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粉笔与钢笔》作者：鱼丸十二 文案： ================== ☆、第1章 苏秦虔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学习成绩优异，待人温和有礼，中学之前小区里还有一位成绩很好的女生可以与他媲美，但高中时候那个女生早恋被叫了家长，于是苏秦虔便享受小区独一份的恩宠。邻居们说起来又多了个懂事的由头：一心只想学习，从不乱搞男女关系…… 这样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研究生毕业不到一年，竟然就开始被催婚了。 “儿子，妈妈不是说让你马上就定下来，你可以先了解了解的嘛。” 看着秦竹兰发来的微信苏秦虔顿时头大，这已经是他妈这个月第六次让他去相亲了。他的父母都是老师，在教育孩子方面从不苛求，这种现象在他们家并不寻常，苏秦虔眉心不自觉地拧紧。 他打字发过去： “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半个小时后，秦竹兰发过来一条语音：“你个孩子，妈妈能有什么事瞒着你的。爸爸和妈妈就是觉得你也不小了，是可以多关注关注这个感情问题嘛，而且这个相亲又不是结婚，没看对眼就当交个朋友不也挺好的嘛，看对眼了就处个对象啥的，处不来还可以分手的呀，你们现在年轻人分分合合不是很常见的嘛。” 苏秦虔：“……”您还挺前卫。 好不容易找个话头应付完了秦竹兰，年级组长发过来两份文档，一份学校简介和一份学校平面图，嘱咐他记得发给纪先生，苏秦虔回了句收到，在微信里找到和纪先生的对话框，上面两段对话还是在半个月前。 纪先生发：“今天辛苦你了。”苏秦虔回：“不辛苦，应该的。”纪先生发来一个握手的表情。over。 纪先生，全名纪邂年，是苏秦虔现在任教的这所中学的荣誉校友。目前也是学校的金主爸爸，不，就这位金主的年龄和颜值来说，应该是个金主欧巴，这位金主欧巴有意为学校修一个操场。 好巧不巧，他和苏秦虔都是a大毕业生，差两届的学长学弟关系，于是，半个月前，金主欧巴携团队来校参观考察时，学校领导美名其曰：身为同一个母校更有共同语言，翻译过来就是更好打感情牌。然后校长大手一挥，特令让苏秦虔一个化学老师负责那边团队的接待工作。 不过苏秦虔还真的单方面认识这位纪先生，他是A大的名人，成绩好，长得帅，能力强还有钱，是多少A大学子的理想对象。那个时候的苏秦虔还不以为意，远远见到了最多是在心里感叹一句：这人确实长得好！直到现在步入社会，才真正认识到，传言诚不欺我，这人不光长得好。 苏秦虔将两个文档发过去：“纪先生，这是学校简介和平面图，您查收一下。” 虽然他隐约觉得这种接收资料的事怎么看也应该是助理的工作，但兴许人家大老板就是喜欢亲力亲为也说不准。 这段时间为了躲开秦竹兰的唠叨，苏秦虔已经有两三个月没回家了。他不是A市本地人，不过从A市回老家H市城轨不到一个小时，比从A市城东到城西还近。 这天下班，苏秦虔和同事道别之后照例往地铁口走，微信收到年级里教数学的王老师发来的信息，问周三的数学课和周一的化学课能不能对调一下，周三她女儿过生日，想好好在家陪陪她。 老师们之间课程协调对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苏秦虔答应下来，这么一调课的话，他这周加上双休就有三天假期，正好可以回家一趟，他拿出手机准备看回家的车票，路边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一旁。 “哔哔——”突如其来的喇叭声给苏秦虔吓了一跳，抬起头时恰巧车窗降下来。他惊讶的同时内心os：确实赏心悦目。 “纪先生？” “苏老师去哪？”纪邂年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一个简单的问句在苏秦虔看来也异常严肃。 “去地铁站，下班回家。”苏秦虔乖巧答道。 “苏老师住哪？” 苏秦虔有些受宠若惊，这位纪先生不会是想要送自己回家吧，暗自脑补了一下和这位纪先生两人单独待在车里的情形，不出五分钟自己大概会尴尬的窒息身亡……可惜行动永远比脑子快一步：“雅景小区。” 苏秦虔：……我杀我自己。 “上车，我送你吧”驾驶座上的人面无表情地说。 苏秦虔努力让自己的笑没有那么不自然：“会不会太麻烦了点？” “顺路，不麻烦。”说着还看了看后视镜说“这里不让停车。” 再拒绝就有点不近人情了，他只好上了车，系安全带时手机放在腿上，纪邂年无意间瞟了一眼后问道：“打算回H市？” 苏秦虔点头：“是啊，我是H市人” 身旁的人发动车子，随意说道：“我过两天要去H市出差，也许能载你一程。” 愣了一下，苏秦虔反应过来，笑着婉拒：“不用了，太麻烦您了，再说了，我只是有这个打算，还没定下来哪天呢。” 纪邂年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苏秦虔偷偷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车里再无人说一句话，气氛沉闷又压抑。苏秦虔偷偷动了动坐的发麻的屁股，过程十分煎熬和酸爽，只能暗自祈祷快点到地方。 终于，在一片尴尬的沉默中，车停在了小区门口，苏秦虔如释重负，向纪邂年道谢的声音都轻快不少。 关上车门那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了，隐约好像看到纪先生眼里一丝……懊恼？等他再想细看，车已经开走了。这就是生活中一个意外的小插曲，苏秦虔没放在心上。 周五那天，他提前把下午的那堂课和上午的一位老师换了课，中午简单收拾一下就坐上了回H市的动车。回到家时是下午三点，苏铭诚和秦竹兰都不在家，苏铭诚从上学期开始带班当班主任，所以一般都要等到学生都放学了才能离校。 苏秦虔这次回来没提前和老两口说，再加上前段时间有好几个月没回家了，他暗自计划着想要给爸妈一个惊喜。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苏秦虔在把昨天路过商场给苏爸苏妈买的按摩器放到了他们的房间。 秦竹兰有轻微的洁癖，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的非常干净，如此一来，凌乱的床头柜上杂七杂八的药瓶就显得格外刺眼。苏秦虔心里划过一丝不安，他抬腿走过去。 药瓶上的每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的名字却又完全陌生，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手却控制不住的有些发抖，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想找到病历本，果然，在最下层的抽屉里看到了一本病例诊断说明书，姓名是秦竹兰。 苏秦虔翻开，整个人犹如跌进了冰窖，明明是夏末的天气却让人手脚生寒，久久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他赤红着眼就要给秦竹兰打电话，却在拨出的那一秒又迅速挂断。他突然间就明白了秦竹兰为什么这么着急地催着他谈恋爱，催着他结婚。扶着床头柜慢慢蹲下去。苏秦虔心慌得不行，感觉有无数事情等着他去做，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在地上蹲了许久，久到起来时眼前一黑，他微弯着背，等眼前恢复正常。 胡乱抹了把眼泪，苏秦虔拖着已经麻的不行的双腿走到了客厅，再次拿出手机给秦竹兰打了个电话，电话是苏铭诚接的。 “爸，你们俩还在学校吗？”苏秦虔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哟，你回家了，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我陪你妈在做头发呢，可能还要一会儿。” 苏秦虔愣了愣，苏铭诚的话太过顺畅和轻松，一时间让他分不清这是真话还是谎话。 “妈呢？你让妈接电话。”苏秦虔说 那边说了“好”之后就只听得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在传电话，然后就听到老苏老师低声嘟囔的声音传过来：“一回来就知道找你妈！” 苏秦虔：…… “儿子！”秦竹兰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中气十足：“儿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呢？怎么没和妈说呀？家里都没什么菜。” 明明前几天才和秦竹兰通过电话，现在听到她的声音却让苏秦虔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竟是红了眼眶。 “喂，老儿子！听见没？”秦竹兰那边没听到回话，又问 苏秦虔赶紧开口：“听见了听见了，这不好久没回来了嘛。” “儿子，你声音咋了？感冒了？怎么感觉有点哑。” 秦竹兰的犀利让苏秦虔吓了一跳，清了清嗓子说“没，刚刚躺沙发上呢。” “那行，我现在弄头发呢，不和你说了，等我回去给你做好吃的啊！” 苏秦虔一一应下之后挂了电话，和父母的通话让他稍微找到了点主心骨，起码现在一个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他犹豫片刻，还是去到秦竹兰的卧室把给他们买的按摩器拿了出来，又把病例和药瓶放回原位。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房子里安静又孤单。在这一个瞬间，他突然发觉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点，因为从小被人夸懂事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一个不需要操心的乖孩子。 苏秦虔叹了口气，他对婚姻一直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异性夫妻间有孩子的维系尚且不稳固，更何况同为男人的同性婚姻，靠着一腔爱意在一起过完下半生的少之又少，他又一向不怎么会委屈自己，对婚姻从没想过将就，也有过就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挺好的想法。所以在大学毕业没多久，父母偶然提起可以找个女朋友了的话题时，苏秦虔闷声地在餐桌上投下一枚响雷： “我不喜欢女人。” 那时候苏秦虔一直觉得生活是自己的，说完也没太纠结父母到底能不能接受，好在之后苏铭诚和秦竹兰表现的十分平静。现在回想起来，他关于那时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那天秦竹兰做了全家都最爱吃的糖醋里脊，饭后，里脊却罕见的剩了一大盘。 苏秦虔暗自苦笑：是啊，虽然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但让两个传统思想已经根深蒂固的中年人接受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哪有那么简单，可父母不但接受了，还给了他最大的支持。 自己这个儿子当的太不称职了，他心想。 ☆、第 2 章 苏秦虔站起身准备回房，客厅的座机铃声忽然响起，在空荡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因为现在很少用到座机，一般联系也都是直接打手机，所以家里的座机号码除了家人和亲戚，几乎没什么外人知道，苏秦虔走过去接了。 “姨爸，你们在家吗？我妈让我送咸鸭蛋过去。”打电话来的是苏秦虔的表弟，秦竹兰亲妹妹的儿子，叫段亦，今年高考刚考上H大，现在是大一。秦竹兰和妹妹秦竹梅关系一向亲近，秦竹梅结婚后买房也是挑的隔壁小区，之后两家人的来往也非常频繁。 “是我，你姨爸姨妈出去了，还要一会儿才回。” “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电话那头惊讶道。 “有几天假就回来了。”苏秦虔说 因为段家那边毕竟住的近，苏秦虔想问段亦知不知道秦竹兰生病的事，但是想了想还是没立马开口，只说“你要现在过来吗？我一直在家。” 段亦一向视苏秦虔为自己的偶像，偶像的话就是真理，他高兴的答应下来，说马上到。段亦提着一袋子咸鸭蛋五分钟就到了，一打开门就直觉气氛不太对，立马打消了找自己表哥打游戏的想法，门都没进，放下咸鸭蛋就说“哥，东西放这儿了，我先走了啊。” “等等。”苏秦虔在身后叫住他。 段亦僵住，转过头来笑着问：“哥，啥事呀？” “你先进来。”苏秦虔从鞋柜里拿出拖鞋让他换上。 段亦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他硬着头皮走到客厅里坐下，屁股刚挨着沙发就听见表哥说：“你姨妈生病的事你知不知道？” 闻言，他差点被口水呛着，讪笑“哥，你知道了呀？” 眼见苏秦虔的脸色愈发难看，段亦急忙找补：“哥，是姨妈他们不让说的，说你知道了也只能是瞎担心，而且你工作那么忙，还要带那么多学生……” “所以你们就都瞒着我！”苏秦虔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这句话吼出来的。 段亦被吓了一跳，他打小就跟在他哥屁股后面，从没见过他现在这副样子，两眼通红，整个人还在微微发抖。 “哥，你先别急。”段亦急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那时候结果还没确定，我就想着说等结果出来了再告诉你，而且现在已经没事了！” 苏秦虔听完皱眉：“什么？”他大概真的气疯了，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来，暴怒的后遗症就是大脑有点供血不足，导致现在接受信息有点缓慢。 “是真的！”段亦以为他不相信，激动地站起来：“因为一开始体检报告有一个什么数值过高，医生说很大可能就是癌。然后又让姨妈去做了几项专业检查，那个检查结果要等一周，但是那时候体检报告数值确实偏高，再加上姨妈那几天身体出现的状况和那个病的状况一模一样，我们大家当时心里都以为……”他顿了顿，紧接着说：“不过前天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生病！只是那几天身体激素有点混乱，根本没有病！”段亦说完抬头看了眼苏秦虔，见他没什么太大反应，才继续开口说，“姨妈和姨爸他们就说反正是个乌龙事件，就更没必要告诉你，免得你跟着担心，所以我们也就都没说。” 信息量有点大，苏秦虔一时半会儿接受不来，只知道秦竹兰没生病，在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竟然有些站不稳，向后倒去，幸亏段亦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哥，你怎么了！没事吧？” 段亦把苏秦虔扶到沙发上坐下，苏秦虔看着眼前紧张的不行的男生，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秦竹兰检查结果出来之前，他们所有人肯定都跟着担惊受怕。 “我没事，你回去吧，替我和姑姑说声谢谢，等下你姨妈他们就回来了，也不要告诉他们我已经知道了。”苏秦虔梗了一下：“没事就好。” 见段亦还是一脸紧张的看着他，苏秦虔笑笑：“我真没事，就是刚刚太急了，你快回去吧，等下你姨妈他们回来了你就该露馅了。” 段亦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送走段亦后，苏秦虔瘫在沙发上，下午的几个小时像经历了半个人生一样，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随之而来的还有无尽的后怕……他甚至都不敢回想下午看到病例时的心情，那种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秦竹兰和苏铭诚在晚上6点多到了家，看着还算精神的父母，苏秦虔眼眶发热，忍不住伸手抱了一下走在前面的秦竹兰，一抱就发现秦竹兰瘦了很多。 秦竹兰一回家就被儿子抱个满怀，心情更加美丽了，嘴上调侃道：“哟，儿子，知道想你老母亲了！” 苏秦虔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将心里的难受放到一边，嘴上答道：“当然了，一直都很想好吧。” 生怕被看出来端倪，苏秦虔说完就赶紧假装去客厅，献宝似的拿出给老两口准备的按摩器：“看，这是我给你俩买的，这东西坐着也能用，我特意试了，以后你俩备课都能用上。” 正一本正经蓄势待发等待拥抱的老苏老师：……儿子不爱我，只爱他妈怎么办？ 秦竹兰假模假式地抱怨了几句就乐呵乐呵的戴上按摩器开始试用，苏铭诚瘪嘴，认命的将手上提的菜拿去厨房，然后就听到了自家儿子无比亲切地呼唤： “爸，你也来试试，我给你和妈一人买了一个，你俩可以一起用。” 苏铭诚一喜，将刚洗完还滴着水的手往身上一擦，急急忙忙走出去，板着脸说：“你给我买这玩意干嘛？给你妈买就行了，我又用不上。” 苏秦虔不管那么多，直接给人按在沙发上强制试用，然后看着二老争执哪个功能键更舒服时，偷偷扬起了嘴角。 晚饭是秦竹兰做的，平时一般做饭的活是老苏老师负责的，但今天秦老师高兴，剥夺了老苏老师的权利，决定自己大展身手。 最后晚上8点才吃上晚饭，三个人一大桌子菜，全是苏秦虔爱吃的。也许是因为检查结果出来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老两口胃口都还不错。饭后，一家三口瘫在沙发上看新闻，新闻正在播一男子隐瞒身份，与多名女子结婚，犯重婚罪。 “诶，儿子！你说你长得挺帅的呀，怎么就没个对象呢？”秦竹兰猝不及防的说，然后又开玩笑般的说起：“我有天晚上梦见我生病了，但是神奇的是我当时啥也来不及想，满脑子只有怎么办？我儿子还没对象呢哈哈哈。” 秦竹兰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半晌，发现儿子没像往常那样和自己贫几句嘴，偏过头，看见儿子神色如常的看着电视，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于是又笑笑说：“没事，反正现在咱也不急了。” 苏秦虔在家待了三天，周二上午才从家里离开，临走前半威胁半贿赂的好说歹说把段亦发展成了自己的线人。 回去的动车上，他想起刚刚在车站检票时，秦竹兰躲在苏铭诚身后偷偷抹眼泪。 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他暗自发誓：再也不能让这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两个人为自己担心了。 ☆、第 3 章 刚回到A市苏秦虔就收到了大学学长黎峰的微信，说来也挺神奇，黎峰是他的大学学长，但大学时两人都不认识，直到大学毕业后，两人考编制教师报了同一个培训班才算认识，那段时间天天一起上课备课，考试结束之后，虽然平时见面不算很频繁，但莫名其妙的就发展成了关系不错的好友。 黎峰发微信来是问他这周末有没有空，找他一起去个小聚会。苏秦虔下意识就拒绝了，黎峰人缘很好，在哪都吃得开，他的聚会一般都有一帮他的朋友，而小苏老师平生不喜欢的事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和不熟的人待在一起，更何况这种吃饭喝酒对于苏秦虔来说还算比较私人的活动。 黎峰知道苏秦虔的性格，也不为难他，又转头和他聊起其他话题来，说着说着就绕到恋爱结婚这个问题上了，苏秦虔是弯的这事黎峰知道，苏秦虔对结婚完全不感兴趣这事黎峰也知道，可正是因为知道，对于现在苏秦虔说的“最近的打算尽快结束单身，可以的话最好一年之内结婚”这番话可谓是惊掉了下巴。要知道上周他们聊天时苏秦虔还正愁自己爸妈催婚来着。 黎峰字也懒得打了，直接发了一段语音过去： “小苏学弟啊，你不会是进传销组织了吧？洗脑也不带这么快的呀！” 苏秦虔：人总是要长大的，现在想通了，找个人看得顺眼的人结个伴搭个伙不也挺好的嘛。 黎峰：“你这是去哪洗涤心灵了？将就过日子还不如单身一辈子这句话不是您老说的吗！” 苏秦虔：现实教会我真香，老话说的好，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 黎峰劝了几句也就不再多说，只让苏秦虔不要冲动。说完又打字发过来：那要不周末和我一起去喝酒，你这要结束单身总得先去多认识一些人呐，不然你找谁去结束单身。 苏秦虔犹豫：还是算了吧，你朋友我又不认识。 那边黎峰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苏秦虔吓了一跳，接了。 “你说说你！婚都要结了，还怕什么不认识的人，几瓶酒下肚就是兄弟了，而且指不定那群不认识的人里头就有你以后的老公呢！”电话一接通，黎峰就在那头劈头盖脸说了一通。 苏秦虔：……为什么会莫名觉得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直到电话挂断，苏秦虔才反应过来，怎么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呢。 某家咖啡店里，纪邂年等黎峰结束通话才开口：“走吧。”说完随口一问“给谁打电话呢？” “害，一个朋友，还是咱们学弟，苏秦虔你认识吗？你应该不认识，我也是毕业之后才认识他的。” 