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软糕》作者:寄春君 付行川拿着两颗糖,轻而易举地骗走了阮舟 阮舟爱笑,笑起来甜甜的,像一块软糕,咬一口就能吮出糖汁来的样子; 性子软又爱犯迷糊,就算是被囚禁了也只会说着“好好好”。 年下,HE,1v1 预警:有非常轻微的监视&囚禁情节,不黑,整体甜。 短,超短,1w字左右。 微博:@寄春君_ 第一章 阮舟是个老好人。在电视上看到战争,他觉得战乱地区的人们可怜;在路上看到小孩子踢打他们的宠物,他觉得遇到坏主人的宠物可怜;在公园里看到被践踏的草坪,他觉得花花草草也很可怜。 但他唯独不觉得自己可怜。 他是福利院里最大的孩子,这并不是因为他来的最早,而是因为比他大的已经都被收养了,比他小的也一个个走了,唯独在他这里断了层。院长愁啊,每每有新的领养人出现,不管阮舟符不符合对面要求,总要带他去转一圈。领养人们看看他,摇了摇头,觉得他呆呆傻傻的,眼睛里像蒙了层雾,将来必不能成大器,转而去挑选别的孩子了。 他就这么被剩下了,还自觉背负起“哥哥”的责任。 院里条件不好,能保证基本的一日三餐就很不错了,至于管饱,那是奢求。可是一群嗷嗷待哺的半大小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总得有一两个饿着肚子。 他的“弟弟妹妹”们不喜欢和他玩,却喜欢在这时候围在他身边,装一装可怜、说两句软话、掉几滴假模假样的眼泪,就轻而易举地拿到他一大半的食物。吃不饱的他在夜里饿到胃疼,浑身抽搐着冒冷汗,还不敢翻身,生怕扰了他人清梦。 小孩子嘛,哪有什么“我吃饱了别人就得饿肚子”的概念,都是天真又自私的。 老师也知道院里条件差,就自费买一些小零食,也是不够分的。因为他最年长,第一个总是让他先挑,其他孩子们就眼巴巴地盯着他,目光像针一样刺在他身上,他咽了咽口水,默默用拳头压了压自己的胃,笑着摆摆手,说我不饿,给弟弟妹妹们吃吧。 孩子们一齐发出欢呼声,说哥哥真好。这时他的心里就像被熨斗烫过那样熨帖。 谁让他是哥哥呢。 直到有一天,他身后出现了个小团子,倨傲的像个小少爷,唯独对他表现的跟个跟屁虫似的,一天到晚缠着他。别人都叫他哥哥,只有小团子喊他舟舟。他纠正小团子的称呼,小团子往他跟前一站,比他还高半个头,肉嘟嘟的小脸生起气来很没有威力,拿手比量着说:“你哪里像哥哥啦,你还没有我高,我看你喊我哥哥还差不多呢!” 据说小团子是偷溜出去玩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的,本来过两天就要卖往山里,运气说好不好,说坏倒也不坏,正赶上警方大扫查 ,当晚就破了人贩子的窝点,他没挨饿没挨打,就是支支吾吾地说不清家庭住址,只好先安置在离得最近的这个福利院,成了院里第二大的孩子。 再分零食的时候,阮舟还是什么也不要,小团子却毫不客气,一抓一大把,硬塞给阮舟一半,还要亲眼看着他吃完;有人吃不饱,过来找阮舟,他挥挥手,像赶小狗一样:“去去,我都看到王老师偷偷给你零食了。” 阮舟吃的多了,其他孩子吃的就少了,特别是小胖墩,院里属他最能吃,阮舟的食物多是进了他的肚子,人又会撒娇,就是因为太胖了迟迟没人要。他自然是看不惯小团子的,一碰面就要吵:“你不会真把哥哥当你妈妈了吧,不过是照顾了你一晚上,这么大人了还要哭,羞羞脸!” 小团子却不觉得羞赧,顺着对方的话抱紧了身边的阮舟:“是不是关你什么事?你们不要正好,哥哥是我一个人的了!” 他这时候倒喊起哥哥来了。 他刚来的时候,正是晚上,又哭个不停,魔音贯耳,鼻涕眼泪糊一脸,大家都嫌他烦,只有阮舟陪着他,困得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还轻声细语的安慰他。第二天,小团子不哭了,大家才发现拾掇好的小团子可真是俊,可是小团子就只黏着阮舟一个人,连睡觉都要和他挤一张床。 阮舟担心自己晚上犯病会打扰到小团子,可只要小团子撒个娇,卖个可怜,阮舟就心软了,躺上床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对方。 前几晚倒是相安无事,到了第三天,阮舟的老毛病又犯了,小团子就在他怀里,他一动不敢动,更是难熬,闭着眼紧咬牙关,唇角还是不自觉的溢出呻吟。小团子睡眠浅,做着一个地震的梦,睁眼一看,抖动的不是什么大地,而是他的哥哥,再一摸阮舟,浑身冷汗涔涔的。 小团子吓坏了,顾不上许多,赶紧下床找老师,大家这才知道阮舟的情况,心里都是愧疚难安。