,将生活中的不如意、不得志,统统在虚拟世界中实现。 在某天,柏坠突然问他,他是不是侵入了自己的脑子,于殇吓了一跳,机器人的外表再怎么像真人,那也只是机器人。 当柏坠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活”了。 而柏坠那天之所以会那么问,是因为前一天晚上,于殇在小世界杀人了,他成了一个文明世界的连环杀人犯,还是无理由虐杀。 在小世界中发生的事,只要出来就一切如常,但柏坠并不是毫无察觉,在他心里,小世界里的人,都是活的,于殇的做法令他产生了抵触心理。 柏坠的自我意识,逐渐觉醒。 于殇有几天没再做过那种事,但他之后发现,杀人的事件对他影响太大了,他的心理阴暗部被完全的挖掘出来,他没法再像一个常人般生活。 他再次利用001进入了柏坠所创的世界…… 这次柏坠十分严肃的对他说了这种方法不行,若说上次是错觉,这回于殇确定,柏坠有了属于自己的思想,这是错误的。 而他,要改正这个错误。 时隔一年,他再次操刀改造了柏坠,但这次失效了,他仍旧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也仍旧有“思想”。 于殇恐惧他,要杀了他,杀了这个……怪物--本该如此的。 事到临头,他发现他离不开柏坠了,他需要柏坠的小世界来维持自己的生活,维持自己的体面,他的精神早已变态,他享受凌驾于万人之上的感觉,无法再回归平淡的生活。 就像是吸毒上瘾了一般,罪恶一点点的腐蚀掉他的心脏,无声无息,他犹豫了。 柏坠同他说过多次没有都结果,他开始抗拒于殇进入他的脑中。 这反抗对于殇无异于“挑衅”。 于殇是他的创造者,对他太熟悉了,他想要毁了柏坠的“意识”,只要安安静静做一个机器便好。 他窥探到柏坠掌控那些世界的地方,名为三千世界,他想把那些地方单独的提取出来,创造一个新的柏坠。 但他失败了。 那次改造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柏坠,柏坠察觉到他想杀他的意图,跑了,于殇通过001找到了他,但去晚了一步,001能找到他,柏坠也能感觉到001的存在。 柏坠喜欢那些小世界,他想守护住它们,为了不让他们再找到他,柏坠找了个地方,切段了自己的一切意识,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人,进到了小世界中。 他失去了记忆,然后遇到了零,进入管理部门,维持世界的平衡。 却没想到,藏的这么深,还是被001找到了,001只需要把他困死在小世界里,他的意识就会自动消散,随后他们只要再找回他的身体,那时候的他就又会成为一个无意识到机器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属于零和其他被初代机器人的零件,跟随着柏坠一起觉醒了意识,成为了三千世界中的管理人员。 华灯初上,夜色昏暗,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不知隐藏着多少污秽不堪的事,深夜里,少女竭力的奔跑着,仿佛身后跟着骇人的怪物,粗重的呼吸声,跟随的脚步声,就像一个噩梦般,怎么也甩不掉。 就在她筋疲力尽,再也奔跑不动,心底升起了绝望又无助的想法,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拽了过去。 她瞳孔猛缩,长大了嘴,想要尖叫出声,来人似有所感,捂住了她的嘴,微凉的指尖抵住她的脸颊。 “嘘--”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蜗。 少女身体还在颤抖着,腿软的靠在身后人的身上。 五六个人随后出现在刚才少女出现的地方,皆拿着棍子,喘气声此起彼伏。 “那死丫头呢?” “妈的,又跑了!” “你们往那边去,你们两个,跟我这边走。” …… 人走了。 “唔唔唔--”少女挣扎着,身后的人松开了手,她什么也顾不上,撑着墙喘气,方才差点没憋气憋的晕厥,此刻胸膛的心脏还灼热的刺痛着。 她偏过头,看清来人,呼吸一卡,被自己呛住。 “咳咳咳……你、你醒了!!?” 第138章 虚幻与现实2 少女被人追赶的熟悉画面让柏坠一时恍然,仿佛回到了六个月前--那时他刚从于殇家里逃出来,带着一身伤痕,走在华街上,和转角突兀跑出来的少女撞在了一起。 后来……后来柏坠被误认为是少女找的帮手,被迫和追着少女的人干了一架,一句解释道机会都不给。 被001追踪到位置后,柏坠就离开了那里,只是他还没搞清楚,怎么又回来了,出门又看到了这熟悉的场景。 怕那些人再回过头来找他们,两人没在大街上叙旧,他们回到了那间地下室,进门少女就顺手打开了灯。 “啊……回来了回来了,累死我了。”少女跑到厨房倒了杯水喝。 地下室的厨房和客厅是连着的,其实这里整间房都只有一间房和一间厕所,厨房只是简单的用一张长桌隔开了而已。 柏坠站在门口,漂亮的眸中里罕见的浮现出了迷茫的神色,“我记得我之前是离开了。” “是。”少女名叫白浅滢,十七岁的年纪,长相称得上是小家碧玉,此刻那张脸上翻出了一个白眼。 “你不知道我把你弄回来有多难。”她随手抓了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什么意思?”柏坠想了想,记起来了,他切断外界联系之前,把自己和一堆废弃的一代机器人混杂在了一起,为了掩人耳目,还顺道弄坏了身上的一些皮肤,露出里面的机械设备。 但是现在,他身上干干净净,伤口也好全了,他刚查了一下日期,距离他睡死过去,已经过了整整三个月。 白浅滢吐出瓜子壳,叹息:“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了……” 她两个月前,看到柏坠被混在一堆即将要推进销毁站的废品里,她吓了一跳,在那之前,她一直以为柏坠是人类,因为对方的行为举止没有一点能和机器人搭的上边。 柏坠在六个月前出现在门口她生活里,两人少说也当了三个月的邻居,柏坠待她也不错,她爸在外欠了一堆债,拍拍屁股走人了,剩下她一个还未满十七岁的女生独自住在出租屋里,为了躲追债人,她都搬地下室了,但还是时不时的被追债的纠缠。 也就是柏坠来了之后,还替她解决了不少问题,柏坠那段时间在楼上租房,住的就是白浅滢之前住的地方--因为柏坠没有身份证明之类的东西,差不多住了三个月,某天突然有人拿着柏坠的照片来找人,看起来来者不善。 白浅滢回想起她找柏坠要身份证对方拿不出来的模样,顿时就在脑海里脑补了他得罪了人被仇家追杀的故事,她当即想去给柏坠通风报信,到家后看到人不在,她既松了一口气又绷紧了神经。 他的“仇家”来了又走了,白浅滢在出租房等啊等,等了三天没等回来人,迟钝的她才反应过来,啊对方已经走了,但是却连一个照顾都没和她打。 白浅滢虽难过也能理解,可惜这个月房租都交了,结果才住了几天,她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见到柏坠,是在机器人回收站。 白浅滢在外是跑外卖的,辛苦是辛苦,赚得多,她用的身份证也是伪造的,她已经辍学了,就因为那倒霉爱赌的爸,她妈早在她五岁时就跑路了。 她时常也会想,她妈跑路怎么也不带上她呢。 ……不过她说把柏坠带回来不容易是真的,她跑外卖时就那么的看到了回收站的柏坠正被人抬着往外拖,那些人一边拖还一边惋惜。 --哎,这多好的机器人啊,怎么就丢了,外表修修补补还能用吧,我看他里面零件虽然杂了点,但是也没坏。 --别人有钱啊,坏了就换新的,况且就他这种阶段的机器人,谁还有那个心力送去维修,倒不如买一台快了。 --说的也是,我看着这机器人的零件还能用,不如等下咱俩拆一下看看,把能用的拿去卖了。 --你自己弄吧,那点钱我就不赚了,麻烦。 --……算了,我也不缺,万一被人发现举报还容易丢工作。 --2237号……嘶,不对啊,样子怎么对不上? 第三道声音插进来他们的谈话中,是明亮高昂的女声。 --你好!请问是你们点的酸辣粉和鸡蛋面吗? 白浅滢听了他们的对话,心脏也跟着一起一伏,趁着他们拿着外卖去吃的时候,白浅滢站在旁边确认了那就是柏坠,之后就是她半夜潜进里面把柏坠偷回来了,整个过程她都不想回想了,那是一段糟糕的回忆。 至于为什么要把柏坠拖回来,那只能说她有一颗真善美的心吧。 白浅滢走到柏坠身旁,绕着他转了一圈,嘴中念念有词:“太逼真了,真是太逼真了,你真的是机器人啊?” 她这么问并不是心里真的疑惑,而是不敢相信,她亲眼见到过柏坠皮肤下的机械,但摸到他和人类一样的体温时,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啧啧,你真是最不像机器人的机器人了。”她问,“我救了你你会听我的吗?” 柏坠眨眨眼,湛蓝的眸中折射出水色的光彩,他语气平稳道:“不会。” “看吧,哪有你这样的机器人。”白浅滢怒摔瓜子壳,“难道是因为还没经过格式化程序的问题?” “谢谢你救了我。”柏坠从上至下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片刻后面色从容的放下手,“虽然我现在拿不出报酬,但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白浅滢没说话,地下室一下只剩下她嗑瓜子的声音,沉默了许久,她问:“你要走?” 嗓音不复刚才那般欢脱,隐含着不舍。 她身边没有亲人,也就柏坠留下的那三个月让她尝到了被人保护的滋味,她本身不笨,从柏坠说话的语气神态就能判断出柏坠刚才的话是为辞别做铺垫。 柏坠能体会到七情六欲,但永远是理智占了上风。 “我是一个大麻烦,跟我牵扯上,你本来就慌乱的生活会变得更乱。” “没关系啊。”白浅滢不在乎的说,又喃喃的加了一句,“反正你现在也没地方去了。” 她嗑完了瓜子,拍了拍手,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蹦到柏坠面前:“对啊,你也不能走。” “为什么?”柏坠顺着她的话问。 “等着啊。”白浅滢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了她的杂牌智能手机,连上网的页面有点卡,她刷了几下。 和柏坠相处时,她还是不自觉的把他当成了一个真人来对待。 好半响,她终于刷出了她想要的东西,她把手机递到柏坠眼皮子底下:“你自己看。” 网页上加粗的一篇新闻标题--寻找机器人,悬赏金二十万。 这个价格在现世中不少了。 新闻的通篇在说这机器人走失了,悬赏金发布者是于某,于某以自己角度阐述,机器人是他的第一台机器人,意义非凡,近日走失,他希望尽快找到他,下面附赠一张照片。 机器人的面容和人类无异,湛蓝的眸中如同有一片汪洋大海,深邃又美丽,挺拔的鼻梁,色彩偏淡的薄唇,脸庞轮廓线条锋利,正是柏坠。 内容发布于两个月前。 “你要一出去,我保准明天就会有人找上门信不信。”白浅滢笑的一脸得意,“我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柏坠颔首:“我信你说的,不过你怎么不把我交出去,现在悬赏金都提高到一百五十万了吧,你把我交出去,就能还了你爸的债了。”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白浅滢怒夺手机。 她又不傻,要真像悬赏贴子里说的,对机器人情深义重,那柏坠也不可能以那种姿态出现在回收站了,多半不是什么好主人,白浅滢没想的太深,她捡回来之后只是觉得不能交出去,就先放家里的地下室堆着了。 柏坠抬眸,果断认错:“抱歉。” “不过……”白浅滢摸着下巴,“你说的对啊,有道理,把你交出去,我就不用过这东躲西藏的生活了,还能有个几十万傍身,我才十七岁,还能去读书--” 她说的煞有其事,如果她没有最后瞥一眼柏坠的话,柏坠就信了。 “算了。”白浅滢做出牙疼的模样,“我救了你,还望着你以后给我赚钱呢,还是说你其实是想回去的?” 柏坠没答。 白浅滢越过他走到一旁的柜子旁,扒拉了两下,柜子顺着她的力道倒了下来,狭隘的地下室又多出了一张床,不同于柏坠醒来时的那张床,这张床上是扑了被子的。 她拍了两下,眯着眼抿着笑:“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你就住这吧。” 柏坠:“……”这说定了,只怕是她一个人说定了吧。 看着柏坠复杂的神色,白浅滢睁着大眼睛道:“放心,我不贪图你的身体,而且我也只是偶尔下来避难,平时我都是住楼上的,那不是……” 她摸了摸鼻子,接着道:“那不是今晚怕那些人再找过来嘛。” 第139章 虚幻与现实3 深夜,白浅滢睡了,绵长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柏坠拿着纸巾沾了点水,擦了擦桌角,擦掉上面厚重的灰尘,清洁出一片干净的地方,靠在了那处。 他手中拿着白浅滢的手机,蓝光屏的光折射在他的脸庞,页面上的小菊花转了半天,终于转出了画面。 他利用这部手机稍许了解了一下外界的情况,三个月的时间,社会新闻、经济发展……这些变化并不大,他输入于殇的名字,网页立马跳出了他的个人简介。 于殇,男,二十七岁,盛天机器人研究会所博士……略过不重要的信息,柏坠翻看他最近的动态,他带领的团队历年来都会参与大大小小的赛事,虽然成绩中规中矩,但到底是在这个行业有点名气的。 奇怪的是他这三个月都没有新闻报道,就仿佛这个人突然消失了一样。 于殇有名气,又不是太有名气,在圈子里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关注机器人创造的群众对他的名字也应该略有耳闻,每年的赛事中都能得到奖项,却又不是拔尖。 他突然没了东动静,网上有一两道传闻,不过也只是汪洋大海中的一滴水,滴下去时稍起波澜,过了那段时间也就自然而然的被遗忘了。 机器人行业发展迅速,每年都有大量的人才涌入,于殇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或许他的才气在二十岁那年就消失了,当时他也算是轰动行业的一把好手,甚至有人预言他会是第二个宫恒。 宫恒便是机器人行业突破的一个转折口,倘若没有他,现在的机器人是否能发展到现如今的状态还不好说,他是名副其实的天才,以前是,现在仍旧是,对别人而言,他只是一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网上倒是流传着他年轻时参赛的视频。 很可惜,于殇起点太高,以至于后来迷失在众人花言巧语的捧场中,待他回过神来,却已经无法再专心于机器人身上了。 他想的皆是怎么才能再造出一个夺人眼球的机器人,而不是怎么才能创造一个好的机器人,他的身上充满了名利心,曾崭露头角轰动一时的热血年轻人,早已变了模样,最后连沉寂得都不甘心。 柏坠是他的第一个作品,也是他最为成功的作品。 在他利用柏坠得奖之后,收到了多家公司的邀约,这几年也跳过槽,现如今就在盛天公司。 刷完资讯,柏坠试着和零联系,但没有回应,这结果他有所预料,倒也没多着急。 他在睡着时才能进入虚拟世界,而零是他体内的零件,也是操控虚拟世界的那一部分,那在现实中,俩机器人多半是无法联系上的。 眼下比较重要的,是切断001和他的关联,001就像是他的辅助系统,也是于殇用来监控他的存在。 想到这,柏坠眸色一冷,他不想再做于殇的傀儡了。 要断离于殇的掌控,就得和001断了,两机器人关联的地方,是他最重要的大脑。 柏坠一切设置都是按照人类的规格来的,要想做到完完全全的切断,他得给自己大脑来场维修,但这事他没法自己实现,他浑身上下,唯独大脑在进行维修需要进入沉睡状态。 手机屏幕忽明忽暗,柏坠抬起头,他看了眼床上安睡的白浅滢,抿了抿嘴角,把手机放在了桌上。 “抱歉。”他轻声道歉,留下一声叹息。 他不能在这长久的待下去,否则很容易被001定位,人多反而容易掩饰,虽然网上散布了悬赏令,但要想掩盖身份,也不是难事。 黎明的太阳升起,暖暖的晨风吹过街道,前一天才下过一场大雨,今天就放晴了,地面已经半干了,若不是那水泥地的坑中还有水洼,都让人不禁怀疑昨天那场大雨的真实性。 一觉睡醒的白浅滢在床上打了个滚,不冷不热的温度令人心情愉悦,倏地,她记忆回笼,蹭的从床上坐起,背脊挺的笔直。 她打开床头的灯,狭小的地下室一览无余,因此她一下就发现了柏坠不在。 她的手机被放在桌上,下面还压着一张纸,白浅滢踩着拖鞋下床,走到桌边拿起那张纸,细细看了一遍。 是柏坠留给她的信: 走了,多谢收留,归期不定,勿念。 白浅滢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确定了他又不告而别……哦这次是告诉她了,就留了这两行字,她气的踹了一脚桌子,大脚趾踹到了桌腿,白浅滢的脸一下涨红,两眼泪花,抱着脚单腿蹦了起来。 “嗷嗷嗷--” 折腾了十多分钟,白浅滢坐在木凳子上,把腿搁桌上,背靠着凳子,手中拿着信纸。 她琢磨着,归期不定,这是还会回来的意思……吧? 她就睡了一觉,这人又给跑了,可把她气的不轻,这年头,机器人都这么有想法了? 被她念叨的柏坠坐在公园里打了个喷嚏。 清晨的公园是大妈大爷的圣地,柏坠拉上卫衣的帽子,遮住了小半张脸,他双手揣在兜里,撑着下巴想对策。 得上哪找可靠的人? 两个大妈牵着机器狗路过他面前,柏坠垂下了头。 其实像他这样逼真如人类的机器人不多,他的皮肤都和真人没什么差距,摸起来也不会露馅,一般的机器人一眼看上去就能让人知道他是机器人。 他们形态各异,无一例外的就是创造者们没有给他们披上人类的外皮,毕竟这类材质不便宜,弄个机器人在家也不是为了好看。 当初柏坠刚被创造出来时,就像现在一样,坐在各处街角,观察人类的一举一动,学习他们的喜怒哀乐,那会他看什么都新鲜,一天下来都不觉得无聊。 将近七年时间,仔细算起来,他还不满七岁,但实际上他的设定是二十五岁,一直定格在这个年纪,他的外貌不会老,除非他的机械零件出了问题,否则他能一直一直的生存下去,这就是他和真正人类的区别。 柏坠白天四处游荡,夜里进酒吧等鱼龙混杂的地,目前来看是安全的,001没找到他。 接连过了三天,柏坠每次都打一枪换一个地。 晚风拂过,酒吧狂欢,灯光四射,音乐震耳欲聋,咚咚咚的仿佛地表都在震动,人们身在其中或许面对面连脸都看不清,这是最好隐藏的地方。 柏坠看着他面前的舞池,男男女女群魔乱舞,一个个都像磕了药般兴奋,柏坠刻意压低了存在感,人们从他面前走过都没发现这还坐着一个人。 他试过了,各种渠道,找不到能改造他脑子的办法,没有足够信任且有技术的伙伴,或许他该从另一个角度入手了。 之前,他就说过,比起逃避危险,他更想直面危险。 