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及出版图书,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系统种田:调教黑化男主 作者:二宫加糖 因为举报肉文而穿越到书里,这是个禽兽男主遍地,毫无三观可言的世界,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 “叮!恭喜宿主成功绑定第88号藏经阁系统!” 赵合欢简直想跪下叫爸爸,就知道金手指是不会抛弃她的! 但—— 神特么开启系统福利需要禽兽男主的好感度?! 赵合欢跪倒:坑爹啊!这是羊入虎口啊! 某禽兽:“欢欢,你把我看光了想怎么负责?” 呸!是谁五花大绑捆了她然后跳起脱衣舞的? 某变态:“欢欢,你吃我的住我的,不留下点什么?” 呸!住?那黄金鸟笼你自己怎么不住? 某神医:“小白鼠,回来试试改良版的千疮百孔三步倒?” 赵合欢泪奔:给我个痛快吧! 惹不起,躲不起吗? 换脸,换性别,见男主就躲着走,兜兜转转,却压根躲不过命运二字! 赵合欢怒了:她丫发誓要比禽兽更禽兽,要比变态更变态,她要十倍反虐回去,狠狠虐死这群渣子!ps:推糖完结文《末世之暖萌娇妻撩美男》 本书标签:爽文 种田文 欢喜冤家 ☆、第001章 坑爹的系统 “醒醒!” 脸上被打了一巴掌,睡梦中的赵合欢闷哼了声,抬起沉重的眼皮,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紧接着传来的一道劈头盖脸的叫骂给骂懵了。 “死丫头!你又给我偷懒了?院里的柴火还没劈完,谁准你睡觉的,给我起来!” 赵合欢晕乎乎的打量着眼前的一个粗壮农妇。 妇人约莫四十来岁,身材浑圆,有着一张和向日葵差不多的圆脸盘子,此时横眉竖目,一手狠狠掐着赵合欢脸侧的嫩肉,一边骂道:“你这个克父克母的灾星,白吃我的住我的,还不给滚去干活!” “痛!” 一说话,喉咙就干的疼。 该不会是要感冒了吧? 赵合欢下意识的捂着脸颊,她本能的认为自己还在梦里,一定是昨晚通宵看的太晚了,这会脑子才昏昏沉沉的。 她一抬手,整个人都惊呆了,看着自己那明显小上一号的手彻底驱散的赵合欢的睡意。 “还愣着找抽?!” 农妇吐了口唾沫,一脚给赵合欢踹了个狗啃泥。 天还未亮,一大摞树枝堆在院子里。 赵合欢低头看了看,小胳膊小腿的,绝对不是自己的身体,无论是这,还是那真实的痛感都在说明一个事实,她穿越了。 她身上只穿了件灰色打满补丁的小褂子,晨曦露重,刚走到柴堆旁,她就打了个喷嚏,冻的发抖的小手去拿斧头,斧头又钝又沉,她砍了没一会,累的出汗,风一吹,不仅不热反而更冷了。 赵合欢欲哭无泪。 如果这是一场梦能快点醒来该有多好? 她运气是有多烂,穿到一个母夜叉的家里,那农妇把她拎出来后就打着哈气回了主屋,而柴房的门则被她锁上了,她就是想去偷会懒都偷不了。 院子里建着一栋三开两进的砖房,后面有池塘,前院养着鸡鸭,看着挺富裕的,这个点,连鸡都还没叫,她就被母夜叉拽起来干活了,而且还是童工! 赵合欢越想越气,愤愤地坐在木桩上,心想要不趁母夜叉不注意,逃跑算了? 可是她刚来,人生地不熟,要不先委屈求全两天,摸摸情况在做定论? 就在赵合欢思绪混乱,纠结不已时,屋外泥土小道上一个少年笑眯眯的往这边走来,“臭丫头!” 赵合欢低头看着自己的破布鞋发愣,直到少年停在篱笆前,她才反应过来那句‘臭丫头’叫的是她。 那少年一身深蓝布衣,看着十来岁,脑袋圆的像颗卤蛋,一笑起来露出白兮兮的牙齿,赵合欢嘴角一抽,她也沦落到被一个小屁孩叫臭丫头的命运了。 见赵合欢没理他,脸上还留着农妇掐出的红痕,卤蛋凑近了些,又叫了句:“赵合欢,马婶娘又打你了?” 听到卤蛋叫出自己的名字,赵合欢一愣,敢情穿到了一个同名的丫头身上。 等等,同名? 赵合欢蓦地倒吸了口凉气,扭头看向小院,这布局难怪觉得有些眼熟。 一个恐怖的想法浮出水面,她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跑到角落里的水缸前,踮起脚尖,清晰的水面上映出一张粉嫩的萝莉脸。 五官尚未长开,却是个十足十的美人胚子。 此时,那双犹如小动物般纯净的乌黑圆润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惊恐,赵合欢眼前一黑,双腿无力的靠在水缸边上。 “臭丫头,你怎么了?” 卤蛋担心的翻过篱笆进来,蹲在她旁边,“马婶娘是让你劈柴吗?你别担心,我力气很大,我能帮你,对了,这个给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拿出一包用帕子包裹着的糖递过来。 那糖被体温捂了太久,都有些融化了,糖渍和帕子黏在一块,卤蛋舔了舔唇,献宝似的往赵合欢眼前递了递,“臭丫头,可甜了。” 看着完全没有食欲。 赵合欢不知道,古代的糖是奢侈品,这几小块糖得来不易,卤蛋馋了几天都没舍得吃,就像等着和她一起吃。 那小屁孩眼馋的表情,赵合欢刚想拒绝,肚子就叫了两声。 “你饿了。” 卤蛋直白的话让赵合欢一囧,还没说什么,一颗糖就被塞进了嘴里,很甜,很腻,用赵合欢挑剔的味蕾来评判的话,这种零食以往她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但对此时的她来说,却是无比的美味。 “好吃吗?” 一抬眸,对上卤蛋期待的小眼神,赵合欢点点头。 卤蛋一听,嘴角咧开,一口门牙傻兮兮地露了出来,他低头看看剩下的糖,犹豫了下,全都塞给了赵合欢,“给你的。” 小屁孩。 赵合欢默默吐槽了句。 见卤蛋咽了咽口水,便学他刚才的样子拿了颗糖塞进他嘴里,捏过糖的手指很黏,她刚想顺手往卤蛋衣服上擦一擦,卤蛋脑袋一扭,张嘴含住了赵合欢的手指,“别浪费。” “……” 看着卤蛋含着她的手指又砸吧了两下嘴,赵合欢眼皮一抽,嫌弃地把手指抽出来,糖渍是没有了,却沾上了不少口水。 不假思索地往卤蛋衣服上擦了擦。 看到她擦拭的动作,卤蛋一点都不在意。 一人分了一颗糖后,他把剩下的包好,塞进赵合欢衣袋里,叮嘱道:“藏好了,千万别叫马婶娘发现,你在这休息,我去帮你劈柴。” 看着卤蛋劈柴的身影,赵合欢思绪渐渐回笼,尽管不想相信,她总算明白自己穿到哪了,同名的萝莉,马婶娘…… 不会有错,就是那本被她举报了的肉文。 赵合欢很想哭。 想她通宵,看到一本女主和自己同名的小说便点进去一看,哪知道这是篇肉文,肉文也就罢了,可偏偏还是为肉而肉,没有一点情节可言。 男主一个比一个禽兽不说,那小白花一样的女主简直柔弱到战斗力为负数,但他喵的却在男女之事上大开金手指,从虐身到虐心,从捆绑到囚禁,大篇幅占字数的“嗯”“啊”“哦”“不要”之类的语气词看的赵合欢头疼不已。 气不过和自己同名的女主如此小白,圣母,她就右上角点了举报。 如果能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会跪在作者大大面前痛哭,写文不易,大大我错了。 可是没有如果。 叮—— 绝望之际,脑中传来一阵提示音。 【恭喜宿主成功绑定第88号藏经阁系统!】 赵合欢撑着虚软的小腿腾地站了起来,系统?! 这就是女主必备的金手指啊!真想仰天大笑三声,天无绝人之路。 系统爸爸! 88号系统:检索爸爸中……检索完毕…… 系统沉默了一阵,然后悠悠道:“爸爸这个词是解释人类之间的血缘,亲属关系,对我并不适用,你可以称呼我为88。” 懒得去纠结88和爸爸之间的微妙差别,赵合欢双眼亮闪闪地急忙问道:“你能帮我回去吗?有那种溢满仙气的异次元空间吗?有逆天的金手指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88号沉默了一瞬,意识里好像波动了一阵乱码,一句提示重复响起——【恭喜宿主成功绑定第88号藏经阁系统!】 这系统的处理器会不会太老旧了? 赵合欢心里暗暗腹诽,才问了三个问题就死机了? “藏经阁?” 88号机械的嗓音在脑中响起:“准确的来说,是藏经阁初代。” 管你初代还是N代,能派上用场就行,赵合欢迫不及待地道:“既然是藏经阁,一定有很多藏书吧?快给我看看!”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 毕竟是初代,BUG什么的都能理解,赵合欢展现了充足的耐心,等待了几分钟,眼前出现了一个类似游戏商城的提示框。 光是书的类目就有几百栏,她首先看到了江湖武学,内功心法,经商理论,农业概览等等,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赵合欢一下兴奋起来,有了这个还怕那些禽兽男主? 点开江湖武学的类目,里面囊括了各种门派的武学秘籍,那个洛天剑法不就是洛剑山庄的扬名剑法吗?只要她学有所成,还会怕洛剑山庄的禽兽? 赵合欢越看越兴奋,几乎能看到自己成为一代隐世大侠,坐拥千金,良田万亩的盛景了,就在她激动万分的想点开一本秘籍学习时,那图标竟然是灰色的。 “积分?” 图标后标注了积分兑换,这洛天剑法需要十五个积分才能兑换到。 系统好心讲解:“藏经阁内所有书籍都是明码标价,能用积分兑换,每逢节假日会打三到八折不等。” 还能打折,挺人性化的。 “积分怎么获得?” 系统:“每个男主的好感度能换得同等积分,请宿主加油,藏经阁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等等,男主? 赵合欢脑袋短路,讷讷地问:“这个肉文有多少个男主来着?” 系统:“静待宿主挖掘。” 赵合欢:“……” 她根本没看完这篇小说,看到中途觉得又水又长的时候就举报了,只记得前面有个暴露狂,有个虐待狂,还有个是洛剑山庄的少庄主。 之所以会对那少庄主记得那么清楚,就因为字面对他的描写是个人畜无害的翩翩少年,害的她一度认为可怜的女主总算遇到一个正常点的男主了。 谁知道,那丫的有囚禁收集癖! 也就是看到这里,赵合欢彻底无语,这作者对女主也太后妈了,一气之下给举报了。 ☆、第002章 男主如蛇蝎 这坑爹系统难道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男主如蛇蝎,她避还来不及,还要上门去刷好感度? 小说里的男主个个势力雄厚,武功卓绝,她送上门了焉有命在? 赵合欢愤愤地想,鸡肋系统不用也罢。 她能提前预知剧情,又有现代人的经验知识,她就不信不能在肉文里闯出一片天地来! 赵合欢想着后续的剧情,她有点摸不准自己穿来的时间点。 三水村明明三面环山,却取名为三水村,女主父母因病早逝,年幼的她被马婶娘收养,马婶娘之所以会收养她,一是因为她父母留下的财产,二是为了给自家的傻儿子当童养媳。 “臭丫头,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卤蛋力气大,没一刻钟就把柴火给劈好了,他担忧地走来,试了试赵合欢额头的温度,“不会生病了吧?你冷不冷?” 现值秋末,她只穿了一件单衣,难保不会着凉。 赵合欢脸色惨白的抬头,她人还在三水村,证明还没遇到任何一个男主,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松了口气的她冲卤蛋感激一笑:“我没事。” 闻言,卤蛋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确认她没生病才扬起个傻笑,“柴我劈完了,马婶娘不会罚你了。” “谢谢。” 赵合欢真心感谢,这正太乖巧懂事,可小说里好像没这么一个人,大概是路人甲乙丙的存在。 她下意识的想揉揉卤蛋的头,然而她现在的小身板才刚到人家胸口,女主这会快十一岁,因为营养不良才发育迟缓。 身材娇小,但该长的地方一点没少,比如胸前鼓起的两个小包子,比如那我见犹怜的容貌。 “臭丫头。” 卤蛋看看她,不自在地扭过头,从耳朵到脖颈晕出一片粉红,嘟囔道:“我才不要你道谢,我不过是顺便活动筋骨。” 赵合欢没注意小屁孩的心思,走到柴堆边把卤蛋砍好的柴给堆好,脑中则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要趁早脱离这个母夜叉的掌控。 可她年纪太小,没钱又没地,三水村因为地势的关系,交通不便,她要靠小胳膊小腿跑出去根本不可能。 “臭丫头,你最近要小心点。” 卤蛋凑过来,稍显稚嫩的正太脸佯作大人的严肃,“听说袁家军要驻扎在陵城了,夏周两国随时都可能开战,我听我爹说夏军驻屯的地方就在山的那边。” 柴掉了地,心里咯噔一下。 难怪总觉得忘记了点什么,一听卤蛋的话,赵合欢想了起来,小说里确实描写了一段战乱的,但因为是肉文,战乱一笔带过,她又是跳跃着看的,差点把这个大背景给忘记了! “吓到了?” 卤蛋自责地抓了抓头,脑袋上用一根粗布束的发丝抓的有些凌乱,臭丫头真是不经吓,不过她这副模样更激发了少年心底的保护欲,他拍拍胸脯道:“别怕,就算是夏军来了我也会保护你,我将来是要当大将军的!” 赵合欢哭笑不得。 她记得剧情里,三水村在某天被屠了村。 具体时间点她记不清,只因为三水村的特殊地势,袁家军没派兵在这驻守,谁知对方会出其不意的从险峻连绵的山脉翻山而来,以三水村为起点,一路虐杀到三水县。 见赵合欢不说话,卤蛋当她不信,又说道:“我说真的,我爹说等袁家军在陵城招兵,就让我去应征,我拳脚功夫好,力气又大,一定会成为将军的!” “袁家军还有多久到陵城?” 赵合欢忽然急切地问道。 听到征兵,她忽然想起来,夏军杀到三水村时,好像就是在袁家军刚到陵城不久。 卤蛋被问到了,他也是昨儿个听县里的人说起袁家军正往陵城过来,他想了想,含糊道:“大军出征,路途总得耽误些,还要一个月吧?” 一个月吗? 赵合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像是工作的时候设定的deadline,她开始制定逃亡计划,在这一个月里,必须存够逃亡的钱。 陵城是离三水村最近的城镇,也是西北最大的城镇,被赵合欢设为逃亡的第一站,不过唯一有些不安的是,那洛剑山庄也在陵城。 刚想了个大概,“吱呀”一声,主屋里传来一声木门响动,卤蛋忙翻出院外,冲她招招手,低声道:“臭丫头,我先走了!” 他不是怕马婶娘,而是每次马婶娘看到他来找臭丫头都会把臭丫头打的更狠,他几次都忍不住想暴揍马婶娘一顿,可爹说要是马婶娘告到族长那,臭丫头会更惨,他只好先忍下这口气。 等他当了大将军回来,一定会把臭丫头接出来,当他的将军夫人。 ------题外话------ 开新坑了,请多多支持! ☆、第003章 傻子媳妇 “贱蹄子,又在偷懒?” 马婶娘的声音极有穿透力,震的赵合欢耳膜疼,不想被喷一脸唾沫星子,她急忙侧过脸,讨好地笑笑:“婶娘,我没偷懒,柴我都劈好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马婶娘吐了口唾沫,“不到半个时辰你就劈好了?又是勾引了哪个情郎来帮忙?这张狐媚子脸想勾引多少人?你个贱蹄子!” 脸色狰狞,双眼恶毒,她撸起袖子就朝向赵合欢扑来。 这劈完了也是打,没劈完也要挨打,赵合欢心里低咒一声,居然用那样恶毒的话来骂一个孩子,这母夜叉一定是生活不如意,把她当出气包了! 赵合欢撒丫子就跑,一头撞进一个男人的怀里! 那男人满脸横肉,看着不是善茬,一双目露精光的眼睛在赵合欢身上转了两圈,咽了口口水,不耐地对马婶娘吼道:“别吵吵了!一大早就让人睡不踏实,你个婆娘烦不烦?” 男人目光露骨,赵合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是这具身体的亲叔父,可他刚才的眼神绝对不是看侄女的眼神,而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我呸!好你个骚蹄子,你连自己亲叔父都勾引,你还要不要点脸了!” 马婶娘双手叉腰,十足一副悍妇的架势,拿起藤条就往赵合欢身上招呼,藤条上许多倒刺,赵合欢躲闪不及,手臂立即被抽出一条血印子。 “臭婆娘!又瞎闹什么!” 赵三千眼神一暗,这丫头脸俏的很,打伤了留下疤岂不是暴殄天物? 见赵三千护着赵合欢,马婶娘气红了眼,一把拧住赵三千的耳朵,呼天抢地的臭骂道:“好啊你居然帮这个狐媚子,她是小宝的童养媳,你想都别想!” 鸡鸣高啼,村里人都起的早,马婶娘嗓门又粗又大,这会一吼,左邻右舍都给听了去,几个妇人拿着农具,驻足在院外看起热闹来,不时对赵合欢指指点点—— “啧啧,红颜祸水。” “小小年纪就出落的这般,哎,要我是赵家的,我也闹心。” “赵家小宝小时候烧坏了脑子,他知道个什么,童养媳说的好听,其实不就是……” 说话的妇人掩着嘴,暧昧地笑了笑。 那边赵三千听着众人低声的议论,脸色红一块白一块,恼恨自己这个碎嘴婆娘,当即发了狠,一个蒲扇大掌就扇了过去,马婶娘脸上霎时出现一个手掌印。 “你个杀千刀的——” 马婶娘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干脆赖着不起,撒泼一般的哭了起来。 赵三千压抑着怒气,恶狠狠道:“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跟我回屋!”说到这,他扭头看向捂着手臂的赵合欢,眸光闪了闪,柔声道:“你去伺候小宝起床!” 赵合欢出生书香世家,从没见过这般架势,整个人都蒙圈了,看了眼那些幸灾乐祸的围观妇人,她抿了抿唇,低头走回主屋,打定主意要趁早离开这里。 毗邻主屋的房间是小宝的住处。 小宝十五岁,因为高烧烧坏了脑子,智力只有孩童水平,但身高却有一米七,马婶娘就这一个儿子,自然疼爱的紧,一日要吃三餐加上雷打不动的夜宵,又缺乏运动,体重早已超标。 赵合欢进来时,满脸肥肉的小宝流了一身口水,咕噜咕噜地打着呼噜。 她脸皮一抽,忍了几秒才忍住转身离开的念头,到底是初来乍到,寄人篱下,又摊上个不靠谱的系统,只能先忍着,依马婶娘对小宝的疼爱程度,没准房间里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离意心切,竟连偷窃的念头都冒出来了。 点燃桌上的蜡烛,左手边是一张炕,一个简陋的衣柜,几张小几,几乎没有摆设,目光巡梭一圈,赵合欢轻手轻脚地拉开衣柜,衣柜里叠放着几件衣服,便再无其他东西。 炕上放着些木质玩具,不知是不是马婶娘故意防着她,她没找到任何值钱的东西,想想也是,以马婶娘的精明,要放钱也不会放在傻子这。 “喂,起来了!” 赵合欢心情不佳地戳了戳熟睡的小宝,没反应,继续戳,鼾声雷打不动,没一点反应,赵合欢干脆掀了被子,“起来了!” 不能把脾气洒在傻子身上,他父母在怎么不是,他都是无辜的,在赵合欢努力控制自己焦躁的情绪时,小宝睁开眼睛,咕噜一声,肥嘟嘟地手抹了把嘴上的口水,冲赵合欢傻兮兮一笑,“娘子,你来了。” 一句娘子,差点把赵合欢叫住内伤。 额头青筋跳了跳,赵合欢往后退了一步,硬邦邦道:“起来!穿衣!” 小宝傻兮兮地歪着头,掀开被子坐在炕上,然后也不避开,自顾自地把裤子给脱了,赵合欢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特么的,她要长针眼了! “娘子,帮我舒服……” 小宝握着自己的,一脸肥肉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在赵合欢瞠目结舌的目光下,手动了动,神色委屈,“难受,娘说娘子会帮我的。” 赵合欢宛如一副被雷劈过的模样,有生以来第一次骂了句脏话。 ☆、第004章 娘子可以摸 马婶娘恼怒地坐在桌边,指着赵三千的鼻子臭骂:“你还说你没看上那狐媚子!” “闭嘴!” 赵三千拍了下桌子,怒目相对:“难怪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合欢是我亲侄女,我能打她什么主意?!” “哦哟,合欢叫的可真亲昵!” 马婶娘不依不挠地骂骂咧咧,“你那眼珠子都快黏在你侄女身上了,真当我是瞎子?到时候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不知道是你儿子还是你孙子!” 见她越说越难听,赵三千也怒了。 他虽然在打赵合欢的心思,但不会像马婶娘这样没脸没皮,腌臜的事就该紧紧关门捂着,真他么倒了八辈子的霉,娶了这么一个母夜叉! “你在瞎说一句信不信我休了你!” “你说什么,你个杀千刀的,哎哟我不活了——” 马婶娘一听,两眼一番,撒丫子就往外面跑,“赵三千,我话撂在这了,我这就去找族长评评理,让村里人都来说道说道!” 赵三千发狠,瞪眼把她扯了回来,“你还嫌不够丢脸?” “要丢脸也是你丢!” 马婶娘恨恨地看着他,手死死抓着门闩,她常做农活,气力很大,就算和赵三千动起手来也不怕吃亏。 赵三千心怕家丑外扬,按捺住性子安抚她:“那丫头发育不良,哪比的上你?” “呸!” 马婶娘摆明不信,手却松开了门闩,赵三千眼睛滴溜一转,嘿嘿笑道:“你可不误会我了,其实我对那丫头另有打算,你看她生了一副好容貌,上回我去镇上春香楼问过,这丫头起码指这个数!” 看赵三千伸出两个手,马婶娘又惊又喜,不敢置信道:“十两?” 甚至连赵三千去了春香楼都忘记问,那贱蹄子真的能卖十两银子? 要知道,十两银子够村里一家人衣食无忧的生活一年了,就她费尽心思贪下的赵合欢父母留下的家产也不过几贯铜钱外加几亩地。 赵三千咂嘴,摆摆手意味深长地说:“二十两。” “值那么多!” 马婶娘哎哟一声,脸上堆满了惊喜的笑,猝了一口道:“贱蹄子天生就一副狐媚样,活该被千人骑万人压!” 转念一想,又皱眉道:“那小宝怎么办?” “有了银子还怕讨不到媳妇?” 赵三千不以为意,他全都盘算好了。 二十两够买多少个良家子了,到时候还能学镇上那些大户一样,买两个丫头回来伺候。 只是有些可惜搞不上赵合欢那样的绝色了,要不是花楼那开过苞的价要打个对折,他怎么都得自己先玩玩在把赵合欢给卖了。 马婶娘一听也是,乐的眉开眼笑,“啧啧,那我得给小宝物色个老实能干的媳妇,不过族长那会不会不好交待?” 赵三千眯着精明的眼睛,“族长那给点好处,闭只眼就过去了,谁有那心思为一个克父克母的丫头讨公道?” 两人合计完,马婶娘打开门,看到小宝衣服穿的乱七八糟的,鞋子都穿反了,嘟着个嘴巴流着鼻涕,当即怒道:“死丫头!” 赵合欢听到这声厉喝,浑身一抖,从灶房里探出个脑袋,小心翼翼道:“早饭马上好了,婶娘。” “你给我……” 马婶娘刚要发火,想到二十两银子,眼睛转了圈,撇嘴道:“这次先饶了你,动作快点,要是饿到了小宝我要你好看!” 灶房里的粮食就村里的水平还说很丰富,边上挂着几条肉干,一瓦罐新米和陈米摆在灶台边上,赵合欢小脸被柴火熏的像个小花猫,忍着呛人的烟味在灶房等着,哪怕在这里也好过陪那个会随时随地发情的傻子。 赵合欢为自己的未来捏了把汗。 早饭烧好,马婶娘把赵合欢推开,自己来盛粥,她几乎把能看到的米粒全都盛到了小宝的碗里,最后留给赵合欢的就是一碗米汤和几个咸菜。 “娘子……” 小宝淌着口水,眼睛直直地看着赵合欢,“喂我。” “还愣着干吗?” 马婶娘瞪了她一眼,笨手笨脚的狐媚子以后肯定伺候不好小宝,还是趁早卖了她给小宝娶个更贤惠听话的回来。 一碗米汤下肚,就跟没感觉似的,赵合欢又困又饿,迈着小步站在小宝边上喂他吃饭,要是不听马婶娘的话,又会遭到毒打。 问题的关键在于,这副弱柳扶风的小身板。 这让赵合欢不禁怀疑,作为一个肉文的女主,这副小身板真的能经受的起N个禽兽男主的凌虐吗? “喂!” 感觉到一只肥嘟嘟的手再次摸上自己的屁股,赵合欢眼角直跳,嘭地把碗放下,瞪着小宝,许是她眼神太凶,小宝愣了两秒,竟“哇”地一声哭了—— “呜呜,娘说娘子可以摸,随便摸……” “死丫头你翅膀硬了啊,你敢凶小宝?!” 马婶娘拍桌而起,赵合欢脾气也上来了,她是能屈能伸,但不代表她没底线! 这时,赵三千扯了下马婶娘的袖子,摇摇头,低声嘀咕一句:“打伤了就折价了。” 他声音压的很轻,赵合欢没听清,但诧异于前一秒还处于暴怒状态的马婶娘竟平静了下来,心里闪过无数念头,再看去,只觉得赵三千和马婶娘两人看过来的视线,直叫人发毛。 ------题外话------ 赵合欢:我怎么这么可怜! 糖:你要相信否极泰来。 赵合欢:你确定你不是后妈? 糖:当然不是,我会帮你虐禽兽男主的! ☆、第005章 跟着哥有肉吃 低眉顺眼的在这过了几天。 这身体正处于发育阶段,每日吃不饱,又被马婶娘给安排了很多杂事,天天睡在柴房,天不亮就要起来劈柴,这样的作息时间,比上辈子准备高考还要痛苦,赵合欢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下来的。 她拖着斧头,左右看了看,隐约听到主屋里的呼噜声,这才蹲下身挖开院子一角的泥土,往下挖了四五公分左右,摸出一个破布钱袋,倒出钱袋数了数,一共十一文钱,这顶多够吃两碗牛肉面的。 为自己的小金库默哀了下。 “臭丫头!” 独属于少年变声期的嗓音传来,赵合欢眼一瞪,朝他“嘘”了声:“吵醒婶娘就完蛋了!” “对不起,我忘了。” 少年挠了挠头,瞧着赵合欢因为着急而泛红的脸蛋,目光不自然的移开,学着她的音量轻声道:“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他从兜里拿出五个铜板,咧嘴一笑:“赵大爷家的信送出去了,这是给你的。” 赵合欢先是一喜,然后从里面分出三文钱给李承一,“当初说好了,赚的钱对半分。” 李承一就是她第一天来时见到的卤蛋,他家住在村头,父亲以狩猎为生,母亲早逝,家底在村里属于中上水平,平日里会去镇上和武馆教头学武。 知道他名字的时候,赵合欢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一看就是路人甲的姓氏,不过李承一是她在这里的唯一盟友,因为他的帮忙,她才能这么快找到第一项财源进项。 得亏这里的汉字和现代没什么不同,而这穷乡僻壤的村里大多都是文盲,一次偶然听李承一说赵大爷收到了嫁到县城的女儿的来信,正愁要找个教书先生帮忙回信,赵合欢灵机一动,便接下了这个活。 当然,对外李承一是说找教书先生写的。 赵合欢出生在书香世家,这一手字是妥妥拿的出手的。 “你收着吧!这次得了十文钱,我的那份已经收好了。” 李承一把铜板塞到她藏钱的小布袋里,拍拍胸脯表示自己的那份已经拿了。 “十文这么多?” 赵合欢狐疑地看他一眼,代写书信给五文很大方了,怎么好好的翻了一倍? “小屁孩,你说实话,到底是多少?” “臭丫头,你明明答应要喊我承一哥的!” 李承一心虚的转移话题,他退开几步,捡起地上的斧头去劈柴,“给你你就拿着,趁着天还早,我带你去山上抓兔子。” 小屁孩没城府,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赵合欢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他又把钱全给她了,还故意找了这么个拙劣的借口。 赵合欢把土堆埋好,确认看不出痕迹后才拍拍屁股站起身,嘀咕道:“……谢谢。” 李承一劈柴的动作一顿,卤蛋般的圆脸上扬起一个笑,“臭丫头,说多少次了不用你道谢,要是感激我为跑腿送信,叫声承一哥好不好?” 赵合欢嘴角一抽,见他一脸期待,勉强张了张嘴:“承,承一哥。” 真叫出来意外的也没什么心理障碍,都说后天环境会影响人的性格,她在这小身板里这么几天,或许心理年龄也跟着变小了,尤其是看到李承一脸上的薄汗后,一声哥倒叫的颇有几分真情实感。 那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和别人叫的不同呢? 听着就像沾了蜜似的,李承一笑的越来越傻,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脱口而出道:“欢,欢妹妹。” “噗——” 赵合欢脚一崴,抖掉一身鸡皮疙瘩,有了对比才发现‘臭丫头’这个称呼很好。 “咱村里写信的人少,我这趟去镇上的时候顺便问了几个武馆的人,他们正好有家书要写,一封信六文钱!” “真的?!” 李承一撇撇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赵合欢欣喜地站起来,“那太好了,你来说,我来写。” “急什么,那人还没想好内容,我想让你开心先提前告诉你。” 李承一拉着她,眼睛眨了眨说:“对了,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识字的?” 那只能装傻装到底了,赵合欢摆出无辜脸:“你也没问过我。” 照这个速度,等她存够生活的本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而且最近马婶娘和赵三千看她的眼神总让她有不好的预感,正想着这些糟心事,所以当李承一说要带她上山抓兔子的时候,她果断拒绝了。 “婶娘醒来要是看到我不在就惨了。” 李承一大大咧咧道:“不会很久的,就在那边山里。”见赵合欢仍没改变主意,他眨眨眼继续劝说:“兔子皮毛拿到镇上卖,能值百文,而且还有兔肉……” “我去!” 赵合欢立即道。 李承一满意地弯起唇角,“欢妹就放心吧,跟着哥有肉吃。” ☆、第006章 上山抓兔子 三水村后就是连绵的山脉,山林间郁郁葱葱,雾气环绕,视野模糊,李承一常跟着父亲上山打猎,自是轻车熟路,且有功夫傍身,走起来脚步轻快。 顾及赵合欢瘦弱的小身板,他尽挑着好走的小道上走,“欢妹,累不累?” 这身体的体力是个BUG啊! 赵合欢手扶着树干,微微气喘,精致的脸庞蒙上了层水雾,秋水翦瞳弱柳扶风,李承一伸出手,“欢妹,我牵你走。” 一只手伸到面前,赵合欢没多想,满脑子全是赚钱的兔子。 只担心回去晚了叫马婶娘发现没好果子吃,便拉住了李承一的手,感觉他手心都是汗,心里平衡了些,还傻兮兮问了句:“你出这么多汗,是不是也累了?” 粉嫩的唇瓣近在咫尺,李承一脸上烧的慌,立即别过头去,牵着赵合欢的那手僵硬的都快不像是自己的了,“我不是累的,是热的。” “热?” 赵合欢有些奇怪,秋末天凉,他穿的单薄却还觉得热,再一对比,更显得自己身子脆弱了。 “欢妹,你看!” 李承一忽然停下来,蹲下身子打量脚边的草丛,他兴冲冲地说:“兔子窝就在不远,我们找找看。” 草丛看着没什么不同,赵合欢不解:“承一哥,从哪看出兔子窝在附近的?” 一句‘承一哥’听的李承一甜化了,他抓抓头,解释说:“你看这些草都有被兔子啃食的痕迹,看这啃食的范围,兔子应该不少,秋天的兔子最肥了,如果运气好能抓好几只。” 一边说着,李承一一边拿出匕首和麻绳,一路沿着泥地里的脚印往前找,赵合欢急忙跟上,找了没一会,便见李承一停下来笑道:“找到兔子窝了。” “呀!” 像是看到了行走的钱袋子,赵合欢欣喜不已,她一直生活在城市里,和大自然最亲密的接触就是几次旅游了,野生兔子见都没见过,更别提抓兔子了,当即双眼亮晶晶地赞道:“承一哥,你真厉害!” 红霞爬上耳根子,还好他肤色深,此时天光未亮看不清。 “都是我爹教我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去陷阱看看,运气好的话连野猪山羊都能逮到。” “一定很值钱。” 赵合欢觉得自己掉钱眼里了。 陷阱里的猎物是李家的生计,她当然不会把主意打到那上面,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赵合欢一琢磨,如果能学到一门手艺,到哪里都吃穿不愁啊! “野猪肉质肥美,去了镇上酒楼能卖个好价钱。” 找到兔子窝的几个洞口,李承一在附近捡了些干柴,然后用石头把几个洞口堵死,赵合欢看的迷茫,“这是做什么?” 李承一从兜里拿出火折子点燃干柴,“一会我用烟熏,你去守着那个洞口……” “守株待兔!” 赵合欢立即明白,拿着李承一分给她的麻绳和布袋,激动又忐忑地守着洞口,没一会儿,青烟袅袅升起,李承一灭了火,确认几个冒烟的地方都被堵死了才看向赵合欢。 就在此时,一个棕色兔子从窝里跑了出来,被守在洞口等待的赵合欢用布袋兜头一照撒丫子乱蹬,赵合欢手劲小,一下没捏住口,眼看就要让兔子给跑了,李承一眼疾手快,连匕首都没用,箭步一跃,徒手就拎住了兔子的耳朵,拿起麻绳捆了。 “这下老实了吧?” 李承一哼哼两声。 “还有两只!” 赵合欢有了经验,在兔子跳进布袋后,立即用麻绳扎进了口子,她伸手往窝里掏了掏,又扒拉出两只让烟给熏死的灰兔,一并装进袋子里。 李承一笑道:“欢妹运气好,今天大丰收了。” 赵合欢拎着口袋,喜滋滋地盘算,“这能换多少钱?兔子皮应该要扒下来才行,可是……” 别说扒皮了,她连鸡都没杀过,而且兽皮应该还有处理工序,比如防腐什么的,这些她都一窍不通。 “回去交给我爹,我爹最擅长鞣制兽皮,上次进山打的一只雪狐,整个皮毛处理的一点都没受损,卖给镇上大户小姐那,足足赚了三两银子。” 看出她在想什么,李承一拍着胸脯道:“至于兔肉,下次我去武馆顺道走趟市集,一并帮你卖了。” 赵合欢讷讷不语。 又不是真不知事的孩童,这兔子是李承一帮着抓的,皮是人爹鞣制的,就连去市集贩售她都没出一分力,这钱她哪好心安理得的拿。 “皮毛的钱我不要,就卖兔肉的钱分我三成好不好?” 赵合欢攥着衣角,那三成她拿着都觉得厚脸皮了。 李承一生气了,一句“我家不差这几只兔子”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生怕勾起赵合欢的伤心事,听爹说,马婶娘是个吃不得亏的妇人,她家那傻子养的白白胖胖的,可欢妹还是身无二两肉。 村里人都知道赵合欢在马婶娘过的不好,却没一个人出来说几句话。 就连他爹也叫他别和赵合欢一块玩,说什么她是马小宝的童养媳,是别人家的媳妇,他才不管,马小宝哪里配的上欢妹,欢妹是他的! ☆、第007章 私会野男人 看着李承一表情冷下来,赵合欢想着一定是自己说多了,红着脸嗫喏道:“两成?要不一成?” 哪知道李承一越听脸色越黑,他板着脸哼道:“本来就是你逮的兔子,卖的钱当然是你的,我像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吗?!” 见赵合欢还待再说,李承一直接道:“既然欢妹不稀罕,那下回我就不带你进山了。” “别呀!” 赵合欢狗腿的跑到李承一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我错了。” 讨好的糯糯软语听的李承一耳根子一红,他脸一扭,别开赵合欢的视线,赵合欢见状以为他还在气头上,厚着脸皮缠过去,“承一哥怎么可能是贪便宜的人?我一定不那么说了,下次还带我进山好不?” 李承一耳朵嗡嗡的,目光里只剩下赵合欢粉嫩的小嘴。 武馆里有些镇上大户的少爷,家里早早的就给准备了通房丫头,他偶尔听他们说着那些,脑子里冒出来的就是赵合欢。 他不稀罕什么侍妾通房,他只喜欢赵合欢一个。 十一二岁的少年,赵合欢只当他是小屁孩,哪知古人早熟,有钱家族里十几岁当爹都不是稀罕事情。 两人下山走了一段,赵合欢累的双腿打颤,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想要学手艺还得先把基础打好。 不然这弱鸡一样的身子怎么应付即将到来的兵祸? “承一哥,你能不能教我练武?” 藏经阁没有男主的好感度无法开启,但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老师吗! 李承一愣了下,拒绝道:“学武太辛苦,再说你根骨已长成,错过了最佳学武时机。”担心她难过,他补充道:“你不用学武,我也能保护你。” 能保护一辈子吗? 赵合欢暗叹口气,你自己都是路人甲,没准哪天就嗝屁了。 “我也没想学成大侠,不是说学武能强身健体吗?我身子太差了,就想锻炼锻炼。” 才走了这么会,她就出了一身虚汗,李承一一看,迟疑了会,皱眉说:“那好,我就教你一套养生拳,武馆的老师傅都在练习这套。” “谢谢承一哥!” 赵合欢一喜,养生拳听起来很厉害,而且最重要的是免费的! 至于李承一说她错过了练武时机,她根本不在意,藏经阁里有数不清的洗筋伐髓,重修筋脉的秘籍,虽说现在看不成,但没准哪天她就修习成一代大侠了! 回到马婶娘院子时,将近辰时了。 远远看到院子里扯着嗓门骂骂咧咧的马婶娘,赵合欢心里一突,急忙往山下跑,这回被抓了个正着,肯定少不了一顿打了。 “欢妹,我陪你去!” 李承一担心她,皱眉道:“她要是敢打你,我……” “你还能打她不成?” 话虽这么说,赵合欢心底一暖,扭头看着他,“一会她看到我和你一起,说不定会闹到你爹那里,到时候你就不能来教我学武了,你先回去,我没事的。” 李承一咬着嘴唇。 见他拽着她衣袖不撒手,赵合欢想到另一件事,“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事,你跟你爹说了没?” “你说夏军会翻山过来那事?” 李承一不在意道:“山脉陡峭险峻,我爹一辈子进山打猎,都无法保证能安全的翻过山头,你说的根本不可能。” 听罢,赵合欢有些无力,摆摆手道:“我回去了!” “欢妹!” 赵合欢一边往山下走,一边指了指他脚边的布袋,“别忘记兔子!” “贱蹄子!你胆肥了啊!居然学会偷跑了!” 刚回到院子,马婶娘冲过来拧住了赵合欢的耳朵,怒斥道:“小贱货,毛没长齐就去私会野男人了?” 恶毒的咒骂声传出老远,李承一额头青筋跳了跳,手指握的泛白,忍了又忍,才忍住返回的念头,这时候回去,岂不更是佐证了马婶娘往欢妹身上泼的脏水? 回头去武馆问问,有没有适合女孩子学的防身招式,这样欢妹就不会总被老妪婆欺负。 “啊!” 赵合欢忍着痛,解释道:“婶娘,我只是去后山小解,柴我都劈好了!” 马婶娘不信,讥讽道:“小解需要跑去后山?需要一刻多钟?我看是去后山私会男人了吧!我花钱养你是让你给小宝戴绿帽的吗?!” 咒骂愈发刺耳,饶是赵合欢沉稳,只把她骂的话当狗吠,若是其他少女被她这样骂,保不齐会羞愤自缢。 一些围观的人看不过去,帮说了句话,“马婆娘,哪有咒自己儿子戴绿帽的?差不多得了,丫头每天天没亮就起来做活,就是对待童养媳也没你这样的。” 丫头也是命苦,小小年纪死了爹娘,这叔婶辈的虽然沾着亲,但总归隔了一层,要是碰上心好的是命好,碰上心黑的如马婶娘这般,简直是作孽了。 “呸!” 马婶娘更气,指着那人鼻子骂道:“我教训我媳妇管你屁事,还是这张狐媚的脸也勾的你春心荡漾了?” ☆、第008章 打几下就死了? “你这妇人嘴也忒毒!” 那人气的脸色发白,甩甩衣摆,感觉四周各异的目光,咬咬牙不在说话。 到底是人家家务事,他要是在多说,马婶娘那张嘴,一定会把脏水泼在他身上,到时候有理都说不清。 “马婶娘……” 爬山逮兔子,肚子里还空荡荡的,赵合欢小脸泛白,难受地抬起眼皮,“我不舒服……” 示弱是女人最好的手段,尤其是漂亮女人,赵合欢刚想趁着有村民在,先用苦肉计先混过去,谁知真的眼前一黑,浑身无力的晕了过去。 “打死人了!” 不知谁先喊了句,看热闹的村民都指责地看向马婶娘,“人命关天,马婆娘要吃官司了。” “听说县令新官上任,做事雷厉风行,马婆娘给撞上了!” “你们胡嚷嚷些什么!” 马婶娘慌了神,她在泼辣也就在村里厉害,县令在她心里就是顶了天的大官了,她拍了拍赵合欢没什么生气的脸,贱丫头太晦气了,打几下就死了? 连拍了几下都没反应,先前帮赵合欢说话的那人走过来,试探了下她的鼻息。 “死了?” 看了眼明显慌神的马婶娘,想着给她些教训也好,那人紧拧着眉,“快去村口找黄大夫来!” 能找大夫就是还没死? 马婶娘急道:“我家可没多余的银子给贱蹄子诊治。” 村民笑起来,“黄大夫热心肠,诊金只收十文,马婆娘真是说笑,你家要是连十文都拿不出,那我们可都得去啃树皮充饥了。” 哪里听不出村民的揶揄,马婶娘脸色难看,就是有钱她也不想用在贱蹄子身上。 “我看也不用找黄大夫了,还是直接走趟县城,让官差来秉公办理。” 那人站起来,瞥了马婶娘一眼,“杀人的嫌犯带去衙门里,先就打个五十大板杀杀威风,马婆娘舍不得钱,我们也不好强求不是?” 马婶娘吞了口口水,眼珠子骨碌地转,再听那人说赵合欢进气多,出气少,再晚神仙都救不了时,急忙嚷嚷着去找大夫了。 黄大夫很快过来,他给赵合欢诊治完,开了张进补的药方。 “病人气血两亏,体虚盗汗,营养不良,照着这方子拿药,一日两贴。” 马婶娘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药方塞进怀里,只要没死就行,给她抓药进补?想都别想! 黄大夫摇了摇头,村民来请他的出诊时他也听说了一二,但见马婶娘的表情,就知她不会给赵合欢抓药,他略一思索,便道:“药方我去镇上时替你抓了,你给十文就当药费,丫头体弱,若不好好养养一命归西,不见得就跟你无关。” 马婶娘心里暗骂,碍于大家都看见赵合欢是被她打成这样的,忧心真吃了人命官司,听黄大夫这么说,一边心疼吐出去的十文,一边把赵合欢骂了百遍。 她今儿这么生气是有原因的。 那日赵三千说小贱货能卖二十两,她就很少对她动手了,卖去青楼里身上脸上有伤疤自然会折价,她就等着把地里粮食收了去市集时,顺道把这贱蹄子换成银子,哪知昨晚半梦半醒,听到赵三千说梦话。 梦里叫着赵合欢的名字,说着污言秽语,俨然惦念已久,直把她气的个半死,他几年都没碰过她了,做梦却都想着那个贱蹄子! 最可气的是,赵合欢被卖去青楼后,赵三千就能名正言顺的去找她了! 难怪他忽然舍得把贱蹄子卖了,原来打的这主意。 想他对镇上几个青楼轻车熟路,不知私下里去过多少回了,马婶娘越想越气,恨不得撕碎了赵三千,她思量片刻,打定主意不会让赵三千得逞。 等赵合欢病好,她自个去镇里把人给卖了! 赵合欢难得睡了个好觉,黄大夫很有医德,去镇上拿了药回来就亲自给她煎好,把剩下的药包交给她放好,又认真叮嘱:“每日两次,莫要忘记。” “谢谢黄大夫。” 赵合欢心下感动,这几包药肯定不止十文了,黄大夫不仅帮她看病还自掏腰包给她抓药,这份恩情她记在心里。 “哎。” 看她乖巧懂事,黄大夫叹了口气,“丫头你也不容易,有解决不了的事来村口找我。” 自家女儿和她年岁相仿,却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孩童,可想她在马婶娘这受了多少苦。 西夏军队不日就会屠村,那些不相识的她可以不去管,但黄大夫和李承一都有恩于她,放着不管她良心不安,赵合欢想了想,咬着下唇,欲言又止地看了黄大夫一眼。 ☆、第009章 老套的英雄救美 黄大夫目光放柔,笑着问道:“丫头,还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我能帮的会尽量帮你。” 赵合欢想了想,便迟疑道:“黄大夫,我这次之所以病的这么急,是因为我去后山时,无意中撞见几个陌生人。” “陌生人?” 黄大夫目露疑惑,“三水村地势险要,通往镇上也就一条小路,很少有生人出入,会不会是镇上贩卖皮货的猎户?” 赵合欢摇头,“他们的着装统一,带有佩剑,似乎在商谈什么,我怕离得近被发现,只隐约听到‘潜入’‘侦查’什么的。” “奇了怪了!” 黄大夫皱着眉,思虑片刻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问道:“丫头,你确定你没听错?” 看他的表情,赵合欢稍稍松了口气,这拐弯抹角的总算有了作用,歪着头肯定道:“该是没听错的。” 黄大夫行医,谨慎睿智,而且在村里很有名望,若是由黄大夫说出这事,村里的人应该会引起重视。 黄大夫回到家中,仍拧眉思索赵合欢说的,统一的着装和佩剑除了军队不做他想,可是军队怎么会到深山里呢? 听说袁家军队伍还未到陵城,那难道会是夏军? 想到这,黄大夫心下一惊,背着手来回踱步,三水村离夏国边境就隔着这连绵的山脉,但这险峻的山脉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即便夏周两国开战,也影响不到他们村里,可若赵丫头听到的是真的…… 想到这,黄大夫坐不住了,顾不上天色已晚,披了件上衣就匆匆往村长家走去。 尽管病了两天,赵合欢该做的事一点都没落下,不是她勤劳,实在是母夜叉太凶悍,她捧着一大堆脏衣服往小溪边走去。 溪水冰凉,手一伸进去就冻的红通通的,赵合欢咬咬牙,一股脑把衣服浸湿,打算速战速决,看到其中几条裤子,赵合欢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一角,瞥到裤缝那僵硬的一块污浊,耐不住干呕了几下。 简直比保姆还不如! 现代保姆怎么说都还有洗衣机的! 赵三千绝对是故意的,连着几日换下的衣服都沾着污秽,赵合欢冷着脸,对着那湿哒哒的衣裤踩了两脚,这时,几个少年从树后走来,“呀,这不是傻子的媳妇吗!” 为首的少年嬉皮笑脸的过来,眼睛不住的往赵合欢胸口打量,咧着嘴角道:“都说傻人有傻福,连傻子媳妇都这么漂亮!” 一听他这么说,另外两个少年笑着起哄。 满是补丁的衣服无法掩盖她曼妙的曲线,那张脸娇弱怜人,看着就心痒难耐,比村里的翠丫貌美不知多少倍,少年咽了口唾沫,伸手去摸赵合欢的脸:“傻子能让你舒服吗?要不要试试我们兄弟几个?嗯?” 赵合欢打开少年的手,冷冷一笑,这是被小屁孩给调戏了吗? “就你们毛都没长全的东西能让我舒服?” 吐出讥讽的话语,赵合欢强自镇定,手紧紧地捏着木棒,原文女主的求饶和软弱没有半点用处,只会更激发他们的兽欲。 一句话让三人气恼不已,“我呸!还当是个雏儿,原来是个被傻子玩过的破鞋!” “敢看不起咱们兄弟?我今天还非要了你!” 村里人从小干农活,体力强健,看着他满脸怒容的冲上来,赵合欢急忙稳住心神,左手撩起湿衣服猛地一掀,水花溅了他们满头满脸,趁此时,右手拿着木棒对着离她最近的那人的脑袋用力敲去! “嘭——” 知道自己力气小,她憋出了吃奶了力气,虎口震的发麻,她忍痛看着他摇晃了两下,抬手摸了下额头,看起来竟然没受什么伤? 力气的悬殊令赵合欢慌了。 “贱人敢打我?!” “艹,给我玩死她!” 怒骂声让赵合欢一激灵,不顾另外两个冲上来的少年,她红着眼睛,死死地抓着木棒往少年脑袋上狠砸,几天来忍耐的不安彻底爆发。 “啊啊,这贱人疯了!” 脸上不知被打了几巴掌,嘴里血腥味弥漫,赵合欢眼里一片血红,看着鲜血从少年惊恐扭曲的脸庞的上滑下来,她竟然生出一股异常的快感。 凌乱嘈杂的声音钻入耳朵,忽然,身体被人拥住,赵合欢一僵,便听道:“欢妹,放手,没事了,是我不好来晚了。” 李承一将她的湿发别在耳后,刚从镇上回来找她就看到了这么一幕,他不敢想要是他晚来了一步会怎样,看着赵合欢呆呆的,他狠厉的扫了眼被他打趴下的那三人,其中被赵合欢敲破脑袋的人最是狼狈,兔子惹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还不滚?” 李承一厉喝道:“回家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相信你们都有数?” “呜呜!是我们错了!” “我们什么都不会说!” 惧于李承一的威胁,几人连连保证,就算有心想说他们也不敢,这是他们调戏在先,却反而被打了,说出去也没脸面。 ☆、第010章 再欠人情 看着赵合欢红肿的脸颊和溢出血丝的唇角,心里划过前所未有的怒意,李承一只觉得被自己抱在怀里没什么重量的人儿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握住她被粗糙的木棒磨破皮的手,李承一心疼地安慰:“没事了。” “呜呜——” 赵合欢双腿一软,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这一哭,让李承一慌了手脚,涨红着脸手足无措,一边抓着头发,一边笨拙地说:“是不是哪里疼?伤到哪了?” “我没事。” 有着成年人的灵魂,情绪失控只有一会,赵合欢抬手抹了下脸,看见自己的眼泪把李承一衣服打湿了一片,又是窘迫又是无语,娇弱女主果然必备发达泪腺啊。 自己衣服被扯烂,脸上也挂了彩,不用照镜子就知道伤的不轻,赵合欢不由烦闷,这下回去又少不了一顿教训了。 看出她的顾忌,李承一帮她把小溪边的衣服拧干,放进木桶里,然后说:“我们先去找黄大夫帮你治伤。” “可是……” 上次已经欠了黄大夫的人情,这次又要麻烦他? “没有可是。” 李承一干脆地打断她,转过身半蹲在她面前,别扭道:“上来。” “哎?” “你腿受伤了,我背你。” 见赵合欢呆呆的还要拒绝,李承一语气加重,“别磨磨蹭蹭的,一会田里忙活的都回来了,你想被他们看见?” 他的后背比想象中要宽阔结实,赵合欢担心掉下去,双手环住李承一的脖子,听到他忽然粗重的呼吸,歉意地扭了下,“我是不是很沉?” “别动。” 两个低音听不出喜怒。 她的重量还没练武时绑着的沙袋重,但那抹若有似无的弥漫在鼻尖的馨香以及背后柔软的娇躯都让他好像脚踩在棉花上一样。 李承一背着赵合欢,手上还拎着装衣服的木桶,他绕着小路来到村口黄大夫家,刚要敲门,就看到裹着围裙的黄氏走了出来。 “卤蛋,又伤哪了?” 卤蛋是李承一的小名,因为习武常有些小磕小碰来找黄大夫看伤,一来二去的黄大夫一家都和他熟悉的很,看他过来,黄氏笑道:“他和村长在屋里谈事,你去客房等会,我去说一声。” “黄姨,不是我要看伤。” 赵合欢示意李承一放她下来,黄氏这才注意到她,微微一愣,“你是马家的……” 赵合欢平日足不出户,马婶娘看的又紧,她和三水村里的人几乎没什么往来,黄氏看了看目露恳求的李承一,又看看满身是伤的赵合欢,叹道:“去等着,我去叫他过来。” “谢谢黄姨!” 李承一咧嘴一笑。 黄氏打趣地笑他,“回头叫你爹送坛酒来就成。” 屋里,黄大夫正在和村长商量组织年轻力壮的村民去山上巡查的事情,村长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眉心紧皱,犹豫道:“这时正值秋收,各家的青壮都脱不开身,而且这消息当真可靠吗?” 村长犹豫,黄大夫何尝不犹豫? 万一赵丫头说的是玩笑话,或者根本是看错了,但他潜意识觉得她不会骗人,而且若夏军越过山脉,三水村就头一个遭殃,无论如何去巡查一下总能安安心。 黄大夫定定神,“村长莫不是连我的话都不信了,我去山上采药亲眼看到有可疑的生面孔……” 见村长还没松口,黄大夫继续劝道:“如果查实这件事,汇报给驻扎陵城的袁家军,说不定是大功一件。” 村长眼睛亮了亮,随即愁道:“事关村子安危,我是赞成巡查的,可这人手……” “巡查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可以几家轮着来。” 这时,黄氏敲了敲门,端着一盘茶水进来,“卤蛋来找你看伤,人在客房等着,别忘记了。” 村长笑笑,“我回去了。” 话谈的差不多,黄大夫稍稍松了口气,黄氏把村长送到门口,返回时才低声对黄大夫说:“你可快点,那丫头伤的不轻。” 正整理药箱的黄大夫一愣,不是卤蛋吗,怎么又变成丫头了? “赵家的童养媳。” 黄氏解释道。 黄大夫一听,当即拎着药箱赶往客房,客房平时会收容一些伤重的病人留宿,赵合欢躺在木板床上,以前没高级席梦思就睡不惯的身板在柴房里睡久了居然觉得这木板床睡的很舒服。 看到赵合欢这副惨状,黄大夫一愣,“丫头,怎么搞成这样——” 李承一拉着黄大夫衣袖,急的不行,“快帮欢妹看看。” 伤口被李承一仔细的清洗过一遍,伤的最严重的就是嘴巴和脸颊,李承一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赵合欢死死咬着那人的手臂,不停的挥动木棒砸他,他从来不知柔弱的欢妹有这样的一面。 ☆、第011章 惊喜?惊吓好吗? 黄大夫给把了脉,帮赵合欢伤口上了药,才皱眉道:“这伤若不好好养着,恐怕会破相,这几日切记千万别沾水,别做力气活……” 叮嘱到一半,想到赵合欢的境况,黄大夫眉心又紧了几分,可这是人家家事,他也无能为力,女孩都注重容貌,丫头这张俏脸要是留了疤简直是暴殄天物。 “谢谢大夫,我知道了。” 嗓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欣喜,她怎么没想到,破相了一定就失去女主光环了,她也不用费心去躲禽兽男主了,找个世外桃源隐居岂不妙哉? 丫头也是命苦,黄大夫道:“别总叫大夫了,叫我黄叔好了,一会我送你回去,我在的话马婆娘也能顾忌一二。” 赵合欢正愁怎么回去交代,听他这么说,连忙感激道:“那谢谢黄叔了!” 李承一掏出钱袋想付药费,被黄大夫拍了回去,他瞪眼道:“缺你小子那几个酒钱了?” “嘿嘿!我回头让我爹多捎几坛酒来。” 李承一收起钱袋,依依不舍地看了赵合欢一眼,趁黄大夫出去煎药的空隙,把用布包好的铜钱塞到赵合欢兜里,“兔皮和兔肉都卖出去了,这是给你的,明日卯时我去找你。” 黄大夫送她回到赵家,马婶娘正在后院喂鸡。 看到赵合欢回来就要叉腰开骂,洗个衣服都能洗这么长时间,肯定是偷懒去了。 当着黄大夫的面,马婶娘倒没骂的特别难听,赵合欢习以为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当放屁的听听,然后告别黄大夫,拎着木桶去晾晒衣服。 一日相安无事。 晨露熹微,赵合欢搓了搓手,打了清水洗漱了一番,没等多久李承一就到了,看他头发乱乱的,衣带也系的松松垮垮的,不由一笑,“看你急的头发都没梳好,还未到卯时,你好多睡会。” “我怕你等。” 李承一脸一红,去抓发带的手被赵合欢拉住了,赵合欢道:“你帮你。” 两人身高差了许多,李承一扎着马步她才勉强能够到他的头发,她不会梳发髻,拿着发带扎了个马尾。 “好了。” 对李承一每日睡不饱来教她习武,她很过意不去,帮他梳发时根本没多想,李承一心跳的贼快,武馆的少爷说只有媳妇才会帮人梳发的,赵合欢帮了他,那是不是就是他媳妇了? “想什么呢?” 赵合欢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头发都梳好了还扎着马步不累吗? 从思绪里回神,李承一吓了一跳,“没,没什么。” “那我们快练习。” 她对学武的热情空前高涨,这几日是打基础,从扎马步到负重练习,包括李承一给她耍的那套养生长拳,她记忆力好,只看一遍就能记下来,练习起来也得心应手,李承一都夸她是有学武天分的。 可这体力却始终跟不上。 半个时辰过去,赵合欢小脸有些发白,“哎!” “你比武馆一些学生都强多了,短时间内有这么快的进步很厉害了。” 看她郁郁寡欢,李承一笑嘻嘻地安慰她:“下回我再带你进山逮兔子。” 算上卖兔皮兔肉的钱,一共存了两百多文钱,钱虽不多,但在乱世里也够生活十天半个月的了。 在赵合欢盘算时,李承一卤蛋模样的脸忽然靠近,吓了她一跳,“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伤好了。” 李承一专注地盯着看了会,脸颊红肿破皮的伤痕渐渐痊愈,陶瓷般的肌肤看不出一点瑕疵,松口气地咧嘴笑道:“黄大夫的药药效真好。” 再好的药也不会有这么快的效果,连现代医药都做不到的事,赵合欢不认为古代医药能做到。 她发现了这具身子除了体力不足这个BUG之外,这惊人的恢复力就是另外一个BUG,这他喵的不是激发禽兽的虐待欲是什么?! 赵合欢垮着脸,毁容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欢妹。” “嗯?” 李承一双眼闪过骄傲,炫耀地说:“过两天我不能来教你习武了。” 赵合欢扭头对上一他眨巴眨巴地黑眸,显然就等着她来问为什么,小屁孩的心思一看就穿,她配合地问道:“那为什么呢?” 李承一满意了,双眼更亮,“因为我参军了。” 说完,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赵合欢,就等着她露出惊喜和崇拜的表情,哪知道赵合欢却怔怔的,一副被雷给劈过的样子,“欢妹?太惊喜了对不对?” 惊喜?惊吓好吗? 赵合欢哆嗦着指着他,“你,你好好的参什么军……” “男子汉大丈夫理应为国效力,弹丸西夏都打到边境了,身为热血男儿岂有不上战场之理!” 一番话说的热血沸腾,李承一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实则观察着赵合欢的神色,武馆那些家伙不是说女人最喜欢有英雄气魄的男人吗? 他都说的这么明显了,欢妹的脸色怎么越来越白了? ☆、第012章 在炮灰的路上狂奔 炮灰啊! 赵合欢心里咆哮,这不是在炮灰的路上狂奔吗? 夏国为挑起这次战争做了充足的准备,在周国内安插了许多细作,好像袁家军里有个什么副将也是夏国的细作,这次战乱以袁家军败北告终,大周失了三座城池,死伤数十万士兵。 “承一哥,你再好好想想,这战场上刀剑无眼,你爹就你一个孩子……” 李承一言之凿凿,立场坚定,“热血男儿何惧生死,我去参军就是我爹同意的,我此番肯定能为李家争得一番家业!”到时候就娶你当将军夫人。 “家业都是虚的,哪比的上命重要!” 赵合欢恨铁不成钢。 李承一气鼓鼓地哼道:“欢妹认为我是贪生怕死的小人吗?!” 颓然地抓了抓头,赵合欢有些焦虑,往好的方向想,没准他没事呢? 没事个鬼啊! 袁家军一共二十万人,死伤过半,李承一又是新兵,逃生保命的本事哪比的上那些老兵,而且看他这一根筋的性子,绝对是那冲在最前面当炮灰的啊! 赵合欢挤出两滴眼泪,楚楚可怜地拽着李承一的衣袖,“可是我会担心你。” 白皙的脸蛋透着粉红,仿若一朵含苞待放的娇花,泪珠如露,晶莹剔透,李承一脑子轰地一下,下意识地就要点头了,欢妹用这样的表情无论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最后关头,到了嘴边的话一噎,李承一为难又纠结地道:“欢妹,我……” 参军见不到赵合欢,他更舍不得,只不过想到爹说的话,他又觉得这是必须忍受的,她是赵小宝的媳妇,他想要娶她,就必须先建功立业。 不知道他复杂的想法,赵合欢脸色恢复如初,只深深地感受到了命运的无力,为李承一,也为自己无法预知的未来。 接下来几日,日子按部就班地过。 由着黄大夫的威望和村长的游说,尽管村里人还有些不愿,但山林巡查队算是组建起来了,巡查队一次十人,分为两组轮流进山巡查,深山里有许多野兽,且容易迷路,所以由熟悉山林的李石带领进山。 赵合欢的话虽是编的,但夏军既然会翻山过来,肯定是提前探了路的,探了路就会留下痕迹,只要巡查队的人细心,一定会发现蛛丝马迹。 赵三千轮到了今晚的巡查,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骂骂咧咧道:“老村头闲的没事,有巡山的功夫怎么不编队帮我们来收粮?” 马婶娘看他一眼,撇撇嘴附和:“听说是黄大夫的主意,不知他给村长灌了什么迷魂汤,他说什么,村长就做什么,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其他户放在眼里了?” “下次见到他,我非得找他好好说到说到!” 赵合欢闷头扒饭,要是赵三千知道这事是她撺掇的,自己非少了层皮不可。 赵三千咧了咧嘴,一杯小酒下肚,闪着贼光的眼珠子在赵合欢身上打量片刻,“我去巡查了,晚上别点灯等我了。” 赵合欢微微皱眉,赵三千临走看她的那眼神实在恶心诡异。 夜凉如水。 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正在她瞪着眼睛发呆时,一道轻微的响动引起了她的注意,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深夜却显得格外突兀。 赵合欢鲤鱼打挺,警惕的坐起来,在黑暗中一双眼睛戒备地盯着房门,柴房是没有门栓的,她在门背后堆了干柴,有人进来就会惊动她,虽然麻烦了些但至少安全。 是前几日的几个少年来报复吗? 手里抓了把匕首,匕首是李承一给她防身用的,赵合欢等了会,那动静又消失了,难道是她听错了? 唰—— 门缝外亮起微光,一张堆满了笑的脸从门缝里挤进来,赵三千用力一推,把门推开一条缝,看到房里的赵合欢,眼睛眯了眯,“侄女,我就来看看你睡没。” 满口黄牙里喷出一股醉醺醺的酒气,赵合欢戒备不减,故作镇静道:“夜深了,你快回去吧。” 要说赵三千巡查回来,晚饭又喝了点酒,满脑子想到的都是赵合欢明艳的小脸,借着酒劲半夜三更来到柴房,就打定主意来的。 在她熟睡中,就算做点什么,也不会叫人发现了去。 哪知道这丫头这么晚没睡,连柴房的门都堵上了,这是在防着他呀! 赵三千冷笑。 眼看到嘴的鸭子怎么可能让她飞了? 要把她完整的卖去青楼,不能破她身子,但不妨碍他过过手瘾。 男女之事的花样多了去,他提前调教调教,凭她的姿色万一入了哪位贵人的眼,他赵三千不也跟着飞黄腾达了? ☆、第013章 这尸体不是丫头的 “侄女,你受苦了。” 赵三千嘿嘿一笑,满眼淫光,踢开柴堆走进来,手上拿着蜡烛,担心惊醒主屋的婆娘,烛光刚好能看清赵合欢雪白的俏脸,“叔父跟你保证,你只要乖乖听话,以后富贵生活,吃香喝辣都少不了你!” 还看不出赵三千的色心她就白活这么多年了,紧了紧手里的匕首,赵合欢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我很好,叔父还是快回去,我该去劈柴了!” 柴房空间狭小,赵三千又堵在门口,先离开这比较安全。 “往哪去呢?” 赵三千大喇喇的堵着门,“看这白嫩的小手,啧啧,我怎么舍得侄女去劈柴?” 说着伸手就往她脸上摸去,有这样的绝色天天在眼皮底下转悠,只能看不能吃,他早就忍的牙痒痒了,这会也顾不上面子,直接动上手。 “你做什么!” 赵合欢拔高了嗓音,想把马婶娘吵醒,赵三千早有防备,一手死死地捂住她的口鼻,却不想赵合欢急红了眼,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救——”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顾赵合欢的挣扎,赵三千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求救的尖叫声顿时戛然而止,她瘦小的身子被赵三千整个给提了起来,恶狠狠道:“你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就放你一马,日后去了春香楼总得会些讨好男人的手段,侄女,我这是为你好。” 春香楼? 他想把她卖去青楼? 赵合欢张大了嘴呼吸,状似妥协地点点头,感觉赵三千掐着她脖子的手缓缓放松,她脚刚着地,手握着匕首猛地向前刺去!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 匕首很锋利,“噗呲”一声刺入赵三千的腹部,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第一次抱着杀人的想法,心态却意外的平静。 她或许挺有做杀手的天赋的。 “啊——” 赵三千痛苦的大叫一声,惊恐地看着不断淌血的肚子,“畜生……你居然……” 力气太小,这一刀捅下去不致死,赵合欢后退两步,听到主屋传来的动静,一咬牙,拿起蜡烛往柴火堆里丢去,一屋子的干柴迅速燃烧,火光里的赵三千彻底慌了,他蹒跚着想跑出去,“侄女我错了,你救救我,我可是你亲叔父!” 现在知道是亲叔父了? 担心赵三千跑出来,赵合欢重新堵上柴房的门,刚跑出院子,马婶娘就披着外衣走出房门,此时的柴房火势凶猛,冲天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 “哎哟我的天!着火了!救火啊!” 马婶娘惊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幸好柴房里住的是贱蹄子,她哪里知道自己丈夫会半夜三更跑去柴房偷香? 贱丫头烧死了倒好,家里就少了一张嘴,要是烧伤了还浪费医药钱,马婶娘念头一闪,对救火倒不急了。 树木影影绰绰,投在地上的影子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 不知跑了多久,赵合欢两条腿都在打颤,她靠着大树缓缓坐下,心仍跳个不停,居高临下地望下去,还能看到那一点火光,还没准备好,就被迫出逃了。 幸好钱袋拿出来了。 一定不能被村里的人找到,杀了人是要送交官府的,赵合欢抹了抹额头的汗,打算先在山上待几天,等事情平息了点在绕到镇上。 可惜没办法和李承一说一声,不过他在镇上的武馆学武,总会有见面的机会。 不敢在夜间的密林里乱走,赵合欢循着记忆,找了一处看起来比较安全的地方,边上正好有棵歪脖子树,即便不会爬树也能轻松地爬上去,她靠着树干,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或许是今夜睡的最安稳的一个人。 赵家柴房的火势被彻底扑灭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柴房烧成一堆废墟,呛人的烟雾弥漫在空气里,这时天都蒙蒙亮了,几个胆大的青壮年从废墟里拖出来一具焦黑的尸体。 “欢丫头,你死的好惨啊!” 马婶娘掐了自己一下,捂着脸就大哭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疼爱赵合欢呢! 想到因为贱蹄子损失了一个柴房,本还在干嚎的马婶娘肉疼的挤出了两滴眼泪,谁知这时,黄大夫查看了下尸体,皱眉道:“这尸体不是丫头的。” 干嚎声一止,马婶娘像忽然被掐住脖子一般,不敢置信道:“不是贱蹄子,还会是谁?” 黄大夫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大部分村民刚都在帮忙救火,谁在谁不在一目了然,马婶娘身子抖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道:“赵三千去巡查队了,他当然不在……” 一个壮汉说道:“山里的巡查戌时就结束了,这会都寅时了,他不在屋里能去哪?” “不是说柴房是赵家丫头住的吗?这尸体怎么会在柴房?” 一人有板有眼地说道:“这还不简单,赵三千半夜偷香,赔了自己一条命!” “那丫头去哪了?烧死了也该有尸体呀?” “……” 听着这些话,马婶娘两眼一黑,气的哆嗦不止,直接晕了过去。 ☆、第014章 兔兔很可爱,要吃兔兔 最明智的事就是跟着李承一学习进山打猎,打猎是门学问,不仅能在山林里获得赖以生存的食物,还能规避危险。 虽然她只学了些皮毛,但若不往深山里去,这些经验已经足够了。 看着88号系统里的灰色书籍,赵合欢感到深深的无力,这就像是坐拥一堆金山却无处可用。 在几处发现了兔子踪迹的地方设置了简单的陷阱。 赵合欢来到溪边,捧了洗了把脸,然后采了些柔韧的藤蔓编织成网,这样的生活比起提心吊胆地在赵家被打骂压榨的日子不知要好了多少。 只是快要入冬,她这身衣服实在太单薄了,在去镇上之前,顺道猎些猎物带去,也能多累积些生存资本。 一点都没后悔烧死赵三千,他不仁,她当然不义,青楼那地方,想想都知道去了绝对没活路。 等到晌午,赵合欢查看了几个陷阱,四个陷阱一共捕获了两只肥兔子。 她咧嘴一笑,用藤蔓把两只兔子捆起来,拎着兔耳朵返回歪脖子树那,捡了柴火点燃,在动手杀兔子时,她做了许久心理准备。 “兔兔啊,对不住了,虽然你很可爱……” 赵合欢双手合十,祈祷了一下,“但为了我的五脏庙,我一定会珍惜的把你吃干净的。” 做完,赵合欢眼睛眯成缝,果断地给了兔子一刀。 “噗——” 繁盛茂密的树顶上,一个红裳妖娆的男子慵懒地斜倚在树上,衣襟大开,前胸一片白皙的肌肤裸露在外,黑发如瀑,凤眸含笑地看着树下的人。 女娃长发齐腰,一根粗绳松松系着,双眸灵动,面庞虽青涩稚嫩,倒是个可预见的美人胚子。 “主子,你的伤……” 树叶颤了颤,黑衣人落在他边上,一脸急色。 红裳男子挑起耳畔的发丝,淡淡道:“无碍。” 生疏的放血,剥皮,赵合欢忙的满头大汗,以前看李承一剥皮怎么就那么轻松呢? 好好一张白兔皮被她划破了几块,赵合欢暗暗肉疼,把兔肉切成小块,串在树枝上烤,没一会儿,肉质呈金黄,泛起油光,肉香扑鼻,赵合欢舔了舔唇,她在赵家这么长时间,别说肉沫,连肉腥都没闻到过。 “啊,好烫!” 刚咬了一口,赵合欢嘴巴就给烫了个泡。 果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眼巴巴地吹了吹,等到差不多了,赵合欢馋的不行,咬了一大口肉,没有调料,兔肉有点腥,而且还带着些烧焦的树枝味,但和赵家清汤寡水的粥比起来,这已经是美味了。 “有那么好吃吗?” 赵合欢的表情勾起了司炎的兴致,“我也想烤兔肉。” 主子发话了,黑衣人立即应道:“属下这就去抓兔子。” “不用那么麻烦。” 司炎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修长的长腿微微曲起,魅惑的身段妖冶绝美,指尖往下指了指,“抢了她的。” 黑衣人低着头,眼睛一动不动,谁不知道主子就厌恶旁人盯着他看,因为这失去眼睛甚至小命的人数不甚数,他可不敢犯忌讳。 “是。” 抢一个小姑娘的东西实在令人汗颜,主子性格阴晴不定,更匪夷所思的命令都下过,黑衣人见怪不怪,刚应了声,就听司炎慢悠悠地补上一句,“别叫她发现。” 主子受了内伤,当然小心点的好。 黑衣人会意,身形一闪就没了人影,他自以为明白司炎的意图,殊不知,他单纯是为了好玩而已。 一阵风掠过。 赵合欢下意识地眯起眼,再一睁眼时,好不容易点燃的火堆熄了,连带着烤制的兔肉也不见了,赵合欢眨眨眼,后背一凉:“大白天的见鬼了?” “哈哈!” 司炎乐了,看了眼黑衣人拿来的兔肉,两指捏着挑起一块来,刚咬了口就“呸”地吐了出来,剑眉一皱,“肉太柴,味道重,难吃!” 说完,随手把肉丢了,拿了帕子擦擦手上的油腻。 看她表情还当有多美味,谁知道这么难吃,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眼角瞥见赵合欢迅速把另一只兔子收起来,把地上的痕迹用泥土掩住,凤眸微敛,美人他见的多了,只有趣的美人却少之又少,司炎玩味地笑笑:“你说把她带回去当婢女怎么样?” “主子,还是等安顿好再来寻她。” 此番回程杀机重重,主子又受了内伤,再带上一个拖累更麻烦。 司炎阖上凤眸,不置可否。 黑衣人缓步退下,打算去查查赵合欢,虽说主子是一时兴起,但若日后问起来找不到人就有他受的了。 赵合欢清理完,抬头看到参天大树树顶抖了抖,一袭红衣闪过。 看花眼了? 那树那么高,怎么会有人上得去?复又想到方才的妖风,赵合欢脸色难看,该不会真的见鬼了吧? ☆、第015章 男主司炎 “开启男主扫描系统——” 冷不丁的脑子里冒出个声音,“司炎,十七岁,身高一米七三(发育中),三围分别是……” 沉寂许久的系统忽然刷起了存在感。 赵合欢一愣,瞪着眼睛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会突然冒出来,才指着那一系列情报,嘴角抽抽,前面就罢了,后面那几项“床上能力和特殊癖好”是怎么回事? 系统88号:“这是攸关宿主终生幸福的数据。” 赵合欢:“……” 司炎这个名字她有印象,原文里女主就是在三水村被偶然经过的司炎给带走的,他把人带到了陵城的一处大宅里,然后进行了超长篇幅的不可描述,他的特殊癖好不用88号说,她记得那丫就是个暴露狂! 无论天暖夏凉,他只穿一件妖娆红衣……等等,红衣?! 赵合欢毛骨悚然,难怪88号忽然开启了男主扫描系统,刚刚难道不是眼花? 转念间思绪飞转,克制住抬头确认的冲动,原文里说司炎武功卓绝,动动手指就能把她给灭了,现在该做的应该是缩小存在感。 【司炎好感度:0】 一行小字跳出来,这个零蛋来的真是时候,打死她都不想和这些男主沾上关系,零代表的就是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系统点评:“是女主就上!” 赵合欢:“……” 夜深。 提心吊胆几天的赵合欢点燃火堆,她没有被司炎掳走,系统的男主扫描系统也没在开启过,赵合欢乐天的想,看来事态渐渐在往好的方向转变,握了握拳,坚信自己能摆脱肉文女主的悲惨命运。 隐约能听到深山里阵阵狼嚎,她捡了干柴和树枝掩住洞口,双手抱膝坐着,这处山洞约莫半人多高,她站不直,只能坐着,这意味着大型猛兽无法进来,是个绝佳的防御点。 过了几天野人的生活,她的野外求生能力长进了许多。 唯一让她困扰的是,村里的巡查小队,真不知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是被村里人找到,她一定会死的很惨。 她都说不清自己是更怕猛兽,还是更怕被村里人给找到了。 一声踩到树枝的脆响打破了夜的平静,赵合欢一惊,“谁?” “欢妹?” 循着微弱火光找来的李承一试探地问道:“是欢妹吗?” “承一哥?” 赵合欢把树枝挪开一角,探头看去,少年的身影在夜色里显得高大可靠,他背着把弓箭和包袱,肩头扛着只野鸡,看到心心念念的丫头,他惊喜道:“可算找到你了!” 容纳了两个人的山洞更加逼仄狭窄,两人围着火堆坐着,李承一稍微动动就会碰到她,他解下包袱给她,“要入冬了,给你带了点东西,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没?” 包袱里塞了几件旧衣服,虽是旧的,却洗的很干净,柔软的布料散发着清爽的薄荷味。 李承一抓抓头,“是我的旧衣服,我本想问翠花要几件女衣,可翠花罗里吧嗦问东问西的,又是个大嘴巴……你先委屈穿穿,等去了镇上给你买……” “我很喜欢,谢谢承一哥。” 人在脆弱的时候最容易被感动,她也不例外,饶是冷心冷肺,还是会被这真诚的好给感动。 李承一低着头,不自在道:“你把衣服换上,我去把鸡处理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 赵合欢拿了件深蓝的衣服,背对着李承一把身上磨破了的衣服脱下。 “我想你胆小,不敢进深山,就往附近找着,正巧看到你留下的脚印……” 李承一刚转头回话,看到朦胧火光中一片雪白的背脊,顿时气血上涌,差点没咬到舌头,逃也似的钻出山洞,深吸了两口冰凉的空气。 听到动静,赵合欢以为他去处理野鸡,根本没多想,李承一在她眼里就是个小正太,他又不是肉文男主,她自然没有防备。 如果用一种动物来比喻,李承一就是呆萌柴犬。 杀伤力为零。 李承一拍了拍脸,冷静下来,他利索地把野鸡杀了,手上动作不慢,但脑子里却被赵合欢的裸背占据了,白皙无暇好似羊脂白玉,比他在武馆里偷看到的大师级别的春宫图还要漂亮。 “承一哥?” “啊!” 歪歪被抓了个正着,李承一吓了一跳,一不留神,锋利的匕首把手指给划伤了。 赵合欢急道:“你想什么呢?手都划伤了,给我来吧!” 李承一吞了吞口水,眼神慌乱的转了转,又羞又窘,生怕赵合欢看穿自己龌龊的心思,张嘴含住在流血的手指,忙道:“一点小伤没关系。” 说着就要去给野鸡拔毛,赵合欢不悦地拦住他,“手受伤了就好好待着,鸡毛不用拔了。” “不拔怎么吃?” 赵合欢翻翻白眼,“这你就不懂了,中华美食博大精深,不拔有不拔的吃法。” ------题外话------ 司炎是个大变态 司炎勾勾手指:你再说一遍? 蠢糖秒怂:我什么也没说 求收藏,求评论,么么哒 ☆、第016章 叫花鸡 李承一好奇地看着赵合欢忙活。 她剖开一个小洞,掏出内脏,“带盐巴了吗?” “带了。” 野鸡都打来了,李承一拿出随身带的调料,除了盐巴还有一些孜然。 赵合欢闻了下就忍不住咽口水了,想想在马婶娘家过的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闻到孜然的味道都能给她馋成这样。 “可惜没有荷叶,只能用别的将就一下了。” 给鸡均匀地抹上调料,挖了点泥浆把鸡肉给裹成圆球,然后找了片阔叶把鸡整个给包住,李承一瞪大了眼睛,“这么脏,还能吃吗?” 他从没见过这种做法的。 赵合欢把裹好的鸡肉埋进土里,在上面架上火堆,鄙视地看他一眼:“小屁孩懂什么,一会谁吃谁是小狗。” 李承一不满地哼哼:“你怎么又叫我小屁孩了!” 跳动的火光影影绰绰。 他的衣服穿在赵合欢身上大了些,她袖口松松垮垮地挽了起来,腰带绕了一圈半,动作时领口松开了一片,能看见里面雪白的中衣,中衣里露出一抹粉红的系带,那是女子的贴身小衣。 “欢,欢妹……” 一门心思放在野鸡上的赵合欢嗯了声,她拨弄着柴火调整火势的大小,闻到飘出来的香味,一抬头看到李承一巴巴地看着自己,咧嘴笑道:“就快好了。” 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李承一悻悻然地垮着脸,忽然道:“欢妹,你不会再回去了吧?” “回去?” 回去当没有人权的童工吗?赵合欢撇嘴:“傻子才回去,对了,村里怎么样了?” 她逃出来这么多天,依马婶娘的性子肯定会不依不挠,万一她去报官了,她会不会被通缉,然后各个城门都贴着她的画像? 李承一眼眸飞快地闪过戾气,再看着赵合欢时,又恢复一贯的天真无害,“马婶娘哭嚷了几天,非吵着族长和村长给赵三千要说法,不过你别担心,赵三千怎么死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赵合欢脸色一白,“她要是报官了怎么办?” 李承一眯了眯眼,冷笑道:“报官也要讲证据,赵三千自己喝醉烧死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哎?” 她明明给了他一刀,仵作肯定会发现的。 “是黄大夫亲自检验的,说他是醉酒意外烧死。” 赵合欢抬起头,看着李承一的脸庞,心缓缓安了下来,黄大夫为了维护她,居然不惜说了谎。 李承一握住她冰凉的手,“你不用自责,那畜生死有余辜!” 他早就想好,若是马婶娘敢去报官,他就一不做二不休,欢妹受了这么多苦,他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欢妹成为逃犯。 火熄灭了,香气冒出来。 赵合欢敲开泥土,把里面的野鸡挖出来,“好烫!” “我来。” 李承一挤过来,眼睛亮亮的,“真的好香,欢妹,你怎么知道这样做的?” “因为我聪明啊!” 赵合欢嘿嘿一笑,舔了舔唇,土堆掰开,黏住的鸡毛自然脱落了下来,李承一把鸡腿撕给她,然后自己拿了个鸡翅膀,刚要下嘴,就听赵合欢揶揄道:“哼哼,某只小狗偷吃了。” 李承一笑嘻嘻道:“做欢妹的小狗有何不可?” 被他璀璨温柔的黑眸看的一阵别扭,这里的正太嘴巴都这么甜吗? 一只野鸡几下就被两人吃的干干净净,拍了拍鼓起来的肚子,赵合欢懒洋洋地躺下来,舒服地打了个哈气。 “这把弓箭留给你防身。” 李承一把骨头收起来,以防味道会引来猛兽,虽说这里在山林的边缘,但还是谨慎点比较好,“我和我爹说了,他会让巡查队尽量避免往这来。” 越说越不舍了。 提到巡查队,赵合欢翻身坐起来,问道:“巡查队发现了夏军吗?” 李承一摇头,“没发现,不过有我爹带着,偶尔能猎到些猎物,大家也没太抱怨了。” 赵合欢拧着眉,算算时间离三水村被屠杀的时间约莫就这几天了,怎么还会连一点痕迹都没发现? “欢妹,我得走了。” “等等——” 赵合欢急忙叫他,“你真要去参军?能不能别去?” “欢妹舍不得我?” 李承一微愣,然后拍拍胸脯傻笑开来,“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已经成为三营的一个小兵了!” 三营是袁家军的冲锋营,最是勇猛无敌,李承一为此十分嘚瑟,他们武馆其他一道去应征的,有的只被分配到后勤营,进入三营的就他一个。 他说完,抬头挺胸地等着赵合欢的崇拜,却没想赵合欢挤出一个苦笑,骂了他一句傻子。 赵合欢不信邪地再劝:“三营的伤亡率一定是最高。” 李承一不以为然地点头,“那当然,冲锋陷阵当然避免不了死伤。” 赵合欢彻底无力,绞尽脑汁拼命想着那个细作副将的名字,却怎么都记不起来,只得旁敲侧击地道:“听说袁将军有两个得力副将,他们跟随袁将军没几年,不知道可不可信?” 李承一面色一肃,“袁将军忠肝义胆,你怎么能这么说?” 赵合欢:“……” ☆、第017章 夏军屠村 目送李承一离开的背影,赵合欢颇有些壮士一去不复还的寂寥。 几番劝说无果,想来这就是他的执念,自己没有金手指,自己的命运都犹如飘摇的浮萍,更何况原文里的路人甲。 不用担心村里的巡查队会找到她,她也不用一直狡兔三窟了,就在山洞里定居了下来。 这日,赵合欢背着弓箭,绕到竹林那边去挖笋。 这个时候的笋有点老,但对赵合欢来说确是难得的美味,现在她已经能熟练的捕到兔子,狍子,野鸡之类的小动物,每天都能吃到肉,但这肉一吃多,就容易上火。 竹林里郁郁葱葱。 苦于没有斧头,赵合欢捡了块石头,用匕首抵着竹子底部,然后用石头敲进去,如此反复敲打一刻钟,一颗竹子被她砍断。 赵合欢抹了把汗,笑眯眯地自言自语:“竹筒蒸饭的材料有了。” 米是李承一拿来的,只有一小袋,不过她饭量小,足够她吃十几天的了。 在山里的生活什么都好,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地里长的,全都是宝,就是有点太闷了。 把砍下来的竹筒挂在身上,赵合欢低头找冬笋,这时候大部分笋已经冒出了老长一截,她往里走,想找点比较嫩的。 坚持不懈的锻炼总算见了成效,每天扎一刻钟马步,负重打养生拳,再加上什么广播体操,眼保健操的,这战斗力为负数的体力大约升级到了战斗力五。 “快午时了?” 抬头看了看天,赵合欢准备打道回府,藤蔓编织的背篓里装了五六个冬笋,昨儿个还剩下了兔肉,一会放竹筒里蒸上,想想就要咽口水。 返回的路上,顺便捡了些树枝。 忽然,赵合欢面色一变,悄无声息地躲在树后,一只手握着箭尾,一手握着弓,眯着眼睛注视着前方的动静。 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血腥味。 是野兽的血,抑或是人? 赵合欢不敢贸然过去,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地躲在树后,她的谨慎小心救了她一命,过了一会,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响起。 对方人数很多,从赵合欢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一双双黑色的裤腿和靴子,他们绝对不是三水村的人,村里人常年劳作,常穿厚底布鞋,很少穿靴子。 不是村民,那就是夏军? “军爷,求求你,别杀我!” 一个男人摔在地上,眼泪鼻涕糊满了一脸,他伏在地上惊恐地喊道:“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军爷大发慈——啊!” 求饶的声音惨叫声替代,夏兵提起脚,一脚踩在他头上,拔出锋利的刀,厉声质问:“少废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地上那男人侧着脑袋,正好脸朝着这边,赵合欢手心冒汗,认出他是三水村的人。 夏军已经开始屠村了? 比原文里的时间提前了?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红衣的男人?” 男人摇摇头,“没见过——” 刚说了三个字,男人就被一刀抹了脖子,他瞪着眼睛,似没反应过来,手捂着脖子,“咕噜”了两声就彻底没了气息。 赵合欢死死咬着嘴唇,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 看着像是队长模样的人眼睛都没眨一下,手里的刀子还在滴着血,他冷声道:“带下一个来。” “他真的会从这走吗?” 另一士兵问道:“即便司炎受了伤,也没伤重到会被这些粗人发现的程度。” “西夏到大周,跨过这山脉最为便捷,他偷走了布防图,又受了内伤,当然不会舍近求远地绕远路。” 谈话间,又一个村民被士兵给带了过来。 “这些村民居然组建了巡查队,若不是有人泄露了消息,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军的机密部署?” 队长背着手,冷笑着道:“问不出消息,就一个不留的全杀了。” 一句“全杀了”说的像家常便饭一样简单。 赵合欢双目充血,手抖个不停,竟是自己的主意害的村里的人? 可若是不巡查,村子还是会被屠杀,这根本就是个死局。 “我什么都不知道!救命啊!” 一声哭嚎让赵合欢一惊,前面跪着的俨然是马婶娘和小宝。 马婶娘抱着小宝,脸色惨白,哪里还有平常颐指气使的半点威风,她哆嗦地磕头求饶:“军爷说的那人我不知道,但有个人可能会知道,军爷只要把她找来问问……” “哦?你且说说看,说的好了,我饶你不死。” 夏兵嘿嘿一笑,妇人老是老了些,带回军营给弟兄们泄泄火还是可以的。 “我有个侄女,心忒狠,杀了我男人逃去了山里,军爷说的那红衣男人是不是也在山里?” 马婶娘惊恐万分,只求能拖一会是一会。 一番话说完,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一眨眼,脑袋和身子就分家了。 ☆、第018章 支线任务 马婶娘想的很简单,临死前也得拖个垫背的。 那贱蹄子就是个灾星,她当初被钱蒙花了眼,把这个丧门星接进门,把她男人迷的三魂丢了七魄,最终命都赔在贱人手里。 “我侄女年纪小,断不敢往深山里进,只要军爷在附近搜搜,一准能找到!” 见自个脑袋还在脖子上,马婶娘壮了壮胆。 赵合欢深吸了口气,不能坐以待毙。 她藏的位置很隐秘,恰好在那队夏兵目光死角。 马婶娘这时候还想着拖她下水,她在山林里生活的痕迹基本都清理过,只除了山洞附近,这离山洞不远,他们一搜就能搜到,到时候她的下场肯定和村里人一样。 “你个婆娘胡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赵合欢后退了步,不敢置信地看着黄大夫大声喊道:“军爷,你被听这婆娘胡说,她男人是醉酒烧死的,和小姑娘有什么关系,这荒山野林的,小姑娘能活着?” 领队示意手下把黄大夫压过来,“你说她是胡说?” “黄芪你个老不死的,你也被小贱人迷了心吧!我男人酒量好的很,怎么可能会烧死,要不是那小贱人,我家小宝也不会死了爹!” 马婶娘跳起来,怒瞪着黄芪,这是把她往死路上推啊! “都给我闭嘴!” 阴冷的眼风扫过,所有人噤若寒蝉,马婶娘面白如纸,心想,这下死定了。 一把刀架在黄芪脖子上,锋利的刀剑划过一条血痕,“爷让你说话了吗?” “叮——” 就在赵合欢手指不知不觉地搭上弓箭,脑中弹出系统提示:“是否开启支线任务,营救黄芪夫妇?支线任务奖励十点积分。” “是。” “支线任务开启——” 88号的提醒让赵合欢冷静了下来,黄大夫对她有恩,就算没有支线任务她也要想尽办法救他,可是敌我实力悬殊,她该怎么办? 黄芪到底活了这么多年,镇定地道:“我只是说出实情,不希望军爷被短视妇人欺瞒,祸及全村人。” “是不是欺瞒,搜搜便知。” 领队一声令下,分出四个人士兵去附近搜查。 黄芪心里捏了把汗,但愿丫头知道清理痕迹,不要这么轻易被搜查到,三水村注定有此一劫,只盼着能幸存一个是一个。 要救人,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对方有六个人,一个领队站在马婶娘附近,另一人拿到驾着黄芪,剩下的四人则看着几十个村民,那几十个村民跪在地上,其中不乏青壮年,却没一个人想奋起反抗。 默数着数,赵合欢静静地等待那四个士兵走远。 审问还在继续,一人拖着一个孩子过来,这时看守村民的那里只剩下三人,那三人神色轻慢,根本没把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放在眼里。 赵合欢手搭着箭,心知凭她的力量根本无法救人,除非所有村民团结起来,反抗意味着伤亡,但不反抗一样会死! “嗖!” 凌冽的破风声打破沉闷的空气。 赵合欢箭术很烂,她压根没指望射中某个士兵,一箭发出,她飞快地换了个地方,就地一滚,又射出了一箭。 “什么人!” 夏军的反应很快,领队那人反手一剑,树枝应声而断。 她方才藏身的地方霎时被砍的七零八落,而这时,突兀的变故让几十个村民慌乱恐惧起来,有人逃跑,有人呼救,本被夏军掌控的场面忽然混乱。 赵合欢等的就是一刻的混乱。 黄芪看着不断被砍死的村民,心一横,袖口一抖,把藏在袖子里的迷药全撒了出去。 这迷药是以防村里巡查队遇上夏军配置的,没想真的派上了用场,在他附近的两个夏兵猝不及防吸了一大口,直接晕了过去。 赵合欢眼睛一亮,趁着夏兵被迷药放倒的时机,走过去拉住黄芪,低声道:“黄大夫,是我。” “丫头?!” 以防吸入迷药,黄芪捂着口鼻问道。 赵合欢捡起夏兵掉在地上的刀,“往西南走,村子不能回去了……” 在山里这么几天,她唯一的优势就是比夏军熟悉环境,翻过西南的山头,直接通往镇上。 黄芪伸手抓住她,“丫头!你快走,他们没人性的!” “黄姨还在里面,我去救她。” 系统任务是就救下黄芪夫妇,赵合欢抽出手,转而大喊道:“想活就得拼命,夏军狼子野心,人人得而诛之!” 迷药放倒了两个夏兵,那边四散逃窜的村民则遭遇了屠杀,眼看着他们不断倒在刀下,赵合欢急射出两箭,红着眼吼道:“我们近百人还怕了他们吗?!” 狭窄的山林里,四下逃窜的人挤着人。 他们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夏兵举起的长刀似乎离他们很近,那些哭喊声,痛呼声,都是他们的亲人朋友。 ☆、第019章 脱困 夏兵躲开冷箭,看到来的是个黄毛丫头,狞笑着挥刀,割韭菜般一刀刀砍下去,鲜血四溅。 赵合欢的喊声给几个青壮打了鸡血,是啊,他们有百人还怕他们吗? 这激将只是权宜之计,夏兵勇猛善战,杀人根本没有心理障碍,但他们呢,祖祖辈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就算给了刀子,也不见得敢杀人! “前后左右组成小队,不要乱!” 赵合欢仗着人小,出其不意地冲到一个夏兵身后,一刀砍下去,力气太小,伤口看着可怖,实际却并不深,夏兵吃痛,怒骂一声。 对自己的力气有数,赵合欢没认为能一击必杀,一刀砍中,就急忙隐蔽。 几个离得近的村民看到这一幕,血性上涌,趁着那夏兵受伤,几人一起冲上去,毫无章法的乱打一顿,他们没武力,但胜在力气够大,十几拳脚招呼下去,夏兵寡不敌众,奄奄一息。 密林是最适合突击战的地方,不像平原那样视野辽阔,只要隐蔽得当,一个打十个都能做到。 赵合欢看着抱头痛哭,乱作一团的村民,沉着脸道:“这里动静这么大,那四个去搜查的夏兵很快就会回来,想等死就继续哭!” 说完,也不顾那些村民各异的表情,赵合欢找到黄姨,见她衣服上沾着血迹,“没事吧?” “丫头……” 黄姨吓坏了,一说话就带着哭腔。 黄芪被夏兵拿刀架在脖子上时,她就差点晕过去,后来的混乱她挤在逃窜的人群里,直到听到赵合欢的厉喝,才回过神。 赵合欢扶着她站起来,“我们进山。” 黄芪没走,他把那两个被迷药药倒的夏兵绑了起来,从他们身上搜出了几瓶止血药,看着赵合欢带着妻子过来,感激地抹了下眼角,“丫头,谢谢你了。” “现在说谢为时过早。” 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两个夏兵,赵合欢皱了下眉,黄芪苦笑,“我一辈子只救过人,没杀过人,实在下不去手……” 医者父母心。 赵合欢表示理解,但若不处理后患,他们会来追杀他们,随即手起刀落,面不改色地解决了两人。 果决的动作让刚认出赵合欢的马婶娘吓傻了,这杀人不眨眼的还是那个任由她打骂的贱蹄子吗? 若不是那张一模一样的脸,马婶娘断断不敢相认。 剩下的村民不到二十人,大部分都负了伤,赵合欢说:“一起行动目标太大,跑不了多远就会被夏兵发现,大家分成三到五人的小队,尽量往西南绕。” 说罢,也不管那些村民,赵合欢就要带着黄芪夫妇离开。 村民看她的眼神变的复杂而畏惧,一个少年忽然跟上她,“你说三到五人的小队,你们才三人,能不能带上我和弟弟?” “怎么能带你们?那是我侄女!算上我和小宝正好五人!” 马婶娘跳起来,话说的信誓旦旦,她是她婶娘,不保护她去保护外人? 赵合欢本没打算让不知根底的人跟着,一听马婶娘的话,冷笑一声,扭头看向那对兄弟,“还不跟上?” “贱蹄子!你害死你叔父还不够!还抛弃我们孤儿寡母!” 黄芪面色微微一变,扭头看了看流着口水,表情懵懂的小宝,马婶娘是咎由自取,但小宝却是无辜,又是赵家独苗…… “黄叔,村里是什么情况?” 看到黄芪的表情,赵合欢心里一叹。 小宝是无辜,但她能力有限,实在没有广撒圣母心的余力,带上的兄弟也是看在他们能弥补自身体力的不足。 听到赵合欢的问话,黄芪敛下表情,缓缓说道:“村里的巡查队找到了夏军活动的痕迹,李石就去陵城军营报告消息,结果当晚村里就被夏兵给围了。” 说到这,几人眼睛都红了。 “你说李石去通知袁家军了?” 黄芪点头:“卤蛋在新兵营训练,李石去通知比我们要方便些。” 这么说来李承一一家都没事。 赵合欢眉心一松,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不动声色地换了条路,然后把脚印抹去。 黄芪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他知道丫头谨慎冷静,她不想那些村民顺着脚印跟过来,肯定是有她的原因,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不拖丫头的后腿。 赵合欢解释道:“这一队应该夏军的侦查队,如果我没猜错,后续还会有大部队过来。” 对上夏军的大部队,根本毫无胜算,所以他们必须保持万分的谨慎,一点痕迹都不能留下。 赵轩赵平两兄弟一听,更加庆幸自己跟着的是赵合欢。 ☆、第020章 乱世人命贱 “今晚在这里休息。” 赵合欢找到的是一处背风的山洞,就在她挖笋的竹林后面,地势较高,发现不对能第一时间逃跑。 其他人都没意见。 五人都形容狼狈,担惊受怕一天没吃什么东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大家把随身带着的东西都拿出来,两兄弟带着几个烙饼,黄芪身上除了从夏兵那搜来的止血药,剩下的都是一些常备药。 赵平有些失望。 赵合欢却满意地点头,“山里能饱腹的食物很多,药材却很少,要避开夏兵的搜索绕到镇上,有黄叔在我就放心了。” 黄氏拿出几张帕子,几个碎银。 赵合欢只剩下一支箭,钱袋随身缝在衣服上的,结果能吃的只有两兄弟的烙饼。 赵轩把饼子分成五份,“先垫垫肚子。” 黄氏看了赵合欢一眼,见她点头,才伸手去拿烙饼,她先还细嚼慢咽,后来就变成狼吞虎咽了。 黄芪拍拍她,“你慢点……” 黄氏面色一白,咬牙低呼了声疼,黄芪放在她背后的手却一僵,手心里是湿濡一片的血。 “月娘,你伤哪了?你怎么不说?” 黄芪惨白着脸去解她的腰带,腰带是深色的,浸了血不细看看不出来,黄氏掩着腰带,脸上冒着虚汗,扯出个笑说:“我不想拖累你们。” “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黄芪又恼又悔,他连自己妻子的伤都没注意,居然还有闲心去担心别人! “黄姨,现在暂时安全了,你让黄叔给你看看!” 难怪系统没提示支线任务的成功,她还以为是老旧的系统死机了,赵合欢收起匕首,转身出山洞,对赵轩道:“我去找点水和食物来,你照顾好这里。” 赵轩是哥哥,比较稳重。 然后转头看向赵平,“你和我一起。” 这样如果出了什么事,也能保证赵轩和赵平不会抛下受伤的黄氏。 茂密的树林落在地上的影子像是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厉鬼,赵平比赵合欢还大两岁,此时却是满脸敬仰地看着她,“我什么都看不清,你是怎么认识路的?” “等你在后山待久了就认识了。” 赵平再问:“村里人都说赵叔是你杀的,是真的吗?” 赵合欢按了按眉心,恍若有种前世被记者媒体追着采访的错觉,转头瞪了赵平一眼,“在啰嗦就把你丢在这里。” 赵平一缩脖子,乖乖地按住嘴巴,连连点头表示知道。 赵合欢回忆着附近的地图,绕了另一边到了她常取水的小溪那,赵平洗了把脸,把身上的脏污洗干净,然后把三个水袋装满,等待赵合欢的下一步指示。 这丫脑子一根筋,让他不说话,就真一句话没说。 赵合欢和他一比,自己就像只狡诈的狐狸。 直接就着溪水喝了几口,赵合欢拍拍脸,继续往原先住的山洞那走,不知道夏兵发现了那山洞没有? 趴在石头后面,赵合欢眯着眼睛打量洞口。 洞口前有她挖的陷阱,陷阱还是老样子,用来掩饰洞口的树枝和叶片也没被动过的痕迹。 “哇!” 刚进山洞,看到赵合欢挂晒的肉干,赵平响亮地吞了口口水,刚想说什么,想到自己被禁了言,又捂着嘴巴,楚楚可怜的眨巴着眼睛看向赵合欢。 赵合欢不理他,快速把肉干和藤蔓编织的网之类能用的到的东西给收起来,看到角落里的几张兔皮,也一并带上了。 这洞里的东西都是她自制的,她一件都舍不得落下,若不是不允许,她连那凿的石锅都想带上。 东西不用自己背,赵合欢把沉的东西都放在赵平的背篓里。 回程时,她往白天发现夏兵的地方绕了绕,她挖的笋还藏在树丛那里,正好顺道翻出来,附近血腥味较之白日更重,没待走近,一个夏兵远远走来。 赵合欢急忙拉着赵平蹲下。 夏兵身后拉着几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几个男人要么被砍断了四肢,要么割掉了舌头,戳瞎了眼睛,领头的夏兵换了一个,这证实了赵合欢的猜测,山里的夏军会越来越多。 赵平认出那个被砍断四肢的人,死死捂着嘴巴,“喜舅舅……” 女人们表情麻木地被夏兵压在身下,赵合欢伸手捂住赵平的眼睛,掌心湿润,心不断下沉,书里几笔带过的乱世,亲眼所见时才能体会到无法描摹的沉重。 “那蠢货居然被村里莽夫摆了一道,说出去要让将军笑掉大牙了!” 那夏兵咧嘴奉承道:“他死了才能让位置给您啊!” “还有多少没抓到的?” “听那骚娘们说,带头逃跑的是她侄女,她看到她往哪个方向跑了。” 把他嘴里的骚娘们对上号,队长淫笑道:“那娘们够骚,回头让兄弟们都爽爽。” ☆、第021章 系统奖励 不知躲了多久,等那些西夏士兵离开,赵合欢蹲的脚都没知觉了。 赵平“唔”了声,赵合欢才发现自己盖着他眼睛的手一直没拿开,手上湿乎乎的分不清是她的汗还是赵平的眼泪。 “回去吧。” 赵平扭头看着她,红着眼睛点点头。 把藏着的竹笋和竹筒找出来带上,赵合欢带着赵平,两人轻手轻脚的穿梭在丛林里,每走一段她都会把脚印什么的抹去。 赵平学着她的样子处理身后的脚印,犹豫地问道:“那个人说的是马婶娘吧?她会不会出卖我们?” 不是会不会,而是肯定会。 赵合欢看了赵平一眼,“你以为我做的这些是无用功吗?” 她刻意隐藏行踪,就是防着其他人被抓后供出他们来,人心这种东西,在面对生死危机时,最是善变自私,她不会拿自己的命来赌。 “这边的为什么不清理掉?” 赵平看着赵合欢留下的一串脚印,奇怪地问道。 赵合欢便道:“一点痕迹都没有反而奇怪,有时候留一些,清理一些,对我们更有利。” 赵平似懂非懂。 两人刚回到山洞,赵轩正在洞外挖壕沟,听到“悉悉索索”的动静,先是戒备地握着箭,待看清是他们时,才欣喜地迎上来。 “你们去了有一个时辰了,我可担心坏了!” 赵轩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赵平哭红的双眼,惊道:“你们遇到夏兵了?受伤了?” 赵平想到被西夏兵砍断手脚的村民,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赵轩看他只哭不吭声,更着急了,刚想再问,便听赵合欢道:“我们没事,黄姨怎样了?” “黄叔给看了,血是止住了,不过还在发热。” 荒山野林没有退烧药,只能靠她自己挺过去。 赵合欢点点头,把洞口遮挡的树枝移开,让赵平把东西都搬进来,这些兔皮有了用武之地,她把几张兔皮铺在一起,放在枯草铺的软铺上面。 “黄叔,让黄姨躺这上面,夜里凉,兔皮好赖能暖和些。” 发热就是要把虚汗给闷出来,越是这时候,越是不能受凉,黄芪知道轻重,小心翼翼地抱着黄氏过来。 “哎,可惜没药……” 黄芪看着面无血色的黄氏,叹道。 赵合欢安慰道:“黄姨一定会好的。” 生火堆前,赵合欢把洞口掩严实了,担心火光引来注意,她拿了几件衣服挡在周围,只留一点小火星慢慢闷煮着几个竹筒饭。 “好香。” “马上好了。” 赵合欢估摸着差不多,便把火熄灭了。 山洞里恢复黑暗,几人面对着面,一人拿着一个竹筒蒸饭,饿的不行的赵平和赵轩都顾不上用筷子,直接用手抓着就吃。 “呜好吃!好香!有笋还有肉!” 吃着吃着,赵平眼泪又掉下来了。 赵轩在他旁边,心里同样复杂,他们在三水村过的也不好,和赵合欢一样,也是寄人篱下,母亲改嫁,就把他们丢给了舅舅一家。 舅舅家里孩子多,也就能顾着他们兄弟饿不死,还要帮着干农活。 却没想,逃难到山里吃的这一顿,却是他们记忆力吃的最满足的一顿饭。 吃过饭,赵合欢给黄氏喂了点粥。 衣服充作帘子挂在中间,黄芪和黄氏睡在里面,赵平和赵轩睡在外面,而赵合欢则负责守夜。 赵轩走过来,“你累了一天,我来守夜,你去睡觉。” 听赵平说了他们看到的事,赵轩和她说话的语气更加敬畏,此刻在他眼里,她不是一个十一岁的女孩,而是一个睿智勇敢的领导者。 赵合欢挑挑眉,“你把你弟弟保护的很好。” 他们年纪相差不大,赵轩却比赵平成熟稳重许多。 “都说长兄如父,父亲不在了,我就得一并担起做父亲的责任。” 赵合欢拍拍他,叮嘱道:“你守上半夜,下半夜换我。” 她本以为她会睡的很不踏实,毕竟一整天脑子里都绷了一根弦,但刚闭上眼,困意就汹涌袭来,俨然已经累极。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林照射下来。 赵合欢是被系统提示音给惊醒的—— “支线任务完成。” 88号系统:“任务奖励十点积分已经发放,请宿主查收。” 天已经大亮,黄芪正在给黄氏喂水,“月娘,感觉好点了吗?” 经过一晚上,烧已经退了,脸色虽还十分苍白,但比昨天要好转了许多,黄氏摸到兔皮,感激地冲赵合欢一笑,“丫头,谢谢你救我一命。” 系统的奖励都收到了,赵合欢确认黄氏不会有事了。 她笑着眨眨眼,“黄姨谢错人了吧?昨晚上衣不解带照顾你的黄叔要不乐意了。” ☆、第022章 怎么不去抢! “你这丫头!” 黄芪老脸一红。 黄氏低着头,她和黄芪成婚十几年,一直没有孩子,为这事两人吵过几回,这回差点生离死别,倒让她看开了。 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还活着,到老有个伴就足够了。 赵合欢心情大好,迫不及待地调出系统面板。 不用男主好感度也能获得积分简直太美妙了,就是不知道支线任务要怎么触发? 十个积分能买到的书不多,赵合欢重点看的是武学类的,乱世的大背景下,有什么比保命更重要的? 但武学相生相克,又是拼内力的,十个积分也换不到什么高级秘籍,就在赵合欢纠结时,一本《凌波微步》映入眼帘。 “逃命的绝技啊!”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本足以以一当百。 激动的心情在看到后面的价码时消散,赵合欢愤愤道:“一本书五十个积分,你怎么不去抢!” 88号系统:“抢不到。” 赵合欢:“我去,你抢不到就压榨我?!” 系统沉默一瞬,委婉地开口:“宿主可以等待节假日打折活动。” “最近的节假日是什么时候?” 系统:“搜索中……十五天后的赶集节。” 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节日,赵合欢心想,一定是系统定价虚高,故意找节日促销,也罢,她就等十天后在看看。 有西夏士兵搜索的山林很危险,把昨天的事和黄芪一说,几人商议之后便决定不在停留,直接翻山绕去镇上。 刚出发时,大家都提着心,总觉得西夏士兵会突然冲出来。 赵合欢宽慰道:“山脉连绵,我们小心一些,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就不会撞上他们。” 赵平眨眨眼:“如果运气差呢?” “乌鸦嘴!” 赵轩捂住他的嘴,“你还是别说话比较好。” 行至中午,抵达一处溪水边上。 赵合欢四处看了看,这里超出了她活动的范围,这一片的环境对她而言也是陌生的,但走到这一步,没办法退缩,只能前进。 检查过附近没有脚印和猛兽的痕迹,赵合欢道:“先休息一下,补充体力。” 赵合欢说什么,赵轩做什么,赵平话唠了点,但说什么都会做,有两个省心的帮手,赵合欢轻松了许多,幸好当时带上了他们两个。 “水里好多鱼啊!” 赵平拿着水袋去取水,水很清澈,能清楚地看到水里畅游的鱼群,“我们抓鱼吃吧?” 赵轩看向赵合欢,见她点点头,这才对赵平说:“轻点声。” 忽然,一道痛呼声远远传来。 赵轩面色一变,“是马婶娘?” 赵合欢也听出是马婶娘的声音,难道他们追来了? “他们肯定在附近,我们快跑!” “等等……” 赵合欢觉得有哪里不对,马婶娘不可能找过来,可是却切切实实地听到了她的声音。 正想着,马婶娘哭嚷地声音又响起:“嗯嗯啊……求求军爷饶了我……我不行了……” “这才一轮就不行了?什么时候找出你那侄女……” 听到夏兵的声音,赵轩和赵平脸更白了,见赵合欢还站着不动,急着过来拽她,“再不走要来不及了!” 转头看到后面的山体,赵合欢明白了,“我们听到的是回声,他们离我们还很远。” “回声?” 赵轩和赵平皆是不解。 黄芪见多识广,他反应过来点头道:“怪不得声音听着空旷。” 他曾听老一辈的采药人说过,在山谷里喊上一声,有时候可以传到很远。 他们恰好在两山衔接的位置,地势较低,背靠着山体,赵合欢估摸着西夏士兵应该还在对面那山里。 听赵合欢简单解释了下,赵轩恍然大悟,一时对赵合欢更加信服,问道:“那在这里是安全的?” “黄姨伤未好全,我们休息到未时。” 黄氏感激一笑,扶着树干坐下来,为了不拖累他们,她一直强忍着不适,腰腹的刀口只上了止血药,一走动,伤口就疼的慌。 黄芪也没好到哪去,到底年纪摆在那,走这么长时间山路,两腿累的打颤。 赵平抓了两条鱼上来,咧嘴笑道:“我们烤鱼吃。” 几人围坐在火堆边,赵合欢刮了鳞片,剖开鱼肚,想了想,又把昨天没吃完的笋给塞进了鱼肚子里,这笋有点老,煮着吃会涩,烤着就刚刚好。 她杀鱼的功夫,赵平和赵轩又抓了两条鱼上来。 黄氏接过赵合欢处理好的鱼,架在火上烤,一边烤鱼,一边说道:“丫头,跟着你就不愁挨饿了,总能搞出这么多花样来?” 越看她,心里越母爱泛滥。 这么好的丫头,马家婆娘居然舍得打骂,要是她的孩子,怎么疼都来不及。 ☆、第023章 在镇上落户 五人翻过山头,抵达三水镇上时,已经是十几天后的事了。 渐渐入冬,山林里能捕的小动物越来越少,好在除却赵轩赵平两兄弟,黄芪夫妇和赵合欢的饭量都不大,靠着一些肉干,野菜什么的也撑过来了。 幸运的是,没再遇上西夏士兵。 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黄芪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他扶着黄氏,不禁哽咽道:“哎,村里……” 许多村民祖祖辈辈都住在村里,夏兵袭来时,许多守着祖屋不肯离去,活活被屠杀殆尽,三水村几百户,现在还活着的不知还剩多少? 黄氏抹了抹泪:“活着就好。” 赵平赵轩听着也感到悲戚,只有赵合欢神色淡淡,她本就是个外来人,对三水村谈不上深厚的感情,惋惜地叹了声:“我们得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灰头土脸的五人站在路边,破烂的衣服满是脏污泥泞,经过的路人都惊奇地看他们几眼,想来是把他们当成是逃难来的村民了。 三水镇附近还有几个贫瘠的小村庄。 村里都很穷,每年冬天都会有饥民涌入镇上,他们对此见怪不怪,赵合欢还听到一个人好心告诉他们:“趁着天早破庙那还有位,等到了晚上,连个落脚地可都没了!” 赵轩问了下破庙的位置,转头就道:“我先去占个位置?” 黄芪嘴角一抽,瞪他:“我们有手有脚,哪里需要去破庙和乞丐抢位置!” 破庙简陋又人杂,他们大老爷们倒是不打紧,但带着月娘和赵丫头两个女眷去住那里,实在是不妥当。 赵轩抓了抓头,“那我们总得找个地方住着吧?” “我这还有些碎银,可以去客栈开几个房间……” 黄氏刚准备拿银钱出来,赵合欢便道:“黄姨说的对,你的伤先前在山上是没条件,现在到了镇上,得好好养养,免得日后落下病根。” “你这丫头,我伤早好了,一点都不疼了。” 听赵合欢这般说,黄氏心里暖洋洋的,便笑道:“我知道前头有家客栈环境不错,我们去那。” “我想去破庙看看。” 赵合欢却没跟上,笑眯眯地道。 黄芪先反应过来,皱眉道:“丫头,你是要去住破庙?” “丫头别闹,我们又不是不够银子!” 黄氏一听急了,伸手就要过来拉赵合欢,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丫头和一堆臭男人挤在破庙里算什么回事?! “我没闹,只是……” 赵合欢抬头看着黄芪,认真地道:“我们得为以后打算。” 入冬后生活会更艰难,村里的囤粮全被夏兵抢了去,而两军开战,镇上的粮价肯定只涨不跌,活着就要吃饭,想不被饿死,就得未雨绸缪。 黄芪表情一怔,面色复杂。 这些事他在考虑,却没想赵合欢也在考虑,作为长辈,他理应把这三个小孩护在羽翼之下。 黄芪板着脸,说不出是气的,还是心疼赵合欢的过于懂事,“天塌下来有我呢!用的着你一个孩子操心吗!” “你叔说的对,跟我去客栈!” 黄氏不由分说地拽着赵合欢往前走。 赵轩和赵平对视一眼,然后跟了上去。 黄氏本想要三间房,让赵合欢好说歹说给换成了两间,一下花费了两百个铜板,心好痛怎么回事? 她硬生生地被环境给逼成了守财奴。 开源节流才是正确的方式,本打算先去破庙问些消息,在去镇上看看情况,破庙这种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能打听到很多有价值的消息。 生财之道,情报先行。 重新做回老本行,赵合欢很有信心,虽说商人在古代地位不怎样,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信条无论在哪都是行得通的。 黄氏皱眉道:“丫头,你真的不和我们住一间?” 赵合欢摆摆手,“别了,黄姨,我要是去了黄叔得瞪我一宿。” “你这嘴啊……” 黄氏嗔怒的白她一眼,想想赵家兄弟也是半大的孩子,不过将就一晚,倒也不碍事,但赶了空得给丫头说说男女大防的事。 看马婶娘那样,就知道不会说。 