又自顾自的说了会儿其他的，黎峰才发现纪邂年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脸上神色不明，反正是黎峰从没见过的样子。 “怎么了？”黎峰停下脚步问。 过了几秒，纪邂年才开口问：“你是说苏……你学弟要结婚了？” 黎峰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点点头说：“对啊，上周还说不打算结婚呢，这才过了几天就恨不得明天就结婚似的。所以我叫他一起来，说不定就有看顺眼的呢。” “那他……还没有对象？” 黎峰点点头，犹豫的问：“你不会是要给他介绍对象吧？”纪邂年瞟了他一眼，径直往外走，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住脚步，问道：“你还叫了女的？” 黎峰听罢疯狂摆头：“没啊，除了老三对象，其余清一色的单身汉子。” “那你怎么给你学弟介绍对象？” 黎峰不以为意“害，我学弟他不喜欢女人。” 说完见旁边半天没回应，扭头一看，汰！他黎峰敢指天发誓和纪邂年大学同宿舍四年，从没见过他这么……少女怀春，呕！神他妈少女！ 黎峰一脸惊恐，谨慎措辞开口：“你……不会是看上人小学弟了吧？”而更吓人的是纪邂年听完竟然没有反驳！ “纪邂年，你见过他吗你就看上他了？诶，不对，你丫不是有喜欢的人吗？” 两人动静不算大，但店里已经有客人频频望过来，纪邂年抬脚走出了店门，剩黎峰一个人站在门口瑟瑟发抖：你们这种人说长情是挺长情，说变心就变心！一秒都不带犹豫的？ 服务员走过来，战战兢兢的问：“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吗？”黎峰转头看过去，眼里的凶光像是要吃人。 服务员：嘤～ 纪邂年快步往前走着，心脏跳动的频率不同寻常的快，快到他担心下一秒就会蹦出来。 在苏秦虔催眠着让自己暂时忘记聚会的时候，聚会的日期悄然而至，苏秦虔盯着手机上的日里想：如果他现在和黎峰说有事去不了，黎峰能干吗？ 还没想明白呢，黎峰的微信消息来了。 黎峰：明天中午xx大酒店，敢放我鸽子你就完了！ 苏秦虔：……好。 到了周日，苏秦虔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约定地点，给黎峰打了个电话之后站在酒店大堂等他下来接。 “叮——”旁边的电梯门开了，苏秦虔转头看去，看到了一张意料之外的面孔。 “纪先生？”眼前的纪邂年罕见的穿着休闲服，让他有种身在A大校园里的恍惚感。 “走吧。”纪邂年开口“黎峰让我来接你。苏秦虔更惊讶了：“你们……” 纪邂年按下电梯键，回答道：“我们是大学室友。”苏秦虔晕乎乎地跟着走进电梯才感叹道：“世界真小。” 纪邂年浅笑一声：“是啊。” 一出电梯就看见黎峰站在门口张望，见到他们赶紧招呼：“快来，苏秦虔，就差你了。”苏秦虔刚刚惊讶之余暂时忘记的焦躁感又来了，他表面不动声色，跟着两人进入套间，还好，人比想象的要少，加上黎峰和纪邂年也才七八个人，有一个女生，据黎峰说全是A大的老同学，看几个人相处方式也能看出来关系很不错。 苏秦虔同样身为A大学子，夹在中间也不突兀，黎峰简单介绍了一下：“周渠，我和老纪的室友，那个唯一那点红是他的女朋友宋思雨，那个寸头叫李霖，和我们三是同班同学，这两位，刘嘉伟、邓元是比我们大一届的学长，大你三届。” 苏秦虔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就被黎峰招呼着落座开吃，他左边是纪邂年，右边是黎峰，虽说他和纪邂年也不是很熟，但在满桌陌生人的围绕下，这样的位置还是让他多了几分安心感，吃饭吃到三分饱的时候，酒桌文化开始了。 这一桌子人个个都是人精，不管是开玩笑还是劝酒分寸都把握的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苏秦虔在这样的环境下放松不少，也没忍住小酌了几杯。 大家都是A大人，话题自然离不开母校，苏秦虔听着他们讲那时候的趣事，偶尔爆料谁谁以前做的蠢事，觉得还挺有意思，中间偶尔还穿插着纪邂年的故事，他听得津津有味，在酒精的催化下也忘了拘谨，转头就问旁边的当事人：“真的吗？” 纪邂年无奈，只能点头。等苏秦虔转过去就一个眼刀射向刚刚爆料的人也就是李霖，可惜李霖没看见。 故事都是些老故事，在座的人没听过十次也有八次了，早就不感兴趣了，只有苏秦虔是新人，再合适不过的听众，李霖见苏秦虔那么捧场，故事都讲得带劲不少。说着说着，中心就歪到苏秦虔自己身上了，李霖对着旁边的刘嘉伟和邓元打趣说：“你俩那时候实习了可能不知道，小师弟当初刚进A大就出了名，人称小潘安，那名号，都传我们班上去了，我们班上女生本来就不多，有段时间天天听他们念叨小学弟拿奖了，小学弟今天值日了……” 苏秦虔倒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他大学期间一心扑在学业上，颇有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意思。 正说的起劲呢，黎峰突然打断：“诶，不可能，那我怎么不知道！” 李霖嗤之以鼻：“就你，那会儿一心只有你那个小女朋友。”黎峰那时候正谈了个女朋友，天天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确实没空管其他的事。 一直没接茬的刘嘉伟这时忽地一把坐直身子：“害，我还真知道！毕业时我不是回来参加毕业典礼吗？去礼堂时旁边一小姑娘夸我帅来着，我当时心里还挺高兴，心想好家伙离开学校半年多，我这受欢迎的程度依然不减啊，结果那小姑娘旁边她朋友说：也就一般吧，我看还没苏秦虔长得好呢……” 苏秦虔：……在他还没想好怎么说能帮那位学长圆圆场的时候，整桌爆发一阵狂笑，就连一向板着脸的纪邂年也扬起嘴角笑了起来，在刘嘉伟自我牺牲式爆料之下，整场气氛一片大好。 ☆、第 4 章 酒足饭饱之后，A大校友会圆满结束。 在场的人除了纪邂年，其余人多多少少都喝了点，叫车的叫车，叫代驾的叫代驾。苏秦虔也拿出手机准备叫个车，就听见黎峰在召唤自己：“苏秦虔，快来！咱俩做你纪师兄的宝座回去。” 苏秦虔：……想起了那天被低气压支配的恐惧。 虽说刚刚那餐饭气氛良好，苏秦虔也和大家熟稔不少，但把纪邂年单独拎出来，他就是那个例外。苏秦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纪邂年面前就格外的不自在。 见他半天不动，黎峰急性子地走过来拉他：“还不赶紧的，你没看他们几个如狼似虎的盯着你师兄的宝座，这个时间点最不好叫车了。” 没办法，苏秦虔安慰自己，反正黎峰也在，有个中间人，气氛怎么也不至于太僵。事实也确实如此，刚上车没多久，黎峰扒着座椅背和坐在后座的苏秦虔说话：“诶，你老实告诉我。”黎峰一脸八卦“刚刚有没有稍微看对眼的？告诉哥哥我，微信免费送呀。”那样子，活像迎春楼的老鸨。 苏秦虔从后视镜偷偷瞟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纪邂年，在他面前谈论这个话题，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可这幅样子被黎峰看在眼里，就变成另一番意思，不过仔细想想也是，纪邂年是谁，那可是从小优秀到大的神人，喜欢他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于是，黎峰释然了，他两要是在一起了，自己还能收份媒婆钱。 接着苏秦虔就发现，黎峰话题转变的突如其来，也不给他推荐对象了，只针对自己这个英年早婚的想法普及了半天婚姻的利与弊，总结下来就是：结婚是好事，这世上没有比结婚更好的事了，越早结婚就是早享受，不过结婚对象也要慎重，长得没纪邂年好的不行，没纪邂年优秀的不行，没纪邂年有钱的不行，性格比……有了前几样，还要他性格好干嘛呢，过得去就行了，我看纪邂年就不错。 苏秦虔：…… 好在晚上喝了不少酒，他正处于一个比较亢奋的状态，没有太深究黎峰话里的意思，只当是个玩笑。黎峰自说自话完还邀功的看着纪邂年，一脸：看我为了你的感情生活帮了多大的忙，还不赶紧谢谢兄弟我。 纪邂年脸色铁青，一脚油门踩到底，开口：“你地方到了。”黎峰推开车门，被晚风吹着打了个激灵，为什么感觉他说的不是“你地方到了”而是“你死期到了”。 在黎峰下车的那一刻，苏秦虔剩下的那点不清醒也彻底醒了。黎峰的家离刚刚聚餐的地方不到十分钟的路程，而这里离自己家还有将近半小时的车程。 车里诡异的安静下来，谁也没有说话，苏秦虔蹭着人家的车，有意想找些话题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几分钟之后，纪邂年开口：“听黎峰说，你想尽快稳定下来结婚？”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他的声音还有些抖。 不过现在的苏秦虔大脑飞速转动，想得全都是怎么样的回答既不冷漠又不尴尬。他打好腹稿，又心里过了一遍才回答：“是啊，父母年纪都大了，不想让他们在为我操心了。” 然后，车厢里又陷入一片沉默。 苏秦虔：黎峰，你快回来！！ 又过了几分钟，纪邂年再次开口：“那……你看我怎么样？” 苏秦虔没听明白，下意识的问：“嗯？什么？” 纪邂年有点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我是说，结婚的事，你看我怎么样？” 苏秦虔：一脸问号·jpg 苏秦虔：难以置信·jpg 苏秦虔：惊恐·jpg 纪邂年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后座一脸懵逼的人，偷偷把抓紧方向盘的一只手往裤子上蹭了蹭，深灰色的休闲裤留下一块汗湿的手掌印，然后又如法炮制把另一只手在另一边裤子上蹭了蹭，两边对称完成。 好久之后苏秦虔才从震惊中找回自我：“你……说的是我想得那个意思？” 纪邂年点了点头，开始说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措辞：“也许这确实有点突兀，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我目前也确实到了适婚的年龄，不管是家庭还是工作，已婚的身份都更加合适，而且我工作比较忙，再去经营一段感情，然后谈几年恋爱对于我来说有点不是很必要。”然后又将他名下财以及家庭关系之类的做了个简单的说明，旨在告诉苏秦虔，如果和他结婚是只赚不亏的。 苏秦虔震惊的过了头，脸都木了，道理我都懂，为啥偏偏是我。 纪邂年好似看懂了他的疑惑，解释道：“其实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闪婚，更何况还是两个男的，再加上我……我们一家人都特别喜欢老师。” 苏秦虔：“懂了，是喜欢老师这个职业吧。” 纪邂年：“……嗯。” 纪邂年坐得笔直，一直看着苏秦虔走进小区，再也不见人影，才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伏在方向盘上，背后的T恤已经湿透了，他抬手想扯一下粘在后背上的衣服，才发现刚刚一路上把方向盘太用力，这会儿突然卸了力，手竟然不自主地颤抖着…… 这件事再次让苏秦虔明白喝酒误事这个人生真理，因为他竟然没当场拒绝，而是答应下来会好好考虑。他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已经通红的脸，分析道：不排除是见财起意，当然，也有可能是见色。 半夜一点，苏秦虔睡着了吗？当然没有，躺在床上面前就是纪邂年那张……咳，帅脸。他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纪邂年说的那些话，该拒绝吗？苏秦虔觉得当然该拒绝，他们才认识几天呀，就结婚？虽然说纪邂年条件确实很好，可是他们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呀！虽然他一开始也确实没打算一定要找一个多有感情基础的人，可那是纪邂年呀！苏秦虔转念一想，纪邂年怎么了，只要自己答应了，纪邂年可就变成自己男人了！这么一想，好像还有点小激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苏秦虔一直以来都是很会“装相”的，哪怕遇上他最不喜欢的应酬，他都能在极度不自然的情况下装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但在今晚，彻底破了功。 苏秦虔强迫自己入睡的时候突然想到：纪邂年说的给自己时间考虑，也没给个时间期限啊，到底是给多久呢？ 此时的纪邂年已经在苏秦虔下车的地方呆了两个多小时了，话是已经都说了，事情也在按计划进行着，结果也不算太坏，好歹苏秦虔没有直接拒绝，可是纪邂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离开这儿，想到苏秦虔就在这里的某一个地方，才能让他有那么一点安心。 纪邂年降下车窗，点了根烟。 苏秦虔应该睡了吧，纪邂年掏出手机如是想到。 在床上翻滚了不知道多久，苏秦虔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幸好明天上午没课。苏秦虔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还没等解锁，手机就自己亮起来了，微信弹出来的消息悬浮窗明晃晃的立在屏幕中间。 纪先生：考虑好了吗？ 苏秦虔还没从‘就给几个小时考虑，这么小气’的念头中脱离出来。下一秒就显示：消息已撤回。 苏秦虔：？？？满屏幕问号·jpg 然后接下来几分钟，手机安静如鸡，再没有任何动静。 苏秦虔本就聪明的小脑瓜突然福至心灵。他住的这栋楼在小区的最前面，阳台朝向和小区门口是反着的，但厕所窗户正对着小区门口，9楼，没有任何遮挡，一清二楚，苏秦虔二点零的视力一眼就看到了黑暗中那一点亮光，是烟头的火光。 他突然就有些难过，也不知道是难过什么。脑子一热，拿出手机打字“好”，然后发送。 几乎是下一秒钟，纪邂年的消息就发过来：“你说什么？” 纪邂年有点不敢相信，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而大脑的最后一丝理智让他再去确认一遍，很快，苏秦虔的信息回过来。 苏秦虔：“我说好，结婚的事，我答应了。” 轰得一声，纪邂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大脑沉浸在巨大的狂喜中正放着震耳欲聋的烟花。 纪邂年抖着手打下“好”，发过去，发完又觉得一个字太冷漠，在微信自带表情里逃逃选选半天，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过去。 苏秦虔看着手机忍不住笑出了声，第一次觉得这位纪师兄还有点可爱。 ☆、第 5 章 第二天一大早，苏秦虔还在睡梦中就被电话铃声吵醒，挣扎着接了电话：“喂？” “你…还没起吗？我在你家小区门口。”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失真，苏秦虔反应了几秒才听出是谁的声音。 “你……”苏秦虔想说你不会在楼下呆了一夜吧，想想还是换成：“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下午要去出差。” 苏秦虔没想明白下午要出差和这么早过来有什么必然联系，不过还是说：“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接你。” 电话那头说：“不用，你告诉我在几栋几楼就行。” 苏秦虔现在困的不行，也没有力气和他客套了，只说：“六栋，906。”纪邂年应了句“好”就挂了电话。 强打着精神去了卫生间洗漱，刚洗漱完，门铃就响了，苏秦虔跑过去开门，门外纪邂年穿着笔挺的西装。苏老师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还回去换了套衣服？ 此时如果能忽略纪邂年手上提着的小笼包和豆浆，那活脱脱就是言情小说中霸道总裁。 苏秦虔惊讶之余乍一看，嘿，还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趁着苏秦虔吃早餐时，纪邂年简单参观了一下这个一室一厅。房子不大，房东将原来的大房改成了现在这样适合出租的一室一厅，不过麻雀虽小五脏倒也俱全，而且甚在环境好、地理位置优越，所以租金也不便宜。 苏秦虔飞快吃完早餐，纪邂年也正好参观的差不多了。苏老师努力想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些，可惜，没了昨晚的酒精催化作用，眼前这人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金主爸爸。 “你、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苏秦虔小心翼翼问出了那个想问一直没问的问题。 下一秒，纪邂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户口本，开口：“带你去领证。” 虽然吧但是……苏秦虔承认在今早被吵醒之后有那么一丢丢后悔昨天晚上答应的事，不过他好歹是个人民教师，信用这么没保证？第二天一大早就过来催婚？ 苏秦虔支支吾吾：“也不……用那么急吧？” “我今天下午要出差，一个星期之后才会回。” 苏秦虔：……所以？你要出差和我们现在就要去领证有什么必要联系吗？ 纪邂年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被突然的电话铃声打断，电话是纪邂年工作助理打过来的，听对话好像有什么工作要处理。 苏秦虔暗自窃喜，祈祷某人赶紧去工作。 电话挂断，纪邂年站起身：“没时间了，我们走吧。” 苏秦虔：…… 纪邂年看他半天没动，有些不自然的催促道：“我11点的飞机，先上车吧，上车和你说。”苏秦虔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少给别人添麻烦，这会儿在纪邂年着急情绪的带动下，换好衣服稀里糊涂的揣着证件第三次坐上了纪邂年的宝座。 在车上，纪邂年告诉他说，他们公司接下来有一个合作至关重要，他出差也是为了这个合作，而这合作方的大老板是个宠妻狂魔，所以纪邂年的解释是他要以已婚身份去和合作方谈，争取获得最大共鸣。 很久之后，苏秦虔回忆起来这件事，心想自己又不是十八、九岁的毛小子了，怎么就相信了呢！ 而现在，也许是睡眠不足导致的智商不够吧，毕竟昨晚只睡了不到3个小时。苏秦虔全程跟着纪邂年，交证件的交证件，要签字的就签字，拍照的就拍，让他笑他就笑，活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拍照时还出了点小意外，摄影师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趁纪邂年看照片的时候偷偷对苏秦虔说：“兄弟，你要是被强迫了你就眨眨眼。” 正好看完照片回来的纪邂年：…… 那位摄影师在纪邂年眼神的威胁下，感叹自己失去了一次见义勇为上新闻的机会。 接过民政局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红色小本本时，苏秦虔都还没有实感，结婚证上两人的合照还是赏心悦目的，毕竟两个大帅哥呢。就是右边的苏秦虔看起来有点懵，脸上还略微带点刚睡醒的浮肿，倒是左边的纪邂年，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原因，神色难得的温柔了许多，甚至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纪邂年盯着手上的红本本，有两人的合照，还盖了民政局的戳。看到纪邂年、苏秦虔两个名字并列在一起时，眼眶竟有些微热，不知想起了什么，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苏秦虔会错意：“飞机赶不上了？” 纪邂年：…… 苏秦虔这才发现，不算太炎热的天气里，纪邂年的衬衫都湿了，他想了想，还是安慰道：“没事，11点的飞机你现在赶过去兴许还来得及，不用……这么着急。” “……可以改签，先把你送回去。” 苏秦虔想说：那你之前那么急干嘛！当然，他没敢说。纪邂年将车停在小区门口，苏秦虔下了车准备和他道别，却发现他和自己一起下了车。 “你不是急着赶飞机吗？”苏秦虔一脸疑惑。 纪邂年：“……现在不急了。” 从小区门口到家门口这一段路，苏秦虔大概是沉浸在自己一夜之间变成已婚妇男的可怕事实中无法自拔，根本没有发现某人的视线从下车之后就再也没有从他身上离开。 纪邂年像托孤一样将苏秦虔送到家门口，权衡再三，开口说：“那我走了。”苏秦虔点点头，过了一会儿，纪邂年的声音重新响起来：“那，一周以后见。” 苏秦虔有片刻的失神，这语气，他竟然听出了些许不舍来？ 直到纪邂年的车驶离小区门口，苏秦虔才有时间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自己做了什么。结婚证翻来覆去的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也没有看出花来，眼睛倒是看花了。 他盯着两人的合照，终是叹了口气。 苏秦虔不得不承认，他循规蹈矩二十多年，这大概是他26年来做的最疯狂和出格的事了。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和父母和亲朋好友解释他一夜之间已婚的事实。 越长大越明白的一个道理，成年人都得学会这样，不管你此时此刻心里有多惊涛骇浪，你依旧得装的面不改色的去上班。 