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下载尽在 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筝落谁家 作者:,请多多捧场,已完结!终于完结了!搜索关键字:主角:宓兰筝┃配角:┃其它:穿越时空如需手机阅读,可免费登录3g.jjwxc.net文章基本信息文章类型:言情-穿越时空《筝落谁家》居筱亦 险逃皇都 楔子 深秋。已经接近掌灯时分,十月份的皇都秋风萧瑟,皎洁的月儿清清冷冷的,似乎向人们诉说着什么。 我艰难地在山路上行走,糟了,怎么揪心的感觉越来越重,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不行啊,要快点走,估计他们已经发现了,被抓回去可不是好玩的。为了避开追兵,我特意走皇城南面的风烨山,他,应该想不到我会向南走吧! 果然是人不锻炼身体素质就下降了,当初不知走了多少路都眉不皱一下的。前面有点点疏疏的烛光,也许是附近的猎户,向他们央求投宿一晚吧,不然下面的路很难撑下去,于是我走到一户用木头做栅栏的人家,伸手敲门…… 筝鸣之穿越 我名叫宓兰筝,是家中的幺女。有个做老中医的爷爷,父母严厉却不失慈爱,还有一个能迷倒众生的哥哥,所以我是家里名副其实的小公主。对了,我今年十五岁,没有老哥那么大的魅力,我怀疑他把我的营养都吸光光了,只能勉强算是个清秀小佳人,生来就没想轰轰烈烈地过日子,所以生活平凡无奇。刚刚中考完毕,平生最惬意的事就是吃饭,睡觉,洗澡和玩乐(不能被爸爸听见,否则找骂)。最大的兴趣就是做菜,做自己喜欢吃的菜(别打我)。现在在看电视,那个爽啊,而一周前的昏天暗地已经被我抛之脑后。“筝儿……去,去阁楼搬张椅子下来,今晚你爸请客,椅子不够用了。”瞧,太后发话了,我不情不愿地挪步去做苦力。临末太后还补一句,“不要再去碰你奶奶的筝,知道了吗?”我远远回了一声知道了就消失在通往阁楼的楼道里。 说起那把筝,是有点来历的,据称是我奶奶的陪嫁之物,也是传家之宝等等。可是,却在去年被我不小心弄坏了,爷爷为此对我发了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脾气。自然我也没再碰过了。那筝坏得也奇怪,整体没有损坏却发不出声音,找了很多老师傅来修都无功而返。因此就被爷爷放在阁楼里珍藏了,偶尔会去那里缅怀我素未谋面的奶奶。 我慢慢地登上阁楼,年久失修的楼道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昏暗的灯光照着我前进的路,终于到了,我喘了一口气,直奔任务所在地——椅子。但是在经过放古筝的桌案时,似乎听见了声响。我忍不住好奇地去掀开包裹的丝绒布看看,筝全长大约两米,长方形,通体为暗红色,幽幽古朴的琴弦散发着古老的芬芳,面板呈弧形,似乎还有些类似花纹的图案。筝的周围有层光晕,我以为是灯光,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手不小心触到了琴弦,“噔”的一声,筝居然有声音了!肯定是撞邪了,这是我最后的想法。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然失去了知觉。 “姑娘,姑娘,你醒醒……”耳边好吵啊,就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吗? “哥,别吵我,都考完试了,就让我再睡会吧!”我迷迷糊糊地嘟嚷着。哥真是的,放假都不放过我,以前上学时除了两个闹钟还加上他那个超级霹雳大嗓门齐齐来呼喊,聋子都听见了。不知道被他的粉丝看到这不显露于人前的一面会不会大失所望。 “姑娘……”姑娘?我还公子呢!我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唔,哥什么时候长胡子了,难不成是时下流行的COSPLAY?慢着慢着,我的乌龟抱枕呢,史努比呢,怎么通通不见了,目之所及的都是木头做的家具,最后得出结论,这不是我的房间!老天,这玩笑太大了吧!我深呼吸,缓缓地坐起身来,打量着周围。我的身上还穿着来时的青蛙王子睡衣。我看着古老的木质结构房子,镂空花饰的窗台下摆着一张软塌。在雕着花纹的床上挂着翠绿的布帘,简朴淡雅。面前的这个中年人,应该不到四十岁,却留着山羊胡子,两鬓发丝稍白,双目炯炯有神,一身雪白带梅花印纹的长袍衬托着,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不会吧!难道是穿越时空?我脑海里此刻只想到了这四个字。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居然出现在我身上!开玩笑,不可能! “我哥呢,是不是在跟我玩啊,快点把他叫来,不然我生气了!”我故意严肃地说着。“难道姑娘的兄长也在此处,我师徒两人并未发现啊,而且此山鲜少有人进出。”那男人正经八百地说道。 “那我,我怎么在这……”我带着一丝连自己都察觉不了的颤抖问道。 “你晕倒在师傅的草庐前,是我发现你,然后和师傅把你拣回来的!”却是中年男子身旁的小男孩回答的。语气似乎不太友善哦。“晏儿,不得无理。”他斥责了小男孩,转头对我说道,“这里是灵药山,我与小徒久居于此,昨天我徒儿出门时见姑娘晕倒于门前,呃,不知姑娘因何故到此,毕竟……” 我想拍电视剧也找不上我,也不像恶作剧,因为这个玩笑太大了。我掐一下脸,呼,好痛!不是在做梦!天哪!我真的穿越时空了吗?但不过我还难以接受。而隐隐中觉得是那把筝惹的祸。我不得不向他们请教我现在身在何处。原来这里并不是我所熟悉的朝代,啊,亏我历史学得还是很不错的。由他们口中我了解到这个时代有四个国家,分别是日阙国,月擎国,天沧国,地岚国。由于他们终年不出山,现在的具体情况也不了解。奇就奇在这山的入口处有瘴气,且山路奇诡难行,非山中人不得其法而入,我却出现在此。当我说起我来到这里前发生的事的时候,他们也不免惊讶了一下。我没说我来自二十一世纪,免得太吓人,我自己也消化不了。但是也是一会儿,他们很快便恢复过来了,真是神仙般的镇定啊。 “筝?这便是怪事了。姑娘先吃碗热粥,再歇一下吧,想必你也累了。”他说完就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仍想不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时光飞逝,晃晃眼就过了三个月。 春天,新雨时节,纷纷繁繁的细雨如丝柳般拂面而来,我坐在离碧幽草庐不远的小溪旁,静静的沉思着。不用怀疑,那确实是我,呵呵,如果老哥看见了,肯定会吓掉下巴吧!这三个月来,由最初的震惊到沉默再到现如今的淡然,我已经能平静地接受这个现实了。回想当初,我嚎啕大哭,一副非掘地三尺不罢休的想要找寻回家的路,可是终不能如愿。以前人家说一夜白发我还不相信,但瞧瞧自己,再这样低沉下去,可能真的白了少年头了。爷爷,爸爸,妈妈,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哥,你们还好吗,我非常地想念你们啊!难道我真的要在这个不知名的时代过完一生,我不知道。现在时间对于我来说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了。 “师姐,你怎么又在淋雨了,被师傅看见又要责怪你不知保重身体了。”名唤晏儿的男孩说。“呵呵,淋点雨人会变得聪明点啊”我睁眼说瞎话。“胡说,会生病的!”显然晏儿没有被我骗到。大家猜的没错,我拜师了,师傅就是号称药仙的灵冉子。想起拜师也是很迅速决定的事情。在我来到这里的第三天,师傅找我,捋着胡子说:“姑娘,你是否愿意拜我为师?”我一楞,心想,怎么想到收我为徒了。我怎么没发现自己是学医的料啊。他似乎看出我的想法,笑笑地道出:“你因缘来到此地即是与我有缘,何况姑娘现在也不知何处是归路,何不学一身本领好待他日之用?” 的确,我在茫茫中如何寻找归途,经常胡思乱想搞不好没等到回家那一天就疯掉了,当是精神寄托吧!人家穿越的女主都是很厉害的,会经商的,会打仗的……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毛丫头怎么生活?学医,似乎不错,爷爷身上的药香味我是很喜欢的,总觉得很舒服很舒服。于是行了拜师之礼,我就真正踏上了学医之路,这是以前从来没想过的。我有个师弟,就是发现我的那个小男孩。他跟师傅姓骆,名叫书晏,今年六岁。入师门比我早,本来应该叫师兄的,但是师傅见我们年龄相差很大,就让我做师姐了。为此晏儿别扭了好几天,最终在我的不懈努力下和解,可能因为我们都是孤独的人吧,他是孤儿,我也孑然一身。他从小就跟着师傅,没有同龄人相伴,与我相熟了以后竟成了焦不离孟的师姐弟。我们之后慢慢走回草庐。 时间并没有因为我念家的惆怅而停止它的脚步…… 初出师门 我来到这里已经三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终于让我明白到,回家,似乎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又或者是我本来就是在梦里,正在上演一出真人版的“庄生梦蝶”? 这我都不得而知,既来之则安之,上天这样安排总有他的用意的不是吗? 在灵药山的日子越久,就越喜欢这里。这里终年云雾缭绕,偶尔一阵清风吹拂,撩开其迷人的面纱,不多久却又像娇羞的佳人掩面而去。在外人看来是神秘却又令人敬畏的,这是我们到山脚卖药材购买日常所需时得出的结论。我们却认为这里是我们的乐园。她的尖峰笔挺,山涧清泉从山顶直泻而下,流到草庐前,形成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如玉带般的光洁平滑,溪前绿草盈盈,我最爱在此思考了,什么想不通的事情都在这里寻得答案。在山里不乏奇花异草,珍贵药材,我,师傅和师弟在此生活也是悠然自得。偶尔学艺抚琴,偶尔玩耍逗乐,颇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突然觉得这辈子一直这样过也是不错的。 以前读书时读到“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时,很不能理解,现在却能逐渐明白,学|、问、思、辨、行,真是五字箴言啊。尤其是在师傅这般厉害的人物下学习,能学到很多知识。我的师傅灵冉子居然五十岁了(古人难道真的是驻颜有术),称为药仙,却是文武皆通的全才,除了医术外,文治、武功、五行八卦等样样精通,琴棋书画更不在话下了。当初他让我选择学习哪一门课业的时候,我都惊讶得目瞪口呆,这样的人应当是治世的奇才,怎么会埋没在这深山老林里呢?我问过师傅,他都笑而不答。我选择了琴艺、布阵、医术,至于武功嘛,我想这应当是从小学起的,我一头老牛就不学了,还是适合师弟。但是师傅坚持我要学武功,且轻功一定要学好,我想不明白。还是师弟人小鬼大,补充了一句“以后可作逃跑之用”,被我一阵好打,逃跑?我至于吗? 这天,我和师弟正在草庐前的石桌玩大富翁。“哈哈,这条街都是我的了。你认输吧!”我得意地说,自然教的人有优势,一点也不觉得十八岁的人和九岁的孩子玩大富翁有多么突兀。这是我们近来乐此不疲的游戏。“哼,师姐你欺负人!”他噘嘴说道,真是个小孩子,但却老是摆出小大人的样子。突然他神秘地说:“不如我告诉你……” “求求你了,别害我!”我讨饶道。他总是说算出了我近期的劫难来刺激我。上次说我有水之祸,弄得我不敢靠水,结果居然在洗澡的时候溺水,真是丢脸。事后师傅叹到:“命也,命也,何须刻意而为之。”是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命该如此,人力又怎能改变。幸好当初没有学占卜,不然看透了一切的人能做什么,生活已然没有激情了。而师弟却是学得津津有味,师傅说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我还是喜欢跟我的药花药草打交道,偶尔构思新的阵法来破师傅的高手阵,岂不快哉? 这时,师傅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用平稳却带丝严肃的语气说:“筝儿,晏儿,你们进来,为师有话对你们说。”“知道了。”我们连忙起身,收拾好桌子就跟在师傅身后进了草庐。师傅坐在软塌上的炕桌旁,桌上放着很多瓶瓶罐罐,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宣布。我跟师弟坐在椅子上聆听师傅的教诲。 “筝儿。”师傅清幽的声音似乎隐含着一丝叹息,“你来到这里已经三年了吧。”这句是肯定句。“恩,师傅。”我乖巧地答到。有什么事啊,好像很神秘。 “你明天就下山吧,师傅已经没有可以教你的了。该是让你出去看一下了。”师傅轻轻地抛下一枚重型炸弹。 “师傅!”这不是我的声音。已经有人比我更着急了。而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为什么要我走,连你们也不要我了吗?要我一个人在这个时空自生自灭?还是我上辈子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要这辈子来偿还?心,难受得不可复加。 “为什么……”我用颤巍巍的声音问到。 “没有为什么,这是为师的决定,你收拾一下,明天天一亮就送你下山。”毫无感情的回答,惊扰了我那早已繁杂的心湖。天一亮?那么地迫不及待,我是灾星吗?这三年来的相处都是假的吗?我不知道,不想知道!想着就跑出了草庐。自然草庐里的对话我也不清楚了。 草庐里。 “师傅……真的要这样吗?师姐她……”晏儿低声说,语气中透着一股不符合他年龄层的沉稳。灵冉子淡淡地说道:“晏儿,你,也察觉出来了吧!她的命盘很奇特,不应该在这里,唯有出去了,才是她的命啊!我知道你想帮她改命,但那岂是件容易的事?” “那,我跟师姐一同下山去。”晏儿急急说着。 “晏儿!为师不是告诉过你修行之人切忌急躁吗?这么容易被影响情绪还想下山,岂不添乱?各人皆有自己的命,急不来,求不得,顺其自然吧!”晏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灵冉子一个凌冽的眼神而打住。心里闷闷的,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还是草庐前的小溪旁。 三年前我在这里勇敢的放下以前的一切,决定在这个时空生活下去。现如今,又要走了,天大地大,我又该何去何从呢,啊,不想再想了。默默地看着潺潺的溪水流动,真是的,地球少了我也不会停止转动,这是不变的真理。我不免嘲笑一下自己。 “你怎么来了?”虽然我武功不强,还是能听声辨位的。 “师姐,对不起……”晏儿似乎很难过。 “没关系,师傅岂是这么容易就被改变主意的人。也许我真应该离开吧!也好,我还没到外面游历过呢,就当旅行好了。”我居然还能安慰师弟,看来离傻不远矣。看开点吧,天还没塌,就做个天涯任逍遥的侠医也不错。顺便找找看还有没有世外高人能帮助我回家。我当时没有想到,我的师傅也是世外高人,却什么也没说,导致于我认为师傅没有那个能力。这也是多年后才明白的真相。 第二天,拂晓。 我收拾一下细软就准备出发了。我们师徒三人一路上没有说话,静静的,只听见鸟儿在歌唱,是在欢送我的离开吗?不舍的情绪竟让时间迅速流走。很快的我们就走到了山脚下,此时师傅递给我一个小包袱,说:“这些你路上可能会用到,还有些银子,路上小心。”我看了一下,是昨天在炕桌上摆的药瓶,想必师傅也考虑了很久吧。他看着我那快滴出水的眼睛,叹道,“不要怪为师,你以后自然明白,这个锦囊你收好,到危急关头兴许能帮上忙。切记,不可说你是我的徒弟,以免招致祸患。”说着便转身而去,我能看到那微微颤抖的身躯,师傅他,怕也是不舍的吧,可能有什么苦衷呢。 此时晏儿走到我跟前,往我手上塞了一支玉笛,咦,这不是他的贴身之物吗?以前碰碰都不行,现在要送我? “晏儿……”我已经泣不成音了。 “好好保重,有缘自会再相见的。”说完就跑到师傅身边了。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用衣袖擦干眼泪,抬头看着天,很晴朗,一个出门的好日子,眼泪不要再流了吧。不舍的再看一眼居住了三年的地方,往日欢声笑语历历在目,离开吧,早点抹去伤心的愁绪,前面还有很多的未知等待着我去面对呢! 于是,我开始迈出了出师的第一步,却也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一步。 前面,会是什么呢?期待着。 小城救人 灵药山是处在日阙国和月擎国的交汇边界,我出了山之后就一直往南走。这应该是去月擎国的方向。为什么要去南边呢,可能是因为我是南方人吧,怕冷,南方暖和一点,不知那里是否像现代的一样小桥流水人家。江南的水乡啊,锦绣而端庄,这辈子还有机会看见吗?基于移情作用,所以月擎国是我的首选。 月擎国边城,洛渊城。天阴阴的早晨。 昨天到达这个边境小城,在一个叫来升客栈的地方投宿一晚。现在坐在二楼吃早饭,不能逗留太久,毕竟身上的钱不多,前日还为了掩人耳目,行走方便而买了一套男装(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严重的男尊女卑),等下还要找一下有什么活可以干的,不然我就离饿死的日子不远了。哎,不管怎么样先好好吃一顿吧! 朝楼下看去,早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热闹。有卖干货的,卖水果的,卖胭脂的……这时,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聚集点引起了我的注意。看了一下周围的食客,大部分的人也在引首顾盼,不知是为何事。我好奇的问了邻桌的一个小生:“兄台,请问一下为何如此多人围在那里?”呀,文绉绉的,自己都受不了了。 “这位公子是外地来的吧?这个是专门是卖一些逃奴,又或者是些贫穷人家的儿女带出来待价而沽,换些钱过日子。”那个人如是说。什么?岂不是贩卖人口?这些人居然还看得津津有味!这时那个人又跟我说:“小公子也去看看吧,也许能买到一个如花美婢也不定啊!”我厌恶地看着这一切,虽俗话说入乡随俗,但这种侵犯人权的事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于是我就招来小二结帐就拂袖离开了客栈,来个眼不见为净!下了楼我就想避开人群出城,奈何这条路是出城得主干道,我只有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各位好心人啊,这些都是命苦的人,食不饱也着不暖。上苍有好生之得,请你们行行好,施一下援手将他们买回去吧!”卖人的人哭腔唱功具佳,听起来似乎比被卖的人还可怜,我嗤之以鼻,这些人还不只是认钱,哪里还管得上道德!我只想快点离开,但人实在太多了,根本走不动,就这么多的人家缺奴缺婢吗?此时,突然听见鞭起鞭落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却没听见苦喊声。我觉得奇怪就探头往里面看去,天哪,这样虐待一个孩子还算是人吗? 我掂量一下,这里面大多是一些孩子,各个年龄阶段不等,也有部分的成年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带上手镣脚镣,恐怕是怕他们逃逸吧。被打的是一个男孩,只能从衣服上辨认出来,因为他蓬头垢面,全身又被打得血肉模糊,却一声不吭。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他那时的眼神,像一池深潭,仿佛要把人吸进去。还有里面包含了太多我读不懂的东西,一个孩子怎么能有那种无畏的眼神,既犀利、冷然却又沉静。那个贩子似乎看怕了,又是一鞭落下,还是没有作声。“一个奴才用的是什么眼神,不安安分分地,把本大爷的财主吓跑,老子就灭了你!”贩子叫嚷到。的确,谁敢买这样一个人,尽管是一个孩子,却像一座休眠火山不知何时会爆发。像是不忿气,那个孩子还冷哼一声。 “好了,王老三,他这么瘦弱,我就做做好事,二十五纹钱买下他。”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说道。 “嘻嘻,柳老爷,这,这不符合行规啊,怎么一个苦力也值一两银吧。”那个贩子赔笑着说。 我一边听着这两个轻贱生命的人在对话,一面看着这些被卖的可怜人,可惜我不是个有能力把他们都救出来的人,摸着干瘪的荷包叹了口气,自身也难保啊。不知怎么地,突然和那个被打的男孩对上,真是个奇特的孩子,不同于晏儿小大人般的可爱,反而有另一种味道。等等,我再仔细观察一下他,怎么回事? “我出三十纹买他!”不用怀疑,是我说的,我指着那个男孩开了口。 “这位公子,我刚才已经说了……”贩子想说话却被我打断了。 “就这个数,他是个病秧子,已经算多的了。我是个大夫,调理一下勉强当个跑腿的,不愿意就算了,我也省心。”我故意用很淡的语气说。其实心里很着急,那个孩子,我没看错的话应该中毒了,印堂发黑,眼球泛着青紫色,应该有一段日子了。那种毒啊,什么人这么狠心对一个孩子!而他居然能拖到现在,希望我还来得及救他。 “公子再添点吧,这年头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贩子央求道,但看得出已动了心。 我佯装要走了,那个贩子见到后急了,连忙拉住我,我皱了一下眉,不喜欢别人碰我,他撒手,急急说道:“好好好,就是您的了,公子。”我的心一喜,不露声色的付钱,慢慢走到那个男孩面前,俯身伸手去,问了句:“你,可愿意跟我走?”我直觉着这不是个任人摆布的灵魂,所以才有此一问。他诧异地看着我。犹豫了一下,终于把手伸了出来。哐啷哐啷的声响传出来,我不悦地对那个人贩子说:“还不把镣铐卸了,我急着赶路。”那个贩子赔笑地把镣铐打开。我扶着他走回了客栈。 事急从权,我们一到客栈,我就吩咐小二打水,先把他身上的污垢擦干净,防止细菌感染。他的身上有伤不能湿水,我就让小二帮忙擦洗,再换身干净的衣服。一切都完成以后,他似乎已经累极昏睡过去了。我缓缓地拿出他的手想帮他诊脉,如果不是这么伤痕累累的话,应该是一双漂亮的手啊。他的脉息时浮时沉,估计中毒已有一个月了。这一定有深仇大恨的人才下得了手,只是一个孩子,怎么忍心。我先用玉露散化开水让他服下,他中的毒毒性寒烈,玉露散温和可以暂时震住毒性,但要快点解毒,不然他小命难保。我思量一下,其他几味药还比较常见,就剩下闻腥草,估计一般药铺不会有,只能这样了。我咬咬牙,走出了客栈。 殊不知身后一双幽黑的眼睛静静地张开,注视着我离去。 闻腥草 我急急地离开客栈,想去看看附近有没有悬崖峭壁,要赶快找到那味药啊,缺了就没指望了。师傅说过,,草如其名,是闻血腥而长的毒草,喜欢生长在悬崖顶上,可杀人也可救人,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可使用。而且因为它的外观长得与普通的野草一样,虽常见,但要寻它十分困难,必须用血引。问了城里的人,知道这附近有座断崖,我没多想就直奔那里了。 幸好跟师傅学了轻功,我很快就到了断崖上,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野草芳菲菲,叹了一口气,真非要见血不可么?正在这时,天际传来了轰隆隆的声响,转眼间豆大的雨点哗啦哗啦地落下,不是吧,这么倒霉,要快点才行,大自然的力量是无穷的。却不小心被断枝拌了一下,脚上被划了一道口子,我苦笑一下,这下好了,,你快点出来吧,我可不想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在这里啊,就在我懊恼不已的时候,不远处的星星点点吸引了我。 闻腥草!那缓缓开出或黄或白的花蕊的不就是吗?我大喜过望,也顾不得腿上的疼痛,连忙走过去。那草闻的血腥,长得越发的妖艳了。我忙掏出手绢,包起了一小棵,放好以后就准备下山了。那个孩子身上的毒可等不得啊。 我匆匆忙忙地回来,还去药铺把其他的药买齐了。下过雨的街道格外的清新宜人,到客栈时已经是傍晚了。全身已经是湿了又干了,唉,先不管了。我问了小二厨房在哪里,然后就去煎药了。古代的不方便之处有好多,生火就是其中的一项。在跟火炉子大战三百回合后终于把药煎好了。立刻端到房间去,不知怎么的,我很想救活那个小鬼。 来到房间以后,我先放下药,想去扶他起来喝药,却发现他不在床上。我找遍了房间都不见影,这时,小二扶进来一个人,不是那男孩还有谁?原来是小二在院子里打扫时看到他的,我估计他是想离开吧,奈何体力不支而倒地。我也顾不上生气了,扶他到床边倚着,巧在他这时幽幽转醒了,目光只有一个字,冷! “既然走了又何必回来!”我这个救人的人居然被骂!我还没吭声呢!等等!难不成他以为我弃他于不顾?到底是个孩子啊,闹起别扭来与晏儿是不相伯仲的。我讪笑,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拿过药碗,让他把药给喝了,他诧异地看着我,我清楚地看到他眼眸里从愤慨到惊奇到了然,想必他也猜出我上哪里去了吧。很奇怪,我觉得他的心里年龄决不只是一个孩子,但我却想把他当成一个孩子来照顾,可能因为习惯了和晏儿相处吧。 他定睛看着我,然后低下头,默默地把药全喝完了。我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全身像虚脱般的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这时脚上的伤痛锥心而来,很难受…… “你,怎么了?”他问我,声音中带有关切。 我摆摆手,轻轻地说:“没事,你好好休息吧!”说着就想往外走去,再定一间房间吧,休息一下,好好想想,好像很多事都没有头绪,要找机会理一下,还有今后该怎么办?只是一站起来就觉得头晕目眩的,跟着就不省人事了,该不会我也病了吧? 头很痛,像要炸开一样,艰难地睁开双眼,似乎有什么不对劲,是了,我晕倒了。可能染上风寒了。谁在照顾我?忽然感觉床边有人伏在那里,仔细一看,是那个男孩。我想坐起来,不料惊动了他,也醒了,那睡眼惺忪的模样煞是可爱,没由来的心情特好,疼痛也不自知了。我伸出手,爽朗的说:“你好,我叫宓兰筝,敢问小兄弟如何称呼?”说完还对他眨眨眼。他似乎也被我逗乐了,也在不经意地伸手与我交握:“你可以叫我闻岚。”这一握,便有了以后千丝万缕的种种,而那都是后话了。 我看看他,皱了皱眉,想要翻身下床,却被他摁回去。 “想干什么,病还没好就乱动。”他呵斥到,而我居然被吓倒了,又缩了回来。转念一想,我怕一个孩子什么呀,于是大声说:“你才是要好好休息呢!冰绞魂的毒性虽解了,但仍不能马虎!”我生气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不知珍爱身体。当我说到“冰绞魂”时,似乎看到他的眼神一刹而过的恨绝,甩甩头,我可能看错了。 “我知道,已经好很多了。倒是你,一个姑娘家却不知轻重危险。”声音听不出有什么变化,还是冷冷的调。 “你,你怎么……”我忽然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知道?想想看哪有男子那么纤弱,像风一吹就倒似的。脚上的疤消不去怎么办?我已经叫老板娘帮你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了。”依然是冷死人不偿命的语气。 我嘀咕了一声“你还不是一样”就不再作声了。我只有现在才有空仔细的打量他,虽然穿着一身的粗布衣却难掩那自他身上散发的光滑,难怪人家说是人穿衣而不是衣穿人。一头墨黑的乌丝用发带轻挽于脑后,随意而洒脱。他有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睛,灿若星辰,很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剑眉浓密,鼻峰坚挺,俊容完美无暇,用现代通俗的词语来说就是——帅。如果不是眼神太冰冷,让人不寒而栗,该是个优雅的男生了。不自觉的看入迷了,却被冷哼一声打断了思维,呵呵,该不会被我看太久就生气了吧! 于是乎东南西北聊了一通。不过,英雄莫问出处,我们也很默契的忽略这个问题。他仅是说他今年十二岁,是被人偷袭才会落难于此,也对我的搭救表示感激云云。自然有很多事的真相我现在都不得而知。一个仿若大人的十二岁小孩的故事是什么呢?罢了,等到他想说时就自然会知道的了。其实我忘了,我那时也只是个大孩子而已。不比别人强多少。不过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琐事明日忧吧! 花下结义 我们仅在客栈呆了两天就继续上路了,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走,又或者是应该往哪里走,听说月擎国的皇城——廉月城很热闹,也许去那里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我会跟闻岚一起走。以下是我们那天的对话: 你的家人呢?需不需要通知他们来接你?”我问道。 他沉默了一下,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缓缓的说:“我,没有家人……不能跟你一起走么?” “我也是无家之人,呵呵,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呢。不过我居无定所,搞不好快要三餐不济了,你真愿意跟我走?”我笑笑说。 “不是你将我买下来的么?我就跟着你吧!”他叹了口气说。 “你这样我反而不愿意带上你了,人必自重而人重之,众生平等,无分贵贱。我不是买奴才,而是在为自己积德,若是这样,你走吧!”我有点不悦,本来我就是来自法治的社会,大家都有平等的权利,自然是不能忍受这里的一些腐规陋习。 “众生平等……”他喃喃自语,似乎被我的惊世骇俗吓倒了。是啊,这里是君王集权统治,君为臣纲 ,父为子纲 ,夫为妻纲似乎在古代是恒不变的。在这里讲人权?简直是笑话!被统治者听到了还不赶快拖我去斩立决,免得煽动民心。 看他似乎还要消化一下,我说:“不过你身上余毒未清,必须再调理七日,你就先跟着我吧!”看他似乎没有什么异议,我就决定尽快起程。 为什么必须是七天呢?因为七天才能全部清除毒素,如果使用闻腥草入药,在可以断药之前都必须饮用血引之人的血做为药引。这就是师傅说的万不得已不能用的原因。但是我直觉得他不会接受,没有告诉他,为免得横生枝节。我们就在这样上路了。 我依然着男装,我们慢慢的走,天黑了或睡在破庙,或借宿农家……只要一找到住的地方我就煎药给他喝,真是医者父母心,现在是深刻体会到了,闻岚也算是我第一个医治的人,所以更希望他能快点好。这第七天早上,我趁着闻岚还没醒就赶忙去熬药,狠下心在手臂上划一刀,把血滴到药里一起熬,最后一天了,再这样他还没好我就先挂了。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接近,怪了,刚刚怎么没有察觉,放血连武功都退步了?定睛一看,原来是闻岚,松一口气,但又马上紧张起来,要把匕首藏好了。他似乎察觉出什么,皱着他那剑眉说:“怎么了?” “没、没什么啊……熬药,对,熬药给你喝,再一次就可以了。”糟糕,怎么连舌头都打结了,我又没有做坏事。我总觉得闻岚说话有种不怒而威的感觉,呼,压力好大。想偷偷藏起匕首。 “手上拿的是什么?”他也没给我时间辩解,说完就抓起我的手来看。这小子,自从那天说了众生平等以后,他对我说话就不再客气了。俨然一副我是老大的感觉,却又不让人讨厌,似乎他本来就该那样子。 “痛……轻点!”OH,DEAR!杀了我吧,怎么就被发现了呢?我看他眯着眼睛缓缓地捋起我的衣袖,在看到我那几条伤疤时,眼里精光一凛,却不说话,但我总觉得很危险,想缩回去竟不能移动分毫,奇怪了,男生的力气真的就这么大?我不信邪,再试一次,依然落败。如是几次,我终于放弃了。 “不给我说清楚吗?”他的声音很温柔,却让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呃,不小心划到的,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嘿嘿!”我想傻笑蒙混过去,但是老天不想让我如愿,魔音再次侵袭,“恩?不小心?”声音优雅却恐怖。 对,本小姐就是被认识不到十天的人在气势上压住了,而且就此永不翻身。 “呵呵,需要药引啊,或者是你嫌我的血不够高贵配不上你……”连忙打住,哲人说人有时候要适时扮演弱小才能得到宽恕,且不能再刺激准备爆发的人,不然等着当炮灰。我拉拉他的衣袖,用我自己都不察觉的柔声说:“没关系的,流一点血有利于血液循环啊,来,快把药喝了,以后又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好男儿了。” 他看着我哀求的眼神,再看看药,一把拿过去到嘴就咕噜咕噜喝了下去,擦了嘴上的药渍,低声问:“为何要舍命救我?” 我看到他把药喝光光,心里不知多高兴。顺着他的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你用我的血做药引,这样,我们也算是有‘血缘’关系了啊!”他怔怔地看着我,久久不能回神。我看着屋外,这户人家的门前有棵梨花树,不由得想起三国里的“宴桃园豪杰三结义”,突发奇想,拍拍他的肩膀(他现在矮我半个头),说:“要不我们来个吧!认做异姓姐弟,这样以后我们都是有亲人的人啦!”我再抛出一枚手榴弹,轰得他发晕。然后拉着他的手直奔屋外。 在梨花下跪下,我坚定的说:“ 我宓兰筝,愿与闻岚结为异姓姐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苍天在上,明鉴我心。”呼,应该是这样说的吧。然后我定定等着他的表现,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此时,他终于说:“ 我闻岚,愿与宓兰筝结为异姓姐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苍天在上,明鉴我心。如违此誓,天地不容。” 哇,大哥,哦,不对,应该是小弟,不用这么猛吧!吓死人了!为了以后的权利问题,我正经八百的说:“先说明啊,我比你大六年,要叫我姐姐啊,不许欺负我,要听话。知道了吗?”看我急急地保护领土,闻岚微微的展开了笑颜,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笑,真不晓得怎么形容,只觉得俊美得仿佛天地万物为之失色,“岚,你要常笑,这是姐姐我的福利。”我跟他说。他又笑了。天哪,现在就让我死了吧,以前有个帅老哥,现在又拣到个美胜天人的小弟,当真死而无憾了(没办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是个凡人)! “是!我的阿姐!”闻岚难得可爱的说。 是啊,岚,阿姐,我们之后一直这样称呼对方的…… 后来,我们再三地向收留我们的农家道谢,又开始新一段旅程了。 “岚……”我扯开笑容说。 “怎么?”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啊?” “想去的地方……没有!” “那我们去廉月城吧!” “好啊!” 莫名被掳 廉月城。夏初。 因为是月擎国的国都,所以比起一般小城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之处。晚上的街道灯火通明,虽然没有白天的繁华,但是酒肆,茶楼,赌坊,妓院,生意依旧红火。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夜,正要开始。 这时,一辆马车从东大门呼啸而来,直直地往长月街西面的华府前进,不过却路过朱漆大门而不入,反而在一侧小巷的后门停下。然后两个貌似护院的人鬼鬼祟祟分别从车上扛出两个人。悄悄地把人带到了后院的柴房,放下后把门锁好,然后奔去主屋复命了。 而柴房内,原本应该是昏迷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醒”了,不,应该说他们从来就没有昏迷过,只是掩人耳目而已。 “岚,我们这个月受到这种邀请有几回了?”一个清秀的少年左右转转头,毫无形象可言地伸着懒腰,呼,手被绑得有点痛。低叹道,还是解开舒服一点,人啊,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崇尚自由的,无一例外。 “连这次,共八回了……阿姐,你就玩不厌吗?”对,刚刚问话的那名少年其实是个年轻女子。 “呵呵,充满刺激的日子人才会长命百岁。不过我现在很肯定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人蠢没药医。因为连我都治不好这种病,那就是没救了。”少女神情骄傲地说,“不是吗?他们怎么以为那个什么漪迭香就能把我困住呢。” “只不过……既然大家的目的地是一样的,就让他们送送我们吧,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还可以省点银子。哈哈,一举两得,我怎么这么聪明!” 被唤做“岚”的少年听到这番大言不惭的话后,嗤嗤地笑出声,然后摇摇头,一副无可奈和的样子。 “阿姐,你就一点都不怕吗?”小少年疑惑道。 “怕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何况,看来是他们有求于我,还不至于未成事就杀人灭口吧。难道你怕了?” “没有,我说过了,我们生死与共。”又来了,少女受不了地撇撇嘴,怎么他就不能像一般孩童那样会撒撒娇,又或着恐惧一下呢,活脱脱一个小大人!就这样对话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着……等待着来人 我跟岚在拜别农户以后就继续上路,岚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所以我们的行程没有受到影响。在没有工业污染的古代,出行游玩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我们走走停停,遇到好山好水就多逗留一下,玩个尽兴,疯狂总在少年时啊!一路南下,天气越来越暖和,呵呵,春天来了呀,景色撩人,杨柳垂岸。就像冯梦龙先生说的“春到人间万物鲜”,人的心情也好起来。 以前总是在小说电视上看到别人行侠仗义,扶危济贫,威风凛凛的样子,想不到自己也有做女侠的一天。 某天,医活了一个被N多大夫说没救的小孩,孩子父母感激涕零…… 某月,路过一个正蔓延瘟疫的村庄,不忍心看到别人受苦就留下来医治,全村上下都当我们是再生父母,再三婉却了盛情以后才继续上路…… 某…… 从此以后,居然博得了一个小医仙“宓圣手”的名号,三个月来,求医之人络绎不绝,盘缠有了,面包有了,什么都有了,就是时间总是没有。不过,人传这个圣手很奇怪,条件有一条:看不顺眼的不会医。所以一些财大气粗又拉不下面子求人的大户就玩起了掳人的把戏,还乐此不疲。于是就有了原先那一幕,不错,正是我和岚又再一次被“掳”走了。 正当我和岚讨论要在廉月城怎么玩时(作者的话:这两个人很不知死活),门“咿呀”的开了,来人是一个长得很抱歉的人,横眉大眼落腮胡,是我心目中典型的恶奴形象。 他大声吆喝着:“起来,我们老夫人要见你们!”却傻乎乎没发现我们早已脱困,算了,姑且看看是什么来头吧,猛虎不及地头蛇,这点我还是了解的。我和岚对看了一眼,然后就默默地跟着那个男人身后离开了柴房。 我们一路上穿廊走回,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富大贵人家?远处亭台楼阁,星星点点,山峰环绕,竹木茂盛,涧水幽静,夜晚看来也不同凡响,那白天看应该更是迷人吧!我在赞叹的同时看看岚,发现他还是面无表情,似乎见怪不怪,反倒让我觉得自己像个乡巴佬一样。我也连忙正色看前方,还在想着这是怎样的一户人家,直觉告诉我,以往的那些人跟这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在走到我几乎喊停的时候,终于到了,因为我看见那个男人停了下来,示意我们等等,就往一个明亮的屋子走了进去。我还在想他怎么不怕我们逃跑,就发现在院落的暗处有不少黑影在浮动,原来如此!看来深门深院的,守卫挺森严的。 约莫过了一刻钟后,那个人低着头恭敬地退了出来,来到我们跟前,说:“老夫人要见你们,记得规矩一点!” 什么嘛,错的人居然比我更恶,真是没天理!我没有理他,和岚一起昂首阔步地慢慢度了进屋内。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的排场? 屋里的几支大蜡烛“劈劈啪啪”的燃烧着,照得一屋有如白昼,我略略打量了一下,宽敞明亮的大厅,正中央的主位上坐着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太太,斑白的头上只是朴素的插着一支玉钗,身穿一件暗红色的宽袖衣袍,手里拄着拐杖,两个丫鬟随侍身侧。极像是杨家将里面的佘太君,很有威严。 我们在一屋对望,我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着我们。 “你,就是人称小医仙的宓大夫?”一把苍老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沉默。声音中还透露着怀疑和不信任。 “不敢当,只是一个虚名而已。”我虚与委蛇,拱手答道,“敢问老夫人这般大费周‘请’在下和舍弟前来是所为何事?”特别是那个“请”字我下了重音,不想和她浪费时间打太极,开门见山地问。 “想必宓大夫很不能理解我们的行为,毕竟太失礼了,老身在这里向你赔罪了!”话还没说完人就想屈膝跪下。 “夫人!” “万万不可!”我和丫鬟同时出声。老奸巨猾,居然使苦肉计!这样我想怪她也无从入手了。但我还是要满脸堆笑,“因何事行此大礼?晚生实在是受不起啊!”你高招我也不弱。 “那老身就先谢过不罪之恩了。其实请你来是有一事相求。” “哦,请夫人明说,晚辈定当竭尽所能!”哈哈,来高呼我的伟大情操吧!(又在臭美了)被岚瞪了一眼,我收回了张狂的表情。 “其实是这样的……”老太太娓娓道出缘由。 华府小姐 “老身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在这节骨眼我也不跟你说客套话了,是我的孙女得了怪病,人都病得剩一把骨头了,请了很多名医来都束手无策,所以才冒昧请你来。”那位老太太一面说一面掩袖垂泪。不知是真是假。 “原来如此,既然是为了救人,自然鼎力相助,当请自来,无须……” “其实这么急的原因是皇上已为我孙女赐婚,配与当朝瞿天傲瞿宰相为妻,于下月初五举行大婚,唉,现在真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得罪之处请多多见谅!” 宰相?天哪,老头级的人物,是我情愿病死也不嫁啊!小姑娘该不会是装病的吧?于是我小心翼翼地问:“敢问小姐今年芳龄是?” “上个月已满十六了,之前还好好的,就不知为何到这紧要关头就……如果不能如期举行大婚,恐怕老身这一府上上下下性命不保啊!”语气很哀戚。 十六?比我还小!古人的早婚观念真是不敢恭维。好了,总算搞明白,原来是为了一桩政治婚姻,需要一个活蹦乱跳的新娘,而在无人能治的情况下“找”上了我,怕是医不好我也别想走了,毕竟现在我是一棵救命稻草,皇上?怎么就喜欢赐婚呢,真是搞不懂。 “那我现在就去看看……” “宓大夫,现在已是晚上,呃,进入孙儿闺房多有不便,还是等明日一切都打点妥当了再去可好?”虽然是问句,但是却不容置疑。 “那是那是,是我失礼了。那就明天再说吧!”人家怕我吃豆腐呢?呵呵,偏不告诉你我是个女的。 “那好,翠菊,打点两间客房让宓大夫兄弟两人住下,不可怠慢了!” “是的,老夫人!” 于是我们就跟着那个丫鬟离开了房间。 我和岚被安排在一个叫碧落院的相邻的客房。 在房间里。等所有丫鬟都走了以后,我就舒舒服服洗了一把澡。真是爽啊,有钱人果然不一样。等我有钱了以后买房首先就要一个大浴池,洗完澡睡觉真是天下最美好的事情了。 穿好衣服以后就去隔壁找岚,没有根深蒂固的老观念,我敲了敲门,就大咧咧的走进去,岚似乎被吓了一跳,在反应过来后居然脸红了,不知道是刚洗完澡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的。 “岚,这件事你怎么看?”我一边吃着丫鬟准备的点心一边问。 “没什么特别之处。要再观察一下,如果不对劲我们就离开。” “恩,我也这么想,不过我想这小姐的病其中可能有什么蹊跷,还有那个瞿相又是什么人物,我很好奇呢!”我边说边幻想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男人的样子,哼,不要脸的人。好像我已经看见了那个可怜女孩的命运一样(幻想太丰富)。 岚还是习惯性的摇摇头,然后看向窗外,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就被嘈杂的声响给吵醒了。 “不好了,不好了……” 我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出去探个究竟,就看见一个丫鬟神色慌张的向我跑来,喘着大气,“大夫、大夫,请、请你快去看看我家小姐,她又犯病了。求求你!”可怜的小丫鬟。 “好啊,请立刻带路吧。”没有见到岚,后来想起才觉得奇怪。不过当时并没有多想,就跟着丫头去了。 我们穿过了重重回廊,来到了一处古色古香的小榭,跨过了拱门,一座雅致的阁楼就出现在眼前。不过跟前的景象与房子很不搭调,丫鬟老妈子在里里外外团团转,而昨天的那个老夫人也站在门口,眉头紧蹙,似乎真的很严重。 我走过去,拱一拱手,说:“老夫人……”还没讲完话,她已经开口说:“快,宓大夫,请救救她吧,我全指望你了。” 我会意地点点头,然后跟她说:“我看病时不想有人干扰,可否请老夫人摒退众人。 “这……”还犹豫?这时屋里传来一阵尖叫声,我听到后也没有细想,咬咬牙在她耳边嘀咕了一下,她惊讶地看着我,身体却让出了一条路。古人的思想真是迂腐,救人又不是儿戏还顾忌男女之防!我告诉她,其实,我是个女大夫。 等众人都离开以后,我进到了室内,屋里一片凌乱,像打过一场仗。一个长发散落的女孩被绑在椅子上,想必就是那位小姐吧。看见我进来她又是一声尖叫,比刚才更吓人,而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我在等,等她冷静下来。她喊也喊过骂也骂过了,似乎觉得我没反映很奇怪,就渐渐地安静下来,慢慢的变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场面。 我轻咳了一声,“小姐你好,我是老夫人请来的大夫,没有恶意的,你先别紧张。”先跟她拉拉关系吧。她没有理我,却把头扭向一边,身子还不停挪动,好像想挣脱绳子。我见状后立刻走到她前面,伸手帮她把绳子给揭开。她解困后突然向我扑过来,我身体自我防护意识很强,见她来者不善,就点了她的穴道。把她扶回床边,然后找了张椅子坐下,再跟她聊了起来。 “小姐,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我。” …… “小姐……”一连几个问题都没有得到答案,我叹了一口气,说:“你可以不必提防我,我只想治好你的病。不会害你的。而且,我也是个女生,应该会好说话一点吧!”说着就把头发放了下来。 我刚刚趁乱已先把了一下脉,没有什么奇怪的现象,就是身体虚弱了一点,我想其他大夫治不好的是这个疯病吧。在来时我向那小丫鬟打听,这个小姐是见到什么都要咬,有一次还把老夫人的手给咬伤了,弄得大夫都不敢上门。 她定定地看着我,然后眨眨眼,我知道她明白了,就点开了她的穴道。 “请你救救我!”她忽然跪在地上,我一惊,连忙扶她起来。 “小姐不必如此,只是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不会有问题的!”我看看外头,示意她小声一点。“我先替你把把脉吧!”我大声说。感觉到人影渐渐离去。 “我、我没有病的,只是你要帮我瞒着他们,尤其是我爹,就说我病得很重很重,好不好?”如果一个美女梨花带雨地向你请求,你会怎么做?虽然她此刻装容令人不敢恭维,却仍能看出她是个典型的古典美人,瓜子脸,削肩窄腰,一头长发及腰,看起来楚楚可怜,我想装扮好应该是个绝色佳人吧! “你不想嫁给那个瞿宰相?”我想我已经知道“病”因了。 “你怎么知道?”她说完又后悔了,一脸的懊悔。 “因为我也是女生啊,是我我也不嫁,肯定是个糟老头!” “扑哧”她笑了出声,“如果被别人听到你这样说肯定会吐血。”此刻我已知道她对我卸下了武装了。如此谈笑风生。 “为什么?” “瞿相是我朝有名的美男子,十八岁便考上了状元,二十岁加入内阁,二十二岁便坐上了宰相之位。父亲是定远大将军,因战功显赫被御封为朝廷一等公……” 等等等等,这怎么像现代女生在谈论自己的偶像啊。 “这么优秀为什么要装疯不嫁?” “可能如果没有他的话,我也会很高兴这门亲事吧!毕竟廉月城的姑娘都想嫁给他。” 我想那个“他”肯定不是那个瞿相,看来这位小姐已经有了心上人了,一提到他,神色全变了,一副陷入爱河的样子。“我心里已经住了一个人了,怎么可以再嫁他人,但是皇上赐婚,父母相逼,我也不知怎么办。只能出此下策了。” 原来她有一个青梅竹马,两家关系也不错,两人两小无猜,双方也早已默认了,只是皇上某一日游园高兴,就下圣旨赐婚,扰乱了平静。小姐父亲见对方家世更好,就不管两个小情人的苦苦哀求,硬要拆散鸳鸯。 “这样啊,我尽量帮你想想办法吧!这两天你继续装一下,不过要稍微好转一点,我开点健身强体的药给你,要打一场硬仗,需要一个好身体!”我低声说道。 说完我叫她躺下来休息,就走了出房间。 果然,在离门口不远处就站着一堆人等着我。 我递给他们药方,说:“我还得好好想想如何治小姐的病,这是一些补药,先让她服下,身子太虚弱了。”然后就叫一个丫头带路回房了。 我要想一下怎么搞定这件事。瞿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瞿相? 这天回到房间已经是傍晚了,而早不见影的岚正悠哉的在喝着茶,见我进来了,开口就来一句,“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吧!” 我不明所以,正想发问,他又继续说:“想必你已经看过那位小姐了,这溏混水我们没有必要掺一脚,那瞿相不是个简单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我一天都见不到你。” “事在人为。这府里人多嘴杂,深门大户哪里没有怪事?多打探便能猜出个大概了。总之听我的没错,明天一早就走。” “不行,我已经答应要帮助她了,怎么能食言?况且我们一走,这廉月城也呆不下去了,还没好好逛过呢!绝对不行!” “你!”他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看着我就像看着一棵朽木一样,取意“朽木不可雕也”,也没再理我,径自在那里生闷气,真是个小毛孩。后来回想,我如果能预知后来发生的事,就知道当初应该听他的话了,可是没有后悔药吃不是吗? 一个晚上没睡好,顶着个熊猫眼去找岚,他也刚起来,看着我面无表情,我知道他还在怪我,于是我漾开笑脸地前去讨好:“岚,岚,别生气了,你笑的时候最帅了,笑一个给我看,好不好?”我可怜兮兮的说。他没有说话,但应该消气了吧,因为嘴角已经微翘。“答应我不许胡来,一不对劲就马上走。” “遵命,大人。”说完大家就乐开了。真是没格啊,居然被一个小孩吃得死死的。“我呆会要出去一下,你留下来免得他们起疑。”我正经起来,毕竟答应要帮助这对可怜的小情人。 “你要去做什么?” “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放心,我会适可而止,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你姐我也不是个愚蠢的人啊!”他回以一副“我不信”的样子,气得我牙痒痒。 我跟老夫人说要出门采药,留下岚来照看,是为了让她安心准我出门。其实我出来只是随便逛逛。最想知道的事情莫过于此次事件的两大中心人物,华小姐的心上人任家少爷和未婚夫婿瞿家宰相了。只是又不能随便登门拜访,唉,古代特权阶级就是不一样,人家见我就可以,我想见人家,真是“怎一个‘难’了得”。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走停停,怎么也想不出个办法。这时,在前方的一个茶楼前,聚集了许多人,时而高呼时而低叹,我看一时半会也理不出什么头绪,就朝人群挤了进去。却是一个类似于现代公告栏的东西,上面写着: “我月擎国国运昌盛,人才济济,现举办“雅宴”,招各方文人雅士能人相聚。如果能通过初选、复选进入前十名者即可获得御笺,可进宫觐见皇上,参加雅宴。拔头筹者可以得到皇上的金口一诺。欲报名者请到廉月城衙门口登记,可参加初选。” 我一看,心想,有了,何不去参加一下,碰碰运气也好或者能见到那个什么鬼宰相呢?于是即刻往衙门走去。还没走近就已经感觉人潮涌动,天哪,看来无论在哪个朝代,想出名的人都不会少。我安安分分排队,在过了一世纪那么久以后,终于轮到我了,我写下了大名“宓兰宇”,用了我哥的名字,就开始等待着初选。不知道是什么题目呢?有点紧张,因为我好像没有什么才情,只是以前上学的时候背过一些古文诗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开始了初试,是比文章,题材不限。 我思索了一下,就默了一首《为学》。[1] “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人之为学有难易乎?学之,则难者亦易矣;不学,则易者亦难矣。 …… 是故聪与敏,可恃而不可恃也;自恃其聪与敏而不学者,自败者也。昏与庸,可限而不可限也;不自限其昏与庸而力学不倦者,自力者也。” 这篇文章我一直觉得不错,正所谓活到老学到老嘛! 没有意外的,我晋级到了复选阶段,将于明天举行。司衙役吩咐我们回去准备准备。于是我就回到了华府,然后去看了华小姐,我跟她说了我的计划,如果能得到皇上的恩典,我就帮他们求情,如果我落败,只能另外找办法了,毕竟我不是神啊!华小姐千感激万感激地送我,我回去又跟岚说了一便,他只说了一句“万事小心”,似乎有什么心事。我没多问,只是想早点睡觉,好应明天之战。 第二天我一早就来到了衙门,静静等候,却发现今天守备森严,悄悄问了隔壁的人是怎么回事,那个人一脸兴奋的说:“你不知道吗?今天瞿相会到此来观看选拔。瞿相可是个大人物哪!”我想华小姐说错了,这个什么鬼瞿相根本是男女通吃,看隔壁就知道了!正在我们说话的同时,门口传来惊呼,我转头一看,不由得呆住了! 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徐徐踏过门槛走了进来。头发用嵌玉的金冠束起来,身穿一件紫色的缎面锦袍,腰间别金丝绣纹的腰带,挂着一个环形的玉佩坠子,模样很年轻。再看仔细,眉如墨画,两眼幽黑深邃,唇薄而红润,但整个人看起来慵慵懒懒的,他举止优雅,跟岚的俊美不同,他给人的感觉是很和善,很舒服,不若岚的清冷。这个想必就是传说中的瞿相了吧,果然有迷倒众生的本钱。此刻他正摇着扇子,边听旁边的人在说话,但我感觉他老是往我这边瞟,我不自觉打了一下寒战,千万别注意到我啊!可是老天不可从人愿,他正在朝我的方向走来,我立刻警觉心起,严阵以待。 “你就是宓兰宇?”声音低沉有力,贵气逼人。 我一时间忘了回答,他身旁的小吏已经呵斥道:“大胆,居然敢不回话!” 我马上低头,怯怯回答:“晚生正是!” “呵,不用紧张。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府尹一直向我推荐你,好好表现!”说完还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以示鼓励,但我总有大灰狼看上了小红帽的感觉,很不妙,我周围的人却用又羡又妒的眼神看着我。OH,MY GOD! 比赛在那人坐定了以后就开始了,题目居然是比试才艺。我想想自己,除了会把脉,就是弹古筝了,这点还比较自信。于是轮到我的时候,就要来一把筝,材质一般,我也没介意,准备好后身体放松,弹了一曲《明月》。师傅说,弹筝时要做到浑然忘我,心情跟着指尖游走在琴弦上。在揉、抹、挑、摇之间,感觉到月升月沉,一轮淡雅的月亮在云中穿梭,时隐时现,古朴悠然,声音优美如行云流水,此时我的心情全然放松。一曲完毕,我正想揉揉肩,却发现周围的人都定睛的看着我,不至于太难听吧,再看看那未瞿相,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没理由啊,我天天弹给师傅听,又不见他们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等那些人回过神来,比赛仍旧继续,有个魁梧的男子,写了一篇气势磅礴的毛笔字,也引来众人的惊叹。在比赛完结后,那位瞿相拍拍手,爽朗的说:“好好好,我朝真是人才辈出,今日到此为止,也令我大开眼界,今晚御前设宴,前十名的均可参与。”说完就在众星拱月中离开了。 这时,宣布了名单,我小心翼翼的听着,YEAH!我居然是第一名,想不到事情这么顺利!我高高兴兴地回去,告诉了华小姐这个消息,她也高兴得合不拢嘴。回去时又发现岚不在,真不知他在搞什么,神神秘秘的。不理了,只要今晚趁那皇帝高兴时请他赐婚于华府小姐和任府少爷就行了。我回了房间,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便往衙门处去。而那华老太太见孙女的气色逐渐变好,也就对我们不闻不问了。 我们一行十人在宫人的带领下进入了皇宫,果然是气势非同一般,高屋建瓴,雕梁画栋,就是感觉太奢靡了一点。我暗暗赞叹着,这各宫各院都有其特色,大家都看得目不转睛的。在走了许久以后,我们进入了一个很大的花园,那里已经摆好了酒席,正中央有一张长方形的桌子,覆盖着明黄色的桌布,然后依次级级而下,显得井井有条又阶级分明。 因为大腕们还没到,所以我们只能在一旁等待。不多会,就见一群人缓缓而至。为首的人五十开外,迈着阔步,身后有宫女手执灯笼团扇,浩浩荡荡好不威风。身旁那个不是瞿天傲是谁?但见皇帝在正中央坐下,几个貌似妃嫔的人也入了坐,然后瞿某人也就座,然后皇帝扬扬手,“众位才子也入座吧!”我们才得以坐下。 雅宴正式开始了。与平常在电视上说的一样,都是歌姬伴舞,然后大家吃吃喝喝,我虽然痛爱美食,但是眼前这件事却萦绕在我心头,只想快快解决脱离苦难,廉月城还没仔细逛过呢!想到明天就可以跟岚一起去玩,心情就超愉快的。脸上笑容也无限扩大。 “看来宴会很得宓公子的心啊,这么高兴!” 谁,谁在说我?啊,那个该死的瞿天傲,我笑也碍着他了吗? “那自然是,华丽得生平仅见。”我站起来弯腰拱手回答。叉叉,是俗得生平仅见才对! “瞿爱卿,想必这个就是第一名的才子了?”那个皇上幽幽的问,好像有点中气不足,眼睛直盯着我看。 “回皇上,正是。”他意味深长的笑着说。我敢断定,那一刻我看见的不是个人,是一只让人害怕的狐狸!我有种成为猎物的感觉。 “呵呵,抬起头让朕看看!果然是个人才啊,看来爱卿这次选贤的雅宴可收获不少嘛!” “能为江山社稷效力是臣的责任。”瞿狐狸恭敬地答道。 “让朕考考你,如果你入朝为官,你会怎么做?” 我依旧把头低下,“回皇上,晚生只是周游于此,以文会友,从未想过入朝为官,只想一生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放肆,难不成朕还留不住一个人!”糟了,老虎发标了,只不过我决不会做官,不能撒谎,只能照实说。谁能救救我啊。 “皇上,依臣看这位公子虽有才情,身子却略显单薄一点,只怕不能太过操劳!”果真是权臣啊,一句话就抹平了怒火。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禀皇上,晚生自幼身体弱,是以家父交代不可劳心劳力,是故难以担当大任。平常也只是读读书写写字而已。对为政之道没有涉猎,却有些看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哦,原来如此,尽管说来。” “只有一句话‘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2]宴中众人又是议论一番。 “哈哈哈,果然不错,可惜了啊,不然也该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朕都答应你!”我等的正是这个时候,抱歉的看了一下瞿某人,他不明所以,当然了,我准备要让他的娇美未婚妻让人,真是对不住了,虽然你也不错,是很不错! “皇上,晚生到此地时曾得一位公子的善心相助,想求皇上做媒成就一庄因缘。以报相助之恩。” “难得你有这个心,说吧!” “听说这华府小姐才貌一绝,可否请皇上成全?” “可是这,这小姐已许配给瞿宰相了,怎么……” 我连忙跪下,说:“这该如何是好,晚生也是初入贵都,并不知情啊!”我装作很惶恐。 “皇上,不用顾忌臣,本来臣居于庙堂之上,定当为国效力,对婚事不甚在意,也不想太早成婚。这华府的小姐臣也未曾见过,臣正要回谢圣意,断不能误了好姑娘的因缘。”一席话,成全了皇上的美名,任谁都舒坦了。 “如此看来是朕察觉不周了,好,朕就决定赐婚于……” [1]出自:清,彭端淑 [2]出自:老子 生离死别 我在下面暗暗的想,这个人也不错,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我。最奇怪的是这个皇上,居然是个没主见的人,这么容易被说动。不过也好,事情就简单多了。得到了皇上的承诺,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在“雅宴”快结束时,瞿天傲走到我跟前,名义上给我敬酒,实则恶劣的说,“你欠我一份人情!”我当场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啊?我有个很不好的预感,觉得惹上大麻烦了。当下决定,一回去就离开。 出了皇宫,我就直奔华府而去,告诉小姐事情已经搞定,叫她立刻“病”好,然后再去禀明老夫人。 依然是主屋的正厅上,老太太坐在住位上。我说:“夫人,小姐的病只是寒邪入侵,才会失了方寸,我已经用针灸帮她通了经脉,也用药调理一下,很快会有起色的。” “是吗?那真是万分感谢你了。就让老身好好招待招待你,一尽地主之仪吧!” “呵呵,谢谢了,只是我们姐弟二人还有事,不便久留,还请见谅!就此向您辞别了。” 这时一个丫鬟进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点了点头。应该是来通报小姐病情好转的吧,哼,幸好我事先通了通气。不然…… “既然如此,老身也不留你了,这里有些银子,就当酬谢你的诊金吧。”说罢,叫丫鬟递给我一包鼓鼓的东西,哇,出手真大方,我也不客气收下了,希望她明天听到圣旨的时候不会被气倒才好。 说完我就再次拜别,然后离开了。回到我们住的地方,发现岚正在那里度来度去,一见到我,就拉着我的手,“快,我们快离开。”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不知道那个瞿……”我还没把话讲完他就拉着我走,“不用这么急吧,明天天亮再走也行啊!”我一直以为他急着走和我是一样的原因。 “不行,立刻。”我就这样被推着拉着从后门离开了。却发现那里早已停了一辆马车,一个戴斗笠的男子坐在车前,腰间有一把配剑。见到我们出来,立刻下来,突然在我们,不,正确说在岚的面前跪下,“主子!” “恩,都准备好了吗?其他人呢?”岚皱着眉头看他,一边打量马车。 “子时西城门会打开,我们可以从那里走。其余的人在城西的门口候着。” 岚点点头,然后拉我上车,似乎看出我的疑惑,但也没说话就这样出城了,我奇怪着这些是什么人,晚上紧闭的城门又怎么会开启,岚又为什么走得这么急,不过肯定不是因为今天的事。但没人能告诉我答案。我们一路颠簸,好不容易才离开廉月城,却发现后面有人在跟踪我们。没有能够躲开他们,只能正面交锋了。马车停了下来,岚示意我不要出来,自己却走了出去,我在漆黑的马车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真的是一刻都不能等了。但是我岂是这么容易被击倒的人!” “废话少说!拿命来吧,我们好回去和主公复命!”说着的同时打斗声也随之而起。我看不见,就悄悄得掀开帘的一角,这一掀不得了,电影里的追杀场面真真切切呈现在眼前,而更让我惊讶的是岚居然会武功,我怎么不知道?以前把脉的时候也没发现啊!只见几十个黑衣人包围着我们。不好,有人想从后面偷袭岚,我也顾不得什么就冲了出去。 “岚,小心!”我连忙从腰间抽出软剑,朝那个人会去,在心里默念着骆氏剑法的招式,就开始移形换影的厮杀,那人没有料到我的出现,一时失察吃了我一剑倒地了。而岚看见我出来,斥责了我,“你出来做什么!快回车里去!” “不行,那有弟弟有难,姐姐躲起来的道理!”我不依,他也没辙,只能一面应敌一面顾着我的安全。 “该死的,听雨,你寸步不离地保护她,知道了吗?”接着岚往黑衣人群中杀去。 “遵命,主子!”说着,一个瘦削的男子就站在我面前帮我挡剑,我顿时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你不用管我,快去保护岚。”结果他没有理我,只是迎面杀敌。但是黑衣人却越来越多,任凭我们武功再好也难以抵挡。而且,这些人的武功套路很邪门,总是出其不意的来一招,渐渐地我们就居于下风了。我暗暗打量着地形。 “主子!”这时不远处传来惊呼,我定睛一看,糟了,岚受伤了,我再也按耐不住了,催促着眼前的人,“快回去保护岚,然后你们就一直往西北方向走,我来对付他们!”他还将信将疑,我一急就把他推了过去。然后开始搜索方位,这是一片树林,正好可以用“八卦天雷阵”, 我先用石子打落了几根粗大的树枝,然后分别安插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然后再放些小的散乱在中央……特地留了西北方向作为命门,让他们逃生,然后开始用内力移动树枝,让那些黑衣人以为正在和我们打,其实是和影子在打。我看见岚已经昏迷了,被他们抱离战场,心中未免着急,泄了真气,我的内力本来就不强,估计只能再撑一会,坚持下去,坚持下去,大脑的意识越来越薄弱,我只能祈祷他们能走出困境。隐隐听到打斗声,怎么,还是逃不过么?后面发生什么事我都不知道了,嘴里感到了腥甜的味道。隐约有人在我耳边低喃:“呵,还没有还我的人情呢,怎么能离开?” 被狐狸救了 脑中像过电影一样,不断地涌现出与岚生活在一起的片断。 “岚,我们来烧烤吧!你负责烤我负责吃!”我一副我是老大听我的。 “烧烤是什么?” “就是把食物放在火上烤啊!像烤鸡腿啊,鸡翅啊,鱼啊……火候控制好的话,那个滋味啊……”啊,光想想就口水流。不过岚打破了我的幻想。 “哦,那我不要!我不碰油腻的东西,要吃自己弄!”说完又继续闭目养神。 “你!哼!待会你不要跟我抢啊!”于是我就开始生火,还向附近的农户买了两只鸡,然后就美滋美滋的烤了起来,说起来我在学校的时候还是烤遍天下无敌手的烧烤场皇后呢,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会烤但是更会吃(你是猪!)。 在忙活了许久以后,呼,新鲜美味的烤鸡终于出炉了,正在我拿起鸡来要吃的时候,“咻”一下,我的鸡呢?却看见某人已经把鸡放到嘴里了。 “闻岚!你这个臭小子,不是说不碰油腻的东西吗?请解释一下阁下的行为!”我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哈,你没有胡子)。 “是啊,我只是不碰油腻的东西,没说不吃啊!”说完又继续吃了起来,“喏,看你这么可怜,赏你一个鸡翅吧!”说得那么理所当然。讨了一顿打。 “我要生气了!”我鼓起腮帮子,不理他,最后,当然是他奉献了另外一只美味无比的鸡才让我消气了! …… 还有一次,我们在河边抓鱼,别看他人小小,抓鱼的功夫可不是盖的,一刺一个利落!看看我,弄得一身湿不说,小鱼都没抓到一条。看不爽他那副得意的样子,所以掬起河水就往他身上泼,他见状后也跟我玩了起来,两人最后都成了落汤鸡,想当然,一起感冒了…… …… 不停地回想,这些事似乎才发生,但是岚却离我越来越远。我想叫住他,又发不出声音,口好干,“岚,岚……水,水……”身体极度不舒服。 “小姐,您要喝水?请等一下!” 我听着这陌生的声音,觉得哪里不对劲,缓缓睁开眼睛。一个陌生的地方,第一感觉;一个有钱的人家,第二感觉。岚呢?我想了起来,我好像在施阵救岚他们走的,怎么就到这里来了,记忆似乎出现断层,看来只有这个救我回来的人才能得到答案。而我现在最着急的就是岚到底脱身了没有。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一个穿着嫩黄色绣花裙子的女孩向我走了过来,看见我醒了,乐得笑开了花,“小姐,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不然这个府就要被掀了啊!”说完送上了一杯茶水。 “啊?为什么?”我不能理解。 “你已经昏迷了十天了,少爷几乎把城里所有的大夫都找来了,再不醒他们就遭殃了,嘻嘻,我还没见过少爷紧张过谁呢。小姐福气真好!” “等等,请问你们少爷是谁啊?”我汗,还没搞懂发生什么是就莫名其妙地成为别人羡慕的对象,而且,我居然昏迷了十天!我激动地想坐起身来……痛,四肢百骸无一不痛,这就是平常不练功的结果,到最后菜得差点被宰。 “小姐不知道?”她似乎不能理解,“就是当朝宰相啊。这里是宰相府的琴枫斋。”看我还是一脸茫然,她继续说,“您是第一个住进这里的女子呢!少爷安排我到这里来服侍您,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叫挽禾!” 天哪,瞿天傲!还有她叫我小姐!就是说他已经知道我是女儿身了!事情真是变复杂了,该怎么收场才好?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我,送官,亦或是直接叫皇帝一刀把我了结了? “那,请问你们少爷现在在哪里呢!我好当面道谢,以报答救命之恩啊!”其实我是想,趁他不在的时候悄悄溜走,省得麻烦! “我们……” “哈哈哈哈!你要报答我?以身相许怎么样?”正在丫鬟说话时,一个矫健而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依然是摇着那把水墨画扇子,一身月牙色的有云纹的平袖斜襟锦袍。脸上那痞子般的笑容让人看见不爽到了极点。 “少爷!”叫挽禾的小丫鬟见到他,福了福身子,脸红地说。 “嗯。你先下去吧!吩咐厨房做点清淡的菜,尽量减少荤腥我今天就在这里用膳了。” “是的,少爷!”然后静静地退了出去。 此时,屋内就只剩下我和瞿狐狸两个人。不知怎么的,我觉得他真的很像狐狸,精明,狡猾,似乎能看透一切。果不其然—— “在想什么?抱歉啊,没有给你偷偷溜走的时间,别问我怎么知道,你全写在脸上了。”奸笑!我肯定他在奸笑,小心内伤(作者云:内伤的似乎是你吧)! 我皱皱眉,不情不愿的说,“感谢相爷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在此地多逗留实在是不妥,待会我就自行离开!” “怎么,想过河拆桥啊?宓兰宇?”他挑挑长眉,“上次你还欠我一分人情呢,这次还有救命之恩,想一走了之?”他的表情告诉我,没那么便宜的事! “呵呵,不知有何事能为相爷效劳?”我不得不低头。 “效劳?呵,不急,只是,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我不想说。 “或者是去问一下华府的人,不过这几天人家在筹备婚礼,停止了多可惜啊!”云淡风轻的话却击中了我的弱点。 “宓兰筝!”我没好气地说,强权之下,难啊! “宓兰筝……”他低沉的嗓音唤着我的名字,像在呼唤情人一样,我轻轻颤了一下,“好名字,以后我就叫你兰筝吧,你也不要叫我相爷,我很老吗?叫我天傲就好,或是叫我‘瞿哥哥’也行!”说着还抛个眉眼过来。还瞿哥哥?以后?天知道,他想天天跟我大眼瞪小眼过日子吗,即使他想我也不愿意啊,在狐狸手下能有活路吗? “好了,就这样决定,待会吃饭再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被追杀。” 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和狐狸在一起的日子1 过了一会儿,挽禾就把晚膳端了进来,并且扶我起来,和狐狸一起吃饭。果然十分的清淡,但是我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迟迟没有动筷子。 “怎么,菜不合胃口?挽禾,端下去叫厨子重做!” 我一听,连忙拉住挽禾,“不是不是,只是不怎么想吃而已,相爷……天傲……兄”被他一瞪,我立马识相的改口。 “那就是他们的错,端下去……” “我吃我吃,这样行了吧。”我一边吃一边说。“咳、咳……”差点就被噎到。 “扑哧”挽禾先笑了出声音,然后传染了瞿狐狸,他也爽朗的笑了出来,显然我是最可怜的那一个,算了,顾不了形象总要把胃照顾好吧,于是很没形象的吃了起来。 “不是说不饿?” “你就是不让我安生是吧?”我哀怨的瞅着他。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慢慢吃吧。身体没有康复,要补一下身子,等会把药喝了再躺下休息,大夫说还要休养一段日子,毕竟是受了内伤。” 我一听这话,知道短期内他都不会让我离开的了,不免叹了一口气,看来“随遇而安”就要变成我的四字箴言了。我抬眼看看他,发现他都没怎么吃,“你怎么不吃?” “呵,我在宫里已经吃过了,你吃吧!”不知怎么的语气收敛了起来,气氛又降了下来,弄得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应了一声“哦”。 “对了,你怎么会跟汐朱阁的人扯上关系的?” “汐朱阁?是什么东西?” “就是那天追杀你的人啊!你不知道?” “追杀我的……那天?你说汐朱阁?那是什么地方?”我急切地问。到底是什么人要追杀岚?又为了什么样的目的? “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汐朱阁,只认钱不认人,所以只要有钱就能请动他们,而且不管事成事败,银子照收。不过失手却是少之又少的。最大的特点是行动时穿的是红色的衣服。你怎么会惹上他们的。还有,你们怎么会连夜出城?”他说的话早已把我唬得一愣一愣……杀手组织?岚怎么会惹上这种人? “呵呵这……我说是怕你找我麻烦你相信不?”我打着马虎眼,其实我也是一头雾水。“你那天怎么这么巧会在那里?” “因为我本想去邀请你过府一聚,只看你往城外跑,也就跟着去了。” “什么,你一开始就跟着我们?