丫头聪明,不说大家闺秀,但总要有女孩的样子,不能因此叫人看轻了去。 看着黄氏沉思,赵合欢忽然有种被惦记上的感觉,她打了个哈哈,一溜烟地进了隔壁房间。 “啊!” 刚脱光衣服,一只脚迈进浴桶的赵平吓了一跳,也不管水烫不烫,整个人都闷进了浴桶里,“你,你进来怎么不先敲门!” 溅了一身水的赵合欢嘴角一抽。 不要用那种采花贼的眼神盯着她好吗? 赵轩红着脸咳了声,把解了一半的衣带又系了回去,“我以为你会在黄叔房里洗过澡,所以……” 所以他们想赶紧先洗好,免得被撞个正着,谁知还是撞上了。 ☆、第024章 商机是什么鸡 早知道就要三间房了。 她一人一间就不会有这些幺蛾子事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穷,泡在浴桶里的赵合欢握了握拳,立志要努力赚钱。 因为她要洗澡,黄芪被赶到了隔壁房间,黄氏坐在床上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速速冲洗干净,赵合欢换了套衣服,衣服还是李承一带给她的那几套里的,她分了一套给赵平,赵轩个子太高穿不了,赵平比她稍微高一些,穿着就正好。 等赵合欢去拿换下的脏衣服时,黄氏已经先收起来了,“这些我拿去洗。” “黄姨,这怎么行!” 黄氏瞪她,“怎么不行,你还跟我见外?” 她性子温婉,但认定了的事也是说一不二的,赵合欢笑了笑,“怎么会呢!” “没有就好。” 黄氏哼了声,把她推出去,“赶紧睡去,别管这些了。” 见黄氏坚持,赵合欢便没多说,道了声晚安就回了房。 赵轩已经铺好了床铺,他和赵平两人打地铺,床留给她睡。 赵合欢挑挑眉,笑着看了他们一眼,赵平还没从洗澡的事缓过来,扭过头背对着她哼了声,从耳根到脖子一片都红了。 赵合欢悻悻然地摸了下鼻尖,试图解释:“那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 “你,你还说!” 赵平涨红了脸,连头都埋进了被子里,活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赵合欢满脸无辜,转头看向赵轩,“我说的是真的。” 赵轩目光微窘,翻过身背对她,淡淡道:“睡觉吧。” 赵合欢:“……” 什么鬼,她真的没看到好吗! 而且就那弱鸡身板,放她眼前她都没兴趣! 翌日一大早,赵合欢再次被系统提示音给吵醒—— “叮!” 88号系统:“恰逢一年一遇的赶集节,商城全部商品都有促销折扣,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赵合欢鲤鱼打挺坐起来,赶集节! 兴冲冲地点开商城,真如系统说的,每个商品都打了折扣,虽然折扣力度不等,她翻到《凌波微步》,从五十点变成了四十点积分。 一盆冷水浇头,自言自语道:“算了,就算打三折我也买不起。” 系统有些着急:“宿主别自暴自弃啊,商城还有其他绝学,你可以挑挑别的啊?” 赵合欢打开窗户,看到临街边拥挤的摊位和人群,讶异地挑眉:“赶集节是什么?” “三水镇每个季度都会有一次,大家会带着东西来卖或是换,会持续十几天。” 回答的是赵轩,看着楼下热闹的场景,他流露出几分怀念,父亲还在世时,他们一家来过几次集市。 赵合欢磨牙:“每个季度?持续十几天?” 88号系统望天:“……乱码修复中。” 你个坑爹系统! “我们去集市看看!” 赵轩面露期待,却纠结道:“可是我身上没什么钱……” “谁说去赶集就要花钱了?”赵合欢无语地看看他,“商机懂吗?” 那边刚洗漱完的赵平一脸好奇,不着痕迹地吞了吞口水:“商机是什么鸡,好吃吗?” 赵合欢一头黑线,什么是鸡同鸭讲,她算是明白了。 跟黄氏说了声他们想去集市转转,黄氏知晓,说黄芪一早就去拜访以前认识的朋友了,黄芪看病的诊金收的少,镇上一些请不起大夫的会特意请他来看,一来二去也认识了些人。 赵合欢点头。 说是拜访,应该是去借钱周转了。 街道两侧摆满了摊位,来往的人很多,看衣着还有从北方赶来的行商,担心人多走散,赵轩拉着东张西望的赵平,紧紧跟着赵合欢。 摊位上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有酸菜豆腐之类的吃的,也有草鞋垫子之类的用的,还有些陶瓷挂件等小玩意。 赵合欢一一看去,专门往人多的地方挤。 “慢点!” 赵轩挤的满头大汗,他不像赵合欢个子小,能见缝插针的挤进去,每次刚挤进去赵合欢又一头扎去了另一个地方。 “找到商机了吗?” 赵平眼巴巴地盯着卖糖葫芦串的,问道:“要不我们别找商机了,吃串糖葫芦吧?” 赵轩扶额,捂住蠢萌弟弟的嘴巴。 他虽不能肯定赵合欢说的商机具体是什么,但绝对不是吃的。 而这时,赵合欢眼睛一亮,“你说的对!” “唔啊!” 被捂着嘴的赵平直哼哼,得意地给了赵轩一个眼神:看吧!糖葫芦比商机更好吃! 赵轩松开手,疑惑地看着赵合欢,“你说的商机就是糖葫芦?” “可以这么说。” 赵合欢神秘一笑。 经她的观察,几个人多的摊子卖的都是吃的,从古至今,口腹之欲都是排在前面的,那些千篇一律的吃食没什么吸引力,但若是新颖美味的吃食呢? ------题外话------ 我是不是在单机啊! 走过路过的来收藏一个,评论一个嘛! ☆、第025章 简陋的新居 沿街道走着,赵合欢琢磨了个大概。 咬咬牙把缝在衣服内袋的钱袋子拿出来,一共两百八十文,她买了些糖霜,山楂,最后在摊位那一并选了几个瓦缸,为了省钱,选的都是有些笑瑕疵的。 赵轩看出了些门道,“你要做糖葫芦串?” 在卖糖葫芦串的人挺多,但真有闲钱去买的多半还是大户人家,三水镇依山傍水,富户不少,镇上随处可见生意兴隆的大酒楼。 赵合欢首先评价的就是这里的消费水平。 先确定受众,就能更好的打开局面。 赵平眼睛转转,馋道:“做好了,我能尝尝味道吗?” “除了吃你还会做什么?” 听到自己弟弟这么说,赵轩觉得有些失脸,在听着赵合欢的揶揄,赵轩刚想为赵平解释几句,赵平却不服气地一股脑道:“洗衣,做饭,打扫,我都行!” “哦?” “男子汉说话算话!” 于是在赵平信誓旦旦下,他包揽了全部家务活。 客栈要在中午退房的,赵合欢赶在中午前回来,想着和黄芪商量商量,找个合适的住处。 “丫头,你们回来了?” 刚进大厅,赶巧碰到了黄芪从楼上下来,“我听月娘说你们去了大半天,正想去找你们。” 话说完,看见赵轩左右手提着三个罐子,赵平拎着一大包山楂和糖霜,微微一愣,“怎么买这么多山楂?这放久了要生虫的。” 赵平抬头挺胸,骄傲道:“我们要做糖葫芦吃!” “不是吃,是卖。” 赵合欢弹了下他脑门,这孩子脑子除了吃一定没别的了。 黄芪只当是三个孩子看赶集有趣,想凑个热闹,压根没把他们的话往心里去。 笑了笑道:“你们知道糖葫芦串是个怎么做法?人家正经活计一天也卖不出几串,你们可别白白浪费了,紧着自己吃完算了。” 赵合欢及时换了个话题,问道:“黄叔,我们今儿还住客栈吗?” “我正想找你们说这个!” 黄芪心情不错,出去一趟虽没能借到周转的银两,但好赖找到一处住处,“镇东巷口那有一个废弃的宅院,上一个租户因事搬走了,现在闲置着,户主同意暂缓我们一月的租金。” “那太好了!” 落脚地有了着落,解决了一件大事。 至于租金,等她把这山楂卖出去就能赚到了。 赵轩和赵平傻笑了下,住在客栈心就是飘的,有了固定的住处,就像有了家。 看着三个孩子欣喜期待的表情,黄芪摸了摸鼻子,嘟囔道:“那宅院废弃了许久,你们别太期待了。” 正在兴头上的三人异口同声的表示,只要有个顶盖,在破旧都没事。 还能比破庙更破吗? 一处破旧的房子耸立在空地上,四周的篱笆破破烂烂,院子里堆满了杂物,泥地里几个水坑里积满了脏污,几个泛着黄渍的木桶飘出一股恶臭。 在七弯八拐的巷子尽头,臭气郁积不散,难闻的不行。 赵合欢在风中凌乱了。 黄芪捂着鼻子,讪讪然道:“听户主说,之前租住在这的人是帮大户处理夜香的。” 赵轩和赵平觉得这挺不错的,他们翻进院子里,总共有两间房,一前一后,中间围着天井,灶房是独立的。 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家具。 赵合欢心想还好,万一留着些飘着股屎味的家具,是用还是不用? 赵轩和赵平拿了扫帚,把房子里里外外扫了遍,然后把紧闭的窗户打开通气,尽管气味不咋地。 黄芪使了些银钱,找人来把篱笆给修了修,院门的锁重新换上。 至于院子里的杂物,赵合欢是闭着眼全给仍了,气味渗进了土里,要彻底消散得把地整个翻一遍,院子大约有二十来平,能划出一个小菜园。 几人忙到了晚间,才把房子堪堪收拾好。 “饿了吧?” 黄氏抹了下汗,擦了擦手道:“我去打水煮饭。” “黄姨,我来帮忙。” 赵平去井里打水,赵轩去灶房帮忙。 累了一天,晚上就着饭,吃了些咸菜,草草垫了垫肚子。 家具一时半会没银钱置办,趁着天色还没黑,黄芪打算去买些被褥回来,等明儿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帮忙砌个炕,冬天也好过些。 赵合欢把两罐山楂拎到灶房,把山楂冲洗干净,然后丢进锅里炖煮,赵平好奇地问道:“糖葫芦串需要煮吗?” 赵合欢没理他,指挥他去添柴。 赵平欢快地蹲着看着火,等了约莫一刻钟,锅里飘出山楂酸甜的气味,馋的赵平一边添柴,一边吞口水。 “咕噜咕噜”的声音,让赵合欢想忽视都难。 她打开锅盖,见山楂煮的差不多,便把山楂盛出来,放在案板上晾着。 ☆、第026章 山楂羹 “啊呀,山楂都煮烂了。” 赵平可惜又心疼地道:“是不是柴火添的太多了?” “我要做的是山楂羹,煮成这样刚刚好。” 赵合欢心情不错,一边解释,一边把糖霜均匀地洒在山楂的表面。 一小罐糖霜就要一百五十文,她的小金库差不多全投在这山楂羹上了。 “什么是山楂羹?” “做好了你就知道了。” 能用的工具不多,品相上可能达不到“羹”的要求,但她更看重的是味道,把糖和山楂混匀,她挑了点尝了尝,觉得酸甜适宜,不会太甜,有点偏酸,开胃可口。 “尝尝好吃吗?” 又挑了点给赵平试吃。 赵平砸巴着嘴巴,细细品尝,口腔里口水泛滥一般,山楂软糯可口,入嘴即化,是他吃过最美味的零嘴! “好吃!” 山楂下肚,嘴里残留的味道都觉得回味无穷,赵平转身跑出去,把在院子里翻地的赵轩拉了进来,“哥,你也尝尝山楂羹,可好吃了!” “山楂羹?” 一听这稀奇古怪的名字,他就知道是赵合欢起的。 相处这么些时日,经常听到她嘴里蹦出奇怪的词语,赵轩看到案板上煮的已经看不出原貌的山楂,脸色有些古怪,怀疑道:“这真的能卖出去吗?” 尝过滋味的赵平坚定不移地站在赵合欢这边,点头如捣蒜,“卖不出去我能全吃了!” 赵轩哭笑不得,就着赵合欢伸过来的筷子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弥漫在味蕾之上,他眨眨眼,惊喜地称赞道:“好吃。” “酸甜如何?” 她到底是外来人口,对古代人的口味还想问问本地人的意见,可这一个两个,尝了就只会说好吃,一点有用的建议都给不出来。 赵轩还没答,赵平撒丫子跑出去,“我喊黄姨也来尝尝!” 尝毛啊,这只是个半成品啊! 赵合欢心好累。 黄氏尝过滋味,也是赞不绝口,她不喜吃酸,但赵合欢做的这山楂羹,酸甜中和的很好,她是唯一一个给出建议的,“我吃着觉得酸了些,若是再甜些更合我口味。” 细细地把山楂泥里的籽挤出来,用筷子顺时针搅拌匀,然后做成砖形,最后听了黄氏的建议,在面上撒了一层薄薄的糖霜。 这样一来,入口就是先甜后酸,不喜吃酸的人也会觉得可口。 没有刮板,只能用筷子把山楂羹的四面抹平,成品没有赵合欢想象的晶莹通透,因为山楂没有一一去皮,皮也混在果泥里面,便显得粗糙了些。 黄芪抱着两床被褥回来,“先将就一宿,我找好了人,明天就来把炕砌上。” 黄氏迎上来,心疼地给他擦擦汗,“累了吧?水烧好了,一会给你擦擦身上。” “黄叔,来尝尝我的成品。” 赵合欢献宝地拿了一片山楂羹来。 黄芪哭笑不得,“这就是你做的糖葫芦串?” “这一片我要卖五文钱,”赵合欢笑眯眯道:“黄叔觉得可还行吗?” “一串糖葫芦也才五文。” 到底是孩子玩闹,哪里会做生意,一串糖葫芦和这个,同样的价钱,他一定会选择糖葫芦,这念头在黄芪吃完那片山楂羹后,顿时烟消云散。 黄芪不住点头道:“这味不错,还不用吐籽,吃了还想吃。” “哈哈!” 赵合欢闻言,心里有了底,笑呵呵地道:“没了,再吃就要给钱了。” “好你个丫头,还跟叔要钱了?” 黄芪假装板着个脸,双手叉腰道。 一旁的黄氏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喜笑颜开,有这三个孩子一起,比以前热闹了许多,一个念头浮上来,黄氏眼眸轻闪了下。 三人在里间打了地铺。 因为上次浴桶事件,赵平死活不肯和赵合欢一起睡,铺盖只有一条,再不情愿也得挤在一起,所以赵轩睡在中间,他左边是赵合欢,右边是赵平。 赵轩直直地盯着房顶,觉得左半边身子好像灌了铅一般,僵直的无法动弹。 一向沾枕即睡的他,头一回失了眠。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身侧均匀的呼吸声和赵平的磨牙声,他反而越来越清醒了。 黑暗中,他微微偏过头,月辉洒落在她如玉的脸庞上,睫毛浓密卷翘,鼻梁高挺,鼻头小巧可爱,唇瓣微启,露出几颗贝齿。 赵合欢很漂亮,三水村里所有人都知道,赵家的傻儿子有一个天仙一样的童养媳。 他远远见过她几次,但却和在山林里见到的她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她眼神清澈,勇敢,是她拯救了他们。 “唔……” 睡梦中的赵合欢翻了个身,赵轩急忙转身背对着她,忽然感觉到一只手臂搭在了他腰上,这下不止是左边,全身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 静止了。 唯有,心“砰砰”地跳个不停。 ☆、第027章 巧赚第一桶金 惦记着生意,赵合欢起了个大早。 集市的摊位需要给坊间的管事付摊位费,先到先得,街头巷口的摊位费用自然也更高。 他们是生面孔,也没闲钱去租好的摊位,只花了十文租了一个挤在角落里的位置。 赵轩抱着大坛子和草席,看着偏僻的摊位,不由担心起来,“这里真的能卖出去吗?” 这里刚好是一条位于集市街的死胡同,经过的人要特意拐进来才能看到他们的摊位,眼看着时辰差不多,赶集的人来往如流,而走近胡同的人却少之又少。 “我说小妹妹,你们是新来的?” 隔壁摊位是位卖农具的大叔,他看了赵合欢一眼,这丫头长的粉雕玉琢,像个瓷娃娃一般,若非穿着不合身的旧衣裳,长的倒像大户人家的小姐。 除了大户,见过哪家丫头的皮肤一点瑕疵都看不见? 赵轩微微皱了下眉,不着痕迹地挡住大叔的视线,憨笑着说:“大叔,我们是新来的,随意做了点零嘴来卖卖。” 赵合欢为了方便,是做的男子装扮,头发全束在布巾里,怪只怪这张脸长相太女性化,宛如一朵小白花,不管怎么藏着掖着,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子。 这让赵合欢眉心紧锁。 寻思着回去问黄叔要一点掩盖肤色的药水。 “这是什么零嘴,看着怪稀罕的,我倒没见识过。” 见刘大叔总算没在盯着赵合欢看,赵轩暗暗松了口气,往两人中间的位置坐下,便道:“是山楂。” 刘大叔心眼不坏,他点点头道:“这里摊位费便宜,做的都是熟客的生意,你们新来的在这摆摊,怕是不好卖!” 他说话的功夫,几个人从胡同拐进来,直接到了他摊子前。 “刘叔,有镰刀没有?” “就等你呢!” 刘叔从篓子里拿出一把镰刀,刀刃磨的锋利,“你看看怎么样?” “你的活,我放心。” 几人俨然是熟识,几句话就谈完了几笔买卖,他们买完农具就准备走,对其他的摊位看都没看一眼。 赵轩忍不住焦急,难道真要换到外边的摊位? 正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叫卖声响起,“山楂羹,又酸又甜的山楂羹,免费品尝,尝完再买!” 声音不大,但悦耳动听。 几个人循着吆喝声,围到了赵合欢的摊位前面,一看叫卖的是个女娃娃,不由笑道:“这豆腐羹,红豆羹都听说过,什么是山楂羹?” 赵合欢笑眼微弯,把一片山楂羹切成了豆丁大的小块,“几位尝过就知道了。” 既然是免费品尝,他们不客气地一人拿了一小块试吃。 刚放进嘴里,软糯的山楂羹入口即化,滋味酸甜,几人纷纷点头,“吃着好吃,就是还没吃出味来,这就没了。” “那再尝尝?” 赵合欢把用来试吃的小碟递过去,“觉着好吃就多买些。” “你个丫头倒大方。” 几人边说边吃,没一会试吃的那份就给几人分完了。 看到盘子空了,几人露出些羞色,他们倒不是贪那点便宜,只是这山楂羹吃着就还想吃,不知不觉间就给吃完了。 仿若没看出几人不好意思,赵合欢重新切了一片,笑盈盈地问道:“可是还没尝出味道来?要不在尝尝看?” “不用了。” 几人忙摆摆手,笑道:“这怎么卖的?给我来几片,带回去给我家娃娃尝尝。” 赵合欢笑眯眯道:“五文一片。” “给我来两片!” “给我一片!” 转眼间,赵合欢的生意开张了。 赵轩将铜板收好,一边欣喜开张,一边又觉得肉痛,光他们试吃的就吃掉了一片,这不是白白损失了五文钱吗? “我们现在缺的是广告,前期投入是很重要的。” 赵合欢胸有成竹道:“商人注重远利,而不该着眼于蝇头小利。” 广告? 又是一个他不懂的词语,赵轩似懂非懂,“万一亏了呢?” “放心好了,酒香不怕巷子深。” 赵合欢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沉浸在自己商业梦想里的赵合欢没注意到赵轩因为她的碰触,而一瞬红透的耳根。 “你这丫头倒是机灵。” 刘大叔笑道:“你就等着专门招揽我的熟客?” 一天下来,赵合欢招揽的几乎全是来胡同里买其他东西的熟客。 这种公然抢生意的行为本来是业内大忌,但好在没有同时卖吃食的同行,她年纪又小,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赵合欢对此心知肚明。 她狗腿地笑了笑,转而一一对十几个摊位的摊主谢道:“今天我能开张有赖大家的帮忙了,这点小小心意,请大家笑纳了。” 赵轩按照她吩咐的,把罐子里剩下的山楂羹给大家平分了。 一看她这么懂事,那些摊主笑着收下山楂羹,这丫头年纪不大,却挺会做人的。 ☆、第028章 种点什么好? 山楂卖的快,他们回到家,天才刚刚擦黑。 赵平看到他们相伴而来,忙丢下手里的活,“山楂卖出去了?” 赵轩欣喜道:“全卖完了。” 除却赵合欢试吃加送出去的那些,一共赚了八十文,明天再卖一天,本钱就回来了。 在灶房里的黄氏探出头叫道:“把手洗洗,一会吃饭了。” “叔呢?” 见黄叔不在屋里,赵合欢问了句。 “他去市口买点肉,屋里的炕砌好了,不过得晾几天,晚上你们还得睡几天地铺。” 里屋沿着一侧的墙壁砌了个大通铺,别说三人,睡五个人都是足够的,赵合欢自小生长在南方,还没见过炕,这会看的稀奇。 就听赵平在旁边喜滋滋地炫耀道:“我也出了力的,边角的砖都是我砌上去的。” 赵轩失笑,“难怪这里不平。” “谁说不平了?” 赵平鼓着脸,眼睛眯成一条缝仔细检查了遍,哪有赵轩说的不平? 刚一转头,就发现赵轩跟着赵合欢转道去了灶房,居然把他一个人给撇在这里了! 黄氏已经把山楂泡上了,山楂羹的做法很简单,她看赵合欢做了一遍就会了,黄氏厨艺不错,有她帮忙,很快又煮出了一锅来。 “黄姨,院子里的地想好要种些什么了吗?” 她刚刚看过,许是因为那些臭桶里的夜香,土壤水分充足,十分肥沃,算的上等农地,她的农业知识寥寥无几,而且面积太小,种菜最多也只够自给自足的。 黄氏说道:“我琢磨着随便种点菜,你说呢?” 她习惯性地问赵合欢的意见,在她看来,欢丫头是个有主意的。 这么肥沃的地只种野菜可惜了,面积有限,不能高产,要最大限度的发挥作用,就必须种上贵重的东西。 略一思索,赵合欢念头一闪,“我得想想。” 黄氏慈爱地看她一眼,“对了,赶明儿我在院子东角搭个鸡窝,回头养几只鸡,你们几个太瘦弱,得好好补补。” “黄姨,搭鸡窝我来就行!” 赵平窜过来,咧嘴笑道。 赵轩点头附和,“体力活都交给我们,黄姨只管休息就成!” 黄氏一听,“扑哧”笑开了。 过了会,黄芪拎着肉,提着坛酒,带着几个人回来,那几人都是帮着砌了炕的,给了工钱还要留着吃一顿饭,这是这里的习俗。 一桌菜端上来,黄氏擦擦手,笑道:“我们刚安顿过来,大家将就吃点。” 说是将就,但一桌六菜一汤,一个干煸豆角,蒜蓉青菜,上汤西兰花,麻辣豆腐,小炒鸡蛋,一大碗红烧肉和大骨汤,道道都色香味俱全。 几人忙道:“嫂子客气,你这手艺和醉香楼的大厨都有的一比!” “咱们今天是有口福了啊!” 几人动了筷子,尝过之后又是一通夸赞。 临吃完饭,赵合欢端了碟山楂羹过来,“开胃的小零嘴,你们尝尝,集市胡同口我们每天在那摆摊。” 赵轩一愣,随即了然。 这就是所谓的广告? 几人笑着应下,都说会帮着宣传。 晚间,黄氏收拾好碗筷,就看到赵轩过来,“黄姨,这是今儿赚的钱。” 山楂羹无论是本钱还是赚的收益,都是赵合欢自己的主意,黄氏一惊,忙推回去,“你收着,那是丫头的钱,我怎么能收?” “要这么说,那我们吃的住的,都是黄姨的。” 赵轩眸光真诚,“就是赵合欢让我把钱给你的。” “你们……” 黄氏默了默,心知几个孩子的顾虑,便道:“你们心意我收下了,不过,我们都是三水村出来的,你们几个年纪相仿,我又没有孩子,其实我是想……” 想说什么,看了看破旧的院子,还是等境况好些在说也罢。 等了会没等到下文,赵轩见黄氏收了钱,就笑着道了晚安。 里屋照旧打了地铺,赵轩回到屋里时,看到地铺中间给自己空出的位置,弯了弯唇角,刚脱了外衣,就听到赵合欢翻了个身,趴着问他,“黄姨收了?” 她整个身子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黑白分明的眼睛和星子一样璀璨,赵轩看的愣神,直到赵合欢不耐的又问了一遍,他才胡乱地点了点头。 “今晚晚饭一定费了不少银子。” 最近花销太大,黄氏那手头怕是也不宽裕。 她得尽快再找一条财路。 赵轩钻进被子里,刚闭上眼睛,赵合欢伸手推了推他,随着她的动作,一缕墨发落在眼前,馨香清新的味道顺势钻入他的鼻尖,脸色腾地一红,慌乱坐起来,干巴巴地问道:“怎么了?” ☆、第029章 发展副业 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赵合欢古怪的皱了皱眉,“你发热了?” 看他脸色通红,疑惑地伸手过去,赵轩咳了声,别开头道:“没有,你要说什么?” 她有这么讨人嫌吗? 用的着躲这么快? 赵合欢没深究,撇了撇嘴,转到刚才的话题,“你说院里的地用来种花怎么样?” 背对着她,赵轩平复了慌乱的心跳。 听到这话浮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花还需要专门种植?漫山遍野的到处都是。 她喜欢花吗? 这般想着,赵轩便道:“种花挺好的,说不定黄姨也会喜欢。” “你当我种花是因为喜欢?” 赵合欢翻了个身,一听就知道他想岔了,“这可是个难得的生财之道。” 赵轩愣了愣,忽然笑了,“山楂羹能生钱我信,你要说种花能生钱……” 花又不能吃,又不能用的,谁会花这闲钱来买花? “这你就不懂了。” 山楂羹和花面对的消费群体是完全不同的,要不怎么有万金难求的牡丹一说? 不过,要种出品相好的花是不容易的,必须好好规划。 隔天,几人早早地来到老摊位。 家里没什么需要做的事,赵平闲不住,也跟着赵轩和赵合欢一道来摆摊。 “丫头,回头给我包上两片。” 刘大叔笑着数出十文钱,“昨儿给娃儿尝了些,娃儿一个劲的说好吃。” “谢谢大叔帮我们开张了!” 赵合欢笑着收下钱,示意赵轩切了两片。 今天来的人比昨天要多,有新客,也有回头客。 大家都是近邻,消息传的很快,说是巷尾那家新搬来一个姓黄的大夫,三个孩子个个都很能干,做的零嘴酸甜可口,尝着新鲜的很。 赵平吆喝的卖力,不多时,几块山楂羹全卖了出去。 赵轩数了钱,把三百枚铜钱串起来,放进衣兜里,剩下的二十几文则装进钱袋里,赵合欢微微一笑,俗话说财不露白,何况他们几个还是孩子。 见时辰还早,赵合欢盘算着去县城里一趟。 从三水镇到县城,脚程快的话一个多时辰便能到,一听赵合欢说要去县城,赵轩第一个反对,“县城太远,我们没和黄姨说一声,若回来的晚了,黄姨难免要担心。” 三人里,他年纪最大,尽管赵合欢聪明能干,但他潜意识里的把她当成妹妹来照顾。 赵轩说的有道理,就在赵轩认为她改变主意的时候,赵合欢看到路口经过的一辆板车,眼睛一亮,“我们雇车去,能省些时间,一准能赶在日落前回来。” 似乎还嫌赵轩不够头疼,赵平举手赞成道:“我觉得可行!” 最后举手表决,多数取胜,赵轩无奈地被赵合欢派去雇车。 他们运气不错,正好遇到一个要回县里的驴车,只收十文就顺带捎上他们一程。 沿着中大街笔直往下去,约莫行了四里路,便出了三水镇,见周遭的行人越来越少,赵轩忽然后悔答应他们两个胡闹了,这一段荒郊野岭的,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一路忐忑不安。 好在并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到咧!” 车夫“吁”了声,勒住驴子,指着前面说:“那一片是县里的集市区,花种什么的我没注意过,你们可以去看看。” “谢谢叔叔!” 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只见硕大的门楼立在那,朱红的立柱巍峨挺立,那里熙熙攘攘的围了许多人,很是热闹。 临走前,车夫还热心的告诉雇车的地方以及价格。 赵轩牢牢记下,转眼就看见赵合欢和赵平两个一溜烟地往门楼那走去,他急忙跟上去,着急道:“走慢点,一会找不见人看你们怎么办!” 赵合欢失笑。 觉得赵轩就是个老妈子体质。 两侧商铺毗邻,一个个招牌相对,四处人来人往,大道两侧划开了几个摆摊区,入目的尽是一片热闹繁华的景象,不愧为陵城第一富饶的县城。 赵合欢看下来,对这里的消费水平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这里有捏面人儿的,捏的好像啊!” 在赵合欢做商业评估,赵轩警惕地打量周围时,赵平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一个捏面人的摊前面,面人儿捏的栩栩如生,引了不少人围观。 赵轩提着他的领口,拽他回来,“不是带你来玩的。” 转了一圈下来,赵合欢发现这里有些东西的物价比镇上便宜不少,她买了一袋菜籽油,几包花生米。 然后找到几个花农,一一问过价钱,又随意聊了几句,从他们口李问出了些有价值的消息。 比如,陈员外和县老爷都是爱花之人。 ☆、第030章 军情有变? “小姑娘,我这些给你包圆了,算你一百五十文怎么样?” 他在这坐了一天,赵合欢还是第一个来问价的,他生怕卖不掉,价格降了许多,指着那些瓦盆,道:“这些都包给你。” “你这里全是芍药?” “是啊!” 花农叹了口气,皱眉道:“最近县老爷发了告示,千金征收品相好的芍药,我冲着那赏金,培育了一批芍药,可偏就没有双色的。” 赵合欢看向几朵开出的芍药,多以粉色,白色为主,花朵很小,也难怪价格压的这么低了。 摇摇头,惋惜道:“可惜芍药花期已经过了。” 花农见她要走,一咬牙道:“一百文,一百文包送货!” 摊位边停着一辆板车,花农来来回回的送花,自然有交通工具比较方便,帮着送货也就一会功夫,他压根没想到赵合欢是从三水镇过来的。 花农驾着驴车,嘀嘀咕咕起来:“姑娘,我这单生意是亏大了。” “嘿嘿。” 赵合欢眉眼一弯,听出花农话里的不快,便道:“镇里的集市热闹的很,你来往一趟,没准还能拉趟回去的生意。” 虽说省了趟雇车的钱,但买的芍药都过了花期,赵轩不明白,她为什么不买点别的花种,全都买的芍药。 “叔叔,袁家军的军营是在那里吗?” 来县城的路上赵合欢就注意到那有士兵巡查的那一带。 花农瞧了眼,一脸骄傲地说:“有袁将军镇守,陵城安全的很,西夏那些狗腿子怎么来的,就怎么滚回去。” 袁将军在大周是类似战神的存在,在大周百姓中极有威望,有袁家军镇守陵城,即便两军开战,城内的百姓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赵合欢想了想,喊花农停了车,“叔叔,我有个朋友在军营,我想去那看看。” 赵轩知道她说的是李承一,李承一征入袁家军村里许多人都知道。 村里出事时,李承一和他父亲没在村里,逃过一劫,他们又忙着安顿,一直没抽出时间说一声。 “你有朋友在袁家军麾下?” 花农一脸敬佩之色,哪里还有半点不快,赵合欢深刻认识到了“名人效应”的影响力,花农不嫌麻烦,当即说送他们过去。 几个营驻扎在不同的地方,赵合欢记得李承一是在三营,希望前面那个哨所是三营。 “前方军营,闲人免入!” 还未到哨所,驴车就被一个士兵给拦下。 赵合欢露出小脸,“军爷,请问前面是几营?” “你们是何人?想来我大军刺探情报?” 那士兵脸一变,“刷刷”几把刀就横在几人面前,花农大惊失色,忙拉着赵合欢道:“姑娘,你不说你有朋友在吗?” 赵合欢也是一惊,稳了下心神解释:“军爷,我不是刺探情报,我家就住在镇上,我哥哥前不久征兵入营,我想来给他送点东西。” 他当然看出来他们不是刺探情报的,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耍耍威风罢了。 袁将军声名远播,他们驻扎在这,西夏的狗腿子就吓破胆了! “哼!” 士兵瞧了他们一眼,目光在赵合欢姣好的小脸上打了个转,随即居高临下地问道:“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李承一。” “没听过,快走!” 赵合欢也没抱太大希望,心道下次问清楚三营的位置在来一趟好了,正准备回去时,旁边一个巡查兵抓抓脑袋,看向赵合欢道:“李兄弟没说过他还有个妹子啊!” “你认识承一哥?” 赵合欢惊喜道。 “何止认识,他是我们小队的队长,” 巡查兵疑惑地看了看赵合欢,“李兄弟昨儿个说回家一趟,现在可没在营里。” 仿佛被一道雷给劈中,赵合欢整个愣住了。 赵轩反应过来,三水村整个被屠了,村里没准已经成了夏军的驻点,李承一这个时候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什么时候走的?就他一个人?” “昨天傍晚,”巡查兵看她表情,莫名其妙道:“队里还有几个新兵闲着,说是一起去镇上转转。” 顾不得许多,赵合欢把三水村遭遇了夏军的事情给他们说了遍,黄芪明明说李石来报过信,可看这情况,李承一和军营里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花农把他们送到了巷子口,三人把花盆搬进去,黄氏站在门口,看到他们回来才念叨:“怎么这么晚,太阳都落山了,黄叔不放心,出去找你们去了。” “黄姨,我得回村里一趟。” 赵合欢放下花盆,下定决心道:“承一哥不知道情况,回村里去了,我得去……” ☆、第031章 密林战役 她也说不清自己能干嘛。 论武力值,她也就是个拖后腿的,成年人的理智告诉她,就算她去了也什么都做不了,可感情上她做不到,明知道李承一可能有危险还能待在这里。 黄氏听完,有些六神无主,脸上血色褪去。 三水村的屠杀是她的噩梦,起先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觉,后来黄芪给她煮了些安神助眠的药才缓和了些。 “丫头,别去。” 黄氏下意识地拉住她,“你一个孩子又能做什么?我们可以去报官……” 说到报官,黄氏眼睛亮了亮,她是个妇人,心道这些事情本就该官府出面,赵合欢一个姑娘家家的能做什么? 西夏兵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办? “我已经通知了袁家军,我们就是去带路的。” 赵合欢拍拍黄氏的手,给赵轩使了个眼色,赵轩咬着泛白的下唇,默了瞬才缓缓点头,肯定了赵合欢的说辞。 赵平刚想说什么,就被赵轩瞪了眼,立即闭上了嘴巴。 李承一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李家和他们一向亲近,有了袁家军做保证,黄氏眉心稍松,这才惴惴不安地看着赵合欢拿了匕首和弓箭离开。 “赵合欢,我也去。” 赵轩跟赵平交代了几句,急走几步追了上来。 赵合欢侧头看他一眼,见他眼神坚定,便点头说道:“我们走熟悉的路返回,尽量避开他们。” 她很清楚,自己能做到什么,不能做到什么。 她设想了几种情况,最理想的是李承一发现了不对劲,没和夏军对上,最坏的情况则是他们对上了。 前一种情况没有需要她的地方,后一种情况亦是同样。 “有人!” 赵合欢忽然拉着赵轩伏低身子,躲在树丛后面。 这里离三水村还有一段距离,赵合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夏兵,只见一点火光远远地过来,还没待赵合欢看清对方有几人,只听另一个方向突然响起一道破风声! 举着火把的夏兵被利箭射中,惨叫一声,怒火中烧地叫骂道:“在那边!给我搜!” 此时,李承一嘴里咬着根羽箭,左眼眯着,借着跳动的火把的光亮,右手搭弓,两箭连发! “承一果然箭术卓绝,百发百中!” 旁边趴在隐蔽处的几人抹了把脸上的血迹。 他们借着空闲,随李承一一道来了村里,谁知会遇上西夏兵,当时他们发现不对劲,想着先回去再从长计议,谁知李承一红着眼,疯了似的冲去了村里,直接挑上了西夏士兵。 对方几千人,他们才不过五人。 不过,要是他们的村子被屠了个干净,他们怕是也会发疯,村里尸横遍野,充斥着血腥味,能抢的都被抢干净了。 李承一木然地射出一箭又一箭。 他和四个兄弟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这密林里绕圈圈,他从小就随爹来山林打猎,仗的就是比西夏狗腿子熟悉地势,他故意引诱着他们化整为零,逐个击破。 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支撑着,他不信欢妹死了,没看到欢妹的尸体他是不会相信的。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个缩头缩脑的乌龟!” 西夏士兵猜到李承一的计策,急忙推出林子外,他们人多,根本不用惧怕他们,但他们在此的消息不能泄露,就必须让他们把命留在这。 一时之间,就算两方人数差别巨大,却也耗了一天一夜。 赵合欢听到声音,心神定了定,夏军还在叫骂,李承一应该平安无事,而且就在这密林里。 赵轩拉了下她的衣袖,指了指地上的痕迹,轻声道:“在那个方向。” 对脚印的分辨还是赵合欢交给他的,这些基本知识都是赵合欢看动物世界学来的皮毛。 她低头看向凌乱的脚印痕迹,鞋底没有纹路的是夏军的脚印,而带着斜纹的是大周百姓惯用的鞋底。 “嗯。” 赵合欢对他点点头,两人猫着身子,悄无声息地往那处移动。 西夏兵的叫骂还在继续,“呸!缩头乌龟你别以为你能在山林里躲一辈子!” 见密林里仍然没动静,叫骂的人有些急了,咬着牙想在派一队人马进山抓人时,一个士兵给他出主意,“他不出来,我们就逼他出来。” “怎么逼?” 要是能逼他早就逼了,“放火烧山行不通!” 山脉连绵,稍有不慎,连他们驻扎的村落都要搭进去,而且那几个人像猴子似的,没准一溜烟就给逃走了。 “我们不放火,也能让他们自己出来。” 士兵神神秘秘地嘀咕了几句。 ☆、第032章 谁是龟孙子? 顺着脚印走,赵合欢发现地上残留的血迹,心刚提起来,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就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赵合欢!” 赵轩心急的扑过来,脚下刚动,另一人提前拦住了他。 “你们是大周百姓?” 拿刀的两人身上带血,顶着一张娃娃脸,脸上却染着肃杀之色,赵合欢眨眨眼,猜到他们很可能就是跟着李承一回来的士兵,急忙问道:“李承一人呢?” 娃娃脸一惊,脱口而出,“你认识承一哥?” 没等赵合欢继续解释,闻声过来的李承一看到她的背影,握在手里的箭掉在地上,眼睛发红地喊道:“欢,欢妹!” 猝不及防之下,赵合欢被抱了个满怀。 “承一哥?” 李承一越搂越紧,生怕自己看到的是朝思暮想的幻觉,红着眼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欢妹,你没事就好。” 察觉到他发颤的双臂,赵合欢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李承一一定是以为她丧生在西夏军的屠杀里了,于是,顺势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我没事,我和黄叔他们一起逃出来了。” 旁边几个士兵都惊呆了。 他们都是刚入营不久的新兵,个个都心高气傲的很,开始被分在一个小队的时候,谁也不服谁,最后是李承一把他们全都撂倒了,这才有了李承一成为小队长。 那个暴力的队长居然哭了? 肩头湿了一大块,赵合欢嘴角微微一抽,回去又要洗衣服了。 看着那两个抱在一起的人,赵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故意走到赵合欢身边,开口说道:“既然找到了人,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是啊!” 大家纷纷赞同。 缓缓松开双臂,看到赵合欢肩膀那里潮湿一片,李承一面色一窘,不自然道:“欢妹,我会赔你件新衣服。” “先回去再说。” 这里不安全,没准西夏军什么时候又会袭来。 确认了赵合欢的安全,李承一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其他几人松了口气,心下惊叹,前一刻李承一还是杀红眼的状态,后一刻碰上这个妹妹就化作了绕指柔。 “龟孙子,你们再不乖乖滚出来,我数十声,十声一过就杀一个人!” 西夏兵狠狠地踢了妇人一脚,臭骂道:“想活命就给我叫!” 几天的折磨使妇人面如死灰,她不明所以,话还没说出口,悲戚万分的哭声就先嚎了出来。 李承一等人向山下看去,他认出被西夏兵压着的那个妇人,“是王婶!” 隔得远,赵轩看不太清,当他看到妇人滚圆的肚子时,也认出王婶来,“他们会杀了王婶……” “还不出来?嗯?” 夏兵的叫骂还在继续,“龟孙子够能忍的啊!” 王婶呜咽直哭,裸露在外的皮肤一片青紫,身上破烂的碎片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衣服了,要不是为了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她也想一死了之。 “这群畜生!” 赵合欢眼眶发红,满眼戾气。 “我们怎么办?” 出去,不仅救不了人,还会赔上他们的命。 不出去,眼睁睁的看着王婶被杀。 “三!” 西夏兵狞笑着挥起大刀,“二!” “嗖!” 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动作快过脑子,李承一一箭射出去,他力气大,羽箭的射程很远,这一箭直接射中了那在倒数的西夏兵胸口! 赵合欢急中生智,“给我火石!” 赵轩立即会意,直接点燃了火折子给她。 “还有几支羽箭?” 李承一答的很快,“四支。” 赵合欢把衣角撕成布条状,然后缠绕在羽箭的箭头上,从赵轩兜里翻出菜籽油,把油浸透在布条里,然后用火折子点燃。 “按我说的位置——” 三支羽箭呈品字形,落在几间茅草房的房顶。 “龟孙子放火了!” 风助火势,茅草屋一烧着,火舌猛地窜起老高,三处位置恰好把十几个西夏兵包围了,他们措手不及,一脚踢开王婶,就要冲出去。 “西夏营帐在后面,我们动作要快!” 混乱之际,赵合欢猫着身子摸到了山脚下,她早注意到旁边一栋落了锁的房屋,想必三水村里还活着的俘虏都被关押在那。 他们兵分两路,赵合欢和赵轩绕到房子那,刚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啜泣和哭闹声,赵轩心里一紧,没有钥匙也打不开门。 “糟了,火烧过来了!” 山脚的风太大,火势蔓延的比赵合欢想象的还要快! 李承一等人的脸庞被火光映的通红,他们搀扶着王婶快步走过来,急道:“快点!” “没有钥匙!” 赵合欢着急的不行,这么下去他们一定会活活烧死在里面。 ☆、第033章 拔了你的舌头 李承一抬脚踹过去,门震了震,却没被踹开,其他人拿刀去砍,也只砍出一条条缝隙。 这是村长的房子,房门是双开实木门,比村里其他户的房门要牢靠的多。 里面的人乱的不行,死死地趴在窗口张望,看到熊熊火光,个个脸色惨白,“救救我们!别走!” “呜呜——” “娘子——” 被关押的多是女人,忽然听到这声音,赵合欢扭头一看,就见流着鼻涕的小宝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要不是那熟悉的声音,赵合欢怕是认不出他,以前的小宝胖的像白皮猪,现在他瘦成了猴子,肥胖的脸颊凹陷下去,四肢枯瘦如柴。 “娘子!” 小宝欣喜地又喊了声。 李承一脸色一沉,拉开赵合欢,愤怒地朝着门板连踹了几脚,门板从中间裂开,身形瘦削的刚好能挤出来。 时间紧迫,他们没办法等她们全跑出来。 想活命的自然会咬牙跟上,至于没体力跟上的,那只能自求多福了。 西夏兵围住了村子,为了控制火势避免烧到营帐附近,正忙于救火,这恰好给了他们逃生的时机。 从小路进山,一路跑过去。 赵合欢双腿打颤,喘了几口粗气。 李承一扶着她,“欢妹,暂时安全了,休息会吧。” “嗯。” 王婶跌跌撞撞的跪下来就给几人磕头,断断续续道:“谢,谢谢……” 看的几人心酸不已,赵轩忙拉她起来,安慰她的情绪,“王婶,活下来就好。” 王婶扶着肚子,灰白的眼眸又燃起了希望,喃喃地点头,“是啊,能活着就好。” 休整了一会,李承一一直望着小道,期盼着那些俘虏能顺着脚印跟上来,至少,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忽然,一人踉踉跄跄地摔了出来。 脸朝地摔了个狗啃泥,他扁了扁嘴,抬起看不出原貌的脸,看向赵合欢,双眼一亮,委屈地喊道:“娘子……” 明显缺乏运动的小宝居然跟上来了。 李承一撇撇嘴,挡住小宝直勾勾的视线,咬牙道:“欢妹才不是你娘子,你在多叫一句,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小宝只有孩童智力,他撇了撇嘴,理直气壮地争辩,“就是娘子,就是娘子!” 赵合欢一阵头大,见李承一青筋直跳,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不就是一个称呼吗?随他吧。” 智障儿童,还是需要关爱的。 李承一不悦地小声嘟囔,“那是属于我的称呼。” “嗯?” 声音太小,赵合欢没听清。 李承一脸一红,干巴巴道:“没什么。” 几人又等了会,跟过来的除了小宝,王婶,还有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她们是一对姐妹,张二姐和张三姐。 一行人心情复杂地走了许久,总算翻过了一个山头。 看着脱离了危险,赵轩眼里的担忧散了些,拨弄了下火堆,低声道:“黄叔一定很担心了。” 抬头看了看暗沉的天色,赵合欢有些内疚,想也知道,黄氏夫妇没等到他们安全回去,肯定现在还没睡下。 扫了赵轩两眼,李承一眼眸微微一暗,欢妹什么时候和他关系那么亲近了? “小宝,你娘呢?” 赵合欢可没忘记马婶娘那些落井下石的话。 小宝闻言,呆滞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居然“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赵合欢:“……” 王婶慌忙捂住小宝的嘴巴,赵马氏以前对赵合欢有多刻薄,全村都知道,见赵合欢没有迁怒在小宝身上,知道她心善,便说道:“她死了,因为小宝……” 赵合欢微讶,“死了?” 确实在关押俘虏的地方没见到她。 王婶欲言又止地看了小宝一眼,有些难以启齿地道:“小宝他长的嫩……所以和我们一起关着……” 一番话说的含含糊糊,所有人都没听明白,只有受过无数**文化熏陶的赵合欢在愣了一秒后反应过来,显然小宝因为那身白嫩的肉,被饥渴的西夏士兵XO了菊花! “赵马氏拼死阻拦,就被夏兵给杀了。” 王婶一阵唏嘘,目光落在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上。 十月怀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是刻薄精明的马婶娘,也能为自己的孩子付出生命。 深夜里山路不好走,他们又有病弱妇孺,所以商议过后,赵轩和李承一轮流守夜,在山林里过一夜,等天一亮,继续赶路。 吃的只有李承一他们带的干粮。 本来就不够他们几人吃的,现在又多了这么多张嘴,每个人分了分,还不够塞牙缝的,赵合欢拿出那袋花生米分了,花生米饱腹感强,对付着能熬过一晚上。 ------题外话------ 有没有人留个言啊! 人生寂寞如雪,喵喵喵 ☆、第034章 还是喜欢叫娘子! 太阳刚升起,一行人早早赶路。 回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了,还好有那点花生米垫肚子,王婶,张二姐和三姐才不至于低血糖昏过去。 刚进到巷口,就看到黄氏翘首以盼的身影。 “黄姨!” 赵合欢急忙迎过去,一看黄氏通红的眼睛就知道她熬了一夜没睡,同样蹲在院子脑袋一点一点的赵平激灵地望过来,揉了揉眼睛,欣喜道:“哥,你们回来了!” “丫头……” 黄氏眼睛微红,仔细打量了下赵合欢和赵轩,确认他们没事,眼里的担忧才散去,“哎,没事就好。” “黄叔呢?” 没看到黄芪,赵合欢问了句。 黄氏答道:“他熬了一宿,我让他去睡了。” 话说完,这才注意到跟在他们后面过来的王婶他们,看着形容枯槁的几人,黄氏颤了颤,随即动容的抱住王婶,“婶子,苦了你了。” 王婶也是个命苦的,从外村嫁到这来给个病夫冲喜,娘家就没什么亲人,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结果那短命的丈夫还是病逝了。 忍了一路的泪夺眶而出。 王婶以为自己在那些惨无人道的欺凌和屈辱下早已经麻木了,感觉到脸上滚烫的热泪,她怔怔地擦了下眼睛。 “会好的。” 黄氏感同身受,软语安慰她,“哭出来会好过一些。” 被这气氛感染,张二姐和三姐也红了眼睛,担惊受怕了那么许久,哪怕已经逃了出来,她们总还是会如惊弓之鸟一般。 “哎呀,你们饿了吧?” 黄氏擦干眼泪,轻轻地问道:“你还怀着身子呢,伙食可不能落下!” 一语带过沉重的话题,黄氏想着,就像欢丫头开导她的那句“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殊不知,赵合欢的原话是“向钱看”。 总之,歪打正着,黄氏带着她们三个去了灶房,一边煮饭,一边聊天,萦绕着的郁结绝望倒是缓解了不少。 李承一要赶回军营,就没留下来吃饭。 赵合欢把他拉到一边,眼睛转了转,低声道:“黄叔说上次西夏兵围村的时候,就让你爹去通知袁家军了,你真没听到一点消息?” “我爹?” 李承一愣了,“我几天没见着我爹人了。” 他应征入营后,李石就搬到了镇上居住,李承一有空会回去看看,他前天回去的时候家里没人,因为李石常年进山打猎,来往县城贩卖猎物,常会有不着家的情况。 李承一便没多想,就去山里找赵合欢,也就是进了山,发现山洞附近干涸的血迹和尸体,他才发觉不对劲的。 赵合欢瞪眼:“那你爹呢?” 这话李承一也想问。 赵合欢心思急转,想到那个细作副将,脸色一白,“你去找军营问问,你爹一定去过军营,肯定有人看到了,对了,你要小心袁将军的两个副将。” 赵合欢表情严肃,李承一也不傻,尽管对她怀疑袁家军仍有些不满,却没像先前那样盲目信任了,他慎重地点点头,“我会去问的。” 李石去通知袁家军,现在人却没了消息,极大的可能是被细作副将给扣下了。 赵合欢不放心,还想在多叮嘱李承一几句,小宝突然插话进来,“娘子,我饿了。” 脏兮兮的手抓着赵合欢的衣服,另一只手习惯性的就往她屁股上摸,李承一眼疾手快,黑着脸使劲打开了他的贼手,“不准叫娘子!” “为什么?” 捂着被打红的手背,小宝扁了嘴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不叫娘子,叫什么?” “叫……” 按照亲戚关系,应该是表妹?李承一吼道:“叫表妹!” 总之,先把那膈应的称呼给改了! “表,表妹?” 小宝傻兮兮一笑,李承一刚松了口气,就听他改口道:“我还是喜欢叫娘子!” “不准!” 李承一气结,有种被傻子耍了的感觉。 那边小宝被吓到,哭声震天,赵合欢头疼不已,要是个萌孩子也就忍了,可偏偏他顶着一米七几的身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只想拿棉花往他嘴里塞。 “都别吵了!” 赵合欢火了。 见她生气,李承一一下焉了,有些委屈又有些心虚地说:“欢妹,别气。” 哭嚎的小宝被母爱泛滥状态的王婶给带走,赵合欢按了按眉心,说道:“你先回军营,记得我说的,有事再联系。” 往院子里看了看,对于小宝,赵轩和赵平能和欢妹住一起有些不爽快,想了想便道:“这么多人挤着住也不方便,不如在多租一间屋子住?” ☆、第035章 赶鸭子上架 王婶她们在镇上举目无亲,以黄氏善良心软的性子,肯定不会撒手不管,这房子的租金还缓了一个月的,能挤下黄芪夫妇和他们三个,已经够呛了。 这又多出了四个人,怎么都得在挪腾间屋子出来。 又绕回到钱上来了。 赵合欢再次体会到,没钱寸步难行的道理。 李承一翻翻衣兜,新兵的银钱还没发,只数出了半贯钱,“欢妹,这些你先拿着。” “你自己收好。” 赵合欢皱眉,推脱道:“哪能次次都拿你的钱,行了,你们先回去吧!” 几个新兵精神紧绷了两天,现在是又困又饿,一听赵合欢这么说,他们忙点头,“是啊,承一,要是不放心你这个妹子,等发了银钱再来看她就是。” 拗不过她,李承一把钱收起来,依依不舍道:“欢妹,那我走了。” “嗯。” 赵合欢挥挥手,像赶小狗一样的动作让李承一不满地扯了下嘴角。 院子里的花盆都堆在角落,这些芍药有的长出了花苞,有的开出了花,但大都开始凋谢了,剩下的全是花种,如果能拿下悬赏,整个冬天就不用发愁生计了。 养花是门技术活。 赵合欢那点笼统的常识根本就不够看的,想了下,叫出系统—— “有没有养花方面的书籍?” 系统88号:“搜索中……” 系统很人性化,在等待了几秒后,赵合欢看到系统面板的农学类目菜单,底下又分了许多小类目,她很快找到和培育赛级花有关的书目。 赵合欢点开一本《娇花养殖百科全书》,咬牙道:“就这本吧!” 她挑选的原则很简单,就是看价格,积分不足,囊中羞涩,那些需要两位数积分的她根本都不用看了。 这本带了“百科”两个字,看着就高大上有木有? 最重要的是只要六个积分。 “赶集节的折扣还算吗?” 系统88号:“计算中……给宿主打五折优惠,最终支付五积分,是否确认支付?” 点了确认。 书自动载入个人书籍里,类似于电子书的形式,赵合欢迫不及待地翻开第一页,目录分了许多类,各种属科的花都有介绍。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笔交易。” 机械的音调愉悦,赵合欢莫名地想到了上门推销的黑心商人,“本系统附赠了一本工具书,以便宿主阅读。” 所谓的工具书就是类似于生词注解一类的。 看到文字上顶了个拼音的时候,赵合欢嘴角抽了抽,她还没文盲到不识字的程度。 尽管有很多想要吐槽的地方,但平心而论,这本书的内容她很满意,有了知识做后盾,赵合欢种起花来有底气多了。 首先,需要搭个温室大棚。 赵合欢摩拳擦掌的做着规划,忽然一声尖叫从屋里传来! “丫头!” 黄氏着急地跑出来,衣服上满是腥稠的血,赵合欢傻眼,忙打量她:“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不是我!是王婶要生了!” 虽然年纪摆在这,但黄氏没有生育经验,张二姐和三姐若是没被西夏兵糟蹋,也是未出阁的丫头,当然也是没经验的。 她们说着话,王婶忽然喊痛,然后血就哗啦啦地顺着大腿流下来,一时间三人全慌了神。 赵轩和赵平被黄氏拽着,不准他们去里屋。 赵合欢一听也懵了,“黄叔呢?” “去找稳婆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那些狗血电视剧不是白看的,赵合欢扶住慌乱的黄氏,又看了眼惴惴不安的张氏姐妹,稳了下心神说:“先烧热水,准备干净的毛巾……” 几人在赵合欢有条不紊的指令下平静下来。 王婶的痛呼声渐渐弱了许多,几人把她扶到炕上躺着,她下身流出一滩水,赵合欢不知道这是正常的,还是羊水破了。 要是羊水破了,胎儿很快就会窒息。 稳婆怎么还不来? “我,我怕是不行了……” 枯瘦的手指紧紧地扣着赵合欢的手,王婶说一个字就喘一口粗气,长久的营养不良,使她使不上半点力气。 “省点力气,别说话!” 忽略手上的疼,赵合欢握住王婶的手,鼓励道:“稳婆马上就来了,先忍着点,好不容易熬到生产,还没见到宝宝呢!” 宝宝! 灰白的眼睛里燃起了微弱的光亮,王婶咬着牙,跟着赵合欢的节奏调整呼吸,这时,屋外传来赵轩的叫声,“稳婆来了!” 稳婆体态丰腴,一路被黄芪催着跑来,此时累出了一身的汗,一口气还没喘匀,就又被黄氏给架进了产房。 ☆、第036章 为什么不是我弟弟? 王婶体力太差,产前又受了惊吓,还好胎儿个头小,最后拼了口气生了下来。 “哇——” 稳婆累坏了,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松了口气,“恭喜了,是个男胎!” 王婶掀起沉重的眼皮,听到孩子的哭声后如释重负地晕了过去。 黄氏喜极而泣,给只有一丁点儿大的婴儿包上襁褓,跟只小猫似的,她生怕大了点力气就碰疼了他。 “这孩子太弱了,得好好养着。” 稳婆说道:“还有月子也要坐好,她这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以后怕是要落下不少病根。” 见这一家子家境贫寒,稳婆心疼王婶母子俩,只收了一半的钱。 小宝拍着手,好奇地往里屋瞧,“我有弟弟了!” 赵平拉住他,“那又不是你弟弟,还有,你不准进产房。” “为什么不是我弟弟?” 小宝含着手指,委屈巴巴地问道。 赵平撇撇嘴,语气有些不耐地脱口而出,“王婶又不是你娘!” 话一说完,赵平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像马婶娘那样的人,死了也是活该,看到小宝懵懂的脸色,赵平抿了下唇,到底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黄芪去镇上药店买了些补血的药材,又买了几斤猪肉。 这一折腾下来,才存下来的一点小钱又见了底。 赵合欢守着药罐,张二姐走过来,说道:“王婶醒了,一直找你呢,这儿我来看着吧!” 把扇子递给她,赵合欢点点头,“好。” 王婶抱着孩子躺在床上,脸色还是白的吓人,看到赵合欢进来,她急急忙忙地坐起来,“丫头……” “躺着别动。” 赵合欢脱了鞋,爬上了炕,帮她把被子拉了拉,“稳婆说了,坐月子不能见风。” 听着她说的话,王婶眼圈一红,她们非亲非故的,以往在村里看到赵马氏无故打骂她,她都从来没为她说过一句话。 “哇——” 孩子的哭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王婶抱着她轻哄,“乖,不哭了。” 孩子哭声像猫叫似的绵软,赵合欢好奇地看了看,襁褓里的小家伙皱巴巴的跟猴子一样,眼睛紧紧闭着,嘴巴张的大大的。 笑了笑,说出访亲问友的通用语,“宝宝很可爱,取名字了吗?” 王婶解开衣襟给孩子喂奶,赵合欢尴尬地别开视线,便听王婶哽咽地说道:“总算是没白受那些屈辱,给张家留了个后,我识字不多,孩子的名字你能帮着取吗?” “我?” 王婶点头,期待地看着她,“没有你,我和孩子肯定活不下来。” 赵合欢想了想,“叫念生好不好?” “念生……张念生……” 王婶念了几遍,感激地笑道:“很好听,谢谢你。” 她奶水很少,才喂了点就没什么了,孩子张着嘴巴,显然饿的狠了,一直往她怀里拱,王婶难过的不行,只恨自己这副孱弱的身子。 当夜,女眷都挤在里屋里睡。 男的都睡在外间,被褥什么的都不够,只能把旧衣服全拿出来盖着避寒。 赵合欢睁着眼睛,看着月光从房顶破陋的砖瓦照射下来,眉心拧成了川字,房顶若不及时修缮,等天气再冷些下了雪就更麻烦了。 翌日,山楂羹的摊位赵合欢交给赵平和张二姐了。 她现在不缺人手,正好能腾出手来干点别的事情,赵平话多机灵,张二姐平素常做农活,做事利索稳重,有他们一起看着摊子想来出不了乱子。 赵合欢和赵轩在镇上酒楼附近转了转,眼看都兜了半个时辰了,赵轩不解地问道:“你在找什么?” 要去酒楼也不用一直往后门那看啊! 一般酒楼的供货商都是固定的,比如从屠户和菜农那收来的蔬菜和肉类,赵合欢神秘兮兮地说道:“再等等。” 过了会,一个牵着小牛的人来到酒楼后门。 小牛肉质鲜嫩,不像母牛肉质柴,卖给酒楼的都是整头整头的算,这样也能保障新鲜,钱三刚交易完,就看到一个女娃娃笑着走过来。 “叔叔,请问你的牛是自家养的吗?” 赵合欢露出最真诚的笑,“叔叔”两个字都叫习惯了。 钱三看了看她,又看看赵轩,笑着问:“你们想买牛?不巧,我刚卖给醉香楼了。” 陵城地广人稀,因为税收能以粮食抵,是以大多数农民仍以种粮食为主,像钱三这种养殖牛羊的,多是为了养牛耕地,不会大面积以养殖为生。 “不,我想买牛奶。” 赵合欢忙说明意图。 他贩卖的那小牛应该是自家母牛产下的,赵合欢这么问,也是碰碰运气,要是有刚产子不久的母牛就好,要是没有,只能在去别地问问。 ☆、第037章 见鬼的风度翩翩! 富贵人家一般在生产前就会准备好专门的奶娘,穷苦人家当然没这个条件,要是奶水不足,就用米糊米汤去喂,所以这时候新生儿的存活率不高。 “你家有新生儿?” 钱三一想便明白了,“我那头母牛怕是没奶了。” 赵合欢失望地抿了下唇,钱三看他们年纪小,衣服又破旧,生出些同情来,多说了句:“你们要是不赶时间,可以跟我回去看看,附近几户也圈养了牛,或许能碰着有奶的。” 问过位置,离这里约莫半个时辰脚程,赵合欢想了想,点头说:“那麻烦钱叔了。” 念生生下来就体弱,米汤的营养哪里比的上奶水,赵合欢打定了主意,今天怎么都给搞到奶源。 “就在前面了。” 走了一阵,钱三转头多看了赵合欢几眼,见她脸色红扑扑的,皮肤略微暗黄,但一双一眼灵动有神,念头一闪,问道:“赵姑娘,你们才搬来镇上不久,应该还没许配人家吧?” 在钱三打量赵合欢的时候,赵轩就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果然,一看钱三态度殷切起来,他眉头一皱,敢情打的是这个主意。 赵合欢脸上已经用药汁涂黄了,即便这样,却还是有苍蝇不断扑上来! “我有个儿子,比你稍长几岁……” 钱三越瞧赵合欢是越顺眼,自己那儿子不就缺个贤惠能干的老婆么? 没等钱三说完,赵轩沉着脸打断他:“她已经许了人家了。” “你们不是兄妹?” 听他们都姓赵,钱三还以为他们是兄妹。 赵合欢尴尬地摸了下鼻尖,她万万没想到钱三会忽然提到这个,这身体才十一岁就又来个说亲的,要不要这么重口味啊! 钱三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没有因为这点不快就半途甩下他们,赵合欢瞥了赵轩一眼,心想回头得教教他,生意人迂回的说话技术。 不然,这要是碰上个计较的,不把人得罪完了。 赵轩哪知道她想什么,他只觉得不舒服,从头到脚都不舒服。 钱三带着他们到了一处住处,附近是错落有致的良田,他指着靠后的十几亩田地,笑着道:“那片都是我家的田地。” 钱家在镇上属中上水准,不愁吃喝,肯定比他们家情况好。 带着几分有意无意地炫耀,钱三故意绕了几条路,让他们看看钱家的田业和产业。 赵轩牙齿咬的发酸,就在他忍无可忍时,赵合欢咳了声,指着视野里的几处农宅,问道:“钱叔,你说的养牛的邻家是那几家吗?” 钱三有些扫兴,他都这么诚恳了,这乡下丫头居然不为所动。 “福婶!” 一个大娘正好牵着牛过来,赵合欢注意到那头牛身边跟着一头小牛犊,她眼睛一亮,急忙走过去,“大婶,请问这头牛有奶吗?” “是头母牛。” 看到奶牛臌胀的**,赵轩期待地看向福婶。 “钱三,这两孩子?” 福婶狐疑地看了看他们,神色隐隐有些戒备。 钱三给他们介绍了下,低声解释说:“福婶是个孤寡,男人前几年被打死了,孩子出生没多久也因病夭折了。” 有钱三这个熟人介绍,又看他们不像是坏人,福婶收了些防备,听说是给新生儿买牛奶,沧桑的眼里透着些悲凉。 “奶有很多,你们去挤就是,孩子要紧。” 福婶看了赵合欢一眼,示意她跟上。 福婶有几亩薄田,她一个人顾不过来,又不舍得花钱雇佣长工,于是干脆养起耕牛来,有些没钱买牛的农户可以从她这借耕牛。 这儿有两头有奶的母牛。 赵轩和赵合欢一人拎了个桶进来,赵合欢没挤过奶,试探地伸手过去,手上压根不敢用力,生怕牛蹄一厥,人就被踹飞了。 赵轩看的好笑,瞧着她桶里一滴奶都没有,“你这样不行!” 赵合欢蹲的腿都僵了,见赵轩已经挤了小半桶,起身抹了下汗,把桶推给他,“你行你上,两桶就够了,多了容易坏。” “嗯。” 赵轩应了声,埋头挤奶。 “福婶,母牛的奶平时都不卖的吗?” “太腥,富贵人家不喜欢。” 这时候的牛奶没形成产业链,牛奶味道太重,很多人都喝不惯。 福婶没打算要他们钱,不过就是两桶牛奶,他们不挤也是浪费掉,但赵合欢执意给了十文,说是以后常会来买。 刚走到田埂,忽然看到一个白的像鬼一样的人飘,哦不,是跑过来。 赵合欢一愣,余光看见钱三笑容灿烂地快步走过去,拉着那颤巍巍的少年介绍道:“我儿子是不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你要不要再考虑下?” 赵合欢:“……” 见鬼的风度翩翩! ☆、第038章 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个好吗? 把牛奶煮沸,又放温了,才给王婶端过去,“会不会太烫?” 刚出生的小孩很脆弱,赵合欢生怕烫到他,王婶看她一脸的担心,笑着拍了拍念生的背,一边给他喂牛奶,一边说:“小孩没你想的那么娇贵,他喝的可欢了,怕是给饿坏了。” 说到这,脸色闪过自责。 “婶子别担心了,孩子都是很敏感的,放宽心奶水才会充足。” 这不是赵合欢瞎掰的,她是从网上看来的。 王婶闻言笑了笑,对赵合欢的感激又多了几分,她没出月子,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要非亲非故的他们分心来照顾,这一颗心,哪里能踏实? “要不要抱抱他?” 念生喝完奶,长着嘴巴“啊啊”地叫唤,小猫似的声音萌的不要不要,赵合欢试探地伸出手去,“这样抱吗?” 王婶笑着说:“让他的头靠着你的肩膀……” “哇——” 刚调整好姿势,念生很不给面子的大哭了起来,赵合欢嘴角一抽,急忙把念生还给王婶,王婶不慌不忙地看了看,掩唇一笑,“喝的太饱,尿了。” 衣摆湿了一大片,赵合欢愤愤地磨牙,这笔账她记下了。 刚从里屋出来,正好碰到赵轩,看到她衣角的水印,忍不住又笑了,“童子尿很吉利。” 不提还好,一提赵合欢更恼了,“送你要不要?还有,你笑够了吗?” 就钱三那‘风度翩翩’的儿子就让赵轩笑话了一路了,赵合欢气恼地把外衣脱下来丢给他,“你洗!” 洗衣,劈柴,做饭之类的家务一般都是他们几个轮流来,张氏姐妹手脚勤快,这些活一直都抢着做,她们经历的太多,心思敏感的很,生怕被当成累赘。 赵轩眸子里划过一闪而过的柔色,“嗯,我洗。” 看他这么好说话,被嘲笑了一路的赵合欢心情总算好了些,她打了个哈气,“我回去睡了。” 洗去了药汁的小脸白皙似玉,真真是美得动人心魄。 赵轩别开视线,抱着衣服的手收紧了些,“晚安。” 黄芪在镇上找了间药铺当坐堂大夫,说是坐堂大夫,实际不过是给病人配配药,在坐堂大夫抽不出空时,上门给人出诊。 就是类似助理。 黄芪的医术是他爹传下来的,黄芪的爹是个读了一肚子书的书呆子,身体弱的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啥也做不了。 有一次,村里有人重病,眼看就要一命呜呼了,黄芪他爹照着医书上的说明对症下药,居然意外的给人治好了。 这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于是黄芪他爹苦心研究草药,一边背书,一边实践,最后因为吃错了药草中毒身亡。 工钱是少了些,但总也是一项收入,忽略医馆里踩高捧低的那些人,黄芪对这份工作很满意。 山楂羹的摊子有了不少老客户,新客户仍然在远远不断的加入,山楂羹做法简单,张二姐很有做菜的天分,赵合欢教了一次,张二姐就学会了。 去福婶那拿牛奶的活落在了赵轩身上,碍于钱三不减的说亲热情,赵合欢是不想再往前凑了。 事情全分出去,赵合欢一门心思的鼓捣她的温室大棚了。 有《娇花养殖百科全书》的引导,赵合欢按部就班的操作,温室的规模不大,建起来也方便,木材赵轩都锯好了,她只需要敲进土里就行。 不过在顶棚的材料选择上犯了难。 许多材料都没有,又要透光,又要防雨,最重要的还是便宜。 赵合欢正琢磨着,猝不及防地被人给抱住了,她眉心一拧,瞪着眼道:“赵小宝!” 小宝吓了一跳,怯怯地低头看她,抱着她的手却是没松开。 他十指黑乎乎的沾满了泥,还挂着类似于鼻涕一样的粘稠物,看着那脏兮兮的手就要往自己衣服上蹭,赵合欢忍无可忍,低吼道:“离我远点!” 她自诩纵横商场,能发挥每个人的长处和优点,可小宝是个例外,因为他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员工,属于在初期就被pass的。 “……娘子。” 小宝委屈地噘嘴,一看他这样,赵合欢心头一跳,急道:“别哭——” 话还没落,小宝已经扯着嗓子哭嚎了,然后,里屋的念生配合的响起了二重奏,哭声此起彼伏,一个个都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赵合欢脑壳很疼。 深切地体会到一句真理,会哭的都是大爷。 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个好吗? ☆、第039章 芍药花开 找到一种毡布作为顶棚的材料,尽管透光性差了些,但保温效果很不错,赵合欢把土地划分成等距的小块,依次把花种播种下去。 这种大棚子黄氏等人从来没见过,不过黄氏早习惯了赵合欢时不时捣鼓出的一些新玩意,见棚子搭好,黄氏和抱着念生的王婶好奇道:“这大冬天的也能开花?” 赵合欢也没什么信心,步骤是没错,但要培育出优良的芍药,还有许多因素的影响。 她端了两个炭盆在温室两端,没有温度计,只能凭感觉来调整温度,等赵合欢忙完这些,那边赵轩把鸡窝也修整完善好了。 两只母鸡是黄芪从集市上买回来的,说是给王婶还孩子们补补身子,王婶舍不得杀,不如留着母鸡下蛋。 鸡窝和温室刚好比邻着,赵合欢担心鸡踩坏了芍药,于是用石头压住了毡布。 赵轩就笑:“担心什么,鸡屎还能当花肥呢!” 赵合欢嘴角抽抽,瞥他一眼,“花肥差那几个鸡屎吗?这院子之前堆的那些粪桶就够够的了。” 回想起那天的味,得了,晚上的饭不用吃了。 时间缓缓过去,转眼到了冬至。 冬至有吃饺子的习俗,这天,黄氏和王婶一早起来和面,看到外间白茫茫的一片,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皱眉道:“今年的初雪来的真早。” “可不是吗?” 王婶眉心拧着,担忧更重,“今年赶上旱灾,粮食收成都不好,现在袁家军又在和西夏开战,兵荒马乱的,税收都翻了一倍。” 两人说着话,忽然赵平和小宝从屋子里窜出来,“下雪了!” 黄氏和王婶相视一笑,“到底是孩子脾性。” 赵合欢是被叽叽喳喳的喧闹声给吵醒的,刚睁开眼,就看到张二姐端着水盆进来。 张二姐年长几岁,但对赵合欢有几分敬畏的,其实,这非亲非故的一大家子,甚至包括身为长辈的黄芪夫妇和王婶,都对她很不同。 “下雪了,外面闹的慌,吵醒你了?”张二姐把水盆放下,“刚烧的热水,你先洗漱吧,我去看着早饭。” “嗯。” 天气渐冷,她的惰性又上来了,就连念生都比她起的早。 穿好衣服下炕,门外寒风吹的她打了个哆嗦,身上只穿了件夹棉的袄子,棉花东一块西一块的,后背一片都只有薄薄的一片,穿了和没穿一个样。 这身体和她前世一样,怕冷的很。 “赵合欢,来堆雪人!” 赵平开心地捧起一堆雪,和赵小宝撒丫子在院子里狂奔,赵合欢脑子里浮现一副“二哈拉雪橇”的画面,觉得在适合他们不过。 “不要,我冷。” 话还没落,赵平就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赵轩眉一皱,把两个人给拉进屋子里,“有力没地使吗?去帮黄姨包饺子去!” “哦。” 赵平擦了擦鼻涕,脑袋垂着像只斗败的公鸡,“哥,一会我和二姐还出去摆摊吗?” 张二姐刚好端了早饭过来,一张木桌摆在天井的大树下,没那么大空间能让大家全坐在桌上吃饭,每人端着碗依在门边,边说边吃也不亦乐乎。 “下大雪就别去了。” 几人循声看见赵合欢裹了床被子走出来,黄氏先忍不住笑了,“看看这丫头就是聪明,被子还能当披风使!” 王婶跟着打趣,“丫头畏寒,巴不得一整天都待在炕上和念生做个伴。” 赵合欢深以为然。 吃过早饭,赵合欢来到温室,惊喜的发现有几颗植株长出了粉色的花苞,这意味着她的温室是成功的。 “二姐,三姐!” 赵合欢开心的跑出来,“我的花长出花苞了!” 三姐还在刷碗,一听到这,湿着手就跑来看,“在哪呢?” 给花浇水,施肥这些,有时候赵合欢顾不过来,张三姐就帮着照看,三姐性子腼腆,做事细心,她喜欢花也不觉麻烦。 一听开了花苞,除了赵合欢,就属她最开心了。 “二个,三个……开了好多个啊!” 温室温度偏高,张三姐鼻尖冒出了些汗,赵合欢担心一冷一热容易生病,待了会就拉她出来,这一摸,才发现她身上穿的和单衣几乎没差。 一大家子人,吃穿都省着,但念生的牛奶,两只母鸡,各种事情都是开销,王婶才出月子就找了熟人接绣活回家做,摊子每天都能赚点小钱,想来应该不至于这般捉襟见肘。 除了她身上的袄子还能勉强称作袄子,其他人穿的都是单衣。 家里的财政是黄氏在管,一问之下,赵合欢才得知,今年的税赋居然比往年翻了一倍,按人头算下来,一人要缴纳一两银子,他们一共要交十两银子。 ☆、第040章 县令千金 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更何况他们从三水村逃出来,家底都被西夏兵掠夺一空。 黄氏精打细算,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花,靠着黄芪和赵合欢赚来的钱,也只省下了五两半银钱,剩下的一大半缺口还愁着呢。 难怪王婶一直忙着做刺绣。 “黄姨,税收我来想办法,这么省下去也不是个事,天寒地冻的,要是病了不是更得不偿失?” 赵合欢想了想,开口宽慰她,车到山前必有路。 她没过过苦日子,没钱去取就行了,比起节流,开源更有挑战性。 黄氏嗔怪地看她,“你个丫头能想什么办法?” 心疼赵合欢小小年纪过于懂事,话一说完,想到攒下来半数的钱都是赵合欢挣来的,又是羞愧又是自责,“看我都说了什么,都怪姨没用……” “黄姨!” 赵合欢拉着黄氏胳膊晃了晃,撒娇地哄她,“什么叫没用,这衣服,鞋子不都是你补的吗?瞧这手艺,宫里的绣娘都没你做的好!” “就你嘴甜。” 一番话逗的黄氏满脸笑容。 赵合欢歪着头,“所以这些钱我们还是先去置办一些冬衣,反正税收年后才会来收,不着急。” 黄氏沉吟片刻,应下来,“叫上二姐,三姐,你们去镇上转转,今儿冬至,街上应该很热闹。” “黄姨不一块去吗?” 黄氏笑着摆手,“我就不去了,饺子还没包完。” 天色青白,雪花洋洋洒洒。 街道上的积雪刚到脚面,几人都穿着布鞋,在家里还不觉得,踩在雪地里就像踩到冰刀上一样冷。 赵合欢冻的小脸通红。 张二姐和三姐倒是习惯了,鞋面被雪水打湿也没觉得,好奇地看着街上的玲琅满目的店铺。 到了成衣店,店里生意很好,伙计瞟了眼衣着寒酸的三人,没精打采的招呼了声,就凑到别的客人那去了。 赵合欢没介意,她抬头看了看店铺里面挂的成衣,挑了套款式素净简单的问价。 “这套?” 伙计斜眼看着赵合欢,那套衣服款式简单,料子却是好料子,黄毛丫头付的起吗? “这么贵?” 一听要四两银子,张二姐咋舌,低声说:“不如买了布料自己做,能省不少钱。” 店伙计听了,表情更加轻蔑,“买不起就让开,别挡着客人,付小姐,您来的真巧,上回你看上的料子刚好到货。” 余光瞥见停在店铺外的粉色软轿,店伙计忙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 妙龄少女在丫鬟的搀扶下掀开轿帘出来,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脖子上围着白狐披肩,衬的一张小脸娇俏可人。 付羽掩唇一笑,“那还真巧,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店伙计点头哈腰地应了声,一转头看到赵合欢几个木头似的杵在店里,顿觉恼火,“还不让开,得罪了县太爷的千金有你们受的!” 狗仗人势。 赵合欢不屑的撇撇嘴。 一听那少女是县太爷的千金小姐,张二姐和三姐忙拉着赵合欢避开,民不与官斗是刻在她们身上根深蒂固的念头。 “小姐,这件衣裳不错,看着素净。” 丫鬟指着方才赵合欢看中的那件衣裳,对付羽挤眼睛,低语道:“奴婢打听到那位公子偏爱素色。” 想到那位如仙般的公子,付羽脸色微红,娇羞地攥着帕子,“这件衣裳款式别致,我看着欢喜,一并都拿了。” 同款一共四个色,付羽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全买下来。 炫富可耻。 赵合欢暗自哼哼,见张二姐和三姐挑好了布料,结了账准备离开,忽听那伙计拍着马屁,“付小姐真有眼光,这衣裳二两一件,一共八两,我给您包着?” “刚我们问的时候明明说是四两。” 张三姐纳闷地嘀咕了一句。 捧高踩低,看人下菜,在生意场上是常有的事情,赵合欢告诉自己没必要计较。 她这边是放下了,那店伙计却一点没觉着尴尬。 听到张三姐的嘀咕,反倒讽刺地说:“付小姐是我们的贵宾,你们这些山野小民能和堂堂付小姐一个价?就说二两银子一件,你们买的起吗?” 付羽闻言,目光扫过她们身上的粗布衣裳,就是县衙里的粗使下人都不穿这样的料子,当目光停在赵合欢脸上时,付羽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皮肤是黑黄了些,长的却不错。 “也不能这么说,我爹身为县令,我也该以身作则,这位小姐喜欢这件衣裳又囊中羞涩,今儿我们碰上也是缘分,我买了送你便是。” 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店伙计见赵合欢居然还面无表情站在那,难道不该激动的感谢付小姐的慷慨善良吗? ☆、第041章 胃口太大填不满 善良? 真善良就不会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态度来说那番话了。 张二姐诚惶诚恐的不敢要,张三姐心无城府,把付羽当成了天大的好人,就差没直接往她身上安个“仙女”二字了。 “娘说了,不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付小姐是好人,可是我们不能收……” 张三姐腼腆地拒绝,没注意到付羽渐渐冷下来的笑脸。 付羽的丫鬟翠儿看她们这么不识抬举,当即指着张三姐鼻子,讥讽道:“不收?小姐送你们东西是看的起你们,你们还在这拿乔,我看你胃口太大填不满吧!” 三姐内向,被翠儿这么说了一通,面色羞红地解释:“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合欢怒极,脸上却一派淡然,她把张三姐拉到自己身后,笑着对付羽点点头,“多谢大小姐慷慨施舍,我们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不要白不要。 赵合欢说完,拿着店伙计包好的衣服转身就走。 店伙计愣住了,见过撒泼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有礼貌的不要脸的。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等等——” 翠儿从没见过这样的人,见赵合欢踏出了门槛,不敢置信道:“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赵合欢无辜地眨眼,表情茫然,“衣服是付小姐要送的,我收也收了,谢也谢了,再不走我怕某些人说我们山野小民胃口太大填不满呢?”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被赵合欢用她刚说的话给噎回来,翠儿气坏了,她没读过什么书,认为用那些刁妇骂街的词语有损颜面,好不容易想出一个文绉绉的词来,骂的也太憋屈了吧! 赵合欢站在街上,歪着头,故意长长的哦了一声,“是不是需要我们行三跪九叩的大礼表示感谢?” 三跪九叩? 那是皇室才有的礼节,她付羽算什么? 不管赵合欢是有心还是无意,付羽要是受了这礼,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最是疑心,若是传了出去,别说她爹的乌纱帽,怕是脑袋都保不住。 付羽强扯出一抹笑,扶住赵合欢,“丫鬟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赵合欢维持着半曲着腿的姿势,任由付羽扶着,淡淡地看了眼翠儿,顺着她目光看去,付羽轻咬下唇,会意道:“翠儿,还不道歉?” 要她跟一个山野丫头道歉? 带着满心的窝火,翠儿硬着头皮走到赵合欢面前,低头道歉:“是我说错了话,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赵合欢见好就收,顺势拍了拍衣袖起身。 “我们得罪了付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从成衣铺里出来,张二姐一直愁眉不展的,三姐不解地眨眼,“我看付小姐人很好,应该不会和我们计较的。” 张二姐无奈地看了看她,三言两语和她是解释不清楚的。 付羽在县城里的名声很好,城里百姓都夸她人美心善,有很多富家公子追求。 “回去别跟黄姨提起。” 提了一家人又要提心吊胆的了。 张二姐,三姐连连点头。 到了市集,赵合欢和她们分开转,她不耐烦讨价还价,干脆把要买的东西都和她们交代了,自己则去看铺子了。 打算盘个铺子的事,她计划很久了。 正巧今天被那成衣铺的活计给气到了,又没压住火的得罪了县令千金,她现在无权无势,别人想弄死她,比弄死只蚂蚁还简单。 一种危机感取代了深埋在基因里的惰性。 找到地问下来,盘铺子都要先压半年的租钱,一个月还能勉强凑凑,半年是不可能的了,这条路被堵死,赵合欢只得在想其他办法。 看向街面一家首饰店。 见客人上门,伙计迎上来,“想买点什么,这里有新到的簪子,镯子……” 伙计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没有因为赵合欢穿的朴素而瞧不起她,给她推荐的都是一些银饰,铜饰,倒是符合她的消费水平。 在铺面上看了会,这些饰品款式都很简单,样式也单一,简直是土的不能再土了,就连那些旅游景点卖的首饰都比不上。 回忆了下付羽戴的朱钗和手镯,样式和这些也差不多。 赵合欢心里大定,看着店伙计,笑着说:“我想和你谈一笔生意。” 小伙子奇了怪,“你是有什么想卖的吗?” “我想在你店里租一个位置。” 赵合欢开门见山。 听过租店面的,没听过租位置的。 小伙子迟疑了下,又不好直接赶人,想了想便说道:“这事得问我们掌柜才能决定。” ☆、第042章 不学无术的纨绔 “什么事在这吵吵嚷嚷的?” 一个身着长褂的中年男人从楼梯走下来,看到赵合欢站在店里,略微责怪的看了店伙计一眼,“大钱,怎么招呼客人的?还让客人站着?” 大钱备感压力,抓了抓头发,委屈地说:“这位姑娘不是客人。” 听了这话,中年男人和煦的笑容微凝,却没像成衣店的伙计一样开口撵人,客客气气地问:“姑娘来小店,是有什么事吗?” 看掌柜的这番风度,赵合欢心中有了计较,便把来意说明。 掌柜的姓顾,静静的听完她的话,微微诧异地问道:“你想在我店里租一个摊位?” 听过租铺子的,没听过租位置的,顾掌柜是商人,细细琢磨了一番,想着这姑娘倒是个心思灵敏,灵活变通的姑娘,没准是适合经商的好苗子。 “我们店里卖的都是首饰,从来没有租摊位的先例,姑娘,你还是去别处问问吧?” 沉吟片刻,顾掌柜拒绝道。 意料之中的拒绝之词,赵合欢没失望。 抿唇笑了笑,说道:“不瞒掌柜,我想卖的也是首饰,不然我也不会特意来你们店里问了,我的首饰在贵店寄卖,卖的好了,也能给贵店带来客流量,卖的不好,于贵店也没什么亏损。” 大钱撇撇嘴,还计较方才掌柜责备之色,“你的首饰能比我们银楼的还好?” “这趟来的急,我没带成品,不过——” 赵合欢看向柜案上的笔墨,指了指说:“顾掌柜,不知能否借用一下纸笔?” 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左右这会店里没客人,顾掌柜点了点头,“姑娘,请便。” 这姑娘虽说衣着破旧,面色枯黄,但眼睛里的聪颖是无法掩盖的,还有那骨子里透出来不卑不亢,温文有礼的气度,就是和那大家闺秀相比,都不见得会差到哪里去。 沾开毛笔,赵合欢画了一套头面的图样。 她就是做这个的,不过生意做大以后,惰性上来了,珠宝的设计图也从一季度出一次变成了一年出一次,以至于凡是贴上她标签的设计,还没问世就被预定一空。 考虑到消费水平和审美,她画了一个最简单的图样。 “这是我设计的样式,顾掌柜请过目。” 把墨迹吹干,赵合欢把图纸递给他。 不看样式,光看笔画勾勒的顿点,弧度,就能看出这图纸的不同。 简单的云纹灵动飘逸,朱钗造型简单,在尾部用珍珠点缀,另外还有配套的同款珍珠耳饰,顾掌柜是内行,只看设计图就能估计出大致的成本。 这一算下来,他更加惊讶。 一套首饰的造价居然不比店里的首饰要昂贵多少。 将顾掌柜的表情收入眼底,赵合欢更有把握,还待在加一把火时,却听顾掌柜再次拒绝:“这样式是很好,可是我们银楼的货都是陵城那过来的,这事我怕是做不了主。” “寄卖也不行吗?” 赵合欢郁闷了,这意思是还得去问东家。 想也知道,这样花开遍地的商铺的东家大多都是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就算在镇上开了店,人一年能来一次就不错了。 顾掌柜想了想,迟疑道:“姑娘,要不我去问问东家?” “东家就在这里?” 赵合欢立即收回刚才的想法,看来这店有个勤劳的东家。 哪知道顾掌柜纠结不已,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他们银楼的东家一年最多就来一次,时常都找不到人,巧的是,东家现在就在后院里待着。 可是,东家最讨厌被人打扰。 被赵合欢饱含期待的眼神盯着,顾掌柜硬着头皮说:“我且去试试,姑娘,别抱太大期望,我们东家……” 是个只吃不干,不学无术的纨绔。 后面的话,给顾掌柜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 店铺后院的天井边上摆放着一张美人榻,一名梳着丫鬟头的少女从井里打水出来,然后用内力把水冻成冰块,再把切好的瓜果依次摆在冰块上。 “少爷,果盘好了。” 美人榻上闭目小憩的少年缓缓睁开眼,“打扇。” “是。” 少女应下,拿了扇子站在一旁。 那少女眼睛上蒙着一层纱布,明明是个瞎子,行事却和常人无异,顾掌柜在院门口站了好一会,没看到守门的小厮,他不敢出声打扰,谁不知道东家有很大的起床气,谁撞上,谁死。 顾掌柜想干脆回去拒绝赵合欢算了。 这时,少年悠悠开了口,“老顾,有事?” “呃……” 刚准备走,顾掌柜就被叫住,东家是后脑勺也长眼睛吗? ☆、第043章 男主洛遥 顾掌柜躬着身,低头行至美人榻前,恭声赔着笑道:“没什么大事。” “奇了,没什么大事你会来找我?” 少年眉梢高挑,一张娃娃脸上透着不合年纪的成熟和戾气,捻了块水果放进嘴里,淡淡地瞥了顾掌柜一眼,“是不是有人来店里闹事?!” “不,不是!” 上一个闹事的人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顾掌柜抹了下脑门的冷汗,拿出赵合欢画的图样,一五一十地说了事情经过。 “没趣。” 少年听的意兴索然,没仔细看就随手把图纸抛到一边,“把人打发走,不就一个破店铺,我难道指着这个赚钱不成?” 他有多的使不完的钱。 顾掌柜心里一塞,但东家发话了也没办法,只是可惜了这新颖的设计。 顾掌柜去捡被揉成一团的纸,一人先一步把图纸捡起来,那人骨节修长,清尘如莲,一身白衣飘逸温润,顾掌柜揉揉眼睛,以为看到了仙人。 “白禹?你怎么又来了?” 少年脸色一变,腾地翻身坐起来,指着他道:“你不是应该在县衙里吗?” 他好不容易摆脱的这个瘟神怎么这么快又跟上来了! 被称为白禹的白衣男子没理他,用两根手指打开皱巴巴的图纸,看到上面设计的整套头面,递到那给少年打扇的丫鬟面前,“喜欢吗?” “她是瞎的!” 所有人都会被白禹这副皮囊给骗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黑心肝! 白禹面不改色,“我能治好她。” “不需要!” 少年恼了,指着他道:“满大街都是人,你要找实验品别打我的人的主意好吗?!” 白禹表情莫测,幽幽一笑,“谁让你的人最有挑战性。” 怪他咯? 拳头握的咯咯作响,一腔怒火没地使,瞪了白禹半晌败下阵来。 少年目光滑过他捏在手里的那张纸上,方才没细看,这会看到那设计倒是别出心裁,忽然想到下个月是祖母的大寿,念头一闪,看向站在角落努力缩小存在感的顾掌柜,问道:“设计这图的人在外面?” 顾掌柜点头,“回东家,在的。” “让她进来……算了,还是我出去吧!” 不耐烦和白禹待在一块,少年拢了拢衣袍,从美人榻上起来,寒冬腊月,他只穿了一件单衣,额头甚至还冒出汗珠。 顾掌柜暗暗称奇,不敢多看,低着头给少年带路。 看着自己两根脏了的手指,白禹微微蹙眉,看到矮桌上少年未吃完的果盆,把脏手伸进融化的冰块洗了干净。 赵合欢在店里等的着急,去问一趟要这么长时间吗? 她也不是非这家铺子不可。 突然,系统冒出声,“开启男主扫描系统——” 不是吧! 又来?! 赵合欢慌了,肉文男主都是洪水猛兽,能避就避,能跑就跑的! “洛遥,十六岁,身高一米七(发育中),三围分别是……” “打住!” 她对那狗屁三围才不感兴趣好吗! “洛遥该不会是洛剑山庄的少主吧?” 系统88号:“宿主,你变聪明了。” 我去你丫的巴巴的! 赵合欢脚底抹油想溜,设计图也不要了,正往门边跑的时候,大钱好死不死叫住她,“姑娘,怎么就走了?顾掌柜出来了……东家少爷好!” 赵合欢感觉自己被目光锁定了。 洛遥大大咧咧地在椅子上坐下,看向那个姿势怪异跑到门边却忽然好似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定住的人,皱起好看的眉毛,“设计图是你设计的?” 她脸上涂了药汁。 如果这副样子都能被男主给盯上,她还是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做完心理建设,赵合欢低头,转身,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讷讷地答道:“是的,是小人设计的。” “不用租摊位那么麻烦,我直接买你的设计图。” 感觉到洛遥的目光只微微掠过自己头顶,赵合欢大大地松了口气,胆子也稍稍大了些,惊喜地问道:“可以,请问你的出价是……” 声音清脆软糯,听着甜丝丝的。 洛遥皱着眉,感觉心里更为燥热了。 他修习的内力过于阳刚,又因为练武急近,上次闭关后内力反噬,就落下了容易燥热的毛病,白禹倒是能治好他,但想想白禹的恶趣味,他宁愿热着。 “抬起头来。” “啊?” 心脏又是一提,赵合欢头垂的更低了。 一个山野丫头居然敢不听他的话,洛遥见状,更怒了,直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没听见吗?” 你丫的! 好痛啊! ------题外话------ 糖:洛遥本来是给女孩想的名字…… 洛遥:我哪点像女孩! 糖:谁让我懒得想名字了呢? 洛遥:你给我等着 ☆、第044章 怕你自惭形秽 小脸被他霸道的抬起,赵合欢忍着痛,心里把他来回骂了千遍,脸上则是唯唯诺诺的样子,战战兢兢道:“小人容貌丑陋,怕碍着公子的眼睛。” 怕你自惭形秽。 待看清那张黑黄的小脸,洛遥皱了下眉,嗤了声说:“丑是丑了点,但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尚能入眼。” 皮肤粗糙了些,五官倒还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好似一汪深潭,一望无垠。 谢谢你哦! 赵合欢心里腹诽,感觉洛遥漫不经心的移开视线,眉心稍松,一句毒舌的话换来自身平安,怎么想怎么划算。 “一锭银子。” 洛遥不在多说,开出价格,“我买你的设计图,另外,在给你十天时间,新设计出一套头面来。” 到底是男主,出手太大方了! 本着人傻钱多的原则,肥羊送上门不宰白不宰的心态,赵合欢稍稍琢磨,便会意到洛遥要订的这套头面是做送礼之用的。 “多谢公子!” 赵合欢顺势把脸埋下去,惊喜地问道:“不知这套头面是何人戴?有何要求?” 洛遥抬手支着下巴,打量了她一眼,思虑片刻后道:“是给家里长辈的,你且照着高雅华贵的样式去……顾掌柜,你拿几张样式给她参看参看。” 考虑到山野小民不明白富贵样式,担心她做出来的头面小家子气,洛遥很周到的让顾掌柜翻出以前的款式给她做参考。 尽管是好心,但怎么让人这么不爽呢? 赵合欢感恩戴德的收下,见洛遥站起身,心道总算送走了这尊大佛。 这次能谈成这桩生意,顾掌柜功不可没,当他拿着一锭银子过来时,赵合欢真诚的道了声谢,银子是整锭的拆不了,她从兜里拿出半吊钱塞到顾掌柜手里,“顾掌柜,这次多谢你了。” “哎!” 顾掌柜一愣,拒绝道:“这我不能收,是你运气好,正好碰到东家在这。” 他也就跑了趟腿,虽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不假,但还真没帮上什么忙。 赵合欢执意塞给他,眨眨眼调皮道:“以后还少不得麻烦掌柜的,你不收我要生气了。” 看了看她小心收进袖子里的银锭,顾掌柜想了想,便不在推辞,丫头还要给东家设计头面,以后一准常往来的,她诚心示好,自己三番推辞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得了桩大生意,赵合欢心情极好。 唯一有些顾虑的就是洛遥这个不定时炸弹,不过原文里洛遥一直都待在洛剑山庄,如果她没猜错,这套头面应该是为了他祖母寿辰准备的。 赵合欢断定他不会在三水镇上久待,因此才放心做的生意。 回到后院,心里的怪异感一直萦绕在心头,洛遥捻了块冰镇水果放进嘴里,眼角余光看到白禹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眉心一皱,“你怎么还在这里?” 以他对白禹的了解,他除了研究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丸,最喜欢的就是戏弄人。 一种不爽的感觉幽幽升起,嚼了一半的嘴巴忽然停下,洛遥看着自己暗黄的指尖,骤然一惊,暴怒的跳起来,“白禹,你又给我下药了!” “就你?” 白禹撇撇嘴,“我才不屑在你身上浪费我珍贵的药草。” “那这是什么!” 洛遥瞪大眼睛,对他的话分明不信。 举起的两根手指染成了暗黄,白禹天生对药味敏感,不用细看,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姜汁,黄精……你碰了什么?” “我能碰什么……” 洛遥眉心一拧,忽地想起来,怒道:“那个丑丫头!” 就觉得奇怪,原来在这里,那丫头脸色暗黄,手却很是白嫩,他堂堂洛剑山庄少主居然被一个山野丫头给骗了! 脚步一掠,洛遥就要追出去找人算账,他轻功极好,丑丫头没走多久,他不出半刻就能把人给揪出来。 “啊!” 一股气还没提上来忽然泄了,洛遥看向几步开外的白禹,气的不行,“白禹!这次总是你吧!” 能在一息之间让他内力散尽的药物,除了白禹不做他想。 听到渐渐靠近的脚步声,白禹掠过数丈远,头也不回地道:“过一刻钟自动能解,就麻烦你先拦住她了。” 白禹轻功同样不差,一闪身人就没了影,洛遥刚想问她是谁,看到顾掌柜引着付羽进来时,整个脸都黑了。 “洛公子!” 看到一脸暗色的洛遥,付羽目光转了圈,没看到那抹纤尘的身影,脸上有些失落,随即期待地问道:“你知道白公子去哪了吗?” 付羽母亲以前是白禹师父的相好,手里有神医令,而神医谷的人必须答应持有神医令的人一件事,所以白禹师父就把白禹派出了谷来。 洛遥幸灾乐祸,能让白禹唯恐避之不及的人也就付羽了,如果是其他人,一把药粉撒过去完事。 ☆、第045章 我爹他被抓了 等了张二姐和三姐一起回家,赵合欢故意饶了几条小路,没发现有人跟踪,心下一松,想到洛遥看到她这张脸时嫌弃的表情,赵合欢觉得可以解除警报了。 没想到她随意进了一家店就是男主的店,这难道是剧情的金手指? 赵合欢一阵恶寒。 大不了下回让二姐去送图纸就是,想来洛遥也不会一直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 那一锭银子赵合欢没交给黄氏,想着等换成碎银在分作几份,一部分留作家用和税收,剩下的一部分留作开店的本钱。 “丫头,你说真的?” 看到她们拎着几套新衣服回来,黄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些只要一两银子?” 赵合欢叮嘱了遇上付羽的事情不能说,张三姐躲开视线,脸涨的通红,借口去灶房拿碗先离开,张二姐硬着头皮点头,“这料子摸着是好,不过有点瑕疵,所以掌柜便宜给我们了。” 黄氏左看右看都没找到所谓的瑕疵,“棉花厚实,走线扎实,确实很划算。” 如果不是手头不允许,她都想再去多买几件了。 赵合欢和张二姐对视一眼,笑道:“黄姨,这件给你。” 一共拿回来三件,二姐还买了好些布料,她们都是会针线的,做一件衣服也就是几天功夫。 她身体长的快,没必要穿的那么好。 黄氏一听,不由好笑,“我都多大年纪了,哪里还能穿这嫩色,欢丫头,心意我领了,这衣服你就是硬塞给我,我也不会穿的。” 说罢,又去看王婶,王婶掩唇一笑,“别看我,我也不会穿,饺子出锅了,吃饺子去。” 小桌还是坐不下,黄氏和黄芪挤在一边,王婶抱着念生坐在另一边,剩下他们一人端了个碗,站在一边边吃边说话。 刚出锅的饺子还冒着热气,皮薄肉多,沾了醋令人回味不止,赵合欢一口气吃了十个。 忽然想到冬至这天叫了李承一过来的,正想着怎么这么晚还没过来,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一定是承一来了,丫头去开门。” 黄氏脸上一喜,笑着朝她看来。 李承一对丫头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他们几个长辈全看出来了,就丫头自己还懵懵懂懂的。 赵合欢放下碗,回头道:“饺子还给我留一点啊!” 行至外屋,一拉开门就看到李承一站在飘扬的鹅毛大雪中,浓密的睫毛上沾了雪粒,脸冻的通红,唇边有一圈青色的胡茬,抬眼看到她时,冷然的眼底绽放一抹柔色,“欢妹。” “雪又下大了。” 赵合欢满脸担忧,这才冬至,就天寒地冻的,万一遇上雪灾,这个冬天不知道要饿死冻死多少人,“怎么才来?” 李承一微愣,随即笑道:“军营里有点事耽误了。” 赵合欢帮他拍掉身上的雪花,“黄姨和王婶包的饺子可好吃了,再晚了可就没有了。” 吃过晚饭,李承一和几人说了会话,便说军中有事要走。 赵合欢去送他,拧眉问道:“承一哥,是不是出事了?” 一晚上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赵合欢第一反应是军情出了状况,按照原文的进展,这一场仗大周是吃了败仗,陵城都割让给了西夏。 衣摆飘飘,李承一目光落在身后的一排脚印上,赵合欢的脚印压着他的,延伸到视野之外,仿佛一辈子那么长。 “没事。” 搓热了双手捂住她的脸,李承一扯了个笑,“看你给冻的,天这么冷,快点回去,下次我弄给手炉给你。” 感觉到她双手冰冷的温度,李承一皱了皱眉,大手包着她的,絮絮叨叨道:“别舍不得花钱,我……” “别骗我。” 赵合欢打断他,定定地看着他,“今天冬至,李叔怎么没一起过来?” 李石上次去军营报信之后就了无音讯,如果没找到人,李承一肯定没心情过来,那么现在的情况是找到了人,但李叔却没办法过来? 李承一先是一怔,看到赵合欢清亮的双眸,就知道编个借口是没用的了。 只得开口道:“我爹他被抓了,是崔虎下的命令。” “崔虎?” 赵合欢惊道:“就是他!” 这下轮到李承一奇怪了,“你认识他?” “不认识。” 赵合欢头摇的像拨浪鼓,她确实不认识,她只是想起来崔虎就是西夏的那个细作了,难怪李石没能报到信,崔虎根本就和西夏是一伙的。 想到这,赵合欢有些着急,“你爹怎么样了?崔虎不安好心,你试试去找袁将军?” 袁将军哪里是那么好见的,他只是一个没有职位的训练兵,李承一掩下心里的沉重,摸了下赵合欢的头发,安慰她道:“我都知道了,天晚了,你快点回去。” ☆、第046章 研究做布丁 雪一连下了好几天。 黄芪从医馆回来还在说伤风感冒的病人增多了。 赵合欢担心雪灾,把一锭银子全买了粮,只剩下一些碎银分了三份,一份给王婶,一份给黄氏,一份自己留着做将来开店的本钱。 黄氏不明白她好端端的买这么多粮做什么,镇里田地不少,就算遭了雪灾,去年的粮食该收的也都收完了,不会影响今年的粮价。 赵合欢就笑笑,“要打仗了,多屯点粮食心安些。” “你这孩子倒是杞人忧天,”黄氏一边缝衣服,一边笑着说:“打仗有袁将军在,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袁将军就没吃过败仗?” 黄氏奇怪地看她,“当然没有,要不然怎么称为常胜将军?” 在大周百姓心里,袁将军不仅是个将军,更像变成了一种信仰,听黄氏说的理所当然,赵合欢忽然心头一跳,从一团乱麻里理出了一根线。 或许正是这种凌驾于皇权之上的信仰使袁将军这次吃了败仗。 不过这些都和她无关。 温室里的芍药花开了几朵,花不够大,颜色也是普通的单色,这些在花农送来前就已经长出花苞了,再培育的价值不大,赵合欢没有失望,反而很开心。 比记录的周期短了半个月,证明温室培育是成功的。 后面一排刚抽枝的才是她的重点培育对象。 把开了花的芍药移出来,花朵和枝叶碾碎了喂鸡,三姐心疼不已,“这么漂亮的花喂鸡多可惜啊?” 赵合欢摘了一朵别在她头上,笑眯眯地道:“这下就不可惜了?” “你就晓得打趣我!” 三姐难为情地想把发间的花拿下来,被过来拿鸡蛋的二姐按住,她眨眨眼笑道:“这戴着不挺好看的吗?” 手被二姐按着,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三姐脸更红了,跺脚道:“姐,你还说……” “不说了,不说了,我忘了妹子脸皮薄!” 张二姐连连笑着,从鸡窝里摸出三个蛋,惊喜地咦了声,“小花今儿真争气,下了三个蛋!” 想到念生没喝完的牛奶,赵合欢眼睛转了转,“给我匀一个蛋,我去做个新的吃食。” “比山楂羹还好吃吗?” 一听新的吃食,二姐三姐同时好奇地看过来,她们很好奇赵合欢脑子里怎么总有些稀奇古怪的主意,虽然奇怪,不过她不说,她们就不问。 这在这个家里已经是一种默契了。 “先试试,不一定能不能成功。” 赵合欢说的有些没底气,她知道做布丁的步骤,但没具体操作过。 因为没有烤箱,把蛋液和牛奶加水混合后,赵合欢把灶给腾出来,拿碟盖着布丁放到里面去闷,全靠手动和感觉,原本有的七成把握也掉到三成了。 赵平完全是跟着香味过来的,“你们在做什么?好香!” “是布丁!” 二姐得意地说出刚学到的新词语,果然听的赵平一愣,蹲在赵合欢旁边,问道:“什么是布丁?” 赵合欢被烟给呛的不行,赵平过来的正好,她把扇子往他手里一塞,“再帮我扇一刻钟,应该就差不多了。” “那一会我要先尝尝。” 赵平舔着唇,馋的吞了口口水。 见时间差不多,赵合欢让赵平把布丁拿出来,“小心点烫。” 揭开碟子,布丁凝固的很好,橙黄软弹看着十分可口,表面虽有些气泡,不过看这完成品赵合欢是很满意的。 等布丁凉了些,赵平拿着勺子尝了口,眼睛一亮,“好吃,软软的,还有股奶味!” 加了牛奶没有奶味才奇怪呢! 二姐三姐尝过之后都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赵合欢心想,没吃过好东西的可怜孩子就是比较好忽悠,像她这样胃口养刁了的就只觉得腻的慌,比不上理想中的一半。 连着几天,二姐都在研究做布丁。 她在这方面很有天分,赵合欢说了一遍步骤她就会了,而且几次下来,做的比她还要好吃。 得到赵合欢的肯定,二姐萌生了去摆摊的想法,赵合欢当然支持,因为日渐寒冷,摊位上都没什么商户,摊位费也便宜了不少。 赵合欢花了一天把洛遥的设计图给画好。 以前设计过不少这种类型,画起来很轻松,唯一担心的地方就在于洛遥这个不定时炸弹,想着要不要让三姐代为跑一趟银楼把设计图送去了事。 “不好了!” 忽然,一人焦急地敲着门,“是黄大夫家吗?” “你是……”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人,黄氏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一屋子女人小孩,万一遇上歹人可如何是好? ☆、第047章 给人抓错药了? 来人是在医馆打杂的小厮,他这趟来说是黄芪给人抓错了药,差点害了一条人命,事主正在医馆门口大闹,硬要抓了黄芪去见官。 “你们快准备银子赎人吧!” 黄芪不像其他大夫,跟医馆杂役的关系都不错,所以他才偷偷摸摸地跑来报信,见黄氏六神无主,又急道:“嫂子,赶紧跟我走一趟,先把人带回来要紧,县衙那地方,进去就要去掉半条命!” “怎么会这样?” 黄氏一听更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居然是去找赵合欢商量,回头看到赵合欢出来,眼眶霎时一红,“丫头,这可怎么办,你叔怎的糊涂到给人抓错药了?!” 那带信小厮说明原委的时候,赵合欢听了个大概,只要人没出事一切就有的商量。 “黄姨,我和你一道去看看,黄叔行医问药一向细心,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 把现有的银子全带上了,她们便跟着小厮往医馆去,赵轩也想跟来,赵合欢没同意,家里总得留个人照看。 医馆外围了很多人,隔着老远就听到哭嚎的指责声—— “要不是我爹命大就被你这个庸医给害死了!走!跟我去见官!” 愤怒叫骂的年轻人旁边站着一个脸色青白,神情憔悴的中年人,他手里捧着一堆纸包的黑黄药渣,“大家伙看看,前日我在医院抓了个方子回家煎了药,刚喝完药两个时辰,就腹泻呕吐折腾了大半宿!” “我爹一大把年纪差点去了半条命,跟我去见官!” 年轻人力气大,拽的黄芪喘不过气,他面色涨的通红,焦急道:“咳!有话好好说——” 他和药材打了半辈子交道,抓药更是严谨细心,从来没出过抓错药的情况,这对父子他记得,当时确实是他按着方子抓的药,他肯定自己没抓错。 可是他们一来,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住他大骂,他根本来不及解释。 “还想好好说?” 看到黄芪辩驳,年轻人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孙大夫心善,连夜出诊,我爹现在恐怕都没命来讨说法了!” 孙大夫是老字号回春堂的大夫,他之所以肯定是黄芪给抓错了药,是因为他给孙大夫看了煎药的药渣,孙大夫说这药不对症。 孙大夫捻着胡须,指了指年轻人拿着的药渣,“我看药渣里似有几味重补的药材,这和虚症相符,只是病人体亏已久,虚不受补,反而引起腹泻。” 回春堂很有名望,孙大夫话一落,大家看向黄芪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还是老字号回春堂有信誉!” “杏林医馆诊金是便宜,居然连药都会抓错,下次再也不敢来看病了。” 杏林医馆馆主脸色难看,当即开口想撇清关系,“黄芪只是来医馆帮手的,不是医馆大夫,本医馆开的药方是肯定没错的。” “既然馆主肯定药方没错,且拿出药方对上一对,这样也能证明医馆的清白?” 要么是药方错了,要么是抓错了药,以赵合欢对黄芪的了解,很可能根本就是药方开错了,她给了黄氏一个安抚的眼神,看向那年轻人,“药方你一定还留着吧?” “我识不得字,抓过药后,药方不知丢哪了。” 量黄芪不敢逃跑,年轻人松开手。 黄芪踉跄了一步,缓了几口气总算寻到机会,急急开口,“我是按照药方抓药的,我还记得当日药方有一味黄虫草,此药性热,我还问了一句,馆主你不记得了?” 馆主脸色变了几变,气呼呼骂道:“你休胡说!你这是想说我开错药方了?我好心收留你在这,你却还往我身上泼脏水!” “黄虫草?” 孙大夫了然道:“这味药确实是不常用,若药方如此写的,倒也不能怪你。” “都说黄虫草不常用,我又怎会用?!” 听着大家的窃窃私语,馆主急眼了,“药方上清清楚楚写着若叶草!” 黄虫草和风干的若叶草很相似,不同的是若叶草偏于温和,价格上也昂贵些。 “你胡说!” 看馆主睁着眼睛说瞎话,黄芪也急了,他给人看病从没出过错,何时受过这样的诬陷? 见两人各执一词,孙大夫也很为难,“没有药方就没有证据,也说不清是药方错了,还是药抓错了。” 事情闹大对医馆和黄芪都没好处,黄氏上前扶住黄芪,无措道:“不如赔点银子,把事情揭过算了。” 黄芪不愿,看到黄氏眼神担忧,心里一堵,扯皮也扯不清,闹到县衙更麻烦,正要松口答应下来,赵合欢插话道:“医馆难道就没有留底的药方吗?” 赔银子? 赚点银子容易吗?她才不赔呢! ☆、第048章 就你也懂医? 是黄叔的错也就罢了,这明显是医馆馆主推卸责任,不仅要背黑锅还要赔银子,这样赔本的买卖傻子才做! 黄芪看了看赵合欢,无奈地摇头,说道:“没有留底的药方。” 而且馆主让他们抓药的时候,怕他们偷偷学了他的医术,药方都是分开两份的,所以黄芪也只记得一半药方里的几种药材,另外一半是其他人负责抓的,那人前阵子回了老家,现在也找不到人对证。 馆主心中一定。 拿不出证据,他只要咬死不松口黄芪就拿他没法。 看向那团黑乎乎的药渣,赵合欢蹙了下眉,转而问孙大夫,“方才听大夫说能看出药渣里有几味重补的药,导致他腹泻的应该不止黄虫草一味药吧?” 孙大夫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道:“黄虫草虽性热,很可能引起腹泻,不过单一的黄虫草不至于体虚的这般厉害。” “也就是说错的不止是一味药?” 馆主闻言,怒而拍桌,喝道:“哪来的黄毛丫头信口胡诌,错也是因为黄芪抓错了!” 赵合欢淡淡瞥他一眼,冷笑道:“黄虫草可以说是相似抓错了,那其他的药也是因为相似而抓错了?” 说罢,不去看馆主铁青的脸色,赵合欢道:“请问孙大夫可以从药渣里辨认出药方吗?” 她对中医了解不多,不过中医是循序渐进,药效不比西药见效快,她不信错了一味药就会引起严重的反应,除非根本药方就给开错了。 听到这,孙大夫明白了她的想法,笑看了她一眼,却道:“我行医经验尚浅,这药渣熬煮的透烂,实在不能辨别。” 能看出几味,也是因为那几味药材的独特气味。 没药方作证,就是口说无凭,赵合欢不甘心。 “看她出头还以为有什么本事,原来就是耍嘴皮子,怪不得脸皮那么厚,硬是从小姐这里拿走了三套冬衣。” 对街二楼酒楼临窗的位置上坐着一男一女,女子头发侧梳,一身翠绿绸裙,男子一身白衣,修长如玉的手支着下巴,目光一直看着窗外。 说话的正是女子身后站着的婢女。 “翠儿,衣服是我送的,以后在这么说话看我不罚你。” 付羽状似责怪地看了翠儿一眼,而后微微低头,羞涩地看向对面清秀俊逸的白禹,见他仍出神的看着窗外,眉心一蹙,那些老百姓斗嘴有什么好看的? 还是说他看上了那个丫头? 翠儿低头告罪,而后又道:“她胡搅蛮缠了那么久,就是不想赔银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的,穷山什么水的……” “穷山恶水出刁民。” 付羽掩唇一笑,余光瞥见白禹眼眸一弯,绽出月华一般清辉的光芒,付羽一瞬就看痴了,心跳了半晌,才恍然发觉白禹的笑不是对她。 “居然能辨别药渣吗?” 白禹勾唇,唇角弧度扩大,目光炯炯地看向人群中低头检查药渣的赵合欢。 “88号,你不是坑我吧?” 赵合欢面上镇定,实际上很无奈,甚至很心虚。 方才系统忽然跳出来打了个广告,推荐了她一本《十分钟教你分辨百种常见中草药》,一看这个名字就很假,典型的商业噱头有没有? 但在88号舌灿莲花的推销下,她还是花了四个积分买了。 88号只有在推销的时候,收积分的时候速度快的像闪电,平时则是一天死机N次,赵合欢十分怀疑这货以前是不是做电视购物的。 书里的内容自动加载到脑海里。 赵合欢捻起一小块药渣用手指搓了搓,确实像孙大夫说的,全都煮烂了很难辨别。 “小姑娘,就你也懂医?” “哈哈,孙大夫都辨别不出来的,你能辨别出来?” “别是想胡说一通赖账,我看还去请县太爷评公道的好!” 黄芪黄氏两人更着急,要是因为这事把丫头也卷进来,他们要内疚死了。 “广白,三七……” 清越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低声议论。 这书还真实用,不仅详细描述了每种草药的外形,特征,尾页还附赠了几种常见病症的药方,赵合欢一一对照,还真通过渣子里仅存能辨别的根茎和气味,判断出了其中几味药。 孙大夫惊叹道:“姑娘果真懂医?” 懂个毛线,她只是临阵磨枪。 辨认了几种有特征的,其他的任凭赵合欢绞尽脑汁也辨不出来了,尽管之前各有各的形状,可现在全都变成了一团糊糊。 孙大夫看她紧皱着眉,就笑道:“姑娘辨别出的几种和我认出的几种相同,不过这剩下的几味药就……” 还有个办法。 ☆、第049章 白禹的好感度(二更) 翻到书页后面的常用药方,那年轻人说他爹是来看腹痛的,看他指的那位置是胃,赵合欢找到几种常见胃病的药方,其中一个方子和药渣里看出来的几味药都对上了,而且里面确有黄虫草。 药方下有个备注写着,此药方禁体虚血亏的病人。 就是它了! “红藤,石玉……黄虫草……” 一一报出药名,看到馆主煞白的脸色,赵合欢心中一定,“这位病人体虚,你没仔细诊治就开了大补的药方,现在出了事还没胆子承担责任?” “谁知道你是不是胡说八道!” 馆主梗着脖子辩解,药都熬成渣子了,行医这么多年的孙大夫都看不出来,一个黄毛丫头能看出个什么来? 孙大夫正琢磨着赵合欢说的药方,一看众人都朝他看来,显然是想让他来做个公断。 一时苦笑了下,小姑娘说的方子一味药不差,他私心偏于她,但若说这药渣的确是这个药方熬制而来的,他看不出来,自然无法公道的断定。 看见孙大夫迟疑,馆主趁机道:“孙大夫都不能证明药渣的药方,你再乱说小心我去衙门告你!” “我能证明。” 人群外走来一个白衣男子,身形修长俊逸,出尘的气度宛如独立于世间,令人不自觉地想用仰视地目光看他。 大家都惊叹于男子的容貌时,赵合欢脑中响起了熟悉的提示音—— “白禹,十九岁,身高一米七五(发育中),三围不明确……” 三围不明是什么鬼? 88号:“宿主想知道可以花积分解锁。”语气为什么忽然兴奋了? 赵合欢想咆哮:“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几个男主里,赵合欢最害怕的就是神医白禹了,她简直想抓狂,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他,原文里明明是女主被抓到洛剑山庄后才变成他的研究小白鼠的。 乱了,全乱了。 【白禹好感度:50】 系统点评:“恭喜宿主获得50积分,请再接再厉,趁热打铁,扑倒XXOO,一举攻略!” 赵合欢:“?” 积分掉落的声音分外悦耳,连带着赵合欢的懵逼脸都染上了几分愉悦,就连看白禹那张面瘫脸也觉得可爱了许多。 赵合欢闪闪发亮的眼神又给付羽心里添了堵,微垂的眼眸敛下妒色,这几日任凭她怎么放下身段,白禹都没和她多说一句话,现在却帮她说话。 看白禹衣着不凡,馆主压着心里的烦躁,问道:“你也是大夫?你凭什么证明?” “那位不是付小姐吗?” 付羽脸上覆着面纱,不过他认得付小姐的丫鬟翠儿,付羽含笑道:“我和白公子恰好在醉香楼喝茶,看你们争执不休,就下来看看。” “付小姐贵为千金,没有一点小姐架子。” “付小姐声音真好听,要我去做牛做马都愿意。” “得了吧,就你这样的,做牛做马付小姐都看不上!” 众人的褒扬赞美让付羽无比满足,眼角看向白禹,想从他眼睛中看到同样的惊艳,可是白禹好似视若无睹,直直地朝赵合欢走去。 “你有一味药说错了。” 肤如白玉,黑眸熠熠生辉,表情漠然,长相是一表人才,可偏偏是个变态,赵合欢惋惜了下,迅速收回目光,“说错了?” “是石蘖不是石玉。” 赵合欢:“……” 那字她不认识,好嘛,她文盲了就瞎念了一个,工具书上倒是给注明了拼音,她当时一激动,连拼音都没注意。 馆主指着白禹骂道:“你少信口开河了,连药渣都没看,怎么就肯定她说的就是对的?” 因为白禹是跟着付羽一起来的,他说的话大家很自然的没有异议,能和付小姐相识的那能是普通人吗? 白禹斜睨了馆主一眼,眼神轻飘飘的却让人背后一凉,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拿出一块玉牌来,“凭这个。” 有识字的人念出玉牌上的字,“神医谷!” 馆主闻言,惊的后退了几步,抬手抹了把汗,神医谷的人医术卓绝,听说只要还留一个口气,就能把人救活。 “够吗?” 白禹淡淡道。 神医谷大名谁人不知,而且持有玉牌的就是谷主的亲传弟子,馆主哪敢说一个不,连连道歉:“都是我开错了药方,我愿意赔偿你们银子!” 袖袍轻轻扬起,赵合欢瞳孔一缩,条件反射的往后避了避,原文里写过白禹全身都藏着药粉,女主每次逃脱,每次都中招。 瞥见赵合欢的动作,白禹眉梢一挑,眼中闪过浓浓的好奇。 在阳光的反射下,赵合欢隐约能看见空气里漂浮着的粉状物,白禹看似随意一撒,粉状物没殃及到其他人,呈扇面状,扬向馆主面前。 ------题外话------ 糖:白禹都有好感度了,你们还没有危机感吗? 洛遥:哼,那面瘫脸争不过我的。 白禹:你在说笑话? 洛遥:你想干架? 白禹:怕你? 司炎:你们慢慢打,欢欢我抱去床上了。 ☆、第050章 神特么一见如故 待赵合欢反应过来,白禹忽然一个欺身靠近,若有所思地看向她涂了药汁暗黄的小脸,笑意深深地问:“你很怕我?” 说完,他忽然发现赵合欢的脸色变了,虽然只是很细微的变化,浓密的眼睫颤了颤,眼睛往上瞟了眼就垂下了视线,然后欲盖弥彰地摇了摇头,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有趣的多。 察觉到白禹意味深长的目光里研究和审察的味道,赵合欢警铃大作,脚步刚动了一步,入目的是白禹扬起的滚金边袖袍,紧接着肩头忽地传来刺痛,身体顿时僵硬的不听使唤了。 白禹的动作太快,根本没人看见,又因为神医谷的身份,大家一口一个神医的叫着,就差把白禹当神仙给供着了,就连离的最近的黄芪夫妇都没注意到白禹手里一闪而过的银针。 “欢丫头,还不谢谢这位公子帮我们洗脱冤屈!” 见赵合欢直愣愣的盯着白禹看,黄芪摸不清白禹的性子,听说神医谷任何一个普通弟子都特别孤傲,生怕赵合欢唐突的注目惹得白禹不喜,便着急地出声提醒道。 黑黄的小脸一脸苦相,天知道白禹在那银针上下了什么药,一种酥麻的感觉从肩膀蔓延至全身,全身像是压着几千斤的重量,愣是一根指头都动弹不得。 该不会全身腐烂而死吧? 方才得到的那50点好感度的兴奋顿消,赵合欢小脸煞白,眼珠子不停乱转,控诉地看向白禹,白禹唇角微微上翘,面瘫脸染上几分柔色,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既懂药,一定能解我新制的腐尸粉吧?” 腐尸粉? 赵合欢眼前一黑,她懂个毛的药啊! 【白禹好感度:60】 系统点评:“恭喜宿主又获得积分!这么温柔的男主还不赶快扑上去!” 88号对温柔的定义让赵合欢十分无语,这涨的飞快的好感度严重让她怀疑白禹就是个抖S吧! 一句话说完,白禹从容的退开几步,看向黄芪,淡淡道:“我和欢欢一见如故,不用客气。” 白禹一身气度又温和有礼,黄芪对他的敬重又增了几分,赵合欢被那个称呼恶心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欢欢’确定不是一条狗的名字吗? 忽然发现自己能动了,赵合欢急忙问道:“腐尸粉多久发作?” 看到白禹对赵合欢的反常举动,付羽早就冒了一肚子酸水,碍于千金小姐的架子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发作,看到赵合欢不要脸的凑到白禹面前,付羽忍不住给翠儿使了个眼色。 翠儿本就看不惯赵合欢,得了付羽的示意,当即叫道:“你到底要不要脸,厚脸皮的盯着白公子看也就算了,现在还缠着白公子,白公子神仙般的人是你这种人能肖想的吗!” 县令小姐的丫鬟就能这么随便侮辱人吗? 黄芪气的够呛,他家丫头怎么了?未必就比千金小姐差了,丫头就是缺了个身份,黄氏也是心思通透的人,见状不禁气道:“你胡说什么!” “翠儿!” 付羽故作不悦地皱皱眉,然后对黄芪夫妇道:“是我家丫鬟不懂事,请两位不要计较。” 县令千金居然对百姓道歉,付羽的美名传的更广,黄芪忙道不敢,然后顺势拉着赵合欢要离开,赵合欢点点头,反正她有61积分,就不信查不到腐尸粉的解法。 看到赵合欢临走前挑衅的眼神,白禹眼眸倏地划过一抹亮光,平静的心湖泛起一丝淡淡的涟漪。 这趟为了神医令出谷,居然还能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丫头,她身上没有草药味,不像是经常和草药打交道的人,且她年纪不大,被师父称为医术天才的他,记全所有药材的药性都花了七年。 四周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孙大夫看了赵合欢能辨别药渣,一心想留下来探讨一番,却被白禹抢了先,现在见黄芪他们要走,便追了几步跟上,笑眯眯道:“我叫孙宁,正巧顺路,不如一道?” 黄芪是感激孙宁的,如果孙宁没出诊,保不好那年轻人的爹就死了。 “孙大夫客气了。” 两人边走边说,相谈甚欢,到了家,黄芪自然而然的邀请孙宁一起吃饭,孙宁本就有此意,于是笑着答应下来。 赵轩看到黄芪领着孙宁进来,询问地看了赵合欢一眼,看她表情轻松,便知道事情当是解决了。 饭早就做好了,一直在灶台上温着等他们回来吃,黄氏跟王婶简单说了下事情经过,两人搀着手感叹了几句,把几道菜给端出去。 ☆、第051章 丫就是个抖S腹黑!(二更) 经过这事,医馆肯定是不能再待了,孙宁诚意邀请黄芪去回春堂帮忙,回春堂在很多地方都开有分店,以黄芪的医术能去回春堂帮忙他想都不敢想,忙端起茶杯向孙宁道谢。 “你太客气了。” 孙宁嘿嘿笑着,“你对药材的研究远在我之上,在这小小医馆里确实委屈了。” 顿了顿,又看向在灶房帮忙的赵合欢,目含赞叹,“你这闺女能从药渣中辨认药方,是个学医的好料子,可惜……” 孙宁不清楚屋子里复杂的关系,黄芪没深谈,听他问起赵合欢便说了是自己闺女,反正他是有心想把几个孩子认下来的。 “可惜是个女子。” 看着孙宁惋惜摇头,黄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欢丫头不比男子差,而且律法又没规定女子不能行医,若不是看她心思都在经商上,黄芪倒是想把所学都传给欢丫头。 晚间,赵合欢没胃口只吃了一点,问过系统,关于毒药的书推荐了好几本,系统却对腐尸粉一问三不知,这让赵合欢很是焦躁,辗转反侧一直睡不着,把白禹诅咒了千万遍,正准备用积分换一本名字霸气的书时,天井处一抹清辉的白衣闪过。 黑眸微瞪,赵合欢支起身体,清楚的看到窗外纷纷扬扬的飘雪中站着一个人,一身白衣,黑发如瀑,淡漠幽深的双眸似笑非笑,周身仿佛隔绝了无形的气场,树枝上挂满霜雪,他身上却仍是一尘不染。 白禹! 急忙抓了件衣服披着,套上鞋子跑出去,同屋的二姐,三姐睡的很熟,一帘之隔的赵平还在磨牙,谁都没注意到她起来的动静,赵合欢也担心吵醒他们,万一激怒了白禹,一家人都讨不到好。 于是,质问的话少了些底气,“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药?!” “这张脸看起来顺眼多了。” 淡漠的黑眸染上一抹微不可查的笑,白禹微微眯了下眼,打量着怒瞪着他的少女。 此时的她脸上没涂药汁,脸庞清秀小巧,唇角绷起时,脸颊上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不仅使她的怒容没有说服力,反而让人生出股想尽情欺负她的心情。 饶是对皮囊没什么兴趣的他都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确实出众惊艳,即便她聪颖的遮掩了肤色,还不是被付羽给嫉妒上了,白禹眸中闪过一丝兴味,笑道:“你涂的药汁对皮肤伤害很大,遮掩容貌的效果甚微,我新研制的这个……” “不用!” 见白禹拿出一个瓶子来,赵合欢断然拒绝,谁敢用他的东西? “你确定不要?” 修长的指尖晃了晃瓶子,白禹作势要丢出去,语气惋惜,“可惜我还想告诉你腐尸粉的配方……” 话落,一道抛物线划过眼前,赵合欢反应慢了两拍,倏地扑过去,以一种狗啃泥的方式接住了瓷瓶,黑眸恨恨地看过来,“你说话算话?” 有了配方在配置解药就容易的多,两相权衡之下,赵合欢也不再纠结这瓷瓶里的会不会是另一种毒药了。 “我从不骗人。” 她起来的急,只套了件外衣,为了接那瓷瓶摔在雪地里,小脸冻的通红,白禹眉心微蹙,忽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伸出手道:“起来。” 赵合欢哪里敢碰他,无视他修长的手,拍拍屁股站起来,“我起来了,你可以说了。” 看着站离他几步远的赵合欢,白禹心中不悦,面无表情道:“黄精芝,雪灵草,七星果……” 他语速很快,还好赵合欢记忆力不错,一个个记下来后,白禹顿了下,话锋一转,“腐尸粉我一共用了十四种毒虫毒草,外加三种大补之药,服用后一天精神焕发,体力充沛,两天后精神萎靡,三天后全身腐烂而死。” 赵合欢背后发凉,竖起两个指头:“我还有两天?” “那是小白鼠的实验数据。” 心里的不悦散去,白禹一本正经道:“腐尸粉还没有人实验过,你是第一个。” 喂! 那骄傲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赵合欢想吐血,她一点都不稀罕什么第一个好吗? “但愿你的免疫力比小白鼠强一点。” 深吸了两口气,赵合欢捏紧手里的瓷瓶,咬牙问道:“十四种毒虫毒草,你只说了十种,还有四种是什么?” 男主不可信,只有88号才最靠谱,问完配方回去研究,她就不信搞不到解药! 看着她强自平静的样子,白禹心情愉悦了,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说要告诉你配方,没说是全部的配方,剩下的四种,你可以慢慢摸索……” 他淡然纯良的表情相信无论是谁都会站在他那一边,这丫就是个抖S腹黑! ☆、第052章 挖男主墙角(三更) 天还没亮,赵合欢就醒了,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她把院子里的柴都劈完了,黄氏听到声音起来,睡眼惺忪地问:“丫头,怎么起这么早?” 往日赵合欢都是最晚起来的那个,现在卯时刚过,赵合欢就起来了,可不叫人奇怪吗? 能说是因为那该死的腐尸粉发作吗? 才睡了没两个时辰就精神的不行,赵合欢笑了笑,“就突然醒了,闲着也是闲着。” 黄氏好笑地看看她,转身去灶房煮饭,“我去煮早饭,一会念生也该醒了。” 吃过早饭,赵合欢去银楼送图纸,脸上还是涂的黄芪给配的药汁,白禹的药粉在没辨别出成分之前,她是断断不敢用的。 “赵姑娘,你可来了!” 顾掌柜迎出来,脸上一团和气,唇边拧起淡淡的笑纹,转头对伙计吩咐道:“大钱,看茶。” “我就来交图纸。” 目光扫了圈,见洛遥没在,赵合欢大大松了口气,想着赶紧把图纸交了了事,不愿多待,腐尸粉还等着她去解,便道:“钱大哥不用麻烦了。” “哪里会麻烦!” 大钱端了茶壶去泡茶,“昨儿从江宁府来了些新茶,姑娘有口福了。” 顾掌柜看出赵合欢的顾虑,笑着说:“东家提前回山庄了。” “回去了?” 那图纸呢? 赵合欢把首饰图纸拿出来,“掌柜的,你看看有没有要改动的地方?” 头面是一套朱钗,一个抹额,一对耳坠,以黄金为底,钗子以凤尾纹做镂空底,点缀花蕊,珠翠和红宝石,抹额做同底金纹,以花蕊簇拥,宝石点睛,耳坠则偏素雅华贵。 几笔就将整套首饰绘制的别具一格的逼真,且整套样式是前所未见的新颖,见顾掌柜久久不说话,赵合欢以为他不满意,因为考虑到工艺和时限,这套首饰她简化了很多细节。 “如果不满意,现在就可以改动。” 顾掌柜回神,小心翼翼地收起图纸,赞叹道:“姑娘设计的图纸妙啊!” 他做首饰生意几十年,还没见过哪个师傅设计出这样独特的设计,照着图纸做出的实物肯定能成为让东家满意的贺礼。 顾掌柜拿出三锭银子,“这是东家给姑娘的。” 当时说好尾款也是一锭银子,赵合欢有点懵,“这么多?” “上次是珠玉簪的费用,这次是贺礼的设计费用,当然得分开来算。” 一边说着,顾掌柜一边从铺里拿出一根簪子,簪子是根据赵合欢上次的式样设计的,款式简单大方,赵合欢仔细看了看,玉簪有些细节的工艺不如现代,但整体打磨的很有质感,纹路刻画的都很清晰。 “已经做出来了?” 顾掌柜笑笑,“银楼有很多好手艺的工匠,珠玉簪卖的很好,陵城的店铺还都来要货了。” 提到这里,顾掌柜笑容满面,东家不计较铺子赚不赚钱,但他们底下的人不能这样,陵城店铺掌柜那冷嘲热讽的态度他想不在意都不行,这次总算能看换他看一回自己脸色了。 “所以,姑娘,以后要是有图纸能不能卖给我?” 在生意场泡了那么多年,听着顾掌柜话里的意思,赵合欢想了想,没直接回答:“不瞒你说,我是打算自己开铺子的。” 起先,她是只想租一个位置,顾掌柜有些失望,劝说道:“开铺子劳心劳力,要设计也需要工匠,姑娘你和我们合作的话,价格方面都好谈。” 新开的铺子没有老顾客,一切都要从头来,前期投入的人手都需要钱,赵合欢当然清楚,若非银楼东家是洛遥,她倒偏向于合作了。 经过昨天的事,赵合欢清楚的意识到这样远远不够,没有自己的势力和底气,在这封建尊卑的环境里,她就是一只能被随意碾死的蚂蚁。 赵合欢笑笑,眼睛明亮,“我知道,所以我想请顾掌柜来帮我。” 端茶过来的大钱当即一愣,看了看赵合欢的表情,这是想要挖东家的墙角? 正想着,赵合欢抬眸对他眨了下眼睛,“还有钱大哥,你愿意来的话,我给你每月的银钱翻一倍。” “我?” 大钱没想到,自己也被挖了。 “没错。” 大钱待客机灵,又不势力,赵合欢觉得他是个人才,“翻倍的银钱也可以折成份子投入店铺里,如果铺子的盈利好,每年都能分红。” 他就一个跑腿招呼客人的,东家居然给他分红? 到底年纪小,不懂做生意的艰难,大钱愣了片刻,没把赵合欢的话当真,笑道:“我哪行啊!” ------题外话------ 求评,求收,感激不尽_(:з」∠)_嘤嘤嘤。 ☆、第053章 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顾掌柜有经商之才,银楼在镇上的盈利都能赶上城里的铺子了,可东家根本不在意铺子的账目,大掌柜在账目上动了不少手脚,被压下一截的顾掌柜多少有些施展不开手脚的感觉。 如此,听赵合欢这么说,心中意动。 “姑娘,你就不怕东家责怪?东家的脾气可是暴躁的很。” 顾掌柜话一落,赵合欢脸色微变,她把这事给忘了,这不是能平等挖人才的时期,没准顾掌柜还有身契在洛遥手上。 见状,顾掌柜笑笑,“我年纪大了,守着这小店图个清闲,姑娘要是缺人手,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位。” “掌柜请讲?” 有顾掌柜推荐当然好,人品也有个保障,也不用冒着挖男主墙角的风险。 “正是小儿顾岑。” 真见了顾岑,赵合欢才觉得让顾掌柜让他来给自己帮忙是有多大材小用,顾岑今年不过二十,面容清隽,不仅写的一手好字,而且还是个秀才。 看着一身长衫,书生气十足的顾岑,赵合欢眨眨眼睛,“顾掌柜,乡试在即,顾公子不用参加吗?” 闻言,顾岑嘴角噙笑,道:“大年还未过,乡试在年中,何来在即之说?” 顿了顿,又道:“再说,我对经商很有兴趣,未必会走仕途。” 商人地位低微,顾岑说出的这番话不由让赵合欢多看了他几眼,顾岑大大方方的任她打量,笑意随和,丝毫没有委身于一个女子之下的不平,顾掌柜同样没流露出任何不满的神色。 这要其他人知道了,一定会认为他们疯了吧? 赵合欢在镇上热闹的街道找到了一间合适的铺面,说来也巧,那铺面就是黄芪原先待的杏林医馆,听经手铺子的人说,医馆馆主在开错药之后,连拉了几天肚子,原本胖乎乎的一个人直接瘦成竹竿,请了几个大夫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去庙里求了个签,签上说铺子的风水克他,于是馆主就急急忙忙地把医馆关了。 风水? 罪魁祸首绝对是白禹撒的药粉! 因为馆主急着脱手,赵合欢只用了市场价一半的价格就盘下了这个铺子,只是看着馆主蹒跚离去的凄凉背影,忽然生出些感同身受的可悲情绪来。 腐尸粉是会全身溃烂的啊! 有了店铺,赵合欢写了份前期规划,然后把事情丢给了顾岑。 “88号,你都死机一天了。” 每次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这系统也太烂了吧! 系统88号:“宿主,正在为你搜索‘掉链子’中……” 赵合欢:“……” 意识里一团白光闪了闪,机械音听起来有些心虚,“查阅书目后,推荐宿主这本《毒物大全》,本书好评率达到百分之百……” 还有好评率了,都谁给的好评啊! “当然是在你之前的宿主。” 赵合欢:“那他们人呢?” 88号沉默两秒,“第一个被毒死了,第二个被马踩死了,第三个饿死了,第四……” 赵合欢扶额,为自己的未来捏一把汗,无力道:“停停停,不用再给我介绍一百种死法了。” 研究了下那本书,左右毒物的种类是有限的,就算白禹是神医谷的神医,用药也逃不出这个限制,腐尸粉还差四种毒药配方,赵合欢没多犹豫,花了八个积分买了书。 系统的好处在于,买了书以后,书的内容直接映在意识海里,不用像实物书一样一张张翻看,能节省很多时间,当然,只是能大致知道书里的内容,要真正学会还得反复研读,没什么是一蹴而就的。 《毒物大全》很厚,详细介绍了每一种毒虫毒草,还很贴心的配了图。 这个积分花的值得,赵合欢感激涕零,“88号你太棒了!” 白光闪了闪,机械音调断断续续道:“夸我也不会打折的。” 根据白禹提示的几种毒药类型,她很快按照类别找到另外几种,更惊喜的是,案例里常用毒药配比里居然找到了腐尸粉的配方,只不过案例上的毒药根本不叫腐尸粉,而是断肠草。 难怪她什么都搜索不到! 比照着《十分钟教你分辨百种常见中草药》和《毒物大全》两本书,赵合欢很快琢磨出了解药的配方,洋洋洒洒写了一张纸,大部分药材药铺里就有的卖,但其中的天门冬则没能买到。 天门冬多生长于山野林缘阴湿地,赵合欢望向远处的山脉,山间白雪皑皑,现在进山,未知的危险太多,可是不冒险一样是死,左思右想,赵合欢想到一个人。 ☆、第054章 她是参领心上人! 借口去看铺子,赵合欢雇了辆车去镇外的军营。 和上次过来时不同,周边的巡查十分严格,赵合欢还没靠近营地就被拦了下来,“军营重地,闲人免入!” 赵合欢看那士兵有点眼熟,欣喜道:“哎,是你啊!” 巡查的就是上次和李承一在一起的士兵,他看了赵合欢几眼,显然对她还有印象,见他认出自己,赵合欢忙道:“我有事想找承一哥,你能不能帮我叫一下他?” “你是说李参领?” 士兵嘿嘿一笑,往军营里张望,“参领应该正在练兵,军营里不让女人进去,你在这里等等!” 说着叫了另一个人替他守着,那人奇怪地看了赵合欢一眼,问道:“她是谁?还要叫参领过来?” “你知道什么,她是参领心上人!” 士兵跑远了,赵合欢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拉着另一个士兵问道:“你们说的李参领是李承一?” 李承一进军营才多久,这么快就升参领了? “除了李承一还能有谁?” 那士兵看着还是李承一的粉丝,“李参领勇猛无匹,不仅揭穿了崔虎的阴谋,上次和西夏的对阵一举斩杀了一个西夏将领!” 赵合欢听的心惊肉跳,她以为战事还远着,原来西夏和大周已经掠阵几次了。 等了没一会,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李承一一身软甲,威风凛凛地策马而来,两缕发丝扬起,容颜俊朗,眉目如星,整个人仿佛经过打磨的利刃,锋芒毕露,在看到她时,眼里的煞气一敛,柔色氤氲开来。 “欢妹!” 拉住缰绳,那匹棕色的高头大马打了个响鼻,李承一“吁”了声,朝着赵合欢伸出了手,唇角咧的大大的,笑着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赵合欢仰头看他,剑眉入鬓,眉宇间温柔里透着锋利,难怪都说参军是男子汉成长的勋章,尽管还是少年年纪,李承一褪去青涩,宽阔的肩膀让人情不自禁想要依靠。 “好!” 扬唇一笑,赵合欢握住他的手,李承一轻巧地把她拉上马背,英俊的脸庞上笑容扩大,待赵合欢坐稳了,然后便打马往营外跑。 风声猎猎作响,速度太快,赵合欢眯着眼睛往后靠了靠,尖叫道:“太快了!” 附近都是坑洼的山地,她胃里颠的难受,感觉速度慢下来,赵合欢扭头瞪他一眼,“你一定是故意的!” “欢妹。” 西夏屡次进犯,三营首当其冲,他一直找不到时间去看她,天知道这段时间他有多想她,李承一一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将她搂紧了些,“我真开心你来找我。” 赵合欢扭了下身子,刚动一下,就听耳畔传来李承一的低语,“当心掉下去,前面很陡的。” 一听这话,赵合欢哪里还敢再动,就说道:“那你得慢点。” “好,都听欢妹的。” 李承一一脸温柔的笑意,巴不得能和赵合欢待久一点。 “你升参领了?” “我杀了西夏一员大将,将军给我升了官职,又揭穿了崔虎的身份……” 当时明知道李石是被崔虎给秘密扣押了,但李承一一个小兵,直接去找崔虎对质,说不定连自己都要搭进去,于是他寻了个机会,偷偷潜进了崔虎的营帐,发现了他和西夏的密信。 不放心把密信交给其他人,但他根本见不到袁将军,直到和西夏对阵,他每次都冲在最前面,几仗下来很快就积累了军功,升为了千总,袁将军身边另一个得力副将见他是个可造之材,有心提携,通过这层关系,好不容易才见了袁将军一面。 把密信交给袁将军彻查后,崔虎细作的身份暴露,连夜逃走了。 “你爹怎么样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李石被崔虎给扣了那么长时间,说不定动了刑。 李石被扣在地牢里,吃了很多苦头,好在身体底子不错,恢复的也快,李承一答道:“我爹受了些皮外伤,军医给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 闻言,赵合欢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看四下的景色,不由问道:“你要带我去哪?我来找你是想找一种药草,附近说不定会有……” 书里只说了天门冬适宜的生长地点,能不能找到赵合欢心里还真没底。 “一会我帮你找就是。” 李承一神秘一笑,打马转了个弯。 又走了一刻钟,行至半山腰,在往上的积雪很深,赵合欢担忧道:“别再上去了。” “到了。” 勒停马,李承一笑道:“就是这里。” 这是山腰处一片平台,小道蜿蜒向上,除了几块巨石和光秃秃的树木没什么特别的景色,赵合欢疑惑地眨眨眼,“搞了半天你就带我来看这个?” 话未落,李承一往下面指了指,“往下看。” ☆、第055章 那是杂草谢谢! 一片白雾茫茫的雪景中,点点寒梅怒放枝头,花朵像是用无瑕的粉玉雕琢而成,星星点点的嵌在枝上,像是飘在雪色里的红宝石,错落绽放,连点成片,隐约飘来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 “是梅林?” 赵合欢惊喜地看过去,从这里俯瞰下去,景色空旷美丽,难得李承一能找到能看到这般美景的地方。 她看着山下的梅林,李承一则看着她的笑脸发愣,在他看来,再漂亮的景色都比不上欢妹一个笑。 “真漂亮!” 而且天色碧蓝如洗,衬的寒梅更加清冽,略略透明,赵合欢扭过头,“你怎么发现这处地方的?” 不妨,因为距离太近,唇瓣擦过李承一脸侧,她的唇瓣很凉,但碰过的地方却像一把火一样烧了起来,李承一懵了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自然的环住她。 唇上似乎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金属软甲的气味,不难闻,看着眼前俯身靠近的少年,赵合欢眼眸微睁,心跳忽然有些不规律,急忙往后退了些,“……我不是故意的。” 才退了一步,就被李承一双臂牢牢圈在怀里。 似紧张地舔了下唇角,两眼深深地望着她,说出的话有些笨拙,“欢,欢妹,我想……” 一边说着,一边再度拉近两人的距离,赵合欢后仰着差点倒在地上了,这走向越来越不对劲了,看着李承一蒙了层雾色的墨眸,伸手抵在他胸口,板起脸来怒道:“无论你想什么都给我打住!” 李承一停住,目光却落在赵合欢紧抿的唇上,然后想也未想,鬼使神差地吻了下去。 本来见他停了下来,赵合欢眉心刚松,唇上就覆上一片柔暖,呼出的白气尽数喷在她脸上,这个吻很青涩,带着些雪花的凉意和少年的一腔真心,他不得要领,只轻轻碰了下就像触电似的跳开几米远。 脸涨的比山下的寒梅还要红,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李承一头垂的低低的,愣是不敢抬头看赵合欢一眼,就怕看到她愤怒嫌恶的目光,他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怎么做出这种事情? 眼看李承一这样的反应,赵合欢受了一万点伤害,为什么搞得像是他被轻薄了一样! 反手擦了擦嘴巴,赵合欢忍着怒火站起来,不就是亲了一下,除了很不爽之外,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承一听到她的脚步声,以为她生气了要走,顾不得许多急忙追过去,“欢妹,不要走,我会娶你!” 赵合欢脚下一趔趄,嘴角一抽,刚要说什么,转眼看到他认真中夹杂着慌乱的双眼,眸中闪烁着水光,活像一只被遗弃的柴犬,“不要生我气,不要不理我,你不喜欢我就再也不做了……” 虽然他想再试试,但欢妹不高兴的话,他可以等着。 张了张嘴,对李承一她竟然说不出什么残忍的话来,而且,他那可怜兮兮的表情让她什么气都消了,这个年纪的少年多少都会有些懵懂的心情,至于他说的娶她,赵合欢理所当然的没当真。 “哼!” 赵合欢扭过头,故意板着脸道:“说要来帮我找药草的,你不会忘了吧?” 李承一傻傻地站在原地,瞥见她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抓了抓头发笑道:“你原谅我了?” 这么呆萌是如何当上参领的,赵合欢很疑惑,率先往前面走去。 “欢妹,这个是不是……” “不是!” “那这个呢?” “不是!” “还有这个……” “那是杂草谢谢!” 赵合欢一屁股坐下,恨恨地瞪了李承一一眼,好嘛,他体力好,找东西的速度是快,但要不要隔几秒就来问一句? 和她相反,李承一哼着小调,蹲在险峻的山峭边找药草找的不亦乐乎,这些草看起来都一个样,能多和欢妹说几句话也是好的,于是,他又各种草都拔了一堆,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太阳快下山了,今天怕是找不到天门冬了。 “欢妹!” “天要暗了,我们回去吧。” 赵合欢捶了捶小腿,余光扫了眼李承一怀里一大捧杂草,嘴角一抽,回过头又仔细看了两眼,目露惊喜:“咦?是天门冬的花!这个在哪里找到的?” 这个季节天门冬应该早就凋谢了,入药用的是块茎,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花,花附近肯定长有天门冬! “就在那边。” 看着她的笑脸,李承一跟着笑了,带着赵合欢到了山峭边,薄薄的积雪下冒出很多翠绿色,间或点缀了几朵小白花,仔细看了看叶片的形状,和书里的配图一致,真的找到天门冬了! 李承一连根挖了几株,“这些够了吗?” “够了!” 小心地用布包好,赵合欢欣喜地抱住他,“承一哥,谢谢你!” ☆、第056章 我只娶你!(四更) 一回生二回熟,赵合欢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坐着,驾马的速度比来时慢些,又找到了天门冬,倒能心情放松的欣赏山间的风景了,两人一时无话,只听得马蹄踩着路面的声音。 城门早就关了,只有从山上绕到镇上去。 下山的路很陡峭,李承一谨慎地勒着缰绳,感觉到贴在怀里的温软身子,唇角扬起的弧度就没下来过,维持着一张乐呵呵傻笑的脸,恨不得这条路没有尽头。 “欢妹,扶稳了。” 一日下来紧绷的心情缓解,马背颠的赵合欢昏昏欲睡的,一听李承一的声音,眼睛懒懒地抬起,“唔”了声之后,双手扶在了马鞍上。 李承一见状哭笑不得,“抱住我。” 声音清越,似乎过了变声期,听着很有质感。 旁边就是山崖,赵合欢可不想因为自己没扶住掉下去。 她侧了下身体,双手抱住李承一的腰,昏暗的天色掩下他脸上浮起的红云,隔着一身柔韧的软甲,甚至能感觉到他的体温,肩膀宽阔,身材结实,还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承一哥,军队伙食很不错吧!” 赵合欢笑眯眯地拍了拍他胸口,抬头正好看到他的下颚线,“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尽量忽略掉胸口作乱的小手,李承一缓了下呼吸,“你才发现?”他个子窜的很快,现在比赵合欢足足高了近二十公分。 听得他的语气,赵合欢一阵怨念,自己小身板怎么不长个的? 远远能看到三水镇了,李承一不由自主的放慢了速度,袁家军很快要拔营,到时候在见欢妹一面就更难了。 见李承一静静地没说话,赵合欢出声问道:“怎么了?” “等我当上了将军,娶你好不好?” 李承一看着她,眼眸璀璨如星辰,仿似融在星河之中。 赵合欢先是一怔,心情染上了些连自己也未发觉的开心,可惜她早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年少的承诺总是美好,但未来总是有太多的不定数,就不说别的,将军是那么好当的吗? 再说,将军就是活靶子,没有家族背景作依仗,随时都可能成为被丢弃的弃子。 要把他危险的观念扭转过来,赵合欢道:“知道什么叫一将功成万骨枯吗?将军有什么好的,你现在已经是四品参领了,虽说大周重文轻武,以你现在的品级,能娶个氏族贵女做妻……” “我不要什么贵女,我只娶你!” 李承一俊颜一怒,厉声打断她的话。 看着他的怒容,赵合欢微愣,眼里逼人凌冽的气势令人难以直视,仿佛能看到在战场杀敌,浑身浴血的他,他崇拜袁将军,有身为大周国人的热血,这都和她这个外来人不一样。 她对大周根本没所谓的归属感。 更何况,因为早知道这场战争的结局,所以才几次三番想阻止他,可现在的他,耀眼的让她也感到骄傲。 “欢妹,我不是……” 墨眸染上懊恼,李承一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听到赵合欢让他娶妻就不淡定了,居然凶了欢妹,看着赵合欢沉默不语,更是慌的手足无措了。 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赵合欢心下好笑,正要解释,忽然一阵剧烈的绞痛从四肢蔓延至全身,小脸骤然变的惨白,大颗汗珠往下落,身体一歪,从马背上栽下来。 李承一眼疾手快,身形一掠,先一步接住她,“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欢妹,你别吓我!” 应该是腐尸粉发作了。 小白鼠都有三天潜伏期,她居然还不到三天,一时竟然不知是不是该狠狠吐槽一下这具身体的免疫功能连小白鼠都不如。 全身腐烂就腐烂,为什么还要这么痛! “我去找大夫!” 看着赵合欢脸色越来越惨白,手上居然还冒出许多深色斑痕,李承一话都说不利索了,抱起她就要去叫人。 “药,药草……” 忍着剧痛,赵合欢指了指他怀里包着的天门冬,幸好今天找到了最后一味药草,幸好为了以防万一她把解药都备好随身带着,幸好李承一在她身边。 几个幸好凑到一起,赵合欢捡回了一条命。 附近有间破庙,李承一照着赵合欢说的,把天门冬块茎洗净,然后和那一大包药材依次倒入罐子里,因为紧张,火折子点了几次才点着,每隔一会就去看看赵合欢,生怕她下一秒就没了气息。 就是上阵杀敌,他都没这么害怕过。 药草居然是欢妹自己用的,她究竟得了什么病,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第057章 只配毒药,不配解药 “呜……” 小脸紧紧皱着,赵合欢痛的蜷成一团,意识濒临崩溃的边缘,她从小就怕痛,这种痛四肢好像爆裂一样的刺痛真不如死了算了,忽然,温热的药汁从唇边渡过来,求生的本能让她张开嘴,药味入口很苦涩,混杂着没有煮透的药渣,一看就是生手熬的药。 破庙里只找到一个破罐子,为了避免罐子边缘烫到赵合欢,李承一喂起来很吃力,捧着罐子的掌心烫的发红了都没有察觉,见药汁流出了大半,李承一一咬牙,自己喝了一大口,俯身以嘴喂给她。 要是欢妹醒来怪他,他也认了。 灰暗色的天空,飘起了大雪,风从四面灌进来,破庙里显得更冷了。 给赵合欢喂过药之后,她疼痛的症状似乎好转了许多,小脸渐渐恢复血色,斑痕也淡了下去,李承一把软甲和外衣都脱了,给她盖上,小心地抱起她,给她擦了擦脸。 破庙外,白禹停住脚步,手里拿着一个瓷瓶,身形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神色淡淡地看过去,空气里残留的药味和他瓷瓶里的解药一致,眼眸里闪过一抹诧异,随即又恢复平静。 腐尸粉里几种毒物惧寒,所以这次发作来的更快。 目光缓缓看向李承一抱着的赵合欢,白禹眼眸里的异色一闪而过,眉心微微一蹙,手一抖,瓷瓶“啪”地掉在地上,他从来都只配毒药,不配解药。 瓷瓶碎了一地,粉末全撒落在积雪上。 李承一听到动静过来查看时,余光只捕捉到一抹白色衣角,看错了吗? 目光一转,看到地上碎裂的瓷瓶,脸色变了变,积雪上未见一个脚印,可见来人的轻功卓绝,难以估量,会是谁? 赵合欢睡了多久,李承一就一动不动的守了她多久,一觉醒来,她毒解了,精神好的不得了,李承一两眼却布满了血丝,确认她无恙,才咧嘴傻笑道:“欢妹,好点了吗?” 看他脸色疲惫,赵合欢过意不去,点头道:“我没事了。” 看来她对毒药还是很有天分的。 想到罪魁祸首白禹,脸色沉了沉,她才不会乖乖当一辈子小白鼠,这次侥幸没死,下次说不定就没这么好运了! “哎呀,我得回去了!” 一看外面天色,赵合欢腾地站起来,“我一晚没回去,黄叔他们肯定担心死了!” 身上披着的衣服滑下来,赵合欢后知后觉的发现李承一把衣服都给她盖上了,自己身上只穿了件单衣,心里忽地很不是滋味,皱眉责怪道:“你傻不傻啊,你穿这么点不冷吗?” “不冷。” 李承一摇摇头,一双眸子清澈见底,“我身体底子好的很,就是不穿也没关系。” 赵合欢偏过头去,把衣服递给他,板着脸道:“快点穿上,然后送我回去!” “嗯!” 欢妹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要欢妹不再像昨晚那样就好,手抚过兜里碎掉的瓷瓶,瓷瓶里还留着一点粉末,李承一顿了顿,还是问道:“昨天你是怎么了,差点吓死我,要不要叫黄叔看看?” “真的好了!” 怕李承一不信,赵合欢原地蹦了蹦,“你看,完全好了,就是一点小病,吃了药就好了。” 白禹的事情还是别跟他说的好,以他的性子,要是知道白禹给她下了药,肯定直接冲去找白禹算账了,可白禹是有男主光环傍身的,而且他出自神医谷,江湖里无论正道还是邪道都不愿意跟神医谷为敌的。 这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那就好。” 李承一垂下眼眸,淡淡笑道。 黄芪他们担心了一夜,差点就要去报官了。 黄氏红着眼睛,显然一宿没睡,“你这孩子,看把我们给急的,赵轩都找了几趟了!” 看到李承一把她送回来,赵轩眼眸闪了下,自然的把赵合欢拉过来,看着她问道:“你昨天去哪了?我去铺子里找过了,顾岑说你根本没去那。” 店铺在做前期准备,原先医馆的布局和摆设有要改动的都是顾岑叫了人来帮忙,她本来就是去找药草临时编了个借口,现在几口当面被戳穿,赵合欢一窘。 又看到赵轩肩膀都湿了,显然是冒雪找她给淋的,心下更是愧疚,讷讷地道:“我……” “欢妹来找我的,要怪就怪我好了。” 截断她的话,李承一平静地看向赵轩,“昨天她忽然腹痛,我们就在镇上的破庙待了一宿。” 闻言,黄芪和黄氏相视一笑,黄氏轻啐了一口,笑骂道:“臭小子,你叔什么时候怪过你,丫头和你在一起我们也放心,只是也好给我们个信,你看害我们白白担心了。” ☆、第058章 丫头重情,却又薄情 黄芪闻言笑了笑,左右打量着李承一和赵合欢,越看两人越是般配。 三水村里,他和李石一家住的近,也算是看着这个皮小子长大的,现在赵三千一家只剩下小宝一个,童养媳的亲事自然做不得数了,李承一对丫头的心思他看在眼里,自然乐得促成这好事。 赵轩眉心微微一皱,看着和李承一站在一块的赵合欢,心里不是滋味,将他的脸色收入眼底,黄芪眼眸轻闪,就说道:“今儿正巧你们都在,有件事我想问问大家的意思。” “什么事?” 除了小宝和念生不在,其他人都看过来。 黄氏和王婶互换了个眼神,她们私下里商量过这事,只是前阵子事情太多,境况不好,有这个想法却没跟孩子们提过,现在一大家子慢慢安顿下来,户籍也该重新办过了。 对上黄芪深深的目光,赵轩眸色一顿,隐隐猜到了几分他将要说的事情,手心握成拳,随即又松开,视线转向赵合欢,只见金色的阳光落在她白玉的小脸上,明艳动人。 便听黄芪说道:“三水村已经毁了,户籍需要重新办理,我和月娘商量了,想将你们三个认错义子,义女。” 户籍办下来,按照大周律法,说不定还能分点田产,虽说肯定是一些犄角疙瘩的荒地,那有总比没有强,至于要缴的税收,他们也在准备,自然不愿去做黑户。 张二姐和三姐由衷地为他们高兴,她们的家人都在兵祸中丧生,能在这有个栖身之所就感激不尽了,可以理解黄芪夫妇没能一并认下她们,毕竟她们是后来的,感情当然比不上一路共患难过的赵合欢几人。 看到她们眼底的羡慕,王婶掩唇一笑,“你们两个不介意认我做义母吧?” “王婶?” 张二姐不敢置信。 王婶就笑道:“除了你们还有小宝,我们人太多,就分作两个户籍。” 三姐激动的笑了起来,腼腆地抱住王婶,小声叫了句:“娘!” “哎,好孩子!” 对这几个孩子她本来就当做是亲生孩子来疼的,念生一出生就有这么多哥哥姐姐照顾,她真的很感激,能做的不多,只是给他们一个‘家’的归属。 二姐抹了下通红的眼角,跟着叫了王婶一声,连在逗母鸡玩完全在状况外的小宝也跑过来凑热闹。 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止。 赵平同样开心,对着黄芪和黄氏两人“爹”,“娘”地叫个不停,直把黄氏逗的笑声不止,赵合欢惊讶之后,对此是欣然接受,反正在她心里,他们都是自己人,只是“爹”“娘”这称呼有些娇羞的叫不出口。 “丫头这会脸皮倒薄了。” 黄氏眨眨眼,打趣了她一句,转而看向看不出表情的赵轩,说道:“既定了户籍,以后你们就是兄妹了,说起来平儿和丫头,你们谁大一些?” 听到“兄妹”两字,赵轩心口一沉,看着赵平兴高采烈的神色,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再看赵合欢也没有任何异色,想来心有顾忌的只有他一个。 肩头忽然一沉,赵轩转过头,看到黄芪冲他一笑,似叹道:“丫头重情,却又薄情,作为家人守护在她身边,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家人吗? 被黄芪看出他的心事,赵轩有一瞬的难堪,听了黄芪的话,眸底涌起沉思。 他何尝不知,赵合欢对家人好,重感情,可是在某些时候,他又能清楚的感觉到和她之间的距离。 “喂,明明是我更大好不好,快叫姐姐!” 那边,赵合欢和赵平还在争谁的年纪更大,赵平不服气地抬头挺胸,“我比你高。” 小宝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鼓掌,“你高!” 赵合欢嘴角狠狠一抽,猛地跳起来敲了下赵平的脑门,“谁跟你比身高了,叫姐姐!” “呜!” 赵平气恼地捂着被赵合欢敲红的脑门,哼道:“叫就叫,反正我哥哥也是你哥哥了!” 说着,一脸求赞同地看向赵轩,见赵轩和赵合欢瞪的圆圆的眼睛同时望过来,赵轩忽地释然一笑,手心松了松,点头附和道:“说的没错,赵合欢,你是不是该先叫我一声哥哥?” 赵合欢泄了气,怨念地觉得自己又亏了。 好嘛,反正“承一哥”都叫顺口了,再多一个也没什么。 拧着赵平的脸狠狠地往两边拉扯,赵合欢眯眼瞪他,“现在轮到你了。” “呜……欢姐姐……” 声音含糊不清,勉强可以入耳,赵合欢满足地放开手,无视赵平幽怨的眼神,垫脚摸了摸他的脑门,“乖,以后都这么叫。” 李承一见状,噗嗤一笑,双眼泛着柔色,拉着她亲昵道:“瞧你给开心的。” ☆、第059章 你家钗长这样? 顾岑动作很快,铺子盘下来之后立即着手布置和装修,把还能利用的东西加以利用,不过几天就重整一新了。 牌匾是重新让人定做的,“明珠首饰行”几个字由顾岑亲自写的,字体工整,行笔如云,秀才出身的他自然写的一手好字,店铺开业当天,很多人在门口顿足,对这牌匾上的字称赞有加。 银匠工人通过顾掌柜牵线搭桥,用的都是原先银楼的老银匠。 做出的首饰不仅精巧,而且很有效率。 估摸着镇上的消费水平,赵合欢主打的几样首饰都是独特简约为主的,价格适中,很受大众的追捧和欢迎,当然,针对大户千金的首饰也有,而且还承接独家定制,同时定价也昂贵不少。 开业没几天,首饰行的生意都门庭若市。 起先,顾岑接人待客还有些生疏,他家境算不上殷实,顾掌柜为供他读书,家里的田地请了长工来帮忙,做掌柜赚的那点银子几乎全填了家用,他一年到头除了帮顾掌柜做做账,几乎都在书院埋头苦读,交际面很狭窄。 平时说话都是文绉绉的,这会当了掌柜,来的客人三教九流的什么都有,单论这方面,他连大钱都比不上。 顾岑是个书生,身上却没书生的酸腐气,到底是秀才,在大钱来首饰行帮忙期间,就把待客的关键学了几成,除了第一天闹了几次脸红外,第二天已经能应对自如了。 赵合欢一直在店铺后院画新样式,没在店里露过面,镇上只道新开的首饰行很火爆,倒都不清楚东家是赵合欢。 因着顾岑的气度,很多客人都想当然地认为顾岑就是店铺主人,毕竟,这么新颖的款式,哪是随便一个什么人能设计出来的? 顾岑几次要解释,都被赵合欢给阻止了。 她笑眯眯道:“铺子你也有股,说是你的也没错。” 双手拢在素色袖袍里,顾岑眉宇间有些无奈,对赵合欢的想法倒是能猜到一些,虽说大周民风比前朝开放,男女大妨不那么避讳,可女子当东家,还是会叫人看轻了去,别说赵合欢还未及笄。 看着赵合欢半晌没回话,握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顾岑好奇地看了看,“姑娘,这画的不是玉钗吧?” “你家钗长这样?” 赵合欢噗嗤一笑,笔尖不妨向右一划,在纸上滴了一块大大的墨点,赵合欢小脸一跨,吹了下墨迹,“还好画完了,不然又要重画。” “这是针?” 顾岑走到赵合欢身边,这下看清纸上画的是各式长度不一的绣花针,有的只有小指那么长,有的却和毛笔一般长。 待墨迹干透,赵合欢把图纸折好,点头道:“一会让师傅给打出来。” 最近她每天都很忙,一天几乎大半时间都耗在店里,所有人都以为她在画式样,其实那些式样她早备好了,她是在专研那本《毒物大全》。 该死的白禹,敢用针扎她,敢给她下药,哼哼! 顾岑闻言,眼里的疑惑更甚,短的也就罢了,这么长的针能有什么用处? 不过想到赵合欢一向如此,见她脚步匆忙,顾岑便没继续问,拿着账本追上去,道:“这是上半个月的账目,你要不要看看?” “你管账我放心。” 管理财务的一般都是信任的亲戚,她和顾岑虽相识不久,但对顾岑的人品是放一百个心。 接过账本随意翻了翻,看到满页的繁体文字,赵合欢头就大了,难怪只有半个月的账目就这么厚了,她抓了抓头发,咬着笔杆道:“顾岑,我们换一种记账的方式。” 顾岑抬眸,“姑娘请讲。” 账本不都一样吗?还能有别的记账方式? 顾掌柜那银楼的账本一直都是这样的。 把阿拉伯数字写在纸上,赵合欢简单的比照了几个数字,一边说一边示范,“这样一目了然,不会那么繁琐。” 先是一愣,然后顾岑一点即通,看着纸上几个弯弯扭扭的符号,沉思片刻后道:“既如此,那我重新誊写一遍账目。” 他不认为换一种符号表达能方便到哪里去,而且要记住那符号对应的文字也需要时间来习惯,不过既然赵合欢吩咐了,这样的小事他照做就是。 看着顾岑不以为意的样子,赵合欢勾唇一笑,等他习惯用数字表示就知道这有多简便清楚了,到时候他一定会来感谢她的。 如此,店铺开张,算是有了些基础。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要站稳脚跟,要么把一个行业做到顶尖,要么形成无坚不摧的产业链,无论哪个,都不容易,现在才刚刚开始,可以一步步慢慢来。 ☆、第060章 开了金花,还是银花? 银楼巧匠两天后就把赵合欢要的银针给做出来了,一共大小不一十二枚,小心的装进布包里,银针是有了,但要做到像白禹那样的快如闪电的速度,应该还需要内功加持。 她积分富余,藏经阁的武学书目五花八门,每本的简介都自夸的天花乱坠。 这就像商业广告,完全不能信,导致赵合欢犹豫不定,不知要挑哪本好,或者还是干脆咬牙买下逃跑绝技? 跟顾岑说了声,赵合欢从店铺后门出去。 温室花棚长出了几朵花苞,算算时间,今天该开了,其中几株芍药是她用嫁接方式栽培的,或许能开出独特的颜色。 一朵花价值千金啊! 重新办下了户籍之后,住在对面的人要回老家过年,屋子正好搬空招租,黄氏就把屋子给租下来,王婶,张二姐,三姐和小宝就搬去了对面房子里,虽说搬了两家,门对门,院对院的,来往还是和往常一样。 这样不用挤在一块,睡觉就宽松多了。 赵合欢到家的时候,就看到黄氏和王婶抱着念生在院子里聊天,二姐和赵平做了几种小吃食去摆摊了,三姐去成衣店看新的花样子,而赵轩,之前首饰行人手不够的时候,他就在给顾岑帮工了。 “丫头,吃饭了没?” 看到赵合欢回来,黄氏立即停下话头,奇怪道:“铺子里不忙吗?” 赵合欢应道:“我想着花快开了,回来看看。” 一听这,王婶就笑开了,打趣道:“你呀,就把你那花当宝贝,我去给你把馒头热热。” “有没有腌萝卜?” 王婶自己腌制的萝卜那叫一个够味,这边才刚冒出一个念头来,嘴巴里就口水直流。 看赵合欢一脸馋猫样,王婶掩唇一笑,也就在说起吃的时,丫头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什么时候少了你的?” 赵合欢嘿嘿一笑,逗弄了念生一会,然后就去院子里看花棚。 掀开毡布,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知道她重视花棚,就算她平日不在,里面的炭盆熄了,黄氏和王婶都会帮着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朵粉色芍药,花蕊嫣红,花瓣好似娟纱,层层叠叠地簇拥着花心,颜色由深到浅,散发出馥郁芳香,绽放的花朵周围,还有几朵含苞待放的花苞。 “真的开花了!” 赵合欢激动不已,寒冬腊月的天气,居然真叫她培育出来花朵了,理论归理论,真实践成功了,这里面的成就和满足感不是一句话能说清的,而更让她兴奋的是,旁边的两朵花苞是双色的! 那株就是她嫁接而成的。 用的是花农培育的白色芍药,嫁接了粉色和红色的花枝,《娇花养殖百科全书》对嫁接提了一段,说混色成功的概率不大,没想到还真成了! 王婶热好馒头,端了一叠腌萝卜过来,就看到赵合欢一脸喜色的从花棚里出来,花棚里温度高,闷的她小脸通红,额头上凝满了汗珠。 王婶就笑道:“赶紧给擦擦,看你给乐的,是开了金花,还是银花啊?” 就着王婶递过来的布巾擦了下脸,赵合欢眉开眼笑,“那可不就是金花吗?” 黄氏听了好笑,“你这丫头,胡话倒说的利索。” “呜哇!” 念生挥着小手,眼睛巴巴地看着腌萝卜吞口水。 他连牙都没,却对腌萝卜的味敏感的很,赵合欢刚往嘴里塞了筷子,转头就看到念生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样看着她,嘴角顿时一抽,安抚地摸摸他的戴着虎皮帽的小脑袋,“等姐姐把金花卖了,是要给念生考状元的,这腌萝卜呢,等你有牙了再吃吧!” 看到赵合欢把腌萝卜消灭干净,桌上只剩一个空空的碟子,念生嘴巴扁了扁,“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黄氏无语地看赵合欢一眼,丫头懂事的时候特别懂事,幼稚的时候也就和念生一样。 县城里征收双色芍药的告示还在那贴着,赵合欢抽空去县衙看的时候,但见赏金比去年花农说的价格还高出了一倍。 周围不少百姓围着看墙上张贴的告示,一个中年人眼红地看着芍药悬赏,摇摇头道:“悬赏两千两白银就为了一朵花!” “大冷天的,上哪里去找花?” 年轻人手揣在衣袖里,撇撇嘴道:“真不知道县老爷在想点什么?” 中年人看他一眼,声音低了几分,“哪里是县太爷要,那是……” 说着,他伸手往东南面指了指。 赵合欢眸子一缩,东南是临安府,是宫城的方向。 ☆、第061章 晕死在青楼姑娘床上 原来,大周每年三月都是会举办花朝节,据说太后爱花,芍药甚之,宫城里专门辟了一块地出来种植了许多外邦漂洋过海来的珍贵植株。 又因花朝节不限门槛,只要培育出能入眼的稀有花朵,就能得到重赏赐,加官进爵也不是没可能。 比如前几年一介布衣的花农,就因为培育出了“墨莲”这个新品种,由太后直接封作了四品侍花侍郎,举家搬入了京城。 难怪县令出了这个悬赏。 听中年人隐晦说的几句,赵合欢还真不知道里面的内幕,不过大周没有女官的先例,她对做官也没兴趣,再说陵城地处西北,要赶去花朝节,路程少说都得个把月。 沿途又不太平,能不能安全把花送到还两说。 “小姐,这玉钗配的刚刚好!” 翠儿将钗插在付羽高绾的云鬓里,钗尾两枚蝶翼镶嵌着玉石,举手投足间,蝶翼微微颤动,栩栩如生。 看着铜镜里鹅蛋脸的美人,付羽抿唇一笑,满意道:“款式的确别致,难怪明珠首饰行天天客满,可惜那东家眼光太短,连几百文的铜簪也卖。” 几百文能赚几个钱? 像她身份高贵,自然打的是独家定制款。 翠儿应道:“可不是吗?我去取小姐的钗时,店里什么人都有,看那掌柜像有学识的,还不是掉在钱眼里了,一身铜臭味!” 翠儿说的活灵活现,逗的付羽莞尔一笑,镜子里的人这一笑好似百花盛开,翠儿大呼道:“小姐,你真美,绝对是陵城第一美人!” 被翠儿夸的有些飘飘然,付羽瞥见经过院子的一抹白衣角,急不可耐地提起裙摆追上去,“白公子!” 白禹仿若未闻,脚步一下都没停。 几天来,白禹虽在县衙里住着,可她一次都没见着,上次见面还是在酒楼看到赵合欢争执的那次。 “白公子!” 眼看那抹白影就要消失在视野,付羽暗恼,脚跺了下地,忽然道:“你不想要神医令了吗?!” 白影一顿,面瘫脸上划过明显的嘲弄,白禹转过身,看到付羽红扑扑的脸上浮现喜色,眼底嫌恶更甚,淡淡道:“如此,你想好要我做什么了?” 老头的风流债居然要他还,白禹恨恨地眯了下眼,想到出谷时给那老头下的强力泻药,心情才稍有缓和。 付羽面色羞红,她一个千金小姐,到嘴边的话转了几圈,一直没法说出口,瞥见白禹清俊的脸庞,眼里闪过痴迷,鼓起勇气道:“我对白公子一见倾心,愿以神医令为嫁妆,和白公子结亲。” 语落,四下里寂静无声。 低垂的眼帘看到白禹缓缓靠近,付羽暗暗一喜,她是县令千金,母族又是京中贵族,白禹是江湖中人,光论身份,她配白禹是绰绰有余。 日后,以白禹的医术,还能去太医院当个御医。 就在付羽暗喜的认定白禹一定会感激的答应时,忽听一声轻笑传来。 “付小姐,神医谷只救人,我从没听说什么时候神医令还能做媒了。” 笑意未达眼底,白禹声音冷沉,黑眸泛起冰凉。 耳边听到二道门外的动静,眼底冰凉散去,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唇,对还想再说什么的付羽道:“付小姐还是想想清楚为好,毕竟机会只有一次,听说令兄的身体似乎不太好?” 闻言,付羽眉心微蹙。 这次用到神医令,本来是因为付磊的病,但前阵子,付磊的症状又好了些,大夫来看也说养养就成,再用神医令就浪费了。 正想着,前院传来一阵骚动。 “小姐,不好了,少爷他又晕过去了!” 一个小厮站在二道门外,神色焦急地往这边张望,“老爷请白公子快去看看!” 翠儿急忙去问道:“少爷又怎么了?今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小厮快哭了,往脸上“啪啪”甩了几个巴掌,“都怪小的没看住少爷,又让少爷去了春香楼!” 付磊好色风流,早早的就熟知了男女之事。 院子里通房丫头一大堆,还整日的往青楼跑,身子亏损的厉害,前阵子晕死在青楼姑娘的床上,还没养半个月,居然又溜去了春香楼。 “白公子,快跟小的去看看少爷,少爷的那处都是血……” 小厮急得上火,生怕白禹去晚了,少爷就一命呜呼了,说到这,才意识到未出阁的小姐也在,急忙住了嘴。 付羽脸色涨红,随即又转白,恨不得不成器的付磊早点死了算了,死在女人肚子上这种丑闻,传出去是要影响她嫁人的。 ☆、第062章 令公子纵欲过度 前院东南角是付磊的院子,还未走近,就闻到一股浓重甜腻的脂粉香味,间或传来几声女子啜泣声,付山见状,挥袖怒骂:“都哭什么哭,磊儿还没死呢!全都给我滚一边去!” 院子里都是付磊抬进来的莺莺燕燕,几十个人一起站在那,衬的空阔的院子显得格外拥挤。 听到付山的厉喝声,女人们哭声顿时一止,拿起帕子抹着眼角,期期艾艾地看向一身官服的付山,他显是听到消息就急忙从县衙下来,神色匆匆。 “老爷,少爷他怕是……” 和风流成性的付磊不同,付山只娶了一个妻子,即便妻子早逝,也从没有过续弦的想法,因此膝下就付磊一脉单传,付磊要出了什么事,付老爷就绝后了。 “都给我闭嘴!” 付山狠狠瞪过去,看到自己儿子一屋子的女人就烦,“要不是你们没本事,能让磊儿成日往青楼跑吗?!” 跟着付山过来的小厮看见他气急,着急地往院外张望,白公子怎么还没请来? “爹!” 付羽走过来,轻唤了声,“小心别气坏了身子,哥哥怎么样了?” 看着标致懂礼的女儿,又想到那吊儿郎当的儿子,付山长叹了口气,“大夫说药石无医,这可如何是好……白公子!” 目光扫到紧随而来的白禹,付山疲惫的双眼骤然一亮,“烦请白公子给顽劣小儿看看!” 在白禹来之前,府里几个大夫都说没救了,但白禹是神医谷来的,医术不同凡响,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内室里的摆设富丽堂皇,桌案上还挂着一幅春宫图,书架上的书全是各种艳史小传,几个小厮对自家少爷的品味习以为常了,白禹径自走到床边,床上躺着一个毫无血色的瘦弱男人。 五官凹陷,清瘦的可怕,眼底青黑,更醒目的是下半身点点血迹。 看到付磊这副模样,付山心痛不已,恨不得把青楼整个给端了,那些淫荡的女人是想把磊儿身体榨干啊! “令公子纵欲过度,体亏泻血,恐怕……” 嫌弃屋里空气浑浊,白禹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就转身出去。 听了这话,付山心凉了半截,“那还有没有得救?” “没有神医谷救不活的人。” 白禹神色淡淡,“要救令公子可以,不过师父有命,神医令可否归还?” 有了希望,付山转头看向付羽,“羽儿,还不快把神医令给白公子!” “爹……” 神医令明明是娘留给她的,付羽紧抿着唇,痴迷地看向白禹没有一丝波澜的面庞,又看向屋内气若游丝呻吟的付磊,就因为他要浪费神医令? “羽儿!你要看着你哥哥死吗!” 付羽恨恨地咬着下唇,不舍地拿出神医令。 摊开的手掌上放着一块质地清透的玉牌,白禹扫了眼,没伸手去拿,衣袖一扬,眨眼间玉牌便化作粉末,付羽不敢置信地看着被风吹散的粉末,“神医令……” “神医谷和贵府两清了。” 白禹心情舒畅,拿了一个瓷瓶丢给付山,“一日服两次,一次一枚药丸,若服用不按时恐会影响子嗣,付老爷切记。” “多谢白公子!” 叫了个婢女拿药去给付磊服下,别的大夫说没救了,白禹一瓶药就搞定了,付山有些不放心,客气地笑道:“白公子救了犬子一命,不妨留在府里多住几日?” 看出付山的意思,白禹心下冷笑,“那是自然。” 脑海里闪过赵合欢的面容,难得发现一个小白鼠,怎么也要把人拐回去再离开这破地方。 “老爷冤枉啊,我真没有放少爷离开,我明明记得门是落了锁的!” 负责看着付磊的几个小厮正在受罚,少爷被老爷禁足在房间里,他们轮流守着,昨儿不知怎么的,下半夜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门外是上了锁的,钥匙是由他保管的,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放少爷去青楼啊! 白禹淡淡一笑,几步走出院外。 那边付山正问责几个小厮,忽然一个衙役小跑过来,“老爷,外面有人求见。” “不见!” 付山正烦心,挥挥手道:“打发走了!” 衙役便道:“老爷,是有人揭了悬赏告示,说是种出了双色芍药!” “什么?!” 付山直接愣住,惊喜的忘了言语,“此话当真?快,快带我去看看!” 若真是双色芍药,他便能靠着这太后喜欢的吉祥花,调到临安府了谋个好职位,临安府人杰地灵,哪哪都比这边陲小城要好的多! ☆、第063章 装的像个清官 在衙役的带领下,赵合欢在公堂后的小院里等着,芍药被她从花棚里移到了花盆里,经过半天温差的适应,这才揭了悬赏来领赏。 等了约莫一刻钟,要把花盆搬过来,赵平跟着赵合欢一起来的,他把院子四处打量了一圈,羡慕道:“县太爷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 这还只是前院一个耳房,专做休息待客用的,后院指不定多么气派呢! 赵合欢看他一眼,刚要说话,就听一道如洪钟的声音传来,“是你揭了悬赏告示?!” 付山快走几步,环视一圈看到眼前面色蜡黄的赵合欢,满脸的喜色一僵,眉心皱了皱,心道没准又是哪来想钱想疯了的,揭告示骗钱来了,那么多有经验的花农都没培育出双色品种,一个黄毛丫头能行? 将付山的表情变化看出眼底,赵合欢微微点了下头,一身简单的布衣袄子,气度仪态却不卑不亢,声音清脆悦耳,“正是小人,大人请看。” 花盆为了防风雪,做了个简易的架子,外面罩了层黑布,赵合欢抬眸,示意呆若木鸡的赵平去把黑布掀开。 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里,付山倏地睁大眼睛,惊喜交加地看向那朵含苞待放的芍药,花还未全部绽开,约莫手掌大小,色泽由红渐渐转白,实实在在的双色芍药! 夫人还未故去的时候,他有幸去临安府参加过一次花朝节。 当时他站在百官末尾,远远地看到高台上被无数文人学士追捧,誉为“金芍药”大受太后赞赏的芍药,和眼前这朵竟然十分相似,而且这朵的颜色比那朵还要艳丽。 “这,这花是你种出来的?” 付山语调激动,两眼瓦亮地看向赵合欢,“可就此一朵?还有别的吗?” 若不清楚来龙去脉,赵合欢还真当县太爷是爱花成痴了,淡淡一笑,谦卑道:“小人运气好,刚巧有一朵双色的,得知县老爷悬赏,这就来献花了。” 花棚里这样的花苞还有两朵,赵平眨眨眼,想说什么被赵合欢一个眼神制止了。 听到只有一朵,付山有些失望,随即又释然,在这土地贫瘠的陵城,能得到一朵双色芍药就是天降之喜了! 请了两人落座,付山让下人给赵合欢和赵平看了茶,又唤了个人来,“去取赏金过来!” 期间,付山问了下如何在冬天培育芍药的事,赵合欢一一答了,她在院子里搭了花棚的事一查就知道,没必要隐瞒,而且知道理论是一回事,要控制好适宜的温度还是最难的。 “县衙里来客人了?” 经过外院的翠儿好奇地往里张望,拉着侍立在外的婢女问道。 一看是小姐身边得宠的大丫鬟,婢女笑道:“哪是什么客人,是一个寒酸丫头和一个穷小子,不过他们种出了老爷要的芍药花,能得不少赏金呢!” 婢女语气里不乏嫉妒,那可是两千两银子啊!就这么给了那两个乡巴佬! 翠儿眼皮一掀,往里探了探身子,“还真种出来了?” 之前发出悬赏时,府里不少下人也试过,但花哪是那么好培育的,浪费了种子和肥料后就此作罢,有心想看看种出花的人是谁,翠儿悄悄走到窗户边,抬头向里看去。 小厮刚好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叠银票,付山道:“这是五百两银票,请赵姑娘收好。” “五百两?” 无语地看了眼双眼放光的赵平,有点出息好不好? 这大脑脱线的话唠,早知道该让赵轩跟她一起来的。 赵合欢心里很不满,面上不显,反而笑道:“县老爷,不知道是不是小人记错了,告示上写的好像是两千两?” 付山抚摸着下巴,看着下人把花给抬进去,仿佛才听到赵合欢的问话,拍了拍衣袖,笑道:“姑娘没记错,不过请宽限本官几天,本官在陵城为官多年,俸禄微薄,两袖清风,一时筹不开这么多银票。” 俸禄微薄? 装的像个清官一样,还真好意思说,家具全是上等梨花木,珍宝架上的摆设随便拿一个出去就几百两了,居然还敢和她哭穷? 赵合欢气的笑了,但看付山满脸无懈可击的笑容,嘴角微微一扯,这摆明了是想赖账,说是需要时间,等她今天出了这个门,县老爷就会忘了她是谁了。 站起身,把五百两银票收入怀里。 这时看到赵合欢的脸,翠儿一怔,方才就觉得那个背影眼熟,原来真的是她! 翠儿眼睛一转,看到五百两银票被赵合欢收入囊中,牙根酸的不行,转身就往内院跑去,那个贱丫头凭什么拿府里的银子! ☆、第064章 你吃空气吧!(二更) 五百两就五百两,总比没有强,在纠缠下去也讨不着好,反正她也没把底全兜出来,剩下的花,或许可以找找新的买主。 收好银票,赵合欢悠悠行了个礼,“县老爷为民分忧解难,小人理解,这五百两我收下了,剩下的等县老爷筹好了再过来拿。” 付山心情极好,笑的两撇八字胡抖了抖,挥手道:“来人,送赵姑娘出去!” 果然是山野小民,五百两就打发了,这趟花朝节进京,有了这朵芍药,不知能换来多大的利益! “姐,听说城里有家糖铺就在附近,我们去看看吧?” 看着赵平笑的露出一口白牙,时不时还舔了舔唇角,赵合欢就一头黑线,这小屁孩,只有有求于她的时候才会乖乖叫姐,伸手掐了下他的脸蛋,养了这么长时间,赵家两兄弟总算长了点肉,不再像以前是皮包骨了。 “又想吃糖了?” 赵平鼓着嘴,讨好笑道:“哪里有又?这不过年要备年货吗?小宝和念生肯定喜欢的!” 得了,把念生都搬出来了,赵合欢看的透透的,斜睨他一眼,“那就只买他们两个的。” 赵平一听,小脸顿时垮了,指着自己道:“我呢?” “你吃空气吧!” 坏笑地打趣了一句,赵合欢四下看了看,刚才领路的小厮说要去趟茅厕,让他们在这里等着,这都快一刻钟了,这茅厕也去的太久了吧? 花厅前后一扇拱门,寒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看着赵平冻得通红的脸,赵合欢转头叫他,“走吧,别傻站着了。” “买糖去了?” 赵平欢天喜地的跟上。 除了吃的,脑子里能想点别的吗? 院子来时走过一遍,不用领路她也能出去,没准那小厮就是故意把他们晾在这里的,县老爷也就这点心胸,赵合欢嘲弄地扯了下唇角,走过两个花厅,看到眼前的假山怪石,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来时好像没走过这? “赵平!” 回头,一个人影都没有。 走岔了吗? 县衙后院这么大,仆人小厮却没见到几个,打算原路返回去找赵平。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翩然立在她面前,几乎是在闻到那股若有似无的药味时,赵合欢全身细胞就警惕起来了,可惜她脆弱的小身板跟不上她头脑的指令,才堪堪移动了一步,腰间就被一只手一拽,整个人被压在了假山上。 “欢欢!” 赵合欢闷哼一声,后背被凹凸不平的石块撞的生疼,听到白禹的声音,全身寒毛直竖,为什么在这也能遇到他! 似看出她所想,白禹嘴角挑起,不紧不慢道:“因为这是我的院子。” 他的院子? 猛然想到上次他也是和付羽一起来的,他作为客人住在县衙里,在这撞上他不奇怪。 “欢欢是特意来找我的?” 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表情,白禹心情舒畅极了,轻轻一笑,如玉的指尖抚上她涂抹蜡黄的小脸,好看的墨眸眯起,“怎么不用我给你的药?” 低沉的声音泛着冷意,足以把赵合欢给冻上。 拼命后仰着想拉开和白禹的距离,赵合欢就差抱住假山往上爬了,僵硬地扯了下唇角,“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放开我!你下的毒我已经解了,你还想怎么样?!” “男女授受不亲?” 眸里暗沉翻涌,脑中闪过破庙里他看到的那一幕,眼神更冷了,“你还在意这个?是所有男人都授受不亲,还是只跟我不行?” 刚才和那个小鬼不是也有说有笑的吗? 到他这里就有这么多大道理了? 赵合欢很想翻白眼,然后回一句,关你屁事。 不过斟酌了两人实力的差距,她还是很没骨气地垂着头,沉默以对,右手不着痕迹地移到腰间挂的布袋上,还好把银针带出来了,他喜欢拿她试药,所谓礼尚往来,她也配了个药还给他。 感觉自己的怒意来的莫名其妙,白禹眉心微蹙,随即拿了帕子用力擦拭赵合欢的脸,这张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痛啊!” 他脑子有病吧! 赵合欢狠狠地瞪他,帕子那么干,就像砂纸刮过一样,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还不如给她下药来的痛快些! 看到她脸上泛起的红痕,白禹眼底闪过一抹懊恼,随即又道:“现在知道痛了?早用我给你的药不就行了?” 药汁擦净,一张精致绝美的小脸显露出来,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都说美人的一颦一笑都是美的,赵合欢更甚,恼怒斥骂都是美的,见她一双冒火的眸子瞪着他,白禹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唇角。 ☆、第065章 小白鼠学会反击了? 雪白的帕子沾满了黑黄的药汁,白禹看了眼,然后收进了怀里,赵合欢嘴角一抽,他也不嫌脏,真是够奇葩的。 “药瓶呢?” 白禹看着她,慢悠悠地问道。 说着话,他倾身靠近,因为身高比赵合欢高太多,挺拔的身影整个把她笼罩在其中,若偶然有人经过,第一眼看到的也只有白禹一个人,赵合欢紧抿着唇,放弃了呼救的打算。 不清楚白禹是以什么身份待在县衙里,但他既住在这,肯定是被县老爷尊为贵客的,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没带在身上。” 手搭在银针上,心砰砰跳的很快,赵合欢在等一个时机。 白禹神色淡淡的哦了声,就在赵合欢心头一松,以为他总算放弃了他莫名其妙的恶趣味时,白禹手一扬,“嘶”地一身拉开了赵合欢的小袄,脸上表情理所当然的十分欠揍,“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我来搜?” “你,你变态!” 小袄的扣子崩了几颗,露出里面的素色中衣,赵合欢冷的打了个哆嗦,牙齿咬的咯吱作响,险些给气的背过气,怒极了反而冷静下来,左手伸进衣兜里,拿出一个药瓶,抬头看向白禹,“你满意了?” 白禹姿态优雅地倚着假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从她毫不掩饰愤怒的双眸缓缓移到她小巧的下巴,然后再往下,是线条分明的锁骨,雪肤若隐若现,中衣衣领半开,衣料是廉价的粗布,粗糙又不保暖。 一种不舒服的情绪涌上来,白禹眼眸懊恼地闪了下,从她手里接过瓷瓶,声音竟能听出几分柔色,“你生气了?” 不生气,还能高兴吗? 忽然,院外有声音传来,“白公子,你在吗?” 一听这声音,白禹眼中闪过浓浓的不悦,听到付羽脚步未停,居然不请自入就进来了,身形一闪,直接抱着赵合欢闪身躲进了一个狭窄的山洞里。 山洞里光线昏暗,赵合欢忽地眼前一暗,当即本能地挣扎起来,鼻尖充斥着白禹身上的草药味,如果换个环境,她没准会觉得很好闻,淡淡的,带点草药独有的药香。 “放开……唔!” 嘴巴猝不及防被捂住,赵合欢大睁着眼睛,耳畔传来白禹的低音,“你愿意被付羽看到我们在一起的话,我是无所谓。” 视线若有似无地看向她小手紧紧拽着的领口,眼底的笑意不言而喻。 来人是付羽? 赵合欢竖起耳朵,只听一道声音近的好似就在假山外,“翠儿,你说揭了悬赏的人是她,当真没看错?” “小姐,奴婢绝对没看错,老爷可给了她足足五百两的银票呐!” 付羽绞着帕子,语气轻讽,“她运气倒是好,拿了五百两够她用一辈子了。” “小姐是没看到她贪心的样子,还想问老爷要两千两呢!” “拿了钱,也要有命花。” 在院子里看了圈,没看到白禹,付羽失望地皱了下眉,“去前头看看,顺便让人去盯着她。” 脚步声走远,赵合欢觉得县衙就是个和她犯冲的地方,她都小心翼翼的夹紧尾巴做人了,还是被付羽给惦记上了,什么叫她贪心,那悬赏白纸黑字写的是假的吗? 再一抬眸,看着白禹似笑非笑的表情,赵合欢更气,如果说付羽是一个粪桶,他就是搅屎棍。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 白禹闻言挑挑眉,向后退了退,借着洞外的光线,看到赵合欢的衣襟因为刚才一番挣扎敞开着,发丝微微散乱,肤白如雪,明亮的双眼因为气怒染了一层绯红,活像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你不会想用这张脸出去吧?” 黑眸笑意加深,从药瓶里取出一坨药膏,轻轻地给赵合欢脸上擦上,他配置的易容膏触感冰凉,赵合欢刚想拒绝,就感觉到方才还很痛的脸擦了药膏后缓解了很多。 即便里面有毒,腐尸粉她也解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么一想,赵合欢便面无表情地任由白禹涂抹。 这副模样比先前那副炸毛样乖巧了许多,白禹手指动作放轻,专注地擦完药膏,但见赵合欢忽然绽起一抹灿烂的笑,眸若星辰,明艳不可方物,不妨被她明媚的笑容晃了下神,紧接着手腕一阵轻微刺痛。 得手了! 赵合欢双眼瓦亮,手指夹着一枚银针,针尖上反射着黑光,显然抹了东西,白禹微微错愕,很快辨别出空气里几味药的气味,再看向赵合欢难掩得意的小脸,小白鼠学会反击了? ☆、第066章 你很开心? 走出山洞,赵合欢弯起眼眸看过去,下巴微微扬起,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从容,“来而不往非礼也。” 《毒物大全》的积分花的太值了,里面有不下百种毒药的配方,就算白禹是神医谷的,也不见得全都能化解了,这次她特意挑选了一种药性特别的…… 为了其中几味难得的药材,她费了不少功夫呢! 白禹跟着走出来,淡然地表情里透着几分玩味,小白鼠的爪子挺锋利的,一个不察就能挠上一爪子,不过下药? 那正好,他还没见过他解不了的毒。 “欢欢,你觉得你的毒能难倒我?” 声音低沉温柔,望向他深不见底的黑眸,听着就像是和情人之间的温柔低语,赵合欢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几步,见白禹淡定自若,心里也跟着打起了鼓。 眸子不安地闪了下,眨眼道:“你不信?这种毒对没内力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像你这样内力深厚的,药性就要强了十倍,不然你大可运运气试试看?” 闻言,白禹突然笑了,“你以为下药的只有你吗?” “什么?” 赵合欢脸色陡然一变,他也下药了?什么时候? “你没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看着她小脸明显僵硬,却还强撑着镇定,白禹唇角上扬,笑道:“正是你说的,来的而不往非礼也。” 淡淡的香味,是说他身上的药香? 一定是忽悠她的,不然他自己天天闻怎么没事,而且她也没感觉有任何不适,像是看出她的想法,白禹耸肩笑道:“信不信由你,只不过……这毒发作起来,犹如万蚁啃噬,能把人活活痛死。” 一张小脸惨白如纸,丫的,这太狠了吧! 纠结于他话的真假,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赵合欢忽然觉得全身都痒起来了,恨恨地看了眼白禹,咬牙道:“你想怎么样?交换解药怎么样?” 白禹未答,看到赵合欢对他避如蛇蝎的表情,没来由的有些不悦,她对其他人可不是这样的。 “过来。” 语毕,见赵合欢站在原地没动,大步一迈,直接弯腰抱起她,身子比他想像的还要轻,抱着她不费一丝力气。 “呜哇!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猝不及防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当即挣扎着要下来,白禹脸色未变,声音淡淡的,“付羽就在前院,你想她看到我们这样?” 哪样啊?! 那边付羽去前院找了一圈没找到白禹,又绕了回来,一墙之隔的院外隐约听到翠儿的声音,赵合欢愤愤地瞪着白禹,他丫的就是想把她当靶子吗? 明明清楚付羽对他的心思,还故意和她拉扯不清的让付羽误会。 “那就乖乖的别动。” 白禹满意一笑,足尖轻点,几个闪身掠出了县衙。 视野陡然拔高,看着假山,花园变成一个小点,周遭景色飞速后退,赵合欢惊叹不已,轻功也太厉害了! 街上停着一辆马车,白禹落在马车边上,直接把赵合欢给塞进了车厢。 “哎!” 车厢很宽敞,装饰极其简单,角落里燃着暖炉,暖意融融,赵合欢一头栽进来,在狐皮绒毯上滚了一圈,倒是没摔到,刚坐起来就看到白禹掀起帘子弯腰进来,立即警惕地缩到车厢里,“你要带我去哪?快放我下车,我弟弟还在县衙里!” 白禹正要说话,忽然感觉到丹田传来的刺痛,不由诧异地看了赵合欢一眼。 “哈!” 赵合欢反应过来,歪着头笑的一脸得意,“现在你该信了?” 他用了内力,这是毒发作了。 “你很开心?” 毒药发作的比想象的来得快,她用毒同样很有天分,不过,这毒对他来说就是小儿科,随身带的避毒丸就能解了,不过,看到赵合欢的笑脸,忽然不想这么快解毒了。 “我要下去!” 绕过白禹身边,赵合欢才掀开车帘就被白禹一把拽了回来,“去青衣坊。” 外面车夫应了声,扬起马鞭驾车。 赵合欢急道:“我才不去什么坊,我要回县衙,赵平还在那呢!” 白禹不悦地拉住她,他知道赵平,不过是一个没血缘关系的弟弟,值得她那么紧张吗? “衙役会送他回去的。” 赵合欢不信白禹那么好心,而且衙役,白禹能命令的动吗? 正争执不下间,“嘶”地又是一道布料破碎的声音,看着自己半截袖子被白禹抓在手上,赵合欢脸皮一抽,这下,自己真成衣衫不整了,一遇上男主准没好事! 白禹看着她,黑眸闪过一抹笑意,抬手支着下巴,“还要下去吗?” 不就是少了半截袖子吗? 又不是大家闺秀,比这再少的她也不是没穿过,要不是实在太冷,她一秒也不想和白禹多待! ☆、第067章 你欺人太甚! “有什么不敢的?” 不甘心被白禹牵着鼻子走,赵合欢一股气上头,也不顾在飞驰中的马车,掀起帘子就要去喊车夫停车,半截手臂就那么大喇喇地露在外面,神色平静自若。 “赵合欢!” 白禹眸色一沉,没来由的怒气冒出头,面瘫脸色如阴云密布,一把拎着她的后领把人给提了回来,然后又是一道熟悉的衣料破碎声,素色小袄破破烂烂,棉花都掉出来了。 这次真不是故意的。 这衣服质量也太差了,随便一拉就破了,看着赵合欢右手挂着半截衣袖,前襟敞开,后襟全破了,白禹黑眸里闪过一抹波光,又多点了一个暖炉。 “你,你欺人太甚!”赵合欢气的小脸通红,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好在车厢够暖和,不然她不被气死,也要被冻死。 自觉理亏,目光在赵合欢身上打了个转,白禹幽幽地开口:“我赔你就是了。” “谁稀罕!” 她又不是买不起,怀里还兜着五百两银票呢! 忽然,马车缓缓停下来,外面热闹非常,叫卖声,吆喝声不断传来,车夫说道:“公子,青衣坊到了。” 青衣坊是陵城最好的成衣铺子,当然价格也高的吓人,赵合欢愣了愣,之前气糊涂了没注意,好像白禹一开始说的就是要来这,不过他有这么好心的主动赔她衣服? 感觉到赵合欢狐疑的目光,白禹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扬,“你是和我一起去,还是在这等着?” 他挑起帘子的一角,冷风呼地吹进来,冻的赵合欢缩了下脖子,恨恨地看过去,“我这样怎么出去?!” “嗯,学乖了。” 放下帘子,白禹满意的勾勾唇,“在这等我。” 什么叫学乖了,也不看看她这样是谁害的! 等白禹走了,赵合欢腹诽,透过帘子的缝隙盯着那道翩然出尘的背影,如果目光能杀人,他一准死了成百上千次。 “公子,里面请,想看什么料子?” 店伙计极有眼色,忙迎过去招呼道:“前阵子临安府来的白绸很适合公子你!” 白禹淡淡瞥了眼店伙计,面无表情的脸色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店伙计立即闭上了嘴,亦步亦趋地跟在白禹身后,环顾一圈,白禹挑了几件成衣,然后看向那白绸,“照这个样式,做两件衣服。” 这位客人进了店,价都没问就买了这么多,一看就是大生意,掌柜看向他指的衣服样式,是一件男款长衫,一件女款襦裙配对襟短袄,笑道:“客人好眼光。” “多加点厚棉。” 想到马车里散落的棉花,白禹眼底闪过笑意。 掌柜应道:“那是,这天越来越冷,我们店用的都是上好的棉花,公子请放心。” “一并送到这个地址。” 掌柜的一愣,那地址是镇里的平民区,送到那里? 几件成衣则当场给包好交给车夫放回马车里,赵合欢数了数,足有七八件之多,当即看向随后上来的白禹,惊讶地问道:“全是赔我的?” 这里一件起码就得小百两银子了,他有这么好心? 不会在上面撒了药粉吧? 挑出一件湖蓝色的长裙和藕粉夹袄递给赵合欢,白禹挑眉,“换上。” 见状,赵合欢脸色更古怪了,她的毒也没影响到他脑子啊! 念头一闪,莫非是他发现解不了自己的毒,所以才来献殷勤? 赵合欢脸色变幻像翻书一样,先是惊讶,然后是疑惑,紧接着又笑起来,伸手接过衣服,笑眯眯道:“想要解药也不是不行。” 愣了半秒,白禹反应过来,慢悠悠的顺着她的话说道:“那怎么才肯给我解药呢?” 赵合欢背过身去,把衣服换上,因为里面还穿着中衣,所以她没觉得难为情,白禹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待她把衣领扣好,转过身来,黑眸轻闪,人靠衣装果然不假。 “看你表现。” 听到白禹的话,赵合欢这下敢肯定,白禹反常的原因了,也好让他体验体验受制于人的感觉了,面上浮起掩不住的得色。 淡淡的声音里透着玩味,“像今天这样?” 赵合欢眯起眼睛,“马马虎虎。” “看来我还需要努力了?” 白禹看着她笑意盈盈的小脸,缓缓说道:“你不会忘了你也中了我的毒吧?” 笑意一僵,赵合欢抿着唇,硬着头皮道:“你的毒,我一定能解!” “那拭目以待了。” 脸上涂了他的易容药膏,脸色比她皮肤深了几个度,即便这样,看她气恼愤怒的样子,他仍觉得无比可爱有趣。 ☆、第068章 怪我咯? 马车停在巷口,就进不去了。 车刚停稳当,赵合欢就跳下车,她担心赵平没回来,急着回去。 跑的比兔子还快,就这么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吗?白禹脸色微冷,看了车夫一眼,“把东西给她送回去。” 车夫点头应是,拎着衣服跟了上去。 “姐!” 赵平正在院子里劈柴,看到她过来,忙放下柴刀,急急地问道:“你怎么才回来!” “我还想问你呢!” 要不是这家伙突然不见了,她也不至于又被白禹下了一次药! 赵平委屈地嘟嘴道:“我一直跟着你的,然后那个去茅房的小厮回来了,我就回头跟他说了几句话,再一看你就不知道走到哪去了!” 赵合欢张口结舌,“怪我咯?” 赵平眨眨眼,然后点头,“我们还找了你一会,还遇到了付小姐……” 好嘛,都是她走岔了。 车夫停在院外,抱着一大包衣服,神色恭敬,“姑娘,这是你落在车里的。” “啊!麻烦你特意送来!” 赵合欢接过来,往巷口看了看,见白禹没过来,稍松了口气。 赵平这才注意到赵合欢身上换了身衣服,好奇道:“你回来这么晚,就是买衣服去了?” 和白禹的事情解释起来麻烦,还会让家人凭白担心,听到赵平这么问,赵合欢眼睛一闪,便点头道:“今天赚了五百两,正好添置一些冬衣。” 赵平闻言,嘴巴翘的更高了,“我能不能把冬衣换成糖?” 赵合欢服了他,“馋猫!” 几场大雪下来,镇上不断有人冻死,巷子里前后都有挂着白布的人家,临近年关,却丧事不断,粮价正如赵合欢所想,翻了不止一倍,而且粮铺里的存粮已经见了底,之后恐怕还要抬价。 屋里烧着火盆,赵合欢呵了口气,懒洋洋地撑着脑袋,圈定了一个铺子。 顾岑看到她选的地方,微微一笑,“我也认为此地甚好。” “我们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铺子在闹市,租金是贵了些,但周围住的都是富户,羊毛出在羊身上,现在她也不差那点租子的钱。 首饰行每天进账很多,从定下每月都会上一款新样式,吸引了许多想抢先买新款的客人,除去银匠师傅的工钱和材料钱,剩下的结余一天也有近十两,这都多亏顾掌柜的人脉。 “我是忧心人手方面……” 打算开一个酒楼,张二姐在厨艺方面很有天分,她和赵平时不时去摆的小摊都小有名声了,买过的客人赞不绝口,有时候她说出点新花样,二姐还能举一反三,比她只会照葫芦画瓢的厨艺强多了。 要做就往大了做,后厨只有二姐肯定照看不过来,还得招厨子和店小二,掌柜的需要能干可靠的人…… 顾岑笑了笑,“赵轩稳重细心,酒楼可以交给他打理。” 赵轩跟着顾岑学了很多,天分很不错,短短时间就能上手了,赵合欢点头道:“那首饰行这边你一个人忙的过来吗?” “姑娘教的记账方式很方便,查看账目一目了然,省了很多时间。” 顾岑双眼发亮,只是改了一个符号,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是他从没想到的,“再雇一个伙计就行。” 思虑了会,赵合欢点头,“那先这么办,酒楼的装修我再琢磨琢磨。” “姐!” 赵平和小宝一前一后地跑进来,小宝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张着嘴巴半天,一看他的口型又要叫“娘子”,赵合欢白了他一眼,“闭嘴。”然后看向赵平,问道:“这么急,怎么了?” 赵平一屁股坐下来,端了桌上的茶灌下去,“青衣坊送衣服来了。” “青衣坊?” 赵合欢心里一咯噔,白禹赔的衣服难道还有? 被晾在一边的小宝挤过来,张开双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多!” 嘴角一抽,赵合欢道:“回去看看!” 顾岑叫了辆马车送他们回去,还给赵平和小宝打包了一点糕点,考虑的十分周到,约莫半个时辰后,赵合欢回到家,青衣坊来送衣服的伙计已经走了。 送来的除了一件白色的成衣,还有几匹红色绫罗,颜色富贵艳丽,价值不菲。 “伙计说是一位白公子订的。” 布料怎么来的,就怎么放在那,那布滑的很,她们生怕自己手粗,给布划坏了,黄氏看着赵合欢,“丫头,白公子是谁?他怎么好端端的送你这些?” 忽然就想到那天替黄芪洗脱冤屈的,如神仙般的公子,依稀记得也是姓“白”,丫头什么时候和他这般熟了? ☆、第069章 她就是你说的美人?(二更) 黄氏的担心不无道理。 那样的翩翩公子一看就和他们不一样,她丫头漂亮聪慧,但境况和那公子比起来还是差的太多,这要是有嫁娶的意思,难免会叫人给看轻了去,再者,那种家门高的公子,正妻的位置大多会留着门当户对的人家,要丫头做妾,她是万万不甘愿的。 见丫头懵懵懂懂的,似乎没想到那么远。 这些当娘的可不得教教她吗? 赵合欢郁闷,抬头看到黄氏复杂的神色,一种有口难言的感觉涌上来,默了片刻,眼睛闪亮地拉着黄氏,“想哪去了,这都我买的,那日送完花从县衙里出来,白……白公子人好,顺道捎了我一程,铺里伙计以为我们一起的,就称了他的名。” 听了赵合欢的解释,黄氏放松一笑,“你也是,一买买这么多,铺子赚了钱也不能这么花呀!” “娘说的是。” 该死的白禹,他脑子里是不是有坑? 白禹给她下的毒,这几天翻遍了《毒物大全》都没找到类似的,而且她除了食量增加,也没其他发作的症状,几乎要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中毒了,想到当时的情况,白禹诓她的可能性很大。 寻思着得找个时间,把这些东西折成钱还给他,都说拿人手短,那几套衣服就当是他扯坏她衣服赔的了,这些她一点都不想白拿。 赵合欢没等太久,就有一个衙役带话来,说是县老爷有请她去一趟。 “翠儿,你说的当真?” 付羽正坐在榻上刺绣,帕子上一朵并蒂花绣了一半,听到翠儿说的话,针尖扎破手指,溢出点点血花。 翠儿见状一惊,“小姐,我这就叫大夫来!” “不必了。” 张嘴抿了抿指尖,付羽放下帕子,脸色阴沉的看向翠儿,“白禹陪她去了青衣坊?还送她回去?” “是的,小姐,奴婢不敢说谎,青衣坊的伙计说了,白公子定制的几件都是女装,送去的地方就是赵合欢的住处。” 付羽脸色更难看,目光怨毒,一张清秀的面容因为嫉妒而扭曲,咬紧了一口牙,久久不语,半晌才凉飕飕道:“大哥养病养了这么久,一定很是寂寞,她虽然穷酸了些,但样貌还过得去,给我大哥当个通房倒是不错。” 全陵城上下,谁不知道付家公子最是好色,十二岁就流连青楼,整日游手好闲,被他看中的丫头要么宠幸一两次就腻歪了,要么就是可劲儿折腾,死去的通房姬妾没有五个也有三个了。 翠儿一点就通,赶紧道:“小姐真是心善,想进少爷房的人多的是,活该便宜了那个穷丫头。” 重新拿起帕子来绣,付羽唇角一弯,“赵姑娘和我也算有缘,我自然要为赵姑娘着想。” “奴婢这就去办。” 赵合欢由下人带领着走到中庭,上次付山是在县衙后院见她的,现在下人却直接带她进了内院,赵合欢停下脚步,问道:“县老爷叫我来是什么事?” 下人嘿嘿一笑,“姑娘,这小的哪知道,你跟我走就是了。” 穿过花园,就是三石院,看到院外的匾额,赵合欢觉得有点不对劲,这里在府衙东南,应该不是付山的住处,园子里花都没一朵,更不像是付羽的院子,据说府衙里还有个少爷? “大哥,我想起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还当能拿回剩下的悬赏呢,果然就不该对付山抱希望,赵合欢心神不凝,说罢就转身返回。 领路的下人声音提高,冲着院子里喊道:“姑娘,你别走呀!马上就到了!” 付磊披了件外衣,急急的套上靴子出来,伸手拧了下翠儿的屁股,一眼就看到院外赵合欢脚步匆匆的背影,黑发一直垂到腰际,衣袂翩然扬起,身形窈窕纤细,只一个背影就让他巴巴地眼馋,“好翠儿,她就是你说的美人?” 翠儿嗔笑地拍开他的手,捂着嘴娇笑道:“少爷见了她,一准把奴婢忘到九霄云外了。” 吞了口口水,这几日用了白禹的药,他身子好的很快,禁欲了几天早就心痒难耐,偏偏付山一直拘着他,还下令房里的姬妾不准来看他,就连伺候的下人全都换成了男人。 可把他给憋得慌。 “真有你说的那么美?” 付磊搓了搓手,笑的一脸色相,顾不上冷,猴急地跑过去,对着院子里的下人叫道:“给爷拦下她!” ☆、第070章 变故 几个长相凶恶的奴仆拦住了赵合欢的去路,对方手劲大的很,直接把她的手腕给扭伤了,疼的她眼泪都冒出来,怒道:“你们做什么?快放开我!” “哎呀!都给我轻点!” 别把小美人给弄伤了,付磊加快脚步,小跑到院口,怒道:“弄伤了小美人,我唯你们是问!” 说罢,猴急地绕到赵合欢前面,迫切地想一睹美人芳容。 黑发微微散乱,几缕头发垂在脸侧,露出一抹白皙的脖子,付磊吞了口水,双眼发光,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但见一张巴掌大小,惊艳动人的脸庞呈现在眼前,即便肤色比不上脖子莹润,仍难掩绝色风华,不禁痴痴地看入神了。 两只手都被奴仆给拽住,赵合欢抬头看到付磊直白露骨的神色,脸色陡然一白,猛地别开头,斥道:“我是县老爷的客人,你别碰我!” “你真有脸说?” 翠儿款款走过来,神色鄙夷道:“就你这穷酸小民,也敢自称是老爷的客人?” 看到翠儿时,赵合欢心里一沉,这分明不是意外,根本就是处心积虑的圈套! 本来听赵合欢忽然搬出付山来,付磊心生几分退意,翠儿的话又让他一喜,绝色的美人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就算付山回头再教训他也值了! 赵合欢双眼通红,怒瞪过去,“翠儿!你我往日无冤,你却几次三番找我不痛快,实在太过欺人了!” “呸!不要脸的狐媚子!” 翠儿柳眉倒竖,指着赵合欢骂道:“就你也配?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不识好歹!” 付磊淫笑着往她脸上摸去,触感异常柔滑,比春香楼的姑娘不知好了多少,立即道:“还是翠儿明理,你乖乖跟了爷,想要什么爷都依你!” 一边说着,另一只手就攀上了赵合欢的纤腰,付磊口干舌燥,俯身低下头,恨不得立刻就把赵合欢给办了! 付磊身上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一看就是常年浸淫在青楼的好色之徒,味道让赵合欢几欲作呕,看他撅起嘴就要往自己脸上亲来,顿时咬紧牙关,抬脚猛地往他命根子那踢了过去! 这是防狼最有效的招式,知道这身体力气小,赵合欢这一脚用足了劲,许是她临危爆发,又许是付磊身体亏损的太厉害,伴随着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声,付磊居然被她一脚踹翻在地。 收力不及,赵合欢也跟着向前栽去,只听轻微地“咔擦”一声,皮靴重重地踩在付磊的双腿之间。 “啊——” 惨叫声一顿,付磊两眼翻白,痛晕了过去。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钳制住赵合欢双手的两个奴仆都没来得及反应,翠儿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脸上血色尽褪,老爷膝下只少爷一个男丁,要是少爷出了意外,而这意外还和她有关系,她就是有几条命也不够死的! 几人心下大骇,焦急地去查看付磊的状况。 “少爷!” “快叫大夫来!” 一片混乱中,赵合欢寻了个机会,深吸口气,飞快地往外跑,心紧张的快要跳出嗓子眼,心里第一个闪现的念头就是完了。 她踩断了县令公子的命根子! 当时情况紧急,根本容不得她多想,可一想到黄氏和王婶他们,赵合欢就懊悔非常,大不了就被付磊吃点豆腐,说不定委曲求全一下能找到更好的解决方式。 必须得搬家。 可以往南跑,南边富庶,陵城不久就会被战火波及,只是把搬家提前了而已。 小脸惨白,刚跑出县衙外,赵合欢就听到下人们追出来的身影,急忙闪身进了一条小巷,绕到另一条街道,这才雇了辆车回去。 赵合欢没想到,她回到家时,看到的是院子里的一片狼藉。 小宝哭的稀里哗啦,赵平双眼含泪,看到她就扑过来,断断续续道:“姐!有人来砸了花棚!” 鸡窝塌了,木板碎了一地,她辛苦搭建的花棚被毁的一团糟,花苗全都被连根拔起,踩了个稀巴烂,赵合欢脸色铁青,转眼看到赵平下巴,手臂都有淤青,再看小宝也是一嘴巴的血,牙齿崩了几颗。 顿时心头一紧,“你们被打了?” 赵平抿紧嘴巴,忍着眼泪,不甘心道:“我想拦着的,可是拦不住他们!” 如果他也能像承一哥一样有力气,是不是就能制止住他们了? “笨蛋!” 赵合欢气的骂了句,“你们不知道躲吗!” 小宝一听,“哇”地就哭了,“他们是坏人,坏人,要打!” 就担心会发生这样的事,花棚里另外两株双色芍药她早就移到首饰铺的后院了,会特意来毁掉花棚的,除了县衙的命令就没其他人,想来是付山疑心她还有双色芍药会卖给其他人,所以干脆直接毁了。 ☆、第071章 举家奔逃 她踹了付磊的事情应该还没这么快传到县太爷那,报复不会这么快,毁掉花棚看来是付山早就有的打算,死死咬着下唇,赵合欢压抑着怒火,让赵平和小宝回屋里把值钱的东西都收拾好。 黄氏去镇上通知黄芪了。 王婶和念生搬去了对面,没受到殃及,经过三水村的死里逃生,钱财之物她早看淡了,在那些人来打砸时,她一直拉着赵平和小宝,钱财都是死物,人没事就行。 起先赵平虽然气愤,被王婶劝着也能忍着,直到那些人去践踏赵合欢辛苦培育的花时,赵平不顾王婶的劝阻,捡了根木棍就冲了上去,王婶一着急,小宝紧随其后也跟着冲了出去。 小宝脑子不好,连木棍都没拿,直接上嘴咬。 他们两哪是那些壮汉的对手,几下就给打趴下了,然后就有了赵合欢回来看到的那一幕。 “丫头,那些都是什么人啊?” 王婶心有余悸,抱着哭个不停的念生哄着,他们本本分分的,怎么会得罪那样凶恶的人? 她和县衙这下是结下了死仇,赵合欢脸色严肃,看向王婶道:“我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县太爷指使的……” 王婶脸色忽变,官府对他们来说就是天,现在得罪了官府,哪里还有活路可走?赵合欢心里同样沉重,继续说道:“王婶,你和我们分了两个户籍,只要我走了,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 “到处都是雪灾,你能去哪?” 王婶急了,拉着赵合欢的手,“要不我们筹筹银子,去县衙给大人赔罪?” 那是死仇,哪是银子能解决的事。 赵合欢眉心紧皱,远远看到黄氏和黄芪回来了,黄氏一眼看到赵平和小宝收拾的包袱,眼神闪了下,没等赵合欢开口,就问道:“丫头,我雇好了车子,要不要把轩儿和二姐三姐叫回来?” 赵轩在铺子上,二姐三姐在忙酒楼的菜单,还好没在家,不然肯定要受惊,赵合欢目光微愣,看见黄芪背了个包袱,嘴巴动了动,“你们……” 黄氏都没多问,居然就打算跟她一起逃跑了。 王婶忽然松了手,抱着念生回屋,没一会也扎了个包袱出来,“就算分两个户籍,我们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走,丫头你去哪,婶子和念生都跟着,你千万别嫌弃我们拖累!” 一一扫过几人的表情,黄芪刚被黄氏从回春堂带回来,还没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看着赵合欢的眼神依然充满信任,赵合欢神色动容,手指紧了紧,更懊悔自己一时冲动了。 再后悔也没用,赵合欢迅速冷静下来,定神说道:“我们往南走,从官道直接去兴元府,袁家军粮草会从兴元府过来,安全应该没问题。” 黄氏点头,“我去买点干粮带着,顺便叫二姐三姐回来。” “等等。” 赵合欢迟疑片刻道:“轩哥哥在首饰行很安全,酒楼的铺子刚盘下来,他们大可不用因为我的缘故逃走。” 没人知道首饰行的东家是她,那里很安全,酒楼的装修她提了个概念,剩下的全是张二姐亲力亲为,她那么期待酒楼的开张,现在却要逃走,赵合欢不愿牵累他们。 王婶不赞同地看着她,“你这说的什么话,二姐知道了,肯定会一起走!” 深吸了口气,赵合欢摇头道:“我没那么大度,不单单是为了他们,他们留在这里,首饰行和酒楼的生意都能得以保全,等我们安顿下来,也能知晓陵城的消息。” 店铺生意要做大,一间铺子显然是不够的。 这次的意外只是迫不得已地把计划全都提了前。 黄芪一语敲定,“就听丫头的。” 把东西全都装上了车,大件的带不走的就全放着了,至于顾岑那边,她想着之后写封信解释一下,一行人正要走,忽然巷外传来阵阵马蹄声,黄氏脸色一变,不由看向赵合欢。 早知道就不住在巷尾了,巷口被堵,连个跑的地方都没有。 “我过去看看。” 抿了抿唇,赵合欢脸色难看,不知道付磊那家伙还能不能治好,能治好或许还能转圜,要是废了…… “赵姑娘!” 几人堵在巷子里,投下的阴影当头罩下来,坐下的黑马打了个响鼻,往赵合欢这边蹭了蹭,赵合欢一怔,抬眼看到几人穿着普通,眉宇间隐隐带着焦急,眼睛充满血丝,似乎不是县衙里派来抓她的人? “是我啊!” 叫了她的人翻身下巴,指着自己道:“你又不记得我了?” 他长相太大众化,赵合欢定睛看了看,认出他来,他也是三营的士兵。 ☆、第072章 命悬一线 “赵姑娘,可算找到你了,快跟我来!” 名为杨开的正是李承一手下的士兵,他一脸急色,“参领出事了,一直嚷着要见你!” “出事?” 眼角瞥到他衣摆上的血迹,赵合欢瞳孔一缩,心咯噔一声,“他在哪?我这就过去!” 刚说完,只觉眼睛酸的不行,早知道战场九死一生,她说什么都该拼死拦住李承一,就算不能建功立业,总比当炮灰要强。 黄氏不放心,跟过来就看到赵合欢慌神惨白的小脸,顿时大惊,以为县太爷派兵来抓她了,还是杨开叫了声才让她惊醒,这才认出几人是三营的。 “娘。” 迅速冷静下来,赵合欢看着黄氏,“你们先走,我随后跟上。” 丫头害羞,很少叫“娘”,一听她这么称呼,黄氏反而心慌了,就怕她想一个人担下所有责任,红着眼睛道:“不行,要走一起。” “娘,相信我,我一定会和你们汇合的,承一哥出了事,我不能不去。” 赵合欢面色肃然,一字一句道。 显然她决定了,心知丫头认定的事情很少能劝服她,黄氏抿紧了唇,捏了下她的手心,“丫头你得说话算数。” “嗯!” 抱了下黄氏,赵合欢悄悄把钱袋塞到黄氏的袖兜里,低声道:“你们也要小心。” 杨开拉着赵合欢上了马,一路打马狂奔,行至城外山上一处隐蔽的山洞里,洞口还守着几个人,一看到杨开过来,连忙迎过来,“怎么这么迟?参领他……” 闻言,赵合欢眼前一晕,差点摔下马背,直接跑向山洞,“承一哥在里面?” 几个士兵让赵合欢进去,山洞里光线昏暗,洞口很深,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弥漫,李承一侧靠在厚厚的稻草上,虽然面无血色,他的神态依然非常锐利,剑眉皱紧,双眼微眯,头发散乱在脸侧,赵合欢刚一进去,就觉得被一道危险的目光盯住了。 “承一哥?” 适应了下洞里的光线,赵合欢向着那走去。 目光一瞬转柔,李承一低咳了声,一双黑眸闪烁着黑曜石般的光泽,“欢妹,还能见到你真好。” “你伤在哪了?” 一身软甲罩着,根本看不出他哪里伤了,赵合欢伸手去脱他的软甲,李承一微愣之后,因为失血而泛白的脸色骤然涨红,瞪大了眼睛看着赵合欢的小手在他胸前摸来摸去。 杨开急忙阻止她,“参领中了一箭,那箭尖有毒,怕是撑不过……” 忽然触碰到一片粘稠,赵合欢一时僵了,看到一支断箭从李承一后背贯穿到前胸,里衣透出一块猩红,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除了箭伤,侧腹部还有几道刀伤,刀伤做了紧急处理,用绷带缠了圈,可是血还是不断的浸透出来。 “别哭!” 一看她掉眼泪,李承一就急了,想扯出一个笑说自己没事,才一动就扯到了伤口。 赵合欢立即瞪眼,急忙让杨开扶住他,劈头盖脸地道:“你再动一下试试看!都伤成这样了为什么不送去军营找军医?哪怕来不及去镇上找大夫也行啊!” 杨开有口难言,“赵姑娘,参领伤的太重,我们不敢随便移动。” 箭的位置靠近心脏,稍有颠簸就会引起大出血,赵合欢更急,“那去把大夫带来!” “已经试过了。” 顺着杨开指的地方看去,洞外站着个拎着药箱的大夫,只听杨开哽咽道:“大夫说参领没救了,参领想在死前见你一面,所以……” “给我闭嘴!” 别提什么死不死的! 赵合欢手上动作不停,直接把李承一剥了个精光,伤口触目惊心,强迫自己稳住心神,赵合欢看向那支断箭,后背的肉已经浮肿发黑,箭尖倒勾,不能贸然拔出来。 “姑娘,这箭不能拔!” 转头一看,那大夫居然还是个熟人,“孙大夫?” “是姑娘?” 孙宁认出她来,忙制止道:“箭拔出来,他必死无疑。” “不拔难道就能活?!” 孙宁被赵合欢质问的哑然,这样重的伤换任何一个大夫来都没用,那些士兵满脸肃杀,要是把人给治死了,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无论如何,赵合欢都做不到这样干看着让李承一去死,立即让杨开去烧热水,然后咬了咬牙,转头看向孙宁的药箱,“药箱给我!” 亏的白禹那丫的,她临阵磨枪的倒也把常用的药材给认熟了。 药箱里的常用药都有,足以用来处理伤口的了,把李承一腰腹的绷带解开,乍一见那流血不止的伤口,赵合欢小脸煞白一片。 ☆、第073章 缝伤 “别看。” 一双冰凉的手蒙住了她的眼睛,声音低沉温柔,赵合欢心底一酸,轻轻拍掉李承一的手,看他嘴唇发青,脸上布满汗珠,那伤口看着就疼,他却恍若未觉,黑眸定定地望着她。 没有盆子,杨开用头盔把雪给烧化了,“姑娘,热水来了。” 赵合欢指了指,“放那。” 腹部的伤口太大,止血粉刚撒下去就被血给冲散了,必须得缝合,拿出那一包银针来,赵合欢取出一枚合适大小的,没有线,就干脆把自己衣服的绣线给拆下来。 “欢妹,你不必如此……” 强撑着意识,李承一看着赵合欢焦急的小脸,心疼不已,他想见她,却不想看到她伤心难过,不过见她因为自己担心,心底又卷起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即便熬不过这关,也是无憾了。 赵合欢看他一眼,把银针在火上消完毒,吸了口气说:“会有点疼,忍着点。” 还不清楚箭上是什么毒,不敢随便用药,从药箱里拿了一片药草给李承一含住,这药草有一定的止痛功能,不过对接下来她要做的缝合,止痛效果应该微乎其微。 孙宁看的目瞪口呆,她是想像女人缝衣服一样把伤口缝起来?这也太乱来了! “嗯。” 李承一应了声,问都没问就点了点头。 杨开本想开口制止,可转念一想,参领已经这样了,不如让她试试。 她连衣服都很少缝,更别说缝伤口了,赵合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当缝完最后一针,看到歪歪扭扭的针脚,她在大冷天里居然热出了一身的汗。 赵合欢的做法完全突破了孙宁的常识,待她把线烧断,孙宁探头看了看,不敢置信,“血止住了!” 重新撒上药粉,用纱布包好伤口,赵合欢自言自语道:“但愿别发炎感染。” 其他几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见李承一血止住了,这会都松了口气,孙宁从药箱里拿了止血药和绷带去给他们包扎。 赵合欢仍皱着眉,把帕子在雪里浸了盖上李承一额头上,他双眼紧闭着,嘴唇乌黑,意识模糊不清,全身温度烫的吓人,必须赶紧把毒给接了,后背那支箭,饶是赵合欢试了几次,都不敢妄动,心脏不比腹部,只靠着半吊子的医学知识根本没把握。 现在恐怕只有一个人能救他了。 赵合欢不再犹豫,牵了一匹马就要下山,“你们看着他,帕子一热就要换新的,尽量让他的体温降下来!” 与此同时,县衙里几个大夫同样急的焦头烂额。 付山脸色铁青,“还不快把白公子叫来!” 一盆盆的血水从房里端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妇人在生产,先前还听到付磊的惨叫声,这会连声音都气若游丝了,奴仆面无血色的跪在院外,翠儿惊恐的跪在地上,求救地看向付羽。 “爹,先别气了。” 付羽柔声劝慰道。 “我能不气吗?!” 看着恬静乖顺的女儿,付山更头痛,如果磊儿有女儿一半听话他也不用愁白了头发,随即怒地丢了个花瓶过去,门外几个奴仆被砸的头破血流也没敢躲开,纷纷求饶:“老爷饶命!” “饶了你们,谁饶过磊儿!还有你——” 付山生气地看向翠儿,眼睛危险的眯起,“你为什么会去少爷的院子!” 全府衙上下都知道付磊的性子,丫鬟仆妇他都特意全换掉了,却还是没防住。 翠儿委屈地抿了抿唇,辩解道:“奴婢没有,是贱,赵姑娘走错了道,奴婢拦她不住,倒叫少爷给瞧了去,少爷见她样貌标致,说要纳她作妾,她非但不从,还胆大包天的踢了少爷。” “嘭!” 猛地拍了下桌子,付山怒火直烧,“磊儿看上她是她天大的福分,她倒好,居然恩将仇报!衙役呢?还没把人给抓来吗?!” 正说着,一个小厮匆匆跑来,哭丧着脸道:“老爷,白公子不在客苑,到处都找不到白公子!” 少爷正等着白公子救命,这边人却找不到了! 白禹不在? 为了付磊浪费神医令付羽就后悔了,一听找不到白禹,脸色微变,担心白禹不告而别,回了神医谷,“花园找了吗?” “回小姐,府衙上下都找遍了!” “说不定他出府了,赶紧派人去外面找找!” 付羽坐不住了,跟付山说了声,带上翠儿去几个白禹常去的地方找人。 陵城里白禹常去之处除了酒楼就是药材铺,不过,付羽赶去地方白禹都没在,巷尾深处,一抹白影翩然落在屋顶。 ☆、第074章 你给的起我的诊金吗? 看到几个衙役把院子里全搜了一遍,漆黑的眼眸一寒,挥手一扬,几根银针射出去,衙役哼都没哼一声全倒了地。 掠下屋顶,白禹看向地面上纷杂的脚印,目光轻闪,还算有点脑子,知道要跑。 就付磊那色鬼也敢对他的人动心思,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若非神医谷有规矩不与官府为敌,真想一把药粉撒了完事。 辨了下脚印的方向,白禹走进屋子里,他们走的很急,大件的东西都没带上,青衣坊的布料和衣服都压在衣柜底,抖开一个包袱,把那件白绸定制的衣服包起来,然后出了小院。 脚尖一点,刚准备往城外追去,忽然听到隔壁院子里的谈话,眉心一蹙,直接推门进去,看到一老一少在院子里相对而坐,问道:“刚听你们说,这家院子的姑娘是被官兵带走了?” 看着不请自入的白禹,两人神色惊慌,不知那户得罪了什么人,一日来了几波人都是找他们麻烦的,忙撇清关系,“我们和那户人家没关系!” 白禹笑容加深,声音冷沉,“回答我的问题。” “是的!” 老人家一惊,把看到的全说了,“那姑娘看着和官兵认识,他们往那边去了!” 看向他指的方向,白禹脸色沉了沉,原来是去找那个小子帮忙了吗? 城外几里处。 在马背上颠的隔夜饭都快吐出来的赵合欢一脸菜色,她手握缰绳,大腿内侧肯定都摩的红肿了,这匹马似乎还挺有灵性,知道主人命在旦夕,一路狂奔下山。 城门就在前面,赵合欢顾不上休息,急喘了口气,夹紧了马背。 一道白影飞快地从头顶掠过,几秒之后,白影又折了回来,马背一沉,鼻子比脑子反应更快,闻到独属于白禹身上的淡淡药香味的同时,赵合欢整个人就被白禹给圈在了怀里。 “白禹!” 从没有哪一刻,赵合欢这般期待见到他。 一怔之后,白禹低头看着赵合欢凝着泪痕的眼睛,鼻尖冻的红通通的,拽着缰绳的手心磨破了皮,黑眸里涌起不悦,伸手拿过缰绳,打马往城里去。 赵合欢一愣,伸手拉住他的手,“等等,白禹,求你跟我去救一个人!” 