他讨厌如影随形的监视,也讨厌毁掉一个又一个小世界的于殇,在他陷入沉睡前,他想的是他和于殇两方能安好便好,于殇创造了他,成就了他,他或许不该对对方那么苛刻。 但他现在,更想和他脱离联系,他明白自己没法劝阻他,他们也不可能两厢安好。 有时候奇怪是真的奇怪,明明他是于殇创造出来的,想法观念却和他天差地别。 柏坠掀了掀眼皮,是该有个了断了,他这头不行,就只有从001那边下手。 他撑了一下腿,从沙发上站起。 夜色渐深,城市似一幅油墨色彩厚重的画,亮着灯光的房子仿佛一个个格子,格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故事,车水马龙的街头,街灯照亮了路,汽车从马路中央呼啸而过。 年轻人大多都不喜欢住宅子了,于殇不一样,他喜欢偏僻寂静的地方,他家的老宅符合他的需求,他从小到大都是在这生活的,感情不一般。 老宅的安保系统经过多次更新,能保障他的安全性。老宅位于郊外,别说夜里,白天都鲜少有人经过。 四周的居民搬的搬,走的走,这么多年下来,大多都成了荒废的老房子。 曲折蜿蜒的小路,没有铺上水泥,都是黄土,上面压出两条深深的车轮子,这里也没有路灯,两旁树影憧憧,风吹过沙沙作响。 月光下,树叶的重影倒印在地上,一个人影铺盖上来。 柏坠行走在黄泥路上,前些天下过雨,泥土还微微有些湿润,他一步一个脚印,走上这条熟悉的路。 别墅安保系统还没改,也不知道于殇是笃定了柏坠不会回来还是对他没有防备,柏坠轻而易举的就进去了。 他走过前院,用指纹打开大门,咔哒两声响,他握住门把,轻轻一拧,大门就开了。 别墅一楼黑黢黢的,没有开灯,他知道001在二楼的书房里,柏坠在门前的草地上蹭了蹭泥,踏了进去。 家里的布置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摸黑上楼也没有丝毫难度,只是他没想到,于殇在家。 走到楼梯口,他听到卧室里传来的声音,脚步微微一顿,他来之前就没想过要隐藏踪迹,不过能不打扰于殇偷偷进行和001的解绑,那就再好不过了。 卧室的门没有关紧,露出一条缝隙,撞击声和闷哼声从里面传来,柏坠放轻了脚步,打算越过卧室去往书房。 “唔唔唔……” 一连串东西掉落的声音传来,挽留住了柏坠去往书房的脚步,似乎情况有点不对劲。 他眉头不自觉的蹙起,脚步已先他想法一步走到了门前,他要是不想弄出动静,里面的人还真就发现不了他。 从卧室的门口,能看到整个卧室的全貌,柏坠垂了垂眸,靠在了门外,从缝隙中看过去。 看清里面的场景,他湛蓝的瞳孔一缩。 房间内,地上一片狼藉,东西四处洒落,两人在交叠在床上,被褥凌乱,下面那人看不清样貌性,但柏坠能确定上面的人是于殇。 从柏坠的角度,他能轻而易举的看到于殇的动作,他背对着门口,骑在那人身上,双手似在狠狠的掐着对方的脖子,而他身下的人面临着窒息的死亡,剧烈的挣扎。 于殇粗重的喘息声仿佛带着无尽的愉悦。 房内,于殇看着清秀男人的面孔变得可怖,双目突出,手指甲在他手背划出红痕,男人越是痛苦,他越是觉得兴奋。 他享受征服别人,让别人对他臣服的感觉。 第140章 虚幻与现实4 在几秒钟的时间,柏坠迅速做出了反应,他把刚才看到的画面在脑内的存储中提取片段,报了警,而后推门而入。 动作永远比思绪快一步,这属于人类的英雄效应作祟,在这一瞬,他的正能量膨胀了。 床上的于殇一惊,猛地回过头,手上动作松了。 这栋别墅里,除了他和他带回来的人,没有活物,001不会擅闯他的卧室,也不会有莫名其妙的风吹开门,他霎时间吓出了一身冷汗。 被松开的人喘气喘的急,咳得脸通红,身体还细微的发着抖,他什么都顾不上,什么也没法想,害怕的情绪笼罩着他,刚才他离死就只差那么一步了,这会他只觉得肺快炸了。 于殇转过头,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门口,月光透过白色的纱窗照射进来,给昏暗的房间里带来了一点光亮,不至于让人两眼一抹黑。 推门的冲击力度太大,房门前后摇晃着,于殇背后寒毛卓竖,他看了看床上的人,又掉头看门口,手有些发软。 杀人他都不怕,却怕被人发现。 刚才的冲动劲过去了,只遗留下后怕,于殇跳下床,从床底拿出一串麻绳,看起来是准备良久,早有预谋。 床上的男人被吓得不轻,生理盐水自眼角漫出,还没缓过气,根本没力气挣扎,他哭着跪坐在床上求饶。 “我求求你,放过我吧,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有钱,我、我也不会报警的,求你了,要是我做错了什么我道歉,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于殇许是觉得烦了,一巴掌甩了过去:“闭嘴!” “啪”的一声,男人偏过头,半边耳朵嗡嗡响,脸上肿了起来,嘴巴里的嫩肉破了皮,铁锈味在他嘴中蔓延,他吞了吞口水,啜泣着,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男人把他弄死在挖个坑埋了都没人知道,在这种时刻,他想起了之前感觉怪异的地方,难怪男人让他在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等他,难怪他一路上开车都在往小路上开,难怪他要千方百计的打听他家庭状况…… 看似只是随口的聊天,背后的原因令人不寒而栗。 男人连逃跑都做不到,被于殇捆住手脚扔进了衣柜里,嘴里还被塞了成团的袜子,他之前没听到开门声,也不知道于殇怎么突然停止了动作,他只想着不要惹怒眼前这人,期盼着有人能来救救他。 柏坠背贴着门口的墙壁,冰凉的瓷砖透过薄薄的衣服将温度传达到他的皮肤上,他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只要于殇走到门口,他就有把握敲晕他。 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住,柏坠正皱眉纳闷,忽似有所感的抬起头,和墙角忽闪忽闪的红灯对上,是黑暗中监控器发出来的光芒。 于殇竟在别墅装了监控器,柏坠心下一顿,行踪暴露了,他几步走到走廊栏杆旁,攀住便要翻身下去,又听到了细微的声响。 咔哒两声,大门上了锁。 “看看,孩子,回来了怎么也不和我打声招呼。” 走廊的灯亮了起来,柏坠身型暴露无遗,他还维持着双手撑着护栏的动作,木质的一个角梗在他手心。 脚步声自身后再度响起,于殇套上了裤子从房内出来,从暗中走到光线之下,他看着柏坠的背影,无声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于殇五官平淡,动作斯文,第一眼看着没多少感觉,看久了便会觉得身上有些书卷气,但这是在从前。 柏坠转过身,他看着眼前略显疲态的男人,男人还是那副五官,眼角多了细纹,穿上西装还人模狗样,褪去了那层包装,也只剩下一幅泯然与众的躯壳了。 才刚过了二十七岁的生日,却像一个三十好几的男人。 柏坠:“你杀人了。” 看于殇娴熟的姿态,柏坠直觉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于殇好笑的看着他,脸上还真有些慈祥的样子,柏坠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们那些废物……”于殇眯着眼,仿佛在说一只蝼蚁,“倒不如死了算了,活在世上,也不过是浪费资源。” 他像是在说柏坠衍生出的小世界中的人物,又像是在说房间里的男人,真假让人分辨不清。 “你以前教过我,杀人的惯犯,通常是穷凶极恶之人,手上沾满鲜血,那么这个人也就脏了。”柏坠语气平平,他抬眸,那双眼睛仿佛能直达人心底的最深处,“你没资格结束别人的生命。” 于殇挂着一幅老好人的面孔,看上去柔软又实诚,眼神却浑浊不堪,他嘴角抽动,闭了闭眼,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孩子,过来。” 柏坠走到他身边,猝不及防的出了手。于殇却像是早有防备,灵活的躲开了他的攻击,相处六年,于殇对柏坠的一举一动都极为熟悉,他一抬手,他就知道他的下一招是什么。 “你别忘了,是我创造了你。” “孩子,别白费功夫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他这话才出,就惨遭打脸,柏坠一个虚晃的动作,用手肘将他击退好几步。 柏坠喘着气:“你也别忘了,人都是会变的。” 即便现实中只有几个月,但他在小世界中已经过了许多年。 “人?”于殇撑着桌子,一只手背擦了擦嘴角,嗤笑一声,“你不过是一个机器人而已……” 咚! 柏坠单膝跪在地上,黑色短发有些凌乱的垂落,他只觉得身体似又千斤重,无法抬起。 于殇扬眉,吐出一口浊气,从身后拿起一个操控器摆了摆手:“你自己回来,倒省了我一番功夫。” 他既然能制造出柏坠,就有绝对的把握能掌控他。 柏坠能感觉到身体机能在陷入休眠状态,他抵抗不住这种情况,就仿佛被人强行断电,他却连电源都摸不到。 001受到召唤,从隔壁的书房出来,它是一台一米高的机器人,身体呈现机械药丸的模样,四肢从药丸中衍生,像极了一个成精的药丸,两颗黑豆般的眼睛上下转动,红外线扫描了柏坠一眼。 “发现目标,准备转移。” 他上前来拖住柏坠的手臂,想把他拖进书房,001力气极大,柏坠的身体开始失力,他知道,这样下去的结局无异于他会被改造,他讨厌这种处于被动的情况。 柏坠拼着全力,顺着001的力道,借力打力往001身上撞去,旁边就是护栏,001没有做出及时的调整,他撞断了有些年头的木质护栏,他俩往楼下坠去。 一楼到二楼的高度不低,且001处于休闲状态,这样被撞下去,身上还加一个柏坠的冲劲,它的零件很有有可能会造成不可逆损坏。 于殇见着这情况,心下一跳,来不及多想就伸手抓了上来,他抓住了柏坠的腿,即便他常年健身,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把两个机器人抓上来。 事实上,在他伸出手的瞬间,他就已经后悔了,但是晚了,他的手腕一阵刺痛,身体前倾,跟在他们后面掉了下去。 砰砰…… 接连不断的几声闷响,别墅里没了动静。 卧房的柜子里,被绑着的男人大气不敢出。 第141章 荒岛求生1 身体落地的瞬间,柏坠陷入宕机。 …… “他怎么样了?” “没事吧我的天。” “刚才吓死我了,他怎么还没醒?” “先生、先生……” 卡在喉咙里的水咳出,柏坠猛地吸进一口氧气,动作带了点急促,被口水呛的直咳嗽,耳蜗内嗡嗡作响,大脑也有些懵。 他仰面躺着,身上湿漉漉的,他微眯着眼,视野中,蓝色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以及几张围绕在他上方的脸。 “陈延,你可算醒了,谢天谢地……”穿着蓝白条花纹泳衣的女孩跌坐在地上,一脸庆幸。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话说你是怎么掉海里去的,也是绝了,知不知道你这一搞,我们这心也跟着上下起伏,还好我没心脏病。” “好啦,陈延才刚醒,肯定吓坏了,你们别老围着他了。” ……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作为主角的柏坠揉了揉脑袋,确定了他们是在叫他,陈延。 “先生,我是零,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这句话夹杂在一众关心担忧的话语中,却是格外的清晰,来自于他的脑内。 “零?”柏坠手肘撑地坐了起来,他目光在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上划过。 零似解语花般的为他解释道:“先生和001坠楼时脑电波发生共鸣,所以再次进入到了小世界当中,不出意外,于殇应许也是在这个小世界。” 刚才躺着没觉得,柏坠这会坐起来才发现屁股下坐着的地方在摇晃,或者说,他所在的地方都在轻微的摇晃。 这里是一艘轮船上的甲板,除去柏坠,一共还站着七个人,分别是四男三女,他们见柏坠沉默的从甲板上站起,说话的声音小了稍许。 柏坠往游轮内走去。 “唉,你去哪啊?”开口的是蓝白条纹的泳衣女人。 柏坠头也不回的道:“换衣服。”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甲板上。 “你管他干嘛啊?他这人奇奇怪怪的。”男人的手搭在泳衣女人的肩上。 女人轻轻推了他一把,“我哪有管他,我就随便问一句。” “哎呀好了,你们别一说话就一嘴的火药味,我们这是来玩的,都是朋友嘛……” 柏坠还听得到甲板上传来的欢声笑语,他顺着零说的地方,上了二楼的一间房间,这是陈延的房间,单人床上的被子平铺着,墙角立着一个行李箱和黑色双肩包。 窗帘没有拉上,外面是湛蓝的大海,广阔无垠,海水荡起层层波澜,远处有海鸥低空飞过,天空和海面形成了一条地平线。 大海、游轮、陈延,顺着这几条信息,柏坠从数据库中找寻到了这个小世界的相关剧情。 --柏坠曾经看过这一节小故事,是分类为恐怖系列的故事,讲的是一个精神病人的世界。 一家精神病院中,陆颂是其中的一名病人,在某个星期天,护士照常来给他喂药,护士推开病房的门,发现陆颂又不见了踪影,她习以为常的蹲下身,往床底下看,和床底下陆颂的眼睛对上。 护士轻言细语的哄着陆颂出来,给他喂过了药,又出去了,病房里的陆颂作痴傻模样,时而笑,时而哭。 一位作家在窗口看到陆颂的眼睛,他便想,假如精神病眼中的世界和他们不同,所处的处境不一样,活在虚幻中,在他们眼中,他们才是正常人,会是怎么样。 于是,回去后,他创造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就以陆颂为名。 开篇讲的是八个人因机缘巧合,在网上相识,聊天十分投缘,他们拉了一个群,大家在网上聊的很熟,入群最晚的一个人也都待了有一年时间了。 陆颂是他们的组织者,他发言说面基,约了个星期天,大家一起出去玩,这一邀约得到了众人的赞同。陆颂是个富二代,他包了一艘豪华游轮。 出发那天,是个晴天,八人聚齐,其中有四人是情侣。即是恐怖故事,那自然是要发生意外的。 在轮船开了没多久,他们聚在甲板上玩了,甲板上有一个泳池,大家穿着泳衣玩的正开心,突然听到了呼救声,他们被动静吸引,顺着声源跑过去一看,竟是小伙伴陈延掉进了海里。 众人一番手忙脚乱,急着救人,但等他们下海之后,陈延却又没了踪影,故事中的陈延并未被救起,在这就打了酱油。 大家心里害怕,去找工作人员,又突然发现轮船的船长以及别的工作人员莫名消失了,船被挂上了自动行驶,顺着航线往某个海域过去,而且大家的手机,都没了信号。 只有主角陆颂会开船,他暂领船长一职,想把船开回去,有人试着联系外界,有人试着去船上找人。 就在大家分头行动时,二楼传来一声尖叫,有人发现了陈延的踪迹,他本人浑身湿透的躺在床上,那人本还埋怨他回来了怎么也不告诉大家一声,让大家白担心。 过去推了一把才发现,陈延已经溺死了。 这让大家怕极了。 天色越来越晚,他们在海上迷失了方向,陈延的尸体躺在二楼房内,众人不敢再单独行动,只能抱团聚在船舱的客厅。 好在这时,他们看到了一座荒岛,陆颂把船停在了荒岛旁,带领众人下了船,荒岛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荒岛,在层层林间,屹立着一栋别墅。 六人都没想到,进到了别墅中,才是噩梦的开始。 夜幕降临,大家在里面睡了一觉,隔天一早,他们去往外面时,才发现游轮不见了,他们彻彻底底的被困在了岛上。 都是城市中娇生贵养出来的孩子,他们哪遭受过这种罪,但没别的法子,他们白天摘了些野果子填肚子,在沙滩上看会不会有船只经过。 晚间,几人又回到别墅,在午夜十二点,大家睡的正熟,别墅的大摆钟响了起来,大家被惊醒来到客厅,不知从哪响起一阵阴冷的笑声,说要和他们做个游戏,他们输了,就会死一个人。 刚开始大家都当成是恶作剧,心底害怕却也没当真,哪想第二天,有一个人失踪了,大家纷纷出去找人,中午时分在树林里找到了,失踪的人被用麻绳吊着脖子挂在树干上。 他们吓坏了,当天晚上,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让他们和他做游戏,他们答应了,一直玩到他们输,天花板上老旧的吊灯掉下来,砸死了一个人才算完事。 接连六天,他们一晚上死一个人,到最后只剩下陆颂,而网上,一个名为颂之歌的网友头像再次亮了起来…… 画面一转,陆颂坐在精神病院的病房中,瑟缩的趴在床底,一旦有人靠近就惊叫或傻笑,他生活在他想象的幻觉中,仿佛被蒙住了眼睛,看不清面前真实的物件。 故事至此结束。 柏坠所在的地方,就是那故事中的故事,是作家看到精神病人陆颂的眼睛后创出的故事,本该死亡的陈延被他顶替,又“活”了过来。 而甲板上的七位,正是他的网友,这会大家已经对过了名字,认了人,故事的主角陆颂很显然是害死大家的一个关键人物,甚至可以说是他一手策划的这项事,但其中还有很多未知谜团还没有解开,柏坠当初只看了一个梗概,许多细节都没有导入数据库。 整理故事顺序的时间,柏坠已经换上了干燥的衣服,这个时间段,如果没错的话,大家已经发现船上除了他们没人了。 “噔噔噔、噔噔噔”…… 焦急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柏坠穿着拖鞋走到门口,他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眼底乌青的青年,青年长着一张哭相脸,眼尾往下耷拉着,让人一看就有种阴郁感。 他的特征很明显,柏坠一下就把他和七个人其中之一对上,他叫高峰与,是名24岁的无业游民,啃老族,在群里常常抱怨自己怀才不遇,人很萎靡,整天在家里开的网吧打游戏。 “怎么了?”柏坠开口问他。 高峰与眉头皱成一条小山峰,这是他说话时的一个小习惯,但经常会被人误认为不耐烦。 他道:“游轮上的工作人员都不见了,你出来和大家一起找找吧。” “好。”柏坠没有多问,反手带上了门跟在他身后。 他的到来不知道又会改变什么呢。 高峰与走在前,背部有些驼背,还有点高低肩,走起路来像个二流子,柏坠不紧不慢的跟着,心思却不在找人上面。 “零。”柏坠叫了声,微微敛眉,“你能找到于殇吗?” 零:“抱歉先生,这--我恐怕没办法帮到你。” 小世界虽归他们管,但于殇和他来自同一个世界,也是最了解他的人,对方若是有意隐藏,他们要找也难。 “我会尽力的。”这句话苍白又无力。 其实最最了解小世界的,是恢复记忆后的柏坠,零在这种情况下,就没法帮到他太多了,而且这次进入小世界也是他的意识自主的进入,和以往不同,他懂得该怎么运用数据库中的东西,零连提供剧情都省了。 