领完证的当天下午，苏秦虔还是像往常一样准备上课，可等到了班上那一刻，苏秦虔发现，就算你的外表没有任何变化，就算这里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结婚了，但是，你就是能明明白白的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当你还是一个学生时，你的未来有很多很多不确定性，你不知道你会从事什么行业，不知道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不知道你以后会在哪座城市甚至哪个国家扎根。 你脱离学业，开始工作时，你以后的生活还是有很多种可能，因为你不知道你的另一半是谁？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你们以后的家会是什么样子的？ 而当你工作、家庭稳定了的时候，你会发现，你的未来浓缩成了，当下。 人的心境变化是非常恐怖的，苏秦虔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这群十几岁的孩子们，从没有一刻这么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和他们的差别。自己的以后已经一眼可以望到头，而他们，还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于是这堂课结束之后，苏秦虔难得的多和他们聊了几句，苦口婆心地说要他们珍惜现在的不确定，大概这种话已经听太多人讲过了，大部分学生还是那样不以为意，还有学生在座位上说：“是啊，要珍惜不确定的课间时间”。苏秦虔也不恼，干脆的让他们下了课，只在心里十分文艺地感叹了一句：这就是青春啊。 S市 纪邂年有一点没有骗苏秦虔，他今天确实要出差，去七天，只是没有那么急而已，之所以着急忙慌、半哄半骗的哄着苏秦虔去扯证，是因为自家有一个自诩恋爱导师的表哥。 他说，“人都是冲动型的动物，但是也是有理性的动物，一时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很容易感到后悔。等你七天后出差回来，人家指不定早后悔了，到时候你就一个人哭去吧！” 这是表哥的原话，虽说纪邂年向来对这位不靠谱表哥说的话存疑，不过有一句话他说对了，要是苏秦虔后悔了，自己可就没地哭去了。他害怕苏秦虔会反悔，得到了再失去，他大概会疯。 所以，纪邂年做了生平最不正人君子的一件事，不过，他不后悔，纪邂年盯着结婚证美滋滋地想。 纪邂年加班加点的工作，s市的合作进行的非常顺利，行程从预计的七天缩至六天。就连助理小唐都感觉到自家老板明显明媚起来的心情。 在s市最后一天，合作方作为东道主，宴请纪邂年一行人。这次的饭局纯属欢送会，氛围轻松很多，大家吃吃喝喝，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只吃饭还不够尽兴，吃完饭之后，对方老总徐总表示要带A市的合作伙伴们见识一下s市的温柔乡，期间还开了几句无伤大雅的带点颜色的玩笑，席间都跟着哈哈大笑，表示徐总真会玩。 反正总结下来就是这位合作方的负责人半点儿看不出纪邂年说的妻管严的样子就是了。 在这位徐总鼎力推荐某声色场所的服务有多周到时，纪邂年不急不慢的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本红色小本本：“我不去，我结婚了！” 纪总：骄傲·jpg 助理小唐：“……不好意思啊，我们老板有些醉了，各位老板，你们玩你们玩，那什么，这个，我们老板家里管得严，怕回去不好交差……” 助理陪着笑脸，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徐总一脸惋惜，倒也没再招呼纪邂年。于是纪邂年和助理小唐回酒店，剩下那群人转场继续。 回酒店的路上，小唐边开车目光时不时飘向后座的老板。小唐本科毕业起就是纪邂年的助理了，现在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饶是他已经跟了纪邂年三年之久，小唐还是不敢相信，后年坐着的这个隔十分钟傻乐一回的人是自己英明神武的老板。 “老板，你……很高兴？”话一出口，小唐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果然，纪邂年抬头，一脸‘你说的不是废话吗’。 “哈哈”小唐尬笑，“对，合作进行地这么顺利，是该高兴。” 说完就看到自家老板一脸严肃：“合作可以谈无数次，结婚只有一次。” 小唐：…… 小唐：？？？ 关于老板突然要结婚这个事情小唐是知道一点的，因为来A市那天，小唐本来根据行程安排是打算订上午的机票的，但是向老板汇报时被否决了，老板的理由是上午要结婚。小唐是那种八卦的人吗？当然是！可小唐是一个优秀的助理，坚决不过问老板的私事，哪怕内心好奇成狗。 ☆、第 6 章 这边苏秦虔对着日历忍不住发起了呆，离纪邂年出差回来的日子还有两天。 这一周以来，他过得和之前的单身生活没有任何区别，所以有时甚至会忘记自己已婚的身份，偶尔在办公室听其他老师讲他们的家庭生活才会想起：是啊，我已经结婚了。 于是，在距离纪邂年回来还剩两天时，苏秦虔迟来感到的紧张和不安，不安于他即将要接受一个几乎陌生的人完全加入他的生活中。 苏秦虔不是一个很会逃避现实的人，当他前一天晚上带着焦虑迟迟才得以入睡时，此刻眼前的场景让他以为是睡眠不足的后遗症出现了幻觉，纪邂年正站在门外，靠着墙看着手机，身上还带着从其他地方赶回来风尘仆仆的味道。 而自己穿着睡衣，拖着人字拖，提着垃圾袋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纪邂年仿佛也没想到他会在突然开门，一时呆愣在原地。 时隔六天，新婚夫夫领证之后第一次会面，场面着实尴尬。苏秦虔挠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敲门？” “刚到，怕你还没醒。”纪邂年说。 默默感叹完纪邂年的体贴，苏秦虔有些不好意思地举了举手上提着的垃圾：“我下楼丢个垃圾，你先进去等我一会儿。” “我和你一起去吧。” 苏秦虔：……大可不必如此。 楼上到楼下的距离，两人一路无话，气氛微妙到恨不得让人原地爆炸。扔完垃圾回到家，苏秦虔在心里第十八次叹气，原来的担忧成了事实，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坐在客厅面面相觑。 沉默中，纪邂年首先开口，问：“你，今天不用上课吗？” “嗯，今天周日。” 纪邂年斟酌着开口：“那，你要不要搬到我那去？” …… 当苏秦虔再次回过神来，已经……是他搬进这个家的第10天了。他原本以为自己答应纪邂年搬过来和他一起住时就已经做好了面对完全不一样生活的准备，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 纪邂年从s市回来那天，向他提出了同居。苏秦虔第一反应还是拒绝，可随即想起来自己已经结婚了，住在一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说嘛，人就是不能多想的。 他之前住的房子是从研究生时期开始租的，东西不算少，房东在得知苏秦虔是因为结婚了需要退租的时候非常震惊，毕竟房东自己就住这栋楼里，几年来，从没见过这位苏老师的对象，不成想人家直接就结婚了。 苏秦虔去还钥匙的时候是和纪邂年一起去的，房东看了看面前的两个男人，微笑着祝福他们：“苏老师，新婚快乐啊，以后办喜酒要请我啊。” 苏秦虔笑着道谢，只是在房东离开后，神色略微尴尬，偷瞄了眼身旁的纪邂年，还好，他应该没有在意。所以说，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在这个时候就显露弊端，因为你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真心实意的祝福。 秦竹兰同志曾经对苏秦虔说过：你呀，是最怕麻烦的人，只是装得好，别人看不出来罢了。知子莫若母，苏秦虔骨子里就是个懒人，哪怕学生时期，他也从不会花多余的时间去学习，挑灯夜读这种事情即便是在高三，苏秦虔也从来没做过。后来，苏秦虔顺利考上A大，秦竹兰也说：他能考上大学，全靠遗传。 搬家在苏秦虔最讨厌的事的排行榜上能排前三，这也是他租那间房租了这么久的原因之一。纪邂年虽说是自己的丈夫，但两人毕竟还不是那么熟悉，想帮忙收拾也无从下手，只能等苏秦虔打包好，自己再负责运送下去。好在东西虽然多，但没什么大件，两人来来回回几趟也就装得差不多了。 坐上纪邂年的车，苏秦虔回头看了眼小区大门，和自己的单身生活彻底告别。 收拾东西累得够呛，苏秦虔也没有了开口说话的欲望，但在这么一个小的空间，两人都不说话又使得气氛实在压抑，他只好一直偏头看着窗外，也就没有注意，旁边驾驶座上的人连带着偷看的目光都多了份小心翼翼。 等车停在了纪邂年家楼下，苏秦虔突然的就从心底升起了那么点烦躁，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他和纪邂年两个人的家了。 房子是个复式楼，装修风格很简约但很多小细节又能看出来主人的用心。而此时大大小小的箱子、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客厅中间异常醒目。要换成苏秦虔自己的房子，他一定会选择先休息，第二天在处理，可现在这里不止他一个人，所以，他必须硬撑着开始收拾。 纪邂年可能察觉到他的疲倦，主动请缨：“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苏秦虔蹲在地上，抬头感激地笑笑，也没拒绝：“谢谢啊。”他现在确实很累。 收拾的过程中他发现，厨房、书房、卫生间、客厅甚至冰箱里，都有专门给自己空出来的空间，这个“家里”到处都能感受到纪邂年的体贴。 书房和卧室在二楼，纪邂年带着苏秦虔来二楼，先带他参观了卧室。没错，只有一张大床的那种。 苏秦虔内心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但还是没忍住频频叹气。他从三岁开始就没和别人同一张床睡过觉，而且自己在家时，入睡前在床上翻来覆去个几十遍是基本操作，苏秦虔忧心忡忡。 卧室很大，看起来很空旷，非常干净，除了必需的家具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衣柜是嵌入式的，苏秦虔只在电视上见过的的那种size，与墙差不多等宽。 拉开衣柜，苏秦虔就发现衣柜里格外鲜明的分区，一边是叠放的整整齐齐的衣物，而另一边是空的，一看就是特地为他准备的，衣柜里加上苏秦虔的衣服之后变得居家很多，纪老板很是满意。 简单收拾之后，苏秦虔已经精疲力尽，卸下全身力气靠坐在沙发上，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纪邂年走过来在一旁坐下，问：“饿了吗？我点了外卖，一会儿就到。” 今天下午搬家搬到虚脱，苏秦虔也没空想吃饭的事，这会停下来还真觉得肚子格外空虚。闻言，笑着说：“太好了，正好饿了。” 纪邂年穿着家居服，在暖黄色灯光的照耀下，神色显得格外温柔。看得苏秦虔心神荡漾，纪邂年朝他伸出手，手心是一串钥匙。 “来吧，这间房子的另一个主人。” 苏秦虔微张着嘴，有些惊讶，不知道是为纪邂年说的话还是他的行为。不过，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点点小感动。 看着眼前的人收下钥匙，纪邂年有片刻的失神，在苏秦虔看不到的地方，偷偷蹭了蹭手心濡湿的汗意。 外卖到时，苏秦虔和纪邂年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部喜剧电影硬生生被他们看出了默剧的效果。 纪邂年提着几大盒吃的进来，包装袋上印着鲜明的大字——某某酒店，怎么看也不像是外卖。 因为东西实在太多，摆开占了餐桌的一大半，苏秦虔咽了咽口水，问：“怎么点这么多，我们两个也吃不完吧。” 纪邂年面上一怔，才说：“好歹算是你的乔迁之喜，本来打算去外面吃的，不过今天搬家还是太累了，就不出去了，下次再带你去。” 苏秦虔呆呆的点头，边臣服在食物的味道下边想，抛开他们两没有感情基础而言，纪先生真的算得上是一个完美的结婚对象。 思绪再次回笼，苏秦虔看着镜子里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什么狗屁完美的对象！他第一次认真的思考，结婚是不是真的太冲动了？ 自从搬过来，他的睡眠质量大大下降，苏秦虔以前就知道自己是个不适合过群居生活的人，有人在旁边就很容易睡不着，并且精神会十分紧绷，翻个身、动动腿都变得小心翼翼，完全没办法放松，生怕会影响到旁人。 虽然纪邂年在家住的日子真的不多，十天有七天是睡在公司的，不过剩下那三天需要同床共眠的晚上，对于他来说就变得十分煎熬。 其实每次纪邂年晚上回来，苏秦虔都以为会发生点什么，也不是没做好心理准备，毕竟两人是法律上的合法夫夫，但纪邂年在这件事上好像格外克制，从不过界，两人最亲密的一次肢体接触是某天起床时纪邂年亲了他的额头。 苏秦虔并不热衷于情事，但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总让人感觉一颗心是悬着的，落不到实处，可你要让他主动去和纪邂年开口提，他干不来这事。 睡眠不足让他多少有点丧，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不过一旦想起搬进来的第二天自己和秦竹兰打的那通电话，心里就多了点安慰。 在得知自己谈了个还不错的对象时，秦竹兰声音里的高兴做不得假，苏秦虔不敢说自己已经领证了，想着循序渐进，等时机成熟在告诉他们。 那通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电话那头老两口问了许多关于纪邂年的问题，苏秦虔一一照实回答，秦竹兰听完之后更高兴了，让苏秦虔有空带他回家，还和苏铭诚规划着等儿子结婚了，他们就退休租个房车去旅游的事。 苏秦虔叹了口气，又高兴又心疼，父母上一次因为他的事这么高兴还是他考上研究生那会儿。 ☆、第 7 章 这天晚上吃过饭后，纪邂年正在浴室冲凉，苏秦虔摊在沙发上边消食边忍不住发散思维开始思考，今天是不是到了和金榜题名时并列的另一个重要时刻。 纪邂年冲完凉下楼，看到的就是某人异常纠结的样子，纪邂年轻咳一声：“你不去洗漱吗？” 苏秦虔听见声音抬起头，不由自主地愣了愣，此时的纪邂年，在苏秦虔眼里就像开了美颜滤镜般，平日里较为凌厉的五官被灯光柔和，再加上手臂和大腿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半干的头发还在滴着水。 简单的白T和短裤，明明再普通不过的装扮，硬生生让苏秦虔看出了美男出浴图的效果。 “咳……好。”苏秦虔目光闪烁着答应。 一楼二楼分别有个浴室，二楼的比较小，只能满足基本淋浴，苏秦虔一般都是用楼下那个有着超大浴缸的浴室。 苏秦虔边泡澡边苦思冥想：刚刚他为什么问我要不要去洗澡？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浴室里的苏老师正两个小人打架，完全不知道在他进去浴室之后，门外的人站在客厅，盯着浴室的方向久久移不开视线。 纪邂年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右手虚握成拳，轻轻抬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脏位置，然后慢慢呼出一口气。 苏秦虔是个天然弯，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以为对于今天晚上会发生的事情，两人都已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但此时他已经一动不动干躺了十分钟，旁边的人也没一点动静，让他有一种错觉，他们在玩一二三木头人，谁动就输了的游戏。 我们苏老师总算理解了古代人上刑场时的感觉，砍头那一瞬间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砍头之前无尽的等待。 苏秦虔咬咬牙，鼓起勇气开口：“你，睡了吗？”声音并不大，但在黑暗中听得格外清楚。 纪邂年下意识答道：“没有。”话音刚落下，苏秦虔就倏的掀开被子坐起来。 纪邂年被苏秦虔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窗户外面不知道是月光还是什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照在苏秦虔的脸上，格外好看，纪邂年心想，这世界上大概再也找不到像他的小王子一样好看的人了。 下一秒，纪邂年就看见眼前这个格外好看的人定定的望着自己，接下来苏秦虔的每一个动作在纪邂年眼里都被分为一帧帧的电影画面，往后几十年都忘不掉。 他的小王子双手交叉抓起衣服下摆，手一扬，露出白皙精瘦的腰身。 纪邂年大脑当场死机，只是瞪大眼睛呆愣愣的看着。苏秦虔此时也无暇关注其他什么了，脱完上衣就准备脱裤子。 纪邂年瞳孔地震，一把抓住苏秦虔作乱的手，连喉咙都有些发紧：“你干什么！” 动作被打断，苏秦虔也不吱声也不恼，就歪着脑袋看着眼前的人，虽然没说话，但纪邂年总觉得他脸上写着“还不上，你是不是不行？”这样一句是男人就不能忍的话。 纪邂年突然翻身附上来，把苏秦虔压在身下，吻如雨点般落下来，急迫却又意外的温柔。 苏秦虔被扑倒后的第一个反应：妈的，这人吻技太差了，磕死老子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踏出柜门的小绵羊刚出门就被等在外面的大灰狼压倒，吃了一遍又一遍。 拉灯…… 苏秦虔摊在床上，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恨不得就此昏死过去，任由纪邂年抱着自己去清洗，等都清理好可以上床睡觉了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纪邂年将睡在一边的苏秦虔搂过来抱在怀里，嘟囔了一句什么，苏秦虔没有听清，但也没有力气开口问。 如果在大灰狼进食过程中苏秦虔还抱着一丝希望，身体可以累到睡着的话，现在，他彻底放弃。即便他现在累到眼珠子都不想动了，脑子却依旧像有几百只草泥马在肆意狂奔。 纪邂年抱得很紧，苏秦虔尝试着轻轻挣了挣，没有挣脱，只好作罢。身旁的人双目紧闭，也不知道睡着没有，两人隔得很近，薄被下赤诚相对，纪邂年的气息若有若无的扫过耳尖，让他总是想起刚刚在这里发生的激烈战况，忍不住在黑暗中偷偷红了脸。 而此时纪某人正躺在床上平复自己终于破处的激动心情。他甚至不敢睁眼，他怕自己近乎疯狂的爱意会在眼睛里出来，他怕吓到苏秦虔。 纪邂年忍不住想，怀里的这个人可是他从少年时期就放在心上的人呐，他年少青春的热烈，一腔爱意全都倾注了的人，从年少对爱的一知半解到现在即将而立，从头到尾都是这一个人。 纪邂年细细品来暗恋的那些年，感受着此时躺在自己怀里的人的心跳声，险些红了眼眶。 可惜这些，现在的苏秦虔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失眠斗争中，不，应该说是被失眠单方面征服。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睡着，脑子从清醒慢慢变得混沌，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苏秦虔心想：总算要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接近11点，睡了一觉苏秦虔总算觉得精神好了些，床上另一边的人已不见踪影，就在他为避免了一场尴尬会面而松了口气时，隐约听到楼下传来的动静，做饭打扫的阿姨今天请假了，底下的人只能是自己的那位结婚对象。 洗漱完苏秦虔拖着半残废的身体往楼下走去，楼下纪邂年正端着粥往餐桌上放，苏秦虔偷偷对比了下两人现在的状态，纪邂年是满面春风，他是风烛残年。 他注意到粥是从厨房端出来的，“你自己做的？”苏秦虔有些惊讶。 “对，第一次做粥，你看看合不合胃口。”纪邂年说 苏秦虔更惊讶了，打算坐下尝尝时不小心牵扯到某部位，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纪邂年听到动静后端着粥快步走过来，皱着眉头问：“怎么了？不舒服吗”说完却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也不等回答就将粥放下转身去了厨房，而且苏秦虔姣好的视力清楚的看见，某人的耳尖竟然有些泛红！ 苏秦虔：…… 苏秦虔：？？？ 苏秦虔当天是没有课的，但因为带了高三班，有三节晚辅，晚上纪邂年亲自开车把他送到学校门口。 下车之后纪邂年也跟着一起下了车，嘱咐了几句有的没的，又说等他晚上下班来接他，最后一直看着苏秦虔走进校门才离开。 苏秦虔背后发毛，为什么有种热恋期情侣舍不得分开，然后依依惜别的错觉。 因为想要提前来学校备下课，苏秦虔特意早了一个小时过来，这个时候正是学校的晚餐时间，教学楼里学生不多，教师办公室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咚咚……”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请进。” “苏老师。”来人唤道。 苏秦虔抬头一看：“是你呀，没去吃饭？是找我有什么事吗？”来人是他带的理1班的化学课代表——南方。 按常理来说南方应该是在学校很受欢迎的那种类型的男生，长相好，成绩优异。