一句话落,白禹脸色变了变,漆黑的眸底飞快的划过一抹异色,快的看不清,一闪即逝,不理会她布满焦急的小脸,执意往相反的方向去,赵合欢马术本就不精,哪里抢得过白禹,急的眼睛骤然一红。 白禹盯着她,冷声道:“求我救人?你给的起我的诊金吗?” “要多少都给你,算利息我慢慢还,快来不及了,先救人好不好?” 每多拖延一分,李承一就多一分危险,赵合欢转过头,看向白禹道:“还有解药,解药我也给你!” 即便她自己中的毒都从没这么低声下气的求过他,现在倒为了别人来求他,那小子就对她那么重要?! 见白禹脸色更冷,不知哪句话又惹到他了,赵合欢抿了抿唇,“你的毒只有我有解药,你帮我救人,我给你解药,各取所需不好吗?” “哦?” 心里怒火翻涌,面无表情的脸上凝了层冰霜,冰冷的目光盯着她,幽幽道:“你是不是忘了,你也中了我的毒,你就不怕死?” 怕,太怕了好吗?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她这里还能在想办法,李承一那边已经没时间了,当然先顾着那边,再说,她对于自己是否中毒这件事仍然抱有怀疑。 见赵合欢沉默不语,显然是默认了,白禹瞳孔一缩,声音沉怒,“我是该夸你呢,还是该说你蠢呢?” 赵合欢没听懂,白禹没想解释,沉着脸拉过缰绳,“带路!” 这是答应了? 紧绷的小脸如释重负,对白禹的医术她是放一万个心,毕竟原文里把他写的神乎其神,只要他肯出手就没他救不活的人。 马蹄声阵阵,速度比来时快了两倍不止,迎面吹来的寒风让她眼睛都睁不开,白禹低头瞟了眼,空出的那只手把她往怀里一带,雪白的狐裘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 “不想掉下去就抓稳了。” 听到白禹冰冷的声线,赵合欢紧紧扶着马鞍,白禹眉心一皱,直接伸手抱住她,赵合欢刚动了下,便冷声道:“我是无所谓,你就不怕去晚了,那个人死了吗?” 赵合欢闻言,立即不敢动了。 “哼!” 白禹气恨地移开视线。 按照赵合欢指路,不到一刻钟就又回到了李承一藏身的山洞处,远远听到杨开哽咽的低泣声,赵合欢小脸一白,难道来晚了一步? ☆、第075章 战利品 没等白禹勒停马,她就着急地跳下马背,白禹黑眸一紧,瞬间出手,一股绵柔的内力托住赵合欢跌落的身子,身形一闪,伸手拉住她,声音莫名染上怒意,“急什么!他就是死了我也能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这就是神医的底气啊!赵合欢惊讶道:“当真?” “当然是真的。” 不过是炼成干尸。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参领他晕过去了……” 看到赵合欢回来,杨开眼睛还是红的,那样伤心的表情看得赵合欢生怕他下一句就说出李承一已经断气了,一听只是晕过去,她心头一松,指着白禹道:“有神医在,一定没事。” 白禹淡淡瞥她一眼,赵合欢笑容更加讨好,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一旁的孙宁震惊不已,她居然把神医谷的白公子给请来了,若不是时机不对,孙宁都想去和白禹攀谈讨教一番了。 一进山洞,白禹就看到去了半条命的李承一,断箭的贯穿伤和心脏极近,真亏他现在还没去见阎王,不过也快了,白禹给李承一把脉的时候,杨开和赵合欢一瞬不瞬地看着,只要白禹转头,就能看到两双兔子一样的眼睛充满期待和讨好的望着他。 白禹嘴角一抽,给李承一喂了一个药丸,“……箭上的毒好办,但想要拔出这支箭,必须得换个地方。” 山洞环境复杂,必须换个安全干净的地方,赵合欢明白,得先把李承一给带到镇上,这时,杨开面色迟疑,欲言又止,“镇里人多口杂,要是参领受伤的事情被传出去就完了!” 说完又看了看白禹,不知道这人可不可信。 瞧见杨开的眼神,白禹轻嗤了声,不紧不慢道:“那就等着给他收尸好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那些有的没的!” 猜到要避着人很大的可能是和李承一受伤的原因有关,赵合欢看向杨开和几个士兵,急中生智道:“你们分两拨走,承一哥由我们带出去,总之,你们经过镇上越招摇越好!” 杨开听明白了,他们一身戎装软甲用来吸引注意力再好不过。 眼下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杨开咬牙答应了,商定好会合地点,带着几个士兵打马下山,孙宁是知晓内情的,为了确保他不泄露消息,暂把他也一道带走。 见杨开从山洞里拖出一个大麻袋丢在马背上,赵合欢一怔,“那是什么?” 问话的是赵合欢,杨开便没有隐瞒,咧嘴道:“战利品。” 闻言,赵合欢一窘,几乎可以猜到李承一是去做什么了。 只剩下白禹和赵合欢两人时,白禹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你打算怎么把他带下山?” “不是有你吗?” 赵合欢眨眨眼,“你轻功很厉害。” 白禹脸一黑,转身就走,赵合欢伸手去拉他,磨破皮的手心在他白衣上印了两血印子,抬眼看到白禹更黑了的脸色,赵合欢脑子一轰,立即撒开手,“我洗干净赔你?” “……” “再买一件给你?” “……” “大不了我赔你银子!”不就一件衣服吗! 一双黑眸幽深莫名,白禹轻嗤道:“你欠我多少银子了,为免你赖账,干脆立个字据。” 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赵合欢忽然头皮一麻,有种被坑了的感觉,在白禹不耐的催促下,伸手在一张白帕子上按了个手印,按完后才猛地惊醒,这不就是签了个空头支票吗? 看到白禹一脸不情愿地把李承一扛在肩上,按手印的事情立即被赵合欢给抛到了脑后,急忙把马牵过来,“小心点,别碰到他的伤口。” 白禹步子一顿,凉凉地看她一眼,作势要把人给丢下,“你来?” “……我错了。” 赵合欢一下怂了,别指望她这体弱的小身板能把李承一给弄下山。 以白禹的轻功,一次带两人下山都没问题,可看着她为别人担心着急的样子他就不舒服,于是故意拖拖拉拉的,直到估摸着再拖下去李承一真要死了,才运起轻功。 杨开几人先他们一步到了镇上,故意在城门处撞翻了一个小摊,此时附近百姓都围在那,根本没人注意白禹拎着两个人一闪进了城门。 白禹直接掠到客栈二楼的空房间里,把赵合欢和李承一给放下了,才折回楼下去,这时正值中午,大厅里吃饭的人三三两两,住客不多,掌柜冷不丁看到白禹从楼上下来,刚要说话,一个银锭飞过来,准准地落在柜台上,“两间上房,打桶热水上来。” 出手大方的贵客! 掌柜顿时也不问他是怎么进来的了,满脸堆笑地收起银子,“客官请便,我这就让伙计去烧水。” ☆、第076章 你,你要沐浴? 回到房间,白禹就把沾满脏污的外衣给丢了,剑眉很不爽地拧着,听到赵合欢敲门进来,转眸看了她一眼,便听赵合欢问道:“承一哥还在发热,你快过来看看?” 承一哥? 叫的倒是亲,白禹眸子一沉,还未开口,小二就把热水给送来了,小二看到赵合欢愣了愣,这两客人怎么都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走,偏要从窗户进来? 热水冒出的蒸汽像给屋里笼了层朦胧的白纱,中间隔着一道屏风,屏风里隐约能听到白禹宽衣解带时布料摩擦的“簌簌”声,赵合欢表情一僵,“你,你要沐浴?” 那里还等着他救人呢! 没良心的女人!只听白禹冷哼一声,声音听着有些负气,“怎么,我辛辛苦苦把人给你带回来了,想洗个澡都不行?” 说完,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忍受某种痛苦。 他用了内力,而她给他下的毒恰恰是限制内力的,赵合欢才想起这茬,顿时内疚不已,往兜里一摸,解药没带在身上。 “哼!” 隔着屏风看到赵合欢愧疚的小脸,白禹心情好转了些,慢悠悠道:“你还杵在这,是想和我一起洗?你那张脸确实该好好洗洗了。” “轰”地一下,赵合欢脸色涨红,逃也似地带上门出去。 她真是被急的脑子迟钝了,就算是现代也没她这么大喇喇地看着男人洗澡的。 脚步飞快地回到隔壁房间,把床上帘子放下来,问小二要了盆水,窗子开着通风,血腥味倒不算重,因为后背的断箭,李承一只能侧躺着,他仍在昏迷中,发热发的厉害,唇色在吃了白禹的药丸后恢复了正常,毒应该解了。 上衣早在山洞时就脱了个精光,赵合欢小心翼翼地帮他擦干净身子,过了没一会,白禹就过来了,他只穿了件单衣,头发如瀑,瞥了赵合欢一眼,又看向**着上身的李承一,眼眸一冷,“是谁说男女授受不亲的?嗯?” “现在只有大夫和病人,没有男女之分……” “歪理倒是一大堆。” 白禹走到床边,看到下腹缝合的伤口,那歪歪扭扭的线脚一看就知道没有缝合的经验,真不知道该说她是胆子大,还是太有自信,连这种在其他大夫眼里是歪门邪道的事情也敢做。 再次检查了一下伤口,白禹淡淡道:“我身上没那么多药材,我说个药方,你让店小二去药铺抓药。” 赵合欢点头,把药方记下,想亲自去抓药保险点,白禹看她一眼,冷笑道:“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你得罪了付山吧?” 去搜捕她的衙役还没撤回,虽然没贴上逃犯的名头,却也差不了多少了,赵合欢小脸垮了下来,从白禹那接过银子,临走前她把银票全都给了黄氏他们,自己身上只留了些碎银,药方里几味药材很珍贵,那点碎银肯定不够。 心下对白禹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嘱咐小二去抓药时,想到弄脏了白禹的衣服,把兜里的碎银全拿出来塞给小二,让他顺道去成衣铺买件男式成衣回来,当然颜色一定要是白色,她还没见过白禹穿除了白色之外的颜色。 等赵合欢交代完,回到房间,就看到白禹面无表情地拿着匕首剜掉李承一后背的腐肉,小脸一白,轻手轻脚的没发出一点声音,手术期间最忌讳被打扰。 看着赵合欢镇定的脸色,白禹微不可查地扬了下眸,手下动作更快了,断箭射入处立即剜掉一块碗大的伤口,毒虽是解了,但毒血还淤积在皮下,这是要先放血。 止痛药草的功效远不如现代的止痛药,赵合欢光是看着就头皮发麻,很难想象李承一在承受的疼痛,他面无血色,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惨白的唇瓣动了动,“欢妹……” “我在。” 赵合欢想握住他的手,被白禹一个冷眼给瞪了回来,“别影响我。” 腐肉剜掉了,但箭还没拔出来,那么深的伤,就算做手术也十分危险,赵合欢屏住呼吸,看着白禹双手冷静的动作,见血流的多了,便换掉匕首,改用一枚薄如蝉翼的刀,刀刃斜着伸进去,白禹眉心微微一凝,能碰到箭尖了。 屋里静悄悄的,显得刀刃划过肉的声音更清晰。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 白禹左手抓住断箭,尽可能地避开心脏,把箭尖周围的血肉剔除,感觉到明显的松动后,猛地把断箭给拔了出来,伴随着一声痛苦的闷哼声,一道血线飙出来,白禹早有预料,迅速闪身避开,然后拿了枚药丸堵在箭伤处。 ☆、第077章 腿怎么了? 小二很快把药和衣服送回来,只把门打开一条缝,房间里药味和血味太重,为避免小二起疑,赵合欢掩唇咳了下,问掌柜借了客栈后院的灶台熬药。 寸步未离的守了小半个时辰,药罐里药汁熬成青黑色,拿布包着端上楼。 此时白禹已经换上了那件白衣,见赵合欢进来,脸色比先前缓了些,算她还有那么点良心,可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才停留了一秒,就转到床上的病号那去了。 试了试李承一额头的温度,热度总算退了,不然照这么烧下去非烧成傻子不可。 赵合欢把药倒出来,打算给李承一喂下去,可不知是煮的方式不对还是怎么的,药稠的很,他这么昏迷着还真不好喂,白禹冷眼看她,始终一言不发,直到她试了几次,药糊了李承一满脸时,才缓缓道:“那是外敷的。” “……” 你怎么不早说?! 白禹耸肩,“你也没问我。” 说完,从赵合欢手里把碗拿过来,敷药这种活他嫌脏从来不做,但要让赵合欢去敷药,想想就很不爽,抬眸看了她一眼,看她走路姿势怪怪的,忽然皱眉:“腿怎么了?” “……就骑马的时候磨破了。” “过来,我看看。” 赵合欢抬头,没有从白禹脸上看出任何异色,大腿那是说看就能看的地方吗?无非就是破了些皮,反正这身体的恢复力惊人,明天肯定就能好,于是摇头拒绝,“我没关系,还是赶紧给承一哥上药。” “刚才说没有男女之别,只有大夫和病人的是谁?” 白禹紧紧盯着她,又用她说的话堵了回来,冷硬的声音不容拒绝,“是你自己脱,还是要我帮你?” 丫的! 不知道的还当他想要XO她,赵合欢正无语时,88号偏偏还兴奋上了,一个劲的怂恿她顺势扑倒。 “你上一份职业一定是拉皮条的吧?” 88号:“60好感度,买不了吃亏,买不到上当……” “滚。” 迟疑之间,白禹站起身,手直接就往赵合欢腰带上伸过来,赵合欢头皮一炸,忙阻止道:“我来,我自己来。” 不就是脱裤子吗? 里面又不是没穿,房里燃了炭盆,倒是不冷,把裙子脱了,露出两条大白腿,下身只穿一条短短的单裤,赵合欢板着脸,挑眉看着白禹微僵的脸色,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色。 “这叫磨破点皮?” 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沉怒,大腿内侧磨的一片通红,没及时处理导致全都红肿了,对自己身子这么不在意吗? 白禹的怒点也太奇怪了,赵合欢抿了抿嘴,飞快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睛,“上点药就好了,没多严重。” 白禹没理她,轻轻把她的腿抬起来,指尖碰到柔滑的肌肤眼眸微微一怔,随即很快敛下,拿了一罐止血消肿的药膏给她涂上,表情专注认真,清明的眼底没有任何绮念。 药膏一擦上,火辣辣的疼缓解了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她居然从白禹眼里看到一丝诡异的温柔。 杨开几人换下软甲过来汇合时,李承一的伤口已经敷完了药,用纱布紧紧包好了。 “多谢神医!” 李承一虽还未醒,断箭已经取出来了,杨开激动的对白禹道谢,白禹神色不变,看了赵合欢一眼,“要谢就谢她,反正诊金是她给。” 这诊金,亏大发了。 一切安顿下来,赵合欢才去问杨开他们一行到底去干吗了? 看杨开讳莫如深的样子,连军营都没回去,她心觉这事没准闹的很大,李承一不过是个小参领,就算行动也该有上级的指示,而且以他那么崇拜袁家军的性格,更不可能去做违背军令的事。 杨开看了看白禹,见他没离开的意思,左右李承一也是白禹给救回来的,只犹豫了会便说道:“我们潜入西夏军营去刺杀对方将帅……” “死了?” 两军对阵,刺杀并不奇怪,赵合欢不理解杨开表情怎么那么难看。 杨开点头,“参领百步穿杨,一箭射死了西夏将军。” 当时他们混进西夏营帐,换了几个西夏兵的衣服,也是运气好,正好遇上西夏将军练兵,李承一认为这是个绝佳的机会,西夏兵洗劫了三水村,他对西夏恨之入骨,于是,找着机会一箭射杀了对方将军。 光是听杨开讲述,赵合欢都觉得心惊肉跳,他们是有多命大才能活着跑出来! 逃出来的辛酸暂且不表,李承一还把大将的营帐给洗劫了,就是赵合欢看到的那一大麻袋。 ☆、第078章 是一千两黄金 “冲突一起,西夏营帐大乱,我们能逃出来也是千钧一发。” 说到这,杨开顿了下,如果不是参领帮他挡了那箭,他此时早就死透了。 能刺杀了敌方将领,那是有本事,可偏偏,景炎帝i害怕袁将军拥兵自重,毕竟袁家军是将军一手带出来的,只认将军,不认皇帝。 几道免战令下来都被袁将军给压住,景炎帝干脆派了和谈使者来,而使者前日到了陵城,此时正在军营巡视,如果让使者知道了这事,肯定会在大做文章,给袁将军安一个藐视皇令的罪名。 “和谈?” 西夏的野心昭然若揭,景炎帝居然还想着和谈! 杨开道:“听说朝堂议和派占大多数,军饷粮草都断了。” 有钱建行宫,却没钱拨军饷。 这段时间,赵合欢对这里的背景只有一个模糊的了解,毕竟,印书很贵,识字的人也少,能知道消息的渠道只能通过大家的闲谈。 历史和宋朝有些相似,景炎帝昏庸懦弱,左相投其所好,一手掌握了朝堂,敛下了滔天的私财,从主张议和就能看出一二来。 议和无非就是赔地赔款。 赵合欢有些发愁,不过转念又想,她只管有地做做她的生意,把好感度拿到手,多换点好东西才是正事。 88号说过,等积分累计到一定数目,有可能开启实物商城,没准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杨开留下来照顾李承一,本来赵合欢也想留下,但是被白禹给拎出去了。 白禹扔了个小包给她,方才没仔细看,赵合欢一愣,低头看了眼白禹一直带在身上的小包,这包袱皮看起来挺眼熟的。 疑惑地打开包袱,看到那件定制的白衣,赵合欢一愣,“你去我家了?” 白禹眸色深深,“如果我没去,你是不打算带上了?” “那不是情况紧急吗?” 抓抓脑袋,解释的很没底气,怎么说也是人家“好心好意”送的,那么撇下了还被抓个正着,确实说不过去。 冬日日落的很快,天色已经青黑一片,白禹留下几枚药丸,淡淡道:“明日他醒了给他服下一颗。” “你去哪?” 把药丸贴身放好,赵合欢见白禹推门出去,下意识地问道。 步子一顿,薄薄的唇角挑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你也知道关心我?” “呃……” 关心你明天能不能来出诊。 看着她呆呆的蜡黄小脸,白禹似笑非笑,“你把付山的独子给踢的绝了后,我去帮你收拾烂摊子,你想想要怎么感谢我!” 花了几秒来消化白禹的话,赵合欢双眸睁大,“他还有救?” “呵!” 白禹低低一笑,谪仙般无悲无喜的面容一瞬因为这抹淡笑冰雪消融,绽出光华,“若是没救,明日你的画像就会贴满城门。” 一听这话,赵合欢脸色霎时一白。 “现在知道怕了?” 听到白禹淡淡的揶揄,赵合欢不甚在意,黄芪他们都走了,她也没什么好怕的,积分还有富余,船到桥头自然直。 不是太蠢,就是她留有后手。 白禹偏向于后者,很好奇她倚仗的是什么,以后有的是时间能慢慢弄清楚,比如先把人拐回神医谷。 此时的县衙,下人连白布都开始准备了,所有大夫都战战兢兢的,房里的付磊眼看出气多进气少了,不仅是命根子,连那被掏空的身体都命悬一线了。 付山打发了几拨人去找白禹,从白天都晚上,人仿佛苍老了十岁,心里恨不得把赵合欢挖出来千刀万剐。 忽然听到小厮来通报,说是白公子回来了,付山腾地一下站起来,磊儿这下有救了! 看着那缓步而来,如仙出尘的人物,付羽先是一喜,然后注意到他身上的白衣,那料子一看就和以往他穿的不同,而且样式也不同,便问道:“白公子,你是去哪了?我都找了你一整天了!” 冷冷地瞥她一眼,淡道:“我去哪似乎都与付小姐无关。” 付山去拉白禹,却被他避开,“白公子,快救救犬子吧!” 不就是一个略懂医术的江湖人吗? 忍下心里的怒火,付山冷着脸收回手,为了付磊的性命央求道:“磊儿被一个贱丫头给踹伤了,白公子,你快给磊儿看看!” 眸色一沉,只觉付山父女的嘴脸甚是恶心,冷凝的目光闪过轻蔑,“要我救他也不是不行,神医令已经化成了灰,神医谷的诊金你们是知道的,一千两不二价。” “白公子,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付羽错愕地看过来,如果忽略掉那矫揉造作的神色,倒也算的上一个清秀佳人,白禹讥诮地打断她,冷冷道:“你的面子能值一千两?” “白公子?” 白禹神仙般的人,怎么可能这样说她? 付山一看宝贝女儿被白禹一句话说的双目含泪,顿时气怒,横眉紧拧地拍了下桌子,喝道:“来人,给白公子抬一千两银子过来!” 白禹唇角扬起讥诮的弧度,缓缓道:“付老爷,是一千两黄金。” ☆、第079章 该看的,不该看的全看了 李承一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赵合欢端饭菜过来,一进门就看到杨开在给李承一擦身子,下腹和前胸都缠满了绷带,底下只穿了条底裤,她表情是没什么变化,李承一倒是给吓的跳起来,动作一大扯到伤口,剑眉顿时拧成“川”字。 “欢妹!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李承一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两个眼睛。 都什么时候还在意这些,赵合欢无语地撇撇嘴,再说昨天他身上衣服还是她给扒光的呢! 一旁的杨开显然也想到这,看了看李承一,又看了看赵合欢,然后笑道:“赵姑娘,你来的正好,参领交给你照顾我们也放心。” 接过布巾,看到杨开眼窝一片青黑,赵合欢点点头,“你守了一夜了,回房间休息吧,我让小二把饭送到房间了。” “多谢赵姑娘了。” 杨开确实累了,几夜连续奔波,从西夏军营刺杀成功突围出来,精神就没放松过。 之前李承一伤的那么重,他们都不抱希望了,去镇上找到赵合欢也是为了参领最后的心愿,她不像其他女子,临危不乱,稳重又可靠,即便在军营里,杨开觉得也很少人能有她这样的冷静。 杨开走后,李承一更窘迫了,脸涨的通红,双手死死掖着被角不放,这副惨状怎么好给欢妹看了去? 见他苦着个脸,赵合欢不禁笑了,看来恢复的不错。 “别费劲挡了,你也不怕闷死。” “欢妹……” 被子被赵合欢一把扯开,李承一抬起眼,黑玛瑙般的眸子湿漉漉的,耳根子都红透了,飞快地瞥了赵合欢一眼就收回视线。 和柴犬呆萌的眼神如出一辙,赵合欢起了想逗逗他的心思,故意道:“昨天该看的,不该看的全看光了……” 这话就像个开关,两股鼻血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赵合欢见状一惊,急忙闭上了嘴,拿布巾给他擦拭,受伤流的血已经够多的了,不要在这种无意义的地方浪费掉好吗? 出神地望着她的小脸,心里荡出圈圈涟漪,不自觉掠起她耳边的发丝,另一只手环抱住她,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馨香,李承一黑眸闪烁着亮光,深吸了口气,即便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能这样抱着欢妹真好。 “喂!” 想推开他,满是纱布包扎的伤口连个下手的地方都没有。 如玉的脸上因为薄怒有些泛红,赵合欢瞪他,“一天没吃饭了,你不饿?” “饿。” 李承一抿着唇,抱着她的手却没放开。 赵合欢挑眉,“那还不放手?” 抱着她的手恋恋不舍的松开,李承一看向桌上赵合欢端来的菜,然后肚子叫了声。 “赶紧把伤养好,之后应该恐怕还有的是麻烦。” 她指的是杀了西夏将领的那件事,袁将军愿意兜住还好,若是袁家军向圣上示好,很可能把李承一给交出去的。 事情轻重,李承一比谁都清楚,黑眸飞快地闪过一道幽光,“欢妹,你担心我?” 重重地把饭碗放下,赵合欢翻翻白眼,“你省心点我就用不着担心了。” 哎,心好累,怎么忽然有种老母亲的语气。 闻言,李承一哭笑不得。 从房里出来,赵合欢把碗送到店小二那,顺便写了封信托小二交到“明珠首饰行”顾岑那,昨天太匆忙,都来不及通知赵轩和二姐他们,他们回去了看到家里被砸成那样,保不齐得多担心。 她很想自己去一趟,可是不知道白禹有没有把付磊医好了,在人家地盘上把县太爷给得罪的狠了,即便这次侥幸,陵城这地她也不想久待了。 小二笑眯眯地接过赵合欢递来的小吊铜板,“姑娘放心,信我一准给你送到。” 赵轩,张二姐和三姐此时都在首饰行里,赵轩满脸急色,要不是顾岑拦着,他早就去县衙击鼓鸣冤了。 “我托人去打听了,县衙那是什么地方,你贸贸然去了,也得折在里面。” 顾岑拧着眉,思索着对策,“再说,东家也不见得就关在了县衙了。” 心神不宁的等了一夜,赵轩所有的冷静都耗尽,他回去看到家里乱成那样,所有人都不见了,问过邻居,他们都含糊其辞,说是黄芪一家急匆匆的搬走了。 肯定是出事了。 而且还有人说看到赵合欢被几个士兵给架走了,他们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为什么又要吃这种苦头? “顾掌柜,这有封信是给你的。” 店小二脚程快,把信拿出来,看店里一个客人没有,奇道:“今天怎么歇业了?” 首饰行的生意好到让整天街的铺子都眼红,这顾掌柜也是奇怪,放着大好的生意不做,大白天的居然歇业。 ☆、第080章 那你娶我吧! 看过赵合欢递来的信,顾岑几人心里一块大石落下,没想到事情全都凑一块去了,给了送信小二打赏,顾岑眉心仍然皱着,东家暂时是安全了,可县令公子那事没过去,这就不算完。 “我去县衙那问问情况!” 听顾岑说到付磊想纳赵合欢入房,赵轩脸色就异常难看,更坐不住了,这一脚踹的还算轻的! 顾岑阻止他,“先别冲动,要问情况我让店伙计跑一趟就行,现在重要的是你们不能被发现。” 让黄芪他们先离开也是这个目的,就是担心付山对他们动手,只要出了陵城的地界,付山一个县令,手也伸不到那么长了。 这边商量着对策,想着等打听清楚消息后,寻个时间和赵合欢碰一面。 此时,赵合欢在给借口手不方便的李承一喂饭,才两日,他脸色就恢复的和没受伤一样了,真不知道是白禹的药好,还是他的体质太过小强,前日那命悬一线的惨状就像是错觉。 喂了两口,李承一就不安稳的靠过来,那只不方便的手就环上了赵合欢的腰,赵合欢嘴角微微一抽,再看他一脸无辜的表情,磨了磨牙把碗给放下来,“你这手不是很灵活吗?” “痛!” 李承一嘴角一咧,捂着被赵合欢拍掉的手,苦着脸叫唤。 痛个鬼啊! 昨天拆线的时候都没吭一声,她拍一下就能这么痛了?赵合欢瞪了他半晌,最后还是败在他那柴犬一般的眼神里,无语地又端起碗给他喂饭,见他还要卖可怜,立即一个眼风过去,“闭嘴。” 李承一这才老实了。 真是心太软了,想她以前从来不吃这一套的,赵合欢小脸愤愤然,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了,喂完饭还要换药,杨开几人偷偷回军营去探情报去了,听说来和谈的使者连袁将军的面都没见着。 箭伤已经开始结痂了,倒是赵合欢缝的两个伤口有些化脓发炎,情况不算严重,用药就能好,留疤是肯定的了,而且那疤还很丑。 一边给他换药,赵合欢一边生出些内疚。 李承一偷眼看着她眉宇间的懊恼,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腰侧歪歪扭扭宛如蜈蚣爬过的痕迹,眸底划过了然,随即又快速地涌起一种朦胧深刻的心绪,低沉中透着几分沙哑,“欢妹,如果不是你,我就死了。” 赵合欢给他缝针的时候,他是有意识的,尽管痛的几乎要昏过去,却仍觉得无比知足,能在身体那个留下欢妹的印记,他怎么可能会嫌弃? 赵合欢闻言微愣,转眸对上一双闪烁着认真光泽的眸子,心底划过些异样,抿唇不语。 低头给他包扎完,几步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喝下去,脸颊莫名有些发烫。 李承一眨了两下眼睛,从床底下扒拉出那一袋麻袋来,献宝地说道:“欢妹,我们都这样了,回头我让我爹找个吉日,去你家提亲吧?聘礼我都备好了。” 只听前面赵合欢还能吐槽两句,听完一整句,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居然有种不知从哪吐槽的感觉。 一麻袋东西都是他从西夏营帐那抢来的,当时那样紧急的情况,还不忘洗劫人家营帐,赵合欢也是够佩服的了,李承一才倒出一小半,眼睛就被闪闪的金光给亮瞎了。 大多都是贵重的珠宝首饰,古玩字画。 赵合欢慌忙把东西塞回去,狠狠地瞪了眼李承一,“谁说要嫁你了!还不赶紧藏起来,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这里是吧!” 冷不丁的被骂了一通,李承一眼珠转了转,“欢妹,等我下次把西夏皇宫也给端了,你就嫁我好不好?” “不好!” 当看到一枚刻着西夏文字的军令时,赵合欢彻底凌乱了,他居然把西夏将帅的军令也给一起兜来了! 李承一怨念,“你怎么才肯嫁我?” 这呆子怎么这么轴呢? 别说她完全没考虑嫁娶的事情,就是有,李承一也绝对不可能,赵合欢抿了抿唇,虽还有些不忍,但还是断然拒绝道:“怎么都不可能,我不会嫁人的,我未来的夫婿只能入赘我赵家。” 他要从军升官,而她完全不想和朝堂扯上任何除了利益之外的关系。 话说的狠了些,担心李承一接受不了,赵合欢想多解释几句,入赘一说不是随口胡诌的,以前她相亲条件之一也是这个,其中原因有很多,也因为这个一直没有合适的对象。 在开明的现代都很少人能接受入赘,更别提古代了,说出这种话应该都够耸人听闻的了吧! 谁知道,李承一微怔之后,忽然咧嘴笑开了,“欢妹,那你娶我吧!” ☆、第081章 那点伤早好了 接下来几日,赵合欢还没能从李承一那惊人的发言里缓过神来,他胡闹也就算了,没想到李承一他爹居然也一本正经的认可了,喂,说好的李家独子呢? 这些日子,赵合欢隔三差五地听说了些县衙里的小道消息,总算付磊的命是保住了,至于那传宗接代的能力还在不在就无从知晓了,不过白禹出手了,应该是没问题的。 找了个机会和顾岑他们见了一面。 刚一见面,张二姐就红着眼睛抱住她,“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总惦记着我们!” “王婶有信了?” 赵合欢柔声拍了拍她,“我这不好好的吗?” “黄姨和娘亲在兴元府安顿好了,托了个人来了口信来,让我们不要担心。”听到赵合欢问话,三姐如实回答道。 他们平安到了兴元府,赵合欢点点头,又遗憾道:“过两日就到大年夜了,现在这情况是没办法一起过年的了,还好有小宝赵平陪着,不会太冷清寂寞。” 说到这,几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二姐恨恨道:“那付小姐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她身边的丫鬟,每次看你的眼神都可怕的很!” 原以为县太爷是个讲理的,却连悬赏的银子都要扣下,还把他们辛苦搭建的花棚给砸了! 只有三姐仍是云里雾里的,她不明白二姐为什么讨厌付小姐,她倒觉得付小姐挺温和的,这事要怪也怪不到付小姐身上去,都是县太爷下的命令。 一看三姐的表情,二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恨铁不成钢地点了下她的脑袋,“你呀,哪天被人卖了都要给人数钱。” 三姐吃痛,揉着脑门一脸委屈,嘟嘴道:“我有那么笨吗?” 在人情世故方面,三姐确实比不上二姐,赵合欢莞尔一笑,说回生意上的事情,“之所以没让你们跟着去兴元府,因为这边的生意还需要人手,二姐,酒楼装修结束了就找个好日子开张。” 闻言,二姐目露惊喜,随即又冒出些忐忑,挠挠头道:“我真的能行吗?” 女子主管生意的少之又少,酒楼的投资都是赵合欢首饰行的盈利出的,她很担心自己镇不住场面,把生意搞砸了。 赵合欢静静地看着她,笑道:“能不能行要试过才知道。” 二姐紧张地抿了下唇,末了,听赵合欢笑意盈盈地补了句“我相信你”,立即露出一抹兴奋的笑来,期待着有朝一日自己要是也能有赵合欢这样的稳重就好了。 听着她温和的声音,赵轩不觉痴痴地看向她,忽然就想起她说过的,要打造的商业帝国,当时他只觉得是孩童的天方夜谭,可看到她谈起生意时的神采和自信,仿佛已经能看到那所谓的商业帝国的雏影了。 又聊了会,几人就回去了。 酒楼开业时间定在年后,大年三十那天,顾岑肯定是回去和顾掌柜过年的,赵合欢想着他们几个就在铺子里吃一顿年夜饭好了,菜色当然是由二姐准备,三姐打下手,赵合欢特意去集市买了个锅回来煮火锅吃。 准备的差不多时,忽然看到李承一扛了一头小野猪过来,“欢妹,不介意我和我爹来搭个伙吧?” 赵合欢一愣,看向李承一身后的男人,忙叫道:“石叔,你们怎么过来了?” 李石长相魁梧,因为常年打猎,肤色很深,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明亮有神,看过来时,憨厚地笑道:“欢丫头,我和臭小子在这也没什么亲戚,想着你们几个小的一起热闹,就厚脸皮过来蹭顿年夜饭!” 赵合欢忙把他们请进来,狠狠地白了李承一一眼,也不早说,她也好多备一点吃食。 李承一就笑道:“放心了,这头野猪足够了。” 那野猪体型约莫一米多,蹄子被绑着了还“嗷嗷”地叫唤,赵合欢嘴角微微一抽,见李承一身上一层雪,顿时无语道:“不会是你们刚去山里打的吧?” 李承一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还别说,大雪封山,打头野猪真不容易。” “你身上还有伤呢!你就不怕伤口裂开了!” 一听还真是刚猎回来的,赵合欢小脸登时就挂下来了,就算身子骨再好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见状,李承一忙把野猪放下,讨好地笑笑:“别担心,我身体强的很,那点伤早好了!” 不仅粮价涨了,肉价更是涨了五成,要买这么些肉得要不少银子,李石对山里路熟的很,两父子这么一合计就去山里碰运气了。 ☆、第082章 年夜饭 外间天已经黑了,赵合欢冷的搓了搓手,正要关门,飘扬的鹅毛大雪里一个白影掠过,颜色几乎和雪色融为一体。 眨眼间,白影便到了近前,按住赵合欢要放上门板的手,转头看向李承一,语气凉凉道:“你伤好的快不是因为你身体好,而是托了我神医谷灵丹妙药的福。” 黑眸飞快地闪过一抹波光,神医谷白禹救了他,李承一自然是知道的。 受伤时他虽是昏迷,却不是全无意识的,所以赵合欢和他交谈的话他也同样听的一清二楚,伸手握了下赵合欢的手,然后接过门板,没理会白禹,笑着对赵合欢说道:“这种力气活交给我做就是了,你去后院待着。” 白禹冷笑了下,依旧站在门口也不挪地,目光缓缓落在赵合欢身上,似笑非笑的目光直把她盯的头皮发麻,突然唤道:“欢欢,你不是忘记了要跟我一起回神医谷了吧?” “欢妹才不会跟你走!” 一听这话,李承一立即就炸了。 包括探头探脑的在后院的二姐和赵轩也是惊了,直接就走过来,充满敌意地看向白禹,“是不是你胁迫了她!” 其中,要数赵合欢最是一头雾水了,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问道:“我什么时候说了?” 趁众人惊诧,白禹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深眸里漾起一抹淡淡的得逞笑意,“我帮你善后了多少次,你算算自己欠我多少银钱,还不清的钱款,用你自己抵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你……” 债主都是大爷,赵合欢直接噎住了。 李承一护着她,理直气壮地瞪着白禹道:“欢妹是为了我才欠你银子的,大不了我跟你去神医谷就是了!” 话一落,白禹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满眼都写满了嫌弃,吐出一个“滚”字。 气氛一瞬紧绷,李承一在赵合欢面前呆萌,但是在战场上杀敌是被西夏士兵称之为“修罗”的,面无表情的脸上煞气逼人,白禹不闪不避,扬起一抹嘲弄,手腕刚要抬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忽地从后面传来。 “锅开了,吃饭了!” 李石刚杀完猪,袖口溅到了猪血,配上他原本就长相颇凶的脸,乍一看倒有些骇人。 伴随着声音一同传来的还有满屋子的香味,赵合欢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匆匆看了白禹和李承一一眼,一手拉了一个,舔了舔唇道:“大过年的,有事吃完年夜饭再说!” 冷不丁被赵合欢碰到手,白禹先是一愣,因为有洁癖,他从不喜肢体碰触,反射性地想要抽回手,余光瞥见李承一反手握住赵合欢的手,眉心微微一蹙,心里飞快地划过一抹难以捕捉到的异样,手便任由她牵着了。 热气腾腾的火锅冒着白烟,汤底是赵合欢特意调的鸳鸯锅,她是无辣不欢,不过赵轩他们生在西北,似乎不太能吃辣。 “哇,好香!” 新鲜的野猪肉切的肥瘦相宜,薄薄一片,烫烫就能吃,满口鲜嫩,二姐连连赞道:“石叔的刀功真是一绝!” 李石哈哈直笑,宝贝似的捧了个酒坛出来,“喝点小酒,暖暖身子,白小子,来,我敬你一杯,多谢你救了臭小子一命!” 知道白禹是救了李承一的神医后,李石对白禹那叫一个热情,给碗里倒了黄酒,猛地拍了李承一一脑袋,板着脸瞪他,“还不快道谢!” “哎哟!” 李承一五官都皱一块了,脸色无比难看,无奈是老爹的命令,满脸不情愿地端起碗给白禹道谢。 脸色同样不好看的还有白禹,李石一口一个‘白小子’听得他眼角直抽,见李承一道谢了,轻哼了声没搭理,赵合欢左右看了看,换了双干净的筷子夹了块肉给白禹,拼命眨了眨眼睛。 白禹对食物挑的很,不过这火锅挺对他胃口的,看了看碗里的肉,转眸又看向略带些恳求的冲他挤眉弄眼的赵合欢,心情颇有几分愉悦,很给面子地端起一旁的酒碗抿了口,淡淡道:“伤口未愈,不宜饮酒。” “白小子说的对!” 李石立即瞪眼,夺下李承一的酒碗,“谁让你喝酒的!” 猝不及防挨了李石一巴掌的李承一:“……” “哈哈!” 二姐忍不住笑开了,赵轩悄悄看了白禹几眼,眉宇间泛起些明显的担忧来,不过见赵合欢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又无奈地摇摇头,总归如果白禹敢强迫赵合欢去神医谷,他一定会跟着去把她救回来! ☆、第083章 你赶我走? 看不出来,白禹很能吃辣,辣的那边几乎全是他和赵合欢一起消灭的,二姐见赵合欢吃的香,心痒尝了口,直给辣的灌了好几壶水进肚。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 一眼望去,白蒙蒙一片。 忧心积雪了路不好走,干脆几人都留了下来,铺子楼上囤货的地方挪了挪,就腾出一块地方来打地铺,不过没有烧炕,还是冻的慌,三姐把碗洗完就乏了,她抱了床被子去楼上休息。 赵合欢让二姐燃两个炭盆放在门口,“小心别把门关严了。”空气不流通容易一氧化碳中毒。 还是睡在炕上舒服,想到砸的破烂的房子,赵合欢眼神微微一冷,等过几日化雪了,她就动身去兴元府。 “你还不走?” 见白禹还在楼下,正握着笔在纸上画着什么,出于好奇,赵合欢凑过去一看,诧异道:“这是镯子?” 没想到他医术一流,画技亦是不差,一对镯子只勾了简单几笔就画出设计的精髓来,落下最后一笔,白禹挑了挑眉,“帮我做出来。” “哎?” “你的铺子不是做这个的吗?” 接过图纸,赵合欢又仔细看了看,这设计在她看来也是相当精巧细致的,镯子一个宽些,一个窄些,看着像是情侣款式,“银匠师傅们大都回家了,你要的话得等几天。” 白禹点点头,“可以。” “唔,如果能做成彩金的光泽感会更好……” 琢磨着镯子的用料,赵合欢指着其中几处花纹,“这里是暗格?” 暗格的设计白禹只是突发奇想,所以只是画了个概念,难为赵合欢居然能看出来,眼底含笑,淡道:“能做出来吗?” “需要改改。” 对珠宝设计赵合欢还是很感兴趣的,把图纸收好,赵合欢伸出手,本想问白禹收定金的,转念想到自己还欠他那么多钱,一瞬就没了底气。 看向后院的小灶上还在炖一锅子肉汤,白禹问道:“你要守夜?” 已经过了亥时了,赵合欢打了个哈气,懒懒地嗯了声,然后准备去把门板挪开,那意思显然是催促白禹快点走,白禹眸色微微一沉,制止住她动作,斜眼看她,“谁说我要走了?” 赵合欢闻言明显一愣,瞌睡都吓走了,“你不走?” “你赶我走?” 李承一能留下来,他凭什么不能,便又道:“我陪你守夜。” 话音才落,那边李承一丢下柴刀,风风火火地过来,瞪圆了眼睛,道:“欢妹自有我赔,你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白禹抬起眼睛看他,黑眸沉不见底,在赵合欢没反应过来前,袖袍猛地扬起,裹挟着内力的劲风迎面朝着李承一袭去,李承一面色一变,手肘横挡,抬手直攻白禹面门。 比内力,李承一肯定不如白禹,不过他天生力大,一拳过去居然能和白禹不相上下,当然,是在白禹不用毒的情况下。 两人快速过了几招,赵合欢只觉得一白一黑两影子在眼前掠过,然后就是四周东西“噼里啪啦”落地的声音,眼看要波及到那梨花木八仙桌,赵合欢发出一声厉喝:“都住手!要打出去打!” 白禹和李承一瞬间同时收手。 赵合欢沉着脸,看着一地狼藉,然后看向李承一黑色衣领前濡湿了一块,显然是伤口裂了,顿时气的牙痒痒。 “欢妹,我会收拾干净的!”一看赵合欢生气了,李承一就怂了,急急道。 “欢欢,我会赔的。” 白禹不甘示弱,这点碎了的东西重买就是了。 气极反笑,赵合欢过去一把抓住李承一的衣领,因为这小身板实在太矮,以至于李承一意识到她要做什么,还格外配合的半蹲下来配合她,那场面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气的赵合欢额头青筋直跳,“你不要命了是吧,明知道身上有伤还不顾忌,想死也别死在我铺子里!” 再看向白禹,毫不示弱地道:“你明知道中了毒,还要动用内力,脑子有问题吧!” 一时间,两人都被赵合欢给凶懵了。 尤其是白禹,除了老头,还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的,莫名听出赵合欢语气里若有似无的关心,不仅没觉得生气,反而很是愉悦地勾了下唇角,直直看向赵合欢,“谁让你不给我解药?” “我想给也要有药材啊!” 确实是她理亏,赵合欢暗叹口气,县衙风波稍稍过去后,她跑了几家药铺都没能把所需的药材给配齐,还好她给白禹下的不是致命的毒,只要不动用内力就不会发作。 ☆、第084章 你睡哪我就在哪 白禹和李承一对视了一眼,然后匆匆别开视线。 白禹径自往后院里走去,“再一个时辰就新年了,我肚子饿了。” 这家伙倒是自来熟的很,赵合欢一脸无语,蹙眉道:“铺子可没地方给你睡了。” 闻言,白禹挑起眉毛,淡淡道:“无妨,你睡哪我就在哪将就一晚就是了。” 将就个鬼啊! 赵合欢自顾自地生闷气,愣是拿白禹一点办法都没有,沉沉地叹了口气,前院没燃火盆,风从门板缝里透进来冷的慌,赵合欢抱着胳膊,喊了李承一一起也去了后院。 结果倒好,本嚷着要守夜的赵轩和李石都撑不住先去睡了,就剩他们三个围着火堆干等着。 “欢妹,要不要去睡会,等到了点我喊你?” 见赵合欢小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着,李承一唇角一勾,柔声问道。 坐在赵合欢另一边的白禹则是淡淡瞥了李承一一眼,端了刚盛出来的肉汤过去,一闻到四溢的香气,赵合欢脑袋一晃,猛地睁开昏昏欲睡的眼睛,“几时了?” 白禹勾唇一笑,“闻着味才醒,你是属狗的吗?” 赵合欢磨了磨牙,重重地哼了声。 喝了肉汤暖和了下身子,干等着也无聊,赵合欢忽然好奇地问白禹,“付磊的那东西你给接上去了?” 话一落,李承一和白禹的脸皮同时一抽,还是李承一期期艾艾地说道:“欢妹,你一个女孩子,说话太直白了不好……” “你那脚踩的够狠。” 白禹微微一笑,就连喝汤的动作都优雅无比,“接是接上去了,不过嘛……” 能不能用就不在他的救治范围之内了。 李承一忽地拍了下桌子,难得的附和白禹道:“要是我在,非得给他踩个稀巴烂不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鸟样,居然敢打欢妹的主意!” 远在县衙休养的付磊突然觉得下体一痛,冒了一层冷汗。 聊着聊着时间很快过去,气氛虽然还是有些微妙,白禹和李承一说的少,大多静静听赵合欢在说,不知道她从哪知晓那么多奇闻异志,配上她灵动的表情,一时间李承一和白禹都听的入了神。 白禹倒是有些奇怪,他知道赵合欢此前一直被寄养在亲戚家,一个一直生活在小村里的女孩是怎么懂的这么多,又是首饰,又是酒楼的,连药材也懂,而且言谈间的神态全然不像没见过世面的姑娘。 一会儿功夫,外面打更的就敲响了新年的钟声。 赵合欢急急地站起来,翻箱倒柜地在找什么,白禹见状,奇怪道:“鞭炮在前院。” 那边李承一已经去把鞭炮拿来了,赵合欢没理会,翻出几根歪歪扭扭的香来,“新年要上头香,一年才有好运气!” “你还信这个?” 赵合欢煞有介事地点头,“就算不信,也得求个好兆头,生意人都这样。” 看着她手里的几根香,白禹伸手拿过一根,“那我也要一根。” “该死,那是欢妹给我留的!” 李承一急忙去抢,以防这两人再次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赵合欢一人分了一根,这香还挺贵的,所以没买多,刚好就三根。 “神呐,求你行行好,让我回到现实吧!” 闭上眼睛,刚默念了一句,88号就冒出来,“宿主,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赵合欢小脸立即就垮了下来,“你不煞风景会死?” 意识海里一团发亮体闪了闪,然后又用那种狂热的推销语气说道:“亲,今天藏经阁全场八折哦!” 赵合欢:“……” 这坑爹系统的现代用语倒是学的挺快的。 既然打折,积分也足够,赵合欢就把那本看中已久的《凌波微步》以四十个积分的价格给买下来,事实证明,逃跑是件技术活。 “亲,给个好评呗!” 扣除积分的声音让88号十分愉悦,那狗腿的音调听得赵合欢翻了个白眼,然后冷冷地说了个“滚”。 这下只剩13积分了,大多数图标都黑掉了,赵合欢抬眼看了看白禹,眼珠子转了转,要不要再从他身上榨点好感度出来? 念头刚冒出来,就见白禹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登时一个激灵,她是脑子有坑了才会主动送上门去当小白鼠吧! 后半夜,赵合欢就在前院里打了地铺将就了一晚,本以为像白禹那样挑剔的人是不可能睡地铺的,谁知他非要赵合欢也给他铺一个,不然他也不介意和她挤一床。 这话一出,李承一就道:“要挤也是我和欢妹挤,凡事该讲究先来后到的顺序。” 赵合欢扶额,能不能把他们两个都丢出去? ☆、第085章 歹毒心思 第二天,李石把李承一给拎回去了,白禹却还厚脸皮的留在铺子里。 赵合欢直接把他当空气,和二姐三姐一起把铺子前后给打扫了一遍,接着就拿出白禹画的镯子,把其中暗格的设计改动了几处,让暗格的形状更加贴合镂空的雕花,兼顾了隐蔽和美观。 白禹认真的看着她,忽然道:“衣服换了。” “嗯?” 刚打扫完,衣服还没换新的,见白禹拿了那件青衣坊定做的衣服过来,赵合欢愣了下,又看了看穿了一身同样款式衣服的白禹,十分好奇他是什么时候换了身衣服的,两件衣服袖口都绣了相同的纹路,赵合欢觉得别扭,摇头道:“我穿这件挺好的。” 白禹脸色沉下来,极有压迫性的靠近,“需要我再说一遍?” 好嘛,她还以为一起过了个年,白禹脾气好点了,结果还是那样! 换上一身白衣的她,黑发如墨,肤色如雪,脖子上围了一圈狐毛,下巴尖尖的,唇角微微扬起,脸颊左右两边各荡起一朵梨涡,好似素手轻轻拨弄了琴弦,荡漾了心湖,看的白禹呼吸一窒,倘若那张脸没有涂上易容膏,不知会美到怎样的极致? “满意了?” 赵合欢哼哼,自顾自地往旁边一坐,“白公子,你打算一天都赖在我这?” 没记错她叫李承一可是一口一个“承一哥”的,漆黑的眸子闪了闪,白禹挨着她旁边坐下,“这个称呼我不喜欢。” “那叫你什么?白神医?” 白禹定定地看着她,“我准许你叫我名字。” 不就一个破名字吗?还准许不准许的,她还不稀罕叫呢! 对此,赵合欢把无视发挥到了极致,白禹爱跟着就让他跟着好了,她这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做呢! 先是去后院看了看那两朵移植过来的双色芍药。 花肯定是要带走的,在兴元府一定能卖个更好的价钱,白禹看着两朵渐变色的花,眼底闪过淡淡的惊讶,这稀罕的让县太爷重金悬赏的花,她居然一种就种出三朵来。 既然要离开了,不如走一趟商,兴元府喜食牛羊肉,当地畜牧业不发达,肉价很高,而刚好陵城靠近边境一带有很多村子都有放养牛羊,因为常年征战,没人敢在那开荒,放养牛羊就无所谓,只要有点牧草就行。 一边想,一边写,很快一张纸的安排就写满了。 此时,挂满灯笼的县衙内院。 付羽绣完帕子上并蒂莲的最后一针,抬头看了看屋外,缓缓从美人榻上坐起来,唤了声“翠儿”,候在外院的翠儿听到小姐叫她,便掀起帘子进来,“小姐,有什么吩咐?” 丢了块香料进香炉里,闻着冉冉冒出来的香味,付羽微微蹙了下眉,“白公子还没回来?” 这县城里买的香料就是不如临安府捎来的那些,据说临安府大户人家的小厮都不屑于用这种劣质香料,她堂堂一个大小姐居然用下人都嫌弃的劣等货,越想越是不满。 一眼看出付羽心情不佳,翠儿小心地回道:“应该快回来了,白公子好赖也在府里住了这么些天,不至于连句辞行都没有就回神医谷了。” “白公子怎会是那样不懂礼数的人?” 看着费心绣好的帕子,付羽面上浮起两朵潮红,转念又想到赵合欢,红霞霎时退去,不除掉她,她心难安。 “老爷方才差人来说,进京的车队都打点好了,问小姐还有没有要带上的。” 得了双色芍药,付山赶着在花朝节前进京,也因此没对赵合欢赶尽杀绝,与其说是因为白禹治好了付磊放赵合欢一条生路,倒不如说是付山腾不出手去对付她。 付羽想了想,道:“去了临安府肯定少不了拜会舅老爷他们,礼品什么的都要备些。” 付磊有伤在身,不能随他们一起进京,本来付山还打算趁此机会给付磊买了一官半职的,这下倒好,全都落了空,付羽冷冷一笑,温婉的脸色闪过一抹恶意,“赵合欢给脸不要脸,她既然看不上我哥哥,那就再替她做门亲事好了。” 翠儿就出主意,道:“我看那狐媚子年纪小,勾引男人的本事倒不小,一门亲事哪够,不如……” 靠近几步,在付羽耳边低语了几句,付羽听完,眼睛微微一亮,赞道:“翠儿,你都哪来的这些主意?” “能替小姐分忧,是翠儿的福气。” 付羽掩了掩唇,笑道:“这主意甚好,就照你说的办。” ☆、第086章 走上正轨 过了几日,明珠酒楼开张了。 开张当天是大年初四,沾了新年的喜气,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很是热闹,吸引了很多客人前来,光是菜单上几道没听过的菜式就吊足了胃口,而且开业还有半价优惠,没一会,大堂就坐满了。 酒店分为上下两层,中间挑空,视野开阔,二楼布局呈回字形,墙上挂了字画装饰,以竹木分作隔间雅座,一间酒楼同时容纳了两种风格,不显突兀,反而相得益彰。 赵合欢也被拉到后厨来帮手了,除了二姐外,还雇了两个主厨和打小手的,几个人也是赵合欢帮着看过的,人品方面没问题,也忠厚老实,雇佣的契约也是按照首饰行的那一套来的,比如增加了分成红利。 一直忙到傍晚,才总算歇了下来。 这次赵合欢去兴元府,本来是准备把三姐一起带上的。 但酒楼刚开张,二姐想让三姐留下来帮把手,同时也抱着把三姐训练出来的想法,她看的出赵合欢是要做大生意的,三姐性子太弱,根本帮不上忙,就像王婶一直说的,赵合欢是他们的恩人,她迫切的希望能成为赵合欢的左右手。 赵合欢不知道二姐想到那么远,点头笑道:“你呀,别逼着她去跑堂了,她是个小姑娘,脸皮子太薄了。” “又不是千金小姐,有什么面皮薄的?” 二姐偏无奈的就是这点,让三姐去待客,说话声都和蚊子叫一样。 赵合欢笑着摇摇头,三姐把胆子练大点也好,就没多说,二姐是她亲姐姐,总不会给她委屈受。 赵轩在柜台上算账,一天下来,居然有近十两银子的进账,菜品定价和其他酒楼相比略略便宜一些,一些主打的招牌菜则贵上一些,差价基本抹平了,只要味道好,名声传出来,往后的进账还会更多。 隔天,交给银匠师傅的镯子打造好了,用料是赵合欢和师傅们说的金属配比,把黄金融了,添加了铜,银,铁等金属锻造而成的彩金,因为是第一次制作,赵合欢看到成品的时候,对师傅们的精湛的完成度惊讶不已。 “姑娘,你说那配比,我们几个又试了几次,这是最后出来的成品。” 师傅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这种底料比金银都便宜不少,硬度和光泽却更佳,一听赵合欢说了这个概念,他们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兴致勃勃地配了好几种,这个成品是最满意的。 彩金具体的配比复杂,这里又没有现代的精密操作仪器,到底老师傅的技术就是不同凡响。 拿了新的图纸给师傅们,赵合欢想了想,道:“要不也试试用彩金做?” 师傅正有这个想法,宝贝似的收起图纸,连连点头,“这饰品往东南肯定好卖。” 把镯子收进荷包里,和顾岑商量好彩金的定价,赵合欢又匆匆的去了福婶那,之前王婶奶水不足,念生的牛奶都是从福婶这买的,一来二去,他们也是熟识了。 前阵子,福婶家的母牛生了小牛,福婶年迈,又是孤家寡人一个,曾提过照看不过来,所以赵合欢打算把她家几头牛给买下来。 赵合欢牵着两头牛回来,铺子那没地方安顿,想了想,打算暂时先把牛暂放在李石那,李石在集市附近租了间房子,房子有个小院,放两头牛不成问题。 刚到门口,就听到一道慌乱的声音,“参领,这可怎么办啊!” 赵合欢听出是杨开的声音,顿时眉心一皱,加快脚步走过去。 “什么怎么办,都把嘴巴闭紧了,西夏将领的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赵合欢庆幸,看来李承一还不是那么轴,她真担心李承一会跳出去大声嚷嚷自己干掉了敌方将帅,便听李承一下一句,“他们在追究个没完,不如干脆杀到西夏皇宫,把那老头的头给端了。” 赵合欢脚下一崴,直接破门而入,“你小点声!” 一看是她,李承一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状,那呆萌的表情完全不像是会说出刚才那番狠话的,“没事,我耳朵好着呢,有人在附近我都能听见。” 听见个鬼,不然怎么没听出她的脚步声。 赵合欢明显的不信,转而看向杨开,担忧地问道:“是不是西夏那边又出事了?” “呃……” 杨开挠挠头,眼珠子往李承一那瞟了瞟,然后就见赵合欢拉下脸来,沉声道:“给我说实话!” “西夏那边传来消息,正在大肆搜捕被夺走的军令……” 赵合欢眼睛瞬间瞪大,倏地就看向李承一,军令可不就在那大麻袋里吗? ☆、第087章 这破画还是个宝贝了? 军令遗失,将帅也被刺杀了,想想西夏真是挺惨的。 赵合欢拧了拧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复又问道:“西夏纠缠不休,皇上派来的议和使臣还在军营吧?万一袁将军因为议和,把你交出来怎么办?” “袁将军忠肝义胆,不可能出卖部下的!” 李承一说的肯定,对议和使臣颇为愤然,恨恨道:“你是没看他们开出的那些条件,我大周泱泱大国,不仅赔粮赔银,还要把陵城周边全划归去西夏,袁家军在前方拼杀,他们这些吃会吃闲饭的朝堂文臣,一边倒的全是议和派,实在可恨!” 提到这个,杨开脸色也是一沉,冷嘲道:“议和使臣见到西夏副将凶煞的样子,脸都吓白了。” 一边倒的议和派,追根究底还不是皇上的意思,文臣最会揣度皇帝的心思,边疆战乱,一方面要担心袁将军,一方面又要投入大量白银,天子远在临安建了一个又一个行宫,哪会管边疆百姓的死活。 沉吟片刻,赵合欢看着李承一道:“你先养好伤。” 以李承一对袁将军的崇拜程度,她很怀疑,就算袁将军拉着他去造反,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冲在最前面。 李承一笑眯眯道:“欢妹别担心,我伤早好了,对了,你不是要去兴元府?把这些东西挑点带去,我爹说兴元府东西比县城里要卖的贵,你做生意总需要本钱的。” 虽然很想送赵合欢去兴元府,不过最近西夏追查的紧,和赵合欢太亲近,反而可能给她惹麻烦。 看向那一大麻袋,赵合欢一头黑线,本要拒绝的,转念一想反正也是西夏来的战利品,用着没有一点心理障碍,便打算挑一点宝石,重新雕琢一下镶嵌在饰品上,保证看不出来。 “咦?” 打开一个由亮闪闪宝石镶嵌的锦盒,里面居然只放了一张帕子,“帕子上画了画,是哪位大家的真迹吗?” 不然为什么宝贝似的放在贵重的锦盒里。 料子不是丝绸的,倒像是棉麻的普通布料,颜色白中带灰,摸了下墨迹,感觉有些时间了,笔迹勾了几笔,倒是有中写意风格,赵合欢拿了帕子翻来覆去的看,堪堪才辨出应该是画着江边的风景。 李承一撇撇嘴,“就这还没我画的好!” 说不上画功精美的画值得这么宝贝的收藏吗? “你还记得你是在哪找到这个盒子的吗?” 李承一挠挠头,看向杨开,当时是杨开他们洗劫营帐,李承一负责殿后的,杨开对这锦盒有印象,他想了想道:“桌案下有个暗格,就从那找到的,我还当是什么宝贝,没想到就一破画。” 暗格…… 那点不对忽然有了眉目,赵合欢脸色微微一变,把帕子对着光照了照,薄薄一层不像是有夹层的,奇怪地皱了下眉,说道:“我猜西夏大张旗鼓要追回的不是军令,而是这个锦盒。” 听赵合欢这么说,李承一更不解了,端着锦盒仔细瞧了瞧,“这锦盒就看着好看,什么都没有啊!” “你想,军令虽然重要,但不过是一个符号,将帅在的话这军令就有效用,如今将帅都死了,何必费那么大劲追回一个军令,再造一个就是了。” 李承一似懂非懂地看她,“照你这么说,这破画还是个宝贝了?” “一盏茶时间我就能照着画个一样的。”杨开撸起袖子,说道。 见这两人明显的不信,赵合欢抿了抿唇,她暂时也没看出这帕子有什么特别,便道:“这锦盒和帕子我带走了。” 李承一没意见,只是有点担心,“西夏如果在追查这个,你带着会不会有危险?” “你当我傻?” 赵合欢撇撇嘴,“我拿了锦盒就我们三个知道,你会说吗?”看向杨开,杨开立即摇摇头,又看向李承一,李承一连忙摇头,“宁死不说。” 两人神色如出一辙,赵合欢叹气,就是担心放他们这会有麻烦,她才干脆带走的,锦盒的宝石全都融掉,至于帕子就更好藏了。 又挑了几颗宝石,赵合欢便准备走了。 李承一要送她,被她给拒绝了,外面又开始下雪了,这里离铺子也不远,没必要让他多跑一趟。 走出不远,两个体格粗壮的壮汉挡住她的去路,黑漆漆的小眼睛闪过邪恶的光,“小妞,这是去哪呀?要不要哥哥送你一程?” 脸色微微一白,余光四下一看,街上几乎没有路人,临街的一户人家急匆匆的把门给拴上了,赵合欢一咬牙,扭头就跑,只要跑出巷子,到了商铺那人就多了。 ☆、第088章 谁绑走了欢妹! “想跑?” 两个壮汉狞笑着追上来,一点都不担心赵合欢能逃走。 皮靴陷进积雪里,赵合欢一边跑一边求救,忽然看到前面一个魁梧的人影,心里刚一喜,那人猛地伸手拿了块布巾紧紧地闷住了她的脸! “唔!” 他们是同伙! 赵合欢直接被那人给提了起来,她双腿乱蹬,狠狠地向他肚子踢去。 “特么的!还不老实!” 蒲扇大的手掌直接给了赵合欢一巴掌,手劲太大,耳朵顿时轰鸣作响,脸颊很快肿了起来,另外两个壮汉不紧不慢的走上来,嬉笑着道:“下手轻点,脸打坏了可卖不出好价钱。” 强撑着站起来,视野模糊一片,三个壮汉的对话落在她耳朵里像有回音一般模糊,手握成拳,却浑身无力,当意识到布巾上全是迷药已经晚了,银针上只有防备白禹,专门针对有深厚内力的人的毒药,显然对着他们无效。 “这妞长的娇俏,也不知怎么得罪了那位姐姐。” 壮汉“呸”了口,轻而易举地把赵合欢扛在肩上,没注意她腰带那挂着的荷包掉在了地上,说道:“你管那许多作甚,我们只管拿钱办事,县衙的下人打赏都这么大方,这趟油水厚的很,运气好还能去春香楼叫上几个姑娘玩玩。” 巷口停了辆不显眼的马车,壮汉把晕过去的赵合欢给塞进车厢,放下帘子道:“青楼到处都是,怎么非得把人弄去京兆府?” 从陵城到京兆府不近,快的话也得两三天。 车里的壮汉就道:“雇主要求的,到了京兆府她就别想逃出来了,别废话,快点赶路,这妞身上还有些值钱的东西呢!” 拿绳子捆住赵合欢手脚后,又从她身上搜出许多宝石来,壮汉两眼精光骤然亮起,神色贪婪地把宝石塞进怀里,看到那个锦盒,更是爱不释手的贴身藏了起来,至于那帕子,则直接略过了。 天边云层乌黑,月光淡的几乎看不见,酉时刚过,天就这般黑了。 赵轩提着灯笼从酒楼回来,刚到首饰行前面,就看到顾岑撑着把伞站在店铺外,眉宇间隐隐有些焦急,快步走了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 “你从哪过来的?” 没答他话,顾岑急问道。 “酒楼啊,刚刚盘完账。” 顾岑一听眉心皱的更紧了,“东家不在酒楼吧?” 既然没和赵轩一起过来,赵合欢显然是没在酒楼的。 果然,赵轩一愣,往铺子里看了看,“欢妹还没回来?她说今儿要去买些牛的,会不会耽误了?我去福婶那找找看……” “别慌。” 顾岑拉住他,“我让伙计去问过了,东家买了牛去了李参领那,两头牛还在那搁着,人却没回来,李参领和白公子都出去找了,我们回铺子里等消息吧!” 尽管顾岑这么说了,赵轩还是定不下心,披了件斗笠出去找赵合欢去了。 顺着石叔住处的方向找去,没一会就和李承一几人碰了个正着,再一转眼,只见白禹也在,他一身翩然和雪景融为一体的白衣,不细看还发现不了。 雪下了好一会儿了,几处凌乱的脚印盖上了一层雪,白禹脸色阴沉,正如这阴着的天色,来回走了几步,忽然蹲下身,从雪下挖出一个荷包来,李承一一眼认出那荷包是赵合欢的。 从荷包里倒出来两枚镯子,白禹表情微微一变,握着镯子的手指收紧,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涌起浓雾般的阴霾。 种种迹象都表明,赵合欢是被绑走的。 一刀狠狠地砍在墙壁上,李承一声音冰寒刺骨,心急如焚,“会是谁绑走了欢妹!” 第一个想到的是那锦盒,一边后悔自己没坚持送欢妹回来,一边懊恼自己同意欢妹拿了那个锦盒。 见李承一转身就走,杨开急忙拉住他,低声道:“参领,姑娘不见得是因为锦盒被绑走的,你想想姑娘从出来到被绑架,这才多长时间?” “那会是谁!” 一遇到欢妹的事情,李承一就容易钻死胡同,就像上次在三水村时那样。 白禹猜到了背后指使的人,足尖一点,刚要运起轻功,就被李承一给拽住了,白禹回头看他,此时的李承一哪里还有一点在赵合欢面前的呆萌,一双眼睛猩红,布满煞气,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 “你知道是谁。”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白禹冷哼一声,“你那参领的头衔,最好拿出来用用。” 说罢,甩开李承一的手,身形一闪,往县衙方向掠去。 ☆、第089章 给我撞门 去京兆府的官道上,一辆马车赶的飞快。 从迷药中恢复意识,发现手脚都被捆住了,狭窄简陋的车厢里,满脸横肉的壮汉坐在另一边盯着她,赵合欢很郁闷,又饿又渴,实在忍不住地舔了下唇,试探地商量道:“大哥,我看你们长的怪像我二舅的,看着很亲切……” 壮汉哈哈一笑,声音如钟,“小妞,攀亲戚我也不会放了你的,你乖乖的听话,也免受皮肉之苦。” 赵合欢脸色一僵,扯着嘴角继续道:“你们是替人办事,我出双倍的银子……” “就你?” 壮汉嗤地撇撇嘴,上下打量她,道:“你全身上下值钱的那点东西我都拿到了,你现在是一个铜板都没有,上哪儿出双倍的银子给我?” 看见壮汉手里把玩的几颗宝石,赵合欢脸色难看,想到他们在她昏迷的时候搜了她的身,心里就一阵恶心反胃,缓缓低下头,忍住情绪,赵合欢挤出一个笑,不死心地说道:“我身上暂时没有,可以让我写封信,托人送钱过来,保准一个子都不会少。” “哈哈!” 壮汉听笑了,语气鄙夷,“你当我三岁小孩,还写信,写信让官差来抓我?” 赶车的人听到他们的谈话,也是一笑,“这小妞鬼点子倒不少,只可惜,官差会不会理你都是个问题!” 赵合欢心一沉,想到昏迷前依稀听到的话,如果没猜错,壮汉口里那个县衙的姐姐就是翠儿无疑,付羽好毒的心思,她们根本没什么过节,却几次三番的想要害她。 而且,说出去恐怕没一个人会相信,付羽在陵城美名远播,谁会相信她好端端的要害她呢? 行驶了半个时辰,还有半天就能到京兆府的地界了。 几人把马车停在路边休息,壮汉跳下车,直接脱了裤子就对着树干撒尿,赵合欢干呕了声,被另一个人给拽下了马车,绳子绑的很紧,双腿早就僵硬的没了知觉,踉跄了一下,膝盖重重地磕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 “起来!” 那人扯她头发,厌恶道:“乡野小民装什么千金小姐!” 眼前一阵阵发晕,再不吃点东西她会直接饿死的,那人解开一段绳子,把赵合欢给绑在树上,看她脸色发白,丢了一块干饼给她。 饼很干,被冻的硬邦邦的,赵合欢费力的吞下去,看了看他们挂在腰间三人一起喝的水壶,要和他们共用水壶,不如直接吞雪。 后半夜,他们生了火堆围坐在一起,赵合欢挣了挣,绳子没办法挣开,而且就算是跑,她也跑不远,往好处想,至少他们没在用迷药了,只要保持清醒,她总能寻到逃脱的机会。 用积分换的《凌波微步》还没时间研究,现在倒是个好时机。 意识里把书调出来,一开始都是些晦涩难懂的词句和配图,还好有随书附赠的注解,连蒙带猜的,赵合欢略微搞懂了一些,对于一个武学小白来说,她觉得她的理解能力已经很厉害了。 …… “给我撞门!” 李承一满脸肃杀,坐在高头大马上,指挥着两个士兵去撞门。 围观的百姓皆有些惊慌,这小小的陵城是又出什么事了?还是冲着县太爷来的? 杨开勒住了僵绳,环视了一圈,对百姓说道:“我们参领在前方和西夏奋战,小小县令居然有天大的胆子,胆敢克扣朝廷下发的军饷!” “原来是克扣军饷?” “袁家军都是铁血铮铮的汉子,县令连军饷也克扣,实在太黑心了!” “我听说,击鼓鸣冤没有见面礼,县令都不升堂的!” “县太爷日子过的流油,还不是搜刮了民脂民膏!” 守在府衙门外的小厮早叫这阵势给吓到了,慌慌张张地回去通报。 来闹事总得有个名目,李承一为赵合欢的事急的不行,昨儿个要不是他们死死拉着,就要不管不顾地杀进县衙了,县令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杀了朝官那可是重罪,没准还会给袁将军下一道“治下不严”的罪状。 仗着踏雪无痕的轻功,白禹昨天就吧县衙上上下下都翻了一遍,只除了付山的书房和几处上锁的院子,为免打草惊蛇,他们商量之后,干脆让李承一直接明面上来搜查一遍。 人还在他们手上,担心逼急了他们会来个鱼死网破,白禹暗中给付羽下了药,却没有第一时间逼问,到底顾忌了些神医谷老头的千叮万嘱,不能和官府为敌。 李承一则完全没有这层担忧。 因为他的品阶,虽然付山瞧不起莽汉武将,却还是得开门把他请进去。 ☆、第090章 一群废物! 得到下人通报的付山气的捋了捋胡须,换上官服来到府衙大门前,当看到门外杵着的肃杀士兵时,为官多年的虚伪笑容也挂不住了,沉下脸怒道:“李参领,这是何意?” 不理会官场这套,李承一懒得和付山打官腔,冷冷扫他一眼,声音极具穿透力,尤带着几分摄人的威压,“等我搜完你这县衙,就知道我是何意了!” 说罢,就示意杨开几人破门而入,县衙的仆人哪里拦得住他们,乍一对上,就被几人用力推开,顾忌着付山的身份,杨开没做的太绝,否则直接冲撞起来,县衙的下人哪还站的起来? “你,你敢!” 付山手指微颤的指着李承一,“本官乃圣上亲任的朝廷命官,你凭什么搜我府邸!” “本参领收到密报,指控你克扣了朝廷下发的军饷,付大人此番百般阻拦,莫不是心中有鬼?” 李承一也摆了回官架子,肃然的面容颇有几分骇人,。 见状,付山脸色一白,手哆嗦了下,怒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本官兢兢业业,上对的起朝廷,下对的起百姓,你竟敢污蔑本官,来人,快来人,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付山叫了半天,没一个人应声,只见几个衙役鼻青脸肿的跌坐在地上哼哼,而在他和李承一打官腔的这会,杨开早带人闯了进去。 名目是编造的,当然得速战速决。 武官不得干涉文官的政务,景炎帝又特别忌惮袁将军,所以在朝中,武官文臣一般各自为营,都互看不顺眼,景炎帝恰好想要维持这种微妙的三角平衡。 是以,李承一这趟擅闯县衙是完全站不住理的,为了赵合欢他豁出去了,也做好了向袁将军请罪的准备。 付山气得半死,踹了下痛的直呼的衙役,“一群废物!” 认出他们是袁将军部下,围观的百姓纷纷站在李承一这边了,“大人,李参领是接了密报来搜查的,如果大人是清白的,不妨李参领搜搜!” “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这样死拦着不让,反而更显得有鬼!” 有一人出了声,其他人也纷纷应和,毕竟袁家军打仗,那是拿命在拼,正是因为袁家军镇守在边关,他们这的生活才算安逸,连军饷都要克扣那得多黑心! 付山顿时暴跳如雷,什么时候这些贱民也有胆子指责他了! 主簿悄悄给付山一个眼色,微微摇头,又心急的往县衙里看了眼,低声道:“大人,别和刁民一般见识,得先稳住他们。” 李承一他们不知道,编造的一个理由还真戳中了付山的软肋,克扣军饷是层层官员心照不宣的秘密,秘密账目都锁书房里,要是被发现了,不仅头顶的乌纱帽保不住,恐怕还有性命之忧! 见付山阴沉着脸急急跑进县衙,李承一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身边的士兵,也跟了进去,白禹自不用说,和杨开一道,正在付磊的院子里。 还在床上养伤的付磊直接被杨开提了出来,摸不清状况的他刚想大骂,一看几个凶煞的士兵围着自己,立马就怂着求饶。 赵合欢和付磊结下的梁子最深,最可能绑架报复的就是他,所以他们首先来搜查的就是付磊的院子。 “呜呜!别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付磊缩成一团,趴在床边,看到他们腰间反光的刀,吓出了一声冷汗。 杨开无语,“县令公子居然这么窝囊!” “别管他。” 白禹径直走到后院,东边的杂物间是上了锁的,懒的问下人要钥匙,白禹运起内力,一脚把门板踢开了。 随后而来的李承一几步冲过去,房间里只放着几个带锁的大箱子,没见赵合欢人影,拿了刀把依次锁头劈开,“欢妹?” “不在。” 看到满箱子散落的肚兜时,白禹脸都黑了,既然不在付磊这,那么剩下的就是付山的书房? 李承一低咒一声,转身直奔付山书房而去。 好不容易等他们都走了,付磊房里的下人才从地上爬起来,颤着手去扶付磊起来,“少,少爷?” “少爷晕过去了,快去叫大夫!” 这边乱成一团,付山那边也好不到哪去。 才听说白禹回了县衙的付羽,满心欢喜的带上绣帕去找白禹时,经还未到前院,就从听惊慌的下人说有人擅闯县衙,而白禹也在其中。 付羽闻言,身体晃了晃,赶忙带着翠儿就往前院赶去。 对于搜东西,从西夏那洗劫了无数战利品的杨开最拿手了,找到付山书房的暗格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惜的是,整个县衙都翻遍了,任何和赵合欢有关的线索都没找到。 ☆、第091章 你不该动我的人 唯一的收获就是付山暗格里和官员来往的密信以及账目,有这作罪证,就坐实了付山克扣军饷的罪了。 这倒是意外的收获。 付山脸色煞白,他藏在那么隐秘的地方都给挖出来了,这下完蛋了! 四下里一片沉静,所有人都惊的大气不敢喘,看着付山脸色变了数变,杨开怒不可遏,袁将军向来治下甚严,绝不侵占百姓的田地,从朝廷那拨下来的军饷一次比一次少,袁将军便专门划了一个营出来,专门供给军中粮草的。 “好一个付县令!” 看到秘账上巨大的数额,士兵们把脑袋别在裤腰上,过着搏命的苦日子,而这些官员却一个个富得流油,杨开气的眼睛都红了,直直盯着付山,“证据确凿,付大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落在身上的视线幽深冰冷,付山哆嗦了下,但见李承一脸色阴沉密布,肃杀的气势散发出来,周身的空气都沉了几分,付山眼睛四下乱瞟,一番辩解的话实在没什么底气,“你休得血口喷人!武官什么时候能干涉本官政务了!我定要递折子——” 一把刀架在付山脖子上,扯着嗓子的话音戛然而止,付山惨白着脸,看向拿刀挟持着他的李承一,“你,你想做什么!” “杀了你。” 淡淡的目光锁在付山身上,新仇旧怨加在一起,付山就是死一百次都不足以偿还欢妹受的那些委屈。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只有白禹神色仍然淡淡,挑眉看了眼李承一,这参领当的倒是挺威风的。 杨开急急看他,“参领,千万别冲动!” 斩杀朝廷命官那可是死罪,担心李承一在盛怒之下听不进去,杨开又补上一句,“杀了他就问不出赵姑娘的下落了!” 闻言,李承一眉心一凝,漆黑的眼睛狠狠地眯了下,却忽然听白禹嗤笑一声,道:“不妨事,知晓欢欢下落的人这不来了吗?” 顺着白禹的视线看去,付羽拎着裙摆,正款款走过来,看到被刀架着脖子的付山时,惊慌地瞪大了双眼,姣好的面容霎时失去血色,“你们好大的狗胆!还不快放开我爹!” 话音刚落的同时,李承一和白禹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然后手起刀落,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给付山任何反应的时间,下一秒,鲜血划出弧线,付山的头颅跌落在地上滚了两圈,两只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 默了一秒,付羽花容失色地尖叫,“啊——” 杨开微微闭了下眼,付山死有余辜,可是参领不能赔进去,就像刺杀西夏将领那次,就是看到将领虐待大周的战俘,李承一才会冲动的提前刺杀计划,而他,也已经习惯为李承一善后了。 李承一面不改色地把刀收回去,用看死人的眼神看了眼付羽,然后对白禹说道:“那女人交给你了。” “……白公子?” 白禹和他们是一起的?付羽神色崩溃,满脸泪痕的小脸我见犹怜。 白禹走到她面前蹲下,如仙的墨眸泛起一丝淡淡的怜悯,在付羽情不自禁的沉溺于其中时,白禹接下来的话又残酷的把她一切幻想都打破,“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动我的人。” 哪里是什么谪仙,根本就是索命的阎罗。 额上冷汗如瀑,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惊惧,付羽讷讷道:“你的人……” “赵合欢。” 白禹冷冷哼了声,“说出她的下落,我能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搜完整个县衙,很明显绑架赵合欢不是付磊,付山做的,以付磊的好色程度,就算身体不允许,也会把赵合欢囚在自己院子里,而付山要对付赵合欢,不必处心积虑地用这么迂回的方式。 “她不过是一个下贱的——” 再维持不了温柔的面具,付羽不管不顾地破口大骂,她是尊贵的千金小姐,而赵合欢只不过是个低贱的农户,为什么白禹把她当成宝贝一样捧着,却对她的一番心意视而不见! 深眸染上杀意,袖袍轻扬,一道内力狠狠扫向付羽的面门,脸颊瞬间肿起老高,付羽痛呼一声,手指扣着掌心,滔天的怒火和妒意彻底把她吞没,而白禹冷冰冰的声音直接给添了最后一把火,“我给你下了药,两天之后你会全身溃烂而死,告诉我,你把欢欢弄哪去了?” 付羽缓缓抬起眼,喉头涌上一股腥甜,“我说了你会给我解药?” “可以。” “哈哈哈——” 疯狂的面容布满报复的笑,付羽恶毒地道:“我把她卖去青楼了,像她这种下贱的人,活该被千人枕,万人压——” ------题外话------ 欢欢:小白,你太帅了 李承一不悦:我呢? 欢欢:乖,你卖萌就够了。 ☆、第092章 逃不开的青楼(首订求支持) 如果知道自己之后会面对什么,付羽此刻一定会后悔,因为她从来没有认清,白禹远远比她想像中还要可怕万倍。 杨开提前让人守住了县衙各处,偶有几个想出去报信的仆从无一例外,全被杨开给杀了,经过这么一震慑,剩下的人全都打消了求救的念头,陵城地处偏远,离的最近的就是临水县,过去也得大半天,且不说临水县令会不会管这件事,单是能不能从这守的铁桶般的县衙里逃出去都是个问题。 如何处理这些人,倒让杨开犯了难。 光这么看着肯定不行,要是早知道李承一会直接把付山给杀了,当时撞门的时候肯定就不会这么招摇了。 百姓都看着他们进来县衙的,眼下得赶紧想个法子把这事给遮掩过去。 杨开绞尽脑汁善后的时候,白禹在从付羽嘴里套话,过了一会,只见付羽脸色灰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眼睛充斥着惊惧,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如花容颜一瞬凋零。 即便全程目睹了白禹逼问的李承一,回过味来都有些头皮发麻,心脏的伤口扯的更疼了,天知道他给自己缝针的时候有没有加点什么? 突然,远处的天边变得灰蒙蒙的,中间有大片的狼烟袅袅升起,伴随着越积越厚,丝毫没有散去迹象的狼烟,隐约还能听到呼啸的风里传来的声声号角。 见状,李承一双手一撑,脚跟轻点,几下爬上了屋顶,燃起狼烟的位置估摸着是一营驻扎的地方,大周和西夏不是在和谈吗? 脸色霎时一变,李承一严肃道:“是开战的号角,军营出事了。” “什么?” 杨开几人同时皱起眉,“难道西夏不同意和谈条件?” 在这里也不清楚,李承一抿了下唇,俊颜上闪过挣扎,欢妹还等着他去救,可是军营出了事,他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陵城。 白禹淡淡看他一眼,声音很轻,却透着不容置疑,“欢欢那有我,我会把她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爽,李承一恨恨地磨了下牙,一个箭步翻身上马,动作利索的丝毫看不出他是刚受了重伤的,“记住你说的话。” 白禹挑了挑眉,冷哼一声。 突如其来的狼烟让城里的百姓都惴惴不安,集市周围的商贩都早早收了铺子,一眼望去,街道上空空荡荡的,李承一赶去军营时,顺道去了趟明珠首饰行,二姐,三姐,赵轩都在那里等消息,见到李承一过来,赵轩先是往他身后看了看,没见着赵合欢,拧了拧眉问道:“有欢妹的消息了?” 去县衙要人,李承一有品阶在身,不担心付山报复,但赵轩平头百姓一个,所以赵轩就被杨开劝了回来。 李承一也忧心的紧,点点头道:“白禹去接她了,陵城可能会有战事,你们自己小心点。” 赵合欢最看重的就是几个家人,她不在,他就帮她照看好。 “你也小心。” “嗯。” 李承一应了声,扬鞭离开。 临出了城门,李承一才想起,忘记跟赵轩他们说付山被自己杀了的事,不过转念又想着,他们不知情也好,不会牵连到他们身上。 杨开留了几个人在县衙里,暂时把仆从全都绑了,分别关在柴房里。 “唔……” 全身上下没一处不痛的,掌心被掐的血肉模糊,冷汗模糊了眼睫,付羽痛的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好恨,好恨,白禹不仅没给她解药,反而让她身上的毒提前发作了。 爹死了,哥哥又是个不成器的,她的人生全被那个贱人毁了! 此番若是侥幸不死,她定要白禹和赵合欢百倍奉还! …… 这样苦逼的日子又过了一天。 赵合欢肚子空空的,幻想里觉得已经能熟练的使用《凌波微步》第一层了,可是现实是那两个大汉没有一点想帮她解开绳子的想法,即便是去方便,她都是像僵尸一样跳着去的。 到底是有多害怕她会逃跑? 在走半天就到京兆府了,赶车的大汉吐了口唾沫,看到前面两个方向的官道,问道:“往哪边去是京兆府的?” 另一人左右看了看,不耐地抓了下头发,“我哪里知道?要我说这也够远的了,随便找个地丢下得了,用不着非得去京兆府吧?” 大汉就看他,“那回去咋交差?” “拿了卖身契不就能交差了,管他那个青楼呢,行了,就往这条道走。” 说着随手就指了一条路,“肯定是这个方向,往南走,错不了!” “春香楼”三个亮闪闪的字映入眼帘时,赵合欢彻底没脾气了,敢情春香楼生意不错,在凤翔府也开了分店。 左右绕了好大一圈,还是没绕过青楼。 他们没去到京兆府,而是绕错了路,直接到了凤翔府,这直接让马不停蹄地往京兆府赶去的白禹错过了。 被老鸨用看货物一般挑剔的目光打量了好一会,然后便听那抹着厚重脂粉的老鸨腻声道:“姑娘模样挺俏,就皮肤糙了点。” 老鸨眼光何等毒辣,微微瞟了眼赵合欢脖子和脸庞的肤色差,眸色闪了闪,青楼里一些不想接客的姑娘起先都是这样,可劲了给自己往丑里糟蹋,老鸨没说破,顺势把价格给压到了五十两银子。 壮汉一听有五十两,满脸喜色地答应下来。 签完卖身契,逼迫赵合欢按了手印,双方银货两讫,称作为红妈妈的老鸨眉开眼笑地叫了几个姑娘过来,“几位爷舟车劳顿辛苦了,让姑娘们来给几位解解乏!” “那敢情好!” 红妈妈的话正中几人下怀,壮汉搓了搓手,笑嘻嘻地抱住一个娇笑的姑娘,跑这一趟还捞到了不少油水。 看着自己的卖身契被红妈妈揣进了兜里,赵合欢嘴角微微一扯,不知是不是该感叹一下,自己居然还值五十两的身价。 “姑娘,进了我春香楼的门呢,就别再想着出去了。” 徐娘半老的红妈妈一走三扭,发髻上朱钗环绕,叮当环佩,打扮的就像个衣架子似的,作为专业珠宝设计师,赵合欢很艰难才忍住提意见的冲动,挤出个笑,讨好地问道:“妈妈放心,这地这么好,我怎么会想着跑呢?能不能先帮我把绳子松开,都绑了一路了,手脚都快没知觉了。” 只要解开绳子,等熟悉环境之后,要跑不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吗? 红妈妈深深看她一眼,随即笑了笑,“这手脚要是坏了也不怕,妈妈我呀,知道有些公子,就好这一口呢!” 蓦地,赵合欢想到了慕残癖,再看红妈妈挤出一脸褶子的笑,更觉得毛骨悚然了。 赵合欢被带到一间屋子里,屋内陈设简单,却不掩华丽,地上铺着一层绒毯,中间摆着一张大床,旁边是梨花木的衣柜和矮榻,角落里燃着香炉,不同于红妈妈身上腻人的脂粉香,而是淡淡的梨花香。 如果不是在青楼,倒还挺惬意的,尤其是床铺四周的粉色床幔,很有情调。 “青鸾,以后你就住这里。” 青鸾是她的艺名,当然,是红妈妈给取的,艺名还是承袭制,比如这间屋子以前的主人也叫青鸾,赵合欢转头看向带她过来的圆脸少女绿茵,问道:“以前住这的人呢?” 绿茵约莫十五岁左右,眼睛和脸都是圆圆的,听到问话,表情黯然了一瞬,“青鸾姐死了,那天晚上陈员外带着他几个庶子一起叫了青鸾姐作陪……” 在绿茵说到一半的时候,赵合欢急忙喊停,看绿茵那略显麻木的表情,便能猜到这样的事情在这不少,她得加紧逃跑了! 绿茵羡慕地看着她,“其实,像你这么漂亮,只要听妈妈的话,妈妈会很照顾你的。” 绿茵给她解开绑着的绳子,赵合欢忍不住惊喜,还没高兴一会,下一秒脚上就被铐了一条金链子,链子的另一端拴在床脚,床脚和地板钉死了,根本无法挪开。 做完这些,绿茵把钥匙放进贴身荷包,“这是妈妈定下的规矩,等过些日子,调教结束之后,我会给你解开的。” 链子长度有一米多,计算的刚刚好,即便一只脚被拴住了也不影响日常生活,手脚还未恢复知觉,这下全身都僵硬了,赵合欢看向绿茵,磕磕巴巴地问道:“……什么调教?” 绿茵掩着唇,神色娇羞,嗔笑道:“这是青楼,还能有什么调教,当然是伺候男人了。” “……” 双眼放空,赵合欢愣了愣,然后狂喊,“88号你死哪里去了,不要一到关键时刻就掉线好不好!” 伺候男人? 特么的,男人伺候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意识里闪烁的白光莫名的感觉心虚,88号幽幽开口,“宿主,关于这些《合欢宝典》是最官方的,最全面的……” “滚。” 不靠谱的系统还是下线算了! 接受了一波绿茵的洗脑,然后两个丫头抬了木桶进来伺候她沐浴,虽然很不情愿当着其他人面脱光光,但能屈能伸一向是她的宗旨,既然已是案板上的鱼肉,与其无脑抗争,不如先冷静下来思索对策。 屋子里两个俏丽女子正给红妈妈捏肩,红妈妈舒服的闭着眼睛,听到绿茵的回禀,轻笑了声:“老实了吧?新买来的这姑娘是个聪明人,这样我们也能省心不是,别像上回那个一样,死活不从,非得受了皮肉之苦才知晓厉害。” “妈妈说的是,这些是从青鸾姑娘身上搜出来的。” 绿茵拿出那包银针来,银针是贴身放在里衣夹层的,没被壮汉给搜出来,结果还是没逃脱上缴的命运。 还好那锦盒里的帕子没什么特别之处,绿茵只看了看就还给了她。 红妈妈看了眼,拿出来看了看,咂嘴赞道:“哟,还是真银的呢!” 看红妈妈心情不错,给她捏肩的少女就笑道:“听说新来的青鸾姑娘容貌出众,妈妈这下不用愁被怡红楼抢走了生意吧?” 提到这,红妈妈眼睛一亮,问道:“她脸上洗干净了是什么样?” “还是妈妈眼光老道,要换做我呀,肯定是看不出她脸上抹了东西的。” 绿茵一番夸赞把红妈妈捧上了天,红妈妈还就吃这套,她经营这春香楼,赚的是盆满钵满,可总归还是让人看不起,光是打点官府上下的关系,就够她心力交瘁的了,可惜她年老色衰,又没有孩子,只等着存够了钱,回乡下买个庄子养老。 “妈妈还是自己去看看吧,我没读过书,找不出词来描述青鸾的美貌。” 闻言,红妈妈嗔她一眼,笑骂道:“那些酸腐词学了有什么用,还不如唱些小曲儿能讨得客人的欢心!” 连带着几个好奇想来一堵赵合欢尊容的姑娘们,红妈妈一行风风火火地过来时,赵合欢正四仰八叉很没形象地躺在床上,还别说,这床铺挺软的,连着几日没敢合眼,即便现在身处狼窝,却还是抵不住困意铺天盖地袭来。 门外叽叽喳喳的动静让赵合欢一个激灵,刚刚坐起来,红妈妈就推门进来,目光落在赵合欢白净的小脸上,精明的眼底闪过惊艳,连连惊叹道:“我的好姑娘,这么漂亮一张脸怎么舍得遮掩起来呢?” 跟着进来的几个姑娘里,只有绿茵是赵合欢刚刚见过的,其他的都是生面孔,她们神色各异,有羡慕的,有嫉妒的。 一一将几人表情收入眼底,赵合欢低垂着头,身体微微前倾,然后眼睛里挤出几滴泪花来,楚楚可怜地对红妈妈道:“青鸾谢过红妈妈的救命之恩。” 对赵合欢这副转变大感不解,听她自称青鸾,红妈妈暗暗点头,小妮子接受的很快,准备的那套是用不上了,作势扶住她,“有话好好说,哭坏了,妈妈要心疼的。” 鸡皮疙瘩冒起来,看着眼前糊满脂粉的脸,赵合欢哀叹,老鸨也是不容易,这演技比十八线的演员要好太多了。 顺势握住红妈妈的手,赵合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凄楚的过往,因为得罪了有权势的小姐,被卖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凤翔府,又是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一个恶婶婶,半真半假的经历说完,最后来了个总结陈词。 “青鸾知道,红妈妈是真心对我好,我决心留在这里,就是妈妈赶我,我也不走。” 红妈妈听完,老眼里闪着泪光,拍着她的手道:“哎,我命苦的姑娘,只要你安心待着,妈妈肯定不会亏待你。” 赵合欢抽回手,抹了下哭红的眼角,局促捏着衣角,故作羞涩地道:“妈妈,有件事我想求你,我今年才十二,接客的事能不能先缓缓……我不会让妈妈白养着我的,我会……” 琴棋书画,她还真不会,拿的出手的也就一手小楷字,在青楼表演书法,那真是滑稽了。 没等赵合欢绞尽脑汁想出自己还会点什么,红妈妈就满脸疼惜地打断她,佯怒道:“妈妈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能让十二岁的姑娘去接客?那不是畜生吗?” 一番话说的义愤填膺的,赵合欢难以置信地眨眨眼,难怪春香楼能开那么多分店,原来人家是这么有原则的。 当然,之后赵合欢才知道,这家春香楼根本就是山寨的。 从红妈妈这里讨了个保证,暂时拖延了一会时间,赵合欢心满意足地目送红妈妈离开,一没哭闹撒泼,二没闹着要把脚链解开,反而体贴地说道:“我才刚来,红妈妈担心我会逃跑是肯定的,等日子久了,我相信妈妈会给我解开的。” 红妈妈那叫一个舒心,多久没遇到这个善解人意的姑娘了? 出了房门,红妈妈满脸的感动一收,叫了两个人在门口看着,然后招来个姑娘,让她去把赵合欢卖来的壮汉那套套话,看和她哭诉的是否一致。 ------题外话------ 喜欢的请支持一下下。 尽量不要看盗版,现在NP本来就是冷门,全靠用爱发电了。 ☆、第093章 接客? 这一觉,赵合欢睡的很舒服。 临到中午,绿茵过来送饭,红妈妈也过来了,看她满脸笑容,赵合欢就知道她去印证了她的说辞。 红妈妈亲昵地道:“也不知道饭菜合不合你口味,要是不喜欢,让下人重做。” 两荤两素,卖相很不错,她这几天只吃了又干又硬的饼子,早就饿的狠了,忙道:“我不挑食,妈妈不用费心。” 果然是穷苦人家出来的,见她眼界如此低,红妈妈顿时心里有了盘算,这棵摇钱树听话又好拿捏,只要稍微给点好处,就会感恩戴德了,心思各异的两人相视一笑,面上和乐融融的,心里算盘敲的啪啪响。 几日过去,除了每日绿茵会过来言传一些经验外,其他的时候还是很惬意的。 赵合欢在闲聊之间,给红妈妈提了些改善经营的建议,话说的很有技巧,不会让红妈妈觉得不快,一来二去的,她总算是得到了信任,脚链给解开了,红妈妈还是留了个心眼,外面看守的人仍没撤去。 重获自由的赵合欢放松下来,趁屋里没人的时候偷偷练习《凌波微步》。 幻想和现实总是有一定的差距的,赵合欢觉得自己理论已经完备了,可实际操作起来,还是很生疏,不是撞到墙上,就是磕到桌角。 “青鸾,你在做什么呢?” 绿茵听到动静进来,看到赵合欢撞的青肿的膝盖,大吃一惊,起身去柜子里翻找活血祛瘀的药膏,“怎么撞成这样了?妈妈那着急让你去陪客呢!” 赵合欢惊了,“接客?” 绿茵埋头给她擦药,没注意到她骤变的脸色,点了点头,“袁爷来了,红樱夸你夸的跟天上的仙女似的,给袁爷吊足了胃口,直嚷着要你过去,红妈妈不敢拂袁爷的面子,就让我来叫你过去。” “我不去!” 赵合欢死死抓着床脚,就不该相信红妈妈会信守承诺! 绿茵一愣,忽然掩了嘴笑道:“得罪了袁爷可没你好日子过,而且……” 蹲下身,附耳在赵合欢耳边低语了几句,赵合欢抬眼看她,嘴角抽了抽,复又问道:“袁爷是什么身份?” 绿茵看她,“你不知道?那总该知道袁将军吧?” 隔间里,袁辽等的不耐烦了,一手搂着一个面色粉白的少年,一边拧眉催促红樱斟酒,“这么久还不来,你们春香楼是不是不把小爷当回事!” 红樱吓了一跳,“袁爷哪的话!” 红妈妈责怪地瞪了红樱一眼,青鸾她是想留着当花魁培养的,这红樱倒好,给袁爷说漏了嘴,青鸾那样的姿色给他糟蹋去了岂不可惜? 尽管不愿,眼下也没别的办法,红妈妈倒了酒,好声劝着袁辽的时候,绿茵把赵合欢带来了,她一身白衣,梳了个双角髻,脸上覆了层面纱,两颊白中微微透着微红,润泽如玉,皮肤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只一眼,袁辽眼睛就直了,酒洒了一桌,目光紧紧胶着在赵合欢身上。 袁辽长的不丑,留了一脸络腮胡,看着彪悍凶猛,照着他这面相,倒是可以想象的出他亲哥哥袁将军的威风样貌,只是,袁辽眉宇间轻狂尽显,断然无法和人人称道、崇拜的袁将军相比了。 “当真是仙子般的人!” 薄纱覆面,仅一双漆黑的杏眼露在外面,一眼就叫人浮想联翩。 环视了一圈,赵合欢目光落在那眼神略带丝敌意的少年身上,心下稍松,绿茵没骗她,袁辽喜好男风。 “青鸾敬袁爷一杯。” 目光在红樱身上转了一圈,赵合欢嘴角轻勾,然后垂下眸子,拿过酒壶倒了杯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到袁辽面前,青葱玉指搭在白玉的酒杯边缘,指甲粉润光滑,无一处不透着美感。 袁辽心痒痒的,端了酒杯一饮而尽,“美人敬酒,小爷哪敢不从。” 赵合欢也仰头喝了下去。 反正只要不是那种接客,她都能应付,一边劝袁辽喝酒,一边随口奉承几句,哄的袁辽乐呵呵的,给了大把银票做小费。 红樱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袁辽此人好男风,又喜欢看美人,出手也大方,有这样的常客,红樱颇有几分得意,今天故意说了那番话,就是让袁辽对赵合欢感兴趣,她知道的红妈妈买了她进来后,一直没有亲自调教过。 到时候赵合欢使性子惹怒了袁辽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可哪里想到,赵合欢居然入了袁辽的眼。 “妈妈,你这可比怡红楼好多了。”袁辽十分满意,有美人看着,即便什么都不做,那也养眼啊。 红妈妈对赵合欢更满意了,红樱资色手段都不错,可心性太高,不好拿捏,还是青鸾乖顺贴心。 楼下突然传来打斗声,一个下人匆忙来报信,“袁爷,不好了!” ☆、第094章 是个废物了 “嘭嘭嘭!” 几声巨响,几人从楼梯栽下去。 这一变故使得客人和姑娘们惊慌地往两边躲开,楼下自发的空出一片地方来,桌椅,隔断碎了一地。 一马当先地站在楼梯口的少年脸色阴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手腕上还铐着铁链,只听他暴喝一声,暴起条条青筋,猛然发力,居然挣开了铁链! 一声厉喝道:“袁辽狗贼,你辱我至此,今日就拿你的命来祭我爹!” 旋即,少年手掌一握,怒红的双眼十分骇人,直接闯过企图拦下他的护卫,直冲袁辽而来。 赵合欢本站在袁辽身侧,见少年浑身煞气地冲过来,急忙闪身往边上避了避,万一被这无妄之灾波及到就不好了,袁将军盛名远播,这少年怎么像和袁辽有血海深仇似的? 袁辽脸色微微一白,却未见明显的惊慌。 少年速度很快,脸上布满暴怒杀意,一拳击出,带起阵阵拳风,姑娘们花容失色地大叫出声,眼看拳风扫向袁辽的面门,“咔擦”两声响起,屋顶裂了两个大窟窿,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飘然落下,裹挟着浑厚的内力,朝着少年打出一掌。 即便是以赵合欢这个武学白痴的角度,也能感觉出黑白两个老者的内力深厚。 袁辽双眼一眯,狞笑着喊道:“黑白老鬼,留他一命!” 闻言,老者冲着少年心口去的掌风一偏,击中了他的右肩,骨头脆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少年后退了几大步,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唇角溢出一缕鲜血,仍强硬地撑着没倒下,死死地看向护住袁辽的黑白老者,愤怒道:“黑白老鬼,你们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居然为这个狗贼卖命!” 那一身黑袍的老者哼道:“你这小儿,接我两人八成功力一掌还没倒下,倒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可惜……” 白衣老者看他一眼,“可惜经脉全损,是个废物了。” 袁辽抬手,命人给把少年给铐上,脸上浮出恶毒的光,俯下身对少年吐了口唾沫,“你且看看,什么叫侮辱?” “你不得好死!” 少年疯狂的挣扎,几个人一起都按不住他,怒声咆哮道:“有种你就杀了我!” 袁辽冷笑一声,“我怎么舍得呢?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你弄来,怎么舍得你死?” 嘴巴被堵上,目光闪过绝望,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当真要沦为这个狗贼的胯下玩物吗? 猝不及防地和少年的视线对上,赵合欢神色错愕,心像是被重重的敲了下,瞥见红妈妈几人全躲在了后面,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为少年求情,挣扎了几秒,她自顾不暇,哪有本事救人? 屋顶上,黑衣人用密语传音,“主子,要不要行动?” “袁辽真是怕死,你当暗地的护卫只有黑白老鬼?” 抬手撩起头发,司炎凤目微转,从屋顶的破洞望下去,目光略略扫了袁辽一眼,又重新落在了赵合欢身上,微微错愕,嘴角翘起一抹性感的弧度,是她? 虽然戴了面纱,肤色也和那日在密林里匆匆一瞥的姑娘不同,不过他还是一眼认出她来。 这趟活接的值得,正好拐个婢女回去。 “带下去!” 听到袁辽的命令,少年绝望的闭上眼睛,他太没用了,没能为爹娘报仇。 “那个……” 赵合欢硬着头皮开口,看到袁辽转过来的脸庞,深吸了口气,缓缓走过去,天真懵懂地问道:“袁爷,你这就要走了?” “青鸾姑娘可是舍不得我?” 对着赵合欢,袁辽露出个好脸色,“今天被这小子败了兴致,下回我再来和青鸾姑娘把酒言欢。” 少年目光讽刺的看了她一眼,气的赵合欢脑袋冒烟,她就不该因为想救他而开这个口,当然,除了赵合欢自己,其他人都当她是舍不得袁辽这个大金主了。 红妈妈极有眼色,忙拉过她,给袁辽赔罪,“青鸾不懂事,袁爷莫怪,春香楼今儿有拍卖,袁爷真不打算赏个脸?” 赵合欢给红妈妈点了个大大的赞,少年被袁辽带回去肯定死定了,留在春香楼没准还能找到那万分之一的活路? “哦?” 袁爷来了兴致,好奇道:“可有能入眼的?” “哎呀,袁爷还不信我的眼光吗?” 红妈妈娇笑地挥着帕子,往少年身上瞟了眼,低语道:“有几个十来岁的少年,长相不比那位差。” 袁辽最是好这口,只犹豫了一瞬,就决定住在春香楼。 有那么多护卫看着,不怕少年跑了。 最近,从各处逃来凤翔府的流民变多了,听绿茵说要拍卖的几个,都是红妈妈低价从流民堆那带回来的。 ☆、第095章 七杀,我的名字 “他们就甘愿卖身为奴?” 听到赵合欢的话,绿茵奇怪地看她一眼,“有什么甘愿不甘愿的,他们就算不卖身,也得活活被饿死,咱们这至少还给一口饭吃,能入的了袁爷的眼,或许还能攒点银子。” 赵合欢摸了下鼻尖,倒忘了她也是卖身的一员。 看着那少年被带到了楼下的房间,门外留有几个护卫守着,要救他的话果然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吗? 要说和他非亲非故,就一面之缘,只是他的眼神实在让赵合欢心里不舒服,那是在任何绝境下都挣扎求生的绝望。 今晚的拍卖有很多客人慕名而来,大厅里搭了个戏台子,四周挂着薄纱帘子,别有一番情调。 绿茵过来叫她时,赵合欢跟着她走到楼梯停了下来,忽然“哎哟”了声,借口肚子不舒服,指了指后院的茅房,“绿茵姐,我肚子疼。” “要不要紧?” 见赵合欢满脸的汗,绿茵惊讶道:“该是吃坏了那冰果,我陪你一起去好了。” “别,不用麻烦姐姐。” 抽回被绿茵挽着的手,赵合欢干笑两声,“拍卖马上开始了,我去去就来。” “这……” 转头看了看,袁辽坐在正中间的一桌,红樱在边上陪着,红妈妈时不时地朝这边张望,显然是在找她们,绿茵便道:“那你速去速回,别让袁爷等急了,我去跟妈妈说一声。” 赵合欢大松口气。 人全都在等着拍卖,她往后院走了走,趁没人注意,迅速绕到春香楼外面,前面有人看守,她只能从窗户这边看看,一边默数窗格子算着少年被关押的房间,一边天人交战中,现在是个千载难逢的逃跑良机,带着那少年不知能不能跑的了? 正纠结中,一道夹杂着痛苦压抑的闷哼传来,就是这了。 少年忍痛的声音驱散了赵合欢最后一点犹豫,她轻轻敲了下窗户,闷哼的声音戛然而止,如有实质的视线仿佛透过锁上的窗户,直直地落在赵合欢身上。 窗户果然是锁上的,好在锁头在外面。 比起现代的各种锁扣,这种很容易解开,拿出上次问红妈妈讨回来的银针,赵合欢眯着眼睛往锁孔里看了看,然后小心地把银针捅进去,专注于手上的动作,浑然不知屋顶上的红衣男子正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上挑的凤眸中跳动着璀璨光华,司炎抬了抬手,几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冒出来,“主子,有何吩咐?” “行动提前。” 修长的指尖抚着下巴,浑水摸鱼什么的他最喜欢了。 “咔!” 锁开了! 把银针收起来,赵合欢紧贴着墙角等了一会,没感觉到有异动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轻手轻脚地刚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就对上少年阴沉冷清如寒潭的视线,就像是被野兽给盯上一样。 “是你。” 没有惊讶,没有感动,赵合欢难得做一次舍己为人的好人,只再次收获了少年一个略带冷淡的白眼。 他肩膀不自然的耷拉着,唇角一滩血迹已经干涸,被黑白老者打的那一掌应该受了很重的内伤,不知该说他耐力惊人,还是怎么,即便伤成这样,星目里仍然没有丝毫的情绪,如同拒人千里之外的孤狼。 只要不是白眼狼就好。 赵合欢一手撑着窗户,然后翻身进去。 看到她的举动,少年有一瞬的诧异,清冷的黑眸闪了闪,声音沙哑地开口:“别说你是来救我的,你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 赵合欢闻言,嘴角微微一抽,她一定是脑子坏了,才良心大发一回。 当即气道:“我自不量力又怎样,管你屁事,小屁孩自身都难保,还管我?” 少年显然被她一串给说懵了,实在是和她给人的形象反差太大。 当时注意到她是因为她和袁辽在一块,他是鄙夷青楼女子的,可她不一样,她眼神干净明亮,和青楼里的人太不同了,无意中对上视线的一刻,在她的眼睛里他看到了许多情绪,尽管很多是他不喜欢的同情,怜悯。 可是,他没想到她真会来救他。 她明明没有半点内力,可不是自不量力吗? 虽然生气,赵合欢也不会跟他一般见识,声音始终压的低低的,一边继续捣鼓锁着少年身上的铁链,一边问道:“你叫什么?” 为了不发出声音,她一手托着沉重的链条,用另一只手开锁,铁链对她来说太沉了,没一会就觉得吃力,少年低头看着她,连力气都这么小,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胆子,嘴巴动了动,缓缓吐出两个字,“七杀,我的名字。” ☆、第096章 这才是你的本行吧? “开了!” 这次比上次开的还快,赵合欢觉得自己又点亮了一个新技能。 七杀看她一眼,脸上仍是面色冷清,低哑的声音藏着微不可查的笑意,“这才是你的本行吧?” “别废话了,快跟我走!” 轻手轻脚地放下铁链,趁着还没引起门外护卫的注意,拉着七杀就往窗口走去。 “我不走。” 七杀甩开她的手,锐利的眼眸布满杀意,“不杀了袁辽我不走!” 这倒霉孩子怎么又这么轴呢! 赵合欢急忙拉他,斥责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知道你和袁辽有什么恩怨,但我知道的你现在去就是去送死!” “即便死前能拉上袁辽垫背也是值得!” 泛着幽光的眼睛火红沉怒,七杀不顾一切地提起铁链,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猛地甩动铁链,十几公斤的铁链轻松的甩开,直接往门板丢去,伴随着“轰”地一声巨响,几个听到动静来察看的护卫猝不及防地飞转的铁链打中胸口,口吐鲜血。 “姑娘不必管我,生死有命,这就是我的命。” 十年? 全身经脉受损,他还能不能活十年都是个问题。 变故发生的太快,赵合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七杀拎小鸡一样给丢出了窗外,揉着摔疼的屁股,赵合欢焦急地啧了声,七杀分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这救了人不就等于白救了吗? 最后那句话,听着莫名的苍凉,十几岁的少年,往后还有大好的人生,谈什么命不命的? 赵合欢咬咬唇,最后往房间看了眼,算了,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忽然,一声长啸响彻夜空,劲风裹挟着几粒石子破窗而入,准确地击中春香楼各处的灯笼和烛火,顿时,春香楼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保护袁爷!” 护卫喊了声。 刀剑碰撞声,惊慌尖叫声,桌椅倒地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目光闪过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赵合欢飞快地往外跑,这几天没少打听凤翔府的情况,打算先找户农家暂住几天,然后慢慢转道往兴元府去和黄芪他们会合。 黑云沉沉。 不远处,近千人的护卫队把持着四个方向往这边赶来,将春香楼层层围的水泄不通,“袁爷命令,一个人都不能放出去!” 袁辽居然擅养了私兵! 且看这数量还不少,赵合欢心里一惊,贴着墙角躲着,怎么这么倒霉,这下又跑不了了! 在护卫里面有几个长相怪异的人,应该和黑白老鬼一样是袁辽雇的江湖人士,心思转了几圈,赵合欢沿着原路返回,又从那个窗户那爬了回去。 所有灯光都熄灭了,伸手不见五指,耳边尽是打斗声,赵合欢大睁着眼睛,凭着感觉和记忆缓缓往楼上摸去,忽然,摸到一个湿濡粘稠的身体,该不会是血吧? 眉心拧成麻花,心里恶心的不行,是男是女也看不清,也不知是死是活,伸手把那人推开,那人倒是哼了声,看来还没死。 刚准备走越过那人上楼,赵合欢又停下来,刚才碰到的好像是他的肩膀,秀眉皱了皱,俯身试探地叫道:“七杀?” 看着是伤重的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赵合欢又往他耷拉的右肩摸了摸,这下肯定他是七杀了,当即也没多想,反正救了一次,再救一次也没差,直接拽着他的衣服就把他往楼上拖。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回到自己屋子前。 刚要把人给弄进去,转念一想,又把七杀拖着绕到红樱门前,然后飞快地动手把他衣服给扒了,扒衣服这种事情,做的多了也就变的无比熟练,七杀惊醒,眼睛一瞪,忽然伸手挡开她。 赵合欢愣了下,“你恢复意识了?” 好几次她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毕竟,死人才会这么沉嘛! 黑暗里,赵合欢双眼茫然地看过来,漆黑的眼睛璀璨明亮,好似能点亮夜空。 七杀淡漠的眸子闪了下,瞳仁竖成针状,将楼下的打斗收入眼底,只见一红衣男子和几个黑衣人正和黑白老鬼缠斗在一块,红衣男子功力深厚,一条软鞭舞的虎虎生风,显而易见他没用全力,几次鞭尾扫到袁辽,都像是猫逗老鼠一般。 不多时,又来了两个人加入战局,眼看黑衣人应付的有些吃力了,红衣男子手腕翻转,一股浑厚的内力震出去,期间还抬起一张妖媚惑人的脸,往这边看了眼。 红衣男子武功卓绝,要是能看他杀了袁辽,他就是死也无憾了! ☆、第097章 我还没死 见他说了一句话又没了声音,赵合欢眨眨眼,凑过去伸手试探他的鼻息,七杀嘴角微微一抽,说道:“我还没死。” “哦,那就好。” 冷不丁的吓了一跳,赵合欢收回手,又道:“能自己走吗?你伤哪了?先把衣服脱了把伤口包一下,别留下痕迹。” 七杀闻言,看向走道上清晰的血痕,都是赵合欢一路拖他上来留下的,照着赵合欢说的做了,把衣服扎在伤处,然后绕回到房间里,刚一进房间,赵合欢看不见,被门槛给绊了下,脸朝地摔下去之前,七杀好心地拉了她一把。 瞧她冒冒失失的,也不知哪来的胆子。 血腥味太重,赵合欢把窗户拉开了条缝,外面层层包围的护卫已经行至近前,七杀在这里显然不安全,而且还会连累到自己。 一张小脸变幻着各种神色,七杀看着不觉勾了下唇,一笑之后神色又冷下来,他很好奇她打算怎么救他,不过他已是将死之人,若是袁辽侥幸没死,要搜查整个春香楼时,他绝对不会累及到她。 十几个护卫提着灯笼冲进春香楼,红衣男子见状,手腕翻转,软鞭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如灵蛇一般避开护在袁辽前面的几人,直取袁辽眉心,同时比了个手势,几个黑衣人一看,急急收招,丢出几个烟雾弹。 “噗——” 浑厚的内力随着鞭子一道袭来,袁辽避无可避,身体如破布袋一样飞出去,吐出一大口血来。 几人色变,“袁爷!” 袁辽自知想要他命的人很多,身上带了不少保命的药丸,药丸都是花了大价钱从神医谷买来的,护卫拿了个药瓶,直接倒了几颗就往袁辽嘴里塞,价值千金的药丸就跟不要钱一样。 烟雾散去后,红衣男子和黑衣人都不见了踪影。 红妈妈从桌子底下探出头来,早被吓坏了,看到袁辽奄奄一息的惨状,眼前阵阵发晕,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啊,袁爷要是死在春香楼,春香楼上下几百条命都不够赔的。 “都给我搜,他们一定跑不远!” 一个留着山羊胡,面色阴狠的中年人让护卫四下搜索。 赵合欢来回踱步,先是把屋里的香炉点燃驱散血腥的味道,转眼看到七杀波澜不惊地靠窗站着,一双锐利到无法忽视的眸子疑惑地看着她,语气有些黯然,道:“你救了我两次,不用再管我了。” 只是一面之缘,她为他做的已经够多的了,不能到死还连累她。 临死前还能遇到她,或许是他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了。 看到七杀脸上一闪而逝的悲凉,赵合欢抿了抿唇,本来想让他从窗户离开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周围全是袁辽的护卫,离开就是死路一条,见七杀推开窗户,动作快过理智,赵合欢伸手拉住他,叹道:“我能救你两次,也能救你第三次,你的命现在是我的,少给我说废话!”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护卫的脚步声。 赵合欢飞快地把自己外衣给脱了,然后又一把拉住因为她那番话而怔住的七杀,把他塞到了床底下,“坚持一会,千万别出来。” 床脚是钉死的,床底是中空的,里面有二十多公分的高度,但床沿和地面只留了十公分左右,七杀看着瘦,但也是一身肌肉,身子刚进去一半就被卡住了。 赵合欢无语地又是踹又是踢的,直到七杀一头黑线的咬牙道:“我没被袁辽的手下找到,就要先被你踢死了。” “事急从权嘛!” 这时,一阵风从未关严的窗口袭来,赵合欢一惊,还未反应过来,七杀就被一股大力推进了床底。 七杀脸色一变,他居然没发现有人进来了? “呵!” 房间里响起一道低低的笑声,七杀从床下瞥见一角红衣,神色变了变,暂时稳下了心神,以红衣男子的功力如果来者不善的话他早没命了,只是不知他来此有何用意?会不会对赵合欢不利? 七杀思绪百转之际,赵合欢则是错愕不已,看着眼前一身骚包红衣,胸口露出大片雪白的男人,脱口而出道:“司炎?” 