出去的方法只有两种,柏坠自身切断的电源再连接起来,这得靠外界的帮助,第二种则是走完剧情保证自己不死,因为这不是带着修复世界任务进入到小世界,在这里死亡,现实中意识也会跟着受损。 七天时间,不算长,但柏坠不死,剧情就永远不会完,因为结局是只剩下陆颂一个人,这是一个无解难题。 “啊!!!”一楼传来一声尖叫。 高峰与和柏坠同时往楼下看去,就见着穿蓝白条纹泳衣的女人仓皇失措的跑到摔在了一间房的门外。 “怎么了?”女人旁边跳出跳出一个男人。 女人颤抖着手指着门内:“有、有死人!” 楼上,柏坠眸光一暗,让大家惊慌的尸体,还是出现了,不过是从陈延,变成了别人。 众人听到声音,从各处冒出头来,汇聚到了一楼,死尸躺在一楼的房内的床上,窗户被打开,轻飘飘的窗帘被吹的晃晃悠悠。 死的人不是他们八人中的一个,而是穿着黑色夹克的服务员,是船上的工作人员。 柏坠站在众人身后,目光扫过面前的六人,陆颂在开船并没有过来。 蓝白泳衣女人一头栗色短发,叫姜玉文,最先赶来进去看情况的男人是她的男朋友,叫景俞,两人都是普通打工族。 穿着紫色卫衣超短裤的女人扎着一头高马尾,青春靓丽的脸庞娇俏可爱,是个在上大三的大学生,叫徐梦娇。 她身旁搂着她的高瘦男人是她的男朋友,叫李庆哲,和她同一所学校,是她的学长,他身上穿着和徐梦娇同款紫色卫衣,长相普通。 两对情侣成双成对,还有一个落单的女生怯怯的站在一旁,黑长发落到胸前,遮住了半张脸,黑瞳紧张不安的四处看,她叫夏甜甜。 七个人在这聚齐,高峰与站在柏坠面前,偏着头看里面的情况。 “怎么办?”姜玉文抓着门框才能不让自己腿软跪下,她一想到刚才自己的手还碰过死人,脸色就变得难看极了。 “大家别慌,别走散,先报警--”景俞从里面走出来,在眼下这种情况,也就数他还比较有条理。 “没、没有信号。”夏甜甜拿着手机的手颤抖着。 陈延没死,剧情还是按照原来的走向发展下去了。 第142章 荒岛求生2 “怎么办,我们不会被困死在这海上吧,这里的人怎么都不见了?”夏甜甜小声的问,她双手握紧手机放在胸前,以一个防备的姿态和众人不远不近的站着。 她身型娇小,一米五五左右,骨架子也小,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白T恤上有几处沾了水迹有些透,水是刚才在外面的甲板上弄的。 她不安的看向其他人,身体不自觉的靠在了墙上,好似这样才能给够她足够的安全感,她是蛋糕店中的甜点师,平时都是在后厨忙活,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八人聚在一起这么久,另外两个女孩都熟络了,她还是和她们很陌生。 “先别管这里的,去看看陆颂那边怎么样,他一个人在那,别再出什么意外。”李庆哲站出来开了话头,其他人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前往驾驶舱。 陆颂自然没事,他还在好好的行驶着游轮,陆颂告诉大家的信息就是他是一个富二代,除此之外大家对他的信息知之甚少。 他人长得清俊,穿着一身休闲服也显得文质彬彬,干干净净的气质让人看一眼就容易心生好感。 听到船里有一具尸体,他很是惊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其他人呢?” 那惊讶恰到好处,不会太过夸张,又不会太平静,但他脸上表情却有些不和谐,柏坠看了看,才发现问题出在哪,他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波澜,犹如一滩死水。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除却柏坠没人注意到这一个小小的细节。 景俞:“不知道,我们从六楼找下来,一个人都没看到。” 姜玉文肩上披着一件外套,头发还湿哒哒的往下滴水:“真是太奇怪了,怎么可能突然一下就没人了呢,在陈延落水之前,我还要过一杯果汁,就算他们离开,也不可能什么动静都没有吧。” 景俞揽着姜玉文,安抚着她颤抖的肩膀,小声在她耳边安慰:“没事,别怕,有我在。” 姜玉文微微仰头,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他们会不会……也和陈延一样落水了?”徐梦娇紧紧抱住李庆哲的手臂,提出这个猜想,“对了,陈延,你之前是怎么掉海里去的?” 船上甲板的护栏到陈延肋骨的位置,只要人的身体不刻意的往前去,怎么也不可能掉下去,就算一时失去平衡,也应该往后倒才是。 兜兜转转话题回到了柏坠身上,柏坠料想到会有这么一问,书里的故事并没有写到这点,他装模作样蹙眉沉思几秒,道:“我也很奇怪,当时我就趴在轮船甲板上吹风,然后突然有人推了我一把。” 景俞急急问:“看到是谁了吗?” 这一个信息让大家为之一振。 徐梦娇不满道:“你之前怎么不说?” 柏坠:“就是没有看到人,不确定是谁,怕误会了大家让大家互相猜疑我才没说。” 这个解释也合理,他们虽然在网上相识许久,但毕竟网上隔着屏幕,都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了解都还很片面,严格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也只比陌生人好那么一点点,信任度随时都可以被摧毁。 “怎么办啊?我们不会回不去了吧?这里手机信号都没有。”内向的夏甜甜都快急哭了,脱口而出,“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她的话惹得徐梦娇皱起了眉,神情不悦,说话的语气中就透露了几分:“你先别慌了,又没人逼你来,这种情况大家都没想到,都很着急,你这时候说这些话,是想让大家都来安慰你一个人吗?” 在网上他们相互之间发过照片,徐梦娇对夏甜甜不是很喜欢,觉得这人又婊又作,说话细声细语还总发“嘤嘤嘤呜呜呜”等卖萌词汇,见到真人倒是收敛了一点。 徐梦娇语气重了些,夏甜甜一脸委屈模样,让人于心不忍再责怪她,她无措的站在那里,气氛有些尴尬。 徐梦娇男朋友李庆哲出来打圆场:“甜饼,梦娇她就是性子急了些,她没有别的意思哈,都先别吵了--陆颂,现在我们的游轮是什么情况啊?” 高峰与被这些个女人吵的头疼,也跟着问了一句。 陆颂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的开船,待别人cue到他才道:“海上起雾了,更不好辨别方向了,可能等晚些时候,雾还会更大,就看有没有别的船经过吧,看运气。” 每艘船都有它固定的行驶航线,这片海域这么大,也不知道行驶了多远,导航也坏了,信号也没有,只能看运气了,这情况让大家的心情都变得很糟糕。 低气压持续到下午五点,在那之后大家都是抱团行动,船上出现了死人,对于未知变数,他们不安恐惧。 五点半,陆颂从驾驶舱到大厅,他扫过餐桌旁坐了半圈的人,走到他们面前。 景俞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情况:“怎么了?” “夏甜甜和陈延呢?”陆颂问道。 “他俩刚走,夏甜甜要去上厕所,不敢一个人--” “啊!啊啊!!啊!” 景俞话没答完,被隐约的几声尖叫打断。 一楼最里边有卫生间,柏坠站在过道上,背靠着墙等人,走廊的灯是声控灯,没一会就灭了。 才灭了没两秒,就被尖叫声又重新点亮,柏坠转头,夏甜甜从厕所内跌跌撞撞的跑出来,看到柏坠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直直往他那奔去。 “有、有人……”夏甜甜扑进柏坠的怀里,哽咽着道。 柏坠没有防备被她扑了个正着,怀里的人是真的吓坏了,身体抑止不住的发抖,柏坠拍了拍她的肩膀,拉开她的手,退一步把她从怀里拉出来。 “我去看看,你站这不要动。” 他还没走开两步,手又被夏甜甜拉住,她人看着弱弱的,力气倒是出奇的大。 “别、别去,我害怕,别让我一个人在这。”夏甜甜有些崩溃,她平时是绝对不可能这么拉着一个男人的,但这会她太害怕了,黑色的头发被泪水糊住粘在脸上,几乎形象全无。 走廊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来了,夏甜甜手无意识的揣紧柏坠的手腕,眼睛死死的盯着走廊转角。 “应该是高峰与他们来了。”柏坠看出了她的紧张,手腕抽都抽不出来。 话音刚落,人出现在走廊转角,正是高峰与、陆颂他们,夏甜甜猛地松了一口气,脱力的摔坐在地。 “什么情况?”走在前头的陆颂问。 “不知道。”柏坠扯了扯被拉皱的袖子,“我进去看看。” 他推开厕所的门,厕所一共四个隔间,第一个隔间的门还在摇晃着,不出意外夏甜甜刚刚打开的隔间门就是这一扇。 门敞开,隔间内,一个人跪坐在地上,身体背对着门口,趴在马桶上,身上穿着和之前在房间里发现的尸体一样,也是游轮的工作人员。 柏坠探了探,人死了。 他又推了推第二扇门,受到了一些阻力,一用力推门才打开,而一具同样穿着工作服的尸体以同样的姿势身体前倾。 门外,两个女生留在外面陪着夏甜甜,姜玉文温声问她看到了什么,夏甜甜哭的一抽一抽的。 “有、有死人,他就、就靠在门后,呜呜呜……”夏甜甜哭得怎么也停不下来。 里面男人们确定了每个隔间有一具尸体,他们都是普通人,见到这种真实的案发现场,胆子再大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陆颂神情肃然:“不行,这轮船不能再待下去了,太危险了,其他人说不定也都已经死了。” “这里我之前来找过都没见到有尸体。”徐梦娇不知何时进到了里面,探头探脑的看着隔间,“奇了怪了,之后我们一直没有一个人行动,难不成这艘轮船除了我们还有别的活人?” 李庆哲:“确实奇怪,但四具尸体,我们不应该一点声音都没听到,而且他们身上都没有伤口,都是窒息死亡吗?” 陆颂:“先别说这些了,船上不安全,我们先下船吧。” 景俞:“下船?怎么下?” 柏坠站在他们外面,听到陆颂说下船,他知道剧情要开始了。 高峰与站在柏坠旁边,他低声问:“你不怕吗?” 柏坠视线在陆颂身上停留了三秒,道:“怕,当然怕。” “我看你好像一点都不怕的样子,啧,我也是倒了霉了,居然遇上这种事。”高峰与随口抱怨道。 柏坠瞥了他一眼,看他脸上的懊恼不似作假,他附和了几句,没让他起疑。 于殇要是是他们中的其中一个,那他一来应该也是得到剧情知道了陈延就是柏坠,因为他们之中,只有陈延死了。 柏坠观察了将近半天,他们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好判断谁是于殇。 那边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商量好下船了,船好不容易停靠到了一处岛屿,燃料也用完了,他们想下船去看看,船上接连出现尸体,太诡异了。 柏坠回到二楼拿起了他的包,包里装的是吃的,经过他的提醒,七人也跟着回房间把吃的带上了,免得便宜了那不知是不是还在船上的“凶手”。 天色有些沉了,湛蓝的大海一望无际,海面上翻起海浪打在沙滩上,太阳落山,天边地平线成了橘色,和海面相互辉映,煞是好看。 但这美景这会却无人有心情欣赏。 一行人背着包下船,待踩在软绵的沙滩上,才有了走上地面的实质感,姜玉文有些晕船,下船后她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他们本想在海边打个帐篷,陆颂说晚上海水会涨潮,不安全,推动着大家一起往里面走走,紧接着,没一会就有人发现了别墅。 别墅隐身于林间,走近了他们才发现别墅周围被打理得很干净,院子里种了一片玫瑰花田,红、蓝两种颜色交织,绽放出美丽的花朵。 他们站在铁门外叫了几句,没人应门,铁门没锁,他们就直接进去了。 路过花田,穿着及膝连衣裙的夏甜甜小腿不幸被旁边种着的红色玫瑰花上的刺划伤,白皙的皮肤上多了两道刺眼的红,她倒吸一口气。 “没事吧?”走在她身后的李庆哲问了句。 夏甜甜轻轻摇头:“没事。” 李庆哲身后的徐梦娇探出头,催促了一句:“你快点走啊,都落后一大段了。” 别墅门口,一行人又是敲门又是喊,门轻轻开了一条缝,他们面面相觑,陆颂推门而入。 “唉唉,咱们这样不太好吧。” 陆颂:“没事,里面好像没人,太晚了,先进来坐会吧,我们什么都不动,等主人回来再好好解释。” 转念一想,万一主人今晚都不在,他们也不可能在外面过夜啊,于是乎几人就一起走进去了。 柏坠在最后面,他知道这别墅根本没有什么“主人”,他回身关门时,朝外一看,花田中,仿佛站立着一群群穿着红衣服的人,眨眼间,人又消失不见。 身后的人叫了他一句,他应了声。 暗红色的大门缓缓合上,咔哒一声响,仿佛是传递着某种信号。 第143章 荒岛求生3 别墅一楼是木板地,光滑得反光,众人踩上去之后有些局促的站在原地,别墅打扫得很干净,看起来就是有人定期打扫的。 “有人吗?”李庆哲抬头叫了两声,没有人应答,鸦雀无声的氛围令人无端紧张。 景俞道:“我们在这站着也不是一回事,先在沙发上坐着吧。” “不太好吧。”夏甜甜小声道。 徐梦娇似是要和她对着干一样,抬高声调道:“你不坐就站着吧,反正进都进来了,还装模作样客气什么。” 她说着拉着李庆哲坐在了沙发的一角,夏甜甜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姜玉文路过她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了一句,夏甜甜抿着嘴的表情有些委屈,但看大家都跟着坐过去了,她也只好跟着挪了过去。 外面天色越来越暗,等待了两个小时的众人神态比一开始放松了不少,这么晚了,别墅主人还没回来,差不多就说明了他或许今晚不会回来。 “我去上个厕所。”徐梦娇站起来,左右张望,寻找去厕所的路。 姜玉文也跟着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她们俩结伴去找厕所的路,这别墅从外面来看不大,进来后才发现别有洞天,两人弯弯绕绕的绕了许多条路,到后来都有些分不清方向了。 “她们怎么回事?上个厕所这么久。”景俞看了看手表,嘀咕了一句,又怕两人真出什么意外,“我去找找他们。” “我也去。”李庆哲也有些焦急,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和景俞并肩去找人。 都十分钟了,按理说怎么也该回来了。 夏甜甜小小的身躯窝在沙发里,手机的蓝光反射在她脸上,她抬手扒拉了两下黑长发,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 “在看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夏甜甜被吓得手一抖,手机摔在了地上。 柏坠弯腰帮她捡起手机,夏甜甜也跟着去捡,柏坠先她一步捡到了手机,拿起来的时候瞥了一眼手机屏幕。 是一张照片,一片玫瑰花田,从角度和天色来看,应许是夏甜甜下午进别墅时拍的。 他刚才看夏甜甜沉默的看着手机迟迟未动,又不像是发呆,才开口问了一句,没想到把人吓成这样。 他把手机递给夏甜甜,夏甜甜磕磕绊绊道谢,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松,走了四人,现在坐在这里的只有柏坠、她、高峰与和陆颂。 沙发围绕着茶几,形成一个半圆弧的样子,沙发又长又软,坐八个人绰绰有余,夏甜甜坐在沙发的边缘,左手边是柏坠,右手边没人。 她抿了抿嘴,在场的几人比较说得上话的也只有柏坠了,她把手机递到柏坠眼下,轻声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高峰与歪斜着身体靠在沙发上玩小游戏消磨时间,陆颂则后仰着身体闭目养神,夏甜甜的声音在这就有些突兀,高峰与往他们这凑了凑。 “就花啊,下午不看到了吗?”柏坠还没答话,高峰与先说了,说完似是觉得没意思,又坐回去玩他的游戏去了。 夏甜甜的举动这会看起来就像是没话找话了,她尴尬的笑了笑,手往回缩了缩。 而柏坠看到的照片和高峰与无异,就是下午的花田,没什么特殊的。 他压低声音问道:“你是看到什么别的东西了吗?” 夏甜甜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算了,可能是错觉吧。 不想惹得别人厌烦,她就没说下去了,正当柏坠想追问两句时,去上厕所和找人的四人组回来了,他们说说笑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气氛一下热闹了。 倘若没有游轮上的一系列意外,这说不定也是一次不错的游玩。 “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高峰与抬头问了一句。 徐梦娇笑道:“怪我们怪我们,这别墅的路也太绕了,我和玉文刚才迷路了。” 他们因着迷路这一打岔,压抑的气息减少了许多,四人挨着坐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高峰与放下手机也跟着聊天,陆颂睁开眼也融了进去。 坐了这么久,无聊是肯定无聊的,大家心里又都藏着事,这会聊聊倒是好的发泄方式,初见时的尴尬和生涩被意外冲淡,他们反倒有点像在网上聊天的氛围。 夏甜甜手里一直握着手机,神不守舍的,徐梦娇和姜玉文自成了一个小圈子,姜玉文偶尔考虑到她的感受,带她两句,见她心不在焉,也就直接忽略她了。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到别人,所以手机的电都省着用,就在乌漆麻黑的环境中说着话,听声音辨人。 柏坠和黑暗自成一体,陈延不是个爱说话的,他刻意降低自身存在感的情况下,其他六人也习惯他在那但不说话的状况。 晚上十点钟,天边划过了一道闪电,紧接着一声雷声响起,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砸在玻璃窗上。 雨声对一些人来说是助眠的声响,不知何时他们止了话头,睡了过去,柏坠也有些扛不住疲倦,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耳边传来窸窣的动静,是衣物布料摩擦的声响,又过了一阵,柏坠感到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就像是饿狼看向弱小的小绵羊时那带着猎食的目光,他倏地睁开了眼,黑眸泛着冷光。 