但是在苏秦虔刚接手他们班时他就发现，南方一直都是特立独行的一个人，没什么朋友，也没有走的近点的同学，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寡言着在自己座位上看书。 现在的小孩因为学业压力大，出现心理问题的现象层出不穷，苏秦虔一开始对南方也有这方面的担忧，对他关注的也比较多，还让他当自己的课代表。 后来认识时间长了之后，苏秦虔发现南方也就是看起来比同龄人要成熟些，其实本质还是一孩子。 随着两人接触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熟悉，苏秦虔俨然成了南方最信赖的人，经常过来找他谈心，有什么问题也会来请教他，听听他的意见。 苏秦虔此时看着南方的脸色不是很好，心知可能是遇上了什么事，南方不算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现在这幅样子还着实不常见，苏秦虔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问：“怎么了？是遇上什么事了？” 南方过来这其实就是想找苏老师开导开导自己，但不知怎的，话到嘴边又一下没了说出来的勇气。 苏秦虔见状，从抽屉里拿起钥匙：“走吧，咱两去天台好好唠唠吧，办公室等会儿应该就有人来了。” “不会耽误您工作吗？”南方有点不好意思的问。 苏秦虔失笑：“行了，走吧！” ☆、第 8 章 高三教学楼顶楼有个天台，平时都是锁着的，不过苏秦虔有钥匙。他拎着从办公室拿来的两罐凉茶席地而坐，某个地方传来的异样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但马上又恢复如常。 伸手把其中一罐凉茶递给南方：“学校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吧，你可以开始你的演讲了，我已经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南方“噗嗤”一声笑了，笑完想起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脸色又沉下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南方给苏秦虔说了一个故事，一个听起来特别简单的故事，概括起来就是：一个男孩喜欢上了另一个男孩子，但是担心自己的家人不接受，担心周边的邻居会恶语伤人，无论是对他喜欢的人还是他的父母。 虽说前几年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但要想彻底消除人们的偏见还是不太现实，即便是在现如今宣扬“求同存异”的这个文明社会。 南方说那个男孩的家所在的镇上，家家户户都互相认识，好几十年的邻居，前几年有个男生向家里出柜了，他的家人要把他锁起来，那个男生被逼无奈离家出走了，再也没回来过，现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这件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整个镇子的人都知道，那户人家也在男生离家出走不久后搬离小镇。就算是在几年后的今天，这件事还是会被时不时拿出来当闲余饭后的谈资，言语间不乏鄙夷和侮辱。 苏秦虔之前看过南方的家庭资料，隐约记得他家好像是在A市的一个县级市。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爸妈，那天他们唯一的儿子突然的出柜，他们当时的心情会怎样的呢。 片刻之后，他问南方：“你觉得你爸妈爱你吗？” 南方愣了愣，用力的点点头，表情十分肯定。 难得有点二的样子把苏秦虔看笑了，南方以为他不相信，辩解道：“真的，您笑什么？我的名字就是最好的证明！” 苏秦虔一听，这名字还有深意呢：“说来听听。” 南方：“我爸姓南，我妈姓方，而且他俩都是南方人！”听他说完，苏秦虔笑的更大声了。 南方：……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老师的身份，苏秦虔说道：“那我俩还挺有缘，我爸姓苏，我妈姓秦。” 开过玩笑之后，他正色道：“如果是我，我会给那个男生一个建议。” 苏秦虔知道南方故事里的男孩就是他自己，南方也清楚苏老师一定知道这个故事的主角是谁，但两个人谁都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 苏秦虔说：“我会告诉那个男生，让他拼命的去学习，然后去一个好的大学，等到了那里，他就会发现，那个镇子实在太小太小，小得根本不值一提，他会有更大的地方，更大的空间，那里是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很大，什么都有，你，一点也不稀奇。” “至于父母，他们爱你，你爱他们，爱有无穷的力量，可以化解一切。”他娓娓道来。 南方听完沉默良久。 “我这儿有一个秘密，你听不听？”苏秦虔灵机一动，语气含笑着说。南方一脸兴致缺缺，但还是十分给面子的点了头，他接着往下说：“你别不当回事，这个秘密全校没有一个人知道，除了我，如果我告诉你了之后被别人知道了，那就是你泄的密。” 南方：…… 苏秦虔拿出手机翻找起来，给南方看之前还强调：“告诉你了你可得帮我保密啊。”南方带着深深的怀疑接过手机。 南方：！ 南方：！！ 南方：！！！ 手机上显示的照片赫然是苏老师和另一个男人的结婚照！！不顾南方此时如同被雷劈了般的表情，苏秦虔冷漠的收回手机说：“快打铃了，走吧，回教室了。” 许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量震惊了，以至于南方同学回到教室都还没有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晚辅过后，纪邂年果然准时等校门口，苏秦虔上车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回头扫视了一圈，果然在一个角落看到了对偷窥业务格外不熟练的南方同学。 苏秦虔失笑着摇头，刚上车就收到了南方发来的微信。 南方：苏老师，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密的！ 大概是有了同伙、有了支持者的感觉，南方同学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苏秦虔从车窗看过去，只见南方伸出手，偷偷在身体前比了个大拇指。 苏秦虔忍俊不禁，纪邂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是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纪邂年明知故问：“看什么呢？” 苏秦虔边给南方回消息边顺嘴答道：“一个学生。” 等红灯的间隙，纪邂年看见苏秦虔依旧在不停的回消息，嘴角时不时的上扬。 纪邂年：“还是学生。” 苏秦虔正在打字，慢半拍的抬头，回答：“昂。” 然后，然后就又低下头继续打字。 纪邂年：……老婆只爱他的学生不爱我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其实苏秦虔一向是不怎么喜欢在车上玩手机的，和南方也没那么多天可聊，可一旦放下手机，就意味着从学校回家的这段路程他要和纪邂年一路沉默以对下去，老公和手机，苏秦虔选手机。 最近这段时间，苏秦虔总觉得自从纪邂年自从和自己doi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和自己开口说话的次数多了，虽然并不明显，但确确实实的多了；一些之前从不会有的肢体接触也慢慢多了起来，也很少在公司过夜了，基本能在家处理的工作就不会在公司处理，慢慢变得好像……有点黏着自己了。 苏秦虔用力摇头，企图晃醒自己。 这一幕被正好走过来的纪邂年看见，大手一扬盖在苏秦虔头顶上，“这是干嘛？”他疑惑问道。 晃醒自己的行为被强行按停，苏秦虔意味不明的看了某人一眼，摇摇头说：“没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电视。纪邂年不是一个会找话题的人，苏秦虔没再说话，他也就沉默着在他身边坐下来。 坐下去那一瞬间突然想起自己表哥的建议，稍微调整了下方向，故意往苏秦虔那边偏了一点，一屁股坐下去，差点没坐到苏秦虔大腿上。 苏秦虔：…… 纪邂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苏秦虔内心狂躁：来了来了又来了，沙发明明那么大，非得要两人挨那么紧！ 无力吐槽，苏秦虔只得妄图想悄悄将自己的屁股挪开一点，纪邂年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行动快过大脑，手臂一揽，直接将苏秦虔拦在自己怀里。 小动作就像瞬间被按了暂停键，苏秦虔机械的转头，盯着纪邂年。 纪邂年这才觉出尴尬来，左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右手还是揽着苏秦虔的肩头没放开，他清咳一声：“我，抱一会儿。” “……” 僵着半边身子让纪邂年抱了半个小时最后靠尿遁才得以作罢。 苏秦虔背着纪邂年偷偷活动了下自己的肩膀，想起来前几天阿姨请假回来之后把他悄悄拉到一边，和他提了几天没见，纪顾主变得顾家了这个情况，言语中充满了对苏秦虔持家有方的赞赏。 苏秦虔表面十分受教，实则心里叫苦不迭，本来他这段时间的睡眠质量就不是很好，自从纪邂年变得“顾家”了之后，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在家里睡的，他感觉自己都快对睡觉产生心理阴影了，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个好觉了。苏秦虔叹了口气，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猝死。 晚上睡觉时还是那样半梦半醒的熬了一夜，恍惚间让他以为又回到了熬夜写毕业论文的那段日子，明明很晚才合眼，第二天却又一大早就醒了。苏秦虔醒来时纪邂年已经上班去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刚吃完早餐想尝试着补下觉，电话就进来了。 屏幕上黎峰两个字正在欢快的跳动，苏秦虔一惊。黎峰平时和自己联系都是微信，甚少打电话，这下时隔那么久突然来了一个电话，让他忍不住心虚：自己和纪邂年结婚到现在还没有告诉黎峰。 最初其实也有想过要不要和黎峰说，可是说的话要怎么开口呢，他都能想象黎峰知道后，铺天盖地的疑问和絮叨会把自己淹没。纪邂年见他有些为难，就也提议说先瞒着，等缓一缓再告诉，这一缓就缓到了现在。 深吸一口气，苏秦虔接起电话：“黎峰，你找我？” 电话那头黎峰的声音传来：“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找你，中午出来一起吃个饭呀，我都快要被我们学校那群熊孩子烦死了。” 听到只是找他吃个饭，苏秦虔松了口气爽快应下：“好啊，地址发我，一会儿过去。” ☆、第 9 章 苏秦虔和黎峰平时见面不算频繁，但隔段时间就会小聚一次，他也就没起什么疑心。没一会儿，黎峰的微信就来了，上面写着时间地点。 简单整理一下出了门，苏秦虔打了个车过去。如果说看见黎峰之前他还没觉出任何异样，那么在看见黎峰那一瞬间，他心里立马咯噔一下，心想：完了！ 黎峰正坐在位置上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苏秦虔转头看了看门口，不知道现在离开还来不来得及。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在黎峰对面坐下，带着些讨好打招呼：“黎师兄。” 苏秦虔和黎峰是在毕业之后认识的，再加上黎峰性格属于比较大条的那种人，他们日常相处，苏秦虔大多是直接叫他名字，这会儿心虚的不行才叫的师兄。 “我不是你师兄！”黎峰冷笑一声：“你们已婚的人都特牛*，我不配！” 苏秦虔差点被逗笑，但也深知这件事是自己做的不地道，努力忍住了笑委婉提醒道：“师兄，你可是是祖国辛勤的园丁，说话不能那么粗俗。” 黎峰气得直瞪眼，不再理会他，叫来服务员开始点餐，边点边和服务员说：“我要点你们这儿最贵的菜，对面那帅……丑男人买单。” 那个服务员看看苏秦虔，在看看黎峰，沉默了。 服务员走后，苏秦虔得了机会说：“师兄你放心吃，钱包管够。” 黎峰睥睨他一眼，说：“那你刚刚怎么不说，这会儿人服务员都走了。” 苏秦虔没忍住噗嗤一声：“下次请你吃更好吃的！” “苏秦虔，你现在能耐了啊！结婚这么大的事愣是一点没跟我透露。你们打算瞒我瞒到什么时候，啊？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俩可好，把我……”话还未说完 “我俩可没人拿你当爸爸！”苏秦虔下意识接话道。 黎峰：…… 黎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行吧。”他妥协：“你老实和我说，你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们才认识几天啊，就去领证，虽然，啊，我那天晚上是说了，有相中的可以那啥，试一下的，你要想结婚我也没意见，我那天也都说了，是好事，老纪那人也确实有点……点点点点不错，但是！那也不是说让第二天就去和人领证呀，这结婚的大事，能这么儿戏吗！要不是我从老纪助理那听了一耳朵，你是不是打算到现在还瞒着我啊！” 黎峰老父亲般的念念叨叨了好半天，苏秦虔乖巧且沉默地听着，没一点要反驳的意思。黎峰说着说着见他低垂着头不搭话，声音也慢慢降下来，主要他怕说狠了苏秦虔会回去告状。 黎峰自己毕竟是个直男，两个兄弟一夜之间闪婚了，他就是有心想关心下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略显做作的咳嗽一声，然后问：“你俩……现在怎么样？” “啊？” 苏秦虔抬头，一脸茫然。 “啧。”黎峰不自在的皱眉：“就是你俩的婚后生活！怎……怎么样？” 苏秦默了默，说：“就那样啊，还不错。”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放在面前的杯子。 黎峰见状，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不动声色的打听：“真不错？你和老纪又不熟，就你这性子，还不得难受死。” “没有的事。”苏秦虔摇头。 虽说苏秦虔在很多个失眠的夜晚都告诉自己，路是自己选的，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来越清楚的知道：结婚这件事，自己确实太冲动了。 为什么会答应纪邂年呢？苏秦虔后来也这样问过自己，因为秦竹兰的病把自己吓到了不假，也确实下定决心尽快结婚稳定下来，好让爸妈真正放心，不管是退休也好，去旅行也好，他希望老两口可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 可为什么是纪邂年呢？苏秦虔想起第一次见到纪邂年，是在A大通往教学楼的石子路上，路不宽，最多三人同行，没发生任何的故事，匆匆一瞥，两人擦肩而过。 他记下的只有纪邂年那张脸和他那清冽孤冷的气质。 纪邂年向自己提出结婚的时候，苏秦虔第一时间在脑海中浮现的就是那天的情形，刚下过雨，石子路上有点滑，纪邂年却走的坚定又沉着。 结婚的前的那天晚上纪邂年半夜发来又一秒撤回的短信和小区门口点燃的烟头，大概……让他莫名其妙的突然就有了一丝心疼。 而抛开这些，自己想找一个男人结婚，单看纪邂年的硬件条件，作为结婚对象再合适不过了。既然可以是其他人，那为什么不能是纪邂年呢？苏秦虔这样想。 和黎峰的这段饭从中午12点吃到下午两点才散场，黎峰走之前和苏秦虔说：“要是老纪敢对不起你，你和我说，我帮你教训他丫的。” 苏秦虔笑了，问他为什么这餐饭不是和纪邂年吃的？ 黎峰：……我敢吗我 黎峰和纪邂年大学同宿舍四年，毕业之后关系依旧没淡，纪邂年是什么人他最清楚不过了，大学时宿舍里的人都知道纪邂年有喜欢的人，好像还很多年了。 纪邂年为什么突然对苏秦虔感兴趣，黎峰不知道，但他知道纪邂年绝对不是对婚姻将就的人，联想到那天纪邂年听到苏秦虔的名字时的反应，黎峰老气横秋地长舒一口气：儿孙自有儿孙……啊呸！ 下午回到家，纪邂年还没回，阿姨正在准备今天的晚饭，苏秦虔抓紧时间享受了一会儿自己的独处时光。 这段时间的纪邂年俨然一个三好丈夫的模样，每天准时下班回家，如果不得以的情况下必须要加班他也一定会在微信上和苏秦虔报备，连阿姨都跟苏秦虔夸他好几回了。 正想着，微信传来讯息，是纪邂年发来的，说今天晚上有应酬，要晚点回来，让苏秦虔先吃饭别等他。 阿姨做完饭正准备走离开，苏秦虔把晚饭剩下的没全部做完的活虾让阿姨拿回去，阿姨开心的收下了，走之前又夸了苏秦虔，说他长得又帅，人又好，和上次夸纪邂年的内容一模一样。 一个人在餐桌上吃饭有点孤独，但苏秦虔沉浸在独居生活的美妙中，下意识忽略了内心深处那么一丢丢不习惯。 纪邂年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往日早就上楼了的苏秦虔今天还在楼下沙发上杵着看电视。 门铃响起苏秦虔还有点恍惚，这边除了阿姨或者外卖过来会按门铃外，他和纪邂年都是直接用钥匙。苏秦虔走过去打开可视门铃，门外站着纪邂年。 打开门，苏秦虔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酒气，“喝酒了？”苏秦虔问。 纪邂年没有问答，看着苏秦虔的脸勾起嘴角，下一秒，整个人朝苏秦虔的方向直直倒下去。因为纪邂年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喝醉了的样子，苏秦虔没有准备，这一动作过于突然，他手忙脚乱的去接，人是接住了。 “你先起来。”苏秦虔推了推压在他身上的人。纪邂年没动弹，“我想这样好久了。”只听他小声嘟囔道。 离得近了，苏秦虔这才发现纪邂年脸上很淡的潮红。“哪样？”他问。 “不带钥匙。”苏秦虔听见他说。还没等细想，两片温热的唇瓣附上来，还带着些许酒气，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的原因，亲上来的时候不小心亲在了嘴角边上，纪邂年感觉到位置不对，也不离开，就着苏秦虔的唇形一点点往中心挪，找到正确位置后纪邂年就嘴对嘴的动作停在那一动不动。 缓过神来的苏秦虔想把他推开，没推动，刚准备开口让他起身，嘴还没彻底张开，一条微冷的舌头趁势滑入口中，温柔的缠住他的舌尖。 他和纪邂年不是没有亲吻过，但这是第一次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唇齿交融，和在床上出于对器官的臣服不一样，此刻的他们就像两个深爱的人，贪婪的摄取只属于对方的气息。 这一瞬间的悸动让苏秦虔产生了……眼前的人深爱着自己的错觉。 两人难得有这么温情的时候，再加上这个小区户型是一层一户，不用担心会被别人看见，苏秦虔也就任由纪邂年作乱。 五分钟后，苏秦虔忍无可忍，大力推开面前的脑袋，脸红道：“你够了啊！”谁知，纪邂年非常严肃的且一本正经的回答：“不够。” 苏秦虔：…… 无数的吻落下来，额头、眼睛、鼻尖、耳朵，就连锁骨处也都没放过，最后落在红润的嘴唇上。 “我好……”纪邂年又嘟囔了一句什么，苏秦虔没听清，艰难问道：“什唔……么？” 很快，苏秦虔便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任由自己沉沦在这炽热缠绵的吻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邂年终于微微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的人，眼里的情绪失控却又自制，很是矛盾。苏秦虔狼狈的移开眼睛，不敢看他，心里庆幸自己现在是躺在地上的，否则可能会腿软的站不住。 纪邂年嘴里坚定的吐出两个字。 “什么？”苏秦虔以为自己听错了。 纪邂年好脾气的一字一顿的重复：“要、你！” 下一秒，苏秦虔的世界天旋地转，他吓得赶紧扒住眼前人的脖子，纪邂年像抱婴儿般的将他抱上了楼，好在纪邂年比他高了将近十厘米，这个姿势倒也不是太奇怪，就是让人有点……难为情。 苏秦虔的脸又红了。 将苏秦虔放在床上，纪邂年倾身压上去……身体力行过程中，苏秦虔压抑着声音小声吐槽：“不是说喝醉了的人都y不起来嘛！” 纪邂年只愣了一瞬间便继续动作，“我没醉。”纪邂年骄傲道。 这场运动持续了很久，到后来，苏秦虔的脑子已经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了，整个人仿佛一直泡在海水里，起起～伏伏～～起起～～伏伏～～ ☆、第 10 章 累到极致……还是睡不着，苏秦虔第N次叹气，原本还不错的心情因为没能和周公约上会而毁于一旦。 doi这件事就像跑了一个全马，而跑完全马一晚上没睡第二天一早还得去上班的人是怎样的呢？ 苏秦虔告诉你：是废人。 上午有高三班的课，拖着残缺的身体，苏秦虔努力逼自己集中集中再集中。讲题的时候讲着讲着他突然察觉底下学生的骚动。 “怎么了？”苏秦虔抬头问 两秒之后，一个学生开口说：“老师，您那个方程式是不是写错了，我记得您上次教的是加二氧化碳反应不是加氧气啊。”他的话得到了其他同学的附和。 苏秦虔立马转头去看自己的板书，果然！他心里咯噔一下，他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 严重的睡眠不足导致他的神经有些衰弱，精神无法高度集中，情绪也变得更加焦虑化。