话一出口,赵合欢就急急捂住自己嘴巴,该死的系统只要提示过一次的男主,扫描系统就再不起作用了,所以,司炎的出现太突兀,能让她不惊讶吗? 七杀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司炎这个名字在江湖绝对不陌生,经常和司炎联系在一起的就是鼎鼎大名的杀手机构暗阁了。 而司炎就是暗阁的主人,江湖上亦正亦邪的第一杀手。 ☆、第098章 你确定说的是我? 听见赵合欢叫出他的名字,司炎愣了一秒,随即凤眼里的玩味更浓,妖娆地舔了下唇角,另一只手直接搭在她身上,若有似无地轻轻滑过敏感的腰腹,语调蛊惑地道:“青鸾姑娘认得我?” 腰腹上的手轻轻揉捏着,惊的赵合欢身子一颤,下意识摇头,她很怀疑自己一个字说好就小命呜呼了,猛一对上司炎的目光,心一虚,又点点头,“大侠丰神俊朗,侠肝义胆,小女子自然是耳闻过……” 话音一顿,赵合欢一怔,他刚才好像叫了她青鸾吧? “丰神俊朗?侠肝义胆?” 司炎不觉笑起来,妖孽般的容颜灿如夏花,“你确定说的是我?” 见赵合欢看向自己的目光出神,凤眸微微眯了下,因为痴痴的盯着他看而被挖出眼睛的人太多了,但她眼里却没那些女人那种痴迷,倒不叫人讨厌。 潜伏在屋顶的几个黑衣人还以为又要见血了,却惊讶地看到司炎笑了笑,迅速出手,目标不是她的眼珠子,而是她脸上的面纱。 “原来你长这样。” 面纱落地,皮肤雪白细腻,和当时密林一瞥的黑黄相差甚远,凤眸轻闪,司炎忽然伸手掐住了赵合欢肤白柔嫩的脸颊。 “唔!” 赵合欢回神,刚要躲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着急的眼睛转了转,顾不得司炎仍捏着她的脸,口齿不清地道:“他们来搜查了!你还不走!” 七杀还在床下躲着,司炎又莫名冒出来,被发现就全完了! 看向窗户,最好司炎能从哪儿来就从哪儿滚。 “影一,你说主子是什么意思?” 屋顶的黑衣人低声问道,袁辽可还没死透,主子那一鞭只用了八成功力,不然袁辽哪还有命在? 被称作影一的黑衣人面色淡然,“主子的心思谁明白?听命令行事就行。” 暗阁的人是不需要有自我意识的。 “那那些人拦不拦?” 指了指逼近房间的袁辽护卫们,刚说罢,司炎的密语就传来了,影一了然,立即比了个按兵不动的手势。 屋里,见赵合欢一脸急色,司炎站着没动,反而笑道:“他能待得,我待不得?人家也受伤了。” 受的哪门子伤?! 听到“嘭嘭”的拍门声时,赵合欢都快要疯了。 顾不得许多,把屏风后的浴桶拖出来,之前沐浴过的水还没倒掉,又急忙把床上被子给抖开,见司炎还站在那,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道:“你那骚包的衣服是还嫌不够显眼吗?!” 司炎看了看浴桶,又看了看被她三两下弄的凌乱的床铺,忽然明白她想怎么混过去了,无赖地伸开双臂,“那你帮我脱。” 赵合欢:“……” 她一天是要扒几个人的衣服! “这是青鸾的房间,青鸾身子不适,该是早早回了房。”是红妈妈着急的声音,“青鸾,你在里面吗?” “伤了袁爷的人也可能躲在里面!给我把门撞开!” 门闩没两脚就被踹开了,几个护卫冲了进来,首先看到的就是横架在屋子中间的屏风,灯光透过来,隐约可见一个窈窕的轮廓靠着浴桶。 为首的护卫眼眸一深,“搜!” 房间一目了然,能藏人的地方全搜了遍,看到床上鼓起的被子,护卫猛地拿剑挑开,没人,然后又俯身看了看床底,也没人。 七杀屏住气息,额头冒汗,忍着受伤的手臂紧紧抓着床板,身体像壁虎一样贴着床底,单从侧面自然看不到他。 “哎呀,青鸾!” 红妈妈目露急色,青鸾可是她的摇钱树,不能给这群护卫占去了便宜,那身价可是要大打折扣的! 有护卫拦着,红妈妈进不去,连叫了几声青鸾的名字,里面都没反应,看到角落里燃着的炭盆,脸色一白,该不会是泡晕过去了吧! “几位爷,都搜完了吧?!” 红妈妈刚一迈步,就被护卫挡住,负责搜查的护卫往屏风后扫了眼,“这后面还没搜呢!” “爷,这不太好吧!” 红妈妈阻拦不及,屏风被护卫直接推开倒地,突然的动静声惊醒了靠着浴桶的美人,赵合欢睁眼,迷迷糊糊的“嗯”了声。 声音慵懒,软糯,像有勾子似的叫人心都不觉一跳。 如瀑的墨发散在浴桶边缘,凝脂雪肤凝了许多晶莹水珠,水面下的玲珑身影朦胧可见,屋里霎时一静,更显得吞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呀?!” 赵合欢抬眸,看到屋里十几个男人,顿时吓了一跳,忙躲回桶里,眼睫轻颤地望向红妈妈,声音带着几分哭腔道:“妈妈,这是出什么事了?” ☆、第099章 你不是喜欢裸着吗? 护卫们顿时回过神来,面色有些晦暗不明,在红妈妈发难时笑嘻嘻地拱了拱手,“打扰姑娘沐浴了,搜完了,我们这就走。” 半路,忽又停下,赵合欢见状,心口跳的厉害,看到水面浮起的几个气泡,生怕他们不依不挠地检查起浴桶来,浴桶不大,将将塞了两个人,司炎的头发和她的头发海藻般的缠在一起,朦朦胧胧地遮掩住了水面下的光景。 司炎**的前胸就贴着她的背脊,水波荡起层层波纹,本是凉透的水莫名的温热了起来。 “青鸾姑娘果然绝色。” 为首的护卫眼色深深,“今日没空,下次我定来捧姑娘的场。” 红妈妈笑着把护卫送走,绿茵本要留下来照看她,被赵合欢一口回绝了,几人走远,还能听到几个护卫碎碎念道:“装什么清高,不就是个青楼妓子?” “啧啧,红妈妈可说了,那姑娘是个淸倌儿。” “还别说,刚才那一眼看的我都硬了,真想立即找个姑娘来消火!” “人还没搜到,你想的美!” 话隐约传入赵合欢耳朵里,她暗暗翻了个白眼,没见过清高的青楼女子吗?哼! 等人走远了,“哗啦”一声,司炎不紧不慢地从浴桶里站起来,惯来带笑的脸上布满冷意,凤目望向屋外,他内力深厚,那些话自然听的比赵合欢更清楚。 他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打他婢女的心思? 他们那双狗眼就该全挖掉! 匍匐在屋顶的黑衣人听到主子的命令时,皆是愣了下,然后在夜色的笼罩下四散开,去取眼珠子去了。 拍了拍胸口,顾不上擦干身上的水珠,赵合欢红着脸捡起衣服穿上,虽说是事急从权,可**着和一个男人挤在浴桶里这件事她活这么大还是头一遭,好在司炎勉强算是个君子,没在水里对她动手动脚,否则她绝对会把他踢出去。 一转头,见司炎仍大喇喇的光着身子,一头及臀的墨发堪堪盖住重点部位,赵合欢嘴角一抽,说这个暴露狂是个君子,是她的错! 看到赵合欢耳朵根子都红透了,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司炎凤眸一勾,挑起一缕头发,笑道:“对人家的身材还满意吗?” 一床被子直接丢了过来,把司炎连头带脚的兜头罩住,赵合欢没什么情绪的点评道:“太瘦,没什么看头。” 七杀正好从床底下爬出来,看到这一幕,冷冷地扫了一眼被被子盖住的司炎,然后附和道:“一身骨架确实没什么看头。” 凤眼含怒,还没人敢说他身材不好! 司炎猛地掀开被子,冷眼看向七杀,“这有你说话的份吗?给我滚出去!” 七杀没动,看着赵合欢的一双眼睛深不见底,意思难明,本想问为什么会救他,不过看到赵合欢满脸头疼地左右扫了他和司炎一眼,心口忽然划过一丝暖流,有些话便不用问了。 “你伤又在流血了!” 赵合欢急忙把床铺整理出来,扶着七杀躺下去,七杀眼神动了动,任由她动作,见她一脸担忧,低声道:“不痛。” “我管你痛不痛,千万别把我的床弄脏了!” 嘟囔了一句,赵合欢眼睛一转,又从床底下把司炎的红衣给扒了出来,垫在七杀身下,这样血迹也就不明显了,始终被无视的司炎见状,眼皮狠狠一抽,咬牙道:“你把我的衣服给这小子,那我穿什么?” 赵合欢头也没回,“你不是喜欢裸着吗?” 司炎怒极,随即凤目一勾,直接抱住她道:“我也受伤了,你不管我?” 赵合欢:“……你哪受伤了?” 司炎眨眨眼,拉着赵合欢的手就往自己胸口按,红唇微启,低低笑道:“这里……还有这里……” 赵合欢瞪大了眼睛,手被司炎拉着往下,别看他身材精瘦,但该有的一点都不少,结实的胸肌,宽肩窄腰,性感的腹肌和人鱼线……练武的人身材都这么好吗? 不由想到李承一身材同样不输给司炎,赵合欢脸色爆红,食色性也,罪过罪过。 见她表情窘迫,司炎满意地舔了下唇角,眼看赵合欢小手就要碰到重点部位时,一只手伸过来直接拍开了司炎的手,七杀坐直身子,即便受了一身的伤,冷冽的气势丝毫不减。 哪怕知道面对暗阁主人司炎,自己没有半点胜算,眼神却不容让步地紧紧盯着他。 “暗阁杀手的任务完成了,还要留在这里不走吗?” 声音低沉,七杀看着司炎道。 司炎冷哼了声,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轻吹了声口哨,然后一个黑衣人手捧着一件红衣,从窗外闪身进来。 ☆、第100章 我这姿色,能当的头牌吗? 他喜欢裸着,但不喜欢被一个男人这样看着。 七杀嘴角一抽,他也没有看男人的嗜好。 “我去!你还有手下能使唤,你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目瞪口呆地看着黑衣人如入无人之地的来去,赵合欢就不平衡了。 司炎系上腰带,凤目闪闪发亮,理所当然道:“我喜欢这里,我不走了。” “你喜欢青楼?!” 司炎挑眉,“有什么问题?” 语毕,摆了个妖媚的姿势,微挑的眼睛里,荡漾着一池涟漪,流转的眼波勾人夺魄,司炎眨眨眼,“我这姿色,能当的头牌吗?” “恶心。” 这话是沉默寡言的七杀说的。 司炎脸色一变,“影三,把他给我丢出去,就丢在袁府的门口!” 影三闻言,身形一动就要照办,七杀脸色没变,反而定声道:“正合我意,如果袁辽老贼死了,我也能去鞭尸泄恨,若是没死,就由我给他最后一刀,也算是报了血海深仇。” 司炎讥笑,“就凭你,走不入袁府三步就会被乱箭射死。” 袁辽在凤翔府是一霸,豢养私兵不是秘密,而且数量远远不止包围春香楼的这些,光神射手就有三百余人。 这时,赵合欢打了个喷嚏,司炎和七杀同时看过来,影三纠结了下,身形停在床边,不知命令还要不要继续执行,不过显然,主子没空理他了。 司炎眉宇微蹙,伸手将赵合欢揽入怀中,感觉她身体冰凉,掌心按着她后背,内力缓缓渡过去。 为了给这两个麻烦做掩护,赵合欢泡了那么长时间凉水,她又不像司炎那样有内力护体,这么一折腾居然感冒了。 身后温暖的力道一点点的融入经脉,感觉舒服很多,有内力也太方便了吧! 见她脸色好转,司炎收了手,斜眼看了七杀一眼,挑眉道:“我要留在这里。” 不是请求,而是告知。 七杀抿了下唇,不闪不避地看回去,“我也留在这里。” “那什么……这好像是我的房间吧?” 赵合欢气恼,没经过主人同意就这么擅自做决定真的好吗? 三人大眼瞪小眼一阵,只有一张床,三个人怎么睡? 赵合欢困的不行,因为本来就嗜睡了,见司炎和七杀完全没有想走的意思,七杀又是个病号,总不能把人给丢下去,可这么大冷天睡地上实在够呛,赵合欢从来不是亏待自己的人,于是,让七杀往里挪了挪,自己合衣往床上一躺。 七杀脸色微微有些僵硬,感觉到她身上隐约飘来的淡香,僵硬的更厉害了。 司炎不悦地抿了下唇,随即凤眸一挑,也挤到了床上,“反正床够大,人家想你想念的紧,青鸾姑娘不会狠心让人家睡地上吧?” 赵合欢闭眼道:“会狠心请你滚。” 司炎微微眯了下眼,皮笑肉不笑地道:“给你重新说一次的机会。” “您请便。” 小女子能屈能伸。 好在这床够宽敞,并排睡三个人也不嫌挤,赵合欢起先还觉得不自然,七杀还好,老老实实躺着不动,司炎则挨得她很近,近到几乎像是八爪鱼一样缠在她身上了,赵合欢就往里躲,可这一躲,就挤到七杀那边了。 后来,抵挡不住困意,赵合欢沉沉睡去。 听到赵合欢均匀的呼吸声,七杀和司炎嘴角同时一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的这么熟的,除了赵合欢之外再没有别人。 七杀看着床顶,心思复杂,如果能侥幸不死,这条命就当是赔给她的,眼角瞥见司炎的动作,脸一沉,厉声警告道:“你要敢碰她,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就阻止你。” 指尖挑起一缕发,司炎媚眼一转,轻嘲道:“你的命也太不值钱了,怎么说我也算是替你报了仇,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七杀沉默了下,忽然问道:“雇主是谁?” 暗阁杀人向来只有一条准则,只要给够了钱,连皇宫都敢闯。 闻言,司炎眸色微微一沉。 手指把玩着赵合欢带着淡淡幽香的发丝,目光落在她一脸安稳的睡容上,烦乱的心渐渐静下来,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会对赵合欢感兴趣了,这丫头很特别,即便知道他和七杀身份不简单,却还是会在危急时刻掩护他们。 她看起来愚蠢,谁说不是大智若愚呢? 最会察言观色,不该问的绝不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愚钝之人? 最重要的是,她能给他前所未有的安稳的感觉。 “呵!” 司炎轻笑,眼角微抬,歪头答道:“暗阁规矩,对雇主的身份守口如瓶。” ☆、第101章 不然留着卖身吗? 翌日一早,绿茵的敲门声把赵合欢给惊醒了。 一睁眼,撞入司炎一双略带玩味的凤眸,再一扭头,蓦地又对上七杀波澜不惊的冷眸,一股脑爬起来,尴尬地扯了下嘴角,打招呼道:“早啊。” “小鸾儿,睡的不错?” 手撑着起身,薄被滑下,司炎大片肌肤裸露在外,也不怕冻着! 忽视掉那个恶寒的昵称,赵合欢直接无视他,扭头对外面叫门的绿茵道:“我才刚醒,等等,就来了。” “都快巳时了,就说姑娘昨儿给惊着了,今天才起的晚。” 听见绿茵回话,赵合欢稍松了口气,随口应道:“昨儿惊的我一宿没睡好。” 一边回着绿茵的话,一边拼命给司炎和七杀使眼色,但见两人脸色古怪的瞧了她一眼,一宿没睡好?三人里睡得最好的就是她了。 没注意到两人的古怪,赵合欢示意他们往床底下躲,床下空间本就不大,藏七杀一个人已是勉强,再多一个司炎,可想而知两人的脸色有多臭,司炎本来不愿,却被着急的赵合欢一脚踹了进去。 “小鸾儿,你等着!” 司炎磨牙,想他暗阁主人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赵合欢动作一气呵成,把七杀身下垫着的红衣丢入炭盆烧毁,做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去开门。 唤了几个人把浴桶抬出去,绿茵就坐着和赵合欢聊天。 说是护卫后来发现红樱房前的血痕,带人逼问了红樱许久,最后没问出东西才放了人,没在春香楼搜到要找的人,于是就先把袁辽送回了袁府,昨晚的混乱里,春香楼不少姑娘都受了伤,于是今天歇业一天。 红樱阴她在先,赵合欢这么做也是礼尚往来。 “袁爷的伤怎么样了?” 赵合欢问出最关心的问题,床下七杀眼睛抬了抬,便听身边司炎嗤笑一声,低低道:“有神医谷的保命丸,死不了。” 绿茵摇摇头,“不清楚,但愿袁爷没事,不然春香楼也得跟着倒霉。” 反正她要走了,春香楼倒不倒霉和她就没关系了。 等绿茵一走,赵合欢就翻箱倒柜的找出几件轻便的衣服来,司炎见状,修长的眉梢一挑,“你要跑?” 赵合欢嗯了声,翻翻白眼道:“不然留着卖身吗?” 一时,七杀和司炎都被她直白的话噎住了。 司炎眸光一闪,像是想到什么,笑靥如花地凑过来,语气暧昧道:“你卖,我买,好不好?” 【司炎好感度:5】 冷不丁,脑子里闪过一个提示框,系统点评:“恭喜宿主获得积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宿主千万别灰心!” 瞥了司炎一眼,按道理来说,像司炎这种姿色还真不知道吃亏的是谁,不过,这语气着实让赵合欢很不爽,有钱的是大爷,她也可以很有钱好吗? 见赵合欢脸色像调色盘一样变幻,司炎双手勾着她的腰,继续蛊惑道:“小鸾儿,我对你喜欢的紧,要不要考虑考虑?” 喜欢的紧,就是5好感度? 信了你的邪哦! 七杀横挡过来,抬手护在赵合欢前面,沉着脸道:“放开她!” 笑意微凝,司炎斜眼看他,讥嘲地开口道:“你对她倒是忠心,不过,你是不是搞错了该忠心的对象?别忘记是我伤了袁辽。” 七杀不为所动,“是她救了我。” 这话听得赵合欢心里一暖,七杀长的凶了点,但性格多么好啊! 从七杀肩头探出脑袋,赵合欢眨眨眼,给了司炎一个鄙视的眼神,“要买也是我买你,你个骚包狐狸!” 听着赵合欢牙尖嘴利的话,七杀嘴角微微一抽,警惕地看向司炎,生怕他恼羞成怒直接动手。 果不其然,司炎脸猛地一沉,却只有一瞬,转眼如花的笑在妖媚的脸上绽放开来,春风得意地说道:“好啊!小鸾儿你出多少钱?” 看着八爪鱼似的黏上来的司炎,赵合欢风中凌乱,后悔自己赌一时之气口快了。 她忽然有预感,给狐狸缠上了就很难甩脱了。 “小鸾儿,我劝你暂时放弃逃跑计划。” 把小包袱捆在身上,赵合欢没理会司炎的话,只看向七杀,低声问道:“你和我一起走吗?” 七杀脱臼的手臂已经重新接了回去,但身上的伤都没仔细处理过,在红妈妈的眼皮底下,光是藏住他们两人就够困难的了,更别所要用药来医治,他认死理的性子和李承一有点像,没办法就这么丢下他不管。 沉默了几秒,看着赵合欢认真关切的神色,七杀不由自主的点头,“好。” 也罢,就用剩下无多的时日,护她周全,也算报了她的救命之恩。 ☆、第102章 城破 左手搭着右手手肘,右手托着腮,司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你认为这个只剩半条命的小子能护你周全?小鸾儿,你太天真了。” 七杀脸色变了变,还未说什么,就被赵合欢拉住,“别理他。” 本着的一切原则就是,离肉文男主有多远,走多远。 赵合欢明显的区别对待气的司炎眼角狠狠一跳,不及阻拦,便见赵合欢从窗户那翻了出去,她根本不会武功,这里可是二楼,她想要找死吗?! 屋顶的黑影急急掠下,七杀脸色一变,跟着翻出去,预想之中赵合欢狼狈摔下去的场景倒是没见着,但见她足尖轻点,踏着诡异的步子,踉踉跄跄地在一楼的屋檐上行走。 偷偷练习许久的凌波微步总算能实际操作一回了,因为没有内力支撑,只能堪堪支持一小会,极力稳住身体平衡,目光落在和春香楼一墙之隔的巷子里,深吸了口气,一跃而下。 宽大的衣袖被风吹着鼓起,身子却如铅球一般下坠,然后腰间一紧,七杀揽住她的腰,提了口气,带着她落在了地上。 “呼——” 赵合欢拍拍胸口,长长呼了口气。 见她俏丽的脸上绽开春风般的笑颜,七杀忍住喉头翻滚的腥甜,皱眉道:“你太乱来了。” “这不有你吗?” 嘿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扬着下巴道:“我可是要雇佣你当我的护卫的,你不会反悔了吧?” “君子重诺。” 七杀看她一眼,然后抬眸望向春香楼二楼窗口,那里已然空无一人。 “你这是变着法说自己是君子了?” 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着四下的环境,巷外人来人往,歌舞升平,没有任何可疑之处,顿时把司炎的话给抛在脑后,首先需要找个医馆给七杀处理伤口,还有自己这张脸最好藏起来,不然别没跑出凤翔府就被抓回来了。 闻言,七杀愣了下,目光微窘,“家父自幼教导,君子不可言而无信。” 提到父亲时,锐利的眸底闪过一道痛楚,贴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赵合欢见状,暗叹口气,轻轻拉着他道:“你还想报仇吗?” 这话不用问也知道答案,七杀重重地点了下头,一身野兽气势外放,随即又道:“袁辽一天不死,我心一天难安。” “既然要报仇,就要先养好身体。” 赵合欢看着他道:“我们先去医馆。” 经脉受损,根本无法医治,看着赵合欢亮晶晶的小脸,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七杀对凤翔府很熟悉,有他带路很快就找到一家医馆,临到门口,赵合欢才恍然,自己没钱啊! 又看了看七杀,两人翻遍全身上下,才翻出几个铜板来,连诊金都不够,正一筹莫展之际,一个黑衣人闪身进来,往大夫桌上丢了一锭银子,那人应该是司炎的手下之一。 “我家主子送你们的饯别礼。” 黑衣人如此说了一句,一闪身又消失了。 赵合欢嘴角抽抽,有银子不用白不用,见七杀一脸别扭,便道:“就当是我们借的,以后还他就是。” 大夫看诊之后,让药童去后面煎药,赵合欢拿了纱布给七杀包扎完,把自己脸上面纱取下来,又捣鼓了些药汁往脸上抹了抹,没一会儿,一张明艳的脸就变的暗淡无光。 找大夫借了纸笔,写了封信,一会去驿站让人送到陵城去。 然后用剩下的钱,雇个马车去兴元府,这么长时间,黄芪他们一定很担心她了。 赵合欢写信时没避着七杀,待写到地址时,一直沉默的七杀忽然开口,“你的信是写给陵城的?” “嗯,怎么了?” 把信封了口,赵合欢随口应道。 “……陵城城守潜逃,陵城已经被西夏占领了,就是前几天的事。” 信掉在了地上,赵合欢脸色一白,难以置信:“怎么可能?陵城有袁将军镇守——” 看着她失去血色的脸庞,七杀忽然后悔说了这些,抿了抿唇,仍是说道:“和谈使者被当场斩杀,景炎帝大怒,几道军令急召回袁将军,要问袁将军的罪责。” 据说,军令上还提到了袁将军的一家老小,摆明了的威胁。 袁将军一撤走,陵城的城守就跟着跑了,西夏军破城如入无人之境。 “你说是前几天……”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赵合欢沉下心来,有李承一在,顾岑赵轩他们应该不会有事,就怕李承一一根筋的在找她,消息不通就是这点不好。 烦闷地抓了抓头发,思虑片刻,还是决定去一趟驿站。 ☆、第103章 流离失所 大周的驿站设施还算完备,几乎每个府城都设有几处驿站,问过之后,得知离这最近的驿站在城外几里处。 临近中午,赵合欢和七杀走出热闹的坊间。 渐渐的,街上的场景让赵合欢色变,入目尽是衣衫褴褛的流民,他们个个面黄肌瘦,形容枯槁,如乞丐似的或蹲或坐在路边,旁边一个凉棚招收临时短工的地方,更是挤满了人,还有不少小孩都纷纷争抢着一个短工。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流民?” 忽然想起绿茵说过红妈妈买下了不少流民,当亲眼所见,才发现流民的数量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剑眉微微一皱,冷眸里闪过一丝怜悯和无奈,七杀低声说道:“他们大多都是从陵城,陌城逃过来的。” 战乱之中,能活着逃到这里的,还是幸运的,还有更多家破人亡的。 “还有更多流民被关在城门外,知府怕流民闹事,已经下令驱赶了。” 他们停留的时候,几人一直往这边看,如果不是七杀在这,他们很可能就直接上来抢了,赵合欢心思沉重,目光扫过那些人,不知道顾岑赵轩他们会不会也逃难来凤翔府。 “快走吧!” 七杀手持长剑,横了一眼。 赵合欢点头,加快步伐,用着凌波微步的步子,无形之中速度提了不少。 出了城门,外面的情况比里面更惨不忍睹,时不时能听到压抑的哭声和悲怆的哀嚎,一个妇人忽然从斜刺里冲出来,在七杀拔剑的同时,直接跪在地上,“恩人,求求你们赏口吃的吧!我给你们磕头了!” 说罢,就低头猛磕起来,一下一下的相当用力,额头很快磕破了。 陆陆续续的又有很多人围了过来,七杀眸色一厉,人到了绝境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他不得不防。 赵合欢抬手止住七杀的动作,看向妇人怀里抱着的一个襁褓,她蹲下身,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往妇人手里塞了个糕点。 那糕点是从春香楼带出来的绿豆糕,也就剩下这么一小块了,妇人眼睛一红,又要磕头,就见赵合欢起身,不耐地道:“我没东西给你,别挡着道!” 刀剑出鞘,周围几人见状又四散开去。 明白了赵合欢的用意,妇人感激地点了下头,就抱着孩子离开。 越往外走,心思越是沉重,在战乱面前,每个人都显得势单力薄,看着这种惨状,不禁生出些兔死狐悲的心情来,好不容易到了驿站,那驿站简陋的只有一个漏了顶的棚子,马厩那连一匹马都没有。 “陵城?陵城是西夏的地盘了,现在去陵城不是送死吗?” 找到一个差役,一听说赵合欢要往陵城送信,连连拒绝。 赵合欢没失望,又仔细问了问有关陵城的情况。 差役就指了指城门处的流民堆,“在那里面找找,运气好的没准能找到,要是没逃出来,那就……” “这么多流民,知府怎么不开仓放粮?” 差役瞪眼,“小姑娘,这树皮都能给啃完了,还开仓放粮,就是有多少粮也不够他们吃的呀!” 此时,叶知府正为流民的事苦恼不已。 皇帝一纸军令把袁将军调回临安府,就留了个刚上任的小将军镇守边关,这不是弃他们三大府城不顾吗? 陵城没了,流民全涌进来,这还只是其一,其二是没了陵城,西夏随时能挥兵南下,凤翔府可不像陵城还有山脉天险为屏,到时候他这个知府莫不也学那陵城知府,弃城而逃算了。 “老爷,乡绅们都到了。” 看到愁眉不展的叶知府,丫鬟站在屋外,怯怯地叫了句。 叶知府应了声,拿上官帽,就急急往前厅去。 粮仓里的赋税年后就运走了,剩下的一些陈米也根本不够,叶知府想从几个乡绅身上要出点粮食来赈灾。 “叶大人来了!” 桌上布满了一大桌子菜,几个膀大腰圆的乡绅笑眯眯地起身,“这次叶大人叫我们来,可是又有什么好生意来合作了?” 叶知府尴尬地笑了笑,这几个乡绅,若知道这趟不是生意,而是要让他们捐粮,肯定跑的比兔子还快。 几杯酒下肚,叶知府捋着胡须,说明了意图。 乡绅们眼睛转了转,互换了个眼神,打着哈哈道:“叶大人一心为民,钱某不是不能捐粮,去年收成如何,叶大人是知道的,我的那片田地都是下等地……” 斟酌了一下,说:“一百石。” 一百石粮食倒是能勉强支撑到十几天,叶知府心里一喜,既然有人带了头,那么其他的人也好说话了,正要说话时,又听他补充了句,“一百石算我们一起捐的。” ------题外话------ 最近真的超级热! 每天什么都不想做! 欢欢鄙视脸:不要为你的懒癌找借口了。 ☆、第104章 丑丫头!果然是你! 官兵守着城门,禁止流民进出,偶尔会发生小股的暴乱,赵合欢脸色凝重,在流民堆里没见着赵轩他们,想来就算是要逃,他们应该也会往兴元府的方向,毕竟黄氏和王婶都在那了。 不知黄芪在兴元府的落脚处,没个具体地址,连信也没发捎去。 埋头苦想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从远处传来,只见一辆墨色马车缓缓驶来,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走,隐有惧色。 看到车厢上挂着的标志性的铃铛,七杀脸色也是一变,待反应过来时,道路中间只剩他们两人站在那,赵合欢也拉着七杀往旁边让,同时好奇地问道:“车里的人来头很大?” 让赵合欢奇怪的是,护在马车前后侍卫全都蒙着眼睛,难道都是盲人吗? “他是……” 这话还没说完,铃铛声霎时一顿,马车缓缓停在了赵合欢面前。 就在赵合欢一脸茫然时,道路两旁的屋檐上突然闪过几道锐利的剑光,直朝着马车刺去。 七杀身形同时一动,想把赵合欢给带离,可两人的位置好巧不巧,偏偏就在两方波及的中间,庞大的内力仿佛抽走了四周的空气,呼吸一滞,赵合欢不受控制地双腿一软,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七杀身上。 “砰!” “砰!” 刀剑相交的声音。 蒙眼护卫提剑而上,和半路杀出来的杀手缠斗在一起,动作灵敏,丝毫看不出是盲人。 打斗太过激烈,四匹大马受了惊,仰头嘶鸣,四蹄腾空,狂奔了起来,眼看铁蹄就要压过来,七杀情急之下,抱着赵合欢就地一滚,因为动作太大,伤口再次撕裂开来,低低闷哼了声。 这时,一个少年暴喝一声,从马车里掠了出来,冰冷的脸上闪过浓浓的杀气,“敢对洛剑山庄动手,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少年一加入战局,本来势均力敌的打斗立即就成了一边倒的单方面虐杀,赵合欢窝在七杀怀里,刚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就听到头顶七杀压低的声音说道:“他是洛剑山庄少主洛遥。” “哼!” 一掌击飞两人,洛遥冷哼,“就凭你们也想杀我?” 声音里带着惊人的穿透力,带起阵阵回响,加持了内力的冷喝让赵合欢头晕作呕,七杀见状,提了口气,抱着赵合欢往远处去。 与此同时,被洛遥击飞的几人身体像气球一样炸开,“轰”地几声爆响,漫天的血沫碎肉飞溅,视野都被染成了血雾的红色,空中的血腥味仿佛凝固,久久不散。 这恐怖血腥的场景饶是让常在江湖间行走的都变了脸色,洛遥离的最近,被炸出来的鲜血溅了满头满脸,本就暴虐的面容显得更加骇人可怖。 “少主,这味道——” 立在马车旁的红衣盲女面色一变,浓稠的血腥味里隐约能闻到一股甜腻的幽香。 “天雪莲,该死的!” 洛遥低咒一声,他修习的内功燥热,天雪莲生长在终年积雪的雪山上,对阴柔的内力修炼是天生的补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对他就是难忍的毒药。 急忙点了几处大穴,洛遥内力一敛,对方恰恰选在他内功即将突破九层的时候,看来对他很是了解,该死的,白禹那家伙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雕虫小技!” 抬手抹了下脸上的血水,骇人的目光环视了一圈,蓦地在赵合欢身上停下。 赵合欢似有所感,背脊一僵,她明明都背对着洛遥了,不会还被认出来吧? 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一僵,七杀冷眸一闪,打量了洛遥一眼,右手则搭在剑上。 还好,那凌厉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复又缓缓移开,赵合欢紧绷的神经刚一松,耳朵忽然一痛,然后就听一声暴跳如雷的厉喝贴着耳畔传来,“丑丫头!果然是你!你见了我居然还敢躲!” “啊呀!” 你说话就说话,好好的拧人家耳朵做什么! 洛遥动作太快,七杀心里一惊,他和洛遥的实力相差太远,亏他刚才还想着拼死能护赵合欢周全,如果洛遥真要动手,他根本一招都没法挡,想到这,眼神黯了黯,持剑的手缓缓收紧,他太没用了。 “放开她!” 七杀厉声一喝,眼里维护的意思明显。 仿如野兽护崽的神色让洛遥挑了挑眉,眼睛在七杀身上转了圈,不屑道:“就你?” “少主,此地不宜久留,那些人说不定还有埋伏。” 红衣盲女望过来,插话道。 闻言,洛遥挑起一边的眉毛,目光冷酷霸气,“我会怕他们?来多少就杀多少!” ☆、第105章 我准许你当我的婢女了 洛剑山庄在江湖上地位非同凡响,山庄庄主洛永同时还是武林盟主,不过,因为洛剑山庄即将和靖王联姻的事,引起了很多武林人士反对的声音,都和朝廷联姻了怎么还能继续担任武林盟主? 于是乎,洛永放话,要择日重新选择武林盟主。 回想起原文里关于这一段的情节,赵合欢转了转眼珠子,同情地瞥了洛遥一眼,要不是知道后续的情节,她都想给放狠话的洛遥鼓鼓掌了,看看,这就是天之骄子的气势。 “啊呀!” 出神的赵合欢冷不丁地被洛遥给拽了起来,洛遥目光森森地盯着她看了会,然后用力在她脸上擦了擦,黑黄的颜色是擦掉了,却添了几道猩红的血痕。 看清她原本的脸,燥热的气息在经脉游走,洛遥轻哼了声,口不对心道:“啧,还是个丑丫头。” 赵合欢巴不得他说她丑,最好赶紧放她走。 下一句便听洛遥说道:“上来。” 赵合欢:“?” “我准许你当我的婢女了,上来伺候不懂吗?” 见她还傻站在那,洛遥不耐的皱了下眉,以后还得好好教导她一下,不然总是这么慢半拍他会很不耐烦的。 男人都是这么自说自话的吗? 看着洛遥指了指马车,赵合欢气结,难得硬气一回,摇头拒绝:“我不。” 去洛剑山庄?嫌命太长吗? 闻言,洛遥诧异地看着她,语带薄怒,“你一个山野小民,破格让你当我的婢女是看的起你,你居然拒绝?!” 洛剑山庄富可敌国,除去大周的沈家商号,就数洛剑山庄最富有了,不然,皇室靖王也不会大费苦心的和山庄联姻。 去你丫的!鬼要你看的起,赵合欢低头惶恐道:“小人粗鄙,自认无德无能,也无福服侍公子。” 见她面带惧色,洛遥怒意消散,竟生出一丝怜悯,她没身份没地位的,原来是觉得配不上才拒绝他的,勉强可以原谅,于是抬了抬手,高傲地道:“看你挺有自知之明,不是不能教导,别说废话了,快跟上来学着伺候。” 赵合欢瞠目结舌。 满肚子找说辞时,方才躲的远远的流民突然蜂拥而上,把清理尸体的洛遥一行团团围住,个个自告奋勇道:“少主!选我吧!” “我力气大,一定能伺候好你!” “看家护院我都行!” “少主,赏口饭吃吧!” 如果能寻求到洛剑山庄的庇护,就再不用颠沛流离了。 大批的流民挤过来,空气中血腥味还未散,他们却仿佛完全把方才一幕给忘在脑后,不顾一切地想抓住洛遥这根救命稻草。 “还不走?!” 一道红影从赵合欢身后轻飘飘掠下,伴随着一股妖娆的花香,司炎没骨头似的往她身上一贴,然后双臂一圈,就把人揽入自己怀里,看见赵合欢嘴巴惊讶地张开,凤目一挑,斜眼看向一时被流民缠住的洛遥,哼道:“小鸾儿,当他的婢女不如当我的婢女,我可比他大方多了。” “我才不当婢女!” 身体腾地悬空,赵合欢把惊呼咽了回去,被司炎带着掠出几丈远,还能看到洛遥直直望过来闪烁着暴怒的目光。 七杀身影紧随其后,几个起落,司炎在一处屋顶停下来,屋顶坡度很大,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没等赵合欢站稳,司炎就故意松开了揽着她腰肢的手。 “啊……” 本就晕的厉害,赵合欢一踉跄,下意识地去抓离她最近的司炎。 “哗啦——” 人是站稳了,但司炎那身松松垮垮的红衣被她拉扯开了。 目光发直地看着胸口性感的肌理线条,赵合欢唇角抽了抽,缓缓抬起头来,尴尬地把他衣服往上拉了拉,“那什么……小心着凉。” 凤目微眯,衬的眼睛越发细长,犹如一只不怀好意的狐狸,司炎挑眉道:“小鸾儿,是上次还没看够,又想看了吗?” 他弯腰俯身,两人的距离挨的极近,赵合欢甚至能感觉到空气被带起的细微震动,气息拂过的颈侧立即就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勾引,赤果果的勾引! 眸里闪过一瞬的迷乱,轻呼了口气,赵合欢清醒过来,往后退开,气呼呼地瞪眼:“离我远点!” 作为一个纯情了二十多年的人来说,定力绝对是她引以为傲的,尤其是对这种骚包狐狸的免疫力极强,最多就是心跳加快,热血沸腾…… 见状,司炎诧异。 暗阁的内功有两路,一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阳刚心法,另一种则是以以蛊入功的旁门左道,他修习的自然是后者。能在他的魅术下保持清醒的,赵合欢是第二个。 ☆、第106章 千金难买我乐意 驱逐流民时用的是刀背,几个侍卫因此费了些时间,洛遥看向赵合欢被带走的方向,俊脸泛着怒色。 “那是暗阁的司炎?” 提起暗阁,江湖上正邪两道都有忌惮。 暗阁素来只认钱不认人,可以成为任何势力手里的剑,杀手众多且武功高强。 一身红衣和蛇骨软鞭,正是司炎的标志。 屋顶望出去,星罗棋布的坊市成片,其中一个最为醒目的府邸坐落在城中,重檐青瓦,亭楼遍布,很是气派。 “那是哪?” 见七杀一动不动的看向那处,赵合欢随口问道。 闻言,深眸暗涌恨意,七杀声音痛苦沉重,“那里以前是沈家的宅子。” “不过现在嘛,已经是袁辽的宅子了。” 司炎在旁边没心没肺的接了一句,七杀眸光一转,沉痛的闭了下眼睛。 看七杀的反应,赵合欢念头一闪,沈家?是富甲天下的那个沈家吗? 难道七杀和沈家有关系? 见赵合欢瞪他,司炎耸耸肩,挑眉道:“我又没说错。” “别理他,七杀,我们走。” 完全搞不懂司炎到底有什么目的,赵合欢皱了下眉,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嗯。” 回看了下赵合欢泛着暖色的眸子,七杀点点头,伸手拉过她,跃下了屋顶。 凤眼微微眯了下,司炎慵懒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小鸾儿,你也太狠心了,我才把你从洛遥那救出来,你这就翻脸也不认人了?” “你还不是一样!想让我当婢女!” 听到司炎控诉的语气,赵合欢脚下一个趔趄,看着红衣从屋顶上翩然落下来,有内力真好,《凌波微步》第二层就必须修习内力了。 “当我的婢女和当那小子的婢女能一样?” 司炎一笑,颇有种祸国殃民的感觉,怎么没人把这丫给弄去后宫,省的他一身骚包气无处安放。 赵合欢移开眼,直接无视他往前走。 忽然爆发的战乱,全盘计划全都被打乱了,从这去兴元府路途遥远,得先做准备,可是她现在身无分文,又绕回了钱上面。 在坊间逛了逛,害怕被抓回春香楼,赵合欢刻意绕到了城南,这边没有城西热闹,但坊市的生意还算不错。 路过一个药铺,赵合欢停下脚步。 被白禹给逼的,药材毒物她都兑换了书,常用的药材分拣应该能上手的,想到这,赵合欢便去药铺寻问是否招收药童。 工钱虽没多少,但谁让她现在穷的连叮当响都听不到了。 可是一连问了几家,掌柜聊着聊着就说不需要,这让赵合欢很是郁闷,她居然找不到工作! 刚出店铺,就看到七杀面色冷沉的持剑而立,而司炎则是满脸带笑的飞来一个媚眼,“小鸾儿,又被拒绝了?当我的婢女不比当药童好吗?” 有这么两人跟着,能找到活就有鬼了。 赵合欢扶额,太阳都快落山了,肚子忽然叫了声,今晚的住处都还没着落,难不成还得回春香楼? “我这还有几个铜板。” 七杀说道。 “七杀,你真好。” 赵合欢眨眨眼,感慨道。 司炎听了,冷哼了声,讥嘲道:“这点破铜板就被收买了?” “要你管?你怎么还跟着我?!” 一听他阴阳怪气的话,赵合欢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他跟着,自己没准已经找到工作了。 杀手都这么闲吗? 凤眸一弯,司炎哼笑道:“我乐意。” 拿了钱买了几个包子,给七杀分了两个,赵合欢刚要吃,司炎不悦的捏住她的脸,眉梢高高挑起,恶声道:“我的呢?!” 司炎出手太快,七杀拦不住他,眉心一皱,不过他能感觉出来司炎并没有恶意。 “唔,放手!” 要不要动不动就掐她的脸! 感觉到赵合欢愤怒的视线,司炎不仅没松手,反而又狠狠捏了下,一字一句道:“我也要。” 紧紧捂着包子,赵合欢那个气,“你要自己不会买吗!” 话一落,脸颊更痛了,没等七杀看不过眼要动手,赵合欢就先没骨气的松了口,“给你!” “小鸾儿,这才乖。” 司炎满意了,笑眯眯的摸了下她被掐红的脸颊,然后接过赵合欢心不甘情不愿的递过来的一个包子。 一共才买了四个,和七杀一人两个,谁知道司炎连个包子也要抢! 司炎只吃了一口,就嫌弃的皱皱眉,“皮厚,肉油,难吃。” 赵合欢纠结:“……” 可惜了那包子被司炎咬了口,不然她会想要回来接着吃。 味道虽然不尽如人意,可是看着那满城的饥饿的流民,哪还会浪费粮食。 ☆、第107章 我偏不让你如意 “这个给你。” 七杀面不改色的把司炎咬了一口的包子拿过来吃了,然后又从自己这拿了一个没碰过的给赵合欢。 赵合欢眼睛亮亮的,“七杀,你真好!” 俊脸微不可查的一红,掩嘴咳了声,那边司炎却黑了下脸,很有存在感的哼了声,嫌弃道:“小鸾儿,当我的婢女会少你这一个包子?多少山珍海味都任你吃!” 越说越感觉自己掉价,暗阁的主人居然连个婢女都拐不回去,要不干脆动用强硬手段好了? 赵合欢懒的理他,忽见旁边一间书局,一个中年男人愁眉不展,“这怎么办啊!雕版技术一天怎么可能完成?错了一笔就全都不能用了!” “过去看看。” 七杀点头,跟上去。 妥妥的被两人无视的司炎凤眼一眯,漂亮的指尖托着下巴,眸子转了转,还是跟了上去。 “这我可管不着,大人给的时间就到明天,你们刻错了,是你们失职,明天要是拿不出书来,你们看着办!” 那看着像是管家的人沉着脸道。 错在他们,确实是他们理亏,中年男人恳求道:“能不能多宽限几天?” “那你跟大人说去!” 大人最近心情不好,管家不想去碰钉子,“话我给你撂在这了,明天我派人来取书。” 丢下这话,管家就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他是吴知府的管家。”七杀说道。 书局的中年男人紧拧着眉,手里拿着几张雕版,要是少了笔画,还能先印出来,后续人工添上笔画,累是累点,但熬个通宵也能交差。 可这偏偏是多刻了笔画。 而且同一个错字还不止一张,书局就一个雕版师傅,怎么都不可能在一天之内赶出来。 方才的谈话赵合欢听了个大概,这时候用的还是雕版印刷术,怪不得书价昂贵。 思虑片刻,赵合欢走进书局,问道:“这位刻版师傅,我有个主意,或许可以帮到你。” “你……你也会刻版?” 魏书惊讶地抬头,看到搭话的是个女子,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叹道:“还能有什么办法?” “刻版我不会,不过,我的办法能让你交差。” 说话时,赵合欢翻了下样书,那是一本诗集,作者居然是吴知府本人。 听她这么说,魏书疑惑又惊喜的看着她,不敢置信道:“是什么法子?” 若不是看她言谈有礼,衣衫整洁,魏书甚至怀疑她是骗子,又看看七杀和司炎,魏书表情更为古怪,可这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还不知师傅贵姓?” 暗道有门,赵合欢笑着问道。 魏书急忙答道:“我姓魏,单字名书,姑娘里面请,我们慢慢详谈。” 谈就是谈生意了。 这是赵合欢的专长,如果活字印刷普及开来,书价和书类都会增多,这是一块没有开动的大蛋糕。 而且,获取信息的方式书局是重要的途径。 “师傅可曾尝试,将刻版改为刻字,用同等大小的方块排版,镶嵌在模具上,如此一字可反复利用,灵活取用,收纳和整理都更为方便。” 说完,赵合欢喝了口茶,她太渴了,完全顾不上优雅了,喝完又给七杀倒了一杯。 司炎瞪她一眼,懒洋洋的靠在软垫上,一举手一投足都妩媚惑人,把杯子往赵合欢面前一推,“小鸾儿,厚此薄彼可不好。” 赵合欢认命的抽抽嘴角,得,她就是天生的婢女命。 一时接收太多信息,魏书愣了片刻,琢磨着赵合欢说的,半晌觉得可行,迫不及待道:“这法子好!我这就去试试!” 一扫先前的愁眉不展,魏书像打了鸡血一样,看着赵合欢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敬佩和感激。 怕在操作中遇到不明白的,非要赵合欢留在书局,赵合欢假意推辞了几句,然后就厚脸皮的住了下来,谁让她穷呢! 书局楼上腾出了两间空房,魏书看向七杀和司炎,当即认定他们都是赵合欢的护卫,所以安排了相邻的两间。 注意到魏书的神色,七杀是心安理得,司炎则摆了张臭脸,他才是主子好不好? “小鸾儿,你对印刷术也这么有研究?” 赵合欢没答,只古怪地看着司炎,“你确定要住这?你还不走?” 为什么男主一个个都像牛皮糖? 司炎语气不善,“想我走?” 赵合欢愣了秒,诚实的点头。 “呵!” 司炎轻笑一声,凤眼眯了眯,“小鸾儿,我偏不让你如意,你越是赶我走,我越是不走。” “……” 赵合欢噎住。 打,打不过,赶,赶不走。 妈蛋,只能受着。 ☆、第108章 杀人的生意 把有错字的几张雕版挑出来,时间紧急,其他正确的还是按照原本的方式来印,错的一共三张,魏书雕版技术老道,阳面刻字,间距行距都对仗工整。 赵合欢按照正体大小切割开来,然后比照着雕版大小的模具,一一把字重新排上去。 “时间来不及,先用木质模具替代一下,用铁板来做模具会更方便。” 一边说,一边用粘合剂把字体平整的粘上去。 魏书很快就把错的字重新雕刻了一个新的,看到赵合欢打散重组的雕版,把字块放入空缺的那一格里,惊叹道:“姑娘当真奇思妙想!” “是魏师傅技艺高超,每个字对仗工整,厚薄相当,重组起来省了许多麻烦。” 做好一张后,把油墨铺上,试印出来的效果和雕版一样,魏书彻底放了心,感激道:“这下能赶上明天的期限了!” 拉着七杀一起帮忙,几人忙到了子时,总算把百本诗集印完了。 魏书如释重负的交了差,这才说起,原来凤翔府的吴知府为官勤俭,唯一的爱好就是写诗作画,这次印的诗集也是要送到临安府的。 多半类似于诗会交流之类的。 毕竟景炎帝重文,大周大半的文官都清高迂腐,自恃身份,这种风气上行下效,渐渐以诗会友的圈子就流行起来。 赵合欢要了书局两成的股份,本以为魏书会不同意,却没想到魏书不但答应了,还把股份改成了对半分。 “姑娘,实话跟你说,这书局每年几乎没有盈利,我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料。” 魏书考了几次秀才,一直年华蹉跎也没考中,为了补贴生计,就靠着一手雕版技术赚点钱,“如果姑娘能让书局起死回生,我愿意把书局让给姑娘经营。” 赵合欢没想到魏书这么信任她,不由道:“你就不怕我骗了你的铺子?” 魏书嘿嘿笑了下,“姑娘要是骗我,也不会帮我了。” 真是个老实人啊。 又聊了会,赵合欢才知道这书局为什么不盈利了,每每有贫苦学子来买书,魏书就会连卖带送的,就这样,不亏都要烧高香了。 和魏书签下了契约,赵合欢忽然又有了产业。 司炎看她笑眯眯的把契约收起来,凤眸微微一闪,揶揄道:“小鸾儿,我倒小看你了,三言两语就坑了间铺子。” 越是跟着她,越是觉得惊奇。 尤其是她谈生意时神采奕奕的样子,不禁会让人觉得这世上没什么事能难的了她。 “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坑了?” 对司炎,赵合欢可没什么好脸色。 翻完书局的账本,赵合欢头更疼了,再看魏书一脸憨厚的笑怎么越发的觉得贼呢? 魏书脸色微红,干巴巴解释道:“这年刚过,确实亏了些,马上又快到春闱,来买书的学子比较多。” 所以,这根本是接了个烂摊子。 不过,这书的定价确实贵,像四书五经这种,都要几百两了,一般学堂也就备着一套而已。 “定价慢慢降下来,类目可以拓展一些。” 书局种类太少,只有关于文人科举的,赵合欢道:“像百草,药典,农学,经商之类的都能慢慢加进来。” “他们能识字吗?” 魏书诧异。 赵合欢看他一眼,“总有识字的人,再说定价低了,书籍一定能普及。” 暂时在书局楼上住下了,魏书一间房,另外还收拾出来两间,本来赵合欢是一人一间,但是司炎总是偷偷摸摸的摸到她房间来。 赵合欢扶额,“你这么闲的吗?” 司炎支着下巴,凤眼弯成勾人的弧度,“是啊,生意不好做啊。” “什么生意?” “杀人的生意。” 司炎缓缓走过来,随着他的步伐,未着片缕的大白腿若隐若现,赵合欢急忙移开视线,望向他微挑的凤眸,听司炎笑道:“小鸾儿有没有想杀的人,一千两,我帮你杀了。” “你。” 赵合欢抬眸,说的干脆利落。 司炎闻言,捂着心口,做出一副幽怨的样子,“小鸾儿,你太伤我的心了,怎么说,我们都是一起洗过鸳鸯浴的关系了,你居然想杀我?” 声音性感魅惑,又仗着一副好皮相,听的赵合欢心里仿佛被蚂蚁爬过,脸色一红,结结巴巴道:“什么鸳鸯浴,你别胡说!” “小鸾儿,你忘记了?” 唇角又往下拉了几分,眼眸在夜里闪闪发亮,司炎舔唇,指尖不知什么时候拉着赵合欢的衣带上,“我不介意帮你想起来,嗯?” 这么好的演技为什么不去做戏子,而去做杀手了! ☆、第109章 真送我了? 男女莫辨的绝色脸庞隐在朦胧暗影中,司炎的神色看不分明,指尖微微一用力,赵合欢愣神的间隙,衣带一下就解开了。 司炎欺近,将她身子抵在死角,唇角笑容微微扩大,看着她眼底涌上的恼色,意味深长道:“现在……记起了吗?” 赵合欢:“……” 昏暗的光线里,盯了司炎半晌,直到眼睛都瞪酸了,司炎仍没有一丝想要退开的意思,就维持着这样暧昧的姿势,微微闪动的凤眸似乎还想着更近一步。 “你究竟想怎样?” 赵合欢不解,又纳闷。 司炎低头,挑眉看她,心神微微有些起伏,玩味道:“小鸾儿是期待我做什么?” “滚出去。”赵合欢凉凉道。 话一说完,人就被司炎给压在了身下,赵合欢猛地一慌,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了各种不可描述的场面来,她一定是太过得意忘形,差点忘了这是肉文男主。 看她小脸明显慌乱,司炎本想起身的动作一顿,不由又生出几分逗弄她的心思。 他虽修习媚术,不过如此亲近过的,除了赵合欢就只有一人,想到那人,染上风情的眸子暗了下。 对赵合欢,没有对其他人那般厌弃恶寒,他一身媚术,骨子里却对女人厌恶万分。 赵合欢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就差像张饼一样贴在床边了,双手抓着被司炎扯开的衣带,慌慌张张的系上。 慌乱之下更是出错,衣扣偏跟她作对似的,“咔”地一声,居然脱落了,赵合欢捏着脱线的衣扣,顿时一头的黑线。 “噗!” 见她如此,司炎不禁莞尔,漂亮的凤眸眨了下,笑道:“我当小鸾儿青楼出来的,该是精于此道才是,怎么这般害羞?莫不是……欲擒故纵?” 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又听司炎的风凉话,赵合欢磨了磨牙,手里扣子往司炎那欠揍的脸上砸去,最好给他砸破相了才好。 “你没听说过卖艺不卖身?我看你才是精于此事,也不怕掏空了身子当个短命鬼!” 手一扬,轻巧地接过迎面丢来的衣扣,司炎凤目流转,挑眉道:“小鸾儿知道的真多,我倒是不知小鸾儿会些什么技艺?” “我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冷下脸,赵合欢板着一张脸,虽然这对司炎没用,但态度总要摆出来不是? 司炎眼眸微眯,带着些压迫感的把赵合欢彻底逼到了床角,见他俯身靠过来,赵合欢惊呼了声,一脚踢了过去。 脚猛地被司炎抓住,赵合欢抬腿蹬了两下,喘了两口气,干脆死鱼样的往下一躺。 还不定谁嫖谁呢,当找了个鸭子就是了。 过了心理上这关,倒也没那么难接受了。 雪肤玉足,她的脚只有他的巴掌大,指甲粉嫩圆润,很是可爱,目光转向她忽然平静的脸上,司炎眸子闪烁了两下,就不信这丫头当真不怕,虚张声势的本事倒是不小。 当司炎绵密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脸侧时,赵合欢睫毛轻颤,从眼睛缝里瞄到司炎似笑非笑的表情时,腾地一下坐起来。 不行! 就算是叫鸭子,她也得叫一只干净的鸭子,而不是一只骚包狐狸啊? 谁知道他会不会有些什么不干净的病? 正想到这,眼神不由就往司炎下身瞟了眼,一看她表情古怪,又面带异色,司炎脸色一黑,眼皮抽搐了下。 “咦,这个是……” 不经意看到司炎敞开的衣领那塞了块帕子,帕子的一角染了墨迹,看着似乎和锦盒里的帕子有些相似。 赵合欢伸手去拿,司炎眉心微皱了下,眼里浮现探究,略带审视看着她,不着痕迹的问道:“不过一个帕子,小鸾儿喜欢?” 抖开帕子一看,同样也是画着风景水墨画,单从画风看来,两张帕子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这风景,看着差不多,却又有些细微的差异。 司炎一直注视着赵合欢的表情,见她沉思不语,凤眸闪了下,又问:“小鸾儿是在别处见过这帕子?” “嗯……” 正要回答,想到那锦盒关系到李承一的性命,话锋又一转,看向司炎道:“就觉得画的挺别致的。” “是吗?” 司炎笑笑,道:“喜欢就送你。” 看着司炎不以为意的样子,这让赵合欢又有些疑惑,难道只是一个普通的帕子,可即是普通帕子,又为什么要放在锦盒里? 况且,方才司炎不像是随意问起的。 敛下思绪,赵合欢看了看帕子,抬眸问道:“真送我了?” “不就一个帕子?小鸾儿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摘下来。” 赵合欢翻翻白眼,“你倒是摘个看看。” ☆、第110章 宝图的秘密 月亮是没能摘下来,可赵合欢却硬被司炎拖着,去冻死人的天井那看了一晚的月亮。 司炎撑着脑袋,笑嘻嘻地看着赵合欢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她顶着水井里的月亮,脑袋昏昏欲睡的耷拉着,上眼皮和下眼皮一个劲的打架,司炎总算良心发现,手指拂过她的睡穴。 接住赵合欢软倒下来的身子,听到身后轻微的声音,司炎没回头,只挑了挑眉,“有事?” 影三低声道:“洛遥一行仍停留在凤翔府,似乎在找什么人。” “哼!” 司炎低头,看了眼怀里赵合欢平静的睡容,凤眸里涌上了一丝暖意,嘴角一勾,“到底是洛剑山庄少主,前脚才被刺杀了,却还为了一个女人留在凤翔府不走,派几个人去扰乱他的视线,要是让他找到这里,唯你们是问!” “是。” 影三应下,欲言又止地看向司炎,“主子,你把宝图就这么轻易给她了?” 那帕子是整个武林都在追踪的一张藏宝图,据说沈家就是绘制这宝图的后人,仅仅只是留下屈指可数的一点财产就让沈家一支富甲天下,可想而知,这宝图埋藏的地方会有怎样数不尽的财富。 暗阁倾其全力,也才得到了这么一张而已。 司炎冷冰冰的看了影三一眼,随即笑道:“你也说了,谁都不会想到这张图会在她身上,这岂不是一个最佳的藏匿地点?” 不知是谁放出了风声,一波又一波的人为了宝图冲着暗阁而来。把帕子放赵合欢身上,反而比在他身上更安全,而且,从赵合欢看到帕子的反应来看,她肯定见过其他的宝图。 影三闻言恍然,又皱眉道:“只是姑娘身无武功,若是传了出去,怕是性命难保。” “那就别让它传出去。” 司炎转眸,眸底闪过几分凌厉,影三微微一惊,便见司炎手掌一翻,冷笑道:“影三,你别忘了,现在暗阁的主子是我,而背主的下场,我的手段不会比媚烟仁慈。” 看到司炎手掌上扭动的蛊虫,影三面色一变,当即跪下表忠心,“属下不敢!” 翌日,赵合欢一睁眼,看到司炎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庞近在眼前,差点没给吓出心脏病来,想到昨晚受到的折磨,小脸登时一垮。 和赵合欢糟心的心情比起来,司炎心情就十分愉悦了。 七杀敲门进来时,看到司炎在赵合欢房内,俊脸一沉,剑就要出鞘。 七杀冷沉的眼神在司炎看来没有任何威慑力,毕竟他浑身经脉皆断,功夫在好,也是只没牙的野兽,不紧不慢地笑道:“想在这里打?就不怕把房子给拆了?” “七杀,别跟他一般见识!” 赵合欢慌忙按住七杀的手,看他不解又自责的看过来,便笑着想摸下他的脑袋,可惜身高够不着,只能拍拍他肩膀,“我没事,我们下去看局的生意。” 被狗咬了口,难道还要咬回来吗? 而且七杀又有伤在身,怎么都不是和司炎翻脸的时候,虽然搞不清司炎究竟想做什么,他爱待着就待着好了。 被她碰过的地方微微发热,七杀闷闷地垂下头,野兽般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下。 “书局赚了钱,就去给你看伤。” 赵合欢一边走一边说。 七杀抿了抿唇,还没说话,就听司炎讥嘲地开口,“小鸾儿,别费心浪费钱在他身上了,他经脉全损,又强用内力,早已是强弩之末,最多就一个月的命了。” 赵合欢腾地定住脚步,眸子瞪大,刚要反唇相讥,七杀就拉了下她的手,一张冷沉到显得有些骇人的脸上扯出一个淡淡的笑,轻声道:“他说的没错。” “胡说什么!” 脸色变了数变,赵合欢看不得七杀平静的脸色,怒道:“肯定有大夫能治好你的,对了,神医谷白禹连只剩一口气的死人都能救活,更何况是你,你再敢说死,看我不先敲死你算了!” 她想救他吗? 心里划过一股股暖流,她明明都救过他那么多次了,拉着她的手心紧了紧,本来觉得除了报仇,这一生就没了眷恋,可如今,赵合欢就像是一张网,丝丝缕缕的陷入进来,和他还跳动的心脏连为一体。 “哦?小鸾儿还知道白禹?” 司炎挑眉看她,目光略带审视,“可是白禹行踪不定,小鸾儿又要去哪里找他呢?” 这问到了赵合欢,眉心紧皱,陵城破城,白禹肯定不在陵城了,他去了哪里,她怎么知道呢? ☆、第111章 媚烟 找不到白禹也不能就这么叫七杀等着,想着系统里的各种书目,赵合欢想着总会有办法的,加上司炎的五点好感度,她正好还有18个积分,倒是还够买本书的。 七杀端了茶水过来,自跟在赵合欢身边,所有大小事务他都主动包揽了,要不是赵合欢抗议,她的贴身衣物七杀都能帮着洗了。 赵合欢喝了口茶,歪头看他,“七杀,你信我,我肯定能治好你。” “我的身子不打紧。” 墨玉的眸光轻闪,浓密的睫羽落下一片扇形的暗影,七杀眉峰凌厉,像是两柄出鞘的利刃,没有表情的时候面容阴沉冷肃,可说话时,唇边会露出两颗虎牙,给这张冰冷的脸添了些反差萌。 看着他的虎牙,赵合欢不悦地哼哼,“你现在归我了,打不打紧不是你说了算!” 七杀闻言笑了下,走到赵合欢身边,极其自然的给她捏肩,就算有幸找到白禹,能给他续经延脉,但他一身武功就全废了,也不过是个废人。 看了一天账本,赵合欢腰酸背痛的。 一个个繁体的数字在她眼前飘过,眼睛都有要花了,七杀学武懂穴,揉捏的恰到好处,舒服的赵合欢哼哼两声,疲倦地伸了个懒腰,趴在桌上叹道:“钱哪!头疼!” 司炎刚进来,就听到赵合欢嚷嚷着喊钱,凤目一挑,斜眼看了七杀一眼,讥道:“小鸾儿,这又掉钱眼里去了?魏书这几天都在忙着刻版,书局生意不是好的很吗?” 魏书拿了诗经练手,几天一直闷头在雕刻,只要常用字都刻出来,之后印刷就会轻松很多,书局的生意全丢了赵合欢。 “不算工钱,租子,成本,平均下来每天还在亏钱,这也叫好?” 见赵合欢愁眉不展,七杀就道:“早上来了个童生,买了一套书,赚了五两。” “嗯,是我太心急了。” 只要印刷方式改进了,书局盈利是迟早的事,赵合欢觉得自己浮躁了,总归是心思根本没在这,着急想赚够七杀的药费,去兴元府的路费,不见到黄氏他们总是没法放心。 七杀和司炎看着赵合欢陷入沉思,七杀往火盆里添了些炭,经过司炎身边的时候,低声问道:“午后你去哪了?” 凤眸一转,司炎挑眉道:“凭你,也想管我?” 七杀不退不让,“不管你做什么,最好别对她不利。” “你倒忠心。” 司炎沉下脸来,随即面色恢复如常,故意道:“我去袁府探了消息,袁辽命真硬,有神医谷的保命丸吊命,听说今早醒来了。” 看到七杀瞬间变了的脸色,司炎意蕴深深地撇撇嘴角,红衣一掠,人影一闪不见了影。 几个起落,司炎运起轻功飞檐走壁,一盏茶的时间就出了城,城外半山腰上有间庙宇,视线一转,感觉到隐匿在丛林里的几处深厚气息,忽然挑了挑嘴角,神色莫名地一跃而下,仿佛没察觉似的往庙里走去。 一个白衣女子背对着他,身段均匀,纤腰袅袅,还未近身,就能闻到她身上惑人的香气。 “来了?” 女子转过身来,一袭白纱覆面,一张脸如花似月,眼睛呈半圆月牙状,灵动明亮,说话声音绵软温婉,粉白的衣襟被风一吹,飘然而起,娇柔如弱柳,光看这般模样,谁能想到她会是暗阁的前主子。 司炎心思复杂,“白色不适合你。” “卓很喜欢。” 媚烟掩嘴轻笑,眼里惯有的风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大家闺秀独有的温婉。 身子斜斜地依着门框,司炎不耐地挑眉,“阁主的位置是我凭本事拿到的,我答应为你做三件事,也只是看着往日的情分,你让我去杀袁辽,这是第一件,后面两件是什么?” “炎,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和我划清界限?” 薄薄的嘴唇轻抿,没有刻意使用媚术,但举止之间不经意间染上的风情,足以令任何男人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媚烟轻笑了下,“你以前断不会这样敷衍于我。” 一股异香自媚烟身上飘来,司炎好看的眉微微蹙着,在媚烟靠近时,闪身避开,感觉到体内蛊虫的躁动,急忙用内力压制住。 “呀,我倒是忘了,我们体内的蛊虫是一对的。” 媚烟停在原地,看着司炎绝美的侧脸,乌黑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异色,款款笑道:“怎么没把情蛊拔除?难道舍不得?” 司炎沉下脸,没回答这个问题,只道:“我没敷衍你,袁辽的命是神医谷救的。” ☆、第112章 旧情未了的是你吧? 媚烟默了片刻,莞尔一笑,莲步轻移,柔声道:“若用了十层功力,袁辽定能当场毙命,炎,手下留情向来不是你的作风啊,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倒还能说的过去,可袁辽……” “你究竟想做什么?” 曾经他以为他很了解媚烟,可当他助媚烟拿下暗阁阁主的位置后,媚烟居然自散功力,脱离了暗阁。 后知后觉的问出这话,司炎莫名其妙的想到赵合欢,难怪觉得耳熟,原是赵合欢总问来着,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看着司炎神色一瞬转柔,媚烟微微一笑,“你我相伴这些年,今儿瞧见你这般表情,倒是稀奇。” 神色立即收敛,司炎抬眸看她,语气疏离,“我没空和你回忆过去。” 媚烟失望地抿了下唇,笑吟吟道:“我要袁辽死,就这么简单,至于我想做什么……自然是卓想什么,我就帮他成就什么,至于那些绊脚石,一个一个我都会帮他除去。” 娇柔的面庞上狠辣一闪而逝,快的仿佛是错觉。 “这才是媚烟。” 司炎冷嘲一声,默默看了她半晌,又听媚烟话锋一转,道:“听说你把宝图给了个美人,炎,那美人长的可有我美?我真真好奇的紧。” 吐息如兰,光是压制体内叫嚣反噬的情蛊已经让司炎面色紧绷,媚烟身上若有似无的兰香简直就是蛊虫的催化剂,喉头一甜,内力反噬,司炎手心紧了紧,抬手挑起媚烟的下巴,风情万种的道:“鱼目岂能和珍珠媲美?” 只,谁是鱼目,谁是珍珠呢? 媚烟娇笑道:“你这嘴,还是和以前一样甜。” “呵,我看旧情未了的是你吧?” 唇角一勾,司炎俯身靠近,薄唇在距离媚烟脸庞一寸时停住,声音暧昧,“还这么在意我?对我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顺势靠在司炎怀里,媚烟笑容妩媚,眉眼间神色魅惑,“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 看着她长长的眼睫,面纱下无可挑剔的脸,加上那闻惯了的兰香,忽然生出股索然无味的感觉来,手掌用力,缓缓避开媚烟柔弱无骨的身子,迎上媚烟疑惑的眼神,轻轻笑道:“情蛊发作,焚心蚀骨,你知道的,我最怕疼了。” 媚烟了然,又笑着说:“你要是想要,也不是不可以……” 司炎出声打断她,“暗阁总归换了主人,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烟儿,事情我替你办了,别的手还是别伸太长的好。” 红衣掠起一道优美的弧线,手腕抖动,几枚石子分别袭向密林深处,几声轻微的闷哼落入耳朵里,司炎身形一转,只片刻,红影就消失在山间。 见状,媚烟脸色微变,几个被击中的黑衣人跪在前面,“主子,要不要去追?” “追?就凭你们?” 绕过跪着的几人,媚烟冷笑出声,“罢了,暗阁是我不要的,随他去就是了。” 傍晚时分,赵合欢按时给七杀的伤口换好药,看向他从不离身的剑,好奇地问道:“这剑有名字吗?” “墨灵。” 指尖划过剑鞘,七杀神色微动,说道:“剑是沈家祖上传下来的,见我习武有天分,父亲就花心思把剑从本家要了过来给我,可惜,这把剑只能跟着我这个没用的废人。” 随着他话刚说完,脑门就被赵合欢重重敲了下,赵合欢板下脸,磨牙道:“都说会治好你了,还是说,你不信我?” “自然是信的。” 七杀一愣,冷沉的面容少了几分痛楚伤痛,取而代之的染上了几分暖意。 系统里除了书目,当积分达到一定数量,还能打开实物商城,赵合欢琢磨着商城里肯定有好东西,这么想来,司炎也不是完全没用的,如果能从他身上榨出点好感度来就好了。 就当是付他的房租和伙食费。 “要是我也会内功多好。” 赵合欢感叹了一句。 看她一脸期盼,七杀张了张嘴,笨拙地安慰她道:“内功心法是经年累月修习的,筋骨已长成,修习起来事倍功半,成效甚微。” “成效甚微也好过没成效啊!” 赵合欢眨眨眼,仍没放弃,“比如我练个三五载,就当是人家一年好了?” “怕时只能抵半年成效。” 虽然很打击人,但这是事实,七杀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 赵合欢苦着个脸,又问:“半年的内力能飞吗?” “半年内力存于丹田,只能强身健体。” 幻想“啪”地破灭了,赵合欢闷闷不乐,三年五载只能强身健体,差别也太大了吧? ☆、第113章 可怜不识金镶玉 正说着,司炎慵懒地踱步进来,眼尾一勾,笑吟吟道:“小鸾儿想修习内力怎么不来求我?” 一双凤眼勾起,像极了不怀好意的狐狸,真是妖精!赵合欢撇撇嘴,本想不予理会,还是没按下那点小期待,期期艾艾地问道:“你有别的办法?不用修习三年五载的那种?” “那是当然。” 走到赵合欢身边坐下,手掌一翻,一条指甲盖大小的黑虫子映入眼帘,司炎笑道:“吞服这条蛊虫,就能获得十年功力,小鸾儿若是求我,我就送你一条。” 吞服…… 小脸一白,赵合欢紧紧捂着嘴巴,头皮发麻地往旁边挪了挪,“不用了,你自己收着吧!” 光是想想一条恶心的虫子潜伏在身体里,就一阵恶寒,她宁愿没内力,也不想吃虫子。 七杀见状微微诧异,暗阁源自苗疆一带,善用蛊虫,以蛊入功他是听说过的,这条十年功力的蛊虫是暗阁的奇珍,从不外传,司炎居然会拿出来送人? 应该只是说说而已。 司炎手一抖,把蛊虫收了起来,嗤笑道:“小鸾儿还嫌弃上了,可怜不识金镶玉。” 赵合欢嘴角抽了抽,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司炎一身松松垮垮的红衣,身上指不定还藏着多少虫子,想到这,小脸神色变幻,搬起凳子又往旁边移了移,看的司炎脸色一黑。 在发生了几次小范围的骚乱后,吴知府在城里各处设立了粥棚。 饿极了的流民总算有一口东西能垫垫肚子了,天还未亮,流民就在粥棚前排队,赵合欢看到这一幕,感慨道:“吴知府倒是个好官。” 且不说其他,至少比付山要好。 看着一个个衣衫褴褛的流民,又叹了口气,“可惜只能救一时之急。” 七杀不解,“快要开春了,只要撑过这段时间,流民也能安顿下来。” 敲了敲窗沿,赵合欢支着下巴,“你想的太简单了。” 七杀出身沈家,就算只是沈家旁支,那也是凤翔府一富,不然也不会惹得袁辽眼红,硬是找了个由头鸠占鹊巢,因为袁将军的威望,即使是知府都要给袁辽薄面,沈家对上袁辽,自然是以卵击石了。 因此,七杀不懂农耕之事也正常。 “今年大雪封山,土地还冻着,且不说荒地好不好开垦,这些流民什么都没有,农具都需要提供,在粮食收获之前,他们难道就不用吃饭了?” 还有没说的是,未来恐怕会有大旱。 西北本就风大干燥,年前又落了几场大雪,若碰上大旱,那受灾的人又要翻倍。 伸手按了按她紧皱的眉心,七杀道:“照你说的,那我们尽早准备去兴元府吧。” 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被挤出队伍,赵合欢心思复杂,乱世就是如此,她又不是救世主,除了感慨,什么也做不了。 “七杀,沈家有多有钱?” 遥遥望向沈府的方向,七杀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我们只是沈家旁支,和本家断了关系,父亲经营瓷器和丝绸铺子,只求一家和乐。” 所有家业全都被袁辽霸占了,他却连仇都无法报。 看到七杀压抑的痛苦和不甘的神色,赵合欢拉住他,眼睛转了转,语气轻柔道:“我明白你想报仇的心情,但要是为了报仇把自己赔进去是不值得的,不过,我们可以先讨回点利息来。” 说完,赵合欢眨了下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七杀心神一闪,低头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眼底异样更浓,手指缓缓收紧,这一抹温暖,是他不想放开的。 原来的沈府,如今的袁府,把守的相当严格,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当然,像司炎那样的另当别论。 探头瞧了眼,赵合欢缩回墙角,紧张地吸了口气,“一会见机行事,万一被发现了……” 万一被发现了,怎么想都只有死路一条。 七杀见她明显的紧张,握住她的手,手指在她手心轻轻勾了下,沉声道:“太危险了,别去了。” “都准备妥当了,不去岂不是白费?” 赵合欢鼓着脸,不甘心地皱了下眉,扭头看向七杀,“你还能认出我吗?” 脸上用易容膏涂的黑黄,眉毛加粗了,又在脸上画了些斑点,看着老了几岁,对自己的化妆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赵合欢觉得自己完全换了一张脸,却不料,七杀点点头,肯定地说:“不管你化成怎样,我都能认出来。” 赵合欢挫败,“……” 问七杀太不靠谱了,袁辽只在春香楼见过带面纱的她,肯定是认不出来的。 ☆、第114章 闯那龙潭虎穴之地 “呵,小鸾儿这张脸看着更顺眼些。” 身后一道慵懒的声线传来,吓了赵合欢一跳,狠狠瞪了司炎一眼,扯唇道:“怎么哪都有你?” 低头望着她,司炎笑意更浓,“我怎么舍得让小鸾儿一个人去闯那龙潭虎穴之地?” 虽然用神医谷的保命丸吊了命,袁辽现在仍是卧床不起,在全城里找大夫医治,赵合欢就想着扮成大夫混进去。 “跟我回去。” 司炎忽然出现,七杀更不放心了。 司炎横了他一眼,眼尾妖娆地挑了挑,轻嘲道:“怎么,我一来就要回去,之前嚷嚷着要报仇的不是你?” 明显的激将法,赵合欢轻轻拉了下七杀,看着司炎,往袁府的方向示意了下,“我们合作如何?” “哦?” 凤眼期待的眨了两下,司炎来了兴致,问道:“怎么合作?” “顺来的东西,我们三七分。” 丝毫没觉得当着沈府原主人的面谈瓜分东西有什么不妥,七杀面不改色,任听着赵合欢说的话,她几次三番救他,那些死物就算拱手奉上又何妨? 看了眼七杀,司炎支着下巴,挑眉笑道:“你三,我七。” “你太黑了吧!” 赵合欢不满地控诉道。 迫于司炎的强势,赵合欢咬牙答应了不平等条约。 商议之后,赵合欢和七杀从正门进去,司炎担当诱饵的重任,找机会拉仇恨,给他们创造顺东西的时机,仔细端详着七杀的脸,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半晌,赵合欢拍了下脑袋,剪了一小截头发下来,做成胡须的形状给七杀黏上。 “好了,这样保准看不出来。” 七杀嘴角抽了抽,眼神里写满了不乐意。 伪装过后的两人被门口的护卫盘问了一番,赵合欢胡诌的本事不小,很快就被带入了府里。 凉风习习,苍松参天,亭台楼阁依山傍水,无一不透着精致,不愧是沈家。 当看到花园被挖掘的一片狼藉时,七杀周身的空气仿佛都沉了下来,注意到他的神色,赵合欢轻咳了声,堆满了笑问领路的护卫,“好好的花园,怎么全给挖了?” 护卫看她一眼,随口答道:“袁爷不喜欢花,想在这挖个池塘,别看了,赶紧走。” 敛下眸底的怒色,七杀回了赵合欢一个眼神,轻轻点了下头,示意自己没事。 很快到了袁辽的院子,赵合欢手心冒汗,打着大夫的旗号混进来,不知道自己那点三脚猫的药物知识能不能蒙混过去,心虚的被带到卧室,七杀绷紧了神经,扫了眼外面的布防,做好一有不对就带赵合欢离开的准备。 一股子药味扑鼻,赵合欢分辨出几种都是补血的药材,便道:“看来袁爷失血过多,需得好好调养。” 旁边在煎药的下人一听,眼睛亮了几分,“大夫说的没错,快来给我们爷看看。” 床前放着一道屏风,而屏风前面站着的是那日把七杀打伤的黑白老者,没想到他们会在袁辽的卧房里,赵合欢心跳不规律地跳了两下,和七杀对视了眼,然后低下头,停在屏风前面。 “爷,又有新大夫过来了。” 护卫刚禀告完,屏风后就传来痛苦的低咳声。 赵合欢偷偷抬起眼皮,阳光透过屏风,印出床边一个修长的人影,里面除了袁辽还有别人? “等等——” 袁辽还没发话,站在一旁的黑衣老者目光如炬地望过来,几步走至两人面前,视线落在七杀身上,狐疑道:“我好似在哪里见过你?” 手心捏紧,赵合欢心提到了嗓子眼,七杀的胡须几乎盖住了半张脸,这都能认出来,这老头的视力也太好了吧! 思绪飞转,七杀哑着嗓音,回道:“大人怕是认错人了。” “头抬起来。” 黑衣老者疑惑不减,沉声道。 右手缓缓移到藏在衣服下的剑上,七杀慢慢抬起头,皮肤黝黑,唇边留着着杂乱的胡须,看到这张陌生的脸,黑衣老者皱眉,精明的眼睛眯了下,对上七杀深不见底的黑眸,深深笑道:“倒是老头认错人了。” 闻言,赵合欢紧绷的一口气刚要松下,身侧一道凌厉的掌风极快袭来,黑衣老者衣衫猎猎,出手如电,七杀反应同样极快,抬剑抵挡,两道气劲碰撞,剑光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赵合欢惊呼出声,“七杀,小心!” 该死的,司炎怎的还不来! 黑衣老者暴喝一声,双目兴奋,“墨灵剑,果然是你!” 本只是试探的一击,就觉得这人体型眼熟,易容能改变一个人的样貌,改不了一个人的身段。 ☆、第115章 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名字? 七杀全力护着赵合欢,丹田处寸寸入骨撕裂般的疼痛使得他青筋暴起,野兽般狠厉的双眼血红一片,终是不敌,身子猛地向后栽去,口鼻之间全是猩红的血迹。 “七杀!” 赵合欢面色一变,急急扑过去。 长剑锋利的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七杀撑着剑,喉头一阵腥甜翻涌,“走!” 变故发生在片刻之间,屏风之后靠着床边而立的人影听到赵合欢的声音时,身形顿时一僵,深邃如幽潭眸子一转,待真真切切地听到第二句,方确定自己并不是出现了幻听。 一抹红影姿态闲适地侧躺在屋顶上,从砖瓦的缝隙看到底下的那一幕,凤眸微微掀起波澜。 英雄总是最后一刻出场的,谁让七杀总是没给他好脸色看,吃点苦头也是活该。 “一起上!” 白衣老者狂笑一声,也加入了战局,七杀应付一人已是吃力,更何况是两人,赵合欢情急,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如果七杀死在这,她一辈子都没法安心,拼了口气,脚下生风运起步伐。 被赵合欢带着的七杀只觉身体一轻,堪堪提剑挡下白衣老者的一击,与此同时,飞快地在赵合欢耳边低语了一句。 没有内力,《凌波微步》只能修习到一层,带上七杀更是够呛,听到七杀的话,赵合欢惊讶地挑眉,迅速往床边移动。 “自不量力!” 黑白老者同时出招,庞大的气劲如有实质一般。 而这时,两个力道忽然从不同方向席卷而来,像是在七杀和赵合欢两人面前架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屋顶砖瓦碎裂,床边屏风倒地,一红一白两个身影骤然出现在面前。 “快来人!保护袁爷!” 护卫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叫人。 赵合欢则怔怔然地看着那抹宛如谪仙的白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白禹!你怎么在这里?!” 俯视着她,白禹神色阴晴不定。 见她短暂惊讶之后就移开视线,又满脸担心的看着那个黝黑的小子,登时满腔的担心和惊喜全都化成了怒火。 从知道她被付羽绑架后,他就马不停蹄地找遍了京兆府,在京兆府没找到一点消息,又原路返回,若不是经过凤翔府时,无意间听酒楼的人聊起袁辽得了个宝贝锦盒,他也不会来这察看。 “欢欢,你过的倒是挺滋润的,身边从没缺过人。” 此话一出,司炎和七杀都变了变脸色,同时看了白禹一眼,七杀垂了下眼睛,司炎凤眼一勾,玩味地哼道:“小鸾儿,我真是小瞧你了,你居然和神医谷白禹是旧识?” “小鸾儿?” 很好,白禹俊颜一沉,不屑地瞥了眼司炎,冷笑道:“欢欢,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名字?是不是该好好给我交代一下?” 为什么火药味这么重?! 眼看剑光闪过,赵合欢着急地喊道:“你们能不能专心点!现在根本不是闲聊的时候好不好?”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白禹素手一扬,直接一把粉末洒出去,司炎以袖掩面,长鞭一抖,直把黑白老者逼退几步,而后鞭尾一转,扫过白禹身侧,白禹望过去,讥嘲地挑眉,“你找死?” 司炎凤眸微眯了下,“笑话!你杀的了我?” 司炎和白禹的武功都是在江湖排名前十的,谁更甚一筹还真不好说,黑白老者两人根本不是对手,但袁辽府上雇佣的打手可不止他们。 见他们两人丝毫不让的对上,赵合欢欲哭无泪,半拖半抱地扶着七杀往床边挪动,一眼就看到床边七杀说的珍宝架上的描金花瓶,三步并做两步,握住花瓶瓶口,用力扭了下。 伴随着隆隆的石壁摩擦声,脚下的方砖从两侧分开,露出一块方砖大小的漆黑洞口,石质楼梯蜿蜒向下,一眼望不到底。 赵合欢想也不想地扶着七杀下去,余光瞥见床上袁辽双目圆瞪,死死地盯着这处暗道,神色不甘,气恨,“沈七杀——” “呀——” 看到袁辽敞开的胸口印出的一个手掌形状的伤口腐烂化脓,腐肉上还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米粒大小的虫子,赵合欢惊的小脸一白,脚下不妨滑了下,直接从陡峭的楼梯滚了下去。 “欢欢!” 听到尖叫,白禹急忙撤回手,不再和司炎纠缠。 长鞭一收,司炎凤眼一横,看向袁辽,血蛊会附在伤口上无限繁殖,在过几日袁辽就会失血而死,这样就算完成媚烟交代的一件事了。 “快把他们抓起来!别让暗道关上!” 袁辽脸色发青,恶狠狠地道。 ☆、第116章 你很关心他? 都说沈府有件稀世珍宝,所以他才煞费苦心的要得到沈府,饶是他把全府上下都搜遍了,珠宝钱财很多,但却没哪一个是称得上稀世珍宝的,用过各种手段逼问沈七杀,他却一口咬死了没有任何暗道。 果然都是骗他的! 盛怒之下,袁辽口吐鲜血。 几道攻势一同袭向尚未完全闭合的暗道口,承受不住这凌厉的威力,地板出现一道道蛛网状的裂缝,陡然,暗道震动不止,碎石从地砖缝隙里落下来,呈现崩塌之势。 “嘭!” 不知滚了多久,赵合欢沉沉地撞上一堵墙。 头顶一声闷哼声响起,赵合欢眨眨眼,知道是七杀抱着她摔下来的,当即活动了下手脚,确认没受伤后才抬头看向陡峭的石质阶梯,这坡度将近七十度了,而且深度很深,从这看去,竟只能看到暗道口落下来的一抹微光,其他的都看不分明。 正担心袁辽的人会追上来,“轰隆”一声,最后一丝微光也被黑暗吞噬了,暗道口的机关彻底关闭。 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地问道:“袁辽看到我打开机关了,他照葫芦画瓢就能追上来了?” 七杀扶着石壁坐起来,声音沉沉的,“暗道口也有个机关,从里面关上了外面就封死了。” 地道还在微微震动,看样子是上面的人不死心还在攻击,赵合欢抬起头,担忧道:“这里不会塌吧?” 真要塌了就得被活埋了。 “地道四周都是铁板,袁辽只是白费力气而已。” 在石壁周围摸索了下,七杀取出火折子,点亮了一盏壁灯。 视野刚恢复,一红一白两道身影骤然从阶梯跃下,两人都是足不沾地,身形翩然,比起自己狼狈滚下来要优雅的多了,赵合欢自怨自艾了下,正要说话,人就被先落地的白禹一带,给拉入了怀里。 见赵合欢被带离自己身边,七杀抿唇看了眼白禹,冷沉的神色莫名。 “欢欢,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解释?嗯?” 眼神冷冷地扫向司炎和七杀,然后低头看向赵合欢,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连自己也没察觉到的醋意,手搭在赵合欢肩膀上,占有欲明显。 暖黄的烛光映的白禹神色格外温和,眉心似蹙未蹙,眸底难得的能看出几分担心,赵合欢拉着他的衣袖,道:“白禹,能见到你真好。” 这话是真的。 只要白禹不拿她试药,还是能沟通的,而且赵合欢急着想问问白禹陵城的情况。 听到她的话,白禹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一抹柔色,伸手拿出一个手镯,正要给赵合欢戴上,又听赵合欢道:“你在凤翔府,那承一哥呢?还有顾岑和赵轩他们是不是也在凤翔府?” 白禹不语,拉过赵合欢的手,把镯子给她套上。 “啊,这个你捡到了?!” 认出那是按照白禹图纸打造的镯子,本以为不知道掉哪去了,赵合欢看着自己手腕,后知后觉地发现手镯尺寸居然和自己手腕刚刚好,“咦,这是送我的?” 白禹看她一眼,“手镯机关里我放了几种药粉,等出去在跟你细说。” 司炎眼尖地注意到白禹手上的手镯和赵合欢的是同一款,眼尾微微勾起,看向七杀道:“这是沈府的暗道,你让小鸾儿躲进来,肯定还有别的出口吧?” 借着光线,赵合欢看到七杀身上几处抱着自己滚下来撞到石壁的几处擦伤,念头一闪,白禹不就在这吗? “白禹,你来的正巧,快帮他看看,能不能治好他的伤!” 闻言,七杀眉宇间泛起暖色,她还是想着他的。 白禹甩袖,脸色沉下来,气道:“好啊,赵合欢,你见了我不是问别人,就是找我救人,你好大的面子?” “哎?可是那你一个也没回答啊?” 见白禹忽然变了脸色,赵合欢暗暗腹诽,怪脾气又上来了,“要不你先告诉我承一哥在哪?” “你很关心他?” 冷斥一声,眸子深沉无垠。 忽然,七杀走过来,伸手拉过赵合欢,说道:“往前面走,另有出口。” “你算什么东西?” 玉手一抬,白禹眸中染上戾气,讥讽地看向七杀。 司炎双臂环胸,懒懒地依在石壁上,似笑非笑地望过来,凤目里的兴味更浓,看到白禹的动作时,不紧不慢地说道:“听说沈府暗道错综复杂,只有沈家后人知道怎么走,如果你不想困死在这里,还是住手为好。” 白禹动作顿了一下,不屑道:“不信一个小小暗道就困的住我。” ☆、第117章 自古红白不相容 沈府的暗道是个秘密,而司炎居然会知道,而且还知道暗道复杂,七杀脸色微微一变,垂在袖下的手指收紧,再想到赵合欢说要来沈府顺东西时,司炎非要插一脚进来,很可能也是为了这个暗道里的珍宝。 或许,一开始司炎刺杀袁辽,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想到这里,七杀神色一暗,沈家因为珍宝遭人觊觎,父亲拼死保存的东西,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凭白让给司炎。 伸手抓住白禹抬起的手,赵合欢没好气道:“还嫌空气不够差吗?都别吵了,七杀,我们走。” 暗道常年空气不流通,他们也不怕被闷死,还站在这里打嘴仗。 白禹低头看她,眉梢微微一挑,如墨的眸子闪烁了下,然后带刺的话锋一转,“欢欢,听你的便是。” 白禹态度忽然软化,让赵合欢一怔,忽地又生出些内疚来。 “走吧。” 七杀带路,白禹和赵合欢并排,司炎则慵懒地跟在后面。 沿着暗道往前走,每隔十几米石壁上就有个油灯,估摸着沈府的大致地形,赵合欢依稀感觉方向是在往前绕,将近是到了花园的位置。 一路上,白禹简单说了下是为了找她才来到凤翔府的,赵合欢感慨,以为遇到白禹是偶然,没想到他真是为了找自己,心里歉疚又多了几分。 他和司炎不一样,白禹和她想处的时日更久,不光救了她几次,也没有其他目的。 扫见赵合欢小脸的神色,白禹嘴角微勾,继续道:“付山已经死了,你的仇帮你报了。” “死了?” 赵合欢惊讶,“他可是朝廷命官!” “区区一个县令,死了就死了。” 白禹神色不屑,语气残忍。 付山还赖了自己好多银子呢!赵合欢撇撇嘴,又问起李承一,白禹刚要回答,眼眸轻闪了下,便道:“我和他分开来找你,他去了哪里我不清楚。” 赵合欢叹口气。 对李承一倒是没太担心,他是将军,又得袁将军的赏识,说不定已经跟着袁将军回京了。 经过几条岔道,狭窄的暗道豁然开朗,一间圆形内室呈现在眼前。 司炎几步上前,举过石壁边的油灯照了一圈,内室正东方向悬着一块匾额,上书“沈”字,字体雄劲飘逸,再往下供奉了一个案桌,案桌上是沈家祖先的牌位。 七杀径自走过去,跪在牌位前的软垫上,磕了三个响头。 目光巡视一圈,司炎看向一旁的书架,拿了几本书翻了翻。 “为什么要把牌位放在这里?” 赵合欢不解地问道。 案桌上干干净净,之前应该常有人来的。 七杀垂下眼眸,道:“我们一族,是被逐出沈家族谱的一支,自然不配供奉祖先灵位。” 大家族就是事情多,赵合欢不知怎么安慰他,好在七杀哀痛的神色很快收敛,余光瞥见司炎在翻看的书籍,又收回视线,借着起身的动作,把从蒲团里抽出来的东西拢入袖中。 “往这边就是出口了。” 把案桌移动位置,七杀指着案桌后面的石壁,然后扭动了一下石壁上的油灯。 “那我们快出去。”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赵合欢觉得闷的慌。 司炎放下书,见这内室里再也没任何东西,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沈家费心打造了这么一个暗道,就为了供奉一个老祖宗的牌位?” “难道你也觉得有珍宝?” 七杀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冷笑道:“我们不过是旁支,真有珍宝,本家怎会拱手让给我们?” 弯腰走进案桌后的通道,司炎不在意地挑眉:“我就随便问问。” 出去的暗道比进来的暗道更难爬,坡度和下来时一样陡,却狭窄到只容一人通过,而且还很不人性化的没有阶梯。 赵合欢作死的第一个进来的,此时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四肢并用地趴在斜坡上,粗喘着气,“停一会,我爬不动了。” 后面跟着白禹,看到赵合欢乌龟一样趴在那,白禹忍不住弯了弯唇,往前挪了挪,手心突地碰触到一片柔软,“累了?” 感觉到小腿上的温度,黑暗中,赵合欢脸红了一瞬,往回缩了下脚,却不料,白禹的手又往上探过来,低缓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不是累了吗?我帮你捏捏……” “……不用了!” 话音刚落,一股内力猛地袭来,白禹漆黑的眼眸一凝,反手一扬,清喝一声,“对我动手,找死?” 听到动静,赵合欢扭头费力看过去,眼角余光瞥见司炎和白禹纠缠在一块,顿时一头黑线,无语了,这两人怎么好好的又动起手来了? ☆、第118章 把他毒哑了自然安静了 “小鸾儿,你好没良心!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我的身子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想抛弃我是不可能的!” 靠啊! 司炎这嘴,白的都能给说成黑的! 赵合欢小脸通红,当然,全是给气的,眉一拧,凶巴巴地喝道:“你又哪根筋搭错了?!” 这时,两道猛烈的劲力撞在一起,一股气流如旋风般席卷,白衫红衣交错,赵合欢惊呼了声,双手一个没抓稳,身子直落落地向下滑去,直接撞到了白禹后背,事情发生的太快,白禹来不及反应,身体惯性地向下冲去,司炎离的近,一下就被卷了进去。 看到前面俯冲下来的三人,殿后的七杀嘴角一扯。 “嘭嘭”几声,四人又跌回了内室。 赵合欢灰头土脸地咳了咳,气结,“能不能消停点!” “可以。” 白禹看向司炎,声音冰寒,“把他毒哑了自然安静了。” 凤眼一横,司炎不在意地耸耸肩,“我说的是事实,毒哑我,小鸾儿一定会心疼的,对吧?” 说罢,还抛了个媚眼过来,赵合欢一阵恶寒,看向白禹道:“我赞成你。” 闻言,白禹满意地勾勾唇。 “啧啧,小鸾儿真狠心。” 神态哀怨,动作却丝毫不慢,轻飘飘地避过白禹撒来的粉末,司炎挑起一边的眉毛,“不要我说,我偏要说,那个晚上春光无限好……” “好个屁!” 恨不得撕烂司炎那张嘴,赵合欢低咒道:“我看只有自攻自受能满足你了,骚包狐狸!” 一听这话,本还沉怒的白禹嘴角笑意渐浓,虽说不清楚‘自攻自受’是什么意思,不过看着司炎一瞬黑下来的脸色,心情就莫名的畅快。 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微微眯起凤眼,眼皮狠狠地抽了下,随即又变脸似的笑道:“小鸾儿自谦了,你也能满足我。” 跟脸皮厚如城墙的人没法比,赵合欢气到胸闷,懒得继续和他斗嘴,弯腰进去暗道,“谁再让我摔下来,我就,就……” 就了半天,愣是连个威胁的话都想不出来,真是怂到家了。 这处暗道直接通到沈府外面。 辨了下方向,前面正好是流民排队领粥的地方,赵合欢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一身粗布衣服全是灰尘,混入流民堆里绝对认不出来,又看看白禹,白禹只有袖口染了些许灰尘,司炎一身松垮的红衣,走到哪都是惹眼的存在。 于是道:“我们分开走,在书局汇合。” 司炎哼笑了下,红衣扬起一道优美的弧线,宛如一缕轻烟消失在眼前。 “我和你一起。” 见赵合欢看来,白禹淡淡道。 对视片刻,赵合欢败下阵来,有白禹在也安心些,若袁辽的手下追上来,还有一战之力。 “他们大多是陵城过来的流民。” 挤入流民中间,看到他们捧着的和米汤差不多稀的粥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神医谷不问世事,白禹早看惯生死,眸底一片平静,听到赵合欢的沉重语气,才微微泛起了些波澜,随口道:“嗯,西夏军一进入陵城就屠了城,能逃出来已经是运气了。” 照这情况看来,吴知府搭设的粥棚也不知道能撑多久了。 “叮——” 这时,系统跳出提示,“是否开启支线任务,拯救流民?任务奖励,一百点福德。” 赵合欢愣了愣,拯救流民? 除非她是皇上,发粮来赈灾,不然她拿什么来救? 注意到后面的奖励,赵合欢不由问道:“福德是什么?” 以往的奖励都是积分,福德还是第一次看到。 意识里的白光闪了闪,光团似乎比原始状态大了一丁点,88号解释道:“宿主,建议你开启任务,福德是好东西。” 这任务也太模糊了,救一个是救,救两个也是救,而且这个拯救的定义是什么? 刚冒出这些疑问,88号就道:“支线任务根据宿主的完成程度,以一百福德为基准奖励。” 就是完成程度越高,所谓的福德也越高。 “开启。” 沉吟片刻,赵合欢说道。 很快,提示里出现一个任务标识,此时的完成度是零。 书局就魏书一个人在看着,临到街边,把七杀和自己脸上的易容擦掉后才走进去。 “姑娘!” 看到赵合欢回来,魏书欣喜地过来,“有好事!” 刚说完话,才发现除了七杀在,还有个如谪仙般的男子也在,不由看向赵合欢,递过去一个佩服的眼神。 姑娘做生意的本事一流,身边的桃花也是一朵接一朵的开。 ☆、第119章 人家这是想卖盗版 魏书有几个准备上京的同乡刚好经过这里,因为书局改变了印刷方法,印刷快了,定价自然也降下来,和其他府城的书局比起来就是优势。 要说卖什么类型的书最赚,赵合欢不用想都知道,除了教辅书籍不做他想。 对春闱的事,赵合欢不清楚,但是魏书这个几次备考秀才的人在清楚不过了。 “最有名气的是郑十安先生,他在兴元府办了个书院教书,朝廷里面许多文官都出自他的门下,称一句桃李遍天下也不为过,虽说今年主考官还未定下,不过以郑十安的威望和身份,多少都会和他有些关系。” 说着这些,魏书斟了茶,考科举的心思又死灰复燃了几分。 那这郑十安的书院肯定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多半要靠走后门,别说文人就高风亮节了,只要和朝廷搭上关系的,就避免不了卷入是非和党派相争之中。 知道魏书还有后话,等他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要拜郑十安为师很不容易,没家世背景的学子更是不用想了,不过,郑十安出了一本书,如果配上这本书,苦读好歹也有了个方向。” 就相当于参考书。 赵合欢表示理解的点点头。 本以为和姑娘说科举等于对牛弹琴,没成想赵合欢不仅理解的快,还反问道:“那书是不是不好买?” “姑娘聪慧,一点就通。” 魏书点头道:“书价贵是一方面,几人凑凑倒也不是没办法,但这书只有一家书局售卖。” 赵合欢先是一愣,而后看到魏书讪讪地笑容,恍然明了,人家这是想卖盗版。 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赵合欢拧眉不语,古代有没有版权意识她不清楚,但她本人对盗版深痛恶绝的,正要拒绝,又忽然问道:“郑十安的书院在哪?” 眼见有望,魏书双眼一亮,“兴元府的闵行山上。” 沉吟片刻,赵合欢说道:“我且去一趟兴元府,看看情况再说。” 闻言,魏书躬身,认真地说道:“姑娘,我不全是为了赚银子,寒门学子不易,我就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天资尚且不论,有家族支持的,光在资源上都领先一截。 到了晚间,司炎还没回来,反正他一向行踪不定,身边没了那骚包狐狸,赵合欢自是乐的轻松自在,巴不得他就这么走了。 白禹对着七杀仍是没什么好脸色,赵合欢求了半天,才换来白禹一句,“可医,但内力尽废。” 医,辛苦修习的内力一夕尽毁,不医,就是等死,无论怎样都是两难。 房间里亮着灯,已到了深夜,赵合欢反而没了睡意,想做的事情太多,但总是心有余力不足,一边想着怎么劝劝七杀,一边又想着那个棘手的支线任务,无意间一瞥,扫到窗外一个模糊的影子。 “谁在外面?” 魏书被赶到楼下打了地铺,左右两间是白禹和七杀,念头一闪,平静下来。 “是我。” 听到声音,七杀走到门边敲了下门,“吓到你了?” 把门打开,暖色灯光映照下,七杀神色莫名,只一双野兽般的眼睛异常明亮,他穿的还是那件灰色衣衫,腰间挂着从不离身的长剑。 “怎么这时候过来?” 看着七杀,赵合欢笑了笑,拉他坐在桌边,“也睡不着?” 七杀摇摇头,低头看着她眉目如画的脸庞,眼睫轻轻颤了下,似想要说什么,看到赵合欢递过来的水,接过来喝了口,神色晦暗不明。 “那是怎么了?” 见他一直发愣也不说话,赵合欢歪着头疑惑道。 “说起来,七杀,你多大了?” 仍是不语,赵合欢干脆换了个话题,七杀至少不是司炎那骚包狐狸,不用担心他狼性大发,左右她也睡不着,正好找人聊聊天。 七杀缓缓抬眼,眼底有些悲伤,“下月就满十五了。” “比我大三岁。” 见状,赵合欢忽然起身,走到七杀身边,伸手比划了下他的身高,小脸皱起,“哎,就我跟发育不良的韭菜一样。” 七杀一愣,看她嫣红的唇瓣抿着,苦着一张倾城的小脸,不由被她逗的弯了弯唇角,心里的悲伤缓缓沉入心底,一如窗外飘起的大雪一样沉淀。 “呀,又下雪了。” 顺着七杀的视线看向外面,都快开春了,居然又下大雪了,想到那些流民,眉心忧虑的皱起来。 往炭盆里添了点炭火,望着跳动的火光出神,七杀手心紧了紧,忽然开口道:“即便我的经脉得以重续,武功全废的我又还能做什么?” ☆、第120章 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袁辽命不久矣,大仇已经报了。 父亲到死也要守护的东西他也从暗道里取出来了,短短时间,经历了家破人亡,全靠着对袁辽的仇恨支撑到现在,一副残破的身体随便找个地方等死就是了,可是,遇到赵合欢是个意外。 她说会治好他。 他能看出来,白禹对她不同,因为她的缘故,白禹即便不愿,也会为自己医治。 只是,没有武功的他,还能以什么理由待在她身边? 沉着的脸如乌云压顶,就如屋外的天色一样暗沉,所有亲近的人全都不在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赵合欢神情触动,走过去在七杀旁边蹲下,认真的看着他,声音轻柔,“不就是武功吗?谁说就没有其他适合修习的内功心法了?” 深眸轻闪,七杀垂下眼,不语。 “喂!” 看他还是这副表情,赵合欢气了,猛地拍了下他,眉毛高高挑起,说道:“我救了你,你卖身抵债,你现在是我的人了,别给我摆这张丧气的脸。” 说着,伸手想去掐他的脸。 垂着的手抬起,七杀抓住赵合欢作乱的小手,一双墨眸神色不明,似呢喃,似低语,“我卖身给你?” 赵合欢一怔,随即很有底气地抬头道:“你别想赖账啊!” 早知道就该签字画押,现在口说无凭,连个证物都没有。 “那我的身份是什么?” 七杀眸子轻闪,低声问道。 于他而言,她就如同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的一截浮木,能给他一个安身之所。再往深了想,他是不愿意离开她的。 “护卫?管家?什么都行,你挑一个。” 赵合欢上下看了他一眼,抚着下巴道:“你很适合当背景板啊。”比如谈生意时,背后站着的凶神恶煞的那个。 又和七杀解释了一通背景板的含义,最后一致拍案定下了七杀的身份。 大雪一下又是一整夜。 吴知府派了人手去各处查看冻死的流民,没有亲人的,全都用草席卷了,拖到城外的乱葬岗下葬,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过卖身葬父的狗血桥段现在真实的出现在面前。 从药铺出来,赵合欢五味陈杂。 书局几日的收益大部分买了给七杀泡药浴的药材,剩下的买了几只小羔羊,总归去一趟兴元府,不如干脆走一趟商。 本金都拮据让赵合欢很是头疼,左思右想,把主意打到了白禹身上,当日在袁府,白禹正拿着那个锦盒逼问袁辽是从何处得来的,然后那锦盒白禹就一直带在身上了。 看她一脸讨巧的样子,白禹没为难她,直接把锦盒丢给她,好笑道:“这东西你能卖几个钱?” “几个钱也是钱啊。” 费了半天劲,把锦盒上的宝石抠了下来,这东西拿着也是个烫手山芋,卖到当铺只赚不赔。 “没钱还买流民,那一个个骨瘦如柴的有什么用?” 看不过眼,白禹嗤了声,知道她为商队的事愁的烦心,那边买下流民倒是眼睛都不眨一下,“我看你这书局,马上也要成流民收容所了。” 赵合欢抿了抿唇,“一副薄皮棺材,要不了多少钱。”多了一张吃饭的嘴才是大问题。 “哼。” 对她这种行为无语,白禹冷哼了声,抽出一张五百两银票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卖身给我,我给你五百两。” 视线跟着银票转了一圈,赵合欢嘴角一抽,挑眉道:“贫贱不能移!” 白禹眯了眯眼,“欢欢,你确定?” 把抠掉了宝石的锦盒往白禹那边一丢,赵合欢急急往七杀身后躲,叫嚷道:“威武不能屈!” 七杀一声不吭,手臂抬起,护在赵合欢面前。 白禹气笑了,都敢跟他作对了,“我刚想起来,你药浴的药材缺了一味,我这去给你加上。” 从七杀身后探出头来,赵合欢鼓着小脸,叫道:“你别往药浴动手脚啊!” 七杀神色一暖,白禹脸色发青,低垂的眉眼狠狠跳了两下,然后捂着心口坐下。 “你怎么了?” 见他样子不对劲,赵合欢问道。 白禹哼了声,声音酸酸的,“不过是一点风寒。” 伸手碰了下白禹的额头,感觉到烫人的温度赵合欢一怔,小脸立即就变了,“你烧成这样了,还没事人一样?你自己就是大夫怎么还这么不注意?” 长长的眼睫轻闪,白禹微不可查的勾了下唇,面瘫脸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来,闷声道:“我以为你更在意他,一会还要给他施针,我没事。” “都这样了还没事?” 离近了,看到白禹一头冷汗,赵合欢心下内疚不已。 ☆、第121章 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回捡 现在屋里两个病号,赵合欢叹了声,说道:“我去端水过来。” 不是说习武之人很少生病吗? 结果体质还不如她这个弱鸡。 赵合欢走后,七杀在白禹对面坐下,墨眸微抬,“风寒?” 此时的白禹面色如常,哪有半点方才赵合欢看到的惨白,白禹望过去,挑眉斜看他一眼,“明天在给你施针。” 施不施针无所谓,横竖不过多痛一天,反正他都习惯了,只是看白禹故意运转内力让身体发汗,就为了让赵合欢注意,心里却是有些不是滋味。 赵合欢端了水回来,一进屋子,就觉得房间里气氛不对。 刚想说什么,白禹猛咳了几声,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我去找大夫!” 赵合欢急了,忙道。 白禹摇摇头,强撑着站起来,“不妨事,热度降下来就会好。” 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袖袍扬起了些,腕间戴着一枚浅金的手镯,那镯子七杀见过,和赵合欢戴着的是一对,目光微转,对上白禹深深的视线,七杀别过头,面无表情地起身,从赵合欢手里接过沾湿了的帕子,“男女有别,白神医是我救命恩人,我帮他擦拭就是。” 赵合欢一愣,看向七杀,“可是你的伤……” “无碍。” 见状,躺在床上的白禹牙根都咬酸了,狠狠眯了下眼睛。 七杀说道:“神医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你。” ‘照顾’两个字咬的格外的重,说完,又道这里有他照顾,示意赵合欢出去。 原本想留下来搭把手的,转念一想,白禹那样心高气傲的性子,肯定是不愿意用脆弱的样子示人,七杀说的也有道理,便点点头,关上门出去了。 门刚一关,白禹袖袍一甩,反手就给七杀一击。 “若让她知道你是装病会如何?” 七杀不闪不避,飞快的说了一句。 “哼!你可以滚了。” 不甘地收了力道,白禹沉下脸,越看越觉得七杀那张脸碍眼,赵合欢简直是圣母心泛滥,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回捡,捡了不算,还要让他来医治,神医谷一诊千金,什么时候这么廉价了! 才这么想着,隔日,赵合欢又带了几个人回来。 出手的着急,那些宝石在当铺里只当了百来两银子,有了银子暂时周转,除去购入货物又花了一些,剩下的全买了流民。 白禹一早起来听到楼下吵吵嚷嚷的。 几个黑乎乎到连男女都看不出来的人正跪在赵合欢前面感恩戴德的,既然是卖身就该签卖身契,不过赵合欢没这么做,只让他们先去收拾干净,又让魏书给他们分了些粥。 等那些人全走了,白禹依着楼梯,俯视赵合欢,不赞同道:“人心叵测,你弄这么多人回来又不签卖身契,小心别阴沟里翻了船。” “你醒了?身体好些了吗?” 听到声音,赵合欢抬头看了看白禹的气色,惊喜道:“脸色好多了。” 一张面瘫脸上表情仍是淡淡的,只不过微微亮起的眸子泄露了白禹的愉悦,又听赵合欢话锋一转,说七杀心细,照顾的好,脸色瞬间转黑。 “这趟去兴元府,总是需要人手的。” 对于白禹的担心,赵合欢自然有考虑,所以挑选的大多是年轻力壮的流民。 白禹走下来,“人心隔肚皮,人家看你一个女孩当家,指不定生起什么歹心。” 过分的善良,只会害人害己。 赵合欢抿了抿唇,“走一步看一步吧。” 现在需要人手,流民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还能提升支线任务的完成度,光是买流民,只是杯水车薪,完成度也只有百分之二而已。 白禹淡淡道:“随你。” “先不想这些,等到了最坏的情况在考虑。” 拢共赵合欢买了十五个流民,只有三个是女孩,一个是孤儿,赵合欢给取了名字,叫木绵。 另一个女孩本名叫二丫,她爹也是赵合欢带回来的流民之一,央着赵合欢给二丫也改了名字,赵合欢知道这是他在表忠心,便叫二丫改了海棠。 给每人买了两套衣服,又备好干粮。 商队的准备差不多了。 身边都是男人,总有些事情不方便,有了木绵和海棠之后,一些女孩子家家的事情就方便了许多。 比如月事。 这身体先前营养不良,第一次月事到了十二岁才来,而且偏偏很不凑巧的赶在了商队出发的当天。 “小姐,还上路吗?” 看着赵合欢痛的虚弱惨白的脸,木绵问道。 吐了口气,赵合欢点点头,“时间既定,不好更改,我没事。” ☆、第122章 行商 乌云盖顶,天色一片漆黑,正如少主的脸色一般。 “凤翔府才多大!这么多天连个人都找不到!” 那日赵合欢在他面前被司炎给带走,洛遥咽不下这口气,就在凤翔府停留了几天,想把赵合欢给找出来,可是这群废物倒好,连着几日半点消息都没有。 “属下无能。” 洛遥更气,喝道:“知道无能还不去找!” 对方只不过是个没武功的丑丫头,这点事都办不好,还不如打发回山庄去,别杵在他面前碍眼。 竹汐欲言又止,“我们在找人时,暗中似乎有几股势力在阻拦。” 而且对方实力不逊于他们,几次都留下似是而非的线索,害的他们扑了一场空。 “可是暗阁?” 洛遥拍桌,浓眉挑起,眸子里闪过杀意,暗阁这样的组织就不该在江湖上存在,趁早剿灭了为好,“罢了,有白禹的消息没?” 算算时日,父亲又来了几封信催的紧,不好再继续停在凤翔府了。 “回少主,白公子也在凤翔府,只是……” 洛剑山庄和神医谷一向交好,洛遥的身体需要白禹调养,是以竹汐能认出白禹留下的特殊暗号。 见洛遥面色不善,竹汐硬着头皮道:“白公子说不想见你,在暗号约定的地点,只留了药。” 这话还是经竹汐美化过的,白禹的原话是,不想看到洛遥那张倒胃口的脸。 气的磨牙,洛遥暴怒道:“给我点燃信号,看他敢不来!” 湛蓝的信号是洛剑山庄和神医谷特有的联络信号,竹汐领命下去,点燃信号弹,乌沉沉的天边绽开一朵明亮的火光。 火光显眼,白禹一抬眸就看到了,淡淡扫了眼就没在理会。 拿着刚研制好的药丸给赵合欢送去,此时木绵和海棠在照顾她,一看白禹进来,两人让开位置,木绵道:“小姐痛的厉害,什么都吃不下。” 见赵合欢满脸冷汗,白禹眉心一皱,指尖搭在她脉上,然后往她嘴里塞了个刚制好的药丸。 小腹像是被无数把尖刀拉扯,赵合欢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看到白禹就像看到了救星。 “药丸里有止痛的成分。” 托起她的后背,木绵倒了水来,白禹伸手接过,喂她喝下。 赵合欢嗯了声,定定的看着他,一双黑眸水汪汪的,不似平日那般狡黠灵动,却有着前所未有的专注和依赖。 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面瘫脸上泛起一丝柔色,“你身子太寒,得慢慢调养。” “嗯。” 软软的靠在白禹腿上,药丸下肚,疼痛似乎缓解了些。 果然是神医。 七杀指挥着赵合欢买来的十几人把箱笼搬到车上,一共装了两车,除了书局的书籍,还有一些赵合欢置办的货物和干粮。 羊羔用绳子拴在后面。 整合完毕后,海棠扶着赵合欢上了马车,当时为了舒适,赵合欢特意买了辆宽敞的马车,所用的木料虽不是上好的,但胜在简单结实。 车里摆设是木绵经手的,车厢铺了绒毯,摆了一张小几和几个矮架,木绵话不多,做事却很细心。 “准备好了便出发吧!” 赵合欢发话。 十几人同时向她看来,因为气血两亏,她看着病态孱弱。 七杀抱着剑站在赵合欢身后,极有压迫力的寒眸环顾了一圈,白禹同样面无表情的看向众人,这些人最好是对赵合欢忠心,否则他有的是手段让他们不得好死。 对七杀和白禹笑了下,赵合欢站直了,威严十足地道:“这趟走商去兴元府,路上恐多有变数,我知道你们无路可走才会选择卖身给我,心里恐怕多有不甘。” “小人不敢!” 说到这里,几人跪下表忠心。 其他人一看有人跪了,也一个接一个的跪下。 赵合欢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商队都是一体的,我既没拿你们的身契,等到了兴元府,你们是去是留都可自行做主,无论去留,每人都能领到一两银子。” 几人闻言,不敢置信的低语议论。 到了兴元府,没准能找到条生路,又不用为奴为仆,还有这样的好事? “各位能一心保护货物,平安到达兴元府,我说话自然算数。” 赵合欢适时开口,见所有人都看向她,又道:“同样的,若有人心思不正,起了歹心,我也不会手软。” 七杀长剑出鞘,剑身嗡鸣。 “姑娘与我们有救命之恩,万不敢有歹心!” 真心也好,被震慑的也罢,总之,一些不安分的心思被掐灭在了萌芽里。 ☆、第123章 商队还缺个镖师吧? 一番训话之后,大家各司其职,商队缓缓出城。 出城需要的文书一早就问吴知府办下来了,因为赵合欢解决了一些流民的问题,吴知府很爽快的就给了文书。 海棠把热水灌进汤婆子里,“姑娘,用这个捂捂肚子会好受些。” “嗯。” 对海棠笑了下,赵合欢接过汤婆子,“你们别太拘着,从这到兴元府得大半个月,有事我会唤你们。” “那姑娘先歇着,我去外面看看。” 海棠的爹跟着商队随行,赵合欢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木绵,木绵把温好的热茶倒出来,“我就待马车里,暖和。” “也是。” 赵合欢打了个哈气,肚子暖暖的,止痛药丸起了作用,身子舒缓了些就开始犯困。 坐在一旁的白禹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睡会?” 赵合欢眨眨眼,有些意外白禹的举动,不过靠在他身上确实比靠在硬邦邦的车厢上舒服多了。 忽然,车子颠簸了下。 白禹手臂收紧,抬头看向车顶。 心一惊,睡意骤然散去,“出事了?” 话刚落,马车外面七杀的剑还未出鞘,一道妖娆慵懒的声音就紧接响起,“小鸾儿,你这商队还缺个镖师吧?” 几乎是刚听到声音,车帘掠起,红影闪身进来。 知道来的是司炎,赵合欢放松了警惕,却不想木绵反应极快的端起茶壶砸了过去。 白禹能拦,却不想拦,最好那壶热茶烫花司炎那惹人厌的脸。 司炎头都没回,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直接接住了茶壶,打开盖子看了眼,嫌弃道:“茶叶太粗,味道太淡。” “木绵,没事,是认识的。” 看着司炎把茶壶放回小几上,赵合欢松了口气,这茶壶还挺贵的,打碎了不划算。 不过木绵临危不惧还想着保护她,倒是让她有些欣慰。 赵合欢看向木绵,“你出去跟大家说声,继续前行。” 看了看司炎,木绵应下。 赵合欢不在意规矩,而且对待木绵和海棠就像助理一般,礼节大都随意,因此司炎看到木绵那不伦不类的行礼时,嗤的一笑,“小鸾儿,这是你新收的丫头?” 凤眸在白禹身上转了转,眸光落在白禹揽着她肩膀的手上,眼眸轻闪,司炎扬唇一笑,语带暧昧,“要丫头不如要我,我定能把你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对上司炎笑的狐狸样,赵合欢恶寒,“千万别,还是镖师适合你。” “我一向只杀人,这次为了小鸾儿,就破例一回。” 一边说着,一边靠过来,赵合欢嘴角抽抽,忽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一左一右都坐着两尊大佛,似乎能感觉到空气里滋滋的电流声。 他们两要是在马车里打起来,这车一准要散架,倒了两杯茶,赵合欢说道:“去去火。” 