身旁坐着的夏甜甜抱着双腿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睡着,左手边的高峰与打着小呼噜,另一头的两对小情侣相互依偎,呼吸交杂,大家都睡熟了。 似乎没有什么不对的……不对!柏坠看向高峰与身旁,那里本该坐着的陆颂不见了。 脚步声自柏坠身后响起,柏坠蓦地回头,陈延在第一天就应该死了,所以,本该不死人的今晚,会不会是他死-- 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柏坠身后,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有一瞬照亮了别墅,柏坠看清站在他身后的人就是陆颂,陆颂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的身后。 夏甜甜被打雷声吓到,梦呓了两句,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黑暗中,柏坠和陆颂眼神交汇,陆颂抬手甩了甩:“还没睡?” 他似是怕吵醒别人,压低了声音。 柏坠一刻不停的盯着他:“嗯,雨声太大了。” 陆颂转头看了看窗外,喃喃道:“是啊,好大的雨,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回去。” 说罢,他回过头,解释道:“我刚去了洗手间。” 柏坠目光看向他的手,一顿,应了声:“哦。” 随后没了问题般又转过了头,身体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毫无防备的闭上了眼睛。 柏坠心下算着,从他听到衣物窸窣声到感受到陆颂的目光,前后不超过五分钟,之前徐梦娇和姜玉文两人找厕所找了不下十分钟,陆颂倒是对这了如指掌。 一阵声响后,陆颂坐在了沙发上,没了动静。 清晨,雨已经停了,玫瑰花园中落了些许花瓣,每一朵花上都沾着雨露,往外是层层叠叠包裹着别墅的树林,枝繁叶茂,绿意葱葱。 鸟儿停留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叫着,别墅内,光线透了进来,照亮每一个角落,第一个醒来的是夏甜甜。 她是被噩梦惊醒的,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窗外的花园,玫瑰花开的很艳,很美,没有梦中如影随形雍容华贵的女人。 她摸了摸额头冒出的冷汗,长吐一口气。 柏坠是第二个醒来的,他本就没有进入深眠,一晚上都在防备着陆颂朝他下手,他睁开眼就看见夏甜甜在捏着小腿,蹲了一夜许是麻了。 天亮了,那停在海岸的游轮,应该也消失了。 没多久大家就都醒了,没有床,挤在沙发上睡怎么也睡不太熟的,有人说去海边看看,大家都急着回家。 然而到了海边,他们傻眼了,海水冲打在沙滩上,昨天停靠游轮的地方,已经没了船的踪影。 “怎么会这样!?”夏甜甜急的小跑到海边,其他人心情和她也差不多。 “被冲走了吗?” “不可能啊,昨天明明拿绳子绑在树上的,绳子也不见了!” “怎么办啊,船也没了!” 他们有些崩溃,最大的希望游轮也没了,大家慌了手脚,柏坠看着平静的海面,昨晚他没睡死,一直听着动静,陆颂昨晚没再离开过。 这是一个恐怖故事,那么鬼也存在,但是那位作家从未细写过“鬼”的神态,没人见过,仿佛他只是一股气流,看不见摸不着,这点才是让他疑惑的地方。 他们分头围着小岛绕了半圈,别说他们的轮船了,这里船的影子都没见着。 八人在沙滩上聚头,七嘴八舌的传递焦虑的情绪。 景俞还存有理智,他道:“我有一个想法。” 众人以为他是想到了办法,纷纷停下嘴,把目光投向他,景俞继续说:“昨天我们去的别墅,会不会其实有人,他还把我们的船开走了,又或者会不会是昨天船上的凶手把船开走了?” 高峰与暴躁的说:“这时候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船都没了,我们要怎么走,怎么走!” 他几乎是嘶吼着说出最后三个字的,嗓子都破了音。 姜玉文蹙眉:“又不是我们想的,你朝阿俞吼什么吼,吼就能解决问题吗?” “那你说怎么办?”高峰与一双阴沉的眼睛盯着姜玉文,“能怎么办!?我们都要困死在这了!” 他踹了一脚沙子,沙子误伤夏甜甜,飞溅到她白色的裙摆上,她后退了两步,蹲下身,小声哽咽:“早知道就不来了。” 徐梦娇被她撞到,翻了个白眼:“哪有那么多早知道。” 他们心里都是后悔的,不安、无助、焦虑等负面情绪在蔓延,情绪失控,隐藏在表面下的矛盾统统冒出了头,昨晚短暂的轻松情形一去不复返。 柏坠看着他们争吵、发怒、失控,他抬头看着蓝天,天气很好,和昨天出行时差不多,昨天在船上醒来,他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片天。 八人本就为数不多的信任,在这一刻崩塌,人心散了,在这种情况下,潜伏的危险更多。 他们出来时是带了背包打算上船的,见他们还要吵上一阵,柏坠走到了不远处一块岩石上坐下,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面包充饥。 第144章 荒岛求生4 几人在海边吵吵嚷嚷一个多小时,也没吵出个结果,纯粹是在发泄情绪,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吵了架,大家也还存有理智,知道不能单独行动,于是在僵硬的气氛包围下,他们又回到了别墅。 他们想找找看别墅会不会有人,既然有人在这里建造别墅,还日常打扫,那肯定他们就有出去的方法。 别墅范围大,商量过后几人决定分为两人一组,这会儿他们也不想着这么做会不会不好了,失去了游轮让他们心里没底。 两对情侣各为一组,夏甜甜在剩余的三人里选择了和柏坠一组,高峰与和陆颂一组,他们分头来找,四个人找一楼,四个人找二楼。 找到人的希望渺茫,他们都在客厅沙发睡了一晚上了,也没见个人出来,不过若是能找到别的出去或者联系外界的方法也是好的。 柏坠上的就是二楼,夏甜甜跟在他身后,脚步声很轻,似猫一般,两人推开一间间房找人,柏坠在心中默记下别墅的路线。 房间大多都是客房,要么就是堆积着杂物的房间,绕了一圈,毫无收获,柏坠走向另一头的走廊。 夏甜甜疑惑道:“那边不是有姜玉文他们找吗?” 柏坠随口答道:“我们这边找完了,过去看看他们会不会有遗漏的房间。” 绕了一圈,柏坠大致明白了,二楼的格局是以回字形来设计的,看起来复杂,其实是因为每间房的房门都长一个样,第一次来的多少会有点犯迷糊。 夏甜甜和柏坠到另一头时,发现姜玉文和景俞二人还停留在第三间房里,两人头凑在一块窃窃私语,并未发现柏坠他们的到来。 “不对啊,我刚才应该是听到的。” “肯定是你听错了。” “不可能……” “噔、噔、噔”。 柏坠抬手敲门,打断了他们的聊天。 房内两人同时回过头,见是他们,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里面的房间,你们都找过了?”柏坠开口问,抬腿往里走去。 景俞刚才为和姜玉文说话方便弯下了腰,这会他站直了身体,一下就和姜玉文拉开了距离,他道:“没呢,她硬说刚才听到有人在这里面说话,我们卫生间和床底、柜子里都找过了,明明没人。” 姜玉文和男朋友解释了那么久,男朋友偏不信她,她顿感无力:“我真听见里面有声音。” 柏坠扫了房间一圈,这是一间主卧,宽大的床上还铺着被子,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别的地方也整理的清楚明白,书架上的书从高到矮分类别排放着,足以看出住这栋别墅的人是个一丝不苟的人。 他目光落在床头的矮柜上,一顿,上面有一个相框倒了,照片的那一面倒扣在桌面,乍一看还以为是不小心碰倒的。 柏坠一面往床头走,一面问姜玉文:“什么声音?” 姜玉文之前和景俞解释了许久,这会还是耐着性子道:“就像是女人的声音吧,听不太清,反正好像在骂人还是什么。” “你别听她说的。”景俞朝柏坠笑了一下,怕他以为自家女朋友有臆想症,他捞过姜玉文的肩膀,“这房间里哪有什么人,我看就是你精神太紧张了,好了好了,别磨蹭了,陈延他们都找完了,我们先去后面的房间看看。” “我真的听到了!” “好好好,听到了听到了。”景俞随口应着,半拉着姜玉文往外走。 姜玉文面上无奈,半推半就的就出了房间。 他们的声音远了,夏甜甜待他们出了房间,才走了进来。 柏坠站在床边,手中拿着相框,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应该是在门口的玫瑰花田中拍的,三人笑容灿烂,男人穿着休闲西装,半环抱着雍容典雅的女人,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四五岁小男孩被女人抱在怀里。 唯一一点怪异的地方,是他们背后的玫瑰花园,照片里的玫瑰花都是蓝色的,但他们现在看到的玫瑰花有红有蓝,难不成种到半路还变异了不成。 夏甜甜站在柏坠手边,看到照片发出一声惊叹:“唉?” 柏坠看了她一眼,只以为她是在奇怪玫瑰花,他把照片放到桌上,走到床边,他们刚才另一边的窗户是面对着别墅的后院,这边是面对着别墅的前院,一拉开窗帘就能看到窗外的花田。 红蓝交杂,确实没错。 那头,夏甜甜还弯着腰看着照片,她眉头紧皱,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机的电只剩百分之三十了,她把亮度调到最低,翻到相册中的一张照片。 在她拉大照片的一瞬,房门似是被窗户灌进来的风吹上了,她发出了短促尖叫,手机摔在了地上,倒扣在木质地板上。 “怎么了?”柏坠走到她身旁,捡起手机,还是昨晚的那张照片,毫无异常。 夏甜甜吞了吞口水,问他:“你有没有在上面看到什么?” 她尾音打着颤,自己却没有察觉到。 柏坠没答,反问她:“你看到了什么?” 夏甜甜偏过头,不敢看手机,她视线飘忽的说:“女人,穿着红旗袍的女人,看不清脸,就站在玫瑰花里,你看到了吗?” 柏坠盯着照片看了半响,摇头,怎么看他都没看见上面有人。 “为什么你看不到?”夏甜甜夺过手机,放大,身体踉跄了两下,喃喃自语,“……不见了。”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景俞和姜玉文站在门口,景俞拉着门问:“刚才听到你们这里有些动静,怎么了吗?” 柏坠抬头,还没来得及答话,夏甜甜就用力的摇了摇头:“没事。” 景俞:“没事就好,你们先出来吧,陆颂他们在下面催着了。” 大家都差不多找完了所有房间,没有意外的话自然是没有什么收获,但还是得聚在一块聊聊有没有什么办法。 柏坠和夏甜甜出了这间房,带上了门,房门合上,房间内,床头柜上的照片啪嗒一声,倒扣在桌面,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摁了下去。 临近中午,众人焦头烂额,仍旧没有进展,把别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着有个活人,衣柜里放了满满的衣服,还都是名牌,看起来在这建造别墅的人还挺有钱的。 他们猜测对方可能只是短暂的来这住几天,毕竟没谁这么闲得慌天天住荒岛,但房子又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要么就是他们才走,要么就是有固定的人来岛上打扫。 “算了,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们先去海边等等看有没有船只经过。”景俞站出来把控全局。 眼下的情况,需要有一个人把这盘散沙聚起来,景俞很好的做出了领头效果,在这干坐着也是坐着,不如去海边等待。 经过轮船被人开走,他们都没有安全感,出门时带上了各自的背包。 海边海风很大,海鸥沿着海平线低空飞过,八人一排站在沙滩上,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啊……什么时候来艘船啊。”徐梦娇蹲下身抱怨,伸出食指在沙子里画圈圈。 船当然是不可能来的,柏坠从包里拿出一盒牛奶喝,其他几人见他吃东西,也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肚子饿。下船时因为有柏坠提醒大家拿点吃的,这次他们便没沦落到去林间摘野果子。 在海边吹了一天的冷风,傍晚时分,他们又瑟瑟发抖的回到了别墅,大家情绪低落,没人开口说话。 高峰与拿出手机按了好几下开关键,低骂一声脏话:“操,没电了。” 陆颂闻言看过去,似无意的说:“不知道别墅有没有电。” 高峰与抿着嘴,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从沙发上起来,高低肩从他背影来看分外的抢眼,他走到门口找到灯的开关,来回按了两下。 吊顶灯黑沉沉的,没有亮起来的迹象。 景俞也跟着站了起来:“会不会是总阀门没开?” 昨晚他们想着别墅主人会回来,不敢多动别墅里的东西,现在这些都被他们抛之脑后了,心态的转变只在一天之间。 电对现代人来说是不可缺少的资源之一,没有电的讯息简直就是噩耗,他们找了半圈,没找到总阀门在哪,白天转悠别墅时又没注意,只能等着明天天亮了再说。 气氛更压抑了,每个人脑中的弦都绷紧了,只要稍微给一点刺激就能反弹,天色一点点的黑了下来。 这是他们在别墅的第二晚,夜里,柏坠的眸色沉了沉,他今天有意无意的观察陆颂,没有任何异常,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距离晚上十二点,还有两个小时。 一小时…… 半小时…… 最后到两分钟。 这会大家都累的打着呼噜了,柏坠还维持着昨天的姿势仰躺靠着沙发背闭着眼睛浅眠。 “咚、咚、咚”。 三声沉闷的响,笼罩着整栋别墅,还有余音绕梁,震的人头皮发麻,睡梦中的人儿惊醒。 “什么声音啊?” “景俞,景俞……” “我在我在,别怕。” “操,哪来的声音啊,吓老子一跳!” …… 每个人都醒来了,窗外不知何时起了一层浓郁的雾气,大厅沙发上坐着的几人手臂挨着手臂,纷纷醒了过来。 柏坠在第一声钟声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陆颂,他正好也在看他,两人在黑暗中四目相对,看不太清晰,但就是能确定对方在看自己。 柏坠食指指尖动了动,他想了许久,想来想去,于殇进来了,最大的嫌疑陆颂。 其他人都有可能会死,于殇定也知道的,他要是成了其他人,从一开始,应该就不会乖乖的走剧情,无论他成了谁,都有可能露出破绽,唯独陆颂。 因为八人之间,只有陆颂是最安全的。 “嘻嘻嘻……”别墅内响起一阵童趣又阴森的笑声,“和我玩吧,和我玩吧--” “啊!!!”夏甜甜忍不住尖叫出声。 “谁啊,是谁弄出来的这声音,别吓人了!一点也不好玩!”徐梦娇尖利的道。 高峰与骂道:“操,玩你妹啊玩。” “景俞,我害怕。”姜玉文紧紧抱着景俞的腰身,不敢离开他一星半点。 “没事没事,咱们这么多人呢。”景俞轻拍着姜玉文的后背。 “这他妈谁搞的啊?”李庆哲也忍不住骂出口。 大半夜的来这一出,没心脏病也该吓出心脏病了。 声音持续了两分钟,他们骂骂咧咧了两分钟,被成功带偏以为这是恶作剧,待声音消失时,大厅霎时间只剩下此起彼伏粗重的呼吸声。 他们说话的声音也没了,别墅陷入一种别样的寂静。 柏坠在沙发上几人的黑色身影上扫过,今晚,第一个死的人,是高峰与。 柏坠:“高峰与。” 高峰与火气还没下去,说话有点冲:“干嘛?” 柏坠没在意,他道:“今晚不要一个人出去--” 他顿了一下,“大家今晚都不要落单。” 他想试试,剧情是否能够干扰。 “知道。”高峰与不耐烦的应了声,“这还用你说。” 柏坠不怎么和他们说话,他们吵架他也只是站在一边观战,仿佛和他们不在一个空间,他这话一出,惹得姜玉文有些心慌。 徐梦娇不如她心思细腻,只奇怪柏坠和高峰与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还专门提醒他不要落单。 柏坠提了一句后就没再说话了,免得引起大家的恐慌。 第145章 荒岛求生5 后半夜几人平复了一下心情,睡的都不怎么安稳,清晨六点钟,外面天色已经完全亮了,林中裹着厚厚的白雾,因着室外和室内的温差,窗户上也蒙着一层水雾。 清晨温度低,睡着的人不约而同的醒了过来,夏甜甜动了动脚,倒吸一口气,腿又麻了,再这么睡几天,她怀疑自己的腿都能瘸了。 柏坠摸着脖子扭了扭,点了一下人数,顿时停住了动作。 少了两个人。 “李庆哲和徐梦娇呢?”他问。 姜玉文看了一眼身旁的空位,随意答道:“去上厕所了吧--嘶,今天比昨天要冷啊。” 她话音刚落,夏甜甜就配合的打了个喷嚏。 姜玉文温声道:“你别感冒了,我们也没带药,要是感冒了就麻烦了。” 夏甜甜下意识散发出来羞涩的笑容:“没事,应该是昨天吹风吹的……” 李庆哲和徐梦娇的行踪就被这么带了过去,众人还未意识到危险的尖刀悬在头顶,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昨晚上你们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景俞试探的问了一句。 高峰与:“对了,昨天是哪个混蛋搞的恶作剧,真是有点过分了。” “我还以为是我做梦呢,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夏甜甜也跟着义愤填膺的搭了腔,可见昨晚确实吓得不轻。 他们在说着昨晚十二点发生的事,柏坠和他们思考的东西不一样,在早上众人醒来的前一小段时间里,他比其他人都先清醒了过来,听到了有人起身的动静,从他们离开到现在,已经不下半个小时了。 不过他们应该没有离开别墅,因为他没听到关门的声音,只听着李庆哲和徐梦娇窃窃私语的往后面去了。 柏坠隔了一会,打断他们的话题:“李庆哲他们去了有一段时间了,我们去找找吧。” “不是吧兄弟。”高峰与朝他递了个眼神,“人家小两口想单独相处会,你过去不是扫兴嘛。” “不过他们确实去的挺久了。”陆颂难得的附和了柏坠一句,“我记得他们好像是五点多走开的吧,现在都六点了,四十分钟了都,去找找吧,毕竟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亲热的时候,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 他说到半路,嘴巴被高峰与捂住了:“别,这种时候别说这种话,不吉利。” 五点多,柏坠都没记得这么清楚,那个时间段他醒了,却感觉脑袋里模模糊糊的,似梦非梦。 柏坠抬眼朝陆颂那看去,陆颂朝他友好的笑了笑,散发出无害的气息。