因为阮舟年龄最大,大家都将他的好视作理所当然。 阮舟抱着杯热水,坐在椅子上,第一次收到这么多关心,脸红红的,很是过意不去。 小团子心疼的眼眶都红了,阮舟每天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他就是不明白,这么好的哥哥,怎么就没有人要呢。他悄悄和阮舟说,他的父母很快就会找到他,到时候他央求他们把阮舟一起带走,以后就由他来做阮舟的哥哥! 阮舟笑眯眯的听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心里觉得不会人愿意要他。 小团子的父母来的很快,果然没有带走阮舟,小团子抱着阮舟不愿意撒手,又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最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到了大门口的时候,哑着嗓子喊:“我会回来接你的!”,因为还在哭的缘故,喊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有破音,听起来有点好笑。 阮舟没把这句话当真,心底却有了一丝隐秘的期待。 日子还像以前那样过,他没等来小团子,福利院却等来了一大笔资助,院里的孩子们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可是阮舟的胃到底是落下了病根,不管怎么吃,看起来都比同龄人要小,时间仿佛在他身上按下了停止键。他从院里搬出去那天,刚好是来院里十八年,院长、老师和院里所有的孩子都出来给他送行,他笑着挥别大家,看上去只有十六岁的样子。 他长得瘦小,力气活干不了,学历又不高,只能零零散散的打点零工。一旦老板透露出一点想要裁员的想法,他总是第一个提出离职,绝不给其他人造成困扰,故而每份工作都干不长久。 即便如此,他还坚持每个月给贫困山区的孩子捐钱,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一想到世界上又少了一个饿肚子的孩子,阮舟就感到很开心,一点小事就可以让他很开心。 阮舟爱笑,笑起来甜甜的,像一块软糕,咬一口就能吮出糖汁来的样子。但他对自己的长相没半分概念,看到谁都笑,女孩子们看不上他,觉得他没出息又娘炮,他也就认为自己长得不好看,从没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种人存在,连自己什么时候被盯上了都不知道。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对着手机里的他落下虔诚的一吻。 第二章 阮舟住在一个破败的小巷里,环境虽然差了点,但住户都很好,大多是来城市打拼的务工人员,也有图热闹的老人,不过像他这么年轻的倒很少,大家拿他当孩子看。每天早上一出门,遛鸟的老大爷、遛狗的小伙子、晨跑的大叔、赶公交的青年,只要看见他,保管都要和他打一声招呼。 这天早上却有些不一样,往常很热闹的巷子竟然一个人也没有,阮舟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还没睡醒,转念一想,也许难得的周末,大家都在家里休息,加上他今天出门又比较早。 今天的确挺早,清晨五点半,天只是蒙蒙亮,巷子里起了雾,与皮肤碰撞出一层鸡皮疙瘩。他接了城市那头的工作,需要倒好几班公交,去赚取那微薄的薪水。 阮舟迷瞪着眼往前走,细软的头发沾上了露水还是一翘一翘的。他对这条小巷再熟悉不过,别说只是起雾,就是闭着眼,也能毫无阻滞的走到大马路上。不知是不是上天都要嘲笑他的妄自尊大,他还没走几步,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个趔趄,蹲下一看,原来是一个公文包。阮舟歪了歪头,想这又是哪家应酬喝醉了酒,丢在路上忘带走的吗? 阮舟一打开包,眼都直了,心怦怦直跳,瞌睡跑了大半。只见一沓沓、一摞摞粉红色的纸,捆在一起,塞满了整个包—— 钱、钱、全都是钱。 糟了,这么多现金,失主很着急吧,真可怜啊,得尽快找到对方才行,万一是救命钱呢! 阮舟冒着冷汗又翻找了一遍公文包,对包主的身份还是没一点头绪,压力一大,胃就开始隐隐作痛,不欲多想,赶紧冲到主干道,打了辆出租车,去往警察局了。 做完笔录出来,再坐公交就赶不上开工了,阮舟不想迟到,也不想失信于人,只好又打了一辆出租。