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来相救?”那就是说他一直在袖手旁观?岚跟我在一起的事他也清楚?哼!那还问什么!等你自己去查个够本吧!什么过府相聚,天黑得人都看不见,你不也没说实话? “有些事情你还不清楚,算了,以后再说吧。你吃完了就好好休息。”居然没问我为什么女扮男装,而且说完就离开了琴枫斋。看他的神情似乎有读不出的沧桑,才二十几岁的人,居然就有沧桑感了,那他平常的休闲慵懒都只是保护色?我不懂,真的不懂。 于是我就在宰相府的琴枫斋住了下来,不是没有想过离开,但是受了伤让我耽搁了一阵,后来想走的时候都被很客气的“请”了回来。果然是一国之相,府里高手云集,想跑似乎没那么容易。先住下吧,反正吃好的住好的,管他呢!不过这只狐狸倒是天天往我这里跑,有时带点吃的,有时带点新鲜的玩意,又或者拿出一些问题跟我讨论,这让我受宠若惊,我肚子里的墨水不是很多啊!不过他给我的感觉跟开始的不一样了,有点温暖,又有点,呃,说不出来,就是觉得他肩上的担子似乎很重。宰相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可不是吗,双面人不是谁都能扮演得天衣无缝的,这点上我佩服他。只是,他没有救岚,我不能原谅。 这天,一大早挽禾就把我挖起来,也不看我的脸已经臭的不行了。这丫头,自从我搬出跟岚说的那一套“众生平等”以后,她就越发没大没小了,跟岚一样,都看我好欺负!岚……分别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你还好吗?希望你平安无事。 “小姐,小姐,回神了……我问您到底要梳个什么样的发式?” “就随便绑一个马尾在后面就行了。”怎么天天问这个,上次我被问烦了,随口说了一句‘把头发剪了’,吓得她把房间里所有的利器都收了起来,直说万万不可。真搞不懂为什么要留那么长的头发,更郁闷的是梳个头也要花一两个小时,我这么好动的人怎么坐得住? “那怎么可以!跟相爷出门,一定要秀丽大方才可以!” “你说什么?我要跟狐狸……呃,天傲兄要和我出去?” “是啊!少爷说小姐为了养伤肯定很闷,想带小姐去游湖散散心,小姐你不知道?” 在她的眼里我肯定成白痴了,但是我确实是不知道,狐狸到底在想什么?“哦,那你看着办吧,不要太复杂就行。”我貌似冷淡,实则心里在窃喜,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了,这几个月像坐牢一样,整个宰相府都快被我踏烂了。幸好这府里虽然大,人却不是很多,也没有嚼舌根的,所以对于我这个外来客没有什么流言飞语传出,可见训练有素。 只见挽禾已经拿起梳子在我脑后舞动起来。我在菱花铜镜里看着她,把我的头发分开左右,分别一小撮一小撮的盘成半环形置于两边垂下,发尾自然垂于肩上,用嫩青绸带装饰。最后我看她拿出一堆金簪,珠翠,步摇就懵了,连忙阻止她将那些东西往我头上插。 “没见过这么不爱美的姑娘。别的不说,总要戴一样,不能免。”说着就往我头上插了一支鸟雀造型的发簪。然后就替我画上月眉,贴上花钿,再多的我就不肯了。弄得她直摇头,后来又拿出一件翠绿的纺纱褥裙让我穿上。还一边说:“看我们少爷对你多好,事无大小都帮你张罗好了,还整天想着溜出去……”看来挽禾也知道我了的事迹,有变成老妈子的潜力,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她少爷的好,像是要把我们俩凑成对,天啊,想想就觉得恐怖! 在所有都弄好以后,我特地打了个转给她看,她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不错,小姐,你其实真的很漂亮啊,除了懒一点,好吃一点……”停,后面的被我自动忽略。不知道是在赞我还是在损我。不过很快的我知道她说的不假,因为狐狸已经愣愣地站在门口,似乎有好一会了。 “怎么了?”我在他面前摆摆手,“是不是很奇怪?我去换回来,还是穿男装方便一点!”说着就要往屋里去,他见状立刻拉住我的手,又像触电似的松手。 “不用换,这样很好,很……美!”是不是我看错了,他好像脸红了,天要下红雨了吗?“挽禾,还不拿块面纱来?” “是,少爷!”什么,还要戴面纱?我不依,那还玩什么! “或者……你比较喜欢留在府里?” 死狐狸,臭狐狸!我一脸委屈的跟着他出门,不过大家看不见,因为有面纱嘛!呜……欺压良民的大坏蛋! 如果大家以为我是像在现代一样的大摇大摆逛大街就错了,只是在马车的小窗口看看窗外的街景,可怜我来到廉月城都没好好的逛过一次,想探个头出去瞄瞄都会被挽禾骂,说我不够庄重,狐狸在一旁已经笑开怀了! 就这样我们一路摇摇晃晃的来到了湖边,哇,好美的湖,水波冉冉,水气弥漫,空明澄澈,三三两两的船只在飘荡,如临人间仙境。 “来,我们登船吧!小心一点。”狐狸如是说。于是挽禾就扶着我上船。实在不是我娇弱,而是这裙子太长了,走得快就有跌倒的趋势,怪不得别人总是说轻移莲步,徐徐而行,因为这根本是走不快!狐狸的船很大,分上下两层,首尖尾方,雕花栏杆,漆红的柱子支撑着船房。没有过多的装饰,却让人觉得大方典雅不落俗套。 “怎么样,这艘船兰筝还满意吗?”我不停点头,以前都没有试过坐船舫游玩呢,这次一定要好好玩个够本。 “天傲。”我似乎越叫越顺口了,“我们钓鱼吧!” “钓鱼?”某人头上似乎有乌鸦飞过。“这……” “怎么?不行?不然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吟诗作对,风花雪月我可不行啊!” “好吧。”他回头叫小厮拿来了垂钓的用具。我们就在这风光无限好的地方杀风景的钓鱼。一切都很平静却让人舒畅无比。 “兰筝,你到底……”狐狸似乎想问我一些事情,却在看见前方的一艘十分华丽的游船向我们驶来时而打住,脸上温和的笑容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峻严肃的面容。 到底是什么人让他那么的警戒,连笑容都不屑伪装了? 和狐狸在一起的日子2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都想多写一点再贴,但是又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大家的看法,我写的真的很烂么? “哈哈哈哈,想不到相爷也有这等闲情逸志来游湖赏境啊?咦,这是哪位府上的千金啊?也不给本王介绍介绍?”一个俊美邪气的男人立于船头,挑着眉说。我看他一身锻面滚金丝的长袍,三十出头,非富即贵的扮相。 狐狸有意无意的把我挡在身后,俊容忽然笑得轻浮,“呵,散散心而已。不敢打扰王爷的好兴致。”似乎不愿意在那个人面前提到我。从他紧绷的身体我可以感觉出来,这两个人的关系不是很好,应该说十分的恶劣。 “来,漪红,来见过相爷,他可是我朝顶顶有名的年轻才俊啊!”我看他跟身旁的那个穿粉红色衣服的女子轻佻的说。 “是。奴家见过相爷,相爷万福!”轻轻地福了福身体。我一看,果然是美人啊,髻如蝉翼,眉如远山,顾目流盼,像瓷娃娃一样。 狐狸的身体已经快绷裂了。紧握的拳头放在身后久不展开。这个王爷到底是谁呢,为何如此。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不喜欢这个人,虽然长得不错,不过太浮夸了,看他那双桃花眼还有冷薄的红唇就知道是个花花公子。我奇妙地感觉狐狸此时愤怒却又脆弱的心情,直觉的这时应该站出来。也没等他同意,我缓缓的从他身后走出来,温软娇嗔的拉着他的手,“天傲,我觉得风太大了,不如回去吧!”说着还帮他把衣袍整理了一下,拨好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用着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虽然没有那位美人的娇艳,也算得上是醉人的缱绻温情了。 果然,那个所谓的王爷身子微微一颤,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本貌,呃,是本貌吗?不是很确定。幸好狐狸的身体已经放缓,不然我怕他会忍不住打那个男人。他也没再理那个王爷,用柔得滴得出水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我是比天下任何东西都珍贵的宝贝,拥着我轻声说:“筝儿冷了?是我的错,挽禾,还不拿件披风给小姐,告诉至衡,把船靠岸。我们要回府了。”也不让我离开他的怀抱,就听他向船的那一边说:“王爷,在下先失陪了,希望王爷能玩得尽兴。”也不等人家回话就拉着我进了船舱。虽看不见他的表情,也知道足以把人冻成冰山。 穿慢慢的驶回了岸边。依旧是按原路回去,不过这一路上没有人说话,也没人敢,因为某人的眉头紧锁,惹不得。我虽然很好奇,但在风口上也不敢问,就这样我们就回到了宰相府。他只是吩咐挽禾好好服侍我,就一个人回去了他的悦然居了。我也回了琴枫斋,打算向挽禾八卦一下,好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挽禾却摇摇头说不知道,似乎狐狸和那个王爷不和的事发生在她进府之前,而且这件事在宰相府里是个禁忌,任谁也不敢多说什么。无解,难不成要我去问他吗?人家肯说吗,都说是禁忌了,我又不是他的谁。不过我很快就在一次机缘下得知了这一切,却让我的心隐隐作痛。 在宰相府的日子太安逸了,足以让我每天有足够的时间胡思乱想,都快变成无病呻吟的人了。狐狸自从那一天以后似乎很忙,只是偶尔会来看看我有没有按时吃饭吃药,然后匆匆离开,也是,一国之相怎么能不忙。我对着花园的花儿叹气,估计花都死得差不多了,因为吸入过多的二氧化碳而窒息死亡。 “小姐,你已经叹气了整个下午了,就不累吗?”挽禾没好气的说。 “累什么,天天像个废人一样,迟早成疯子,闷疯的!”我连话都不想说了。只是呆呆地倚着花园里的石桌,挽禾见我如此却也无可奈何。这时听见了脚步声,懒懒的抬眼一看,不是瞿相是谁?我没有理会他,继续发我的呆。 “呦,看看这个顾影自怜的人儿是谁?怎么长吁短叹的,有什么事不顺心,又或者是谁欺负你了,我替你出头!”狐狸痞痞的说。 “真的?那你打自己十拳,再来两个后空翻,我就高兴了。” “敢情是在下欺负小姐了?”他状似惊讶的说。我抛给他一个‘不是你是谁’的眼神。 “整天呆在这里没事干,就快闷出病了。你也不让我出去转转,是不是怕我丢了你瞿大宰相的脸啊?”他脸色一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你的伤也没有全好,外面不比府里安全,等我有空了再带你去玩玩不行么?” “你带我去?待会又不知道遇见什么人弄得不欢而散……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过是存心的而已。快点告诉我吧,我好奇到不行了。 果然,他这次脸色没变,只是稍显落寞,他看着那火红的夕阳,沉默着,就在我以为他不想说话的时候,他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徐徐而来,“兰筝,你愿意听一个故事吗?”我猛的点点头,快告诉我真相吧!他看了一眼挽禾,挽禾静静的离开了。然后我听到了一个可能不能震撼人心,却也能使我难过的故事,关于一个女子悲哀的一生。 “我有一个姐姐,是二娘生的,比我大八岁,因为是庶出又是女孩,所以父亲不大理会她。我的母亲是正妻,我没有见过她,她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我一直是在姐姐的陪伴下长大的,印象中她是一个极其温柔的女子,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冷了为我做衣裳,被父亲打了帮我上药,有了她的陪伴,所以我活得很开心,也很努力的学习,那样她就会很高兴。我想她那般好的人应该要配一个出色的男子才行,不然老天就太不公平了。终于,在她十八岁的那一年,她去庙里祈福,回来的时候告诉我,她遇到了一个男子,一个她认为可以付托终身的人。那个人在她被人调戏时出手救了她,很老土的英雄救美,是不是?”说到这里他自嘲了一下。想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阴鸷得吓人。 “我那时太小了,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还替她高兴。果然,在七天以后就有媒婆上门提亲了,原来他是当今皇上弟弟文王爷的儿子,就是救姐姐的那个人。文王爷本来对我就很不错,父亲当然也答应了,看姐姐那温和的脸上光彩四溢,喜悦之情感染了全府上下,在隆重的三书六娉以后,姐姐就被娶过门了。我认为她会一直幸福的活下去。前两年还不错,逢年过节都会送些东西回来,有时还回来看看我们,一脸的幸福。可是渐渐的,她回来少了,偶尔一次回来脸上却有难掩的哀愁。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去看她又不方便,我就想,应该没关系的,过一阵子就会好的。可是……”他又顿了一下,等等,他是不是哭了?闻名天下的宰相居然哭了? “在过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文王府派人来说,我姐姐死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震撼,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走了呢?我不相信,父亲虽然阻拦我,我仍然执意地前去文王府,问清楚那个人。兰筝,真相是令人难以接受的,有时候有些事还是糊涂点,可能活得更开心。”是吗?我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静地听他讲。 “你知道吗?理由居然是我姐嫁进去四年无所出,他要休了她!姐姐死也不愿意,因此悬梁自尽了!他们怎么能……怎么能……最可笑的是,姐的陪嫁丫鬟对我说姑爷一次都没有走进过我姐的房门,这怎么会有孩子?姐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居然瞒了我们四年,可能是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瞒下去了,就那样子走了。”我知道古代的女子被休回家是会让人瞧不起的,但是这家人也太过分了吧! “你们就不去问原因?就让人这样白白枉死?” “问,怎么不问?我还打了那个人一顿。你应该猜得出来了吧,就是那天游湖时碰到的那一个人。他府里的姬妾无数,真不知道姐姐怎么忍下来的。我去问他,得知的是一个荒唐的可笑的理由。他是这么跟我说的,‘你难受?哈哈哈,那就达到我的目的了。他只是替你受的罪,说起来也挺可怜的是不?我恨你,恨你的母亲。他抢走了我父亲一切的注意,弄得我娘整天郁郁寡欢,看着我的父王一娶再娶,都是貌似你娘的女人,结果最后无疾而终,要不是我是他唯一的儿子,可能我一辈子都得不到他的关注。他疼你居然比疼我还要多,这算什么!还警告我不要打你的主意,那好,我就让你最敬爱的姐姐尝一下我娘的滋味……’,我听到以后这辈子第一次后悔生在侯门深府,姐姐居然就这样死了,为了一个我和她都不了解原因的理由。我是个出生累娘,长大累姐的人!“他最后简直是哽咽得说不下去了。天啊,那个真是有病!为这样一个缘由而冤死一个女人。他要怪就去怪他的父亲薄情啊,不喜欢他娘又要娶人家回来晾着,说到底是这种男尊女卑的社会制度造成的。 “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不过,那个男人真贱,有本事就找你单挑啊,干嘛连累一个无辜的女人!”我气不过,是啊,世上亲情最让人温馨,何况长姐如母,也难怪那天他会这么激动,如果我死了,不知道岚会有什么反应呢? 他笑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很久没有向人提过了,现在说了出来反而舒服不少。谢谢你听我说话,还有谢谢你那一天帮助我。” “嘿嘿,这没什么,我不是还欠你人情吗?大家彼此彼此好了!等有空我帮你去教训那个混蛋,让他知道女人是不能得罪的!对了,你救我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的包袱,就是有很多药瓶的?” “我叫挽禾帮你收好了,你可以问她。” “那就好。我会让那个人后悔遇见我的!包在我身上!” “你别乱来。我因为姐姐的死才更加的发奋努力,他现在想动我?等下辈子吧!我只是希望姐姐在天上看见我活得很好能得到一丝安慰。我在想,如果当时我姐有你一半的坚强就好了。哎……”说着又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我想那个温柔的女子此刻也在天上看着她的弟弟吧,那么出色,她用自己的生命去换来了仅有的尊严。我在这里暗暗对自己说,我不能做那样的人,女人也是可以获得精彩的,不一定要靠男人! 那天我们谈了很多,有些甚至算得上是秘密了。原来从我和岚一进廉月城他就知道了,因为华府是他要监视的地方之一,所以对我的出现没有意外,他也不想娶华小姐,说不能再多一个像他姐姐的女人。这点我十分之欣赏,狐狸也算是个好男人。他说这两个月都有人找我,一路是华府的人,一路查不出来。所以我出门很不安全。他想知道的是岚怎么能叫得动人去开城门的,还有怎么会遭到汐朱阁的人,显然他想我告诉他,不过我怎么说?这些事连我自己都没有头绪,他见我这样就说天色太晚了,下次说吧! 我这天知道的事太多了,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有人在查我?而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大脑一片混乱。我忽然发现我对他一无所知,而现在自己也自身难保了。不过最让我惊讶的是,狐狸,这个我一直以为心机很重的人却对我说了心事。我在想要不要告诉他我的事呢?应该不能叫他狐狸了吧!因为他是一个重情义的男人。 戏情生 第二天,我特地跟天傲说要去街上逛逛,买点女儿家的东西,在一再保证会小心的情况下,他终于同意了,不过他把他的贴身护卫至衡给我做保镖,我先是不愿意,后来达成共识,他在暗中保护我。开玩笑,他出面的话这场戏就没有上演的机会了。在出门之前,我叫挽禾帮我化一个浓艳到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妆,我已经打探好那个王爷每天中午都会出现在城里有名的酒家“八宝楼”,吃完茶还会进宫面圣。今天我就要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负的! 到了那里,刚好是正午,街上人来人往,正合我意。我叫挽禾和至衡在暗处等着我,一看到那个贱男走出来,我用力的掐了自己几下,挤出了泪水,然后就往他怀里扑了去,“公子……呜……公子,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来看奴家啊,人家想得你好苦啊!公子……”我一边抽咽一边往他身上蹭。 “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快滚开,不然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他看到我这副嘴脸大概也倒尽胃口了吧!但我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呜,人家常言道‘红颜未老恩先断’,公子是不是嫌奴家老了丑了,虽然奴家生了病,可是这是公子你最喜欢的妆容啊……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死死揪住他不放,周围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大概也没人相信他的话,谅他不敢对我怎么样。显然他已经气到不行了,又不能失去风度。所以他突然靠近我,说:“你睁大眼睛瞧瞧,我是你的公子吗?” 我抬眼看着他,惊呼了一声:“呀,公子,你怎么变矮了?也没有以前俊了?啊……你不是我的公子,呜……我的公子在哪里……为什么不要我了……” “疯子,是我我也不要你!”贱男冷哼一句,就拂袖离开了。切!你要我我还不要你呢!任务完成,收队!我等人群渐散,就悄悄的来到挽禾和至衡藏身的地方,催促他们赶快回府。 “小姐!”挽禾尖叫。“你怎么敢去惹文王爷,你不要命啦!”连木讷的至衡也是一脸的不赞同。“你们安啦。我可是有备而来的,就算他想要害我,我不会跑吗?”两人再一次摇摇头,表示他们的抗议。 “算了,小姐,我帮你擦擦,不然回府被少爷知道了大家都有难。”说着就要往我身上靠。我连忙一缩,“你别过来,如果不想破相的话。这可都是加了料的。”看他们一脸不解,我好心的解释,“我喷了无敌‘奇痒’露,身上会出现红疹,对人体没什么损害,只是会让人痒两天,只要不挠,两天后一切正常!”我十分得意。他们一听,都连退两步,我笑得不可抑制,真是太可爱了! 我们都是抄小道从后门进府,想避开门房和天傲,还是叫狐狸比较自在,可是天算不如人算,就在我要踏进琴枫斋的时候,魔音出现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鬼鬼祟祟的,兰筝呢?这个人又是谁?”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向他们求救,可是没人呼应我,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在这里啦,不要再大呼小叫的了。” “你是兰筝?怎么这个样子,你们去干什么了?”见我们都不说话。他就对挽禾说:“去,帮你们家小姐梳洗一下!”OH,YEAH,脱难了。可是……“待会到悦然居见我,晚膳也在那里吃,知道了吗?”语气不容置疑,“至衡,你跟我来!” 狐狸似乎很不高兴啊。我只好回去洗澡,在穿好衣服以后,我问挽禾,能不能装病不去,就说我旧伤复发。挽禾是这么说的:“如果小姐想下半辈子都留在琴枫斋的话,这个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倒!摆明就是说一定要去呢!唉,希望不要被刷得太厉害才好。 我以龟速到达了审判地点,如果不是心情忐忑不安,这么美的地方肯定让我流连忘返,只可惜现在再美也吸引不了我了,我能感觉到里面住了一头狮子,一头正在发怒的雄师!到了门口,至衡给了我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拉着挽禾离开了。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里面的已经发话了,“来了就进来,杵在门外不嫌累?” 我只好走了进去,挑了一个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来。 “坐那么远干什么?怕我会吃了你?坐过来!”我又以龟速挪到他面前,缓缓坐下。他看见我这个样子不免又好气又好笑。“既然怕我生气干什么还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想来他已经从至衡那里知道了,我就慢吞吞说:“还不是去帮你出一口气,你与他同朝为官,虽然不喜欢他,却不能也不屑去整他。我就不同,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捉弄一下他,让他收敛一点也好。我也只能为你做到这里了,你还……” “帮我出气……你啊,你怎么会认为自己是不重要的?在看见你写的《为学》的时候,在听你弹奏《明月》的时候,在跟聪慧坚强的你相处的时候,在知道你想替我出气的时候开始……你就不再是无关紧要的人了,你,感觉不出来么?你不能有一点的闪失啊!” 天哪,这是不是在演戏啊,狐狸在对我表白,是在对我表白么?我何时有这等魅力让万人迷瞿相爷对我示爱?我的脸在发烫,心脏也在不规律的跳动,眼睛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说, “不要开玩笑了,我知道我做错了,不应该多管闲事……”他突然拉过我,在我额上亲了一下,对一脸惊呆的我说:“小丫头不敢面对现实?我会给你时间准备的,不要让我等太久呵。毕竟……你欠我一个新娘呢!”不行,我一听这话,我全身都在发烫,赶紧逃离他的怀抱,不然怕被烧成灰烬。 “好了,肚子饿了吧,赶紧吃饭,菜都快凉了!”一个晚上都是他夹什么我吃什么,吃了什么进肚子都不知道了。 后来知道,文王爷因身体抱恙,半个月不能出府,后来在人前也是带着一顶纱帽,肯定是把脸给抓花了。我们听到这个消息都笑到肚子痛。恶人有恶报! 像是印证他说的话一样,他现在天天一下朝就往琴枫院来,让我躲也没处躲,挽禾都在一旁偷笑,直说春天提早来了,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这不,在我想今天怎么应付他的时候,人又出现了。“兰筝,看看我给你带回来什么了?” “能有什么啊?是不是八宝楼的烤鸭啊?”自从上次他买了一次给我吃以后,我就天天想着了,可是他说太油腻不能多吃。 “怎么老是想着吃啊?就不怕发福?来,给你瞧瞧!”然后从他身后拉出来一只小狗,全身是雪白的毛,直直的长长的,在头上却有一小撮毛是黑色的,奇怪却也协调,小眼珠子无辜的看着我,像是怕生,好可爱! “快点给我抱抱!” “哦,难得兰筝这么主动,我就给你抱抱吧!”说着就把身体挨过来,“瞎说什么!我抱你作什么,走开走开!小狗乖,姐姐来抱你了!”我蹲下来把小狗抱起来,它一开始还在挣扎,后来在我不停的抚摸下慢慢安静了下来,眼珠转得溜溜的。 “看来它能讨你欢喜,我就放心了。不然你又该说闷疯了。” “谢谢你啊!我很喜欢它!给它取个名字吧,就叫小黑点怎么样?” “噗”一下,狐狸把刚喝到嘴里的那口茶吐了出来,“小黑点?亏你想得出来,就不能文雅一点吗?这也算是名种犬啊!” “就叫小黑点,不然你抱回去好了,爱叫什么叫什么。” “好好好,随你,它以后就叫小黑点,行了不?”我高高兴兴的抱起小黑点玩耍起来。 “唉,怎么就忘记我的存在了,有了新欢就忘记旧爱了?我真是可怜啊……”我脸一红,嗔怒说:“谁是旧爱,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号人!” “小姐,你就别再欺负我们少爷了,少爷的脸皮比你薄!”我一听,“好啊,变成我们家少爷啊,那你去服侍他吧,我乐得清静!” “好了好了,别再闹了,赶快收拾好吃饭,不然赶不上灯会别赖我啊!” “灯会?有灯会?你要带我去?太好了!”我情不自禁的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看他先是一惊,顺继而来的是狂喜,我这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急急想离开,却被他拉住了。 “小丫头,又想跑?这回可不许了。”说着就拉我坐在他身边,“吃完饭就带你去。”我胡乱应了一声,很不好意思,难道,这就是恋爱了吗? “小姐小姐,你要把我也带上啊!”挽禾急切的说。 “这会子我又变成你的小姐了?我有丫鬟吗?”她脸色一暗,我不禁失笑,“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别急,我会带你去的!” 吃完饭以后,我们就出门了。很激动,不知道古代的灯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情花开灿烂 过了没有多久,我们已经到了长月街上,果真是人山人海啊,天傲紧紧拉着我的手,我想挣开,可是被他死死拽住也就放弃了。这跟电视上演的的差不多,在街上卖灯赏灯的都有,不过我在想,又不是过年,又不是十五的,怎么会有灯会? “兰筝?在想什么?”他温柔的问。 “哦,我想说,是什么节日啊?为什么有灯会?” “你不知道?”他听见我的问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告诉我啊……”我见他不肯说,就转过头问挽禾,她就笑得一脸暧昧,连至衡也只是笑笑却不说话。搞什么啊,在那里装神秘!算了,不想在一个问题上吊死,所以我也没有再问,只是东看看西看看,整一个好奇宝宝的样子。 哇,这灯的种类还真的很多,什么螃蟹灯,兔灯,莲花灯,八棱灯……有用绢面做的,纸做的,琳琅满目。很奇怪的是,今天路上的不光是男子,连姑娘也是很多的,民风开放?真是奇怪…… 这时,天傲突然走开,让我们在路旁等着,过了大概一刻钟,就看到他手上提着一盏灯向我们走来,俊秀的脸上春风满面。然后来到我跟前,把手上的灯递给我,“喏,送你的。”脸上似乎很不自在,还有……脸红? 我接过灯,看了一下,比起那些繁复造型的彩灯,这盏灯显得简单大方,没有多余的装饰,八角形,在各个面上分别画上了十分典雅的画。我心里是很喜欢的,嘴里却说着,“也不挑个精致点的,买这么素的……” 他一听,脸色转白,喃喃自语:“你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与此同时,身后那两人也忍不住了,挽禾扯扯我的衣角,说:“小姐,您再仔细瞧瞧,这灯是少爷作的画啊!” 我一惊,再认真仔细瞧一遍,果然,上面还有些墨汁未干,淡雅却不失大气的手笔,的确很像他的作风。而且发现有一面是一个男子站在一把筝的旁边,柔和的月亮温温静静的,不动的世界却又因男子深情的眼神而柔波流动。这是在比喻他跟我吗?我眼眶一热,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才吐出“谢谢”。浓浓的温情似要把我淹没,没想哭眼泪已不自主的流下来了。 他看见之后,居然慌了,抬起袖子给我擦泪水,着急的说:“不知道不要紧的,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别哭啊,这辈子我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你伤心……”看他那手足无措的样子,我不免笑了出来,“谁说我哭的,只是沙子入了眼罢了!” “是是,不哭就好。”他见我笑出声也就安心了。这个男人呵,不时流露出来的温柔和宠溺已经使我沉醉在其中,就像滴水穿石,慢慢侵入我的心房,怎么我让我心动? 我一手拉着他,一手提着花灯,漫步在这个繁华的国都,就像现代一般的情侣一样这里吃吃,那里看看的,情花渐渐在我们之间悄然绽放,且开得十分的灿烂。后来挽禾告诉我,这个在过年前的灯会是一年里定情的日子,凡是有意中人的都在今天送对方一盏彩灯,诉说情谊,若是对方也有意思,就在过年后的另一个灯会上回一盏灯,然后就是提亲……那个意思是不是我也要做一盏灯送给他? 灯会上除了看灯还有猜灯谜,不过我从小就没有猜谜的天分,弄得琢磨半天就只猜出一个中药为谜底的,让他们笑话了我很久。我们就这样一路吃吃玩玩,时间慢慢的过去。 正当我看到一个捏泥人的小摊,想过去瞧瞧的时候,天傲忽而大喊一声,“小心!”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拉在身后,只能感觉到剑光闪动,街上已不复刚才的热闹,人群在四处走散逃难,两方人马正在激烈的厮杀,只见那些人都蒙着面,很明显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天傲!因为都向这边袭来! 我不禁苦笑,这月擎国跟我是有什么孽缘?生平第一第二次被人追杀都在这里,失去了珍视的弟弟,又来一个自己心动的人,而这两个人都为些不知名的原因被人追杀,而且每次我都被揽在身后保护着,我想帮忙却被他死死拦住,说:“别添乱,不会有事的。”说着又挥剑挡下了一个攻击,修长的身影从容的应对敌人,脚步轻盈,没有一丝慌乱,剑法并不狠戾,更多的是在跟对方玩,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们不是他的对手。 果真,很快,至衡带了数百侍卫向我们奔来,把我们包围在一个小圈里,情势一下子发生大逆转。蒙面人渐渐处于下风,很快已经被制服了,只除了有一个比较厉害的逃跑了。走时一双幽黑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我看,不是很久,最后决尘而去。 “少爷,有一个人逃跑了,要不要……” “不用,我知道他们是谁,先把人押去大牢,择日审问!”天傲轻蔑的说着。 “是,少爷。走!把人带回去!”说完就离开了,留下一队精兵护送我们回府。我拉着受惊的挽禾,走在天傲身边,一直想着刚那个逃掉的刺客。我觉得很诡异,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怎么了?吓倒你了?”他似乎感觉到我的异常,语带关心的问我。 “没什么……对了,怎么有人刺杀你你都不紧张?”真是奇怪。 “这个啊,已经习以为常的事有什么值得我紧张的?不过……他们今天扰到了你,我就不会跟他们客气的了。”语气平坦,眼神却透出狠历的精光。 我不禁为得罪他的人祈祷,希望他们小心才好了,下场不要太凄惨,狐狸笑起来虽和善,也只是掩人耳目的伪装。不过一个对刺杀说出“习以为常”的人,到底经历过多少风雨?这样更让我替他感到难过,更让我心折,怪不得以前长听人家说久经风霜的男人更有魅力,为的是他们的沧桑。我们没有再说话,我紧紧挨着他,仿佛刚刚的厮杀从未出现过,静静的,享受这劫后的静谧。 虽然他嘴上说不紧张,但是看到琴枫院里大批日夜巡逻的侍卫,我就叹气,刺杀的对象又不是我,干嘛这么大阵仗,现在是寸步难行了,去到哪里都有一群人跟着,我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又会武功,被人当小孩子看护的感觉真不好受。 为了不像犯人一样被看着,我天天窝在屋里。我跟他抱怨过,可惜抗议无效,法官只说了一句判词“我在树林里救的人不是你?”我一时气结,没有说话,就此盖棺定论!弄得现在这般光景,而心里却又犯贱的感觉到窝心,他很紧张我啊…… “小姐,不发呆了,您的彩灯还没做好呢?眼看就快过年了,您就打算这样耗着?”我一听,是啊,做盏灯当回礼,可是我不但女红不好,写诗作画更是烂得一塌糊涂,怎么办?我看着像明灯一样悬挂在夜空的月亮,低低地沉思着。月亮……有了! “挽禾,你们这里有没有求姻缘的庙啊?” “求姻缘?有啊,就在城郊有座月老庙,很多小姐都会去那里求问姻缘,希望求得一个如意郎君的。” “月老庙?很好……”正合我意。 “小姐,你问这个作什么?难不成……你有了少爷还想……我要告诉少爷去!啊,小姐干嘛打我……” “因为你这小脑袋瓜老是想这些有的没的。我是想去做一份回礼给你少爷,不是你催的我么?。”我摆弄着身上的衣裙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可是……”她瞄瞄屋外巡逻的侍卫,“少爷怎么会让你出门?” “这你不用担心,山人自有妙计!”不知各位猜到没有,本小姐使用的正是鼎鼎大名的美人计! 我端着挽禾做的银耳莲子汤,缓缓的走进悦然居,昏黄的烛光下,天傲正在桌案上处理公文,见到我站在门口,马上站起来走到我跟前,拿过我手上的托盘,皱着眉说:“这种事下人来做就行了,作什么这么辛苦?” “没事,我想来看看你呀,还是……你很忙?那我改天再来好了。”说着就装作想走,被他拉了回来,“小骗子,也开始对我耍心眼了?说吧,忽然对我这么好,有什么事?”他一边喝汤,一边盯着我说。我被瞧得不自在,轻咳了两声,慢悠悠说:“没办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狐狸太久了,也学会一两招虚张声势了!”他听完后哑然失笑,“真拿你没办法!”我看他心情很好,就趁势说:“我明天想出去!” “不行!”一头冷水泼了下来,“最近城里不安全,你出去我不放心!” “没事的,你派多一点人保护我不就可以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出去!”我扯扯他的衣角想撒撒娇。“没什么事比你的安全重要!”我看他还不肯妥协,咬一咬牙,把脸凑上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不过,没反应!我看着他优美的唇形,心想,难道要我献上初吻?虽然心里早就认定他了,就在我挣扎的做思想斗争的时候,一个火热的吻已经下来,瞬间夺去了我的呼吸,缠绵缱绻,我揪着他的衣服,脑里眼里满满的都是他,在我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某人才餍足的放我呼吸。 “你、你轻薄我!”我喘着气,娇嗔怒骂,这个人居然趁人不备。 “难道你不是想这样诱惑我?”一副‘我已经看透你’的表情,十足的得意!我因此困窘不已,生气得扭头就想走,不是狐狸的对手,看来只能躲了,我的初吻啊! “唉,日落之前一定要回来,我派人保护你,不要惹是生非,不然你以后就别想出门了……”语气中的满满宠溺和对我的无可奈何。我一听,如得到皇恩大赦般的高兴的离开悦然居,一扫刚才的阴霾。初吻……其实还不错,心里甜甜的。月老庙……希望我们的情意能够天荒地老永不灭啊…… 一个晚上都睡不着,想着那个吻我的人,想着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觉得似乎一切都很不真实,这就是当爱情来的时候挡也挡不住的感觉吗?看着挂在床头前的彩灯,我想,该是我表明自己的心态的时候了……不只我要安全感,他也需要吧! 求牵红线 第二天,我就在挽禾的带领下糊里糊涂进了马车朝月老庙方向前进,临上车前天傲又千叮万嘱了好几遍,十足的老妈子,不知道被朝臣们看见了会怎么样,我不禁笑了出来,恐怕他们是难以想像的吧。不过,他不怎么跟我说官场上的事,可能是不想我多想吧,复杂的朝廷,我从来都不想介入。虽然一路上很颠簸,不过马车的位子上铺垫了一层厚厚的软棉坐垫,所以不觉得难受,一边吃着茶点,一边和挽禾说笑,也就不觉得困了。 “挽禾,这月老庙灵验么?”虽然是现代人,却也很俗地希望天上住着一个牵红线的月老,能成全我一段美好的姻缘。“当然灵啦,小姐怎么这么问啊。很多人都去的,据说都得到了良缘呢!我以前邻居家的薛姐姐也去求过,现在嫁了个好夫君,很让人羡慕的!要是我也能想她一样找到一个好夫婿就好了。”呦,小丫头开始思春了,看着才十五岁的挽禾,我漾起开朗的笑,春天就要来了啊! 马车晃荡晃荡终于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了至衡那万年不变的沉闷嗓音,“小姐,已经到了,请下车吧!”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板正了,总是面无表情,汗……我很没形象的跳下车,忽略了那张垫脚的凳子。连挽禾都比我斯文。真不是盖的,这里的香火很鼎盛,女客居多,各家各户,无论是千金小姐还是小家碧玉都云集于此,也有少数的几位男客隐含其中,估计也是看中了哪家小姐的吧。 为了不引人注目,我让侍卫们在门口等着,而至衡则是坚持随我进庙,虽然一个身配长剑的保镖出现在月老庙里很突兀,可是我也拿他没办法。我们拾级而上,抬眼看过去,正殿两旁的松树郁郁葱葱,少说也长有数十年了,门前的正中央挂着一横匾,写着“月老庙”三个描金大字。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我们也跟着大家的步伐走了进庙里。刚进门,就看见月老慈祥的铜身像立在眼前,求姻缘的善男信女都跪在像前虔诚的膜拜,我和挽禾也徐徐跪落在锦墩上,向月老许愿,我从袖子里拿出昨天晚上编好的两条红绳,放在手心里合上,闭上眼,心里默默的对月老说, “月老爷爷,兰筝现在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啊,虽然有时可恶,有时狡猾,可他把他最真的一面都呈现给我豪不隐瞒,让我心折不已,请您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吧,把红线牵在我们脚上一辈子不离不弃,大恩大德,永生难忘!” 然后跪拜了三下,把红绳放回袖子里。这时,不知几时起身的挽禾,把手里一张红色的印花信笺递给我,我不明所以,她笑着说:“小姐把自己和心上人的名字写在笺上,挂在庙外的姻缘绳上,可求得良缘。” “哦,拿支笔给我吧!”我接过笔和纸,在纸上写下了我和狐狸的名字,就想往外走,而殿门口坐着的老先生苍老和蔼的声音却响起:“呵呵,这位小姑娘,不抽支签吗?”我看看周围,确定他在跟我讲话,就心想:抽签?自己没有试过。在迟疑间,手已经拿起签筒,慢慢的摇动,不多久一支竹签已经抖了出来,老翁捋着胡子,根据签号找出一张红纸,问我:“小姐想问什么呢?”“命运和姻缘。”我简单明了的回答。他安静的看着红纸,忽而冥想,忽而惊呼,最后一生长叹。我和挽禾面面相觑,只好听下文,他看着我,“姑娘,命由天定,一切随缘吧!”怎么?就这样? “不能说清楚吗?还有,我的姻缘怎么样?” “天机不可泄露。姑娘的姻缘还未到,且多有波折。不过……一切皆会好的。”我一听还未到,觉得奇怪,心想狐狸不是已经出现了吗?想不出所以然,只好说一声“谢谢”就拉着挽禾走了。手里拿着信笺,挂在在松树下的姻缘绳上,就离开了月老庙。殊不知,一阵清风吹来,吹走的不知是谁的情缘…… 马车里,挽禾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是让我难受,我知道她想问什么,就说:“今天听到的话不可告诉少爷,知道了吗?” “可是……” “没有可是!”我难得严肃的跟她讲。被天傲知道了又要多想了,现在两个人好好的,不要再旁生枝节才好。她只好扁扁嘴,“知道了,小姐,打死我也不说的了。”我问言才放心下来,其实自己的心也七上八下的,那个老翁的话……真让人不安啊……不过我天生是个乐天派,后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了。 在路过长月街时,我想到了很就没有吃到八宝楼的烤鸭了,看看才晌午,就叫至衡在八宝楼停下,好好搓一顿再回去。才进门就撞上了一个人,才想跟对方道歉,却发现居然是花心贱文王,当下脸色也不好的,匆匆说了一句“对不起”就想走,却被他拦了下来,感觉到身后的挽禾和至衡都摒着气,我知道他们是在担心我被认出来。我停下脚步,听见他那花俏的语气说:“姑娘怎么这么面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恕奴家眼拙,不知公子是?”我继续装疯卖傻,而他则一直盯着我看。唉,今天怎么就这么巧遇到这个瘟神了?“啊,本王想起来了!”我吓一跳,“你是那天游湖时站在瞿相身后的女子。”幸好……“原来是文王爷,奴家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见笑了。”我继续打哈哈,他没认出我是耍他的人,却认出蒙着面纱的我,真是登徒子一个,怎么痒粉就没让他多躺一些日子呢?不想跟他纠缠,又不知怎么办。只是这时候一个小厮在他耳边低语,他又看一下我,然后一作揖,“失礼了,本王有要事先行离开,有空再登门谢罪!”太好了,我心中欢呼,表面不动声色地说:“不打扰王爷了!”最好永远不再见! 看着他离开,我们三人才松了一口气,当下也没有了吃东西的心情,只想快点回府去,那里让人安心,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还没进门口,某狐狸已经在门口打转了,一见到我们就迎了上来,“不是早就通报说回来了么?怎么现在才回来!”呵呵,着急了?我笑着拉他的手,“没事,只是有段小插曲啦,现在不是平安回来了?放心!”然后就跟他一起回到琴枫院。 吃完晚饭以后,我使眼色叫挽禾和至衡退下,毕竟……我还没勇敢到在大家面前表白。等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又紧张起来,“那个、呃、我……唉!这个给你!”也不管他要不要就塞过去。“这是什么?”他盯着我编的手绳,一脸的疑惑。是了,他堂堂当朝宰相,怎么会要这种小玩意,带上也怕失体统吧。想着又想把它要回来,他却紧紧拿着,再一次说:“这,到底是什么?”我深呼吸一口气,低下头看着脚尖,才能说出话来,“这是我编的手绳啦,我、我又不会绣荷包,做彩灯的,只能送你这个了……”才一看他,被他脸上的狂喜给镇住了,“一个小小的手绳,你不用……唔……”他的唇已然贴上我的,是柔情似水的,似淡非淡,似浓非浓,却使我迷醉其中。许久他才放开我,把手伸了出来,我会意的帮他带上,他也帮我带上,就像现代的情侣手链一样。 我看着他的手绳,不安的问:“你带这个没关系吗?被别人看到了总不好……” “只要你送的,顾忌别人做什么?而且,又有谁会说我。反正,我不会脱下来了,这个,就当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好了。”我一听,心里暖暖的,这个男人啊……我缓缓的道出编手绳的理由:“你知道吗?在我们家乡有个月下老人的传说……”我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月老的故事告诉他,“……传说他鹤发童颜,手里常拿着姻缘簿,指点人间的姻缘。而且,听说有缘的两个人,不管身份地位或者是分隔多远,只要被月老牵上了红线,就能白头到老。我今天已经求过月老了,希望他能听见我说的话……”不知怎么的又想起那个老翁的话,甩甩头把它忘掉!天傲安静的听我说话,手把我越抱越紧。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嗓音喃喃道:“兰筝,兰筝,我们过年后就成亲吧!”我听完全身一颤,成亲?不用这么快吧!不自觉就出口:“这太早了吧,我才十九啊……”他失笑,“还早?别的姑娘像你这般年纪早就儿女抱膝了!”我忘了,古代的人都奉行早婚的,我早就是“大龄”女青年了。 “那,你是嫌我老咯!”我故作生气。 “怎敢怎敢,你再老我也喜欢!怎么样?” “哪有人求婚这么简陋的!至少也要单膝跪下,送上鲜花,再来个烛光晚餐什么的嘛!我怎么能轻易答应……” “前面两个我还知道,那烛光晚餐又是什么?”问完却不让我回答,人已经矮我一截,单膝跪地,深情款款的看着我说:“兰筝,你,愿意嫁给我吗?”虽没有穿西装,我却感觉比任何人都要帅气,难道真是情人眼里出潘安?感动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傻瓜,说你愿意就行了,哭什么?我说过不会让你哭,只让你笑的啊!” “我愿意我愿意!”看他那般着急,就算叫我死也是愿意的。他明显松了一口气,我拉他起来坐下,靠着他静静享受着此刻的温馨。 “兰筝。告诉我你的家乡在哪里,好让我登门向你父母求亲。” 我的家乡?我苦笑了一下,在遥远的二十一世纪,怎么去?就隐含了我的来历,简单跟他说了一下我跟老郎中学医,还有后来遇到岚,来到廉月城的种种,除了没跟他说起师傅,这是师傅的嘱咐,以外,我全跟他讲了,“……所以,我在这里已经没有亲人了。”我落寞的说,的确,每个人在我身边都不长久,我真怕,怕他以后也…… 他似乎知道我的担心,拥着我说:“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亲人了……”眼泪,已经代表我感动的心情了。 “可是,你才退婚,还说不想说婚姻大事,现在又出尔反尔,你不怕皇上龙颜大怒?”我没有忘记他在皇上面前说的话,虽然说的是托词。 “万事有我在,你就不用操心了,安心等着做新嫁娘吧!”他抚着我的头发说。 “哦。还有啊,那华府小姐嫁到任府后幸福吗?”我才想起这个一直想知道又没有问的问题。 “他们啊,应该很幸福吧!” “我先说好啊,我可是奉行一夫一妻制的,你以后想再娶的话除非我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我有你这小麻烦精就够累的了,怎么有力气再招惹别人!” “那敢情好!” “那个,天傲?” “恩?” “我们会幸福的吧?” “那当然,月老已经帮我们绑红线了啊!”他晃晃手绳。 “对啊,月老爷爷听到了的……” 月亮在天上听着两个小情人的对话…… 变数 还有十天就要过年了,宰相府上下都十分的忙碌,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连挽禾跟至衡都忙得没影,天傲最近公务又十分繁忙。我百无聊赖,看到管家张伯正在指挥下人贴挥春,我就想帮忙,刚一过去,张伯已经眼尖的看见我了,似乎发现了我的意图,他拼命睁开那双快成一条线的老花眼,笑嘻嘻的说:“小姐,怎么不休息一下,这里尘多会污了您的衣裳,少爷回来又要责怪我们了。” 休息?!天哪!我本来是个无事生产的主,整天除了吃就是睡,都快成猪了,还休息?“我想帮帮忙嘛,好无聊啊,好不好嘛张伯!”我拉着他撒娇。他似乎拿我没办法,就说,“这实在是不适合,要不,您就去花圃里照看一下少爷养的花吧!”那也好,我就心满意足的离开,小黑点屁颠屁颠地跟在我的身后走进花园。花园里除了梅花是开得灿烂外,其他都是露个花骨朵,像个害羞的姑娘,估计过年都是要盛开的了。乍眼看过去,似乎没有什么需要做的,显然张伯只是为了打发我走,我耸耸肩,抱着小黑点,在一棵梅花树下的草地上坐下,懒懒的暖冬并不让我感到厌烦,反而坐者坐着就舒服的睡着了。 “兰筝?兰筝?”一个声音在呼唤。 “恩?”我慢慢睁开眼,天傲放大版的俊容出现在眼前。 “怎么不回屋里睡,当心着凉了!”说着就把他的宝蓝色披风脱下来盖在我身上,抱起我坐在石凳上。小黑点备受冷落,嗷嚎一声就自己找乐子去了。 “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快过年了,朝中不是有很多事么?” “每年都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握着我的手,总是习惯性的看看手绳,然后就露出满意的笑,不同于跟外人打交道时虚伪不及眼底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忽然,我觉得有点痒想缩回手,袖子不知怎么的掀了起来,他,自然是看到了我手上那条疤痕,虽然已经淡成粉红色了,依然能看得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他眯起眼,似乎有点不高兴。 “嘿嘿!”我干笑了两声,“不小心,不小心。没事的,已经结巴了不是吗?”我企图掩瞒过去,可是我忘了,狐狸和岚都是精明的人,所以相同的都作出了“我不相信你的表情”,弄得我尴尬不已,怎么我就学不来伪装呢?我只好跟他说了。“这是救岚的时候受的伤……反正大致就是这样了……”没敢告诉他脚上也有一道伤口,免得他抓狂。 他盯着我,许久以后才说话,“如果我也中毒了,你会不会也奋不顾身的救我?” “那是自然的了!”我想也不想就说出口,他似乎很得意,一扫刚才的沉闷,我见状,故作凛然的说:“就算是阿猫阿狗我也会救的,你放心!” 他一愣,随即了然到我在笑话他,“好啊,甘笑我?哼哼……“说着就来搔我痒,我拼命躲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只能乖乖求饶。忽然,他又严肃了起来,我以为他是生气了,低声说,“你是最重要的啊!” “不是啊!我这么小气吗?只是,过年了就要带你去见我父亲了,怕你不自在。” 见他父亲?那个争战无数,威震八方的定远大将军?唉,果然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我粲然一笑,“怕什么!我可是人见人爱的宓兰筝啊,还有人不喜欢我吗?” “是是是,你最可爱了!我只是让你作个心里准备罢了。” “放心好了。瞿大相爷……” 眨眨眼就到大年初一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就我觉着委屈。看看自己身上,什么跟什么嘛,穿得像个孔雀一样,一身水粉色的锦绣罗裙,锈着淡雅的兰花,挽禾梳的头我自然是满意的,如果不要再插那么多的饰品的话。不就是见家长吗?简单才是真啊,可是看他们都一脸的沉重,让我想起了杉菜见道明寺妈妈的情形,应该,没有这么夸张吧! 天傲自从为官赐了府邸以来,就没有和他父亲住在一起,似乎爷俩不亲,只有逢年过节登门问候,而且提到他时总是称父亲,真是奇怪。我老爸如果听见我叫他父亲铁定会气得吐血。所以我来这里这么久都没有见过他。我们出了宰相府,坐马车走了不多远就来到了将军府。 我看着坐在大堂前,那个头发斑白却依稀看出年轻时也是个英伟的人,如是想。依旧威风不减,穿着灰黑色的缎袍,睨视着我和天傲,似乎在审量着我。天傲首先打破了沉默,“父亲,儿子来跟您拜年了,祝您老当益壮,福泽绵长。”边说话边拉着我跪下来,“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宓兰筝。兰筝,快来见过我父亲!” 我徐徐一拜,柔柔的说:“兰筝见过伯父!祝您新年愉快,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怎么感觉像在祝寿啊!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们,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两个大红包,分别递给我们,却在给我的时候, 忽然来了一句,“你,凭什么认为自己配得上天傲?” “父亲!”天傲想帮我说话却被老将军的眼神阻止了。看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凭什么?这我倒问过自己很多遍依然没有结论。只是,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不是吗?以前人家说爱情没有地位,年龄,身高相貌的差距,有的只是情意的深浅,爱上了便爱上了,还需要理由做什么?我从容地说:“没有什么。只要他喜欢我,我喜欢他就好了,我配不起他,他弯腰够着我就行了。” 他听完我说的话,随即哈哈大笑,“那,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我会尽全力争取,直到您满意,相信我会是个好媳妇。如果到最后您依然不同意,我就……” “你怎样?” “你怎样?” 两把不同的声音,却如出一辙的急切。 “那我就对不起了,请帖会按时送来的,来不来随您便!”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天傲的父亲是个面冷心热的人,难不成跟天傲一样是个双面人? “果真是个玲珑剔透心啊。看来,我儿子的眼光不错,只是……”他转眼看着天傲,“你做好准备了?毕竟……”似乎已经同意了,这么顺利,还以为会百般刁难呢! “父亲!”天傲打断他的话,“没事的,我能做好!” “那就行,你们回去吧,我累了,想歇一下。”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不过我在看着老将军的时候发现他脸色不太好,虽然是红晕,但红得出奇,似乎是酒气过甚导致气血两亏,再加上疲劳过度,所以出现不正常的脸红。 在我们快要离开的时候,我轻轻的对他说,“伯父,虽然过年避不了酒席宴请,却要以身体为重不可贪杯多劳。如果您相信我,待会我写好方子,命人照着上面的方法做点补身子的药膳,好好调理,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困乏了。” 他听完后点点头,只一句,“有劳了!” 后来我写了药膳的配料、做法,并叮嘱注意事项,就和天傲离开了将军府。今天这一仗是完胜!此刻,我坐在马车里,道出我的疑问:“你们刚刚说的准备是什么?” 他似乎已经知道我想要问什么,“哦,最近政务繁忙,开春有很多事要办,他只是叫我不要为了儿女私情荒废了朝堂之事。你问这作什么?不过,父亲似乎很满意你啊!” “我正想说呢,你父亲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你们这里不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法吗?” “我父亲一直对我姐姐的事感到内疚,觉得愧对他。我怪他草率的把姐姐嫁出去,又对她不闻不问,因此渐渐疏远他了。从此我也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直到有一天,他跟我说,‘天傲,以后你的婚事为父不会干涉的,尽量选择你认为相配的女子吧!’,那一刻,我才发现父亲真的是老了,以前他只会命令,只有别人听他的,不容置喙。其实他也很寂寞,老来了想要的不过是儿女承欢膝下而已,只是多年的隔阂怎么也补不回来了。” “原来如此,包在我身上,反正我时间多的是!” “你不要乱来啊,我可不想还没娶你就被扫地出门了。” “哼!你小瞧我!” 之后为了证明给他看我的恒心,我天天都弄好药膳给他父亲送过去,偶尔说些笑话渲染一下气氛,虽然刚开始老将军都不领情,但是后来渐渐的开怀,只是眉目间总是有隐忧,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有时我也拉天傲过去将军府,亲自下厨做一些拿手小菜,大家一起进晚餐,希望籍此能改善一下他们父子关系。努力了两个月,终于小有成效了,至少不会那么生疏,见面能喊一声“爹”了,为此老将军高兴不已。与此同时,我们的婚礼也在积极筹办中,定在夏初,不过进度我不清楚,都是天傲一手操办的,他说叫我做个闲闲的新娘就行了,所以我每天都有时间过来找他父亲,或下棋,或吃饭,毕竟是未来家翁嘛!要搞好关系才行。 已经能闻到夏天快来的味道了。只是,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万物待长的春天就这么悄然离去。这天,像往常一样,天傲,他父亲和我在大厅里吃饭,突然有个家丁进来,急呼呼的,“老爷老爷,圣旨到,已经到门口了!” 圣旨?我们三人面面相觑,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圣旨?不多久就看见一个穿着宫衣的年轻公公信步走了进来,高呼:“圣旨到,跪下接旨!”我们一屋子的人都跪下来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约。今初夏已至,然久旱未逢甘露。朕决定启程雨坛祈天,望天神能降雨造福百姓。酌宰相陪驾,共商国事。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天傲接过圣旨,带起模范笑容打官腔,“有劳李公公了!” “不敢不敢,请大人尽快做好准备入宫面圣。还有,皇上说了,那件事情您考虑得怎么样了?”闻及此,他脸色变了一下,随即恢复过来。“我自当亲自禀明皇上。” “那就好,咱家还要回宫打点,就先走一步了。”说着就迈开大步走了。 我们坐在饭桌上,沉默了许久,为的这个圣旨,饭也不吃了。天傲像在思考,又似乎满眼疑惑,最后脸色喟然的跟我说:“兰筝,这次随圣驾祈雨,恐要一段时日,看来,我们的婚事要顺延了……”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什么大事,既然有正事做,延期是必然的啦。 “没关系的。反正夏天也很热,我们秋天再结婚很好啊,要不,冬天也行。只要你别不要我就行!”我笑笑安慰他。 他紧紧抓住我的手,喃喃,“不会的,不会的……”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我瞥一眼老将军,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 …… 殊不知,秋天的婚礼依然没有办成,更谈不上冬天了…… 我后来想想,人有时说的话似是玩笑,其实有不少能预知未来…… 情灭 几乎是一回去天傲就动身了,走之前还吩咐我不要到处乱跑。这一去便是三个月。 夏日炎炎,绿树成荫。微风乍起,吹皱一池镜水。我坐在池塘边,两只光脚丫在水里晃荡,真是凉快啊!要是在现代早就穿上背心了,在这里,唉…… “小姐!小姐!”瞧,管家婆又来了,总是‘小姐,不可以这样,小姐,不可以那样’的,好不容易躲着一会就被找到了。“不要叫了,我在这里,叫魂哪!” “小姐!你怎么又把绣鞋脱下来了,叫人见了成何体统!” “挽禾,我发现你越来越……” “越来越什么?” “越来越像我妈!”挽禾听闻此言已经羞红了脸。“好了。这么急找我作什么?”我决定放过她,真生气可不好。 “啊,对了,小姐,少爷要回来了!瞧您,都把我蒙糊涂了!”语带娇昵。 “天傲要回来了!你怎么不早说啊!到哪里了……”我说着就站了起来,往前厅跑去。 “诶,小姐,您的鞋……” 我一直跑,跑到前厅,看看没有人,接着又到大门口。终于看见了那个已经三个月都没有见面的人,依旧穿着紫色的纱衣,没有多余坠饰,清冷的俊颜抿着唇正落下马来,掩不住的是满脸的憔悴。是了,这雨一直到前几天才下,折腾的三个月就为了人力不可为的大自然气象真是可叹啊。我想走到他前面去,可是他却已往悦然居方向走了,似乎没有看见我,也是,迎他进府的人那么多,我本要追上去,却因为脚上没穿鞋磨破了皮,生生的疼钻进心里,弄得我龇牙咧嘴。这时挽禾已经跟了上来,蹲下来帮我把鞋穿好,还一边唠叨,“这么大一个人都不会照顾自己,少爷又不会跑,急什么……”我自知理亏,所以没有说话,是啊,总能见到面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之后挽禾就扶我回琴枫院,上好药,叫挽禾煮上天傲喜欢吃的菜,等着他来…… 天已经暗了下来,人却还没见着。我就差挽禾去看一下,谁知挽禾回来说天傲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想想觉得没什么,也草草把冷了的晚饭吃了,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入睡前想着的是,明天一定要去见他。还笑自己,越来越像古代的女子呵,满心满眼想的都是他,真可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可是接连两天都没有见到人,不是我早到了他还没回来,就是去到了他已经睡下,怎么感觉像躲着我一样。不可能吧?所以这天我就在门口守着,等着他回来。等了半天,终于看到他的软轿,一抹月牙色的清瘦身影挽开轿帘,徐徐走进来。看到我后一惊,然后不悦地皱着眉,“怎么在这里?” 我绞着裙子,多日来第一次近距离见面,居然有点紧张,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上前拉着他的手,结结巴巴的说:“呃,都、都没见着你,就想等你回来了,今晚一起吃饭吧,我已经叫挽禾做了你喜欢的香酥鸡……”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快回去!”甩开我的手,语气严厉,没有了往日的温柔,脸上只有不耐,如寒霜般把我冻在那里。拉拉扯扯?那他以前见我时亲亲搂搂的又怎么解释,三个月没见,换来的不是柔情蜜意,竟是不悦,是斥责!难道是我犯贱?我听了当下来气,劈头就说,“这么久没见面,你想对我说的就只有这些?”他没有说话,眼神复杂,“很好,是我不知廉耻,辱没了你瞿大相爷的威名,我这就走!省得你碍眼!”我再没看他,负气跑回了琴枫院。我不知道,那孤单绝傲的身影在那里站着,久久不曾离去。 我一回去,正看见挽禾把菜摆好,笑盈盈的问:“小姐,菜都好了,少爷呢?” “什么少爷?没良心的!”一气之下把菜都扫落到地上。看到挽禾错愕的眼神,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跟她道歉:“挽禾,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好了。”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发生什么事了?是谁惹你了?” 于是我就把刚才那一幕告诉了她,她笑了出来,“小姐,少爷不在朝中三个月,自然有很多事要忙,自然冷落了你,你要多体谅啊,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紧张少爷啊!而且我听说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外头正一团乱呢!估计少爷也乏了,你就别再跟他怄气了。” 我一听,才发现这个丫头居然想得这么深,想来是我的不对了。看看自己,真是反常,遇到了爱情,就把自己改造得患得患失,轻易不饶人。是不是要去跟他道歉,毕竟自己太莽撞了些。等入夜后,我轻轻走到悦然居,周围静悄悄的,我也没惊动人,就到了他房门口。屋里灯亮着,太好了,他还没睡,我正想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了对话声,就把手放了下来,我知道偷听不对,但又忍不住好奇知道谁在里面说话。 “少爷。已经查明,刺杀皇上的人是来自天沧国,但是来历和主谋尚未知情。”是至衡的声音。皇上被刺杀,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哦?那朝中的官员私下有何异动?”依旧冷然的声音,是天傲! “除了文王出入宫廷频繁,还有兵部尚书府有陌生人出入,其他的并无异常!” “文王……谁再外面?!”我不小心挨到了门板,发出了声响,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是我啦!”低着头不敢看他。只见至衡已经走了出去,屋里低气压盘旋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 “哎,算了,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他居然没有怪我。 “没,我是来和你道歉的!今天是我太冲动,说的话太冲了,对不起!” “就为这个?没这个必要。好了,夜深了,先回去歇息吧。我明日还要上早朝。” “哦。那我先走了。”他似乎不愿再多说什么,眼睛闭起来假寐着。我只好替他带上门,然后离开了悦然居。到底是谁要刺杀皇上,怪不得他最近这么忙,挽禾说得对,是该要体谅他,一国之相不是那么好当的。所以后来我都没有再主动找他了,就让他先忙过这段时间吧。 这天,我和挽禾正在柳树下纳凉下棋,忽然天傲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我们跟前,我笑眼看着他,却发现他满眼的怒气,像要喷发的火山,烧得火灿灿的,我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心里一个唐突,下意识叫挽禾离开。我感觉到似乎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我讲。等挽禾走了以后,我正想说话,却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问傻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哪里来的?为什么要到廉月城来?”连续几个问题轰得我一愣一愣的。 “什么什么人?我不是都告诉你了么?” “你没骗我?那你那个岚弟又是什么来历?”这些我不都已经跟他说过了,怎么今天又突然发疯地来问? “我骗你作什么?他就是我在洛渊城救下的孩子啊?怎么了?”我无辜的看着他,心有千千结等着他来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要我说什么?” “你不清楚?很好!”他冷笑,“兵部尚书死了,那天替你们开城门出逃的正是他手下的人,而且现在逃跑了。你会不知情?”语气里充满了不相信! “什么?这我真的不知道啊!关我什么事?而且,我也和岚失去了联络,跟他有关系?你查清楚了?”不可能吧,岚还只是个孩子,怎么跟这些扯上关系? “哼!好个不清楚!想不到你对我说了那么多的谎话,你还隐瞒了多少?问你家乡在哪里你从不肯说,现下还出了这等事,叫我怎么相信你?皇上遇刺,也跟他们脱不了干系!查出来的话就不是和你在这里说话了!” “你!不可理喻!现在是不是说我是奸细啊?要抓我吗?”怎么回事,我都如坠五云雾里,岚怎么会跟这些人打交道,而且也没再和我联络。想不通,想不通啊…… “哼!我自会查清,不关你的事最好!”说完就拂袖离开了。我觉得此刻,他离我好远好远,像是两条没有交点的平行线…… 现在这样算不算冷战?我们谁也不理谁,又匆匆过了几日。我烦躁的在屋里度来度去,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误会会越来越深的,总要有人先走出第一步才行。他想知道我是谁,我就通通告诉他,穿越的事,甚至是拜师的事,毕竟我们已经快要成亲了,跟他坦白吧!同样的夜晚,同样的路,却意外的遇见同样的场面。 “少爷,不会是小姐的。在府里的探子也说她没有出过府。而且,小姐对您一往情深,决不会做出对您不利的事情的!” “一往情深?至衡,往往情深最易动人,却也是穿肠毒药啊!她武功也不弱,更是能用毒之人,怎么让人轻易察觉!不要被表象骗了,人心最难以捉摸的。兵部尚书的事怎么解释?我给她机会了,她没有珍惜,不肯跟我坦诚,就不要怪我狠心了。”这次,竟是我自己听不下去了,怒气腾腾的推开门。 “我在你的眼里就是这种人?卧底?下毒?哈哈哈哈,真是我心照明月,怎知明月照沟渠啊!我们的情意居然如此的薄弱?你就认定我是奸细!” “看来你有偷听的习惯。”语气懒懒的,似乎对我的指控好不在意。“我是没有证据说你是奸细,但有这种嫌疑。根据我的观察,这个可能性很大!” 他还是不相信我,我叹了一口气,说“这三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有什么苦衷或者是难处可以跟我讲,也可以给你分忧啊!”我再一次低头。要相信他,相信自己的选择。 “告诉你?好让你去通风报信?我会那么傻么?!” “我们就要成亲了,你现在才说怀疑我?”这到底演的哪一出,如果是梦,肯定是个恶梦,快点告诉我这一切都是骗人的吧!” “成亲?你到现在还以为我们会成亲,你还想不明白吗?这只是我引蛇出动的一步棋而已,不然你怎么以为我会舍华府小姐这廉月第一才女而就你?现在事已至此,就没必要隐瞒了。我也找到那些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了,你,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不瞒你说,皇上因为我祈雨时护驾有功,已经打算把长公主赐婚与我了,你若想留下来,就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我还能念旧情,当然你就只能屈居妾室以公主为尊了,你肯的话那于我也无妨的。”我定定的看着这个人,似乎从来就没有认识过他,很陌生,就像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的,恢复了狐狸的本性,什么时候开始没有见到过了?是游湖时的故作坚强,还是月下诉说往事的脆弱,还是送彩灯时的别扭……现在来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想把月擎国里的奸细找出来,我也是被查的其中的一个?我明白了,从来就不让我知道他在做什么,问了都只有一句‘没事的’,也不让我插足婚事,压根就不曾有过婚礼。因为一切都是个美丽诱人的陷阱,我这个无知的蠢人还乐在其中,以为得到了世间最可贵的真情。宓兰筝啊,宓兰筝,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真的是命犯孤星吗,怎么身边的人都是来无影,去无踪,永远只留下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多可笑啊! “我只想问你一句,当真这些天来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我问道。但是回答我的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我露出一个估计是此生最凄然动人的笑容:“想不到瞿相爷演技如此精湛,小女子甘拜下风啊!居然还想在您面前班门弄斧,让您见笑了。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只想再说一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者,岚弟也只是我救的一个人,仅此而已,我学不来那些个阴谋诡计,钩心斗角。信不信由你,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在此之前是我自作多情,我会再多留一天听候发落,要抓要锁随便,在这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吧!”说完转身离开,至衡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我没有理会,径直回到了房间。 我靠在窗前坐了一夜,想了一夜,一切都那么的明了,他的突然告白,他的前后不一,老将军的欲言又止……惊讶的发现其实有很多破绽,我都不曾察觉。而现在自己竟然没有眼泪,只是心里闷得难受,竟是不能呼吸,揪着心,喉咙堵得慌,想找一个发泄口,拼命地掐着自己,真的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竟然不觉得痛!我这是怎么了,刚刚还那么从容的跟他说“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却暗自神伤,快要死了么?死了就不会这么辛苦了吧。手上一吃痛,痛醒了我,茫然敛神,为什么要死,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么?对,我不能死,手中不知何时握紧的软剑落在了地上。慢慢的,不知什么时候合上了眼。 身上轻轻的盖了床薄被子,睁开眼,看见了挽禾。依旧是软软的嗓音:“小姐,奴婢服侍您梳洗吧!”我默默点点头。看着她灵巧的手帮我宽衣,洗脸,梳头,我第一次对她做的事没有异议,我想,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很快,我的倦容就掩埋在她的技术里。 “挽禾……”我用着温柔的语气说。 “恩?小姐?有什么事?”她还在帮我插上一支步摇。 “这是你最后一次服侍我了吧!”我听见梳子落地的声音,身后的人儿一惊。“我没什么可以送你的,这只镯子是我用第一笔诊金买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让你留个想念吧!”说着就把手上的银镯除了下来塞到她手里。 “小姐,我不要!我……” “你只是忠于主人,我不会怪你的,以后,要保重身体啊!不要老是迷迷糊糊的。