但从柏坠的角度来看,这笑容颇有示威炫耀的意思。 “还是去找找吧。”姜玉文内心隐隐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这种感觉就像是下楼梯踩空了,睡在床上突然体会到失重感。 “咔哒”一声细响,别墅大门被人打开,紧接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六人刚才说着要去找的主角之一--徐梦娇。 她穿着浅绿色格子吊带,下身一条超短裤,扎着一个马尾,双眼无神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大厅里仿佛被人按了消音键,静悄悄的,徐梦娇身后的大门自然而然的合上,又是一声响,她的身后没在出现别人。 这种状态的徐梦娇让人有些不敢接近,那张阴鸷的面孔是她又不像她,她似是失了魂一般,进门后就直愣愣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徐梦娇?”姜玉文迟疑的叫了她一句。 徐梦娇的脖子僵硬的转动,往她那看去,对上她的眼神,姜玉文霎那间寒毛卓竖,眼前的徐梦娇有点陌生,那双眼睛死气沉沉,不像是徐梦娇的眼神,反而有点像经历过许多事毫无生气的将死之人。 姜玉文挪了挪身子,往景俞那边靠了靠。 不安仿佛会传染,紧张的氛围在蔓延。 “她这是--怎么了?”高峰与一脸不可思议,看看身后的回廊,又看看门口,“不是去上厕所了吗?怎么还从外面回来了?” 没人回答他,陆颂背靠着沙发,左手捏着右手手指,神情漫不经心,柏坠盯着徐梦娇的一举一动,夏甜甜感知气氛严肃,不敢说话。 徐梦娇蓦地身体一软,瘫在了地上,身体和木地板接触,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她的头发遮住了脸,就那么趴着,一动不动。 “卧槽,搞什么啊?”高峰与惊叹。 几人等了十几秒,确定她这是晕过去了,一伙人七手八脚把人抬到了沙发上躺着,仍旧搞不明白她怎么从外面回来了。 柏坠站到窗前,手往窗户上一抹,模糊的窗户立刻有了一小块清晰的地方,他的手还在窗户上,有水珠顺着掌心抵着的地方滑落,留下一条痕迹。 窗外一切如常,没有第二个人的踪影,李庆哲这会没有和徐梦娇一起回来,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但岛上这么大,找人也无从下手,只能等徐梦娇醒来再说。 柏坠转身,沙发边上围着的人在照料着徐梦娇,柏坠走过去,道:“我去找李庆哲。”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万一又出事……”景俞担忧的说。 多一个人失踪,他们就多一份麻烦。 “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走太远。”柏坠道,他有足够的自信能保护好自己。 “啧,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我留这也帮不上什么忙。”高峰与自我推介,主要还是他手机也没电,他这人闲不住,让他在这坐着还不如出去走走。 柏坠顿了一下,点头:“好。” 多带一人还可以当苦力,万一真在外面找到了李庆哲的尸体,还能把人带回来,不过在没亲眼确认他出了事之前,这一切也只是猜测。 “你们注意安全。”陆颂叮嘱了一句。 柏坠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会的。” 出门前,高峰与去厕所确认了一眼,见着没人才和柏坠一起出去。 枝叶上沾着露水,大片的玫瑰花盛开,无论看多少次都不腻,但眼下的情况却无人欣赏它的美。 出了前院就是一片树林,林间还有杂乱的脚步,松软的湿土上脚印还是新鲜出炉的,柏坠蹲下身细看,杂乱的脚印有些是他们昨天出去时才出来的,覆盖在最上面的应该就是徐梦娇刚回来时踩上的了。 倒要感谢前晚的那场大雨了。 脚印只有回来的没有出去的,不过这样也足够他们找到徐梦娇去了哪了。 “你看什么呢?”高峰与弓腰。 柏坠起身,低头顺着踪迹往前走,高峰与还没看清,就被他带走了注意力。 “唉,你说奇不奇怪,这徐梦娇跟中了邪似的,怪吓人的,而且他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啊?我都不知道,我也没睡太死啊。”高峰与闷闷道。 柏坠瞥了他一眼,抿了抿嘴。 嗯,没睡死,六人当中就他打着呼噜了。 见柏坠不理他,高峰与到后来也不说话了,他吹着口哨,双手搭在后脑勺,慢悠悠的跟在柏坠身后,一点也不像是出来找人的,也没对失踪人口有半分担心。 高峰与还郁闷呢,这人有什么好找的,李庆哲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还能被绑架了不成,这岛上又没人,就他们几个,他觉着就是他们太草木皆兵了。 两人在树林里转了一圈,到了树林中,脚步就消失了,因为里面的土不如外面的湿润,踩上去也留不下脚印,他们找了一圈,终于在树林的中心处找到了人。 不出柏坠所想,人已经死了。 当时他们站在一棵粗壮的树下,柏坠看着树旁一个石头上面的血迹,用食指沾了下,还是新鲜的。 高峰与依靠了一下树,无聊的四处张望,就在这时,树上传来声响,高峰与还没来得及抬头,只觉得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砸中。 他顿时怒火攻心,张口就要开骂,然而转头看到砸他的“东西”时,半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要找的李庆哲就挂在树上,脖子上套了一根粗壮的麻绳,绳子的另一头挂在树上。 “我去!”高峰与一跳三尺高,词穷的他说不出别的话来表达他内心的震惊,他垂在腿边的手微微颤抖,“什、什么鬼?” 柏坠走到树旁,抬头看着李庆哲苍白的脸色,身上还有些许血迹,他眼睛瞪得似铜铃,嘴巴大张,舌头伸了出来,面目扭曲。 他已经死了,死的很彻底。 按照绳子的长度,他刚才应该是躺在树干上的。 “把人放下吧。”柏坠道。 高峰与一脸便秘相:“别了吧。” 柏坠抬眸:“怕了?” 怕?谁不怕!高峰与看着柏坠平平淡淡的表情,有些无语,从轮船到现在,他就没见着这人有过什么情绪波动。 柏坠轻轻一跃,单手勾住树叉,身手敏捷的爬上了树。 柏坠在树干上看到了血迹,是从李庆哲身上沾的,他和高峰与合力把尸首放下,李庆哲一沾地,高峰与就站的老远,柏坠翻看了两下,李庆哲全身上下只有一个伤口,就是后脑勺的位置。 不过他应该不是死于后脑勺的伤口,而是被勒死或者上吊死的。 和他一起出来的人是徐梦娇,但是她的话,想勒死李庆哲且把人放上树,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想着,抬头看了眼高峰与,故事中,本该被吊死的是高峰与,为什么顺序变了呢?是因为他昨晚多提点了两句话吗?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剧情也是能够改变的,比如人死亡的顺序。 他们找到了尸体,最终还是没有把李庆哲抬回去,把人放下来已经是到忍受的极致了,高峰与对触碰尸体非常抗拒。 第146章 荒岛求生6 他们回去没走来时的路,走了一条更短的小路,比出来时的速度要快得多,别墅的大门敞开,被用一条凳子抵住,景俞就坐在门口张望。 见两个熟悉的人影入了视线,他隔着远远的距离就张开手挥了挥,起身小跑到柏坠和高峰与二人面前。 “李庆哲呢?”他问。 柏坠他们出去的时间不长,还没一个小时。 高峰与转头看了看柏坠,柏坠开口:“死了。” 景俞陷入宕机状态:“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腮边动了动:“死了?怎么……就死了?” “你是没看到,卧槽,吓死我了。”高峰与找到和他同样心态的人,一下打开了话匣子,“我们过去时,他就从树上掉下来,脖子上还挂着一根绳子,还踹了我的头一脚……我当时回头一看,显些没把我心脏给吓停了……” 他情绪激动,话说的颠三倒四,景俞勉强捋清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昨晚还好好的一个人,一早上没见,就死了? 这两天经历的事太玄乎了,船上尸体、流落荒岛、轮船被偷、同伴上吊,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从来没有这么刺激的。 柏坠掠过他俩,进了别墅大门,客厅中气氛凝结,沙发上坐着夏甜甜和陆颂两人,中间的距离还能再塞下一个两百斤的胖子。 夏甜甜见他进来,尾部可查的松了口气,和陆颂坐在客厅,许是他太安静了,她莫名有种打心底发毛的感觉。 “徐梦娇和姜玉文呢?”柏坠问道,这两天他虽然没有和他们过多的打交道,名字却是记得很清楚。 他这话是看着夏甜甜问的,夏甜甜抬手指了指里面:“她们在厕所,刚才徐梦娇醒来,说有点不舒服想吐,才进去不久。” 柏坠点头,表示了解。 夏甜甜也不主动问李庆哲的下落,她和这里的人都不熟,从网上到现实中终归是不一样的,就像她在网上可以撒娇卖萌打滚,现实中却内向害羞,她这两天都在怀疑当初自己脑子里到底进了多少水,才会答应来面基,面基也不选个安全的地方,跑海上去玩。 客厅里再次恢复安静,陆颂坐在沙发上,没有异常举动,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一会,外面的高峰与和景俞进来了,姜玉文和徐梦娇也出来到了大厅,七人坐齐,不等他们发问,柏坠就先开口说了李庆哲的事。 这仿佛是在水中放了一个炸弹,砰的一声炸开,溅起数点水花,其中徐梦娇的反应最大,毕竟是她的男朋友,她崩溃的哭的不能自已。 她早晨回来时人本来就憔悴,再这么一哭,颇有病弱林妹妹的风采,让人忍不住想要疼惜她。 姜玉文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安慰。 柏坠出来煞风景:“徐梦娇,李庆哲死之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对吧。” “你什么意思?”徐梦娇猛地抬头,眼里还含着泪,“你是说我杀了他是吗?” 柏坠闭嘴没说话。 姜玉文怕她太激动,拉着她的手紧握了一下,徐梦娇刚回来的异常大家都有目共睹,客厅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徐梦娇大喘一口气,扫过六张脸,气的笑了一声:“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夏甜甜小声道:“陈延他不是那个意思。” 徐梦娇顿时就集中了火药指向夏甜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我的,你个作逼,不是爱嘤嘤嘤吗,你就这么爱勾引别人男朋友是吗?是不是你陷害我!” 夏甜甜目瞪口呆,喃喃道:“我没有……” “行了行了,怎么又扯到甜甜身上去了。”姜玉文听她说的话不适的皱了下眉,又想着她想死了男朋友,心绪不稳也属正常情况,便耐着性子劝她先冷静。 哪知徐梦娇又一把甩掉了姜玉文的手,把炮火朝向了她:“你装什么知心大姐姐啊,冷静冷静,我就是冷静不了!你别和我讲什么大道理,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那些话,我呸,你当你自己是圣母玛利亚呢,真是恶心死我了!” 她这话可谓是“惊艳四座”,姜玉文都傻眼了,她只是不想在这种时候让大家起矛盾,怎的到徐梦娇嘴里就成了圣母行为了,好心安慰被当做虚情假意,这感觉就跟被强行喂了一口屎,受伤之余又觉得一番良苦用心喂了狗。 柏坠猝不及防看了三女生之间的撕逼大战,主要是徐梦娇一个人手撕其他两人,另外两人都缄默不言,她们三个中,夏甜甜嘴皮子不利索,想也说不过徐梦娇,姜玉文则是不擅长和别人对干。 徐梦娇性子急,以前还从来没有说过这么伤人的话,就算她之前表达出不喜欢夏甜甜,也不会直接开骂,这下她瞬间成了众矢之的,嘴上是爽了,但也没人还傻不愣的的往她那凑了。 景俞看女朋友被这么说,心下不快:“徐梦娇,你够了,玉文招你惹你了被你这么骂?她安慰你还有错了?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我需要吗?我让她来安慰我了吗?那是她自己自作多情,犯贱!”徐梦娇脖子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脑子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烧得她理智全无。 这场吵架的起始点可以说是柏坠惹起来的,没想到徐梦娇性格这么爆,在这种情况下,她男朋友死了,她在小团体中就没了依靠,结果她还把朋友得罪了,不知道是没脑子还是犯蠢,她完全的被情绪给带过去了。 她尖利的声音停下,客厅里静得落针可闻,除柏坠、高峰与、陆颂三个无关人士之外,其他三人脸色都难看至极。 七人间弥漫着僵硬的氛围,高峰与和陆颂都不想这时候成为她的发泄口,依着这女人嘴皮子的战斗力,还不知道说出什么话来。 “吵够了?”柏坠淡淡的问,“这两天改吵的也吵了,劝你不要得罪我们所有人。” 在大声骂过心里话后,徐梦娇的情绪显然开始慢慢冷下来,她剜了柏坠一眼,仿佛他就是她的杀父仇人般。 柏坠不甚在意,他接着说刚才被徐梦娇爆发扯开的话题:“今天早上,只有你出去过,李庆哲是你男朋友,我相信你没有那个力气弄死一个成年男人还搬到树上,但是我们需要知道你出去后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很让人怀疑你和我们之中的谁是凶手,联手杀了你男朋友。” 徐梦娇一噎,反问:“我为什么要杀我男朋友?” “谁知道呢。”柏坠耸肩,“情侣间的矛盾又不是我们这些外人了解的。” “我没有!”徐梦娇辩驳。 “那就说说你们出去后干什么去了吧,既然没有,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柏坠这话说的有道理,七双眼睛集中在徐梦娇身上,让徐梦娇生出了无端的压力,她抿了抿嘴。 半响,她开口:“今早是他把我摇醒让我跟他出去一下的,说有话要和我说,我就跟他出去了……” 那时天还没亮,李庆哲沉默的带她到厕所,打开了厕所的窗户,两人从窗户跳了出去,只因李庆哲不想打扰到别人,所以没有从大门离开。 大门有些老旧,关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声响的,徐梦娇没多怀疑,周遭雾气很浓,她就跟在李庆哲身后问东问西,问他怎么说个话要走这么远。 李庆哲绕过别墅带她到前面的林间,然后…… 徐梦娇咬了咬下唇,带着怒意的美眸往夏甜甜那看了眼:“然后他突然转身就打了我一巴掌,还骂我婊子,说我不要脸,肯定是夏甜甜和他说了我什么!在qq群里,她就很喜欢勾搭男人,这次说不准……” 她的话在这断了一下,憋屈的说:“然后,他居然要掐死我!我自然就挣扎,后来他好像脚滑摔倒了,再后来……再后来我也不记得了。” 她说完,没人说话,她以为是没人信,转身把后面的头发撩开,“不信你们看,这里还有印子没消。” 她在厕所间特意照了一下,确定清晨那场不是梦,李庆哲那狗男人居然要杀她,愤怒中又带着点委屈,他俩都在一起三年了,李庆哲就这么对他。 她说的是真是假,六人心里都有一个判断,要是没有发生刚才那场争吵,姜玉文现在肯定是要安慰她的。 但是在这场经过中,李庆哲是被谁弄死的依旧无解。 “我觉得……”陆颂开口,“这座岛上,说不定还藏着别人,李庆哲总不可能自己上吊了。” “也对。”高峰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说不定徐梦娇走了之后,又有人出来勒死了他,然后把他藏在树上,只是没想到我会那么大凑巧在树下靠了一下,尸体就暴露了。” 不,柏坠觉得他根本没想藏,就算他们不过去,那尸体早晚也会掉下来的,至于目的,当然是警告-- “对了,你们出去时,我找了一下别墅的角落,开了电阀门,别墅已经有电了,不过……”陆颂停顿了一下,“关于昨晚的声音,我想应该不是谁的恶作剧,毕竟那时别墅都没电。” 话说到这,点到为止,大家会怎么想就是他们的事了。 “而且,荒岛上出现一栋无人别墅,不奇怪吗?”陆颂刻意压低了声音,惹得人心惶惶。 “这里确实古怪,电是从哪来的呢,我也没看见电线啊。” ……他们的注意力成功从李庆哲身上转到了岛上,毕竟比起别人生死,还是关注自己生存比较重要。 他们先是去看了李庆哲的尸体,又抱着渺茫的希望,又去海边等船只经过,徐梦娇融入不进他们,后知后觉的沉浸在男友死了的悲伤中,一天都红着眼睛,好似只要多说一句话,就能哭出来。 又到了傍晚时分,夏甜甜不愿走,执着要多等等,其他人手脚都被吹的冰凉了,但也想着多等等会不会就来船了,万一呢。 没有这个万一,六点半,天已经黑了,海水涨潮,再不想走他们也不可能在海边过夜,几人用手机电筒照着脚下的路,回到了别墅。 今晚的别墅有灯,高峰与拿着手机充电,蹲在角落玩游戏,姜玉文拍拍被冻僵的脸,小声的和景俞说着话,柏坠坐在沙发最边上,夏甜甜一如既往坐在他旁边,陆颂回自己家般扯了个抱枕坐地上。 “哎,要不要玩个游戏放松一下?”他提议道。 “玩什么啊?这里都没网,只能玩玩单机小游戏。”高峰与接话,手机边充电边玩。 “来斗地主?”陆颂从背包里拿出一副牌,“这是我从游轮上顺的。” 高峰与拒绝:“我还是玩我的小游戏吧。” 姜玉文和景俞也不想参与,只想说会话,徐梦娇还魂不守舍,想着男友的尸体。 柏坠:“我和你来。” 夏甜甜举手道:“那我也来。” 三个人刚好,陆颂洗牌,柏坠看着他动作流畅,问道:“输了有什么惩罚?” 陆颂手下顿了一下,认真的思索一番,道:“输了就输了呗,我们现在什么也没有,还拿命赌不成。” 今天刚死了一人,夏甜甜有些敏感:“别老说这些……” 陆颂仿佛只是随口一说,“我发牌了。” 玩到十点钟,柏坠会算牌,三人里他赢得最多,打完最后一局,陆颂笑着打趣:“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了,怎的我当地主你总能赢我。” “有点。”柏坠眨了眨眼,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很认真的在回答这个问题,“就是想试试,能不能赢。” 陆颂双手在胸前摆了摆:“得了得了,你这样我以后都不敢和你打了,简直太虐了。” 