白白折腾了一早上,还花掉了今天预定的所有薪水,阮舟感到肉疼,只希望能尽快找到失主,不要让他这一早的努力白费才好。 也许上苍真的和他有着心灵感应,他刚下班,警局就给他来了电话,掐着点似的。说失主已经找到了,想要当面向他道谢,不知他方便不方便。 在心头搁了一天的大石终于放下,阮舟浑身都轻快起来,打了一天白工也不算什么了,可惜自己倒车回去还要好久,让对方等太久怕是不太好,只能白费对方的好意了,心里默默说着抱歉:“不好意思...”。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赶忙接上:“失主这边说要六点才能赶到,阮先生您看这个时间您方便吗。” 六点?阮舟想这可太巧了,那不恰好是自己回家的时间吗,正好谁也不用等谁了。话头一转,开心的应道:“可以的,六点可以的。” “好的好的,谢谢您!麻烦您了!”打电话的小警员说完这句话就“啪”地把电话扣上了,生怕他反悔似的。 坐在餐桌前的时候,阮舟还在想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跟过来了,明明只想见个面,嘱咐一两句,结果全程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想问的一个都没说出口,自己的事情反被套了一堆,还阴差阳错地被拉到一个一看就消费不起的地方。 对方似乎很清楚他的软肋,拒绝的话在嘴里滚了好几个圈都被迫咽下了。 阮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小团子,也是这样强硬不容拒绝的态度,虽然两人相处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但不可否认那是他短暂人生中最亮的一束光。 “阮先生...阮先生?”付行川在阮舟面前挥了挥手,一脸地担忧。 “...!”,意识到自己在聊天时发呆了,阮舟慌忙道歉,在心里唾弃自己真是没有礼貌,“不好意思付先生,我不小心走神了。” “说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今天这顿饭本来就是我拿来答谢阮先生的,阮先生这么拘谨,反倒是我要不好意思了”,付行川礼貌地笑笑,很好说话的样子,“说起来,我刚见到阮先生的时候,还以为您是高中生呢,真是失礼了。” “没有没有,经常有人这么说我,是我自己的问题,怎么好意思怪你。”听到对方这么说,阮舟脸都红了,是了,看看举止有度西装革履的付行川,再看看身材瘦小唯唯诺诺的自己,哪有半点年长者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付行川不停给阮舟夹菜,一些阮舟从没见过的食物就算了,连鱼也要择好了刺再给阮舟搛过去。阮舟第一次吃这么好的食物,上菜的时候还闹了个大乌龙,怯生生地问这些菜他都可以吃的吗,像个从没见过世面的小仓鼠似的,惹得服务员和付行川都笑了。 阮舟不习惯被照顾,红着脸小声说“我可以自己来的”,奈何这些食物他都不会处理:刚吃完一口,下一口就递过来了;停下筷子想效仿对方的做法,付行川就只在那择鱼刺;就算询问吃法,也只得到一句“今天我请客,您只管吃就好。” 一顿饭下来,阮舟的脸就像一个忘装开关的灯,红的就没停下来过。心里则像被灌了一包番茄汁,又酸又胀又甜,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热忱而真诚的善意。 吃完饭,付行川坚持要送他回家,“这么晚了,阮先生长得又可爱,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我可就过意不去了。” 阮舟没感到冒犯,只觉得付行川还挺幽默的,无论怎么看,他也是个男生啊,哪会有人对他这样一个穷小子出手呢。 本以为回家的路上会很尴尬,再怎么说,他和付行川也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哪成想不管阮舟说什么,付行川都能轻易地搭上话,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路上,付行川又请阮舟喝了一杯奶茶,阮舟第一次喝,感觉手里捧着一大杯糖水,甜的冒泡,顺着吸管游遍全身,甜滋滋又轻飘飘的。 经历了这么多第一次,阮舟想今天可真是他的幸运日啊。