这些都体现在他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苏秦虔自己也很清楚，如果仅仅是影响日常生活他还不会那么当回事，可他现在带的毕业班，明年六月份就要高考了。 这次是他复习的时候出的一个差错被同学们指出来，可谁敢保证下次讲新课会不会出现这种失误，高三时期，任何随口的一个知识点都有可能是得失分的关键点。 苏秦虔眉头皱的极深，却在转过去的一瞬间恢复如常，他将写错的地方改过来，和同学们道了歉：“不好意思啊，老师也是第一次带高三生，光顾着紧张去了，我当年高考都没这么紧张。” 底下学生善意的笑，他紧接着说：“同学们做得很好，老师不对的就要指出来，这次，提出表扬，班长，帮刚刚发言的同学记一分。” 同学们一听指出错误还能加分，又不安的躁动起来， “语病能算吗？”有人问 还有人问，“错别字算不算？” “那嘴瓢了是不是也能加分？” 苏秦虔见状，干脆道：“行行行，以后只要是你们能指出老师的错误，不管是什么，一次加一分。” “哇！！！！！！！！！！！！！”底下俨然是庆典的氛围了。 下课后，苏秦虔抓紧现在好不容易有的那么丁点困意打算去办公室补个觉，他两节课是连在一起的，下一堂课是在隔壁班。收拾好电脑教案苏秦虔就往办公室走去。 “苏老师。”有人叫，苏秦虔停下脚步回头，是南方，支支吾吾的一看就是有什么话要说。 “有什么事吗？”苏秦虔问。 南方看到苏秦虔脸色不太好，再结合刚刚上课的情况，担忧道：“老师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苏秦虔摇头，“我就是太困了，等会儿去眯一下就行。”顿了顿，苏秦虔又问：“你找我是要说什么嘛？” 南方一听，疯狂摆头，“我没什么大事，等你上完课再和你说也行。”说罢，推着苏秦虔往外走，“老师你快去趴一会儿吧，你等下不是还要上2班的课吗！” 苏秦虔顺从的往外走，他现在确实需要睡觉。 睡了不到十分钟被铃声闹起来的时候苏秦虔困得睁不开眼，不过好歹是实实在在的睡着了，虽然刚醒的时候很痛苦，但眯了一会儿到底精神好很多了。 再想起南方要和自己说什么的时候苏秦虔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他今天晚上没有晚辅，下完下午第四节课就可以下班了。 有什么话明天说也不晚，苏秦虔心想。 回到家时纪邂年已经下班了，正在客厅看笔记本电脑，听见动静回头，看见苏秦虔此时的模样脸色瞬间就不太好。 纪邂年放下电脑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苏秦虔的额头，“生病了？”他皱着眉头问 “没有。”苏秦虔摇头，“就是今天课有点多，可能有点累了。” 听了苏秦虔的话，纪邂年把手拿下来，但脸色还是没有变好。这段时间苏秦虔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不好，他问苏秦虔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得到的回答也都是没有，他仔细观察了，确实不像是哪里生病了的样子，但就是整个人的状态每况愈下，纪邂年心里急的不行又无可奈何，只好开始盯上了厨房，天天让阿姨做一些大补的菜式。但这么久过去，也不见有什么成效。 纪邂年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他甚至想过是不是那档子事苏秦虔的身体不太能接受，所以他在过程中极尽温柔，就连次数也不敢太多。 “你要先去泡个澡吗？”纪邂年问。 “不用，等吃完饭吧。” 苏秦虔在沙发上坐下，阿姨正在厨房做饭，隐约能闻到饭香，他打了个哈欠，仰头靠在沙发上。纪邂年走过来轻轻的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说“饭还有一会才好，你先靠会儿。”他僵直着脖子歪靠在纪邂年肩膀上，虽然姿势很别扭，可他还是很感动。 闭着眼睛假寐了一会儿，很快就听到了阿姨做好饭菜出来的声音，还有旁边的人轻声“嘘”了一声，接着是阿姨离开的声音。 正当苏秦虔考虑自己该怎么样“不经意间醒来”时，嘴唇突然被碰了一下，很轻，一瞬即逝，如果不是苏秦虔很清醒的知道自己醒着，他肯定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不动声色的继续假寐，打算等纪邂年把自己叫醒。 等了一会儿，纪邂年好像还是没有叫醒自己的想法，没办法，他怕还不醒菜都要凉了，苏秦虔在心里演练了一遍睡眼惺忪的样子，然后睁开眼睛。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演技，因为他在“睡眼惺忪”的醒来之后看到纪邂年，脸红了…… “……去吃饭吧。”纪邂年说，表情还有些不太自然。 黑暗中，苏秦虔越来越焦躁，他今天睡觉前还吃特意吃了两粒褪黑素，果然，还是不起作用。在夜晚，白天时的担忧被一点点放大，他咬咬牙，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拿着枕头出了房间。 在房门重新闭上的一瞬间，纪邂年睁开眼睛，双眼一片清明，看不出情绪来。 沙发太小，睡的不太舒服，但后半夜好歹是睡着了。苏秦虔特意设置了提早一个小时的闹钟，还让纪邂年起床后还吃到了他亲手买的早餐，没错，是亲手买的，他不会做饭。 吃完早餐后，二人双双出门，纪邂年把他送到校门口后掉头去了公司。 苏秦虔心里记挂着昨天南方找自己要说的是什么事，到学校后就去找了南方，去到他们班级后却被告知南方今天早自习没来。学校里学生因为睡过头翘了早自习的情况并不少见，苏秦虔也没太在意，先去办公室准备今天的课了。 等到了晚自习时间，他去1班上课才发现，南方的座位上还是空的，他问班上的其他同学，“南方呢？”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回答， “不知道，一整天都没来。” “也没请假，今天下午老班也来问了。” 他皱了皱眉，这才察觉出不太对劲来，等到课间，苏秦虔给南方班主任打了电话，但班主任说现在还没有联系上南方和南方家长。 回到教室，班上一个女同学走过来小声和他说道：“苏老师，你是在担心南方吗？我可能知道南方为什么没来。” 这个女生苏秦虔记得，是南方的同桌，他挑眉，示意她继续说。女生先是让苏秦虔保证不往外说，也不能告诉其他老师，否则她就不能说。苏秦虔眉头皱的更紧，他答应下来，让她放心讲。 “南方应该是和家里出柜了！”女生开口就是一道惊雷。 “什么！”苏秦虔惊讶的瞪大双眼。 “老师，你小点声。”女生急忙道。 苏秦虔声音降下来，“你怎么知道？”他忙问。 “昨天晚上晚自习时我看见他写的纸条了。”那女生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故意看到的，就是他写的时候我不小心瞟到了。” 从女生的话中苏秦虔大致了解到，南方写的纸条通俗点来说就是情书，是写给南方喜欢的男孩子的，里面提及了说要向父母说清楚这样之类的话，那个女生没有看全，但据她看到的部分内容猜测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女生三番五次强调自己是见南方和苏秦虔关系好才告诉他的，让他千万别说出去。苏秦虔也知道女生是在为南方着想，虽说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但毕竟是小众人群，特别是在学校这种群居环境里，不一样就意味着可能被排挤。 苏秦虔一一答应下来，他联想到昨天南方欲言又止的状态，当时要说的事不会就是出柜的事吧，苏秦虔瞬间头大，那天在天台上他就不应该和他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南方现在高三，正是关键时期，这期间如果出点什么意外，苏秦虔想都不敢想。 他只记着自己出柜没栽什么跟头，当时和纪邂年的同居生活才开始，也还能称得上一句温馨和谐，可他忘了，每个人的家庭不一样，他们面对的情况也不一样。 刚想去南方班主任那问来南方的家庭地址，班主任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苏秦虔急忙接起来。 “喂，雷老师。” “诶，苏老师，刚刚联系上南方的家长了，他妈妈说南方摔了一跤，摔了腿，不是很严重。让我们不用太担心。” 苏秦虔听后脸色更黑了，“雷老师，那您能告诉我南方同学的家庭住址吗？我去看看他。” 班主任一听急忙道：“诶，别去别去，人家长在电话里特意说了不要去探望，让南方同学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苏秦虔站在楼梯口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直到上课铃响才回过神。 踏进教室的那一瞬间，苏秦虔就明显感觉到教室里和上节课截然不同的气氛。“南方”“自杀”“跳楼”“千真万确”等声音在无比嘈杂的环境声中传入苏秦虔的耳朵。 “南方真的自杀了？” “真的，我听说是跳楼。从他们家窗户跳下来的。” “真的假的，他为什么自杀呀？” “这我就不知道了，兴许是高三压力大吧。” “他还压力大呀，他成绩那么好，次次年纪第一。” “这谁知道呢，指不定越是成绩好的人自我要求越高。” “也是，你们看他平时就不怎么合群。” “……” “嘭！——”巨大的拍桌子声之后教室一片死寂。同学们看见一向以亲和待人的化学老师黑着脸十分严肃的站在讲台前，苏老师当他们化学老师以来从没凶过他们，更别说拍桌子了。 几秒种过后，苏秦虔开口：“你们都是高三的人了，老师一直以为你们都已经是大孩子了。谣言止于智者这个道理你们不是不知道，更何况那是你们朝夕相处两年多的同班同学。” 底下有几个学生羞愧的低下头，苏秦虔点到即止，没再说话。 ☆、第 11 章 下了晚辅，还是纪邂年亲自来学校接人，苏秦虔内心急躁，回家的路上尝试着给南方打电话，但都是意料之中的没接通。他又发了几条微信过去，也都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看着苏秦虔明显阴沉的脸色，纪邂年知道他心情不佳，在车上的时候没有打扰，等到了家才小心问道是不是学校出什么事了。 苏秦虔现在脑子乱得很，不想也没有精力再去重新讲述一遍事情的经过，再说，万一这一切只是自己的猜测呢。 思及，他摇了摇头，表示只想自己待一会儿，见他不想说，纪邂年虽然担心却也没强求，默默去厨房热了碗粥，热好粥出来，苏秦虔已经不在客厅了，纪邂年在楼下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又端着粥去了楼上房间，也没看见苏秦虔，最后在楼上书房才找到。 纪邂年端着粥进去：“喝点粥吧，不是说晚饭也没吃多少吗？” 苏秦虔没心思吃东西，他躲来书房就是想一个人好好理理思绪。他担心南方的身体情况更担心南方父母那边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他有意找南方班主任要来南方家庭地址，可是雷老师之前特意提醒过南方父母不接受探望，自己一个任课老师也不好太过积极，他又不能直接和雷老师解释说南方很有可能是因为出柜和父母闹矛盾了。 苏秦虔有点烦：“我现在不想喝。” 见他没有喝粥的想法，纪邂年将粥放在桌子上转身准备离开。 看着桌子上还散着热气的粥，不知道为什么，苏秦虔突然火冒三丈，像是不受控制的喊：“说了不想喝！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会！”话音落下，房间里两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苏秦虔脸上的惊讶还未散尽，他不知道自己突然就怎么了，从小到大，他失控的次数一个手数得过来，看到秦竹兰的病例时算一次，现在……算一次。 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苏秦虔无措的看向门口的纪邂年，男人站在门口，背挺的笔直，脸上神色晦涩不明。 苏秦虔想开口说什么，张了张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纪邂年转过身来，神色如常，他端起桌上的粥，说“好好休息。”然后转身走出书房。 踏出房门的那一瞬间，苏秦虔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一颗一颗，砸在地板上。 纪邂年抬手看了看时间，苏秦虔已经把自己关在厕所20多分钟了，他轻轻叹了口气，拿起钥匙和外套出了门。 苏秦虔坐在马桶上收到纪邂年的微信时眼眶一酸，差点又落下泪来。 纪邂年：公司有点事，今晚不回来了。 他急忙打开门，整个房子里一片安静。他把自己关在厕所，除了是不知道怎么面对纪邂年外，还因为他发现，在这里，他没有自己的小空间，没有能让他躲起来可以释放情绪的地方，所以，他的那些负面的、消极的、不好的情绪都会被纪邂年接收。 这里是纪邂年的家，要走也是他走。苏秦虔心想，没有谁有义务当谁的坏情绪垃圾桶。 他收拾了几套常用的衣物打算去酒店住几天，等事情明朗了再回来，顺便可以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睡眠问题对人的情绪化影响太大了。 在附近随便找了家落脚的酒店，苏秦虔草草收拾了下就上床睡觉了。但今天一天心里揣着太多事，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睡着之前迷迷糊糊还想着：明天一定要找个借口去找雷老师要来南方的住址，要不要去和纪邂年道个歉呢…… 第二天苏秦虔是被手机震动震醒的，睁眼才想起自己现在在酒店。 拿起手机一看，第一眼就看到了南方发来的消息，苏秦虔一个激灵，彻底醒了，也没来得及看信息内容，一个电话就打过去，那边很快接了，是南方。 “苏老师？”南方惊讶道“您怎么还打电话来了？” 听到南方的声音，苏秦虔稍微松了口气，问，“你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跳下来时不小心把腿摔了。” 苏秦虔瞪大双眼，不可思议道：“你真跳楼了？”声音都惊讶到有些破音。 那边静默两秒，“您从哪听来的呀？诶——其实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南方看着眼前男生正用一种非常不赞同的眼神看着自己手上的手机，急忙道，“老师，这电话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下次等我好了去学校告诉您。” 苏秦虔在这边急的不行，哪还能等什么下次，当机立断：“你把你家地址发过来，我们见面说。” “啊，老师，我没在家，我在医院呢。”南方说 苏秦虔：“医院名字发过来。” 那边听说他要去，好像还挺高兴，“那行，老师，正好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咱们见面说。” 挂了电话，苏秦虔急着洗漱准备出门，边洗漱边看消息，挑了些工作上的回复了。 发小林晖发来微信，说他和李复这几天过来A市出差，问苏秦虔什么时候有空出来聚聚。林晖和自己算得上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他爸妈和苏秦虔爸妈是多年的同事，当时单位分房也买在一块儿，林晖从小就是被苏秦虔这个别人家的孩子荼毒着长大的，后来林晖搬家了，两人不住一起但还在同一个学校，从幼儿园一直同窗同到高中，直到高考，苏秦虔考去了A市，而林晖留在了H市。 李复是他们俩高中同学，李复和林晖刚认识就打了一架，也是不打不相识，后来打出了革命友情，倒成了铁哥们。 高考之后三人去了不同的学校，不过大学毕业之后林晖和李复很巧合的去了同一家公司，苏秦虔为此还曾笑过他们，你们两人凑一起公司还不得被你们嚯嚯完蛋。 自从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工作之后，苏秦虔和他们就难得见上一面，他结婚到现在都没敢跟他们说，这两人可就没有黎峰那么好说话了，大概会被他们揍死，苏秦虔忧心的想。 他给林晖回了微信，说今天上午要去看一个学生，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应该能聚。 跟着南方给的地址到了医院，和苏秦虔想象的剑拔弩张不同，南方和他爸妈相处很正常，看得出来，他爸妈确实很爱他，怎么说呢，目前这个状况反正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不同意儿子出柜把儿子逼得跳楼的情况。 听说苏秦虔是南方的化学老师，南爸爸显得有些尴尬，“那啥，老师怎么还来了呢，您请坐，哎呀，你们百忙之中还要抽空来看这臭小子！” 苏秦虔也有些不好意思，没有经过人家同意就直接过来了，刚准备道个歉，就听南方妈妈说：“你这时候知道丢人了，你早干嘛去了，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你看我、我跟你没完！” 南方一脸淡定，架着一条腿招呼苏秦虔坐过来。 “这我爸妈的日常，没事。” 苏秦虔放下心，看到南方的腿一秒严肃，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你高三了，你这个时候弄这么一出可不是好玩的，你得学会对自己负责！” 他知道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了，学生们指不定听多少遍了，但话里的道理总归没错。 南爸爸听到苏秦虔说，立马在一旁插上一嘴：“对，那个，老师，你帮我们好好教训教训……”话还没说完就被南妈妈揪着带出去了。 见爸妈都出去了，南方才无奈道：“苏老师，这真的是个意外，我今天打开微信全是以前从没聊过天的同学发来的消息，告诉我生命只有一次，劝我想开点，我也很懵好吗！” 苏秦虔想想那个场景，是有点好笑，“那你这腿是怎么回事？” 南方详细的、一五一十的和苏秦虔说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南方喜欢的那男孩是南爸爸至交好友的孩子，本来是同一个镇子的邻居，后来那男孩的爸爸再婚了，要搬离这个镇子，那男孩不肯走。没办法，男孩的爸爸只好将男孩托付给好友南爸爸，让他帮忙照看着。南爸爸满口应下，这几年夫妻两也确实把那孩子当自己小儿子一样疼爱。 可这突然有一天，南爸爸在家发现了自家大儿子写的一封情书，他喜欢男生，喜欢男生就算了，喜欢的还就是那个男孩，而且看情书内容两人还在一起了。 南爸爸当时那叫一个怒发冲冠，好家伙，人家把人宝贝儿子托付给我们照看，你这看着看着把人孩子看成自己儿媳妇了！这叫他这张老脸拿什么去见人家！南爸爸一气之下把南方关在房间不准出去，说是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这想好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分手，南方当然不可能答应。 出柜不假，跳楼也不假，但那是因为他家在二楼，而他房间窗户旁就有一棵树，他被关起来后想得到是挺好，从这棵树上爬下去，结果那书外干看起来十分粗壮，内里早被白蚁啃食一空，就剩个空壳子，他一踩就摔下去了。摔断了腿不说，手机也摔报废了，还是今天早上才托他爸买的新手机回的消息。 “后来呢？”苏秦虔追问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南方得意洋洋，“我爸妈很疼他的，一开始我爸生气是因为他觉得是我强迫他的，后来说清楚了就好了。” 苏秦虔：……你们家还挺戏剧化。 ☆、第 12 章 那天，苏秦虔见到了南方口中的男孩子，长得清秀乖巧，话也不多，不说话的时候就安安静静呆在一旁，照顾南方很细心。神奇的是，南方平时算沉默寡言的人在他面前变身一个话痨。 “然然，你累吗？” “然然，你手酸啊？” “然然，你腿痛不痛？” “然然，你要不要吃水果？” 刚开始，那个叫然然的男孩子还会耐心回答，到后来，被问烦了，他端着一杯水，说：“你说这么多话，渴了吧？” 南方：…… 苏秦虔在一旁看着，心说年轻真好。 离开医院之前，南方拜托他一件事，季然，也就是南方的小对象，他是个美术生，正在准备艺考，这段时间需要去画室上全日制的培训课。去上课的画室就在学校对面，南方想请苏秦虔帮忙在学校附近租一个合适的房子。 不是什么大事，苏秦虔答应下来，出了医院想起黎峰之前好像提过有个做中介的朋友，顺手给黎峰发了条微信，让他帮自己留意一下学校周边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再说这边黎峰收到微信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看着手机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心说，不会吧！ 两人这么快要掰了？ 这都到了要分居的地步吗？ 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离婚了？ 自己人生第一次媒婆生涯惨遭滑铁卢？ 难怪纪邂年昨天晚上找自己喝闷酒，还说了类似他是不是后悔了这样奇奇怪怪的话，是不是已经预料到他的婚姻即将走到尽头？黎峰惊恐的猜测着，然后给苏秦虔发了条微信。 黎峰：你现在在哪呢？ 苏秦虔收到黎峰微信的时候在医院回酒店的出租车上，正在和林晖李复他们商量今晚吃饭的地方，看到消息顺手回复了过去。 苏秦虔：在去酒店的路上。 黎峰：！！！果然，完了呀！ 而此时在公司的纪邂年也完全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工作，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回家。