白禹接过杯子,小抿了一口。 “我向来喝西湖龙井,这种粗茶会伤了我的嗓子。” 淡淡瞟了白禹一眼,司炎眸子一转,“小鸾儿可记下了?” 骚包狐狸要求还真多。 赵合欢瞪他一眼,“西湖龙井是没有,我这地小,只有粗茶,爱喝不喝。” 闻言,司炎也没恼,反而笑眯眯道:“小鸾儿何苦受这苦,来我暗阁要什么没有?” 赵合欢给他一个眼神,摆明了没兴趣。 “暗阁血腥污秽之地,去了才闹心。” 白禹面色不善,凉凉的说道:“神医谷风景秀美,幽静宜人,那才是好去处。” 暗阁收留的杀手大多是孤儿,能经过训练成为杀手的,都是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杀人机器,而且体内还有暗阁专门的蛊虫控制着。 “没记错的话,神医谷寸草不生,那也叫风景秀美,神医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冷哼了声,司炎反唇相讥。 神医谷位置隐秘,江湖上极少人知晓,白禹神色微变,目光叵测的看向司炎。 “呵!” 看着白禹的神色,轻笑出声,司炎得意的挑眉,“别小看暗阁的情报网。” 情报网? 赵合欢念头一闪,忽然欣喜道:“那你能帮我查个人吗?” 驿站没用,这不还有渠道吗! “可以!” 司炎应的很快,然后手掌摊开来伸到赵合欢面前,意思再明显不过,要钱。 磨了磨牙,赵合欢道:“多少?” 司炎晃了晃手指,刚要说话,白禹抢先道:“七杀药浴的银子是我垫的,诊金你打算什么时候付清?” 囊中羞涩的赵合欢一个头两个大,往小几上一趴,怎么身边一个两个都是半句不离钱的讨债鬼! ☆、第124章 一身鱼腥味 日落之后路就不好走,因为有羊羔,整个商队行驶的速度不快,看了看天色,赵合欢便让商队在前面修整过夜。 刚出凤翔府百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露宿郊外,行商前早预计到这些,准备的东西比较充足。 事情安排下去后,负责扎帐篷的,取水的,生火的都有条不紊的进行。 “大家多装点水,之后会经过黄沙地,恐怕很难在找到水源了。” 商队走的是官道,会途径一片黄沙地,然后就到了大周边境的竹榆关,先帝骁勇善战,亲自带兵出征,打下了这半壁江山,只可惜景炎帝重文,西夏又再次卷土重来。 坐了一天马车,累的不行,赵合欢往河边去,想着抓条鱼加餐。 这里是河堤的下游,岸边长满了水草,河水浑浊,天色又暗,什么也看不清。 小心的走过去,捡了个石子丢下去,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赵合欢眼尖的河面下几个暗影,“有鱼!” “小心点。” 见她一脸兴奋的撸起袖子,七杀拉住她,不赞同道:“河面冰薄,当心掉下去。” 赵合欢一只脚试探性的踩在河堤边的冰上,“啪啦”一声,薄薄的冰层就碎了,估摸着只有几毫米,肯定承受不了她的重量。 “可惜没鱼竿。” 遗憾的搓搓手。 看她巴巴的看着河面,七杀垂了下眼,若是他内力未失,踏冰而行,抓条鱼不是难事。 可是现在的他,完完全全就是废人一个,尤其是司炎和白禹也在,他们一个是暗阁的主人,一个是神医谷的神医,哪点都在他之上。 听到身后传来的轻微动静,七杀眼眸轻闪,淡淡道:“轻功绝佳的人不用鱼竿也能抓鱼,过这丈宽的河也是来去自如。” 赵合欢眼睛一亮,正寻思法子把白禹或是司炎给拐过来时,一道红影忽地一闪而过。 蛇骨鞭一抖,水面只泛起微微波纹,鱼却随着司炎鞭子扬起的弧度甩到了岸上。 一身惹火的红衣格外显眼,足尖轻点,司炎轻飘飘的落地,看着满脸欣喜在捡鱼的赵合欢,笑道:“小鸾儿,要怎么感谢我?” 语毕,就听白禹凉飕飕道:“一身鱼腥味。” 司炎嘴角一抽,握着鞭子的指节收紧,阴沉下脸,“你当我怕了你?” 要白禹的命虽然有些难度,但也不是不行,他可没什么好脾气对这个面瘫脸一忍再忍。 目不斜视的走过他旁边,白禹表情没什么变化,深眸里闪过冷意,“你接近欢欢有什么目的我不问,因为有我在,你什么都做不了。” 一张妖娆倾城的脸庞满是阴沉,手指攥的紧紧的,片刻后,凤眼一勾,慵懒的开口,“我倒是低估了小鸾儿的魅力,你会这么在意她,又怎知我不是单纯冲她这个人来的呢?” 脚步未停,白禹嗤了声,“每月十五月圆之夜,你很不好受吧?” 原本他还不能确定,可司炎行踪不明的前几天正好就是十五,这才让白禹肯定了是情蛊发作。 司炎脸色一变,眸底闪过杀意。 情蛊的蛊虫受月光潮汐的影响,每月十五都会发作一次。 “你杀不了我。” 白禹不屑地哼道。 司炎转头,杀意一敛,忽然笑吟吟道:“那又如何?我和小鸾儿有过肌肤之亲,倾慕于她又有什么奇怪?” 身形一僵,一股滔天的恼意翻涌而来,墨眸涌起一抹厉色,白色袖袍扬起,粉末顿时弥漫在空气里,司炎身形急退,脸上仍挂着笑,“这是恼羞成怒了?”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白禹内力和武功都不及司炎,但靠着一身防不胜防的毒药同样让司炎近不了身。 “晚上烤鱼吗?” 草鱼个头很大,赵合欢腾不出手来拿,七杀就把外衣脱了来兜鱼,两人捡完鱼看他们好好的又动起手来了,赵合欢也见怪不怪了。 白禹和司炎闻言收手,眼神深深,互不相让。 “小鸾儿好偏心,这鱼是我抓的,当然只能烤给我吃。” 凤眼挑起,司炎下巴轻扬,目光落在赵合欢身上。 巴掌大的小脸清丽明媚,如水的眸子璀璨清澈,只不过几条鱼就让她高兴成这样。 赵合欢翻了个白眼,“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是小鸾儿烤的我都能吃完。” 司炎厚脸皮的跟过去。 帐篷那已经生好了火堆,木绵和海棠见他们带了鱼回来都开心的迎过来,好几条鱼足够大家一起分了吃了。 赵合欢留了两条,剩下的都让海棠给其他人。 ☆、第125章 强力泻药 刮了鳞片,去了内脏,从中间剖开来,草鱼刺多,平常赵合欢是不喜欢吃的,不过到了这很久没吃鱼了,哪里还在乎刺多不多的。 “好香!” 把处理好的草鱼递给七杀去烤,赵合欢埋头把大刺给剔除,不然黑灯瞎火的要是被鱼刺给卡死了,这种死法一定是最贻笑大方的。 司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白禹又有洁癖,早就站在上风口了,连点烟火气都闻不得。 所以烤鱼的重担就落在了赵合欢和七杀身上,在出变故之前,七杀哪里做过这些,才刚接过鱼没一会儿,香味就变成了糊味。 看着一面焦黑的鱼肉,赵合欢心塞,忽然无比想念李承一了,急忙把鱼拿过来,“火太大了!” 烟太重,七杀呛了声,“那我来剔刺?” 剔刺他显然更在行,不像是赵合欢只剔除了大刺,小刺也一并剔了,看着赵合欢撒了盐巴,用小火慢烤,香味四溢。 烧烤不难,多看看就会了。 横竖都是能吃的,就是味道的差别,两条鱼一烤好,司炎和白禹就闻着味道过来了,赵合欢嘴角直抽,她就活该是个丫鬟命。 “小鸾儿厨艺也这么好,当真叫我惊喜。” 凤眼微微眯成一弯弧度,像极了不怀好意的狐狸,司炎吃了块烤鱼,居然没说出嫌弃的话,味道确实不错,至少比山林里烤的那兔子好了许多。 看着司炎,赵合欢嘴角微微一抽,认命的递了块鱼肉过去,“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吗?” 谁让人家武力值高呢? 唇角一挑,司炎瞬间伸手拉住了赵合欢的手,然后低头张嘴,就势咬住了鱼肉,同时咬住的还有赵合欢葱白的手指。 赵合欢惊的说不出话来。 感觉到指尖酥麻湿濡的触感,脸色登时红到了耳根子,恼怒的抽回手,狠狠的剜了司炎一眼,“你属狗的?!” “真甜。” 舌尖舔过薄唇,随着司炎身子倾斜,几缕发丝垂在脸颊两侧,声音低沉,暧昧至极。 “你……” 俏脸红白交加,全是被气的,赵合欢从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 白禹取了水,拿了帕子仔细的把赵合欢的手指擦干净,幽幽道:“不必跟狗一般见识。” 凤眸一转,司炎正要说话,脸色却是一变,惊异的看向白禹,不敢置信道:“你下了药!” 该死! 一直都有防备白禹下药报复,没想到还是着了他的道,是什么时候? 肚子绞痛不止,白禹的药见效一向快,瞬息之间司炎脸色就惨白如纸。 白禹神色淡淡,眼眸幽深,“到底是我棋高一着。” “你找死!” 腹痛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司炎怒极,这毒居然连内力都无法压制,只有赵合欢递来的鱼他没防备,想来白禹就是把毒下在那! “放心,我没想要你的命。” 白禹说道:“不过让你记得祸从口出,管住你的嘴罢了。” “白禹!” 蛇骨鞭咯咯作响,忽然,司炎凤眸圆瞪,一阵风似的没了影。 漆黑的眸底闪过笑意,白禹道:“终于清净了。” 确实清净了,作为旁观者的赵合欢和七杀解决了剩下的鱼肉,吃的非常满足。 看着消失在暗夜里的红影,赵合欢好奇,“你给他下的什么药?” “强力泻药。” 赵合欢:“……” 果不其然,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白禹。 远远的树林里,“轰”的倒了几棵树,想了下司炎这时的表情,赵合欢忍不住幸灾乐祸的弯了弯唇角。 灭了火堆,去河边简单洗了下脸,野外没条件,只能暂时将就,还好天气不热,身上也挺清爽的,唯独身下有些难受。 没有姨妈巾就是这点不好。 赵合欢闷闷的回到帐篷,从包袱里找出替换用的月事带,刚刚换好,白禹就掀了帘子进来,冷不丁的吓了她一跳。 急忙把裙子的腰带系好,一脸窘迫的问道:“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进来了?” 而且明明叫木绵在外面帮她守着的,一抬眼看到站在白禹后面一脸怯怯的木绵,顿时了然,别说木绵了,就连她不也拿白禹和司炎没办法吗? “这里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让木绵下去休息后,赵合欢把换下来的月事带往角落里一塞,打算一会去洗。 闻到帐篷里淡淡的血腥味,垂眸看到赵合欢的神色,忽然明白她之前在做什么,一时间谪仙般的俊脸上也泛起些不自然来。 “还有不舒服么?” 赵合欢摇头,感激道:“你给的药很好,肚子一直暖暖的,没有疼了。” ☆、第126章 卖羊 几日后,商队抵达沿途最近的一个城镇广元县,露宿野外的日子总算告一段落。 自从被白禹下过泻药之后,司炎见了白禹就绕道走,至于暗地里两人私下切磋过多少次就不清楚了,至少赵合欢耳根子是清净了。 要进城前,赵合欢喊停了车队,唤了海棠过来,“商队太显眼,先在路边找个地方停着,等去城里看看情况再分开进去。” 沿途过来,看到了许多冻死的尸骨,信息又不通,不知道镇上是个什么情况,还是谨慎点为好。 海棠把话传下去,让商队原地休整。 “马上就能进城了,停在这做什么?” 海棠就道:“这是姑娘的意思。” 当家的虽是个姑娘,但气势敏锐不输其他人,一听这话,十几个人纷纷把车拉到旁边的树林停下。 几十只羊羔拴在树上太过显眼,赵合欢牵了几头羊羔,叫上木绵先进城去看情况,开春化雪,风大寒冷,已经冻死了两三头羊羔,价钱合适的话,在广元县把羊羔全卖出去得了。 七杀牵过羊羔,跟着赵合欢进城,白禹和司炎自然也跟着,司炎道:“我去找间干净的客栈落脚。” 话一说完,人就一阵风似的没了影。 赵合欢不管他,给守在门口的两个没什么精神的侍卫出示了文书,进城后的第一感觉就是萧条,倒不是建筑景观,而是行人都是没精打采的。 照理说,广元县位于兴元府和凤翔府之间的交通要塞,不该是这般景象。 压下心里的疑惑,赵合欢往里走,估摸到了市集境况会好些,市集的确要热闹些,却也就和三水镇差不多。 看到他们牵着羊过来,不少人稀奇的打量过来,经过肉市口,一个卖肉的屠夫抬头看过来,叫住赵合欢,“这羊羔是要卖的?” 赵合欢点头,见他摊子上大多是猪肉,便道:“你这收羊肉吗?” “天冷!喝羊汤暖和!” 说着,屠夫念叨起羊汤的味来了,问道:“小姑娘,你留一只给我,论斤称,给你二十文一斤怎么样?” 买来的时候全是按只数算的,羊羔还小,估摸着三四十斤左右,照这个价卖出去赚不了多少钱,思索了一下,赵合欢道:“羊羔肉嫩,腥味不重,你这价有点低了。” 且只留一只,这生意谈的不划算。 看赵合欢年纪不大,屠夫就把价格就往低了压,默了下,又道:“二十五文,不能再多了。” 二十五文屠夫肯定还有赚,赵合欢想了下,给个便宜能换些消息也不错,便笑道:“那你挑一只。” “姑娘爽快。” 见赵合欢一口答应,屠夫满意的看她一眼,从七杀牵着的羊羔里挑了只个头中等的。 付过钱后,屠夫说道:“我们这儿的羊肉三十二文一斤,不过近日不景气,饭馆来收的少了,许多人家都吃不起羊肉了!” 交易完了,屠夫也无所谓告诉赵合欢差价了,反正去别的摊位也能问到,不如由他来说,还真诚些,“我是自己想打回牙祭了,才买了只羊,这日子,生意难做啊!” 听屠夫话外有话,赵合欢问道:“这话怎么说?” 屠夫言语有怨,“还不是西夏!” 大周士兵退守至竹榆关,而在竹榆关外的广元县这个本来的交通要塞就孤立无援了,虽说驻守的将军偶尔也会派兵来广元县巡逻,但哪里比的上兴元府安全,所以陆陆续续,有亲戚在兴元府的都搬去了兴元府。 “有陵城,陌城在前,下一个城破的说不定就是这了。” 广元县虽靠着凤翔府更近,但却是归兴元府管辖,再往西南就是荒凉的黄沙地和竹榆关,难怪整个县城都透露出一种萧索的感觉。 又去了几个饭馆问了问,赵合欢以三十文一斤的价格卖掉了所有羊羔,算下来,这趟的羊羔只赚了十几两银子。 “为何不到兴元府在卖?” 木绵问道。 兴元府还有十几日路程,羊羔是活物,不比货物,不安定的因素太多,而且喂养羊群的草料也快没了,赵合欢就笑道:“少了羊羔,车队轻便些,省事。” 在集市上逛了圈,确如屠夫所说的那般,有条件的都举家搬离了,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集市就显得寂寥了许多。 一圈下来,白禹买了些药材,赵合欢补充了些粮食,又添了几匹棉麻布匹。 抱着满满当当的货物从集市出来,一眼就看到慵懒的站在街对面的司炎,司炎选的客栈是整个广元县最豪华的客栈,即便如此,他仍是嫌弃又小又破。 ☆、第127章 晚上陪我 不是说暗阁都是孤儿出身吗? 怎么看司炎一点都不像,这样挑三拣四的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王孙公子。 “没人留你。” 白禹讥嘲地看他一眼,开口赶人。 明面上是清净了不少,但说话的冷嘲热讽是从来没少的,司炎凤眸一眯,反唇相讥,“小鸾儿雇佣我的,哪里有你指手画脚的份?” 在战火波及到自己之前,赵合欢很明智的上了二楼,把杵在门口的两人远远抛在身后,眉宇间划过一抹思虑,白禹一直针对司炎,他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实在搞不懂是因为什么。 想来想去,只可能是那张帕子了。 那帕子原本就是司炎的,他若是后悔给了她,开口要回就是了,难道是不好意思开口? 转眸看了眼,赵合欢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谁都会不好意思,司炎除外。 木绵去外面通知商队的人过来,赵合欢吩咐了店小二去烧水,司炎只订了一间房,赵合欢又去要了几间,便听司炎挑眉道:“你对他们倒是好,那些人挤大通铺就得了,还给订房间?” 她不是最爱钱的么,这会倒大方了。 赵合欢看他一眼,“对自己人当然大方。” 大通铺人多杂乱,嘈杂又不好休息,累了许多天,养足体力更重要,左右也多不了多少钱。 闻言,司炎微微一怔,这么说来他也算自己人,随即勾唇浅笑,“小鸾儿,你看我衣裳脏了,什么时候给我买件新的?” 赵合欢左右看看,“那些影子呢?” “打发出去接生意去了。” 抿了抿唇,司炎眨眨眼睛,“我就小鸾儿一个人了。” 额上落下三条黑线,眼看司炎八爪鱼似的要缠上来,赵合欢眼疾手快的往后一退,忙道:“买,买,买还不成吗!” 司炎如愿,满意地勾唇,“小鸾儿陪我去。” “刚怎么不说。” 下意识的皱眉,刚从集市回来,赵合欢懒得在出去一趟了,“七杀还要药浴,我得去看着他。” “那个病秧子——” 看着赵合欢望向七杀房里,司炎轻嗤了声,话刚起了个头,就见赵合欢一瞬冷了的脸色,凤眸幽幽一闪,止住了话,淡笑道:“那说定了,晚上陪我。” 慵懒的打了个哈气,司炎走进隔壁的房间,脸色晦暗不明。 指尖挑起一缕发丝,自言自语的声音有些挫败,“在她心里,我竟比不过七杀那个冷脸废物,哼!” “主子。” 影三悄无声息的出现,不解道:“既知她身上有宝图,为何不干脆抢过来?” “白禹太棘手了。” 凤眸微眯,司炎拉了把椅子坐下,眉梢挑起,冷哼道:“七杀肯定从沈家密道里拿了东西出来,那小子防备我,却不会防备她……” 直接动武力抢是下下策,再则,七杀拼死守护的东西,强硬手段反而无用。 除非,他心甘情愿的交出来。 “主子不回暗阁了?” 影三垂眼,即便为了宝图,主子也大可不必亲自跟着商队。 懒懒的往后一靠,司炎抬眼看他,“暗阁最近都有些什么单子?” “有人买靖王的命,五千两黄金。” 凤眸一亮,司炎托起下巴,意味幽深道:“是要和洛剑山庄联姻的靖王?” 影三点头,问道:“单子接吗?” “呵!有钱岂有不赚之理。” 司炎笑着说了句。 脑子里蓦地浮现出赵合欢仰着小脸叨叨赚钱时的神色,倾城的眉宇间划过一抹快的难以捕捉的温柔之色,连司炎自己都没发觉。 “七杀,你忍忍!” 这是最后一次药浴了,药浴过后白禹在施针,经脉就能重续。 木桶里渐渐泛起血色,七杀紧皱着双眉,死死咬住下唇,水蒸气凝结在冷沉的脸上,一时分不出是冷汗还是水汽,紧咬的牙关吐出两个字,你来,“不疼……” 看向屏风外朦胧的身影,七杀心里一暖,硬是一声没吭,不想让她担心。 本来赵合欢是想进来的,但白禹死活拦着不让,白禹看了眼七杀,把最后几味药材加进木桶,这几味药一加入,七杀抑制不住,闷哼了声,全身每个细胞都承受着如撕裂一般的疼痛。 看见七杀皮肤爆裂,嘴唇都咬出了血都再没发出声音,白禹漆黑的眼眸轻闪,对七杀高看了两眼。 转头道:“欢欢,再去要桶水过来。” “我这就去!” 赵合欢一听,立即转身出去。 “她不在了,疼的话,可以叫出来。” 七杀对她忠心,留个可用之人在她身边也好。 脸色煞白不见血色,七杀浑身乏力的靠着浴桶边上,抬眼哑声道:“多谢。” ☆、第128章 无耻! 七杀知道,若不是赵合欢百般请求,白禹是不会救他的。 但,不管怎么说,白禹救他一命是事实,他性格黑白分明,该记得人情一个都不会少。 “等我施完针再道谢不迟。” 白禹神色淡淡。 以银针冲穴,药材续经脉,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能不能坚持到那时候还未可知。 一盏茶后,木桶里的药材尽数被吸收,白禹看了眼药浴的颜色,示意七杀去床上躺下。 左手执起一根银针,俯身下去,扎在七杀眉心中间,这时,赵合欢带着店小二过来换水,她担心的走到屏风后面瞄了一眼,只见七杀全身**,皮肤龟裂开来,一缕缕的血痕几乎快要将他染成一个血人。 白禹神色专注,是鲜少有见的凝重之色,黑眸一转,对赵合欢道:“去外面看着,别让人来打扰,你也不想我一不小心扎错穴位吧?” 男女有别,她也太不在意了。 又看了七杀一眼,浑身已然被汗水浸湿,剑眉因为痛苦而拧在一块,赵合欢深吸了口气,不忍再看,“我就出去。”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白禹收了银针,缓步走出来。 一低头,就看到蹲在房门旁边寸步未离的赵合欢,见她抬头看过来,就哼了声,道:“担心什么?你不会忘了我是谁了吧?” 说会扎错的不也是你吗? 赵合欢暗暗腹诽,不过,看白禹的样子,七杀应该没事了。 才一站起来,双腿发麻的往前一栽,白禹身形一闪,抱住她道:“着急什么,他需要休息,你别进去了。” 听白禹这么说,赵合欢便打消了去看看七杀的念头,揉了揉发麻的双腿,想从白禹怀里退出来。 眼角余光瞥见她的动作,白禹忽然伸手按了下眉心,整个身子一歪,重量都靠在了赵合欢身上,闷声道:“头晕……” 治病救人,医生一样要耗费精力,赵合欢急忙扶住白禹,一手环着他的腰,让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费力的撑起他,“我扶你去休息。” 唇角微不可查一勾,白禹愉悦的闭上眼睛,虚弱的嗯了声。 一脚踢开房门,赵合欢额头冒汗,这娇弱的小身板体力不足的BUG再次体现出来,刚扶着白禹走到床边,双腿一瞬脱力,白禹见状,顾不得再装虚弱,刚要出手,背后就撞到了床板,连带着被他拉着的赵合欢跌入了他的怀里。 “唔!” 唇瓣不经意擦过白禹的脸侧,两人同时僵了一瞬。 赵合欢慌忙起身,低头看到白禹紧闭的双眼,如水的眸子眨了眨,自我安慰道:应该没注意吧? 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赵合欢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不就是一个意外,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 房间内,白禹睁开幽深的黑眸。 不自觉的伸手抚上脸侧,方才那温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余温,心微微一颤,眸底敛下异样复杂的情绪。 “小鸾儿,脸这么红,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嗯?” 刚从白禹房间出来,迎面就撞上了司炎,赵合欢心绪不定,被司炎蓦地一问,诡异的有些心虚,瞪了他一眼道:“你胡说什么!” 司炎双手环胸,目光在赵合欢脸上下打量,然后看向她出来的房间,冷笑了下,“小鸾儿别忘了,晚上要陪我的。” “买衣服嘛!” 怎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感觉怪怪的! 司炎挑眉,“那走吧。” “再等一会,七杀还没醒,我不放心。” 又是七杀,司炎气笑了,不再和赵合欢多说,直接拽她出去,还不忘鄙视她一番,“你守着有用吗?就你这身无二两肉的身板?” “你……” 想反驳,可偏偏没话来反驳。 司炎饶有兴味的笑了笑,目光落在赵合欢胸前的弧度,眯眼笑道:“更正一下,二两肉还是有的。” 注意到司炎的视线,赵合欢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无耻!” “才发现?” 不以为意的挑挑眉,司炎笑容扩大,“我当小鸾儿是夸奖我。” 强硬的拽着赵合欢往外走,无耻就无耻吧,只要别从那张小嘴里再说出别的男人的名字来,这样也无所谓。 而且,美人怎样都是美的,即便是气恼的模样,都有着别具一格的风情。 赵合欢无力,挣扎不过也懒得挣扎了,赶紧陪这尊佛买好衣服,赶紧回去的好。 看出她所想,司炎凤眸一弯,笑道:“我只穿天蚕纱的,一定要是朱砂红,小鸾儿可得好好帮我选了,不满意我可不依。” ☆、第129章 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又低估了司炎磨人的能力,逛街这种事不是一向都是女人喜欢的么? 一逛就是一个多时辰,赵合欢腿都要酸了,又耗费体力,又要破财,血亏啊! 好不容易让司炎满意,松了口说可以回去了,赵合欢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回到客栈时,其他人都安顿好了,木绵很贴心的把木桶搬到赵合欢房里,“小姐,我刚试了,水温刚刚好。” “小姐”这个称呼赵合欢听了多少有些不适应,和木绵提过,不过木绵一直没改口,便就作罢。 “嗯,我先去看看七杀。” 七杀刚刚醒,白禹也在七杀房里,他写了张药方让海棠去抓药。 看到赵合欢和司炎一起回来,冷声道:“你倒没个闲下来的时候。” 听出话里的火药味,赵合欢摸着鼻尖,讪笑了下,明明最惨的就是她了好吗? “白禹,我也给你买了衣服。” 刚说完,又看向七杀,“还有七杀也有。” “哼!” 白禹冷哼,伸出手,“过来。” 迟疑了一秒,赵合欢缓步走过去,白禹伸手拉住她,冷冷的瞥了司炎一眼,意味深长道:“以后别随随便便就跟着出去,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她也不想啊! 赵合欢幽怨的抿了下唇,把手抽出来,“我回房间了。” “欢欢,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白禹目光深深的看着她,深不见底的眸子好似旋涡一般。 她忘性一向很大,早忘了之前那个意外,赵合欢疑惑地歪了下头,奇怪道:“没有啊。” 见状,沉沉的眸底没来由的涌起沉怒,白禹怒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赵合欢一头雾水,不在意地撇撇嘴,走了正好,走了清净。 关上房门,赵合欢脱了衣服,泡进木桶里,几天的疲累顿时涌上来,温度恰好的水温不禁让她舒服的哼了声。 “小姐在沐浴?” 海棠抓了药回来,看到木绵守在门口,就顺口问了句。 木绵点头。 海棠左右看了看,见走廊没有人在,就和木绵聊起来,“你说,小姐和那几个公子是什么关系?” 起初还以为那个面冷的男子是小姐的相好,可后来的白衣男子和红衣男子和小姐的关系好像也很亲密,几人坐在一辆马车里从没见避忌过,即便大周民风开放,也从没哪个女子和几个男人都这般亲密的。 这其中关系着实令她好奇。 闻言,木绵微微皱眉,看她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面上闪过一丝向往,海棠又道:“白公子丰神俊朗,当真是一表人才,红衣公子也不错,那样的容貌世间少有。” “嗯。” 用手肘捅了木绵一下,海棠奇道:“你就不好奇?” “小姐的事还是别乱嚼舌根的好。” 木绵提醒她。 海棠就道:“我哪是嚼舌根,我就是好奇而已。” 在广元县停留了两日,七杀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经脉重续,一身武功却尽废。 就算想重新修习也无用,损坏的丹田就像是破碎的瓶子,药物只能补形,却再也无法蓄积内力。 七杀有心理准备,接受的很快。 每日仍是抽出时间习武,即便没有内力支撑,他也想靠自己的能力守护一个人。 清晨,赵合欢一起来,就看到七杀在院子里扎马步,念头一闪,赵合欢喊道:“七杀!” 循着声音抬头,看到二楼窗户那赵合欢笑脸盈盈的小脸,紧绷的唇角扬起一抹米粒大小的弧度。 “我想到一个主意想请你帮忙!” 88号里对七杀有用的书是有几本,但最便宜的也要二十个积分。 没办法也只能等了,要么等系统打折,要么就从司炎那榨一点好感度出来,可是司炎那丫,无论话说的多暧昧,好感度一直不涨。 七杀挑眉,静静的看着她。 “你也要练武,不如叫上其他人一起?” 收留的那十几个流民赵合欢是想作为护卫用的,他们现在和护卫的水准差的远了,看到七杀练武,赵合欢就冒出了想让七杀帮着训练的念头,“就教他们一些强身健体的招式就好,不用太复杂。” 听说江湖武学都不外传的,怕七杀不同意,赵合欢又补了句。 七杀很快应道:“好。” 怎么会不愿意,他这条命都是她救的,何况是这点小小要求。 这也正和他心意,虽说白禹和司炎都在她身边,但多些人保护她总归没有坏处,这也多少让他觉得自己于她而言,是有点用处的。 ☆、第130章 遇袭 月如银盘,高悬在天空中。 四下漫无边际的黄沙也被染成了墨色,从广元县出发,行驶了一天,尽管没有了累赘的羊羔,速度快了不少,但想一日走过黄沙地仍是勉强。 天暗最容易迷失方向,一眼望去连个标识物都没有,远远眺望了下,赵合欢示意队伍停下来。 沙地昼夜温差很大。 赵合欢从马车上下来,呵了口气,脚下沙面覆了层薄薄的冰晶,顿时皱眉道:“找个避风的地方,把车子围合起来!” 木绵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 赵合欢把能穿的都穿上了,不像白禹和司炎有内力护体,只穿一件单衣也没事。 担心七杀冷,赵合欢走过去拉了下他的手,七杀一怔,冰块脸色有些无所适从,刚想说什么,赵合欢又松开了手。 “咦,没有内力也不冷吗?” 七杀也穿的单薄,手却是很暖和。 寒眸闪了下,七杀低声道:“从小练武习惯了,身子骨没那么弱。” 所以,身子骨弱的只有她咯? 赵合欢恨恨的想着,等到了兴元府她一定要过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惬意生活,就不信养不好这小身板。 “木绵,陪我去捡些树枝吧!” 海棠小跑过来,央着木绵道。 木绵迟疑了下,“那小姐身边没人了?” “有几个公子在怕什么!” 海棠拉着她,表情又羞又急,双腿微微曲着,催促道:“太晚了我有点怕,你陪我一下。” 赵合欢微微一笑,整个商队就她们三个女孩,很多事都不方便,知道海棠是憋急了,“木绵,你陪海棠去吧,别走远了。” 赵合欢发话了,木绵这才点头。 几人把车围合起来,放了两匹马去吃草料,忽然,远远的看到几点火光正在靠近,那边在沙丘之上,视野较高,扬起一片沙尘。 众人眯着眼睛看不分明,感觉到地面微微的震动,白禹眉心一拧,来的人不少! “快把火堆灭了!” 赵合欢急声道。 几人闻言,捧了沙土把火堆熄灭,其中几人看着赵合欢一脸凝重,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来的也是商队吧?” “说不定还是同乡呢……” 话还未落,白禹眸子一眯,神色严肃道:“是西夏兵!” 火光距离还很远,从这只能看到黄灰蒙蒙的一条线,白禹五感敏锐,断不会看错,赵合欢心一沉,从广元县听说这里会有西夏兵出没就一直不安,结果还是碰到了。 四下里骤然一静,明显弥漫着慌乱不安,不知是谁先叫了声,队伍中有几人不管不顾的往后跑。 “快跑啊!” 该死! 现在慌乱不是摆明了告诉西夏兵这里有人吗?! 赵合欢又气又急,此时月光恰好被一片乌云笼罩,静悄悄的未必不能躲过! “惊动西夏兵是想找死吗?先别乱,听我说……” 恐慌的气氛是会传染的,这些流民又是经过陵城一劫的,对西夏的畏惧刻在了骨子里,赵合欢的声音顿时淹没在风沙之中,“去竹榆关求救……” 细细听来,来人不下百人,白禹和七杀站在赵合欢两边,“快走!” 被拉着跑出几步,赵合欢想到木绵和海棠还没回来,挣脱了白禹的手,折回去道:“我去找找她们!” “赵合欢!” 战马速度很快,刚才距离还远的西夏兵冲下沙丘,白禹脸色一变,飞快追过去。 司炎凤眸轻闪,见七杀和白禹都追了过去,悠哉的走到车边上,十几个人跑了小半,目光扫过剩下几个面色惶惶的人,司炎面色一厉,“你们的职责是保护货物,一个个愣着干嘛!该怎么做还需要我教吗?!” 司炎气势凛冽,几人闻声一怔,立即赶了车子往不远处一个山丘躲避。 “小姐!” 向着木绵和海棠去的方向找过去,很快看到海棠惊惧的跑过来。 赵合欢往她身后看去,“木绵呢!” “我,我不知道,我们分开跑的!” 海棠受了惊吓,有些语无伦次,面色大骇道:“我看到了西夏兵,是西夏兵啊!” “白禹,你带她回去,我去找木绵!” 赵合欢当机立断,话刚落,又是一阵狂风大作,沙砾刮在脸上和刀子一样。 白禹不愿意,刚想说什么,下一刻,穿着灰色披风的赵合欢身影一晃,掠了出去。 低头看了眼被推过来的海棠,白禹皱眉,迟疑了片刻,拎着她的衣领返回去。 他轻功好,一来一回用不了多少时间,赵合欢那有七杀跟着一时半会应该也无事。 而且,赵合欢执拗的性子他也渐渐习惯了。 ☆、第131章 看你硬的过老子吗! 风沙弥漫,根本辨不清方向,赵合欢一边喊着木绵的名字,一边逆风寻找,七杀一言不发,始终站在她前面,为她抵挡些风沙。 看到前方土包那的一个黑影,七杀道:“在那!” 往七杀所指的方向望去,样子看不真切,但看体型就是木绵,她缩在土包后面,一步步往这边跑来。 刚松了口气,赵合欢正要过去接应木绵,就听呼啸之声远远传来,西夏兵从陡坡一冲而下,挥舞着马鞭追上来,显然已经发现了藏在土包后的木绵。 “居然还是个妞!” 火光越来越近,西夏兵哄笑而来,“跑呀!看看能跑多远!” “哈哈哈!” “还是大周的女人身软,够味!” 木绵脸色煞白,撒开腿狂奔,耳边风声呼啸,那些污言仿佛近在咫尺,她一眼都不敢回头看。 “啪!” 冲在前面的西夏兵一鞭子抽下去,木绵痛呼一声,摔倒在地,跌跌撞撞往前冲了几步,似乎能感受到马匹的鼻息拂过背后。 这么一瞬,木绵就被数十个西夏兵给围住。 赵合欢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嘴巴被七杀死死的捂住,两人离那还有一段距离,是以没被西夏兵发现。 “木绵……” 喉咙干涩,赵合欢转头,看到七杀面色紧绷,灿如星辰的眼眸迸射出一道寒光。 对方人数很多,而且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就算白禹过来也不知胜算几何,七杀眯了下眼睛,紧握墨灵剑。 “哟,这娘们还挺硬气!” 西夏兵围着木绵打转,火光倒映出一张惨白的脸,身上挨了几鞭子居然也没开口求饶。 “老子今天还就想玩玩硬气的女人!” 几人翻身下马,狠狠按着木绵的后脑勺,把她的脸埋在沙地里,恶声道:“看你硬的过老子吗!” “唔!” 肺部空气被挤压,沙砾埋入口鼻,脸色青紫,这样死了也好。 这个想法冒出来,西夏兵提起木绵,狞笑道:“还有一口气呢!” 手指收紧,求生的本能让木绵大口喘着气,眼角瞥了眼赵合欢和七杀所在的方向,然后闭了眼睛。 指尖死死的抠着掌心,赵合欢双眼发红,猛地挣脱七杀抱住她的手臂,“我去吸引他们注意,你去救木绵!” “我去。” 七杀道:“你步子快,晓机会救了木绵就找地方躲着,等白禹过来。” 不待赵合欢说什么,七杀就推开她,身形如豹猛掠了出去。 没了内力,但招式还在,七杀的体能经过药物的调养恢复的七七八八,他速度很快,犹如暗夜里的一道闪电,一出手就把两个没设防的西夏兵给抹了脖子! “这贱人有同伙!” 为首西夏兵眼神一变,瞥了眼两个倒下的士兵,面露狠色道:“给我抓活的!一个也别想跑!” 七杀刚才是出其不意占了先机,这时,十几个西夏兵包围过来,一下便落了下风。 长剑挥舞,暴喝一声,且战且退。 仅靠着依稀火光的照明,赵合欢看的并不清晰,猫着身子往木绵那靠近,右手握着匕首,一边告诉自己要冷静,一边心脏却狂跳不止。 大部分西夏兵都被七杀引开了,在木绵旁边的有五人,赵合欢缓缓靠近,忽然和木绵对上了视线。 木绵心跳加快,感动又慌张的收回视线,唯恐被西夏兵发现。 赵合欢指了指最近的那个西夏兵,木绵眸子一闪,悄悄抓了一把沙子在手里,几乎在赵合欢身影一动的同时,木绵就把沙子扬了出去! “啊!” 李承一留给她的匕首特别锋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道血线溅射在赵合欢脸上,此刻的她反而异常冷静了。 步子急转,拉起木绵就跑! 待看清偷袭的是个女人,西夏兵怒火攻心,“他妈的!追回来弄死这些贱人!” 带了个人有些吃力,而且追兵有马,赵合欢扫视了眼,绕着土包跑,几个来回后,身后安静了下来。 “呼……” 一松手,赵合欢浑身酸软,木绵扶着她,两人互相支撑着,身子都不自觉的颤抖。 木绵舔了舔唇,定睛看向赵合欢沾满鲜血的小脸,后怕道:“小姐,甩开他们了?” “看起来是的。” 眉心仍紧皱着,心里的不安不仅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浓,赵合欢抿了下唇,看到木绵冻红的脸,解下披风给她,“你在这藏好,他们应该不会发现。” 木绵没接,看向赵合欢,着急的问道:“那小姐你呢?” 说话间吐出几口白气,约莫只有零度左右,赵合欢焦灼道:“我不放心七杀,我想要去看看。” ☆、第132章 不会让任何人伤你 好在穿的是深色的衣服,于夜色中很不起眼,赵合欢循着打斗声音的方向过去,心里越发的不安,脚下速度提了上去。 忽地,只听一声模糊不清的怒喝传来,“别让那小子死的太便宜了!” 心弦顿时一紧,眼看着一道身影拔地而起,剑光破壁而出,横扫出一个正圆弧,而在那当中,正是以一人之力抵挡几十个西夏兵的七杀。 他头发凌乱,凶煞的面容布满鲜血,锐利的寒眸凶狠如狼,全力的一击震飞了数人,没给他们喘息的时间,七杀手腕翻转,一剑刺入前方一人的胸膛。 刀剑不眨眼,赵合欢匍匐在黄沙地里,心脏惴惴不安的狂跳着,目光划向四散在附近受惊的马匹。 寒空里灰黑云层滚滚,扬起的黄沙遮天蔽日,偶有几道闪电划破夜空。 白禹返回原处,顺着脚印一路寻过去,当看到凝结在沙地的斑驳的血痕时,面无表情的脸庞是前所未有的阴冷。 继续沿着痕迹找去,看到被扬起的沙尘掩埋了半个身子,已然死透了的西夏兵,眸子眯了眯,迎面撞上几个在搜索的西夏兵,顺手一并全都解决了。 “白公子!” 看到白禹,木绵激动的从藏身的地方跑出来,心急道:“小姐往那边去了,刚走了一刻钟左右!” 身形一掠,看到木绵披着的赵合欢的披风,动作一顿,拎着木绵道:“跟我过来。” 这里已经不安全,他刚杀了几个西夏兵,一会肯定会有人循着痕迹找过来。 “轰——” 天边,一道惊雷乍响。 与此同时,赵合欢动作飞快的爬上了一匹马,双手紧紧抓着缰绳,马鞭狠狠一抽,直接冲进了西夏士兵的包围圈里,朝着七杀伸出手,大喊道:“七杀!上来!” 战马的嘶鸣和雷声交错,七杀陡然一惊,一双深邃的寒眸里写满了震惊,他怎么都没想到,赵合欢会绕回来找他! 怔愣了一秒,在几个西夏兵提刀砍去之前,七杀燃起熊熊战意,墨灵剑剑光霍霍,一跃而起,握住赵合欢的手,翻身跨上马背,另一只手抱住赵合欢,双腿一夹,然后策马狂奔。 赵合欢骑马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刚才那下实属超常发挥,拉着七杀上马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差点滑下马背。 现下,有了七杀驾驭,赵合欢放松了下,调整了坐姿,扭头向后看去。 “他们追来了。” 头顶传来七杀暗哑的声音,“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你。” 担着两个人的重量,被追上是迟早的事情。 抓紧了马鞍,赵合欢睁大了眼睛,指着前面一片沙丘道:“往那里去!” 几处高矮不一的沙丘层层叠叠,简直就是天然的迷宫,刚跑到沙丘时,伴随着“轰隆隆”几道雷响,豆大的雨点霎时倾盆而下。 暴雨来的突然,视野霎时被密集的雨点切割成线状。 七杀身子忽然一歪,连带着赵合欢一起从马背摔了下来。 身下都是沙地,并没有摔的很疼,马一瞬跑没了影,赵合欢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爬起来,碰到七杀的手心一片湿漉,赵合欢没细看,以为是雨水打湿的,指着旁边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我们去那躲一下。” 紧咬舌尖,强忍着一阵阵眩晕,七杀撑着身体站起来。 深色衣服有几处明显的刀痕,被雨水一打湿,从衣摆下低落的水全染成了血红色。 “七杀?” 赵合欢转头,小脸霎时一变。 她知道七杀受伤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几步走过去扶住他,声音有些哽咽,“都是我不好……” 都是她没用,又想着救人,自己半点没伤着,全让七杀受了。 “嘘。” 手指轻轻擦了下她斑驳的小脸,七杀把她抱入怀里,两人挨的很近,近到赵合欢的侧脸就贴着他湿透的胸口,甚至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看向追来的西夏兵,七杀神色紧绷,低声叮嘱道:“如果他们找过来,我去引开他们,你趁机跑,有多远跑多远……” “不要!” 注意到七杀的表情,赵合欢心一颤,双手紧紧拉住他,离的近了,才发现他浑身大大小小伤口有十几道。 眼眸轻闪,七杀默了下,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西夏的动静。 幸好下了大雨,驱散了浓郁的血腥味。 “靠!追到这里就不见了!人呢!” 打马四转,为首的西夏兵面色阴狠的扫视了一圈,“还有马蹄印,肯定是往那跑了!” 沙地上的马蹄印还未被雨水冲散,依稀能够分辨,远远听着马蹄声渐行渐远,赵合欢死死攥着七杀的手才放开。 ☆、第133章 别白费力气了! 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乌云一散,清辉的月辉照射下来,黄沙地上仿佛渡了层银光。 那马跑不远,西夏兵肯定很快会折回来,这里不能久待。 让七杀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赵合欢扶着七杀往回走,同时不忘抹平脚下的痕迹,环顾四周,入目尽是千篇一律的沙丘,本想躲在这,结果却被困在这天然的迷宫里了。 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玲珑曲线毕露,七杀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目光局促的躲开。 风一吹,赵合欢冷的打了个哆嗦,牙关“咯咯”打颤,七杀目光担忧,抱紧了她,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先休息会。” “嗯。” 双腿冻僵了,赵合欢点点头,不再坚持。 这里地势这么复杂,西夏兵应该也没那么容易追上来,但愿他们的运气能好点,可以让白禹先找到他们。 没有内力的坏处就体现出来了,衣服湿哒哒的,不仅不保暖,反而还带走了身上残存的体温。 见赵合欢嘴唇冻的发青了,七杀拧了眉,“我去找点树枝来生火。” “我没关系……” 还没说完,赵合欢就打了个冷战,生火不就等于告诉西夏兵他们在这吗? “你的伤更要紧。” 用力搓了搓双手,呵了口气,赵合欢从手镯的暗格里倒出一个药丸塞到七杀嘴里,“这是白禹给的好东西,你流了那么多血,正好派上用场。” 七杀一怔,神医谷的保命丸他识得,这保命丸有市无价,袁辽就是因为有着这个药丸吊了口气,才苟延残喘了那么些天。 这药丸于他,太贵重了! 唇瓣一抿,七杀抵住牙关,伸手握住她的手,摇头道:“这药丸是白禹给你的,药丸大补,吃了身上会暖和些。” “真的?” 赵合欢眨眨眼,没等七杀反应过来就捏住他的脸,硬是把药丸给塞进他嘴里,“给我了就随我用,反正还有许多。” 说着又倒出了一颗来自己吃了。 七杀默了瞬:“……” 别人挤破头想去神医谷求的保命丸,赵合欢就像磕糖豆一样。 口腔里弥漫着药丸的苦味,心里却如阳春三月,七杀看着赵合欢脸色稍稍好转了些,眉心微松,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离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必须得想个办法生火取暖。 突然,赵合欢叫了七杀一声。 闻声看去,赵合欢半个身子都陷在沙地里,以她为中心好似一个不断滑落下沉的漩涡,而她正处在漩涡的中心,沙面已经覆盖到她腰处,而且下沉的速度还再加快,不出多时,她整个就会被活埋。 瞳孔猛地一缩,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恐惧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七杀想也未想,飞速冲了过去。 “别过来!” 赵合欢回过神,这是遇上流沙了。 出声太慢,七杀落在流沙范围之内,他拉住赵合欢的手,两人的姿势委实有些滑稽,双脚陷入流沙,根本借不了力,越是挣扎反而陷落的越快。 赵合欢紧张的舔了舔唇,扯了扯嘴角道:“七杀,听我说……” 记得以前看到过,遇到流沙千万不能慌,尽可能的躺平,增大接触面积,然后慢慢的抖开掩埋的沙子。 可是知道归知道,但眼看着自己身体一点点的陷入的恐惧感无孔不入,赵合欢费劲的后仰,双腿感觉到强烈的压迫感,而且刚又下了雨,挤压感更强烈。 七杀试图把赵合欢拉出来,只要能救她,自己陷进去也无所谓。 意识到七杀想做什么,赵合欢瞪大眼睛道:“别白费力气了!” 七杀紧抿着唇,目光直直道:“我会救你出去。” 像是承诺,又像是自言自语。 一双眸子闪烁着赵合欢看不懂的东西,只见七杀墨眉紧拧,耗尽全身力气一拽,硬是把赵合欢给拽了出来,还好赵合欢有抖散身体四周的沙土,否则恐怕手臂拽断了都拉不上来。 因着反作用力,七杀整个人都陷了进去,赵合欢眼泪“啪嗒啪嗒”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匍匐着往那挪过去,拼命的挖沙子。 “七杀!” 她从来没想过有人会不顾自己的生命来救她。 她不明白,七杀给她的震撼太大,让她无法好好的思考,就因为自己开玩笑的一句“他是她的人了”,所以就会这样奋不顾身的救她? 又冷又困,四肢好像没有了知觉。 双手机械性的挖着沙子,手指全磨破了也没有停下来,当挖出一条墨蓝色的发带时,赵合欢眨了下哭红的眼睛,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第134章 下次不会了 人能承受的极限窒息时间的有二十分钟,默默算着时间,赵合欢加快了挖掘的动作。 就在这时,“嘭嘭”几声,四周出现了塌陷,一个个黑洞洞的洞口好似深不见底,赵合欢念头一闪,身子就随着周身的沙土垂直陷落,失重感登时蔓延至全身,心跳到了嗓子眼。 睁大了眼睛,从崩塌的缺口望出去,能看到灰蓝的星空,七杀拼了命的救她,可她还是逃脱不了被活埋的命运。 下次一定要去庙里烧高香! “宿主!” 88号系统跳出来,赵合欢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机械音推荐了几个据说很是灵验的寺庙,差点没气的她吐出一口老血。 这坑爹系统一点用都没有! 自由落体的状态持续了几秒,缺口再次被沙土覆盖,然后落到了实地,紧接着就是犹如窒息一般的黑暗,没有呼吸,没有声音,静悄悄的仿佛到了世界的尽头。 “咳咳!” 猛地咳了几声,眼耳口鼻里全是沙子,看起来她还活着。 流沙的下层像是海绵蛋糕一样松软,勉强有些空气,不至于窒息,没待赵合欢缓口气,屁股下面不知什么东西发出“嘭”的一声脆响,赵合欢又体验了把自由落体。 “啊!” 这次摔的结结实实的,好在高度不好,不然没闷死也要摔死了。 赵合欢起身,揉了揉屁股,活动了下手脚,隐约听到有水流的声音,难道是地下河? 既然她摔到这里了,那么七杀说不定也没事! 心中一喜,急忙叫道:“七杀!” 许是声音太大,震的头顶上又掉落下来许多细沙,赵合欢抿了下唇,在地下似乎没那么冷了,可是没有光,也不知道究竟掉到了什么鬼地方。 “……我在这里。” 是七杀。 黑暗中亮起一个火光,七杀用火石点燃了一截木头,浓烟有些呛人,捂着嘴咳了几声。 赵合欢小脸布满惊喜,扑过去抱住他,哽咽道:“你还活着太好了!” 柔软的娇躯紧紧的贴着他,隔着潮湿的衣服,隐约能感觉到胸前娇软的触感,七杀不自在的抿了下唇,手脚僵硬的推开她,咳道:“我哪那么容易死。” 说是这么说,如果地下没有空间就是必死无疑。 赵合欢抿了下唇,握着七杀的手。 低头看到赵合欢十根手指全磨破了,七杀脸色一变,几乎能想到她执拗的在他陷落的地方拼命挖掘,似震惊,似感动,又似动容,嘴唇动了动,小心的握住她的手,愧疚道:“我终是食言了。” 明明答应过,有他在就不会让她受伤的。 “就破了点皮。” 而且吃了白禹的保命丸,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疼。 跳跃的火光下,绝色的小脸沾满了细沙,头发潮湿的黏在额头和脸颊上,凌乱又狼狈,可一双眼睛却璀璨清透,如珠似玉,七杀情动,呼吸有些微乱,疼惜的拉她入怀,低下头,“闭眼。” “嗯?” 赵合欢抬眸。 一双手忽然遮住她的眼睛,掌心有些粗糙,是长年习武磨出来的茧子,然后,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印在她额头上。 身体一僵,赵合欢愣住,等七杀的掌心移开,七杀抿了下唇,移开目光,声音淡淡的,“下次不会了。” 下次不会了? 是不会再让她受伤,还是不会亲她? 偷偷瞧了七杀一眼,赵合欢心思微乱,但见七杀表情如常,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也是,亲额头大概只是感谢的意思? 赵合欢一头乱麻时,七杀一手牵着她,一手举着火光照明,“这里是……” 四周一片断壁,瓦砾,像是一片废墟,但再往里走,废墟向里,明显有些建筑的轮廓。 方才的小插曲顿时被赵合欢抛到脑后,低头看向盖了层细沙的地面,沙下是青石板铺就的台阶,台阶绵延而上,通向笼在阴影的建筑。 地下居然另有乾坤。 赵合欢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前面废墟的腐蚀风化的程度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头了,木质结构腐化的只剩一个框架,唯有主殿保存的还算完整。 “我小时候听父亲说过,百年前,这一带黄沙地原本是绿洲,经年累月的大旱以后渐渐沙化,而曾经显赫一时的玉王府就坐落在这里。” 七杀缓缓说道。 他不太肯定,时隔久远,父亲说起时也当是听个故事,毕竟威风赫赫的玉王府谁都没见过。 “玉王府?” 赵合欢没听过。 忽然看到脚边一块腐朽了一角的牌匾,赵合欢蹲下身,擦干净上面的尘土。 牌匾是木质框架,中间镶嵌的居然是玉石,通体翠绿的玉石上刻着“玉王府”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第135章 机缘巧合的寻宝路 百年前,兵连祸结,烽鼓不息,王权更替之际,大周开国皇帝因为有玉王在侧为其筹谋,异军突起,以少数兵力剿灭了其他叛乱,一举统一了大周版图。 开国皇帝坐稳帝位后,玉王仍是盛宠不断。 即便朝中功勋大臣对玉王忌惮猜疑,恐其功高震主的声音从没停过,但鸟尽弓藏这事并没发生在开国皇帝和玉王之间。 而且,开国皇帝大手一挥,直接让兴元府西北之地全归了玉王封地,据说玉王府的设计也是皇帝亲自过问的,开国皇帝对玉王简直比亲兄弟还亲。 看着玉王府的牌匾,七杀感叹,误打误撞居然掉到尘封百年的玉王府了。 “听说玉王多智近妖,精通机甲术数和药理,府邸的奇珍异宝丝毫不逊于国库。” 听到奇珍异宝,赵合欢眼睛忽地亮了,至少有点东西来安慰下她受了惊吓的小心脏。 沿着台阶往上,墙壁上设有油灯,百年过去,居然还能点燃,火光不似烛火明亮,带着些淡蓝幽光。 听闻鲛油一滴就可以燃烧数日不灭,有长明灯之说,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所谓的鲛油。 青砖玉瓦都蒙尘褪色,在百年岁月中沉淀,可是单单从这帝制规格的王府遗址的一角,就足以想象荣宠至极的玉王府该是何等的风光。 空旷的长廊回响着两人的脚步声,跳动的蓝色火光显得有些诡谲。 赵合欢不由缩了下脖子,七杀停下脚步,伸手拉过她的手,见她双手冰凉,便道:“先找个地方把衣服烤干,在四处看看有没有出口。” “好。” 赵合欢看向左边的大殿,“这里比较宽敞,就这吧。” 大殿北面的墙上悬挂着两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不用点灯就能看清殿内的陈设。 盯着夜明珠看了两眼,不知道能不能抠下来。 看出赵合欢所想,七杀微微一笑,“玉王府宝库里应这样的夜明珠应该有很多,一会找找看。” “很多?!” 赵合欢咋舌,乖乖,这回发了! 七杀四处看了看,捡了几块木板,生起火堆,说道:“都是传闻,我也不肯定。” 话落,示意赵合欢把湿衣服脱下来。 “先帮你把衣服烤干。” 赵合欢在火堆前面坐下,火烧的很旺,倒不觉得冷,她点点头,三下五除二就把身上的衣服脱的只留一件肚兜。 七杀直接愣了,脸涨成猪肝色,慌乱的低下头,还好在火光映衬下并不显眼,他拾起衣服就要背过身去。 赵合欢眨眨眼,“你不脱吗?” “我……” 刚开了口,赵合欢就道:“你伤口还没上药,一会闷久了会发炎的,快脱了!” 被赵合欢理所当然的目光盯的无所适从,七杀捂嘴咳了声,眼神不知该放哪里才好。 和赵合欢相处久了,他自然知道对男女之防赵合欢不怎么在意,私下里露胳膊露腿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垂下眼眸,七杀稳住心神。 脱掉上衣,中衣,精瘦的上身布满数十道纵横交错的刀伤,赵合欢心疼不已,拉了七杀坐下。 手镯里白禹有备伤药,白禹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赵合欢指尖拂过他肌肤时,七杀身子微微一颤,眸底泛起涟漪,闭了下眼,他只要能静静的守护她就好。 旁的,不图妄想。 擦完伤药,中衣差不多干了,赵合欢让七杀转过身去,然后把肚兜脱下来,直接穿上中衣,抱着膝盖坐下道:“好了。” 七杀没敢看她,默不作声的往火里添木头。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赵合欢轻咳了下,摸着鼻尖找话道:“玉王府这么富有,后世这么多年就没人来找寻王府遗迹吗?” “怎么没有?” 七杀说道:“只是一直没人找到罢了,你还记得我们是从什么地方掉下来的么?” 沙丘群,天然的迷宫。 “而且玉王府的具体位置没人说的清,黄沙地如此广阔,茫茫沙海,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从何找起?” 赵合欢点头道:“看来是宝藏跟我有缘!” 闻言,七杀不禁莞尔,“你就不怕我们困在这,一辈子出不去?” 赵合欢笑了下,指着火堆道:“你看。” 七杀不解的挑挑眉。 “火烧的很旺,氧气充足,证明这里有空气流通,肯定会有出口的。” 不过那出口,人能不能出去就要看运气了。 大不了,也能原路返回,他们不见了,白禹肯定会找他们,想到这里,赵合欢愣了下,原来她已经这么信任和依赖白禹了。 ☆、第136章 真的诈尸了! 七杀听不明白氧气是什么,看着火光下赵合欢明亮的小脸自然而然的就有种信服的感觉。 即便真困在这一辈子,他也甘之如饴。 “困了?” 见赵合欢撑着脑袋揉眼睛,七杀问道。 一整个晚上经历了许多变故,这会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困意也席卷上来了,赵合欢打了个哈气,她作息时间一向稳定,一晚没睡肯定困了,只是还没找到出口,始终不能全然安心。 等了一会,换上烤干的衣服,赵合欢起身,“去四处转转吧?” 对玉王府她好奇的很。 尤其是听七杀说,玉王不到四十就病逝了,且一生都未娶妻,而开国皇帝则在玉王死后次年就立了太子,也就是先帝,主动退位去游历了。 左右看了看,赵合欢过去取墙壁上的夜明珠,这一看,倒是吓的不轻,惊讶的看着并列在台阶上的三个木棺。 大殿里空旷,方才全然没发现靠墙的这一面摆放着三个棺材。 而其中一个棺材板掀起来,而且缺了一块,赵合欢吞了口口水,磕磕巴巴道:“七杀,我们烧火的木头哪里来的?” 捡的木头腐朽了不容易点燃,所以七杀就砍了一块木板,听到赵合欢打颤的声线,七杀扭头看去,皱眉道:“刚才这块板子明明是斜靠在地上的……” 他不可能去掀人家的棺材盖,他很肯定那木板是在地上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斜斜的靠在木棺上。 背后一阵透心凉,赵合欢往七杀身后躲,一双眼睛瞪的老大,“难道这里还有别人?!” 没有一点动静,真的确定是人吗? 赵合欢不信鬼神,可是她都能一睡睡到书里来,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啊!诈尸了!” 忽然,瞥见木棺下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紧握墨灵剑,七杀一瞬不瞬的看向木棺,心里却疑惑不已,这里是玉王府,又不是陵墓,为什么会把木棺摆在这里? 且这的方位不是正殿,这三具木棺着实匪夷所思。 七杀缓步过去,赵合欢默念着真是要烧高香了,她最近简直是厄运缠身,突然—— “喵~” 一声喵叫让两人同时一愣,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然后赵合欢扯了下唇角,释然道:“原来是猫吗?” 真是她大惊小怪了。 踏上台阶,赵合欢刚走到木棺前,里面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腾地坐起来。 “啊——” 回身撞进七杀怀里,赵合欢双手捂着眼睛,“真的诈尸了!” 透过指缝,余光仍能瞥见木棺里坐直了身体的“人”,因为是背对着他们,看不到容貌,但清清楚楚是个人形,真的不是她眼花! 这下从后背直接凉到脚底板了。 七杀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把赵合欢护在身后,长剑横档在胸前,但见那“人”再没动作,微微皱了下眉,紧接着,又是一声喵叫,一个小黑团子踩着那“人”的肩膀,从木棺里跳了出来。 七杀一双寒眸和黑团子亮晶晶的圆眼睛对视了两秒,抿了抿唇,“是只猫。” 黑团子歪着脑袋,好奇的打量他们,倒也不怕人,猫着身子在七杀脚边滚了滚,“喵喵~” 还好是猫,不是猫妖。 赵合欢眨眨眼,再眨眨眼,小心翼翼的伸手戳了下那只黑团子,嗯,毛绒绒的,温暖的…… 黑团子惬意的叫了声,似乎被赵合欢摸的舒服了,小脑袋蹭着赵合欢的手掌,伸出舌头舔了下她。 手指微微一僵,不顾黑团子不满的哼哼,赵合欢抽回手指,把指尖上残留的不明液体往它皮毛上擦了擦。 这东西从棺材里出来,指不定有什么病毒。 可那诈尸的可是活生生的人,赵合欢转过头,正好看到七杀面色惊异,又有些期待的去碰那“人”,急忙出声制止他,“别用手,用这个……” 目光落在墨灵剑上,赵合欢拿过长剑,试探的用剑尖戳了下诈尸的人。 七杀由着她,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如果真如他猜想,这附近可能会有机关。 戳了下,没反应,赵合欢不死心,又戳了下,“嘭”的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这……” 赵合欢震惊,木棺里的居然不是人? 因为害怕一直没仔细看,借着夜明珠的微光,赵合欢凑近了看,只见这东西做的和人体一般无二,眉目清秀,轮廓分明,苍白的肤色隐约透着点青紫的金属光泽。 手指,手肘的关节处可以看到明显的机括痕迹,有衣袖遮盖时,单看外表,无论是头发,五官,还是身体比例,完完全全就是个真人。 也难怪她会误认为是诈尸了。 ☆、第137章 机甲人偶 确认不是诈尸后,赵合欢胆子也大了些,解开那人的衣服,研究起它衣服下面的构造来。 七杀沉吟道:“我想这就是玉王潜心研制的机甲人偶。” “机甲……” 敲了敲它金属壳子,赵合欢一阵惊叹,玉王究竟是什么人,这样的技术完全不像是这个时代的。 脸部和颈部的皮肤像是经过特殊处理,摸起来触感和真人类似,其他部位则直接是金属,胸前构造复杂,齿轮,机括依次紧紧咬合,工序精良复杂。 见没有触发机关,七杀眉心稍松,看向另外两具木棺,木棺盖子不是钉死的,轻轻一推就开了,躺在里面的也是两具同样的人偶。 仔细打量了下三具人偶的容貌,这样貌都是数一数二的,又各有不同。 七杀道:“开国皇帝能打下江山,据说是有玉王的机甲兵相助,以前我以为是个传说,现在亲眼所见,果然玉王如传言一样,是个惊才绝艳的智者。” 越说越有科幻色彩了? 赵合欢反复查看那半分反应都没有的机甲人偶,忽然,不知碰到哪了,“咯吱”一声,人偶突然抬起头,睁开了双眼,两颗晶透碧绿的眼睛直直的望过来。 赵合欢两眼放光,惊讶地看着镶嵌在人偶上脸上作为眼睛的碧石,“翡翠啊!” 低下头又在人偶腰部摸索了下,找到方才碰到的机括,恐怕刚刚的诈尸就是黑团子无意间碰到了人偶的机关。 这真是个好东西。 赵合欢暗暗称奇,估摸着人偶全身上下有许多控制行动的机括,可这样操控起来也很费劲啊! 不像现代能用电磁波远程控制。 这东西高级,可惜对她没啥用,要不干脆把翡翠抠下来得了。 玉王的审美极好,连做的人偶都高雅俊逸,完美的无可挑剔,不似凡品,要破坏掉她还真不忍心。 且人偶的衣服百年都未腐,韧性十足,像是用一种密度很大的材料制成的。 能换不少银子吧! 七杀抚摸了下人偶的衣料,挑了挑眉,“是天蚕丝,蚕生长在极冷的雪山,蚕丝制成的衣服普通刀剑都难损。” 给人偶都穿的这么好,赵合欢想着,玉王府莫不是遍地珍宝? 把夜明珠从壁架上拿下来,低头一看,小黑团还窝在她脚边,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可怜巴巴的,也不知这小东西是不是和他们一样从沙地里陷下来的。 “小可怜,算你运气,遇到我这么善良的人,跟着我们一起去找出路吧?” 白禹总说她阿猫阿狗都往回捡,这下一语成谶,真捡到猫咪了。 “喵!” 小黑一下跳起来,绕着赵合欢转了几圈,像是听懂了她说什么,咬着她的裙摆捉急的喵喵叫。 念头一闪,小黑在这许久,说不定知道出路在哪里? 赵合欢和七杀对视一眼,跟着小黑往殿外走去。 小黑跑的很快,跑远了见他们没跟上,还会停下来等着,赵合欢拿着夜明珠照明,这珠子已经够亮了,但肯定比不过小黑能夜视,速度自然慢了些。 “喵~” 叫声有些急躁。 小黑停在甬道前面,一扇高有数米的青石门横亘在通道尽头,门扇上刻画着奇怪的纹路和文字,正中间,镶嵌着一黑一白两个半圆太极图案。 七杀沉思,“莫非这就是玉王的宝库?” 小黑得意的晃动着尾巴,喵了声,身子一缩,就从两扇石门的缝隙里进去了。 石门之间约莫有一掌的距离,小黑可以进去,他们肯定进不去。 赵合欢用力推了推门,那石门一看就很沉重,她耗费全身力气都纹丝不动,七杀皱了下眉,看向黑白的太极图案,“既是玉王的宝库,肯定有些没注意到的机关。” 想想也是,不然这石门谁能推的动。 仔细查看了下,赵合欢懊丧的叹了口气,“完全没有头绪!” 七杀安慰道:“别急。” 两人商量了下,七杀去其他地方找找出路,赵合欢继续研究这个石门。 略一思索,赵合欢伸手按了按太极图案,都是一整块的石头雕刻的,看起来不像有机关的样子。 难道不是这个? 往后退了几步,目光落向门扇的奇异纹路上面,纹路是用凿子刻出来,然后浇筑了黄金,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些文字,看着像是繁体汉字,可又有哪觉得不对劲。 赵合欢凝眉思考,手指忽然触摸到一块可以滑动的金块,目光一怔,再细细看向石门上的纹路,忽然明白是哪里觉得怪异了。 ☆、第138章 长相思兮长相忆 石门上的每个字体笔划都是连在一起的,与其说是刻的字,倒不如说是在凿子凿出来的凹痕上填入金块,形成了纹路。 赵合欢试过,有的金块是固定死的,有的是可移动的,金块的大小和长短不一,只能移动不能取出,牵一发而动全身。 很像是拼图。 灵光一闪,赵合欢再次打量起门扇的纹路来,从凹痕和个别勉强能辨认出的文字来看,应该是一首诗。 “相……忆……” 又是繁体,笔划又相连,赵合欢苦着脸,尝试着移动几块金块,诗词她能记得的屈指可数,完全没把握。 这时候,七杀回到这里,摇摇头道:“我都看过了,偏殿都塌了不少,只有主殿这里保存的尚算完整。” 也就是说其他地方都没出口,赵合欢心一沉,郁闷的皱了下眉,看来只能继续捣鼓这个门了。 把自己的猜测和七杀说完,七杀看着石门的眼眸登时一亮,道:“我来试试。” 赵合欢侧开身子,让七杀到跟前来,“如果知道是什么诗就好办了……” 七杀移动了几块,又拼出了几个字。 “好像有点眉目了!” 赵合欢看过去。念着那几个字,顿时一拍脑袋,“长相思兮长相忆……” 七杀点头,接道:“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伴随着话音落下,七杀把最后几块金块移动到相应的位置上,“轰隆”一道机括弹出的声音突然响起,太极图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石门应声缓缓打开。 赵合欢惊喜。 宝库啊,玉王府的宝库啊! 一定会金光闪闪的亮瞎她的眼睛吧! 石门后隐约有水滴声,担心有机关,七杀一直警惕的护在赵合欢身前,忽然,小黑摇着尾巴跑过来,像是在自家后花园一样。 “应该没有危险。” 赵合欢说了句,一抬头,首先看到的是正对着石门的画像,画上的人一身战甲,手持缨枪,威风凛凛,神态肃穆,宛如战神下凡。 “他就是玉王?” 倒和她想象中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差异,睿智过人的玉王在赵合欢心里该是温雅翩然的,而这画像上的男子气势威严,目光冷酷。 七杀也不清楚,时隔百年,真正目睹过玉王真容的人早化古了,走到画像下,看到题在画卷下方的一行小字时,七杀一怔,“这是大周开国皇帝的画像,由玉王亲笔所画。” 原来是景炎帝的爷爷。 赵合欢收回目光,又想起石门上的诗,莫名嗅到了一丝基情的味道。 爱而不得,啧啧,不知道玉王和开国皇帝之间有些什么纠葛。 画像那有几个大箱子,箱子都没上锁,赵合欢雀跃的打开箱子,没有预想中的金光闪闪,却是满箱子的字画。 看到赵合欢明显失望的表情,七杀嘴角微微扬起,笑道:“玉王风雅清高,宝库里收藏的也不是金银之类的俗物。” 赵合欢嘴角一扯:“……” 她不要清高,她只喜欢俗物! 其他几个箱子里有乐器,有药材,有文集等等,愣是没有真金白银,甚至连点首饰都没有,看来玉王府真真是没女主人。 赵合欢撇撇嘴,抬头看向开国皇帝的画卷,恐怕玉王最宝贝的就是这张画像了。 “咦?” 小心翼翼的抬起画轴,只见画卷后面的石壁凿开了一块,而那里摆放着一个匣子。 七杀讶异地挑挑眉,也就赵合欢会这样掀开画卷了,那可是大周所有百姓都尊崇敬畏的开国皇帝的画像,淡淡一笑,道:“不知匣子里装了什么?” 赵合欢也好奇,藏的这么好,肯定是宝贝。 匣子只有巴掌大小,锁头是松动的,一打开匣子里面却是空的。 赵合欢懊丧地皱了下眉,“让人捷足先登了!” 不然锁头也不会松动。 七杀接过匣子细看,里层垫着绫罗绸布,底部平坦,想来放的应该不是分量沉重的东西。 指尖摩沙着匣子内壁,深眸闪了闪,曾听父亲说起过,沈家先祖流传下来的宝图一共有七张,经年辗转,到了他这一代,保存的仅剩一张,其余六张都不知所踪,以玉王当时的势力,得到一张宝图不是难事。 放下匣子,七杀道:“我猜这里原本放的该是一张这样的帕子。” “帕子?” 心里一惊,看着七杀从袖口拿出一张帕子,乍一看去,果然和她的两张类似,都是清一色的水墨山水画。 这是父亲拼死也要保护下来的东西,低垂的眼底闪过一瞬悲痛,既以认定她为主人,他便不打算对她有任何隐瞒。 ☆、第139章 脱困 只是这让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宝藏,究竟是福是祸也说不准。 赵合欢不知七杀心里的纠结迟疑,愣了一瞬,从衣服的夹层里翻出两张帕子来,“你看看,是不是这种?” 七杀惊讶,冰块脸上皆是不敢置信。 拿过七杀手里的帕子和自己的两张比对了下,赵合欢抚着下巴,把三张帕子换了几次位置,忽然发现几张图画是可以拼在一起的。 “所以这张图画地方就是藏宝的地点?” 可要赵合欢说,这水墨画的风格实在太过写意,能看出山峰,江流,还有半个身子的船翁,但没有任何特征,大周境内山川河海比比皆是,谁知道这画的具体是哪? 看着赵合欢的表情,七杀眼眸轻闪,传说这宝图指向的宝藏足以颠覆一个国家,实在难以想象,方还叫嚷着挖宝的赵合欢表情仍是这么平静,一双明亮的眼睛依旧清澈如水,没有流露出半点贪婪疯狂之色。 薄唇勾起一个温和的弧度,虎牙若隐若现,七杀点头道:“宝图一共有七张,现在看不出也是自然。” 七张也不见得能看出来。 赵合欢暗暗腹诽,这画风摆在那里,而且照着这个比例,即便某张帕子画了个红圈圈注明了宝藏在那,那圈着的地方也大的吓人,实在太不靠谱了。 摇了摇头,把帕子还给七杀,七杀没接,反而看着她道:“给你。” “这应该是你从沈家暗道里拿出来的东西吧?” 思绪转了转,赵合欢猜测道:“就这么给我了?” 七杀点了点头,语气轻淡道:“只有一张也没多大用处。” 见状,赵合欢也没推辞,把三张帕子都收进上衣夹层里,很是豪气道:“若真能集齐七张去寻宝,你必须要跟我一块,我们三七分!” “好。” 看着她,七杀点头。 把匣子放回原处,赵合欢往右边走去,只见摆在旁边地上的箱子底部都泡烂了,地面有水渗透进来,积水到了脚面的位置,小黑一股脑的往水里钻,三两下就没了影。 墙角底部的石砖松动了几处,有一个碗口大的缺口,水便是从这渗进来的。 七杀把缺口踹开,有光线照进来,外面是地下溶洞。 好好一个宝库的东西都带不出去,赵合欢把墙上的几个夜明珠都拿下来塞进怀里了,总不能白白掉下来。 “喵!” 小黑在前面带路。 溶洞起先很狭窄,只能趴着往前挪,之后渐渐宽敞起来,地下水流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水流很是湍急,黑漆漆的延伸出去。 小黑停在岸边,脚边还有几只被水流冲刷上来的死老鼠和死鱼,小黑叼起一只老鼠,扔到赵合欢脚边,然后扭头冲着水流喵喵叫。 看着那只死老鼠,赵合欢嘴角一抽,忍着恶心道:“你想让我们带你出去?” “喵!” 尾巴扬了扬,小黑跳进水里,水面上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浮浮沉沉,没游出多远,湍急的水流就把小黑给打回来了。 七杀道:“这猫挺有灵性的。” “大概玉王府人杰地灵,连猫待久了智力都直线上升。” 赵合欢随口嘀咕道。 看着漆黑的水面心里发虚,她水性不算好,也不算差,但不知道这水流通往何处,又有多远,一切都是未知数。 小黑抖干皮毛,“喵”的叫了声,咬着赵合欢的裙摆就想往上爬。 对它来说,水流太急了,明白它的意图后,赵合欢深吸口气,和七杀对视了一眼,除了这再也没其他出口,只能试试看了。 把裙子扎在腰带上,把焦急的小黑抓起来放在衣领里面,然后活动了下身体,猛吸了口气,跳进了水里。 七杀紧随在后。 地下水流冰凉刺骨,赵合欢奋力往前游,溶洞漆黑,很难辨清方向,小黑从衣领里爬到赵合欢头顶上给她指路,经过几个岔路口后,水位越来越高,水流也越发湍急。 赵合欢有些体力不支,七杀从后面过来,手臂环着她的腰向前。 感激地看了眼七杀,这时候的水位已经到了溶洞顶端,小黑鼓起脸,焦躁不安的叫了几声,又钻回了赵合欢的衣领,看来快到出口了。 吸了口气后,潜入水面。 水下更黑,小黑自顾不暇,不断吐出小气泡,没了小黑指路,赵合欢只能凭直觉往前游。 一波庞大的水流拍过来,赵合欢被打了个正着,肺部最后一点空气也排尽了,一张小脸青白交加,心里一紧,窒息的痛苦再度袭来。 ☆、第140章 买宅 隐约能看到微光从头顶的水面上照射下来,七杀猛地踩水,身形如一支箭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了赵合欢,伸手转过她的头,低下头吻住她的双唇,唇瓣的触感柔软,湿濡,仿佛有只手骤然捏住了他跳动不停的心脏。 这一刻,如此美好。 重新呼吸到空气的赵合欢贪婪的吮吸着,舌尖无意识的舔过七杀的唇,七杀顿时呼吸一窒,身体如同过了电流轻颤了下,冷沉的眼眸雾色氤氲,手臂用力收紧,粗喘了一下,加深了这个吻。 忽然,挤在赵合欢胸口的小黑奋力的蹬出来,炮弹一样直冲上水面。 小黑幽怨:它快憋死了! 赵合欢回过神,怔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七杀放大的俊脸,而自己的双唇还贴在他的唇上,耳根子霎时都红透了,尴尬的挣开七杀的怀抱,一股脑的往上浮去。 “哗!” 平静的湖面上先是冒出一对黑乎乎的猫耳,紧跟着又冒出一个脑袋。 清新冰凉的空气扑鼻而来,赵合欢深吸了几口,抬手抹了下脸,指尖拂过微热的嘴唇,白皙的脸蛋又红了红,七杀冒出水面,正好看到这一幕,心脏不规律的跳了两下,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目之所及,是一处河堤,河畔栽种了一排杨柳,柳树枝头抽了几朵嫩芽,一条条整齐的步道后坐落着几栋古色古香的房屋,正当赵合欢和七杀从湖里爬上岸边时,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灰色夹袄的中年男人。 “你,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民宅!” 见到他们两人一猫,中年男人惊诧地瞪眼望过来,眼神警惕。 在他后面还站着一个人,那男人的衣着颜色成色很好,神态之间却不似大富大贵之人,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赵合欢揣度着他们的身份,但见七杀一脸凶煞的模样,偷偷拉了下他的衣袖。 暂时还不知这是哪里,还是别起冲突为好。 环顾一圈,这依山傍水的居然还一处宅子,宅院的湖泊能通向玉王府的宝库,这宅子的主人真是好福气。 赵合欢满脸堆笑,问那中年男人,“你是这宅子的主人?” 中年男人穿着普通,看着显然不是主人,中年男人狐疑的看着还在滴着水的两人,这种天气也有人下湖里游泳? 七杀皱了下眉,把外衣脱下来给赵合欢披上,包裹住她曲线毕露的身子。 见中年男人迟迟不答,赵合欢咳了声,眼睛一转,又道:“我见这宅子古雅大气,不知多少钱能拿下来?” 闻言,中年男人挑了挑眉,“姑娘也是来看宅子的?不过,这宅子景致极好,最低也得八千两。” 这时,另一个男人斜睨了他一眼,不悦道:“就她也给得起八千两?该不会是你顾来加价的手段吧?” “王管事,怎么会呢!” 中年男人低头赔笑,“不过这底价在这,您说的五千两肯定不行,你看看这院子,湖泊,那个价是真的不行!” 王管事哼道:“这宅子几个月了都没卖出去,还守着八千两不松口?” “这……” 那也是赔钱了卖出去强啊! 听他们的谈话,赵合欢心中一喜,生怕那个王管事改了主意,急忙道:“八千两,我买了。” 王管事和中年男人同时看过来。 中年男人喜形于色,这宅子经手过来大半年了,一直砸在手里卖不出去,好不容易林府派王管事过来,有意向要买,可偏偏价格咬死了不松口,一听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姑娘说八千两买,惊喜又迟疑道:“姑娘,我们是用银票还是现银?” 现银没有,银票也没有。 赵合欢摇了摇头,“都不是。” 王管事讥讽一笑,“哪冒出来的野丫头狮子大开口你也信,就她也能拿的出八千两?” 中年男人也皱了眉,刚想说什么,赵合欢就缓步过去,从衣袖里拿出那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眨眨眼道:“用这个如何?” “这是夜明珠?!” 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夜明珠。 赵合欢笑眯眯道:“如假包换,你若是不放心,大可等我去当铺兑了银子来再交易也不迟。” 这颗夜明珠起码值得万两,赵合欢不舍的舔了舔唇,可惜她只带了两颗出来,不过转念想到,置办了这处宅子,再偷偷去玉王府的宝库不就小事一桩了吗? 八千两值啊,简直太值了! 没想到这突然冒出来的野丫头还带着这样的宝贝,王管事忙阻止道:“不行,你不能卖给她,这宅子是我家小姐先看上的!” ------题外话------ 欢欢:咱也是有产业的人了。 白禹:包养我 七杀:楼上+1 司炎:小鸾儿~求包养~ ☆、第141章 情不知所起 做生意哪有先来后到的道理,当然是价高者得,所以赵合欢没有把王管事的话放在心上,有本事他也拿出八千两银子来。 不过,赵合欢还真担心王管事一气之下去请示了自家小姐,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若是以权压人,她可能还真拿不下这宅子。 八千两不是一笔小数目,林家虽是世家,但用度都有定数的,不然王管事也不会为了这八千两磨到现在,看着赵合欢盈盈笑脸,王管事恼怒的甩袖离去。 之后,去当铺估价,典当,签下地契。 有七杀这尊冷面杀神跟着,赵合欢不担心有人起歹心,中年男人和赵合欢对这桩买卖都很满意,待银货两讫,送走了中年男人,赵合欢乐呵地看着这临湖而居的宅院,“咱也是有房的人了!” “喵!” 小黑追着自己的尾巴玩,它倒是粘着不走了。 另赵合欢意外又惊喜的是,这里就在兴元府,竟是直接绕过竹榆关进来了,不知道商队现在怎样了,白禹是不是还在沙地那找她。 心急也没办法,赵合欢和七杀换了身衣服,先去附近的酒楼填饱肚子,顺便打听消息。 等菜上桌的时候,听到旁边一桌人的交谈—— “听说西夏兵打到竹榆关来了?你说兴元府还安全吗?” 另一人啧啧两声,“竹榆关好歹有士兵把守,这都不安全,怕是只有天子脚下的临安府安全了?” “这话还别说,想当初陵城还有袁将军镇守,如今那陵城成什么情况了?” “这可怪不到袁将军,要不是皇帝一纸诏令非让袁将军回京,西夏狗贼能打进来?” 那人夹了口菜,继续说道:“昨个夜里有人来竹榆关求救,守城将领派了兵出去,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被吊起了胃口,都往他这看过来,赵合欢也不例外,昨天夜里求救的,应该是商队的人。 “西夏兵袭击了一个商队,等将领带兵过去的时候,黄沙地那全是西夏兵的尸体,啧啧——” 众人难以置信,“那可是西夏兵啊!区区一个商队……” “你们有所不知,那商队的镖师据说很厉害,尤其是那白衣公子,听说是在找什么人,连同一个红衣公子两人就闯入了西夏兵的营地,几百人的小营就给灭了。” 这么一说,众人大呼不信。 “两个人灭掉了上百人?牛皮吹的也太大了。” 聚着谈话的人纷纷离席,赵合欢双眼放大,惊讶的吞了口口水,白衣,红衣,可不就是白禹和司炎吗? 肯定是白禹找不见她,认为她被西夏兵给抓走了,就直接杀到他们营地去了。 赵合欢迅速解决完几盘菜,然后雇了个马车,就往竹榆关去。 此时,高大的城门矗立在沙地里,斑驳的墙壁布满深深浅浅的喷溅状血迹。 守城将领蔡泽惊悸的看着城墙边一白一红两个男子,从昨夜里他就见识到这两位的可怖之处,到现在还没回过味来。 一排排西夏兵被反绑着跪在墙边,除了那些死透了的,这些是活捉回来的拷问的,蔡泽很好奇这两人兴师动众的灭了西夏营地要找的究竟会是什么人物? 司炎伸出三根手指,挑的凤眼里满是狠辣残忍,声音低沉道:“我数三个数,有没有想开口的?” 西夏兵浑身打颤,在战场上死去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 “三……二……” 还未数到一,蛇骨鞭便一卷,一排头颅顿时和脖子分家,几道血迹再度落在城墙上。 白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隐含焦躁,一向身有洁癖的他连洁白的衣服沾上了血点和沙尘都没空理会,看向司炎道:“有你这么问话的?” 司炎冷哼一声,收回蛇骨鞭,“问不出东西,不如早点去死。” 一双黑眸里透露出焦急,迷茫的心情,白禹双手紧握,百般后悔,他就不该听她的离了她身边。 瞥了眼白禹的神色,司炎凤眸一转,他倒是低估了白禹对小鸾儿的心意。 鞭子一绕,眸底闪过一抹茫然,白禹行动尚且有理由解释,那么他呢? 他一听木绵回来说赵合欢失踪了,就心急火燎的出去找人,甚至还跟着白禹直捣了西夏的营地,这着实不符合他只看戏,不出力的行事风格,不过,谁让小鸾儿的身上还藏着他的宝贝呢? 找到合理的理由,司炎心一定,倾城的脸庞上扬起一个狠厉的笑容,继续逼问剩下的那些西夏兵。 白禹按了按眉心,掩下心底的焦灼,准备再返回沙丘那去找人,连夜的大雨和风沙,痕迹已经淡的辨不太清楚了,赵合欢和七杀的足迹确实是从那里凭空消失的。 ☆、第142章 积分大丰收 白禹正准备出去,蔡泽一个属下匆匆来报,“大人,外面有个姑娘求见——” “不见!” 蔡泽挥挥手,撇了撇嘴,心道一准又是自己惹下的风流债。 那属下偷偷抬眼,瞥了眼面色冰冷可怖的白禹,捏了捏手心的银子,钱都收了,话也得带到才是,便硬着头皮,说道:“姑娘不是来见大人您的,是来求见这位白公子的……” 看着白禹转过身,那属下忙道:“对了,那位姑娘说她姓赵,双名合欢。”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阵白影风一样的掠了出去。 蔡泽疑惑道:“莫不就是他们在找的那位姑娘?” 好奇心使然,蔡泽让那属下带路,也跟在后面去一看究竟。 “欢欢!” 站在马车边的赵合欢先听了到声音,还没看到白禹的人影,紧接着眼前白影一闪,就被圈进一个炽热的怀抱里。 赵合欢一愣,还以为白禹见着她肯定少不了冷嘲热讽一番,感觉到白禹怀里的温度,心里一暖,赵合欢扬唇笑道:“白禹,我没……” 未说出口的话直接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给堵了回去。 呼吸交错,舌尖撬开她的牙关,白禹手臂收紧,一贯没什么情绪的脸庞染上了丝疯狂。 眼眸瞬间瞪大,赵合欢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全身都僵硬了。 不同于七杀在湖里那个渡气的吻,这个吻是真真切切的,脸色发烫,不知所措的想要推开他,正在这时,88号忽然叮了声—— 【白禹好感度:90】 系统点评:“恭喜宿主离成功只差一步!积分+30!” 突然获得的积分却没有让赵合欢如同之前一样高兴,唇瓣烫人的温度缓缓抽离,白禹低头看着她,眸中席卷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目光落在被他吻的些微红肿的唇上,指尖抚上她的脸颊,声音暗哑性感,“欢欢……” 心弦一颤,看着白禹深深的眼眸里浮现的血丝,赵合欢心里复杂莫名。 系统的好感度不会骗人,他捧来一颗真心,而自己只是为了积分。 【司炎好感度:10】 系统点评:“少是少了点,宿主千万别灰心,积分+5!” 赵合欢一惊,从白禹怀里退出来,一抬头就看到在城墙上的那抹红影。 司炎神情不定,慵懒的倚着城墙,含笑的凤眸里没有一点温度,幽幽笑道:“小鸾儿,不仅命大,艳福也不浅呢!” 话里揶揄讽刺的意味明显,赵合欢抿了下唇,绯红的脸上有些难堪。 看她这样,凤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白禹冷冷的瞥了司炎一眼,伸手拉着赵合欢的手,又看向始终站在赵合欢一步之外,一言未发的七杀,满意的勾了下唇,轻声道:“欢欢,不必和不相关的人一般见识。” “不相关的人?” 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司炎狠厉的眯了下眼眸,原本就觉得白禹碍眼,如今一看更甚,“灭西夏兵的时候,没有我这个不相关的人,你还能活着出来?” 白禹冷笑,讥讽回去,“难道拖后腿的不是你吗?” “都别吵了。” 赵合欢忽然开口,看见司炎的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心里如一团乱麻般的很不是滋味,几乎逃也似的钻回了马车里,“我在兴元府买了间宅子,先到那里去。” “买了宅子?” 白禹看向七杀,司炎也看向七杀,很是好奇他们怎么会从兴元府过来,而且还有钱买了宅子。 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蔡泽捋了下胡须,嘿嘿笑道:“啧啧,那姑娘花容月貌,怪不得……” 要是这般姿色的姑娘落入西夏狗贼的手里,就是他也觉得惋惜,怪不得两位公子把整个黄沙地翻过来都要找到她了。 商队昨夜里就在竹榆关安顿下来了,所有人都在,货物也没有少,司炎把那几个逃跑的人都绑了起来,就等着赵合欢来发落。 路上,七杀把他们遭遇的事都说了一遍。 “玉王府……” 司炎抬眼,眸子轻闪,笑吟吟道:“难怪小鸾儿不惜花大价钱也要买了那处临湖的宅子。” 说完,司炎别有深意地看着七杀,问道:“在玉王府里,除了夜明珠,你们就没带出点别的东西?” 七杀冷冷的看他一眼,“没有。” 白禹倒是对玉王府珍藏的药材有些兴趣,不过如今临湖畔的宅子买了下来,随时都能回去玉王府,倒也不急于一时。 一行人都回到宅子,已经将近傍晚了。 赵合欢坐在主位上,看向五个被反绑着的人,示意七杀给他们松绑。 ☆、第143章 掉色的小黑 几人神色惴惴不安,尤其是知道了司炎和白禹的厉害之后,更怕赵合欢会对他们不利。 这些人里面,有的在赵合欢下落不明后还嚷嚷着要工钱的,大厅里一下站了这么多人,显得有些拥挤局促了。 赵合欢沉吟不语。 几人更是不安,其中一人鼓起勇气道:“现在到了兴元府,我们要工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当家的绑了我们难道是要赖账?!” 七杀闻言,面色一沉,恼怒的看过去,司炎总算做了件正确的事,这些人薄情寡义,没有赵合欢的帮助,指不定早就饿死了,不知感恩也罢了,居然有脸说出这番话。 那人被七杀的目光吓的一哆嗦,低头嘟囔道:“当家的就是这么说的,难道只是说的好听……” 听他这话,七杀立刻就想杀了他,赵合欢急忙出声,淡淡道:“我何时说了不算?你们来去自由,想走的都可以知会一声……” 唤了声木绵,木绵不情愿的拿了一袋碎银出来,小姐就是太心善,对这些不忠心的人都能和颜悦色。 “领了银子都能走。”赵合欢淡淡道。 他们是雇佣关系,他们也没理由像七杀那样忠心到以命来护她,所以赵合欢并没什么负面情绪。 想到七杀,又想到白禹,赵合欢觉得自己的心情复杂,以命相护,说不震撼不可能,可是白禹的那个吻…… 若说没有一点触动是假的,可要说有感情也不是,对白禹,感动,依赖都大过感情,或许就因为他是肉文男主,所以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真心。 几人见状都松了口气,高兴的谢过赵合欢就拿了银子走人,兴元府比之凤翔府繁华数倍,他们年轻力壮,很容易找到活。 司炎妖娆的靠在椅子上,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嘲道:“一群白眼狼。” 剩下的还有六个人,他们表示愿意留下来跟着赵合欢,赵合欢就写了份长期用工的合约,工钱月结。 “还是那句话,我对自己人很大方,但若是有人阳奉阴违,也别怪我不客气。” 赵合欢说完,看了看天色。 宅子除去主院外,还有东西两个别院,河堤附近还有个水榭,因为闲置了大半年,灰尘扑扑,都还没来得及打扫。 海棠和木绵简单打扫了下主院和西院,带着几人下去安置。 “喵~” 海棠拎着小黑进来,哭笑不得道:“小姐,这东西怎么赶都赶不走。” 小黑浑身炸毛,这是它的家,它走什么?! 赵合欢一愣,差点把它忘记了,就笑道:“就养着吧,挺可爱的。” 可爱? 海棠撇撇嘴,一点没觉得黑乎乎的猫有哪点可爱,毛皮肮脏,长长的全结在一起,爪子和牙齿都很锋利。 海棠刚一松手,小黑就撒欢的往赵合欢身上扑过来,谁知,半路就给掐住了后颈。 小黑抗议的呼噜,大眼睛恨恨的瞪着用两只手指掐着它的白禹,放开喵! 白禹一脸嫌弃。 倒是听七杀说起是一只猫给他们带的路,想必就是这只了,看它全身脏兮兮,拿出一包药粉来,“欢欢,拿这个给它洗洗。” 赵合欢立即端了盆水来。 药粉洒入水里,白禹直接把挣扎不休的小黑给按了进去,赵合欢看的嘴角一抽,默默的为小黑怜惜了一秒。 谁让它倒霉,白禹的洁癖症又犯了。 更倒霉的还在后面,当看到水盆里的水变得浑浊时,赵合欢还暗暗感叹,这是真脏啊。 结果没一会,盆里钻出来一个小白团子,白禹满意道:“现在顺眼多了。” 小黑耳朵耷拉着,活脱脱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赵合欢惊诧,“这是掉色了?” 小黑变成小白了? 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小黑冲着白禹狂叫,对于把自己漂白这件事实在太丢喵脸了! 可惜白禹轻飘飘一个眼神,就恐吓的小黑可怜巴巴的缩到赵合欢身后,小模样可怜极了。 “白毛也挺好的。” 白禹果真什么稀奇古怪的药粉都有。 趁着菜市口还没收摊,赵合欢去转了转,买了些食材回来做晚饭,一听赵合欢要下厨,司炎笑眯眯的凑过来,“小鸾儿的手艺我喜欢的紧。” 赵合欢:“……”罢了,就当犒劳他的。 木绵帮着生火,海棠配菜,赵合欢掌勺,做的是大锅菜,很费体力。 小脸被柴火熏的绯红,七杀几次要帮忙都让她赶出去了,倒不是因为君子远庖厨,而实在是七杀帮的都是倒忙! 赵合欢想着,明天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找几个厨娘回来。 做菜这种事,偶尔为之是兴趣,一天三顿就要哭了。 ☆、第144章 咬人的狗不叫 一个麻婆豆腐,一个蒜蓉粉丝虾,一个干煸四季豆,一个猪血大骨汤,几道菜还没端上来,香气就远远飘出来了。 掉色成白猫的小黑馋的喵喵叫,想它困在地下的玉王府那么长时间,每天都只能靠着地下水里冲上岸的一些死耗子死鱼为生,喵都饿瘦了! 给小黑分了一小碗,木绵和海棠把菜端上桌就下去了。 “小鸾儿厨艺真好!” 司炎倾城的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而后又自恋道:“我选婢女的眼光果然很棒。” 七杀和白禹各自坐了一边,显然中间空出来的位置是留给赵合欢的。 听到司炎的话,赵合欢嘴角一抽,把手上的碗筷重重一放,磨牙道:“你的嘴还想吃饭的话最好赶紧闭上!” 薄唇一勾,司炎眼疾手快的抢过一副碗筷,凤眸流转,眯眼笑道:“会要我闭嘴了,小鸾儿胆肥了呢?” “闭嘴,吃饭!” 中午就没好好吃,赵合欢懒得跟司炎贫嘴,添了一碗饭吃起来。 闻言,七杀看了赵合欢一眼,默不作声的跟着吃起来。 气氛一下安静下来,司炎看着白禹和七杀不住的给赵合欢夹菜,眉眼一挑,顿时不悦地用筷子敲了下碗沿,哼道:“小鸾儿,婢女不知道给主子夹菜吗?” 眉心一跳,赵合欢看着自己碗里堆的如小山一样的菜,又听司炎这话,头疼的按了下眉心,本想讥讽回去,转念又放弃了。 随手夹了筷面前的豆腐丢到司炎碗里,“够了?” 司炎微怔,低头看了眼碗里的豆腐,凤眸亮了一秒,唇边的笑意多了些真心,得寸进尺地指着其他几盘菜,“我还想要这个,还有这个,昨儿伤筋动骨了,身上酸的很,小鸾儿帮我盛一碗汤。” 随着他的话,白禹脸色一黑,冷讽道:“伤筋动骨?我看伤筋动骨对你都太轻了。” 最好用化尸粉,把尸体都化成灰,世界就安静了。 想到那强力泻药,司炎面色微微一僵,咬牙道:“白禹,你当我怕你?有本事别使阴招!” “就你也配?” 敏感的嗅到一丝熟悉的火药味,赵合欢眼皮跳了跳,刚想打个圆场,却还是慢了半拍。 两道人影忽地拔地而起,直接过上了招数,赵合欢捧着饭碗,看到桌子中间裂了一条缝,嘴角一抽,还是七杀早有预见,在饭桌散架前,托住了几盘菜。 “嘭嘭嘭!” 抢救不及的碗筷碎了一地。 赵合欢欲哭无泪,她只是想好好吃顿饭有这么难吗? 一片狼藉的混战中,小黑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边兴奋的狂叫。 几个回合下来,司炎眼角瞄到赵合欢和七杀温馨的树下吃饭,那景象十分惬意美好,顿时鞭子一收,冷笑道:“你我打的正酣,那小子惯是会捡便宜,难怪都说,咬人的狗不叫。” 白禹看过去,脸色也是一沉,身子翩然落地,对司炎冷声道:“至于你么,不管叫不叫,都是狗。” “白禹!” 一双丹凤眼气怒异常。 白禹头也没回,轻嘲道:“还想打吗?我随时奉陪。” 压下心头的火气,司炎哼道:“不打了,累了。” 说完,足尖点地,掠上树梢,红影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一路到了宅院外面,四周静悄悄的,司炎看向角落的阴影处,淡淡道:“影三。” “主子。” 影三从阴影处走出来,微微躬身,“玉王府的位置确定,是否需要属下先去探探究竟?” 司炎微一蹙眉,沉吟道:“此事不急。” 要进玉王府必会惊动赵合欢,日后她肯定会再去,倒不急于这一时。 “主子就不怕他们先拿到了宝图?” 暗阁之前查到过,玉王府确确实实是有张宝图的,只是一直无法找到玉王府的具体位置,这事才一直暂歇。 司炎看他一眼,凤眸划过冷色,“我的话是不作数么?需要我说第二遍?” 影三一惊,“属下不敢。” “此事我自有分寸。” 司炎挥手,抛下一句话,“你不必日日跟着我,暗阁缺人手,你既这么闲,正好回去帮手。” 影三神色微不可查一变,低垂的眼睑目光闪烁。 回到临湖宅院时,海棠还在守夜,见到司炎她面上一喜,说道:“左右厢房白公子和七公子都住下了,公子想住哪间?我好去收拾出来。” 看向主院,司炎眉梢一挑,他们把好地方都挑走了,挥了挥手道:“不用收拾了,小鸾儿住哪,我住哪便是。” 一听这话,海棠惊讶的目瞪口呆。 小姐和几位公子的关系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第145章 有了积分就是娘 司炎自是没能进了赵合欢的卧室,有白禹在,他处处都受到牵掣。 最后无法,只得在东厢随便找了间屋子住下。 听到外面的动静消停了,赵合欢吁了口气,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叫出系统面板来。 88号:“宿主晚上好,很荣幸为你服务。” 冷硬的机械音调莫名听出几分狗腿的意味。 赵合欢嘴角微微一抽,这系统也是越发的人性化了,有了积分就是娘。 先是花了20积分买下了之前就看好的那本能让七杀重新修炼内力的秘籍,一下去了20积分还是有些肉痛的,想到在玉王府看到的人偶机甲,赵合欢问道:“有关于机甲的书吗?” 88号声音谄媚,“藏经阁应有尽有,宿主请看——” 菜单一排列下来,许多关于机甲的书,所谓隔行如隔山,只看着书目的简介,赵合欢实在搞不懂这些书有什么区别,如果有什么方法能重新利用那三具人偶,她就能多些底气。 脑中白光闪了下,系统读取了她的想法,推荐道:“这本《人偶师练成指南》正合宿主心意。” “乖乖,30积分怎么不去抢?” 坑爹系统的物价浮动太厉害了吧! 88号心虚的闪了下,不靠卖东西怎么把能量补回来呢? 见赵合欢不买账,又劝道:“一分价钱一分货,这本书同时介绍了人偶的制作和运用,两本合一,绝对超值!” 赵合欢翻了个白眼,“吹的天花乱坠,不去当销售可惜了。” 迟疑了会,实在对机甲心痒的很,赵合欢说道:“八折!” 88号肉痛,勉为其难道:“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 听到积分扣除的提示声,赵合欢意识里多出了两本书,先把重修内力的放在一边,专心看起了《人偶师练成指南》,这一看就是一个晚上,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困的眯了会。 “小姐,起了吗?” 海棠来喊她用早饭了。 揉揉泛红的眼睛,赵合欢应了声,“一会就来。” 88号忽然冒出声,“系统保障,绝不虚假宣传,宿主对本店商品可还满意?” 一副央着求好评的语气,赵合欢无语,书确实很值,但她若是想成为人偶师,还是需要内力。 洗漱完毕,赵合欢换了件藕色长衫,拿了根玉簪把头发挽起来,脸上没在涂抹易容膏了,宅子里面几人都眼尖的很,不管她换成怎样都能认出来,也懒得多此一举了。 今日得去集市转转,寻了铺子把货物出手。 还有,宅院还得慢慢清理,家具用品还有需要添置的。 最紧要的是,得赶紧打探一下黄芪和王婶的消息,兴元府这么大,不知他们匆匆过来,会在哪落脚,但愿赵轩和顾岑他们也在这里。 厅里唯一一张桌子昨晚就裂成两半了,木绵端着托盘,不知把早饭放哪才好。 赵合欢指了下花园里的石桌,“早上日头不晒,先在那将就一下。” 只见,石桌那坐了三个人,七杀抱着剑坐在一侧,白禹则在捣鼓药粉,司炎支着脑袋,凤眼慵懒的看过来,三人见赵合欢过来,都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眼,随即又自顾自的做着手头的事。 发呆的继续发呆。 捣药的继续捣药。 卖弄风骚的继续卖弄风骚。 赵合欢大跌眼镜,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居然能和谐相处了,尽管隐约能感觉到风雨欲来的紧绷气息,不过这样已经很满意了,她可不想每天都损失一张桌子。 “早啊!” 赵合欢满脸笑容。 白禹看她一眼,淡淡道:“再半个时辰就午时了。” 摸了下鼻尖,赵合欢干笑两声,还是七杀好,笑着回了声“早”。 白禹见状,冷哼了声。 “小鸾儿,今日有什么安排,要不要去寻宝?” 眨了眨漂亮的凤眸,司炎期待的问道。 虽说惦记着玉王府的三个人偶,不过赵合欢更着急找人,于是看向司炎,道:“我想请你帮个忙,借用一下你的情报网。” 饶有兴致的眯了下眼,司炎还未说话,赵合欢又补上一句,“货物出了,我会付钱的。” 司炎眯眼一笑,“小鸾儿这话就生分了,我们关系这么亲密,我哪会收你的钱?” “咔擦”一声,白禹手掌一用力,捣药的罐子碎成了粉末。 赵合欢嘴角狠抽,在火爆的苗头冒出前夕急忙扑灭,“他们应该就在兴元府,大概需要多久能找到?” 瞟了眼脸色不善的白禹,司炎唇角笑意连连,声音暧昧道:“小鸾儿叮嘱的事我自当办妥了,一会你把要找的人的特征说与我,不出三日,我定给你消息。” ☆、第146章 消息 凤翔府西侧的军营里。 李承一火冒三丈,把桌案上的折子一股脑的全摔在地上,两眼一瞪,“那些文绉绉的官员天天除了议和还能说点别的吗?” 一纸诏令把袁将军急召回去,后脚陵城就出事了,到现在朝中发来的折子居然还要议和! 看到那盖了玉玺的折子上列出的赔款数额,李承一强压的怒火又冒了上来,抬脚就要往那折子上踩两脚泄愤。 杨开抢先一步把折子捡起来,心里一样生气,却只能劝道:“将军使不得,这是圣上的旨意,你这一脚下去脑袋怕是难保。” 所有事情都不顺,即便袁将军临行前请了圣上旨意,封了他为三品副将军,可这将军当的比参领还憋屈,每每旨意都是按兵不动,眼看着那些西夏狗贼都侵到家门口来了,还得像个乌龟一样缩着! 李承一灌了口冷茶消火,对杨开道:“你可有看那折子,提的赔偿真是大方,又是白银,又是粮食!” 自个军饷都还没着落,却对西夏那么大方,真想看看当今圣上脑子里是不是长满了脓包! 看了眼营帐外有心腹把守,杨开心下稍松,要是有心人听到李承一这话拿去大作文章给安个罪名下来就惨了。 “长年征战,恐动摇国本。” 杨开叹道:“圣上仁慈,想化干戈为玉帛。” “呸!” 李承一翻翻白眼,直白的戳穿他,“化干戈为玉帛?你信吗?我听说临安府在大肆收购木料,大兴土木的在修建行宫了。” 说完,李承一重重的叹了口气,神色疲惫,又问道:“白禹还没来消息吗?” 当初陵城遇袭,他只来得及派人匆匆把赵轩和顾岑送去兴元府,分身难顾,找欢妹的事情就只得托给白禹,白禹答应寻到了人第一时间就会给他递消息,这转眼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知道李承一因为赵合欢心神不宁,除去没日没夜的练兵,每日都要问一次消息。 杨开安慰道:“赵姑娘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倒是将军你这样下去可不行……” 正说着话,有人来报,“副将军,竹榆关城守蔡泽来了。” 李承一使了个眼色,杨开忙把散乱在地上的折子收起来,说道:“蔡泽这时候过来,八成是为西夏兵袭击大周商队一事。” “见过副将军!” 蔡泽进帐,双拳一握行了个礼。 李承一示意他坐,挑眉看他,说道:“听闻蔡城守把那片黄沙地的西夏军尽数剿灭了?” 蔡泽这人守城尚可,就是顾虑太多,换做是他,早就把那股西夏兵给剿灭了,哪会等到袭击大周的商队。 蔡泽嘿嘿一笑,“我来就是想和将军说这事,剿灭西夏兵我几乎没出什么力,全靠了两个人。” “两人?”果然是有旁人相助。 蔡泽点头,“这两人以一敌百,要是能招揽至麾下,肯定能成为大军的一大助力。” 见李承一不语,蔡泽继续道:“尤其是那位白衣公子,精通医毒药理,弹指间就能取人性命……” 怎么越说越熟悉了? 李承一眸子微瞪,“你可知那公子叫什么名字?” “似是姓白?” 蔡泽不确定,他倒是想问名字,但那两人气场太可怕,就这样错失了良机。 闻言,李承一腾地站起来,那肯定是白禹没跑了,除了他还有哪位白公子精通药理,杀人于无形的,几步行至蔡泽面前,目光灼灼的问道;“白公子身边可还跟着什么人?” 以白禹的性格,定不会好端端的和西夏兵杠上,莫非…… 蔡泽惊的一愣,“还有一位红衣公子,哦,对了,还有一位姑娘……” “那姑娘叫什么!” 李承一激动的拎起蔡泽的衣领,急不可耐的问道。 蔡泽一头的汗,他只记得那姑娘容颜绝色,叫什么来着?那下属来禀报的时候好像说过的,“叫……姓赵!对,是赵姓!” “真是赵姑娘?” 杨开也很惊喜,惊喜之余,又怪道:“如此说来,白公子和赵姑娘就在一起,他怎么也没给将军个信?” 一改满面愁容,李承一眉舒目展,猛地拍了拍蔡泽的肩膀,“多谢蔡城守此番前来!” “将军言重了。” 蔡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又问了几句蔡泽赵合欢的去向,才把人送出去,李承一掀起袍子往榻上一坐,脸上挂着的笑容傻兮兮的,杨开看了扶额,让士兵看见了绝对有损将军形象。 一个多月,总算又有欢妹的消息了。 所有担忧和不安落回了原处。 ☆、第147章 要挖宝可不能落下我 从凤翔府带来的货物出的很快,尤其是绵绸,动物皮毛以及书局的那些书籍,价钱几乎都翻倍卖出去的,细细算下来,这趟赚了有近两千两银子。 这两日,赵合欢得空,把那本内力秘籍誊写下来给了七杀。 七杀看着一排排娟秀小楷,眉宇间涌上暖色,书页说了什么没看进去,指尖拂过纸张,宝贝似的收进了怀里,直到赵合欢叫了他几声才回神。 “想什么呢?叫你几声都没反应。” 这书她也看了,有些地方晦涩难懂,赵合欢也不确定于七杀究竟有没有用。 冷脸微微一红,不妨,一只手从斜刺里伸出来,夺过了那书,扭头一看,正是白禹。 七杀沉下来,“还我。” 白禹斜睨他一眼,无视他的话随手翻了几页,入目的字迹娟秀整齐,书页不薄,想到她为了七杀抄写的这本书白禹眸子一沉,把书丢回去,不悦道:“书是好书,可惜……” “可惜什么?” 赵合欢忙问道。 “想知道?”白禹转头看她,眉眼深深。 赵合欢点头。 白禹见状一笑,招了招手,柔声道:“过来,我告诉你。” 不疑有他,赵合欢附耳过去,下一秒,白禹却忽地低头吻了下她的唇瓣,舌尖故意的勾了下,一触即走,待赵合欢反应过来时,白禹正了脸色,一本正经的讲解起来—— “这书上说的法子另辟蹊径,的确有效。” 一腔恼怒无处发泄,心脏好似被什么敲了下,憋闷的慌,赵合欢咬牙怒瞪着白禹,偏偏他一张如诗如画的脸庞淡然自若,眼含笑意的回视过来,仿佛方才的事只是她的错觉。 白禹抚着下巴,“以药固本,修习内力,我曾听神医谷的老头说起过,只是其中有几味药材十分稀有。” 赵合欢听的云里雾里,“那有药材,七杀就能重新习武了?” “没错。” 就和暗阁不外传的蛊虫相似,吞食蛊虫可以精进内力,对有内力的人是锦上添花,但对无内力的人则可能被蛊虫反噬,得不偿失,而以药修习就没这个顾虑。 闻言,赵合欢拧眉,眼睛一亮,“玉王府的药材有好几箱子呢!” 这时,一道声音忽地传来,“小鸾儿,要挖宝可不能落下我。” 循声看去,司炎几个起落到了近前。 妖娆的身子一扭十八弯,慵懒的往赵合欢旁边的位置坐下,凤眼挑了挑,看了眼两个对他分外防备的人,暗暗哼了声,要不是他们在这,他更想坐在小鸾儿身上。 看到司炎回来,赵合欢一脸惊喜地拉了他的衣袖,“有消息了?” 低下头,看向映衬在一片红绸中玉白的手指,司炎目光上移,但见一双明若朗星的美眸里盛满期待和不安,相识许多时日,她倒从未用这般神色看过他。 若不是走出去能吸引一大票痴迷的目光,司炎一准要怀疑自己魅力大打折扣了。 莫名不想让那张小脸露出失望的神色,顿时改了主意,点头道:“嗯,找到了。” “真的!” 赵合欢跳起来,“他们在哪?” 算起来和黄氏他们断了联系快几个月了,不知道他们好不好。 见她改为双手拉着他的衣袖了,司炎唇角轻扬,早知昨日就回来了。 她要找的人并不难找,暗阁在兴元府有据点,他传话下去没一会就查到了,他们在兴元府经营的不错,一个酒楼,一个首饰行,还新开了一间布庄,全打着“赵氏明珠”的商号。 查到后,他回了暗阁一趟,这才多耽误了一天。 司炎笑道:“想找也容易,你且去坊市问‘明珠商行’怎么走,就能找到了。” 赵合欢一听,更是惊喜,“太好了,有铺子在,日子也不会过的太差。” “那赵轩和顾岑也都在?” 听她又问起那两个男人,司炎不悦的哼了声,眯眼看她,“这么担心,莫不又是小鸾儿的小情儿?” ‘又’是什么意思? 赵合欢嘴角抽抽,横了他一眼,“你那张嘴能省省吗?” 看她表情,司炎满意了,摇头道:“不能。” 他偏就是喜欢看她嗔怒的模样。 赵合欢急匆匆起身,迫不及待就要出去,七杀和司炎都不知道那些人对赵合欢的重要性,白禹却是知道的,他笑了笑,道:“欢欢,人在那又不会跑,你贸贸然跑过去也不怕吓到他们?” 也是。 赵合欢想了想,先让海棠去递个话。 然后又叫了木绵把空余的房间都拾掇出来,等接到黄芪和王婶他们,好直接搬来住了。 ☆、第148章 是她的小情儿 说起“明珠商行”,兴元府坊市的人都津津乐道,听说商行的东家是个俊逸书生,每天都有不少女子特意去首饰行就等着瞧一眼的。 且这明珠商行来兴元府不到数月就如雨后春笋开了许多家店铺,涉及酒楼,首饰,布坊等等。 店铺不大,位置也不算好,但就是慢慢做起来了。 然而今儿却是奇了,几个铺子全都关门歇业了,几个早早来酒楼想尝个早膳的客人不免怨声载道。 柳巷的两进小宅子里,黄氏天未亮就起了,准确说来是从顾岑那得知了赵合欢的消息后就高兴又激动的整宿没睡。 顾岑此刻也刚过来,他还怕自己来的早的,结果敲门进来院子一看,黄芪,黄氏和王婶都早早等着了,赵轩见来的是他,激动的神色僵了一秒,而小宝,赵平,二姐和三姐听到声音,也兴冲冲的从灶房跑了出来。 见状,顾岑无奈的笑了下,道:“昨天让那小侍女给东家带了这的地址,应该没那么快过来。” 哪知道,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阵阵脚步声,赵合欢人还没走进来,声音就先到了,“爹!娘!” “是丫头来了!” 黄氏惊喜的起身,眼睛就红了,先前走的仓促,又是得罪了县令,就怕欢丫头日子不好过。 顾岑和赵轩就怕黄氏担心,没把赵合欢后来被付羽命人绑架的事告诉黄氏他们。 现在看来,决定果然是对的。 赵平步子快,第一个冲出去,“欢姐姐!” 赵合欢为了方便,一身男装打扮,赵平的这声姐姐听得很受用,抱了下他,高兴的比了比,“气色好了,结实了。” 赵平得意地弯了弯手臂,“我在练武!” “你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还好意思说?” 张二姐把赵平挤开,拉着赵合欢从上到下看了遍,亲昵道:“又漂亮了,穿着这身不知勾了多少女子的魂去!” 赵合欢眨眨眼,笑她,“勾了你的没?” 几人相伴进了屋,赵合欢挨个抱了下,王婶拍拍她,声音温柔,“丫头,没事就好,月娘可是天天念叨你。” 一贯情绪内敛的黄芪表情也很是动容,感叹道:“我都说了,丫头机灵,肯定不会有事。” 黄氏瞪他一眼,嗔怪道:“我的孩子我心疼。” 说罢,又温柔的拉过赵合欢的手,揉了揉眼睛,含笑道:“这下巴怎么尖了?一路过来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没呢!” 扫过几人,赵合欢看向顾岑,目露感激,她知道若不是有顾岑帮手,在兴元府的经营不会这么顺利。 他们住的小院是租住的,虽不大,但整洁清净,一月也要不少银子。 顾岑微微一笑,“东家别以为都是我的功劳,酒楼和布庄那都是赵轩在打点的。” 赵轩几个月间稳重了许多,见赵合欢看过来,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又抱了抱她,“欢妹。” 松开手,赵轩看向站在门口的三人,那位红衣公子即便是在谪仙一般的白禹旁边也没有半点逊色,而那个冷面少年虽说样貌不算特别出众,但一身冷酷气势逼人。 嘴角抿了抿,在她身边,总是不缺出众的人。 黄氏这时候才注意到那边的三人,疑惑的看向赵合欢,“丫头,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吗?” “啊,我来介绍!” 赵合欢拍了下脑袋,她真不想带他们一道来的,可人是司炎找到的,他非要跟着也不好拒绝,七杀直接说了,她在哪,他在哪。 好嘛,剩下一个白禹,敢不同意,分分钟毒哑她。 “这位是司炎……” “是她的小情儿。” 司炎眼尾一勾,暧昧的加了一句。 赵合欢顿时犹如被雷给劈了,她不要面子的啊! 司炎笑吟吟的看她一眼,就是顾忌面子才这么说的,不然就直接是婢女了。 宁愿是婢女啊! 眼角瞥见黄氏震惊的神色,赵合欢刚想说什么,却见黄芪目光挑剔的看着司炎,然后伸手把他松松垮垮的衣襟给拉严实了,“这还差不多,勉强能配的上我家丫头。” 赵合欢:“……” 白禹沉怒的咬咬牙,怎么可以让司炎在老丈人面前占尽先机,记得欢欢说过,黄芪是个大夫。 先是规矩的行了个礼,一脸温和地对黄芪道:“听欢欢说起你是大夫,正巧我也略通医理,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二。” 高下立见,黄氏和王婶都对白禹目露赞赏。 看到白禹温和守礼的模样,赵合欢嘴角抽抽,略通医理?神医的脸往哪搁? 见黄芪被白禹几句话就哄的神采飞扬,赵合欢再次深切的认识到,白禹就是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第149章 难道是有心仪的男子了? 激动的说了会话,黄氏连连抹泪。 最后还是顾岑笑着打趣了一句,“一大帮人杵在这站着做什么?一大早的肯定都饿了,不如去酒楼吃早饭,也好让东家尝尝二姐的厨艺精进了没?” 