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再加上付行川一直表现的平易近人,到了家门口,阮舟完全忘记了两人初见时的那种距离感,主动请付行川进去坐坐,付行川却看着年久失修的大门皱了皱眉。他们这一整条巷子的大门基本都是不上锁的,一是方便串门,二是实在也没什么好偷的,连小偷都懒得光顾。 阮舟一路上雀跃的心情瞬间冷却下来了,他怕对方是看不上自己这破瓦寒窑,在心里嘲弄自己的得意忘形。 “那就叨扰了。”回头一看,付行川已经推门进去了,没有勉强的样子,好像刚才的表情只是阮舟的错觉。 阮舟不常在家,家里只有基本的生活电器与家居用品,很明显都是二手的,沙发和电视上都有细小的划痕,不过摆放的井井有条,倒也算干净整洁。阮舟倒完水回来看到付行川在电视机后面摆弄着什么,没有多想,以为对方是等急了,忙招呼对方坐下“不好意思啊付先生,热水器经常跳灯,得有人一直在那看着才行。” “没事,我也是在玩手机而已,只是很久没见到闭路电视了,有点怀念”付行川摸着电视后的大脑袋悠悠说道,不知道怀念的到底是电视,还是看电视的人,“阮先生还要年长我两岁,一口一个付先生喊得我都要浑身不自在了,直接称呼我行川就好。” “那你也喊我阮舟吧。”阮舟把水递给付行川,因为不常和同辈人说话,现在这个情况让他有点紧张。 两人坐着聊了一会,付行川突然聊起了自己的感情史,一段比一段可怜、一段比一段悲惨,不是被棒打鸳鸯,就是女友被车撞死了,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唬的阮舟这个从没谈过恋爱的瓜娃子一愣一愣的。最后付行川话风一转,先是称赞了阮舟拾金不昧的优良品质;再是像小狗一样可怜兮兮地看着阮舟,表示自己都这么大了,连个嘴都没亲过,多么多么可怜云云,阮先生心地这么善良,一定会帮帮他吧。 那架势,好像不做这件事,他的人生就不完满了似的。 阮舟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稀里糊涂地就被亲了。 阮舟被按在沙发上亲的晕晕乎乎的时候还在想,自己不是过来接受感谢的吗,怎么就把自己交出去了? 第三章 阮舟对自己的身体再了解不过了,他的胃压根就装不下多少东西,可是付行川不知道,只一个劲的喂,阮舟几次欲言又止,都因不想拂了对方的好意而勉强吃下了,当晚就上吐下泻了起来,他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了,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忍忍吧,忍忍就过去了,距离天亮只有6小时了。 半夜没有公交,又打不着车,阮舟从卫生间出来,浑身虚脱地躺在床上,连接电话都有气无力,本以为一两句话应该能装的过去,没成想还是被听出了异样。阮舟不想让对方来,好说歹说还是说不过,付行川直接扣了电话,进了他家门把他给抱走了。 这要搁往常,阮舟的脸一定比煮熟的鸡蛋还要烫,但他现在已经疼到没空去害羞了,体力的损耗与温暖的怀抱让他整个人都迷糊起来,因为畏冷还又往对方怀里缩了缩,全然把对方的臂弯当成了自己的窝。 他不觉得12点多还给他打电话有什么问题,满可以当作睡了没听见的,也不想想那电话怎么来的那么凑巧。他就是想,付先生可真好啊,请他吃饭,送他回家,愿意跟他这种人做朋友,还特意接他去医院,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啊,明明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付行川给阮舟系好安全带,看着睡着了还皱着眉蜷缩成一团的人儿,心中有一丝懊恼,捏了捏胳膊,可真是瘦啊。 阮舟是认识了“付行川”不久,但付行川已认识了阮舟多年;阮舟从来不觉得自己可怜,可是付行川替他可怜。 当年付行川一回到家,就央着求着自己的父母把阮舟接过来,他母亲在那儿的时候憋着没说,被付行川这么一闹终于爆发了出来,气都往阮舟和付爸头上撒。先是大骂阮舟小小年纪心机深沉,给自己儿子骗得五迷三道的;再是骂付爸看管孩子不力,把儿子弄丢了还敢向着付行川说话,成心气她。 付爸本来就是个妻管严,被老婆这么一吼,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付行川则坚持这是自己的意愿,与阮舟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越闹越凶,越凶,反弹的就越厉害,最后还是付爸先受不了家里的低气压,提了个折中的意见。