当心你主子不要你!”我故作轻松的说。 “小姐,对不起……”哽咽得眼泪直流。能怪她么?看着这个相处了一年的小丫头,满心的不舍,却也为那演技心寒。想来能在狐狸手下工作的岂会是庸才? “你出去吧。告诉他,今天我是不会走的,叫他想清楚了尽早决定,我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说完就摆摆手让她走了。我靠在软榻上,不再理会她。有些事情不需要明说,大家都清楚,没有必要撕破脸,反正我明天就走了,总有个感觉,他,不会抓我,要抓我不会等到今天了,也许是因为他口中的“旧情”吧。真是可笑,当初说的“你别不要我就行了”还犹在耳边,现在却一语成谶,是他无情,还是我不幸? 缘尽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只今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题都城南庄》 崔护 和风拂煦,花草芬芳,树木茂盛。我走在花园里,看着曾经互诉情意的地方,我凝眸含笑,他含情脉脉,世间只有他和我。如今情已杳然离去,独留满园美景,似是讽刺我的无知。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了,是失望?惆怅?伫立在花园里的紫衣俊影已经不在,那石桌,那藤椅,那梅花树,往事犹历历在目,我不能抹去曾经的美好,既然情逝,就把回忆珍藏着吧,等我不再觉得痛的时候,再把它拿出来缅怀一下当初的年少轻狂。再看一眼,我狠下心转头离去,放手,是该放手了,我把我的情埋在这里。 我收拾好东西,换上当初来时的一身男装,把包袱拿好,摸摸脖子上的彩凤,没有犹豫的摘了下来,他给的一切我都不要,免得触景伤情。快要天亮了,我坐在厢房的外厅,等待着离开。这时,有人来敲房门。 “进来吧!”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伤到我了。“咿呀”一声门开了,我抬眼看一下来人,毫无意外的,是至衡。“怎么,要抓我去审问了么?” 至衡难得鼓红着脸,焦急地回答:“不是的,小姐!是少爷叫我把这个交给你!”说完递给我一包东西,我看一眼,是银子。施舍我么? “你拿回去吧,就跟他说感激他手下留情,今生无以为报,就此别过了!”我推开银子,把彩凤拿出来,“这个,也请你帮我还给他,就跟他说,我已经不需要这个了。那么,我走了!”学江湖人的一抱拳,提着包袱朝门口走了出去。既然已得知他的答案,这里,我是一刻也不想留了。 站在城门口,没有回头看,走就走得潇洒一点吧!我知道至衡一直跟着我走,呵,他还有顾忌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 再见,廉月城!再见,我的爱! (以下是第三人称) 至衡看着那只用金链子串吊着的彩凤,振翅欲飞,嘴含宝珠,手工精致,雕彩华美。他认得,这是夫人留下的首饰,少爷一直珍若至宝,现在要交还给少爷,他,能受得住吗?心里忐忑不安,但是还要复命,也只能如此了。鼓起勇气推开房门。天还没完全亮,室内昏暗不明。少爷站在雕花窗棂前,凝视着远方,不知道想些什么。 “已经办好了?”声音没有波动,一片死寂。 “是的,小姐已经出城了。奴才一直跟到城门口的。而且,小姐没有要银子。只带走了当初来的时候的东西。”至衡有点紧张。 “呵呵,的确是她的作风啊!”至衡看着脸在笑,笑容却苦涩的少爷,不免觉得难受。 “还有,这,是小姐托我转交给您的,她说,”至衡停了一下,“她已经不需要这个了。” 瞿天傲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接过彩凤,他还记得当初去祈雨,在出发前她满脸幸福地说,他们那里有一句有名的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她希望与自己也是心有灵犀的,听完后他一颤,想起脖子上挂的母亲留下的那只金彩凤,没有考虑的就摘下来送与她,还嘱咐她要好好照顾自己。现在,伤她最深的竟是自己,他苦笑一下,挥挥手叫至衡退下。手里紧攥着彩凤,摸上身边的一个刻着古老花纹的红木匣子,掀开盖子,里面俨然是一件绣工精美的大红嫁衣,他轻轻抚摸着,像是对待情人般的温柔。忽然喉咙一个腥甜,吐出一口血来,撒在嫁衣上,红得十分妖艳。他嘴里不停的说:“希望我没有做错,没有错,不,不会错的……” ……一声叹息 重新开始 我走出了廉月城后,并没有直接离开月擎国境,只是慢慢走,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我还是着男装,但是没有刻意装成男子,因为我觉得虽然自己不是什么美女,但娇小的身躯却让人一眼就看穿我的性别,装又何必,只是穿男装方便些罢了。倒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一般的宵小我还是能对付得了的。不知不觉又过了几个月,在途中偶尔应一下诊,赚点路费,却没有了当初想当侠医的心情了。一切平静得让人有点害怕,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冬天,北风凛凛,树木花草都褪尽铅华,到处一片冷寂,路上的人都穿着袄,似乎都畏惧寒冬,匆匆而行。转眼间我就到了一个叫桃然镇的地方,这里已经是月擎与地岚国接壤之处了。是不是真正到了离开的时候了,却为何隐忍不舍,还期待着什么? 很多店都关门了。我走进一家客栈,人还不少,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小二是眼尖的人,看到有客人立马笑堆满脸的迎上来。“这位客官,请问想吃点什么?” “恩,有什么好介绍?都报上来吧!” “本店有名的菜有红烧狮子头,蒜香排骨,香酥鸡,……” 他滔滔不绝的话被我打断了,香酥鸡?我叹一口气,“除了香酥鸡,就帮我上一汤一荤一素就行了,另外,帮我准备间客房和热水。” “是的,客官!马上就来,请稍等!” 不一会,菜已经上全了。为了省钱,长久以来都是风餐露宿,今天就好好享受一下吧。等我吃完饭,已经是傍晚了,冬天入夜时间也早,赶紧洗个澡睡觉吧。在蒸气腾腾的洗了把热水澡,全身轻松不少,正打算睡觉,忽然听见客栈外一阵吵闹,才想出去看看,一把不知何时出现的长剑搁在了我的脖子上,闪着寒光,显得狰狞肃穆。 “呃,我跟阁下有何仇恨,需用如此大礼?”我讪笑,没有害怕,我想他不是来杀我的,要不然以他出剑的速度,我现在该是一具尸体了,哪里还有害怕的余地。我就纳闷,这里的人怎么武功都那么好? “别出声,我不会伤害你的。”他摒着气,我想我已经猜到,估计门外的声响跟他有关系,我尝试着转过头看他。“你受伤了!”这是肯定句,因为他另一只手一直捂着腹部。灯光太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幽黑的眼眸让我觉得眼熟。看看,我又给自己摊上了什么样的麻烦,唉…… “你等等,我看看有什么地方给你藏一下。”他一诧异,随即露出了感激的眼神,手上的剑已经放了下来。我一笑,“就不怕我是骗你的?” “我相信我的剑!”声音低沉。剑已经又提了起来。 果然,“好了,不要再动了,伤口会恶化的!”我环视了这个房间,似乎没什么地方可以躲的,以前看电视不都是藏在浴桶里,可是,他的伤再浸水就不行了,况且容易被发现,床底也不行,自己都骗不过去。那,就只有……“你,轻功怎么样?” “还行!”很好,要的就是这个。 “那你先到屋顶上吧,我把人打发走了后你再下来!”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我理了下衣服,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了。“什么事啊!” “客官,是官爷来查犯人,你就方便一下开门吧!”是小二谄媚的声音。 “可我在沐浴啊!要不再等一下?”我假装还没洗好。 “这……” “罗嗦什么,捉拿朝廷要犯,叫你开门就开门!官府办事轮不到你们多说话。”一听就知道是衙差,恶声恶气的。 我才迈开步开门,头发还是湿的,很符合,我装作娇羞的说:“这么晚了……” 那些人一看我一个姑娘家的,还是刚洗完澡的样子,顿时不好意思,“搜查要犯,职责所在,得罪了,姑娘!”说完就走了进来,把到处搜了个遍,当然,没有发现梁上的那个人,这要感激古代的房梁都很高,又是晚上,所以没有被发现,看到他们要走,我刚想松一口气,那个带头的又折了回来,我一惊,不过,幸好不是要再搜一遍。 “姑娘,最近镇上不大安宁,又适逢公主与丞相大婚,有很多人趁此机会作乱,你一个人要小心为上。出了事就不好了……”大婚,我一抖,天旋地转,已经听不到他后面的话了,只是礼貌性的回了一句“有劳官爷提点”就关门了。 门一合上,全身虚脱似的倒坐在椅子上,无法思考,大婚,大婚……脑中想着的只有这个,直到一个人不停的晃着我,“喂,喂……” 我才慢慢回神,是那个人。他腹部的鲜血已经一滴滴流下来,很佩服他还能面不改色,这样的才是真正的高手啊!“你怎么了,被官兵吓怕了?” “我没事,倒是你,要快点包扎伤口,坐下来吧!我是大夫,我来帮你疗伤。”我还能说什么,现在只能干点别的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了。我扶他在软榻躺下,轻轻掀开染血的衣服,然后用水清理一下,再把包袱里的药拿出来,先止血吧,似乎只有用金疮药了。“会有点疼,你要忍耐一下!”就在伤口上撒了金疮药,再用布把伤口包好。 “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怕!” “怕啊,可是更怕你的剑把我……”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所以我也没什么可怕的了。”虽没有在笑,但他的肩膀在耸动,泄露了他想笑的现状。“你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估计他们暂时不会回头,天亮了,赶紧出城!”他看着我没有说话,默默的点点头。我说完就清理好房间,再回到床上,一夜辗转难眠,苦笑,要大婚了啊!离开月擎国吧,离开一切可能听到他消息的地方,心就不会这么痛了吧! 我一睡醒,立马起身,软榻上的人已经没了踪影,应该走了,希望他平安无事吧!接着我也收拾好细软,结帐后离开了客栈,离开月擎。 走了几天,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却又找不到人。我不动声色缓慢前行,在路过一个破庙的时候拐了进去,迅速藏在佛像后面,一个人影窜了进来,我仔细一看,怎么是他。就看他静静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估计知道我的行踪了,是等我出来吧,我从佛像后出来,走到他面前,笑着说,“不知阁下这次又为何跟着我啊!应该没有人来抓你而需要我帮忙了吧!”我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黑而修长的眉毛,眼睛炯炯有神,薄唇紧抿。一头墨黑的长发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深蓝色的衣裳称得他神气高傲,竟不像是个被追杀的人。 “为了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我决定护送姑娘到目的地。” “哈哈,好说好说,我行踪不定,目标不明,怕是你的护送没有尽头啊!”报恩?不需要了,我现在不想跟任何人有牵扯,既然到最后都要离我而去,还不如不相识。 “那在下就保护姑娘一辈子吧!”这话一说完,他和我都是一颤。相比他也没有仔细考虑,保护我?难道真能一辈子吗?谁又能够做出这样的承诺? “不用客气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们就此别过吧!”我一拱手,就继续上路了,不理会他的反应。我要一个人重新站起来,抛弃以往,。 可是,老天爷似乎不太满意我,这个人已经一连跟着我一个月。眼下就快要过年了,到处一派欢天喜地的样子,又一年了啊,真是物是人非,而我,已经没有想当初的心情了。“你出来吧!我现在缺个酒友,我们去喝一杯如何?”我对着身后的人说。很快,黑影渐渐清晰,来到我面前,我一笑,拉着他的手走进一家酒肆,准备学别人痛饮消愁一番。酒过三巡,我已经醉意甚浓,嗤嗤傻笑,“你说,醉酒是不是真的能忘记一切?来,我们今朝有酒今朝醉吧!呃……”“兄台,我怎么觉得你很面熟啊,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臭狐狸,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来,再喝……”到最后我已经语无伦次了,然后昏然倒下,一个温热的身躯抱起了我,“狐狸……”我说着梦话。感觉到身上一紧。 “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似是询问似是自言自语。 早上,室外的阳光透过床幔射了进来,很刺眼,我幽幽转醒,唔,这里是哪里,哦,头好痛啊!怎么回事啊?手一直敲着头。 “你醒了?”我见到一个人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碗东西。“喝点解酒茶醒醒酒吧,不会喝的人还这么拼命喝,酒品也不好。”语气里浓浓的指责。 我喝醉了?!而且还是在他面前?天哪!“我有没有乱说些什么?”我担心的问。 “还能说什么,不就是胡话么?”呼,幸好!看来酒这个东西真的不能沾,身体也不好受,很还容易出问题,还好他也没有趁人之危,不然…… “嘿嘿,谢谢你照顾我啊。认识这么久还没有自我介绍啊,我叫宓兰筝!”我习惯性的伸出手,毕竟人家一直跟着我转。他不明所以,我只好收了回去,忘了这里不是现代。 “你终于想知道我是谁了?我叫尹勋。”尹勋?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我努力的用醉酒后的脑袋思考,想着想着,啊,我想起来了! “你是那个尹勋?日阙国第一剑客尹勋?”以前听那个人说过,在日阙有一个闻名天下的侠客,不过遭遇似乎不好,全家死剩他一个人了,他怎么会在月擎国出现,又为什么会被官兵追?我疑惑着。 “需要这么惊讶吗?对,我就是那个尹勋!好了,别用你那脑袋瓜想了,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现在的他似乎没有了冷冽之气,只像一个平常的朋友聊天似的。听他说完以后才知道,原来他偷了文王府里一件重要的东西,被发现之后才被一路追捕至此,至于是什么东西又是为了什么,他没有说,人背后都是有故事有秘密的不是吗?但是,天下第一剑客偷东西的确很耐人寻味呵。 “你真的决定要跟我一起走?不怕被人认出来?”他点点头。“没问题,我之前都是易容的,不会有人认得。”易容,这个都会?唉,看来是甩不掉他了,我何德何能让第一剑客为我作保镖开路? “一男一女上路恐有不便,”看刚刚送饭的店家就知道了,好像我们是私奔的情侣的异样眼光,“我们就以兄妹相称上路吧,等你找到要做的事,随时可以离开,不要再说什么报恩了。”结拜就没有必要了,谁知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呢!像装满着秘密的岚一样,我,不想再一次忍受失去的痛苦了。 就这样,我们在地岚国上开始了崭新的旅程。 安宁 “哼!小小年纪就会偷东西,长大还得了!走,到衙门去,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偷东西!”一家茶楼的老板揪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劈头就骂,一点怜惜的意思都没有,而那个衣着简陋的小女孩瑟瑟发抖,手里紧紧抓着两个包子不放,楚楚可怜。 “请您行行好吧,我们姐妹俩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能不能通融一下?”另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小女孩拉着妹妹跪下来,一边磕头,一边低声下气的说,显然是双胞胎姐妹,而且也比较大气一点。 “呦,两个小丫头片子还有几分姿色,也是个美人胚子,欠多少,老娘替你们补了,跟我回绮香楼,包你们吃好穿好,还有人服侍。”围观的一个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摇着蒲扇,穿着大红色的衣裙,狭长的的眼里用暧昧的眼光打量着两个可怜的孩子。 “原来是风嬷嬷啊,这两个丫头手脚不干净,而且,也不符合规矩啊……”那个掌柜谄媚地说,身体还不停的靠上去。 “哎哟,作死了,靠那么近!废话少说,不就是要钱吗?给你就是了!” “不要,不要,我们情愿去衙门也跟你走!”姐姐也看出端倪来,惊恐的拉着妹妹一直往后缩,很不愿意跟那个女人走。 这是在地岚的除了国都的第二大城荆林城里,冬日的风寒冷刺骨,地上有一层薄薄的积雪。街上八卦的人都聚集在这里,有看戏的,有无能为力光瞪眼的,有惋惜的也有落井下石的。绮香楼?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小女孩进去了还有什么指望。我们刚好看到这一幕,人家说女人的心是水做的,可是,我的话还没出口,身旁的男人已经比我快了。 “等等,偷了你多少钱的东西,我帮她们付。”尹勋站了出去,把两个小女孩护在身后。高大俊朗的身影在一贯人中显得出类拔萃,他不是帅,但就是给人很好看很舒服的感觉,身上剑客的凛然正气敛去了性格中的清冷,让人不自觉的信任他,不过腰上的佩剑还是使人家望而却步。两个孩子居然不怕他,偎依着他,机灵的小眼珠转得快,很讨喜。 “公子,这不妥吧,是我先看到的,公子想要姑娘,可以到绮香楼来,多的是姑娘来服侍公子啊……吓!”那个风嬷嬷被尹勋狠戾的一瞪,顿时说不出话来,看着未出鞘已有杀气的长剑,过了许久才结结巴巴的说,“呵呵,不夺公子所好,先走了先走了!”人一下子就见不着了。我觉得此时的尹勋周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悲痛、阴狠、温柔的复杂情绪交织而过,这一刻我看不透这个人,却让我有一种他不是在救别人而是在救自己的感觉。转眼间他又看向那个掌柜的,这次不消多说,那人已经故作镇定的说:“罢了罢了,就当是做善事吧!”又不甘心的看了一下两个小孩,“这次算你们走运,不要再有下次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店里。 “慢着!拿去!”尹勋把一锭银子抛去,就和两个小女孩走向了我。我再仔细看了一下,俩人虽蓬头垢面,但一双翦眸水灵动人,瓜子脸,削肩细骨,娇巧柔媚,无怪乎那个风月场所的老板也抢着要回去。我掏出手绢,轻轻的拭去她们脸上的污渍,渐渐的出现了两张美人脸。我笑嘻嘻的说:“饿坏了吧,来,我们去吃点好吃的!”小人儿愣愣的由着我拉着,我们走进了一家装潢不俗的酒楼,点了几个菜。菜才一上来,小人儿已经眼巴巴在盯着,却不敢动筷子,好不可怜。 “吃吧,这里没人拦着你们。”如天籁之音一般的神旨,饿疯的俩人已经开始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似乎我们才是陪衬的一个。尹勋温柔的说:“慢慢吃,没人跟你们抢的,小心,别噎到了!”小女孩点点头又猛的继续‘战斗’。 在吃完饭以后,我拿出钱袋,把里面所剩无几的银子递给她们,“这些你们拿着吧,找点活计,好好生活,不要再叫人欺负了去!”她们定定的看着我,并没有接过银子,而是“扑通”跪了下来,我一看,忙大声说:“快起来,这是作什么,不仅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膝下也是有万金的,怎么随便下跪?” “我叫如锦,是姐姐,她叫如雪,求公子小姐收留我们吧,自从乡下发生瘟疫,我们整村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唯一的老父也因太奔波而病死了,剩下我们姐妹俩孤苦无依。我们吃很少,还会努力干活的,求你们了!”姐妹俩人一直磕着头。我和尹勋一人拉起一个,我看她们谈吐行为也不俗,就问道,“你们读过书?”“家父是村里的教书先生,所以认得些字。我接着无奈的说,“不瞒你们说,我们也是三餐不济的人,怕是你们跟着只会是受苦啊!明白么?”我求助的看着尹勋,他也没办法。我怎么尽是遇到些苦命的人,我能了解她们茫然无助的感受,可是看看自己,也不知明天会发生什么事的,怎能再带上两个人?她们一个劲的摇头,拉着我的衣服,泪眼婆娑,哽咽的说:“我们不怕,只要公子小姐不嫌弃就行!我们跟定了!”坚定不移的语气。这俩人跟尹勋是不是兄妹,怎么忒像啊!我看着那估计吃不上几天的银子,低叹,该如何是好啊,难不成真要以天为盖地为床,再喝西北风度日?我叹了又叹,不知道怎么办。 “尹大哥,看来要找点事做了,不然大家都要饿死了。可惜小妹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空有一身医术……”我此刻真恨自己为何没有十八般本领,那就什么都不用愁了。尹勋也在思索着。 “小姐会医术?那就有办法了!”如锦生气勃勃的说,不若刚才的凄切。我点点头,不知何故的看着她。“想必两位不是本地人,前些日子城西最大的药房‘仁德斋’的一个大夫因为在替个姑娘诊病时心怀不轨想轻薄,已经被扫地出门,现在公开招揽女大夫,想挽回声名。”招女大夫?我一愣,这地岚果真是民风开放,不像月擎的小姐,小家碧玉似的足不出户。不过细想,这正能解我们的燃眉之急。我看着尹勋,他也很惊讶。 “那敢情好,我们就去试一下吧!”坐立起行,我向来是个行动派,让如雪如锦带路,很快的我们就找到了那家药店。很大的门面,估计也是个大户之家的产业。我们道明了来意,马上有一个小厮带我们进了内堂的偏厅等候,很快一个当家模样的人物出来了,先是一番打量,然后再缓缓的说,“你们谁来应聘?”我连忙上前,盈盈一福,“正是小女子!”看他直盯着我身上的男装皱眉,我解释,“呵呵,为了出行方便才作如此打扮,望当家莫要见笑。”他听完后才展眉,随即说:“我不是当家的,只是这仁德斋由我来打理。你可以叫我林叔。”哦?原来老板另有其人。“既是来当大夫,那我就要考考你了。”说完就拿出些药材来叫我辨认,我当初在灵药山见过的药何止百千,这自然难不倒我,再来就是问我一些病症开什么方子妥当,我也一一对答如流,那些也只是常见的妇人病,看来那件事对他们打击很大。那人似乎很满意,“很符合我们的要求,现在来说一下待遇吧,做得好自然不会亏待。” 我一听,立即眉开眼笑,等的就是这句,“小女子并无太大要求,只是想有一个落脚之处,三餐正常即可。”要求不高吧?!那人听了点点头,走到了偏厅的门帘后,帘后有人?我倾耳听,只听到一把低沉浑厚的嗓音,“就这样吧!”很快,我们就知道一切尘埃落定。我们被安排在一间离药房不远的小院落,有点像北京的四合院,东西厢房,中间有个小院子,种着棵很大的梧桐树,在林叔的帮忙下我们很快便安置下来。我们都为有了个新家而兴奋不已,本来我们都以兄弟姐妹相称,但如锦如雪坚持叫我们公子小姐,我们也没办法,只是没有用规矩来限制她们,只当她们是小妹妹。两个人终于露出了天真烂漫的花季少女的面容,整天像出笼的黄莺一般热闹,如锦文静,如雪活泼,都是惹人喜欢的小丫头,幸亏当初救了下来,不然被迫入了青楼可怎么办? 日子很安定,我在林叔的要求下换回了女装,如锦如雪直夸我女装比男装更好看,尹勋也是一脸认同,只是我自己还没有这项认知而已。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尹勋依旧跟我左右,去药房替那些个夫人小姐看病。如锦如雪也只是做做女红,料理三餐,很祥和,我很久没有过这么舒心的日子了。 这天,已经入夜,我们正在饭厅吃饭,忽然很急的敲门声惊扰了安静,如锦去开门,进来的是林叔,他满脸着急,似有什么要紧的事,我笑着招呼,“林叔,先坐下来再慢慢说吧!”如雪已经机灵的去倒茶了。“不坐了,快、快跟我走一趟,有个病人。”病人?这么晚了,想必是十分重要的人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急。平日里看的官家小姐夫人不在少数也不见他如此,我匆匆换了身衣服,冬日的夜很是寒冷,我是极怕冷的,所以只要我在,屋里的火炉就不断。如锦替我围上裹绒的披风,我刚要踏出门,尹勋已经跟了上来,却被林叔阻止了。这就奇怪了,林叔应该对尹勋的行为见怪不怪了,他随我到药房,林叔也只是开始那几天不习惯,似有疑问却也不多说什么,后来也就不理了,现在怎么…… “这不是普通人家,不是什么人都随随便便的进出的,看的又是女眷,你一个大男人终是不变,放心,有我看着,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尹勋看着我,似是询问我,很是担忧。“没关系的,我去去就来,你们先吃饭吧,不用等我门了,等诊完脉我就回来。”我失笑,轻柔的安抚他,我并不是娇弱的女子,还怕别人欺负了去? 不过,他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我这一趟治病日程,花的并不只是几天而已。一去再回来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遇见 我跟林叔坐上了马车,匆匆的往目的地赶去。我问林叔:“到底是给什么人看病?”林叔却十分谨慎的说,“是皇都来的贵客,皇长子安王爷的侧妃,一定要认真对待,不能出一丝差错,不然出了事就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了。明白了吗?”我乖巧的点点头,当然了,无论是谁我都会仔细诊治的啦。王爷侧妃怎么会来到这里看病?看来林叔也不能也不会给我答案。我闲着无聊,把车帘掀开,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忽而一片小雪花飘进来,下雪了?已经是初春了,月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如韶华般柔和,撒了满室的余辉。春天啊,让人充满希望的季节,只是我的希望在哪里呢? 在我沉思的时间,车已经停下来了我缓缓走下来,门口居然站了两排面无表情的侍卫,站得板正,两尊石狮子威严怒目的伫立在石阶下,整个府邸给人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我深呼吸了一下,迈开步伐走了进去。一进门,已经有管家走上前来带路,看到我像是看到救星似的,一直说:“总算是盼来了,快点吧,别让王爷等急了……”王爷也来了?对一个侧室的病这么重视,那定是倾国倾城的佳人了。我随着管家左走右转,林叔不知什么时候退下了,过了很久,到了一个翠竹环绕,泉水淙淙的别致厢房,门外跪了一排丫头,我见状后失笑,怎么情况似曾相识啊?这时,室内传来一声咆哮,“怎么大夫还没有来?!你们都干什么去了?!通通给我滚出去!” 我看见身旁的管家已经开始冒冷汗了,真是个没有耐心的主人啊!我连忙走了进去,很多人投来了感激的目光,我勇敢的迎向了未知的困难。我摒着呼吸走进了内室,穿过层层帷幕,我看见满地杯盘狼藉,一名穿着米白色华服的男人坐在床头,约三十出头,震怒的眉眼间又有着深深的担忧。听见有人进来,又开始咆哮:“不是叫你们都滚出去吗?还敢来惹我?”没有回头,仍然深情的看着床上一脸病容的女子。 我环视了周围,已经没有人了,无奈的走上前,“王爷,我就是大夫了,请问,要我,呃,滚出去吗?”我无辜的说。他一听,忙回过头,“你?”语带怀疑。 “对,正是在下。”并没有卑躬屈膝,他只是有个尊贵的身份,但同我一样都是凡人。他站起身来,这里的人都有个习惯就是打量别人,我就大方让他看,反正不会少块肉。不过,不是很急吗,怎么现在又有心思怀疑?不一会,他就用幽沉的语调说:“你进来看看她吧,”顿了一下,“请你帮我治好她,她好像很痛苦……”不若刚才的高傲,像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我慎重的点下头,掀开床上垂地的紫金纱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的脸庞,一头青丝披散在周围,长长的睫毛嵌在紧闭的眼上,不是十分的美丽,却能在眉宇间看出这是个温柔而坚强的女人,因为紧皱的眉头虽然很痛苦却默不作声,隐隐忍着。我坐下来,拿出一只手,当我翻过她的手心想把脉时,惊讶于手心长满的茧子,很粗糙,竟不像是个养尊处优之人,脉息很弱,再探,脉搏断若柔丝,状似无力,这是一个身心具创之人,已经积劳成疾,脏腑很虚弱,我在思索着,似乎很麻烦啊,皱着眉,“她这般虚弱,你们不应该让病人长途跋涉,加重了病情。”身后的男人一颤,喃喃自语,“她不愿意回去……太倔强了啊!” 我听着,似乎两人的感情路不顺啊!甩甩头,看病重要。“您能不能说一下发病的症状,又或者得病的原因。”“这,我不是很清楚,就是常常心痛,还会晕倒,东西也吃不下。”不清楚?这是什么逻辑?不是夫妻吗? “怎么样?你需要什么药材,吩咐他们就是了,她,受了很多苦,所以请你要尽全力!”现在病人还沉睡,需要等清醒时再把一次脉,所以我对安王说,“王爷,暂时不会有问题,只是沉睡了,先这样吧,我来守着,等王妃一醒,在下再把一次脉后再开方子,您觉得如何?” “就按你说的吧!”说完再看一眼床上的佳人,走了出去,“你们仔细伺候着,知道吗?”语气已经恢复了威严。“知道了,王爷!”屋外众人齐刷刷的回答。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的人儿,这一副残躯,似乎受过很多折磨,想必病根由此种下,罢了,等她醒了再说吧。 一晃一夜就过去了,被阳光刺了眼,窗外的鸟儿已经唧唧喳喳叫个不停,我慢慢睁开眼,天亮了啊,看向床幔,可不?一个灵动的女子已经坐起来看着我,我不好意思,讪笑,“让您见笑了。”一边说一边走过去。“你守了我一夜?是我对不住才是。”声音温温软软的。“感觉怎么样?我再替您把一次脉吧!”她安静的伸出手,我再次屏息把脉,最后叹了一口气,“您是否受过极冻之苦,而且,病后并没有及时调理。” “恩!”她轻轻应了一声,然后似想起什么,“请你不要跟他说这些,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个“他”当然就是那个安王爷了。我正想跟她说话,门外却十分热闹,一下子,两个小人儿扑到床边。 “娘,轩儿很想你啊!” “娘,兰儿也很想你啊!” 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偎依在王妃身边,撒着娇,刚才还很忧愁的人现在绽开了欢颜,“娘也好想你们啊,对了,”她看向我,“忘记介绍给姑娘了,我叫季苏婉,这两个是我的孩子,轩儿,兰儿,快点叫人!”“姨姨好!”齐声说,是龙凤胎啊,真是可爱! “很讨人喜欢的孩子啊!我叫宓兰筝,别再叫我姑娘了。”我也回了一句。看来有些事现在不宜说了。“那好,你也不要叫我王妃,这些虚名不要也罢,叫我苏婉吧,我跟你很投缘啊!”有些时候,第一眼你就知道对方是否是值得结交的朋友了,这个似脆弱又坚强的人,我心底已经愿意交了。我点点头。 “你们乖不乖啊,有没有捣蛋?”苏婉温柔的问。 “没有!”又是一致的回答。 “哈哈哈哈,没有才奇怪!我都被折腾得有气无力了!”话像抱怨,语气却是轻快爽朗的。这是刚踏门进来的一个大男生,很有朝气,怎么,对了,很像安王爷。一样是华服盖身,金冠束发。“叔叔!”孩子们已经回答了我的疑问,原来又是另一个皇子,怪不得贵气逼人,不过并没有盛气凌人。 “是澜若吗?快过来!”苏婉温柔的呼唤。 “嫂嫂,今天身子可好些了?澜若很担心你啊!”少年担心的说。 “已经好很多了,不信你问问兰筝!” “兰筝?”他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睨视着我,“你是?” “在下是王妃的大夫。”我微笑,SMILE从来是交往的最有力武器。 “哦?大夫?一个女大夫?”果然是兄弟,表情都一样。 “澜若,不得无礼!兰筝,这是澜若,呃,是……轩儿他们的叔叔!”苏婉听出那个人的怀疑,出口相助。 “既是大夫,那我嫂嫂的病如何?你一定要设法治好!” “定当竭尽所能!”我承诺,不为别,为朋友也当如此。在他们和乐融融的说说笑笑时,最权威的人进来了,“在聊什么呢?”依旧的沉稳。不过气氛一下冷了下来,两个小孩躲在那个叫澜若的少年身后,安王皱着眉,似不悦,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澜若,把孩子带出去,别累着你嫂嫂。”少年领命走了出去。然后他走到苏婉跟前,语气一下子变得温柔,“好些了么?我叫他们做了些冰糖燕窝粥,你多少吃一些。”苏婉没有说话,只应了声表示知道了。安王又转头看向我,“怎么样?有什么眉目了吗?” 我清清嗓子,说:“王妃是长期疲劳过度,脏腑已受损,再加上生产后似乎没有妥善处理,导致现在气脉不畅,心脏负荷力减弱,必须经过长期调理才能有起色。”应苏婉的要求,我并没有更深的说病因。 “那……如何医治。” “王妃不能再奔波劳累,需要静养,也不能受刺激。我回药房后开好方子,然后会每日过府诊脉,观察病情的进展……” “你就在这里住下,不用这么麻烦!”他打断我的话,住在这里?那怎么行,我不习惯规矩的约束。“为什么要勉强人家,你总是这样……”苏婉语气哀戚,似乎很难过。“我,为了你的病,这样是最好的!”语气坚定。我看他们有吵起来的架势,当机立断,“那我就在府上打扰一段日子了。不过,王爷可否把我家的丫头如锦叫来,我没她在身边可不行了。”我要人帮我梳头打理,不然见不得人的了。没有叫如雪,她比较活泼,这种地方不适合她,而且,尹勋也需要人照顾。 “没问题!”沉而有力的回答让我一颗悬着的心落下,真怕府大规矩严,蚊子也不让进。而如锦当天下午就过来了。 “小姐,这个府邸很大啊!”小丫头还是忍不住的好奇。 “如锦,这里是安王爷的别庄,说话做事要小心谨慎,知道吗?”她乖巧的点下头。“尹大哥有没有说什么,如雪也还好吧!”吩咐好以后我也问出了担忧的问题。 “公子跟如雪一直要跟着来,后来我跟他们说会随时跟他们保持联络,让他们在外面做个照应,有事也好多个打算。这样他们才没说什么。”果然是个玲珑的人,办事很妥当。我很满意,后来看到我的药箱,惊呼:“如锦,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虫啊!”抱着药箱跳了起来。“小姐,注意形象,注意形象!我知道你只用自己的药箱,就和随身衣物一起带过来了。”我不怎么会用毛笔,所以自己作了支羽毛笔,也能像模像样的写字,不然别人连药都不会抓了。里面还有些师傅给的药,我要想想看,有哪些是对苏婉有用的。 就这样,我在离苏婉住的不多远的地方住下来了。安宁没多久的日子又要再掀波澜…… 遇见2 苏婉的身体太弱,不能用太强的药,我每天都和她出去散步,宽宽心,她,太忧郁了,除了见着孩子的时候会展颜外,其余时间都是静静的,所以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最好。开了些可以修复脏腑的药,这几天她的气色好了许多,不过在看见安王的时候仍一脸的惨白。 春天已到,但是风还是冷冷的,别庄的翠湖畔,万柳垂下绿丝绦,才吐新芽,一派的春意盎然。两个小孩已经和如锦玩疯了,在我们面前转来转去。 “轩儿,兰儿,小心点……”苏婉担心的说。我看她似乎无可奈何,我就对两个小孩说:“轩儿,兰儿,姨姨教你们踢毽子好不好?”毽子,据说是由古代蹴鞠发展而来,我没有红楼梦的莺儿厉害会用柳条编花篮什么的,但做个毽子总是可以的。以前学校的花样踢毽子大赛还得过名次的呢。 “姨姨,什么是毽子啊?”两个孩子好奇的问,他们现在跟我已经很熟了,我也不自觉感染了他们天真的快乐。我看看苏婉和如锦,她们也是一脸茫然。我只是笑了一下,叫如锦去准备公鸡毛、几枚铜钱,鹅毛等,到东西准备好以后就开始做毽子了。我的针黹是出了名的烂,这连苏婉都知道,有一日她看见我在向如锦学习女红,绣的是兰花,她看了直摇头,说“我竟不知世上有此等兰花!兰筝,你莫要绣了,安心当个大夫就好了!”气得我七孔生烟。所以我仅是教如锦做毽子的方法,没有动手,好在她也灵巧,不一会儿,一个漂亮的毽子就诞生了!于是,我就在他们面前展示了踢毽子的窍门。毽子忽前忽后,忽上忽下,在我的脚上飞舞,却不落地,盘踢、拐踢等等,赚来他们一阵阵惊呼,不过太久不练了,有点生疏,但是哄小孩子的本钱还是有的。果然,两个小孩,连如锦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让他们不要乱跑的目的就达到了。 “姨姨,这个毽子会跑的,都不留在我的脚上。”兰儿嘟着嘴抱怨。 “只要你多多练习,就一定会踢得很好的!”我柔声的安抚她,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很是可爱,“到时候姨姨再教你们更多好玩的,好不好?”我不忍她沮丧。 “好!” “姨姨,我也是!” “不过,学习也不能荒废哦!”她们的王爷老爹已经在逼他们学这学那了,我一叹,古今都是一样的啊!“知道了!”聪明的孩子!说完又开始玩那新鲜的玩意了。我走到苏婉的软椅边坐下来,踢毽子也出了身薄汗。 “还是你有办法,我都不会这些,他们以前跟着我就只有受苦,没有得到什么快乐,连普通人家的孩子都不如。”苏婉在感叹。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而已。还是,你后悔了?”我已经知道了苏婉的遭遇,不禁惊叹真是一入侯门深似海啊……斗争阴谋层出不穷,挡也挡不住。可怜了她那脆弱的身躯,不知挡下了多少劫难。 “你总是这么会说话。后悔?呵,怎么会。不离开,我甚至连他们都保不住了。直到现在我都不愿意回去,被他找到,实属意外。”那是,是我更是走得决绝,情已至此,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就想我和……一切都是缘分啊! 苏婉的身子日渐起色,安王也不再紧绷着脸了,脾气好了不少,我也松一口气。不过,还有“麻烦”,现在整个庄园踢毽子成了风气,只因两个小调皮到处跟别人炫耀他们新学的玩意。整个府邸的人只要是闲着的都在玩。当然当着安王的面不敢。厨娘都跟我抱怨鸡舍快清光了!我每日除了给苏婉诊脉,就是被这人那人请去传授心得,躲都躲不及,连如锦也不帮我,现在就只剩苏婉一个救星了。 “苏婉,管管你那小叔,没人比他更会粘人了,我都教他好几天了,还来?!虽然我想减肥,但也不是这样子啊!我现在天天晚上作的梦都是在踢毽子啊!”我无路可逃,就来到了苏婉的住处。其他人惧于安王的威严不敢跟来,但是不包括那个澜若,只能向苏婉求救了,我发现只有她的话那人才听。 苏婉一边笑一边说:“能者多劳嘛,多动一下更健康啊!”她正在给两个小家伙做衣服。我耷拉下脸:“我是怕过劳死!你就忍心见死不救?我都出了一身臭汗了,再被他折磨,大概就要挂掉了拉!” “好好好!我帮你打发他行了不?我早就吩咐人在玉风楼备下热水了,那里平常是闲置的,没人会去的,不怕被他们找到,你就去梳洗一下吧。舒缓一下筋骨!”“苏婉,你真是善解人意啊!我爱你!”给她一个飞吻,我人已到了远处。 我一到玉风楼,进了里间,果然热气腾腾的水泛着雾气还铺着花瓣,连衣服都准备好了,苏婉真是个贤妻良母的料。我出了身汗,早就想洗澡了。水里真是舒服啊!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一阵异常的声响,我乍然惊醒,但是,我看到了什么?一张脸,一张男人的脸,青丝随意披撒在身后,面白如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邪魅勾人,鹰勾鼻,唇微勾,似笑非笑的斜睨着我。难道我在做梦?我深呼吸一下,闭了眼再睁开,天哪,怎么会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我面前,还是在我洗澡的时候! “啊……”很后知后觉地惊叫,真是奇怪,这里应该没人住的啊!而且哪有人看见别人在洗澡会紧盯着不离开的,还是这礼教严明的时代。 “你,就是澜昕送我的礼物?”语气饶有兴味,并没有因我的尖叫而离开。 “礼物?我?真是笑话!这位公子,请你离开,我要穿衣服了!”我不悦,这个人给我的印象就是登徒子一个! “哦,这里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要离开?” 我忍,一扫掌风,把水合着花瓣送到他面前,他居然迅速的躲开了!不过我也趁那短暂的时间把衣服罩在身上,趁他不留神狠狠踩了他一脚,骂了句“登徒子”就愤怒的离开了。真是莫名其妙的人,瞧语气,活脱脱的色狼一个! 我气愤的回到房间,当然,用的是轻功,这副样子怎么见人!如锦看见我回来,惊呼我为什么弄成这个样子。我自己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就说撞到鬼了,被吓的,她不信,不过问不出来也就作罢了。还兴冲冲的说:“小姐,今天府里来了大人物啊!”怪不得整天见不到人了,原来是去凑热闹了。 “什么人?”我心情极不爽,语气也不好,不过她没有在意,一边帮我打理一边接着说:“是王爷的大舅子来了!了不得的人,想不到堂堂将军竟长得那般的好看,像玉人一样,温文尔雅,潇洒有礼。”她一脸崇拜的说。“大舅子?是苏婉的哥哥么?”我疑惑地问。 “不是,是正王妃的亲哥哥啦!好像跟王爷是很好的朋友,现下王爷安排他在玉风楼下榻。”什么?我一听,不会是那个人吧?“如果真是,那潇洒有礼绝对跟他靠不上边!!最好不要再被我碰到,不然,哼哼!!! 登徒子与泼妇 我晚上饭也吃不下,早早就上床睡了,连接风洗尘的晚宴也没参加,其实是不想看见那个人。第二天早上起来,精神不济,全府的人又为着这个贵客忙活着,说是要举办更大的欢迎仪式。我只好又晃悠到翠湖去了,大自然真是净化心灵的好地方,我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光着脚丫,手枕在脑勺后,哼着儿歌,享受着宁静,舒服极了! “似乎我每次看见你都是衣衫不整的样子啊!”戏谑的声音从头上飘来。我猛睁开眼睛,那一刻仿佛是看见一个天使变成的撒旦,魅惑而危险,是那个登徒子!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赶快走,却忘了脚上没有穿鞋,回头看,发现他正提着我的鞋悠哉的站在原地。“姑娘连鞋都不要了?”语气轻佻,凤眼笑眯着。 “阁下有收集姑娘绣鞋的特殊癖好,我又怎能忍心阻止呢?”说完潇洒的踏草而行。不过湖畔的碎石较多,脚上针刺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我低着头看着脚走路,意外的撞上了一堵墙,抬眼一看,不是他是谁?不过已经没有刚才调笑的表情,脸色铁青,不知怎么又惹到他了?他突然拉着我的手,我一惊,使劲甩开,却被捏得更紧,不禁惊呼一声,被他径直拖到一棵树下的石凳上坐着,莫名其妙,什么话也不说,就抓起我的脚端看。我脸一红,嗔怒,“阁下真是将登徒子的特长发挥得淋漓尽致啊,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一边说一边缩,可是没有用。 “都把我说成登徒子了,怎么会守礼?况且……你的洗澡时的样子我都见过了,现在算些什么?”挑着眉,状似无辜的说。 “你!!”我都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先别说话,脚不疼吗?”他拿手帕拭去我脚板的沙子,“就这么不想看到我?看看都破皮了。女孩子家的,留了疤就没有好人家要了。”声音很温柔。我突然想起很久前的一天我为了那个“他”早点见到我,也是不顾一切的走着,想着想着,两行清泪已经不自觉的落下。“怎么哭了,很疼么?我再轻一点……”我直摇头,模糊的视线让我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谁,那个人曾经也是这样的怕我哭,总是手足无措的……我喃喃自语:“我没有想过要嫁人,所以,不在乎!”对,为什么又要想起来,不是都忘记了吗?不去想,就不会再痛了。明显感觉脚上的手一紧,却笑着说:“傻瓜,哪个女子不嫁人,难道你想当一辈子老姑婆?”我没有再说话了,安静的让他帮我把鞋穿好。正当我要站起来的时候,却被他抱了起来。 “你要作什么,快放我下来,这样成何体统?”我不断地挣扎,最好不要逼我使用武力啊。他不为所动,我正想用武功,他轻柔的嗓音吐出了威胁:“小东西,你那花拳绣腿就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了,免得伤了自己,乖,告诉我,你是哪个院的丫头?我以前来的时候怎么没见过你?”丫头?我?不过看来他已经知道我不是什么鬼礼物了,我看看自己,果然没有如锦的帮忙就充其量当个丫鬟,而且昨晚也没有出席饭宴,他更不可能知道我是谁了。 “呵呵,我住颜汀小筑。” “你是那个女人的人?”他皱着眉,似乎思考着什么。那个女人?是又怎么样?我是她的主治大夫,也算是她的人吧,选择低头当默认。很快我们就回到了苏婉住的地方,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我很无奈,真的!他安置好我,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自然,留下来的我就要面对众人的审问了。 “兰筝,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苏婉首先发问。于是我就很无力地把昨天跟今天的事跟她和如锦说了。两人的嘴张得极大,最后苏婉说了一句“是我害了你啊!”言谈间我也发现原来苏婉昨晚也没有去见他,估计是安王怕她伤心吧! “胡说什么!被瞧一下又不会怎样?别多想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我不想她内疚,所以安慰她。不过,我后来总算知道她说的“害了我”是什么意思了。 就在我们笑谈间,有个安王的贴身小厮跑来告诉我们,说今晚颜汀小筑的人都去参加洗尘宴,我和苏婉面面相觑,不过,老大开口,岂敢不从? 晚上,我们整个颜汀小筑的人都到了,其实也没几个人。果然,除了安王,他弟弟,还有就是那个人了。我扶着苏婉进了饭厅,很明显看见他满意的笑了一下。我觉得奇怪,不过也没多想。等苏婉坐好以后,我就和如锦站在一旁了。 “兰筝,这么生疏干什么,你也一块坐下来。”苏婉轻轻的拉了我的手,让我坐了下来。而安王没有意见,我才安心坐下。 “原来你叫兰筝啊……”他顿了一下,别有意味的瞥了我一眼,我警觉心起,不知他又搞什么把戏。“澜昕,我向你讨了这丫头,行不行?” “不行!”苏婉跟我一起大叫。这人脑子有问题?连这次总共见过三次面,讨我,哼,也要看本姑娘愿意不愿意!! “哦。沐云,你认识宓大夫?不过她可不是我府里的丫头,恐怕你要问她本人了。”说完还深深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是看在苏婉的份上才这样说,不然…… “你是个大夫?”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平静下来了。不过眼底酝酿着暴怒,似乎不悦我没有跟他说清楚。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只见三个男人在互相寒暄,安王还问那个叫沐云的他送的大师墨宝可喜欢,我才知道原来礼物是一幅画,而且是一份引起波澜的礼物。整个晚上吃什么都没有味道,苏婉似乎也是,所以就以抱恙为由早早离开了。 回去以后,我和苏婉坐了下来,就跟她说了我想了很久的事,“苏婉,你的身体只要不再操劳。再过两个月自然就能痊愈了,我留在这里也没意思,想回去了。”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尹勋和如雪了,仅是在如锦出去置办药材的时候知道他们一切安好。 苏婉叹了一口气,“你想走?也对,这里并不适合你,而且看今晚的情况,你越快走越好,那个月沐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我待会就去跟他说,让你离开。只是,又只剩下我自己了啊!”说完凤眸低垂,伤心的抽咽起来! “别这样啊,你还有轩儿和兰儿啊!”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看安王的样子,带苏婉回去只是时间的问题,因为他最近返回皇城是越来越频繁了。苏婉可能想起了孩子,才慢慢止住了泪。然后我们就各自睡去了,不知道苏婉是怎么跟安王说的,不过安王没有答应,理由是苏婉还没完全好,还需要我的照顾,见鬼,肯定是月沐云搞的鬼,我就看看他还有什么招数,放马过来,我才不怕他! 在凉亭里,我和苏婉在下棋,难得登徒子今天跟安王出去了,不然天天在我面前转悠,躲都躲不了。“兰筝,是我连累你了……”“STOP!哦,停!你已经说了八百遍了,不要紧,反正等你好了我自然就可以走了,晚一点无所谓!”是么?我自己也不清楚,不过总不能说我过得很郁闷吧。可能谈得投入,没有注意到两抹艳丽的身影狂奔至我们面前,居然当场就是一人给我们一个耳刮子,不用想,我的脸肯定是红得灿烂了。不明所以,火却已经被挑了起来,苏婉已经跌坐在一旁了。很好,正愁没处发泄。我正想开骂,已经有人要霸占泼妇的宝座了。 “你们两个狐狸精,到底耍了什么狐媚手段,把王爷和我哥哥迷得七晕八素的?”我和苏婉是狐狸精?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面前这两位花枝招展的主应该才无愧这个称号吧!不过……王爷和哥哥……那应该就是那个正王妃了,那身旁那个用着怨毒的目光看着我的又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只是话一说完就上来揪我们的头发,还抓脸!!士可忍熟不可忍啊,但是要顾着苏婉,用武功又怕震伤她们,犹豫间已经失去了先机,我想自己现在铁定惨不忍睹。 侍卫呢?是了,肯定是对这种事视而不见了,王妃嘛。“你们这些臭婊子,就只会勾引男人,现在还敢跑回来,带着两个野种!真不要脸!大嫂,不用跟她们客气的!”不得了,原来另一个女子是月沐云的妻子啊,我居然不知道!果然不是什么好男人!居然还跑来招惹我!苏婉这时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我一看不得了,忙用掌力把她们推倒,把苏婉扶回椅子上,一边帮她顺气,一边把头上的东西都摘下来,随意用发带把头发束起来。 “你们!”我想我现在肯定很狰狞,脸上的抓痕,头发散乱,衣服凌乱还掺杂着盛怒,“到底想干什么?没看到有病人在吗?要撒泼也要看对场合啊!”还想继续说,可苏婉一直抓着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再多说什么,可是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 “这是怎么回事?”炮灰来了啊! “兰筝!”一个怒。 “苏婉!”一个急。 不过谁也没去看跌坐地上的两个人。而如锦也在一旁哭泣,原来是小丫头去搬的救兵啊!我默默的理好衣服,跟安王说:“王爷,请容我陪‘侧’王妃回去吧,她受了刺激,需要好好安静,不然病情会复发的!”我特地加重‘侧’字,让他们知道我们到底为这些虚伪的东西付出了什么代价。安王点点头,抱起苏婉,我跟着他身后离开。经过月沐云身边的时候,他拉了一下我的手,说了声“对不起”,地上两人一阵惊愕,我甩开手,没有理会他。一场闹剧就此落幕! 逼恋 不过感觉到身后有人紧紧跟随,我没有多加理会,一路直回颜汀小筑,苏婉因为受了刺激,心律一直不稳,我就开了一些能安心睡一下的药来让她服下。等她睡着以后,我对安王说:“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安王看看苏婉,再走出了内室,我此刻居然忘记了对方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虽有不妥,但还是义正词严的问道:“王爷是否真心的爱苏婉,想要给她幸福?”他似乎被我的直白吓到了,不过刚毅的脸上有着坚定。有些事情我不能说明白,只能希望他真能护得苏婉的周全。 “在下能知王爷是爱惜苏婉的,但是她经历过太多的不幸,不能再受太大的刺激了。不然,这里……”我指指心脏,“会化成灰烬的!”他一惊,随即用那威严不减的嗓音说:“本王明白。”难得他没有不悦我以下犯上,可见他很爱苏婉吧!给他提个醒总是好的! 我悄悄地退了出来,正想回去梳洗一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杵在我面前,是月沐云!“将军挡到小女子的路了,可否高抬贵脚让一下?”我语气听不出有任何的波澜。 “你生气了?是该生气的,是我做的不够好,让她们来闹上你,我谴她们回去,你莫要再恼了!”说着修长的手还抚上我的脸,“是不是很痛?这是宫廷秘制的天颜露,我帮你上一下药吧,脸上伤了可不能忽视。”他似乎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很可惜,我不想领情,拍开他的手,冷冷的说:“将军还是拿去给令妻和令妹吧,她们更需要你的抚慰。”不让路,我不会绕路走吗?我可没有当第三者的意愿! 他扯住我的衣服不让我走,脸上笑眯眯的说:“小东西吃醋了?放心,有我在,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你不用担心!”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不挑食,什么都吃就是不吃醋!”外星球来的哦,听不懂人话?我现在最需要的是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再躺到床上去,其余的都不想想。 他一听,眼底泛着风暴,笑容已经敛下,“小东西,不要再使小性子,我的容忍度有限。欲擒故纵的把戏不宜多玩,小心引火烧身。”他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周围的空气顿时冷凝,此刻我真的觉得跟他不是同一条道上的,很难沟通,我的冥顽不灵似乎激怒了他,“别不知好歹,难道你看不到我为你动的心吗?” “根据医学常识,如果心脏不跳动,那生命迹象就没有了,跳的快话可能是……唔……”我不知怎么的还敢不知死活跟他抬杠,他的俊容突然放大,就这么贴上我,强吻?!我的大脑只有这样一个反应,伸手想甩他一巴掌,却被他抓住两手反剪在背后,唇没有丝毫放松,我紧闭着嘴,突然他咬了我一下,我吃痛,他就趁虚而入了。 我挣扎着,怎么也脱不了身,肺部的空气似乎被抽空了,我急得泪水狂流,再怎么思想开放也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忽然,大量新鲜空气吸了进来,他,松开了我。 “你!就这么讨厌我?唉……”脸色已缓了下来,用袖子擦拭我脸上的泪水,“我该拿你怎么办?”喃喃自语,然后转身离去。我见他走了,一直挺立的身体松了下来,不要再惹他……我这样对自己说。 自从上次的大闹一场后,那两个女人没有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听如锦说安王和月沐云把她们训斥了一顿,准备打发她们回皇城去。这样也好,省得我看见了怒火中烧,控制不了自己,脸上的伤虽好了,但是被侮辱的怒火还没有熄灭。不过,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拈花惹草的男人,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呢? 月沐云没有再出现,我以为他已经想通了,可是大错特错,与苏婉的一次谈话让我彻底失望。我忘记这个人有很强的征服欲! 某一天,依旧是寻常问诊,只是,苏婉几次咬唇,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我觉得奇怪。“苏婉,你有话就直接说吧,憋着不难受么?”我笑着说,在她榻前的雕花大木椅坐下。 “呃,兰筝,如果我的话不中听,你别恼我啊!”表情很严肃。 “什么事啊,好像很严重一样,说吧!”我依旧笑嘻嘻。 “你一点都不喜欢月将军吗?他,似乎很喜欢你,你就不能……”我想我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用手势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你什么时候也站到他那一边的?好,既然你们都好奇,我就明白告诉你们,我不喜欢他。而且我对当第三者没有兴趣!苏婉,不管是婚姻还是爱情,都是两个人的事情,三个人走下去只有决裂一个结果,你难道至今还不明白?你忘记被困冰窖的心寒,被鞭打的心痛,被诬赖的心碎,一个女人独自生孩子的苦难……现在变成怎样,一副残躯,你敢告诉我要不是兰儿和轩儿,你我还有成为朋友的一天?怕是早寻短见了。但是你是坚强的,活着就是正确的,因为错的不是你!”我说的是你们,因为我感觉到周围有人在听我们的对话,我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我现在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只想快乐逍遥的过日子,所以,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叹了口气,苏婉怎么突然跟我说起这个?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已经被气急败坏闯门而入的两人给挡下了。 安王脸色不寻常的惨白,“她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我怎么都不知道?你给我说清楚!”只见苏婉别过头,“呵呵,你知道些什么!锦衣华服的我忍受的到底是什么你怎么知道?”看来苏婉也爆发了,脸上已经泪迹斑斑。我无意揭人的伤疤,只是,有些事开诚布公以后,安王才会知道苏婉为他做的牺牲有多大,才会知道三个人的婚姻有多难,其实也是说给另一个人听的。我退后,想留些空间给两人说个清楚,瞬间却已被人拖了出房间。 “你真就是个无心的人吗?我的真心你看不见?我对你的好你也感觉不到吗?”他应该也听到我说的话了,可能觉得不可思议,平常女子应该高兴攀上高枝的,莫说做妾,即使是无名份也该立刻答应的。但是他碰上的是我,当平生的第一次挫败出现,征服、掠夺就成为了本能之举了。 我静静的看着满院的蓝天碧云,清冷的说:“心?我的心很久以前就不见了,我都不记得自己曾经是有心的。所以,你不要白费力气了,以你的条件可以找到更好的女子,何苦执着像我这样一个人呢!”我是真的希望他能看开。 “但是她们都不是那个像闯入凡间的仙子般出现在我眼前的你,不是那个看似大胆却又娇媚可爱的你。我只问你一句话,我想娶你,你到底嫁还是不嫁?” “不嫁!”答得干脆,但其实我很紧张,喉咙干涩不已。 “好,很好!”他留给我的是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接连发生的事让我这个睡神变得浅眠,这天深夜之后,我发现窗外有声响,随即拿起枕头下的匕首,盯着眼前黑影的移动。他突然闪到我跟前,我才想袭击他,他说了一句,“兰筝,是我,尹大哥!”我一惊,匕首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怎么会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么?想着却不知已经把话说出口了。 他轻笑,还是那样如沐春风的笑容,“我很久前就想进来看看你!怎么好像瘦了?他们对你不好?”剑眉紧皱着。“没有,只是胃口不好!”遇上天字第一号麻烦谁的胃口能好? “不管怎样要照顾好自己。”我点点头,尹勋就像我哥一样,虽然不幽默,但总是让人心安的。“还有,就是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到月擎国,你和如锦要万事小心,有什么事要跟我联络,如锦知道怎么做的了,如雪那边我也交代好了。” “什么?你要到那里去,不怕被别人发现你的身份吗?”我担心的说。 “恩,有很要紧的事必须去,不用担心,我会小心的,倒是你,这里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现下也不能带你离开,所以你要事事警惕,知道吗?”最后再说了些梯己的话他就匆匆离开了,因为被人发现了可不得了。不过以他的武学修为我倒是很放心。午夜的时间悄悄的流走,像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 在那天以后,据说安王发了一场大怒,震得全府上下人心惶惶,就怕哪一天轮到自己遭殃。而那两个女人更是被连夜打包扔回皇城,看来是真相大白了,我是很欣慰的,我自己求不来幸福,也希望苏婉能得到幸福啊!不久之后,皇城传来消息,要安王一干人等回去,有要事商议,所以我也能功成身退了。离开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离别总是让人难过的,在别庄的雕砌大门外,光是马车就七八辆,还有几辆是运起居用品的。我强忍着不哭,可是轩儿和兰儿两个哭得像泪人一样,直拽着我的裙子不放,“姨姨,你不和我们一起走么?我们舍不得你啊,我们一起走好不好?我会很乖的,也不会再调皮了。”轩儿可爱的说,而兰儿只是哭。苏婉也是偎依在安王身旁不说话,我最受不了就是这种场面了,眼泪直在眼眶打转。只好蹲下来一边抚摸他们的头,一边说:“你们这是要回家啊,姨姨怎么能跟你们去呢?你们要乖哦,记得听话,如果有时间姨姨就去看你们好不好?”他们似懂非懂的点头,我带着他们回到苏婉的身边。其实再见的那一天是什么时候我自己也不清楚。我跟苏婉告了别,再看看澜若,撇撇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月沐云呢?高深莫测,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好了,该走了!”安王发话了,他抱苏婉上了马车,澜若和月沐云也上了另一辆马车,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只留下冷冷清清的别庄孤立在风中。 我和如锦静静的看着他们决尘而去,随后我对如锦说,“如锦,我们现在就回去,叫上如雪,把东西收拾好,马上离开这里,还有记得跟尹大哥留下口信。”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是不踏实,月沐云就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知道了,小姐!”看来如锦也感觉到气氛不对。 我们先留了口信,然后回到家,发现如雪并不在,我们就先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去药房看如雪是不是在那里,顺便跟林叔辞别,好歹是主顾一场。 到了药房,我们进了初来报到的内堂,看见了林叔,林叔很热情的招呼我们,还直夸我这次做得很好,一再的挽留我,不过看我去意已决,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林叔,请问如雪在不在这里?” “哦,我叫她帮我去办点事,一会就回来了!”有什么事需要叫如雪一个女孩子去做?我感觉他言辞中似有闪烁,当下留了个心眼。“要不你再等等,先喝口茶,这是新进的香片,滋味还不错!我顺便去把工钱算给你!” 我点点头,闻了一下,很香,不过是寻常的茶叶,应该没有问题,但是没有喝下。因为林叔似乎有点奇怪,所以防人之心总要有的。等了许久方见林叔回来,“这是这几个月的工钱,你先拿着,如雪一会就到了。”说完递给我一包银子,我接过来看了看,最后看见的影像是煞白的银子,可是为什么眼睛会睁不开呢?好困哪…… …… “少主,事情已经办好了!” “恩,把人赶快送去吧!估计那人已经等不及了!” “属下遵命!” 番外 瞿天傲篇(一) 月擎地处南方,人人都说南方富庶,物产丰饶,人才济济,的确,月擎国依然是国富力盛。但是月擎的弱点是军事方面相对较弱,富庶也就成为别人觊觎的宝藏了,特别是虎视眈眈的天沧国,而且现在已经严重到内外勾结。文王的狼子野心皇上与我一直早有觉察,只是皇上念他是亲侄,再者也没有实质的证据表明他叛国,所以迟迟没有行动,只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范围,他似乎也有察觉,现在行动是更为隐秘了。 突然有一天,皇上对我说,户部侍郎华言请旨与我联姻,华言与兵部侍郎连清都是文王的人,他们想搞什么?皇上并没有当场答应,我们商讨一番后,觉得他们可能是想借联姻来牵制和监视我的行动,后来我跟皇上说不如将计就计,请君入瓮,反正对于我来说,娶谁都无所谓。果然,廉月城里出现了不正常的异动,有很多陌生面孔出没。所以我加强了防范,借着“雅宴”的召开,留意城里文人剑客的动向。另一方面注意华府,呵呵,他们想隐瞒华小姐疯了的消息,真可笑,我这么好骗吗?看来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啊,这华小姐竟也是个刚烈女子。“他”的出现为这件事带来了契机。从他们一进城我就知道了,我玩味的看着事情的发展。呵呵,一个女大夫…… 而“他”居然参加了雅宴的选拔!在雅宴的复选上,我第一次见到了她,私底下早已经拜读过她写的《为学》,折服于她的才华,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此举又是为何?她似乎一直在躲避我,我故意走到她面前,看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有点好笑,好像我是妖魔鬼怪一样,就为这点我也不会去揭穿她。比试才艺的时候,一曲《明月》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优雅、动听……一切美好的字眼都无法形容。我那时侯想,这个女子不简单,如果是奸细,实力不容小觑。后来在御前赐宴时,她道出她的要求,居然是为了华府的婚事,她跟华言不是一路的?怎么会说出这个要求?我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而后一直注意着她。这是我们的计划,皇上自然是配合我的了,不然圣意岂是这么容易动摇的。 她和她身边的男孩似乎不简单,连夜出城,居然有人开城门,果然和连清有关系。我觉得事情有点奇怪,亲自跟了去。半路上他们就遇到杀手的伏击。我从来不是好人,当然是远远的袖手旁观,坐收渔翁之利了。那名女子居然敢跑出来帮忙,对方可是汐朱阁的人啊!显然,那个男孩想护着她,还把侍卫分拨保护她,杀手越来越多,双方实力悬殊,她看到男孩受伤了,不知吩咐那侍卫什么,然后似乎布了一个阵,男孩得以逃脱,她却受了很重的内伤。我和我的护卫出面就她,汐朱阁的目标应该是那个男孩,看见有人,也就匆匆离开了。我把她接回了府。如果是敌人,有什么是比放在眼皮下看管最安全的?他们是什么人,如果是幕僚,为何要走? 我静静的看着她的睡脸,不是十分漂亮,但是我记得那双眼睛,明媚,活泼,像是会说话一般。她醒了,在昏迷了许多天以后。在一番唇舌战中,我得知了她的名字,宓兰筝,很好的名字。我以后都叫她兰筝,因为要接近她才能知道她的来路。她一直想逃跑,当然,我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很奇怪,她居然不知道汐朱阁,但是眉宇中似乎有所隐瞒,我决定慢慢的来。天天用温情打动她,应该没有女子不心动吧!到时候什么问不出来? 外面有两拨人在找她,一路是华言的人,一路还不清楚。挽禾说她没有小动作,只是天天喊闷。我就想带她出去透透气,不知怎的,心里总不喜欢她皱眉。看着她一身娇媚动人的装扮,我后悔带她出门了,心里居然不想别人看见她的美好,很奇怪是不是?在湖光山色中,我的计划是风花雪月一番,培养感情,顺便套套话,她居然说要钓鱼,天下真没有比她更不解风情的女人了! 我想趁此问些问题,却发现文王也在,我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打他一顿,我每次都有这种想法。兰筝居然惠质兰心的帮我解围,我就顺势离开了那里。后来不知怎么的,我告诉了她我的心结,关于我的姐姐的事,我很单纯的想告诉她,没有任何的算计。姐姐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尤其是女红做的特别好,那时侯常常对她说:“以后我也要娶一个像姐姐一般的女子。”她总是摸着我的头说:“你啊,一定能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子的。”有比姐姐更好的么?那时我还太小,不能理解。可遇到以后,却成为我一生的痛。后来一直聊到很晚,但是说完以后,心里却无比的舒畅。这个傻妞第二天居然跑去帮我出气,鬼灵精的,真是可爱到不行,敢为我惹上文王,这样的女子,怎么能不让我动心? 我渐渐的发现,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她虽记挂那个男孩,却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以及身在何处。日久见人心,作为国家第一朝臣,看懂人心是必须的,她是清白的,查奸细的事我已不与她联想起来。我已经管不住自己了,要保护她!我只有这样一个念头。皇上一直催促我找到线索,不想让皇上知道兰筝的事,我唯有叫至衡多加留意文王府动向。很快灯会到了,我要真正跟她说明我的心意,她,应该也是有感觉的吧! 在灯会上我送她一盏我亲自做的灯,这样她该懂了吧,这,是以前的我决不会做的。她居然还嫌弃太素,我又急又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真真不是月擎的人,对这个风俗竟不了解,在挽禾的解释后,傻丫头感动得哭了起来,我顿时手足无措,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两情相悦,我默默跟自己说,要让她一辈子开开心心,不要再流泪了。可是,甜蜜的夜晚居然遭到杀手袭击,不用想,肯定是文王的人,不自量力!以前还可以陪他玩玩,可是万万不该惊扰到兰筝。我是多么想把她藏在我的怀里一辈子呵护着啊,所以那些吓到她的人我一个不会放过!安王,你给我等着,新仇旧恨一起来! 外面的情况越来越糟,我不想让她涉险,朝廷的事,奸细的事,她只要快快乐乐就可以了。有一天晚上她居然来求我让她出去,我本来是不答应的,可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美人计?!她这个小脑袋瓜在想什么,但是我心里乐得不行!向我撒娇的兰筝,是比天底下的女子都要美丽,都更让我心醉,好想就这样拉着她的手跟她过一辈子。特别当看到那跟联系我们情意的红绳,我情不自禁的跟她求婚了,希望成为月老牵线下的有缘人。想去提亲,兰筝却难过的说没有亲人了,这样活泼的一个人原来如此的孤独,我决心要成为她可以依赖的亲人,给她永远的幸福!尽管这条路走的很艰难,但是我不怕! 不知道是谁跟皇上说了些什么,皇上已经察觉出什么了,皇上居然说要把长公主赐婚与我,我怎么能答应?我答应要照顾兰筝一生一世的,岂可食言,幸好皇上没有要我当场答应,我也暂时当个鸵鸟。现在我需要父亲的支持,这样皇上还不至于对我怎么样,所以我带她去见了父亲,虽然父亲表面上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应该是中意她的,这是自从姐姐死后我第一次由衷的谢谢父亲。我高高兴兴的筹办婚礼,还找了廉月城最好的师傅做嫁衣,她,要风风光光的成为我唯一的新娘。我不想让她累着,没让她插手,兰筝也闲来无事积极的帮助改善我与父亲的关系,我们也慢慢的改变着,最后还能同台吃饭了。可是这种安宁却被一道圣旨打破了。等我风尘仆仆的到达那里,才发现一切都只是皇上的布的局,可笑啊,从来都是我让别人入计,现今却变成计中人! 无论我怎么说,皇上都不相信兰筝的清白,还说要把她抓起来,这是当官以来第一次与皇上意见不和。皇上表面上祈雨,实则已在廉月布好兵要抓兰筝引出幕后的人,我急得一团乱。父亲的兵远在边关,救不了她,皇上是算准了我没有准备才给我一击的!在这时,有刺客行刺皇上,应该经过周密的安排,杀了个措手不及,我为了救皇上中了两剑,重伤昏迷,其实三个月里我有两个月是昏迷的。 后来好不容易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求皇上放过兰筝。在我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皇上提出了他的条件,可能是我救驾有功吧,要我与公主成亲……而兰筝必须走!皇上也怕我叛离啊!我思量再三,答应了。如果跟兰筝说明了一切,她,只会跟我同生共死,既然无论如何都要下地狱,就让我一个人痛苦吧!只要我的兰筝好好的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这也就有了后来的算计,误会,一切的一切。我不是不知道她知道我回来时的高兴的样子,鞋都没穿,脚肯定很痛吧,多想过去抱抱她,拧着她的鼻子说‘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不是不知道她天天盼我去跟她说说话,可是我不能心软,我要冷落她,羞辱她,我跟她说一切都是骗局,让她难过。天知道我想把这样的自己千刀万剐!最后,兰筝终于受不了的走了。走吧,不要有一丝的留恋。既然我们因为算计而认识,最后,就用算计结束这一切吧!可能命中注定了我这种虚伪的人活该不配得到幸福! 最后一次看她,似乎是伤心欲绝的昏睡的,惊恐的看见她手上的剑痕,心痛得无以复加,为什么要这么傻,我这么坏,背弃了相守的承诺,让你伤透了心,就将我忘尽天涯就好了啊!我轻轻为她盖上被子,一晚都看着她的睡颜,希望就此天荒地老。她真的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我的什么她也没有带走,连彩凤也还给我,真真的是断了一切了! 紧攥着彩凤的手已经没有知觉。痴痴地看着为她准备的嫁衣,想像着她成为我娘子的样子,好甜好甜啊!手上的红绳似乎讽刺着我的痴心妄想,哈哈,月老啊,你没有为我们牵红线,难道我不是个值得上天怜悯的人,我爱的人都要离我而去。但是庆幸的是,她平安了,这样我才有继续斗下去的勇气,她离开了月擎,我就没有任何顾虑了。不能陪她一生一世,就让我的爱伴她走天涯,守护着她吧!这样好的女子,应该值得更好的人来对待!瞿天傲,你千万不要忘记她啊!