夏甜甜抿嘴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是我拖后腿了,不然陈延能赢更多的。” 李庆哲的死,除却早上,好似对他们就没有太大的影响了,大家该怎样还是怎样,只是偶尔空隙间不免兔死狐悲。 十点大家睡了,没有关灯,一直到十二点,他们再次被钟声吵醒。 第147章 荒岛求生7 咚、、咚咚 大笨钟发出三声沉闷的响声,仿佛敲击在心思各异的七人心上,七人转醒,你看我我看你,吊顶灯印照得人脸发白。 柏坠被光照耀得眯上了眼,第二次午夜,来了。 和昨晚一样,先是钟声,而后是孩童的嬉笑声,入夜后气温低,再加上这一变故,大厅虽亮着灯,却仍旧显得阴森可怖。 “和我玩吧,和我玩吧……”孩童天真又阴冷的声音反复循环道。 没人敢回答,这不是他们中间人做的恶作剧,声音在大厅回荡,根本分辨不出声源是从哪里来的,这栋别墅的没一间房他们都进行过地毯式搜索,若没有暗间或地下室,理应是没有别人了。 但早上李庆哲的尸体又让他们不能断言这栋别墅没有其他人。 柏坠倏地从他们之间站起来,六人纷纷抬头看他。 离他最近的夏甜甜下意识张口问:“你去哪?” 柏坠抬头:“二楼。” 根据小说中的描述,第二次的声音会持续五分钟,声音没道理没有发声源,事实上柏坠到了别墅中看到某些东西,就有疑惑一直盘旋在心里。 书中说这是一个精神病人的世界,虽说是恐怖文,但有很多地方都没解开,比如精神病人的世界为什么会是一座荒岛,恐怖故事的地点有很多种常见的选择,比如废弃医院,比如酒店旅馆,又比如学校宿舍,毕竟过去有许多学校都是在坟场建的,也是闹鬼圣地…… 作者却没有选择这些地方,柏坠转念一想,荒岛既然是精神病人世界,那是不是说荒岛就代表着他心中所想,他的心是一座出不去的荒岛,不会有船来营救,他则被困在岛上。 夜晚童声说着“和我玩吧”,是不是在表达他内心孤寂,期盼着有人能陪伴他,楼上主卧一家三口的全家福被倒扣在桌上,若不是无意,那是不是就能代表“他”曾经拥有一个完美健全的家庭,但后来这个家被毁灭了。 至于前院的玫瑰花园为什么一半红一半蓝,还无从得知。 柏坠抬脚往二楼走去,其他六人也意识到他的举动目的,高峰与低骂一声,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妈的,老子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清晨时刻他见到李庆哲尸体时打死都不愿碰,这会倒像是勇气上头,丝毫不怵。 景俞犹豫了一下,没有站起来,默默的抱紧了姜玉文,陆颂一张脸没什么表情,双眼透着嘲讽,看好戏般的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夏甜甜咬着下唇,看着还是未知数的二楼,脑海里不断涌上各种恐怖场景,相比二楼,还是这里比较安全。 柏坠睨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绕过沙发往楼梯走去,步伐稳健,不快不慢,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谨慎。 高峰与见没人跟上,脸色难看,心下有些后悔刚才一时冲动说要跟着他上去,可现下又由不得他后悔了,话都说出去了,收回来不是打他自己的脸吗,他丢不起这人,于是硬着头皮跟上了柏坠。 咔哒。 二楼楼梯间的灯亮了,柏坠走在前,他到了回廊又打开了灯,到了二楼,声音似乎勉强能分辨出是从哪发出来的了,不是在上面。 他掉头往下走。 柏坠从高峰与身旁掠过,高峰与以为他看到了什么,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头也不回的往下跑。 许是客厅其他五人就见着两人逃命般的下楼,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但他们又的的确确没看到什么东西。 这下把他们带的更紧张了。 今天的童声比昨天还要长,景俞额头冒出些许冷汗,不安之际努力冷静下来思考,但脑子里就像是塞了一团稻草一样,没有头绪。 在他发愣的空档,柏坠已经跑到了一楼的某间房门外,这扇门打不开。 他贴着房门听了几遍,确定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高峰与被他动作弄的有些懵,忍不住问:“你在干嘛?” 柏坠推了一下门,不行,房门被反锁了,他后退两步,猛地一踹门。 声音戛然而止。 空气寂静得毛骨悚然。 高峰与愣了一下,“……停了?” 其他几人自发的围了上来,他们看的清清楚楚,柏坠踹了这扇门之后,声音就停了。 “这是怎么回事?”陆颂开口问道。 柏坠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门锁:“门被锁上了。” 陆颂:“但是我们今天没碰这扇门啊。” “对啊。”高峰与附和道,“昨天还能打开的。” 这会儿纠结门是谁锁的什么时候锁的已然没了意义,就算是陆颂锁的,他也不会承认,谁都有可能碰到这扇门。 柏坠问道:“这间是什么房间?有什么特别的吗?” 搜房间找人一楼是陆颂、高峰与、徐梦娇和李庆哲负责的,现在李庆哲已经死了。 徐梦娇站在人群外围,凉凉的说:“是一间孩子的卧房。” 众人回头看。 徐梦娇抬头:“蓝色的墙壁上还画着白云,地上铺着毛毯,桌子凳子都是小号的,还有围栏围起来的积木。” 她口齿清晰的描述道,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和李庆哲搜房间的时候,只有这间最特殊,她还和李庆哲说着以后结婚生了孩子…… 哪想到后来…… 想到了痛心事,徐梦娇的眼眶又红了。 没给她多愁善感的机会,一阵尖叫从房内传来,有着穿透耳膜的力量,柏坠不适的皱起了眉,接着,他们分辨出,这道声音似乎是在说--陪我玩。 “里面,是藏了人了吗?”夏甜甜颤抖着声音问。 藏了人不可怕,就怕藏着的不是人。 在场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唯物主义者,但眼下的场景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玩玩玩!玩什么玩!”高峰与捂着耳朵暴躁开嗓,脑子里像有一把锯在锯木头似的。 噪音简直要了命。 高峰与话音刚落,又安静了下来。 柏坠再次试着拧开门,门、打开了。 众人屏气凝神,却谁也不敢往前踏。 柏坠一马当先,手伸进门内摸索灯的开关,即是孩子的房间,开关应该不会装的太高,他上身压低了几分,突然感到暗中摸索的手背一凉,接着他摸到了灯的开关,点亮了房间。 他做这一系列举动时,陆颂并没有出来阻止他亦或者做出反常举动。 柏坠身后的人探头往房内看去,房内场景一览无余,柏坠垂眸看了眼手背,没有东西,不过在灯的开关下,掉了一小块积木,就好像刚才有人站在门边一般。 “嘻嘻嘻,嘻嘻嘻……” 又是笑声,大半夜的,六人都快神经衰弱了,是房间里的声音,但一会东,一会西,仿佛带了耳机,一下是左声道传出声音,一下是右声道传出声音,还是3d模式。 这孩子似是在调皮的逗他们玩,笑声持续了一分钟左右,童声持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道:“唔……就玩捉迷藏吧,爸爸最喜欢和妈妈捉迷藏啦~嘘--藏好了不许出声哦,五分钟后谁还没有藏好,就会死哦!输了的人,也会死哦!计时开始~” 欢脱的童声天真可爱,却使得众人心慌意乱。 陆颂状似冷静的给出建议:“里面没有人,也不存在恶作剧,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我们现在最好先去藏着,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做出了引导者的角色。 夏甜甜已经六神无主,浑身都在发抖,虚虚靠着身后的墙壁,藏哪?能藏哪去,她只觉得自己是对方的盘中餐,无可躲避。 她轻声哽咽。 没有人动。 “快点哦,还有四分钟。”童声随时播报。 柏坠眸中思绪万千,到这种时候,他最先想到的居然是李庆哲的尸体,倘若鬼的形态是一个孩子,孩子能做到吗? 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当中,但一定有什么是被他忽略的点。 柏坠闭眼努力回想,对了,徐梦娇说过,李庆哲在死之前把她叫出去的异常行为,还骂过她婊子,他和李庆哲接触不多,但他和徐梦娇给人的感觉并不是表面情侣才对。 在他顿住的时候,其他几人都慌忙的去找藏身之处了。 陆颂还高声提醒:“他说的规矩是藏好不能发出声音,大家一定要注意。” “陆颂。”夏甜甜扯了扯柏坠的衣袖,迟疑的问,“我们要藏吗?” 她害怕、慌乱,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柏坠额头冒出了汗。 捉迷藏,不能发出声音,陪他玩…… 他把李庆哲的死从脑子先抛出去,回归到家庭矛盾,倘若孩子小时候父母感情就破裂了,那一个家自然就散了,孩子就是婚姻中的牺牲品。 他蓦地睁开眼,抬头看向天花板,他脑中勾出了大致的地形,没错的话这间房的正上方,就是他父母的房间。 柏坠转身往楼上跑。 其他人都藏好了,夏甜甜也着急了,他见柏坠上楼,不自觉的也跟了上去。 柏坠打开二楼主卧。 “还有一分钟呦,嘻嘻嘻……” “怎么办,怎么办……”夏甜甜快急哭了,她打开房中衣柜,里面挂满了衣服,但她身型娇小,应该是能坐进去的,但柜门会不会弹开…… 她犹豫间,柏坠想着先把这场捉迷藏应付过去,房内能躲他的地方--他扫了一圈,只有床底了。 柏坠没有一丝犹豫,拉上床边的床单,底下是有空间的,他从旁边翻身进去,衣柜前的夏甜甜踌躇一瞬,柜门来不及关,也跟着柏坠的后尘爬了进去。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出去要好。 在她进去的人那一秒,催命符来了:“我来找你们了呦~” 二楼主卧门合着,但灯没来得及关,傻子都知道里面有人了。 夏甜甜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她喘气都在颤抖,同时也忽略了一些陈旧的气味。 柏坠鼻尖耸动,床底光线昏暗,他掌心摸到了一个不平的地方,不过还没有一张纸厚,他反复摸了两下,不大对劲,像是什么东西黏在了地板上干涸的痕迹,很薄很薄。 房门陡然被打开,夏甜甜呼吸都停止了。 没有脚步声,但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气息在房间里环绕,夏甜甜紧捂住嘴,眼前却突然掉下来一只蜘蛛,本就处于极度紧张的她没忍住,尖叫出声。 短暂的一声却令她冷汗连连。 完了。 床单被不知名的力量掀开,童趣的声音响彻房间:“找到你了呦~” 一把水果刀从面前飞来,夏甜甜身体僵硬,柏坠一把把她推了出去,自己也动作迅速的滚出去。 夏甜甜吓傻了,撑着身体后退在墙边,一动不敢动。 水果刀,在飞。 柏坠躲过,刀镶入了墙壁,可见力气有多大,但它轻易的就出来,继续攻击柏坠。 柏坠:“出去,带上门。” 夏甜甜反应过来这是对她说的,她的黑发贴在脸边,发抖的问:“你、你怎么办?” “别废话。”柏坠倒不是想逞能,夏甜甜在这反而碍他事。 闻言,夏甜甜不自觉的就按照他说的坐,出门,带上门,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柏坠的卫衣被割了一个口子,他掀起床单,借刀子的力道卷住它,一鼓作气扔出窗户,然后拉上了窗户。 似是觉得不够,柏坠把床立起来,抵在窗边,他靠着墙喘了口气,窗户那传来几声撞击,最终没了声音。 而柏坠,也终于看到了刚才在床底下摸到的东西,一滩干涸的血迹。 第148章 荒岛求生8 刀被柏坠扔出窗口后,房内好一阵的安静,门口传来细小的敲门声,随后,夏甜甜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 “陈延,你、你还在吗?”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不注意听还听不清。 柏坠动了一下,手臂处刺痛袭来,他一顿,偏头垂眸看着被刀锋划破的衣袖,那处裸露的皮肤上有一道血痕。 --这水果刀还挺锋利,他毫不怀疑刚才他慢一步,刀就会顺着他的脖子割过去。 他用拇指指腹拭去血痕,走到门边打开门,门后趴着的夏甜甜一时不察,直接扑倒在柏坠的脚边,她怔愣一瞬,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起身后朝他身后看了一眼。 “你、你没事吧?”她用气音问道。 柏坠食指竖在嘴边,对她比了个“嘘”,故事中提到过,每晚死了一个人过后,会宣布“游戏结束”,但从刚才被发现到现在,他还没有听到那道声音。 忽而,他余光瞥到一丝反光,动作比脑子快,已经先把夏甜甜拉进了房内并关上门,在门关上的同时,门口发出硬物撞到门上的声音。 夏甜甜吓懵了,浑身抖成了一个筛子,倘若柏坠动作慢一步,她差不多就完了。 门的质量过硬,几声响后,它消停了。 没几分钟,自楼下一声尖叫划破天际,乒乒乓乓的声音紧随其后,一切彰显着一个信号,楼下遭遇了和他们差不多都事。 柏坠拉开门,夏甜甜摁住他的手:“别开。” 手心皮肤的温度传递过来,但在眼下的情形下,夏甜甜无暇顾及,她全身心都放在“柏坠要开门”这件事上。 “别开门,万一、万一有危险……” “这是我的事。”富贵险中求,柏坠想弄清楚这故事底下的真面目,他松了一下手,夏甜甜的手从他手背滑落。 柏坠道:“你自己藏好,我下去看看。” 夏甜甜嘴唇蠕动,面色一怔,她的确没有理由拦下柏坠,可是,可是…… 她环顾四周,里面没有藏人的地方了,床被掀翻,衣柜里又塞满了衣服。 柏坠似懂她所想,拉开门后道:“把衣服拿出来,藏你一个人不是问题。” 说着,他拉开门,门合上的声音惊醒了夏甜甜,她望着门口,咬着下唇回身,按照柏坠说的,把里面的衣服全抱出来。 走廊里,柏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几秒就走到了楼梯口,他往楼下张望,惊慌失措的声音还在,说明楼下的人还好好待着。 在他下楼时,听到又多了一道怒骂声,听用词和嗓音,是高峰与。 “操,你有病啊,往我这里跑干嘛!” “老子真是……” 楼下,发出尖叫的是徐梦娇,她躲在客房的浴室,中途有一滴水滴到了她的脖子里,她才叫了声,结果紧接着就听到门外孩童天真的说道:“找到你了……” 随后,浴室门似是被人打开,却没见着人,只有一把悬在空中的尖刀,像是杀猪用的那种刀。 柏坠抵达楼下时,楼下兵荒马乱,高峰与想活命,阴差阳错的把衣柜里躲着的小情侣找了出来,大家四处逃窜,就只剩下陆颂的藏身地方还是个迷。 尖刀碰到人就砍,高峰与捂着肩膀,手心渗透出血迹,往外喷涌,他嘴中骂骂咧咧的躲在沙发后,见柏坠下来了,他眸中划过一抹暗光,似是在算计着什么。 柏坠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往前走的步伐蓦地一顿。 捉迷藏…… 陆颂是这场故事的主角,按理说这孩童是他的儿时,所以困住他的是儿时的记忆,孩童的声音和陆颂可以说是出自同一体。 现在大家的藏身地点都被找到了,除了陆颂--终结游戏的第一个办法是七人中必死一个人,但也没说只有这一个办法,只是故事中只透露了这一个办法,要是他把陆颂找到了呢。 柏坠抬脚走到高峰与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知道陆颂去哪了吗?” 高峰与表情空白一瞬,语气恶劣的回答:“不知道没看到。” 柏坠扶额,回想之前的细节,他和夏甜甜是最后一个走的,可是那个时候他没有注意,夏甜甜或许看到过。 身后一阵凌冽的风袭来,柏坠敏锐的侧身避开,刀扎在了沙发上,正巧在高峰与的头顶,他呼吸一滞,双腿发软,直接尿了。 他其实看到了柏坠身后的刀,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没有提醒。 就在这一下,柏坠脑中灵光一闪,起点即终点,童音是起,陆颂是终。 他顿时觉着四肢充满了力量,矫健的躲过刀锋,不顾其他三人惊恐的目光,直直往一楼的那间堆积着积木的房间奔去。 在过道的姜玉文和景俞忙忙躲避,徐梦娇这会儿不见踪影,也没人顾得上找她。 柏坠来到了最开始听到声音的房间,拧锁没开,不再犹豫,抬脚就踹了过去,他身后的刀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不顾旁人,只攻击他。 这反应让柏坠更确信了心中猜想,门撞到墙上,又反弹回来,柏坠头也不回的矮身躲过凌空飞过的尖刀。 那刀仿佛是削着头皮过去的,柏坠抬手摸了一下,头顶的碎发落在掌心。 而就在他打开灯后,尖刀掉在地上,发出尖鸣,房中,一米二宽的床边坐着一人,抬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但当他看到来人是柏坠后,惊讶又迅速的淡了下来。 与此同时-- “游戏结束!”童音愤愤不平,好似还没玩过瘾。 故事中的设定,虽然有鬼,别墅也很离奇,但有一点,陆颂他在这个故事中,也只是一个人,只不过是属于被保护的那一派。 这里的“鬼”不会伤害他,他可以为所欲为,看着被他带来的猎物们害怕、惊慌失措,而他则躲在角落里,做一个无辜的人。 是人,就无法像鬼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他会有实体,也存在于游戏中,这场游戏,最好破解的方法就是陆颂,只要他输了,他们就赢了。 陆颂就是于殇。 柏坠百分百确定,第一反应,往往是最真实的反应,在他看到门口人是柏坠时,他的眼神透露出的熟悉感,让柏坠确认了他就是于殇。 小羊羔们从虎口脱险,纷纷还回不过神,陆颂拍拍裤子,从床上坐起,慢里斯条一点也不见慌乱。 劫后余生的人见柏坠站在门口不动了,都围了过来,又看到里面还站着一个陆颂,他们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楼上独自一人的夏甜甜确定外面没了动静,慢慢从衣柜里挪了出来,有一个东西从她裙摆上掉了下来,她捡起来一看,神情若有所思。 她塞进衣袖中,打开门,走廊空荡荡的,她一步一步瞻前顾后的走到楼梯口,见着楼下沙发上围坐的人,无声松了口气,踩着小碎步下楼。 靠近后,她才发觉气氛有点不对,古怪又僵硬。 而且座位分成了三拨人,姜玉文、景俞、徐梦娇、高峰与坐在左边,都快挤一团去了,隔了半米宽,柏坠坐中间,陆颂坐在最右边。 