两人各退一步,给福利院汇了一大笔钱,用于整改修缮,保证院里的孩子不再挨饿受冻,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付行川没能兑现当年许给阮舟的承诺,终成了梗在他心头的一根刺,让他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 阮舟从不记自己对别人的好,他觉得他只是把路上捡来的包物归原主,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远比不上付行川为他做的这些。只因着这短短一晚,阮舟就感念起付行川的好来,两人的关系就是从那之后逐渐亲密起来的。 他身体康复了之后,付行川逮着空就来找他,恰好都是在他没工作的时候,阮舟想大概这就是缘分吧。 两人在一起都做什么呢,亲亲、抱抱、逛街、吃饭,无情侣之名,行情侣之实,除了最后一步,基本把能做的都做了。阮舟每次都被吻到脸红心跳、大脑缺氧、如坠云里雾里。 后来,阮舟在付行川手里闭着眼满脸通红地释放出来的时候,即便是他,也察觉不对劲了。小奶猫刚舒服完,气都喘不匀,没什么气势,就想着教育小辈了,“这些事情,应该和你喜欢的人一起吧”,付行川不置可否地笑笑,装一装可怜、说两句软话、掉几滴假模假样的眼泪,又能让阮舟乖乖听自己的话,嘴上说着“朋友之间就是会这样啊”,心里想着这才哪到哪啊。 一开始,付行川只想着找到阮舟,和他见一面,道个歉,给一笔钱,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不让他再那么辛苦,就算是了了这么多年的一桩夙愿。 付行川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念念不忘的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是十几年来在心中发酵而成的完美幻象,他太知道成年人的势利了,故而不想破坏心底那份纯洁的感情。 如果阮舟拿了那包钱,他们俩的缘分就会到此为止了,然而阮舟这么多年来还是一点没变。从他与阮舟再见面的那一刻起,他就改变了想法。 他想,这个人怎么还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啊,对他好点就害羞,如果我要亲他一口他会答应吗。“吧唧”一口,又甜又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慢慢的,付行川得寸进尺了起来。 阮舟对感情一事一窍不通,对两人的关系也有种说不出口的别扭感,直到付行川对他告了白,他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我喜欢付行川啊!”,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他只知“大家”不知“小家”,故而也没什么伦理纲常的概念,喜欢就在一起了呗,也从不觉得两个男生谈恋爱有什么奇怪的。 在一起后,他的每日一想就从“付行川真好啊,愿意跟他这种人做朋友”变成了“付行川真好啊,愿意做他这种人的男朋友”。一想到这,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对方的情史,吃醋的同时,阮舟也在想,行川好可怜啊,自己可一定要让他幸福啊,要加油,要努力! 可是哪有什么情史啊,都是付行川编来骗他的! 付行川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格外喜欢撒娇,“哥哥、舟舟”地喊,拿毛茸茸的大脑袋去蹭他,上一秒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下一秒就凶狠地嘬着阮舟的乳/头,说要把哥哥艹怀孕了让他给自己产奶。 阮舟总是招架不住付行川的这些话,还以为对方是说真的,吓死了。拿手挡住自己的脸,又被付行川强行按到身体的两侧,十指交缠在一起,强迫他看着自己,“那你喊我哥哥,你喊我哥哥我就不说了。” 阮舟也不肯:“我怎么能喊你哥哥,我比你还要大两岁的。” “可是你哪里像我哥哥啦?”,付行川说着,又坏心眼地顶了两下,直把阮舟顶的泪水涟涟、呜咽出声,“舟舟,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喊我哥哥还差不多呢。” 