张二姐一听,立即点头,“欢妹,后厨里早早就备下了你喜欢的菜。” 三姐掩唇笑了笑,小声道:“姐姐整日里就在酒楼后厨,熏的一身油烟味。” 赵合欢美滋滋的眯了下眼睛,挽着二姐的手道:“那是我有口福了!” 果然自己眼光很好,二姐在厨艺上相当有天分,而且很会开发新菜色。 三个铺子里就属酒楼的生意最好,首饰行因为迟迟没有推出新款,生意都还靠着原来的式样撑着,不过好在顾岑从陵城过来时,一并带上了顾掌柜和银楼师傅。 明珠酒楼在巷内,离柳巷还有一段距离,赵轩去雇了马车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酒楼去。 顾岑如今就住在铺子里,除去管管账目,偶尔会去参加一些文人士子的诗会,赵合欢就问起来,“你可知道郑十安?” “东家也知道郑十安?” 顾岑微讶,随即似感慨道:“不久就是春闱,闵行山上门庭若市,可惜寒门学子却连远观的资格都没有。” “闵行山离这远吗?” 书局的生意想要做大,还得从这下手。 顾岑撩起车帘,指向东边那处与明澈的天空相接的一片青绿山脉,说道:“东家你看,那就是闵行山,从这过去要两个时辰。” 远目眺望,隐约能看到依山而建的书院轮廓,赵合欢支着下巴,拜访郑十安的事倒是不着急,看向顾岑问道:“今年春闱你真不参加?” 放下车帘,顾岑微微一笑,目光悠远深长,“苟有良田,何忧晚岁,但恨无才具耳。” 闻言,赵合欢挑起眉毛,玩味地道:“你若说无才,岂不等于说我眼光不好?” 顾岑微愣,失笑道:“岑的才能若只在经商,而非出仕呢?” “人各有志,经商并非下九流的营生,何况,明天子在上,何愁无人出仕?” 顾岑面色一怔,心中情绪竟是被赵合欢三言两语道出,颇有种觅得知音的感慨。 景炎帝荒淫奢靡,挥霍无度,如今西夏虎视眈眈,北有大辽,天灾祸乱不止,朝中却是歌舞升平,左相一人独大,重用谄媚阿谀之人,还不如在这市井中自由。 想他在诗会中也结交了不少友人,有一心科考的,有怀才不遇的,有自暴自弃的,可真知晓他心中所想的,却是个女子,一时感慨又惋惜,叹道:“倘若东家身为男身,必可为一番大事。” 赵合欢笑笑,“小女子志在金银俗物,不也是大事一件吗?” 王婶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不由轻拧了下赵合欢的手背,“你呀,得帮着我劝劝二姐,她今年就十六了,整日就泡在酒楼后厨,我和月娘寻思着给她说亲,她倒好,就会推三阻四的!” 话音刚落,二姐眉心一皱,“我不嫁人。” 转头又拉着赵合欢道:“欢妹,你可得站在我这边,那些臭男人有什么好的!” 这一说,把一车的男人全都算上了。 三姐腼腆的笑了下,脸色微红,“那是二姐没遇上心仪的男子,自然是看谁都不好。” “咦?” 嗅到一丝八卦的气息,赵合欢嗔笑着看向三姐,作势挠她痒痒,“你这么清楚,难道是有心仪的男子了?” “哪有什么心仪的男子!可别打趣我了!” 三姐本就脸皮薄,脸一下红透了,直往二姐身后躲。 马车停在后门,今日里歇业,给店里的小厮都放了假。 一道角门直接通往后厨,露天的园子里划了几块菜园,二姐从灶台下面拉出一个用石板盖着的篓子来,神秘兮兮道:“欢妹,猜猜是什么?” “不用猜了,我都看到螃蟹腿了。” 赵合欢舔了下唇,兴元府没有螃蟹,这该是从平江府那边运来的。 二姐笑道:“就你眼尖。” “这是走水运过来的?” 如果陆运,再怎么快马加鞭也得大半个月,螃蟹早死了。 二姐把螃蟹从篓子里倒出来,叫了赵平留下来帮手,三姐在布庄当绣娘,一双手宝贝的很,二姐就从不让她沾厨房的油烟了。 “就说欢妹聪明,可不是么,从沈家商船那买来的,可惜还是死了一些。” 螃蟹吃起来麻烦,西北这边喜欢吃的人不多,二姐以前都不知这东西能吃,就是听赵合欢以前说起过这个,然后在商船那看到有卖的就买了下来。 ☆、第150章 是门好生意 自己随口说的话,二姐一直记在心里,赵合欢一阵感动,撸起袖子过去帮忙,“这螃蟹清蒸最好吃了。” 七杀寸步不离的默默添柴火。 白禹嫌厨房会沾一身的味,纠结了片刻,还是去了前厅。 “这八爪东西能吃吗?” 司炎好奇的掀开另外一个篓子,里面赫然放着一只章鱼,看那个头应该是海货,面色古怪的戳了章鱼一下,司炎顿时被那粘滑的触感恶心到了。 难得看到司炎吃瘪的表情,赵合欢忍俊不禁,心情极好的笑道:“别看它长这样,吃起来相当美味。” 被赵合欢明朗的笑容晃了下眼睛,司炎唇角下意识一勾,看了看快爬出篓子的章鱼,又看向赵合欢,实在不信这八爪东西哪里美味了。 “啊!锅都要烧干了!” 闻到一股焦味,赵合欢顾不上和司炎说话了,转头就看到七杀给添了一堆柴火,水早就沸了。 顿时一手拎着一个,把司炎和七杀全赶了出去。 少了两个帮倒忙的家伙,不多时,二姐和赵合欢就做出了一大桌子菜。 见二姐乐忠厨艺,赵合欢又给她说了些菜式,二姐拿了纸笔记下,她认识的字不多,大多都用符号代替,看到赵合欢看过来,羞窘的纸盖起来,“我的字就是鬼画符。” 哪像顾岑给酒楼写的菜单,那个字迹一看就是读书人。 赵合欢笑着鼓励她道:“字这东西都是练出来的,平日无事多练练,一样能写出一手好字。” “我行吗?” 二姐喃喃道。 “酒楼经营的有声有色,这点小事还难的了你?” 赵合欢冲她眨眨眼。 “欢妹,你越是会打趣人了!”二姐嗔怪的白她一眼,抿唇一笑道:“行了,把菜端出去。” 黄氏看着满满一大桌菜,讶道:“这哪里是早饭,午饭都吃不了这么多!” “高兴嘛!” 王婶抱着念生笑道。一家子总算团聚了。 几道菜色香味俱全,香气四溢,挑剔如白禹都食欲大动,司炎吃的最多的就是爆炒鱿鱼足,那道菜赵合欢放了不少辣子,不料司炎还挺能吃辣的。 “小鸾儿,我越来越想把你拐回暗阁了。” 薄薄的唇被辣的有些红肿,更添了几分妖娆,司炎支着脸,墨发如瀑披下来,那张堪称妖艳的容颜难辨男女,凤眸微挑,有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就连不近女色的顾岑眼里都泛起惊艳来。 赵合欢嘴角抽了抽,就怕司炎把二姐三姐迷的七荤八素,这骚包狐狸不知道欠了多少风流债,可别祸害她家的纯情少女了。 谁知二姐很是嫌弃的撇撇嘴,而三姐始终低垂着头,看都没看司炎一眼。 吁了口气,赵合欢斜睨了司炎一眼,嗤道:“我当暗阁多了不起,谁知堂堂阁主大人,连个章鱼也没见过。” 不止司炎,在座的几人全都没见过,二姐也是在沈家商船上第一次见到。 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思,白禹问道:“欢欢,你出过海?” 她身上有太多谜团,据他所知,赵合欢在三水村长大,几乎没出过山里,但她言谈思虑却极有远见,甚至那本写给七杀的以药固内力的书,连他师父都无法写出来。 “出……当然没出过,我在书上看到的。” 黄芪他们都在这,赵合欢差点就说漏了嘴。 司炎顺着赵合欢的话说道:“小鸾儿不知,暗阁的日子过的别提多辛苦了,毕竟杀……” 话没说完,赵合欢迅速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杀人是能随便说的吗! 黄芪和黄氏古怪的看过来,“暗阁是做什么生意的?” 蓦地,手心被司炎舌尖舔了下,赵合欢浑身一怔,反射性的抽回手。 “小本生意。” 司炎笑容无比纯良,“就是用最简单的方式帮人解决麻烦的。” 黄芪点头赞道:“是门好生意。” 赵合欢无语:“……” 吃过饭后,黄氏和王婶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把房子退了,临湖宅子那都拾掇好了,搬去就能住。 顾岑和赵轩拿了账本来,赵合欢翻了翻,账目记得清楚明确,用了数字的记账方式一目了然,此时顾岑发觉到这种方式的优点,赞道:“还是东家有先见之明。” 铺子利润都很可观,只有布庄才开不久,暂时还没有盈利。 顾岑道:“三姐绣的花样子很多大户小姐都喜欢的很,等布庄盈利了,再招一批绣娘,盈利就能上来。” 只是布庄那的掌柜换的几个,三姐性格不像二姐,闷头刺绣还行,其他事务就不行了。 而赵轩顾着酒楼,也脱不开身。 ☆、第151章 寻欢殿 赵合欢抚着下巴深思,道:“兴元府市场太小,蜀锦,素绫,轻容之类的还是在临安府才好出货。” 南部富庶,这些上等绫罗的需求自然更多,而且听二姐说了运河的商船,赵合欢动了些走运河的心思,问顾岑要了张地图,大周的版图和宋朝相近,运河以黄河,长江流域为主,途径巴蜀一带,走水路比陆路要快捷许多。 生意要扩张,人手方面正好可以用凤翔府的流民,只是人一多了,光有银子是不够的,还得有粮食。 去年收成不景气,粮铺里的粮价昂贵,而且赵合欢担忧着来年会有大旱,想了想,便道:“顾岑,帮我留意下兴元府附近有没有庄子卖。” “东家想买庄子?” 适逢乱世,一切都没个定数,吃饱喝足才是重中之重,也算是未雨绸缪,赵合欢点头,“最好大一点,远点也没关系,旁边最好有水泊水源的。” 念头一转,顾岑有些明白了,点头道:“我会留意的。” 赵合欢拿出五千两银票来,“铺子里的钱先别动,这个如果不够我再想办法。” 两个夜明珠都当掉了,赵合欢很舍不得,毕竟这样的极品想买也难买到。 顾岑接过银票收好,“现在田地便宜,想来用不到这么多钱。” “那更好了。” 民以食为天,田地就是生存的根本。 忙了两天,赵合欢懒洋洋的躺在美人榻上,已然三月,天气渐渐回暖,难怪总是觉得困倦呢! 木绵笑道:“春困,夏乏,秋无力,说的是有道理的。” 这话说到赵合欢心坎里了,不是她懒散,是气候的原因。 “院子的牌匾现在挂上吗?” “牌匾?” 赵合欢愣了下。 木绵道:“是几位公子要写的,小姐不记得了?” 木绵这么一说,赵合欢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宅子里每个院子都没名字,叫起来不方便,而且大家都住进来了,没个名字很容易搞混。 黄氏和王婶的住处是顾岑给题的字,分别唤作倚柳居和采萍阁,当时赵合欢还吐槽过这两个文绉绉的名来着。 赵合欢起身,好奇道:“他们取的什么名?” 木绵扯了扯嘴角,“小姐去看了就知道了。” 忽然有种诡异的预感,刚走到院外,白禹,司炎和七杀都在,七杀握着匕首,在牌匾上刻着什么,司炎自顾自的占据着另一方,透过几人的空隙,赵合欢隐约瞥见牌匾上一个金光闪闪的“欢”字。 “小鸾儿!” 司炎神采飞扬,招手道:“来看我题的字。” 眉心微微抽搐了下,只见白禹撒完了金粉,拍了拍手,指着中间那个‘欢’字,颇为满意地道:“如何?” “……金光璀璨,入木三分。” 司炎挑眉道:“我的呢?” 明显和‘欢’不是一个字体,一个运笔流畅,连绵环绕的狂草,赵合欢看了许久才看出是个‘寻’字。 “……笔势写意,狂而不羁。” 不过,寻欢…… 也就他们能想出这个名字了。 七杀刻完最后一笔,期待地看向赵合欢。 “殿?” 赵合欢愕然,顿时哭笑不得,一个三进小院而已,会不会太夸张了。 三人里七杀的字迹最为工整,就和他的人一样,不过一个牌匾,随便叫什么都无所谓。 牌匾挂上去后,三个张扬的字体看着倒颇有些艺术感。 “几位公子对小姐真是极好。” 目光落在白禹身上,海棠一脸羡慕。 木绵看她一眼,“小姐待我们也很好。” “再好,还不是拿我们当下人?” 海棠嘟了嘟嘴,小小抱怨道:“听说采萍阁的那两位姑娘,也是和小姐非亲非故,她们倒好,一搬到这里来,就成了小姐身份了。” 木绵皱了下眉,“你都从哪听来这些的?” “前日去送糕点,正好她们在里间说话,我就听到了。” 二姐当时在叮嘱三姐要知晓感恩什么的,海棠撇撇嘴,不满道:“都是被小姐救回来的,凭什么她们是小姐,我们就是下人?” “这话别再说了!” 即便非亲非故,小姐都是真心把他们当家人看待的,木绵冷下脸来,“你见过哪家小姐像我们小姐这么好的?再说,小姐也没拿我们当下人使唤。” 衣食起居她们都不用做,就是打扫整理的工作,礼节规矩也没那么多,比起她们以前的生活不知好了多少,而且还有银子可以拿。 海棠抿唇哦了声,低声嘟囔道:“还不是因为她不是正经的大户小姐。” ☆、第152章 下流! 得了空闲,赵合欢和七杀,白禹,司炎一起又去了趟玉王府。 这次准备充分,水路也摸熟了,不仅把心心念念的人偶给带出来了,连带着那几大箱子药材都一并拿了出来。 司炎在宝库里找了一圈,发现挂画后面的空匣子时,脸色微微一变。 赵合欢见状,说道:“我们来的时候那匣子里就是空的。” “我想也是。” 意蕴深长的看了赵合欢一眼,司炎不在意的挑挑眉,把匣子放回原处,“小鸾儿不会骗我的,对吧?” 她说的都是实话,赵合欢肯定的点头,随即又试探的问道:“你这么在意这个匣子,是知道它里面放了什么吗?” 闻言,司炎欺身靠近,薄唇轻启道:“小鸾儿可还记得那帕子?” 心里咯噔一下,转眸对上司炎妖媚的凤眼,赵合欢目光连闪,有些迷茫,她以为司炎是在秘密收集宝图的,他却这么轻易就告诉了她? “有消息说,玉王府这也有一块帕子,如今看来,是让人先取走了。” 随手把画挂回原处,司炎不在意道。 “那帕子有什么奇特之处?” 司炎看着她,凤眸轻闪,不答反问,“小鸾儿不知道?” 见赵合欢摇头,眸底探究一闪而逝,目光状似无意的瞥了七杀一眼,当时他们掉到玉王府,难道七杀没把宝图的事情告诉她? 司炎轻笑了下,“危险的事小鸾儿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下午时分,四人回到宅子。 有白禹和司炎,几个大箱子扛出来也没费多少力气,箱子上面涂了层油,只有些微浸水,药材是泡不得水的,白禹用内力烘干衣服,就急忙去晾晒药材了。 他方才看过,七杀增进内力的方子需要的药材这里恰好都有,剩下的一些寻常药铺都能买到。 春寒陡峭,赵合欢刚打了个颤,一只手就贴上她后背,一股暖流霎时沿着掌心从背心侵入,衣服转瞬就干了。 司炎收回手,目光在她起伏的胸前停了两秒,戏谑道:“我无比想念上回和小鸾儿共浴的光景,如今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你……下流!” 司炎就是有本事让赵合欢所有的感激都烟消云散。 恨恨的瞪了司炎一眼,赵合欢回了院子,随后七杀把三具人偶机甲也搬回来了。 忽然,木绵急匆匆进来,“小姐,外面有人找,说是林府的小姐。” “什么林府?” 急忙把东西收起来,去玉王府的事就他们四人知道,而且特意挑了黄氏、王婶去市集的日子,就是怕人多口杂,事情传开了惹出麻烦。 她从没听说过什么林府,这时,七杀提醒道:“那日在这看宅子的王管事就是林府的管事。” “他啊……” 赵合欢想起来了,那这林小姐过来,难道是为了这个宅子? 整理了下衣服,赵合欢仍是穿着一身男装,只是明眸皓齿,肤色细腻,一张小脸和身材都没有伪装,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子。 “那我去见见她,木绵,湖心那弄点荷花种种,入夏了还能采莲藕呢!” 有了荷花,之后再去玉王府也不至于太奇怪,徒惹人猜疑。 “林家是什么来头?” 赵合欢问道。 木绵按照赵合欢的吩咐,把兴元府一些名门大户的身份都打听清楚了,毕竟要在这地方做生意,背景还是需要了解一下的。 “林家是世家大族,有个在朝中当御史的老爷。” 门外停着一辆精致的马车,一个丫头站在车旁,看到宅子里有人过来,脸上先是划过惊艳的绯红,然后目光落在赵合欢胸前时,惊艳瞬间变成了嫉妒,高声道:“我当出得起八千两银子的是什么人,原来这么没规矩!” 车帘掀起,一妙龄少女探出头来,一身俏丽的玫色广袖裙,头上插着一根玉簪,眉心细细画了一朵花蕊,端的是明艳动人。 “小姐,她来了。” 在赵合欢打量她的同时,她也打量着赵合欢,一身素色长衫,料子也是普通,就比林府的下人穿的要好上一些,不过样貌却是极美,未施粉黛已有这般姿色,装扮起来的绝色风华可想而知。 “冒昧打扰姑娘了,我是林府三小姐,林青容。” 美眸含笑,林青容坐在马车上没下来。 赵合欢知道,这些名门大户自恃身份,很不屑于和商户打交道,而且也看不起商人,林青容话里客套,却连马车都不下,说不定还觉得给了她多大的面子一样。 赵合欢淡淡一笑,疏离而礼貌道:“不知林小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第153章 交个朋友 林青容往院子里看了看,神色好奇向往,灿烂一笑道:“实不相瞒,先前我也相中这处宅子,还托管事来问过。” 果然是为了这宅子,她地契都握在手里,应该不会出幺蛾子吧? 赵合欢不语,静待她的下文。 “我路过这,见门庭装饰一新,一时好奇就让碧莲叫了门。” 说罢,林青容眨眨眼,天真道:“不知可否和姑娘交个朋友。” “呃……” 这个展开在赵合欢意料之外。 见赵合欢不语,林青容又道:“对了,我还不知姑娘名字?” 人家都报了名字,礼尚往来,赵合欢便笑着回答她。 “那我们便是朋友了!” 等等,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赵合欢有点懵,然后就听林青容说道:“今日来的匆忙,也没备些礼品,就不用请我进去坐了,下次我定带上见面礼过来。” “……” 不是,哪里来的下次? 那被唤作碧莲的丫头重重的哼了声,趾高气扬的从赵合欢身边走到马车上,话像是故意说给赵合欢听的,“小姐,你敢给,她敢要吗?” “咦,为什么不敢要?” 车夫驾车离开,远远还能听到林青容迷茫的问话。 见马车走的不见影了,赵合欢颇为头疼的按了按眉心,这位林三小姐……傻的有点可爱? 赵合欢生怕清净的日子被打扰,之后几日天天都往铺子里跑,就是担心和林青容碰到。 布庄生意一如往常。 看到三姐在后院里刺绣,赵合欢没出声,放轻了脚步静悄悄走到三姐身后。 绣花绷上绷着湖蓝的绢布,三姐专注的捏着绣花针,布面隐约能看出一个小鸟的轮廓,赵合欢忽然出声,“这是绣的鸳鸯吗?” “呀!” 三姐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针扎到了指尖,低呼了声。 见状,赵合欢内疚不已,“吓到你了?” “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见是赵合欢,三姐含住手指抿了抿,“还好血点没滴到绢布上,不然就毁了。” 赵合欢讪讪地摸了下鼻尖,看向那花样子,“近来兴这种花样吗?” 三姐脸一红,急忙收起户花绷子,抿唇道:“没有,这是我随便绣来玩的。” “绣鸳鸯?” 赵合欢眨眨眼,看着三姐小脸一片绯色,顿时更来劲了,“真有心仪的人了?是哪家公子?快给我说说!” 一连几句话问的三姐几乎像鹌鹑似的埋起头了,声若蚊蝇道:“没有,真的没有。” 赵合欢不信,这小表情摆明了就是少女怀春的萌动情绪。 看三姐这样,赵合欢按捺住好奇心,没继续调侃她,就笑道:“好了,知道你没有。” 三姐这才抬起头来,垂着眼帘,羞涩道:“即便是有,也得等姐姐先嫁人了,才能谈论我的婚事。” 瞧瞧,这是十二万分肯定的有小情郎了。 眼睛转了转,燃起了八卦的小火苗,赵合欢便道:“二姐若是不嫁人,你也不嫁人么?” 无所觉的揪着手里的布料,三姐低头道:“身为女子,哪有不嫁人的道理?” 这两姐妹性格差的真大。 三姐还未满十五,在赵合欢看来谈婚论嫁实在太早,可这个年代的女子都是这个时候嫁人的,不知三姐心仪的是谁,她也好帮着打探一下人品可好。 横竖三姐能接触到的人不多,赵合欢暗想,回头去找顾岑和赵轩问问看。 顾岑很快找到一处合适的田庄,田庄很大,足有一千多顷,依山傍水,位置很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块田庄连成片的有四百多顷是贫瘠的下等地。 卖家给出的价格要四千两,一定要打包了那下等地一起卖。 顾岑最终把价格压到了三千七百两,最终等赵合欢看过再做决定。 田地背靠着两个山坡,坡上光秃秃一片,赵合欢指着那两山头,“那也算在三千七百两里面?” 顾岑点头,“这山也没多大用处。” 开垦梯田太耗费人力,而且这只是小山坡,收益实在不大。 赵合欢眸子一转,只见那四百多顷的下等地有半数多都是坑坑洼洼的洼地。 “那处河流是淮江的支流,每逢暴雨时节水位漫过河堤,长此以往这一片就成了洼地。” 赵合欢乐呵一笑,“买了!” 洼地简直不要太好,居然打包算做下等地来卖。 田庄有了,下一步就是投入人手,至于那两个山坡,赵合欢打算划出来种植茶叶,茶叶可比粮食值钱多了,那是怎么算都划算的,河流离得近,到时候修建一个水渠,取水灌溉也方便。 ☆、第154章 确定这不是春药?! 《人偶师练成指南》里有类似于玉王制作的人偶,赵合欢比照着细节,总算摸清楚了那具人偶的机关,那具人偶的浑身上下控制肢体活动的一共有近千个小机关。 而且,人偶的动作精密到各个手指关节的动作,五官的细微动作,也就是说,操控好的话,人偶的行动几乎能和常人相媲美。 花了几天,赵合欢才把各个机关的具体位置熟悉,对玉王这个人,更加好奇崇拜了。 这样的技术,远远超过了这个时代。 因为放了太久的缘故,人偶有几处地方动起来有些迟缓,赵合欢就用油擦拭了一遍,剩下的就是练习操纵人偶了。 除了需要内力外,还需要丝线。 丝线韧性必须很强,透明的更佳,赵合欢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鱼线,当她兴致冲冲的找了截鱼线绑在人偶上,白禹看了,指尖一弹,没用武器,直接用内力就隔空震断了鱼线。 赵合欢:“……” 白禹无语的看她一眼,“天蚕丝坚韧不催,若是几股缠绕在一起,以我的内力也伤不了分毫。” 只是天蚕丝难寻,市面上根本没有。 赵合欢眨眨眸子,眼睛转了圈,然后落在人偶的衣服上,她记得七杀说过,这个衣服就是天蚕丝制的。 循着她的目光看去,白禹扶了下额,这件衣服放在江湖上乃是稀世珍宝,这么拆了实在可惜,不过除了天蚕丝他真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替代。 抚着下巴,赵合欢问道:“那个修习内力的药丸研制出来了吗?” 白禹闻言,睨她一眼,摊开的掌心上放着一枚小丸子,“这天下间除了我没人制的出来。” 眼睛顿时一亮,赵合欢道:“给七杀试了吗?” 白禹淡淡道:“没有他试药,也没这么快制出来。” “呃……” 可怜的七杀还是当了小白鼠!嘴角一抽,迟疑地问道:“他人呢?” 白禹不以为意道:“在床上躺两天而已。” 而已…… 捏着手里的小丸子,赵合欢吞了口口水,“那这个呢?” “这个是成品。” 白禹说的肯定,赵合欢却心虚的很,她一点也不想躺两天啊! 还没反应过来,白禹伸手捏住她的脸,直接把药丸塞进了她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嘴里。 “咕噜。” 咽下去了。 一股燥热的感觉涌上来,赵合欢睫毛一颤,捂着喉咙直咳嗽,下腹像是在翻江倒海,又像是火山喷发的前兆,血液升温,面颊绯红。 确定这不是春药?! “欢欢?!” 看到赵合欢脸上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白禹眉心一皱,一手抱住她,手指搭在她的脉上。 药丸肯定没问题,怎么会这样? “唔……好热……” 意识迷蒙,仿佛沉入了深海,听着白禹的声音模糊不清,好似隔了很遥远的距离。 胡乱的扯开外衣,赵合欢小脸滚烫,整个人八爪鱼一样的挂在了白禹身上。 身子猛地一僵,白禹叫她,“欢欢,你听我说……” “别用狗名字叫我。” 不满的嘟囔了句,赵合欢踮起脚尖,双手勾着白禹的脖子,痛苦地喃喃道:“白禹……我好难受……” 声音不似平日清脆,染上了绵柔,直击人心。 该死。 拼命克制住身体本能的**,白禹稳了下心神,赵合欢的体质肯定对其中一种药材过敏,而且她本就不适合习武,一颗药丸有十年的内力,对她来说还是太过强悍霸道。 打横抱起赵合欢,白禹一个箭步冲到房间,叮嘱外面的木绵,“看好门,谁都别放进来!” 声音冷沉,不容置疑。 木绵立即走到院门口守着。 轻轻把赵合欢放在床上,当务之急是先要给她降温,然后再用内力慢慢帮她疏导体内堵塞在一处的内力。 主屋后面有个花池,来不及打水了,白禹迟疑了下,抱起赵合欢跳进了花池里。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窈窕的曲线清晰可见,白禹眸色一深,一张淡雅无双的面容染上了**的绯色。 这时,一声轻嗤响起。 “要不是我碰巧在这,还见不到这副美景了。” 院子角落里的一棵树上掠下一道红影,白禹眸色瞬间一变,抱着赵合欢调转了个方向,阴冷道:“你想做什么?” 看了眼被白禹紧紧抱在怀里的赵合欢,司炎凤目一沉,衣袖下的指骨捏的泛白,勾唇冷笑,“当然是救她了?你也是一样,不是么?” “你以为我会信你?” 白禹眯眼,“暗阁什么时候也学会大发善心了?” “呵!别说的你神医谷多干净似的,不一样是认钱不认人,我们一个杀人,一个救人,你生意好说不定还要感谢我呢!” 凤眸一转,看到赵合欢复又发红的脸色,眉心一皱,春寒水凉,花池里竟是冒出一层薄薄的水雾来,可想而知赵合欢体温有多高,声音染上急色,“你究竟给她喂了什么!” 面色不善的看着司炎跳进池子,白禹全身霎时笼罩一团冰冷之气,深邃的墨眸眯了眯,再拖延下去,花池的水也无法让赵合欢降温,而且内力很可能导致经脉错乱,血液逆流,情况危急,不是和司炎较劲的时候。 “她体质阴寒,你内力阴柔,不是声称要救她吗?” 司炎微微一怔,很快明白过来,当即二话不说,手掌紧贴赵合欢背心疏导内力,不忘嘲讽一句,“堂堂神医,竟不知晓过犹不及的道理。” 从未修习过武功的人,一时暴涨十年的内力,能经受的住就奇怪了。 白禹抿唇不语,确实是他大意了。 “唔……” 眉心紧拧着,布满汗水的小脸纠结在一块。 赵合欢觉得自己就像是置身在铁板上的烤肉,想要内力居然这么辛苦,即便是炎炎夏日,也好过这炙烤难耐的煎熬。 煎熬许久,一股冰凉的力道从背心涌来,全身细胞像渴望甘泉一般欢欣雀跃,赵合欢长长的吁了口气,苦尽甘来便是如此。 紊乱燥热的内力在那股冰凉的牵引下,有序的运转了一个大周天,然后赵合欢惊讶的感觉到,丹田处凝结了一个小点。 凤眸缓缓睁开,司炎收回手,松口气道:“好了。” 见赵合欢脸色恢复如常,白禹探了下她的脉相,紧皱的眉心徐徐放松,抱起赵合欢,闪身从池子里出来。 走出两步,停下,淡淡道:“再过几日又到十五了,你情蛊发作,若压制不住,定会走火入魔。” 慵懒的靠着池壁,一身红衣敞到胸口,司炎抬眸一笑,突见一枚药丸疾射而来,抬手接过,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是大补的药。 白禹道:“别误会,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哦?” 指尖转了转,药丸“噗通”一声落入池水,司炎哼笑了下,声音轻嘲,“欠我情的是小鸾儿,就你,还没那么大面子,擅自做主替小鸾儿还我情,真是可笑。” “不识好歹。” 眸色一沉,白禹不再多说,返身回了房间。 经过这次折腾,赵合欢睡了一整天才转醒。 虽然坎坷,但她有了十年的内力。 不过后遗症就是因为过敏,脸上起满了红疹子,她不怎么在意容貌,红疹子有了总会褪的,可偏偏痒的慌,治疗的药材多且杂,需要一些时日,唯一庆幸的就是,好在不是大热天。 然而,七杀就比赵合欢幸运的多,虽然做了白禹试药的小白鼠,但是他服用了药丸之后,一点都后遗症都没有。 以药修习,不能贪进。 七杀不是那种贪进的人,这倒是不用担心。 ☆、第155章 任务进展 “说起来,司炎又去哪了?” 赵合欢捣鼓着把人偶的衣服扒下来,后知后觉的发现,司炎好像又不见了。 他来去自如惯了,偶尔消失个几天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微蹙起双眉,习惯了那个聒噪的家伙整日叨叨,突然没在了,反而觉得少了点什么。 七杀眸子轻闪,道:“他行踪一向诡异不定,说不定是接到了新单子。” 有道理。 赚钱才是大事。 赵合欢抚摸着下巴,七杀就算了,白禹和司炎的伙食和住宿费是不是该结一下? 要拆了这衣服,赵合欢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蚕丝纺的细密,外行肯定不行,于是问了下三姐,三姐倒是说能试试。 估摸着需要的天蚕丝的长度,避免浪费,赵合欢寻思着从衣摆开始拆,衣摆么,短一截也不碍事,套上一个长靴,什么也看不出来。 拆线是件细密的活,急不来。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赵合欢每日运转内力,慢慢的能自如收放内力,尝试了几次,已经能隔空取物了,她这不挺有天分的嘛! 买了田庄后,赵合欢本是要去趟凤翔府的,只是突然出了疹子,不宜吹风,赵轩就替她跑了这一趟。 这边出了些布料,陶罐和绣品去卖,来回赚了五千两,赵轩没忘赵合欢叮嘱过的,又买了一批流民回来。 这些流民是赵合欢打算安排去田庄的。 一共有三十来个人,男女都有,赵轩尽量挑的都是一家人,这样用起来放心,所以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 最小的才三四岁,因为过分瘦弱,眼睛突显的格外大,小孩咬着手指,怯生生的,那护着小孩的妇人面色也有些惴惴不安。 一般人家买奴仆,从来不要孩子,这个岁数的孩子吃的又多,却没力气。 怕赵合欢不收留他们,妇人忙道:“他很乖的,只要东家能赏口饭,要我们做牛做马都行!” 说着拉起小孩就要跪下,赵合欢拉了她一把,看向那小男孩,扯出一个笑,可惜她忘了自己满脸的疹子,非但没有亲和力,反而可怕的像那画中厉鬼的形象。 小孩瘪了瘪嘴,强忍着不敢哭。 赵合欢:“……” 好嘛,她还是弄个面纱戴上,不出来吓人了。 环视了一圈,问道:“有没有种过地的?” 众人互相看看,大半数都举起了手,城破前,他们就守着一亩八分地过日子的,这辈子最在行的就是种地了。 赵合欢点头,“那你们到了我这,还是种地,只是品种会更多些。” 又说了些注意事项和工钱,他们大多都不识字,所以把合约念给他们听过之后,确认没问题就按了手印。 交待完以后,让赵轩把人带去庄子上。 田庄那暂时只有一排破旧的小屋,新的房子还没来得及建造,订购的木料还得过几天才能送到,赵合欢歉意道:“只能先委屈你们将就下了。” “谢谢东家!” “我们有个地住就满足了!” 众人感激。 和先前的流离失所相比,有个安稳的住处比什么都强。 等到赵轩领着他们出来,一些人拿着那份合约,仍然有些不敢置信,“每天只需工作四个时辰?亩产量第一的还另有奖励?管吃管住,还有工钱拿?” “粮食收成了还让一成给我们?” “这比大户人家的长工要好多了!” “就是呀!我侄儿当长工每天哪能休息,一人要照看五亩地呢!” 听众人议论,赵轩神色温柔,笑道:“东家心善,忠心跟着,东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叮!” 系统面板弹出来,支线任务进度百分之八。 她这需要的人手终究有限,听赵轩说起凤翔府的境况比她走之前更不容乐观,吴知府的粥棚也停了,朝廷的赈灾粮食又迟迟不到,府内流民掀起了几次小暴动。 只堵不疏,肯定要出问题的。 凝着眉,指尖敲着桌子,陵城地广人稀,被西夏占了去,达成和谈协议,若是能打开通商口,倒也算是件好事。 提起笔,在纸上圈了几笔,田庄的规划确定下来,洼地那可以养鱼,附近几片都种粮食,把土地翻一遍,赶在春天把种子种下去。 夏季多暴雨,水渠也得早早动工。 把事情一项项列下来,赵合欢把笔一搁,看到放在桌案上的郑十安所纂写的辅导书,这是她托顾岑去买来的,价格贵不说,还辗转托了几道关系。 随手翻了翻,文风倒是鲜明,列出了几篇大家的文章,期间穿插点评注解。 ☆、第156章 上香 只是个人立意太过鲜明,加之后续附上的几篇例文全都在大肆鼓吹褒扬秦左相的作风,和现代的辅导书倒是有些相似。 听说在闵行山上还有一座寺庙,赵合欢打算趁着去拜访郑十安书院时,顺便去庙里上上香,毕竟最近很是倒霉,去去晦气也是好的。 听到赵合欢说要去书院,黄氏就把赵平给带过来了,黄氏道:“轩儿在酒楼帮手整日帮的脚不沾地,平儿年纪还小,不能这么闲着,我寻思着让他去学堂念书,他非是不听,丫头,你来劝劝。” “我要习武,我不念书!” 赵平一听,小脸猛的皱起来,撒开腿就往外跑。要不是赵合欢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领口,差点就让他给跑了。 “欢姐姐!” 赵平怨念的鼓起嘴,很是委屈的道:“我想像承一哥那样,当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好嘛,还是个小迷弟。 提起李承一,赵合欢眸色温暖,顾岑他们能平安到达兴元府都亏了李承一派兵护送。 看见赵平说的信誓旦旦,赵合欢就笑了下,挑眉问他,“哦?但我怎么听说你去武馆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赵平脸色一僵,眼睛转了两下,解释道:“师傅教的拳法我都记下了,在家也能练习,不去武馆也没关系。” 这个黄氏是知道的,赵平在练武的方面很是勤奋,每天很早就要起来练习一套拳法,基本功也扎的很稳。 但是,征兵入伍,靠着军功升官,简直就是把脑袋别在腰上,是靠着无数伤痕换来的,要是有个什么万一,伤残还是小事,命丢了都有可能。 黄氏也不求赵平做官,习武的心思有一半能放在念书上就好了。 赵平苦着脸,知道黄氏关心他,可是那书念的他头疼,两眼发晕。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该认识的字全都认全了,这不就够了吗?那些诗词,文章,大道理,就是多长了两个脑子,我也闹不明白啊!” 赵合欢嘴角一抽。 眼见着黄氏被赵平一连串破罐子破摔的话,给气的脸色发青,抓了个茶杯就想砸出去,赵平愣是没躲,缩着脖子道:“我说实话嘛!” 茶杯终是没丢出去,黄氏恼道:“丫头,你看看他这样!” 赵合欢抬眸,看到赵平冲她使眼色,忍住了笑,安慰黄氏道:“别气坏了,我带他去书院看看就是,他这年纪开蒙也晚了,既不喜欢,也无须勉强。” 赵平听到前面一句,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冲着赵合欢挤眉弄眼的,直到听到下一句才喜滋滋地扬起了笑脸。 赵合欢无语的回他一个眼神:瞧你这点出息。 “可是……” 黄氏叹了口气,一抬头,看到两人互相使眼色,不由转怒为笑,“罢了,我就是怕他游手好闲,走了歪路子。” “娘,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盯了赵平一眼,赵合欢说道。 黄氏走后,赵合欢哼哼两声,一脚踹在赵平的屁股上,挑眉道:“收拾东西去,下午去书院。” “哎哟!” 夸张的鬼叫一声,赵平捂着屁股道:“姐,真要去啊?闵行山来回都好几个时辰,现在都这么晚了……” “谁跟你说假的了?” 赵合欢瞥他一眼。 赵平长叹口气,“好吧!” 反正去了书院,人家也不会收他。 算了算时间,赵合欢估摸着时间上只能先到寺庙,在待客的禅房住一晚,然后第二日一早,再去书院拜访。 想她到了这儿以后,还没有过放松心情的旅游,这次权可当是一次踏青了。 把要带的东西都放到马车上,马车是顾岑去买来的,车厢宽敞,从外面看着很是简洁普通,可是车厢内壁挂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玉王府的夜明珠也就这一颗了。 第一次带出来的两颗都卖了换银子,后来又去了次,想着玉王府都快给他们搬空了,赵合欢心里不忍,只又拿了一颗。 带上了海棠和木棉,二姐对书院寺庙都不感兴趣,自是不去。三姐要刺绣,也是不去。 七杀和白禹却是不管说什么都要跟着,跟着就跟着吧,人多也热闹。 马车缓缓往东行驶。 一上了车就犯困,反正也没外人,赵合欢就把面纱给摘了,一张脸闷的慌。 赵平知道她得了红疹,却没想到这么严重,惊讶道:“这不会破相吧?” 赵合欢翻翻白眼,“你那破嘴就不能说出点好话来吗?” 闻言,赵平讪讪一笑,“姐,我是担心你嘛!” “没什么好担心的。” 赵合欢打了个哈气,笑盈盈的看向白禹,道:“有神医在担心都是多余的。” ☆、第157章 朝灵郡主 白禹闻声浅笑,眉宇间泛起柔色,微微挑眉,“我竟是不知,欢欢这么信任我?” 赵合欢嘿嘿一笑,连带着一脸的红疹都有些可爱,白禹嘴角微勾,抬手把赵合欢带到自己怀里,“你靠那不累吗?” 见状,七杀低垂眼眸,视线望向窗外,压下心里泛起的那点不舒服。 阳光正好,春风和煦,来闵行山踏青的人川流不息。 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几辆马车并排而行。 忽然,“嘭”地一声响,马车毫无预兆的停了一下。 赵合欢身子前倾,撞在白禹怀里,她摸了摸撞疼的鼻尖,白禹身材看着清瘦,其实也不然。 “怎么回事?” 白禹皱眉,目光不善的问道。 这声音犹如寒日风霜,车夫急急解释道:“小道忽然拐弯,和旁边的马车撞上了。” 车夫是临时请来的,驾车水平不错,照说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才是,不过上山的车速不快,没人受伤就好。 正想着,赵合欢掀了帘子,想看看情况,白禹抬手按住她的手,眸子一转,七杀就拿了面纱给她带上。 “这是哪家的马车啊!居然敢和我们抢道!” 一个嚣张的声音传来,赵合欢愣了愣,从帘子缝隙里看到横在他们车前的一辆挂着粉色锦带的马车。 显然是他们突然超过来,车夫来不及勒停马,这才撞到了一起。 两辆车的车轴卡在一起,一时半会还分不开。 “出来!” 对方的车夫极其狂妄,见他们这边没动静,直接狠踹了一脚。 马匹受惊,嘶鸣几声。 车厢一斜,猝不及防之下赵合欢身体一歪,要不是白禹抱住她,怕是要一头撞上去。 海棠和木棉摔在一块,还好身下有软垫缓了缓,赵平就没那么好运了,“哎哟”一声,脑门鼓起一个大包。 赵合欢爬起来,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你说你习武,都习到狗肚子里去了?” 赵平揉着脑门,就辩解道:“我不没反应过来吗?” “哈哈!” 对方车夫得意的笑道:“就这破车还抢我们的道,也不看看车里坐的是谁?” 话刚落,那车轴就散架了。 “哎呀!” 前车轮“咔”地陷下去,车里响起几声少女的惊呼,两个丫鬟先下了车,然后伸手扶着自家小姐下车。 先下来的少女穿着一身活泼的粉色,头带帏帽,虽然遮住了面容,赵合欢却是认出了她身边那个叫碧莲的丫鬟,居然在这都能碰到林青容。 “你怎么驾车的呀!” 林青容指责车夫道:“要是惊到了郡主看你怎么办!” 而后下来的一个少女长身玉立,年纪看着不大,身着烟紫色长裙,身边跟着两个丫鬟,身份高贵。 林青容叫她郡主? 那车夫点头哈腰的行礼,急忙解释道:“惊了两位小姐是奴才的错,但都是他们直冲撞过来的!” 几人顿时看过来。 赵合欢跳下车,看向他们断了轴的车厢,而自己这边却完好无损,不愧是稳妥的顾岑,马车最重要的可不就是质量好吗? 看她们装饰的花里胡哨,结果还不是说坏就坏了? “啊!是你!” 林青容认出她来,惊喜的走过来,“我们真是有缘,在这里也能遇上,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我表妹,朝灵郡主。” 有缘也是孽缘啊。 赵合欢抓了抓头发,戴了面纱也能认出来,这面纱戴和不戴有什么区别吗? 朝灵眉心轻蹙,微微点了下头。 女子出门做男装打扮,不成体统,想来也是小门小户出生。 “这位是……” 林青容绞尽脑汁,转脸问道:“对不起,我忘记你叫什么了?” 赵合欢一头黑线,名字忘记了,为什么不把人也一并忘记的好? 寒暄完了好赶紧上山,因为这个事故,小道的后面堵了很多车子,已经有人很不满了。 车轴断了,修好也要时间,赵合欢刚想说让他们先过去,林青容就眨眨眼,很是自来熟的问道:“姐姐,你们也是去寺庙上香的吗?” “呃……”不说行不行? 林青容说道:“正好我们的车坏了,就乘姐姐的车上山吧!” 朝灵皱眉,瞟了眼站在赵合欢身后的赵平,七杀和白禹,这几个男子一个比一个俊逸,却毫不避讳的和未嫁女子共乘一辆车,于理不合,不成体统。 顿时,看向赵合欢的目光里带上了些鄙夷,拉着林青容道:“表姐,那么多外男,你要和他们一道也不怕名声受损?” 林青容一想也是,“那要怎么办?” ☆、第158章 那个是你的生辰礼 朝灵和丫鬟说了几句,然后一个小丫鬟走过来传话,“我家小姐说了,让你们把马车让出来,要多少银子都可以。” 闻言,七杀面色一沉。 白禹冷冷的瞟了眼那劳什子郡主,难怪老头不喜欢和朝廷中人打交道,一个个真以为自己有多金贵了? “好啊!” 看到他们两人的反应,赵合欢眸子一转,答应的很快,“那就五千两!” “你这破车值五千两?!” 丫鬟瞪大了眼睛,愤愤不平的鄙视道:“你是想钱想疯了吧!” 赵何欢眨眨眼睛,笑的一脸无辜,“刚刚不是你们家小姐说的,要多少银子都可以吗?莫不是这会不作数了?” “厚脸皮!” 丫鬟狠狠瞪了她一眼,还欲再骂的时候被朝灵呵斥道:“黄莺!不必多说,就去拿五千两银票给她,和这样的人争辩有**份。” “可是……” 黄莺不忿地抿了抿嘴,郡主平时哪会带那么多银票在身上,荷包里就几百两。 听黄莺说了,朝灵面色尴尬,咬着下唇,从发髻上取了根玉簪子下来,“本郡主没带那么多银票,用这个行不行?” 玉簪成色极好,绿色的玉石带着一些纹路。雕刻而成的花蕊栩栩如生。 黄金有价玉无价,况且是这水色极好的玉。从雕琢的痕迹来看,像是出自名家之手。 赵合欢一看就喜欢,而且估计价格只高不低,便笑着道:“当然愿意给郡主行个方便。” “表妹,那个是你的生辰礼……” 林青容惊讶道。 朝灵淡淡看她一眼,“有什么办法,还嫌不够丢人吗?” 大手笔啊! 这钱赚的真容易,赵合欢愉悦一笑,连带着看朝灵郡主都顺眼了几分。 “海棠,把车里的东西都拿下来。” 海棠闻言,有些迟疑,低声道:“小姐,那可是郡主啊?”这样得罪郡主不太好吧! 木绵二话不说,按照赵合欢的吩咐去搬东西。 赵合欢看向海棠,笑道:“我知道她是郡主,买卖也是她提出的,我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感谢我还差不多,去搬东西吧!” 看那郡主不爽,赵平还想把车里的软垫,小几都搬下来,赵合欢哭笑不得,虽说已经把郡主给得罪了。但真要这么做了,就得罪的太狠了。 只把夜明珠拿下来装进兜里,其他的就当是一并包在里面的。 “拿去!我们家小姐给你的!” 就这破车也有脸卖这么贵,真是厚颜无耻!黄莺不服气的托着玉簪过来。 美滋滋的收下簪子,入手玉质温润,赵合欢更喜欢了,“多谢郡主。” 跟着88号系统混久了,自己的脸皮果然也变厚了。 换了马车后,林青容和朝灵就先上山去了,赵合欢在原地等着那辆坏了车轴的马车修好。 赵平坐在路边,问道:“姐,你不生气吗?”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赵平抿着唇,“那郡主摆明看不起我们。” 听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赵合欢奇怪的看他一眼,“她是郡主,和我们的身份不一样,这样的态度很正常,要是挨个都生气,气的过来吗?” “但是……” 赵平皱了眉,他就是看不得赵合欢被别人奚落,在他眼里,姐姐无所不能,比那郡主强一万辈。 半个时辰后,太阳都快落山了,车轴才修好。 到了寺庙,赵合欢去大殿上了香,给添了些香油钱,然后让小僧带着去了禅房。 闵行山的庙小,寺庙后面的禅院却是一片幽静清灵,几棵参天古树抽出了嫩芽,安静的只闻鸟语蝉鸣,院子里燃着寺庙独有的檀香,房间小巧,陈设简单。 灰衣小僧双手合十,“今日在寺庙留宿的施主较多,暂时只能匀出四间屋子来,还请各位施主见谅。” “四间够了。” 木绵海棠一间,白禹肯定是一人一间的,她和赵平是姐弟,可以挤一间,七杀也一间,正好。 赵合欢刚算好,就听白禹淡淡道:“我和你一间。” 七杀不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意思明显的很。 赵合欢嘴角一抽,看向赵平,谁知赵平完全没有明白她的意思,爽快的招招手,“姐,我住这间了。” 房间里倒是有两张床,反正院子里也没其他人,随便他们吧。 真是搞不懂,单独一间房不住,偏要和她挤一间。 禅院里的隔音不大好,能清楚听到隔壁院子里林青容咋咋呼呼的声音,没想到她们就在隔壁,这让想出去逛逛的赵合欢歇下了心思,总感觉碰上林青容就没好事。 ☆、第159章 偶遇 旁边的禅院里。 黄莺仍是憋着一股子的气,问道:“小姐,那簪子可是皇后娘娘赐给你的,你就这么随便送给了人?” 朝灵郡主冷冷一笑。 眼光瞥向在外面玩耍的林青容,然后说道:“别和这些小门小户的人较劲,他们懂什么?至于玉簪,她也配戴吗?” 黄莺点头,她家小姐是皇上亲封的郡主,那个商户算什么? 看林府表小姐和她相识,还以为是哪个世家门第,谁知却是个抛头露面的商户。 就说道:“表小姐也是的,跟这种伤风败俗的人来往,还林府出来的呢!明明是个女子却做男装打扮,还假模假样的戴着面纱,指不定长得有多丑。” 说完,看到朝灵郡主斜眼瞪过来,黄莺给了自己一嘴巴,“奴婢失言。” 林家总归是郡主母亲的娘家,不是她能置喙的。 朝灵道:“掌嘴二十。” “多谢郡主开恩。” 黄莺弯腰,清脆的掌声一下接一下的响起。 朝灵皱了一下眉毛,一张尚显稚气的脸上一片冷色。 这次是来给母亲求平安的。 本是不想惹是非,可是却让一个刁民欺到头上,若是就这么算了,她这郡主的面子该往哪搁?! “表妹!” 林青容从外面进来,脸色红扑扑的,看到黄莺正在掌嘴,顿时惊讶道:“黄莺怎么了?” 黄莺低头道:“是奴婢做错了事。” “天呐,脸都肿了,表妹,要不算了吧?” 朝灵扯了下唇角,“不是我要罚她,是黄莺自己过意不去。” “是的,是奴婢心里惭愧!” 黄莺说完,打的更用力了。 林青容瞪大了眼睛,还想说什么,朝灵便打断她,“你刚才想说什么?” “哦!我刚看到后院的池塘里有很多鲤鱼,表妹一起去看吗?” 鲤鱼有什么好看的,朝灵不耐的抿了下唇,问道:“我有些饿了,晚膳什么时候送过来?” 黄莺掌完嘴,抬头看了下天色,恭敬地行礼,说道:“想来是耽搁了,奴婢去催催。” 林青蓉看了看她满是巴掌印的脸,说道:“我正好要去看鲤鱼,顺便去问问好了。表妹,你们就在这休息吧!” 林青容叫上碧莲一起出去。 院子里只剩下朝灵郡主主仆,黄莺眼睛闪烁了下,想了想,低下头小声对郡主耳语了几句。 郡主闻言,眼睛眨了眨,笑着看向黄莺,“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黄莺松了口气,立即道:“那郡主奴婢这就去办。” 寺庙的晚饭很素,清粥馒头,没有一点味道,赵合欢就把带来的糕点全吃了,不料给撑到了。 跟木绵说了声,赵合欢走去院外消食,“我不走远,不用跟着了。” 忽然,听到一声悠扬的笛声。 声音飘渺绵长。清越动听。 不觉顺着笛声的方向走去,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间,一个窈窕婀娜的身影立于林间,青葱般的手指握着一支玉笛在吹奏。 未走近,笛声戛然而止。吹笛的女子似有所感,回头一看,看到赵合欢时娇艳的脸庞露出惊讶。 “抱歉,打扰到你了!” 赵合欢只觉眼前一亮。 那女子长发如瀑,眼角下带着一颗泪痣,妩媚动人,脸型小巧,一举手一投足间尽显风情,风一拂过,似从女子身上吹来一股兰花馨香。 上一个让赵合欢觉得这般惊艳的人是司炎。 待一细看,这女子偶尔举止和司炎倒是有些相似的感觉。 “无碍,不过是随心吹奏一曲,没有叨扰姑娘吧?”女子掩唇一笑。 赵合欢称赞道:“如此天籁,何来打扰?” 女子一笑,问道:“姑娘,是今日刚来的香客?” 赵合欢点头,“我听姑娘的曲调悠扬只是略带一些伤感,不知姑娘是否有何烦心事?” 女子微微一笑,“叫我媚烟便可。” “媚烟姑娘。” “你心思细密,竟能听出我的笛声里的愁思,我心里念着我家夫君,倒是把这欢快的曲子吹出了愁绪。” 媚烟低垂眼帘,叹道:“夫君生了场大病,久久未能治愈,一直住在寺庙里修养。每每想起来,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心里更觉苦闷。只能靠吹着笛曲来聊以慰籍。” 赵合欢一听,见她梳着少女发髻,没想到竟然已经嫁人了。 她为自己夫君的病而烦忧,白禹倒是在这儿,如果能让白禹为她夫君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办法来治疗。 正想着,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 媚烟往她身后看了看,然后微微一笑,“就不和姑娘多说了,我先回去了。” ☆、第160章 我去杀了她 七杀从身后过来,疑惑地皱起剑眉。 方才明明感觉到另外一道气息,寒眸扫了一圈,只看到赵合欢一个人,便问道:“你在和谁说话?” 赵合欢回头看去,也觉得奇怪,居然一闪身就不见了,往林间小道上看了看,歪着头,道:“一个美人。” 见七杀微微一副凝眉思索的模样,赵合欢咧嘴一笑,打趣他,“羡慕吗?嫉妒吗?” 七杀无奈一笑。 “刚才我在禅院里转了转,这里地方虽小,但那房屋的排布里,乱中有序,尤其是后面那片桃林,一旦陷入很难出来,你还是别乱跑的比较好。” 赵合欢点头,胃没那么涨了,便和七杀一起回去。 反正在寺庙里只待一天,明日就去书院,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这两人走远后,媚烟从藏身的树后款步走出来。 玉手里把玩着笛子,自言自语道:“我当是多美的人,真见了也不过如此。” 那一脸的红疹看着还顺眼些。 在树顶上坐了许久的司炎翩然落下,听了这话,脸上闪过一抹冷色,只是笼罩在树枝的阴影里看着并不明显。 他淡淡地附和:“早说过了,这天下谁能比你美?” 媚烟捂唇,吃吃的笑了声,从身后亲昵的抱住司炎,娇声道:“炎,你这话我爱听。” 望着司炎倾城的脸庞,眉眼一深,身子忽然往前倾,红润的唇凑上去,正要碰到司炎紧抿的唇时,却被司炎不着痕迹的扭头给避开了,冷冷的道:“你的夫君还在庙里,你就不怕被发现?” 媚烟眼眸一转,妖媚的笑开了,“我不过是算着你的情蛊快发作了,想帮你缓解一下。” “劳烦你还记得。” 司炎面无表情,看向媚烟,“袁将军不是被征召入朝了吗?怎么还会在这里?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媚烟放手把暗阁交给他的时候,擅自拔除了情蛊,根本没想过他的死活,摇身一变,换了个身份就嫁给了袁将军。 说她为袁卓爱的痴心疯狂,他断断是不信,因为他太了解媚烟,她除了自己,谁都不爱。 媚烟眼尾一挑,轻蔑地说道:“入朝的后果,你会猜不到?削减兵权?还是软禁在临安府?那草包皇帝胆子小到要用卓的家人牵制他,真当卓会在意那个贱人生的孩子吗?” 将军出征,以保护为由,袁卓的正妻,母亲和两个儿子都在皇城里。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前面院落传来动静。 媚烟突然一笑,幽幽地看着纷杂的人影,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司炎,轻笑道:“你的小美人好像要有麻烦了。” 司炎身形一颤,面色如初,单手搂着媚烟的腰,若无其事的把玩着她的芊芊玉指。 媚烟笑着抽回手,嗔笑的看他一眼,探究的问道:“当真不在意?” “我只在意你一人。” 司炎平静地说道。 媚烟唇角一勾,长裙下圆润修长的长腿若隐若现,手指拂过司炎的领口,眉眼抬起,笑道:“这样就对了。她并不适合你,她不知道你需要的是什么?” 伸手拿开她的手,司炎看她一眼,声音微低,“那么你呢?你需要什么?将军夫人这个头衔还不够吗?” 媚烟笑脸一收,定定的看着他。 眉宇间神态傲慢,隐有睥睨之势,轻哼道:“将军还不是屈于人下,一封诏令就能把人召回去,那个怂包皇帝忌惮卓的兵权,卓在一天,他那皇位就不稳,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取而代之。” 凤眼低垂,权势滔天又如何? 就像是暗阁的主人,掌控着无数的杀手,弹指间就能取人性命。 可是暗阁于他而言,就如一团浸透了墨汁的棉絮,除了黑,什么也看不见,空旷冰冷的大殿之上,时间却过得无比的慢。 面容上闪过一丝迷茫怔忪,脑中忽然浮现出和赵合欢在寻欢殿里调侃打趣的画面。 “我回去了。” 媚烟说道。 从思绪中抽离,司炎微一皱眉,“所以这次叫我来,并不是交代事情的?” “还有两件事,当然得用在刀刃上了。” 媚烟掩唇一笑,目光落在院外,忽然说道:“我忽然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朝灵郡主吗? 顺着她的目光,司炎也往院外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印在脑海里的身影,凤眸一紧,不知发生了何事,白禹不是跟在她身边吗?怎的连个人都保护不好? 注意到司炎的表情,媚烟看向司炎道:“最近我都会住在这,有事我会让影三传话给你。” “我时间宝贵,下次但愿是要事。” 斜斜倚靠着树干,司炎抬起凤眼,见媚烟轻轻一笑,晃身离开。 这里离得远,看不清晰,目光转向另一棵高大的树上,红影一闪,悄无声息地躲进了枝繁叶茂的树顶。 院子下面。 黄莺满脸急色,叫来了许多灰衣小僧,声称朝灵郡主掉了一根价值连城的玉簪,正在发动寺庙里的僧人寻找。 “你们都仔细点找着!那玉簪可是皇后娘娘亲自送给我们家郡主的!那可是御赐之物,若是遗失了,你们这间小寺庙恐怕担当不起!” 朝灵郡主身份高贵,寺院特地选了最宽敞的禅院给她,此地清扫的十分干净,所有视野遮挡之处全都找过一遍了。 “施主。” 小僧行了个礼,“这院子前前后后都寻遍了,的确没有找到什么玉簪。” 黄莺冷笑,笃定道:“那定是被别人捡了,去偷偷藏了起来。” 黄莺刚说完这换,赵合欢正好回到院子里,隔壁的动静闹得这么大,她就是想不听见都难。 先是一愣,随即了然,还有什么玉簪?八成就是送给她的那根。 堂堂郡主居然也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此时大张旗鼓的找这根簪子,就是为了诬陷是她偷的吧?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很多人围过来。 林青容刚好看到她,俏生生的脸上一喜,刚想上前,就让朝灵郡主身边的丫鬟给狠狠的扯住了,她抿了抿唇,面色有些尴尬。 她是不明白,为什么表妹非要说那根簪子掉了,那玉簪明明就是在山下给了赵合欢。 淡淡瞥了林青容一眼,朝灵压低了声音,“你别多事。” 论起亲疏远近,林青容当然是和朝灵更亲一些,她鼓了鼓嘴,心想,表妹多半是气不过,想让赵合欢难堪一下,也没多大的事。 听黄莺指桑骂槐的话,几个年轻小僧隐有愤怒的辩解道:“寺庙里都是出家人,断不会私藏这些俗物的!” 另一个住持双手合十,说道:“敢问郡主可曾旁的地方?许是掉在其他地方也未可知。” “我们郡主哪也没去,就在院子附近转了转。” 黄莺昂着下巴,又道:“可能旁边的院子也需要搜一搜。” 赵合欢见状冷笑。 七杀双手握紧,面色冷沉,冷声说道:“我去杀了她。” 赵合欢闻言一噎。 好嘛,她是看那个郡主不顺眼,但是动不动就杀人,嗯,还真是符合七杀的作风啊! 不过若是直接杀掉就能搞定,那事情倒也就简单了。 无心和朝堂牵扯,毕竟不定之数太多,她无意树敌,尤其是身份高贵的敌人,对朝灵郡主她不了解,此事和平解决是最好,大不了就委曲求全。 赵合欢眸子一转,给了七杀一个眼神,微微摇头。 谁知,却见白禹从身后过来,二话不说,指尖轻轻一弹,一些微不可见的药粉撒了出去。 赵合欢:“……” 这一个个的手段都这么直接的吗? ☆、第161章 躲回家了吧!窝囊废! 黄莺坚持要搜隔壁的院子,院中小僧迟疑地说道:“大家都是来我寺的贵客,若是贸然搜查,恐怕影响不太好。” “那可是御赐的东西!” 黄莺顿时怒道:“说什么贵客,谁知道其中有没有一些厚颜无耻的人混在里面,就为了偷郡主的东西!” 一边嚣张的说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向赵合欢,意思十分明了,就差直说是她偷拿的了。 对上黄莺的视线,赵合欢一双眼睛平静无波,不便继续让寺庙里僧人为难,横竖这件事就是冲着她来的。 从怀里拿出玉簪,淡道:“敢问郡主丢的可是这根簪子?” 就知道她受不住重压,心中快意上升,黄莺装模作样的细看了下簪子,脸色一变,斥道:“就是这根簪子!你这是不打自招了?郡主的簪子果然是你偷的!” 还当有什么招呢? 果然如她所猜想的一般。 赵合欢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玉簪,那动作看的黄莺心惊胆跳,生怕她一个失手,玉簪掉在地上就摔的粉碎了。 这簪子的确是皇后娘娘御赐的,要真是摔碎了,连带着朝灵郡主也会被迁怒。 “这话就错了……” 赵合欢刚开口,就听到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冒出来—— “你们含血喷人!这个玉簪分明就是那劳什子郡主给姐姐的!” 赵平双目含怒,高声辩驳道:“你们用这个玉簪换了我们的马车,现在却诬陷是我们偷的,原来郡主都耍弄如此低劣的手段吗?” 见赵平冲出来,赵合欢一愣,转眼看到跟着跑来的海棠和木绵,微微皱了下眉。 先前听到这边的动静,就嘱咐她们两人看好赵平,千万别让他知晓。 赵平年轻气盛。 万一冲突起来也是麻烦。 黄莺闻言,眉心一挑,冷笑道:“当真是好笑,玉簪是郡主生辰之日皇后娘娘亲赠的,郡主喜欢的紧,怎么可能会轻易送人?我看你是偷了东西还不承认,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说话可有证据!” 赵平咬牙瞪眼,气的脸色涨红,若不是赵合欢死死拉着,他怕是要直接冲过去和黄莺动起手了。 此时看到林青容和朝灵郡主皆是沉默不语,赵合欢心里也像是打了吊桶,七上八下的,此刻心里也有些没底。 不确定自己委曲求全是否真能换得安宁。 这时候,忽然从围观的人群里挤出来几个锦衣少爷。 眼角扫到他们几人,赵平脸色登时一变,急忙把脸别开,面色古怪的往赵合欢身后挪了下。 看他这样,赵合欢心里奇怪,低声问道:“认识的?” 赵平还没回答,那几个少爷俨然已经看到他了,嘻笑着开口,语气隐约带些嘲讽,“我听着声音熟悉的很,哟,一瞧还真是萝卜平啊?!” 另一人接话道:“萝卜平,不去武馆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武馆先生说他是病了,我看怎么不像?” “哈哈哈!” 那人笑了声,“定是怕了我们,躲回家了吧!窝囊废!” 拳头捏的“咔擦”作响,赵平怒极,却硬生生憋着一声未吭。 听了他们的话,赵合欢眉心紧皱。 原来是武馆的同学吗? 只是这语气看起来很不好,念头一转,和赵平此刻的神态联系起来,赵合欢想到黄氏说起赵平在武馆拜师之后,经常缺席。 顿时明了。 看那几人的衣着不凡,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家,手心握紧,赵合欢面沉如水。 “哦——” 领头的青衣少年目光转了转,自以为是地嘲笑道:“我知道了,应该不是病了,是去改行小偷小摸,跑来这里偷东西了!” 赵平气不过,平日里他们怎么说自己也就算了,那簪子分明是郡主给的,却偏说是偷的,难道有权势的世家都是如此是非不分吗? 低吼着分辨道:“我没有偷东西,你休要胡说!” “我早就说过这些穷酸之人手脚不干净,现在胆子倒是大了。连郡主的东西都敢偷!” 说完,少年拱手对郡主行了一个礼,奉承道:“在下家父乃是兴元府知府司狱,见过郡主。” 朝灵郡主微微颔首。 此时,赵平也低声对赵合欢解释道:“他们是武馆的同窗。” 因为几次过节,他们几个就联合起来找他麻烦,他们人多势众,又雇了不少小厮打手,打他不过,又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赵平稍有不慎,就中了他们的套,被一群人围殴,弄的自己一身是伤。 担心让黄氏看出端倪来,赵平就不怎么去武馆了。 ☆、第162章 各执一词 他身上经常会有淤青伤痕的事情,赵合欢听黄氏说起过,几次问了都被赵平含糊带过,黄氏还当是他练武太勤练的,就是因为心疼他的伤,所以才想着让他念书。 却没想背后还有这些缘故。 青衣少年鄙夷的看向赵平,“一看你就是寒酸,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姐姐也是个胆大包天的贼!” “你闭嘴!” 赵平怒不可遏。 “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说?” 黄莺趁机指挥几个郡主带来的护卫,喝道:“把她拿下,郡主念你是初犯,又是在佛门清净之地,只从轻处罚,打你二十大板!” 话落,几个带刀护卫顿时一拥而上。 七杀手腕一翻,持剑横挡在赵合欢面前,寒眸眸底杀意明显。 他服用了药丸之后,按照赵合欢写给他的那本书修习,内力精进,且比先前精纯了不少,对付这些侍卫全然不在话下。 木棉不顾阻拦也冲了上来,愤怒的辩驳道:“那簪子分明就是你给了我们家小姐的,现在却诬赖是小姐偷的,郡主也这般不要脸吗?!” 海棠闻言一惊,不赞同的抿了下唇,这要是激怒了郡主,他们全都得玩完。 看看木棉,又看了看郡主,微微一跺脚,心里暗悔着,早就不该得罪郡主,现在事情闹大了,怎么说都没有用! 双方僵持的一瞬,赵合欢紧咬下唇,这是想先发制人。 紧紧的捏着手里的簪子,环视了一圈,冷笑道:“既然各执一词,断不能偏听偏信,郡主当日给我簪子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在旁的,不知郡主可敢召来一问?” 刚说完,看到朝灵郡主唇角扬起的弧度时,赵合欢心里一沉。 做戏做全套,那些人只怕是被她收买了。 朝灵手臂轻抬,纤巧的手腕从衣袖下露出一截,玉镯碰撞,和那玉簪一看就是一套,周围有人看到,纷纷低语,“真的是郡主的镯子。” “那是当然,郡主要什么没有,还会特意诬陷她吗?” 朝灵一派从容道:“本郡主定不会诬赖任何一个人,这件事情本郡主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看到朝灵郡主笃定的神色,赵合欢心思越发沉重。 果然不多时,带刀护卫带了一个人上来,那人赫然正是赵合欢的车夫。 郡主看向赵合欢,开口问道:“照你所说,本郡主给你簪子的时候他也在场,那么,本郡主想问问,这玉簪是我给的吗?” 众目睽睽之下,车夫低垂着头,跪在院中,悄悄抬头看了赵合欢一眼,然后看向朝灵郡主,飞快地说道:“小人未曾见郡主送出这个簪子。” 朝灵满意一笑,目光隐有得意之色,淡淡瞥了赵合欢一眼。 无权无势只能认栽,她托黄莺去找这车夫的时候,什么都还没说,只是搬出了郡主的头衔,那车夫就被吓得不行。 “你说谎!明明——” 这车夫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赵平顿时怒发冲冠。 朝灵郡主冷哼一声,打断他道:“这可是你们的车夫!” “既然一个证人不够,那就再多带几个证人上来!” 黄莺挥挥手,说道。 几个丫鬟仆人很快过来。 其中一个丫鬟说道:“当时,这位小姐提出想用郡主的玉簪换一辆马车,郡主不同意,那可是皇后娘娘在郡主生辰之日赐予的,皇室赏赐之物怎可随意送人,却不料,姑娘贼心不死,索要不成,居然偷窃。” 寺庙住持忽然开口,“此话当真?” “这是我亲眼目睹的,何况,当时在场的也不止我一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周围议论纷纷,看着赵何欢的目光鄙夷,一个个都评头论足起来,“有这么多人作证,偷窃是肯定的了,只是胆子太大,偷到了郡主身上。” 赵平死死的盯着那个车夫,一字一句的质问道:“你可敢发誓,你说的都是实话?” 车夫身体一僵,脸几乎快贴着地面了,此时骑虎难下,一边是郡主,一边是商户,选择自然明了,他也没办法,只得开口道:“小人所说句句属实。” “你还狡辩!这下可听到了!” 黄莺得势,大叫道。 若不是因为赵合欢给郡主添堵,她也不会被郡主迁怒白白挨了二十下嘴巴子,现在脸还疼的很呢! 听了这话,赵合欢心如明镜,其他的证人恐怕也被郡主施压收买了,再问也是没有用,便不再言语。 黄莺见状,面露得色,昂首挺胸又道:“现在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现在有这么多人作证,寺中僧人也在,正好能做个见证,别到时候说是郡主冤枉了你!” ☆、第163章 偷盗小人!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的司炎眸光顿时一冷。 看着被众人针对,指控的赵合欢,凤眸一紧,又看面色阴冷的七杀,再看着白禹指尖轻轻曲着,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迹象。 视线再次一转,看向高高在上的端坐于椅子上,坐姿端正,姿态矜贵的郡主,帷帽之下一双秋水剪瞳暗藏得意之色,凤眼微微眯起,忽然有种想大开杀戒的冲动。 住持手握佛珠,左右看了看。 赵合欢脸上蒙着面纱,一双明亮漂亮的眼睛却清澈如风,神色如皎月,没有任何羞愧窘迫,反而是一派平静,眼底隐约有愤怒,真的很难想象会是那种偷盗的无耻小人。 而再看着郡主的贴身侍女黄莺,俨然是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暗想着此事情中恐怕另有隐情。 只是人赃并获,又有人证在。 就算他有心想为赵合欢说几句话,只怕也是人微言轻,还会把寺庙也卷进来。 迟疑地转动佛珠,住持便低头说道:“郡主遗失之物既然已经找到,且是这位施主主动拿出来,依小僧看,不妨小事化了,网看一面。” 闻得此言,黄莺柳眉倒竖,当即冷声道:“小事?要不是看事情闹大了,她会拿出来吗?” 眼下是百口莫辩,赵合欢反而平静下来。 清眸里闪过鄙夷,淡淡地看向朝灵道:“我还是那句话,这个玉簪不是我偷的。郡主,若是不舍得非要拿回这个玉簪,何必这么兴师动众用这种卑鄙手段,区区一个玉簪罢了,我还没看在眼里。” 不过就是一个成色极好的玉。 也不是非要不可。 黄莺讽刺的看了她一眼,现在被发现了,就说并不看在眼里。 “在大周律法,偷盗可是重罪,更何况你偷的是皇家御赐之物,如今郡主开恩,只打你二十大板,若是扭送去知府来审判断案,一顿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木绵脸色骤变,气势冲冲的冲过去,想要抓住黄莺理论,“明明是你们陷害我家小姐,故意栽赃嫁祸!” “木绵?!” 赵合欢惊讶地呼了声。 木绵动作太快,谁都没有预料到她有如此举动,而白禹和七杀视线一直专注在赵合欢身上,是以没能第一时间拉住木绵。 电光火石之间,旁边几个带刀护卫拔出刀一档,木绵直接撞到了锋利的刀刃上,手臂顿时划出一条长而深的血口子! 海棠见状脸色煞白,一阵后怕,不觉往后退了几步。 赵合欢心急的抱住木绵,拉开衣袖查看她的伤口,“木绵!” 朝灵郡主目露冷光,板着脸道:“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好不懂规矩的丫头!” 一个低贱的奴仆,居然也敢来冲撞她,黄莺气怒瞪眼,狠狠地剜了木绵一眼,随即又看向赵合欢阴阳怪气的讥讽道:“我看你早就有了偷盗的心思,因此才用面纱覆面,见不得人!” 有心想让她难堪,黄莺说完,眼疾手快的伸手去揭赵合欢的面纱,白禹冷眸一凝,闪电般的出手,一把掐住了黄莺的脖子,手掌一用力,不出片刻,黄莺呼吸困难,面色青紫,涨的如同猪肝色。 求救地看向郡主,挣扎地开口道:“呜呜……郡主……” 朝灵顿时大惊,“快住手!你们好大的胆子!” 几个寺庙小僧也同时出手,想要阻止白禹。 “白禹!” 赵合欢皱了皱眉,急急出声。 诚然她也恨不得把这些人全都杀的一干二净,但是即便能杀了这在场的所有人,却杀不完他们身后的势力。 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尤其是在身份差异悬殊的时候。 冷冷扫了眼围过来的寺院僧人,白禹面色不平,冷哼一声,嫌恶地甩开黄莺,他还记得老头叮嘱过不可以和官府有沾惹。 只是眼下都让他们欺负到头顶上来了,空有一身功夫却无处可用着实憋屈的很。 七杀未尝不是如此。 顾忌太多,更是容易束手束脚,司炎凤眸一转,突然想到媚烟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眼神,思绪转了转,不知道这郡主是何来头。 倒是可以去查查。 “咳咳咳——” 在死亡边缘走了一圈的黄莺猛地咳了几声,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地爬起来,趁着赵合欢没防备,在起身的同时迅速揭开了赵合欢脸上的面纱。 面纱缓缓落地,一张布满红疹的脸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黄莺得意的大笑三声,“果然是丑陋无盐,粗鄙不堪的偷盗小人!” ☆、第164章 和你有几分相像 如水的眸子轻闪,看了眼落在地上面纱,赵合欢神色未起半丝波澜,周围众人窃窃私语的“怪物”,“丑陋”等等词汇对她都没有任何影响。 林青容看到她的脸时有些惊讶,她是见过她样貌的。 觉着奇怪,林青容又多看了赵合欢几眼,第一次在临湖宅院见她就觉得似曾相识,念头一闪,林青容转头又看了看朝灵郡主,忽然明白看着赵合欢面容的熟悉感,原来是从这儿来的。 在郡主发话之前,林青容啊了声,说话不经大脑地冒出一句,“表妹,她眉眼之间倒是和你有几分相像!” 此话一出,围观的众人皆是一静。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戴着帷帽坐于院中的郡主,隔着帷帽,郡主的样貌朦胧,看不明确,不过大致看着,确如林青容所说,撇开赵合欢满脸的红疹,两人的眉眼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一双眼睛清透如泉,另一双则傲慢矜贵。 朝灵郡主脸色一沉,怒道:“眼睛不好,就不要说话,乖乖闭上你的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林青容怕是脑子有问题,居然说她和这个商户长的像。 看朝灵生气了,林青容急忙闭上了嘴巴。 黄莺就道:“郡主千金之躯,岂是这种粗鄙之人可以相提并论的!赶紧拖出去杖责二十!” 这时,郡主手下的护卫从院子外面进来。 手上拎着两个箱子,赵合欢扭头一看,小脸染上愤怒,那是她房里的箱子,箱子里都是她带来的行李。 木绵捂着手臂,愤怒不已,“郡主就能随便翻别人东西吗?” 海棠默不作声。 她本想拦着,可是那护卫都带着刀,她血肉之躯,拦不住。 护卫重重地把箱子丢在地上,一些衣物散开来,饶是赵合欢都气的说不出话来,更别说赵平,七杀了。 赵合欢缓了口气,怒目而视,“这是什么意思?罪名还没定下,就胡乱翻查我的东西了吗?” 没有理会她的问话,朝灵郡主看向护卫,出声问道:“都搜出些什么东西来了?” “回禀郡主,卑职找到了这个!” 说完,那个护卫拿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珠子透亮,一拿出来整个院子都照的亮堂了几分。 众人惊叹,连连称奇,“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夜明珠!” “真是宝贝呀!” 没想到那女子看着不起眼,居然还藏有这样的宝贝? 黄莺眼露得色,早在他们把马车东西搬下来的时候,她就眼尖的看到了这颗夜明珠,说与郡主听的时候,郡主还不大相信。 哪有比皇室里更大的夜明珠。 现在一见,朝灵眸子亮了几分。 这种宝贝,一个商户怎么配得起? 贵重的东西应该有她这样高贵的身份才能配得上,等皇后寿诞,若是以这个夜明珠相送,皇后欢喜,也好给她指一门好亲事。 眼底闪过几分势在必得,随即挑眸,冷冷的看向赵合欢。 黄莺状似惊讶地捂唇,神色夸张地说道:“这夜明珠居然在这儿!这不也是郡主带来的吗?!” 朝灵郡主垂下眼帘,赞赏的看了黄莺一眼。 听到这句话,赵合欢抬起头,看向朝灵郡主,一双黑眸平静无波,微微带了一些冷色和嘲弄。 看来这郡主日子过的也不怎么样? 连别人的东西也要抢。 青衣少年火上浇油,谄媚地对郡主说道:“郡主英明,不搜还不知道呢!原来她偷的不止是玉簪,由此看来,还是要交由官府收押处置,好给她个教训!” “这珠子分明是姐姐的!你们说谎!” 赵平没有半丝相让,仍是大声地辩解着。 黄莺冷笑一声,目光鄙夷,高声道:“那你的意思是说郡主说谎了?” “这种油滑小人不必再跟他多费口舌,直接绑去见官,严刑逼供,看他嘴巴是不是还这么硬!” 青衣少年本就看赵平不爽,见他有难,巴不得多踩上几脚。 郡主眉心紧锁,像是在思考,片刻之后,一张脸板了起来,隐有遗憾之色,怒喝道:“本郡主不欲多生事端,可你却一再嘴硬,别怪本郡主严惩了!” 赵合欢脸色变幻,牙关紧咬。 若是顺着郡主的意思,让她承认偷盗,她是万万不愿意的。 况且,即便她承认了,依郡主的性子,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可是现在也不适合和郡主直接杠上。 两难之间,一时竟想不出更好的对策来。 一直静静地看着事态发展寺院住持,轻轻叹了口气,手里佛珠转动,正酝酿的说词,准备开口的时候,忽然只觉身后一道劲气猛地朝郡主的方向袭去。 ☆、第165章 名正,才能言顺 平静的眼眸骤然紧缩,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千万不能让郡主在寺庙里出事。 否则他全寺庙上下僧人都不保,正要出手化解之际,忽听,呼呼风声作响,远处兵甲之声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让地面都颤了几颤,白禹和七杀对视一眼,同时收了手,劲气于无形中散去。 感觉方才那股劲气一散,住持回身一看,目光在白禹和七杀身上转了一圈,眉心一蹙,这位姑娘身边跟着的都不是凡人。 收回目光,然后看向山下由远而近一列士兵身上。 众人齐齐转头看去。 只见为首的那人,身材修长挺拔,面如刀刻,轮廓分明,一双漆黑的眼眸仿佛凝聚着一股实质般的杀气,面色不怒自威,气氛霎时寂静,空气都微微凝固了。 在他身后的一列士兵,个个皆是神态坚毅,气势凌人。 所经之处,旁人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道路来。 待看清楚领头那人的面庞时,赵合欢又惊又喜,居然是李承一! 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李承一目不斜视地穿过众人,径自走到郡主面前,似乎没有看到赵合欢。 站定,拱手行了个礼,不卑不亢地对郡主说道:“在下凤翔府驻城将军,李承一见过郡主。” 朝灵郡主面色微微一变。 饶是她在闺阁之中,李承一的名号她也是听过的,大周朝上有名声赫赫的将军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除了皇亲国戚领兵的,剩下就是袁卓袁将军一派,李承一正是袁将军手下的一名得力虎将。 袁将军数次递上折子为他请封,因为他背景单纯,景炎帝有心想拉拢他,就都批了。 沉吟片刻,朝灵微微颔首,问道:“李将军不必多礼,只是将军驻守凤翔府,因何来了这闵行山?” 听到朝灵郡主暗含机锋的问话,李承一淡定自若,站直了身子,在朝灵郡主看不到的角度冲着赵合欢眨了眨眼睛。 然后说道:“我听闻此地的寺庙烧香很是灵验,一时兴起,便带了几个亲兵过来转转,谁知道今日这么热闹?竟然碰上了郡主大驾,实在是本将的荣幸。” 听李承一满嘴的客套话,朝灵郡主微微皱了下眉毛,心里隐约有些疑惑。 没等朝灵郡主再次开口,李承一环视一圈,继续说道:“方在我在外面听了一二,郡主似是因为遗失了东西,想要处置这位姑娘,私心觉得就此论罪有些不妥。” 一个将军,居然管到这种琐事上来了。 朝灵冷冷一笑,“敢问李将军以为哪里不妥?人证物证俱在,难道本郡主还会冤枉了她?” 话落,眸光一转,讥讽地开口,“本郡主倒是有些奇怪,素来听闻李将军杀伐果断,今日却对一个低贱商户怜香惜玉了?” 眸色一冷,李承一偏了偏头,掷地有声道:“本将只是看不惯郡主冤枉无辜之人!” 杨开几步走到院中,冷冷地看向仍然跪在院中作证的几人,就笑了笑,说道:“我们审讯功夫一流,即便是西夏细作也经手不住,从来没有人能在我面前说谎。” 手掌摊开,恐怖刑具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铁锈凝固着斑驳血迹。 几个丫头和车夫全都脸色一白,打了个寒颤,身子不住哆嗦。 黄莺心生惧意,指着杨开,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们都是郡主的贴身丫鬟,自有郡主会问话!” 李承一抬眼,看向朝灵郡主说道:“事情还是弄清楚为好,免得闹出冤假错案,凭白污了郡主的名声。” 说完,又转向寺庙里的住持,问道:“此事发生在寺院,以住持的意思以为如何?” 清朗的声音不容拒绝。 住持念了声佛号,点点头道:“将军所言甚是。” 但见李承一言语之间明显偏帮于赵合欢,朝灵攥紧手心,倒是小瞧了她,面色一厉,当即说道:“既然将军觉得此事仍有不妥之处,那不妨全都一并押送到官府处问话处置的好。” 到了官府,非要让她脱一层皮。 “何必麻烦知府大人?” 杨开闻言一笑,掂了掂手里的刑具,目光往那几人身上一扫,插话道:“问话我最在行了,来人,把几个证人都带下去,我保证问出一个让郡主满意的答案。” 一声令下,几个士兵立即围了上来,朝灵脸色一白,紧张地捏着座椅扶手,几个护卫顿时拔刀,护在郡主身前。 可郡主的护卫哪里是征战过沙场的士兵的对手,两方刚一对上,护卫就被狠狠地压制住。 朝灵恶狠狠的瞪着李承一,尖声道:“你这是要插手本郡主的事了?!” 一个三品将军真当自己是根葱了,居然敢跟她叫板。 见朝灵郡主动怒,李承一不为所惧,目光淡淡地看向郡主,一本正经地说道:“郡主为何气怒?本将军不过是想帮郡主分忧,避免弄出一个冤假错案来。” 怪就怪她带来的护卫不多,一个个都是废物! 朝灵俏脸一沉,怒声道:“一点小事还是无需麻烦将军的好!” “怎么是麻烦呢?左右我也无事,能帮上郡主的忙是本将的荣幸。” 李承一嘴角勾起冷色,绕着跪在院中的几人慢慢转了一圈。 每走一步,那几人的身体就不禁一颤,无形之中的压力几乎压的他们快喘不过气来,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面白如纸,此刻已经布满了汗珠。 这点胆子,也学着诬赖了。 李承一笑了笑,看向黄莺,说道:“方才听你说簪子是郡主粗心掉的,现在却一口一个偷,若这位姑娘只是碰巧捡到了郡主的簪子,却反被诬赖是偷的,那岂不是冤枉大了去了?” 眸色猛地一亮,赵合欢暗自咋舌,没想到那个老实呆萌的李承一当了将军以后,嘴皮子倒是利索的多了。 不知为何,看着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背影挺拔的李承一,赵合欢就觉得心里就一阵安定。 连带着神色也放松了几分。 站在她身旁的白禹和七杀见状,心里不由有些不是滋味。 名正,才能言顺,而他们身份使然,无法做到这些。 这下,朝灵郡主明白了。李承一就是来为赵合欢说话的,当即冷笑道:“她可没说是捡的,她说是本郡主送的,这不是摆明了满口胡言吗?” “这其中说不定有些误会。” 李承一不慌不忙的道。 朝灵郡主冷笑,“还能有什么误会?难道将军是被这低贱的女人迷惑的是非不分了吗?” “比如说……” 递给赵合欢一个安抚的眼神,李承一眉眼一转,看向被黄莺紧紧握在手中的夜明珠,分明的侧脸平添几分肃杀之色。 字正圆腔道:“就比如这个夜明珠,郡主说这也是她偷的,可是这夜明珠分明是我赠予她的。” 一听这话,赵合欢和朝灵郡主脸色同时一变。 惊讶的目光在李承一和赵合欢之间来回扫视,朝灵郡主眯起眼睛,怒视她一眼,出声嘲讽道:“原来将军和她认识,难怪口口声声维护于她,既如此,又何必装什么公正?” 他不就是一个破落的商户吗?居然和将军认识 赵合欢着急地冲着李承一使眼色,这话说出来,他们就全牵连到一起了!事情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李承一却好似没看到一般。 “就是因为认识,所以才断定她是被冤的。” 朝灵郡主稳住心神,左右也是空口无凭,冷哼道:“你说这珠子是你送的,又有什么凭证?!” ☆、第166章 转折 “夜明珠大都长得相似,可能是将军认错了,也不一定。” 黄莺就附和道。 闻言,李承一说道:“哦?那这么说,郡主也有可能是认错了?” “你简直强词夺理!” 无视黄莺的反驳,李承一继续道:“夜明珠虽多,这么大颗的,我是不会认错的,至于凭证……” 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李承一从袖兜里拿出一颗夜明珠来,那夜明珠也有拳头大小,和黄莺手上的那颗竟是一模一样。 朝灵郡主不敢置信地往后一靠,这夜明珠居然有两颗? 将众人的脸色一一收入眼底,李承一唇角一勾,周身气度安若泰山,冷冷一瞥,讥嘲地看向朝灵郡主,故意笑道:“这个凭证够不够?” 朝灵郡主面上挂不住,帷帽下脸色微变,“你一个将军从哪儿得来如此宝物!” “这就不关郡主的事情了。” 把夜明珠收入袖中,李承一走到黄莺面前,摊开了手,说道:“事情既已真相大白,夜明珠可以完璧归赵了吧?” 黄莺咬着嘴唇,不敢直视李承一泛着杀意的面容,握着夜明珠看向郡主,不甘心的松开手。 手握兵权的将军在大周国内连皇帝都忌惮几分,更何况是只有品阶的郡主呢? 朝灵还待发难,正值对峙之际,后院忽然跑来一个青衣侍从。 那侍从眉清目秀,衣冠楚楚,白禹多看了几眼,眉心一蹙,看他下盘稳重,走路带风,倒不像是普通侍从。 那人对朝灵郡主躬身行了个礼,然后递上一个锦缎托盘,说道:“我家夫人听闻郡主丢了一支玉簪,夫人在后院的桃林里无意捡到了一支,于是便让小的送来给郡主看看,可是郡主丢失的玉簪?” 朝灵诧异,眼睛瞪大,目光落在托盘上。 黄莺呈了那玉簪给朝灵细看,主仆几人皆是一头雾水,这根玉簪和赵合欢拿着的一般无二,就连雕刻的细节之处都没有差别。 一时之间,朝灵自己也分不出究竟哪个是自己的了? 这一转折,看热闹的众人全没想到—— “咦?奇怪了?” “这玉簪就是有两支?” “那个是朝灵郡主丢失的,那刚才岂不是冤枉了那姑娘?” “可那姑娘为何偏说她的玉簪是郡主给的?” 她根本没去过什么桃林,怎么可能在那里捡到玉簪,朝林郡主若有所思,眼睛微眯,看向那个青衣侍从,问道:“不知你家夫人是谁?” 侍从微微一笑,回答道:“我家夫人只是袁将军的妾侍,名讳不足郡主挂齿,夫人身体抱恙,不便面见郡主,还请郡主见谅。” 赵合欢念头一闪,思绪凝上眉梢,喃喃自语道:“住在后院的……将军的妾室……难道是媚烟吗?” “袁将军?” 朝灵郡主大惊。 皇上在召袁将军入朝的途中,听闻将军忽然身染重疾,且这疾病凶险,还会传染,于是上了折子,让手下的副将回朝复命,而袁将军却在庙中隔离休养。 不成想到,竟然是在这个小庙。 握在手里的玉簪立即一松,万一疾病会传染呢? 一阵后怕,朝灵郡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眼下是拿赵合欢没办法了,而且还得咽下这口气。 袁将军派人拿了这簪子来,肯定也是袁将军的意思。 朝灵郡主权衡了一下,暗暗咬了下牙关,缓步走过去,在离赵何欢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面带歉意的道:“看来是我弄错了。” 说完转头看向黄莺,板着脸厉声道:“还不快给这位姑娘赔礼道歉?” 黄莺不甘心的抿着唇,走到赵合欢面前,低声道了歉。 看着一地散落的箱子,赵合欢心里怒气没有半丝消散。 但知道这件事情能这样收尾已经很是出乎意料了。 毕竟朝灵郡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她真想捏死她,根本不需要什么名目,动动手指就有一大堆人为她做事。 眉心闪过一抹怅然,眸色深思,说道:“郡主的道歉就不必了,小民受不起,但是这些箱子还请郡主高抬贵手,托人帮我原封不动的放回去。” 朝灵郡主皮笑肉不笑,故作亲切的说道:“那是当然。” 抬抬手,唤了几个护卫,吩咐他们把箱子都抬回去。 看向木绵受伤的手臂,朝灵郡主叹息一声,惋惜的摇摇头,道:“这个丫头太冲动了,还好伤的只是手臂,要是伤在脸上一辈子不就毁了吗?一会本郡主让人送些药过去,绝对不会让你留疤的。” 木绵脸上不屑,垂头不语。 一个贱丫头也会给她脸色看了,郡主冷下脸,抛下一句话,“就算是弥补一点,我弄错了歉意。” ------题外话------ 想去看电影 没有存稿好可怜嘤嘤嘤 ☆、第167章 劳什子郡主 转眼之间,一场闹剧,匆匆结束。 围在这儿的众人尽数散去,那个青衣少年轻蔑地看了一眼赵平,冷嗤一声,“算你这次好运。” 寺庙小僧行了个礼离开,院子里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没人注意到院外一棵茂密的树顶轻颤了下,红影一闪,几个起落,翩翩落在了后院的小径,司炎追上那个青衣侍从,叫住他,“等一下!” 那人见有人追来,停下脚步,对司炎微微点了下头。 “月冥?果然是你!” 之前就觉得他身形眼熟,追来一看果然是月冥。 暗阁月字辈的杀手。 司炎冷冷一笑,质问道:“这是媚烟的意思?” 虽是疑问,语气却异常肯定,“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月冥淡淡地说道:“月字辈都脱离了暗阁,自愿追随媚主上,我想,主上要做什么轮不到你来过问吧?” 月字辈都是暗阁顶尖的杀手,当初媚烟说是放他们自由,脱离了暗阁,果然,他们还在为媚烟做事。 “别说的这么生分嘛!” 忽然,一道娇软笑声传来。 闻声看去,媚烟一步三扭,媚骨天成,从小径后出来,对月冥浅笑道:“司炎和我同出一门,也不是外人,何况这次我帮他的小美人解了围,他该是来感谢我。” “你究竟想做什么?” 一双上挑的凤眼闪过锐利,两道眉毛微微蹙起,眉心紧拧的细纹里蕴藏着复杂思绪。 媚烟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目的,就如同她步步为营,带着月字辈的杀手脱离了暗阁。 “我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只是想帮一把你的小美人罢了。” 媚烟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媚笑道:“怎么,你是担心她?还是担心我?” 她和李承一的关系也很亲近,光这一点,就不枉她在她身上费的些许心思了。 “她就是一个普通商户,没任何利用价值。” 凤眸微微眯起,司炎抿唇说道。 媚烟闻言冷笑,“哦?还说不在意,现在已经替她说起话来了,有没有利用价值,不用你告诉我。” 见司炎沉默不语,媚烟语气缓了缓,亲昵道:“怕我杀了你的小美人吗?” 看到司炎唇角微微绷了下,媚烟忽地展颜,吃吃的笑了声,“你放心,她对我的用处大着呢,我可舍不得杀她。”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媚烟眉梢一挑,“将军还在等我,我就不多陪你了。” 司炎脚步一动,月冥拦住他,“阁主还请留步。” “你不怕死?” 脸皮一扯,抽出蛇骨鞭。 月冥快速闪开,劝道:“月圆之日将近,阁主还是省省力气,免得情蛊发作的太痛苦。” “该死!” 一鞭子狠狠地抽下去,将将擦过月冥清秀的侧脸,留下一条血痕,司炎舔了舔唇角,冷道:“哼!” 收了鞭子,闪身离开。 丹田内力凌乱,他得尽快赶回暗阁闭关了。 与此同时,安静的禅院里。 麻烦的事情全都了解了,赵合欢惊喜的望向李承一,方才有外人在,都没能和他说上一句话。 眼底瞬间涌上了欣喜之色,唤道:“承一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上下打量着他,一别数月不见,他眉宇之间又添了几分稳重。 话还没问完整个人就被李承一给拉进了怀里,他骨架结实,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双圆润的眼睛透着温柔的光,赵合欢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双脚忽地离地,视野又是一花。 “欢妹!” 李承一目光惊喜,笑逐颜开地抱起赵合欢转了几圈。 “要不是我找到这儿,今天看你该怎么办?” 被转的脑袋发晕,赵合欢哭笑不得,猛拍他的后背,叫道:“快放我下来!” 旁边还那么多人看着呢! 杨开和一众士兵见怪不怪,都是在陵城就见过赵合欢的,都知道她是自家将军心上之人。 “这个劳什子郡主真是可恶,居然故意针对你!” 杨凯也在旁边附和的说道:“还好我们来的巧,刚从凤翔府追到兴元府,一问才知你们搬地方了,到了宅院问了黄氏,不赶巧你又来了这闵行山上,我本来劝将军等一天就是了,可将军非着急见你,一路马不停蹄的又追到山上。” 顿了下,杨开继续说道:“刚到寺庙外,就听到了这样的事情!” “朝灵郡主不过是肃王众多子女之一,她这郡主在京中也没什么地位,倒跑到这里来显摆郡主的架子了。” 手仍放在赵合欢的腰上,李承一不以为意地说道。 听他这么说,赵合欢想了想,有些担忧地问道:“对你会不会有影响?” ☆、第168章 我也能做到! 李承一已是三品将军,位于朝中,各方势力牵扯制衡,不得不顾忌。 李承一抚掌大笑,拍着胸脯,得意地说道:“怕什么,如今我是三品将军了!” 赵平从李承一进来时就激动不已,目光炯炯眼神的看着他的佩刀,眼神放光地央求道:“承一哥,这次也把我带去军营吧!” 有了将军身份,谁都不用怕! 他也不用像是在武馆时那样那么憋屈了! 一听赵平这话,赵合欢嘴角一抽,扶额。 还想着把人引向念书的道路上,哪里会知道现在是越走越远了,不知道回去以后把这件事告诉黄氏,黄氏会有怎样的反应了。 李承一拍了拍赵平的肩膀,目光认真道:“让你跟去也可以,但是得从小兵开始历练,你能吃得了苦吗?” 赵平惊喜,立即点头承诺道:“我可以!承一哥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笑着揉揉他的脑袋,李承一爽朗笑道:“好!” 说完这话,李承一目光一转,落在白禹身上,磨了磨牙道:“好你个白禹,之前明明说好,有消息就会立即通知我的,你当时可答应的好好的!” 面瘫脸上有一丝不自然,白禹也没想到李承一会这么快就找来。 李承一重重地哼了声,要不是蔡泽过来说了黄沙地灭了西夏军的那件事情,他一准到现在还没欢妹消息,在那里干着急的傻等呢! 白禹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忘了。” 会信他才怪。 李承一转眸看向七杀,七杀也同样打量着他,目光在他和赵合欢握在一起的手上停了片刻。 李承一唇角微扬,握紧了赵合欢的手。 和白禹相比,他的容貌则显得没有多么出众,只是一身仪表气度,让人无法忽视,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在他不在欢妹身边的这段时间,仍有挡不住的人被欢妹吸引,跟随在她的身边。 如今,李承一也要在这住下,本就不大的院子显得愈发拥挤了。 从行李里找出常备着的药物和绷带,给木绵处理手臂的伤,郡主还真送了伤药过来,不过那伤药赵合欢压根看不上。 处理完伤,赵合欢就让木绵和海棠先下去休息了。 赵平还想听李承一说军营的事情,杨开眨眨眼,见李承一递来的眼色,便笑道:“军营的事我更清楚,我说给你听……” 目光闪了下,低垂的眼神内敛而温柔,七杀转身去了隔壁房间。 白禹默默的看了眼李承一,又看了看赵合欢,知道他们许久未见,定是有很多话要说,尽管很不情愿,可迟疑了半晌,还是冷着脸离开了房间。 也罢,谁让他理亏在先呢? 云团堆叠,月亮高悬。 房间里面点了香炉,檀香味道很淡,袅袅氤氲。 只剩李承一和赵合欢两个人在房里,李承一嘿嘿地露出了一脸的傻笑,看着赵合欢眉心抽了两下,一阵无语。 说道:“这次多亏你来了,不然怕是不好收场。” 说起这个,李承一神色就是一冷。 他不愿欢妹被任何人欺负,想要不被欺负,就只有把权利紧紧的握在手里。 他不像其他人,生来就有高贵的出身和身份,那么他能做的,便是拼着军功,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这样才可以将欢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好在事情过去了。” 把那事抛在脑后,赵合欢笑道。 全然没注意到李承一此刻眼底滔天勃勃的野心,他从来都是一柄散发着凛冽锋芒的宝剑,经由在弥漫硝烟的战场中无数次打磨磨砺而出。 “对了,你怎么会有那颗夜明珠的?” 他拿出那颗夜明珠来的时候,赵合欢还吓了一跳,真的跟玉王府的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知道李承一没去过玉王府,她简直都要怀疑这就是从玉王府拿出来的了。 说起那夜明珠,李承一咧嘴一笑,献宝似的拿出那颗夜明珠来,说道:“这个也是从西夏战俘那搜来的,我带来就是想要送给你的。” 赵合欢:“……” 究竟从西夏顺来了多少好东西啊! “这么大的夜明珠我还觉得稀奇,欢妹,倒是早有了一个。” 声音听着有些落寞。 赵合欢伸手拿过夜明珠,“说了要给我的,可别反悔,好东西不嫌多!” 说完这话,赵合欢又简单说了下玉王府的事,当听到她身陷险境,差点葬身在沙地之中,李承一眸子一紧,随即觉得玉王府有些耳熟,喃喃道:“玉王府?” 好像袁将军上次跟他提了一句。 ☆、第169章 你心里是有我的 收回思绪,李承一定定地看着赵合欢满是红疹的小脸,心疼的抬手抚了抚,皱眉问道:“这个什么时候才能消掉?” 听他这话,赵合欢心里有些不舒服了,旁人的目光如何她不在意,可听李承一这么说却觉得心里一堵。 伸手取了面纱,正要戴上,却被李承一拦住,他不满地说道:“欢妹,我都好久没见你了,现在见了,还用面纱盖着脸做什么?” 赵合欢翻翻白眼,“不是你嫌丑的吗?” “我什么时候嫌丑了?” 李承一大呼冤枉,一双圆润的黑眸里是化不开的温柔,“只要是欢妹,怎样我都不嫌弃。” 赵合欢轻哼了声,嘴角翘起一丝细微的弧度,这家伙的嘴皮子,还真是见长。 于是伸手拧了他一把,磨牙威胁道:“老实交代,都从哪里学来的油嘴滑舌?当心我告诉石叔,看石叔不罚你!” 李晨一脸色一红,脉脉含情地看着她,讷讷道:“我只对你这样。” 心潮微微起伏,赵合欢一怔,抿了抿唇瓣,面色有些微的不自在,脸颊泛起了红晕。 强自淡定的往椅背靠了靠,无所觉的牵出了一抹笑意,眸光便是一暖,“说起胡话来也不脸红。” “欢妹,我是认真的!” 见赵合欢不信,李承一抓耳挠腮,像是想证明什么似的,急忙从贴身兜里拿出一枚栓着红绳的铜钱,慌手慌脚的把那红绳绑在赵合欢白皙的手腕上。 当看到她手腕上戴着的手镯时,薄唇微微一抿,说道:“这就是我爹给我的,说是我们李家的传家宝。” 铜钱看起来和普通铜钱没什么区别,只是看着像是经过了好些岁月的沉淀,铜钱上有些字迹都模糊不清了。 赵合欢一愣,下意识问道:“那你给我干嘛呀?” 李承一回答的理所当然,“你是我媳妇呀!” “谁是你媳妇了?!” 赵合欢先是一惊,然后又是一窘,脸颊鼓起泛着怒气,有这么自说自话的吗? 说着就要把红绳解开,李承一见状,乌黑的眼睛转了转,急中生智,忽然神色痛苦的捂着肚子,“哎呦”了一声。 “怎么了?” 也顾不上去解红绳了,赵合欢小脸猛地一变,担心地问道。 “可能是扯到伤口了。” 做戏做全套,李承一哼哼两声,偷偷瞄了眼赵合欢,生怕露馅。 “你受伤了?” 赵合欢惊讶,没注意到他的小表情,着急地扶着他去床上躺着。 脸上是明显的担心,急急说道:“怎么受伤的?怎么不早说?” 一边说着,一边熟门熟路的去解李承一的衣服。 李承一偏过头,涨红着脸侧躺着,抿了抿唇说道:“不是新伤,只是旧伤每每一到雨天就会有些疼痛,没关系的。” 闻言,赵合欢不由看向窗外,没下雨啊! 突然,乌沉沉的天空中飘下了细细密密的小雨,李承一眨眨眼,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果然这家寺庙十分灵验,天公如此作美。 “那我去找白禹来给你看看!” “哎呀!不用!” 李承一急忙坐起来,拉住了赵合欢,“其实也没多痛,我都习惯了,欢妹,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就好了。” 一双浓眉大眼忽闪忽闪的,像只可怜的小柴犬,赵合欢心里一软,说道:“那我帮你揉揉。” 眉目舒展,喜上眉梢,拉着赵合欢的手,李承一眼睛亮亮的,嘴角愉悦的翘起,喃喃笑道:“欢妹,你心里是有我的。” 心不受控制一跳,赵合欢手上动作一顿,如花似玉的脸上有些怔忪茫然。 她也说不清,是不是雏鸟情结。 因为来这世界第一个见到的就是李承一,他几次护她,已经成为习惯,她心里当然是有他的,而且还不少,就像明知道他在耍赖,她还是会忍不住的对他心软。 想着说些什么,嘴巴抿了下,转念作罢。 绵软的小手按在他胸口,后腰,李承一欣喜的眼角都微微挑起,染上了几丝笑意,神色喜不自禁,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本想趁热打铁,让赵合欢松口答应了婚事,可又怕惹恼了她,想了想,李承一还是换了个话题。 “对了,欢妹,你认识袁将军的妾室夫人吗?” 那个帮她解围的应该就是媚烟,赵合欢猜测,便说道:“谈不上认识,就是有一面之缘罢了。” 也不知媚烟从哪得来的那支一模一样的玉簪,只怕媚烟也不简单,又或许是袁将军的意思? 赵合欢凝眉,看向李承一,或许是袁将军看在李承一面上帮她的? ☆、第170章 你也是心腹之一? 想到这儿,要弄清楚这个,明天还得抽个空去道谢。 媚烟那么漂亮的女人,居然只是一个区区妾室,赵合欢感慨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问道:“袁将军是真的病了?” 这病未免来的太蹊跷了些。 李承一眨了眨眼睛,这里没外人在,便对赵合欢说实话道:“袁将军身强体壮,百病不侵。” 对于景炎帝来说,掌控着庞大兵权的袁将军就犹如一根刺,如鲠在喉,一边又要依仗他,一边又分外忌惮他。 战无不胜的袁家军是袁将军一手调教出来的亲兵,只听袁将军一人的命令,换做是谁都会忌惮。 若是袁将军有反心…… 赵合欢止住念头,不敢往下想。 看着李承一一副理所当然的为袁将军马首是瞻的样子就不由一阵无语。 便试探地问道:“袁将军没病的事除了你知道,还有谁知道?” 李承一摊开手掌,挨个算着,回答道:“还有副将罗良,就是他代袁将军回朝的,另外还有就是袁将军的军师,以及心腹了。” “你也是心腹之一?” 李承一得意的点头,“将军夸我骁勇善战,前途无量。” 干笑了声,赵合欢额头落下一头黑线,要是袁将军有谋反的心思,李承一绝对也会被当成是一条船上的了。 李承一又说:“你现在也知道了,可别乱说啊!” “我又不傻!” 赵合欢抿抿唇,袁将军的病这么蹊跷,有所怀疑的肯定不止她一个,如果皇帝有杀心,这时反倒是好时机。 算了,她一点都不想掺和到朝廷纷争之中,就说道:“你在凤翔府驻守,这次擅离职守,没问题吗?” 李承一摇摇头,说道:“没事,西夏和大周的和谈条约已经签订下来,凤翔府的守城将领会换成蔡泽。” “那你呢?” “北上大金接壤的边境屡次冲突,朝廷派我调兵去那驻扎。” 既然已经和西夏议和,那么两国通商重开,也是早晚的事情,倒是可以早早的筹划了。 可是北辽…… 赵合欢目露忧思,“北地天寒地冻,日子不好过,而且辽军嗜杀残暴,你得多注意一些。” 心里一暖,李承一起身,拉着赵合欢入怀,“别的还好,我就是舍不得欢妹你。” 翌日一早。 日头刚刚升起,天色碧蓝如洗,寂静的禅院氤氲在缥缈的雾气里。 赵合欢让木绵去寺庙的灶房里要了一点新鲜的食材过来。 院子里有小厨房,厨具不多,只能简单做了几碟精致的小菜。 大家一起吃完了早饭之后,她拎着食盒,想去后院的桃林去拜见一下袁将军妾室夫人。 据说袁将军的正妻被景炎帝接到皇宫里去了,而听闻风评,袁将军不是贪慕女色的人,除了正妻之外,身边就媚烟一个妾室。 刚走到昨日碰到媚烟的那个林间小道口,就看到有一个长身玉立侍从站在那。 愣了下,便见到那侍从微微一笑,道:“姑娘可是来找我们家夫人的?” 认出他是昨日媚烟遣来的侍从,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竟是猜到她要来? 赵合欢点头道:“是的。” 侍从歉意道:“夫人今日身子不适,恐怕没办法见姑娘了。” 眉心微微一蹙,赵合欢往侍从身后看了看,只见在桃林后面隐约可见一座朴素的茅草屋,优雅静谧。 “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了。” 赵合欢收回目光,把食盒交到侍从的手上,说道:“一点小心意,多谢昨日夫人为我解围。” 侍从回答道:“姑娘不必客气,我定会把这食盒交到我家夫人手上。” 敛下眸底的疑惑,点点头,转身离开。 虽说赵平已经一门心思认定了,非要跟着李承一前往周辽边境去驻守,可是这书院的过场还是要走一走的。 赵合欢觉得心好累,不知回去怎么对黄氏交代了。 李承一就笑道:“担心什么?有我在,难道还会让他出事不成?” 话是这么说,可是,战场上刀剑无眼。 北地又是苦寒之地,脑子抽了才会想去那吧! 因为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赵合欢也不愿在寺庙里多留,早早的就收拾好行李,这边刚回到院子里,木绵和海棠已经收拾妥帖,可以出发了。 尽管赵平很是不情愿,还是被赵合欢强硬地给带上了,李承一说要去拜见一下袁将军,就暂时留在寺庙,等赵合欢他们下山的时候在一起结伴下山。 闵行山山脉相叠,逶迤起伏,举目望去,入目皆是一片翠绿。 从寺庙出来,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台阶蜿蜒而上,渐渐地势渐陡,在往上约百米,便到了十安书院。 ☆、第171章 三不接待 几人拾阶而上,又往上走了几百阶,远远的看到前面书院的牌匾了。 能在十安书院就读的大多数都是官宦和富庶子弟,这次赵合欢是想说服郑十安同意把辅导书的版权让给他们书局,照理来说,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只是不知郑十安秉性几何。 若郑十安如隐士清高孤傲,视金钱如粪土,就是有些难办了,只能从别的方面下手。 为此,她此趟特意备下礼物来的。 从顾岑诗友圈那儿打听来,说是郑十安特别喜好古画,而玉王府那几大箱子里,赵合欢也顺带装了几幅古画出来的,许多都是大师手笔,从中挑选了一位大师的真迹带过来。 心里不免有些肉疼,这艺术品价值连城,就算她不是行家,放着看看也能心情舒畅啊! 真是舍不得送出去,不过考虑到书局以后长久的利益,也只能先舍弃眼前的蝇头小利了。 自我安慰了一把,刚行至书院前,赵合欢几人就被一个穿着广袖白袍,戴着灰色帽子的书生给拦下了。 那书生细长的眼睛微闭,轻视的看向赵合欢几人,指了指书院围墙旁边的石碑,说道:“都不识字吗?” 书生神色傲慢,斜睨着赵合欢,“看不懂这上面写着书院清韵高洁之地,我们书院有三不接待——” 举起一根手指,道:“一不接待那难养的女子。” 顿了顿,又竖起一根手指,“二不接待那铜臭的贱商。” 最后,轻蔑一笑,“三不接待目不识丁之徒。” 说罢,那人目光从赵合欢身上移开,落在风光霁月,仙风道骨的白禹身上,心里暗自奇怪道:这位公子气度不凡,却和下等低贱的商户混在一起,真是有辱斯文。 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赵合欢果然看到那石碑上细细刻着几列文字,写着三不接待的条例。 只是,那三条说的却和书生说的有一些出入。 第一条说的是不接待小人。 第二条说的是不接待烟花女子。 赵合欢淡淡笑道:“小女子有些好奇,这石碑上明明写的是小人,你却为何偏要说是女子,或是我不识字,认错了不成?” 书生眉梢高挑,理直气壮地说了句,“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女子不就等同于小人吗?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言辞间,傲慢,轻蔑之色尽显。 赵平见状,怒目一瞪,气恼地拉着赵合欢就走,朗声说道:“姐姐,这种地方不去也罢,一个个就会以貌取人,趋炎附势,如果说读多了酸腐书词,都要学成这副鸟样,我宁愿不学!” 赵平这话一说出口,书生气得暴跳如雷,“言辞粗鄙,不堪入耳!” 赵平不退不让的反骂回去,“我还瞧不起你们呢!穿的像模像样的,骨子里还不是狗仗人势的小人!” 书生哪受过这样的辱骂,手指哆嗦地指着赵平,怒了半天,憋出一句,“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狗的爹当然也是狗了!” 赵平哄声大笑,还冲那书生做了个鬼脸。 “你,你们……” 书生气结,面红耳赤道:“十安书院招收学生向来严格,如你们这般的人,想都不要想,敢来书院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书院都你这样的,我还不屑来呢!” 赵平呸了口。 拉住了还欲在叫骂的赵平,经过了昨天那出,赵合欢觉得自己的忍耐力直线飙升。 看了眼面色冰冷的七杀和白禹,赵合欢想了想,竟有些替他们感到委屈,尤其是白禹那高冷腹黑的性子,一向都是横着走的。 看见赵合欢出神,眼底却是含笑,白禹冷眸一闪,低声揶揄道:“别人这么说你,你倒是还能笑的出来?” 真不知该说她没心没肺,还是肚量大了。 眼睛一转,赵合欢看向他,“你昨天给郡主下的是什么药?” “你看到了?” 白禹有些意外,淡淡答道:“不会要了她的命。” 抿了抿唇,赵合欢撇嘴道:“如果是那种慢性药,要了她的命也没什么。” 眸底闪过笑意,白禹低头看她,“想她死还不简单?” 闻言,赵合欢摇摇头,“死是简单,死了一个郡主,还有更多的郡主,没有意义。” 要从根源上解决,只能壮大自己的势力。 仅有财力是不够的。 反正赵平也不想念书了,既然连郑十安的面都见不到,那也没办法,卖不了正版书册,那她就直接倒印了去卖盗版好了。 据她所知,古时候是没有版权之说的,私下里学子之间抄录,互换书籍,也是常有的事。 打定主意,正准备离开。 却看到郡主一行正缓缓从山下过来,而守在书院门口的书生拢起袖子,恭敬地行了个礼,高声说道:“见过郡主。” 朝灵郡主浅浅一笑。 目光在赵合欢身上转了一转,随即,勾唇一笑,恍然道:“原来你们也来书院的吗?这倒是巧,又碰上了。” 看赵合欢要往回走,朝灵故意问道:“怎么到了门口,都不进去呢?” 书生便说道:“郡主,以他们的身份怎么可能进得了书院?” 郡主长长地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那倒也是,毕竟十安书院是汉中一带最为有名的书院。规矩也是很多的,既然书院有规矩,人人都必须要遵守,本郡主虽然和你有些交情,却也是不方便为你通融,放你进去的。” 林青容从没在书院被拦下,脸上疑惑,不由小声问道:“为什么她不让进?” 蠢货。 朝灵瞪了她一眼,“闭嘴。” 说完,郡主一行趾高气扬的经过他们,径直走入书院内。 木绵气不过,问道:“她也是女子,她凭什么能进去!” 书生鄙夷的看向木绵,“人家是郡主,你是什么?你也配跟郡主比?你给郡主提鞋不够资格!” 听着身后木绵的争辩声,朝灵心胸舒畅,她是郡主,从小就高高在上,在临安府也就罢了,在这兴元府难道还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缓步而上,恰好看到高处石阶上,一行广袖白袍的学子书生正结伴走下来。 朝灵低声问道:“今日书院怎的这般热闹?” 春闱在即,考试的学子大多都已经动身前往临安府了,书院这会儿居然还有这么多人? 书生回答道:“郡主有所不知,今日是赶巧,几位才子都到了书院,院长陪着朝中右相的公子,正好也都来了书院。” “大家见今日春光甚好,便邀约着举行一场曲水流觞的诗会。” 诗会? 朝灵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的看向书院外面,款款笑道:“那感情好,我倒是来得巧了。” 书生接话道:“郡主的气运自是极好的,不知郡主可有兴致来参加诗会?” 黄莺猜到郡主的心思,便低声说道:“在外面的那几个人难得来一次,却进不了书院的大门着实可惜。” 朝灵眸子微微一闪,笑着对那书生说道:“放他们进来吧!” 书生奇怪,皱了一下眉毛,很是不情愿,“就他们?他们知道什么是诗吗?进来了也是贻笑大方!” 笑意加深,朝灵歪着头,说道:“可不就是要让他们来增添笑料吗?” 才走出不远,那书生倒是又追了出来。 他不情不愿的脸上扯出了一个略显古怪的笑容,叫住赵合欢一行人,下巴高傲的扬起,用一种仿佛施舍一般的语气说道:“算你们走运,郡主为你们说情,让书院破例通融一下,放你们进来!” ☆、第172章 男主宋唯之 “姐!还是别去了!” 赵平古怪地盯着那个书生,说道:“他们肯定不安好心。” 就那郡主会好心的替他们说情,简直是可笑。 赵合欢也是这样想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迟疑了一下,正要开口拒绝的时候,忽然听到黄莺尖锐的声音响起,“赵姑娘,郡主等你们好一会了!” 只见朝灵郡主莲步轻移,身后还跟着十来个和书生同样装扮的学子,黄莺几步走到赵合欢前面,指着她说道:“郡主说的就是她。” 听了这话,赵合欢心思一沉。 转眸看去,只见在郡主左手边,站着一穿着湛蓝锦衣,身姿挺拔如松的男子。 