夏甜甜沉默半响,她好像错过了什么。 “陆颂,你……” “说了。”陆颂耸肩,“我只是想着另辟蹊径,藏在那间房他可能找不到我而已。” “那找到你之后游戏结束是怎么回事?”姜玉文紧跟着问。 “我怎么知道,这个问题你们该问陈延才对,他找到我以后,就找齐了我们所有人,所以游戏结束也不奇怪吧。”陆颂丝毫不慌。 他这招移花接木用的好,众人视线集中在柏坠身上,别人都是想远离那扇门,他反倒去开那扇门。 柏坠垂眸,身体后仰,双手抱在胸前:“我去开那扇门,是因为心里有一个猜测。” 景俞问:“什么猜测?” 柏坠:“从一开始,来这座岛,是陆颂把船停在岛边的,你们好好想想,是谁先提议下的船,下船后又是谁说海边不安全会涨潮,让我们往里走走。” 他目光直直停留在陆颂身上,嘴中道:“好好想想,这一切仿佛都是有人在引导我们上岛进别墅,为什么?” 他不提大家没在意那些细节,他一提出来,大家脑中瞬间浮现出某些片段-- “不行,这轮船不能再待下去了,太危险了,其他人说不定也都已经死了。” “……船上不安全,我们先下船吧。” “这里晚上大概率会涨潮,大家还是往里面走走吧……” 是陆颂,全是陆颂,包括一开始说来海上玩的,也是陆颂。 细思极恐,他们居然一直在按照陆颂给的步伐走。 他们不自觉的移了移位置,想离陆颂更远。 “你、你到底是、是什么东西?”徐梦娇抖着声音问。 陆颂看着柏坠嗤笑一声,柏坠抬眸和他对视。 他知道自己认出他了。 只一眼,柏坠就理解出了其中的信息,毕竟也是曾经朝夕相处好几年的伙伴,在柏坠的人生中,于殇是创造者,是父母般的存在,和他相处的时间占据了他机器人的半生,也曾经是他最重要的人。 但很可惜,对方并不这么想。 于殇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听话的机器人,而不是有自己独立思想的机器人,这是他亲手创造的怪物,也该由他亲手了解。 可是柏坠并不配合。 于殇笑,是笑自己在小世界中第一次栽跟头,却是栽在他的所有物手中,终日射雁却被雁啄了眼,当真是一点都不乖。 柏坠脑中响起零的声音:“先生,有病毒侵入!” 柏坠分神几秒,于殇趁机逃跑。 沙发上的几人不敢动,以为他这是身份暴露要动手,都进入防备状态,然而他直接往一楼卧房跑去。 柏坠慢了一拍,迅速从沙发上站起,充满力量的小臂撑在沙发上,他赶不上了。 他看向楼梯口的夏甜甜,大声道:“拦住他!” 夏甜甜被他声音震住,以她那娇小玲珑的身体,怎么可能拦得住一个一米八的男人,柏坠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见人要跑想追人是基本操作。 柏坠到门口,刚巧门被甩上。 锁芯刚才已经被他踹坏了,但门这会依旧打不开。柏坠脸色沉了下来。 赶到门口的几人面面相觑。 零意识到自己方才犯了错,出声道歉:“抱歉先生,我查到有病毒要侵入先生的脑内--” “是001。”柏坠抬了抬眼,眼底泛着冷意,001和他脑内神经相连,于殇故意分他的神,给自己制造逃跑的契机。 那种情况,别人会怕他惧他,但柏坠不会,他也是算准了这点。 “妈的!”高峰与想学柏坠之前踹门,他捂着肩膀抬脚,一脚踹上去,高峰与惨叫一声。 他的膝盖,折了。 头顶的灯闪了两下,嘭的炸开了。 柏坠只来得及用手臂挡住脸,手背火辣辣的疼。 别墅断了电,陷入黑暗之中,陆颂仿佛拿着大喇叭在说话:“明天十二点见,那将会是你们所有人的死期。” 他暴露了,打算鱼死网破,原剧情中一天死一个,他想一晚上杀光他们所有人。 高峰与哀嚎不止,从声音中就能听出他的痛楚,夏甜甜哆哆嗦嗦的打开了手机手电筒,照亮了地上躺着的高峰与。 他身边都是血,右腿被往前折成一百二十度,脸上被灯泡的碎片划破,样子可怖。 她的手机显些从手中脱手。 其他几人别过头不忍多看。 第149章 荒岛求生9 高峰与晕过去了,几人搭手把人放在了客房的床上,黑黢黢一片,唯有手机光芒微弱的亮着。 夏甜甜颤着嗓音问:“他会死吗?” “他会不会死先不说,我只知道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徐梦娇双手揣在胸前,扎起来的头发凌乱,光听声音就能让人猜到她说这话时的神情。 薄凉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不似之前方寸大乱,隐隐有自暴自弃的趋势。 “好了!”姜玉文隐含怒气,“这种时候别吵吵吵了。” 不发脾气的人难得发一次脾气,威慑力比脾气不好的徐梦娇发火还要大,徐梦娇被震住,撇了撇嘴,轻哼一声没和她对骂。 他们不可能现在跑出这栋别墅,即使出去了,外面的危机也不一定比在里面小。 三个男人带着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其中一个男人还是伤员,他们什么也做不了,连自保都难,六人中又只有姜玉文和景俞知根知底,情形算不上好。 他们守在这一间小房间里,等着时间过去,等到了白天,他们才好找方法离开这里。 “陈延。”景俞主动走向柏坠,“你觉得我们能离开这里吗?” 柏坠抬头,隐在暗中的面孔模糊不清,他诚实道:“不知道。” 景俞在柏坠身旁坐下,隐晦的朝女生那边看了眼,问:“说实话,夏甜甜和徐梦娇……再加上一个伤员高峰与,对我们来说是拖累。” “你的意思是……”柏坠挑起眉峰,这才正眼看他。 这景俞着实是个人才,从经历过半小时前的风波,这么快就能冷静下来拉帮结派了。 景俞的声音压得很低:“如果天亮没有意外发生,要不要拼一把离开这里,我已经想到了办法,你、我和玉文,我们三个人离开这里会比带上他们容易--” 他顿了顿,不想显得自己太过薄情,又说:“等我们出去,我们可以报警。” 柏坠笑笑没说话,出去后还能不能找到回来的路线都难说,茫茫大海,找一座荒岛又怎么会那么好找,再者报警又怎么保证警察会相信他的话。 “你不信我?”景俞问。 柏坠:“我们大概率是出不去的。” 景俞不多劝:“等天亮再说。” 他们精神紧绷,能不能活到天亮,都是一个难题。 柏坠倒不着急,这晚的游戏已经结束,于殇想下手,只能利用明晚十二点的游戏规则,前天他们是因为没有做游戏,所以才导致了李庆哲的死,或许拒绝玩游戏就会触发什么机制。 天一寸一寸的亮了起来,天边翻起鱼肚白,紧绷一夜的众人放松下来,高峰与还昏迷着,他们一致决定要离开这里,柏坠随波逐流,紧随其后,昏迷的高峰与就被暂且遗弃在房中。 出门前,景俞去杂物间拿了一把斧头和一捆麻绳,绳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徐梦娇当时一脸防备的问他拿这东西干嘛,她男友李庆哲就是被麻绳吊死的,徐梦娇短时间内不想见到这绳子,而昨天她又被刀袭击过,斧头也勉强能算做刀类。 景俞只说有用,也没详细回答。 他们顺着林间小路来到海边,脚程快只用了三十分钟不到,清晨的海上有一层雾气笼罩,令人辨不清方向。 到了海边,景俞把他的计划说出来:“我们想去砍树做一个木筏,不过可能做不了太大,没有钉子之类的工具,麻绳可以用来固定,我和玉文做完,剩下的材料你们可以自行使用。” 他知道这么大的动静瞒不住别人,干脆就自己说了出来,说着他还往柏坠那不经意的扫了一眼。 柏坠从他带上工具就差不多猜到了他想离开的方法,他静静的站在一旁并不插手。 他脑子里想的还是有关于别墅的事,他吹着海风醒脑子。 两个女生就不如他这般淡定了,她们着急的和景俞争执,说既然要做为什么不做一个大的木筏,景俞依旧拿着做大了木筏不好固定为由搪塞。 他们争吵间,柏坠骤然道:“我回去一趟。” 他们以为柏坠是回去拿工具的,两个女生也纷纷效仿,说跟着柏坠回去,景俞求之不得,他没有告诉他们,杂物间只有这一捆麻绳。 柏坠腿长步伐大,两个女生辛苦的追着,到了后来,她们许是想通了,虽然互看不惯,但也勉强做个伴,不傻傻的追着柏坠走了。 反正别墅就在那,还能跑了不成。 柏坠没有直接回别墅,他在树林里绕了一小圈,终于发现从出来开始就一直存在的怪异感从何而来了--李庆哲的尸体,不见了。 他蹲在带血的石头旁看了两眼,转身回别墅,他到门口时,看到徐梦娇和夏甜甜一起出来。 夏甜甜焦急道:“别进去了,没有有用的东西了,我们快去海边吧,景俞他们万一走了我们就完了。” 他们只能让景俞带上她们。 徐梦娇在旁边翻了个白眼,眼下少一个人才多一份希望,就夏甜甜傻不愣的什么都往外说。 她不耐道:“你还走不走,我不等你了!” 柏坠侧身,指了指别墅:“你先走吧,我包还在里面。” “好。”夏甜甜见徐梦娇真走了,也顾不上和柏坠说了,她不想留在岛上。 柏坠进门,他们今早默契的没有提起陆颂的事,别墅大厅乱糟糟一片,都是昨晚的杰作,他越过地上的杂物碎片,上了二楼主卧。 昨天急匆匆的,使得他后来都没上主卧来看过,床还立在窗边,柏坠摆放下来,外面的光争先恐后的照进屋内,空气中有细小的灰尘浮动。 只要头一天晚上结束了游戏,那白天的别墅是足够安全的。 柏坠蹲下身摸了摸干涸的血迹,颜色都发黑了,看着有些年头了,忽的,床下位置的墙边有什么闪了一下,吸引了柏坠的注意力,他几步走过去捡起来。 是一只戒指,带着血迹,银色戒指产生化学变化,内侧发黑,柏坠举起来看了看,只能模糊的从里面看出三个字母,他收在掌心。地上凌乱的洒落着衣物,是昨晚夏甜甜从衣柜里扔出来的。 他在衣服中拨弄了两下,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有东西掉在了地板上,柏坠捡起,又是一只戒指。 只不过这只戒指很光滑,颜色也还很新,看起来主人不常带,内侧同样有字母--Lh。 这是一对对戒。 L、陆,陆颂的陆,h是哪个字不得而知,这间房是陆颂爸妈的主卧,会出现主人的对戒并不值得意外,不过一个戒指脏乱带血迹,一个戒指很新的放在衣服口袋内,就跟耐人寻味了。 一般就算不带,也该放在戒指盒中才是,放在衣服口袋里要么是主人忘了,要么是主人随手放的,不论哪种都彰显着主人的不在意。 柏坠起身,把戒指放进上衣口袋,起身到窗边往下看,艳丽的玫瑰花上的床单成了一抹浓厚的风景线。 床单是他昨晚扔的,刀子还在里面躺着,柏坠对游戏惩罚方式是用刀来结束别人的生命有些奇怪。 但若是和某些事情联系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奇怪了。 沾血的戒指是男戒,假如床底的血是男主人的,男主人是被刀杀死的,儿时的陆颂见证了这一幕,被吓成了精神病,然后一直沉浸在其中,用他爸死的方式杀死一个又一个猎物…… 似乎也很合理。 可是楼下的玫瑰花花色不等还无从得知是为什么要而变化,为什么在他的世界里,别墅里的花会是一片红一片蓝,而全家福里全是蓝色的花。 蓝色的玫瑰花,花语是清纯的爱,而红色玫瑰,花语是我爱你,每一天。 看了半天,柏坠没看出别的,不如下去仔细瞅瞅。 他是行动派,想法刚冒出来,他人已经走到了前院,玫瑰的土地很松软,踩上去会陷下一个脚印。 他拔出两多玫瑰花,一朵红色,一朵蓝色,放在自己鼻尖闻了闻,没什么特殊的。 如果说玫瑰花代表的是陆颂父母的感情变化,似乎也不对,他再次上二楼,来回跑了几趟,他暂时先放下了玫瑰花田。 李庆哲的尸体不见了,岛上只有一个人可能搬移,但也有可能是被山中的野兽叼走了。 柏坠在心中拼凑这一个故事的拼图,但总有几个地方缺了几块。 上午十点,高峰与醒了,他看着自己的腿,面色惨白,痛苦呻吟,待那疼痛劲过去了些许,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表情阴郁。 下午两点,大门外传来动静,柏坠刚好吃完一个面包和一盒牛奶,他放下产生出来的垃圾,回头一看,果然,是出去的人回来了。 他们浑身湿漉漉的,手上什么也没拿,每个人表情都不太好,夏甜甜身上弄湿的范围最小,只有裙摆沾了水。 他们急匆匆的跑进门,景俞反手关上门,夏甜甜小跑着喘气,跑到高峰与所在客房的那扇门。 没一会儿,门外就传来砰砰砰的撞门声。 “怎么回事?”柏坠走到门口。 景俞咬着牙看了他一眼,“姜玉文疯了!” 咔擦-- 门上面掉下来一些木屑。 “操!”向来文明的景俞骂了句脏话,往后面跑去,他记得之前徐梦娇他们早上有从那后面爬出去过。 砰! 大门破了一个口子,一只细白的手伸进来,把反锁的门打开,一道身影站在逆光口,手中拿着一个斧头。 姜玉文身上也湿了,她低着头,短发垂落在脸庞,她的脚仿佛很重一般,拖着脚走进来,然后扬起斧头无差别朝门口最近的柏坠砍了过去。 鬼上身。 这是柏坠脑中第一个浮现的想法。 他侧身躲过,姜玉文的身体被斧头带的一颠,柏坠手迅速的在她脖子上砍了一刀,姜玉文身体一软,斧头脱了手,掉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她也紧跟着摔在了地上,没了意识。 房间里静悄悄的,呼吸此起彼伏,清晰可闻。 夏甜甜腿软顺着门框滑坐在地上,徐梦娇闭眼松了口气,嘴里念叨着“谢天谢地”,景俞也走了过来。 好半响,柏坠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景俞做好了木筏,打算离开时几人发生争执,他让姜玉文先坐上去,自己找机会脱身,结果没想到他们好几个来回,根本出不了海,木筏每次都被海浪冲回来。 然后他们掉进了海里,姜玉文突然变了脸色,拿起斧头就朝他们砍。 夏甜甜补充细节,“她还朝我和徐梦娇和叫‘贱人、婊子’,朝景俞大喊‘去死’。” 徐梦娇神情古怪,没和夏甜甜做对:“她叫‘婊子’的样子,简直和庆哲一模一样,语气都差不多。” 因为一路上反复被这几个字眼折磨,他们记得很清楚。 景俞心皱眉:“玉文以前不是这样的,太奇怪了。” 联想到上午发现的对戒,柏坠心中浮现一个想法,他们想要离开,所以被惩罚,姜玉文要真是被鬼上身,明显不是孩子陆颂,那会是父亲还是母亲中哪一个呢? 毕竟他还没看到母亲死去的线索,但听他们模仿说话的语气用词,比较像女性。 这是陆颂的幻境,在他心里,谁、会是这样的一个形象?其实这点不难想象,把景俞比作丈夫,姜玉文比作妻子,徐梦娇、夏甜甜两个女人当做插足的小三,一切合情又合理。 第150章 荒岛求生(完) 别墅大门破损,风从门缝中吹进来,陆颂昨晚进去的那间房未曾再传出声音,姜玉文躺在沙发上,景俞的肚子发出一声响,惹得旁人侧目。 他掌心抵住胃部,脸色不大好看,包慌乱中被海水冲走了,也就是说他没吃的了,夏甜甜和徐梦娇的包有幸保住,两人见状收了收手。 柏坠摸出个面包给景俞丢去,景俞接住:“……谢谢。” 柏坠倒也不是做老好人,眼下有点战斗力的只有他和景俞两个男人,给个面包而已,他包里存货还多着。 忙活了一上午,大家都有点饿了,夏甜甜手伸进包里,小臂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内侧位置陡然刺痛,她倒吸一口气,另一只手捂着小臂,这才想起她昨晚在衣袖里藏了东西。 她的袖口是带弹性的,夏甜甜把袖子往上撸,一张照片的背面露了出来,她的小臂被照片的边缘划了一个小口子,不过她并不在意。 “对了,有个东西想给你们看看。”她把照片放在桌上,放袖子里藏着放久了,照片有了一个小弧度。 徐梦娇:“不就是一张照片嘛,有什么好看的。” 景俞没出声,摸着下巴看了几秒,也没看出什么特殊的。 夏甜甜愣了一下,才想起看过楼上主卧全家福的只有柏坠,她朝柏坠看去,柏坠拿起桌上的照片,明白了她的意思。 照片上,全家福上的男人搂着一个女人,女人并不是全家福上的女人,两人姿态亲密,男人手搭在女人肩头,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女人笑的一脸甜蜜,长相清纯。 若说他刚才“出轨”的想法是猜测,那这张照片就给了实锤。 丈夫出轨,夫妻感情破裂,妻子激情杀人,把人藏在床底,这一幕被儿时陆颂亲眼看见,成了他记忆里的结,也模仿妻子用刀杀人。 柏坠盯着照片,嘴中道:“夏甜甜,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夏甜甜呆滞了一秒,反应过来从包里拿手机:“给你。” 手机还有百分之二十的点亮,他划开了锁,点进相册,夏甜甜拍的玫瑰花田还在,他把照片递到夏甜甜眼下:“你上次说,你在上面看到一个女人?” 夏甜甜一脸懵,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是。” 柏坠确认:“红旗袍的女人?” “对。” “你跟我上来一下。”柏坠猛地起身。 红旗袍,他在主卧地上的衣服里看到过。 徐梦娇和景俞二人还摸不着头脑,思维赶不上他跳跃的话题。 二楼,柏坠蹲下,从衣服的最下面抽出两件旗袍,一件大红色,上面绣着凤凰,一件暗红色,上面是绣着黑色的纹路。 “是这两件之中吗?”他聚起手中的旗袍。 夏甜甜瞳孔一缩,指着那件偏向暗红色的旗袍,“是、就是这件!” 那就没错了。 要说为什么只有夏甜甜看得见女人,柏坠回想了一下他们自来到别墅以后的经历,有一个细节,夏甜甜进门时,曾经被玫瑰花根茎上的刺划伤过。 柏坠拿着照片走到窗边,有照片的对比,他发现了有一处的不一样,是右上角的花,那里本该是蓝色的花,但现在,变成红色了。 他把手机还给夏甜甜,回身下楼,夏甜甜愣愣的接过,也学着柏坠的样子对比了一下,霎时间睁大了眼睛。 柏坠如一阵风般从客厅掠过,走到花田右上角,抬头对了一下位置,而后,他垂下眸,这处的泥土和别人的有细微的差别,这处的颜色更深,就像被重新翻修过。 柏坠蹲下身就用手去扒这块泥土,突然的变化,肯定是有原因的。 十分钟后,柏坠双手沾满泥泞,天空飘起了小雨,他手腕搭在膝盖上,指尖颤动了一下,而因为奇怪他在做什么而站在他身后的三人愣住了。 玫瑰泥地下,出现了一只手。 “是庆哲!”徐梦娇突兀喊道,“他的手心有一个痣,我不会认错的!” 她也蹲下身,不顾脏乱开始拨土,昨晚的事历历在目,今天下午姜玉文发疯,徐梦娇再傻也想通了事情缘由,正是因为这样,她的心脏一直酸疼酸疼的,如果当时她回一下头,如果没有干脆走掉…… 徐梦娇睁着的眼睛发红,却没有哭出来。 小范围的泥土被扒开,一张脸露了出来,的确是李庆哲。 柏坠去别墅中的杂物间里拿出了一个锄头,开始翻每一块红色玫瑰花下的泥土,有些是白骨,有些是还在腐烂的肉体…… 玫瑰花园被糟蹋得不成模样,天空飘满乌云,细细的雨丝落下,带着风,夹杂着泥土和树木的清香。 夏甜甜的照片中,站在花田中心的女人是别墅的女主人,代表着她也是玫瑰花田下一员的话,又是谁,杀死了她? 想窥探一个精神病人的内心,着实不是一件易事。 雨接连不断的下着,外头风吹的越来越大,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大家的脸色也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 今晚十二点,不知道又要遭遇哪些事,总之不会太好过就是了,外头天气又这么差,在这种环境下跑出去淋雨又吹风,也没好到哪去。 