第四章 两人在一起后,摄像头就从暗地里摆到了明面上,付行川毫不客气地在阮舟家里又装了几个。若不是阮舟说这是租来的房子,不好随便动主人家的东西,付行川还想把大门也换成高强度防盗门的,又一想反正你也住不了几天了,遂作罢。 阮舟还是打零工赚钱,虽然男朋友很有钱,但这对他的生活态度并没有产生多大影响。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付行川给他打电话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一开始,只是类似于一日三餐的简单问候,到后来,通话时间越来越长,问的问题越来越多,即便阮舟手机有装定位跟踪器,付行川还是从地点到事儿再到人事无巨细的问个遍,如果阮舟因为工作原因没能第一时间接听或只回了短信,当天晚上可就有的受了 阮舟头发软、皮肤白,一掐一个印子。情到浓时微长的发丝在汗水的作用下紧密贴合脖颈,全身都泛起粉来,给人的视觉冲击格外大。不管做过多少次,阮舟还是害羞,只有用手指撑开时才会喊出声音,软软的小舌头时不时地滑过付行川的手指,也撩拨着他的心。 付行川在床下事事迁就阮舟,床上却由不得他——用什么姿势、一晚几次、一次多久、能不能射,这些都得他说了算。就算嘴上说着软话,动作可毫不含糊,特别是担忧与怒火混在心里憋了一天,下手就更是没轻没重。直到自己爽够了,把人肏得手指尖都泛起红、抬都抬不起来、嗓子也哭哑了,付行川才仿若大梦初醒,赶紧做事后的安抚,端茶倒水、嘘寒问暖,好不愧疚。 阮舟呢,还真以为都是自己的错,让付行川发了这么大的火,心中满是懊悔。对方给他道歉,他心里就更不是滋味。裹着个小毯子,眼尾红红的,不敢直视付行川的眼睛,抱着杯水小口小口地啜饮,一开口,嗓子还是哑的,“没...咳咳...没关系啊,我也...也很舒服的...”,话音刚落,脸又烧起来了。 付行川也知道阮舟是个有着自我意识的成年人,不是十几年前的小孩子,更不是他的宠物。可能是得来的太容易,他总是以己度人、患得患失,忍不住想,如果有比他更优秀的人出现了,阮舟会不会喜欢上别人,到那时,他又有什么资本留得住阮舟呢。 走在路上,只要有人多看阮舟一眼,他就认为那是在觊觎阮舟。渐渐的,连他都开始厌恶起这样的自己。 就像投石问路的猎人、打蛇随棍上的商人,他抑制不住自己想要入侵阮舟生活的冲动,特别是在对方不抗拒的情况下越发的变本加厉。 可是阮舟一次也没有生气,没有不耐烦,每次都是很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温柔地包容了他所有的不安与任性。 于是他慢慢的就失了分寸... 他提的“建议”,阮舟基本上是照单全收,阮舟对他,却基本上没什么要求。真要论迁就的话,阮舟迁就他还差不多。他第一次恨起了阮舟的“不势利”,明明工作就很辛苦,为什么不多依靠他一点呢? 其实是有的。在遇到付行川之前,阮舟不管对谁都是笑着的,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虽然他认为自己怯弱胆小又没用,可是这样一个做事不求回报、事事为他人着想的老好人,又有谁会真的讨厌他呢,充其量觉得有些疏离罢了,阮舟却把这种情绪解读错了。 为了不被继续“讨厌”,童年的经历与周围人的态度让他习惯性的把所有事情都憋在心里,只将积极的一面展示给他人,结果却总是背道而驰,世俗的压力也成为加重他胃病的元凶。 这样的阮舟却会对着付行川晾肚皮、露出自己最柔软的一面,说着“我不舒服,好难受”,红着脸求对方摸摸自己,累极了的时候还会主动讨亲亲。 不过这也只是偶尔。 明知道阮舟没有那种意思,付行川还是被这种无意识的举动撩到火起,恨不得当场就给他办了。 他在外面是不是也是这么勾人,其他人看到他这副神态会怎么想,会不会也像他一样发起追求,如果阮舟哪天不喜欢自己了该怎么办...... 如果阮舟只在自己身边哪也不去就好了。 付行川忍不住这样想道。 第五章 阮舟的工作不固定、作息不固定,饮食就更别提了,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到忙的时候,连自己都忘了这一天到底是吃了还是没吃。现在年轻,身体还受得住他折腾,付行川带他做过一次体检,倒没什么大病。可一到换季,肠胃疾病就格外猖獗,阮舟更是直接被秋风扫落在床上。 付行川终于受不了了,勒令阮舟赶紧搬过来和自己一起住,好好调理下/身体——阮舟不心疼自己,他可心疼呢! 阮舟约莫是烧糊涂了,眼都睁不开、半迷瞪着还要嚷嚷自己才是哥哥,哪有让弟弟照顾哥哥的道理,动静跟蚊子哼哼似的。 