希望下一辈子我们都只是平凡的人,我给你纯粹的爱,狐狸,我知道她最喜欢这样叫我,是啊,我只做你一个人的狐狸,只是你一个人的!! 冷月藏花魂 地岚国的皇城,西冷城。钦赐大将军的府邸,有一处幽静偏远的院子,翠竹花木摇曳生姿,人工堆砌的假山雕凿十分精美宜人,山涧流水穿其而过,自然逼真,整个院落小巧精致,清风送来淡淡花香,给人明朗清雅的感觉。 主屋的厢房里,一个高昂挺拔的男子坐在窗边的软椅上,静静沉思着,其温润的脸孔配着冷峻的眼神,却不突兀,让人觉得这个人天生就该如此。面前不远的四扇曲屏风分别绣着山水,花卉,鸟兽,人物,高雅典致,也巧妙的挡住了外人欲探向内里的视线。屏风后三米开外的雕花大床上,带紫金流苏的床幔垂落在地上,偶尔的微风吹过,幔曳无声,清风吹抚了在床上安静躺着的佳人,黛眉微蹙,似乎已经沉睡了许久了。 那名男子看着窗外已是黄昏后的晚霞,俊眉收敛,心中似是疑惑,怎么这么久还不醒来,这时家丁来报,老夫人请去吃晚膳,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走到门外,吩咐外面守侯的丫鬟,“人醒了以后好生伺候着,并且立刻来报!”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头很痛,似乎要爆炸一样,全身都很难受,感觉只有一个字,糟!我拼命想睁开眼睛,却只得模糊的影子,闭着再试着睁开,这一回倒是清晰了一些,但我看到的是什么?雕着精美图案的床顶,藕荷色的丝绒被,奢侈夸张的床幔,这里很陌生!我怎么会在这里?想坐起来再看真切一点,才一起身,昏眩感随之而来,我又重重的跌落在床上,全身无力,好像有千斤重担似的。大脑无法运转,整个人都是呆滞状态。 忽然,传来推门声,急急的脚步似乎不止一个人。不一会儿,透过床幔,看见床前跪了四个丫鬟模样的姑娘,因为她们的服饰头型都是一致的。 “夫人,奴婢们服侍您梳洗沐浴吧!” 夫人?我吗?我掀开帷幔,傻傻的看着她们:“你们……认识我?”我怎么好像什么都记不得了? “您就是兰夫人啊!” 这时门外走进了一个高瘦倨傲的男人,身着华服,看起来气势高雅不凡。我疑惑的看着他,他笑着走进来:“小东西醒了?饿不饿?我就人备了吃的,来,我抱你去!”说着已经来到我跟前,轻松的拦腰抱起我。这个人是谁,我认识吗?怎么举动这么亲昵?我下意识的挣扎,但是他的力好大啊,挣不脱。被他带到饭桌前,天哪,好多菜,都我一个人吃吗?“咕……”我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他温柔的对我说:“想吃什么就吃吧!” 我一听,就顾不得形象的吃了起来,这个厨师不错,我津津有味的大块剁食,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他:“你认识我吗?可是我不认识你耶。”我是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不过这么丢脸的事我说不出口。 “小东西,你这话就伤我的心了,我是你的未婚夫月沐云,你这都想不起来?我们都快要成亲了。看来大夫说的没错,你是脑子撞晕了,在外出上香的途中被劫匪吓倒,撞上了脑袋,虽然外伤好了,但是肌理受损。不过不要紧,慢慢想,总会想起来的。”他微笑的说,没有一丝不悦。 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差点把饭喷出来,有没有搞错?我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头很痛倒是真的,我思考着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不要在胡思乱想了,赶快吃饭,你太瘦了,我可不要皮包骨头的新娘子啊!”他打趣的说。我脸一红,忙低下头,看他宠溺的眼神,可能真的是我的未婚夫吧!后来他还跟我讲了我们相识相爱还有私定终身的事,也穿插的说了些我的糗事,我渐渐相信他说的话了。 在后面的一个月里,他几乎是有空就来陪我,有时候逛逛园子,有时候放一下风筝,事无大小都体贴入微,只是有一件事我很不高兴,他不让我出门!我求了很久,他每次都冷冷的说:“妇道人家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想着出去成何体统。”冰冷的语气让我感觉到害怕,似乎出门是件罪恶的事,久而久之就没再提过了。 还有这个地方好像没有几个人住似的,我通常都是无聊的坐在石凳上发呆,春夏秋冬四个肯定是在我旁边的,一起等着他回来。这一天,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回来,我就想回房间了,却被一声叫喊喝住:“站着!”我回头一看,两个贵妇般模样的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院子,只是一个年纪似乎比较大。我正寻思着这些人是谁,她们四人已经福了福身,怯怯的喊了声:“老夫人吉祥!少奶奶吉祥!”然后小冬在我耳边低语,“兰夫人,这位是少爷的母亲,那一位是少爷的夫人!”话是听明白了,可是,我不是他的未婚妻吗?怎么他已经成亲了? “娘,就是她,她就是我跟您说的那个狐狸精!相公现在对他很着迷!”随即斥责我,“见到老夫人怎么不行礼?果然是没有家教的无知村妇!”说完已经有个丫鬟上前想闪我一巴掌,我眼疾手快的挡了下来。“你们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怎么随便打人?”我皱着眉头,不过没有怕她们就是了,这点连我自己都很惊讶! “果然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妖精,来人,给我架住她!”说着几个侍卫已经冲了上来,把我压跪在地上,然后那个丫鬟又重新开始闪我耳光,啪,啪,啪!我就这样的被打着,春夏秋冬四姐妹想替我求情,却也被打了,在我已经通得毫无知觉的时候,隐约见到月沐云走了进来,可能是我脸上的伤太恐怖,以至于听到一声怒吼,人已经到我面前,几个侍卫已经被内力震退出去,丫鬟也倒在一旁,瑟瑟发抖。可是我已经无力理会了。 我听见他对那名应该是他的妻子说:“看来上次我说的话你没有记劳,今天还敢这样!?” “云儿,你骂芳荷作什么?是这个丫头出言不逊,我才替你教训她的!”老太太给媳妇撑腰了,可是我说了什么话是属于出言不逊的范畴的? “娘,你身体不好,就多在房里休息,不要出来管这些闲事了,不然外人会说孩儿不孝,没有侍奉好您!”他淡淡的说,老太太气得全身发抖,“好好好,我不管我不管,你们自己看着办!”说完就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去了,留下那个叫芳荷的,吓得脸色苍白,看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既然妇工妇德没有习好,就在这里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还有,你们听着,除非是兰筝愿意见的,不然谁都不许进这个院子!”然后抱着我回到了房间。我的脸肿得说不出话来了,今天是个倒霉的日子啊! “来人,把天颜露拿来!”然后转过身对靠在床沿的我说,“很痛是不是!待会上了药会舒服些。”我想说话,却又痛得说不出来。他见状就拿来纸笔。我在纸上写到: 你有妻子为什么还要娶我?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你要我做妾? “不是,我会娶你当平妻的!” 可是我不愿意!特别是遇到今天这种事! “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了。还有,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要嫁给我!”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因为你注定是我的女人!” 不可理喻!我一气之下躺了下来,用被子蒙住头,不理他!身后的人叹了口气,“你先睡一下吧!” 第二天,脸上的红肿还没消退,只是没有那么痛了。倚在窗边,静静的看着院子的小小一点,可怜的女人,我只有这个想法。“小冬,把她叫起来吧!外头太阳很大,中暑就不好了。”一个当家主母被这样对待,已经是很大的惩罚了。 “可是,少爷没有说让少夫人起来……” “去吧!有什么我担着!”小冬犹豫了一下,就出去了,太远了看不清,似乎是不愿意,不知道小冬跟她说了什么,终是把她请了进来。人已经惨白得不成样子了。我叫她们帮她梳洗好,我想她也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吧! 过了一阵子,一个娇滴滴的人儿出现了。“你,为什么要帮我?” “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没必要为难你。” “你不生气?我上次已经打过你一次了!” “上次?我们以前见过?”还打过我? “你……不记得我?……”样子很奇怪。 “谁准你起来的?我不是下了命令了?”一听就知道是月沐云,不过声音冷峻,浑身散发的怒气不容忽视。他妻子已经抖得不行! “是我叫她进来的,怎么样?外面太阳大会晒死人的。好了,不要为这件事打转,令夫人见过我?你怎么没有说?” “你先回去!”他厉声的对妻子说。 然后黑着脸跟我说:“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知道吗?”不若从前的温柔。 “你为什么都喜欢命令别人呢?就不能接纳别人的想法吗?你以为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必须听你的吗?无人例外?”我讨厌他的自以为是,讨厌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有……怎么没有……”他喃喃自语,似乎有什么话要跟我讲,但是又迟迟不说,这时,他的近侍通报后走了进来,“禀少爷,宫里派人来,说皇上有要事商议,请速速进宫!” “恩,知道了,我随后就来。”说完以后就起身,深深看了我一眼,就离开了。我轻笑,这样的人,连母亲都能用那种态度,怎么会因为我的话改变。 接连几天,都没有见到他的人,后来听春夏她们说,他进宫以后就没有回来过了。我居然不想念他,难道……我不爱他……不会吧……不过很快我就知道答案了。 在八百次望竹兴叹的时候,小秋端上来一碗东西,“兰夫人,这是银耳莲子汤,可以消消暑。”兰夫人这个称呼是我另一个不满的地方,人还没嫁,怎么就成他夫人了?不过没有人听到我的抗议。正好,我还渴着,就一下子把它喝完了,可是,没过多久,就觉得腹痛如绞,咳嗽了几声,竟有血丝!慢慢的没了知觉…… 怎么最近睡觉老是头痛?我抬手抚着额,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月沐云的脸庞,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想一眼看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醒了?你都要吓死我了!在宫里听见你昏倒了,我整个心都跳了出来。”看得出他很担心我,不过我却不想理他。只是问:“小秋呢?你把她怎么样了?”以他的个性,小秋的下场不会太好,我很担心。 “我叫人打了她二十大板,关进牢里了,她不会再伤害你了!”他语气冷冽,果然不出我所料,看春夏冬红通通的眼睛就知道有多惨了。“你叫人把她放了吧!我还要当面谢谢她呢!”看他很是疑惑,我就好心解释:“要不是她,月将军,你,还打算瞒我多久呢?” 他听见我说的话以后脸色一变,像泓深潭的黑眸死死盯着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需要我明说吗?月将军真是交游广阔啊,想必我早就是你瓮中之鳖了吧。真没想到啊!我竟需要您如此费劲心思……”生平被打的两次都是因为他! “你……你恢复记忆了?怎么会怎么会?”他死命抓住我的手,“谁给你解药的?你可真不简单啊,到了这里还有人帮你。”我甩开手,冷冷的说:“我不知道谁帮我,可是我知道他肯定看不惯你这种掳人的恶劣行径。你把如锦和如雪怎么样了?”小秋只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呵呵,我说过了,不管怎么样,你注定是我的女人,至于那对姐妹花,等我们成亲以后,自然会让她们来见你。” “你在威胁我?”我抬高头瞅着他,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我是在提醒你!” “你以为我会乖乖任你摆布?” “哈哈,小东西还是没变啊!爪子还是很利啊!可是谁知道结果呢?”他笑得很轻柔,但是话语带着如腊月寒冬般的冷凝,让我不助的发抖。“冷吗?好了,先不说了,虽然‘银光’的药性已解,但是你的身体还是很虚弱,先乖乖睡一觉。”我本不答应,可是他点了我的睡穴,我就沉沉睡去了! 我没想到,等我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会是这个样子!脚上冰凉无比,原来是在我的双脚脚踝上系着一跟细而透明的丝线……肉眼几乎是看不出来,透着寒光,我一直想扯掉它,可是它却越缠越紧,勒出触目惊心的红痕,我此刻的大脑什么都想不到,只知道要拿开它,要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我?就是为了可笑的征服?他眼中爱就是这样子的。离开……我冲下床想往外跑,可是脚上的束缚阻碍了我,没跑开两步就跌在地上,我苦笑,不要说跑了,连走都成问题了。 小冬她们听见声响,就跑进来,把我扶起来,看见我脚上被勒出血的惨况,都哭着说:“夫人,你这又是何苦呢?” “小秋放回来了吗?”我答非所问。见她们点点头,我才放心下来。“以后不要叫我夫人,我不是你们的夫人,永远也不会是!”她们怔怔的看着我,没有说话,似乎被我严肃的话惊住了。“好了,你们先出去吧!” “可是,您的脚……”被我一瞪,立刻走得没影! 我等她们走了之后,才缓慢走到榻上,倚着,看着窗外,伸出手,呵呵,阳光,自由,离我这么近的东西却又这么遥不可及,心已冷静下来,他是不会让我走的了,不过即使没有这鬼东西我也不会贸然离开,因为如锦和如雪还没有救出来。不经意间看见手腕上的红绳,嗤笑,这,就是你希望我得到的结果吗? 绝处逢生 我现在每天能做的事就是就是坐在软榻上思考着如何逃出去,我自问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可是我既非绝世谋臣,聪明绝顶,也非武功卓绝,连月沐云都打不过,怎么逃?何况还不知道如锦和如雪下落。月沐云又过了很多天没有来了,不知是怕我讥讽他还是真有正事。只是听春夏她们说,正牌夫人被他软禁在房间里,可能是跟那碗银耳莲子有关系,女人啊,就算有礼教的束缚,还是会嫉妒自己丈夫身边出现的每个女人的,不过我感谢她,要不然真是糊涂的嫁了出去,真是要后悔了。 还是很平常的一天,午饭已经送来了,我没有胃口,叫她们撤下,我这几天都没有吃东西,不是不饿,而是我要打破现在这种僵局,引出避而不见的人。果然,那个倨傲跋扈的人来了,“怎么不吃饭?菜不合口味?”他优雅的坐下来,抬手拿起茶杯轻轻一饮。 “你终于肯出现了……我要见如锦和如雪,我比较习惯和她们在一起。”我尽量心平气和的跟他说,但是见到他还是不免生气,我要知道两姐妹的下落才能知道怎么办。 他眉眼一勾,笑得邪肆:“哦?是她们伺候得不好?”语气平澜无波,直视着我,可丫头们听见这话,已经吓得通通跪在地上,“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啊……”泪水狂流,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可见这个男人在这里是一切权威的表现。“我又没有这样说,你不要曲解我的话。”我顺顺气,“我只是想见见她们而已。” “是见见,还是一起逃跑?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他冷冷的说。 “你这是侵犯人身自由的权利!我逃跑?跑得了吗?你到底图得是什么?我一无美貌,二无才情,三无财势,你要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大家不要再这个样子了!”我激动的揪着他的衣服说。 他苦笑,且笑得落寞,“我想怎样?哈哈,我想得到你,你不明白?我不需要你有那些东西,我要什么没有?倒是我想问你想我怎么做,才肯把心给我?” “我?我只想这辈子从未遇见过你!” “你!我也想!你以为我就好受?可是我这个人就这样,遇上了就不会放手的,你死了这条心,你逃不了的,再过十天我们就成亲!”苦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了摄人的霸气,以前想不通为什么这样一个看似温润如玉的人会是个将军,现在算是明白了,斯文的表象会让人降低戒心,如果瞿天傲是狐狸,那么,月沐云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只要松懈警觉,就会容易掉下陷阱,我现在就是他的猎物,如果当初没有以为他放弃了,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困窘了。 “呵呵,月大将军也不过如此,你以为逼我嫁给你我就会心甘情愿留下来?我岂是被身份所缚之人。你与我,不过像你强加在我脚上的这个绳索,勉强维系,一旦断了,其实也不过是两个陌路人罢了!“为了发泄,我不断拉扯那跟丝线,虽然明知没用。 “你别傻了!那是冰天蚕丝所制,除非是我帮你解开或者是上古玄铁斩断,不然,它只会一直在你身上。我要我们生生世世纠缠不休!你恨我怨我也无妨,只要你的心里还记得我,是爱还是恨又有什么关系?明天会有人来教你新娘礼仪,不想那两个丫头有事的话就好好学!”说完就拂袖离去。留下我怔忡的立在那里,一脸茫然。 第二天就有几个看似很凶狠的老嬷嬷来了,先是念了一通类似三从四德女诫之类的东西,然后就开始对我的衣着言行,坐立吃相大加批评,说得我一文不值。做不好还吃了几下藤条,我忍,忍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 “走路要目不斜视,姿态轻盈,莲步微移,不可走得太快……”我被她们拉着不断地走,其实不是在走,是被拖着行走的。但是这似乎是唯一通过的一项,那时自然,不因别的,就脚上这劳什子就让我走的莲步微移了。不过三天,我觉得像过了三十年一样,如果他想折磨我,那么目的达到了,我再一次的晕倒了…… 不意外的看见他忧心的眼神,我失笑,这是给了鞭子再给蜜糖吗?真是可笑!我别过头,不想理他,听见他叹了口气:“放心吧,我已经吩咐她们不要再来了,我只是想你只要来求我,我是什么都会答应你的,可是你这倔脾气,硬是让自己受苦!嫁衣一会就送来,你试穿一下,有什么不满意的叫他们改了,当个漂亮的新娘。”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个人,似乎很快乐,跟我成亲就这么高兴? 我估计现在自己已经像鬼一样,今天突然看看镜子,苍白,眼神痴呆,表情茫然,快连自己都认不得了。看着桌上的摆着的首饰和嫁衣,我怎么也不肯穿,一时间大家僵在这里,小冬不见了影,估计是去通报了吧! 不过回来时带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苏婉!云髻微斜,姿态艳丽动人,眼波流转,红唇微笑,整一个如沐春风的娇人儿,与我初见时的样子大相径庭,看来这段日子她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朋友见面场面自然是激动人心的了,我正愁有怨无处诉,不过她的一句话就像当场一盆冷水泼下,浇灭了我的热情。“兰筝,恭喜你要当新娘子了!” “苏婉,你是在打趣我?你有看到我高兴的样子吗?还是,你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看她脸色突变,我下意识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不怪你,我们是朋友,虽然不明实情,但其实我早就料到月将军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当时你要走的时候我没有留。可是澜昕和他是好朋友,说要帮他留住你我也没辙,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会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当他请我过府拜托我劝慰你的时候我真真是吓了一跳!可是我没有办法啊,以我一人之力怎么帮你?”她说得真切委婉,我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怪她的,只是心里很郁闷。她继续说,“早就听闻月将军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与澜昕是朋友也是他的妹婿,母亲是郡主,自己又是当朝第一大将军,那样的身份,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可偏偏遇到你,给了他不少打击,他这口气是咽不下的了。澜昕叫我劝你顺着他的意,不然受苦的是你自己。” “苏婉,有些事情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若是我心仪的人,即使飞蛾扑火我也在所不惜,若是我不愿意,就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点头,这点他必须清楚。而且,三妻四妾,三从四德这些东西我从不放在眼里,他若想得到一个乖巧的妻子,那恐怕要失望了,所以这人我是不愿嫁也不能嫁的。” “唉,我就料到你这样说,有时候我很羡慕你能过得这么潇洒,不像我,有太多的心结,走也走不开了……” “好了,我们不要说扫兴的话,难得见面,说说轩儿和兰儿怎么样了……”我扯开话题。 “他们啊……”苏婉一说起一双儿女就眉飞色舞,就这样,我们一直聊到傍晚她才回去,自然月沐云的这次劝降又以失败告终了。 可是这次婚终没有结成,那天他进来跟我说:“月擎国内宫廷动乱,天沧国要趁机进攻,所以我要带兵镇守边疆,等战事一缓和我就回来。”我面无表情的应和着,走吧,最好老死不回来,还有,月擎发生什么事了,这是我最关心的,当然他没有跟我多说什么。心里波涛汹涌,连他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不过我以为这样就方便逃跑那就大错特错了,看着屋外那黑压压的侍卫,我再一次的失望。 一入夜,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过了许久感觉有人在摇我,我挣扎着睁开眼,太黑了,只看到一双星眸温柔的看着我,很熟悉,啊,尹勋!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借着月光,我们看清了彼此的身影。我一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几个月来的委屈让我潸然泪下,他用袖子擦去我的眼泪,轻柔的说:“好了,有我在,没人敢委屈你!我这就带你离开!” 可是激动过后,我冷静下来:“尹大哥,你快走,他派了很多人守在这里,而且,如锦和如雪也……” “嘘……不用担心,如锦和如雪我已经救出来了,派人安置在妥当的地方,不要担心。外面也打点好了,现在走!”可见我还是岿然不动,他很奇怪,我拉开裤脚给他看,他见到冰天蚕丝脸色铁青,“他竟然给你用了这个东西!可恶!”一向温柔的脸上出现了异常的狰狞。我落寞的说:“怎么办,他说要上古玄铁才能弄断……” “上古?”他精光一闪,把身上佩剑脱鞘而出,“啪”,我很惊讶,居然断了,见他露出微笑:“我这把是师傅送的沧冥剑,正好作此一用!”我一听马上明白,立即眉开眼笑。 后来在尹勋的帮助下,我就顺利的离开了将军府,但我们没有连夜出逃,只是等天一亮,我们就易容成老公公老婆婆,出了城门,为了怕有追兵,我们一路上策马奔走,过了三四天我们才慢下脚步,从尹勋口中得知,月擎国不安全,地岚又呆不下去,日阙国,那是他心中的痛自然也不会去,所以把如锦和如雪送至天沧国,我们随后去会合。他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师傅也要到那里去,我带你去见见他老人家,你肯定会喜欢他的!”我点点头,我们又再次出发了。 无缘桃花源 为了避开追兵,我们走的都是偏僻的小路,月沐云出征,估计那些人发现我逃跑了也只会在暗地里追,我们现在也当是游山玩水般的一路前行。像现在,我就想偷袭尹勋,因为我发现无论我们怎么赶路,他都一直紧紧拽着身上的包袱,似乎装了很多东西,十分的重。而我连碰碰都不行,就别说看看了。 老槐树下。 差一点,差一点就拿到了,哦,谁拍我的头?我抬头一看,糟了,被抓包了,心虚的缩缩身子,再满脸笑容的说,“嘿嘿,尹大哥,这么早啊……啊,今天空气真好……”他看着我,又笑又气,“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好奇?就这点东西也能让你念念不忘好些天?” “我无聊嘛!要不你就让我看看嘛!好不好?”我拉拉他的衣袖,撒着娇。 “不行!”看我脸色一暗,又赔笑,“你很快就会知道是什么的了。”什么嘛,还是不告诉我!哼!不理你!我扭过头闹别扭。 “鸡翅膀好香啊……唉,可惜有人气饱了,估计吃不下了,我就勉为其难吧!”我一听,大脑神经反射太好,心在气某人,可是嘴巴已经投降了,恩,赞~真好吃! “尹兄,”我边吃还边舔嘴,“我说你啊,可以开店了,这味道真不是盖的!”他看着我摇摇头,“女孩子怎么不斯文点,慢点吃!”还递手绢给我擦嘴。我发现尹勋真的是越来越温柔了,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简直连我哥都比不上,而且有时候也会说下笑话,是真的是铁树开花啊!哥……好久没有想起他了,不知道还是不是让一群女生追着跑,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看我脸色不好,尹勋关心的问,“怎么了,不舒服?”我摇摇头,只是把身体悄悄靠过去,借着怀念一下和老哥相处的时光,即使是吵架也是美好的回忆啊…… 时间在静谧中悄悄流走。转眼又是冬天,越靠近天沧国越冷,寒风呼啸而过,我不禁拢拢衣服,真是对我这个南方人彻底的折磨啊,冰冷透骨,脸上已经感觉到干裂的危险,我全身包得就像是粽子一样,但看尹勋,依旧潇洒俊逸,一身黑色的衣袍更添几分神采,他说他有内功护体不怕冷,真是的,我也有武功啊,怎么就不见有这等好处? 在这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地方,我们也只有在户外度过这寒冷的一夜了。知道我怕冷,尹勋就拾了柴火点了个火堆。淡淡的月光,把山草树木照得一片柔和,光辉清澈空明。我不由得看呆了。 “看什么呢?” “没有。“ “别发呆了,来,给你看些东西!”有东西看,马上就来劲了,他失笑,没办法,我就是这么易变的家伙,大哥你忍忍吧!只见他从那个神秘的包袱里掏出了些东西,向我走了来。我兴奋不已,到底是什么呢? 我接过来,还傻笑着说:“是不是要送我东西啊,又不是我生辰……生辰,等等,今天是……”他点点头,“正是十一月十五,你看看喜不喜欢?” 我轻轻得把包裹在上面的绒布掀开,看得出来主人很用心在保管。定睛一看,连家铺的腌酱果子!看着这个,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一坛小小的果子却远胜于千金万金啊,看着这东西,我想起了在月擎国时的情形,他也是会在下朝回来的时候去八宝楼买烤鸭,去连家铺买酱果子,都是我很喜欢吃的。慢着,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我只告诉过瞿天傲啊,连我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你上次喝醉酒的时候告诉我的啊!什么烤鸭啊,鱼香肉丝啊,你说你生日都没有吃到,不过那些我是带不来了,怕会坏,就只有这个了,你将就一点吧!不过,你怎么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吃的事情呢?”他歪着头,靠在树旁打趣着我,月光在他身上笼罩出一层柔光,刹那间如天神下凡,优雅迷人,那微笑的嘴角更添几分潇洒。 不会吧,我连这个都说出来了,喝醉酒真是累事啊…… “别呆了,尝尝看,有没有变味儿啊?”我听话的打开,拣一颗送入嘴,哇噻,果然是美味如昔啊!咦,好像坛子还有东西,我掏出来,是一支木钗,红木质地,钗头是一朵栩栩如生的兰花,好别致!我感动的看着他,一时间连谢谢都说不出来。 “不要这样看我,只是觉得你应该需要些东西来装扮一下而已。”他不自在的别开脸,呵呵,害羞了…… “谢谢你啊,尹大哥,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我上前轻轻的拥抱他一下,感觉到他浑身一颤,然后厚实的手回抱了我一下,随即松开。我笑了,璨如夏花,这个闻名天下的大人物,居然也有这么腼腆的一面啊! 坐在火堆前,津津有味的吃着酱果,突然很郁闷的问:“尹大哥,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六,怎么有此一问?” “男生二十六很年轻啊,可是,我已经二十三啦,就是老姑娘一个!唉!”大龄女青年一下子没有了食欲。 “呵呵,你在乎这个?不是说不想嫁人么?”他笑看着我。 “话是这样说没错拉。可是年龄一向是女性头痛的问题啊!不过,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成家?难道,是太多人选了不知道要选哪一个?” 他脸色一沉,看得我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多了那么点,呃,惆怅?“我这辈子不会成家的,这种身世,怎能让一个无辜女子陪我受苦?” 不会吧,这样一个优质帅个居然立誓不娶,那要哭倒多少女子啊!我想说点什么,他却又说开来,眼睛盯着远方,像是在对着天地诉说一样。“我父亲本来是日阙国的大将军,手握兵权,忠心卫国,只是一些人不满他的耿直作风,硬是栽赃陷害说他通敌叛国,我们全家被满门抄斩,父亲他临死都不肯逃跑。只有我和妹妹在他部下的冒死营救下逃了出来,可是,我妹妹从小就娇弱,怎么能忍受颠沛流离之苦,后来有一次,我们实在是太饿,就去偷东西吃,被人发现了之后,拳打脚踢了一番才肯罢休,只是,她已经虚弱到支撑不下去,熬了半个月,终是死了,她才六岁啊,我恨,恨那些小人,恨我自己不能保护她!幸好后来遇见了师傅,我才能安定下来。”怪不得他会救下如锦和如雪,原来是因为幼时的经历啊! “我妹妹跟你很像。”不会吧,一个六岁的孩子像我?似乎看见我奇怪的表情,他才解释道,“不是说样子,是性格,她小小年纪已经很会吃,嘴挑得不行,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应该是有你一般大了吧……”他似是感慨也是悲恸。原来如此,可能对我也是有移情作用的。可是我不也当他是老哥。唉,天下的可怜人就是多啊,我失恋时就以为全世界我最痛苦,其实,痛苦的大有人在。 我拍拍他的肩膀,严肃的说:“没关系,我当你妹妹好了。既然我们都抱着不婚主义,那么,不如找个桃花源,隐居去,怎么样?” “桃花源,那是什么地方?”他很是疑惑。 “呵呵,想知道是什么地方,且听我细细道来,‘晋太原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他边听边赞叹,“世间真有如此美妙之地方?” “别插话,我还没说完呢!当然啦,要找到这种地方很难,但类似的应该没有问题,等我们接了如锦和如雪,就一起去寻找一下吧!” 他猛点头,很好,我们达成一致协议! 寒冬使人不愿意行走,特别是像我这样的懒人,所以我们的行程是一拖再拖,走着走着到了白桦林,我就申请停下来休息一下,突然,尹勋趴在地上,然后马上站起来,一把抱起我,施展轻功,把我送上了一棵较高的树上,“有人来了,你先留在这里不要出声,我去应付他们!”说着人已经不见了。 有人找麻烦?我想下去帮忙,但是想起之前岚的事情,我就静下心来,不要越帮越忙啊!在我思索的时候,楼下已经很吵闹了。来着不善,似乎人很多。 “尹勋,你乖乖的跟我们回去,便可饶你一死?” “哦,什么时候汐朱阁的人也会手下留情,怕是买主本就要你们生擒吧!我尹勋还须出动汐朱阁的四大护法,真是三生有幸啊!”语气名褒暗扁。 “少说废话!快快束手就擒,不然……”没听见后话,因为打斗声已经开始,刀光剑影,气势汹汹,可是我在树上,已入夜的光不足以让我看清楚,汐朱阁?怎么又是他们?我气不打一处来,学艺不精,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渐渐的,打斗声已然不在,怎么了? 尹勋已经飞了上来,一把携着我,一下子离开了白桦林,我们没有向前走,而是回到了之前落脚的山洞。在洞口的时候,尹勋已经体力不支倒地了,我艰难的把他扶进山洞,坐在草堆上,想帮他顺顺气,意外的摸到一手湿粘,我一看,吓了一跳,满手的鲜血。我一下子急哭了,怎么办,我现在没有药箱,救不了他,对了,这里附近应该可以采到草药,我想着就想走出去,却被尹勋拉住了,用那气若柔丝的暗哑嗓音说:“别、别出去!我撒的迷幻雾只能有半个时辰的药效,他们很快就会追来的。咳、咳,我中的是独门暗器,一时间是解不了毒的。不要冒险……”他似乎痛苦得说不不出话来了。 “你不要再说话了,小心伤口,我不走,不走……”我急得哭了出来,撕下衣服想帮他止血,可是血还是不停的流,“怎么办……怎么办……”我已经不知所措了,我知道要不是为了我,他就不用这个样子,可以一走了之,“我是个累赘,我是个累赘……” “不要这样说自己,他们、他们找的是我,有些事我想对你说清楚,不然恐怕、恐怕没有机会了。” “怎么没有机会,我们还要到桃花源定居,我还要烧拿手菜给你吃,还有如锦和如雪,你不想见她们了?还有……” “桃花源啊,可能我不能陪你去了啊,原谅我要食言了……”他顿了一下,顺着气,“兰筝,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吗?”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客栈么?“想想,廉月城的灯会上,不记得?”灯会?我冥思苦想,难道……“我就是那个逃跑的刺客,见到你的时候还在吃糖葫芦呢,感觉真是很像我的妹妹……很荒谬是吧!咳咳……”那么,他也知道我跟瞿天傲的事了?还想问一下,他已经吐出了一口鲜血,我连忙替他把脉,脉息像浮木似的不稳定,要尽快吃解药才行啊! 忽然听见外面有声响,似乎有人来了,果然…… “四处寻找,他中了护法的暗器,应该跑不远的!一处一处搜!”糟了,人已经来了!尹勋突然点了我的穴,“你呆在这里,我出去引开他们,等外面平静了你再出去!”我想摇头,可是动弹不得。“等出去了以后,你拿着这块玉佩到天沧国皇都的玉落山庄,如雪和如锦我安排在那里了。”说着把玉佩系在我身上,然后挺了一下身体,就直直的走了出去!“不要啊,你不要出去,我们再躲一下,会有办法的!”我失声大喊! 他回头看了我一下,绽放出了一个我这一生看过最迷人却又最伤感的笑容,“傻丫头,这个是最好的办法了!”我一急,对他说:“我们还会见面的,是吧!”他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就迈开步子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变成一个黑点,然后消失不见。见面么?我想欺骗自己,可是一个身负重伤的人遇到汐朱阁的杀手会有什么后果?我已经不敢想像了,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完全无法思考,钻心的寒冷从脚底涌上,比寒霜更刺骨…… 玉落山庄 我蜷缩在山洞的角落里,不敢出去,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嘱托还是我不敢面对现实?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终于在发呆了一天一夜以后,饿——使我清醒,下意识的找东西吃,才找到那坛还没吃完的酱果,眼泪又簌簌流下,前几天他还为我庆生,谁知……振作,好好活下去,应该是他最希望我做到的吧!这条命是用他的命换来的,我怎么能糟蹋?那时侯不是听说要生擒的,希望那些人说到做到吧,那么尹勋还有一线希望,当下想通了许多,振作精神,收拾好东西。走出山洞,清晨的空气很清新,山风吹来,不觉寒冷,倒是清新宜人。风儿啊,如果你真有灵性,就帮我告诉他,我会珍惜自己的! 摸摸腰间的玉佩,唉,天沧还有两个人等着我啊!我把衣服拉拉好,看看身上所剩无几的银子,苦笑一下,看来要节衣缩食才能到天沧国了,希望到时人家不要把我扫地出门才好。我就这样一个人孤孤零零的上路了,在路上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依赖尹勋了,但凡衣食住行有他在就能无忧,现在我又沦落到自力更生了,等到了天沧国的皇都宇京,已经又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 是年,天沧国大败月擎国,太子凯旋而归,普国同庆。 现在天沧国上上下下都在讨论这个谜一般的太子,传说他俊美如天神,聪明,深沉,而文治武功更是一等一的好手。 我到了宇京后,好不容易拉住一个行人,客气地问:“请问一下,怎么走?”那个人本来不耐烦的想走了,可是一听到四个字,两眼又放光了,不过打量了我身上的破旧的衣裳,又冷哼了一句:“就凭你这样也想去自荐做玉落山庄的少主夫人,太不自量力了吧!这年头攀龙附凤的人还真不少啊!”什么呀!我只是想去接人而已,需要这个样子吗?谁希罕当什么夫人啊……“这位兄台,请您告诉我应该往哪里走,拜托了。”可能是看我一脸诚恳,他于是很‘好心’的说:“既然你非要去,我就顺便带你去吧!”说完还直摇头,看得我莫名其妙……但是人生地不熟,也只好随遇而安了。 走了许久,都只是看见一片围墙,该不会走到隔壁城市去了吧。所以我很白痴的问了一句:“请问,您是不是走错路了?”他瞪了我一眼,“你以为玉落山庄是这么容易就容易让人进的吗?我刚好有个亲戚在里面做事,我倒是可以替你引见一下,大过年的就当做个善事。我们现在走的是后门,当然是偏远一点拉,还有一会就到了!” 我乖巧的点点头,其实心里已经骂了几百遍了,真当我是来刨金糠的人吗?再走了好一会,才看到了所谓的后门,可是也比普通的后门壮观,同样的红漆大门,两个红灯笼高高挂起,兽行铜门环栩栩如生,只见那人整理下衣服,然后就走上前,轻轻的敲了下铜环,不久,门开了,一个穿着体面的男人走了出来。 “请问谁找?”说话彬彬有礼,看得出来家教很好。 “呵呵,大爷,我是门房老三的表亲,今天遇上个姑娘说要来玉落山庄,所以就帮衬着带过来了,您看……” “玉落山庄可是随随便便的人可以进的?没有规矩!” “真是对不住,真是对不住!”那人连连道歉,一脸惶恐,看来这个山庄不普通啊!连见个看门的都要低声下气的。那人走到我跟前,语气很轻蔑:“就跟你说来不得,你偏要,要是惹人家生气了,指不定连宇京都呆不下,我见鬼了来帮你……”我心里嗤笑,你若不是想多捞点油水怕也是不肯来的吧,看那个什么老三的也不会要此等亲戚。 我对他笑了一下,“谢谢您的帮忙,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说着把不多的一点纹银放到他手上,他立马笑盈盈的走了。看见那边开门的人要走了,我连忙追上去,喊了声:“慢着!我有事情想请教您一下!” 那人先是一怔,然后才说:“姑娘,实在不是我不通融,而是庄里有规矩,如果姑娘想来应征的话请到前门去报名。”我伸手制止他说下去,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是我真的不是要来当什么少夫人的,这些人为什么都自以为是呢?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最近贵庄是否来了一对双生姐妹?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我问出我想知道的事情。 “双生姑娘?你是什么人?”他听见我的话,然后厉声一问。果然,如锦和如雪在这里。 “请劳驾带我去见她们!”我比了个请的手势。 “山庄贵客岂是你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尹勋留给我的玉佩递上。他一看,浑身一颤,久久说不出话来,最后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请、请您先进来,容我去禀报一下,然后匆匆离去。可是走路已经走累的我再没有力气再站下去了,只好在附近的石阶上坐了下来。可能这个地方真的很大吧,光想想那围墙就恐怖,不知幅员几公里……人许久未见,就在我百无聊赖的时候,已经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向我飞奔而来,只是视线不是落在我身上,“尹哥呢?怎么见不到,不是说有人拿玉佩上门了吗?人在哪里?”着急的语气非同一般,我只好清清嗓子,“抱歉,拿玉佩的人是我,尹大哥没有和我一起来……” 他身子一抖,“为什么……” 我语气晦涩的说:“我们遇到了汐朱阁的人……”后面我已经说不下去了,聪明的人应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他定定的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似在审量似在思索。我也趁此机会打量他,一个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年,似乎刚下榻,白色的袭衣上只简单披着件披风,长发随意飘扬,脚上只穿着长袜没穿鞋,可以看得出来是没有准备就冲过来了,他是谁?和尹勋是什么关系?我们对彼此都有疑惑。 他突然冽开嘴笑了,可是是那种盯上猎物的恐怖笑容,骄傲、放荡又不可一世,“又是他们!真的是找死!呵呵,又有好玩的了……”语气让人觉察不出笑意,阴森的气氛在这个少年的身上漫开来。我正想和他说起姐妹花的事,就见后面一大群人惊呼而至。 “少主!少主!大夫不是吩咐您别下床吗?您这是要折煞奴才了!”众人忙帮他穿衣,穿鞋,梳头什么的,一下子一个俊逸的少年就完全显露出来了。 再看他,我一惊,他刚刚那个嗜血的笑容仿佛不曾存在过,转眼间已经是一张无辜又无奈的可爱面容了,“我以为尹大哥来了就急忘了,劳烦大家了。”一点主子的架子都没有,于是众人是又敬又喜。少主?这么大一个山庄的主人?好年轻啊!“少主别这样说,服侍您是奴才的本分,只是您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尹公子自有奴才们的照应着!只是,这尹公子……” “他没有来。”然后转过头对我说,“那你是……” “我叫宓兰筝,是来接如锦和如雪的。”我淡淡的说,恭敬却不卑膝。 “哦?你就是宓兰筝?”他勾勾嘴角,双手交握在身后,饶有兴味的看着我,此刻看来尹勋的事他好像没有感觉,我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尹勋应该跟他说过我的事情了吧! 这时,又是两道的秀丽身影,不过这两个人我认识,正是如锦和如雪! “小姐,小姐,呜……小姐,想死你了,怎么这么久才来啊,不知道我们很着急吗?”如雪已经哭得像个泪人一样,唉,又有得磨了,“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吗?如锦,快把你妹妹拉开,我已经几天没洗澡了,就不嫌脏吗?”我十分的无奈,只好用手抚着她的背。 所有人听见之后都扑哧一笑,连那个少主都忍俊不禁,我的美好形象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小姐,公子没有和你一起来吗?”我低叹,哎,总是要说的,于是就把我们路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好让大家都清楚。等我说完之后,每个人的反应都不同,如锦和如雪自然不用说,她们跟尹勋的关系比较深,至于玉落山庄的人的反应就出乎我意料了,每个人愤愤不平说要讨一个公道,只有那个少主让人猜不透,时而开怀时而冷漠…… “如锦和如雪有劳鬼庄的款待了,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铭感于心,他日有要相助之事,定当竭尽所能!”我学江湖人一拱手抱拳,然后对如锦她们说,“你们收拾一下东西,我们一会就走。”“可是……”如雪的小脸皱得像苦瓜一样,“不能再多呆一会吗?我……”想说什么又不说,还是如锦机灵,对我耳语一番,原来是小丫头春心动啊,只是,那样的人,适合如雪吗?身份是一大问题,还有就是对方的心意如何也不知情,来的时候还听说公开选少夫人,看来是要伤心一把了。 于是我难得严厉的说:“不行,已经打扰人家很久了!要留就自己留吧!”我还想启程去日阙国,打探尹勋的消息,不知道老天是否给我们再相见的机会。 “少主!少主!你怎么了?”就在如雪扁着嘴跟如雪离开时,又是一阵惊呼,而对象就是那个满脸病容的少主,已然昏倒在地,从表象上看似乎是体力不支,气血不衡导致的昏迷。 “小姐,你快去看看庄主!”话没说完人已经被她拉到跟前,看来今天是走不成了…… 我叫那些人把他抬回房间,并且要人群疏散开来,只是……我把脉的时候觉得很不对劲,脉象很奇特。再探,原来如此啊。我了然的站起来,“公子,如果觉得困就睡吧,我就不奉陪了!”说完就站起身来,细细看着这个房间,还真不是普通的大,布置得清新至极,正对着门口的一面挂着一幅山水画,从阻隔内外的屏风一直到床前都铺有地毯,再者就是窗边的一张铺着白鹅绒的贵妃椅了。再没有多余的东西,空旷简单自然。 “啪啪啪”身后掌声响起来,“早就听说你医术高明,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啊。我这身体宇京所有大夫看过都是一句话,多多休息,不可操劳,不然难以活过二十。不知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首先,你苍白的脸有着不正常的红晕,而且你的呼吸很平顺,而后你的脉息引起我的怀疑,似刚健又似羸弱。如果按常理推似是体虚,实则,你在长期服着一种会让人出现病态的药物,至于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可否解惑一下?又或者说您为什么又这么巧的晕倒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可以了。” “如果我说觉得你很有趣,想请你留下来,这个理由充分吗?” “可惜我没时间陪你玩,我还要去找尹大哥。恕我多言,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装病,不过那些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请好自为之!” “尹哥的事我会处理,你不要插手,事情没这么简单的。” “难道你知道什么?快点告诉我!”我着急的问。可是他已经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了,“总之你别插手就好,看来你已经很累了,就先住下来休息一下吧!”他是有心要拌住我的,我敢肯定,这是个肯定句,在人家的地盘上,不得不低头啊!也罢,先看看情况再说,反正他家大业大,办起事来肯定比我好比我快。看来如雪那丫头要高兴得半死了。 我在玉落山庄住下来了,期间也问了如锦月沐云有没有对她们怎么样,幸好除了幽禁其余尚算不错,不过最令我高兴的就是我的药箱,居然完好如初,也算月沐云是个君子了。 在玉落山庄呆久了,发现他果然不是盖的,偌大的山庄管理得整整有条,实在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对我,也算是上宾了,吃穿用度都十分的好,而那个什么招亲的日子越来越近,所以我也没有见过他几次面,不见也好,每次都是火星撞地球。 就像那天我在后院挖蚯蚓,挖得十分投入,“如雪,你不要再去看什么少主了,待会我跟你去钓鱼,我发现前院的水碧湖有很多很大的鱼啊,我们钓几条晚上来烤一下吧!不要拍我拉!” “好哇,怪不得管家说最近的鱼在急剧减少,原来是有人垂涎啊!” 我一听,忙转过身,看着来人:“殷浩风,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真是的,每次都无声无息的出现,“这么精神,伪君子,小心被人看出破绽啊!” “你觉得这个可能性大吗?”我想想,的确,似乎每个人都把他当成宝贝,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要谁说他没有病,会被扔石头的。 “大爷驾到有何贵干啊?不用做事吗?小心被人抢生意啊!” “想抢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他倨傲的笑,“烧烤时不要把房子烧了啊!过几天的招亲会你会去吧?” “我?为什么啊?不要!”我听说他的外婆见他身子单薄,所以才公开招亲,想找个大家闺秀来照顾他,但是殷浩风还不到十八岁啊,又是早婚一族! “可是我想你去呢,那天很热闹的,你就去一下嘛!” “不去!”敢情成亲是为了好玩?真是没长大啊! “可是我觉得那天肯定能见到你的!”屁小孩,凭什么这么笃定? 不过,我真的是去了,在如雪发红的眼眶的哀求下,唉,让她看清楚现实也好,这些大富大贵之家肯定是讲求门当户对的,不要再多想了。在那里看见了花团锦簇般的女人,个个搔首弄姿,不过最让我感到惊奇的是看到——岚?! 似是故人来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的鼓励是我最大的动力!! 想来这玉落山庄在天沧真的是十分地显赫有名,因为我怀疑这里聚集了宇京所有待嫁的姑娘,不过显然已经过了一番筛选,现在出现的个个貌美如花,锦衣华服,都像是出身不凡,我暗暗低语,这殷浩风真是赚到了,醉卧美人膝只在咫尺之间啊!我找了偏远的角落坐着,一我不是参选的人,二则是,如雪的小手已经把衣裙绞成麻花一样了,我怕她会控制不住冲上去撕斗一番,综合考虑之后,角落最安全。 就在我打量着现场的每个人的时候,‘选美’正式开始,其实考的无非就是妇工妇容妇德之类的,有作画的,写字的,刺绣的……不知道是否是我多心,总觉得殷浩风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来。只看见他的外婆,也就是老太太一个劲的点头,像是希望这些人都成为她的孙媳妇似的。我摇摇头失笑,这些人想嫁人想疯了,可能有些人甚至是第一次见面,这样成亲有何幸福可言? 这时,隐约看见老太太俯首对殷浩风低语,看殷浩风像孩子般笑了笑,然后站了起来,行进的方向居然是——我。转眼间人已经在我面前,淡蓝色的衣袍,衣领微开,比起平时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今天倒是显得潇洒不羁。他突然拉起我的手要我起身,我发现全场的目光都投在了我身上,羡慕的,嫉妒的,饮恨的……再看看如锦和如雪,除了吃惊,幸好没有发现其他的不满。 “你搞什么鬼?”我想甩开他的手,想死也不要拉我下水啊! “帮我一个忙,把这些花痴撵走!”他声音微软,似是恳求。原来他打的竟是这个主意!上当了!我不情愿,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抹他的面子好吗?在犹豫间,人已经被拉了起来,我一时不知所措,晃眼就到了老太太跟前。 “姥姥,您不是问我属意哪家姑娘吗?我喜欢的是她!”他的滚银丝的袖筒指着我,全场鸦雀无声,我十分无奈的看着这一切。不搭腔,看你怎么圆场。“除了她,我谁都不要,所以,姥姥可以请这些姑娘回了,不能耽误了别人!”他的语气恳切,表情无辜,究竟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哦?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这把老骨头还为你的婚事操劳?这位是谁家的千金啊?令尊是?”她的语气里有欣慰也有疑问。 “回老夫人,我只是个孤儿!”我淡淡的行了个礼。的确,在这个世界里我只是孑然一身。抽气声此起彼伏,似乎不可置信,我这种身世会得到豪门世家的垂青! “风儿,这……似乎不妥啊!一个孤儿怎么能做当家主母呢!” “姥姥,您不是说只要我喜欢就可以了吗?何况,她还救过孙儿呢?您没发现我最近的气色好多了吗?”某人继续在吹嘘。气色怎么能不好,天天跑来和我吵架,吵红的! “原来你就是那个贵人啊!难怪了!”想来老太太似乎也知道我,不过可能不管事,也就没有多问,反正山庄大,多我一个也不多。“那小姐们……”老太太似乎屈服在孙子的柔情劝说中。 “慢着!”此时大厅里有一抹红色亮丽的身影站了出来,“老夫人,我们都是接了拜贴或者是因为殷公子的盛名而来,现在怎么就如此草率的把我们打发走了,即使落败,也要我们心服口服啊!” “此话在理,风儿,做事要有始有终,你打算怎么做?”老太太殷切地看着他。殷浩风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转而看向那个发话的姑娘,刚才的笑容已末,换而代之的是一张冰刻的脸,冷冷的说,“的确是在下的疏忽了,没有事先和姥姥说明,不知姑娘想怎样才好?” 那位姑娘似乎被吓倒了,缩了一步,可是还是挺起腰板的说:“让我们看看她有什么本事就行。”敢捻老虎须,勇气可嘉! 说完,殷浩风用哀怨的目光看着我,好像在说,我不想娶这样的女子,你忍心把我推落虎坑,见死不救吗? 我叹一口气,觉得每一次帮人就有一个新的麻烦,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呢?“不知道姑娘想我怎么做?”我婉约而道,其实我自己也是不怕死的,居然也顺着他的剧本演。 “琴棋书画,随便一样!” 看来,弹筝是我的唯一选择了,其他的一窍不通。弹首什么好呢?想了一下,就《相见欢》吧!已经很久没有弹过这首了,每个人相识都是一种缘分,相见相识相忘亦须欢。琴音从指间流泻而出,此时我看不见在场的人,随着指法的舞动,我想起了和岚的相遇,与狐狸的相许,还有和尹勋的相识……一切的一切,似近忽远,抓不住摸不透,唯有那初见的欢喜盈盈在心头,终曲落寞,一首好好的相见欢被我掺进了愁绪,似乎算不上好曲了,我抬眼看了一下殷浩风,他若有所思的样子让我感觉奇怪。这时,一个洪亮的拍掌声音响起,也鼓动了在场的人拍起手来,呵呵,看来是宝刀未老啊! “浩风,去何处寻得此佳人啊?要成亲了也不打算告诉我吗?”一个似深沉又极副磁性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看过去,门外,站着一个如天神般闪耀的人,身着淡黄色的绣金龙祥云的锦缎长袍,领口袖口均是滚金绣花,镶满宝石的腰带坠有一个晶莹剔透的扇形玉坠,头发随意披洒落肩,用一个镶玉的金环固定着。再看看脸,剑眉很浓,星眸熠熠生辉,薄唇紧抿,我一下子愣在那里,这个人,怎么这么像岚? 殷浩风已经回过神来,带领着众人(包括我),徐徐跪下,“参见太子殿下,愿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其他人一听此称呼,已经是吓得屁滚尿流,也跟风的喊着。 “无须多礼,你我还需如此客套吗?快起身吧!”这话才让众人安心下来。原来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天沧国太子?我苦笑,真是人有相似啊,的确,岚如果是太子的话,那我们就不会那样子相遇了,也不会见了我也不来认我。而且我们也有五六年没见了,他可能早就变了样子了。 我们站了起来,我这才发现他后面跟有两个护卫般的人物,均是长得眉清目秀,若不是身上配着剑,眼看四方耳听八方的,真是个书生模样啊!此刻太子已经被请到了上座,现场本来就不怎么好的气氛此刻更是冷凝起来。殷浩风看看我,然后过去跟那两个侍卫耳语,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只是时不时的看过来,其中一个听完后还皱眉,可能是在说我些什么吧。 说着殷浩风就向我走来,脸色不太好,“你先回去吧,这里没有什么事了。”典型的过河拆桥,看我鼓起的腮帮子,又说:“谢谢你的帮忙啊!”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回去了。哼,正好我也不想在这里,然后就趁着一堆女人在观看太子天颜的时候悄悄离开了。 在后花园里,我们坐在天井旁赏月看花,如锦和如雪也在,有些话我想趁此说清楚,“如锦,如雪,你们看看这轮满月,可是不久后就会变成新月,如此周而复始,就像人类的爱情一样不稳定。要记住,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即使身为女子,也不必过于依赖男子的,爱情、婚姻并不是我们的全部,知道吗?”两个小丫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低叹,“那如雪,你告诉我今天你看见殷浩风拉我的手时,你有什么感觉?” “我、我就觉得公子和小姐很相配啊!小姐比那些女人强多了,如果公子能和小姐结为连理,我是很高兴的!”语气半点嫉妒都没有。 “傻丫头,你确定你真的是喜欢他甚至是爱他吗?而且像他那样的人,不会只有一个女人的,你愿意做这其中的一个?” “那什么才是爱呢?”她们天真的问。 “爱啊,就是会让你觉得很温馨,很甜蜜,想时时刻刻见到他,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即使什么事都不做也会觉得幸福,而且,俗话说,情人眼里容不得沙子,看到他跟别人在一起会觉得心痛……” 我话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殿下,您怎么到这里来也不跟属下说一声啊,让我们好找。” “哦,只是随便逛逛,浩风这山庄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呀,看来我得常来啊。”说着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就离开了。 …… 什么,那个太子一直都在?我怎么都没有发现,心底冒出寒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而且居然还会偷听。 招亲会已过,除了几个私心不息的人还留下来,其他那些识相的都已经离开了,在我看来,殷浩风本就没想成亲,何况他的病也是假的,更不需要冲喜什么的了,那他同意招亲又是为何呢?还有他看起来似乎和太子很熟,怪不得生意做得这么大,原来有这么一把保护伞罩着,当然可以横行无忌了。 要问玉落山庄什么最多,我可以告诉你,除了银子,就是地!所以在我百无聊赖,决定跟如雪和如锦去放风筝,走到广阔无垠的草地上,开始了风筝之旅。 “如锦,你拿稳了,跑得差不多你就放手。”她点点头。 我跑啊跑啊,在我的不懈努力下风筝很争气的升了起来,真是好高兴啊,突然啪的一声,线断了,看它远远的落到了另一头,我想跑过去拣,急了一点,脚拐到了,如锦见状,已经比我快一步了。我就慢慢的回到原地,。 “怎么来这里了?”不用想,是殷浩风的声音。 “无聊呗!”我翻翻白眼,正好,“尹大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我的视线越过漫无的草地,看着如锦的身影,手一边揉着扭伤的脚。 “正在查了,有点眉目了,反正汐朱阁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的!”阴狠狠的侧脸有着不易撼动的坚定。“还有,你跟太子……” “啊……”听见远处如锦高呼一声,我连殷浩风说什么都不知道,就一拐一拐的小跑过去,他也没再多说一把抱起我,向如锦跑去。 一条青蛇吐着蛇信,在草丛里狰狞的挪动,而如锦苍白的脸显示她被这条青蛇咬到了。“该死的!”殷浩风怒吼一声,就挥剑把蛇砍死了。我拉起如锦的裤筒,已经变成清黑色了,好不犹豫就俯身将嘴贴上她的伤口,想把毒吮出来,却被殷浩风一个机灵拉了起来,“你做什么,这种清幽蛇是有剧毒的!” “我知道,可是不这样做毒就会侵入她的五脏六腑,到时就药石无灵了!”我没有再理他,继续帮如锦解毒。许久之后,如锦才幽幽转醒,看见我的动作,想把腿缩回去,“小姐,你,你怎么能屈尊做这种事?” “不想死就别乱动!待会回去还要再服药,这几天不要下床走动!”我斥责她,看见她的脸色好转,我才放心下来。我问:“你怎么会到这么远的地方?”风筝应该没有落这么远才是啊! “不知道,我刚到那里就发现风筝不在,就再找找,可是这蛇就突然跑出来,我还来不及躲就已经被咬到了。” “看来这件事情大有文章,殷浩风,你可知,要不是我扭伤脚,这蛇咬的就是我了。看来有人不想我留在山庄啊!”可能是想给我警告,不然不会是毒蛇这么简单了。不过那些人显然不知道我会武功,怎么会这么容易被咬到!如锦只是倒霉替我受伤而已。很明显看见殷浩风的俊脸铁青,想当然在他的管辖下竟有如此猖狂的恶人。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可是我有更好的办法!”我笑看着他,不过笑意没有进我的心,想害我的人……我也很想知道呢…… “什么办法?” “引蛇出洞……” 为了引出幕后黑手,我故意天天在庄里乱晃,为的就是使“他”有机会下手,而殷浩风也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来看着我,所以只好多派点人在背后保护我。不过那人似乎知道什么,很多天都没有动静,我也乐得清闲。这天天气很好,听说庄里从北边草原进了一批上佳好马,我就兴致勃勃的想去看一下,如锦和如雪拉也拉不住,如锦旧伤没好,所以不让她跟,就我和如雪去了马厩。 哇噻,好棒啊,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马,此时我看见了有一匹马全身红得黑亮,鬃毛长而稀,骨骼强劲,总之很合我的眼缘。没有犹豫的就走了过去,是的,我想试试骑一下它。 “小姐,你想做什么?”如雪惊恐的问。 “嘿嘿,我要骑一下马!” “万万不可,这样很危险的!”她拉住我。 “没事的。我有经验的了,所以不怕!”见她没有兴趣,就自顾自的去了,马厩的人一见是我,很配合的帮我上马鞍……我其实也就简单的学过骑马,但兴奋的心情已掩盖了害怕,此刻我忘了还有人想要害我,已经欢快的奔出去了。 马厩的人说这匹马是母马,性情会温顺一点,所以我很放心。可是没有骑多远,它突然一声嘶吼,好像踩到了什么,异常痛苦,上下跳动,然后把我甩了下来,我尝到骨头错位的剧痛,全身都不能动了,泪水脱眶而出,这时一个身影闪到我跟前。 “你有没有怎么样?”语气很着急。我抬眼一看,“岚,我好痛啊,全身都痛……”我忍不住痛吟,后来认真看清楚,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太子?他怎么会在这里,近看他更像岚了,难不成是我摔糊涂了,马上禁声,看他的脸没有什么表情,忽然抱起我,“啊……我的手……”他拉开我的袖子,发现我的手脱臼了,而后脸色一暗。没有说什么就轻轻抱着走,走过如雪的身边并没有停下来,直直的向前,留下一脸惊愕的如雪呆滞的站在那里久久。 “呃,太子殿下,我的住处不在那个方向啊……”那边好像去山庄的大门啊。 “谁跟你说我们要往那里去?”他微笑着,玩味的看着我。 “呵呵,不劳烦殿下了……啊……”我眼前一黑,被点了睡穴,跌入了黑暗之中。 原来如此 “殷公子,您、您不能进去!殿下吩咐……”一个柔弱的女声低呼。 “走开!不要挡路!” 我在蒙蒙中转醒,睁开眼来,目之所及的都是明黄的帐幕,十分陌生。混沌的大脑开始运转,这里想必是那个太子的住所吧!想借力坐起来,动一下,感觉到手矫正了,可是脱臼后完全没有能力支撑起来,又无力的躺下。隐隐听到屋外很吵,正想找人问一下,一个俊秀的身影已经闪了进来,掀开帷帐,定睛一看,原来是殷浩风,在晨曦的照耀下全身有着耀日的光辉,只是,样子似乎很急切。 “你有没有怎么样?”他俯身探询,衣服的熏香很清淡,此时觉得他似乎成熟不少。 我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手不能动,你……啊……干什么!”我本来想问他怎么这么着急地闯进来了,却被他一个动作打断了,他双手抱起我就要往外走,惹得我一声惊叫。 “浩风,没有通报就擅闯,该当何罪?不跟我解释一下你这是为何吗?”我认得这个声音,是那个太子,只是语气里没有了戏谑,更添了一分冷凝,不怒而威,很快,一个穿着淡紫色的绣金龙衣袍的人已经到了跟前。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在他平静的外表下已掀起了波澜,尤其是看到殷浩风抱着我的时候,嘴抿得紧紧的。看着他询问的眼神,就好像我们是偷情私奔的人似的,忽而觉得身体一阵冷寒。 “参见殿下。兰筝叨扰殿下多时,浩风在此谢过,应该是时候带她回山庄了。稍候再来领罪,请殿下开恩!”语气不卑不亢,也没有放下我,默默的等待着回应,感觉他不想让我跟太子见面一样。 “宓姑娘……让我感觉很亲切,似乎我们是熟人?”太子没有理他,只是看着我说话,如深泓般的眼眸直视着我,让我觉得很不自在。熟人?明显感觉到殷浩风的气动,我也一样,但是我不认识太子,这是事实。 我干笑几声,想缓和气氛,打了个圆场:“太殿下是天皇贵胄,怎么会跟我这等小老百姓认识,人有相似,人有相似……”我下意识的更靠近殷浩风,似乎觉得这次败下阵来,就要跌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一样。 太子的星眸一眯,全身散发着冷然又危险的气息,“姑娘的手上和腿上是不是都有一条极浅却未消的疤痕?”平稳一颗炸弹。 “你怎么知道?”我嘴快一答,摆明了告诉他说对了。 不过,这次真是轮到我震惊了,知道我手上有疤痕的人不少,但是小腿上的疤痕,就只有……岚?那是采闻腥草的时候被划伤的。突然那个太子笑了,似乎很满意我的表现,只不过笑意未达到眼底。“看来还有很多事情你们没有跟我交代啊。”然后我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他怀里了,敢情这些人都把我当皮球了,抛来抛去的,可惜此时我的心情不是他们所关注的。看到殷浩风想向前一步,却被太子的凌冽的目光制止了,“回去想好怎么跟我说再来,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显然下达了逐客令。 只是殷浩风那个呆子还傻站在那里,我叹一口气,一国的太子,让月擎国军队节节败退的人岂是你一个商贾可以反驳的,正好我也有些疑问,既然双方僵持不下,那就只有先留下来了。“你先回去吧,呃,殿下都盛情邀请了,我怎么能不赏脸?”我不停地使眼色让他快点离开,免得这里火山爆发了,他再看我时,已经恢复冷静,一抱拳,“浩风先行告退,兰筝就麻烦殿下的照顾了。”说完便退了出去。我自然又被带回了内室。 他轻轻把我放下靠在床头坐着,动作很轻柔,而神情已不复刚才的冷峻,多了一丝温暖,对,就是温暖,像是所有情绪都放下来了。 接着他就在椅子坐下,“手好些了没有,还痛吗?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 “好很多了。”他似乎不相信,又走来提起我的手左看右看,我是没什么感觉,就是没有力气而已,他看过了才放下心来。“你、你怎么知道我腿上有疤痕的?”我鼓起勇气问。 “猜的!”什么?我当场愣住了,是他天兵还是我弱智,居然用猜的!?许是被我逗乐了,他真的哈哈大笑起来。我敢肯定他之前都没有怎么笑,因为笑容跟那张冷脸搭不上边,不过却又该死的好看极了。 他眉笑眼开的看着我,“其实我是真的不知道,可是脑海里总是有这么一种感觉,我是认识你的。” “那个殿下……” “我姓东方,单名一个昀字,叫我名字就好。”他温柔的说。 不会吧,直呼皇族的姓名,我怕惹来杀身之祸啊。似乎看出我的疑虑,他笑笑,“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的。”此时的他在我的眼里居然和岚连接了起来,如春风和煦般温暖人心。我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这时有人在屋外禀告,“主子,皇上宣您进宫!” 东方昀眉头一皱,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神情又恢复了原来的冷漠。 “你的伤还没好不要到处乱跑,先休息一下,我已经叫人备好膳食,饿了就叫他们呈上来,知道么?”是一个温和却不容拒绝的命令,我唯有乖乖的点头答应,他才满意地离开。 我歪躺在床上,再一次陷入沉思,还是老问题,东方昀、岚、东方昀、岚……还是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呢?不过很快我就知道答案了。 在太子府这里呆了已经有五六天了,太子其人没有再出现,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闲来无事就在府里乱晃,也不知道他给那些丫鬟下了什么命令,竟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再好的兴致也被打散了,在花园逛得无趣,正想回去,却听到有人在呼喊,“哎呦,我的小祖宗哦,求求您行行好,快点下来吧,不要折煞奴才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一个穿着翠绿色绫罗流苏裙的的小女孩正爬上一棵树,“你们都走开,我爬高一点就能看见昀哥哥回来了,走开走开!谁敢拦我就给他好看!”一边说一边斥退下面的丫鬟老妈子,眼看就要怕到树干上了,却一个不留神叉了空脚,把周围的人都吓坏了。我只能凭直觉冲上去,一个飞身,把她搂在怀里,本想安稳送她到树上,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这小女孩因为惊魂未定,紧紧抱住我不说,还用力掐着我,我一吃痛本来力气不大的手已承受不了她的重量,依附的树干也不堪重负,就直直的下坠……为了护着她,就只能和大地亲密接触了。那一刻,我听见了骨头错位的声音,上帝啊,我可怜的手! “你,有没有怎么样?”小女孩怯怯的说,语气已没有刚才的跋扈,两只小眼珠子水灵灵的,似乎惊魂未定。我讪笑,“如果你能从我身上起来的话,我想我会好一点。”坐在我身上很舒服吗?我现在没有任何知觉了,不过估计手又脱臼了。“哦!”她机灵的站起来,这时她又来个尖叫,“啊,你、你流血了!” 流血?可能因为麻木了所以我没感觉,怎么就没人来扶我一下呢,这,我环视一周,呃,人似乎挺多的,这种形象出现实在难看。 “这是在干什么?”低沉严肃的声音在我们耳边想起,但是我先看到的是一双白缎锦靴,然后听见隔壁的小女孩高兴的呼喊:“昀哥哥!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人家很想你啊!” 昀哥哥应该是东方昀了吧,只听见“恩”一声,然后再对我说:“躺在这里做什么,这么多人也不怕别人笑话。”见我丝毫没有动的迹象(其实是动不了),也不恼火,“怎么几天不见就成小懒虫了,看来是要我背了?”语气没有不自然,仿佛我们从来都是这样说话一样,亲近又随和。 显然还没有人来得及告诉他什么,他在一片低不可闻的抽气声中把我抱了起来,我动了一下才觉得痛,不意外的他的手沾上了黏稠的血腥,神色已从刚才的淡然转换成阴鸷,眼底酝酿着的是一场不可预料的风暴。“什么事?”没有看我,估计应该在用眼神扫射众人,没有人敢出声。 “说!” “昀哥哥……”小女孩已经有哭音了,到底是年纪小不禁问。聪明人应该能了然发生什么事。“来人,把若晴公主带回宫,让淑妃娘娘严加管教!今天管事的人知道该去哪里领罚了?”周围的人已经跪倒一片,大气不敢出一下,我这才知道这个漂亮的小女孩是他的妹妹,不过才那么点大,怎么禁骂,眼眶都红得想兔子了。 “没有什么事啦,小孩子打打闹闹没关系的!”我想说好话,不过效果不彰,滴滴小美人依然被送走了,我则和一个冰块回到了住所。从路上到现在,没有人说过一句话,也不敢说,因为老大还没有发话。那个御医也是战战兢兢的帮我包扎好,就冷汗尽出的退下了,我苦笑的看着自己的手,左手脱臼,右手除了旧痕,又新添一条狰狞的疤,应该是树枝划伤的。心狂跳得厉害,一身伤还要面对一个阴晴不定的人,命苦至极啊。 我们对看了许久,从他见到我受伤开始到现在,已经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了,在我以为沉默要再继续的时候,他负手背对着我看向窗外,“为什么,为什么又要出现在我面前呢……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继而凝神远眺许久,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我傻愣在那里,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天,我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一个多年前与我有一面之缘的人。事情发生在我喝下午茶的时候,一个如雕塑般立体外貌的男人,手持长剑,飘然来到我面前,估计也是太子府里的人,其余一切人入内不得佩剑的,不过不是那天在山庄看到的。他说他叫薛听雨,太子的近卫,而且谈话的方式很单刀直入。 “请你马上离开主子!”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赶,而且原因不明。 我还在品尝所谓的贡茶,被他一搅和,也品不出味来了。还很俗的说了一句,“为什么”。 “你留下来只会人殿下分心,让敌人伺机而动,我不能让多年前的事情再重演一遍了。”多年前,我差点把茶喷出来,我们见过面? “我们认识?”我再仔细看一下,还是不知道他是谁。 “算不上认识,不过是曾在廉月城外见过一面而已。不知姑娘想起来没有。” 