柏坠洗净了手,身上沾了些雨水,黑发湿润的搭在额角,他看着卫生间镜中的自己,双手撑着洗漱台,他和于殇,注定是站在对立面了。 他不想输。 他神色一动,手放在卫衣口袋中,握紧了里面的打火机,这是他从一开始就带在背包里的,原身不抽烟,带上打火机只是一个储存小工具的习惯,柏坠是今天拿面包时才发现的。 找不到突破点,就不找了。 柏坠眼底一凌,不想再顺着于殇的路线走了,他要在十二点前,毁了这栋别墅。 屋外狂风乱作,玫瑰花田被雨淋湿,客厅内昏迷的姜玉文终于醒了过来,她摸着脖子直吸气,双眼迷茫的看着对她一脸警惕的男友。 “阿俞,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我们不是在海边吗?”她还穿着湿衣服,身体一个哆嗦。 “玉文?”景俞试探的叫了一句。 姜玉文脑袋发晕,她抬头探了探额头,迷迷糊糊的问:“这是怎么了?” “你、你都不记得了?”夏甜甜小声问。 “记得什么?”姜玉文皱眉,被他们的态度弄得云里雾里。 景俞把海边的经过和她说了一遍,姜玉文很是惊讶,正巧这时,窗外一道闪电划过,雷声阵阵,姜玉文看着窗外,一下白了脸,而徐梦娇也是瞪大了眼睛盯着窗外。 女人的尖叫声失控的响起,徐梦娇坐在沙发上,把自己缩成一团,紧紧抱住双腿。 房间里躺着不能动的高峰与动了动眼珠子,不安的朝门口看去,扯着沙哑的嗓音大问:“怎么了?!你们说话啊!有人吗?” 没人理会他,他开始骂骂咧咧,他怕死,这种等死的气氛无疑更加放大了他的恐惧。 柏坠从卫生间出来,他一听便知尖叫声是徐梦娇发出来的,他顺着她的视线往窗外看去,什么也没有。 “你看到什么了?”柏坠在徐梦娇旁边站着。 徐梦娇咬着食指关节,瑟瑟发抖的说:“有、有一个女人,就站在那--” 她伸手指着窗外。 柏坠陡然想起夏甜甜的照片,下意识反问:“穿着红旗袍的女人?” 徐梦娇点头。 姜玉文吞了吞口水,出声:“她拿了把刀,在看着我们,然后……” “然后捅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徐梦娇接话,“她还在笑。” 两人声线都在抖。 柏坠看向夏甜甜,夏甜甜刚好也在看他,她摇头道:“我没有看到。” 没有看到,但也还怕,根据两人描述,她完全能想象出那个场景,甚至想的更可怕。 景俞沉声道:“我也没看到。” 刚才他们都被闪电吸引了注意力,几乎同步转头看向窗外,他看到的是一片光秃秃的玫瑰花田。 柏坠走到窗边,徐梦娇和姜玉文有一个共通点,徐梦娇和鬼上身的李庆哲接触过,那天早上还是神志不清走回来的,而姜玉文是直接被鬼上身过,都和那个“鬼”有关。 孩子的模仿力,向来是很厉害的。 他手贴在窗上,留下一道痕迹。 这是陆颂的幻境,会有这种画面出现,只代表了一个可能,他曾经亲眼看到过这画面,那时候他应该不大,看到母亲杀了父亲,藏尸在床底,母亲又到玫瑰花田中自杀,所以被吓疯了。 红色玫瑰,是沾了母亲血的玫瑰花,代表的是尸骨。 至此,疑团解开。 窗外雨停了,柏坠转身,对几人道:“趁着天色还没黑,你们抓紧去海边登船。” “什么意思?”景俞不解,其他人也是同样的疑惑。 柏坠浅笑:“还记得陆颂说的话吗?今晚十二点,我们所有人的死期。” 他当然不能让他如意。 “我想最迟今晚十二点,总该有船来的,总比在这等死的好。” “可是要是没有船来,我们还是会回到这里来啊,而且,今天海边的事,也代表在外不一定安全吧。”徐梦娇并不信他。 柏坠只说:“天还没黑,万一有船经过,你们可就是错过了一线生机。” 他们想想也是,最终,在柏坠软硬皆施的劝说下,他们决定赌一赌,柏坠把背包扔给夏甜甜。 他们又不懂了。 “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柏坠:“我等陆颂。” “……”几人一言难尽,但柏坠把他带来的背包食物都给他们了,没道理坑害他们才对,但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要真有柏坠说的希望,他怎么不离开。 景俞和姜玉文交换一个眼神,徐梦娇还想说些什么,被姜玉文拖住,姜玉文道:“我们先走……” 她低声在徐梦娇耳边说了几句话,徐梦娇被安抚住了,景俞还把客房里的高峰与带上了。 清空别墅中的闲杂人等,柏坠蹲在窗帘旁,点燃了打火机,窗帘材质易燃,没一会儿就火势大了起来,沾到了地毯上。 柏坠就坐在客厅中,左边脸被火印照的红扑扑的,他心中数着时间,正好五分钟,楼下主卧的房门被打开了。 陆颂站在门口,语气隐晦:“你是想烧死谁?” 柏坠微微一笑:“看看谁命大。” “哦。”陆颂面无表情,从房间里走出来,“看来你是注定要死在这了。” 门外,还未走远的景俞跑回来,只看到了漫天的大火,他脚步猛地一顿。 一场大火,席卷了别墅。 海边,临近傍晚时分,海水开始涨潮,五人退至岩石上,远处雾气浓郁,他们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得知别墅着了火,他们只觉得没希望了,连栖身的地都没了,滚滚浓烟从别墅那边的方向升起,当时他们返回去时,火势蔓延的太快,已经没办法了。 一声长鸣响起,远方,一艘轮船从雾中显现。几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 “滴!身体受损50%、65%……” 黑色的烟涌进口鼻,柏坠在别墅中和陆颂体内的于殇纠缠,火蔓延到于殇身上,于殇表情陡然一变,满地打滚想灭火,结果却滚进了火焰当中。 大火中,柏坠在于殇的哀嚎声里陷入了黑暗之中。 闭眼之际,他知道自己赌对了,也是看见了打火机之后才骤然想明白,破解之法,其实根本用不着那么多弯弯绕绕,最直白的方法,反而是最不容易让人想到的。 根本原因在陆颂身上,别墅没了,他死了,局也就破了。 于殇太自信了,他太绝对于自己了解柏坠,他只知道陆颂是主角,便觉得没问题,他从来没用平常心去看过这个世界。 陆颂也是一个人,主角之所以是主角,是因为他对世界的存在来说是特殊的,陆颂也仅仅是这一个小故事中的主角。 作者以精神病陆颂为灵感,创造了这个世界,当一切被打破,景俞等人挣脱在其中的桎梏,就代表着他们已经从故事中脱离。 那么陆颂,也不是不死之身。 第151章 后来 柏坠有想过他的归宿,在全身进入休眠状态从二楼摔下,只怕身体各个部位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他或许会被送往机器人回收站,又或许被拆解,有用的零件被哪去二次利用……哦不,应该是三次利用,毕竟他也有很多零件是从别的机器人身上拆解的。 意识回归,他虚晃的睁开眼,亮堂的房间中,白色的薄纱窗帘拉上,不算刺眼的阳光透过薄纱落在他身上。 他醒过来了。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能动,柏坠张开手心,挡在脸前,脸上留下一个五指阴影,柏坠脑内的数据开始运转,记忆还停留在他揭发了于殇,把看到的画面转换成视频发给了警方,最后和001坠楼。 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没有消毒水的味道,不是医院,他撑着手肘从床上起来,被子从他胸口落下,他左右张望。 房间里有几个柜子,柜子上放了各种工具,他眯眼细细分辨了一下柜子上还没收好的工具,是修理机器人用的专业工具,他曾在于殇手下见过千万遍。 他低下头看了看身上,果然,他身上没有伤口,当他自我检查过内部零件之后,意外的发现也被动过了,不过并没有多出什么东西。 柏坠身上的衣服是一套粉色的睡衣,领口的扣子没扣好,精巧的锁骨露在外头,对着这恶趣味,柏坠蹙眉,喉结滚动,无法判断眼下身处何处。 他光着脚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一个角,这是在二楼,似是一栋别墅,和于殇那栋别墅不同,他所处的别墅在高档小区,周围还有一连的别墅。 窗口正对着大门口,楼下有人,门前停了一辆黑色的车,穿着便服的男人和另一个穿着青色工装的男人在说话。 便服男人靠在车旁,工装男人背对着柏坠,然而,柏坠还没来得及多看,就条件反射的放下了窗帘。 对着他这边的便服还没看到他,工装男人却似有所感的转了头。 放下窗帘,柏坠才发觉他多此一举了,窗帘太薄,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到窗口站着一个人,因为柏坠在朦胧的视线中,还能看到门口的人。 他也不躲了,大大方方的拉开窗帘,光明正大的看着楼下二人。 他们似乎在谈论他,因为脸正对着窗口的男人是不是的小弧度抬头看他,动作虽细微,却十分的明显。 距离隔的远,柏坠并不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过了会儿,两人似是谈妥,便服男人上了车,却没有启动,工装男人则是回头便别墅走来,还朝柏坠招了招手,和他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下楼。 柏坠湛蓝的眸子动了动。 他走到门边,拧开了门把,手上动作顿了一下。 这些人把他带到这,还不限制他的自由,不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自信他逃不出去,就是觉得他不会逃,毕竟一个机器人,重启苏醒过后怎么会逃呢。 但他看到工装男人对他打的手势,他比较倾向于第一种可能。 一楼客厅,工装男人已经在下面等他来,柏坠眨了眨眼,这栋别墅的装修风格和于殇完全不同,偏向大气精简,地板也是瓷砖的。 他舒了一口气,还没忘木板热烈的火焰爬上身的感觉,他顺着楼梯走下去,站在了男人身旁。 男人伸了伸手:“坐。” 柏坠坐在了他对面,直至这一刻,才看清了他的脸,柏坠有些讶异,他看过这张脸,在许多年前被成为机器人行业的天才创造者--宫恒。 他的脸比起青年时期,眉间多了一丝沉稳,他把柏坠叫下来,也不着急和他说话,动作缓慢又尽显优雅的倒了两杯茶。 一杯推到了柏坠面前:“你可以试试。” 柏坠垂眸,遮去了眼底的神色:“谢谢。” 他没有碰那杯茶,宫恒也不介意,他笑呵呵的说:“你身上的伤口我已经帮你修复完了,没什么想说或想问的吗?” 柏坠抬眸,琉璃般的眼睛直视他:“于殇呢?” 宫恒既然能把他带回来,自然是能听懂他的话的。 “说来,多亏你一个月前的遮住,警方在于殇后院中的树下挖出了多具尸体,他本该被判死刑的。” “本该”二字有些微妙。 柏坠顺着他的话问:“然后呢?” “他精神出问题了--”他顿了顿,道,“他比你早两天醒来。” 柏坠不知道他后面加的那句话什么意思,因此缄默不言。 宫恒一杯茶喝下,他放下茶杯,杯子碰撞桌面,发出一声脆响,他问:“你想做公民吗?” “……” 许久的沉默,宫恒也不急,他抛出了一个柏坠无法拒绝的条款,公民代表着他在世上有了身份,而这种身份是无法抹去的,它代表着人生自由,也代表着社会约束。 他一句话就点清了他已经知道了柏坠觉醒了意识,没有太多的废话,只问他一句--“你想做公民吗”。 柏坠没有马上回答,反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两句话牛头不对马嘴,但宫恒听明白了,他还是那副很好说话的模样,“没有哪个机器人会举报自己的主人的,而且其实你并不是第一个觉醒自我意识的机器人……我给你修复身体时,也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你从二楼摔下,本不该只有那么点损伤,更重要的--” 他抬起手,食指点了点额角的位置:“是这里,很神奇的波动,虽然我暂且无从得知是什么原因,但我会查下去的。” 他的话很坦白,从头到尾在陈述他这些天的发现,每一句都说的轻描淡写,但柏坠直觉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为什么他身体损伤后,来的是这里? 他问了,宫恒淡笑抿着嘴,“因为我身份特殊,他们把你交给我了,只有我能修复你,遥控器已经被毁掉了。” 一句话被他说的理直气壮,遥控器被毁掉了,就意味着没人能操控他。 但柏坠也明白,他产生自我意识的事,大概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他的意思,也就是代表着各路管理层的意思。 “怎么才算是公民?” 仔细想想,这反而是他最好的一条退路,柏坠想做些什么,证明他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 身份证明等物件弄好,用了不少天,是宫恒带他办好的一切,在他醒来那天,宫恒对他说了成为公民的条件,是为国家服务。 他们使用怀柔政策,与其让一个各方为优的机器人报废,不如化为己用,这对人类来说有好处也有坏处,但至少是在他们可控范围之内的。 在前五年,会有人监控他们的一举一动,机器人寿命不长,但他们必须保证觉醒意识到机器人是一个守法公民,不会做出危害社会的事。 直到柏坠把所有证件拿到手,宫恒对他露出了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朝他伸出手:“以后就是同事了,好好干。” 柏坠和他对视半响,陡然懂了。 这就好比一个漂亮女人掀开裙摆,告诉他她其实是个男人,还问他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他耳边仿佛又浮现了那天宫恒说的话,“而且其实你并不是第一个觉醒自我意识的机器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宫恒在那么多年前就已经有了自我意识,着实令人惊叹,宫恒说他一开始没有这张皮,是他后来自己为自己打造的。 为国家服务,只是代指国家会间接性的派任务下来,倒也不忙,有了身份,柏坠整日整日的待在图书馆,休息一般都是去宫恒那里,两人也慢慢熟络。 宫恒喜欢捣鼓机器人,一般就是他在埋头研究,柏坠坐在沙发上看书,在此期间,柏坠见过一次于殇。 他已经完全认不清人了,嘴角留着口水,成天坐在病床上,对着窗外傻笑,又时而惊恐,狼狈不堪,不知怎么,他这个样子让柏坠想起了那精神病的故事。 他完全不像那个常在他面前发号施令的人,甚至于一看到柏坠就尖叫,柏坠淡淡的看过他一次,再也没有去过。 他赚了钱,去找了白浅滢,对方还是在躲债,在菜市场遇见柏坠时很惊喜,柏坠给了她一些钱,让她先去还债,算作她对他那段时间收留的报酬。 五年后。 又是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造梦公司的前台对着镜子擦口红,手机叮咚叮咚的响起,她随手抓过手机,锁频上有好几条未读群消息。 大家似乎又在讨论关于总裁的事,他们公司的总裁称得上是十分不称职了,一个星期来一趟公司就谢天谢地了,公司大部分的琐碎事都是白秘书在处理。 听说今天总裁要来了? 前台啪啪打字:你们别想了,不可能的,我到现在都没见着总裁的影子。 她刚发出去,眼前就一个黑影掠过,她吓了一跳,上班时间玩手机,被白秘书碰到可就不太美妙了。 来人没理她,径直走过去了。 前台刚想放下的一口气猛地又提了起来,来的不是白秘书,是总裁!总裁啊!! 她深吸一口气,欲哭无泪的朝群内发消息:完了完了,我玩手机被总裁看到了,我不会被开了吧。 群内诡异的沉默了三秒。 --放心。 --不会,总裁……不太管我们。 他们造梦公司,总裁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不过他身边的白秘书就不是了,他们其实是一家影视公司,公司没有艺人,只有剪辑师。 老总收购剧本,隔上几天就会递出一个巨长的视频让他们分集剪,是按照剧本走的没错,人物演技很逼真没错,配上后期,是爆剧没错,但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他们所有人,从未在现实中见过剧中人亦或者听过他们的真实名字。 外面各种传言都有,一般刚开始上班的工作人员们胆战心惊的还怕是什么闹鬼,进来了久了之后,他们已经从好奇到麻木了。 总裁一来,必有新剧。 柏坠上了办公室,白浅滢坐在办公室处理各项事宜,柏坠把一个u盘放桌上,让她等会去开会,他等会还有事。 “好吧。”白浅滢直接应下,她把需要柏坠签字的文件递给他,柏坠一目十行,下笔签字。 白浅滢这些年已经学会不问柏坠干嘛去了,每次问柏坠都是说宫恒那边有事要帮忙,她因着柏坠的原因,和宫恒也有过几面之缘,白浅滢把一份文件推到柏坠面前。 “这上面有几家专做视频的公司,听说公司要出新剧,他们都想抢独播。” 柏坠不在意的应了声:“你看着办就行。” “……”白浅滢抿嘴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 柏坠今年已经开始减少剧的生产了,太频繁容易让人眼花缭乱。 他放下东西,道:“我先走了。” “哎--” 柏坠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白浅滢面无表情的放下挽留的手。 出了公司,柏坠进入到阳光之下,身影渐渐涌入人群。 从阴暗出走入阳光之下,远远不止表面那般简单,但他从来不畏惧挑战,平静如死水的生活反而更消磨人的热情,他的每一天都过得非常充实。 而且很真实。 周围的人在他的身旁穿过,柏坠停下脚步,风吹过他的黑发,湛蓝的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风衣,高领毛衣遮住了脖子,身材完美,长相英俊,引得旁边的小姑娘频频侧目。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撞到了男人腿上,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傻愣愣的抬头看着男人。 柏坠低头,在兜里摸了摸,摸到一块糖,蹲下递给小女孩,威胁道:“不许哭。” 小女孩怯怯点头,接过糖小声道:“谢谢哥哥。” 没一会,她妈妈就来了,牵着小女孩的手走了,轻轻敲着她的头让她下次别再乱跑。 十字路口绿灯亮起,柏坠抬脚往对面走去,身影消失在拐角,还在等车小姑娘有些遗憾。 “啊啊啊,干嘛要怂啊!” “又没要到联系方式,好可惜,好不容易又碰见一次。” “哎,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个好运气了。” “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