助理小唐见自家老板拿着车钥匙准备出去，提醒道：“老板，等会有个内部会议。” 纪邂年停下脚步想了想，还是说：“先推后，我今天有事。” 小唐停下脚步，点头说好。心里：老板，你结婚前不是这样的！小唐暗自下定决心，有生之年一定要亲眼目睹老板夫人是如何的天仙！ 苏秦虔：？？？ 回到家，纪邂年推门之后就感觉到有点不安，今天周六，苏秦虔没有课，但屋里不像是有人的样子。没事，也许是出去有什么事了呢，纪邂年这样对自己说。他去了二楼，房间空荡荡的，床上的被子还是昨晚自己离开时候的模样，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心中的不安被无限放大，衣柜门被大力推开，还好，衣服还在，不对！仔细看就会发现，苏秦虔经常穿的那几套衣服不见了！纪邂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胡乱的猜测，可这个时候的脑子完全不听他指挥了。他扶着床沿坐下，让自己冷静下来，呼吸却不受控制的急促起来。 他掏出手机打给苏秦虔，可拨出去的那一瞬间他就害怕了，慌乱的挂掉电话，纪邂年呆坐在床上久久没有动作。 从天亮坐到天黑，一点细微的动静他都抱有一丝期待：是不是苏秦虔开门回来的声音。 直到微信提示音响他才惊觉已经到了这个点了啊。 纪邂年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去找他吧，去问清楚，道个歉就好了，不想喝粥以后就都不做了，想一个人静静自己就不去打扰……这些又算得了什么，明明只要他在就好了。 可是他不敢，他怕得到的是他不能承受的答案。 这份害怕在看到黎峰发过来的微信截图时变成了一块巨石，压在纪邂年心口喘不过来气。截图上是苏秦虔说‘你知道学校附近有没么合适的房子吗，帮我留意下’。 黎峰还在不断发微信过来，问他怎么回事，问他不会是真的要离婚吧。可纪邂年一条都看不进去，猛地，他站起身往门外冲，由于起的太猛，眼前黑了一瞬间，纪邂年没有在意。 等坐上车后他才后知后觉他不知道苏秦虔现在在哪。给苏秦虔发了条微信问他现在在哪，多余的字一个也不敢发。 等待的时候变得格外漫长，好在苏秦虔还算是及时的回复了。 纪邂年发动车子，向着导航上的地点驶去。 苏秦虔看到短信的时候还觉得奇怪，纪邂年为什么会突然问自己在哪，但怪归怪，他还是照实回答了，看着周围扑朔迷离的自带暧昧气息的灯光，苏秦虔有点心虚，都怪李复，非说要来A市的酒吧见见世面。 对面的林晖递过来一杯酒，“虔儿，你不会吧，好不容易来次酒吧还一直盯着手机。”说着像是想起什么来，惊奇道，“你不会是有人查岗吧？” 正在倒酒的李复一听酒也不喝了，忙凑过来：“真的假的？男的女的？” 林晖插嘴道：“你是不是傻，当然是男的啊！我们虔儿是个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嘿，我就这么一问怎么了！我能不知道他弯的直的吗！万一他被人掰直了呢！” “你尽问的些没有营养的废话！” 林晖和李复在一块儿最常见的交流方式就是斗嘴，苏秦虔也早已见怪不怪了，任凭他俩斗去，只要打不起来就行。 等到两人都偃旗息鼓了，林晖后知后觉：刚刚问苏秦虔的问题，他虽然没承认，但是也没否认！ 他和苏秦虔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厮混在一起，苏秦虔都不用脱裤子他就能知道他要放的什么屁，要真是没影的事苏秦虔早给否了。 林晖心里一凉，儿子大了，有对象都不和爸爸说了。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想营造出爸爸现在很生气的氛围，无奈，这家酒吧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用的木桌，酒杯磕桌子的那点声在酒吧音乐声中沉默逝去。 “咳咳！”林晖十分刻意的清了清嗓子，“虔儿，你老实告诉爸爸，你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苏秦虔刚进到嘴里的那口酒差点没喷出来，正当他思索着要怎么和两人解释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实。林晖突然注意到门口拐角处走进来的一个男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和酒吧环境格格不入，但可能是因为那张脸的原因，硬是让人看出了斯文败类的模样，进来这么一会儿，周围好几个人眼神都钉那人身上了。 男人好像是来找人的，扫视了一圈之后，笔直的朝着这边走过来…… 林晖凑到苏秦虔耳边，“虔儿啊，爸爸知道你很优秀，不过……”顿了顿，他看着男人越走越近，接着说，“你回头看看那人不会是你的狗吧？” 苏秦虔还没来得及消化‘他的狗’指的什么，下意识的回头，然后就愣住了，他看到一身正装的纪邂年大步朝他走来，然后在他身边站定。 林晖眼瞪的老大，好家伙，真是狗！在李复还没弄清眼下状况，准备开口问时，他精准的一招锁喉，咬着牙在李复耳边低声道：“闭嘴，那厮是咱虔儿的春天！”李复一瞬间明白过来，倒吸一口气，悄声说，“虔儿这对象挺周正啊！” 一进来就看到苏秦虔和另一个男的挨得很近在说话，纪邂年这会儿已经没脑子想其他事情了，牵起苏秦虔的手就想走。 苏秦虔有些为难，林晖和李复好不容易来一趟，自己肯定是不能作出把他俩留在这，自己走了的事来的，可是纪邂年那边，昨晚上才不欢而散，苏秦虔有意想讨好一下他。 林晖和李复正在一旁吃瓜，一看这情况，李复大手一挥：“没事，我们正准备……”话还没说完，余光扫到桌子上剩下不少的酒，本来要出口的“正准备走”马上改口成了“我们喝完这杯就走！” 林晖：…… “虔儿啊，没事，你先走吧，我和你李妈妈还要在这待好些天呢，过两天再找你啊！”林晖说。 李复：“滚！” 苏秦虔和纪邂年走后，林晖再次使出锁喉功：“瞧你个没出息的！这点酒有我们虔儿的终身大事重要吗！” 李复被掐住了命运的咽喉，但依旧顽强道：“这酒很贵的！” 林晖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苦思冥想，“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见过这人？” ☆、第 13 章 走出酒吧后，苏秦虔被牵着的手不但没有放开，反而有越牵越紧的趋势。苏秦虔不动声色的跟着走，他以为纪邂年来找自己是有什么事要说，可就这样被牵着走了好长一段路，纪邂年都没有开口的迹象。 苏秦虔偷瞄了两眼，还是决定自己先开口，为昨天晚上的事道个歉，“那个，昨天晚上……” “我以为……”苏秦虔刚开口就被纪邂年打断，他的声音嘶哑又晦涩。 苏秦虔听不真切，“什么？” 但此时的纪邂年就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般，梗着脖子重复了一遍‘我以为’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以为什么？以为所有人和自己一样觉得这段婚姻很幸福，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死都不会想离婚，还是以为他爱惨了自己就像自己爱着他一样。 纪邂年勾起一个难看的笑，这段时间就像自己杜撰的一个美梦，等梦醒了，就只剩一室的空荡荡。 看出他的不对劲，苏秦虔伸手想去扶他的肩膀，却突然被一道力量推向路边，随之而来的是苏秦虔从未体会过的铺天盖地极具侵略性的吻。纪邂年亲过他很多次了，无一不是温柔和极具耐心的。苏秦虔被吓到了，心跳的厉害，他忘了反抗，也忘了闭眼，所以，他看到了纪邂年颤抖着的睫毛。 街道上已经有人往这边看，苏秦虔像是突然清醒过来要去推开纪邂年，却被他一把抱住。 苏秦虔一边挣扎一边说：“这儿有人，你先松……” 像被人突然掐住喉咙般，说话声戛然而止。 苏秦虔瞳孔不受控制控制的颤动着，半天说不出话，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双手停在半空，略显滑稽。 他，刚刚听到了面前这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带着哭腔在他耳边说， “可不可以……不离婚？” 苏秦虔甚至听出了一丝乞求…… 那一刻，他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本能地感受到两颗心挨得很近，跳的很快……双手在空中停了很久，最终慢慢的落下，回抱住他。 两人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抱了很久。 之后，纪邂年牵着苏秦虔一言不发的坐上车，他没有问苏秦虔一定要一个答案，他只是急切的想带他回家。 车子往xx小区驶去。苏秦虔突然之间开口，“先去xx酒店。” 话一出口，一个急刹车，车突然停下，苏秦虔被吓了一跳，前面的信号灯正好亮起红色，他偏头去看纪邂年，那人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脸色黑得出奇，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然后伸出右手抓住苏秦虔的手腕。 盯着两人手的连接处，苏秦虔眼尾微微上挑，含笑解释道：“我还有衣服在酒店，要去拿回来。” 纪邂年没有表达任何异议，只是不管苏秦虔干什么，他都寸步不离的跟着。 晚上睡觉时，苏秦虔侧躺在一边，纪邂年从后面抱住他，兴许是能感受到他的不安，苏秦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轻轻地翻了身，脑袋轻轻倚在纪邂年的颈窝处，伸出一只手来环抱住他。 苏秦虔合上眼，慢慢开口说道：“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要离婚，我暂时没有离婚的打算，只是最近睡眠不好，情绪有些差，所以才去住的酒店，我。”苏秦虔顿了顿，接着说，“我不想发泄到你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纪邂年的声音才从头顶传来：“黎峰说……你在找房子。”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声音里有一丝委屈。 苏秦虔一听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他耐心解释道：“因为带的学生出了点小状况，房子是帮学生找的。” 纪邂年没有再说话，只是小心又珍重在苏秦虔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苏秦虔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还没有睡？” 苏秦虔小声“嗯”了一声。 他又问：“你、是不是经常睡不好？” 好一会儿，他才听到苏秦虔的回答。 “嗯。”苏秦虔没有否认，察觉到纪邂年情绪的异样，他声音带着些许安抚：“我从小的是个挺独立挺自主的人，我爸妈虽然不说，不过我知道他们挺为我骄傲，可能是懂事的有点早吧，就有点不太适应生活中多了个人的感觉，也不是不能适应，大概是……有些突然吧，你也知道，我俩结婚很突然。我也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我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也说就是个人习惯问题，等习惯了就好了。” “林晖小学给我起外号就叫我别人家的孩子，然后那时候小区其他孩子都不喜欢和我玩，因为他们的爸爸妈妈老是在他们面前表扬我哈哈，这可能是别人家的孩子当多了总要付出点代价吧。” 苏秦虔慢慢悠悠地说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纪邂年又亲了他一下，这次是亲在嘴唇上，然后他就听见纪邂年说，“今晚我睡客房，你好好睡一觉。”说着起身就往卧室外面走去。 苏秦虔那可以忽略不计的睡意至此完全消失，他不敢相信自己在这和他掏心掏肺，他却要去睡客房！ “啪”的一声，灯被打开，一个枕头被用力抡到纪邂年身上，他回过头看到的就是紧皱着眉头一动不动瞪着他的苏秦虔，肉眼可见的生气的那种。 “我想……你自己……”纪邂年支吾着想要解释。 见他依旧没有打消睡客房的念头，苏秦虔从床上下来，赤脚站在地上说道：“行，你睡客房，我睡酒店，咱们谁也别碍着谁！” 纪邂年一听急了眼，一个箭步冲过来把抱住苏秦虔，半是后怕半是无奈道：“你别吓我了！” “那你这是干什么？”苏秦虔控诉的声音有些沙哑。 纪邂年赶紧亲亲他，“是我不对。” “如果要是这样的话，”苏秦虔得理不饶人“那我们干脆……唔。”剩下的话被纪邂年一并堵了回去。 吻毕，“你要知道，我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纪邂年说 很多年后，苏秦虔想起那天的自己，还是深刻的感觉到自己恃宠而骄的有多明显。 而那天晚上，苏秦虔和往常一样和失眠斗争，但不同以往的是旁边多了一个念化学公式的纪邂年：他坚持要给苏秦虔读睡前故事，直到苏秦虔睡着为止，没错，就是白雪公主的那种。后来，在苏秦虔的强烈反对下，他给换成了化学公式。 一开始纪邂年提出念睡前故事时苏秦虔是坚决反对的，他可不认为哄小孩儿睡觉的办法能对自己有效，可是他不答应，纪邂年就一直紧紧抱着他不撒手，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秦虔：…… 最后，纪邂年念化学方程式念到了天色微亮，身旁的人才彻底睡着。 念了一晚上的公式，中途一刻都没有停下过，但纪邂年一点都不觉得累，他转头看着依偎在身边的男人，毕竟，失而复得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月黑风高，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良宵苦短……他们念了一夜的化学公式。 第二天是周末，苏秦虔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刚一睁眼，旁边的人就亲了上来。 “你怎么没去公司？”他推开身上的脑袋，惊讶道。 往常的周末一般是纪邂年比较忙的时候，偷香被迫中止，他面色有些不虞。“今天不去，在家休息一天。”说完又凑过来，踩着早晨的尾巴在床上接了一个有味道的吻——两人都没刷牙。 吃完早餐，苏秦虔窝在沙发上回复林晖和李复的微信，他们三有一个小群，叫野生奥特曼聚集地，李复取的。昨天晚上自己先走了之后，那两个人在群里发了100多条消息，现在都还没看过来。 纪邂年正在阳台和谁通电话，通完电话之后脸色不是很好看，他走过来在苏秦虔身边坐下来，伸出手来要抱他一瞬间又把手缩回去了，目睹这一切的苏秦虔一脸狐疑，只见纪邂年问：“我可以抱着你看电视吗？” 每次苏秦虔看纪邂年一脸严肃，用十分正经的口吻问出这种话就想笑，但这次他没有笑，而是用疑惑的目光的望着纪邂年。 因为苏秦虔觉得：你现在来问这个问题不觉得有些晚了吗兄弟！ 纪邂年认真解释道：“我刚刚和黎峰通电话，他说因为我们之前还不够熟悉，和我相处可能会让你很有负担。” 苏秦虔听得有些心疼，想伸手抱抱他，手指不小心点到了林晖刚发过来的一条语音。 从扩音器里传出来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苏秦虔！好哇你！有了狗子忘了爹，你连爸爸消息都不回了，你变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爸吗！！” 虽然平日里和林晖这样打打闹闹是常态，但现在旁边还有个纪邂年，苏秦虔只觉得燥的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恼羞成怒，打字：从今天开始！我没有你这个爸爸了，不！你从来就不是我爸爸！ 纪邂年不管那么多，他坚强的继续着刚刚那个被打断的拥抱，埋在苏秦虔颈窝处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心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苏秦虔：脸红·jpg 硬气归硬气，检讨还是要做的，苏秦虔在三人群里发：其实我已经结婚了。发完之后马上把已经写好的500字检讨书粘贴到对话框里发出去。 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群里有五分钟没一点动静，苏秦虔不知道他们是检讨书没看完，还是在消化。他偷看了一眼纪邂年，然后略带做作的靠在了他身上，忧虑道：“怎么办？他们会不会被我气死了？” 他回复消息的时候没有避开纪邂年，想让他也能看到消息内容。 一只手不动声色地从底下伸过来和苏秦虔十指相扣，纪邂年看着他的眼睛说：“不会的。”说完像是不受诱惑般上前亲了一下，然后又亲了一下，接着又亲了一下。 所以，当野生奥特曼聚集地猛烈的进行消息轰炸时，苏秦虔正在进行某种运动无暇搭理。 事后，苏秦虔摊在床上，突然想起来问：“你昨天晚上几点睡的。”纪邂年缄默不言，亲了亲他的嘴角。 苏秦虔算是发现了，某人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会靠亲嘴来转移注意力。他再次问：“还没告诉我几点呢，不说不给亲。” 婚前的苏秦虔打死都想不到婚后的自己会说出这种话来。 纪邂年妥协，答道：“你睡了之后我就睡了。” 苏秦虔蹙眉望着他。 纪邂年心想，他的小王子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眼眶湿漉漉的，眼尾微微发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致命吸引力，纪邂年眼神一暗。 大床继续轻轻的摇晃着…… ☆、第 14 章 苏秦虔其实有仔细想过纪邂年和自己说的话，他说‘我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但苏秦虔不懂，因为他们相识的时间真的很短。 他从被窝里钻出来，抬头望向纪邂年，刚好纪邂年也垂头看过来，那天，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有时候，眼里的爱意是真的藏都藏不住的。 那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满满的星河。 他伸出一只手，拉了拉纪邂年的手，然后又缩回去。纪邂年心里一动，读故事的声音停下来，温柔地小声问：“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身体又往那边挪了挪。纪邂年满眼含笑：“睡吧。” 苏秦虔满足地在低沉好听的男声中慢慢睡去。 后来，苏秦虔用了三顿大餐才打消林晖和李复要和他断绝关系的念头。他们俩回H市的前一天，三人约在大排档喝酒聊人生。 李复说：“真没想到我们仨中最先步入婚姻的坟墓的竟然是咱们虔儿，说到底，虔呀。”李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要说我们几个当中最有种的就是你了，一声不响地就结了婚，连叔叔阿姨都没告诉。” “我老觉着咱们虔儿还是小区里那个没人和他玩的小屁孩。”林晖有些感概：“那时候我就觉得就虔儿这死慢死慢的性格，以后长大了工作了不得被欺负死，嘿，没想到他转头做了老师，欺负人小孩去了。” “我那能叫欺负吗，我那是教书育人！”苏秦虔反驳道。 “对！教书育人。”林晖点头称是，“不过说起来，虔儿，你对象真的好眼熟，感觉在哪见过！” 李复笑嘻嘻的打断：“那天酒吧回去之后他就一直和我念叨好像在哪见过，问他又想不起来，咱们别理他，来！”他举起手中的酒杯，“为庆祝优秀的人民教师苏秦虔同志脱离单身行列，干杯！” 关于眼熟的讨论很快被三人抛在脑后。 这次的小聚好像格外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开始察觉到，以后的日子他们可能会有各自的小家，他们的生命中还会出现更重要的人。高考后的分道扬镳都能一笑而过，这次却忍不住的一口一口的灌酒。 散场之前林晖已经喝得不省人事，李复也有些醉了，最清醒的苏秦虔给他们俩叫了车，把他们送上车，车门关闭的时候，李复说：“虔儿，要幸福啊！” 几个大男人说这样的话显得实在有些矫情了，司机也看着他们，用眼神催促着。但苏秦虔却有些难过，他坚定的点头：“会的！” 送走两人之后，苏秦虔也被赶来的纪邂年接走。 车上，纪邂年问：“怎么了？不高兴？” 苏秦虔点点头，“有一点。”他说。纪邂年不会安慰人，只是执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手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苏秦虔感觉自己心都颤了，他转移话题说：“今天我发小和我说觉得你特别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沉思片刻，纪邂年说：“可能是我长得有点大众脸吧！” “……” “纪邂年……” 两人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苏秦虔直呼他的名字的次数屈指可数，以至于他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苏秦虔接着说：“陪我回家吧！” 纪邂年反应了两秒才消化话里的意思，半晌之后，他哑声答道：“好。” 在回H市之前，两人和黎峰、周渠他们几个又约着见了一次面。 