我一听,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心里似乎有些什么要冒出头来,隐隐的不安。“你、你说你是太子近卫,那岚和太子……是同一个人?”我为自己的大胆推测捏一把汗,不会的,不会的,肯定是我猜错了。 “没错!想不到你又出现了,浩风他们太胡闹了,如果我当时在的话,决计不会让你们见面的!”他语气刚毅。 “你这是什么意思!岚又怎么会是太子?而且他们是同一个人的话怎么不来和我相认,现在也不认得我了?开玩笑也该有个限度啊!” “没有找吗?是你不知道罢了。”他叹了一口气,“以前是找了不去,后来怕就是不想也不能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现下该如何是好啊?还是请您在殿下记起之前离开吧!”看他的样子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而我唯一能推出来的事就是那个太子东方昀就是闻岚,因一些我不知道而面前这个人也不想告诉我的原因忘记我了。怪不得……那天他离开之前会说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恐怕是早就记起来了吧!殷浩风那场相亲戏码也是为了让他见到我吗?现在真的相信每一件事的发生总有它的理由。而且原来自己早前的感觉是没有错的,但是如果他是太子的话,那么他就从一开始就打算瞒着我他的身份了,怕后来也是真真找过我的,毕竟狐狸曾说过有查不出来头的人找过我,虽然因为种种而不了了之。 “你是说我的出现会造成岚的麻烦?”我摆弄着挂在衣服上的绣荷包,心不在焉的问。 “正是如此。” “但是他应该记起我了。”他一副错愕的表情,但我没有空解释太多,因为这全是我的直觉。“而且你此番前来应该没有得到他的首肯吧,这样不妥,你先离开吧,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不会让你为难的。他毕竟是我的弟弟,我无论如何都会先考虑他的安危的。”听完我说的话后,他投给我一个感激的眼光,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我为今之计就是离开了,看见岚(这样称呼比较习惯)复杂的眼神,也不知有什么难处。今晚就告辞吧,多年不见,不能说感情淡了,但是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我也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了,看他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老天开玩笑 我今天特地去了太子府内的厨房,打算亲自下厨做一桌好菜,就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份心意吧,想起从前我们都是风餐露宿,没有这个机会,难得他这般身份还吃得消。幸好我这个人也贪食,所以做菜也难不倒我,不过是受伤的手不怎么好使力而已。 他每天都会固定来我这里坐一下,今天来的时候看到满满一桌子菜,先是一惊,然后眼神从狂喜到镇定回落,再来皱起他的剑眉,“手还没好就开始乱动?想把它废了不想要?”乖乖的,语气严厉威慑,眸光微凛。我对这种目光最没辙,以前在那个人面前如此,现在对这个比自己小却更像哥哥的人也一样,岚真的是长大了啊!我微笑的看着他,走过去,把他拉过来坐下,“快坐下来,试试看,太久没有做过菜了,不知道有没有退步。”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谁在你面前碎嘴了?!”可能是我表现得太熟络了,还是让精明如他看出了端倪。 “哪有人说什么。”我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看来要不说清楚这顿饭也就别想吃下去了,替我们俩的酒杯都倒满,“岚,倒是你还想瞒我多久?刚开始我觉得像,但是看你见了我似是不认识,还以为是看错了,现在看来,你瞒了我不少事情啊!” 他端起酒杯,掩袖仰头一饮,思量了许久才说道,“诚如你所见,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是,现在又记起来了。至于我的身份,那个时候不好说明,再后来也就没有机会说了。”他幽转的星眸定定的看着我。 “就这样?!我不同意,哪有这么敷衍了事的回答的!我们几乎六年不见了,你就用这几句话把我打发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就这样了,其他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何况,我不也没有问你这些年你又经历过什么,你以前不是说,人要向前看吗?”他笑得灿如夏花,估计没几个人见过,我再一次叹气,他见状担忧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你不想说我也不免强你。只是看到你这个颠倒众生的笑容,不由得感叹而已,还是那句话,你笑的时候很好看,应该常笑的,阿姐不想看到你冷冰冰的样子。” “我对着你时何时冷过?”被他一个反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似乎真是这样子,他的冷若冰霜从来只展现在外人面前,思及此,心里一阵暖流经过。 “先别说了,先吃饭吧,都快要凉了。”我热情的招呼着,这个认亲的场面没有想像中的泪水四溅,感动异常,倒像是未曾分开过,一切皆是自然的。看着他埋头吃饭,似乎吃的很香的模样,不过是些家常小菜他也吃得津津有味,我不仅多看几眼,怕以后再分开怕是看不到了。谈话间,又像从前一样嬉笑怒骂,无所不谈,不过对象再不是一个可怜而孤独的男孩,而是一个在天沧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的太子,举手投足间的雍容大气,优雅冷静充分突现了身份的高贵。但是我知道,时间没有回流,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而我就是那个打破安静的罪魁祸首。 “岚,今天晚上安排我离开吧,我住在这里已经够久的了,你的一切恢复正常。”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是从薛听雨的口气看来,我再留下来或许会引起不少的麻烦。 “离开?看来真是有人说了什么话,我来猜猜,是听雨?”他眯起眼,所以我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说是猜,但语气已经十拿九稳,平谰无波的声音却像能卷起千层浪的,这是一国太子所必须有的洞察力,果断,决绝,不由得替那个人担心了。 “是我自己要走的,不关任何人的事。你我还有各自要忙的事情,我最高兴的就是看见你安然无恙,这样已经胜过一切了。你只需放手做你要做的事情。” “你以为还能当你没出现过的样子吗?阿姐,很多事情都是注定好的,我已经错过了一次,那已经是极限了,这种错不会再有!”说话间他已经站了起来,抬眼看着屋外已出现的点点星光,“现在已经入夜,阿姐早点休息吧!什么事明天再说。” 在他走了很久以后我还是想不通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想出去吧,门外的两尊门神告诉我“太子吩咐,姑娘旧伤未好须好好休息”,我也不想硬闯,想来岚也是为我好,就等明天再说吧。 可能是过度用脑的缘故,所以昨晚睡得很好,一夜无梦,直到天明。不爽的是一大清早被侍女挖起来,洗脸、穿衣、上妆、梳头,我都没有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就已经变成一个穿着天沧国宫装的女子,然后,岚出现了。 我泛着苦瓜脸瞅着他,“为什么把我搞成这副样子?”繁繁复复的,连路都不好走。 “我不是说过若你来我的家乡,就要带你到处游历的吗?” “可是,我不是说要……”‘走’字隐没在某人一记眼刀当中,很好,我直至今天才深切觉悟,气势可以轻易把我击倒。他没有不高兴,反而兴致勃勃的上前拉起我的手,就要往屋外走去。我只能傻傻的跟着走。 走到大门口已经有一辆精致宽敞的大马车在等着,还有少数的包括门神在内的侍卫,看来他打算微服出巡了,隐约间看见了殷浩风的身影。 “我本想让你骑马的,这样能看见沿路的风景,不过……”他斜瞟了我一眼,顿了顿再说,“这么久了,你的骑术还是不怎么样,还是坐马车的好。”就是说我的骑术很烂了,哼!我愤愤不平的上了马车,这才发现里面布置得很精致,位置上垫着似乎很高级的绒毛毯子,一个镏金球香炉挂在车顶,小雕花桌案上放着食盒,门帘与窗帘都是用薄而不透的轻纱垂掩着,环境很不赖,我也就没有怨言了。 我们没有去逛宇京,而是来到一处山水秀美的地方,穿过一片茂盛的树林,眼前豁然开朗,原来森林内别有洞天,是一处峡谷,峡谷的中间流淌着清澈见底的湖水,碧波荡漾,两岸石崖高不可攀,棱峰各异,还有一些坚韧的植物攀崖而长,因为还在清晨,晨雾还未散去,迷蒙缭绕美不胜收。我下车以后看到这幅如画的景象都要惊呆了,简直是人间仙境! 而一身白衣,玉带束腰的岚在此更显隽秀雅逸,仿佛融入了这个天地当中。我迫不及待的来到河边,掬起一泓清水,冰凉入心,舒爽不已。可能太孩子气了,岚不禁在我身旁低笑,我一个机灵,把水泼到他身上去,他似乎没有料到,来不及闪避,衣裾已湿了一隅,继而不甘示弱,反过来也把水撒向我,如此来回,不亦乐乎,感觉就像是当初在月擎国流浪的日子,虽不富裕,但是逍遥自在,悠然自得。不过看到他一身湿我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是太子,而且有很多人在旁边守护,我这样做是不是太大逆不道?可是环视一看,咦,那些人都到哪里去了,怎么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岚才解释:“我都叫他们退开了。怎么样,这里你还喜欢吗?我小时候出来打猎时无意中发现的,此后这里就是我常来的地方了,有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我都会到这里来,而今天,我很高兴,因为又重遇了阿姐,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了。所以想带你来看看。”听他如此一说,心里满满的喜悦,不过还是嘴硬,“胡闹,怎么能把保护你的人支开呢?这样把自己至于危险当中很好玩?” “莫要恼莫要恼!”可能我太唠叨了都让他受不了了,“今天之行没有几个人知道,你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真的?”我还是很怀疑。 “真的!”他再一次保证。 于是我们就席地而坐,谈天说地,就当以前发生的所有横埂在我们之间的事都不存在私的,时间在慢慢的流淌。不经意间已经是黄昏披洒大地,我们都互相拍着身上的细草,正想回去,突然被岚护在身后,我这才警觉起来,周围太安静了,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让人觉得怪异。 忽而间,在残阳的斜照下,看见一批人从我们来时的相反方向疾驰而来。又是刺客!我讨厌刺客!这些人怎么阴魂不散的,刺杀别人就这么好玩吗,简直是草莽之徒!这时岚从袖口拿出一个小竹筒,轻轻一拉,一声鸣响响彻上空。 “你待会不要离我太远,要小心保护自己,不要逞能,他们的实力不可小觑。”我点点头,的确,在他们快要接近我们的时候我们才察觉,武功应该很高。岚的武功造诣有多深我不知道,为今之计就是要在援兵来之前自救了。 来人全部穿夜行衣,窄袖劲装,很符合杀手的特色。他们多个人围成一个圆把岚圈住,似乎想来一个人多势众,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目标是岚。既然没有袭击我的打算,那我就要伺机而动了,看见岚出手威猛,招招利索到位,电光火石间移步换位,接掌迎敌,双方难分高下,我想加入战局又怕会妨碍到岚,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好在没有过多久,岚的侍卫们已全数赶到,立马加入厮杀,深蓝与墨黑的较量,正与邪的对决,剑影交错……对方渐渐处于下风,看到形势不好,似乎想撤退,但是太子府两大侍卫还不想放弃,乘胜追击,不过没有料到一个人影突然向站在角落的我袭来,岚眼尖的看见了,马上冲过来,奇的是那个人并没有出手,而是在岚到来的时候洒了一些东西,然后飞身遁逃。 那烟雾状的东西香味异常,我细下一想,糟了,立马喊:“岚,摒住呼吸,还有其他的人也一样,不要过来,全部散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岚可能急于看我有没有事,一时失察,已吸入了不少。幸好峡谷傍晚的风大,把药吹散了不少。 “你有没有事?”岚只说了这句话就昏过去了。我想下毒的人肯定是料到岚会朝我这边来才会出此下策。我替他把脉,发现除了这种毒以外,岚的身上还有另一股气流与之相冲,我一时间也辨别不出来,唯有招手叫那两个贴身侍卫过来,但是过来的不只他们,还有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殷浩风。 “殿下怎么样了?”他们很着急,我示意他们在三米开外说话。 “他只是中毒昏迷了,暂时无大碍。”他们眼里有疑惑,有深思,似乎不相信,除了一连忧虑的殷浩风。我轻笑,“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只有你们殿下中毒了而我相安无事,还是想把我抓起来拷问一番?”他们问言很老实的点点头,“因为这种药只是对男子构成伤害,之于我不过是普通的香粉,明白了吗?”我想接着提出我的问题,但是怀里的岚突然挣扎起来,面色出现异常的潮红,手脚冰冷,脸庞因为痛苦而扭曲着,我再探脉,该死的,他体内的真气已经乱成一团,要尽快解毒才行,不然五脏六腑会受到严重的创伤的。 “你们殿下之前有没有服入一些药物又或者是什么香料。”十万火急,我必须马上知道答案。 “这、一时间我们也不知情。”天哪,该怎么办,我环视了周围,深山野岭的,有药还可以缓和一下,但是现在……要是赶回宇京的话又来不及了。 “这种‘碧炼情’是一种的奇毒,中毒者会面部发热,身体冰冷,有武功修为的会真气乱窜,不尽早医治后果不堪设想,只是现在你们殿下体内有两股气流,一时间……“顿时觉得岚更加的冰冷了,我一咬牙,问他们,“这里半个时辰能到宇京吗?”看他们摇摇头,我彻底的失望了,心里百感交集,事情迫在眉睫,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再问,“那,这附近有没有可以下榻的房子?” “在不远处有殿下平时清修的居所!”一个人爽快的回答。 “很好,你们快点带路。”于是我们一群人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不过多久就来到了一处用竹子精心搭建的房子。 我深呼吸一口气,对他们吩咐道:“我治疗的时候你们都推开,不过务必不让人进来打扰,听见什么声响也不要进来就可以了,天亮以后还你们一个健康的太子殿下。”我这个人临末还不忘打趣一下他们。 我关上门,缓缓的走到室内,岚平静的躺在那里,额头不断的渗出细汗,我咬咬牙,如壮士断腕般爬了上去躺在他旁边。岚自发的感觉到温暖,不断的向我靠近,而我,希望自己以后不会为了这个决定而后悔。 丝幔垂帘落下,把一切隔绝在外…… 逃也逃不了1 鸟儿在窗外高声的歌唱着,阳光透过竹窗直射进来,映在了床幔上,刺激了双眼,我慢慢的睁开眼睛,想抬起手来挡住刺眼的光线,却发现全身无力,动一根手指都难,像是被千百斤的重量压着,转过头去,看到岚安详的睡脸,这一刻我肯定我看到的是一个天使,一个睡得很酣很甜的天使,他的潮红已推,呼吸均匀,应该是没有事了。我估计他还要再睡一个时辰左右,不行,要赶在他醒的时候离开,不然就走不了了。 我挣扎着下床,脚步虚浮,勉强的穿好衣服,缓慢走到屋外,一打开门,呼,吓了我一跳,门外岚的侍卫跪了一地,不用这么大阵仗吧,等等……“你们一整晚都在门外?”不会吧,我的心压抑着,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啊。 “让殿下中毒已是失职,所以必须寸步不离的守护,望姑娘海涵!”说完话脸还泛红,天哪,那岂不是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都没脸见人了。我叹了一口气,“算了,他估计还有一阵子就醒,你们好好照顾他吧。还有,都跪在这里做什么,山里不比外面,当心风寒入骨,尤其是关节处,习武之人怎么可以疏忽,都起来吧。” 两门神之一继续说:“未等主子发落不敢起来,谢谢姑娘的关心。”他们看我的眼神不再是疏离,而是感激,更带有一丝佩服。我从中发现了殷浩风的身影,想向他走去,只是站了一会,腿已经没了力气,一下子跟不上,眼看就要向前扑去,不过被一个温热的身躯接住,抓紧他的衣服站稳了身子,映入眼帘的是殷浩风那万年不变的温柔神情,“怎么老是不小心的,这么大一个人还莽莽撞撞。”虽然说话很冲,但是话语里的关心是骗不了人的。 “浩风,带我回山庄吧!我也很久没有见过如锦和如雪了。”然后在他耳边悄声说:“到时候立刻安排我离开宇京,越快越好!”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我,“你没有大碍吧?为什么不等殿下醒来?” “不了,他自有专人照料。等他醒了场面就不好收拾了,而且本来就说好要走的,所以还是趁早走好。”然后回头对众人说,“帮我带一句话,‘勿念,珍重’。还有,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回去还必须多加条理,我就先走一步了。” “姑娘,这样不妥,还是等殿下起身了再说可好。”众人拦在我面前。怎么,不是都想我走的吗?现在怎么又来拦我? “我要走还要等人批准不成?”我有点动气了,要走要留全是我的个人自由,留不得,走也不允许吗,真是开玩笑。 “千洛,让我们走吧!”殷浩风简单的一句话,还交换了一个我看不懂的眼神,而他们居然就放行了,于是殷浩风就用马车载着我离开。马车在树林里悠悠的前行,但是我总觉得殷浩风有点漫不经心,遂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啊?” 他一听,身体微抖,拉缰绳的手停了下来,“兰筝,其实我……”说着又停了下来。 “说不下去?那好,我问你答。怎么样?”见他点点头,我继续说,“不说话就当你的答案是‘是’了!你很早就知道我和岚以前的事情了,接近我也只是因为这件事,是吧?不然早在尹大哥失踪时你就已经对我们仁至义尽了,不用再费心思。”他沉默不语。 “又或者说那场莫名其妙的相亲大会是你引发我们相见的契机?但是你只是想证实某些东西,而不是想我们相认,而后来又有某些人想对我不利,这样说对不对?”看他一脸的错愕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我嗤笑,果然是因果循环,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原因的。只是见了面又能怎么样,这样的纠缠不情怕是他们当初没有预料到的吧?“只是,你们一直想我远离他,现在又为何走得这么慢?” “兰筝,你……对不起!”可能是看我笑得苍凉,他担心的看着我。 “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说的了,要走就快点吧,老实说,真被他追上了,依他的性格,想走也走不了了。”他没有再说话,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不用讲得太白。马车依旧在行走,我们走的是另一条路,估计一个时辰就够我们拉开距离的了。我在马车里假寐,想静静地试着用武功消退一些无力感,可惜都徒劳无功,如是几次,我震惊的发现一个事实,我的内力几乎消失待尽,再无用武之地。碧炼情应该不会反噬相救者的武功才对啊,难道和那两道异常的真气有关,我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若是没有武功,没有武功…… 就在这时,明显感觉到马匹雷动奔腾的声音,而马车也突然停了下来,我还诧异着,摞起门帘,“浩风,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回答我的不是殷浩风本人,而是我急于避开的正主——岚。 “你还敢问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每次有事都自己担着,这次,居然还想着逃跑?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你……”我看见岚动怒,就不自觉往车里缩,他见状后一把把我从车内拉了出来抱在怀里,我看着他,披散着头发,衣服草草的穿着,只是多围了一件貂毛围领的披风,“怎么这么不乖,安分的待在我身边不好吗?阿姐,我们是立过誓的。”他两眼瞪得大大的,估计周围的人都没有见过岚震怒的样子,他一向冷情,对任何事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的,何时这般怒发冲冠,我真的是伤害到他了吧? 只是,他怎么这么快就追到这里,我看着殷浩风,又看看那个叫千洛的,顿时明白,其实我一开始就走不开,是了,他的近侍怎么会听我的话,让我走估计也是缓兵之计而已,他们再怎么反对我留下来,也不能冒着被岚迁怒的危险,毕竟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他。 看着岚,我的眼泪簌簌流下来,满满的委屈、伤心、难过,停也停不了,想挣扎又没有力气,“岚,让我走吧,我留下来做什么?如果,如果是为了昨晚的事情,那你不用介意,这只是在情急之下没有办法的办法,就当它没有发生过就可以了。让我在太子府里百无聊赖的生活我会受不了的,那样子的生活要来有什么用?”我央求者,何况现在连武功都没有了,要再离开难于登天,但是菟丝花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不要再说了。事已至此,你只能乖乖的跟我回去,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抱着我又重新上了马车,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温柔的盖在我身上,紧紧地搂着我,让我枕在他的怀里。我汲着他的体温,居然渐渐的感觉到困了,睡着前隐约听见耳边响起了温柔的低喃,“我从来都只是你,而现在你也属于我了,这种感觉真的很好,所以,莫要再离开我了,这次,我决不会放手!” 在我睡着的期间似乎发生了许多事情,例如,两尊门神因为保护不周被勒令去巡城一个月,府里的守卫换成了殷浩风来掌管。还查出了那天的刺客似乎是某个皇子的阴谋诸如此类的,太子府外的局势风云变幻,神秘莫测,但是岚从来没有跟我多说这些事,我除了不能出府,去哪里都有人跟着以外,其实还是行动自如的。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我使不出武功,连多走几步路都觉得力不从心,想来‘碧炼情’真是害我不浅。我慢慢变得少言,少食,也不大理会别人,我想跟他抗议,勉强让我留在这种地方是行不通的,我想过的不过是平平凡凡的生活。岚最近似乎在忙什么事,对于我的沉默只有叹气,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这种情况在第N天以后爆发了。 我倚靠在床头,出神的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理会眼前人的好言好语。 “阿姐,你到底想我怎么做,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依你。不过,除了说要离开!”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还是你要到瞿天傲、月沐云他们那里?”语气像大海般,波涛汹涌,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沉如其中。我一惊,他怎么知道?忽而转念一想,想起以前在月擎国时他都能对事情了如指掌,何况是现在? 我并没有被他所说的话激起来,平静的说:“岚,你不必为了责任留我下来,我说过了,我不但是你的阿姐,我还是一个医者,不会为了这种事在意的。”他的俊脸突然在我眼前放大,双手抓住我的肩膀,额头紧靠着我的,用危险的语气说:“阿姐在别人遇到这种事也会这样子做。恩?”我看不出他到底想说什么。“如果是那样的话,阿姐就更不能走了,你只是我一个人的。”说完,温软的唇贴上我的额头,星星点点般的碎吻一路向下,而后把头靠在我的肩上。这样温柔而危险的岚让我害怕,事情似乎已经失去了控制,我从来就没有那个力量推开他,现在,更是不能,只能一味的往后推。我推他进,直到无路可逃。心颤抖着,薄汗微出。 “阿姐,这样善良温柔的阿姐只能呆在我身边,好好的藏着,不能叫别人看了去。”似在对我说话又似在下决定,再亲了我一下,起身,深邃的眼眸看着我:“阿姐要好好吃饭,把身子养好啊,要是阿姐没有胃口,我想这个院子的人都不会有胃口的,是吗?呵……” 他在威胁我!终究岚还是变了,变得强势、危险,还有深不可测,让人无法抗拒,使我内心隐隐不安。也更加确定了我要走的决心。在这以后我都认真吃饭,岚也每天来跟我一起吃饭,后来似乎越来越有精神,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大家可能以为我想通了,就没有那么紧迫盯人,我慢慢的留意侍卫换班的时间和周围的人的一举一动,准备一逮到机会就马上逃逸。 岚今天似乎要入宫商量什么大事,已经派人说今天晚上会晚点回来,机不可失,我先宣布今天不舒服不想见客,然后把送饭来的丫头迷晕,再换上她的衣服,一切计划天衣无缝,只等着换班的时间。我悄悄的开门,发现门外没有人,很好,然后按记忆中的路线行走,突然一个身影闪出,捂着我的嘴把我拖到一处角落,再把手松开。我刚想大叫,却听到他说,“不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想逃跑就别出声!”我转过身来,发现居然是殷浩风。 “你怎么在这里?”我压低声音问。 “你忘了我暂代侍卫统领?我说你这些天怎么这么安分,原来是为这个,如果你走了,估计太子府就要被拆了。” “那你是要把我送回去吗?”我哀怨的瞅着他。 “不,我送你出去,是我拉你进来的,我欠你一次。”他目光坚定,送我出去?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后果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 “我不能拖累你!”我摇摇头拒绝他,他有这份心意已经很不错了。 “废话少说,我也只能带你出城,余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也不让我回答就拉着我七转八转,路上没有遇到盘查的人,很快我们就从一个小门出去了。由他带路,事情果然进行得更加顺利,他把我送至城门外,还塞给我一些银两,就让我赶快走。说着就快步往城内去了。看着他的背影,我在想,这个少年,也有着不属于他年龄层的成熟。 逃也逃不了2 接第一章。 我选择宇京南面的风烨山,顺着山路行走,既然他知道我和瞿天傲之间的事,应该想不到我会向南走,不过没有什么事是肯定的,只能快点走,越远越安全。自从那晚以后,我现在多走几步路都会喘气,可千万不要遇到什么山林野兽,现在可没有那个精力应付。越走越觉得累,恐怕很难坚持走下去,忽然看见前面有微弱的光线,先去问问能不能借宿一晚吧,毕竟精神好了才能继续上路啊。 我慢慢走上前,推开栅栏,走到门前,礼貌地问一句,“请问有没有人?” “咿呀”一声,门开了,是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老婆婆,看见我之后,笑眯眯的问,“小姑娘,有什么事啊?” “老婆婆,请问可不可以让我在此借宿一晚,我明天一早就走,晚上山路很不好走。”我语气委婉,希望她能收留我,山里的风分分刺骨,我穿得比较单薄,此时需要一个安身的地方。 “唉,一个女孩子家走山路很危险的,来来来,先进来,我刚好煮点热汤,先暖暖身子,看你脸色多苍白啊!”老婆婆慈爱的话语让我感激涕零,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做雪中送炭了,实在没有比这更难能可贵的了。 我跟她一起进了屋子,里面很简陋,没有多余的装饰,一个小厅堂和两个房间。这时,从其中一个房间传出声音,“老婆子,是不是有人来了啊?”然后门帘掀开,是一个长着白长须的老爷爷,还拄着拐杖。老婆婆见他出来马上走过去,“是位姑娘想要来借宿,你出来干什么,脚上的伤还没有好就下床,不怕旧伤复发?”一边说一边扶他在椅子上坐下来,动作细心温柔。 “哦,已经好很多了,快入冬了,我明天就上山再猎点来御冬……” “不行,再多休息几天吧,还不急!” …… 看他们双手执握,你一言我一语,全是生活中的琐碎小事,我就觉得很羡慕,这种大家一起相濡以沫,慢慢变老的感觉很是温馨。 “你看你,光顾着说我,把人家给冷落了。”老爷爷笑着说。 “是哦,来,姑娘,喝点汤吧,还是热的。”说完就盛了碗热汤送到我面前,我忙起身答谢,接过汤来。 “谢谢,我叫宓兰筝。” “原来是宓姑娘,没有关系,今天就先住下吧,等天明再赶路也不迟。老婆子,帮她收拾收拾房间。”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睡吧!这里有我。”说罢便扶老爷爷进了房间,然后再带我到另一个房间里。“这里比较简陋,姑娘别嫌弃啊!”我连忙说:“您能收留我已经是很大的恩惠了,怎么会嫌弃,都不知道该怎么谢您才好呢。” “呵呵,不用客气。我们也是略尽绵力而已,你就安心留下,好好歇歇吧!”老婆婆和蔼的说完话就走了出房间。 我和衣躺下,看着斑驳的木质房顶出神,一直在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拂晓,我很早就醒了,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想出去跟老夫妇道别。却发现他们俩站在门口不知道在看什么,我打起精神走上前去打招呼,“早上好啊!”他们似乎没有听见,我顺着他们的眼光看去,连我也傻眼了,外面围了不知道多少层士兵,都整齐划一的站在离栅栏不远的地方,定睛一看,为首的居然是千洛。我苦笑了一下,终还是走不了吗? “你们莫要怕,他们找的是我,一会就会走的了,别担心。”估计两位老人家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的士兵吧。我把一些银两给了老夫妇,权当收留的报答,如果回去的话,留来也没有什么用。他们先是不肯收,而后拗不过我,才收下的,担忧的送我出去,我投给他们一个放心的笑容。 然后我鼓起勇气走出去。千洛看见我便迎了上来,“姑娘,请随我们回去吧!”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殿下说,姑娘肯定会朝难走的路前行,越危险的地方即是安全的地方,所以我们就往风烨山寻来,子夜时已到,不过不敢惊扰姑娘睡觉,所以在此等候,请姑娘不要为难我们。”我的逃亡时间居然连一个晚上都不到,该说我不自量力还是岚太了解我了,不,他是要告诉我,只要他不想,我便走不出这个皇城。 “子夜?这么快啊。若是我不肯回去呢?”我笑着说,秋风轻轻吹来,拂乱了我的发丝,心湖也一片零乱。我表面上虽然很平静,但是其实心里还是很害怕,在想拖得一时总比束手就擒好。 他并没有回答我,只是和士兵们有规律地退开来,让出了一条道,然后,我看到了那个负手伫立在树下的一身紫纱袍的挺拔身影。 我走近他,刚想开口说话,他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徐徐道出:“那年,在我嘲笑自己的可笑的命运时,你出现在了我面前,你可知道那一句‘你,可愿意跟我走?’对我来说是如同天籁的救赎?”我嘴张嘴合,终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内心怦然跳动,忽然很害怕他接下来会说的话。 “再后来你以血为引舍身相救,我们花下结义,那段日子,是我活得最自在的。不管你怎么想,但是我认定,我这一辈子,只想和你在一起。”他的身影很落寞,很孤独,那一刻我有种想上去拥抱他的冲动。“为你,我成为现今的太子,只为了有保护你的能力,却没想到到头来这身份倒成了隔阂。阿姐,我真的试过放手的,那时我告诉自己,只一次,如果上天再给我机会,我决不再放弃!”听到这一句,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整个人呆若木鸡。 这时,岚游移的眼神突然定格的看向我,那狂狷的神态使我莫名的感觉到害怕,炙热的视线让我忍不住往后退,却被他一个箭步挡住了退路,从我的身后将我搂住。体温是热的,但我却感觉不到温暖,周围的空气似乎都结成冰似的,使我不停的发抖。看起来平静的岚比动怒的岚更叫人害怕,我甚至动都不敢动,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声。 他忽然在我背后笑出声来,“阿姐在害怕吗?连续两次不辞而别,这次还跑到会有野兽出没的风烨山,我想不到阿姐还有害怕的事情啊。”他依旧是慢悠悠的语调,“害怕也好,不然你就无法无天了。” “岚,我只是你姐姐啊……”我的声音暗哑,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份深沉浓烈的感情,所以唯有逃避,看来我在感情上也是个懦弱者啊。 “姐姐?是啊,但是你不只是我的阿姐,更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所以……“他一把把我扛上肩,动作利落却不失温柔,而我却被吓得魂飞魄散,身体不安的抖动,“你只能留在我身边,况且,你不是没了武功了吗?在外头如何自保?”我听了这话,停止挣扎,他怎么知道的?“呵呵,只要是关于阿姐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最后,我是在毫无抵御能力的情况下被他带回去的,那时那个脸真是丢大了。 我们到了太子府门口,两排人站得笔直的在等候着,我被岚钳制在怀里动弹不得。他用凌冽的眼神扫过众人,“以后,她也是你们的主子,不可有丝毫的怠慢,知道了吗?”不怒而威的醇厚声音有着不可侵犯的高贵。 “知道了,殿下!” 我现在没有发言的权利,只能靠着他,却在路过前庭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殷浩风!”我大叫了一声,他怎么跪在那里?殷浩风听见我的声音,抬眼看见我的时候一阵错愕,随即眸光暗淡下来。 “岚,他怎么……”看到岚冰冷的眼神我就知道都是我的缘故,我叹一口气,“岚,不关他的事,你让他起来吧!岚……”但是没有得到批准,他只是说了一句,“千洛,把山庄的那两个丫头一并接进来。” “是!殿下!”十分简洁有力的回答,身后的人很快就领命而去。我的心一凉,岚是要切断我所有的退路,让我除了他身边哪里也不肯去,也让我知道他不会对我怎么样,但是其他抗命的人就不会这么好过了,譬如,殷浩风。 我没有回到从前住的地方,而是到了一个更大的院落,装饰得金碧辉煌却不显俗气,很快我就知道,这是太子也就是岚住的地方。 “那殷浩风……”我想尝试为他申诉。 “敢违抗我的命令,他就必须付出代价!”说完话,岚就拂袖而去,殷浩风怎么样我无从得知,不过我却知道自己怎么样,除了这个地方,我哪里也去不了,也就是被禁足了!似乎还与我怄气,干脆就不见人影! 我完完全全成为养在笼里的金丝雀,锦衣玉食,唯独没有的,是自由,我知道,他是在怪我,只是这份感情来得太突然太强烈,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不想伤害岚。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下了,无论如何,僵局总是要打破的,相通了心情自然也就好了许多。可是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薛听雨。 “好久不见啊!”我微笑的打招呼,没有身为笼中鸟的自觉。 “宓姑娘!”还是那般中规中矩的态度。 “似乎很久都没有见过你了?”其实这期间我除了几个婢女谁也没见着,典型的与世隔绝型。 “我被殿下派去驻守边防,昨天才回来。” “为什么?”我下意识的问,看他脸色很不自在,我想我明白了,“是岚让你去的? 他点点头,“过问主子的私事是大大的不该,上次冒犯姑娘了,请见谅!”我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那现在你怎么又敢来?”我打趣他。 “殿下也是知情的,并没有阻止我。”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有些事情该让姑娘知道,才能明白殿下的心意。”他示意我跟着他走,我们穿过了层层回廊,来到一座禁闭的院落。我想让他解释点什么,可是他只是让我进去。轻轻的推开门,映入我眼帘的是全都挂满了画的房间,满满的,一点缝隙也不留,画的内容都只有一名女子,巧盼倩兮的,嗔怒的,扮鬼脸的,吃烧烤的,流泪的,大笑的,每一幅都表现了不同的风情,此时的我已经没有办法说话,喉咙哽咽着,脑海里浮现出来已逐渐模糊的画面…… 某天。 “岚,我们已经山穷水尽了,接下来就要朝不保夕了,怎么办?”我愁眉苦脸,在努力的思考怎么赚生活费。“要是个书生还可以卖一下字画,可是我只会写方子,不会字画。” “字画?那个能卖钱?”岚歪着脑袋看我,满脸的疑问。 “不是名家大腕的话,卖的钱可能不多,但总比没有好。” “那我倒可以露两手,是要什么样子的画?”他问我。 “你会?你会怎么不早告诉我?快快,就是山水啊,花鸟啊什么的都画一点,早说我们就不会挨饿了嘛!”我一边兴奋,一边抱怨。用仅剩的一点点银两买了纸和墨,岚就开始画了,不是我夸张,是他画的真的很好,每一笔一划都极富神韵,都是一挥而成,让我这个门外汉叹为观止。想当然,销路还不错,温饱就自然不是问题了。 “岚,你画得真好,以后也替我画一幅吧!”真是很漂亮啊。 “好啊!只要你想要!”他爽快的答应了我。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们失散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往事如潮水般向我涌来,使我久久不能言语,半天才说出一句,“这,都是,都是……” “都是殿下作的画,从月擎历劫回来以后,每天都画,直到,”他有点吞吞吐吐,“直到传来姑娘要成亲的消息,殿下就没有再进来过了。”闻言,泪早已狂流不止…… 我听完后一怔,原来……原来……他那时就……喜欢我? “姑娘想知道殿下为什么一开始时不记得你吗?” “愿洗耳恭听!”我的确很想知道。 “那是殿下自愿服下忘却对心里所记挂的人的情感的药,至于后来为何想起来,我猜,可能是姑娘的出现引起了殿下对往事的回忆的缘故。” 什么?我曾猜想过无数种他失忆的原因,却没有想到是这个缘故,岚……到底还为我做了多少事?这就是他所说的‘曾经放手过’吗?我要想想,我要想想,脑子一团乱…… “还望姑娘能了解殿下的用心。” 我早已顾不得形象,只能用袖子胡乱擦干眼泪,“你不是想我离开他的吗?” “以前是这样想,但现今看来,姑娘留在殿下身边,似乎不是坏事,殿下,殿下会更开心,所以,请姑娘务必留下来。” 死神原来很接近 在我还没有理清所有事情的头绪之前,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岚,岚弟,之前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可是现在一切都乱套了,真可谓是剪不断理还乱啊。而对于我自身的情况,更是十分的不明朗,要真是我想的那样的话,不妙,不妙……我躺在软椅上,抚着胸口,总有莫名的担忧,似乎有什么事就要发生。算了,见步行步,做人总是得乐观向上才能活得开心自在。 消失了很久的岚终于露面了,面对我,他如沐春风,飞扬挺拔的身影永远是那么的自信以及让我安心,仿佛之前的不快只是幻影,转瞬即逝。他,真的能成为我未来的依靠吗?这个问题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不过,在我见到他的时候,我居然不可思议的闹起别扭来。 “你做什么来这里,不是不想理我了吗?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我负气的扭过头去,似乎有点撒娇的意思,等我意识到这一点时,转眼已看到岚欣喜若狂的表情。我急忙做出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啊……”还没说完已经被他紧紧搂住,灼人的鼻息透过体温传到我身上,连细胞都能感受到那份颤动。 “阿姐!你终于能懂我了,是不是?我,我真的太高兴了……”他醉人的嗓音氤氲入耳,我顿时放弃了挣扎,这该是什么样的喜悦?他居然因为我的不经意撒娇而表现出如此温情?是我太拘泥于世俗了吗,或许给彼此一个机会才是最好的选择。“我怎么会不理你呢?在这个世界上,唯有你,唯有你能让我如此不知所措了。” 他知道我的身体还很虚弱,所以把我抱回床上去坐着,用锦被盖好,方安下心来好好跟我说话。“这些天我都在为交代好一些政务上的事情做准备,所以才没有时间来陪你。” “为什么要这样做?” “傻瓜,你不是向往山水田园般自由自在的生活吗?在皇宫的生活只会束缚着你,我当然得作好离开的准备了,到时候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永远都不分离,就像以前一样。”他抓着我的手,淡淡地说出这番话,却是平地一声雷,让我整个人晕乎乎的。 “真的?你要带我离开?不是开我玩笑吧?你走你父皇会同意吗?”我急急的发问。 “我想走谁也拦不住,何况……”他话锋一凛,眼眸看向远方,似乎想到了什么让他嗜血的事,目光危险如草原上的猎豹,“也不缺想坐这个位子的人,所以没问题。还是,你想留下?这我是无所谓的,反正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事情都好说,只是你这个傻瓜只会一个劲的往外跑,也不知道危险!”他忽而又拧我的鼻子,嬉皮笑脸的对我说话,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怎么会?我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都快闷死人了!”我连忙对他大呼小叫的。他笑开着看我,然后朝门外喊了一声,“让她们进来。” 片刻,只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徐徐而进,“小姐!”同样激昂澎湃的声音,熟悉得让人感动,这两个丫头除了如锦和如雪还有谁?但见到岚也在场,立即收敛,变得唯唯诺诺起来,我忍不住拉拉他的袖子,他在外人面前总是太冰冷了。 “以后还是由她们来服侍你吧,如果你想出去走走的话,一定要找人通报我一声,还有必须有人保护才准出去,知道吗?”也没等我回应,又转头对她们说:“你们要小心服侍,有任何差错为你们是问!” “是,殿下,奴婢遵命!”她们俩微微福下身子行礼。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而后就听见了门合上的声音。“怎么样,满意了吧?以后可不许再胡闹了。”我想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我点点头,顺遂他的心意吧,或许这真的是我的依归呢! 几天后,就是岚的生辰,我的一切都是他在准备的,我所能做的,就是为他做一桌他喜欢吃的菜庆生,以前是没有条件的。不过做了几道菜,就已经累得我全身直冒冷汗,未勉被岚看出端倪,我立马换上了新的衣裳,让如锦帮我上了个淡妆,希望看起来不要太憔悴才好。 “小姐今天真漂亮,殿下看见了肯定会很喜欢的!“如锦在一旁欣羡道。 “少贫嘴了,去看看他来了没有,都这么晚,平时这个点他早该回来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是是是,小姐没有害羞,是奴婢看错了。”她说完翻开帘子朝外头走去。不一回又匆匆忙忙的回来,“来了,殿下回来了!小姐小姐!” “东西准备好了吗?快拿来!”我叫他们用彩纸裁成小碎片,古代没有礼炮,就用这来替代吧,比较有气氛。在他进来的时候,我们合作无间的欢呼,给他一个惊喜。 “咿呀”一声门打开了,“岚!生日快乐!”仙女散花般的花瓣落下,承接着浓浓的彩气和祝福,落到来人的身上。进来的人显然没有防备,愣是停在那里,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先是奇怪的皱了一下眉,眉宇间似乎带有微微的倦意,却在不经意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当时我也没有太留意,就把他拉到桌边坐下来。“看看好不好吃,今天要好好庆祝一下,我们岚又大了一岁了!”我一边招呼他一边忙着倒酒。他却把手搭在我上面,“你不能喝酒,况且身子也不好,怎么这样劳累。”想是要挡下。 “难得高兴高兴,喝一点没有关系。来,快点吃……”我本来还想烤个小蛋糕,但是实在是没有再多的精力了。 他见我也开心,就很豪爽的喝下一杯,我跟他碰杯,聊天,不知不觉几杯酒就下肚了……他似乎很喜欢吃我做的菜,每一道菜都很用心的吃。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任凭时光流逝,只要两个人这样子过下去也未尝不是好事。他天生是一个贵族,举手投足都自然优雅,即使是当初在洛渊城第一次见到他时的落魄,也是存在一份不容忽视的傲气。 “看什么,没见过这么帅的人吗?”说完还特地给我一个大特写,眼睛深情款款,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唇就这样印上我的,一个惊呼想推开他,却发现他紧紧的搂住我,不断加深这个吻,不知道是喝了酒的关系还是其他原因,我的脸烫得厉害,全身的力气似乎都消失了,只能攀着他,就像在大海中抱着浮木,心安下来。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在瞬间发生的,没有原因,只能说是情之所致,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顺其自然罢了…… 所以,所以……第二天,我在岚的怀里醒来的…… 挣开眼睛,发现他正支手,两眼带着笑意的看着我,我脸一红,不好意思看着他,就转过身去,扭捏的说,“你今天不用去上朝?怎么还在?” “佳人在怀,偷懒一天又何妨……”他故意用痞痞的语气说。我实在还不习惯这么亲近,这缱绻柔情弄得我有些赧然,结果硬是把他推下床去,敦促他上朝。若果真的要走,他父皇的那一关总要先过,不然纵使有再大的能耐也没有办法敌过一国之君的。先留个好印象吧!而且,等会我还有事要要出去,却不可以让他知道。 最后,在我横眉怒目下,他才万般无奈的离开了。 我叫千洛通知岚要出去一趟,然后就带上如锦和如雪还有几个随从,便大大方方的走出太子府。坦白说,我想找到师傅,我想知道如何才能解开身上的毒,究竟还有哪里是我还没有考虑到的呢?书晏曾经说,师傅会跟他时不时的到天沧国来,不过总是让他自己一个人呆在相熟的药房里,然后就消失得不见人影了。我们探讨过都觉得师傅此举行为怪异,却有不敢问出缘由,而我在山上的三年也没有见师傅再出过远门了。现在唯有去那个药房碰碰运气了,能探点消息也是不错的。我想想,那个药房的名称好像叫,叫……对了,叫善杏堂! 在马车中颠簸了一下,就来到了这家店,铺面不算大,却是整修得十分别致,各样物事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店里的工作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看见我们的到来,马上有个机灵的人走出来,模样三十岁上下,很是友好,“姑娘,请问是诊脉开方,还是抓药?” 我礼貌性的笑笑,“都不是,我是专门来向您打听一个人的。不知方不方便?” “当然!当然!”他了然般的点头。 “可否借一步说话?”我示意他这里人多嘴杂很不方便。 “那就请姑娘进一趟内堂吧!”他伸出手比了个‘请’,于是我吩咐其他人推开一边等着,便跟着他走了进门。 刚坐下就有下人呈上了一杯热茶,我们都入座以后,我也不废话,直截了当说,“请问先生有没有药仙的消息?”原想他会痛痛快快的告知,结果是对方脸色大变,还很荒唐的下了逐客令。 “姑娘请回吧!请恕在下帮不上这个忙。”人也跟着站起身来,隐约感觉到他动怒了。这是为什么呢?而且他几乎没有让我问明白的时间,就走人了。我即使不死心也不能赖在这里,一路走出去,怎么也想不通。后来突然灵光一闪,师傅曾经说过,不要随意说出我是他的徒弟,莫非是有什么事是没有跟我们说的?有仇家?还是怕有心人加害,所以师傅的朋友才会脸色突变,可是他年纪轻轻的,与师傅怎么会有如此深的交情?但是如果真是这样,我又有什么方法让他相信我呢? 两手无力的垂下,忽然碰到了腰间的玉笛,有了!我再一次回头,那药房的人就避而不见,于是我将玉笛奉上,劳烦主人家能再一次相见。 显然我是压对了宝,很快的,有了回应。我又重新被请到内堂,不过这次除了刚才那个人以外还有另一个人,六十岁上下,我微福了下身子,就在一旁坐下。 “请问姑娘是如何得到这支玉笛的?”说话的是年轻人。而旁边那个老者则静静的听着,满脸皱纹却有一双充满睿智的眼睛。 “这是我师弟书晏送我的礼物,先生认得?”我淡笑。 “师弟?姑娘是?”老先生问。 耐心的为他们解答,“药仙是我是师傅,人称灵冉子,我的师弟叫骆书晏。”我说完以后,就安定地坐在那里,他们父子两人都在打量着我,可能是在评估我说话的真实性,最后还是老者先说了话。 “呵呵,老夫还不知道灵帆还受了个女弟子,刚才小儿有所得罪,请见谅!”他捋着胡子笑呵呵的说,看来我是得到他的信任了。 “哪里。老先生客气了,是我来得唐突才惊扰了各位!拜师也是偶然的机遇。不知……您是否有我师傅的下落?”我谦虚的问道。 “老夫也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上次见面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怎么姑娘很急着找到他们吗?不过早些日子来信说最近一个月会回来这里。有什么事是老夫能帮上忙的,姑娘尽管说不要客气。” 回来?好奇怪的字眼,难道师傅是天沧国的人?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先生知不知道‘碧炼情’?” “什么?碧炼情?姑娘为何有此一问?”看来他们也了解这种毒,显然很惊讶我的问题。既然是师傅的朋友,那也就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我就开门见山的说。 “很不巧,小女正是身中此毒,却不得其解法,想找师傅请教一下。”这也是我苦恼多日的问题。话题摊开了说话自然也就方便起来了。 只见他眉头皱得紧紧,然后对我说:“可否让老夫把一下?” “当然可以,那就麻烦您了!”说完我就伸出手来。他为我把脉,时而皱眉,时而沉思,表情之复杂真是难以形容。“不知先生有何看法?”我忍不住发问。 “你这种情况有多久了?还有什么其他的不适?” “差不多二十来天吧!表面上似乎治好了,可是我的武功却渐渐消弱,身体也越来越容易疲倦。好像整个人都没有劲!”我每说一句他的眉头就皱得越紧,看来他也是遇到难题了。 “碧炼情不易得到,也是天沧特有的。能否把中毒过程告知老夫,从脉象上看似乎不只一种毒……” 哇,有两把刷子啊,这都知道,于是我就简略的说了当时的情况,怎么说呢?中间一些环节还是难以启齿的。 “姑娘所救之人于姑娘来说是不是很重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应了一声“当然”。但是为何有此一说?似乎看出我的疑问,老先生才为我解疑,“据姑娘所说,此人身上应该还有余毒未清,而且还是一种能与碧炼情相冲的毒,可是姑娘这一救,之前中毒的人就会逐渐康复而把毒移到了你身上,所以……” 哦,我明白了,他是怕我受害,但是我清楚岚比谁都不乐见我受伤的。但是看老者的样子似乎还有难言之隐。“还有什么话先生但说无妨!” “姑娘所中之毒……没有解法……而且,不出三个月……” “哐啷”一声,正悠然喝着茶的我不知何时脱手,茶杯掉落在地,片刻成为碎片,正如我现在的心情,无解,这不是数学题,他的无解就是宣判了我的死亡,我以为是我学艺不精才想不出法子。“先生是在开玩笑吧!”我想暂时欺骗一下自己,可是老实的人不允许我逃避现实。 “哎,老夫岂会开这种玩笑!”他奇怪的看着我,然后甚是惋惜的说,“即使你师傅来也……怎么会,怎么会,哎,真是天意弄人啊!”这番自言自语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我径自陷入了思考…… “姑娘,姑娘,老夫会帮你留意你师傅的行踪,姑娘现在一定要放宽心,或许,或许等灵帆来有别的办法也不定……” …… 我含笑谢别了善杏堂的主人家,就离开了那里。一路上,我再没有别的心思了,三个月,三个月,原来生命真的是很脆弱,阎王要你三更死,不许留人到五更。难道是我命该如此吗?如果我真的死了,岚怎么办? “小姐小姐。”一直有人在叫我,我才缓神过来。整理一下心情,现在,还不想有人知道这件事情,我想等的,是希望的曙光,不知上天会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怎么了?” “没。只是看您想什么,都神了。我们已经回府了。下车吧!”如锦温婉的说。 “哦,好,我们进去吧!”如锦帮我摞开帘子,我慢慢下了马车,只是心情已经大不一样了,如果注定道路坎坷的话,我只能一直走下去。 计划赶不上变化 我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可能会让很多人都难以理解,而且还是很老套很狗血的剧情,我要让岚恨我,越恨越好,这样他才能活下去。以前听到这种事,我都会想,本来就已经时日无多了,当然要好好把握一下时机,让彼此留下更多的回忆。可是设身处地的想,我就会发现自己也有这种倾向,为什么要大家一起痛苦呢。依岚的性格,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他会变成怎样谁也无法预料,如果一使想不开跟在我身后那我的罪过就大了。虽然立过誓,但是我怎么会让他跟我死呢。更可笑的事,我居然没有一点将死之人的觉悟,还很冷静的思考如何交代后事。 因为我不够爱他吗?我现在却无法去思考这个问题,但是我见不得他难过,只要他能活下去,叫我当罪人又有何妨?他从未在我面前展现出他黑暗的一面,带给我的只有笑容和温暖,浓浓的情意即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融化了,我不是冰山,没有能为他融成大海,却希望能成为包容他的绵长溪流,如果上天怜悯,就请让爱我和我爱的人都得到幸福吧。 我设了一个局,而且时间不多,需要有人帮忙,但是我不能找如锦如雪,这种事由她们做很容易露出破绽,而且她们也没有这个人脉和能力。需要找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思来想去,最后我选了殷浩风,希望,希望他能帮我这个忙。事不宜迟,我马上请人叫他来见我。 多日不见,看着眼前风尘仆仆赶来的爽朗男孩,这个人,相必也是将来他的得力左右手吧。我必须让他相信,我不是真正想留在岚的身边,而且他们追随岚的时日已久,断见不得岚就此放弃皇位跟我这般人过小老百姓的日子的。 一坐下来,他就在打量我,“多日不见,你似乎消瘦了许多。”殷浩风缓缓的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语气中有着淡淡的疏离,是在怪我连累他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你清减了,是不是,他,他罚你太重了?对不起……”我愧疚不已,要不是他三番两次帮助我,也不会如此遭罪。 他突然笑了出来,眼里有着我读不懂的异样光彩。“这不能怪你……”他说着又顿了一下,“对了,找我有什么事?” 这样我倒不好意思说了,毕竟这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这个,我,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深呼吸一口气,豁出去了,死我都能坦然面对了,更何况是这个。“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个男人!”我想我能理解对方瞬间流露出来的错愕以及不可思议。我居然要找个男人?! “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或许是我听错了!” “没有!就是要找一个身形相当的男人,一个可以让岚相信的‘奸夫’!我要他毫无留恋的把我送走,而你要帮助我让他相信这一个事实!”不知是不是吓倒他了,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帮助我的时候。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殿下都有为你放弃江山的打算了,你还想要离开?你这样对得起,对得起殿下么?天下间怎么有你如此狠心的女人!”说着说着神情激昂,似乎要被离弃的是他。 “你别激动,我总有我的理由,无论如何,再不济我也不会想要伤害他,但实在实在没有办法,他那般人怎么能隐与江湖,于我是不忍,于你们是不舍,之于天下则是不该。他能作出一番大事业,不应该被我所困。”看他的样子似乎不信,我唯有下猛药,“而且,你们也知道,我之前曾被情所伤,一时间叫我接受他,很难!很难!”虽然很难,我的心却已经毫不迟疑的靠拢了,我能给的,也只有这些了。 “你真作如此之想,如果你真要我的帮忙,我就帮助你,先说说你的计划吧!你想要怎么做,不过定要计划周详,殿下比你想像中更加的精明,他轻易不会相信的。”他同意了!那我的计划实现的可能性又近了一步。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会慢慢告诉你的,到时候你就……”于是我就细细说出了我的打算……惊疑、迷惑、了然,种种心思掠过他的脸上,最后我们达成共识,但是他给我最最重要的一条建议,就是,那个人最好貌似瞿天傲,在外人看来是忘不了旧情人,这样真实度会大大提高。 于是找人的事情就交由他负责,而我则作出表面上顺从,实则是不停的出门会见所谓的‘奸夫’,制造一个假象,要让所有人相信我心不在岚的身上,只是碍于他的强势以及权力才不得已留下来。其实这个人的面我都没有见过,假装天天出门,也不告诉别人什么事情……更恰巧的是千洛后有任务在身不能护我出门,自然,在殷浩风美其名曰的‘保护’下,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一个月多来,我的频繁出门已经引起不少的非议,难得的是岚居然一次也没有问过我,看来要让岚相信还需要一帖猛药。 这天,岚照样下朝回来,眼里有着掩饰不了的疲倦,但是却还是耐心的陪我吃完饭,我多么希望自己能为他分担,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可是,不行,我不能这么做,不能让计划成为泡影。在吃着吃着饭,一个宫女急急走了进来,说有人有要事需禀告,岚安抚了我一下,然后跟着走了出去。在他走后,我笑了,计划正式进入高峰阶段。 不一会儿,岚回来了,脸色似乎没有异常,他看着我,似乎思考了很久以后,终于说了出来,“有个人说认识你,你怎么看?”语气有着试探。 “哦?是谁?带来给我瞧瞧?”我装傻。 “来,把人带进来。”说完马上有人把一个长得很平庸的瘦小男子带进来。 人一进来就立刻朝我的脚下跪扑过来,“小姐,小姐,你要救救小人!小人只是奉命替人送信而已,那人还说,说要约您见面的……不是,不是奸细啊!”浩风找的这个人真的演戏演得七情上面,似乎真有那么回事,我就像事前说好的,装作不认识,一口否定他认错人了。 “我不认识你,送什么信!?”我惊呼。“岚,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是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当真见不得我好吗?” “恩。我想也是。”他的表情也没有多大起伏,“把人带出去,传令下去,再有这样的事情定斩不饶!” “是,属下遵命!”然后,一切又恢复平静。 “我真的真的不认识那个人,岚,肯定是有人在陷害我。”我急忙解释,欲盖弥彰的意思十分明显。 “好了,好了,我知道。没什么大事。”他搂着我,用细细的声音来平复我的不安,我扭过头去,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岚,不要对我太好,这样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按照计划我要与殷浩风找好的人见一面,还要不经意间被千洛听雨他们发现,依他们的性子定不会当场揭发,事情属实的话肯定要当场让岚看见才能下定论,毕竟多年养成的职业病不可改。所以我们在一家酒楼的包厢里演出这场戏。据说今天刚好是千洛的寿辰,所以他们一帮朋友想帮他庆祝。而我,也与某人‘恰巧’在此地会面。 等我进入包厢以后,才发现帮手早已经到场了,转过头来,那一刻我真的以为他是瞿天傲,那神情,那嘴角微勾自信邪媚的笑,哪一点不像他?要不是事先说好的话,我肯定也会误以为是他来了。 我也不含糊,简单打个招呼,就开始入正题了。因为虽然武功不济,但仍觉察出故意微掩的窗户早有人在等着做观众了。 “你怎么这么冒险找人送信?不知道这样会暴露你的身份吗?如果你出了事我怎么办?”我说着眼泪便留了下来。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怎么会轻易放弃?兰筝,你跟我走吧!上次逃不成是因为准备不周详,你放心,这次我已经有把握可以把你带走了!你还犹豫什么?当年,当年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造成误会,分开这么久。”他很激动的说完。而屋外,是拳头紧握的声音。 听完这话我一愣!什么时候改的词,不过我得接下去,“你小声一点,这里到处是他的眼线,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还在说话间亲昵的捂上他的嘴,故作担心状。 “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回我们的家,好么?不要再为报复他这种事影响我们的关系了。”他握着我的手神情的说。 怎么越说越离谱了,报复?不过浩风编的词还真的更有用,“好,等他卸下心房以后,我再找机会,这样才万无一失。” …… 不过多久,门外的气息渐渐散去,我就知道,他们要开始动作了。我正想跟这位仁兄多说几句话,结果人家一抱拳。“任务已完成,在下告辞!”说完人已经消失不见,看来也是个练家子来。真是个怪人,不过,戏,演得很好。 事情越来越顺利,甚至顺利得让我有点慌神,似乎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今天,是我和善杏堂老板约好,看看有没有师傅的消息。看我着装,如锦有些不赞同。 “小姐,你又要出去了吗?这样很不好啊,周围的人都在议论您呢!您又不让我跟!” “怕什么?小姐我行得正坐得正,还怕别人说不成?有殷浩风护着我,会出什么事,你就别瞎操心了。”我故作不耐烦的说,如锦那张俏脸已经别扭得不成样子了。对不起,如锦,原谅我不能告诉你,唯有不知情,到最后你才能置身事外。况且我就是要这种效果,这几天岚那几个护卫看我的眼光都十分不友善,甚至带有一些轻蔑,看来翻脸的日子不远了! 我又再次的光临善杏堂,老板父子已经热情的守候在门外了。 “又来打扰先生了!”我语带歉意。人家与我无亲无故,却如此费功夫来帮助我,要不是看在师傅的面子哪行? “没有这回事,即使你不是灵帆的徒弟,身为医者也定当全力相助。老夫收到来信,书晏那小伙子已经在路上,约莫这两天就会到了,你就再等等,我们大家再想办法!” “呵呵,生死有命,如果死前能再次见到师傅和师弟也就没有遗憾了!”我平静的说,虽然因为这个消息而喜悦,却又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免得失望来势汹汹。 “既然来了,就请在寒舍吃个便饭吧。老夫与灵帆当年是同袍,他的弟子也应是我的弟子般看待。姑娘莫要推辞才好。”什么?师傅以前在这里也当过官?再推辞就显得我矫情了,惟有应声留下来。 饭桌上,不知为何,闻到这条看似美味佳肴的鱼却让我作呕,胃翻滚得难受,想掩饰结果被眼尖的发现了端倪。 “可是寒舍的饭菜不合姑娘的口味?”老先生细心的问。 “不是不是,这鱼我本来也是爱吃的,可今天,不巧受不了这味道……是我失礼了,真是对不住了。”千万不要让人家以为我嫌弃他们才好啊! “哦?这倒是怪事了,难不成是因为碧炼情导致的?姑娘,请让老夫把下脉吧!” 再糟糕亦是如此,难道还有再坏的?我伸手,把出来的脉让所有的人都震惊当场,我居然有了身孕!因为没有害喜的症状,而让我忽视了这个问题! 我呆在原地,一个将死的人肚子里居然有一个等待出生的生命?世间的事真是让人应接不暇,是我作了什么孽,要如此惩罚我吗? 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看向周围,老先生恐怕也有疑惑,可是我怎么解释呢?一次说是迫不得已,那后来呢?这时,有人进来说有信传于我,我接过纸条打开一看,是浩风的笔迹,“城西湖心亭,计划有变!” 这刚好给我一个离开的借口,我匆匆起身,道别:“抱歉,临时有要事,要辜负大家的美意了。小女先走一步!”我自己都消化不了,怎么与人说之。 很快我就到了湖心亭,坐在那里,杨柳被清风吹动得摇曳生姿,就像我飘摇的命运。我抚着肚子,孩子,一个我与岚的孩子!怎么会这样子?我该怎么办,不让岚知道吗?到现在还要瞒着他吗?我的心开始动摇了,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跟我说,告诉他,相信他吧!慢慢地,清风拂面,很多事一下子想通了,设身处地的想,如果今天换作是他,我也会想跟他共同努力,即使到最后不能相守也要陪到底。眼前的天地一下子豁然开朗,我太钻牛角尖了,或者师傅会有办法呢?回去吧,回去和岚商量一下,大家共同面对,要他恨我真是心如刀割啊。孩子,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高兴得傻掉了?我美滋滋的想。 这个浩风也真是的,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来,有事情拌住了也该派人来通知一下才对啊,不过他有句话说对了,计划有变,该死的把计划删除就好了!看着天色已黑,我便想往回走,结果这时候闪出一个蒙面人挡住我的去路。是找茬的?我什么时候结的仇? “这位仁兄,请不要挡路,在下有急事要进城,让一下好吗?定当感激不尽!”我只有好言好语,看那架势,我铁定打不过,话说回来,殷浩风安插的暗线在哪里,还不赶快出来?是要看我死吗? 那人居然不理我,一靠近就把我扛在肩上,再整个人往湖水一放,“扑通”一声,我成了一只落汤鸡。等我艰难的爬起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我却在那人身上闻到熟悉的味道,但是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在哪里闻到过。真是的,把我弄得一身湿很有意思吗?真是吃饱了撑的无聊人! 我跌跌撞撞的走回来,身上的湿气让我不停的打寒战,要快点回去换衣服才行,这破败的身躯再禁不起折腾了。这时已经入黑了,怕他们担心,我尽可能的走快一点。忽然看见前面有火把的火光,都朝我这个方向赶来,我仔细盯着来人看。是千洛,有救了,肯定是岚太担心我才找人出来找我的!我正殷切走向前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他大声的喊:“来人啊,把逃犯捉上,带回去由殿下发落!” 逃犯?是指我吗?有没有搞错啊?可是事实证明他们要捉我。我一头雾水,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以至于我慌了手脚,一时间愣在那里硬是让他们绑了去。 有谁可以告诉我为什么? 谁是无间道 在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带回了太子府,烧得猩红的火把“劈里啪啦”作响,像狰狞的蛇信,似乎随时随地要向我扑来,周围的气氛平静得吓人,就像以前上课学的山雨欲来风满楼。我的手被绑得剧痛,挣扎了几下便又放弃了。我试图从千洛身上探听点消息,可是换来的只有怒视,一种由衷的愤怒。我不禁苦笑,自作孽不可活,他已经对我有成见,怎么会答理我?只是,现在这般架势让我看不明白,我怎么就成了逃犯了,早上我还大摇大摆的出门,晚上即变成阶下囚,而且没有一点征兆。 我几乎是被推倒在地上的,经过湖水的侵蚀,虽是夏天也总是渗着凉意,不自觉打了寒颤,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糟糕,说是难民也不为过。我艰难的坐起来,环视四周,周围灯火通明,我认出来了,这里是前厅,乍一看阵仗,岚和他的亲卫都到齐了,只是每个人脸上都冷若冰霜,表情漠然得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的陌生,他们关注的焦点自然就是我,如雪和如锦跪在一旁,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我皱眉,不习惯这种掌握之外的情况,眼睛自动在现场扫视找寻浩风,他,应该能给我一个答案,必要时还可以帮助我。可是就在我们对视的时候,他居然用一种悲悯的目光在看我,而后恢复原来的表情,不露痕迹的转开。 没有让我沉默多久,从一进门,眼光就没离开过我的岚,悠悠的开口,“你怎么以为你会逃得掉?”声音居然透着悲凉,还有一丝丝的……恼怒?他那身紫纱袍将整个人衬托得霸气十足,皇者之风跃跃可见。 我挣扎着起身,因为我觉得一个人处于弱势,还坐在地上说话就已经失了先机了,奈何这残躯连我这等小小的愿望都要泯灭,复又倒下,甚是狼狈,那一刻,我分明的知道,他想过来扶我,却又因着某种因素而压抑下来。 “我为什么要逃?我又逃到哪里去,我怎么不知道?”除了那个计划,我没有做过任何事,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情来兴师问罪的话,我有把握把误会解释清楚。但是,我隐隐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待会总会见分晓。 “哼!想瞒我到什么时候?你果然是对他念念不忘,好一个红绳之约!”他冷哼一声,从空中抛来了一样物什,稳稳的落到我的面前,我定睛一看,是那条红绳,那条我想遗弃却一直恨不下心的红绳,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分明藏好了的!“宓兰筝,你,让我太失望了……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践踏我的心意?难道多日来的温馨竟是虚情假意?”如冰雕般轮廓分明的脸有着不同于以往的冷漠,就连初见面不相识的时候也没有这般清冷,冷到我的心房。我正想说点什么,可是他没有给我机会。 “不知道怎么说了吧?你怪我,你怪我陷害他,所以你忍心来为他报复我!”他激动得满脸通红,人也越发的激昂起来!“你就这么喜欢他?说,你们还打算做什么?”他咄咄逼人,我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瞿天傲本来就是一个计划里假设的人,我连面都没有见着,能密谋什么事?这时,我想到了殷浩风,他,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如果你在说这个月和那天包厢的的事情的话,我可以解释的!!”我着急的说,我们之间是不是还有其他误会?“你听我说……”后来想来,也许我当时的神情语气太急切了,越是想让人相信你,越导致别人怀疑你话中的真实性。 “如果我还相信你说的话我就是傻子!快点说,瞿天傲躲到哪里了,我倔地三尺也要找他出来,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值得你迷恋的地方?”再一次的厉言像一把利刀般刺进我的胸口,差点呼吸不过来。 “真的,那只不过我和浩风搞的把戏,相信我,还有,还有浩风也可以作证!我不过是想让你相信我不爱你然后放我走,哪里来的瞿天傲?”这一刻我痛恨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是我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 “呵呵!放你走,是要和他双宿双栖吗?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我告诉你,就是到你死的那一天,你也只能死在我面前!”说话间他的双眼已经赤红,看起来有点像地狱来的使者,说一句就靠近我一步,让我看得心惊胆颤。“浩风作证?他当然要作证!没有他,我该死的根本不知道,我那个令我爱怜不已的人居然想出这般歹毒方法来伤害我。,情伤,好一个有情伤人无情也伤人”说完,眼睛一扫视殷浩风的方向,而后我却听到了如坠冰坛的声音,一步一步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禀告殿下,是属下失职,无意中告诉宓小姐当年的真相,所以小姐才会想要用情伤的办法来伤害殿下。小姐连日来都与月擎国的瞿相幽会,密谋等殿下失去太子之位便一走了之,属下众人均可作证。”说完还环视四周,所有人都应声附和。