付行川快被他给气笑了,想起阮舟的性子,心念一转,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放软了口气,“好舟舟,你看我每天跑来跑去的,也很麻烦啊,你就当为我考虑一下,去我那边住呗?” 阮舟现在脑子不打弯,就直愣愣地盯着付行川,过了好几秒,才自以为很是善解人意地开口道:“啊...?那你就不用来了嘛,我以前也是一个人,没关系的!” 操!还笑!他都要气死了! 付行川闭上眼,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觉得差不多了才睁开眼,谆谆诱导道,“哥哥照顾弟弟是不是天经地义啊?” “是啊。”这个问题他倒是不假思索。 “是不是因为哥哥要比弟弟强啊。” “是啊。” “那和你比起来,是不是我比较厉害一点?” 阮舟没意识到付行川挖的陷阱,认真想了想,“是啊。” “哥哥比弟弟厉害,我比你厉害,是不是我才是哥哥,然后你要听我的话,去我那边住?”知道现在的阮舟思考能力约等于零,付行川还特意帮他把逻辑捋顺了。 “好像是...?” 总之,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阮舟的烧退了以后,一想起这件事,就臊地抬不起头,偏偏付行川还老打趣他,“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又喊起‘行川’了,不该喊我哥哥吗?”,气的阮舟踩了他两脚,不搭理他了。 付行川笑得浑身打颤,发觉人真的不理他了,才慌忙道了歉,不逗他了。阮舟也不是真心要和他生气,捡个台阶就下,想起自己刚刚要问的问题,转过身,扯了扯付行川的胳膊,双眼亮晶晶的,“行川,你家是住城堡的吗?” 其实就是普通的两层小别墅。 付行川听得又是好笑又是心酸。他和阮舟聊天的时候,聊到自己的一些见闻和生活琐事,阮舟总是饶有兴趣的听着,时不时地插上一句“竟然还会有这么有趣的事情啊”,好像真的很有趣似的,其实他说的也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阮舟的手生的柔软,很适合被握在手里把玩,手心里泛黄的老茧却与之十分不搭。 付行川牵着他进了屋,想着,放心吧,你以后不必再那么辛苦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等阮舟养好身体,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付行川果然说到做到,这半个月基本就没让阮舟出过门。 每天早上一睁开眼,就有早餐送到阮舟面前;午餐和晚餐由专人负责营养搭配;阮舟身体稍微好点以后,还有家庭教练上门为阮舟制定锻炼计划,每天都排的满满当当的。半个月过去,阮舟感觉自己生生被养胖了一圈。 这么大张旗鼓的,搞得阮舟很过意不去。不过付行川告诉他,这是家里早就雇好的人,并不是为了阮舟特意请的,阮舟心里这才好过了一点。 阮舟家里本来也没多少东西,与其说是家,不如说只是个睡觉的地方,这半个月的时间,竟陆陆续续被付行川搬了个差不多,就差退房子了。 阮舟拗不过他,他向来是拗不过付行川的。只最后回去收拾细软的时候,和街坊邻里简短地打了个招呼。隔壁的大爷还很热情的和他寒暄“小舟搬家啊”,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总觉得自己这样像被包养了一样。 他是从电视上学来的这个词,还以为包养就是像他这样,住在男朋友家里,当个米虫,蹭吃蹭喝,啥也不干。 要叫付行川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保准又得生气。 不过付行川对阮舟好歹还算有点了解——要真让他闲着,他反而要有负罪感了——问阮舟愿不愿意给他打工。 可是赚自己男朋友的钱算怎么回事啊,阮舟心里别扭的慌。付行川就给他摆事实讲道理,说家里这么大,他和阮舟白天都要工作,肯定没时间打扫,他还是要雇人的,这笔钱与其给外人,倒不如给阮舟,这样一来阮舟也不用到处接活、来回奔波了,对两人都没什么坏处不是? 阮舟心动了,想说那你直接把我每个月的“工资”全捐了吧,反正他也用不到了,不过他还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就没有说,也没要付行川的钱。 付行川想了想,说那好吧,这钱就由他代为保管,如果阮舟有什么想要的再向他提。 “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什么要求都可以。” 付行川在心里笑笑,想就阮舟那仓鼠胆子,还能提什么惊世骇俗的要求不成。 第六章 家务活是阮舟和另外两个钟点工共同完成的,付行川怎么可能真让阮舟干活,那两人被提点过,从不和阮舟说话,阮舟唤他们,也低着头不应声,最后留给阮舟是只是类似于“把衣服放进洗衣机”这样轻松的活计罢了。 阮舟问付行川,他们是聋哑人吗,付行川怕越解释越乱,就随口应了。 后来阮舟买东西的时候路过书店的时候,想到家里那两位“同事”,便进去买了一本《手语基础教程》,认真的研读了好几天,终于鼓起勇气,用蹩脚的手语和他们打招呼‘你们、不、重活、给自己,我、也可以、做’。那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阮舟的脸“腾”地红了,想果然自己是个门外汉,人家看不懂吧,最后红着脸打了个‘对不起’就匆匆离开了。 没想到第二天那两人主动找上阮舟,向阮舟道歉,说很少有人会为了他们而特意学手语,很震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阮舟对手语也是一知半解,不过连比划带猜的倒也把意思蒙了个八九不离十,见自己的意思终于传达到了,阮舟很开心,当天争着干了好多活,拦都拦不住,那两人想起雇主的要求,脸上的表情像要哭出来了似的。 借着打扫卫生的机会,阮舟知道家里有个隐秘的小房间,贴满了他的照片,大部分是偷拍或监控摄像的截图。 付行川没有避讳阮舟,阮舟对此竟也没什么表示,好像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小事,充其量在那里做/爱的时候,阮舟会被盯的不自在,不好意思的小声问“原来你从那么早以前就喜欢我了啊?” 可是我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呢,这句话阮舟没有说,他怕说了的话付行川就会意识到,自己真的没什么值得喜欢的。 他努力将所有事情都做到最好,就是想要有人能看到他、抱抱他、摸摸他的头、对他说一句“多好的孩子啊,真是不明白什么样父母那么狠心”。 那样的话,他是不是也可以认为,并不是因为他哪里做的不好,所以才被抛弃的呢? 可是没有人夸他,他看起来既呆又不伶俐,就算别的做的再好,学习跟不上的话,也不会有人看他一眼。只有付行川看到了他,于是他便将自己的一切都摊在付行川面前,做所有人的兄长,只做付行川一个人的小朋友。 他是一个胆小鬼,只敢单方面的付出,甚至不敢接受别人对他的好,生怕哪天对方将给他的一切都收了回去,付行川却把这些好都硬塞到他怀里。 付行川太好了。 其实他怕得很,他怕这一切是一场梦,他怕付行川“幡然醒悟”,他怕自己再次被抛下...他会对听话的,不管付行川对他做什么,他都可以接受的...... 拜托了,既然给了他,就不要再收回去了好不好...... 所以他说谎了,那是他此生仅此一次的小自私。 阮舟隐隐约约也有察觉到,付行川温水煮青蛙般的加强对他的掌控,但他满脑子都是“他需要我,太好了”,结果不知不觉就陷进去了。 直到有一天,付行川因吃醋而将他关了几天,原因只是因为他对别人笑了太长时间。 付行川在道歉的时候,脸上满是挣扎与痛苦的神色,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如果你能只看着我一个人就好了”。 阮舟从未如此快的看清一个人的心思,这可能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福至心灵”。他有预感,只要接下来说了那句话,他的心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颠沛流离了。 在对方还没做多余要求的情况下,阮舟几乎是脱口而出:“好吧,如果能让你安心的话,那我就不出去啦”。 他想,他可真是个自私的坏孩子。 阮舟晃了晃脚腕上细细缠绕的锁链,在付行川怀里蹭了蹭,吃吃笑出了声——只要不出门,就能让自己永远不被抛弃,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么好的买卖啊。 付行川收紧了搂着阮舟的手,在心里叹了口气—— 唉,他的傻舟舟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