他俩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在了，苏秦虔跟在纪邂年身后进了包厢，觉得恍如隔世，上次见面时他还是以黎峰学弟的身份来的，这次就升级成了纪邂年的爱人，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苏秦虔忐忑地想。 一进门，李霖就嚷嚷开了：“老纪，黎峰说你有大事要通知我们！说说看，什么大事？” 周渠边帮女朋友烫着碗筷边起哄：“就是，我们几个干等你也不来，问黎峰，那小子还不乐意说。” 纪邂年轻轻颔首，朝黎峰的方向瞪了一眼，黎峰装作没看见。 落座之后，纪邂年若无其事的看着手机边不经意开口：“我结婚了！” 包间瞬间陷入一片沉默。 “乒乓——”不知道是谁的碗不小心掉地上摔碎了的声音。 许久之后，李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问：“老纪，你不会是在逗我们吧！”话虽这么说，但李霖心里知道纪邂年开口的事做的不得假，他也不会拿自己结婚的事开玩笑。 但是这样的话李霖就更想不通了：“诶，不是，你跟谁结的婚啊？你不是有喜欢……啊！黎峰！掐你爷爷干嘛！” 骂完黎峰，一回头就看见纪邂年把苏秦虔脱下来挂在椅背的外套拿过来放在了自己的椅背上。李霖强大的直觉使他不由自主地眉头紧蹙：“什么情况？” 纪邂年下巴一抬，往苏秦虔身上一指，坦然道：“我们结婚了。” 这下不光李霖，除了黎峰其余人都可谓是被惊掉了下巴，就连一向以沉稳示人的邓远都不可置信地瞪圆了双眼。 一桌子人注视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苏秦虔身上，苏秦虔顶着N道目光努力上扬嘴角，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他还真不习惯那么多人用一种类似膜拜的眼神看他。 纪邂年察觉苏秦虔的不适，及时出来打断：“差不多得了啊你们！” 护短行为引来一片嘘声。 李霖一脸痛心疾首地问苏秦虔：“你们……你们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去的！” 苏秦虔看了看纪邂年，后者眼神示意他自己看着说就行。几个人除了有对象的周渠，其余都被他们两个这种眉目传情腻歪的不行。 苏秦虔略微思索之后回答说：“上次聚会之后。” 速度之迅速令人咋舌，周渠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在纪邂年眼神的威逼利诱下虚无的感叹了一句：“这么……快的吗……” “什么时候结的婚？”刘嘉伟道，“你小子行啊，知都没知会我们一声。” 纪邂年斜了右手边的苏秦虔一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语气含笑道：“上次聚会的第二天。” 一桌人再次惊到下巴脱臼。见大家都沉浸在震惊中半天都缓不过神来，苏秦虔竟然莫名的有点暗爽，旁边纪邂年一眼就看穿了苏老师的小恶趣味，笑了笑没点破。 片刻之后，刘嘉伟感叹道：“一夜情哇！” 苏秦虔被他语气里若有若无的羡慕逗笑，难得开玩笑道：“也不是，只是那天晚上看见某人凌晨两点还在我们小区门口那借烟消愁，心里不落忍罢了。” 所有人目光一致地往纪邂年看去，满脸写着：原来你是这样shai的！ 纪邂年无奈的笑笑，没反驳，只是语气难得迟疑了片刻，问当事人：“真的吗？” 苏秦虔一本正经的点头，不假思索道：“对啊！” 纪邂年又笑，对面的黎峰捂脸表示没眼看。不过虽然大家都对苏秦虔为什么会看上纪邂年存疑，但还是善良的表达了他们美好的祝愿。 吃完散场时，苏秦虔听见走在他们后头的周渠女朋友在和他说悄悄话，只是这悄悄话不小心有点大声了：“我上次就说他俩很配吧，你还不信，你看！配一脸啊啊啊啊！” 苏秦虔对宋思语的印象就是一文文静静的女孩，这下猛不丁被惊着了，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和宋思语的视线对上，一瞬间两人都有些尴尬，宋思语不好意思的地笑笑，变回那个文静的样子，不说话了。 苏秦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心里感叹：女人真的是一种变幻无常的生物啊！ 回家路上，苏秦虔明显能感觉到纪邂年心情不错。前天晚上纪邂年过来和自己说，上次见过的那几个朋友说一起吃个饭，问他去不去，这个时候他要是去了两人关系肯定是不能再瞒着了，纪邂年担心他会觉得不开心或者不愿意去，所以过来征询他的意见时内心格外忐忑。 那个时候，苏秦虔见他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直到后来他才明白：纪邂年一直都是这样，他的爱沉重却又爱得小心翼翼，让人心疼。 ☆、第 15 章 最近助理小唐觉得自己可能快要失业了，因为他那平时不苟言笑对工作十分龟毛的老板这段时间对他和颜悦色，大加赞赏。小唐忍不住想是不是公司要裁员或者老板终于对他腻了，要换个新助理？小唐沉浸在自己的脑补里硬是把日子过的如履薄冰。 直到某一天，老板一脸严肃地把他叫进办公室，小唐心想：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小唐把自己想象成一个英勇就义的勇士，一咬牙，一跺脚，走了进去！ “第一次见岳父岳母送什么好？”老板问他。 小唐：…… 这天，小唐时隔半个月之久，再次被老板批评了，原因是老板问他第一次见岳父岳母送什么好，他没答上来。 一想到要正式会见岳父岳母，纪邂年一时之间还有点无措，他知道苏秦虔还没有告诉苏爸苏妈结婚的消息，正是因为这样，这次会面更显得尤为重要。离约定好前往H市的时间还有半个多月时纪邂年就开始着手准备了，岳父岳母喜欢什么东西，理想的女婿是什么样的，喜欢听些什么话等等等等，都是需要注意的事项。 都说细节决定成败，纪邂年为此还联系了自从上次出了馊主意之后就拉黑了的表哥纪盛年。 因为表哥曾是苏母秦竹兰的学生，按照表哥的自述，他当年虽然算不上秦老师的得意门生，但绝对是秦老师最喜爱的学生之一。 纪邂年一开始是不信的，可表哥义正严辞：“你到时候提我名，秦老师一定对我印象深刻，她现在上课还会和学生提起我呢！” 他那骄傲又笃定的样子让纪邂年决定再相信他一次。纪邂年没什么和前辈相处的经验，但是他觉得没有老师会不喜欢自己桃李满天下的感觉。 纪邂年对这次会面信心倍增。 于是，前往H市的日子在纪邂年满满的自信中悄然而至。 自家儿子要带对象回家来！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上次听说儿子有了对象之后，秦竹兰就每周借着关怀的名义给儿子打电话，旁敲侧击地让儿子带对象回家，当然，她不说是自己好奇，只说是他爸天天嚷着要见人。 这下儿子突然说带着他对象回来了，秦竹兰和苏铭诚还有点措手不及，从得知了消息之后就开始大张旗鼓的收拾布置，那架势，住同一栋楼里的同事都问他们是不是准备重新装修。 这头的纪邂年对于自己岳父岳母那边毫不知情，出发去H市的当天，天还没亮呢，纪邂年就开始在衣柜前倒饬自己的行头，苏秦虔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就看到纪邂年站在试衣镜前面，一脸严肃。 他眯着眼睛问：“你怎么起这么早？”声音还带着刚起床的沙哑。 这段时间以来纪邂年坚持每晚给苏秦虔读睡前故事，将化学公式进化成了公司文件，工作□□两不误，那晦涩难懂的内容对于苏秦虔来说就像天书一样，在经过了最初几天的困难期之后，竟然小有成效。 纪邂年走过来亲亲他的额头，“把你吵醒了？” 看着他一身笔挺的西装，苏秦虔严重怀疑自己还在梦里：“你这是干嘛？”他问道。 纪邂年看看自己身上的着装，不解道：“怎么了？是哪不合适吗？” “哪儿都不合适，就是回家吃个饭，和我爸妈见一面，你弄得这么隆重，我爸妈能被你吓死。” 纪邂年若有所思，然后点头表示赞同，但就是不换下来。苏秦虔没办法，临出门时逼着他换了一套休闲点的衣服。 可是，由于我们的小苏老师从小过于独立自主，对于自己父母的了解还是不够透彻。当一身西服的苏父打开门时，苏秦虔心虚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往纪邂年身上瞟，正好对上某人满眼的幽怨。 走进家门，苏秦虔的视线就被一身墨绿旗袍的秦竹兰吸引了。 “爸，妈……你们、穿成这样干嘛？” 秦竹兰压根没听自家儿子说的什么，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儿子身后的人。 “哎呦，是小年吧？咱们虔虔老是和我们提起你。”苏母那叫一个笑魇如花，“多靓一小伙子呀！大高个，好！” 纪邂年一手提着给苏父苏母精挑细选的礼物，一手攥着衣服下摆，脸上看着一片淡然，实际衣角都皱巴了。 “ba、叔叔阿姨好！”纪邂年惊险万分的改口成功。 苏秦虔在旁边也捏了一把汗，好在秦竹兰和苏铭诚都没注意，纪邂年见状赶紧将手上的礼物递过去：“这是给叔叔阿姨买的礼物。” “你这孩子，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什么礼物……呀，这礼物不便宜吧！”秦竹兰语气一个大转弯：“你这孩子，这……” 这要换成苏秦虔，早就要挨批了，但这是纪邂年，秦竹兰说也不好说，最好还是把矛头指向苏秦虔：“你怎么也不劝着点！我们两个在家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用这些干嘛！”苏母说的是礼品当中的一颗老参。 苏秦虔坐在那不答话，纪邂年下意识想帮苏秦虔辩解也被苏秦虔拉住了。 两人的小动作秦竹兰和苏铭诚都看在眼里，趁着准备中饭的时候苏铭诚偷偷和秦竹兰说：“我看那小子对咱家儿子还不错。” 然后，就被秦竹兰好一顿训，“你才认识他几分钟，你知道什么！现在能看出啥！”秦竹兰声严厉色道，然后端着手边提前准备好的水果走了出去。 苏铭诚委屈巴巴地看着她的背影，客厅里的秦竹兰正热情的招呼纪邂年吃水果，一口一个小年，不知道的还以为纪邂年是他亲儿子呢！苏铭诚愤愤然想道：我看你不是挺满意的吗！ 苏铭诚和秦竹兰准备了一大桌子菜，中餐吃的很丰盛。 苏秦虔和纪邂年两人都不是会在长辈面前过于亲密的人，但有些生活中的小细节藏是藏不住的，秦竹兰和苏铭诚当了半辈子老师，带了无数的学生，看人还是很准的。纪邂年偶尔会帮苏秦虔夹菜，次数不多，却都是挑的自己儿子喜欢吃的菜，就餐或者回答苏爸苏妈问题时都很认真，但时不时眼神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飘到苏秦虔身上。 总之，这餐饭吃下来也算是宾主尽欢。除了中间一个意外的小插曲：纪邂年记着表哥的嘱咐，找了个机会装作不经意地开口提起了自己表哥是苏母学生这回事，果不其然，秦竹兰一听，立马感兴趣了：“是吗？这么巧哇！你表哥叫什么名呀？” “纪盛年。”纪邂年乖巧答道，然后偷偷看秦竹兰的反应。 秦竹兰一听：“哎呦！这孩子我有印象。”纪邂年自信的嘴角微微上扬，秦竹兰接着说：“我那根教棍哟，用了好多年了，他来了之后打断了！”苏母言语间还带着些惋惜。 纪邂年的笑瞬间凝固在嘴角，自信心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饭后，秦竹兰提议让苏秦虔带纪邂年去这周边转转，苏秦虔欣然应允，他在这出生，在这长大，这个地方承载了他全部的青春，他也想带纪邂年回去看看。 苏秦虔打算带纪邂年去他的中学附近逛一逛，那一块离小区不远，走路20分钟左右。所以他决定带纪邂年走过去，路上还能经过学校后门边的小吃街，那里有很多他上学时常光顾的店。 两人并排在路上走着，秋风萧瑟，地上落了一地的枫树叶，走着走着偶尔还会有几片落叶从树上飘落下来，在空中打着转儿，站在远处看颇有几分意境。 苏秦虔边走边问：“你表哥怎么会是我妈的学生，我怎么不知道？” “我表哥的妈妈是H市人，不过我表哥也只在这待了一段时间就转回A市了。” “是去那条主街吗？”纪邂年生硬地转移话题。 苏秦虔点头说是，然后开始给纪邂年讲他小时候在这条路上创造了哪些有意思的丰功伟绩，完全没注意纪邂年怎么知道这里是主街。 他带着纪邂年去了他学生时代最爱去的一家奶茶店，奶茶店开了这么多年，还是原先的样子，老板也没变，只是里面装修有一些变化。 按照记忆中点了两杯自己以前喝过的奶茶，老板熟悉的口音他很是怀念，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下，苏秦虔忍不住感叹道：“没想到这家店竟然还在，连老板都没换。” 大概是难得有机会和纪邂年分享自己的过往，苏秦虔絮絮叨叨了许多有的没的，纪邂年就在一边看着他，安静地听他说从前。 等待奶茶的过程中，纪邂年被苏秦虔指使去对门的隔壁买肉夹馍，苏秦虔百无聊赖的时候注意到奶茶店有一面墙壁贴满了照片和便利贴，他好奇地上前去看，便利贴上大多是学生们的雄言壮志，有学业的，励志要考上某某大学的，还有爱情的，表白类的话最多。照片不是很多，有新有旧，照片的右下角还会标注日期，苏秦虔来了兴致，他问老板：“这些照片都是您拍的吗？” 老板边调奶茶头也没回，答道：“有些是我拍的，有些是我女儿拍的，她爱折腾这些。” 苏秦虔刚想说什么，目光就被夹在在无数照片中的一张旧照片吸引了，他皱了皱眉，脸上带上了些许不可置信。 他小心翼翼的将照片撕下来，照片里一个女生戴着生日帽，正在给周围的人分生日蛋糕，学生时代的苏秦虔双手捧着一份蛋糕正朝着镜头在笑。 苏秦虔看着照片愣愣的出神，他对照片里头的场景竟然还有点印象，那天好像是老板的女儿过生日，给去店里喝奶茶的人都分了蛋糕。此时，老板正好端着做好的奶茶走过来，看见苏秦虔拿着那张照片开口说：“这张是我拍的，好多年前了，我女儿过生日时照的。”老板指了指照片里的边缘部分：“害，她还怪我没拍好，把人都拍糊了。” ☆、第 16 章 照片的角落里坐了一个人，只露出了一半脸，人脸还有些模糊，但苏秦虔就是一眼就认出那是纪邂年，十多年前的纪邂年。 十年前的苏秦虔笑看着镜头，镜头里的纪邂年在偷偷看他。 苏秦虔指了指照片上的自己，说：“看，这是我！” 老板一下愣住了，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苏秦虔的脸，像是想起了什么，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然后就回前台干活去了，留下苏秦虔一脸茫然。 苏秦虔在纪邂年回来之前把照片放回原处，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纪邂年买完肉夹馍回来，递了一份给他：“里脊的，最好吃。”他接过来，貌似不经意地开口问：“你怎么知道里脊的最好吃？” 纪邂年猛地僵在一边，好在苏秦虔没有深究，咬了一口肉夹馍说：“我上学时最喜欢吃他们家肉夹馍了，天天躲着我妈去买。” 纪邂年微微松了口气，在心里补上一句：只吃加里脊的。 从奶茶店出来，两人去了苏秦虔的母校十中，今天是休息日，学校不开门。两人就绕着学校外转悠了一圈，走到十中大门处，苏秦虔指着马路对面的建筑：“看见了吗？那是九中，后门和我们十中的大门正对着，两所高中不知道多少年的死对头了，我们高三时教室后面的标语就是‘高考不能输，九中不能赢’。” 苏秦虔饶有兴致的说着，“后来九中年级组长知道了，把他们年级的标语全换成了‘以打败十中为荣，以输给十中为耻’。”苏秦虔想起以前的事忍不住笑出声来。 又在附近逛了一会儿，苏秦虔提议回去的时候坐公交回去，两站路，苏秦虔很少坐公交上学，因为他爸妈就是老师，一般可以顺路带他去学校。等公交时，苏秦虔假意说有一个老同学恰巧在对面，他去打个招呼，马上就回，让纪邂年在这等他。 之后，苏秦虔绕回到原先那家奶茶店，问奶茶店老板那张照片能不能送给他。老板见他折返回来一点也不惊讶。从吧台的抽屉里拿出那张照片，笑眯眯地说：“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就知道你会来。” 苏秦虔有些惊讶，老板接着说：“我女儿还找我要这张照片呢，还跟我说什么上面这两个男孩子一定有故事，我当时还不信，觉得她就是看那两个小男生长得好，就没肯给她，这下好了，幸亏没给，不过，要是她知道你们两个一起来了，肯定会特别高兴的……” 向老板郑重道了谢，苏秦虔走出奶茶店，快步往车站的方向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不由自主地跑起来，远远看见那个正站在车站底下张望的人，一头扎进他怀里。 晚上，苏母早已给纪邂年准备好了客房，苏父苏母教书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早睡早起，一到点就准备就寝了，顺便把苏秦虔和纪邂年也赶回各自的房间去了。 按理说苏秦虔时隔这么久回到自己单身的小床上，和小床卿卿我我还来不及呢！可是今天收集到的信息量对于苏秦虔来说很是震撼，他在房间琢磨半天，还是趁着苏父苏母睡了，偷偷溜到隔壁纪邂年的房间，拧开房门时纪邂年被他吓了一跳，惊喜道：“你怎么过来了？” 看着他脸上明显的喜色，苏秦虔决定简单粗暴一回，一咬牙，闭眼亲了上去。他不擅长表达自己的爱意，都在这个吻里了。 纪邂年愣了0.1秒，随后而来是巨大的狂喜，然后转守为攻，两人在漆黑的房间里尽情地释放自我。 “笃笃笃！”房门被敲响，两人瞬间僵在原地。 “咳……”门外苏父略带尴尬的声音传来，“那啥……”说到一半又卡壳了。 屋里两人大气不敢喘一下，更不敢随便接话。 “苏秦虔！咱家隔音效果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苏铭诚恼羞成怒，然后是拖着拖鞋快步离开的声音。 苏秦虔：……我能不知道吗！我那是忘了！忘了！ 接下来待在家的这几天，苏秦虔都不敢直视苏铭诚的眼睛，好在我们老苏老师思想传统几十年，对比他儿子，他看上去比他儿子还想要忘记这件事。可怜的老苏老师，无意偷听了自己儿子和他男朋友的床脚，还不敢和老婆说，只能自己一个人辛苦的消化这个秘密。 苏秦虔这次回家是东拼西凑加上周末一共凑了四天假，转眼就又回了A市。 刚回学校就被南方的同桌给拦住了。 “苏老师！您终于来了！”那小姑娘看起来很是激动，苏秦虔大概猜到她找自己无非就是想打探南方的状况。 果然，接下来那小姑娘开口就问：“苏老师，你知道南方现在怎么样了吗？” 苏秦虔笑：“他没事，就是腿还没好，过段时间应该就能来了。” 小姑娘瞪大双眼：“他不会真的那啥了吧？因为出柜失败？” “没有的事，就是不小心摔了腿。”苏秦虔解释。 “您没反驳他出柜的事，所以他是真的出柜了？” 苏秦虔：……现在的小孩儿一个个都成精了吧。 见老师没否认，小姑娘故作成熟的叹了口气：“这年头的小伙子，怎么眼神都有问题呢！这么好一落入凡尘的仙子在他面前，他怎么就看不见呢！”听语气还挺遗憾。 苏秦虔在心里疯狂念叨：对待学生要有春天般的温暖。这才忍住没把那句‘你说的落入凡尘的仙子不会是你自己吧’说出口。 小姑娘独自伤怀了一会儿，就屁颠屁颠和朋友去了小卖部，他看着那群十几岁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少女怀春总是愁啊。 不过，说起南方，苏秦虔下定决心今天下了班就帮南方的小对象把出租屋看好了，免得他在温柔乡待久了不愿意来学校了。 今天也是勤劳的人民教师充实的一天呀！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起床就变成一件十分需要勇气的事情，可是临近期末，在其他年级的老师开始为寒假做准备时，苏秦虔作为高三老师，越发感到时间紧任务重，就连寒假缩到8天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某个周末，是高三学生一月一次的月假，苏秦虔正在床上享受难得的赖床时光，旁边的纪邂年早就不见人影了，可能是接近年底的原因，纪邂年越发忙碌，但却依然坚持每晚赶回来为苏秦虔读睡前故事，这件事纪邂年已经坚持小半年了，从没断过，哪怕在外地出差也要一定要通电话。 要说不感动是假的，苏秦虔翻个身把脸埋在挨着的纪邂年的枕头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种略显傻气的行为在纪邂年在家的时候他是绝不可能做的。 正准备起床，手指传来的有些不一样的触感让他一愣，他抬起手一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银戒指。 面上一怔，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让它别这么不争气。这才小心翼翼的把戒指取下来，借着透过窗帘缝照进来的阳光仔细端详，戒指乍一看很朴素，就是一个银环样的素戒，比常见的要宽一些，但是仔细看能看出有一些小纹路，还不少。 苏秦虔看了好久才看出，刻的是一个盔甲样式的图案，就是那种古代将军出征穿的盔甲。虽然不知道在戒指上刻盔甲是个什么含义，但这并不妨碍苏秦虔对着手上的这枚戒指傻笑了一整天。 当天晚上纪邂年下班回到家，苏秦虔的目光就集中在他手上，果然，他的左手无名指也戴着一枚同款的戒指，苏秦虔心满意足的收回目光。 纪邂年一直在等他来问自己，可奈何苏秦虔也是个沉的住气的，直到晚上睡觉前都没开口说任何关于戒指的事。 晚上，照例是纪邂年的夜读时间，苏秦虔忽然抓起他的手，摩挲着他手上的戒指。 “这算是什么戒指？”苏秦虔问 纪邂年一番苦思冥想之后，艰难地摇了摇头。他还真不知道，买的时候就想着想让苏秦虔的无名指套上点东西，没想过那么多。 婚结了那么久了，也算不上结婚戒指，求婚戒指就更搭不上边了。 好在苏秦虔也并不在意答案，手指抚过戒指上的纹路，他轻声问道：“这是盔甲吗？” “嗯。” “为什么是盔甲？” “因为……”纪邂年揉了揉他的脑袋说：“盔甲是骑士最宝贵的财富。” 我把我最宝贵的财富送给你，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盔甲，我亲爱的小王子。