唯独我,看不懂,或许我从来就没有看清楚过这个人,这个我以为会帮助我的人,现在说的是什么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是继续辩解,拆穿殷浩风陷害我的谎言,有人相信我吗?他到底有什么目的?看来我找他帮忙是正中下怀了,我不禁自嘲,。 “他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报复,我为什么要报复你?”死也要死得瞑目,是殷浩风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使岚这么笃定我于瞿天傲联手报复他。我不相信。报复?这就是那天那个人所说的奇怪的话了吧!但是我要知道是什么事!?我迎面看着他,这双眼睛依旧如星辰般深邃迷人,可是已经没有了温度,一片寒冷。 突然他大手用力的掐住我的下巴,疼痛钻心而来,“你不知道?不过是我当年安排的眼线让月擎国国主失去对瞿天傲的信任,让他们君臣的嫌隙更深。只是没有想到你会跟他成亲,而这个计划却让你们的愿望成为泡影。那个男人当然不服,但是不服又怎么样?你是在为这件事怪我吗?怪我拆散你们!?不,只能怪他太无能,太懦弱!若是我,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对你放手的,一旦放开了,便是一辈子的擦身而过!” 我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裂了开来,血一滴滴的流出来,像要夺去我的呼吸,让我永不超生。原来,原来在那个不堪的“真相”的背后是埋藏着令人如此心痛的事实?狐狸是为了保护我才让我离开的,他是在为爱而骗我离开吗?他怎么能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哈哈哈哈,我当场笑出声来,那我自己那个该死是计划又是怎么回事,我怨别人不给我同生共死的机会,我却也对岚做了同样的事情!果然在爱情面前所有人都变傻了,当局者迷,当局者迷……我觉得大脑就要爆炸了,太多太多的疑问了,狐狸没有背叛我,岚拆散了我们,殷浩风反咬我一口,我失去了岚的信任…… …… “我真的没有见过他,岚,真的,没有……”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茫然失措,“没有,没有……” “真的没有吗?”他的手温柔的抚上我的脸颊,替我拨开脸上湿漉漉的发丝,突然话锋一转,“没有的话,我在小屋看到的耳语情浓的人是谁,好一对情人,还双双凫水而逃,不要再用眼泪来迷惑我!如果你想报复我,那么,你达到目的,我的确被你伤得很重。但是,想让我放你离开,做梦!”我被眼泪迷离了双眼,看不清楚他此刻的神情,但是,从手上炙热的温度可以知道,他在震怒,他的心也不好过,撞到铁板是不是在说我这种情况? “岚,我是有事情瞒着你,不过,不过……恶……”忽然间觉得心很闷,想吐,又只是干呕,头脑晕乎乎的,话都说不齐,“你听我说……恶……” “该死的,你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怎么身上这么烫?”本来还在算账的岚一下子急起来,“来人啊,传御医来,快点!你忍一下,没事了,先别说话……”似乎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慌乱了手脚,周围的人开始忙乱起来,顿时人声鼎沸,但是此刻我的眼中只有岚,只要他还关心我,一切还来得及。珍惜现在,我的心告诉我,一定要把握好时机。 “呵,岚,你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咳咳……我的岚啊!”听我说完话,就听到他低吼一声,“都叫你别出声了!这么多话!我们的账还没有算完的……” “不,我要告诉你,我有……咳咳”突然一口气上不来,我马上陷入了黑暗中。 醒来的时候,我看看到了床顶的木雕如意吉祥图案,我就知道我已经回到了房间了,身上也换上了干爽的衣服,转头,看见了窗外天方鱼肚白,深呼吸了一下,我,竟昏睡了这么久?再细看,也看到了,那个坐在窗边软塌的人,因为有阴影,看不见他的表情。 “岚,你怎么坐在那里,早上还是很凉的,来,过来,内屋会暖和一点。”我想讨好他,我要跟他解开心结,以前的事情都是过眼云烟,怪只怪我与狐狸有缘无份,但是心里一下子舒服了许多,我并不是让人遗弃的,他们,都只是因为,爱我。 “御医来过了……”冷冰冰的调子,还再生闷气? 御医?那么他知道了什么?我的病?还是孩子?“你知道了?”我很紧张,还带点期待,手轻轻的抚摸肚子,很奇妙的,居然有个小生命在我的身体里成长,他是不是也很期待这个小生命?虽然,我的身体现在是不适宜怀孕的,我却因为这个孩子有了强烈的求生意志,岚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 “啪啪”,随着手掌声起,丫鬟婆子鱼贯而入,一个人手上端着一碗东西。这时候,岚慢慢向我走来,伸出手扶我起来坐在椅子上,“来,乖乖把药喝了,就什么病都没有了,以前的事一笔勾销,我们,重新来过。恩?” 有什么药可以治好我的病?来了神医?之前没有谁瞧出我身体的异样,唯有那个师傅的朋友。我轻轻端起药碗,在鼻子上闻一下,“哐啷”,药碗散了一地,“为什么!”声音孱孱的。我揪着他的衣服,“为什么你不要他,你居然不要他!你的心怎么这么恨!他是一条生命啊,你怎么忍心?”没错,说穿了,那是一副名副其实的堕胎药。岚他居然不要我们的孩子!我千疮百孔的心又再次被恨恨的剐了一刀。那时侯我并不知道,殷浩风已经瞒着我,找人易容成我的样子和那个人做那种事,还特地设局让岚看见,所以任凭我说破嘴也再没有人相信我了,更何况是岚?因为“事实”在摆那里。连我都以为那个人是狐狸,又有谁能出来证明我的清白? “没看到小姐手颤了吗?药撒了还不重新再端一碗来!”声音有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他把激动的我强硬的按回椅子上。 “是,是,是……殿下……”丫头们惶恐的走了出去。 “我不要喝,我死都不会喝的,你为什么不要他,他是你的孩子啊!你好恨的心!”我不停的捶打他,不停的哭诉。知道手捶到无力落在两旁,可是眼前的人已经铁石心肠了,对我的控诉毫无反应。 “要谁,你和他的孩子吗?呵呵,你何尝不是对我残忍?你觉得我可以忘记他的身份吗?他不是在期待中出现的!”说完,我没有看见他向两个老婆子使眼色,突然两个人架着我,硬是逼我张口喝药,我不停的挣扎,手舞足蹈,咬紧牙关不肯喝下去。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眼前这个人,冲向房里墙头的佩剑,剑脱鞘而出,我心一恨,把剑架在脖子上,我唯今能赌的,就只有这条命了! “你们别过来!”为了让他相信我的决心,剑触及皮肤,淡淡的血腥味漫进了鼻子里。 “你想做什么?快把剑放下!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谁准你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放下!”他着急了,我自嘲,自己的命也有点价值。 “我放下来,你会放过这个孩子吗?”不过,不用他回答我也知道答案,他不会!“你不会的,认识你这么久,如果这点都不了解,我就不是你的阿姐了。除非你答应我你会留下他,好不好?我可以解释的,他真的是你的孩子啊!”我喊得声嘶力竭,全身的力气都放在了剑柄上,谁坚持到最后,谁就会胜利。 可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力量,我也忽略了岚残酷的另一面,是他把我保护得太好了,让我以为岚本该就是温柔体贴的,拿剑的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击,击中了麻穴,剑应声掉落,那一刻我知道一切都完了,我这番不论生死亟欲保护的作为只能更让他误会,只见两个孔武有力的老婆子机灵的冲上来一人一边钳制着我,再一次想把药灌进我嘴里,我不停地挣扎,可是体力如何支撑得了? 我摇头哭喊,左右移动,最后扑倒在岚的跟前,我的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岚,求求你,放过他,放过他吧。孩子是无辜的啊!他 是无辜的啊!我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可是他却转过头,避开我的眼神,避开我的哀求。 我被拖了起来按坐着,估计她们也没胆动粗,只是两三个人制约着我,亦没有办法有回环的余地了,眼看着药越来越靠近我,我狂喊:“殷浩风,你混蛋,你在哪里?你快点出来,你出来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恨你们!岚,我不要喝,求求你了,你会后悔的,你会……呜……”可是没有人来救我。 我被硬张开嘴灌药,不停的甩头也移动不了。终于,他们达到目的以后,才小心翼翼的松开手,而我,无意识的跌坐在一旁,这时候一个温暖的怀抱迎了上来,止住了我下滑的身体,可是我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无所谓了,累了,我的心已经伤痕累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连眼泪都流干了,唯一的感觉是我身体里仅存的希望正一点一点的流逝,消失,最后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兰筝乖啊,御医说你要好好休养,现在什么也不要想,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们重新来过。恩?”一只手不停的抚摸我的头安慰我,紧紧搂着我,似乎想给我温暖和鼓励,似乎在这前一刻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恶梦而已,似乎那个对我做了那么残忍的事的人不是他,可是,我再也没有醒来的力气了,哪里来的重新开始? (以下第三人称) “来尝尝看,这是最新岁贡的葡萄,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吃的吗?来,阿,张开嘴,乖,要记得嚼了再咽下去,恩?”闻岚正在耐心的伺候着兰筝,看见她那越来越孱弱的身体,他不禁再一次叹气。 已经有多久了,一天,两天,还是十天半个月?她自那次以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变得很乖,很安静,教什么做什么,安静得让他害怕,御医也说了,只要身体打理好了,是可以再要孩子的,可是,他却觉得怀里的人随时会消失一样,不自觉搂得更紧一点,“要不要到花园里坐一下?今天天气还不错,暖暖的,最适合休憩了!”还是没有反应,没有焦距的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只知道,那双眼里没有他,这让他感到害怕,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失去的恐惧,他,要失去怀中的宝贝了吗? “无论什么,求求你,说说话吧!说什么都行,哪怕一句话也好啊!”闻岚双手紧抓兰筝的肩膀,想摇醒一直藏在壳子里的人儿,终于,兰筝抬眼看了他一下,只是一下,又把头转向窗外,鸟儿在树丫上聊得正欢呀! “你醒醒,你在做什么,你要我怎么做?!”这些天来他天天都过得胆战心惊,就怕一个不注意她会寻了短见,所以日夜守着,可是再这么下去,连他自己都会疯掉的!“你不过是怨我让了那个孩子没了,你要孩子是不是,哈?那我就给你孩子!”他一把把兰筝抱起来往大床迈去,这一举动成功的引起了怀中人的反应,他明显的感觉到厌恶,甚至是害怕,他自嘲,自己也成为他讨厌的人了吗?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希望她能恢复生气,她是他的温暖,他的爱啊…… 挥一挥手,轻纱帐落,遮挡了满室的春光旖旎,哭泣低吼喘息漫漫…… 屋外,守卫的正是太子府亲卫总管——殷浩风,他站在太阳光底下,虽然沐浴着阳光,他却觉得寒冷和前所未有的孤寂,他伸出自己的双手,想让阳光洗去自己满手的罪恶,可是他知道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靠在墙上,他闭上双眼,深呼吸一口气,再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恢复了原来的那个殷浩风,他想,从他五岁那年开始,自己就已经选择了这一条路,不能反悔,对于屋里的人儿…… 对不起…… 自那天起他们就开始同塌而眠,闻岚从小就知道想要的必须要好好守护,一旦错失只能后悔不已。很难得的是兰筝这一天没有装睡,她说了很久以来的第一句话,那清清冷冷的嗓音柔转,“兰幽谷现在应该很漂亮了吧!”只呢喃那么一句话,又翻过身去了。可是她能想像得到身后的人欣喜若狂的表情,她微微的笑了,不露痕迹。 第二天,他们就在几个得力护卫的陪同下想兰幽谷前进,一路上依旧维持着长久以来的安静,但是兰筝变的柔顺,连疏离感都慢慢退去,这让他稍微的松了一口气,他有十足的信心会让她重拾往日的快乐。 很快就到了兰幽谷,他抱着她在湖边坐下来,两个人依偎着,风景依旧,可是看风景的人都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突然,他感觉到兰筝似乎觉得冷,轻拢紧身上的披风,“起风了,我们进屋里去吧!” 回到了屋子了,他把兰筝放在软塌上,“要休息吗?你的脸色很苍白啊!”兰筝微微的摇头,“不想看见他们……” 闻岚明白她的意思,马上推门,“你们退下去在附近守着!” “可是殿下……” “退下!不要我再说一遍。”然后信步走回屋内,回到她的身边。 “花……”然后就像要睡着似的闭上眼睛。过了大约一两个时辰,他看她呼吸均匀了,就再次离开了房子。他想去谷里摘点花来,上次她就说谷里的花很漂亮,可是依她的身子现在不适宜去那么阴冷的地方一起欣赏了,希望她明天看见了会高兴些吧! 就在他离开不久,一个人影无声无息的闯进来,拿出一个鼻烟壶在兰筝鼻子里嗅了一下,兰筝幽幽转醒。 他问:“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不后悔?” 她点点头,那个人抱她离开了房子,临走前放下了几个火折子。 熊熊大火把房子燃烧得一点不剩,等闻岚回来看到的就只是一片废墟…… 他疯狂的寻找,他不相信她能狠下心来,一定是个恶作剧,在开他的玩笑。可是守卫的人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也没有发现有人进出过谷,在大肆搜寻了一个月后,他不得不放弃了。她果真连一个补偿的机会都不留给他吗?如果说他还抱着希望的话,那么在如锦收拾她的物品时在书桌抽屉里发现的一封信就彻底摧灭了他的幻想。 “岚,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你好远好远了。 就像我们的关系,在你下那个命令的同时,我就已经死了,我们回不到从前了。 兰幽谷很美,我想,住在那里一定会很幸福的。让一切都结束掉吧! 阿姐留” 她早就计划好的,她计划好的……一切皆是天定啊…… 死生 带我离开的,是任谁都想不到的骆书晏——我的师弟,这么及时又不及时的出现了。 本来我已经万念俱灰了,一个没有了生的希望的人,在哪里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了,所谓的挨着过吧。 突然一天,一个小厮走进来,战战兢兢的奉上了刚出炉的早点,临末离开前还不露痕迹的拉了一下我的衣袖,我才看到脖子上的红胎记,尽管这么多年没见,我还是清楚的知道这熟悉的动作是那个成天围着我转的小师弟,他怎么能涉身犯险呢? 我不动声色,依旧不言不语,让岚放下戒心。后来从包子里留下的信息可以知道,他想带我走!走去哪里?先不说宇京是岚的势力范围,单看他布眼线就知道,任是天涯海角他都不会放过我的,想离开谈何容易?可是他也是执拗的性子,说不通,每天看着他在府里不知死的转悠,我生怕哪一天他会穿帮,不得已之下,我答应由他安排,在兰幽谷让我跟岚做一个了结,我想如果我“死”了,他就该死心了吧?! 其实当时我们并没有立刻离开,书晏在谷里设了一个迷离阵,让他们走不进我们的活动范围,所以我们才能逃开追兵,而且兰幽谷本来就在城郊,也方便我们以后的前进。 在书晏的提示下,我才想起来师傅当年曾经给我一个锦囊,叫我在危急的时候打开,而被太多事 疲惫的我早就忘光光了,事后拿出来才知道是续命丸,锦囊里还有师傅的笔迹,“珍重”,这两个字让我有莫名的感动,严肃的师傅还是关心我的…… 可是我开玩笑对书晏说,我都已经生无可恋了,续命又有何用,而且身上毒性未除,终归是要走上黄泉的。 “你怎么这么自私?!你真的死了,岂不是让我们活着的人痛苦?你要想想师傅,他虽狠心赶你下山也是迫不得已,我知道,虽然他嘴上不说,心里没有一天不惦记着你的,你忍心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日夜兼程赶来,便是算到你有一劫,就算你想抛下世间的一切,那我和师傅你都不要了吗?”闷葫芦的书晏第一次对我大吼,似乎要给我这个冥顽不灵的人一个狠狠的教训我方才能清醒。 我怎么可能不顾,如果我真的再自私一点就好了,那今天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还有那个可怜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要,我怕啊,我怕我要不起,我怕这只是短暂的温暖,书晏,我已经没有再受打击的余力了,我活得好痛苦啊,如果连你们也不要我,那我该怎么办?我怕失望,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输的了……”那一天,我扑倒在一个十几岁少年的身上嚎啕大哭,直到哭干了,哭累了,才慢慢的睡去,但是我知道我又找到了属于我的亲人了。 “不会的,一切都过去了,相信我,所有的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七年后…… “呵呵,今年的桃花开得比较早啊……”我躺在院子里的软塌上,闭着眼睛享受着江南特有的温和气候,这里即使是在隆冬也是柔和温暖的。 “怎么这么大一个人了还不听话?连海儿都比你懂事!”‘老头子’骆书晏的魔音又出现了,不过说是责怪,还是关心的为我盖上了一张薄衾。 “书晏,不要这么婆婆妈妈了嘛!我不是好好的,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放心不下?”我睁开眼睛,笑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得俊秀清逸的人,“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不要老是伤若风的心,再开朗的姑娘都会被你吓跑的。” “我还巴不得她跑呢,凶巴巴的,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看他一边赌气说,一边泛笑意的眼眸中透露出幸福,肯定是想到那个小丫头了,就是死鸭子嘴硬,真好,天下间最幸福的莫过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我忍不住逗逗他,“哦,那你不嫌烦整天跟着我,那岂不是我的魅力无法挡,让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恶……少来,我才不喜欢孩子呢!真是光长了岁数不长智慧,行为却像小孩子!整天叫人担心!”他不服气的想扳回一城,可惜我有杀手锏,才不怕他,呵呵。因为我看到了站在回廊下的小人儿。 “呜……你欺负我,我知道你们说我老了,没用了,就像个小孩子成天胡闹是不是。好,嫌弃我是不是,我走就是了,省得留下来碍你们的眼。”我作势要起来。 “我什……”么时候这样子说了……书晏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听到了虽然稚气却不得不让人谨慎的男童声。“小舅,你想欺负我娘是不是?”语气中的警告意味很强。 “海儿,拜托你不要吓人好不好,我哪敢欺负她,这消息一传出乐生坊,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找我报仇了,我还不想死呢!”说完还特地打了个寒战,想是已经想到了被追杀的那一幕,表情不知多幽默,这是书晏多年来最大的转变。他岂会不知海儿在后面,不过是逗我发笑罢了,也多亏了他,一直坚持着,留在我身边,不然这等幸福是我想都不敢想的。这一句话逗得我跟海儿都笑了。 我招手示意海儿来到我身边,他小小的身子便依偎过来,我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怎么,今天不去夫子那里吗?小心夫子生气了又要来找我算账了!” “正要去呢!不过……”他抬眼看看书晏,“我本来是想告诉小舅,若风姐跟华然哥哥出去了……”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该死的,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她有没有脑子啊,居然跟个辣手摧花的大魔头出去!”书晏急得团团转,在一边懊悔不已,恨不得现在就飞身前去。 “好了,不要再捉弄你舅舅了,到时候真的早生华发的话,他连唯一的本钱都没有了,恐怕若风真的要跟华然走了。”华然是我们这里一家青楼的老板,所以书晏老是怕若风被拐走,又总是被气得火冒三丈。 “娘,我去夫子那里了,你要注意身体,不要老在院子里吹风,知道吗?”另一个‘老头子’横空出世,像要喋喋不休的对我进行再教育,我唯有再一次装着打哈欠才能避开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自己也要小心。” 看着海儿的离去的背影,不用别人说也知道我眼底里的溺爱,连那个未能有缘相见的孩子的爱都一并给了他。“海儿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老成,小小年纪的,都是我做的不够好,所以都要你们操心了……” “说什么傻话?那孩子不过是懂事些,难道非要调皮捣蛋你才高兴?我怕到时候你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如何收场!”他教导我不要自怨自艾,呵,说得也是,但凡见过海儿就没有不喜欢的,对这点我也深表自豪。 “在想什么呢?不要老是胡思乱想,有空就去看看无痕吧,她整天闹性子,凌云都已经没有办法了!”书晏皱眉。 “没有,不过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无痕怎么样了?他们两口子又在闹别扭?这两人怎么就老是爱吵闹啊,我明天正好要把无痕要的两匹绸缎送去,到时候再看看好了,都第二胎了,还叫人不放心。” 书晏并没有回答我,“怎么还想那些事?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知道吗?”他情不自禁的大吼,可能我以前郁郁寡欢的样子已经让他害怕了,所以好不容易缓过来,他轻易不愿让我回想以前的。 我笑笑安抚他,“我知道,别着急,年纪大了就会想起以前的事情,我都放下了,你不用担心。”放下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都应该放下了。 因为正是那一年我认识了现在这一群朋友,我才能在这江南水乡安家,而且,回忆虽然令人心酸,却依然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七年前,书晏带着虚弱的我远赴天沧的东北部,他遵从师命带我到极寒之地,似乎要用寒气来驱体内的毒,那时候书晏似乎已经有把握可以救我,我每次问他都说是师傅已经找出解毒的方法,我当时就觉得奇怪,知道我的病情的前后不过一个月,怎么无解的毒就已经变成可以解的了,但是这似乎是个禁忌的话题,连书晏都讳莫如深,更何况是师傅?这样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个天燕山终年积雪,连山下温度都极其低,我又是极度畏寒的人,所以到了这里身子越发的不爽,全赖书晏用内力和汤药来帮我调理,脸色竟然真的一天天好转,但是还是老呆在屋子里,慢慢的变得极嗜睡,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解毒的后遗症,可是书晏的诊断却再一次把我愣在当场,怀孕了?! 我希望是搞错了,应该搞错了……我怎么能……我已经打算跟过去一切说再见了,上天怎么又会给我如此深的羁绊,他说要再给我一个孩子,哈哈,竟成真的了?是为了让我有所寄托吗?惆怅上心,点点离人泪,他的孩子……还是叫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他吗?但是在他狠心逼我打掉那个孩子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无论是误会还是什么,我们都不能在一起了,不能了……或许他天生要做他的帝皇,统领天下,是不应该跟我隐没山林,所以上天决定我们不能成为眷属。 书晏在一旁干着急,却又深感无力,我知道他希望我早日看开,不过这是要有一个适应期才行啊。后来我看着孩子一天一天在我的身体里成长,想起了过往又不免难过,那另一个无缘的孩子……常常暗自垂泪到天明。 经过一段日子才从最初的茫然到渐渐的释然,我慢慢的感受到母子心连心,他的一动一静都深深牵动着我的心,那份生的喜悦是不可能有其他事情可以替代得了的,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必须跟过去说再见,我要把我的爱都放在这个孩子身上,来弥补我当初的无能。 孩子的到来延长了治疗的时间,书晏也改变了用药的方法,所以海儿出生的时候身体并不十分的好,我就更不用说了,生海儿的时候真是惊天动地,说白了就是难产,可让书晏煞费苦心,我们母子才能大难不死,为此我真的很感谢他。所以我让海儿叫他舅舅,我们要真真正正成为一家人,没有算计,没有隐瞒,和和睦睦平平安安的生活就很开心了。 后来我实在难以抵挡天燕山的寒冷,在书晏确定已经不需要寒冰驱毒的时候,我们就离开了哪里,这时候海儿已经两周岁会走路会说些单字了。还记得海儿学会叫娘的时候,我觉得心里像开了花似的,嘴咧得一直都合不拢,过往所经受的一切痛苦算得了什么?只要海儿的一个腼腆的笑容,我就像拥有了全世界,书晏就不用说了,稚气的一声“舅舅”让他疼海儿疼到了骨子里,比亲生的还要疼,我希望一直能过上平静的生活,现在似乎就是个机会了。 我们选择了往江南方向走,这是我从来到这个时空开始就想要去的地方,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我有说不出来的高兴。 在路经一间客栈的时候,我们就先停顿下来休息。我们坐在客栈一隅,安静的享受着这份安宁。我边吃东西边笑看书晏逗弄着海儿,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小胖手胡乱的摆动,引得书晏直发笑。突然,前面一着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引起了很大的骚动,大堂闹哄哄的,我与书晏对看了一下,当下决定付帐走人,现在的生活哲学是不要没事惹事。 不过在经过那里的时候我看见了,一身嫣红如血的红衣,还有那个独特的徽记,我当时便怔忡在那里,普通人可能不知道这是代表什么意思,可是我很清楚的认识,这就是夕洙阁的标志,他们怎么阴魂不散!? 这身红衣勾起了我的记忆,尹大哥……之前殷浩风说有眉目了,却一直没有告诉我具体的消息,难道他真的……而且在我的身上也发生了不少事情,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遗漏了,真是罪该万死,当初若没有尹大哥,我焉有命在?我连忙转身想跟书晏说起这件事,想听听他的意见,可是他却跟海儿玩得正高兴。 “小笨蛋,这个不能吃的,待会舅舅再买好吃的给你哦!”书晏拉拔着海儿的小手,把一个东西从他手里拿开,我定睛一看,是一块通透的玉佩,奇怪,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 因缘际会1 我眉头一紧,在大脑中不停地搜索,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玉佩呢?忽然,一个片断一闪而过,对了,玉落山庄!那个玉佩,尹大哥给我的玉佩!我记得上面的图腾,有点像一族之徽,与这块上面的是一模一样的! 我惊愕的看着书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师傅说书晏是孤儿,那他跟殷浩风或者尹大哥又有什么关系,怎么跟他们有着一样的玉佩?难道背后又藏了什么?我心里直慌慌的,不敢细细的想下去。故事故事还是故事,背景背景还是背景……还有,师傅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吗? 书晏可能是看我晃神了,在我眼前挥了挥手,不解的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一手抱紧海儿,一手抚上我的额头探视。 我摇摇头,回以一个虚弱的笑容,“我没事,不过是累了些。不用担心我。”我不能让他再担心我了,一个才及弱冠的男孩整天为了我愁眉不展,我于心何忍?“对了,你什么时候有这块玉的,我怎么没有发现?”我故意不着痕迹的问。 “恩,从小我就贴身带着了,可能是你没有留意。”他淡淡的回答,没有再说关于这玉佩的事情。不知道他是否追查过自己的身世,通常这些都是与亲人相认的信物。只是,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算了,过一阵子再跟他说吧! 我又朝那边看过去,只见一个白衣男子脸色惨白的靠在红衣女子身上,一白一红,一刚一柔,那个女子眉眼微勾,鼻子娇挺,朱唇娇艳欲滴,略施粉黛,乍看之下,本该是个惹人怜爱的主,可是那身红衣却让人却步,将她衬托得妖媚,或者……更多的是冷血,不过,看那男子的眼神是温柔的,浓浓的情意化都化不开。 不知道怎么的,本来急于离开的想法突然停滞了下来,就是忍不住要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汐朱阁!我倒要看看你们又有什么阴谋。 但闻那名女子惊呼:“凌云,凌云,你醒醒,我是无痕啊!你醒醒!”热切的嗓音与那冷艳的身影实在是不相符。我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那白衣男子的脸色比他的衣服还要白上许多,全身虚弱无力,靠着女子扶持。可能是女子的声音太急切,所以过了一会儿,他又逐渐转醒。 “咳,咳……你作什么还在这里,咳,我不是叫你离开了,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啊!你回你的总坛去,不是说不能离开吗?那你就离我远点!”就像一般连续剧所演的一样,男女之间似乎闹了矛盾,而且与女子的身份有关系,总坛?看来坐在高位啊。不过,他沙哑的声音使驱离显得有气无力的。 因为那身红衣,我私心的并不想插手,我无法忘记尹大哥走之前那悲恸决绝的眼神,所以我冷眼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如同一个普通的围观者,那名唤无痕的女子似乎也不顾周围的人的窃窃私语,想必是没空理会,想带他离开,可叫做凌云的用尽全身的力气拖着也不想走,无可能是不想也不敢伤害他,于是两人对峙场面就此拉开。 “既然你不听我的话,我也,咳咳,不,不想见到你!你想做什么我也管不了,就好自为之吧,我,就是死了,也不关你的事情!”一番狠话怔得女子哑然无声,但是却依旧不松手,紧紧的稳住他的身子。 突然“卟”一声,男子气急了吐出血来,使他面前那身红衣更加的妖艳。下意识的,我和书晏几乎是同时冲上前去,这样的举动和默契,让我们先是一愣而后相视一笑,不过我还是退了一步,伸手把海儿接过来,毕竟,跟个陌生人,呃,古代这个地方,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隔壁坐着一个非善的女子。于是,书晏就上前去想替那名男子看看。 可是还没有等书晏靠上去,一把利剑已经亮于眼前,显得十分狰狞,来捍卫着它的主人。幸好书晏机灵的一闪,避开剑锋。 “你要做什么?再来就别怪我的刀剑无眼!”女子厉声呵斥,要不是有个病人在怀抱,估计就要和书晏对上了,这是杀手的本能——极强的危机意识。 “你再拦着我,耽误了医治的时间,他可能就没救了。当然,如果这是你的本意的话,我可以选择袖手旁观。”书晏满脸不在乎的说。 “你,懂医术?”她可能是不信,似乎要把整个人看透。也许,书晏太年轻,无法给人厚重稳实的感觉。 “不信无妨,姐,我们走吧!”说着真要转身离去。我给他一个激赏的眼神,做得好,不是我们不愿救,而是遭到质疑拒绝,也算是对得起良心了。 “慢着,谁说你可以走的?过来诊脉!有一丝差错,小心你的命!”一挥剑,架在书晏的脖子上。果然,对于我们这些外人,她又戴起冷若冰霜的面纱。 但是,我担心书晏,汐朱阁的人武功都不错,万一……我担忧的看向他,可是,哪里有惊慌,一派的从容淡定,嘴角还泛起笑容,不过,笑意未达眼底。 我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两年来我们的日子平凡踏实,虽然疗伤的日子是痛苦的,但是有他在身边鼓励我,支持我,才能活下来,可是,这风平浪静的背后他又帮我挡了多少的灾难?而且我竟然不知道,书晏的武功已经练到哪一层了,反正一路都没有遇上麻烦,书晏,也是个独当一面的大人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倚在我身旁让我讲故事的小男孩,这一刻,我为他的成长感到欣喜。 “刀剑无眼,姑娘还是小心为上。”只见书晏轻松的移开剑身。 这时,我附耳在他旁边,“你说,我们愿意救他,不过,要她透露一个人的下落!那个人叫尹勋!” 书晏先定定的看着我,然后抚平一下衣衫,再转过头去,说,“救,也行。”他镇定的看着她,“不过,你需要付诊金。” 女子似乎也惊讶于书晏的从容,端详了许久,随即冷冷的说:“你开价吧!” “我想知道一个人的下落!”那名女子似乎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愣了一下,随即又冷眼看过来,“谁?”言简意赅的回答。 “尹勋!”她一怔,然后再一次的沉默,不过,犹豫许久,总算看到她点头了。我由此发现,那名男子,比她的命还要重要,竟敢随意透露秘密信息,不是居高位的人就是嫌命太长了。 “既然是答应了,那自不会反悔。这里人多繁杂,不好疗养,先找个地方吧。”书晏也不说其他的话,我们几个就在客栈找了个安静的院落安顿下来。 客栈某院落。简单的几棵槐树稀稀落落的立在院子里,叶子随着微风翩翩起舞。 书晏在房间里给人诊脉,与我一样,都不喜欢有人围观,于是,我和红衣女子一道在门外守候。我坐在石凳上,抱着海儿逗弄着,看着他呵呵的笑容,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她却不安的走来走去,手里的剑紧握着,似乎只要里面有不妥的声音传出来就要杀进去了。 “我建议你先坐下来休息,两眼泛血丝,肯定是很久没睡好觉了。女人不保养很容易老的,不怕他到时候不要你?别着急,你担心他,书晏紧张我,要是有什么不对头,你大可挟持我,不用紧张兮兮的。书晏的医术顶好的。”兴许是大脑发热,让我忘了她可不是善茬,我居然在调侃她! 她上下打量我,似乎在评估我的价值,目光在遇到海儿的时候却自然的放柔和了,不过,海儿天生喜欢淡雅,太过艳丽总会不自觉就……哇……果然,最直接的反应是哭了出来,原因,她的衣服太红了,别怪他,其实他娘亲我,也顶不喜欢。 她似乎被哭声吓懵了,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呆滞的看着海儿,喃喃低语,“他,怎么了,不要紧吧!”悠悠的嘴张嘴合,我笑着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讨厌她,尽管汐朱阁给我的印象是素行不良,可是,她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坏。 “小孩子总会这样,没事的。”我安抚她,“你说出来没关系吗?”我想切入正题,尹大哥的下落才是最最重要的。 “什么?”她顿了一下,意识到我问什么以后,“说出来你们也救不了他,而且……” “而且什么?”我急于知道答案。可是推门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书晏从里面走出来,满额的汗水,看来这个病很棘手。而我们都想了解进展得如何了。 “他已经睡下,你先不要进去。让他好好休息,我看他一见着你就激动,这于他是最为不利的,若你不管他生死,就无妨了。”书晏的一席话果然止住了她的脚步。“而且,我正有事情要问你,他的伤已经伤及经脉,受了极重的一掌,我先喂他吃了定神丸,不过这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需要用千年人参做药引。可惜……” “可惜什么?” “即使治好了,也会落下病根,身子也会大不如前,不会那么结实硬朗了。” “是我……是我……这一掌该是我受的,他怎么这么傻……死的应该是我,是我才对啊!”她失神的哭喊,仿若迷了路的孩子,显得无助,悲痛。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要想办法找到千年人参为他续命才是。可是,这么急,一时之间,这恐怕只有南灏苏家才有了……”书晏似是想起什么。 “你是说,南灏苏家?”忽然,女子像找到光明似的,整个人精神起来,为书晏这一句话而激动。 “恩。”书晏应和的说,忽而厉声说,“不过,如果你想耍什么卑劣手段拿到手,那么,我救不会再插手这件事情的了。 “呵,耍手段,根本不需要,因为凌云他,正是苏家长房长子,大当家苏凌云!” 日阙国,南灏城苏家,在南方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举凡酒楼、客栈、航运、米粮、药材等等,几乎没有什么领域是不涉及的。虽然是商贾之家,但是经过百年来的经营,可谓是富甲一方,连朝中大臣也鲜少有不给面子的,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到了这一代,可真正的迎来辉煌,据说大当家聪慧无比,眼光独到,是个商业奇才,把家业又拓宽了不少,而且还出了一个文状元苏凌霄,官拜翰林院大学士,所以整个苏氏家族风光无限,攀交情攀亲家的人络绎不绝。 里头那个病秧子,竟然是苏家的当家?又为何落到如斯田地,还跟个女杀手纠缠不清,不过,现在没有人可以为我解惑,不久之后,我们就动身前往南灏城了。 番外 殷浩风篇 爱一个人能有多深? 忘记一个人有多难? 看着殿下的落落寡欢,以及日渐的无情,真的冷漠到进入人的骨子里,皇宫,似乎从她的消失开始就已经没有了季节之分,一年到头都是冬天,弥漫着刺骨寒风,温柔笑语像是化做烟雾,都跟着她随风而逝,希望她只是恶作剧,跟我们开了个失踪的玩笑。是的,我们情愿她只是暂时消失了。 那个人和那一件事没有人敢提起,因为我们从来不知道,这个打击对殿下来说是如此的沉重,我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情,偏偏它就是发生了,在我可以控制却又难以控制的情况下发生了。没想到,原本简单的赶人陷害的戏码,最后却是逼她上了绝路。我真不想的,真不想……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和奶奶一起,日子过得很苦。我们是流浪到天沧国的难民,边城的战乱,以至于民不聊生,我们无法生存,无奈的离乡别井。不过,来到宇京也没有改善,每天都是抢着泔水过日子,后来认识我的人,谁又能想到堂堂玉落山庄的少主以前是一个乞丐,没有人知道,除了,皇上。 那天,我又一次抢赢了,正在高兴得来不易的饭食的时候,一个老者出现在我的面前,弯下腰,对我说:“你想改变自己的生活吗?如果有勇气就跟我来。”勇气?我怎么没有?我只是没有财富和权力。 虽然觉得奇怪,但我还是默默的跟着他,不久之后来到一间茶楼的包厢,我见到了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人,正坐在窗边,悠闲的品茶,突然他转过身来,一双幽黑如深潭的眼眸不停的在打量我,可能初生牛犊不怕死,我也勇敢的与他对望许久,忽然,他笑出声来,哈哈哈哈,笑声雄浑天然,磅礴大气,自是贵不可言。这一刻,我想,我遇到了贵人,的确,一个改变我一生的贵人,那个人就是皇上。 “果然是好苗子!不错不错,你,有兴趣跟着我吗?”中年男子笑问。 我抬高头,努力与他平视,输人不输阵,“跟着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他又看着窗外,不知道想些什么,“只要你答应对我永远忠诚,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想当然,我答应了,对于三餐不济,年仅五岁的我,当时只是想吃饱穿好睡暖,并不知自己许下的是什么诺言——我一生的自由。 我读经史,学礼仪武功,凡是他叫我学的我都要学,而且,我要学得比别人好,比别人出色,才不会被嫌弃。 后来,进入宫廷做了皇子伴读。那是我和殿下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不知道怎么回事,皇上表面上对每个皇子都一视同仁,甚至对当时还是皇子的殿下更加的冷漠,不闻不问,但是不停的有人来寻衅,不过他们却没有人捞到好处,不知是殿下的聪明还是皇上背后不为人知的保护。 后来我才知道,皇上对殿下的期望有多高多深,而且原因不明。殿下的母妃却从来没有人提及,似乎是一个禁忌,我猜想,那肯定又是一段什么样的过往。看着殿下同样深邃,与皇上何其相似的眼睛,我知道我的主子除了皇上,还有殿下。 果然,皇上把我安插在殿下身边,帮他观察所有对殿下不利的人,才发现敌人各宫殿都有,最强的莫过于凤仪殿的皇后娘娘。我想不明白的是,一个失去母妃,又没有皇上宠爱的皇子为何树敌如此之多,让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与我一样,过得其实并不快乐,甚至于不顾及自己的身体,遭人陷害也不吭声,但是我们都知道,殿下,是个值得追随的主子,聪明,冷静,睿智,像一个伺机而动的猎人,但大多数时候他只是韬光养晦。 天沧国的皇子都必须出去历练,以求能成大气,我并没有跟着去,后来听说殿下遭汐朱阁的人暗杀,下落不明。我们霎时都慌了神,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皇上似乎也意识到这次并不是小事,整天眉头深锁,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龙颜大怒。 所幸,不久之后,我们收到消息,说殿下在月擎国获救,大家都欢喜非常,也是那时候听说了宓兰筝这个女人。 听说殿下不愿意回宫…… 听说他们在游山玩水…… 听说…… 性子一向清冷的殿下居然如此随性,这让我们所有人都愕然,看来那个女子不简单,真的不简单,连后来殿下回宫了依然是念念不忘,不停的派人打探她的下落,据薛大哥说,她为了救殿下脱险而失踪了,从此以后没有了消息。直到,月擎国相爷大婚的消息传来,那个终日在阁里画丹青的殿下才止住笔,封了楼阁,决心将之相忘。于是,我对那名女子的了解仅止于此。 几年过去了,我顺利的爬上高位,平步青云,建了玉落山庄,也达到自己的目的了,交游天下,还认识了天下第一剑客尹勋,与之结拜为兄弟。也许背景相似,我们惺惺相惜,无话不谈,他来天沧定会来找我,不过鲜少有事情找我帮忙,我们是纯粹的知己,多数时候仅仅是把酒谈笑。所以当后来他拜托我照顾一个人的时候,我义不容辞的答应了,那时再一次听到了那个名字——宓兰筝。 我好奇,这个女人为何能让殿下念念不忘,爱得可以喝下忘情之药,连尹哥也为了他……生死不明! 后来我见到了她,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也不是十分的温柔可人,甚至还会使小性子。但是,却让人觉得温暖,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温暖,别人对她好她对别人就更好,眼里没有高贵低贱,一视同仁,怪不大家都喜欢她。 我想我此生最后悔的,莫过于让她与殿下见面。殿下曾经的深情岂会这么容易消淡,我低估了她在殿下心目中的重要性,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殿下仍然心系于她。我猜想的没错,殿下几乎是见了她几面就记起来的了,看见她后,欣喜若狂,那份狂热的执着让我们这些身旁的人都担心不已。 虽然,她对殿下的付出我们也都看在眼里,可是皇上岂会允许殿下轻易放弃王位,为人君者怎么会放过她,让殿下随性?正好她想走,我就帮助她,一次不行,两次也不行,眼看殿下离开日子底定,皇上也给了我最后的命令,无论如何都要叫殿下死心,顺便让她永远,永远消失。 我不想伤害她,可是世事两难全,越不伤害却害得越深,我的苦衷,我的无奈没有人知道,也不能让人知道。即使不是我,也会由第二个来做,到时的后果可能更不堪想像。在对视的那一瞬间我看见她的疑惑,她的了然,还有从屋里传来声嘶力竭的叫喊以及愤恨不平,是我摧毁了她的幸福,是我犯下不可饶恕的错,是我……对不起…… 现在,我看着殿下,哦,应该称为皇上了,真如先皇所想的一样的结果,他有着统御天下的能力。只是,这个冷漠得近乎不近人情的君王真的是我们所希望的吗,还是自古以来,皇帝就必须如此无情? 我的心像打了一个结一样,没有人能够解开,常常纠结在心底,苦涩难咽。所以追击汐朱阁便是我发泄的方式,他们屡次伤害我敬我爱的人,怎么可以容忍他们存在?看着一个一个坛口消失,我觉得可以安慰一下,至少,我也为他们做了点事…… 后来有一天,千洛来到我跟前,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目光看了我许久,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你……算了,千万不要让皇上知道,否则,谁也救不了你……或者,连我们也不能幸免……” 我浑身一颤,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心狂跳一下,他又怎么会知道?又为什么没有直接禀告皇上? 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转过身,没有再看我一眼,慢慢向前行,“你好自为之吧,我真的无法预知,真相揭露出来所引发的后果是什么……”声音缥缈传来,人已走远,只留下满院的芬芳,还有惆怅的我…… 其实我那好时候在想,知道了也好,这个包袱太重,被人知道了我就能解脱了,就能赎罪了…… 老天替我传话吧,我只能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 因缘际会2 幸好我们所处的地方离南灏城不远,快马加鞭,连夜赶路,很快的,第二天傍晚就到达了南灏城。 南灏城并非日阙国的都城,却也占了很重要的地位,因为这里是经商重镇,也因此繁华富庶,商贸往来的人络绎不绝。 苏府,两个斗大的漆金字立于门梁上。朱门大户,兽形铜环镶嵌其中,石狮伫立两旁,好个富丽堂皇,这是苏家给我的第一印象。 此时任谁都想不到,站在我隔壁的妙龄女子就是那个艳丽的汐朱阁杀手。她换上了一件藕荷色的纺纱长裙,眉如远山,眼波流转,淡淡的胭脂将整个人都衬托得娇媚动人,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谁会说这娇滴滴的人儿是让人惊惧的杀手呢? 不过,怎么才能让门房让我们进去呢?搞不好别人以为是我们弄伤他们的主子,要报官也说不定。柳无痕,她让我们这样称呼,移开莲步走上前去,轻扣大门。不一会儿,一个小厮打开门,似乎是认识她的样子,一惊一乍的高呼,“柳小姐?” 看来这无痕也是有多重身份的人,这柳小姐该是个光明的身份吧?我无语,只能说这样活着真累。柳无痕在他面前说了什么话,然后就看见那小厮急匆匆往里跑,后来,一大票的人都出来了,其中还有一个剑眉星目的男人,他疾步上前,撩开马车的帘子,就看见了奄奄一息的苏凌云。 不象其余的人对柳无痕的善言善语,他愤恨的指控着说,“妖孽!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或者你没有见到他死你就不安心?”斯斯文文的人说起话来像刀子般的冷毒,直直打向柳无痕,她的脸色霎时间变白,但是又找不出什么话来辩驳,紧握小拳的双手微微看出她的嗔怒。 “两位要寻仇要吵架随意,只不过能不能先考虑一下病者的安危?人若死了,两位吵架又有何意义呢?”书晏平静的说,不是我说,他真的永远有能力化解剑拔弩张的场面。 这个时候,那个男人才发现我们的存在。 “这两位是……”他满脸疑惑的看着我们,又转向柳无痕。 “他是凌云的大夫,这位是他的……”“姐姐!”生怕她说错话,我自己很不礼貌的打断接上。 “哦,你们好。初次见面,我是凌云的堂弟苏凌霄。”说完一抱拳以示礼貌。听了柳无痕的介绍,他的语气总算缓和了下来,我想,他可能刚才还把我们归结为汐朱阁杀手那一行列。不错,笑起来又是一个翩翩公子。 苏凌霄?不就是那个新科状元,我忍不住多看几眼,他也算是新崛起的日阙国的风云人物了,年纪轻轻,身后有苏家支持,又有官衔,怕是众星拱月了。风云人物,风云人物,让我不禁想起了尹大哥,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思及此脸色不免一暗,看来赶快医治好苏凌云的病,得到尹大哥的消息才好。 也没有多说废话,我们便被引进了苏府,安排在一个别致的院落住下来。几乎是一坐下来,椅子还没有坐暖,书晏便被请去看病了,我也带着海儿跟在身后,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果真是有钱人家,像千年人参,天山雪莲这般珍贵的药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拿出来了,还有其他林林种种的物资应有尽有,端看你需要什么。几乎整个苏家人都来了,无不着急的等待着。当然,只是在门外。我戏谑等的看着这些人,有真的担心的,也有看好戏的,当家的病重,让许多人以为有机可乘,哼,豪门大户,真情的能有几何? 过了许久,房门才打开,书晏似乎有点累,他并没有看其他人,只是将一张药方递给苏凌霄,吩咐道,“每天两服,注意要把身上的汗擦干,先吃小米粥和清淡的食物,我两天后再过来。”说完,示意我跟他离开。 回到房间里,我扶他到软塌上坐下来,倒了杯茶给他润口,低声问,“你渡了真气给他?”看他身体有点虚弱。他点点头,然后,开始打坐运气,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我看他的呼吸趋于平稳了,才放下心来, “好点没有?”我关心的问。 “恩,休息两天就好了。”书晏倚靠在软塌的靠背上说。海儿好像也知道他舅舅累着了,圆圆滚滚的身子咿呀咿呀的爬到书晏怀里,“舅,舅……呼……” 书晏似乎一见着开心果就什么都放下来,一边跟海儿玩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我的问题。 “他怎么样了?当真伤得如此之重?”还要用内力护体?看那天柳无痕的自言自语,似乎想杀的是她,不知怎么的苏凌云就替她挡了一掌。哎,世间唯有痴情最,想她自己手染鲜血,可能也没料到自己最亲最爱的人也会被人所伤吧?“你不要勉强自己,我,不想看见你有事……”如果再受一次打击,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支撑下去。 “没事。行医本该如此,况且,你不是要知道那个尹勋的下落吗?等苏凌云伤好一点,我们就找柳无痕,定能知道情况的。”他看着我,温柔的说。 “书晏……”此刻我竟不能再言语,寥寥的几句话已使我深深的感动,为我,他付出太多。 “我……谢谢你。” “我们之间还需这般生分?好了,海儿也困了,你先哄他睡吧,看,口水都留到我的衣服上了,真是脏小鬼。”说话时还拧了下海儿的小鼻梁,满是宠溺。脸上的笑容灿若星华,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果然,海儿两只眼睛都困得垂下来,又忍着,直拽着书晏的衣裳,困了又想继续玩,我摇摇头叹气,伸手把他抱起来,轻哄他入睡。 “你也好好休息,不管怎么样,只要我们尽力了就可以了。”我希望他明白,虽然尹大哥的下落重要,但是他对我来说同样是不可或缺的。 看见他点点头,歪着身子躺下来,我才安心的离去。 千年人参果然起了效果,再加上书晏的内功相助,苏凌云的病也渐渐有了起色。苏家的人见书晏的医术了得,对我们也是客客气气的,吃穿用度也是细致周到。 可是,长此以往的呆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保住了苏凌云的命,那柳无痕也该实现她的诺言才是。所以,我找上了她,尹大哥是生是死,总要问个明白。 柳无痕住在苏凌云的院落里,虽免不了有闲话,但是她的坚持估计没人奈何得了,据说那个苏凌霄还为此发了顿于事无补的脾气。 还没有走进院子,就已经听见悠悠琴音传来,缥缈幽怨,似有无奈,又怨愤,但又无计可施的懊恼,音忽高忽低,证明弹琴的人心境波澜起伏,想求安定却又不得法。刚踏进来,就看见抚琴的柳无痕。琴音继续飘摇,却似因有了欣赏者而敛去真性情,只剩下空洞的音符,最后一个指间的跃动,终归于宁静。 “你该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事请。”我开门见山到说,迂回一向不是我擅长的。 “为何这么多人找他?看来我们接了个麻烦的活……”她的双眼已恢复成一泓平静的水眸,似要把我看穿,可惜,除非她有超能力,因为,人心是难以看透的,即便是猜,也需要极高的智慧。 “他到底在哪里?”我告诫自己必须要有耐心。 可能看我无心流连对话,她也直截了当的说,“在总坛的密牢。不过……”她看了看我,“你们没有机会救他,且不说总坛的机关有多少,光是四大护法,你们就该招架不住了,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不知怎么的,我觉得她虽然语气有点冷硬,但警告中似乎透着关心。或许是因为我们救了苏凌云吧,我可不会认为她会多纯良。 密牢?那就是说尹大哥没死,我的心像乐开了漫天的花,飘飘然的高兴,幸好,幸好,他还活着,只要活着。至于能不能救出来,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很快就要有这个机会了,如果你能帮我们忙的话,也许,连你也能离开那个地方。”突然,一把男声插入,转眼一看,不知何时书晏站在我们身后,看他手上还捧着药碗,应该刚从苏凌云屋里出来。 “痴人说梦!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岂能任人来去自如?”柳无痕凤目一眯,寒光乍现,让人不寒而栗。胆小的人怕早逃了这目光了。“而且,谁说我要离开那里了……” 忽然,一阵急促的喘息加上咳嗽,打断了她的话语,她一惊,看向回廊,一个只着单衣的男人依靠在廊柱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虽然辛苦,却依旧沙哑的低语,“果然,果然,我们终归是无缘,舍下我,咳咳……你走吧,日后,你做什么事都与我无关了。” 还没看清楚人影移动,柳无痕已经到了他跟前,除下身上的披风为他披上,“晚上风大,你怎么跑出来吹风?”似乎没有被刚才的话影响到,温柔的关心着,变脸像翻书一样的快,在情人面前总是温柔的。 对于她回避的态度,苏凌云叹了一口气,这个在商场中叱咤风云的人物恐怕没料到自己会栽在情这一个字上吧! “今日趁有证人在,我们把话说清楚,要不你离开我,回那里去,要不,你离开那里到我的身边来,再拖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他安心的倚着她,却逼她做一个两难的抉择,离开汐朱阁,想想也知道没有那么容易吧?! “你明知到我不能,为何还要逼我?”柳无痕两只眼睛深深的凝视着苏凌云,仿佛希望他能懂自己的心意,自己也能看透他。 我发现只有在苏凌云面前,柳无痕才真的是柳无痕,没有一丝做作,一言一语一行都是真实的。 “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的!”他抬眼看了下书晏,但见书晏承诺似的点头,然后紧紧握着她的手,以示决心。这奇怪的互动让我啧啧称奇,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他继续道,“就算倾我全力,我也要让你离开那个鬼地方!”这是一个很大的承诺,倾其所有,世间,有几个人可以为爱情倾其所有的,有时候许诺也不过是情到浓时的一时冲动而已,但是我却能感觉到这个人是用他的命来做赌注,赢了,便能相爱相守一生,输了,便一无所有,即全赢或全输。 我看见柳无痕黛眉紧蹙,她,在跟思想挣扎,那种地方还有什么是让她割舍不下的吗?我很难理解,做一个杀手会比做一个普通人好?如果是为了钱财卖命,那么,苏家的金帛足够她挥霍几辈子的了。 终于,在苏凌云热切的期盼下,她艰难的点了点头。苏凌云那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抹血色,是激动,是欣喜,他,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看来,大家都有闯龙潭虎穴的理由了,只是,我看了看书晏,脑中千回百转,似乎,他是最没有必要插手这件事情的人,却为了我,担起了这一切,只是,我能为他付出的太少太少了…… 我不知道书晏所说的机会是什么?他跟苏凌云遮遮掩掩的,似乎在进行某些计划。书晏只是叫我等待,我相信他,所以,我安静的等待着。 苏凌云在书晏的精心调理下,渐渐恢复健康,不过,正如书晏所说,终是落下了病根了,那时侯我不免想,是谁有这般能耐逼柳无痕致如此,那一掌功力十足,看来仇恨不轻。 南灏还算太平,富庶江南,鱼米之乡,果然是不错的,在宽落的可容多辆马车同时经过的大街上,人潮如织,这是我近年来第一次有机会有心情好好的欣赏一地的风俗。 在这里民风开放,未成婚的女子只需蒙上面纱,即可出门。当然,那些养在深闺大院的小姐则不会随便抛头露面,即使出来也是奴仆成群簇拥着,以示有她们是教养的,当然,代价永远是——自由,我付不起,所以我能在大街闲逛。 海儿见着什么都好奇的想碰碰,想摸摸,想当然,累着了我,再过些日子,我就不能像如今一般轻松的抱起他了。刚好看见前面有间不错的茶楼,去那里休憩一下应该也不错吧,正踏步向前,却没有注意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我一下懵了,还是书晏眼疾手快把我和海儿护向一旁,还低声咒骂,“怎么不长眼睛的,闹市都如此张狂?” 我呆呆的定在那里,久久回不了神,如果我的视力还算正常,那我刚刚看到驾车的人正是千洛,他,怎么也到这里来了?他好像有看过这边来,我心里一惊,莫不是我的行踪他们已经知晓?不禁打了个寒战,书晏以为我是被惊着了,连声安抚,便和我们一同走进了茶楼。 其实当时我只猜对了一半。千洛来到日阙国并不是为了找我,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而在城郊,千洛顺利的出了城,正站在一处阴凉的地方歇息,随手接上手下递上来的水囊,仰头痛饮,思绪还没有平复下来。他发现自己的手还在颤抖,倒不是为了主子交代的事情,只不过是买通几个日阙国的臣子而已,困难不大。 他是惊,刚刚惊鸿一瞥,似乎,又看见了她,可是,这可能吗?那场大火……他缓缓的闭上眼睛,真是一个烈性的女子,不过,她要诈死几乎不可能,当时整个山谷整整围搜了一个月,定是逃不掉的。况且,刚刚那女子身边还有一命男子和一个稚儿,应该不是她,也不可以是她,千洛这样告诉自己!再睁开眼,思绪再度恢复清明,他的属下自当是头儿办事太累了,其实不知道他做了一个什么决定。 “走吧,启程回宇京!”千洛一声令下,大家都动身了。 其实早些日子,他收到消息,瞿天傲多年来深居简出,就连朝政也不多加干涉,更没有,踏出过月擎国一步,但是,这个消息只能埋在他的心底…… 斗转星移 当我听到打仗这个消息的时候,真真是吓了一跳,我们前几天上街南灏城内还是一派和乐升平的景象,任谁能知会这是两国开战的前夕? 天沧国要攻打日阙国?怎么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而且这里也不像是有所准备的样子,我们能知道也只是因为苏凌云的门路广,先闻得一点风声,但是,看见书晏平静的神情,好像对一切了如指掌,莫不是算出些什么? “日阙国的帝星暗淡……”书晏那好看的薄唇吐出寥寥数字,哼,这就想打发我?没门,连窗都不开给你!看我似乎不想罢休,不善言辞的书晏便向苏凌云投去求救的眼神,看来要他说与我听。我就纳闷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日阙国与天沧国素来不和,只是当年的一纸和亲,让两国的纠纷暂时平息了下来,如今新皇登基,怕是想改变现状吧!而且,江南本就是个富裕的地方,觊觎的不仅仅是天沧国,日阙国是最富,却也是最小最弱的国家。况且现在税赋重,都城和这里还好,毕竟是天子脚下,其实,地方上早就怨声载道了,所以,战事只会近不会远的。” 等等?!“你是说和亲?这是怎么一回事?谁跟谁和亲?”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就是二十年前我国的长公主嫁与天沧国陛下为后,并签下的和约,即陛下有生之年决不攻打日阙国。只是,如今的新皇非皇后所出,那一纸和约估计再也不顶用了。” 那就是说岚要攻打日阙国了?也是为了这里物资富饶?我觉得不完全是。岚的母亲,他从来没有提及过,但是,肯定与皇后有什么牵扯的。我嬉笑的反问,“怎么不见你担心,一旦两国交战,苏家家大业大,你不怕生意一落千丈?百年基业尽毁于此?”战乱一起,必定会民不聊生的,可是他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个玩笑? “呵呵,商人必是唯利是图,无论何时,民生用品,吃穿用度都是必须的,到时候只会有更大的生意做,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信心十足的说,已逐渐好转的脸色生气勃勃,果真是个狡猾的商人,三句不离本行,看来他心中早有盘算,我不过是多此一问。 “那为何战事如此逼近了,这里还像没有收到消息一般?”难不成这里养的是一群饭桶,眼看大军逼近却依然歌舞升平。 “这个嘛,当然是有心人做的手脚了,只要把边关的快报压个两三天,到时候也只会是失了先机,乱了阵脚,再加上本来的兵力强弱悬殊,我只能说,没戏!”他简单明了的下了一个定论,却道出一个惊人的事实,日阙国逼败无疑! “你们就这么肯定?”我依旧本着怀疑的精神问下去,毕竟这是说打仗这等大事,怎么如此云淡风轻。 “我们的皇上,哎……不说也罢。据说天沧国的新皇东方昀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冷静,睿智又无情,登基之后大刀阔斧,狠狠的整肃了朝廷,显然是个做大事的人,况且手下精兵良将无数,这点没人可以否定。” 听见有人提起他,我突然觉得有一丝慌乱,想回避有关他的一切的事情。想来千洛会出现在南灏恐怕也是他的旨意,真要把事情做到滴水不漏。 新皇,是啊,他已经是一国之君了,本来就是个聪明的人,怎么会做没有胜算的事情,他,这辈子唯一算漏的,估计就是我了吧?我的闪烁逃避却对上了书晏那双清明透亮的眼睛,仿佛在跟我说,“不要怕,一切有我在呢”! 我突兀的一笑,想那么多干什么,在自己决定离开那个地方那个人的时候,就已经抛开以前的一切了。我须关心的只是现在,过去的已经发生了,避免不了,未来还太遥远,我只看现在,书晏,海儿,还有尹大哥。 “那你们是打算等战火一起,就找机会去救尹大哥?”我想书晏跟苏凌云已经合计好了,尹大哥的事情他们应该也知道了,现在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可是,打仗归打仗,与救人有何关系?”这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难道汐朱阁会被这打仗影响? “无痕是阁主的养女,而且,而且是下一任的阁主人选……”苏凌云喃喃道,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这时,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柳无痕终于善心的发言来解我的疑惑了,“汐朱阁本来就依附于日阙国皇族生存,他们出钱,我们办事。其实,现在阁里的各国各地分坛都已经被打击得七零八落了,只有总坛还算完整,不过,等战祸一开始,这天沧国君想要的是这天下,而那将军殷浩风,想要的就是我们整个汐朱阁了。” 什么?日阙国皇族与汐朱阁也有牵连?还有殷浩风他也知道?“难道,你受的伤也是这个人下手的?” 苏凌云与柳无痕都点点头,“你认识?他不知道与汐朱阁有什么仇恨,非要赶尽杀绝,这一两年来处处与汐朱阁为敌。阁里虽然高手如云,但是面对拥有千军万马,财富亦不在苏家之下的人,也是毫无胜算的。” “我哪里认识他!不过是随口问问。”语气有着连我自己都察觉出的急切,反倒让人起疑了。不过,我真是但愿自己从未认识这个没肝没肺的人,想灭了汐朱阁,为尹大哥报仇,还是是那个人叫你这样做的?既然有通天的本事,为何要等两年之后再来救,那汐朱阁是人呆的地方吗?若尹大哥有什么不测,你又该如何自处? “照你这样说来,我们必定要趁乱先一步把人救出来,不然,非但人救不出来,怕你整个苏家都会因此搭上去。”我认真的看着他,若是让他们知道汐朱阁阁主的养女与苏家有牵连,那么苏家就完了。一个巨富之家与杀手有勾结,总会让人浮想联翩的。 “你说得很对,所以当两国交兵之时,我们就趁乱救人。汐朱阁倒了最好,有人点火我自然是帮他的,那样无痕才能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他顿了一下,眼睛直盯着情人看,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像要把对方印在眼里,印在心里。 柳无痕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脸上红霞一片,好不娇人。我不禁想,希望,真的这么简单旧好了。 果然,不过两天光景,就传来边境告急的消息,朝廷这才慌乱的派兵救援。城里一时间来了很多难民,顿时整个南灏城变得人满为患,看来我们的计划就要进行了,这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柳无痕说,日阙国的皇帝调了许多阁里的高手去保护他,所以现在的总坛没有什么人守卫。这天夜里,我们就跟着柳无痕潜入汐朱阁的总坛,准备直捣黄龙,救出尹大哥。 书晏易容成一个其貌不扬却是柳无痕近侍的人,苏凌云则在外接应,而我则扮成一个送饭的丫鬟。是的,虽然我没有什么能帮上忙,但唯一的一点是,只有我认识他,我希望能第一时间见到他。 汐朱阁,与我想像的没有什么两样,阴森,鬼魅,像一个没有温度的地方,即使有人也是寒风阵阵,连建筑都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跟着柳无痕七拐八拐的,总算是到了一个后花园,我们在一面雕着几只巨型蝙蝠的石墙上停下来,柳无痕往一边的石狮走去,轻轻一挪,很快的,石墙姗姗打开,现出了一条深不见底的地下楼梯,不愧为密牢,一进去,密牢的石墙就关上了。我们每走一步,都会听到“嗒嗒”的脚步的回声,路旁有昏暗的烛火,随着阴风忽明忽暗,在我觉得走了一个世纪的时间后,终于走到一个铁门前。 有两个人在守门。 “少阁主!”两人一见到柳无痕则躬身行礼。 “恩!”柳无痕淡淡的回了。 他们似乎也习惯了这种模式,识趣的让开身。“少阁主,他死也不会开口的,怕是会拧了你的意!” “我自有主张!开门!”两人悻悻的开门,但是等到我想进去的时候却被拦了下来。 “慢着,你是谁?密牢岂是你随便进出的地方!”语气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没有了刚才卑躬屈膝的低下,目露凶光,仿佛要把我吃了一样。 我佯装很害怕的缩了缩身子,怯怯的看着他们,这时候,柳无痕适时的发话了,“不过是个送饭的丫头,怕不好交代的话,你们就检查检查!” “少阁主,你也知道阁主有令,闲杂人等不可进出,所以……”一边说话一边打开我手上的食盒,1,2,3,倒下! 想当然,他们中了我下在食盒里的迷魂散,没有两个时辰是不会醒过来的,而且,醒来以后也不会记得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于是我们很顺利的进入了关押尹大哥的囚室。 密牢,简而言之,就是秘密的牢房,我曾经想过,它是阴暗的,潮湿,血腥,简陋,无数无数的形容词都不足以让我做足够的心里准备。因为在踏进牢里的一刹那,我以为我到了人间炼狱,腥臭,肮脏,苦闷,几乎多呆一秒都是受罪。我环顾四周,发现整个囚室除了一些刑具,和几把干草,再没有多余的东西了。 我急切的寻找尹大哥的身影,一个瘦若枯骨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一头凌乱的长发披撒下来,衣服破旧,上面布满了让人触目惊心的血迹,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头埋在膝盖里,所以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一动不动的身子让我以为那只是个雕塑。 突然发现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双腿颤巍巍的,竟挪不开一步,只是死盯着那个人看,若不是柳无痕推我一下,我还没有反应。我愣愣的,用一种连我自己都不熟悉的恐惧的声音低喊一声:“尹大哥?” 只见那身影微动了一下,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他是活着的,他有反应!可是,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顾不上别的,一使劲冲上前去,跪在了他身旁,抬手轻轻的拨开他的发丝,他一惊,抬头看了我一眼,便瞬间又扭过一边,只是这一眼,已我的泪水已经无法抑制的流了下来。 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天下第一剑客……一条狰狞的疤痕横梗在额头和左脸,颧骨分明,两眼无神……我觉得我已经无法思考了,看不见书晏,看不清任何人,我一冲动,快步走到柳无痕面前,拔起她的剑,指向她。可能她没有料到我会有如此举动,又或者是断定我伤不了她,所以她任由我的行动。 “你们!你们都对他做了什么?还有没有人性?”事后我想想,当初真是白痴,如果杀手有人性的话就不是杀手了。我觉得全身的血都在看见尹大哥那一刹那冷凝了,这个用他的生命来保护我珍视我的人竟被残害到如此地步,单看脸上的伤我已经受不了了,那其他地方呢?手,对了,手! 我跑回他身边,想紧抓他的手却又怕弄疼他,只微微抬起来,发现,这是一只残废的手!我使劲的想忍住哽咽,他们居然废了他的武功!!一个剑客如何忍受自己的手废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没有我就好了,为什么要这样子,我紧紧的搂住尹大哥的身子,不停的哭泣,他一颤,想努力挣脱,终究因力气不大而失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对不起……”那一晚,我不知道自己说了几句对不起,我只知道我穷其一生也无法回报他的恩情。 当时我连如何回到苏府都不知道,像个傀儡似的帮衬着。满脑子想的就是尹大哥尹大哥,书晏终于忍受不住了,一直在摇我的身子,“你醒醒,你醒醒。我是书晏,还有海儿,你都不理了吗?还有,那个人也需要你照顾不是吗?他不愿意让人照顾,你倒了他怎么办?” 我定定的看了他,又看到海儿正痴痴的拽着我的裙摆,半天才清醒。对啊,我这是怎么了,救出尹大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现在最需要我了,我在这里做什么? 尹大哥被我们救回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像个化石一般不是坐着就是躺着,也不喜欢别人碰他,可能是怕别人看到他身上是伤疤吧!唯有书晏的碰触他不反感,我想这就是缘分了。 伤疤!当初书晏为他擦洗时看到的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鞭痕,我几乎短了呼吸,到底,到底他还受过什么折磨?不过我也庆幸他的求生意志坚强,若是常人怕已忍不住自杀了吧?汐朱阁受了何人的委托做这宗买卖,想从尹大哥身上知道什么? 想起山洞口他临走前那凄决的一笑,我就跟自己说,汐朱阁,最好你倒了,否则我跟你们没完! 前尘往事 看着一天比一天虚弱的尹大哥,我比谁都着急,可是,被废了握剑的手让他一蹶不振,谁的话都不听。要怎么才能让他把心房打开呢?我觉得有必要找柳无痕谈谈,有些事情,我问清楚了才能对症下药。 柳无痕可能很奇怪我居然主动找她,毕竟那天我是发了疯的想一剑刺向她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是关于尹大哥的,你们为什么要追杀他,还要折磨他到这个地步?!”不能怪我,心头的气还没有消,语气自然也不好。 “这……”她似乎还不想说。 “到现在你还不说,你还要维护那个地方,难为苏公子对你情深一片!”一个可恶的汐朱阁有什么值得维护留恋的? 她思考了一下,可能也拗不过我,才缓缓的说:“好吧!我告诉你。你知道当年尹家是日阙国的一大士族吧?”