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 ☆、番外1 在苏秦虔和纪邂年结婚即将满一周年的时候，苏秦虔见了纪邂年的父母以及那个常年在黑名里的纪表哥。 他原来一直以为纪邂年和自己一样没有告诉父母结婚的事情，可是后来纪妈妈拉着他的手和他说。 “小年那时候和我们说他结婚了，我和他爸都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转性了，没成想原来兜兜转转还是你，他能和你结婚是他的福气，你能和他一起来见我们，我们都特别高兴。” 许是想起些纪邂年小时候的事情了，纪妈妈颇有感触道：“小年上中学时第一次和我们提到你，我和他爸都高兴坏了，那个时候小年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了，小年从小不爱说话，久的时候能有半年不开口，医生诊断说他有轻微自闭症，可是他只是不爱说话呀，其余都特别好，学习成绩也很不错，我们都不觉得他和其他小孩有什么不一样。他在A市上学时他的那些同学表面不说，但背地里都偷偷说他……” 纪妈妈说到这，忍不住有些哽咽，苏秦虔默默递过去一张餐巾纸，纪妈妈接过来擦了擦泪水：“这些他从来不和我们说，还是他爸去帮他开家长会时不小心听到的，你说他爸就去一次家长会都能听到那些话，我都不敢想象小年平时是怎么在那个教室里坐满一整天的，他爸回来告诉我时我都要崩溃了。” “正好他舅妈的一个朋友在H市九中当教导主任，我们就帮小年转学到了九中，一开始只是希望他远离原来那个学习环境，可突然从有一天起，我们发现他隔几天就会和我们说几句话，说的都是一个小男孩的事情，我们当时激动的呀，还去九中找过那个男孩，但是找了好几次也没找到，我们也不敢去问小年，怕他以后就不和我们说了，在H市那段时间真的是我们看到他最开心的时候了。”纪妈妈说到这有点欣慰。 “后来他高考完也不肯回A市，听他表哥说就天天去学校附近转悠。再后来，他去了A大，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但是会和大家进行一些基础的对话，可是，他再也没有和我们提起过那个小男孩了……” 这段话是纪妈妈趁纪邂年不在悄悄和苏秦虔说的，苏秦虔听完久久回不过神来，他想起纪邂年当初告诉他说：我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 原来，从遇见自己的第一天开始，他就一直小心翼翼地在原处看着，从不敢靠近，原来，在那么久远的时光之前，就有一个人爱自己，爱得用力且克制。 而自己，一无所知。苏秦虔低下头掩饰自己眼中的泪意。 许是能看出苏秦虔的震撼和难过，纪邂年的表哥纪盛年偷偷在苏秦虔耳边说：“纪邂年有个可宝贝的日记本，装在一铁盒子里，我偷看了一次，被他打进了医院……” 纪表哥说的这个日记本苏秦虔有印象，他在家见过一次。苏秦虔望向纪表哥，只见纪盛年挤眉弄眼地说：“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苏秦虔略一思索，用力点点头。 纪表哥一看，这表弟的对象比表弟好玩多了，于是趁着纪邂年还没进来，纪表哥又免费给苏秦虔透露了一件事：第一次A大校友会结束之后的那天晚上，纪邂年向苏秦虔提出结婚邀请的那一长段话是纪邂年和他花了一晚上时间一字一句琢磨出来的，纪邂年背了好久，可惜由于太过紧张，关键时刻还是掉链子了，好些话都没有说出来，不过好在重点大多说到了。 苏秦虔问纪表哥他为什么会知道，他说：“那小子太紧张了，之后打电话找我复盘来着。” 纪邂年结完账进来，就被自己的小王子在桌子底下悄悄牵住了手，十指相扣。 一周年结婚纪念日的当天，苏秦虔告诉了秦竹兰和苏铭诚说，自己结婚了。他没有说自己其实已经结婚一年了，苏父苏母都潜意识的默认是在今天。 电话那头秦竹兰特别高兴，还说要不要和纪邂年的父母约个时间见个面，好好商量一下酒席问题，苏秦虔也跟着高兴起来。 后来苏铭诚悄悄告诉苏秦虔，秦竹兰挂完电话就偷偷躲到卫生间去哭了，边哭还一边自言自语：“奇怪，我又不是嫁女儿，为什么就感觉好好的一颗大白菜就这么被一头帅猪拱了！” ☆、番外2 苏秦虔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平平凡凡兢兢业业的人民教师竟然也有上热搜的一天，虽然只是个尾巴。 热搜条是这样的：爆光某重点中学不正当交易！文字内容说的是A市xx中学让学校老师和某资本大佬进行某种见不得人的交易，以此谋取赞助金。 底下配图一共四张，第一张是苏秦虔和纪邂年在学校门口的亲密照，苏秦虔站在驾驶座外面亲纪邂年。第二张是学校正在动工修建的操场，还拉着横幅“感谢xx公司巴拉巴拉”。第三张是纪邂年的百度百科，重点是用红线圈出来了，xx公司所有人。第四张是苏秦虔登上学校光荣教师榜的照片，贴心的打了马赛克，虽然和没打差不多。 至此，差不多已经石锤了，本来按道理说这种类似社会新闻是引不起多大关注的，但是这几年纪邂年的公司越做越红火，财经杂志封面都上过好几回了，再加上那张颇有几分姿色的脸，这条热搜热度只升不降，底下评论也是牛鬼蛇神。 “我的天，不会吧，连学校都是这种货色，还指望能教出什么学生来。” “这高中不是A市号称出了名的升学率高吗！真给A市丢人。” “会不会是学校逼迫老师的啊？” “发生这种事情学校和老师怎么可能有干净的。” “真是吐了，身为一个老师干出这种事来，也不嫌丢人。” “只有我觉得那两个人真的长的很帅吗？” “姐妹！你不是一个人” “真的是够了，这种时候还看脸舔呢，能不能有点脑子！” 学校领导紧急召开公关会议，会议进展的如火如荼，校长接了一个电话之后沉默了。底下坐的一众人慌了，这是又怎么了？ 校长收拾着自己面前的资料说：“散会！”教导主任急了：“校长，我们这还没商量出结果来呀！” 校长眼皮一挑：“商量什么！那是人家小两口的事，你商量个屁！” 教导主任：…… 很快，常年住在网上的的网友们就发现：热搜条被撤了！ 这下网友们更激动了： “你不心虚你撤热搜干嘛？” “如果是假消息怎么还没人出面澄清呢？还玩撤热搜这一套。” “xx高中完了，这下玩大发了吧。” “不针对时间本身，u1s1，照片上那两男的也太帅了吧！” “姐妹站住，我也这么觉得！（请轻喷）” …… 网上的血雨腥风没有持续多久，很快xx公司官博发表声明，并po上了一张两个男人的结婚照。 网友沉默了！ 网友炸了！ 这不就是现实版的霸道总裁小狼狗x人民教师小奶狗的带感设定吗！这结婚照的颜值分分钟脑补万字剧情，原耽女孩的威力是巨大的，很快，平时威严肃穆的官博沦陷了，底下评论十条有九条是土拨鼠，还有一条是可以自己产粮的太太，颇受土拨鼠们的欢迎。 “这都能被突如其来的一口粮噎着？世界哪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呵，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我已经说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之前的高糊照我夸两人长得帅被骂了！现在我宣布我要当他们的头号cp粉！我的床可以空荡荡，我磕的cp的床必须十级震荡！！！” “上面的姐妹冷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冷静个屁，还有什么比你磕的cp是官推来得更幸福的呢！” “这句话我已经说吐了，但是！他们真的好帅！！！” “右手边那个帅哥看上去好懵啊哈哈哈哈好像没睡醒！” 这条评论得到了广大姐妹的赞同，纷纷在底下盖起了楼中楼，很快评论就被顶到了前排。 苏秦虔用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样子钻研了好久自己的结婚证，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纪邂年，我们去民政局吧！” 纪邂年猛得回头，一把抢过他手上的结婚证，凶神恶煞地说：“做梦！想都别想，打死不去！” 苏秦虔……宛如看一个傻子。 “……这结婚照把我拍得太丑了，网友都说我看上去像没睡醒，我们去重新拍一张吧。” 纪邂年看了看结婚证，果断拒绝：“我觉得挺好看的。” 苏秦虔：…… （负责公司官博的助理小唐实在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老板夫人是用这种方式，更没想到这个夫人是个男的。） 热搜之后，苏秦虔也算是小小的出圈了一次，时不时有媒体或者记者打来电话邀请他拍广告或者是采访，也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他的电话号码，一开始苏秦虔都是好声好气地拒绝，后来次数一多起来，他也就不耐烦了，可号码是大学时就在用的，绑定了非常多的账号，换掉又实在麻烦。 这天，苏秦虔急着去上课，一个电话打进来，是号称某某日报的记者，说想要邀请苏秦虔进行一个采访，苏秦虔委婉拒绝，并表示自己这段时间没有空，电话那头明显不甘心，直接说那电话采访也行，甚至没给苏秦虔时间反应，就直接开始提问：“请问苏先生您对于网上说的您的婚姻名存实亡是怎么看的？您是抱着怎样的情感和纪先生走在一起的呢？” 曝光结婚证之后，除了大部分的祝福外还有一小部分的阴谋论，无非就是两人毫无感情，在一起只是各取所需。或者苏秦虔的婚后生活有多艰难，豪门不是那么好进的。 苏秦虔停下脚步，翻了个白眼，回答说：“我对他始于颜值，陷于金钱，忠于□□。这个回答怎么样？请问我可以挂电话了吗？” 电话那边久久没吱声，他又急着上课，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后来苏秦虔回忆说，要是自己知道说完的第二天这12个字就会被当作标题发出来，并且还被纪邂年看到，那他就算把这十二个字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出来。 某网友：“这个老板太可怜了，他老婆只喜欢他的颜值金钱和□□。” 之后，纪邂年又上了一个经济杂志的专访，这种生涩难懂的经济板块圈外关注度不是很高，杂志社为了噱头，在微博放出了一个和经济无关的花絮内容： 主持人：那到了我们采访的最后一个问题，纪先生可以和我们谈谈您觉得一个人成功必不可少的条件是什么呢？ 纪邂年：有很多，对于每个人来说可能都不一样。 主持人：那您能挑一个对于您来说最重要的简单和我们分享一下吗？ 纪邂年（略作思索）：我觉得是家庭吧。 主持人（赞同地点头）：看来纪先生的父母也是同样的优秀才能培养出……” 纪邂年（打断）：是我爱人。 主持人：…… 主持人：…… 主持人：好的，那我们这次的采访到此结束，感谢纪先生…… （满屏的弹幕刷着：我也想要一个可以让我始于颜值，陷于金钱，忠于□□的男人！） ☆、番外3 一个午后，一双手伸向了尘封已久的铁盒子…… 2003年6月30日 爸妈说悄悄话时被我听到了，他们说我今天一整天又没有说一句话，我只是不想说而已，我要说的话都写出来了。 …… 2004年12月23日 表哥和我说，天才注定是孤独的，他说我以后一定是个天才，我很担心他的智商。 …… 2005年3月1日 爸妈要帮我转学了，有点远，在H市，虽然我不想去H市上学，但我也不想待在这里。 2005年3月5日 舅妈要让表哥和我一起去H市上学，妈妈不同意，她担心会影响表哥的学习。舅妈说：不用怕，反正再怎么样也不会比倒数第一差了。我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成了真。 …… 2005年4月28日 表哥不做作业就在看动漫，明天估计又会被罚站，那个动漫内容也奇奇怪怪的，公主哭着求骑士留下来陪她，骑士告诉公主说：“不，骑士生来的意义就是为了当王子最强的盔甲，挡最尖锐的长剑。”然后骑士冲向了战场。我不知道讲的是什么，反正我看见表哥偷偷抹眼泪了。 …… 2005年5月13日 我想我知道那部动漫讲的是什么了。 2005年5月30日 我觉得他就像动漫里的王子……小王子。 2005年6月14日 他晚上又去奶茶店了，他今天去了两次。 2005年6月28日 今天晚上吃的还是里脊肉夹馍，他真的好喜欢里脊。 2005年9月1日 今天小王子升高中部了！校服也有点不一样了。 2005年11月18日 我和小王子吃了同一个蛋糕！是别人的生日蛋糕，所以我和她说生日快乐了。 2006年2月10日 小王子今天穿的特别好看，就像一只熊一样。 …… 2006年6月8日 高考完了 2006年8月28日 我要走了 …… 2007年2月28日 我去H市看他了，他长高了不少。 …… 2008年9月8日 大概是老天眷顾我，小王子成了我的学弟！ 2009年3月4日 今天我和他擦肩而过了 2009年8月19日 他比赛得了第一名，班里女生都在讨论他，说他很帅，还说……有女生上台送花。 2010年6月1日 辅导员问我愿不愿意做为优秀毕业生上台讲话，我同意了，因为那天全校的人都要出席。 …… 这本日记的时间跨了二十多个年头，时间越往前记录的越频繁，内容也更多，可能正如当事人写的一样，把要说的话都写出来了。后来日记的间隔时间开始慢慢变长，05年之后几乎没有其他内容，全是关于“他”的，就像是一个人的记事一样，日记的间隔时间也越来越长，甚至有间隔一两年的。最近一条是2019年10月2日，苏秦虔和纪邂年结婚那天。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做你永远的骑士，我的小王子。 有的时候的心悸，真的只需要一眼，纪邂年第一次遇见苏秦虔是在学校后门的那条小巷子里，那个男孩站在树下冲他笑着，就像……小王子一样。 他们没有的任何接触，但，迎面而来的风都带着温柔。在那一瞬间，纪邂年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骑士会心甘情愿地为了他的王子义无反顾。 心动来的不明所以却又热烈：好想、和他说说话——那是17岁的纪邂年第一次主动想和这个世界交流。 之后的纪邂年在那个还不懂爱的年龄，爱得跌跌撞撞却依然小心翼翼。 ☆、番外4 ①关于戒指 这天纪邂年要加班，没有去接苏秦虔下班，等到纪邂年加完班回到家之后就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苏秦虔天天戴在手上的那枚戒指不见了！ 纪邂年又不安又难过，整个人的状态就像被迫做了绝育手术的大猫，苏秦虔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晚上睡觉时，苏秦虔边给他顺毛边问他怎么了，纪邂年这才贴着苏秦虔的颈窝，委委屈屈地问他：“戒指为什么不见了？” 苏秦虔愣了半秒，然后哭笑不得的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链子，上面挂着那枚戒指，苏秦虔亲亲他的嘴角，轻声哄他：“戴在手上很容易蹭上粉笔灰，所以我就买了个链子戴在脖子上了。” 对此纪邂年表示非常满意，但他又迷恋苏秦虔用软软的声音哄他的感觉。 纪邂年：“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了。” “……你够了。” “……”好的，没问题。 如果不能很好地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可以试着把它翻译成“ok，fine”。 ②理1班和理2班 H中的传统之一：H中有一栋只属于高三学生的教学楼——状元楼，但是学生们都亲切叫它“风水楼”。 学校强制要求每届的高三学生都必须全部搬到这栋状元楼里完成高三这一年的学业，因为……这栋楼风水好。 H中传统之二：所有新带班老师在上第一堂课之前，必须要上一堂交流课，和全班同学进行“爱的交流”。苏秦虔也不例外，那个时候是他第一次带高三班，他对底下的学生说： 老师和家长都是希望你们能走最少的弯路，撞最少的南墙，可是，人生嘛，也就是这么一次，路是自己走的，别人走的再血肉模糊，你不自己去看看是不会死心的。 南墙就是用来撞的，所有人都不撞，那要南墙干嘛，你们都还年轻，南墙这个东西嘛 ，撞一次不够就撞两次，多撞几次就会懂得回头了。当时，这番话收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也让许多同学在那个桀骜不驯的年纪对小苏老师另眼相看。 很久之后的某一天，当年针锋相对的理1班和理2班现如今已经可以友好的进行同学聚会了，聚会地点就是那栋难忘的风水楼，前面的操场。 两个班级的人再次凑在一起，场面好不热闹，七嘴八舌地谈论着近况，中间，不知道是谁提起了苏老师当年那堂交流课上说的内容，不少人都表示产生了深深的共鸣，让现在的他们都受益匪浅。 两班人混在一起，说着说着就发现，苏老师的交流课在两个班说的是同样的内容，一字不差…… 这时，一个学生从风水楼里出来，走近他们说：“你们是苏老师以前的学生吗？”大家都点点头。 学生：“苏老师说临时有个家长要接待，要晚一点下来。”学生说完就要走，被南方一把拉住，“我问你个事，你是苏老师带的学生吗？” 学生点头：“是。” 南方又问：“那你记得苏老师交流课和你们讲得是什么吗？” 苏秦虔带这个班的时间不长，交流课正好过去没多久，学生回想了一下就基本能复述出来。 南方：…… 其他人：…… 感情背一个稿能用好几年不带换的？丫的交流课欺骗我们感情！ ③关于抱枕 平凡的一个周五，纪邂年注意到苏秦虔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总喜欢在怀里抱个抱枕，于是，他下班后特意去给苏秦虔买了一个适合抱着睡觉的抱枕，希望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苏秦虔的失眠问题一步步的已经有很大改善，抱枕他也很喜欢，每天晚上都抱着睡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总觉得有了抱枕睡得更香了，起初，纪邂年看见自己送的礼物颇得人心，他还暗自窃喜，可时间久了之后，纪邂年就发现，自从有了抱枕之后，苏秦虔睡觉时再也没有抱过自己了！ 纪邂年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他连个抱枕都比不过？纪邂年深感这样下去不行，他必须得采取点行动，可他又不敢把抱枕扔了，万一会影响到苏秦虔的睡眠质量呢！ 他思前想后，终于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 某一天，苏秦虔准备睡觉时发现自己平时经常抱着的那个枕头不见了！床上多了一个人形等身抱枕，上面印着一个纪邂年…… ④关于第一次doi 已经逐渐步入老夫老夫行列的两人在一个午后说起两人第一次doi的事情。 纪邂年回味无穷：“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你会那么主动。” 苏秦虔脸皮还是薄的，被他这么一说还有些不好意思了。纪邂年表面云淡风轻，可实际上内心得意洋洋，那件事可以称之为他人生难忘的里程碑之一了。 于是，纪先生时不时拿这件事出来回味一下，顺便还可以欣赏一下苏老师含羞带怯的表情。 然后，在某一天运动过后，苏秦虔突然之间灵光一闪，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纪邂年不明所以，小心地在一旁询问。 苏秦虔说：“你当时为什么准备好了润滑和套？！” 纪邂年：…… 客厅的沙发早已饥渴难耐，欢迎您的到来。 ⑤关于煮粥 又一届高三生高考结束了，苏秦虔终于从工作的昏天黑地中走了出来，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本来想睡个懒觉的，但是他发现生物钟不允许，在床上赖了半个多小时，最终还是惋惜地起床。 楼下餐桌上是摆好的早餐，阿姨正准备离开，见到苏秦虔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今天来晚了点，早餐是我在外面早餐店买的，没来得及做。” 苏秦虔笑着摇摇头，说没事。 阿姨走后，苏秦虔看着桌上的粥和包子，突然发现有一段时间没吃了，还挺想吃的。边吃早餐边随手点开了一个综艺，综艺是最近的热门综艺，还挺搞笑，苏秦虔几次被逗笑。 在那一霎那，苏秦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看着面前的粥，笑还僵在脸上，显得滑稽又讽刺。放下手中的包子，苏秦虔不由地苦笑，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他都快忘了，某人也会做粥，还是特意为他学的。 而那天晚上从书房端着粥出去以后，纪邂年再也没有做过粥了…… 苏秦虔红着眼睛就去拿手机给纪邂年打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起了？”电话那头的人柔声问，苏秦虔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到纪邂年的神色，耐心又温柔。 苏秦虔觉得自己更难过了，“纪邂年……”通过手机传过来的声音带了丝哭腔。 纪邂年神色一变，站起来就往外走，“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他轻声问道。 “纪邂年，我想喝你做的粥。”苏秦虔说 助理小唐看见自家老板的大跨步戛然而止，站在原地好久没动，小唐看着这魔怔了一般的老板，也不敢去催，接着他就看见老板一改之前的严肃，如释重负地笑了。 纪邂年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浅浅的呼吸声，哑声道：“好。”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