我点点头,这尹大哥早就跟我说了,而且还有人因此眼红他们家的居功至伟而出言陷害。 “可是,当时并不是单纯的陷害,尹家从立国之初就已经居于高位,据说先祖皇帝曾经赐予尹家一份宝藏,有人传言,多年来积累,他们已经富可帝国,所以皇上虽然忌惮他们的势力,却最最关注他们的财富,百年来,皇室挥霍无度,国库空虚,最直接的生钱方法莫过于此了。” “你说当年是因为这个所以皇上才放任尹家遭陷害甚至抄家灭族?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财产收为己有?”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日阙国会沦落到当今这个地步我就没有什么疑问了。 “那事隔多年,为何还要这般赶尽杀绝?”都有钱了还不放过遗孤,太狠了。 “如果得到宝藏或许不会,可是,找翻天都没有一丝痕迹,只是普通的家财。所以得知还有尹氏的后人自然会动他的脑筋了。更何况,斩草必要除根!”看我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无痕嗤笑起来,仿佛笑我的无知。 “看来你被人保护得很好,这就是现实,你不去害人,却避免不了别人来害你,只有自己足够强才能保护好自己。”她抬眼看着窗外,不让我看见她泄露的情绪。这是她的生活感受吗?难道她加入汐朱阁也是迫不得已的? “你应该还想问他为何能支撑至今?的确,我见过不少汉子,他却是真真的硬汉,什么刑罚不能让他开口,只是,我们阁主威胁他,如果他一求死就要折磨他的弟弟。” “弟弟?他还有弟弟?”我像是听见惊天新闻。纠缠着她的衣袖急切的问,我是惊喜也是惊讶。 “恩,当时他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弟弟被家仆救出来了,不过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但是看来他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利用这个来威胁还是有用的。” 弟弟,弟弟,等一下,对了,玉佩,难道?天哪!是真的吗?我居然激动的在柳无痕脸上亲了一下,他脸一红,想说什么,可是我已经等不及要去宣布这个好消息了。 “书晏,书晏!”我无法抑制自己的兴奋之情,没形象的大喊大叫起来。 “我在这,都是孩子的娘了,怎么还这样一惊一乍的!”书晏皱着眉头痛的说。 “玉佩玉佩,快给我看一下你的玉佩!”看我这么着急,他也没有多问,只是把玉佩解下来给我看。 我小心翼翼的捧着玉佩仔细瞧着,上面雕着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看来这就是他们尹家的族徽了。 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是颤巍巍的,“书晏,你了解尹大哥的遭遇吗?” 他点点头,“听说过一些,怎么了?” “那么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仔细听好,慢慢消化,不要太激动啊!”我难得一脸认真的跟他说话,他也顿时庄重起来。 “你这个玉佩,我曾经在尹大哥那里见到过。”我像抛了个给他,他一下子愣在那里,似乎还不明白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听清楚了吗?你,很有可能是尹大哥的亲兄弟!”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傻站在那里,一点反应也没有,看来能医不自医,能算,也不会算到自己身上吧!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的说,“你,说的是真的吗?”可能觉得我的语调有点怪异,所以连他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用力的点头,虽然我喜欢开他的玩笑,但是这样严肃的事情是不可以的开玩笑的,他能找回自己的亲人我也替他高兴,可是他的家族曾经……而且尹大哥现在又变成这样,我担心书晏一时之间很难接受吧! 我陪着书晏来到尹大哥的院子里,苏凌云细心的安排了一处幽静的地方让他静养,以他目前的身体情况来说这是最最必须的,这让我感激不尽。 一路上,我觉得书晏云淡风轻的,但是那种内心的激动与茫然还是可以从他紧握的手中觉察出来。 来到门口,他却又踌躇不前,似进似退,是近亲情怯吗? “要不我陪你进去吧!”我拍拍他的肩膀,给他一点支持。 他看看我,把手搭在我的上面紧握了一下,然后摇摇头,“不了,我想这个时候只有我们自己在场会比较好。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冲我笑了一下就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我想想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这种特殊的时候,或许,没有外人在场会更加自在一些,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我比任何人都急切的希望他们能够相认的。尹大哥前半生孤寂飘零,无以为家,书晏也是因为有师傅的照拂才过得舒心一些,况且他们的家族背景又如此复杂,怕是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了,真要知道还有亲人在世那该多高兴? 而且,这就让尹大哥有活下去的希望,他还有亲人,还有朋友。不要像现在过着活死人的生活,书晏的出现应该会带来一些不同吧! 我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闲逛,想等他们出来,这时候婆子把海儿抱来,说他午睡醒了吵着要娘。小家伙一看到我就爬上来,见面就是口水招呼,肉麻兮兮的。 “好儿子,你娘的脸已经够干净的了,就不用你来帮忙了。”小小年纪就力气那么大,又好动,如果没有书晏的话,要照顾他真的是很吃力。想到这里,我又看看屋里,里面已经谈了一个多时辰了,除了开始有些声响,到后面几乎是微不可闻的窃窃私语了。 真是急死人了,再不出来我就要冲进去了!至此,我的耐心告罄。不过那道一直紧抿的门缝终于适时的“咿呀”敞开了口,出来的人正是书晏。 我抱着海儿走上前去,急切的问,“怎么样?怎么样?啊……你哭了?!”我很不识相的爆了一句。 他满脸通红的反驳,“我,我哪有哭,不过是沙子进了眼睛而已!” “海儿,你看你舅舅,害羞得脸都是红通通的!羞羞哦!”我那海儿来打趣他。 “再说我就要翻脸了!”他迫不得已的使出杀手锏。 “那到底是怎么样了?” “大哥他认我这个弟弟了。可能当年我是妾室所生,大哥年幼,亦不知道我的存在,不过,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我拍一下他的头,“说什么傻话,我跟海儿不是你们的亲人吗?臭小子!” 他“扑哧”的笑了出来,“是是是,怎么能忘了你们!” “那尹大哥肯治疗了?” 他认真的点点头。我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了,大家都平安幸福就好。 后来我们迁到南灏近郊的一座别院,那里更加的安静,而且还有最天然的温泉,最适合尹大哥疗养。况且,凌云告诉我们,很快天沧国的军队就要打到这里了,不过只要我们不外出,这里绝对安全,而且会有人及时补充生活必需品。所以我们就安静的在这里度过了长达两年的时光,是避世,加之,我也避人。 说起打仗,都有人绘声绘色的传开,说日擎国的军队多么不堪一击,被打得落花流水,军纪涣散,兵容不整。又说天沧国的士兵有多英姿飒爽……总之,一切的一切,都是听说,真实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最确切的消息是柳无痕告诉我的,殷浩风打进南灏以后,第一时间就是剿了汐朱阁的总坛,里面的人死的死散的散,这个盛极一时的杀手组织不复存在了。她也顺利的离开那个地方,至于代价,只有她和苏凌云知道。 而之后就是日擎国易主,成为天沧国的附属国。 经过这两年的双方的互动,我们跟苏家的关系越来越好,柳无痕与苏凌云也成了亲,有些当初被迫加入汐朱阁的人现在也跟着苏凌云,或做生意,或者打打下手,帮忙收集一些消息,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至于我们,就在南浚河边开了一家绸缎庄,江南的丝织最为出名,何况有苏凌云这个最大最好的供货商,也乐呵呵地过着清闲的日子。 晃晃眼,海儿也有六岁了,渐渐的不再调皮,整天之乎者也的念着,越来越分明的轮廓,剑眉、凤眼、薄唇……无一不是他的翻版,每每多看一眼,就让我陷入了记忆的旋涡那些不想记得的事,不想回想的人。 “娘,娘!”一把稚嫩却又稍显老成的声音在叫唤。 我这才回过神来,看看天色,已接近傍晚,红霞漫天,原来我已经走神了这么些时候了。 看着海儿满脸的薄汗,肯定又是跑着过来的!“怎么这么急,摔伤了怎么办?”我拿出手绢帮他拭汗。“去跟大舅舅请安了没有。”自从书晏与尹大哥相认之后,我都要海儿叫尹大哥大舅舅,叫书晏小舅舅。 “去了!大舅舅还问了我的功课!而且还温习了剑法!”海儿骄傲的回答。 尹大哥也是疼海儿疼到骨子里的,那段疗养的岁月,他也不是没有放弃过,已经不能用剑让他失去了勇气,但是因为书晏,我还有海儿的支持,他是咬着牙坚持下来。后来他却发现海儿骨骼奇佳,有资质可以继承他的衣钵。 于是传授海儿剑法便是尹大哥的生活乐趣了。 “好了,去洗个澡吧!全身都是汗,着凉了可不好!”我宠溺地揉揉他的头发说。 “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娘你也要回屋里了。”说完还帮我掖了下薄衾才离开。我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太像了,太像了,再长大点,怕认识他的人都不会错认吧? 苏凌云与柳无痕成亲之后先生了一个女儿,叫苏青月,现在也是个会跑的好奇宝宝了。而无痕最近又诊出喜脉,整个苏家更是欢喜得不行,连一向看她不顺眼的苏凌霄也是十分的高兴。凌云更是时时刻刻守护着,就差拴在身上了,弄得无痕整天在闹别扭,说没有自由。其实也是,一个行走江湖多年的人,要她安安分分的呆着也是件难事,所以唯有我去开道开道了。 我是这样想的,等明天把无痕要东西送去后顺便跟她说,世间上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终成眷属的,要把握现在的幸福,免得将来后悔,其实这句话是对她说还是我自己的感悟。 书晏又追着若风去了,恩,明天带着海儿到无痕家住几天得了,在这里越久越发现自己很怕冷清,像被世界遗弃了似的。我 也不清楚,蒙蒙胧胧就进入了梦乡。 在睡梦中并不踏实,好像有人在移动自己的身体,挣扎的想醒过来,却觉得眼皮似有千斤重,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绝不放手 隐约闻到一种奇异的花香味,不刺激,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被熏得难受,而且觉得好热,周围像有个火炉一样,冬天还没有来吧?怎么就有人烧炉子了还是我的被子太厚? 我不停的乱动,想剔除这种恼人的感觉,发现是徒劳。忽然听见一阵沉稳的低笑声,似乎嘲笑我的无知,我当然要据理力争,于是,大脑在挣扎中逐渐清醒。 我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张铺有丝绸褥子的木雕大床上,兽型镏金香球高悬于账顶,周围都用轻纱帷幔遮住,藕荷色的流苏垂地,轻舞飞扬。 难道我还在梦里?这并不是我的房间啊!伸手想掀开帷幔,却发现全身乏力,连举个手都是困难。又是一阵低笑声!到底是谁,搞这种恶作剧?有种就现身,为什么做这种小人把戏?! 好像是知道我的想法,笑声嘎然而止,然后是一阵近似无奈的叹息。我感觉到笑声的主人离 我越来越近,气息似熟悉又陌生,终于在帐外止步。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沙哑的喊一句,“你到底是谁?掳我来有什么目的?” 我一无姿色,二无钱财,劫色或劫财都不应该找上我啊!况且看这里的布置也能知晓主人家应该不会缺钱的,那是为了什么呢? “哈哈,逃家六年,竟把自己的丈夫都忘记了,是不是该罚啊?恩?我亲爱的阿姐!”一把魔魅的声音从帐外传进来。短短的两句话却惊得我一身的冷汗。 我希望这是今年流行的冷笑话,阿姐……这个称呼我有多久没有听到了?以前有个少年总是温柔的喊我“阿姐”,声音爽朗而愉悦,仿佛这两个字是他的所有,我听见他叫我,竟也认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了,因为在这陌生的世界里有一个人如此怜我爱我…… 我以为自己对有关这个人的事情都可以免疫,怎么一碰触还是觉得伤疤并未愈合,就像只是血止住了,痛依旧。 但是,这个冷漠的声音真的是他的吗?没有一点点的温度,我此刻似乎大脑还没有正常运转,又或者没有一点危机意识。浑然不知声音的主人正处在癫狂的边缘。 忽然,手臂被骤然而来的狠劲一抓,整个人从床上被拖了起来,顷刻间落入一个充满男性气息的怀抱。手上的劲并没有放松,我顿时觉得骨骼巨痛,胸腔的空气正慢慢消逝,我想我现在的表情是扭曲痛苦的,也把我迷离的意识拉回现实。 我面前的这个人是岚!这个消息真真切切的输入大脑,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找到我的?我愣愣的看着他。两个人四目对望,眼波流转,百转千回,却不是互诉衷情。冰冷如雕刻的俊脸与身上火热的温度形成对比。周围安静得有点深沉,诡秘,竟不能言语分毫。 梦还没有醒吗?不对!骨头的痛感提醒我这是现实。 “怎么?果真是不认得我了?还是,以为自己可以藏一辈子?”他轻然一笑,然后话锋一转,“不过,这双倔强的眼眸跟那个孩子好像哪!” 我惊恐,疑虑,难过,迷茫,所有的感觉矛盾的结合起来,都不及他说的那一句话,海儿!我居然忘了!双手艰难的紧抓着他的衣襟,“你,你把孩子怎么样了?”我已经没有空细想他如何得知我的存在,现在想做些什么,只求,只求他不要伤害孩子,我不能让他再一次的犯错了。 “哈哈哈哈!孩子孩子,从来就是孩子,看来他是你的软肋,我更不可能让你见到他了!”他的眼冰冷的凝视着我,像把刀子刺进我的胸膛,他想要告诉我他有多痛吗? “你这个人没有心!不,你只对我没有心!我甚至不敢问你是否爱过我?!诈死!你居然诈死!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哈?”他激动的摇晃我的身子,一时间头晕目眩,连话也说不出来。 “好一句‘黄泉路再寂寞也不需要你相伴’,我竟然被你判罪至斯,是就算死了也不想见到我吗?现在看来不是,你是怕有负罪感!你怕我真的随你而去,是不是?我傻,我真傻,一个狠心的女人我何必对她好!”我越听越心惊,忽然很害怕,他已经听不见我说的话了,只是自顾自的喃喃自语。 然后,钳住我的手臂放松力道,早已无力的我只能顺势躺倒在床上,但是随即覆上来的温热使我惊呼,“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不知道吗?”他慵懒的低喃。 衣衫凌乱,发丝早已胡乱的披洒在枕被上,我挣扎扭动,却无补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碎吻从眉眼蜿蜒而下。我全身战粟,对上他那双充满狩猎之光的黑瞳,吻,越来越激狂,整个身体被他钳得紧紧的,“岚,求求你,快住手,你醒醒,快住手啊!”我无助的哭了出来,为他的痴狂,为我的无能,也许我们的相遇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所以连带的见面也是生死纠缠。 我双手无力的垂下,随他了,除非是他放弃,不然,我毫无胜算可言,不禁自嘲,这算不算待宰的羔羊? 可能是我的眼泪起了作用,他终于抬头看看我,修长如竹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替我拭去泪痕,一声叹息。我觉得他似乎放松了些许,便趁他不注意使劲推开他,也许没有料到我有此一招,他倾向床的另一边,而我,不自量力的跌落在铺了毛毯的地板上。 轻纱帐内的,那精壮伟岸的身影正怒视着我,“逃,逃,你除了逃还会什么,楚楚可怜,是你逃离我的把戏吧!一如当年的顺从,都是为了离开我!恩?”他咬牙切齿的说。 我感受到周围弥漫着危险的气息,岚慢慢的掀开帷幔,不断的向我逼近,我不由自主的后移,我已经像被夺去呼吸似的,看着他失控的表情,身体不停的发抖。 “阿姐,在世间上,任性的事情做多了,是会撞到铁板的!看来我以前真的是宠坏你,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都只能听我的了,至于你的意愿……”他顷刻间来到我面前,一只手扣起我的下巴,“不予考虑!”然后伸出长臂抱起我,两人再度落入软绸中。 “不,岚,岚……”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些什么,解释什么,毕竟这六年来我不曾真的能忘记他。但是我再说任何话他都听不进去,暴戾的神情似乎在控诉我的狡辩。 不过,他也只是亲亲搂搂,没有做更加过分的事情,我的心稍稍的安下来,想趁机会问下海儿的事情,结果看见他跨下床,从桌子上拿来一个锦盒。 他想做什么?他打开锦盒,我看见里面装着一颗艳红如血的药丸,常识告诉我,通常长得鲜艳的都不是什么好的东西,例如毒蘑菇……他,该不会是要喂我吃这个吧…… 女人的直觉在不适当的时候发挥了效用,我紧闭的嘴唇被他撬开,那颗冰凉的东西就这么滚进我的咽喉,我欲哭无泪……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希望给我一点解释……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困,然后跌入黑暗…… 当清晨的阳光照射进纱帐内,我就已经醒了,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抬眼一看,他早已注视着我,两个人依旧无言以对,只能一再的沉默,最后是我受不了想扭过头,腰身的手臂骤然收紧,充满占有欲的圈着我,不能移动。 我无奈之下选择放弃,此刻我认命了,我斗不过他。只要他有心,我就像那孙悟空,逃不出五指山,逃不出,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何况,他已经是一国之君,呼风唤雨,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可能我是唯一给他难堪的人吧! 他的手温柔的抚着我的发丝,双目已恢复清冷,没有了昨晚的粗暴激狂,一切归于平静。我还是不死心的打探海儿的消息,希望趁他心情还不错,“孩子……”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他冷冷的打断了。 “不想激怒我就不要再说话!”几年不见,他对我,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耐性了,我很悲凉的想着。“担心吗?放心,很快就有人来救你们了!”他是笑着说的,可是我从他眼里看不见笑意,神色是狠绝的,他特别强调“救”字,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惊愕的看着他。 “对,我已经派人放消息说你在这里了,不到时是什么光景呢?”他嘴边噙着残忍的笑,似乎是个胸有成竹的猎人,只是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他放消息,是要引书晏和凌云他们前来救我吗?好一个可以入罪的计谋,擅闯行宫者,杀无赦!更何况是书晏当年带我离开他的,如果他对这一切了如指掌,那么书晏就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我怕这样无情的岚,身体颤抖着。 “怎么?怕了?没关系,你只要安静的看好戏就可以了。”他继续摧毁我的意志,不停的用我关心的人的安危来刺激我,像是要告诉我,如果不是我,他们便不会落到这般下场。 很快,就有人在门外传话。“主上,有人闯入东院,请下指示!” “速度很快嘛!呵呵,果真是沉不住气。”他吻了我一下,“乖乖留在这里,你现在也没有能力逃跑,是不可能离开行宫的?知道吗?” 我默不出声,其实内心早已泛起斑斓,急,却不能表现出来。他看了我一眼,翻身下床,整理好衣服就出去了。 当房间一片静寂,我估量他已经走远,我才慢慢称起虚弱的身体,他到底给我吃了什么药?怎么全身无力?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要出去看看! 但是孱弱的身躯根本没有能力支撑,踉跄的跌落在地上,突然从有个宫女跑了进来,“姑娘?哎呀,我扶您起来!” “你。摆脱你扶我到东院去,快!”我语气急切的说,如果没有猜错,一定是书晏来了,我要去阻止他们! “可是……” “快点!”我已经顾不得礼貌了。 小宫女被我呵斥一声,嘴张嘴合也没有说什么话,默默的搀扶起我,一步一步走去。 行宫绿水环绕,宫殿林立,俨然一个小小的皇宫,路径曲折绵长,如果没有人带路,我根本是毫无头绪。 可是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是一个极大的困难,呼吸急促,全身发热,旁边的宫女已经不只一次担忧的看着我。 这时,已经可以听见前方激烈的打斗声,我心中一颤,千万不要出事啊! 一跨出拱形的廊门,便看见被重兵包围的书晏,我不禁大声喊:“停手!” “师姐!”一看见我,书晏很是愕然。顾不上周围的人,箭步走到我面前,把手搭在我的肩上,“你没什么事吧?他很担心的看着我。 “没事,我……”我正想安抚他的焦虑。 “宓兰筝!”忽然听见岚怒极的咆哮声传来,我身子一个不稳,靠在书晏的身上,苦笑,看来他已经像头发怒的狮子了,谁惹上谁倒霉。 我当下就决定,“书晏,你快点离开,我肯定是走不了的!”不能让他受牵连,困境我一个人承受就可以了。 “不行,我来就是要带你走的。怎么能独自离开?”书晏坚决的拒绝我。 “你怎么不想想若风,你出事的话她怎么办?”眼看岚的身影越来越近,我急了,语气也不好,“海儿的下落我还不知道,无论如何是走不成你,你一定要平安的出去,千万不要再做这等轻举妄动的事了。”我看一下怒发冲天的岚,“我和他的事迟早要解决,该面对的就要面对。求你了,快点走!”我一把推开他,敦促着:“快走啊……” 看见岚和身旁的侍卫想涌上前来阻止,我立即蹒跚的走到岚的身边去。 “师姐……”书晏依旧固执的看着我。 “快走!”话音刚落,人已然在岚的怀抱,力量之大,让我吃痛。“岚,放过他,求求你放过他,都是我不好,放过他吧!”我哭着求他,只要他肯放弃追击书晏,有什么是我不能舍弃的,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 “早已是瓮中之鳖,我不放又如何?”他凌冽的嗓音如同撒旦的魔音般寒冷,“况且,就是他助你逃离我,哼!我岂容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 “师姐,不用求他!”书晏依旧和侍卫拼搏,但是以一己之力还是难敌众手,再不离开真真是要成为阶下囚了。 “你是无所不能,但是,你不能控制我的心。只要你答应放过他,我,我心甘情愿的跟你走……”我灿然,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下了一个什么承诺。 他细看我一下,紧皱的眉迟迟没有松开,双眼神秘莫测,似乎在思索我的话,从腰际传来的力道就可以知道他的愤怒了。最后,那薄唇的主人轻轻吐出,“所有人退下,让他走!”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汲着他特有的体香,微勾唇,他,终究是不忍心拒绝我。 书晏看着我们的互动,终于忍下冲动,一个跃身,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就知道,没有我,书晏就不会有危险了。 但听见岚咬牙切齿的说,“我要拿你怎么办呢?你要好好的给我解释一下了。不然,他,或苏家,都会因为你而倒霉……” 我一怔,因为他的话,久久不能言语。 深陷牢笼 “啊!”我一阵惊呼,被他毫无温柔可言地抛回床褥,痛,蔓延至四肢百骸。我们两个人再次置身在这个点着诡异香味的房间,厌恶的味道让我眉峰高聚。感觉胃中波涛翻滚,极为难受。用手肘撑起身体,轻声问:“这是什么味道?” 他精瘦的身躯坐在床沿,抬眼直视我,“不觉得很香吗?这可是宫廷极珍贵的‘怜香’呢!”他磨梭着我的发,“一种让你乖乖的呆在我身边的好东西……” 我听完他的话,整个人骇住,他居然用迷香……还有那颗鲜红的药丸,估计也是吧,我叹了一口气,他对我,真是什么手段都使上了。 “怎么,我解了你的疑惑,不该来报答我一下吗?”他的黑瞳深锁住我,厉声道:“你跟那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双手搭上我的双肩,浓浓的占有欲从那惊人的掌温传来,手力道一大, “说!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他俯向前的身躯给我很大的压迫感,我唯有硬着头皮回答:“他是我求学时的师弟。” “师弟?”他盯着我的双眼,似乎在怀疑我话里的真实性。“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你师从何人……”他呢喃,似乎有点孩子气般的懊恼。 是啊,我们当初都没有向对方说明身世,之后又发生种种波折,怎么会说到这个话题? “你到底师承何人?” 我看他的神色依然缓了下来,顿时放松了许多,自觉的说出:“药仙灵冉子。” 可是,他听见了以后脸色突变,整个五官纠结在一起,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灵冉子?姓骆?” 我点点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师傅深居简出,不问世事,还会得罪他? “好,很好,果然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人啊!哈哈哈哈。”他低沉的嗓音透露着狠唳的危险,仿佛要把我带进冰天雪地。 他忽然战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皱褶,没有再看我,“记住你的承诺!我们明天就启程回天沧,你先休息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潇洒的离去。 事实上,一直到我来到这个只听说过没有见过的天沧国皇宫以来,他没有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莫名的冷淡让我觉得奇怪,似乎和师傅有关系,但是,没有可以解我疑问的人,就连我最关心的海儿,我都无从得知他过得是否平安,有没有按时吃饭睡觉…… 路上舟居劳顿,马车放有厚厚的垫子,却依然颠得我头昏脑胀的,加之路上没有人和我说话,呃,应该说没有人敢和我说话,所以半个多月的路程,我倒像觉得走了半个世纪似的,备受煎熬,我不禁想,或许,这也是他向我表示他愤恨的一种方式吧! 颠颠簸簸,总算来到了这个即将成为困住我的牢笼的地方——天沧国的皇宫。 朱红的宫墙把整个皇宫围得严严实实的,诉说着它的不可侵犯。宫殿林立,飞檐峭壁,明黄色的琉璃瓦将皇宫衬托得更加的气派,可惜,我还没来得及细细看这些辉煌的建筑,就被人领到一处不起眼的殿阁前。 寒辰宫?寒碜宫?破落的院子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寒碜的“冷宫”,已经凋敝已久的花,发育不良的树木,几张矮椅矮凳,外加两个腼腆的宫女和一个太监,还有,一个我,一个被人遗忘的我。 估计他是太了解我也太恨我,熟知我是一个害怕寂寞,害怕没有亲人的人,所以驱离了我身边的人,把我扔在一个寒冷的角落自生自灭。没有再闻到“怜香”,可是身子依旧是没有力气, 我先前想的没有错,那颗红药丸有古怪。 不知是他特意选的还是我运气好,这两个宫女和太监都很好,似乎一直在这种不受宠的宫殿做事,身上没有那种恃主凌弱的娇气,本本分分,不至于让我内外夹攻,否则连住着,也难受。 我这种身份住在皇宫是非明非暗,所以像个被随便打发的人,每天吃的清汤拌饭,幸而我也有点阿Q精神,权当是减肥咯。希望可以用时间来淡化这一切。 这天中午,又是简单的饭菜,草草吃过,名唤朝霞的宫女忍不住抱怨,“怎么天天都是粗茶淡饭,存心怠慢我们家姑娘嘛!” 因为不知也不敢猜测我的身份,他们都叫我姑娘,三个人的性子都耿直,除去了刚见面的生疏,现在讲话都爽朗了许多。 “你又乱说话了!小心惹祸上身!管好自己就成。姑娘都没出声,你在支什么话!”年纪大一点的红棉教训朝霞。 我懒懒的躺在软依上,享受午后的惬意,看着她们两个人斗嘴,不由得想起了如锦和如雪两姐妹,当年她们也总是喜欢吵吵闹闹,谁落败了就可怜兮兮的唤一声“小姐”来寻求我的帮助。 “不,不好了!”门外传来惊喊声,好像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不一会,穿着宝蓝色太监服的明桂跑了进来,气喘吁吁,“不,不好了……” “哎呀,真是急死人了,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着急,你快说啊!”朝霞说。 “梅妃娘娘往这边来了,还,还带了好多人!”明桂十分紧张的说,还喘着大气。 “哐啷”一声,朝霞手上的盘子应声落下。 我听着奇怪,“梅妃是什么人?值得你们如此惊慌?”我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梅妃?妃……他娶的…… 没有等他们回答,我又用连自己都不熟悉的微颤的声音继续问,“岚,呃,皇上他有很多妃子吗?”我突然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问,很害怕他们说出口的答案。 “这,皇上的事我们做奴才的不敢多言,不过梅妃娘娘是现如今后宫品阶最高的娘娘之一……”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的妃子,他的妃子……我不停的重复想着。他成亲了?哈哈哈哈,宓兰筝!你真好笑,人家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还是独身,你是痴人说梦!你以为自己很重要吗? 没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心,像被千蚀万咬,苦不堪言,更像万箭齐发,直射入心,痛得连呼吸都要停止了,说不在乎,说会忘记,其实那是自欺欺人,他说得没有错,我真是爱逃避,可是,除了逃避我还能怎么办? 忽然,红棉摇摇我,我看她惊愕的看向门外,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一个穿着粉色明丽宫装绝色女子立在门外,还有其余几名估计也是妃嫔的人物。更有不可缺少的宫女太监侯在身侧。我霎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好。 “大胆刁妇,见着梅妃娘娘不会礼数了?还不赶快跪下亲迎?”这时那女子身旁的宫女娇声的呵斥,朝霞、红棉和明桂都瑟瑟发抖,巍颤颤的跪了下来,见我还不行礼,一个嬷嬷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伸出腿一踢我的关节处,我这副身躯本就没有反抗的力气,所以腿一曲,膝盖就硬生生的直触地面,引来钻心的疼。 可能看我面有菜色,她也给了一个下马威,于是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边走还边皱眉,用手捂着鼻子,好像这里有多脏似的。来到石凳前,一个宫女机灵的铺上一条手绢,那个女子,哦,应该叫梅妃才优雅的坐下来,姿势极为端庄。 “你就是皇上从日阙带回来的女子?”声音虽听闻如黄鹂,可是我却认为这个人的心肠并不好,也许是我小心眼了。我直视着她,但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大胆奴才,竟敢直视娘娘!不知死活!来人,教训她一下!”忽然两个宫女上前架住我,先前那个嬷嬷就开始扇了我几个耳刮子,我顿时觉得脸颊火辣无比,连动动嘴也难受。 “姑娘!”朝霞他们见状低呼,可是却没有能力阻止! 呵呵,自我来到这个世界,只被人扇过两次耳光,两次都是女人,为的是男人!我不欲争,却偏偏有人跟我较真,做人当真如此的难。 我掀掀嘴,说不出话,依旧瞪视着她! 可能害怕我骇人的目光,“姐姐,何必如此动气,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可能是皇上一时图新鲜而已,不然怎么会把她安排在寒辰宫?咱们别跟这些升斗小民计较,免得失了分寸。就让她跪三个时辰,挫挫她的锐气就可以了。”她身边另一个人说道。 梅妃思索了一下,点点头,“你们留下来,看她跪够了才准起身,这期间不准喝水和吃饭!”两个宫女和两个老嬷嬷应声,一群来势汹汹的人就这样离开了,我自嘲,看来我的眼神效用还挺大的,吓跑了一群宫妇。想笑,却苦于不能笑。 十 月的天沧已经转入秋凉,我的脸痛的难受,身体觉得无比寒冷,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孤寂,落魄。 看那几个看好戏的梅妃爪牙,想来她们不会轻易放过我,想到这,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有一个时辰了没有,只是苦了身后陪我受罪的人。不经意间瞟到外面站着一个身影,再仔细瞧,原来是千洛,他欲言又止。 怎么,是他派来观看我的惨况吗?还是想问我要不要求饶?我看了他一眼,立即转过头去,多看无益!我的傲气此时冒了出来,想看我笑话?没门! 不知道千洛站了多久才离去,我只知道现在已经全身麻木,无所谓了,他们想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过了许久…… “姑娘!姑娘!听见耳边传来吵杂声,我想叫他们安静些,我好累啊,可是发不出声音,就跌入无穷无尽的黑暗。 好像闻到了饭香味,怎么那么像妈妈做饭的味道? “兰筝!兰筝!吃饭了!还睡?兰宇,你去催催那丫头!”是妈妈的声音。 “小懒猪,吃饭了,怎么那么爱睡,又不是属猪的!”老哥! 但是眼前蒙胧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妈,爸,哥哥,你们在哪里?我一直在伸手摸索,却始终走不出迷雾。我急得几乎哭了出来。 不停的走,不停的走,忽然听见婴儿的哭声,我的心怎么纠得那么难受?他是谁啊? 眼前一直闪出人影,他们的脸好像很熟悉又很陌生。 然后一声稚气的声音在呼喊,“娘,娘,你在哪里?”我看见了,是海儿,是我儿子啊!我怎么在这里,怎么这条路像是没有尽头,海儿,海儿,娘在这里,快过来,却怎么也够不到,谁能来告诉我为什么?我要海儿,要爸妈,要哥哥,可是怎么都不见了…… 一直迷迷糊糊,全身忽冷忽热,“爸,妈,老哥,海儿……”我反复的呢喃,两手胡乱的伸向空中,想抓住什么。忽然一个温热的手臂抓住我,不停的安抚我,慢慢的,我觉得不再是黑暗寒冷,又沉沉睡去,只是脸上是湿润的…… 我这一病来势汹汹,昏睡了几天几夜才幽幽转醒,才一睁眼,看见的是红棉她们关切的目光,我虚弱的笑了一下,心里想,这身子太禁不起折腾了,怎么跪一下就不行了? 叫她们扶我起来,我靠在床头,环视四周,突然发现这里变了一个样,原本昏暗的房间明亮了起来,所有东西焕然一新,变得舒适了许多。我用疑问的目光看着她们,希望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总不会是梅妃良心不安的事后补偿吧? 机灵的红棉说道,“姑娘,这些都是皇上这几天的赏赐,您看,是否觉着好了许多?” 我点点头,的确,“那皇上他有来过这里吗?”那个在梦了抓住我挣扎的手的人是他吗? “没有!”他们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虽然口气很实在,我却难以相信,不过,也不便为难他们,在这宫闱深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们自有分寸了。 在我醒后,他依旧没有出现,不过是供我一切的吃穿用度,也再没有女人来这里作威作福。我不禁骂自己是犯贱,居然还期待着他的到来,见了又能说什么呢? 后来不断的做自我心理催眠,我只是要他把儿子还给我,见过那些女人,我更不能让海儿留在这个地方了,我的儿子只须平凡快乐的长大。 冬天将至,可是这等偏殿是没有地龙的,所以我喜欢在下午的时候到院子里晒太阳,驱赶冬日的寒气。不知是不是太想念海儿的缘故,我居然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蹒跚的想跨过门槛,却不慎跌在了门边,然后就“哇”一下的哭了起来,好可怜。 这是谁的孩子?怎么没有人照顾?我莫名的恼火那些粗心的大人。此刻朝霞她们都在干其他事情,只有我一个人在场,我当然义不容辞的走上前去,拉起他的小手帮他站起来,好小啊,就像以前的海儿,大概三岁左右吧。整个脸哭红得像个苹果,还挂着两行泪水。 我掏出手绢帮他擦眼泪,拍开身上的灰尘,看衣料不俗,应该也是个小公子了。 “娘!娘!”他的小手紧抓着我的,稚气的喊着。 我好气又好笑,“小朋友,我不是你娘。告诉阿姨,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轻柔的说,只是他知道怎么回答我吗? 果然,“娘……”我晕倒! 不过一会儿,就看见几个宫女和嬷嬷朝这边跑来,“哎哟,我小祖宗,总算是找到您了。”一个看起来力气很大的嬷嬷从我面前一下子把孩子抱起来,“您不是要折杀奴才们吗?” “娘!”他指着我的脸再次喊到。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我身上,弄得我很不自在。 “娘娘?!”面前这个嬷嬷很是惊奇的呼喊,但随即又沉默下来。忽然看见孩子脸上的泪水时又沉下脸,“你是哪个宫的?居然敢欺负小皇子,不知道这是杀头的大罪?!”语气很严厉,还滔滔不绝的继续说,“你们这些人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若晴公主出嫁,你们就以为可以乱来了吗?” 她一边说还一边检查那孩子有没有其他的毛病,可能发现没什么了,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领着孩子走了。那孩子还一步三回头,走远了似乎还听见那小嗓音喊,“娘!” 我整个人是呆若木鸡,不知道自己站在门口多就了,直到身后一直有人喊,“姑娘,姑娘,可以用膳了!”我才回过神来。只是身体依然没有动。应该说僵硬得无法移动。 “皇上他……有小皇子了?”这是我冻彻心骨的声音。看来我又忽视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都有妃子了,那肯定是会有孩子的了…… 原来我的心还会痛…… 真相大白1 “姑娘,您多少吃一点吧?您这样奴婢看着心疼呢!”红棉一脸担忧,手里捧着我惯常吃的小米粥。只是我实在是吃不下去,也不想说话,挥挥手,示意她下去,此刻我需要的更多的是冷静。 像是衬托我的心境,这里的天气是越来越冷,据朝霞说,依往年看,很快就要下雪了。我看着窗外逐渐衰败的树木,不免觉得凄凉,似乎像自己的写照,心里空虚得难受,沉默已经没有了爆发的可能,我已经是没有力气向他控诉他的无情,只希望待他怨恨过了,念在旧情放我一马,已经累得困顿的心还如何激昂起来? 毕竟当年他狠心让我失去孩子,我亦狠心诈死夺他心魂让他愧疚。我痛苦六年,却有海儿相伴,他却独自愧疚六年。其实彼此并没有谁更好过。 子规鸟在枝桠上啼“不如归去,不如归去!”,我叹一声,归去,去哪里呢? 忽然,门外的骚动冲破了冬日的寒冷,几个女人的喧吵声让我微微皱眉,难道又是来找麻烦的?这事情到底有完没完。 “这位夫人,姑娘正在休息,您不能这样闯进去!”红棉规矩的阻拦。 我起身,想走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还没有踩到地板,已经有一个穿着水绿色的女子奔走到我的跟前,然后一直在磕头,还没有机会看清来人的相貌。 “小姐,求您救救他,求您了,救救他!求您了!”嗓音带着哭腔,听不真切。 要我救谁?我现如今都自身难保,连自己儿子也救不成,哪来的本事去救别人?不过,怎么听着这声音这么熟悉? 这时,又一个人走了进来,声音还微喘,似乎很急切,人还没走近,已经在斥责跪在地上的女子,“如雪!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不是要让小姐为难吗?”语气十分严厉。 水晶帘动,一个清秀佳人姗姗而至,我仔细一看,不是如锦吗? 我一怔,那地上的是如雪了? “你抬起头来!”我声音不自觉的稍大。 说罢,一个梨花带雨的小脸抬了起来,哭声肝肠寸断。 再见,恍如隔世,以前嬉笑打闹的种种就像上辈子的事情,很真实却有遥不可及。 我先是一愣,才后知后觉的说,“你这是在干什么,快点起来!我何时要你跪过我了?”我想扶她起来,谁知一个踉跄,整个人就跟着扑倒在地。 “小姐!” “姑娘!” 我面前伸出了N双手,我笑笑的拒绝,自己扶着椅子站起来,更多的是给自己一种鼓励,跌倒了要自己爬起来。“还不起来,要我再跌一次?” 折腾了许久,我们才能安然的坐下来,我吩咐红棉她们上些茶点,我们三人多年未见,一见面就上演这么一出,定是要好好聊聊了。 我边喝茶边笑看着,她们一个温柔婉约,一个秀丽动人,都是美人胚子,真是女大十八变。只是看见她们的装束,皆是已婚打扮? “你们都已经成亲了?”我惊愕道。 “小姐,我……”如雪想说些什么,却被如锦拉着,硬是挡了下来。 “皇上三年前帮我们各自作了婚配。”先是回答了我的问题,随即抱怨,“小姐,您瞒得我们好苦啊,您怎么忍心丢下我们自己离开?如雪和我天天看着您留下的东西,睹物思人,不知道多难过!” 我讪笑,这的确是我不对,让她们白担心一场。不过当时若没有书晏,我也是离死不远了。好在听见她们都有了归宿,我的心才安下来,看来岚并没有为难她们,他作的主,人品应该不会太差的。 “那你们怎么不早点来看我,到今天才来?”我笑意不减,有了夫家自然是以夫为重了,充其量我不过是个旧东家而已。 这次,如雪没有再让如锦压制,娇弱的说,“我们不是不想来,而是不敢来。”支支吾吾的,像是怕被我骂。 “哦?为何不敢来?怕皇上责怪?那倒也是,他现在的心思,连我都捉摸不透。”看她们自责得难受。“好了,不用惭愧了,我不怪你们,大家都身不由己。我看见你们幸福就可以了!”依岚的性格,惹着他确实没好处。 “小姐……”如锦一脸动容的看着我,眼角已浮现泪光。 “小姐真的希望我们幸福吗?”如雪突然难得严肃的说。我点点头,那是自然。 “那么,请小姐救救我的相公!”她再一次在我的面前跪下来,语气及眼神都十分坚定。 我看着奇怪,救谁?“你的相公是何人?我又如何救他?”我何时得到如此通天的本事了而不自知? 只见她深吐一口气,缓缓的说,“小姐,我,我的相公就是殷浩风!” “哐啷”一声,我手上一松,茶杯顺着主人的心意落下,碎了一地,开出妖艳的花,好不刺眼。要我去救殷浩风?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我很想大声的跟如雪说“不可能”,可是一对上了她那双可怜的泪眼,到嘴的话又咽了下来。 “你……”我顿了一下,叹了口气,终究狠不下心来,“他,到底犯了什么事?严重到要来求我?” “还是我来说吧!”如锦喟然,“小姐,我们都对不起你,今天这一遭,我们本不该来的……皇上……已经知道当年的事情了,昨天早上已经有禁卫军把人押走,我叫不住如雪……” “姐!你怎么这么说呢!小姐不救他,他可能没命的啊,现在皇上连姐夫也不见了,我们怎么办,我们的孩儿怎么办?!”她激动的扶着肚子,神情哀戚的说。 “如雪!”如锦看到我听到‘孩子’两个字脸色一变,出言阻止她。 我一惊,岚知道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是不是说这种情况?我原以为,这件事情没有被揭穿的一天,怎么来得这么突然?而且,是谁告诉他的,当初我怎么说他都不相信,现在怎么……知道了,怕是要再掀波澜了吧……不知,他知晓亲手害自己的亲儿时会是什么感受? 看她们一脸紧张,我说,“你们都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的真相了?”我说完之后,她们俩对视一下,然后向我点点头。既然知道了事情的起末,为何还敢来求我?就不怕我落井下石吗?她们怎么可以为难我啊! 虽然我们情同姐妹,但是常言道,女生外相,嫁了人,心就向着丈夫了。只是,我能抛开一切去替他求情?我十分怀疑。 “你有了身孕?”她赧然,“赶快起来,伤着孩子怎么办?他知道了吗?”我扶她起来,怀孕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不能出一点点差错。不管大人有什么恩怨,总不能累及孩子,我是过来人,很清楚这一点。 “昨天他被押走时,我一激动,昏倒了,大夫才告知的,他,他现在不知道。”说着眼泪又要流出来,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话不假。“小姐,虽然这么要求很过分,但是,还请您救救他!真的,来世做牛做马,我再报答您的恩情!” “如雪,既然你们都知道实情。那你知道当初我是什么心情吗?如果不是殷浩风,我的孩子不会无辜的受害,他会跑会跳会叫我娘,而不是自己孤独的离开我……我到如今都还能感觉到他的影子……你能想像自己的孩子在你的感觉之下一点一点的失去生命吗?可是!”我话锋一转, “就因为殷浩风,我当他是朋友,他却陷害我,还落井下石!我求他的时候,他当时在干什么了!他有来救我吗?” “小姐!小姐!”如雪紧抓我的衣服,“我知道我们对不起您,可是,请您看在孩子的份上,救救他好吗?姐夫说皇上这回子是谁的话也不听了……您不救,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那我跟孩子怎么办啊!小姐!”她哭得肝肠寸断,声嘶力竭。 一直听她说的姐夫到底是谁,怎么似乎什么都清楚似的。还是如锦心细,轻声说:“小姐,我嫁给了千洛,皇上现在连他也恼了,所以帮不上腔。他也是皇上派他去月擎国办差,才,才得知的真相。但是……” “但是没有说出来是不是?”我冷言道。她们似乎没有料到我这样坚硬的语气,先一愣,然后脸色暗了下来。“我知道,他们都有苦衷,是不是?哈哈,大家都身不由己。可是我何苦来哉受这份罪!这个忙我帮不了,你们走吧!” 我不能怪她们,人心都是肉做的,谁不心疼?只是,我不能原谅殷浩风,不能。 “如雪!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听到一阵惊呼,我转头一看,如雪已然昏阙在地,如锦着急的喊着。 “快,把她扶进来,先躺下!”我顾不得先前的绝情,她的肚子里还有个生命呢!“有了身子的人更要留意了!” “千洛在外面是吧?”如锦惊讶我直觉的准确,点点头。我怎么不知道?如果没有千洛的牵线,她们断不能走进皇家内院,更不可能找上我,叹一声,这到底是什么的缘分啊! “你找他来,我跟他谈一下。你好好照顾如雪。”我如是说。 很快的,千洛就出现在我的面前,只见他一看到我,挺拔的身躯就向我跪了下来。 我冷笑道,“怎么,你也是来求我的?”一个栽赃陷害,一个知情不报,都不值得原谅。 “不,在下是要跟姑娘说对不起的,可能已经无补于事,但是,还是要向您请罪!当时皇上才刚登基,朝中有很多的事情,不能让皇上分心。” “还有你与他情同手足,所以你没有说,是不是?”他这么说好像是深明大义,可是我却难以接受。 “浩风他也是身不由己的,当时并不知道姑娘已经有了身孕……” “罢了罢了。”我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不想再听别人提起这件事情了,每提起一次,心就像被刮一头,苦不堪言。我示意他起身,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局外人,怪他,又能怎么样呢?何况,我还想知道一些事情。 我们都是直爽的人,说话更不需要拐弯抹角。于是就开门见山的谈开了。 “姑娘,其实我四年前在日阙的时候见的就是你吧!只是当时没有想到你是……以为是看错了。” “没有想到我是诈死的?知道了你就会跟岚说?我想你会继续隐瞒吧!”我缓缓的反问,为了他的忠心,他的义气。“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事隔多年会再次遇见你们。”这是实话,我到现在还不清楚是什么让我泄了身份。毕竟六年来相安无事。 “姑娘有所不知,御书房里挂着一幅姑娘的画像,不巧早些时候日阙的人来做岁贡,皇上在御书房召见他们。他们说似乎曾经在南灏的苏家看到这名女子。皇上才会因此怀疑姑娘的死,然后追查,才找到了姑娘……” 原来如此!我还说呢!也许是和凌云有往来的人见过我才这样子说,漏了马脚。不过,他居然在御书房里放着我的画像?岂不是有失体统? “姑娘应该知道皇上十分珍爱您……” “珍爱?”我想起了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他,不过是得不到少年时代的爱恋罢了,珍爱岂会长久?我嗤之以鼻。 可能看我不相信,他继续说,“其实……皇上多年来一直都在龙翔宫起居饮食,并没有去过别的娘娘的宫殿……” 什么? 我不相信!那怎么会有个孩子?石头里蹦出来的? 估计他也猜到我见过那个小男孩了,继续说。 “自从那次姑娘在谷里消失之后,皇上就茶饭不思,每年的那段时间都不上朝,一个人独自在兰凤殿里……小皇子……他的母妃本是个宫女,因酷似姑娘,皇上酒醉,一时不察……”他可能也不方便再说,顿了下来。可是我却惊住了,这,这怎么可能,他把偌大的后宫晾在那里?是在跟我说笑的吧?!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当年的事情怎么又揭了出来?”我想殷浩风应该混得不错,背后还有那么大的玉落山庄,怎么这么不小心? “月擎国的宰相作为特使来到我朝,尔后与皇上密谈了许久,然后皇上勃然大怒,立即命人把浩风抓了起来……” 我身子一下子支不住,月擎国的宰相?“你说的是瞿天傲?” 他坚定的点点头,天哪!他居然敢来天沧国,他们之前不是还曾开战吗?难道就不怕被开掉?还有他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我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了,可是千洛并不能回答所有的问题。他现在告诉我,无非是想我去救殷浩风而已。 “你要我去救他?你怎么会认为我会那么做?”我看着他像星子般的眼,这是个耿直且忠于岚的人,是如锦的好归宿。 “因为姑娘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冷哼一声,善良,是想用这个光圈来逼迫我吗? “如果我还是不想呢?” 这次,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巧妙的转移话题,“斗胆问一句,那位小公子是皇上和姑娘的骨肉吧?” 我一听,什么也顾不得,激动的问:“你见过海儿?他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快带我去见见他,拜托你!”这是我多日来第一次听到关于海儿的消息! “小公子很好,请姑娘放心,皇上并不是狠情的人,如果他见过小公子,亦能明白姑娘的心意了!只是,当务之急,在下恳请姑娘前去龙翔宫,皇上已经在里面一天一夜了,姑娘记恨浩风,也不应该记恨皇上吧!这一切皇上原是不知情的!”他很是关切,看来情况不是很乐观。我仔细想了想,便也同意了。正如当时我跟书晏说的,我们之间的问题迟早要解决的,现在真相大白,那么一切都可以摊开来说了。 千洛让一顶轿子把我送到一座辉煌的宫殿前,我落轿,“龙翔宫”赫赫立于眼前,庄严肃穆,只是这里的人表情更是严肃,又或者说是战战兢兢的,在殿前的院子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跪着,挺直却苍凉,忽然想起多年以前,同样的情景,同样是因为我,只不过当时他是因为帮我离开而被迁怒,现在,是因为陷害我而受责。 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我只说了一句话:“如雪有了身孕!”很满意的看他握了下拳,浑身一颤,却没有看我一眼。我嗤笑,怎么,没有脸面见我了?你也该尝尝担心亲儿的痛苦了! 看见我们,一个像总领太监的人走来,对千洛说:“大人,皇上已经说了,任何人都不见,特别是,特别是您……”他状似很为难。 “无妨,你通报即可!” “这……” “快去啊!有事情我担着!” 太监的脸色哀怨,为难的走到宫门前,说:“皇上,千洛大人和……” “滚开!通通给朕滚!朕谁都不见!还有人要求情就跟他说‘殷浩风谋害皇嗣,论罪当诛’,求情者同罪!”门里传来一阵咆哮声,吓得传话的太监如秋风的落叶般萧萧瑟瑟。 那一重朱红色的宫门,困住了一个孤独的人,两颗破碎的心…… 真相大白2 我与千洛对视了一眼,苦笑一下,向来喜怒不行于色的岚居然如此暴怒,看来气得不轻!深呼吸一口气,大步迈向那扇宫门,不顾身后阻拦的众人,因为那是千洛的问题,我只需要鼓起勇气,走进去。不是为别人,而是为了我们,彼此的心结,需要有个机会解开,不然只会是两个人或者是更多的人受苦。 缓缓的走进去,每一步都在偌大的宫殿里激起回荡,只是,那个站在墙边的人似乎听不见,可能认为不会有人会擅闯皇上的寝宫吧! …… 刹那芳华,千帆已过,独留人自醉。一刀两断,说得轻巧,要做到却难于登天。想当初与狐狸斩断情丝,费了多少力气,洒了多少泪?到头来才发现,他原是想护我爱我,慧剑竟是砍错了,是不是很可笑?而现如今,面对眼前这个从少年时代便与我相知的人,一个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人,我又该怎么做? 停下脚步,盯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能言语,是不能说,不会说,也不敢说。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空荡寂寞的华美反衬心境的荒凉。 他的背影显得落寞、沧桑,一动不动,只是盯着墙上的画像看得入神,仿佛这样子已经过了千年万年。简单的举动却又让我觉得无比的沉重。 是什么让他如此的专注,分毫不曾移动?我抬眼看向画像,顿时整个人却也像他那般定住,把人沉浸于画里。早知道他的画功了得,也见过他为我作的画像,却不像这一幅。画的是我神情寥落的坐在窗边,双目远眺的情景。连我这个当事人都能体会其中的孤寂,寥寥数笔,已尽显凄凉,看一下落款,应该就是我诈死之后了,他居然每天都对着这样一幅画入睡?是思念我还是惩罚他自己? “岚……”忽然觉得自己的这声呼唤空彻而遥远。 他一怔,并没有回头,可是身体明显的僵硬起来,依旧不动如山,久到在我以为他不会出声的时候,他的温厚的嗓音幽忧传来,“你是要来跟我道别的吗?也是,我还有什么资格,还有什么理由困住你……我……”他突然直盯着自己的手,在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冲向画像边挂着的宝剑,利剑一出,直想劈下他的手腕! 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我的手放在他的上面,死命阻止他,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要眼睁睁看着他自残了! “放手!”他的声音空洞得吓人。 “你放手才对,这是在做什么?吓唬我吗?你认为我的心脏负荷就这么大,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就差一点,你的手就要废了啊……你知不知道啊!”我不停摇晃他的身躯,潸然泪下,他何苦,何苦这样折磨我。 伤他身,痛我心,难道他不知道吗? “别哭!呵呵,原来我只有让你哭的本事……他说得对,我也没有资格爱你,没有……”他的手轻轻的抚上我的脸,又像从前那么的温柔。他说的‘他’是谁? “这双手,不能为你拭去伤痛,不能带给你快乐……”蜿蜒而下,轻轻的搭在我的小腹上,“还亲手迫你堕去亲儿……”然后蹲下来,无比轻柔的抚摸我的膝盖,“还纵容别人欺负你,让你伤痕累累,你说,要它何用?!” 他又不顾形象的坐在光洁的地板上,面容憔悴,每说一句,那泪水便从眼角悄无生息的落下来,隐没在衣裳里,不露痕迹,却让我惊心动魄。 他,即使多痛苦,也从没有在我的面前落泪。总是运筹帷幄,冷静自持,仿若天生的王者,岂会容人见到他的脆弱。而此刻,就像个孩童般孤立无助。 “哈哈哈哈,你说得对,我果然是后悔了,后悔我的不信任!后悔我的自负!后悔我做的一切!我居然这么无耻的怪你,真是个大傻瓜!哈哈哈哈!” 他一直在笑,却比哭更难看,又喃喃自语许久,莫不是癫狂至斯?我忍不住伸手去抱着他发抖的身子,“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不停的安抚着他,想让他冷静下来。 他定睛看了我好一会,然后一把推开我,“放肆,贱婢!谁准你进来的?你以为你长得像她就是她了吗?做梦!滚回去!”他似在对我说话,又似乎不是!双眼迷茫,已经容不得任何人了!这样下去不行! “岚,醒醒!我是阿姐,你瞧清楚了,我是阿姐!”我拍打他的脸颊想让他清醒。 他的注意力似乎逐渐转回我的身上,“阿姐?”他摸摸我的脸,然后扑到在我身上“阿姐阿姐,他们都说我是孽种!我很乖的,为何母妃不要我,父皇也不理我。现在你也要离开我了是不是?我不让你走!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孽种?谁对一个皇子说这样大不敬的话?只是看岚现在的样子有点不正常,疯疯癫癫的,“阿姐,我害了我们的孩子,你是不是恨死我了?一定是的!”他紧紧抓住我的衣襟,孩子气的说,“阿姐,孩儿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了……我恨母妃不要我,却又不要自己的孩子,呵呵,真是讽刺啊!我去陪他好了,那样他就不会寂寞了,是不是?” “说什么浑话?”我一摸他的额,手一缩,怎么这么烫?我这才发现整个宫殿冷得吓人,居然没有升起地龙?穿着如此单薄,千洛还说他已一天一夜没出来,那岂不是也没有吃东西?他一时又很清醒,一时又像回到孩童时代,后来似乎哭累了喊累了,眼皮渐渐掩上。 但是手依旧没有松开,只要我稍微一动,他就跟着贴上来,不知是真颠还是假疯,嘴里说着,“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等他的呼吸逐渐平顺,得知他安然睡着以后,把他整理好,轻轻的移开已经麻木的大腿,让他靠在软塌上,悄悄的走到门外,千洛和一干人等还站在院子了,果然很识相。 “他好像发烧了,请个御医来瞧瞧吧!至于他……”我看了眼殷浩风,“你先看着办,暂时不会有事的,也叫如雪不要担心,一切拜托了!” 千洛点点头,“多谢姑娘了!”身边的太监虽然惊奇,但是在搞不清头绪的时候也闭声不语,察言观色。 “还有,把地龙升了!” 御医开了药,可是喂他一口就吐一口,硬是咽不下去,我一下子急了起来,再不退烧会烧成傻子的!他不停的呓语,我又听不真切,不外乎“不要走”之类的,我一咬牙,把苦得要命的汤药先喝,然后再渡到他的嘴里,十分艰难的才把药给喝完。 半夜,他发了汗,体温才逐渐降下来,也许吃了药,睡得越发的安沉,我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望着我们相互紧抓的手,我又陷入了沉思,愁绪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当初在月老庙里老先生说的“姑娘的姻缘还未到,且多有波折。不过……一切皆会好的。”果然,我与狐狸没有结果,和岚也是波澜重重,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好的一天。 就这样,我一夜都没有合眼,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看见岚还在熟睡,我便蹑手蹑脚的离开了龙翔宫,因为我发现我一直还忽略了一个问题,狐狸来到了天沧国,以身犯险……我和岚的事情要解决,那和狐狸的事情更是要做个了结。 我不知,在我走后,身后那本该是熟睡的人慢慢的睁开了星子般的黑瞳,静静的看着我离去的身影。 回到寒辰宫,我唤来了千洛:“瞿天傲现在还在不在天沧国?” 千洛迟疑了一下,遂说,“还在。姑娘是想……” “帮我安排出宫,我要见他一面。你们央我帮忙,现在,帮我一个忙不会过分吧?!” “那皇上……” “帮,或不帮?”我简单的说明。正如岚所说的,没有可以困住我的了,而我现在希望见到狐狸一面。不知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我们是有缘无分,很想知道他基于什么理由帮我澄清事实,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过得好不好。或许有人认为不必要,可是,这是我的执念。 千洛没有再说什么,不一会,已经备好了出宫的马车,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吸了口气,走上去,马车缓缓前行,很快便跨过了那朱红的宫墙。 意外的,我的目的地居然是善杏堂,怎么这么奇怪?我怀着疑问。 人还没有走近,已经有个人影闪出来,把我抱个满怀,“师姐,你有没有事?他有没有伤害你……”咕噜咕噜的,除了那句师姐,我什么也没有听清楚,再定睛看,“书晏?!”大大的惊喜,他怎会在此?又几月不见,幸好还是那么清逸,高悬多日的心才放下来。 “好了,我很好,不要再看了!”被书晏盯得发毛,我求饶的说。 “真的没事?”他声音提得老高,似乎不相信。 “真的真的!你瞧瞧!”我摆显的转个身给他看,“我的身体本来就那样,没什么的。” “那就好!不然我不会放过他的!那海儿呢?”他看看我身后,没有海儿的身影。 “这个待会再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问千洛一定知道,事情一件接一件,至少海儿没有事,记得叫千洛带他来。 “对了,你怎么出现在天沧,我不是叫你不要轻举妄动吗?”这个死小孩,也这般固执。奇怪,我要见狐狸,怎么是书晏? “我先去了一趟月擎国,然后再来的。”见我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继续补充说:“是大哥叫我去的。他本来也想跟来,不过他的身体不好……” 是尹大哥叫书晏去月擎国的,“瞿天傲是你叫来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一下子懵了,一点头绪都没有。 见书晏点点头,我接着说:“那他,现在在哪里?”那个他,当然就是狐狸。 书晏指着内院的一个大门紧闭的厢房。 我们此生擦肩而过,大家都放下吧!这是我之前已经设想好的对白,无论我们错过什么了,终归是有缘无分。但是,当我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竟夺去了我的呼吸,哪里还能说出话来?惊讶已经不足以说明我的心境了。 眼前这个面容枯槁,身形瘦削的男子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笑傲朝堂的瞿天傲吗?那个对任何人都微微带笑,却又绵里藏针的狐狸? 苍白的脸,没有血色的唇,两鬓依稀有,白发?我几乎是站不稳,一个踉跄,发出丝丝声响。 床上闭着眼的男子清冷的出声,“至衡,我们明天就回去吧……”语气带着些遗憾,带着些叹息。 我颤抖的走到床前,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竟不敢接近他。整个人不知所措,突然有了逃跑的冲动。 “至衡?怎么不说话?”见没有人回应,他慢慢的张开那双曾经令我心醉的双眼。 我下意识的想走,脚还没迈开,已经听见他惊喜的喊,“兰筝!是,是你吗?”声音带着温暖,不若先前的冷清。 我不知怎么开口,但看见他挣扎的起身,我一急,连忙上前,“你别动,是我!”我扶他靠在床前,他的呼吸才渐渐的顺畅。 “能再见到你,我真是很高兴,此生足以……”话语梗在那里,忽然好像见到什么喜悦的事情,那昏沉的眼立即放亮,“你……木簪……”他的手指着我的头上的发簪,声音是那么的高昂,还有殷切。 “恩,一个朋友送的。”我这个时候还没有把尹大哥和他联系起来。听到我的回答,他的眼神又暗淡下来,惊喜就像是瞬间般的消失。这让我很是不解。 后来似乎不甘心,他又低声说了一句,“那根木簪是我刻的……” “什么?”我摸摸头上的发簪,“不可能……这是尹大哥送的……”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我们都没有再联系,怎么会? “没有想到吧?咳咳……”他想说却一直咳,我拍他的背脊帮他顺气,顺便把了一下脉,怎么他的身体变得这么差?本来有武功护体的人应该更加健壮才是的。 “我与尹勋是旧识,那簪就是我央他帮我带给你的,多少年啦!我都快记不清了,没想到你还一直带在身边,原以为你会丢掉的,谁料尹兄没有跟你说……如此也好,这样它才能跟你这么久……” 我被惊得一阵一阵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们认识……”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能不能麻烦一次全告诉我。 “也好,或许以后没有机会了呢!”他顿下来缓了一下,我有点害怕他接下来要讲些什么。“想必你也知道一些,当初东方昀在月擎安排了人,文王与我素来不合,所以便勾结他们意图谋害皇上,又一边派人挑拨皇上与我的关系,皇上为了稳住我,提议我与长公主成亲,若不答应,就要取你的性命……”他苦笑一下,“我自认自负聪明,却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我曾说过不会再让你流一滴泪的,却还是让你伤心了,对不起……”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两眼深情的看着我,像跨越千般万般的阻碍也要我知道他的心意。 “不要再说了,求求你……”我的泪水已经在眼眶打转。 “你让我说完吧。好不好?”他乞求我,“这个机会我已经等得够久的了!我曾救尹兄一命,也许志趣相投让我们成为莫逆之交。我当时请他帮我一个忙,混入文王府搜集他的罪证。”怪不得,当时刺客中有他,而且狐狸还不让人追。 “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就摆脱他,咳,摆脱他帮我照顾你,直到你找到一个更好的归宿……” “所以他才那么凑巧的出现在我面前,也是你安排的?”见他点点头,我才明白尹大哥总是欲言又止,可能是不知到怎么开口吧!“那他中途回了一趟月擎国是……” 他沉默了一下才说,“我拒婚,皇上恼羞成怒把我关入天牢,他是回来救我的……不过后来边关战事吃紧,他又迫不得已的放了我出来。” 拒婚……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除了眼泪,我拿什么回报他的感情,他终究没有忘记我们的誓言,我仿佛又听见他用戏谑的语气跟我说“我有你这小麻烦精就够累的了,怎么有力气再招惹别人!”只是,这已经成为昨日的美好,成为过去的光环了。“你应该告诉我的……如果……” “你要与我共同进退是不是?我的兰筝还是那么傻啊,你若出事了,再多的爱有什么意义呢?我情愿你好好的活着,哪怕恨我入骨,只要,你活着!”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坚定,没有一丝的后悔。“不要难过,我不是一直陪着你吗?”他看着我的发簪,温柔的说。 “为什么……”我不禁问一句,为什么让他背负那么多,我当初还跟他说但愿我不曾见过他,其实应该是他不该认识我,就不该变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为什么?因为你是狐狸的宝贝呢!岂能让人伤害?没想到居然有人敢陷害你,我已经断了你的消息好久了,不是书晏告诉我的话我还不知道,得知的竟是你过得不好!”他咬牙切齿,拳头握得紧紧的。 所以他就拖着这个身体奔波到这里,就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以为他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清,殊不知,我欠他的更多…… 浮生若梦 “兰筝,能不能再让我抱你一下……”他轻然的说出口,微微的把手臂张开,看我踌躇了一下,手顿时僵在了那里,尴尬的一收,指上的关节绷得发白,“不方便啊……无妨,无妨……”他还若从前一样,不曾强迫我,我鼻子一酸,人已经扑倒在他的怀里,姑且放纵一次吧! “我不值得的,不值得的!脾气不好,长得不漂亮,无才无德,还经常使小性子,不值得的啊,你知不知道……”我抓着他的衣服,失声痛哭,喉咙哽咽得难受,是心酸,是伤怀。 他先是愣了下,然后冰凉的手抚上我的背,温柔的安抚,笑着说,“谁知道呢?喜欢上了还需要理由吗?值不值得,应该是由我来说,你怎么能妄自菲薄呢?不哭了不哭了,啊!”虽然是满带笑意的回答,但是我的肩膀亦湿润了一片,我明白,他比我更难过。 此时的房间里是静谧的,谁也不忍心打破这短暂的安宁。 …… “咿呀”门忽然敞开,一个敦厚的声音响起:“少爷,药煎好了,大夫说要趁热喝,不可以再倒掉了哦!” 再来是“哐啷”一声,“哎呀,我熬的药!” 我们迅速分开,表情极其不自然,多年的分离,彼此再寻不回那种亲密,刚才的一时忘怀不过是悼念我们逝去的爱情罢了。 狐狸有点恼羞成怒,“至衡,怎么还这么冒失?”名为斥责,其实语气并不是很严厉,像大哥教训弟弟一样。 “小、小、小姐?!”他一个箭步走到我跟前,满脸惊讶的看着我,“小姐,总算盼到您来了,少爷天天盼着望着就是为了这一天啊!”他激情高昂的说着。 “至衡!!”狐狸红着脸不让他说下去。 我对他笑了一下,“好久不见了,至衡,你还好吗?挽禾呢?有没有一起来?我还怪想她的……” 他赧然,“挽禾本来也嚷着要跟来的,可是她有了身子,就,就……”他突然说不下去了,好像有点害羞。 “啊!你跟她成亲了?”他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哈哈,这两个斗气冤家居然走到一块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又瞬间板起脸说,“你刚刚说少爷把药倒掉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身体亟需调养,怎么如此任性。 “对啊对啊,小姐,少爷都不喝药的!”至衡不理会狐狸杀人的眸光,继续滔滔不绝的说,“少爷自从救圣驾受伤以后,身体就时好时坏,又不肯吃药,后来……”他瞄一眼狐狸,“进了趟天牢,身子是越发的不爽了。”也许是受挽禾的感染,我忽然觉得至衡也是很幽默的,至少见到我没有生分,没有拘束。 “怎么不吃药?”我语气难得的严肃,这是关乎生命的大事。 “没什么,不想就不吃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他斜眯着眼看我,仿佛回到从前的慵懒,用狐狸惯常用的打太极来打发我。 “你这鬼模样还叫好好的?”我的声音顿时高八调。“至衡,再去熬药,我来监督他吃药。” 至衡乐得有人管制他,眉开眼笑的去煎药了。 “你这样会让我没有面子的……” “命都没有了,要面子来做什么?”我驳斥他。 很快,热腾腾的药送上来,他苦着脸硬是被迫喝了下去。我不禁哈哈大笑,心里实在满足,当年他也是这样逼着我喝药的,十年风水轮流转,笑声一收,是啊,都十年了…… “天傲,找个好女人成亲吧!”他值得有更好的人来相配。 他一听这话,脸色变得铁青,气得快说不出话来。“这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嗓音恢复了先前的冷清,我让他难堪了。 大家尴尬当场,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室外的传话打破了沉默,“姑娘,天色不早,该回去了……”千洛特有的嗓音恭敬的说。 我回应了一声,缓缓的站起来,看着他,他别扭的把头转到一边,我摇摇头,无奈的笑了一下, “书晏的医术很好,你要听他的话,专心的条理自己的身体,莫要让我担心了……”我说完转身想走,却被身后的人紧紧拉住。 “你会担心我吗?”语气无限的悲凉,又带点期盼。 “当然了!”我没有回头,怕自己又忍不住哭出来,眼泪在这个时候只会更加添乱。 “那个,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跟我走吧!” “不!”我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吐出这个字来,他,我放心不下,只是这里有更多我放不下的事和放不下的人。 “我知道了……”他的手慢慢松开,似不舍又不得不舍。“你若有事,可随时来找我。我都能为你效劳。” “你好好保重,我,我再来看你!”我落荒而逃,他的温情我再没有理由接受,不回应,让彼此都留下美好的回忆吧! 跟书晏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让他先暂时安置在这里,有什么事情我会再找他。现在我要去把海儿要回来。 我坐在马车里,先定了定神,赫然发现自己手腕上多了一条红绳,颜色已经老旧,但是我还是一眼就分辨出来这是当时我送给狐狸的定情红绳,我紧紧的抓住它,原来,原来,他一开始就明白我的心意,他还是默默的守护着我。从刚才就开始隐忍的泪水再次决堤,到最后竟一发不可收拾,千洛语气关切的询问,只是此时此刻的我是什么也不愿意说了。 东风拂起,那么,愁绪能一并带走吗? 房间内。瞿天傲躺在床上,闭目假寐。 “至衡,我们明天一早启程回去!” “可是少爷,小姐说还会再来看你……” “还不快准备!”语气少有的严厉。 “是……少爷……”至衡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瞿天傲叹了口气,其实自己还是有私心的,也许不想让她忘了自己,才说了这一切。如今,离开这里,不羁绊她的脚步,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从那个“不”字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很彻底,输在他曾经松开了那双手,输给那个坚决独断的人,或许他才是最适合的吧。 罢了,他们的相遇就当是一场梦,一场凄美绝伦的梦,他今生便守着回忆吧!有缘无分……他很久之前不就已经知道了吗?为什么还要奢求?现在他只求苍天,如果有来生,请再给他一次机会,到时候他一定不会再放手,死也不会! 我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把眼泪擦干,觉得没有什么异常以后,摞开马车的帘子,跟千洛说,“让我去接海儿回来。”我的语气很强硬,这一次,谁都别拦我,我要见儿子! “姑娘是要让公子和主子相认吗?”可是我并没有回答他,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他看了我一下,然后策马而去,先行打点。 果然,海儿是安置在他的府上。才一下车,就看见立在如锦旁边翘首倚盼的宝贝海儿。我人还没出声,眼力好的他早已飞奔过来,实实地扑在我怀里,不停的磨蹭,几月不见,粘着我更紧了,“娘,娘,我好想你啊!” “娘也好想你呢!来,让娘看看你!”我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幸好,幸好无碍。 “娘,你的眼睛肿肿的,是不是太想海儿哭了?”我一怔,忘了小孩子的心思总是细腻单纯的,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如锦适时的解了我的困顿,“小姐把公子教得极好,真让人羡慕!” 我笑了一下,“不过是早些懂事而已。”我用笑来掩饰之前的悲伤。 “姑娘,时候不早了,请早点进宫吧!”千洛似乎有点急切。 马车滚滚前行,海儿虽然老成,却仍掩不住小孩子的心性,不停是向窗外张望。 过了宫门没多久,就已经有侍卫模样的人急切的来禀告,我看那人附耳在千洛上说着些什么,千洛的神情越来越凝重,然后摆摆手,那人自动离开。 而后千洛来到我跟前,“姑娘,请您马上到龙翔宫一趟,皇上他……” “他怎么了……”我的语气泄露了关心,喟叹一声,终究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啊! 不停的赶着,心情的急切让路程无限的延长,好一会才来到目的地。此时,已经有宫人神色紧张的站在宫门前,焦虑不安,不停的踱着细步。我扶着把手慢慢走下来,海儿则是由千洛抱下来的。“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乖,娘迟些再跟你说。你跟在千洛叔叔身边不要乱跑,知道吗?”然后他乖巧的答应着我才放心。于是我看向千洛,“他在哪里?” 千洛指着龙翔宫二层的阁楼,“皇上在那里。” 我一看过去,心里一惊,这个人是不要命了,穿得那么单薄还跑到那么高的地方去,耍浪漫也不是这么搞的!!我几乎是用冲的走上去,想要骂醒他。 一个只着单衣的男子立于阁楼的护栏前,深邃的黑眸注视着前方,不知在看什么看得如此的专注。夕阳斜斜的照在宫檐上,映出一片晕黄,落在眼前的人身上,衣袂轻舞飞扬,神情落寞,本该是洒脱的人此时却是如此的孤独和落魄。 “你这是在做什么?烧才退下来就跑上来吹风!”我手里拿着太监递给我的披风,一边碎碎念一边披在他的身上。“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这么任性,存心是让我担心!” 他抓住我的手,紧紧的抓住,“我还真希望回到少年的时候,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无忧无虑,而不是现在这个让你痛苦让你受累的帝皇!”他一扯,把我收入他的怀里,整个身躯包围着我,不留一点缝隙。 我这才发现他的体温冰冷得吓人,“阿姐,你好暖和呢!” 我嗔骂,“谁叫你不穿衣服,耍酷吗?”我不知怎的把眼光放到他的脚上,“啊!你居然连鞋都不穿,是脑子烧坏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我挣扎开来,蹲下身子,把手覆在他的脚背上,宛如冰冻温度,他把我扶起来,搂着坐在美人靠上,用披风把俩人裹得紧紧的,一直搓着我的手,“脏了还碰?手都冷了!” “知道冷还不穿鞋?”我喋喋不休,他则是温柔的摩娑着我的发,笑意绽放,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日子。 “真好!知道你还关心我,真好!”他用下巴抵着我的肩膀,亲密温热的话语轻轻的拂过我的耳旁,一点点痒,一丝丝甜,“我真怕你一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要是我不回来了怎么办?”我轻笑。 “那我就站在这里,等你回头的那一天!” 我一怔,等我?慢着!“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这里的?”他炙热的眼睛凝视着我,没有回答,“该不会是……” “你一走,我就起来了,只有你在身边我才能睡个好觉。”那不是站了一天吗?大傻瓜!“阿姐你看,这里风景很好,能看见整个皇宫呢!”他像个孩子般介绍着这个让我避之不及的皇宫大内。后来看我心不在焉的,“阿姐不喜欢这里吗?我也不喜欢呢!可是怎么办,我也只能在这里了!” 可是岚,我不想在这里,看着这巍峨高墙,看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看着他与他的孩子,那会让我窒息,我甚至觉得我有点了解当初他以为孩子是狐狸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是嫉妒,疯狂的嫉妒,会不由自主的想,他们都干了些什么,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我的满脸不情愿让他情绪再次的激动起来,“阿姐你还想走是不是?你不要我了?还在怪我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好,不相信你!” “如果我知道他是我们的孩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他箍得我紧紧的,好像怕我跑掉似的,“他如果长大了,会叫我父皇了呢!是我!都是我!”他又开始看他的手,我一惊,忙抓住,怕他又做那种傻事!他的神情又开始迷离。 “你不是已经有个儿子吗?”我提醒他。 “儿子?”他想了想,神情阴鸷,最后不在意的嗤笑,“我从未见过,也从未承认过!”什么?我看那孩子有两三岁了,他竟然没有见过!他专注的看着我,“我的孩子早就没有了,是我亲手……” “不要说了,我知道你的痛不会比我少……”他一提起这件事情,连我都开始哽咽起来,也许是六年来压抑太久,也许只有他才能真正明白我当时的痛,我放声的哭出来,所有的难过,委屈,一股脑的全发泄掉,“其实我也好难受,我觉得他一点一点的离开我的时候,几乎都要绝望了,当时在想,怎么不连我一起死掉就算了……”他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说。 “该死的是我,是我!懂吗?哈?如果你要我的命,我也没有怨言的!”他狂叫道。 这一刻,我们抱头痛哭,两个人为了失去的孩子伤心不已,只是忽然觉得鸿沟渐渐的消失待尽,虽然不能完全释怀,可是俩人的心又重新靠在了一起。 哭了许久,喊了许久,看周围升起了宫灯,已经入夜了。“岚,我觉得有点冷了。”才发现刺骨的寒风吹得我们都变成冰人,原来我们都是傻瓜。 看他的神情依旧沉痛,我当下做了个决定,软软的说,“岚,我们回去吧!” 他亲了我的发丝一下,轻柔的抱起我。 回到龙翔宫里,接触到温暖的空气,才真真知道我们都成了冰棍,两个人相视一笑,都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幸好海儿是聪明的,不然我就要怨死了。他唤来宫人拿来厚的冬衣让我穿上,他也换上了清爽的衣服,还细心的找来一个精致的手炉,他还记得,我怕冷,特别是天沧这里的冬天更加冷得让我难受。 他吩咐人布膳,我扯扯他的衣袖,“岚,去叫千洛过来。” “什么事情?现在太晚了,明天再说吧!”他又恢复了先前温柔的形象,那个邪魅的他,想想,还是算了吧! “不行,就现在!”我不要海儿再离开我了。 可能是难得见我向他撒娇,满脸的欣喜,也忘了自己说的话,“来人,叫千洛前来见驾!”然后是一群必恭必敬的人领命而去。他则小心翼翼的招呼我吃饭,我十分享受现在的片刻温情,我们都需要的,不过是平凡的幸福而已。 等了一回,就有人回话说千洛来了,我一笑,聪明如他,应该知道带着海儿来,我先前还在犹豫是否要让他们相认,后来看见他害怕失去的迷茫我就决定这样做了,希望我以后不会后悔。 果然,“娘!”海儿昵哝的嗓音亲切的唤我。 我身旁的人明显的身体一僵,他在害怕,所以他从不曾见过这个孩子,他却又不能像上次那样,他在挣扎,拳头握得死白,我朝他灿烂的一笑,他一怔,而后慢慢放松,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没关系的……你让他进来吧……”这句话似乎用了很大的力量才说出来的。 “海儿,快点进来!”话音刚落,那熟悉的小身影就飞奔进来,“娘,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我这不就回来了?乖,把头抬起来!”海儿那长稚气的小俊脸从我的衣襟抬起来,我温柔的摸摸他的脸颊。他好奇的盯着岚看着。 “怎么见到人还不叫?” “娘,我要怎么叫啊?”他很是苦恼,这个人素未谋面,怎么叫?不过,好像很熟悉的样子,而且,长得跟他好像哦! 而他看的人已经呆在当场,久久不语…… 一波未平 他的手紧抓着我的,感觉手心不断的冒汗,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海儿,连我也连带紧张起来…… 我回握他的手,轻声说:“岚,这是海儿,闻墨海!”是的,姓闻,并不姓东方,我认为他有必要知道海儿的存在,却不想海儿进入这钩心斗角,寂寞深沉的皇宫,他需要的是一个父亲,而不是一个做皇上的爹。 (以下第三人称) 闻岚呆若木鸡,只觉得大脑已经不会思考,那孩子眼睛机灵的转,很像她。当时到绸缎庄掳他们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只隐隐看见那双俏似她的眼,便决定不再看,孩子,他们就是因为孩子才分开的,如今,他不想…… 他下意识的逃避这个孩子,但他应该仔细看清楚的,那样就会发现自己有多傻,这孩子活脱脱的是他孩提时的翻版,他怎么会以为……真笨! 听见她温柔的说出闻墨海三个字,他已呆住。原来,她一直没有忘记,闻岚,这个承载着他最多的幸福的名字,是啊,也只有她会亲密的一声声喊他“岚,岚!”在他伤她最深的时候,她还怀着他的孩子受苦受累,他竟还敢怪她?!他才是最不该被原谅的人!他的爱是自私的!他有什么脸面求得她的谅解? 他知道自己在发抖,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紧张过,他的儿子,他的儿子……是上天给他弥补的机会吗?心里像上了一层蜜,甜得说不出话来,嘴长嘴合,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千言万语,又怎能表达他的心情? 海儿一脸好奇的看着岚,而岚看着海儿的时候则是若有所思,沉默,又是沉默……我想,他可能还要点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我就把海儿拉到身边,亲了他一下,指着岚说,“海儿,你不是问过娘,你的爹在哪里吗?”海儿点点头,可是只是问过一次就不敢了,因为娘哭得很伤心。 “现在,你面前这个人就是爹了!”我觉得需要推波助澜一把。 海儿慢慢的挣开我的手,挪动身子走到岚的跟前,一大一小两人开始对视,岚才后知后觉的一提,轻松的把海儿抱起来,“来,叫声爹!” 海儿小眼珠子骨碌骨碌转,挨着他,歪着头想半天才老成的说,“爹会让娘哭,我不叫!”那个神情跟少年时代的岚是一样的臭屁。 岚刚想摸下孩子的手顿时僵在那里,表情很不自然,声音暗哑的说,“你娘,经常哭?” 身上的海儿一直想挣脱他的怀抱却不够力气。于是闷声说,“就是!那么大的人经常哭鼻子,被小舅骂得好惨。小舅说都是爹害的。”一句一个‘爹’,注意力还是放在岚的身上,我好气又好笑,这个人小鬼大的海儿! 岚把脸转过来,定定的看着我,怜惜、痛心、愧疚,百种思绪都蕴涵在那双惑人的深邃眼眸里,我叹一声,坐得靠近他们一点,“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何须在意?”拿得起,放得下!老哥以前常常一有什么事就说这句话,我之前觉得那样太难太难,但是现在才发现,跨出那一步后,并不难。“海儿,还不叫爹?”我板起脸,拿出做母亲的样子。 海儿哀怨的瞅着我,好像说“帮你出头你还不领情!”,迟疑了一下,才不情不愿的低低的喊了一声,“爹……” 我明显的感觉到岚的全身一颤,抱着海儿的手收紧,“好小子!” 到底是父子天性,血浓于水,他们俩很快就亲如蜜糖,分都分不开,直到海儿哈欠连连,岚才不舍的将海儿交给宫人,吩咐仔细的照料在龙翔宫的偏殿睡下。我本来说要回寒辰宫的,免得招人话柄,而且也有些不自在,可是他声声挽留,心一软,就答应了下来。只因他那一句,“因为有你,我才能有个好梦”。 等所有的人都退下的时候,他才温柔的抱起我坐在软塌上,我被这亲密的行为烫得脸红,就开始挣扎,“走开点,好热。”他闻声后闷在我的颈边低笑。 “阿姐不是最怕冷吗?怎么这回子又嫌热了?真是难伺候啊……”瞧瞧,这是一国之君会说的话么?像个痞子似的! “去!说这话也不害臊!”我推让着他。 “原来阿姐是害羞了啊!哈哈!”笑了几声,却突如其来的叹气,“阿姐,你瞒得我好苦啊……你怎么忍心我对着你的画像过了六年?”他紧紧的搂住我,不停的亲吻我的发丝,“还带着海儿……”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痛心,像是惋惜,是因为我诈死六年,还是我没有告诉他海儿的存在?我想,应该兼而有之吧! “阿姐,我明天下昭册封你可好?”他的眼神灼灼,贵气逼人的俊美脸庞看向我,吸人的黑瞳仿佛要把我带到那迷人的旋涡中。 我差点就迷失其中,幸而一下子醒悟过来,语气坚定的说,“我不要!” 他一怔,脸色瞬息万变,翻脸跟翻书一样,刚刚还是风和日丽的,现在的眼里已经卷起了风暴,神情阴郁的说:“你说什么?恩?”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不能被恶势力打倒,“我是说,我不要!”也许他现在爱我入骨,可是我还是害怕,这份爱能持续多久呢?他以前没有得到过,或许会执着,一旦看尽后宫丽色,他又会有什么反应呢?我惧怕冒险,又或者说,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冒险和承受这种未知的结果了。 他的眉峰聚拢在一起,闷气的问,“为什么?” “因为这后宫太寂寞,太冷清。因为……”我怕你爱尽的一天。天长地久,这个词太沉重,这个承诺太遥远。 “因为你要自由!”他冷冽的说。 我看着他,轻声说,“也许吧!毕竟外面的世界更加令我心驰神往。”姑且让他以为是这样吧,其实我还怕面对那些他名义上的女人,还有孩子。 “即使那里没有我,你也不在乎?!”他抱紧我说。 “岚,好疼!”我惊呼! 他连忙松手,“怎么了,我抓疼你了?我看看!” “不,不是。我的腿抽筋了!疼!”我杀风景的说。 他闻言急忙帮我顺着腿按摩,我疼得把腿绷得死死的,过了半晌才缓过来。 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对于册封的事情我们都避而不提,他拍着我的背,温柔的安抚我入睡。我听着他的心跳声,觉得很平静,很快的,困意就袭来了,“岚,我不要你的册封,我不要……”我入睡前如是说。 背上滑动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 我以为他会跟我辩驳,跟我争吵,跟我……居然没有想到他会逃避,干脆呆在御书房避而不见!他以前最痛恨的就是我的逃避,现如今却用这一招来对付我!有多少天了?我连他的衣角都没见着,更勿论说人了,只是每天唤海儿去陪他用膳。海儿现在叫爹叫得可自然了,每天都跟我说他爹怎么怎么厉害,小小的脸上满是崇拜,想想就郁闷。 这天,我终于忍无可忍,叫来千洛,阴声问:“千洛,你们主子最近很忙?” 千洛一听我这口气,连忙赔笑脸:“姑娘别介怀,皇上最近政事繁忙,若得空定会来见姑娘的!” “哼!谁理他!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出宫去!”不知道狐狸的病好一点了没有,这次去要叫书晏盯紧才行,不然依他那性子八百年都好不了。 “敢问姑娘可是要去看瞿相?” “恩。” “这个……瞿相在姑娘离开的隔天已经回月擎了……” “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他走了?怎么会?我气结,看见千洛欲言又止,我就知道,闻岚这个小人,小人! “对了,殷浩风现在怎么样了?”我不是关心他,我只是担心如雪和她的孩子。 “皇上并没有发落,现在还关在天牢。”那就是说姓名暂时无忧了。 “不说了,我去花园散散心!”我现在脑子一团乱,觉得自己什么事情都处理得不好,所以现在才不上不下的,狐狸的事是这样,岚的事也是这样! “现在……我派多几个侍卫保护姑娘!”没等我回应,他一招手,就有几个貌似武功很高强的人瞬间出现,我也不逞一时之强,就让他们跟着吧!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御花园。 景致是很美,不过我现在没有那个兴致,一个人(身后的人忽略)独自思考着该接下来该怎么做。 忽然,一个小小的蹴鞠滚到我的脚跟边上,我疑惑的拣起来,正想问是谁的,一个软软的身子已经挨到了我的身上磨蹭着,我低头一看,一个粉嫩的小脸笑眯眯的看着我,我的手不自觉的想伸去捏捏,再看清楚,发现原来他是那天那个小孩,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十分的尴尬。 小孩哪懂大人百转千回的心思,单纯的用小手扯着我的衣服,稚声喊,“娘,娘,抱抱!抱抱!” 我一动不动,没有抱他,却也没有推开他,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然后,那天那个嬷嬷出现了,看见我还是一愣,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眼光瞥一下身后的人,只行了个礼,就带着孩子退下了。 我看着那孩子离去的身影,觉得心里微微抽痛,不禁自嘲,果然,我不能在这里生活,不然总有一天会被嫉妒吞噬而亡…… 下意识的问身边的宫女,“这孩子是……” 她们都是龙翔宫的宫女,在宫中多年,早就练就见风使舵的本事,见我住在龙翔宫里,态度都是必恭必敬的。“姑娘,皇子是宁嫔娘娘所诞,不过那位娘娘福薄,在产下皇子没几天就仙逝了。”她悄声说着,“皇子并不得宠,都是由若晴公主照料着,直到公主前阵子出嫁……奴婢斗胆说一句,姑娘和宁嫔娘娘长得很像呢!”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看我的脸色,我摆摆手,示意她停止说下去,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 那个稚气的孩子,居然连母亲都……又不受岚待见,在这个虚伪的皇宫,怎么生存下去?单靠那几个丫头嬷嬷的庇护能平安长大吗?那些女人恶毒的嘴脸,必定愤恨这个现在岚的“唯一”的皇子的。我不由得拍下自己的脑袋,我在想些什么啊…… 这时,有个神色慌张的太监跑到我跟前跪下来,急切的说,“姑娘,小主子他出、出事了,皇上请你去一趟!” 我一听,海儿!当下什么都顾不得,立刻起身,由他带路前往。那时我忘了,海儿应该跟岚在吃午膳,能出什么事?关心则乱,说的就是这个。 才转过几个回廊,身后的侍卫便围上来,说,“姑娘,似乎有些不对劲。恐妨有变,请姑娘不要与我们走散!”我听这话觉得不可思议,再看,果然,那太监周围已经多了十几二十名黑衣人,个个窄袖劲装,看起来都很厉害的样子,在高手面前,我是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只能小心翼翼的跟紧,还诧异,究竟是谁要害我?前方打斗异常激烈,敌众我寡,眼看他们也要撑不下去了,我只求救兵赶快来。 然而一个黑影闪过我的后方,脖子上一吃痛,就没了知觉…… 我醒来就发现,嘴被封住,眼睛也蒙上了一块黑布,全身都捆得像个粽子,活脱脱被绑架了!我被简陋的马车颠簸得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过了几日,只想,再不停下来我就挨不住了! 好在上天听见了我的呼唤,马车停下了脚步,我被“抬”了出来,粗鲁的扔在地上,跌得浑身都痛。 “兄弟,咱们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先禀明将军吧!到时候有赏,大家伙再好好贺一下!哈哈哈哈!”两个不知名的男人在对话,然后把我拖到了一个地方停下来。人却不知去向。 “禀将军,林副将和刘副将求见!”将军,这又是号什么人物!竟做这种掳人勒索的恶毒把戏! “进来吧!”一个成熟的男声响起。 那些人闻言乐呵呵的,似乎金山银山已经在眼前,有个人还踢了我一脚,恶声说:“好好呆着,别耍什么小把戏!”我是有口难言,这些野蛮人! 我隐隐听见一些争吵,似乎起了内讧,言辞激烈。 “混帐东西!你们竟然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将军,我们打听过了,那天沧的皇帝最近很宠这个女人,有了她,我们就不用怕了……”那恶毒男人说着。居然要拿我来威胁岚?! “住口!你们眼里还有军纪,还有我这个将军吗?恩?来人啊,把这两个人拖下去,罚军棍二十,谴回皇都!听候发落!” “将军饶命啊!我们也是为了……” “还不快拿下去!” “是!将军!” 然后就听见男人的哀嚎声响彻天空。恩,这个将军还有点能耐,至少不是个昏庸的人。 “将军,这个副将带来的女人怎么办?” “把她带进来!” 于是我就被推进一个地方,似乎很明亮。 男人高高在上的声音飘然而来,“帮她松绑!”有魄力的嗓音。 身上的束缚解开以后,我伸伸手脚,这才抬起眼看眼前这个只闻声不见其人的将军。不看则已,一看,整个人定在那里! “是你!” “是你!”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惊呼,月沐云。最近怎么都尽是碰见熟人? 我的面前是站着的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岁月的风霜似乎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一点痕迹,可是面容的温情是假象,以我之前对他的了解,雷厉风行,手段狠戾才是他的真面目,想到这里不免觉得后怕,因为当年,我是在他出征的时候跟着尹大哥离开的。 “天沧国皇帝的宠妃?你?”他睨视着我,语气冷凝,一步一步的向我逼近,像一拨巨浪仿佛要把我吞噬般。 我也跟着后退,我惧怕这个男人,他的侵略性太强,稍有不顺他意的,表面上似乎相安无事,可能背后就是不择手段。依刚刚看来,他应该不屑于他手下的做法,那么拿我去威胁岚的想法就不成立了? “想不到我们居然在这种情况见面啊……他们倒也做了件对的事情……”他死死的看着我,嗓音冷哼出声。终于把我逼到了角落。我这才发现这是一个军帐,可能是将军统帅的缘故,显得特别气派,也,特别的容易让人有压迫感。 我已经无路可退,被迫出声,“你想做什么?” 他的手轻佻的抚上我的脸颊,轻柔却危险,“你说,我可以做什么呢?” 似乎很满意我的一脸惊恐,他忽然大笑起来,与优雅的形象不符,“不愿做我的平妻,却去做那后宫三千中的一个,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他压抑着愠怒,咬牙切齿的说着。 一波又起 直觉告诉我,此时此刻不要去激怒一个处于危险状态的男人,还是一个曾经对自己有企图的男人。我干笑两声,很没头没脑的说,“别来无恙啊!月将军!” 其实心里暗骂,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偏偏落在他的手里,他那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不知又要生什么乱子。 “我道是怎么翻遍地澜都找不着你,原来是到了天沧国,怎么?找到更有势的金主就甘愿当人家的小老婆了?”他讥讽的说。 那句小老婆深深的刺痛着我的心,最不想被人提起的事实他非要挑明。我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那不知月将军掳我这个没地位的小老婆来做什么?”我反问道。 “你!哼!”他生气的冷哼,并没有再言语。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傻站着。 这时,门外的士兵通报,“报!将军,安王爷来访!” 月沐云一听,连忙抓过我,往屏风里一推,“乖乖呆着,别出声!”然后理了下衣服,大步迈出去。 我在屏风内也看不见外面如何,只是听见两个男人在交谈,另一人自然是安王了。仔细聆听,发现还有些是军机要事,心里想,他难道就不怕我告密? “参见安王爷!“语气倒是不卑不亢,不过他从前就是这个样子。 “免了这种虚礼!沐云,此战准备得如何?”安王也是温润平和的说着。 “现在战况还是不明朗,须再观察一段时间!“ “哈哈,对着我不用这般严肃!”忽然又沉下声来,“本是我们先犯界,这次出师无名,我们是吃了大亏了,可惜父皇不听我的劝阻。虽说你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可是天沧的骁勇善战你还要多多提防,切记不可轻敌!” …… “我明白!”月沐云紧绷的嗓音缓和下来。“我们在松城的防线已经布好,不过……”他迟疑了一下,“若是兵力太过悬殊,胜负就……”言下之意,这场战争胜算不大。“不过我会尽力以赴。” “恩,这些年国库空虚,是难为你了。好了,多说无益,先这样了!” “恭送王爷!” 等过了许久,整个军帐都安静下来,月沐云才走到屏风里,“你可以出来了。” “现在隐瞒安王我的存在,不怕他以后追究?”我知道他的手下不会乱说话,只是那些有心人士定会趁机击倒他的。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况且……我没有你想像中的脆弱!”我看着他如墨黑般的双眸,已恢复平静。 “其实我一直奇怪……”我犹豫该不该说。 “奇怪什么?”他的面容在灯光的晕黄中显得更加的出色。 “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就在想,这个人不该是个驰骋沙场的将军,如此偏偏公子,风花雪月才符合你的形象。” “我向来不喜欢附庸风雅。”简洁有力的回答了我的问题。 “那你打算将我怎么办?真要我做个人质?你们的军队就这么不堪一击?”我虽然用语平静,其实出汗的手心透露着我的紧张。 “哦?你就这么怕我要挟他?一个毛小子?”他轻蔑的说,我听他形容岚为毛小子就来气,却只能憋住不发。“不过,你对他真的如此重要?那我倒要会会此人了!” 他本欲再找个帐篷安置我住下,但又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此事暂时搁置。 傍晚时,本来离开的安王又来到帐中,我当然只能回避了。 “沐云,有人上报,说你藏匿天沧皇帝的宠妃,这是怎么一回事?”此番措词严厉,隐隐显示着皇家的威严。 “是谁在嚼舌根?绝无此事!”月沐云字字铿锵,让人无法怀疑。 “当真?” “当……”话还没有说完,又有人来急报。 好像呈上了什么,军帐霎时间没了声响。 突然“啪”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扔到地上,我从屏风里侧看见,似乎是一纸明黄。安王的声音已经愠怒,“你倒是说说看,绝无此事,那这宣战书从何而来?快说,人在哪里?莫不是看上了人家天姿国色?沐云,这是国家大事,不可儿女情长!你怎么会做这等糊涂事?” 一阵沉默……安静得吓人。 “沐云,我不想办你,这件事滋事体大,你先跟我说明白,我们才好想对策。要不然,一但到了父皇那里,你就是百口莫辩了。”我奇怪,他们的语气似乎有些为难,好像朝中有要扳倒他们的势力似的,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才行。 看他们僵持不下,我深呼吸一口气,壮着胆走出去,故作轻松的说:“安王爷,好久不见了,苏婉还好吗?”尽量像对待故友般。 他们瞧见我出来已经很是吃惊,那月沐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两只眼睛燃烧着熊熊火光,异常的恐怖,我尽量的忽视他,然后坦然的面对安王。 安王原是认不出,听见我说的话,思索了下,才锐声说:“宓大夫?你怎么会在这里?”回头用疑问的眼光凝视着月沐云。 月沐云别过头,依旧不说话,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似的。 我但笑不语,弯下腰,拣起那抹明黄,映入眼帘的,居然是熟悉的笔迹,苍劲有力,似带有些狂乱。 “朕本无意侵犯贵国,然,贵国一再犯我边境,扰百姓,抢民财。现如今还夺朕妻,实属……望贵国及早送回爱妻,不然,后果自负!” 看得出来每下一笔都是带着怒气的。从我琢磨到的言语中能猜到,这次地澜国是先越界犯事,再有无知副将掳我来,想必岚已经忍无可忍了吧!那他呆在御书房多日,真是为了战事了,我自嘲,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不见了,他又该担心了吧! 看我看着这宣战书又带着笑意的举动,安王即使见惯大场面,也不由得吃惊的问:“莫不是……姑娘就是那宠妃?”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无奈的点点头,现在是人为砧板,我为鱼肉。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安王的眼光在我和月沐云之间打转,神情暧昧,然后沉声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放下,她是平常人还好,你若喜欢,我便是作了这个主了也无妨。可现在,世事难料,你这么做,该如何收场?”声声质问,可是得不到回应。 看月沐云那样子似乎是不想解释了,我却不依,凭什么是平常人就可以任人摆布,皇亲国戚就可以这样胡作非为吗? 我决定自己把事情的始末向安王娓娓道来…… 安王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最后,“啪”一声,一方桌案应声而毁,“这群混帐东西!”素来优雅沉稳的王爷此刻显得暴躁粗鲁。“顶是那帮老家伙指使的!” 我不知道其中缘由,也跟我无关。 默声许久的人终于出声,“现在还不清楚!” “那你打算怎么办?”安王看看我,沉思道,“这倒是一个制肘对方的筹码?或许,我们可以不战而胜……他们想看好戏,我们就来一个顺水推舟!”我看着安王那种目光,背脊微微发凉,他想做什么? “你想要用兰筝挟天沧皇帝?”月沐云不顾身份,厉声说,“我不同意,我情愿在沙场上决一死战,也不做这种不光彩的事!”没想到事隔多年,他还是轻易唤出我的名。他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声音冷清,饱含着十分的不满。 “不光彩的事?难道你想生灵涂炭!你我都知道,这场战争我们没有胜算!”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我完全当透明的了!又不能趁机逃走,我故意咳嗽一下,希望他们注意一点。 他们一直谈不拢,所以,最后只能以身份来决定事实。月沐云怨愤,心有不甘也没有办法,于是我就“光荣”的当上了人质。但是幸好有月沐云在,人质才免于被束缚的苦难。到了现在,我竟然一丝惊慌都没有了,特别是看到岚的宣战书以后,心底里有了安心,我知道岚一定会救我的。 在传信兵来报岚的军队已经压境,安王定下决心写了一封信,叫使臣送去。我不知道信的内容是什么,只希望不要让岚觉得为难。 第二天,我被月沐云扶上马,被迫与他共乘一骑。我先是不愿意,他沉声说,“乖乖别动!”他今天似乎情绪有点低落,“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这么靠近了!”他在我的耳边柔声的说着。我闻言,怔住。 后面是地澜国的大军,他只身一人,带着我骑马上前,来到一片空旷的草地,在等谁?不多久,一个黑点慢慢放大,再看,是岚,骑着汗血宝马的岚,亦是只身一人! 我一阵冷寒,他怎么这么大胆,万一……我想都不敢想。 岚看见我与他靠得如此近,刚刚欣喜的脸色又暗沉下来,“月将军,该把朕的妻子归还了吧!别忘记我们的协议!”他冷冷的出声。 “你给不了她想要的!”月沐云紧抓着我,不甘心的反驳。 “那不关你的事情了!现在,马上,放手!”岚已经把身上的佩剑拔出,指向月沐云。我挣扎着,让他放开,几次未果,最后,他抱着我下马。 一下来,我就想向岚跑去,可是被他挡住。他阴郁的说,“我要跟你打一架!”他也拔出佩剑。 不过,岚没有应战,“没有这个必要。只要她回来,朕会履行诺言!希望将军不要食言。” “若是我不答应呢?” “如果你想两国交战的话……不过,近来贵国的内部似乎也有不少问题,将军应该不会如此不智,在这个时候硬出头吧!” 月沐云握着剑柄的手冒着青筋,脸绷得紧紧的。两个男人用眼神做着斗争。 过了许久,月沐云才缓缓的说,“你走吧!”他没有看我,声音有点奇怪。我当然是抓住机会跑向前去。 岚已经张开怀抱等我,一把揽我上马后,他挥动马鞭,矫健的马儿飞奔前行。 我想回头看看,岚温和的说,“不要回头,他很不甘心,所以,你更不可以回头。”所以我没有看见月沐云在我们离开后那种痛苦的表情。 “知道你被劫走了我有多担心吗?海儿也镇日不高兴。幸好,幸好你没事……”他靠近我,松了一口气。 我也全身放松下来,果然,这个怀抱最让我安心,轻轻的挨着他。忽然像想起什么,拉拉他的衣袖,问到,“岚,我看那个安王好像写了什么东西给你。你到底答应了什么?” “没什么!”他想略略带过。 “告诉我好吗?” “我答应退兵,五年内不起战争。他们正有内乱,五年,可以让他们休养生息。” 什么?“那你岂不是错失了一个绝好的机会?”日阙已经归属天沧,月擎国也是不堪一击,就剩下地澜国了。我看着他深情的双眼,感动不已。 不战而退,不知道岚是顶着多少压力才做出的决定…… “只要你平安就好。本来就是他们先挑起的战争,这样也好,我懒得打,免得胜之不武!”看我情绪阴霾,他笑笑说,“好了,你那脑袋瓜想些什么?这么多天,他们没有欺负你吧?”我点点头,除了被马车颠得难受以外。“那就好,不然,不管什么约定,我也要和他们算清楚这笔帐的!”他愤愤不平,外加咬牙切齿,抱着我的双臂也不自觉的收紧。 很快,我们就回到了驻扎在天沧边境的军帐,岚把我抱进去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海儿和书晏都在! “娘!娘!”海儿一见到我,整个身子都扑来,哭得稀里哗啦的,眼睛肿肿的。“海儿很担心你啊!”他本来就很懂事,知道我失踪,应该吓怕了吧! “娘没有事!你看,不是好好的,男子汉,不要掉眼泪。”我搂着他,温柔的摸他的头发,怎么几天不见,觉得海儿长高了? “整天都让人伤心,就不能消停一下么?”书晏也在一旁说着,然后与岚相视一笑。奇怪了,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又不是我叫人来绑架我的!这是无妄之灾,你懂不懂?”看见我和书晏斗起嘴来,大家都笑作一团。 第二天,岚下令回宇京,一场掳人闹剧就此落幕。 两心相依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章节…… 还有两章就完结咯! 加油加油!!! 经过被掳事件以后,岚对皇宫的守防严重质疑,并且下令清查示威有内奸混迹皇宫。 我跟海儿现在是重点保护的对象,去哪里都有一群人跟着,苦不堪言,却知道岚是害怕我们再出事,所以才如此紧张。 我依旧住在龙翔宫里,他说这样会比较放心,我也不矫情,便也就安心住着。当事情都说清楚以后,我才发现他真的很忙,很忙,我睡下了,他还没有回来:或者他起了我不知道。一个帝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却也是最劳心劳力的人,表面风光,其实最为寂寞,亲情、友情和爱情在皇权面前是那么的卑微。 所以今天一得空,他就和我一起用膳,突然发现,我安于这种每天等他回来的生活,虽然有点无聊,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消失待尽,温馨包围着我们,我说过,我要的不过是平凡的生活。也正正因为这样,我才会退缩,我怕自己终有一天会成为那种寂寞等待却没有盼头的女人。 “怎么一会傻笑,一会又愁眉苦脸的,菜不合口味?”他试探性的询问。 “没有啊,就是觉得很就没见到你了……”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说了句很暧昧的话,却收也收不回来。 他一听这话,立刻眼睛眉毛嘴巴都是上翘的,好不得意,“我可以理解为,你很想我吗?”他笑盈盈的说着。“但是我要每天都见着你才可以呢!看见你在我身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我的心里暖暖的,甜言蜜语,似乎谁都爱听,可是,只有他说的,我觉得最动听了。 …… “吃饱了没有?”他帮我挽一下耳边的发。 我放下筷子,点点头,“作什么?” 他笑而不答,只是拉着我往外走。 我们又来到了上次的那个阁楼,不知道是否心境改变的缘故,突然觉得这里的景致其实是极好的,午后温暖的太阳笼罩着,没有那时的哀戚,有的,只是无限的缠绵。 “其实我最喜欢就是坐在这里了!你瞧,几乎能看见整个皇宫呢!”我顺着他的手看,的确,这里地势高,能包揽大部分的景色,“我一有空,就喜欢到这里来,而且时常想起你以前说的一句话。” 我歪着头,问:“什么话?” “高处不胜寒……”他是用平静的腔调说这话,可是我却为他心痛,这平静之下到底隐含了多少的心酸苦闷和挣扎? 那时在月擎国流浪的时候,某天看见一皇孙贵胄娶亲,阵容之庞大,费用之奢侈,令人惊叹,围观的人无不殷羡,都盼着什么时候才有这等福分。我却嗤之以鼻,电视剧看多了也知道,一入侯门深似海,富贵只是表象,其实内里有多少钩心斗角我们都不得知。他的地位决定他要承受更多的压力,所以我才会感叹的说,高处不胜寒。 我握着他的手,缓缓的说,“我那时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只是想跟你说,人不必汲汲名利,有时候纵情山水也是一桩乐事。人生不过百年,何必活得那么辛苦?可惜知晓这个道理,要做到又是极难。” “人生无定数。若不是汐朱阁的插手,你我或许又不是今日这样了。”他叹了一口气。 听他说起汐朱阁,我才发现忘了问,“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当日为什么有人追杀你?你又为什么会中毒?” 他搂着我坐下,“你真想知道?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呢……”他的眼神飘向远方,是思念,是追忆…… 在宇京,士族联姻是常有的事情,骆家与耿家正是这样。耿家女儿面容姣好,妇德容工都是极好的,与骆家的大少爷翰林院学士堪称绝配,两人亦互诉衷情,只等长辈做主,便可长相厮守。奈何天公不作美,皇上一道圣旨打破了这份甜蜜,也许是美名远播,所以皇上下昭封耿家女儿为耿妃,赐住京华宫。 皇命不可违,耿家女儿入宫以后,皇上大为宠爱,几乎是独宠椒房,艳冠后宫。可是终日病恹恹的,对皇上的宠爱亦视而不见。即使是对所出的皇儿也冷冷淡淡,没有什么感情。后来皇后查出,耿家女儿入宫前的情人为骆家少爷,这些举动皆是思念旧情人所致,皇上勃然大怒,降罪于耿骆两家,两大氏族从此没落。耿妃知道消息之后,亦郁郁寡欢而亡。从此,封京华宫,所有人对此事避而不提。 “你就是……那个孩子!” “恩。耿妃就是我的母妃。”他淡淡的说。 “耿家……骆家……骆家……那个骆家少爷不会是我的师傅吧?”我大胆说出自己的假设。应该不会这么凑巧吧? “没错!”我抚额,别太打击我啊!怪不得他那天听见我说师傅的名号时反应这么大,原来是这一层缘故。 “那你现在还……”他一笑,知道我要问什么。 “皇后仗着背后有日阙国的支撑,在宫内横行霸道,我父皇对她早已没有感情,只是碍于协定才忍着。她嫉妒我母妃受宠,便诬陷我母妃。父皇他爱得太深,所以才蒙蔽了自己的眼睛,听信了他的话……”他说到这里,眼睛款款凝视着我,诉说着千万的柔情,蒙蔽……他又想到了那件事情了。 “正如你所说的,人生不过百年,计较太多又如何?我先前以为母妃不爱我,父皇亦是容不下我,所以自暴自弃。 “所以你知道有人下毒害你,甚至找人来杀你都不在意?”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那倨傲却又淡漠的眼神我就心痛,这个大傻瓜!“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应该珍惜自己才是。” 他绽开了笑颜,额抵着我的头,轻轻的磨蹭着。 “那皇后现如今在哪里?她难道没有子嗣?”日阙国成为属国,她也该坐不住了吧! “她?”岚诡异的讥笑,“她进宫多年一直无所出,所以见父皇有意传位于我,杀心更日益张狂。陷害、下药,种种的罪行够她受的了,父皇曾下令他死后要皇后殉葬,她一时受不住,自缢死了!” 就这么死了?我再一次见识到后宫的恐怖无情,不免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看我神色不对,“不要怕,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的!后宫的那些人不过是为了巴结我才送进来的,我不会让她们再有机会伤到你的。至于那个孩子,你若不想见到他,我就派人送到若晴那里,反正他一直都跟着她的。” “若晴是谁?”一直听到这个名字,觉得熟悉却不知道是什么人。 “你还记得在太子府你救的那个小丫头吗?她就是若晴,淑妃娘娘的女儿。母妃去世后,都是淑妃娘娘在照顾我的。她也是我敬重的长辈之一。” 原来是那个爬树的女孩那时觉得她娇纵,其实也是个善良的女子。但已经出嫁,再带着个皇家的孩子岂会方便?留下那个孩子……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一跳,岚自然不会委屈我,只是让我做得太绝情又于心不忍,怎么办,怎么办…… “那些再说吧!现在说得我好像已经要嫁你了一样!”我开玩笑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矛盾。 “你不嫁我想嫁谁?恩?”他眯起眼威胁我,“不管怎么样,你是跑不掉的了!嫁也好,不嫁也罢,总之我们是拴在一起了!” “怎么堂堂一个皇帝说话像个土匪似的!”我打趣他。 “呵呵,之于别人,我是威严不可一世的一国之君,之于你,我只是一个爱你爱得无法自拔的男人……”他亲了我一下,说出这番柔情密语。他是希望我忘却身份,只管着好好的被爱吗?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是想太多了,以前就听见人家说,珍惜眼前人,过去六年那无边无尽的思念是假的?何不放纵自己一回呢?爱过了,就不能后悔了,何况还有海儿,如果我坚持离开皇宫,海儿怎么办,注定只有跟单亲生活了。 我抓着他的衣襟,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不离开你……也不舍得离开你……” “我决不负你!特别是知道为了我你受了那么多的苦……冰山疗伤的两年……你并不好过吧!”他一边顺着我的发丝一边说。 “你都知道了?”我反问,他默然的点点头,眼中尽是痛惜。“都过去了,不要再自责。对了,你打算怎么处置殷浩风?”我没忘记他还在天牢里。 “谋害皇嗣,杀……”他的眸光精厉,我一把捂着他的嘴,不希望他吐出这么血腥的字眼。 “哎,善良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 “你难道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肯定查清楚了!只是不愿意说罢了。 “是父皇……我,那你说怎么办,说我残忍也好,迁怒也好,不给他狠狠的惩戒我的怒气难平!无论如何他不该、不该!”其实我也猜到了,皇命难为,要岚留下,必定是我走,不是他,也会有其他的人做这件事,只怕手段会更激烈。 “如雪也有孩子了。将心比心,海儿没有父亲的日子是什么样的我也知道,我不过是不想再牵连无辜的孩子,大人的事情,怎么能让孩子来承受痛苦?”我看着他,他在思考的神情已经让我知道,他,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好了,你不用费神,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了!冷了,我们回去吧!看你,冻得脸红彤彤的也不支声。” 聊得忘怀了……我们手拉手漫步离去。只要有爱在,再冷的日子都是温暖的,“岚,你告诉了我你的故事,可是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事呢?那也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我决定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他,包括那匪夷所思的穿越经历,用他心,交我心,……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多很多,从我来的地方,我家人,到拜师,到与他分开后遇到的人和事情……最后,两个人还一起回忆了那年少时的潇洒,真真像老夫老妻似的。 我发现岚不是常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喂!我是说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是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你到底听到了没有?”我扒拉着他的脸,好好的皮相被我揉成怪物。 “我知道了!不就是跟我是不同国家的人,风俗习惯也不一样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怪人怪人,他跟师傅一样,只是在听到我是因为一把古筝来到这里的时候眉头紧了一下,其余皆无反应! “当然重要了,不在一处,可能这辈子都见不着他们了,我会难过的!我又回不去,我不知道怎么回去啊!”说到激动处不断的拍打他,发泄一下郁闷的情绪。 “不要哭不要哭!”见安抚无效,他一下子吻住我,两舌绞缠,怎么也挣不开,直到我觉得呼吸不了,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有了我跟海儿,你还想回去?那我们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我们可以一起走嘛!”我赌气的说着天方夜谭的话。可是看见岚那个鄙视我的眼神就来气,像是在说“连我都知道不可能了,你这个笨蛋!” 大家把所有的心事都说开以后,整个人觉得轻松了不少,负担其实是可以卸下来的。不久之后,千洛来告诉我,殷浩风已经被释放出来,贬为庶民,家产充公。这样也好,不过,我相信以他的能力,从头再来不会是难事。岚是听进我说的话了,说我妇人之仁也罢,我不过是不想再起什么祸端了,现在这样,很好,很好…… 我做了个让很多人甚至是岚大跌眼镜的事情,让那个宁嫔生的孩子跟来住几天。岚高深莫测的看着我说,“你不用勉强自己。”我摇摇头,勉不勉强我自己不知道,就是很纯粹的想这样子做。 很快的,孩子就接过来了。带他的还是那个步履蹒跚的老嬷嬷。矮矮胖胖的身子一见到我,依旧是“娘,娘。”的喊着。 许是看见我住在龙翔宫,不能得罪的样子,老嬷嬷的声音也战战兢兢起来,紧紧抓着孩子的手,巍颤颤的说,“娘娘恕罪,小皇子他不是有意冒犯的。来,小主子,是娘娘,不是娘!”她想让孩子改口,可是效果不彰。他依旧一口一个喊我“娘”,看她们都神色紧张,我大笑了出来,柔声说:“没关系,这样也好。来。来让我瞧瞧。” 孩子居然也不认生,乐呵呵的朝我走来,温温软软的身子,像极了海儿小时候的样子,但是海儿太像岚,很刚毅。这个孩子,也许是像母亲吧,轮廓很是柔和,眼睛大大的,还带着长长的睫毛,也是个小帅哥。 我正想跟他亲近些,就听到门口呼啦呼啦的跪倒一片的声音,还有人高呼:“公主,皇上吩咐过……” “不管不管,通通都给我滚开!我要见皇侄,谁敢拦本宫!”然后一个姣妍的女子就冲了进来,看见我抱着孩子,惊恐得立马接手,“言儿,言儿,皇姑可想你了!”不停的亲着孩子的粉嫩的脸颊。 突然眼神一眯,“你这个女人,得了皇兄的宠爱还不够,连个孩子也容不下?!”她厉声的质问我。我打量一下她,果然是长大了,女性的韵味自然流露,特别是现在这副护着孩子的模样更是迷人,因为她正直且爱着孩子。“皇,姑!”孩子奶声奶气的喊着。原来如此,这么大了,还只会发单字的音。 “他叫言儿?”我听见她喊。 她一愣,可能没有想到我会有此一问,“皇兄没有给他起名……这是我跟母妃取的,言儿,有苦却说不出来……” 我一怔,没想到是这层意思,脱口而出的说,“那就叫墨言吧,海儿叫墨海,正好,你觉得如何?”我询问她,也知道,这话一出,就是承认了这个孩子了。 “好是好,可是你……”她有点奇怪的看着我。 “放心,若我带得不好,你再领去怎么样?”我给他信心的保障,“公主难道不记得我了?七年前,太子府的花园,爬树……”我给她提示。 她沉思了好久才说,“你是那个救我的大姐姐?”看我点点头,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嘴里喃喃的自语,“难怪,难怪了……” “难怪什么?” “哦,没什么!”被我一问,她就回了神。 “别难怪了!你没有见过海儿吧?你怕我偏心,你也不能偏心啊!”我唤人去叫海儿来,也他们见一面,相信海儿的聪慧也会让她喜欢的! 不一会,海儿就来了,见到我,乖巧的说,“娘!” “来,这是你皇姑,快叫人!”我殷切的拉着他的手说。 “皇姑?”他偏过头看我,又看看公主没有说话,似乎还不能接受。公主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见到言儿,他又问,“这是谁?” “他是你弟弟!”这时公主急了,自己就回答了。 “弟弟?”又是一个疑问句,还看着我。 “这是你爹的另外的孩子,怎么,不喜欢?”我也担心他接受不了。 他看着那个已经抓着他衣角的小娃娃。“娘喜欢他吗?”他可能还不能理解爹为什么还会有另外的孩子,可是他更在意母亲的想法。 我也没有更好的回答,本来想一起住一阵子再说,现在只能……“娘也喜欢!” 他笑了,“只要娘喜欢,孩儿也会喜欢的!来,哥哥带你玩。”海儿虽有时老成,但其实还是个单纯的孩子,也贴心的顾忌我的想法。 在带着言儿去玩的时候,路过公主身边,他轻轻的唤了一声,“皇姑,你好漂亮!” 公主一听,顿时红霞满天飞,愣了半天,只说了一句,“臭小子!”弄得我哈哈大笑。 晚上,岚回来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瞧,我被看得很不自在,就大声说,“干什么?又不是没有见过,在看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真的可以接受?其实叫若晴抚养也是无所谓的,你知道,你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哦……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 “真的没有关系。让海儿有个伴也不错,何况是那么可爱的孩子!”我轻松的说着。 “恩。你做决定就行。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不要再像以前一样埋在心底了!我不想再错过什么了!”他的双手搭在我的肩上,认真的看着我说。 “恩。我知道!” “对了,明天带你去看一个东西!” “是什么?”我的好奇心来了。 “明天就知道了!” “你存心吊我胃口的!”我控诉他。 他瞅着我,故作惊讶的说,“咦,你怎么知道的?” 看我一脸的不忿,他乐得哈哈直笑,他不是别人,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是我爱的人,只要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再见古筝 他神神秘秘的说要带我去看一个东西,所以我一整个晚上就在想着,到底是什么要这样神秘?以至于第二天就顶着个熊猫眼出现,岚笑话我,说我想个孩子,得不到糖吃就天天念着想着。 等他下朝,处理完政事已经是接近傍晚了,我当然是撅着嘴不高兴了,他在一旁赔笑脸,拉着我的手,似乎是在某一个殿阁前进。高屋建瓴,朱墙高瓦,到处是气派庄严的建筑,这个宫墙,又困住了多少喜怒哀乐? 待来到一个富丽堂皇却又不失清雅的宫殿门前,我们停下了脚步,京华宫? 我对着那块书写得龙飞凤舞的牌匾出神,这里不是被封了? 似乎看出我眼底的疑问,他挥手摒退宫人,拉着我打开那扇陈旧却让人肃穆的大门。亭台楼阁,假山中流水飞泻,即使是冬天也是别有一番趣味的。 “我母妃最喜欢就侍花弄草了,这些,在她生前原是被照顾得很好的,现在也不过是几个老宫人在照看着,也没了当时的意义。” 我握着他的手,想给他力量,“你母妃可能正通过它们在看着你成长呢?她一定也希望你过得好好的……” “恩,你说得对。哦,我带你去看一下。” 他带我进了一个独立的楼阁,像是书房的地方,靠墙的地方有一柜子的书,看来耿妃也是个爱书的人,软塌,摇椅,书桌都井然有秩的摆放着,眼光流转,却发现在角落的琴架上放着一把古筝! 我不自觉的被吸引过去了,只是一靠近,我整个人已经呆在当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睛死死的看着它,仿佛怕它跑了一般。 忽然,岚从后面抱紧我,嗅着我的气息,轻声说,“这,跟你形容的那把筝是否相像?你那天说完以后我就觉得很像,还来确认过的。” 真的一模一样!无论是颜色、式样还是花纹,不过看起来比我家里的更加的新净而已。 “怎么会……”我喃喃道。 “肯定是母妃怕我太寂寞,所以乞求上天让你来到我身边的!”他笑着说。 下意识的,我想碰碰它,那一次,因为好奇心,碰了它就来到这里。我艰涩的说,“我可以碰碰它吗?”我竟然有一丝期待!不知它有没有声音? “当然可以了!” 我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的抚过表面,然后,试着勾动一根弦,“噔”,熟悉而久远的声音响起,它也是有声音的,我窃喜。突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古筝上泛起了一层光芒,竟把我包围着,而岚却被挡在了光芒的外面。 他似乎神色慌张的在大喊什么,可是我却一点也听不见,像着了魔似的,依稀觉得这层光芒可以去我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的地方?我迟疑了,回家么?似乎已经听见亲人的呼唤我,然,那个身边急切的身影是谁?岚,海儿,书晏,尹大哥……一个一个亦是我放不下的人,人有时候总是遇到困难的抉择,因为他两方都割舍不下。 此刻,脑中有个温柔却焦虑的声音在呼唤,不要……不要离开我…… 然后,鬼使神差的,我自动走出了那片神秘的光芒。即刻,光芒消退,仿佛不曾出现过,我几乎以为那是幻觉,其实不是。那时并不知道,那是我此生唯一一次可以回到现代的机会,却被我放弃了。 身子被一个炙热的怀抱紧紧拥着,急促的呼吸可以知道他有多么的紧张,隆冬天居然满脸的汗水,还有……泪水? “不该,我不该带你来的……我做的是什么傻事?不要离开我……”他的声音颤颤的,透露着丝丝的不安。 “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么?”原来那不是幻觉,那它真的可以带我回去吗?我的手又不自觉的伸去,却被他的手拦了下来,整个人被抱离了书阁。 他沉声说,“以后不许你再踏进这里一步!”狮子已经狂怒了,我居然还呆呆的问,“为什么?”他的气不打一处来,被他握着的手已经吃痛,“还敢问为什么,你是不是想走?想撇下我跟海儿离开这里?你这个没心肝的女人!” “我……”其实我的大脑还没有运转过来,还不断的思考那层光芒的来历,被他一说,倒是清醒了不少。“我不会回去的!我走出来就证明了我选择的是这里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真的?”他再次问,看来刚刚的事情对他影响很大。 “真的,骗你我是小狗。”其实我的身体自动走出光芒的时候,已经做决定了。 “不管怎么说。你不许再来这里了!”他语气强硬的说着,脸绷得死紧,紧握我的手虽放松了手劲却依然是强拉着,不肯松手。 然后,我就被拖着离开了这里。离去前,我看见他深深的看了那里一眼才走的,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之后他像看犯人似的把我盯得死紧,好像我会随时落跑一样,更语重心长的跟海儿说,“父皇不在的时候,你要把你娘看紧了,不然她会消失的!”海儿这时候已经崇拜岚到了极点,自然是很听他的话,一大一小都紧密盯梢,这让我啼笑皆非。 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想去再看一下那把古筝,到底有什么玄机,可是现在去哪里都要向他报备,得到批准才可以,让我百思不得其法,郁闷死了。 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件大事让我痛下决心不再去想那件事。 是夜,所有人都入睡了,冬日的夜晚凛冽异常,而且特别的干燥。我似乎才刚入睡,就听见守夜的宫人在外面大声传报。若不是八百里加急,深夜是不许这样的。我想起身,却被岚摁下, “你别动,外边冷,我出去看看!” 于是,我躺在床上,看着他披起外衣,稳健的走出去。 我隐约听见什么,“不好”“走水”之类的话,不多久,就看见他神色凝重的回来,我急切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不愿意告诉我,只是在整装像是要离开。 我拽着他的衣服,平常他要做什么我绝对不会干涉的,可是今天我竟然很反常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表情,却隐隐勃发,像经过了思想斗争般,许久他才缓缓的说,“京华宫走水了……” 什么,走水……就是失火了?“那你还不去看看,那是你母妃的旧居啊!”看他依旧沉默,我一想,京华宫……“难道是……” “是书楼着火了……”他平静的说。 我连忙起身,作势要穿戴好衣服。却被他拦住,“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去帮忙啊!” “已经有人在救火了,你去也没有什么用。不过是个书阁,烧就烧了吧!” “你说得倒轻巧,你肯定是……”他怎么这么的坦然? “我肯定什么,你担心那把筝了是不是?你在想是不是我放的火,是不是我想毁了它,你说啊!”他发狂的摇着我的身子。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若他要那么做,他可以有千百种悄无声息的做法而使我毫不知情,不用这样大费周章。可是我似乎触动了他思绪里紧绷的那根弦,他力道之大已经让我畏惧。 “我告诉你,我就是要让它烧,断了你的想念!我怎么会相信你,怎么会……啊?我让你去看看!”说完,就一声不吭的拖着我往外走,周围的人看见了他恐怖的脸色都害怕的下跪,他谁都没有理。 还没有到,就已经看见火光冲天了,走进京华宫,人声鼎沸,太监宫女乱作一团,都在急切的救火。 我怔怔的看着火光,心想,原来一件事物的消失是如此的容易,可是他却误会我是惆怅那把筝,竟松开我的手,我发愣的看着他走进那片火热。周围的人都在惊叫,我才回神,他想做什么?“岚,你要做什么?” 可是他没有回答我,也没有回头。 他要进去?我惊惧的冲向前去想拉他回来,可是只碰到了衣角!“不!”我高声大喊,“岚,你不要进去!不要!不要我!”我急得眼泪横流,却缓不回那个身影。我不要,我不要那筝,我要的是你啊,傻瓜!“不要……” 他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办?当下就想跟着进去,告诉他,除了他,我谁都不要,我哪里都不会去的!却被身后的人拉住。 “放手!” “姑娘,你不要冲动,皇上不会有事的!”我泪眼婆娑的回望,是千洛。 “你去救救他,他不能有事啊!我要他的平安,只要他平安,我什么都愿意做的!真的,我还没有告诉他,我爱他啊!我是傻瓜,我是猪!” 我蹲下来,抱头痛哭。不知道自己哭喊了多久,场面依旧混乱,只知道周围的一切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许久,一个声音响起。 “你爱他?愿意为他放弃所有?” “对!” “不再离开他?” “不再离开,只要他平安的回到我身边……”等等,谁在跟我说话? 抬头,那一刻,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我就知道我会因为这个男人,这个笑容而倾出我的所有。只见他的面容已被火熏黑,衣服也有残缺。 我慢慢的起来,却发现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差点又跌倒,他伸出手把我稳稳扶住,我紧紧的抓住,怕一松手,他就要消失了。直至今日,我才深切的感受到当初他从谷里回来,看见一片的火光的时候是什么感受,那是一种绝望,像天空瞬间变成黑暗,无边无尽的痛苦吞噬着自己,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一切换回他的平安。其实就刚刚那一会,我却觉得像过了几千年,他却是过了这样的日子六年。 我捶打他的,“你怎么能……怎么能让我担心,怎么能……” “我以为你紧张那把琴……” “你比它重要千倍万倍,知道吗?你知道吗?” “别哭了,我知道了。别哭。”他的手慌忙的擦拭我的眼泪,“怎么还哭?”突然笑了出来,我傻看着他。 他晃晃他的手,说,“现在你是个花脸猫了!” 我一发不语的拉着他的手离开这个让人惧怕的空间。 …… “我才进去,就发现筝已经不见了!” “那你还不赶快出来?” “我是出来了啊,可是看见某人哭得稀里哗啦的,我觉得有趣啊!” “你!那筝在哪里?”我故意气他。 “你!”看见我的笑意,他才知晓,“好啊!原来在耍我!”顿了一下继续说,“老宫人看天气好,就把筝移出来打理一下,忘了放回去了。” “哦!某个笨蛋还不怕死的冲进去!”心缓了下来,居然也能开玩笑了。 “我还不是以为你……唔……”我掂起脚,主动的吻住他。 “不要再这样子了……” “恩,我知道了。” 这一夜,他说,母妃,她是我要守护一生的女子。 这一夜,她说,亲爱的家人,他是我爱的人,为了他,我决定留在这里,请你们原谅我! …… 很快,天沧国皇帝不顾朝臣反对,下旨,遣散后宫所有的妃嫔,立宓兰筝为后。 …… 很久以后,他战战兢兢的带着她,再一次的看那把筝,她还是忍不住碰它,不过,这次却没有任何异像,让他们啧啧称奇,遂,自此以后,东方昀——岚高悬的心才算是真正的放下,终于,她不会也不能离开他了。 YY结局 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宇京的皇城里马车声咚咚的响起,一个小太监驾着马车来到了宫门口,立刻被侍卫拦了下来,他镇定的从腰间掏出一个令牌,上面赫赫是“如朕亲临”四个大字,那些个侍卫个个都跪地参拜。 那个太监说,“皇上吩咐咱家出宫置办些皇后娘娘的物事。”有了令牌,连搜都省了。侍卫点头如葱蒜,此时他们只记得他们皇上虽然威严甚甚,但是对皇后娘娘是有求必应的,这样想晚上出宫就不足为奇了。可是,他们忘了皇宫大内应有尽有,有什么需要这么急?可是智慧不够用,那有什么办法?看来东方昀要培养他手下的智商了。 带头的人立马打开宫门,恭送这位皇上身边的太监出去,只要在皇上身边当差,那可都是大红人,什么时候才轮到他们呢?千洛大人可是他们的偶像啊! “那个太监唇红齿白,有点面熟啊,可是没怎么见过他在皇上的身边啊?” “你胆子不小啊?”给他一个爆栗,“不过,真没有见过,可能是新提拔的吧!反正有那块牌子,新人也是红人……” “那倒是……哎,换班之后去喝口酒吧!” “好啊……” 几个侍卫就这样度过了一夜。 这个小太监一出宫门,就立刻拐进一个偏僻的角落,准备把一身行头弄下来,此人正是侍卫口中倍受宠爱的皇后,宓兰筝!如果问她为何有此举动,那就说来话长了,在此不便一一赘述。 “这些人居然这么蠢!定要叫岚好好训练训练才行!”某个人不知悔改的说。 “母后,他们不蠢,您又怎么出来呢?”一个戏谑的男生在说话。 “是谁?快点出来!”宓兰筝心里一惊,不会刚出来就遇到歹徒吧!她完全忽略了那声“母后”了。 这时,一个小公子正优雅的掀开马车的帘子,眨着调皮的眼睛笑看着他的母亲。 “小天?啊……你怎么在这里?”宓兰筝大呼小叫的,这个混世魔王怎么也跟出来了,不是要她的老命吗? “做娘的怎么能丢下儿子自己逍遥呢?应该有福同享才对啊!”他笑得十分奸诈。 “你是不是又犯了什么错?”这兔崽子只有求救的时候才会这样。 “昨儿个,我把大皇兄的玉如意摔烂了,他叫我明一早交五百便书经给他!您说这不是折腾人吗?”两个可爱的小酒涡煞是迷人,不过活脱脱一个鬼灵精! “玉如意?”宓兰筝歪着头想,“难道是前年进贡的那一把?”唤小天的男生点头。“怪不得,你这个小魔王就不能安生一点吗?”生他出来专门治她的!“你快点回去!被你皇兄发现了就吃不完兜着走!” “母后,我们现在是同坐一条船了!”他面不改色的说着。 “什么意思?”宓兰筝突然有点害怕。 “因为我把皇兄放倒了……” “放倒……你、你、你……”看他得意的表情,“你拿了我的迷香?” “别告诉我你没有把父皇放倒了才跑出来的!母后,哦,不对,民间是叫娘的。娘,你就带着儿子走吧!” 宓兰筝抚额,“偶滴神啊……谁来杀了我吧!你居然连海儿都放倒了,这下真是怎一个‘乱’字了得?” “看来娘已经认命了?那我们出发了……”他认真的点点头。 “要不是你父……你爹答应我去参加你小舅女儿的满月酒,结果现在呢,我快连抓周都赶不上了他都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也不会这样偷偷摸摸的!” “了解了解!我也是受不了皇兄一板一眼的脾气,娘啊,我们是同病相怜啊!啊!你干嘛打我!”小天揉着自己的脑袋瓜痛叫。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啊!”她怎么会有这个折磨人的儿子,现在能怎么办?只有带着这个小冤家一起走了。 多日后,某个酒楼里。 “娘,还有多久才到小舅那里啊?”小天苦着脸说,一直都没发现哪里好玩的,因为怕太抛头露面被发现,娘说到了小舅那里就好了,有大舅舅和小舅舅罩着。 “不知道,应该快了吧!快点吃,菜凉了就没有营养了!” “哦!”小天乖乖的吃着,突然,看着他娘亲的身后害怕得噎着了,不停的咳嗽。 宓兰筝叹了一口气,“怎么这么大了连饭都吃不好?”她一边碎碎念一边帮他顺气。 过了一会,小天才颤巍巍的说,“娘,我们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咽了下口水。 “什么事?”宓兰筝不知道危险降临,还在继续跟菜搏斗。 “我们忘了把二哥也放倒了!” 某人的筷子应声落下。 小天的二哥,即天沧国的二皇子墨言,不像大皇子的冷然威严,亦不像三皇子的调皮捣蛋。话少,人却极其孝顺,温柔和善,自幼跟在宓兰筝身边,尽得她的医术真传,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怎么忘了这一点? “的确,小天,你怎么忘了二哥我呢?”墨言的声音从兰筝的身后传来,她的背脊一凉,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墨言看着这个因为是幺儿,从小就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弟弟,露出和煦的笑容,却看得小天头皮发麻。 “二哥,就你一个?”小天探头左右张望,没发现其他人,顿时舒了一口气。但下一句话就把他推到深渊。 “你觉得呢?”大哥阴恻恻的声音幽幽传来,吓得他赶紧躲在兰筝的身后,大喊,“娘,救我!” “叫谁也没有用!是你自己乖乖过来,还是我过去!”他突然露出个笑容,却像撒旦般的恐怖,与父皇发怒前的征召是一模一样的,不过,不同的是,父皇发怒的对象向来只有母后,而大哥从来只对他大吼! “你娘也自身难保,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又一把男声加入,兰筝一看,此人正是天沧国的皇帝东方昀也!“竟然敢对我们下药?胆子不小嘛!哈?”他已经一个箭步,把兰筝带到自己身边,不顾周围的人侧目,这一家子人都是俊男美女啊! 岚低头看着他的妻子,这么些年,她的容颜却没有多大的改变,依旧让他迷恋,就是这种任意妄为的性子让他头痛不已,她就不能安分的待着吗?转念一想,她会安分也就不是她了,遂叹了口气,不知有没有长白头发。幸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作出什么来。 “嘻嘻!”兰筝干笑,“要不是你答应我出来又做不到,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啊!是不是?”她像做错事的小孩,小心的看着岚的脸色。见他没有反应,向,呃,大儿子在气头上就不要招惹了,她向二儿子送去求救的眼神。 “爹,娘亲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兰筝闻言用力的点头,果然,言儿是她的贴心小棉袄啊。他笑了笑,“就叫娘在凤熙宫安分的待几天就好了。” 什么?兰筝下巴都掉了?果然是他的儿子,都是一伙的! 岚抛给她一个眼神,你看吧,你儿子都不帮你了。要不是墨言每天例行去请安,也不会发现他不省人事,帮他解了迷香的药性,才知道她偷溜出宫的。 这时,墨海沉声道,“墨天,你过来!”小天不敢违抗,一脸苦相的走了过去,被他提着出去。而兰筝呢,当然是被岚抱走了!墨言在后面摇摇头微笑的跟着,他的亲人都如此的,用母后的话说,是如此可爱…… 旁观的人就这么看着一群看起来非富即贵的人来了又去,成为茶余饭后的话题。 “岚,不要生气嘛!”某人赔笑脸。 “哼!”可是人家不领情。 “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啊!”哎,才逍遥几天就要回去了啊! “你不是要到书晏那里吗?” “什么?”她看着他温柔的脸庞,“岚,你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人了!” “连几天都等不了,小天就像极了你!” “才不是!他是个魔星!老实说,你是不是找人换走我的女儿了?让他专门来治我的!”一家子都是男的,想起就头痛! “说什么傻话呢!笨蛋!” “你居然说我是笨蛋!?”某人很不服气。 “对,怎么样!”岚睨视着她。 “不、不怎么样……”适时向强权低头可以得永生,不知道谁说的…… 后记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咯!欢呼! 写下结局的最后一个字,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写文,与很多人一样,是兴之所致,幸好将它写完了,可以疾呼一声,“我把坑填平了!”有始有终,我很高兴自己能够坚持下来,当然跟一直支持这篇文的朋友们也有很大的关系,自己总是不自觉的一遍遍刷新页面看看有没有留言,偶尔看见一个我都兴奋半天,真的。 开篇至今已经有半年了,中间因故停文两月,其实一路以来有很多感触,不知这篇算不算冷文,但是自己写得开心也就无所谓了。等点上已完结,可能还有点不舍。 关于小说: 其实从我选择穿越这个题材,就已经将不可能变为可能了,这个结局是我开始就想好的,觉得没有比它更合适的了。至于男女主角,我的设定是,兰筝大而化之,正直、善良(也许太善良),想要的是平凡的幸福生活。岚则是童年不幸福,因为遇到女主,才像见到阳光般温暖起来,一心一意……其他的,都因为某种原因而得不到芳心(我很偏心的!)。中间有波折,最后幸福美满的在一起。这样的剧情的确有点老套,大家不要见怪。 至于那个宁嫔的孩子,我真的没有想很多,我已经设想他是个很好的孩子,小时候是,长大了也是,会很孝顺的,大家不要担心,小说嘛,就是给人无限的想像空间。不然以古代等级森严的制度,女主连富贵人家的面都见不着,更不要说结婚了,所以,我一再的忽略现实,中间有些情节其实我自己也觉得经不起推敲,但终归是不忍改掉。 还有师傅,书晏,凌云、尹勋的故事,设想很多,也没有写下来…… 不知会有亲们有要求番外的么?^o^ 每次都是一写完就传上来的,所以会有错别字,会有不合理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包涵了。毕竟我都写得头昏眼花了。 没有什么出彩的文笔,拙作一篇,如果大家喜欢,我很高兴。我喜欢看穿越的文章,也许还会再开篇,自己再想像。 大家若还喜欢,有空再来我的窝坐坐吧!再次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 ----------------------------- 小说下载尽在 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