那男子丰神俊朗,仪表堂堂,面容清秀,一身书卷气。位于众人之中,鹤立鸡群,有些人即便读了再多的书,也不见得能拥有一身气度,而那人尽管一字未发,赵合欢却仿佛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墨香味。 男子和郡主站在一起,神色不同于其他学子对郡主那般,隐隐带着些讨好的意味,他面色清润,宛如一汪平静湛蓝的湖泊,想来他的身份和郡主的身份应是相差不大。 循着赵合欢的目光,白禹也看到那人,眸底闪过一丝不悦,身体一侧,正好挡住那人似有所觉望过来的视线。 此时,“开启男主扫描系统——” 对系统突兀的声音已经有些习惯了,赵合欢看着面板上一系列的数据,“宋唯之,十七岁,身高一米七八……” 宋唯之? 这个名字很陌生,原著里关于他的情节赵合欢还没看到就点了举报。 挤出两滴悔恨的泪水,赵合欢默默道:“88号,就没点别的情报吗?” 这个狗屁扫描系统的情报一次比一次少。 系统88号默了半晌,提示道:“警告!警告!宿主若不尽快刷出宋唯之的好感度,会有被抹杀的风险!” 【宋唯之好感度:0】 嗯,那个明晃晃的0不用特意给她看了。 “抹杀是什么意思!” 赵合欢危机感忽然上来了。 “就是字面的意思,命丧黄泉。” 88号道:“宿主,你太怠工了!我都多久没有积分进账了!” 不管赵合欢如何旁敲侧击,88号咬死了没说宋唯之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或许是剧情的关键人物? 问不出来,暂时只得按下心底的不安。 在他们的身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那男子个子不高,两鬓染霜,长相和蔼富态,眉心间隐有几条细小的皱纹。 他捋捋胡须说道:“既是郡主极力夸赞于你,又恰在此地,便是有缘,不如一起来参加诗会?” 赵合欢一头雾水,什么诗会? 还没等她开口,郡主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笑了笑道:“院长都发话了,你可不能拒绝,还没人拒绝过十安院长的呢!” 原来他就是郑十安。 迟疑片刻,便有小书童带领着赵合欢几人往石阶另一侧走去。 两排郁郁葱葱的草木之间,横着一条自山顶流淌而下的淙淙流水。 山间溪流清澈见底,阳光照射下来,两畔的倒影清楚可见,几尾小鱼在水中自由自在的游动。 书院这儿的风景确实美极了。 山鸣鸟叫,青翠葱绿,令人心旷神怡。 当然,若是忽略掉对面几个学子明显带着鄙夷的神色,心情就更加明朗了。 一路过来间,赵合欢听到郑十安和宋唯之的对话。 宋唯之却是当朝右相的公子。 是大周赫赫有名的神童,听说三岁能作诗,四岁能作画,文采斐然,十二岁的时候就在殿试中大放异彩,一举拿下那一届科举的榜眼。 整个临安府想嫁给他的闺阁少女数之不尽,能从相府排到城门口去。 河岸两畔备下的软垫和小几,众人依次落座,赵合欢被安排在最末尾的位置,赵平大喇喇地坐下,问道:“诗会为什么非得到这溪边来?” 旁边的书生一听,噗嗤一笑,讥嘲道:“曲水流觞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赵平皱起来,扭过头当没听到。 赵合欢低声说道:“一会酒杯沿着溪流漂下来,停在谁面前谁就要即兴作诗。” 刚说完,郑十安站在小几前,面带笑意地说道:“就由我来负责当出题人了。” 他端起一个酒杯,在酒杯里面倒满了酒,抬头看了看明朗的天色,沉吟片刻,说道:“第一首诗便以春天为题。” 话一落,郑十安把酒杯放入溪流。 这就是命题作文呢! 灵动的眼睛转了一圈,赵合欢诗文不在行,但是她有系统这个超级大外挂! 一点也没在怕的! ☆、第173章 棍棒打小人(1) 酒杯顺流直下,很快便停在一位书院学子面前,那学子弯腰,取出溪流里的酒杯,端着酒杯一饮而下,朗声道出了首诗。 “好诗!” 众人品评一番,郑十安再次漂了个酒杯下来。 赵合欢几次看到朝灵郡主往她这儿看来,眸子轻闪,猜到了郡主的意图,就是想看她出丑,沦为笑柄。 这下倒是不用担心了。 看着流淌在溪流里的酒杯,赵合欢斜撑着脑袋,吃起了小几上的点心来了。 长发如瀑,十指纤纤,素色发带随风摇曳,眼睛如一泓秋水,白禹嘴角微弯,不由绽开一抹笑意,快速伸手接过了赵合欢刚拿起的糕点,低沉的嗓音温柔如水,“欢欢,若是求我,我倒是能帮你作诗一首。” 他文采算不得惊艳,但也能过得去。 七杀见状,也看向赵合欢,淡淡地说道:“不必求他,我也可以。” 他虽习武,但沈家那样的家世,一直都是文武双修的。 闻言,赵合欢但笑不语。 酒杯这次停在了朝灵郡主前面,此时郑十安给出的主题是“溪流”。 这题目不难,朝灵取出酒杯,想了一会,吟诵出一首诗。 实话说来,这词文采一般,不过因为郡主身份的加成,众人纷纷拍手道好。 郡主脸色有些窘迫,斜眼看向坐在后面的赵合欢,她倒是好运气,这么几次了,却一次也没有轮到她。 确实,赵合欢在这坐着觉得脚都有些麻了,完全就是一个陪衬的,不过也乐得轻松。 每次发酒杯的都是郑十安。 这曲水流觞也是有讲究的,倒入酒杯里的酒的分量每次皆是不相同,因此,每次停下的位置,也是各不相同,要让酒杯恰好停在末尾这,也是一件技术活。 赵合欢不由抬头看去,莫非郑十安是故意不让酒杯漂到她面前的? 不知却是为何?或许是怕她胸无点墨,徒添笑柄? 思绪转了转,这般想来,郑十安是一个顾全大局,高情远致的人。 这次酒杯停在了守在书院前的那书生面前,他端起酒杯,沉思了会,然后按照“竹子”主题说完诗词。 喝完杯中的酒,在下一轮开始前,他忽然指了下自己旁边放着的两个空酒杯,故意看向对面河畔的赵合欢,大声说道:“姑娘,难得来一次不想成了陪衬,坐了这许久应该作了许多诗作吧?” 赵合欢挑眉看他。 书生继续说道:“不如也作一首如何?正好让大家都品评一下。” 郑十安听了,眉心皱紧,看了看那书生,又看向朝灵郡主。 方才他就觉得奇怪,郡主一向眼高于顶,怎么会好端端的邀请一届布衣,他就找了一个学子问了一下。 昨日山下寺庙的动静闹得那么大,书院里的学子对此也有所耳闻。 听说那个姑娘就是一个商户,一个商户能懂什么诗词? 郑十安心有不悦,郡主是有心为昨日的事情让她难堪。 书生话落,所有人都朝赵合欢看过来,有些幸灾乐祸的,有些则目光鄙夷,想也知道,无法从她嘴里听到文采斐然的诗词。 只有宋唯之,仍是一副古井无波的神色。 抬头看了眼,就兴致寥寥的收回视线,端起小几上的酒杯抿了口酒。 见赵合欢迟迟不接话,那书生挤兑道:“姑娘都来了诗会,莫不还要藏着掖着不成?” 郑十安皱眉,正要打圆场时,却看到赵合欢彬彬有礼地站起身。 抬眸看向那书生,面纱下的唇角勾起淡笑,不紧不慢的说道:“确实坐的有些累了,可惜坐了这么久却也没听到出彩的诗词,落日西斜,不怪我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好不知耻!” 自己做不出诗,居然还敢侮辱书院学子没有出彩的诗词! 书生嘲道:“对牛弹琴,当然犯困!” 另一个书生也站起来,讥讽道:“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哈哈!” 书生抚掌称笑。 朝灵目露得色,活该她被指责的体无完肤,成为十安书院一个大大的笑柄。 待众人笑声过去,赵合欢眉目流转,声音清脆道:“我观你倒如那墙头芦苇,头重脚轻根低浅。” “你怎的骂人!” 书生怒而站起。 赵合欢扯了扯嘴角,眼含嘲讽,“你们就不是骂人了?” 话落,又露出一个坏笑,慢悠悠地说道:“方才这主题是竹子,我倒是也想到一首诗来。” 书生不信她能作诗,傲慢的冷哼一声。 郑十安适时开口,看向赵合欢,说道:“姑娘,且说来听听。” ☆、第174章 棍棒打小人(2) 赵合欢款款吟来:“竹似伪君子,外坚中却空。成群能蔽日,独立不禁风。” “根细善钻穴,腰柔贯鞠躬。文人多爱此,想必生气同。” 两道黛眉毛泛起柔柔的涟漪,好似一弯远山,又似皎洁的上弦月,尤其是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添了几分灵气。 一身素衣亭亭玉立,嘴角噙笑,一首诗词信手拈来,暗含讽意。 从88号那搜刮来的古诗词大全里头挑了一首诗,赵合欢面上带笑,心里却心疼了一把积分。 念完诗,那书生低头默念了下,脸色青白交加,“你说我是伪君子!” 其他书生面上皆有怒容,毕竟这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方才针对赵合欢他们也有份,“口吐污言,果真是没教养!” 赵合欢冷哼,“怎的就准许你们以多欺少,明嘲暗讽吗?” “无耻诡辩!” “简直拉低了诗会的水准!” 这时,宋唯之淡淡抬眸,若有所思地看过来,声音温厚地道:“这首诗对仗工整,意蕴深远,实属佳作。” 有名的才子都发话了,其他人即使心怀不平,也只能闭上了嘴。 郑十安眼中微有诧异,细细品鉴其中几句,意犹未尽的捋了捋胡须,倒是他先入为主,小瞧了她。 书生攥紧了袖口,仍是不忿道:“诗虽是好诗,只是诗中气量太小,向来都是以君子喻竹,你却偏偏反其道而讽刺,果真是斗筲之器,闾闾小人!” 再有文采又如何? 还不是气量狭窄,难成大器! 有一人开了口,其他书生也跟着气愤的站出来附和。 他们都是在书院寒寒窗苦读数十载的书生,如今要是比不过一个低贱的商户,这让他们的颜面往哪里放! 呵呵,反骂回去就说她肚量狭小了。 赵合欢眉梢一挑,视线一一扫过那几人,说道:“素闻十安书院学风严谨,我以为书院学子皆端的是品格高远,匡扶正义之人,不想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恬不知耻!” 一书生怒容满面,神态之间轻视尽显,“一个钻营投机取巧,整日和铜钱打交道的商户知道什么是品格吗?就你也配在这里和我们平起平坐?” 目光微冷,赵合欢看他一眼,嗤笑道:“敢问你是认为商户都是靠钻营取巧牟利了?” “难道不是吗!” 书生抬头,回答的是理直气壮。 正了颜色,赵合欢说道:“我便问你,你穿着的这身绫罗可是汉中府来的?衣裳上的蜀绣又可是成都府的绣娘绣的?” 见那书生被问的哑口无言,赵合欢又指着小几上的糕点,“这茶叶是杭州龙井,酥饼是平江府特产的糕点,我就纳闷了,若是没有你口中投机取巧的商户,这些东西莫不都是自己长翅膀飞来的不成?” 书生眼睛滴溜溜直转,争辩道:“诡辩!这些东西又不是商户制作的,而商户却获利最多,难道不算投机吗!” 商品还是那商品,转了一圈价钱就不同了,不是投机是什么?! “呵!” 见他仍然死撑着嘴硬,赵合欢摇了摇头,就笑了,“坐井观天,不过如是。” “哼,别和她耍嘴皮子了!” 另一个书生恼羞成怒,说道:“我们苦读圣贤书,和商户本就不在一个层次,夏虫不可以语冰,随她去!” 面纱下的嘴角一勾,赵合欢点点头,说道:“确实,鹏飞万里,其志岂群鸟能识哉?” 顿了顿,掷地有声地又道:“商户凭手脚,脑子赚钱,再怎么说,也比你们这些依靠家族庇荫,眼高于顶的公子值得尊重多了,若有朝一日,大厦将倾,你们焉知会否连商户都不如!” 曲水流觞的诗会,此时已然演变成了一场机锋相对的辩论。 而赵合欢以一敌众,字字珠玑,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对峙的几个书生张口结舌,全被堵得哑口无言。 朝灵郡主手指攥紧,恨恨地咬着牙,这群迂腐书生居然连她都说不过,简直是白读了这么些书! 赵平见状,震惊不已。 心脏雀跃的直跳,激动地拉着赵合欢的衣袖,兴奋地崇拜道:“姐,你也太厉害了!” 那些书生开始还那么嚣张呢,现在全都哑巴了! 赵合欢哑然失笑,趁机眨眨眼,说道:“看吧,这就是念书的好处。” 赵平煞有介事的沉思片刻,眨眨眼睛,似乎经过一阵犹豫挣扎之后,仍是吐吐舌头,摇头道:“我还是想当将军,舞刀弄枪,英姿飒爽,那样更威风!” 这小子当将军的信念倒是挺坚持的,赵合欢无奈地揉了下他的头发。 ☆、第175章 此曲想请姑娘来命名 此时夕阳西斜,已近黄昏。 丝绒似的云层仿佛镶了一道金边,璀璨的霞光从云层里迸射而出。 赵合欢站在众人之中,一身洁白素衣男装,简单干净,脸上覆着面纱,虽是看不清容貌,但露在面纱外的一双眼睛灵动明亮,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在那双眸光之下,就连霞光似乎都黯然了几分。 阳光落在她身上,但见她背脊挺直,肤光胜雪,莫名的叫人脑中冒出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当是最为配她不过。 白禹和七杀的目光皆是落在她的身上,仿佛周围所有的声音全都淡去,视野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无论她是俏皮,可爱,慵懒,亦或抱怨,嗔怒,亦或是商行里的游刃有余,收容流民的仁慈善心,亦或是如现今这般神采奕奕,自信盎然,就如同一树含苞待放的花苞,尽是未被发掘的惊喜。 郑十安目露沉思,微微颔首,打破两方之间的僵局,发话道:“时辰不早,诗会到此结束。” 见院长如此说,所有人起身对院长弯腰作揖。 紧接着,郑十安转向赵合欢,又道:“姑娘见识深广,郑某心生相交之心,想请姑娘来竹舍详谈,不知姑娘能否赏脸?” 见状,那些书生顿时大惊失色,郑十安门生无数,就是当朝右相见了都要亲切的道一声老师的,他居然出口相邀赵合欢! 赵合欢费了这么大半天的劲就是想和郑十安谈谈,闻言喜上眉梢,当即点头道:“院长相邀,岂有不去之理?” 郑十安笑了笑,故意道:“此竹非彼竹,姑娘不会介怀吧?” 愣了一下,赵合欢恍然明白郑十安说的是那竹屋,目光微微一窘,当即弥补说道:“竹有何辜?中控易折的乃是人。” “哈哈!” 郑十安抚掌而笑,“姑娘果真机敏过人,巧言善辩。” 好嘛,都是夸人的话,她就不计较了。 十安书院风景极美,而在山头后面给院长辟出来的住处更是曲径通幽的世外桃源,小童得了消息,早在竹屋外摆了软垫和矮桌。 那小童好奇的看了赵合欢几眼,说道:“稀奇了,除了宋公子,很少见院长邀请客人来竹屋的。” 郑十安呵呵一笑,站定脚步,看向落在几步远的宋唯之,“唯之,平日脚程快的很,今日怎的落到我这老头子后面了!” 宋唯之淡笑道:“不过是看老师谈的兴起,未免打扰了老师的兴致。” 小童看了看跟着赵合欢一起来的几人,又在矮桌旁多放了几个软垫。 优雅地跪坐在垫子上,宋唯之抬了抬手,看向小童,说道:“今日技痒,取琴来。” “看来有兴致的不止老头我一个。” 郑十安乐呵地说道:“唯之的琴艺卓绝,老头今日是沾了姑娘的光。” 赵合欢连忙谦虚了一下,在另一侧的软垫坐下,白禹想也不想的坐在她旁边,目光阴冷的盯了眼宋唯之,半是威胁半是警告地低声道:“就那么好看?” 宋唯之挽起袖袍,手臂洁白,仔细净过手后,又令小童点燃熏香。 果然文人的讲究就是多,赵合欢在音乐上的艺术细胞寥寥,看着宋唯之脑子里只有好感度三个字,恰好听到白禹阴测测的话,下意识地问道:“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白禹眼睛一眯,嗤道:“惺惺作态。” 寡言的七杀也附和道:“矫揉造作。” 赵合欢扶额,果然,问了他们也是白问。 “叮叮~” 素手拨动琴弦,宋唯之低垂眼睑,调试了一下琴音,神色专注,全然沉浸在自己琴音的世界里。 赵合欢不由坐直了身子,琴声悠悠,叮咚悦耳,即便是她不精通于音律的也觉得心旷神怡,琴音好像有种魔力,让浮躁的心情缓缓沉静下来。 一曲终了。 郑十安拍了拍掌,含笑道:“如此音律,许久未闻了。” 宋唯之抬眸,目光在赵合欢身上停了一瞬,眉宇间泛起深思,修长的指尖随意地拨弄琴弦,几个音调之后,连成了一段旋律。 “这是不是即兴作曲?” 听到赵合欢的问话,郑十安不遗余力的夸道:“唯之精通音律,即兴作曲信手拈来,姑娘且听着。” 这一曲和上一曲的曲风显然不同,上一曲悠扬,这一曲音调灵动跳跃,似畅游于九霄云外,心境豁然明亮开朗。 琴声一止,郑十安欣喜地道:“此曲可有命名?” “未曾。” 宋唯之眸子一转,淡道:“此曲想请姑娘来命名,不知可否?” ☆、第176章 双赢 “我?” 指着自己鼻尖,赵合欢惊讶,念头一闪,不如趁此机会一并拉近关系,刚要点头时,矮桌下白禹突然掐了她一把,赵合欢痛的呼了声,眉心紧拧,“我……我想不到什么好曲名,怕配不上这首曲子。” 宋唯之神色没变,仍坚持道:“这曲子是姑娘给的灵感,理当由姑娘命名。” 在白禹又伸手掐过来时,赵合欢急忙抬手,手臂撑着矮桌,干笑了声道:“公子弹奏的曲调优美,扣人心弦,其境如万马奔腾,不由得我想起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来。” “须尽欢……” 宋唯之垂眸,淡淡一笑,“此名甚好,且姑娘的闺名也带了个欢字,唯之甚是喜欢。” 闻言,白禹脸色如阴云密布。 恨不得即刻就拉着赵合欢走人,欢欢身边的碍眼的人已经够多的了。 郑十安让小童给大家沏了茶,端起酒杯闻了一下,又想到赵合欢抨击书生的那一番话来,含笑道:“这茶也是杭州龙井,听姑娘一言,叫老头我也反思不少,商户低贱的观念自古以来根深蒂固,想要改变,很难啊!” 赵合欢谦逊道:“是我言辞过激,只是心里有气,不吐不快,还要感谢院长没有怪罪。” “姑娘年纪不大,言谈却是知书达理。” 郑十安笑吟吟道:“见识也不比书院学子短浅,哎……” 说到这里,郑十安叹了口气,抿了口茶道:“惭愧啊!” 来书院求学的都为了功名二字,他教书育人这么多年,时间越长,心中不解之处反倒是越多。 这时,赵合欢把郑十安所做的那本书拿出来,“我慕名院长已久,这本书的释义注解都很详细,造福了许多寒门学子,何来惭愧一说?” 郑十安明显愣了下,那书是为科考编写的,赵合欢一介女流,连科考的资格都没有,居然也会留有这本书。 乍一翻了翻,有些地方还标注了感想,心得。 近来书院阿谀之风大行,朝廷中也分为左右相两派,可用之才太少,品格刚正者更少。 郑十安一时感慨,心思复杂,忽然指着书册一页,道:“你这写的民以食为天,怎的写在治国之论这?” 赵合欢便说道:“院长以为,何以为国?我的拙见乃是,国者,民也,而民要裹腹,粮食重之。” 郑十安眉心一蹙,不赞同道:“国者,君也。” “君也是要吃饭的。” 赵合欢淡淡道。 “文人有云,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粮食再重要,也重不过气节。” “院长可曾饿过?” 挑眉看他一眼,赵合欢说道:“凤翔府众多流民,饥不果腹,暴乱了几次,他们所求的不过就是简单一碗粥,一个馒头……” 郑十安眉心皱紧,沉默下来。 “院长可曾想过,若粮食产量不愁,年年有结余,人人生活安康,何愁天下不定?” 郑十安摇摇头,“人心岂是那般容易满足的!” 要改变观念是很难的,赵合欢淡淡一笑,也没想多说,却听宋唯之若有所思的看向她,说道:“姑娘说的或许可行,只是需要长久的年月铺垫。” “嗯!” 赵合欢点头,顺势道:“所以说了只是我的拙见。” 话锋一转,赵合欢把话题拉回了那本辅导书上,出乎意料的是,赵合欢刚把想要印刷这书册的意思说了遍,郑十安思虑了一会,很爽快的就答应下来。 见赵合欢怔愣,郑十安爽朗一笑,“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赵合欢忙点头道:“那是当然,红利可以详谈……” 郑十安抬手止住她的话,笑道:“红利我可以不要,我编写这书册的初衷本就是为了让更多的学子能看到,照这个话说来,姑娘还帮了我的忙呢!” “那院长的条件是……” “我好奇你说的那活字印刷,当真能把书籍的成本降低那么多?” 一听是这个,赵合欢眉心一松,点头道:“院长好奇的话,不妨来书局看看。” “那说定了。” 活字印刷从未听过,这姑娘当真是特别。 宋唯之清眸轻闪,问道:“姑娘的书局会在兴元府开张?” “嗯!” 铺面已经找顾岑相看好了,活字刻版也让魏书从凤翔府送了一套过来,只等最后的东风了。 既然辅导书已经拿到了授权,赵合欢趁热打铁,又要到了好几套书院书册的授权,一直谈到傍晚,赵合欢才起身告辞,对着郑十安盈盈一礼,道谢道:“多谢院长。” 郑十安眨眨眼,颔首道:“双赢!” ☆、第177章 你算哪根葱? 谈完印刷书籍之事,眼看天色不早,郑十安让小童送了赵合欢几人出去。 转头,看见宋唯之望着几人下山的背影,不由笑了笑,笑道:“唯之,许久没和老头下棋了,要不要下一局?” 宋唯之淡淡的收回目光,目光落回琴案上,手指轻拨弄着琴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很久没有和老师下棋了。” “今天你的兴致倒是真的好,要不在这我这竹屋多住些时日?” 宋唯之沉吟片刻,深施一礼,说道:“唯之一闲散之人,只在朝中挂了一个虚职,平日无事,承蒙老师相邀,在这多待几日求之不得,还望老师不嫌弃唯之叨扰。” 郑十安朗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那御史台的职位怎么就是虚职了?别人是忙都忙不过来,就你惯会躲懒。” “老师又何尝不知,御史台都有林成庆把控,而林家更是以左相唯马首是瞻,哪里有我说话的地?” 前不久,林成庆伙同几个御史,连发了好几道折子弹劾右相。 宋唯之淡道:“且我又身兼边编修史之职,两边无法兼顾,是也无暇分身,倒不如专心于编撰书籍,在老师这僻静之地说文解字,焚香弹琴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把棋子拿出来,郑十安执起黑子,宋唯之持白子,两人相对而坐。 听他这话,郑十安摇了摇头,说道:“你素有才子之名,却说自己无暇分身,若编写书籍都能难倒你,岂不可笑哉?” 语毕,缓缓在棋盘上落下一黑子。 宋唯之抬头看向郑十安,声音圆润,谈笑道:“才子之名又如何,名声太盛,反是负累,在朝为官又岂是才学出众便能为之。” 看向棋盘,指尖捻起一枚白子,落下。 “想我十二岁入朝,如今五年过去,始终没能参透,为官之道。” 郑十安轻笑了下,拿起了一枚黑子,声音不高,“这为官之道,唯之何须舍近求远,大可向右相取经。” 宋唯之的父亲便是当朝右相。 大周朝廷左右相互相牵制,中有御史台,本是三足鼎立,可如今御史台明显倒向了左相。 左相在朝中党羽众多,又深谙皇上喜好,深的皇上信任。 而右相洁身自好,屡次直言劝谏,树下了许多政敌,却能屹立数十载不倒实非易事。 “老师,有所不知。” 看着棋局,宋唯之突然沉默了下,片刻后道:“家父曾向皇上进言,百姓税负过重,今有战乱四起,民不聊生,安抚民众是重中之重。” 郑十安点头:“此话甚是。” 宋唯之便笑道:“大周粮税按人头征收,家父认为改由按照田地倾数征收更合理,坐拥许多良田的富商需要多缴税,而仅有薄田的百姓承担的税收也能减轻些。” 听完,郑十安目露深思,叹了一口气,看向宋唯之说道:“你父亲倒是曾和我提过这个。” “可是几次递上的折子,皇上看都没有看就驳回了。” 景炎帝已经多日不早朝,朝中折子都是秦左相批示的。 院中竹林随风而动,发出簌簌声,鸟鸣声清脆悦耳,与棋子落盘的清脆声响在耳边交汇,不多时棋盘上黑白棋子布满棋盘,错综密布。 良久,郑十安问道:“皇上如今可是在行宫?” 宋唯之笑着点了点头,忽然唇角一勾,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个棋子,“看来老师心不在焉,唯之侥幸小胜了一局。” “哈哈!” 把棋子放回棋罐中,郑十安笑道:“唯之的棋艺精湛,老头我是虽败荣焉。” 宋唯之浅浅一笑,说道:“学生方才在想赵姑娘说的那句话,一时有些心得感慨。” 郑十安眸子轻闪,问道:“是哪一句?” “倘若大厦将倾……” 声音很轻,一出口便掩在了徐徐清风中。 郑十安抬抬手,示意小童把棋盘收起来,待那小童退下之后,意味深深的看了宋唯之一眼,“大厦倾,或是不倾,都有其定数,人只如沧海一粟,顺其自然罢了。” 宋唯之缓缓道:“老师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按这倾斜的趋势,老师所求的自然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郑十安脸上笑意一收,目光如炬地盯着宋唯之,沉声道:“这想法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父亲的意思?” 一双眸子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宋唯之忽然笑了笑,“老师多虑了,只是突有所感,随口说说,老师莫要深想了。” 看着宋唯之的眼神探究,郑十安不语。 便听宋唯之继续道:“只不过老师桃李遍天下,各地学子都对老师尊敬有加,老师却隐居在这偏僻的书院中,不问世事,安居一隅,倒也如世外桃源一般。” 何曾听不出宋唯之话里的深意。 “唉。” 郑十安暗叹了一口气,模棱两可道:“凤翔府吴知府是我的学生,老头正好顺道去看一看。” 凤翔府流民暴乱,他曾有耳闻,朝中也有给皇帝上折子的,但都是石沉大海。 …… 从十安书院出来,赵合欢那叫一个神清气爽,总算解决了一件大事情,如此一来,书局的生意打开了门路,顺利的话还能在其他地方多开几家分局。 刚走到寺庙小径千,就看到李承一一行等在那儿。 看到他们下山来,李承一笑着说道:“等了许久,一直不见你们下来,正想着要去书院找你们呢!欢妹,怎么去了这么久,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啊!” 赵合欢眉开眼笑,“院长通情达理,很好说话。” 当然嘛,其他的学子就趋炎附势,尖酸刻薄。 “那赶紧下山吧,再磨蹭一会儿,天都要黑了,山路可不好走。” “嗯!” 赵合欢应了声,坐上了马车。 下到闵行山山脚,又经两个时辰的路程,终于回到了临湖宅院。 赵合欢一下午就吃了些糕点和酒水,此时不仅整个身子都快晃悠的散架了,肚子也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李承一带领的大军驻扎在兴元府郊外百里,他遣了杨开几人去郊外,自己则跟着赵合欢回到了小院。 李承一笑道:“欢妹的生意小有起色,购置了这么大的宅邸,不介意我在这里借住几天吧?” “你想住多久都没问题。” 赵合欢眉眼一转,看向李承一,嗔笑道:“不过承一哥,你都是将军了,还惦记着我这个小宅院,你那将军府不知道要奢华几倍!” 闻言,李承一一双眸子怔怔地看着她,面上有些不自然的红晕,喃喃说道:“我的都是你的。欢妹若是喜欢,来给我将军府当女主人就是了。” 他这话是当着白禹和七杀的面说的,白禹当即面色一沉,敢当着他的面挖墙脚? 出手如闪电,立即把赵合欢拉到自己身边,凉凉的看向李承一说道:“将军府那凶险之地,还不如这宅院,欢欢,别跟他废话,我们进去吧!” 李承一手一伸,怒瞪着白禹。 对白禹他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白禹又三番四次的阻挠于他,那张脸简直越看越可憎! 就在李承一要抓到白禹的时候,七杀身形一转,手持利剑挡在赵合欢前面,一双眼睛布满冰冷的神色,声音清冷,“要打去外面打。” “你算哪根葱?!” 李承一也是气急了。 想他和欢妹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半道上却杀出一个又一个的程咬金。 赵合欢见状,又是一阵头大,撂下一句,“都别吵了!要打你们就在外面打,要是磕碰了我的门啊,墙啊,全都十倍赔偿!” ☆、第178章 布菜丫头 走了一个司炎,还以为耳根子能清净一会儿。 结果到头来还是一样,挣开了白禹拉着她的手,赵合欢转身走进院中,作势要关门,“我这可要锁门了!” 白禹一个箭步的闪身进来,淡笑道:“欢妹此举甚合我心,正好把他们都关在外面,好好切磋一番,较个高下出来。” 论起黑来,还是你最黑啊。 闻言,赵合欢嘴角抽抽。 “白禹,你这个小人!” 吃一堑长一智,李承一哪那么容易再次被白禹给带进坑里去,斜眼盯了白禹一眼,急忙跟着进去了。 七杀收了剑,默默的跟在后面。 天黑路难走,磨蹭了些时间,这会儿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众人皆是饥肠辘辘。 想着木绵手臂的伤还没好,赵合欢便让海棠和她都先回房休息,别的事都不用做了,稍等一会会把晚饭送到她房间里去。 黄氏和王婶早就做好了晚饭,就等着他们回来。 几道菜都摆在桌上,都还没有开动,这会刚听到声音,黄氏一喜,翘首看去,温声开口道:“可算是回来了!” 看见赵合欢几人过来,二姐就笑道:“妹妹好口福了,黄姨特地做你喜欢吃的菜,快过来看看!” 赵合欢嘴馋,舔了舔唇,说道:“闻着味就过来了。” 二姐乐不可支,拉着赵合欢在她身边坐下,“看看你能分的出我和黄姨的手艺的区别吗?” 看着桌上丰盛的几道菜,赵合欢肚子叫了声,一道四喜丸子,一道红烧肉,几道素菜,一碗鸡汤。 便眨眨眼哼道:“我怎么不记得我爱吃的是这些,这几道菜分明是承一哥喜欢吃的吧!” 知道李承一追去了闵行山,黄氏就猜他会和欢丫头一起回来,所以特意做了这几道菜。 李承一洗干净手往桌边坐下,嘿嘿一笑,“谢谢黄姨,还记得我爱吃的菜。” 黄氏瞥了他一眼,把四喜丸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就说道:“你石头爹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你在军营里也全都是粗手粗脚的大男人,没一个贴心的人照顾,瞧这就一个菜,把你给开心的。” 听着他们说话温馨亲切,眼眸闪过一丝伤痛,七杀微微低下头,闷不作声的吃着饭。 想起了以前爹娘尚在时的温馨片段,眼睛忽然有些酸胀。 “怎么光吃饭,不吃菜的?” 忽然,自己碗里多出了一个四喜丸子。 抬头,看到赵合欢弯如月牙,笑盈盈的眉眼轻眨了眨,“不合口味吗?” 轻轻摇了下头,夹起丸子咬了一口,因为是她夹的,所以特别好吃。 心微微一动,紧抿的唇角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还迟疑着待说什么,另一边白禹也把自己的碗推了过来,斜睨了眼七杀,然后转眸对赵合欢挑了挑眉,不容拒绝道:“我也要。” “你自己没手吗?” “够不到。” 好嘛,都把她当成布菜丫头了。 赵合欢耐心极好,给白云也夹了一块,磨了磨牙,问道:“够了吗?” “还有那个,和那个,对了,再帮我盛一碗鸡汤。” 眉心一抽,顺着白禹所指的一一看去,赵合欢咬牙,故意给白禹夹了一块肥肉。 白禹对食物挑剔的很,记得他是不吃肥肉的。 看了看碗里的肥肉,又看了看赵合欢得意洋洋的神色,扯出一个笑,在赵合欢震惊的神色下把肥肉给吃了。 “你不是不吃的嘛!” 这菜烧的极好,肥肉倒没那么油腻难以忍受,没有咀嚼,直接吞了下去,拿帕子擦了下嘴,白禹看向赵合欢道:“鸡汤。” “等着!” 把碗里的汤喝完,赵合欢认命地起身给白禹盛鸡汤了。 黄氏和黄芪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又看了王婶一眼,三个长辈看着饭桌上几人昭然若揭的心思,目光隐隐露出些许的担忧。 若说良配,黄氏首先考虑的肯定是李承一。 毕竟李承一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人品性格都有知根知底,他们和李石交情也不错。 白禹却也是一心为欢丫头着想,只是背景复杂了些,又和江湖武林有牵扯,不免让黄氏有所顾忌。 再说七杀那孩子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心底却是极善。 听到黄氏叹气,王婶就安慰她,说道:“别想那么多了,顺其自然便好,再说了,欢丫头还未及笄,现在谈婚论嫁还早了些。” 黄氏想了想,“那倒也是,要考虑也得考虑二姐的婚事,过了今年,二姐就十七了。” “二姐自己有主意,一心扑在酒楼生意上,我都不知怎么说她了。” 抱着念生,王婶目光放柔,“实在不行,招个入赘的也好。” ☆、第179章 人偶师炼成指南 一顿饭吃饱喝足。 赵合欢去灶房里烧水,准备沐浴,李承一拿了斧头帮她劈柴,烧火。 “承一哥,你什么时候拔营去北地?” 从这到北地需要四十多天的时间,倘若快马加鞭一路疾行,也能把路程缩短到一个月的。 “再过几天,我让杨开带着大军先出发了,我留着多陪你几天。” 李承一真是舍不得,才刚见到欢妹,马上又要分开,放下手里的干柴,迟疑半晌,开口问道:“欢妹,也和我一起去北地,好吗?” “当然不好!” 赵合欢还没回答,就听房门突然被推开,白禹沉着脸从外面进来。 “你又偷听!” 李承一顿时站起身,眼眸闪过怒气。 白禹不紧不慢地道:“谁说我偷听了?自己声音太大怨得了别人?这门又没锁,我想进来自然就进来了。” 说罢,白禹自顾自地走进来,挑眉看向李承一,哼道:“北地那贫瘠苦寒之地,你能保证她的安全?” 李承一抿了抿唇,见灶头里火又小了,捡了根柴添进去。 正是因为担心,所以才在将走之际才说出这句话来。 一边想把欢妹一起带去,一边又舍不得让欢妹跟着吃苦。 自己内心也是纠结的很。 见他没话说,白禹这才收回了咄咄逼人的目光。 她待李承一终究是不同的。 多年的感情,少时的相伴,他出现的时间仍是太晚了一些。 所以他断断不能让赵合欢跟着李承一去往北地,否则一切尘埃落定,他便再无半点机会。 赵合欢凝眉思考了下,看见李承一眉心紧皱,迟疑不语,便笑着说道:“承一哥,倒不是我不想去北地,而是现在生意才刚刚起步,我暂时无法抽身,等这边安定下来,我肯定会去北地看你的!” 李承一眼睛一亮,“欢妹说真的?” 白他一眼,赵合欢双手叉腰,“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不过,辽人嗜杀凶残,要是吃了败仗,跑也没什么丢脸的!” 李承一拍拍胸脯,双眸绽出自信的光,“辽人要是胆敢进犯,我定杀他们片甲不留!” 赵合欢扶额,叮嘱的话好像又起反效果了。 听着他们默契的对话,白禹心里不舒服,握紧手心,冷哼了一声,“水开了。” 辽阔无垠的夜空上布满了灿亮如棋子似的星辰,天幕漆黑,四下里一片寂静。 赵合欢从浴桶里出来,对外面的李承一说了声,“不用加水了,我洗好了。” 远远的,李承一应了声。 换好衣服,拿了布巾裹住头发。 这时,三姐从采萍阁过来,手里抱着一件衣服,看到还在院中坐着的白禹和李承一,先是一愣,然后对赵合欢抿唇笑了下,“这么晚了,不料姐姐这居然还有人在,早知我就明早在过来了。” 看到三姐抱着的衣服,那正是从人偶身上扒下来,由天蚕丝制作的衣裳,之前让三姐帮她拆线了,赵合欢欣喜道:“丝线都拆下来了?” 三姐含笑点头,“这两天就忙着这事呢,我拆了这么一些下来,你看着够不够用?” 拿出一叠盘好的天蚕丝,蚕丝很细,都是几股缠成一股来用的,赵合欢估摸着长度,应该够用了,“想来应该是够了。” 三姐听完笑了笑,“那东西送到了,我就不多留了。” 跟三姐道了声晚安,三姐笑了下,把衣服和天蚕丝都搁下了,转身往外面走去。 赵合欢拉了拉天蚕丝,韧性果然很好,而且还有些微的弹性。 白禹接过看了看,用上了一成的内力,天蚕丝也没断裂,“果真是天蚕丝,有了这个,那人偶你可以用上了。” 李承一听赵合欢说过是从玉王府那儿拿出来的人偶。 这回也好奇起来,“这丝线有什么用?真可以控制人偶吗?” 拿起天蚕丝仔细看了看,李承一好奇地问道。 “试试就知道了。” 赵合欢也是从《人偶师炼成指南》上看到的,这还是第一次尝试,她现在身上已经有了十年的内力,如果操纵的好,按照书上说的应该是可以操纵人偶的。 一边说着,三人一边往放置人偶的房间走去。 那几具棺材看着怪阴森吓人的,赵合欢特意把棺材和人偶分开来放了,棺材都收去了库房,人偶则锁在房间里面。 翻出那具被扒了衣服的人偶,赵合欢把三姐拆分的天蚕丝分成合适的长度,一头系在人偶几个重要的机关上面,丝线的另一头则缠绕在自己的右手手指上。 ☆、第180章 要火了! 绑好丝线后,手指微动,先试一下,却见木偶纹丝不动。 赵合欢不禁有些挫败。 难道书本是骗人的? 白禹伸出手来,“给我来试试。” 接过丝线以后,白禹运转内力,他不太熟悉人偶的机关,所以动了几下丝线,那人偶应声而动,只是左脚微微迈起的同时,左手也跟着举起来,肢体动作很不协调,但好歹也是动了。 赵合欢惊喜地拍手,“是有用的!” 重新把丝线缠到赵合欢手指上,然后手把手的教她,说道:“你方才未用内力,不用内力当然动不了。” 天蚕丝柔韧,内力的控制也是很难的。 需要常常练习才能掌握,内力运转一个周天,然后自手掌心缓缓释放出来。 按照白禹说的,赵合欢全神贯注于丹田处,运转内力的感觉还有些陌生,控制内力游走到掌心,一点点的释放出来。 手指轻轻拨动丝线,有了内力的加持,丝线震动,触动了人偶的机关。 赵合欢眼睛一亮,同时拽动几根,在她笨拙的操控下,人偶缓缓的动起来。 看着白禹手把手地教赵合欢的一幕,换做是李承一心里泛起酸泡泡来了。 打欢妹主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还是得赶紧把婚事敲定下来,这样他才能安心。 “啊,真的动了!” 赵合欢一激动,忽然听到丝线崩的一声断了。 白禹失笑,“天蚕丝虽然韧,但若施加的内力波动太大,还是会断的。” 看着断掉的天蚕丝,赵合欢心疼不已,毕竟这东西可是限量的,这衣服拆完了就没了,这可是消耗品。 重新把衣服给那人偶套上,衣摆那明显短了一截,看起来十分滑稽,衬的这人偶像个傻大个。 着实和那张俊逸不凡的脸不相配。 赵合欢思来想去,还是把那身衣服给扒了下来,人偶的个头很高,比白禹和七杀都高大不少,他们的衣服也是不合适。 明天给人偶量身定做一件衣裳好了。 天蚕丝那么贵重,这衣服还是收起来。 为了能自如地操纵人偶,赵合欢早上也不赖床了,便是再不愿起来,也为了这事儿睡眼惺忪的爬起来,练习内力的控制。 几天下来,对人偶的控制熟练了不少。 简单的行走、坐立、跑动等动作都能自如的操控了,以至于每日赵合欢在宅子里瞎逛,都会带着那人偶,偶尔二姐或是黄氏看到了,都忍不住吐槽她带了个铁壳子。 赵合欢不以为意,自个成就感满满,颇有种自己不日便能成为大侠的感觉。 当然,这个想法很快就被白禹给打击了。 白禹嗤笑道:“就你这样的,在江湖上排名前一百的,轻易弹弹手指就可以干掉你。” 小脸垮下来,赵合欢不由怨念,转念一想,莫不是她能排上前一百了? 期待地又问:“那一百名之后的呢?” 白禹轻笑一声,淡淡道:“十招之内吧!” 赵合欢叹了声,往桌上一趴,看来大侠的梦还是很遥远。 晌午时分,万里无云,湖面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 荷花种子种下去了,只等到了季节,就能看到大片荷花,到时候再弄条小舟去摘莲藕。 手头该处理的事情都交代了下去,活字版从凤翔府运送过来了,郑十安辅导书的样本给魏书送过去了。 凤翔府的书局同时也挂上了“明珠”的商号。 这边书局的铺子同时开了起来。 田庄那边房子都新建好了,旧的房子改了改,当做粮仓来用。 挑选了几个能干的人去田庄当管事,地全都翻了一遍,种子全都下地了,山坡正在开垦出茶田,池塘里的鱼苗也放下去了,井井有条的无需赵合欢多费心。 顾岑抽了个空过来,眼中带笑,手里拿着一本书,神秘兮兮的对赵合欢笑道:“东家,你猜这是本什么书?” 抬头看了一眼,那书封一个字都没有。 赵合欢神色古怪,“什么书能把你开心成这样,是哪位大家的诗文孤本?” 闻言,顾岑哈哈一笑,把书放在桌案前,别有深意道:“诚如东家所说,的确是一位大家,而且还是一位能言善辩的大家。” “哦?” 赵合欢挑了挑眉,翻开书一看,好奇的神色突然僵在了脸上,转而变得无比诧异。 前后翻了几页,瞪大了眼睛,看向顾岑问道:“这书打哪来的?” 书页很薄,仅有几页。 而书上写的东西赵合欢却非常眼熟了,不就是前几日她在书院和那些学子争辩讽刺时的对话吗? ☆、第181章 二嫁之身 顾岑浅笑着解释道:“这本书在书院的书局里都有售卖,定价只要一两银子,许多学子都是人手一本,如今东家在学子圈里的名声远播了。” 不会吧? 赵合欢一头的黑线,“这是臭名,还是骂名啊?” “东家说笑,”顾岑指着书籍后几页,“编书之人对东家是称赞有加!” 因为忙着商铺的事,知道的较晚,诗友圈里都传遍了。许多人纷纷猜测书里所写之人 当日,那些学子被她怼的哑口无言,说有积怨尚有可能。 说是他们编写这本书就不可能了。 那这书是何人编写的? 书封上也没留个名录,能把他们当日所说全都记录下来,而且其中还有一些话明显被夸大了,赵合欢翻到后面几页,有些话明明不是她说的,她还没达到那样的高度。 这夸张的褒奖得有个度吧? 顿时哭笑不得。当然,书里对她的名字隐去了,写作是化相散人的名号。 一些文人雅士都会给自己取一个别号。赵合欢倒是没想到竟然有人先帮她取了一个。 赵合欢问道:“你知道这书是谁编写的?” 人怕出名猪怕壮,她的身份本来就容易引起议论,这书要是一传十十传百传出去,那学子的指点江山的战斗力,一个个她可是吃不消的。 顾岑知道赵合欢的顾虑。 来之前就打听过了,在诗友圈子里对这书的来历问了一些,据说,正是当时曲水流觞诗会的几个学子联合起来编写的。 而且也问过郑十安的意见才印出来的。 稍松了一口气,不由又奇怪了,居然还真是他们编写的? 却是不知那编书之人有何目的? 顾岑便回答道:“书院学子分为两派,大部分是富贵子弟,也有一小部分是成绩优异的寒门子弟,一边是受家族庇护,而另一边则毫无背景,东家的据理力争,可能道出了他们的心声,是以他们编了这本书。” 看着赵合欢面色明显尴尬,顾岑抚手淡笑,“我来之前还听友人称赞东家深明大义……” 越说赵合欢越是窘迫,高帽子带多了脖子疼! 急忙喊了停,有些忐忑的问道:“看了这书的不会知道这上面说的人是我吧?” “东家可知化相散人寓意为何?” 赵合欢疑惑的摇头。 顾岑含笑道:“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取这化相一词,是真是假,就留待翻阅这书的人评说了。” 微蹙眉心,赵合欢似有些明白。 “化相化相,万物皆为化相,之人讨论的不是说出这话的人,而是说出的这些话,寻得只是一个契机。” 指尖轻叩桌案,赵合欢抿了口差,如此便好,她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暂且只想当一个本分商人,赚大把的银钱,念头一转,想到朝灵郡主,从闵行山回来,她就一直闭门不出,在家练习用天蚕丝操纵木偶。 朝灵郡主怕是已经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说不定会隔三差五找她麻烦,最好还是能避则避。 “对了,朝灵郡主还在兴元府?” 顾岑当日就从赵轩那知道了赵合欢和朝灵郡主在闵行山上的过节,眉宇间闪过一抹不屑,顾岑淡淡道:“那郡主昨日动身回了临安府。” 走了,那敢情好。 顾岑又说道:“那朝灵郡主在京中也不受宠,只是深得皇后娘娘的喜欢,她生母是肃王的侧妃,肃王风流,妾室无数,那侧妃也是个不得宠的妃子。” “你连这事也知道?” 赵合欢挑眉。 顾岑笑道:“这些事在京中都不是秘密,不过说起来那侧妃和肃王之间,还颇有一段渊源。” “她本林家末女,据说抬入肃王府时已是二嫁之身,肃王真心宠过她一段时日,从妾室晋到了侧妃,二嫁之身贵为侧妃,当时还在朝中闹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 在现代二嫁倒是习以为常的,古代确实很少,而且对方还晋到了王府侧妃之位,的确很是稀奇。 赵合欢对朝灵郡主的家事并没太大兴趣,只当故事一样听着,顾岑吐字清晰,声调悠扬,很有说书的天赋。 撑着下巴思索着别的事情,黄芪在兴元府一家药房分拣药材,每日早出晚归的。 赵合欢总觉着那太过辛苦,如今自己手上银钱充足,再开个药局也不费事。 况且,白禹也喜欢泡在药材堆里,研制各种新奇的药丸。 便又问顾岑,“最近再帮我留心一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铺子。” ☆、第182章 水榭谈情 “东家是要开药铺?” 看见赵合欢点头,顾岑就笑着说:“倒是和东家想到一块了,前阵子我还提了句,让赵轩去京兆府多留意下药材。” 赵轩说要走一趟京兆府,那山地颇多,盛产药材,如此去一趟可以收几箱子药材回来。 自打赵轩走了一趟凤翔府之后,这些行商的商队都是由赵轩去走了,毕竟,他说赵合欢是女孩子家,身娇体弱的,到底不适合风餐露宿。 “那倒是正好。”赵合欢抚着下巴,说道:“回头我再问问白禹,带些什么药材比较好。” 顾岑点头,“我便去找找铺子,临街那边有些合适的,铺面不大,价钱也合适。” “有你看着我放心。” 顾岑太能干,所有事情都一手操办,赵合欢乐的当了甩手掌柜。 坐在水榭里,赵合欢吹着清风,吃着糕点,日子过得好不惬意,如今资金全都铺了出去,手上的闲钱却是没多少了。 且赵轩几趟去了凤翔府都带了流民回来,那些流民之间都有传言,说是明珠商行在招人,很多过不下去的流民都从凤翔府一路过来,就为了投奔到他们这儿。 这让赵合欢觉得肩头上的重担越来越大了。 一一问过那些流民各自的专长,赵合欢把一些派出了田庄上,一些派到了铺子里帮手。 停滞许久的支线任务的进度条终于蹦到了百分之十五的进度。 “唉。” 李承一刚悄悄走到赵合欢身后,就听到她在叹气,顿时轻笑出声,“怎么了?又是苦着个脸的?” 赵合欢趴在石桌上,一动不想动,懒洋洋的说道:“饿了。” 看着桌上空了的点心碟子,李承一闻言,宠溺一笑,“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来。” “忽然想吃烤鸭。” 赵合欢想一出是一出。 她双手交叠,垫在脑袋下面,衣袖滑下,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臂,手腕上紧紧拴着他送的那根红线,很是显眼。 李承一不由抓着她的手,略带薄茧的指尖轻轻摩沙着那根红绳,温柔的道:“烤鸭就城东碎月楼有卖,我去给你买来?” “太远了,一来一回太阳都要下山了。” 眉心纠结地拧在一起,赵合欢嘟囔道。 李承一低下头,看着她脸颊边被风吹乱的头发,剑眉微微一动,抬手撩起凌乱的发丝。 看着她只是用发带简单的绑了一个马尾,仍是一身素净的男装,便刮了下她的鼻尖,说道:“怎么天天都这副男装打扮?” 赵合欢懒懒的抬起眼眸,“不好看吗?” 衣服是有一大堆,只是穿换起来麻烦。 不如男装简洁方便,而且复杂的发髻她也不会梳,还得叫海棠或者木绵帮她,木绵手伤还没好全,她嫌麻烦,索性直接扎成马尾了事。 黄氏看不过眼,倒是说过她几次,她每次答应的都很爽快,却每次都不改,最终黄氏只得作罢。 “看你绑的头发都散掉了。” 刚一解开发带,三千青丝如瀑布一般垂下,委迤在地,带着些许清淡好闻的发香。 几乎搅乱了李承一平静的心湖,心脏咚咚跳动,以指为梳,轻轻地穿过她满头青丝,动作很轻,又很温柔,生怕手一重会不小心扯疼了她。 比手持利剑,征战沙场的时候都要紧张几分,过了一会儿,李承一挽好一个凌云髻,才松开手,鼻尖都冒出了些薄汗。 赵合欢仍是懒洋洋的趴在石桌上,俨然有些犯困。 见李承一停了手,眼睛也没睁开,淡淡的问了句:“好了吗?” “看看可好看?” 李承一傻笑道。 闻声,赵合欢坐起来,走到水榭边上,探出身子对着平静的湖面照了一下。 如镜面一般清澈的湖面上倒映出一张眉清目秀的小脸,面似芙蓉,眉如长柳,头顶发髻高耸,没有半点首饰装饰,却丝毫不掩她的风姿貌美。 眼睛一弯,赵合欢笑了下,眉眼间颇有几分惊喜之色,“承一哥,你居然会梳这么复杂的发髻?” 而且连梳子都没有用。 望着水里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轻灵倩影,李承一目光怔忡痴迷,温柔地道:“这发髻并不难梳。” “那你教我吧!” 赵合欢眨眨眼睛。 “好。” 兴致勃勃的起身,按着李承一在石桌前坐下,然后把他头顶的发簪取下来,依葫芦画瓢的梳理,半晌,赵合欢无奈,双手笨拙地弄了半天,有着李承一的指导也没学出精髓来。 发髻的样子是有了,只是松松垮垮的垂在脑后,只要动作稍稍一大就全都散了。 ☆、第183章 婚约 赵合欢支着脑袋,怨念的想着,大家都是手,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不过看着李承一黑着一张脸,顶着一头松垮的少女发髻,不由坏笑的眨了下眼睛。 伸手挑起李承一的下巴,做出一副风流公子哥的模样,声音暧昧的调笑道:“瞧瞧,姑娘这容貌长的那叫一个标致,甚得小爷的欢心。” “着实让小爷心痒难耐,想和姑娘共度良宵啊!” 李承一目光幽深,深深的望进她一双含笑的水眸里,呼吸微微急促,不由自主的反手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声音暗哑地说道:“这是你说的,可不准反悔。” 语调低缓,性感。 怔怔的看着他满脸的温柔专注,赵合欢回神,笑脸微微一僵,羞窘的想抽回手时,手却被握的更紧了,李承一掌心的温度烫人,仿佛烫到了她的脸上。 两人距离极近,紊乱的呼吸交错,李承一情不自禁,喃喃地问道:“欢妹,嫁我可好?” 神色写满了认真。 说出的承诺重如千金。 “我想娶你,我会对你好,这一辈子只你一人。” 如果这算是求婚的话,这是赵合欢第一次被求婚。 被这么一双眼睛看着,赵合欢心如擂鼓,再难以保持平静,心脏狠跳了几下,像是在彰显着存在感,又像是在述说她潜意识里的心意,眼神扑闪,忽然有些慌乱。 反射性的垂下眼睛,不敢去看李承一,生怕自己会陷入那双深情的眼眸里不可自拔。 “可是我还没及笄。” 干巴巴的回了句。 一愣之后,李承一忽然展颜一笑,惊喜道:“欢妹这是答应了!” “唉?” 赵合欢未及时反应过来,就见李承一唇角咧着,又惊又喜的有些语无伦次,“我可以等!等到欢妹及笄,我一定八抬大轿迎娶欢妹过门!” 见赵合欢怔怔不语,李承一又死皮赖脸道:“或是我入赘也行,我自带嫁妆,欢妹娶我!” 说完,眉心一动,抓起赵合欢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一双漆黑圆润的眼睛绽放着真诚的水光,喜不自禁地道:“那就定下了。” 闻言,赵合欢喉咙一紧,想开口解释。 可是看着李承一的表情,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反正离她及笄还有三年,三年的时间太长,很多的事情都说不定,也可能明天一早起来,她就回到了现实世界,这里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既然是梦,不如顺其自然? 一瞬,闪过许多念头,赵合欢抿了下唇瓣,释然一笑,说道:“若三年你还记得这婚约,嗯,那便算作数好了。” 李承一一听,激动的站起身,脸上的笑容根本压不住,伸手一拉,抱着赵合欢坐到自己怀里,眸底皆是不敢置信的狂喜,欢妹真的答应他了! 是他亲耳听到的! 下巴轻轻地搁在赵合欢的肩膀上,耳根子全都红透了,一双眼睛就如那三月春水,波光荡漾,满心满眼的都是赵合欢一个人。 若是身后能有条尾巴,此时的形象简直活脱脱就像是摇着尾巴的柴犬。 “我定是不会忘的,欢妹千万别反悔。” 心里始终还是有些不安,李承一眸子一转,想到个好主意,“口说无凭,欢妹给我写个婚书好不好?” 白纸黑字,到时候就是想耍赖也不成。 赵合欢嗔怒的白了他一眼,捏住他的鼻尖,哼哼的说道:“你倒挺会得寸进尺,那我岂不是把自己卖给你了,你想的到美!” 双手紧紧的抱着赵合欢,听着她近在耳畔的娇嗔软语,一颗心顿时感觉被填的满满的,连着因为白禹和赵合欢之间的亲昵而泛酸的心思都一扫而空。 “卖给我有何不好,我断是不会叫欢妹受委屈。” 傻笑着又道:“欢妹要不乐意,我把自己卖给你也行!” 赵合欢“噗嗤”一声笑开了,眼睛一转,嬉笑着说道:“田庄里还缺一头耕地的牛,那位置让给你也成。” 往后靠了靠,舒服的窝在李承一怀里,如果真没办法回去,一直这样似乎也挺好。 李承一挑了挑眉,“方才欢妹还约我共度良宵的,怎的转瞬就狠心的要把我打发去田庄了?” “你……” 一听他又提起这茬,赵合欢脸一红,柴犬也学坏了,会调戏人了! 吞了口口水,李承一眸光闪烁,哑声道:“这漫漫良宵,我定会叫欢妹满意的。” 赵合欢涨红了脸,鼓起嘴巴恼道:“你再瞎说,我就把你嘴巴缝上!” 看着赵合欢羞红的脸蛋,李承一的笑容格外灿烂,“那可不好,缝上了谁来讨欢妹欢心?” ☆、第184章 一女嫁二夫? 赵合欢到底还是低估了李承一的傻劲。 那婚约本是两人的口头承诺,却不料,他一高兴,直接兴高采烈的回去和石叔说了。 李石一听,高兴的一晚上都没睡着,他早就把赵合欢当做自家孩子一样,而且对自己家臭小子的心思是十分清楚明白的,这回傻儿子终于修成正果了,能不为他开心吗? 离欢丫头及笄虽然还早,但能先筹备的都得筹备起来。 白禹那小子对欢丫头的心思也是昭然若揭。 李石当即准备了一下,就跑来和黄氏这边商量起来定亲的具体事项。 这门亲事早定下来,两家人都能早点放心。 黄氏一听,自然是很开心,两家人一拍即合,敲定了一桩好事。 等正式定亲这事传到赵合欢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而且两家人都热乎的很,很乐忠于促成定亲的事,全都按照定亲程序十分正式的走了一遍。 交换的定亲信物已经在赵合欢手上戴着了,而黄氏也从箱底翻出来一个据说是她陪嫁的玉佩,亲自交到了李承一手里。 赵合欢顿时嘴角抽抽,这下口头约定而成了正式婚约,再看着李承一满心欢喜的把玉佩别在腰上,一脸的笑容,笑的宛如偷了腥的猫一样。 赵合欢就一阵无语。 不过心里本也是答应他的,对这个定亲没有太多反感,只是深深有些不适应和别扭。 黄氏拍了拍她的手,就说道:“承一那小子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把你交给他,娘也能放心。” 这女子总归是要成婚的,若是嫁到其他不知根知底的人家,他们免不了要担心。 赵合欢头大,懒懒的反驳道:“什么叫把我交给他?明明是他入赘到咱们家。” 闻言,黄氏嗔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丫头主意倒是多,你石头叔家里就这一脉单传,再一入赘,人家李家可就绝后了。” 她这话才刚说完,李承一在旁边插嘴,“不碍事,我爹那同意了。” 黄氏瞪大了眼睛,看向李承一,现在李承一的身份不同以往,哪有堂堂将军入赘的道理? 本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可转念又一想,李承一自己都答应了,她也不用操那闲心了,李石是孤家寡人,两家本就亲如一家,入赘与否也没太大差别。 “既然能同意,那敢情是最好。” 黄氏也是很舍不得赵合欢嫁出去。 正觉得定亲的事尘埃落定了,却不料事情越来越偏离赵合欢预想的轨道了,远比他想的要复杂的多。 当天夜里,夜色深沉。 一身月白身影在夜幕里分外显眼,白禹黑着脸来找她,洁白的袖袍沾染了霜露,一如他冷如霜雪的脸色,阴沉的目光在赵合欢手腕上的红绳扫了一眼。 冰冷的开口,“你和李承一定亲了。” 声音一出口,整个人都好似被冻上了,赵合欢有些尴尬,干笑了声,抓着头发说道:“嗯,你听说了?” “欢欢。” 白禹唤她,咬字中莫名添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眉宇间的冷意一直未褪,仿佛笼罩了一层冰霜戾气,“把我支去药铺,就是为了方便这件事情?” 赵合欢摇头,这误会可就大了。 感受到心里的那点莫名其妙的心虚又有些懊恼,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只是看着白禹那双漆黑冰冷的眼眸里隐约夹杂的一丝痛色,不禁想到那种九十点的好感度,所以可以认为他对她是真心吗? 心缓缓往下沉。 带着一些自己也不甚明了的心情,赵合欢咬着下唇,说道:“我和谁定亲都是我的自由吧!” “好一个自由。” 白禹怒极,如仙般的面容一片阴沉,冰冷的声音莫名有些尖锐,眸底暗潮翻涌,恨声道:“赵合欢,你想和他定亲是不可能的!” 看着怒气外放的白禹,赵合欢一怔,莫名有些害怕。 他一直都是危险的。 只是在她面前收起了利爪。 站在院中,两人相对而立,沉默许久。 一双眸子阴云密布,白禹死死盯着她,然后从袖中拿出一张帕子来。 凉凉的开口,“想和他定亲?好,那么你还记得这张帕子么?” 抬眸看去,白禹手上拿着那张被赵合欢按了手印的帕子,就是那张空头支票,赵合欢当然记得,眉心动了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心里堵得慌。 看着她的表情,白禹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轻讽道:“很好,看来你还记得这个,那就不用我解释了,这是你答应我的。” 可笑的是,这帕子当初她也是为了求他救李承一才按下的。 赵合欢抿了抿唇,问道:“你想用这张帕子,让我取消婚约?” 看着她在跳跃的烛光中忽明忽暗的小脸,心中只觉抽痛又可笑,她对李承一的感情或许她自己都不够清楚,然而他却看的分明。 那时和对他,对七杀,对司炎都不相同的。 他心思缜密,可这缜密的算计却要用在感情上,怎不可笑? 深吸了一口气,白禹闭了下眼睛,淡道:“不必。” 取消婚约容易,取消感情却难。 他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可以在她身边的机会。 脑中闪过数个念头,指尖攥着一捧药粉。这药粉撒出去,只要吸入一点就足以昏迷十二个时辰,足够他把她拐去神医谷的了。 神医谷位置隐秘,他们必定无法找到。 他可以囚她一辈子。 见白禹许久未语,赵合欢目光定在他的脸上,只见他脸色变幻,神色不定,看不分明,眉心紧蹙,像是在纠结犹豫,半晌,白禹轻吐口浊气,攥紧了手指。 抬眸说道:“婚约大事,出尔反尔乃是无信,不用你取消,只需再多加一个婚约。” 闻声一震。 赵合欢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你疯了?!” 一女嫁二夫? 岂不是荒唐! 话说出口,白禹反而沉下了心神,冷静地抬眸,看了她一眼,冷静地说道:“一诺千金,欢欢,这就是我的要求。既然李承一可以入赘,那我一样也可以入赘。” 这话从高傲的白禹口中说出来,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诧异地后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愣愣的看着白禹,轻声道:“这,这也太过荒唐了!” “荒唐也好,荒谬也罢。” 白禹定下决心,沉声道:“无论如何,你都得答应。” 手指攥紧,白禹把帕子收回怀里,视线从赵合欢脸上收回,“什么时候亲事定下,再来取回这帕子。” 不待赵合欢再说什么,白禹身形一闪,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白影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飘然落在空旷的院中,眉眼一抬,斜睨了眼站在面前脸色冷沉的七杀,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让开。” 目光在他手指上扫过,七杀声音冰冷,“你别妄想带走她。” 白禹面色一沉,语气讥讽,“此事与你何干?” 话音刚落,手立即扬起,一阵劲风直朝着七杀的面门袭去,正愁没地方撒火,“你不会忘记了,你这身内力是托谁的福吧?” 快速拔剑抵挡,七杀连退几步,淡淡的回道:“我自是不会忘记是谁特意抄写了恢复内力的书籍给我。” 白禹冷笑,“我是不是该夸你真是一条忠心的狗?” 身形一扭,七杀避开白禹迎面洒来的药粉,声音凉凉地重复道:“你不能带她离开。” 收了手,白禹心下烦躁,不愿意再和七杀多做纠缠,冷冷一笑的看向七杀,“他都要定亲了,你就没一点想法?” ☆、第185章 买凶杀人 七杀对赵合欢的感情内敛。但并不意味着他看不出来。 听到白禹这话,七杀身子微微一颤,面色怔怔的,野兽般的眸子闪过一丝落寞和复杂,随即握紧了手中的剑,一张脸色恢复如初,看向白禹,“李承一和她很相配。” 是啊,他们两情相悦,很是相配。 只要是她喜欢的,他都会为她守护。 “哈哈!” 白禹嘲弄一笑,目光带着怜悯和讥笑,“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那么你便继续守护着吧!对了,跟她定亲的不止是李承一一个。” 身体一僵,七杀静立在院中,白禹走后许久他都一动不动,低头看着手里的剑,仿佛是一尊被遗忘的雕塑,又仿佛是一把孤零零的剑鞘,冰冷,孤僻,无法靠近。 万籁俱寂,长夜漫漫,几人欢喜几人愁。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赵合欢竟是久久不能成眠。 只觉脑中思绪万千,一团乱麻一般理不出一点头绪,点亮了灯,披了件衣裳走到窗边。 手肘撑在窗框上,托着腮望着天边的圆月,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今日的月亮很圆。” 与此同时,暗阁主殿。 司炎目光从天边的月亮那收回,身形一闪,慵懒的躺回美人榻上,只着一身红衣,腰间松松垮垮的系着一条腰带,体态妖娆魅惑,任是女子看了都自愧不如,脸红心跳。 一名红衣女子端着一个果盘,步伐摇曳,行至殿前对司炎盈盈一拜,“恭迎主上出关。” 闻声,司炎慵懒的抬眸,却见那女子脚下一崴,身子一斜,向前面摔去,高耸的胸脯随着摔倒的动作漾开一片春光。 眉心一蹙,司炎袖袍一扬起,浑厚的内力架起一堵无形的气墙,那本该跌入他怀里的女子直接撞上了气墙,滑落在地。 女子“哎呦”一声痛呼,秀眉紧拧,捂着脚踝,抱怨的看向司炎。 凤眸高高挑起,司炎眼底闪过冷光,缓缓从榻上坐起来,面无表情的看向那女子,“莫不是我不在暗阁多日,如今暗阁都尽是这般不守规矩之人吗!” 见司炎发怒,女子跪在地上,幽怨道:“主上,敢问媚香做错了什么?” “没有我的命令,擅自闯入主殿,你说你做错了什么?” 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还是说你媚字辈的头衔挂的太久了,不知道现今暗阁究竟是谁做主了?” “媚香不敢!” 媚香惊惧的辩解说:“媚香对主上忠心耿耿,倾慕主上许久,一心为主上着想……” 即便媚烟已经脱离暗阁,可是司炎眼里仍是没有她,还是对她这般冷淡,媚香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抹不甘心。 不耐的打断她的话,司炎皱眉道:“下去。” “是。” 咬了下唇,媚香不甘的应道。 把媚香遣退之后,司炎动也没动那搁在桌上的水果,轻轻敲着桌面,低低唤了一声。 一个黑影闪身进来,落在殿前,躬身行了一礼,“主上。” 司炎问道:“最近影三可有什么动静?” “属下无能。” 那黑影答道:“在主上闭关的几日,影三离开过一次暗阁,属下跟踪他,跟到一半却跟丢了,只是看他去的大致方向,似乎是城外闵行山。” 司炎微微颔首,没责怪他,“影三是影字辈里武功最高的,以你的轻功跟丢了他可以理解。” 凤眸里闪过深思。 影六说完,又拿出了一叠绢纸递给司炎,“这些是近来暗阁接到的单子,请主上过目。” 漫不经心的接过来,司炎忽然想起上次暗杀靖王的单子,便问道:“暗杀靖王的事办得如何?” 影六就回说:“靖王府守卫森严,许多都是训练有素的亲卫,上次并没能得手。” 靖王就要和洛剑山庄联姻了,防卫上自然是更上一层楼。 司炎随口说道:“罢了,那里我会另派人再去。” 又翻了翻绢纸,目光停在其中一张上,凤眸骤然一缩,抽出那张来,忽然站起身,惊怒道:“这单子的雇主是谁?” 暗阁遍布大周境内。 知晓此道的人自会通过黑色三角旗来找到暗阁潜于市井之中的据点。 只要把想杀的人写在纸上,再加上给出的价位,只要把纸交到黑色三角旗所在的店铺掌柜那,便等于给暗阁下了单。 想隐藏踪迹的人,大多会让其他人送来。 暗阁只是收钱办事,对买命之人的身份,从不好奇打探。 是以一听司炎这么问,影六还有些奇怪,低头看了单子一眼,这单子他是有些印象。 ☆、第186章 好你个不孝子! 那张纸上沾染了玫瑰的汁液,是京中贵女爱用的名贵纸张。 去查出身份也不是什么难事? 影六想到这,便对司炎恭声说道:“属下立刻就去查。” “且慢!” 查幕后之人还不着急,眼下还有些更急的事情,司炎眉宇间紧张之色尽显,急忙叫住他,“这个单子可有人去了?” 影六一愣,点头道:“飞霜已经去了,昨日接下的。” 该死! 心猛地提起,司炎着急的跑出去,身形一闪,整个人便消失在暗色之中。 影六站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的收起那张散在地上的纸,细看了看,奇怪地低喃道:“买命的也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价格倒是开的很高?” 看起来是一个肥单,不知道为什么主上为何如此焦急。 暗阁的杀手都是按照字辈排下来的。 飞字辈在暗阁中算是经验颇高的杀手了。 而且飞霜那人认死理,曾经为了杀一个人,一路追到荒纪北地,回来以后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且伤重濒死。 司炎暗自着急,内力飞速运转,宛如一道划过天际的流星,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洛剑山庄。 洛遥抬起一脚,踢飞了面前的桌子,名贵的檀香木顿时四分五裂的碎了一地,刚端着饭进来的竹汐差点儿被砸了个正着。 还好,她反应极快的往旁边躲了躲。 “老头子呢!” 看到进来的是竹汐,洛遥恼火道。 竹汐讪讪地托着着托盘,尽管目不能视,脚下却是步伐精准,准确的避开了一地的木屑疙瘩,微微低头道:“庄主还在正苑。” 闻言,洛遥火冒三丈。 “少主。” 听到洛遥指关节“咔擦”作响,竹汐急忙开口,可下一秒就被洛遥暴喝的一声“滚”给震到了。 没了桌子,托盘也没地方放,竹汐只能托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洛遥气恼的看着守在门外的十二铁卫,把一腔怒气迁怒于竹汐,“你究竟知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主子?” 竹汐一头黑线,答道:“是少主把我捡回来的,我的主子自然是少主。” 当然,庄主也是她主子。 竹汐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这两父子冷战,她夹在里面,两边不是人,轻叹一声,声音平淡的说道:“少主息怒。”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怒了!” 双手背在身后,洛遥怒气匆匆地疾走。 十二铁卫是洛剑山庄的底牌,为了防止他逃跑,老头倒是连底牌都亮出来了,那十二铁卫分开来武功不算顶尖,但是联合在一起却是无坚不摧。 那老头是铁了心非要把他给拘禁在这。 摩拳擦掌的洛遥想着干脆一口气冲出去算了,大不了就拼个两败俱伤,要是十二铁卫有什么损伤,还能让那老头头痛一阵。 听到风声,竹汐转过脸去,急忙拉住洛遥,好言相劝:“少主,万万不可。” “不可?” 洛遥剑眉紧皱,怒道:“难道我就该在这等着,娶那个连面都没见过女人?!” 洛剑山庄定下了和靖王府的亲事,他这个当事人居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那老头要是想和靖王府结成亲家,老头怎么自己不去?正好添一个二八年华的娇娘美妾,如此两全其美,岂不是妙哉?” 一听洛遥此言,竹汐嘴角狠狠一抽,“少主,莫要说胡话了,让庄主听去了,恐怕……” 庄主在江湖上赫赫的名声,除去清儒公正以外,另一个响亮亮的名声就是惧内。 庄主就一个正妻,山庄上下的女婢都是少主院子里的,庄主院子里就连养的那乌龟翠鸟都是公的。 “恐怕什么?” 好的不灵坏的灵,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但见十二铁卫对着来人拱手行礼,齐齐喊道:“庄主!” 洛永老来得子,穿着一身棕色劲装,虽已年过半百,两鬓霜白,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指着洛遥道:“好你个不孝子!” 先是扫了一眼屋内满地的狼藉,抬抬手叫人过来把木屑清理下去,很快又有人换了一张桌子进来。 洛永说道:“洛剑山庄偌大的产业也不差你一两张桌子的,若是心里不顺,多踹几张也没事。” 洛遥见状怒极,“老头,你还有脸来!” “注意你的态度。” 洛永眯眯眼睛,不信还管不了这个不孝子了! “哼!” 洛遥满脸怒容地哼了声,“来信说有要事就为了把我骗回来,我就说了,怎么一路上忽然来了这么多要刺杀我的呢!结果竟是让我娶亲!” ☆、第187章 逼婚 洛永也是个暴脾气,听见洛遥口无遮拦,眉心震怒地挤在一块。 竹汐极有先见之明的挪步到了门外,便听到洛永压着心底怒火,低吼道:“遥儿,你也到了娶亲的年纪,那靖王的女儿是个美人,我都帮你相看过了,你有什么好不愿意的?” 洛遥不屑的嗤了一声,“既然是个美人,爹你去就是了。” “洛遥!” 目光钉在他身上,脸上几道皱纹因为愤怒而拧着,显得有几分狰狞,洛永丢下一句,“这婚你是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洛遥毫不退让,危险的眯起眼睛,看着洛永道:“老头,你这是把我当死人吗?娶亲这事就从没问过我的意思!” 这不孝子从小性子就暴,怎么就没像他娘呢,端庄贤淑。 洛永从没想过洛遥会这么排斥这件事,揉了揉眉心,疑惑的看了看他,道:“莫非你是心仪哪家的姑娘了?” 若非心有所属,怎的对亲事这般抗拒? 和靖王府联姻,虽说有他自己的考量,但靖王的女儿确实如他所说,秀外慧中,身份高贵,和遥儿非常般配。 真是不知道遥儿有哪一点不满意。 洛遥闻言,古怪地皱了下眉,有些奇怪于自己脑子里怎么就突然冒出那个丑丫头来了? 嫌恶的撇了撇嘴说道:“我不想娶妻。” “此事势在必行,你耍性子也是没有用的,大不了等大婚当日,我就把你的手脚都给绑了,硬塞也得把你塞进喜轿里。” 在一旁听着的竹汐满头黑线,出声提醒道:“庄主,喜轿是新娘子坐的。” 可怜她家少主,逼婚被逼到这份上了。 “总之,你可听明白了!” 洛永把话撂下,“如今聘礼都已经下了,一切都谈妥了,断然是不可能反悔的。” 否则不仅会影响和靖王府之间的关系,还会被朝廷视为蔑视皇亲贵戚。 见洛遥仍是一脸不悦之色,脸上怒意仍是未退,又沉声劝说,“许下这门亲事,这事便了结了。日后若你再遇上其他喜欢的女子,在纳入房里也不迟。” 洛遥眉心动了动。 眸子转向一旁的竹汐,状似妥协下来,问道:“婚期定在几时?” 看他态度软化,洛永眼睛一亮,“就是说嘛,这天下间哪个男人不是妻妾成群的?” “你就不是。” 洛遥凉凉的噎他一句。 洛永脸上挂不住,咳了声,继续道:“就算靖王女儿不对你胃口,到时候你紧着其他喜欢女子收房也是一样,我们需要借助王府的势力,联姻是最好的选择。” 而他只有洛遥一个儿子,这婚事自然就落到他头上了。 洛遥斜眼看过来,目露探究,“山庄一向安于武林一隅,老头,你要借靖王府什么势?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洛永捋着胡须,老谋深算的笑了笑,“时机未到,等到了恰当的时机,我会和遥儿说明的,如今你只需按为父说的去做,娶了靖王的女儿。” 洛遥垂下眼眸,商量道:“行了,我知道了,门外的十二铁卫可以撤了吧!” “你这才回来,又要去哪?” 洛永挑起眉,满眼的不信,“大婚将至,你别是想出言糊弄了我,然后趁机偷偷溜走吧?” 洛遥眼珠子一转,来了主意,“靖王封地在兴州,我去兴州总行吧?” 大婚之前连自己妻子的面都没见过怎么说的?过去我想去忻州看看。 洛永审视地看了他片刻,似在辨别他话里的真假,随即会意一笑,“遥儿是想亲眼去见见靖王女儿?” 被洛永盯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一听洛永这换,洛遥心一松,点头道:“你夸的她天上仅有似的,我好奇不行吗?!” 洛永满眼笑意。 去看看也无妨,靖王女儿的确美名在外,容貌出众,若是遥儿见了,能不这么排斥倒是美事一件。 只是—— 另一方面又担心洛遥是蒙他的,这小子态度转变这么快,保不准就有猫腻。 看出洛永面露犹豫,洛遥抿了抿唇,说道:“大不了派几个铁卫跟着我便是。” 只要不是十二铁卫组成的无坚不摧的阵法,他都不惧。 且山庄这边还需要铁卫坐镇,洛永断不会把十二铁卫全派出去。 洛遥算盘打的好,不过知子莫若父,洛永沉吟一会,忽然出手如闪电,在洛遥震惊的视线下,飞快的点了洛遥周身几处大穴,封掉了洛遥一半的内力。 如此一来,就能彻底放心了。 洛遥张口结舌,感觉到一半内力被封于丹田之中,不敢置信地看向洛永,低吼道:“老头,你疯了!我的仇家那么多,你就不怕我死在外面!” 洛永很是淡定,“遥儿的本事为父十分放心,即使少了一半的内力,江湖上能要遥儿命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洛遥黑着脸,咬牙道:“你就不怕有个万一?!” “再说,这样更方便遥儿低调行事,早去早回,若是稍有不慎,也好立即联系山庄。” 少了一半的内力也不用担心遥儿会偷跑了。 洛永为自己的想法沾沾自喜,这下也不用让十二铁卫日日在这看守着洛遥了。 “等到大婚结束以后,我便会为你解开穴道。” 洛遥几乎气的话都说不出来,看着洛永得意洋洋离开的背影,飞起一脚,“砰”的一声又把刚送来的那张桌子给踹了个粉碎。 半晌,竹汐试探的问了一句,“少主是真想去看那靖王的女儿长什么模样吗?” “看个屁!” 洛遥怒道:“管她长什么模样,是美若天仙,或是貌如厉鬼,都和我没有一丁点关系!” “那少主说要去兴州?” 洛遥狠狠的磨了一下牙,“上回来的消息,不是说白禹还在兴元府吗?” 兴州和兴元府离的极近。 以兴州为借口,正好去兴元府,他倒要看看兴元府有什么稀奇的,竟会让白禹在那待那么久。 竹汐默默地道:“婚期就在下月,少主不会是想逃婚吧?” 洛遥横了她一眼,斥道:“这会脑子转的快了,上次和暗阁的人对上怎么连半点痕迹都找不到?” 要不是手下不得力,也不会丢了那丑丫头的行踪。 …… 好好的婚约插入了第三个人,赵合欢焦头烂额,硬是不知该怎么开口,黄氏和王婶旁敲侧击的都找她问了几次,赵合欢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每次都含含糊糊的应付过去。 只推说几年之后再看,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也许白禹和李承一都等不及她及笄,主动解除婚约了呢? 这么想着,婚约的事就暂且这么搁下了。 自白禹跟她说完那番话的第二天,她就看到白禹和李承一的脸上有着明显的青肿淤痕。 不用想也知道这俩人肯定又是打了一架。 赵合欢只当是没看到,心里却闷得慌。 把她的心情全都默默地收入眼底,七杀悄悄的走到她身边坐下,冰冷的声音里带着暖意,“今晚闵行山寺庙会举办庙会,二姐,三姐都说想去转转,你在家也闷的慌了,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庙会?” 赵合欢奇怪的看了七杀一眼,浅笑道:“你会对庙会感兴趣吗?” 七杀周身散发着明显的生人勿进的气场,很难想像他逛庙会的样子。 七杀微微一笑,目露回忆,缓缓道:“以前很小的时候,爹常会带我去庙会,对对子,猜灯谜,很是热闹。” 听七杀说的有趣,赵合欢来了些兴趣,好奇的问道:“那你对对子,猜灯谜厉害吗?” 七杀轻笑着摇头,“这些我都不在行。” 一门心思都扑在武学剑法上,舞文弄墨的东西都是平平。 赵合欢正想着,88号系统忽然跳出来打折促销的消息,可惜她没剩多少积分了,暂时也没有需要买的书籍。 “妹妹!” 二姐快步走来,“我在院子里没找见你,就猜你在水榭这儿。” 看了七杀也在,二姐笑着对他点点头,然后转头对赵合欢说,“一会一起去庙会吧?我做了些糕点带着。” 见状,赵合欢就笑了笑,“七杀刚还跟我说起庙会呢,你就也过来说了。” 二姐眨眨眼说道:“不光是我一个人来叫你的,喏,你看——” 说着往那边指了指,只见白禹和李承一都站在那,赵合欢挑了挑眉,李承一见她看过来,便几步迎上来,委屈地说道:“欢妹,我后日就要启程。” 白禹低声哼了句,“可算走了。” 李承一眸色一沉,装作没听见。 “这么快?” 一听这话,赵合欢心里很是不舍,看见李承一向她伸出的手,便伸手紧紧握住了,紧紧扣在一起的双手看的白禹眼睛一沉,恨不得砍了李承一的爪子。 七杀心里也像是堵了棉花。 决心要守护她在意的一切,只可笑,心悦于她的心意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了。 握紧赵合欢的手,李承一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欢妹是对他有情的,只要确定这点就足够了,“正巧赶上庙会,欢妹有什么想要的,我都帮你赢回来。” “大言不惭。” 白禹咬牙,声音酸酸的。 ☆、第188章 早就做出了选择 傍晚时分,红灯笼从闵行山脚,一直延伸至街道两侧的灰瓦屋檐,就如两条负责指引的明亮灯带。 街上熙熙攘攘,人流如潮,好不热闹。 木绵和海棠都是许久没见这般热闹的场景了,赵合欢看她们两人兴奋雀跃,就笑道:“你们不必拘在这儿了,各自去玩吧!” 说完又从荷包里倒出一些碎银来给她们。 两人开心的接过碎银,木绵还有些迟疑,就被海棠给拉着走了,“几个公子都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小姐都放话让我们去玩了。” 木绵一想也是,便和海棠一起去别处转了。 三姐双手局促地拉着衣摆,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眸子里盛满期盼和不安,像是在人群里寻找着什么人,二姐见状,便笑着拉了三姐一下,问道:“最近看你总是心不在焉,今天怎么又是恍恍惚惚的?” “啊,哪有?” 三姐一听,吓了一跳。 二姐狐疑地看她,又往四周看了看,“刚看你像是在找什么人?该不会是你的心上人吧?” 一听这话,赵合欢也竖起耳朵来。 之前,她问过顾岑三姐近来可有和哪些人来往密切的,顾岑没留心过这些,说了些常来往布庄,酒楼的熟客,稍微打听一下就列了份名单出来。 一般到铺子里来的大多数都是管事的,或者是丫鬟小姐,然而那些人里有一个人却让赵合欢好奇,那人是林府的公子,想来应该是林青容的哥哥。 赵合欢就猜他会不会是让三姐芳心暗许的心上人。 三姐面皮子薄,她不好当面过问。 听到二姐的问话,三姐脸上羞红一片,有些无措的看了二姐一眼,出声抱怨道:“姐姐,你莫要胡说,哪有什么心上人!” “瞧你这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看到三姐霎时红透的脸,二姐不以为意的笑开了,作势说道:“真有心上人就跟姐说说,姐姐帮你相看相看,我们家姑娘是想嫁人了!” “姐,你别再说了!” 神色懊恼的撇了二姐一眼。 三姐羞怒交加,头恨不得像鸵鸟一样埋起来,尤其是觉得二姐声音太大,周围人打量的目光仿佛都落在自己身上,一时气恼,用力跺了一下脚,一头挤进了人堆里。 “哎!” 庙会人山人海,三姐又是个小姑娘。没人跟在身边,她可不放心。 二姐脸色一变,“又不知轻重的闹起小性子了!” 于是跟赵合欢匆匆说了声,便急忙追了出去。 三姐没跑多远,见二姐追到她了,赵合欢便松了口气,远远打了个手势,让她们姐妹好好说会话,人多了三姐更要不好意思的。 剩下赵合欢,白禹,七杀和李承一四个人,气氛突然变的有些微的尴尬了。 赵合欢左右看了看,轻咳了一声,指着前面热闹铺子,说道:“我们去那边转转?” “都听欢妹的。” 李承一含笑道。 七杀抬眼,“本来就是陪你来的。” 白禹横了他们两人一眼,径自抬步往前走去。 两旁的铺子挂着各种图案,形状,各不相同的花灯,颜色五彩缤纷,十分耀眼。 待他们四人出现在路中间,周围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聚集到了他们的身上。 只见那三个身材挺拔,长身玉立的男子,长相个个都是出类拔萃,那身着白衣的俊逸出尘,风度翩翩,那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则风采卓绝,威风凛凛。 而那个冷冰冰的男子容貌乍看之下不算出众,但浑身的气度不凡,视线一旦落在他身上便再难移开眼睛。 只是在人群之中,最引人眼球的还是那个戴着面纱,双眸翦水明如烛的貌美女子,一袭珊瑚色长裙拽地,发间插着朱钗,素雅却不失娇俏,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在人群中遗世而独立,惊尘绝艳。 药材配齐之后,白禹就制出了治疗红疹的药膏,药效极好,她的脸涂了药膏后早好了,没有留下半点疤痕。 只是已经习惯了戴着面纱,今日庙会人多眼杂,她懒得涂抹易容膏,干脆带着面纱出来了。 察觉到许多人的目光都落在赵合欢身上,白禹眉心一皱,很是不悦,急走几步,挡住那些觊觎的目光,右手牵起赵合欢柔弱无骨的左手。 七杀一言不发,默默地跟在后面。 而李承一暗瞪了白禹一眼,伸手拉住赵合欢另一只手。 两只手同时被拉着,赵合欢眼皮跳了跳,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父母带出来玩的三岁儿童,而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则更加怪异了。 一人是惊艳,两人是般配,三人算什么? 纠结了一下。 赵合欢手心微微一动,想挣开白禹的手。 感觉到她的动作,白禹眸子微微一沉,心里一痛,毫无疑问,在李承一和他之间,她早就做出了选择。 白禹的手握的更紧了,只是他也认定了,这只手,他是不会放开的。 经过一家生意火爆的店铺前,赵合欢惊讶的发现那看着店铺的人居然是赵轩。 赵轩穿着一身棕色长衫,头发用发带扎起来,气质十分温雅,倒没一点商人那精打细算的气质,惹得不少女子脸红如霞的偷偷打量着他。 赵轩看到他们过来,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套上了揽客的说辞,“几位公子小姐要不要来看一看?” 赵合欢好笑的打量着那铺子,就说晚上都没看到他人,原来到这里来摆摊了。 只见铺面上摆着各式各样新奇古怪的小玩意,赵合欢认出了一些是布庄里的绣品,一些是首饰行的首饰头面,女孩子都喜欢这种小玩意,铺子边围了许多跃跃欲试的女孩子们。 旁边放着几个竹圈。 赵轩伸手递过来三个竹圈,笑吟吟道:“套中哪个算哪个,一个竹圈一百文。” 这需要站在五步开外才能套,一般人很难套到,当然像白禹,七杀和李承一这样身怀武功的都另当别论。 接过竹圈,赵合欢撸起袖子,“那我就来试试!” 怎么说她也修习了那么多天控制内力的。 目光落在最远,最高一排的那个翡翠头面上,不由瞥了赵轩一眼,那一套得值千两银子了,要是让人百文就给套回去了,岂不是肉痛? 赵合欢眼睛一眯,手腕用力一甩,竹圈飞出去。 “嘭!” 竹圈擦着翡翠头面旁边而过,赵轩眼含笑意,“未中!” 赵合欢磨摩牙,再丢! “未中!” 一连三次,都没丢中。 赵轩又笑着递来几个竹圈,“刚才几套差点就中了,要不要在试试?” 奸商啊! 旁边看着的人纷纷说道:“再试试!” 好嘛,她还就杠上了,赵合欢又接过竹圈,仔细控制内力,手腕甩出去。 “嘭!” 竹圈飞过去,转了几圈,一分一毫都不差精准的套在翡翠头面上。 “中了!” 赵合欢惊喜的叫道。 见状,白禹淡淡一笑,她对内力的操纵进步很快。 “这姑娘的运气真好啊!” “才花了几百文,就套到了这么昂贵的首饰!” “老板,也给我来十个圈!” 赵轩做出一副心痛的表情,不舍的把头面递到赵合欢手上,赵合欢哭笑不得,就是自己的东西从左边口袋换到了右边口袋,不由好笑的眨了下眼睛。 刚接过首饰,忽然听到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这套翡翠头面,是明珠首饰行的。在铺子里要卖几千两呢!” 一行小姐丫鬟从围观的人群后面挤了进来。 一看他们的衣着就知是大户人家,其他人不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而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赵合欢额头就落下了几道黑线。 ☆、第189章 意中人 循声看去,来人可不正式林青容吗? 站在林青容身边的紫衣少女“咦”了声,道:“真的是明珠首饰行的头面。” 这翡翠头面她一早就看上了,只是价钱太贵,一直没买。 看自家妹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翡翠头面,一个身穿湛蓝长袍的男子转头向赵合欢看去,暗暗打量了他们一行一眼,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一百文就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姑娘,这头面我跟你买了。” 长袍男子说道。 他目光望过来的同时,赵合欢也在打量他们,听到这命令的句式,顿时蹙了下眉,那男子长相清隽,只是眉宇之间带了几分流气,让赵合欢很是不喜。 目光在白禹身上扫了一圈,林青容眨眨眼,然后看向赵合欢,惊喜的说道:“姐姐!好巧!又在这里见到你!” 不巧好吗? 简直就是孽缘。 碰到她肯定没什么好事发生。 想绕开他们,赵合欢淡淡道:“东西不卖,麻烦借过。” “姐姐!” 林青容缠上来,眼巴巴道:“再让我看看那头面好不好?” 听林青容一口一个姐姐的,旁边那紫衣少女眼睛一转,看着赵合欢,莞尔道:“小妹,这姑娘就是你常说起的那位……” 林青容点点头,天真的说道:“是啊!上次和朝灵郡主闹出误会的也是她,不过好在后来误会都解开了!” 赵合欢:“……” 确定只是误会吗? “原来就是这位姑娘,闻名不如见面,小妹时常谈起你。” 林青容咧嘴笑道:“我几次去那宅院找你的,可你家丫头都说你不在。” 瞥了眼赵合欢微微尴尬的表情,林青婉眸子轻闪,拍了拍林青容的手,“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都成天闲着?” “既是和小妹认识,小妹对这头面喜欢的很,姑娘可否割爱,卖给我?” 都是穿着一身湛蓝锦衣,可这人比之宋唯之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衣服重要,但里面的芯子更重要,否则也只是败絮其中。 本想拒绝,赵合欢转念一想,反正这首饰是她设计的,自家店铺里要多少有多少。 便道:“三千两。” 那男子瞪大眼睛,“你也太黑心了,一百文套来的,卖三千?” “爱买不买,我还不想卖了呢!” 本就对那男子不可一世的语气不满,赵合欢转身就走。 见状,赵轩又拿出一套首饰来,打圆场道:“这位公子不必争吵,一百文一个竹圈,想套的话还有。” 林青容见状,眼睛登时一亮,“哥,我们也玩玩吧!” 一边说着,林青容眼疾手快的拉住赵合欢,眨巴眼睛,“姐姐,你不会生气了吧?” 看了眼被林青容拉着的衣袖,赵合欢微微皱眉,又听林青容继续道:“我哥很厉害的,一会你看中什么,我让哥也给你套!” “他就是你哥?” 心里一咯噔,林青容的哥哥莫不就是那林府的公子,三姐的心上之人不会就是他吧? 赵轩收了钱,递给林青伦十个竹圈。 但见林青伦退到五步开外,半扎着马步,飞出一个竹圈。 “是呀!” 林青容答道。 “你有几个哥哥?” 赵合欢不死心的问道。 “啊!好可惜啊!” 竹圈半挂在翡翠头面上,自然不算套上了。 还没待林青容回答,赵合欢就瞥见了林青伦别在腰间的的一个湖蓝色鸳鸯绣的香囊。 那日无意中看到三姐偷偷绣的可不就是这个鸳鸯吗? 那三姐的意中人就是他了。 赵合欢这边想着事情,却不知道自己目光一直停在林青伦身上,引得旁边林青婉都多看了赵合欢几眼。 而白禹也脸色一沉,冷冷的睨了眼林青伦,嗤道:“长相不堪入目,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闻言,赵合欢掩唇一笑,附和道:“甚有同感。” 感觉到同时落在自己身上的几道目光,林青伦手腕一抖,最后一个竹圈也丢了出去,虽然没投中那翡翠首饰,但是却投中了一个精致的双面刺绣的荷包。 赵轩拿起那个荷包递过来。 林青容欣喜的接过,这荷包虽不比那头面值钱,但绣工是一等一的好,“哥,你投的真准!” 林庆伦得意的挑挑眉毛,风流一笑,看了眼戴着面纱的赵合欢,显摆地哼了声,“小妹放心,我定给你套到那头面来” 暗暗啧了声,可惜隔了层面纱,佳人看不清容貌。 “再来十个圈!” 林青伦的那副表情让赵合欢眉心微皱,暗暗嗤道:全身上下也就一张皮囊稍能入眼,不知三姐钟意他什么? ☆、第190章 大侠饶命 “姐姐,不和我们一起游玩吗?” 看到赵合欢要走,林青容不舍的抿了抿唇,晃着她的衣袖。 赵合欢摇摇头,随手指了一处地方,“我去,那边转转。” 不远处的河流里泊着几艘小船,琴声袅袅,灯光迷离,许多人都相约着泛舟游湖。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林青容拍掌一笑,道:“姐姐也想游湖吗?我们包了一个大的画舫,你正好跟我们一起!” 赵合欢扶额,头疼道:“河边风大,我竟忘了我昨日感染了风寒,我就不去了。” 林青容还待再说,林青婉便拉着她,温婉有礼的开口,“姑娘自去便是,小妹任性,还望别放在心上。” 闻言,赵合欢如释重负,和林青容说话真是够累的。 淡淡一笑,礼貌的和林青容一行告辞。 林青伦连丢了二十个竹圈都没有套中,抹了把汗,说道:“不要那翡翠头面了吗?” 林青婉收回目光,淡淡道:“人家既不愿意卖,何必勉强。” “那是她给脸不要脸!” 望着赵合欢的背影啧了一声,林青伦眼睛闪了闪,随即又拉着林青容,问道:“小妹,你可有见过她长成什么样子?” 端看那双眼睛倒是秋水剪瞳,一片水色。 林青容思索了一下,想起那日在寺庙里赵合欢面纱之下的容貌,颇有一些可惜的说道:“姐姐本是貌美倾城,只是脸上不知因何长满了红疹,也不知道如今好是没好?” “红疹?” 林青伦一听,顿时打消了所有旖旎的念头,红疹光是想想就恶心,撇撇嘴道:“要是好了,也不会再以面纱覆面了,肯定是没好。” 林青婉闻言一笑,“哥哥近来三天两头往布庄跑,可是又想纳入一房美妾?” “那小妞长得尚可入眼,脸皮子很薄,逗弄两句就面红耳赤,搁回家也是别有一番新滋味。” 手指拨弄着腰间的鸳鸯香囊,林青伦抚着下巴,满脸回味。 “下药了?” 看她一眼,白禹点了下头。 那个林青伦对赵合欢说话的语气令他很不舒服。 果然,赵合欢暗叹口气,“下次别这样了。” 白禹眸子一冷,嗤道:“是怕我给你惹麻烦?” “我没生气,也没介意。” 赵合欢目光柔柔的看着白禹,“宝贵的药粉浪费在那种人身上不是可惜吗?” 听着她轻轻的音调,好似暖流划过,白禹侧了侧头,不自然的嗯了声。 “欢妹,前面就是碎月楼了,你上次说想吃烤鸭的,要不要进去?” 李承一看向前面碎月楼的招牌,笑眯眯地看向赵合欢。 碎月楼的烤鸭很有名气,排的队伍人山人海,往那大厅里乍一看,全坐满了人,一看这架势,在馋的馋虫也给吞回了肚子里,苦着脸叹道:“可是人太多了。” 凑热闹归凑热闹,但那人也太多了。 “我去帮你买来就是了。” 李承一眼睛转了转,碎月楼的烤鸭能打包带走,“等晚上回去,饿了还能当宵夜。” 说罢,李承一闪身挤入人群,走过去排队。 这时,前面忽然驶来一辆马车,两边的人群纷纷往两侧让开,拥挤的人群里,不知谁挤了她一下,白禹还没来得及伸手拉住她,就看见赵合欢整个人往前栽去。 车夫紧勒着缰绳,眼看着马车刹车不及,那马蹄就要落下。 七杀身形一转,急忙跳上马车,手下一用力,企图勒停那辆马车。 然而此时,斜刺里忽然闪过一道五颜六色的艳丽身影,凌厉的剑气外泄,只冲赵合欢面前而去。 背脊陡然一凉,感觉到那股庞大的杀意袭来时,赵合欢本能的就地一滚。 不知道那人是否是冲她而来的,紧急关头顾不得那么多,先逃命要紧。 堪堪避开那道剑气,赵合欢眼前一花,耳畔响彻尖叫声,嘶鸣声。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庙会上顿时变得一团混乱,人群四散而逃。 踉踉跄跄的爬起来,陡然映入眼帘的就是几朵绽放的异常鲜艳的牡丹花纹,这穿的也太花俏了吧? 还没待看清眼前那人,赵合欢脖颈就是一凉,但见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刀刃锋利,倒影着她煞白的小脸。 赵合欢紧张的吞了口口水,求饶道:“大,大侠饶命。” 要不要这么倒霉? 真是冲她来的,她又没得罪什么人,是图财,还是害命啊! 那人没搭理她,神色紧绷,耳朵微动,听到身后从三个方向袭来的破风之声,顿时脸色一沉。 ☆、第191章 影帝司炎 之前接这单子的时候还看着这单子给出价钱的慷慨。 本想着这单子轻而易举,目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没想到果然一分价钱一分货,单子上可没说这女人身边还有那么多高手保护着。 而且个个都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要是他没看错的话,那身着月白锦衣的男人应该是神医谷的传人。 念头急转,飞霜身形一闪,提升内力,双手如壁虎一般的攀在了那辆失控而冲过来的马车车辕上,直接钻进了马车里。 赵合欢被他像拎小鸡一样的拎着,且为了极力避开压在她脖子上那锋利的刀刃,赵合欢小心的屏着呼吸,拼命缩着脖子,另一只手摸到了兜里的天蚕丝。 “呀!” 马车里的一男一女搂抱在一块,正滚在一起,两人皆是衣衫凌乱,本沾染**绯红的面色因为看到两人突然进来之后,骤然染上了一层白霜,那女子顿时惊叫不止。 飞霜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 闻声,白禹身形一转,即刻追上来。 听到车顶一声动静,飞霜狞笑了下,果然是神医谷传人,要去陡峭险峻的山上采药,没有一身卓绝轻功怎么行? 就在白禹一掌击飞车顶的同时,飞霜一手拽着赵合欢,化作一道闪电,从车窗飞身而出,闪身躲进了旁边的一条漆黑的小巷子里。 那可怜的马车承受不住白禹一击,顿时四分五裂。 两个抱在一起的男女顿时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惊叹,哄笑的声音不断的传来,白禹目光冷冽地环视了一圈,低咒一声,那人简直泥鳅一样滑不留手! 看向一旁的小巷子,白禹眼眸一眯,再次追了上去。 “呜呜……” 靠着巷子墙边的一堆竹竿下面,赵合欢眼睁睁的看着白禹从头顶掠过,小脸整个都垮了下来。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飞霜挑了挑眉,似有些好奇,随即又恶劣的打击她道:“眼睁睁的看着生的机会从指缝中溜走,是怎样的心情?” 刀刃往里压了几分,赵合欢吃痛,求人不如求己。 一咬牙,手掌一番,天蚕丝从指尖飞射而出。 感觉到她的动作,飞霜身形一转,绣满牡丹的衣摆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眼角瞥见几抹散发银光光芒的银针,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这和情报不符,回头得把这单子的价钱好好提一提。 操控人偶对她尚有些吃力,所以白禹让她先试着借由天蚕丝操纵银针来熟悉对内力的控制,竟是侥幸救了她一条小命。 赵合欢一得手,转身就跑,大喊道:“白禹!” 没跑出一步,耳边风声呼响,那股杀意再次袭来,赵合欢一步踏出,连滚带爬的往旁边一躲,一边操控着银针往飞霜几处大穴处射去,一边恼怒的问道:“我与阁下未曾谋面,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被她的攻击招式和兵器都惊艳了一把,飞霜这几年杀过无数的人,和强者较量已经成为了他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任一种兵器都看过了,倒是很少见,赵合欢这种兵器。 只可惜她对内力的控制不佳,以至于这杀伤力大大的打了折扣,不出十招,他便能取了她的性命。 刀背一挡,几枚银针嵌入刀柄,望着那丝线,飞霜惊奇道:“天蚕丝?!” 银针被截住,赵合欢神色凝固,天蚕丝被飞霜猛地一拽,整个人霎时顺着惯性拉扯过去,飞霜刀刃转向,片刻之后,就会血溅三尺。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死前也能让你做个明白鬼。” 飞霜悠悠说道。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红影腾空而来,司炎身形凌空一转,蛇骨鞭猛地扬起,一把把飞霜的刀给抽飞了。 飞霜一怔。 阁主怎么到这来了? 难道阁主想亲自接这个单子? 正红的衣袍被风吹的鼓起,司炎俯身而下,双臂展开,宛如一只大鸟从天空而降,凤眸瞥见赵合欢骤然亮起的眼眸,以及她脖子上的血痕,戾气翻涌,微微一眯眼,冷冷的瞥了眼飞霜。 幸好,他赶来的及时。 飞霜不觉打了个寒颤,刀刃一收,退开半步。 蛇骨鞭卷上飞霜的刀刃,本只想教训下飞霜的,司炎念头却是一转,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身形一瞬未停,直接朝着飞霜袭去。 飞霜大惊,正要出口,就见司炎一鞭子再次抽过来。 唇角微微一勾,司炎扑过去,然后顺势低声在飞霜耳边道:“给我一掌。” 而从赵合欢的角度来看,他们正打的难舍难分,不分上下。 ☆、第192章 小鸾儿!你偏心! 飞霜愣住了。 阁主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还没等飞霜反应过来,司炎迎着他掌心扑过来,然后惊呼了一声,身子像断线的风筝一般落了地。 当然,这一掌根本就没有用上分毫的内力,飞霜面色古怪的看向躺倒在地的司炎,司炎眼睛掀开一条缝隙,给他使眼色。 飞霜抿了下唇,随即一闪身,没入黑暗中。 “司炎!” 这一变故只有几秒,赵合欢压根都没看清,司炎就被打趴下了。 咬了一口自己舌尖,司炎痛苦的拧着眉,吐了一口血。 “你吐血了!” 余光瞥见赵合欢煞白的脸,司炎嘴角抽了抽,会不会演的太过了? 急忙扶他起来,伸手探了下他的脉相,司炎刚想着该不会露馅了吧,他只知道赵合欢略通药理,难不成还会切脉诊治不成? 脉相有力。 应该死不了。 见赵合欢没看出来,司炎便做足了一副虚弱的样子,“小鸾儿。” 顺势往温香软玉的怀里靠了靠,脸侧紧紧地贴着她柔软隆起的胸口,凤眼惬意的眯起,然而还没舒服多久,一把冰寒裹挟着杀意的剑尖直指向他的眉心。 “七杀!承一哥!” 看到七杀和李承一一前一后的赶过来,小脸绽开惊喜,紧接着,之前往远处追去的白禹也意识到不对,折身返回来。 “欢妹!” 李承一脸上写满紧张,上上下下打量她,见她除了脖子上的伤口,并没有受更严重的伤,才稍松了一口气,“我来帮你上药。” 作为将军,他身上常备着伤药,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些药粉来,小心的给她擦上。 七杀往边上侧了侧,眸子垂下。 “那人是什么来路?” 白禹狐疑的看向忽然出现在这的司炎,总觉得有刺杀里透着怪异。 他虽没和那人交手,但看他使的几招都是杀招,看着像是暗阁的杀手。 被白禹的目光莫名盯着有些心虚,司炎又重重的咳了声,眉宇之间隐有哀怨,“小鸾儿。” 伤口一擦完药,赵合欢就对白禹道:“司炎受伤了,刚是他救了我,你来帮他看看。” 白禹挑挑眉,手刚抬起,便听司炎拒绝,“你我一向不对盘,就不麻烦神医了。” 让白禹看了那岂不是要露馅了。 “我伤的不重,就是身体有些无力,小鸾儿让我靠靠就好了。” 人家刚救了她,这点要求,并不算过分,话刚说完,司炎就软绵绵的往赵合欢身上靠来,下巴还得寸进尺的蹭了蹭。 一看那妖孽样的男人缠着赵合欢,而且言谈之间又似和她很熟稔,李承一双眸冒火,“放开她!” 七杀二话不说,剑尖向前一指,司炎着急的往后避开,眉梢高高挑起,“我是病患!” “暗阁阁主居然是个废物,被区区一个无名小卒给伤成这样!” 白禹嗤了声。 牙齿咬的泛酸,司炎看向白禹,目光划过七杀,最后落在李承一身上,哼道:“几日不见,小鸾儿又添了新欢,难怪不怜我这个旧爱了。” 刚软了几分的心顿时一噎,干脆的甩开司炎的手,赵合欢道:“看你说话还挺利索的,伤势应该并无大碍。” “小鸾儿!你偏心!” 那穿着大朵牡丹花,一身骚包气的人已经了无踪迹,应该很难找到了。 但若他的目标是她,这次没有得手,下次定还会再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赵合欢也没心情再逛了,便打道回府,还好有李承一买来的烤鸭聊以慰藉一下她受伤的小心灵。 白禹落后几步,走到司炎身边,斜睨他一眼,道:“那人你认识。” 语气肯定。 知道瞒不过他,司炎点点头,“他是暗阁的人。” 果然。 黑眸危险的眯起,白禹手一紧,果真让他猜着了。 司炎挑眉一笑,“你就没怀疑是我让他来的?” 白禹没心情和他开玩笑。 猜到司炎在赵合欢身边是有所图,但肯定的是,图的不是她的性命。 若是司炎派来的,他也不会后脚就着急的追过来,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通过暗阁买了赵合欢的命。 言简意赅地的问道:“是谁?” “小鸾儿最近得罪的人里面,出得起这么大手笔的人,想来你也猜到了。” “朝灵郡主。” 白禹目光阴冷,“很好。那时对她下的手还是太轻了。” 而此时,白禹谈到朝灵郡主正在王府里大发脾气。 铜镜碎在地上,四分五裂镜片里印出来一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庞,而且脸上密密麻麻的红疹比当初赵合欢脸上的红疹还要可怖许多。 ☆、第193章 那贱人早晚都得死 那红疹不仅泛红,而且还开始化脓了。 “郡主千万别动怒。” 胡须花白的御医紧皱着眉,叮嘱道:“郡主体热,内火旺盛,我会给郡主开一副去火调理的方子。” “本郡主就是想问你,本郡主的脸什么时候才能好!一天天开些降火的方子,到底有什么用?!” 脸上的红疹起先还只是一小块的,还没两日就连成了片,现在又开始化脓,她把屋里的镜子全都砸了,整张脸就如同鬼怪一样,根本无法出门。 而且这件事莫名其妙的还传了出去。 京中贵女圈子之前还有人前来问候,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来王府看她了,甚至还传出流言说她这个红疹是会传染的。 “降火去燥,是为内调也。” 御医沉声说道:“郡主这病得对症下药,慢慢调理,可急不得啊!” “废物!” 一听到慢慢调理,郡主火冒三丈,“这还得多慢!难道让本郡主每日都顶着这么一张脸不能见人吗!” 御医苦着脸,他的确是按照医书上下药的。 本来红疹用药三日即可退,现在用了药反而恶化的更快,莫不这红疹和医书上的病症相似? 沉吟一会,问道:“不知郡主这趟去兴元府是否碰了一些什么东西?这东西恐怕和郡主体质相克,激出了郡主这些红疹。” 兴元府! 朝灵眼睛一瞪,恨恨道:“一定是那个贱人传染给我的!” 那个灾星自己长一脸红疹,居然还传染给她了! 听郡主如此一说,御医迟疑地道:“红疹照理说来不会传染的,郡主可曾还碰过别的什么……” “就是她!” 朝灵认定是赵合欢了。 御医见状,还想说什么,朝灵不耐烦的挥挥手,把他打发下去了。 黄莺端着水盆进来,沾湿了帕子给郡主脸上的化脓的地方清理,“郡主,别动气,御医医术高明,肯定能医好的。” “这都几天过去了,一点都不见好转,叫本郡主怎么相信?” 不小心擦破了一个脓包,朝灵痛得嘶了一声,反手打了黄莺一巴掌,“你手轻一点,你是想故意弄得本郡主破相吗?” 黄莺惶恐的跪下,“奴婢知错!奴婢不是故意的!” 手指紧绞着被子,朝灵恶狠狠地说道:“但愿那贱人已经被挫骨扬灰,千刀万剐,否则难消本郡主心头之恨!” 黄莺立即道:“郡主身份高贵,想让她死不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何必气坏郡主的千金之躯。” “这是谁惹我家灵儿生气了?” 黄莺闻声看去,深深施了一礼。 来人穿着素雅,头发斜斜挽着,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保养的极好,风韵犹存,神态雍容,眉宇间透露着慈爱淡然。 “娘。” 朝灵唤了声。 看着逆光而站,款步走来的人影,朝灵眉心却是微微皱起,目光怔怔出神。 “怎么这样看着为娘?” 林侧妃亲昵一笑,轻轻撩起朝灵耳边的碎发,心疼的看着她脸上的红疹,自然的从黄莺手中接过帕子,细细地帮她擦拭,忧道:“怎么好端端的,这红疹是越发的严重了?” 朝灵回神,目光中隐有疑惑。 不由就想起那日林青容说她和赵合欢容貌相似的话来,她惊讶的发现,要真说容貌相似,赵合欢和林侧妃更像,尤其是眉毛和眼睛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关于自己母亲的传言,朝灵是有所耳闻的。 林侧妃嫁给肃王的时候是二嫁,难道赵合欢和林侧妃长的相似并非偶然? 朝灵心中不安,迟疑半晌,忽然抬眼,问了一句,“我这次去林府倒是遇上一个人。” “什么人?” 林侧妃随意的问道。 紧紧盯着林侧妃的表情,朝灵手心冒汗,故作平静地说道:“那姑娘比我大上一两岁,林青容居然说她和我长的很是相像……” 林侧妃拿着帕子的手一顿,目光微怔,抬眼看向朝灵,手指微微有些颤抖,“比你大上一两岁?” 将林侧妃的异样收入眼底,朝灵不由心中愠怒,暗暗咬咬牙,说道:“仔细一看,发现母亲和那姑娘长得才是真像,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姑娘会是我姐姐呢!” 帕子跌落。 林侧妃面上血色褪去,站起身来,眼神有些躲闪,“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整天七想八想的,黄莺!早点伺候郡主休息!” “是!” 黄莺答应了一声,奇怪的嘟囔道:“平日侧妃都要跟郡主说好一会儿话的,今日怎的匆忙走了。” 朝灵低垂的头,脸色冰冷的可怖,狠狠地攥紧了拳头,母亲的神色有异,莫非那个贱人真的和她有关系?! 随即,勾起一个冷笑,有没有关系都好,反正那贱人早晚都得死。 ☆、第194章 送礼 翌日清晨。 鸟鸣声叽喳不止。 木绵听到赵合欢起床的动静,端了水进来,笑着说道:“外面园子里养了那么多的鸟,这天天早上小姐却总是被吵醒。” “自找苦吃了。” 伸了个懒腰,赵合欢自我吐槽了一句,从床上翻下来,那些鸟叫吵的她头都大了,说道:“还别说,我真是有些后悔了。” 本是想收集羽毛来饲养的,谁知道放一起会这么吵,比一千只鸭子的杀伤力还强,就说那放湖里散养的鸭子都比这群鸟要安静的多。 况且,还有那不安分的小黑,小黑和鸟简直就是天敌! 不经意往外瞥了眼,可不嘛,正看到小黑“喵呜”直叫,嘴边犹挂着几根鸟毛,一个猛扑窜上树,一时间鸟飞猫跳的。 那群鸟被小黑欺负的狠了,一个个扑扇着翅膀,一边四处躲,一边对小黑泄愤,只见一坨坨鸟屎像空中导弹一样袭向小黑的脑袋上。 “喵!” 赵合欢嘴角狠抽,“瞧瞧,这清新的空气。” “纯天然的。” 木绵掩唇笑了笑,“的确热闹了些。” “等下千万看着小黑,别让它进我的屋子。” 几乎话音才落,眼前划过一道弧线,小黑嚣张的窜到了屋子里,径自在赵合欢面前留下一串猫爪印。 “……” 木绵苦笑不得,“一会我来打扫。” 看着院外散落的羽毛,赵合欢哀怨的撇撇嘴,“顺便把这些羽毛都收了,掉了也不能白掉。” 木绵点头应下,“小姐,先洗漱吧。” 庙会上赵轩的摊子收获颇丰,听说光是从林青伦那就赚了十几两,提到林青伦,赵合欢寻思着得找个时间问问三姐,那林青伦一看就不是良配。 明日李承一便要动身前往北地了,一道跟着去的还有赵平,这几日黄氏和王婶两人都给赵平备了许多抗寒的衣服。 北地苦寒,赵合欢想着给李承一带点什么去。 摩沙着手腕上的红线,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笑意,从被子里翻出一件黑色皮袄。 这皮子还是从陵城那边过来的上等的狐皮,狐皮柔软,御寒,贴身穿最为合适不过,只可惜她的针线活不好,针脚有些粗,缝制的也是最简单的样式。 看着普普通通的,倒有些送不出手的感觉。 为了缝这袄子,她偷偷缝了几天,还是有些不满意,唯一比较合心意的就是在心脏的位置上放了一块铜片,这样也能起到一些保护作用。 谁让李承一没有男主光环附体,作为一个炮灰,小心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这般想着,赵合欢又叹了口气,纠结于要不要换一个更拿得出手的东西。 忽然听到院外赵平嚷嚷的声音,赵合欢一着急,飞快的把皮袄塞回了被子里。 才刚塞进去,赵平一声招呼都没有,就自个推门进来了,赵合欢瞪了他一眼,磨牙道:“你怎么也不敲门?” “嘿嘿。” 赵平吐吐舌头,不以为意地说:“木绵姐都说你起来了,有什么关系?” 李承一跟在赵平后面进来,一身玄色劲装勾勒的他身材高挑,一头墨发高高束起,飞扬的眉眼间英气满满,待看向赵合欢时,黑眸一柔,“下午这小子就要跟着我走了。” “不是说明日吗?” 愣了下,赵合欢惊道。 看着她这副表情,李承一也很不舍,拉着赵合欢的手,说道:“杨开来了急信,前线军情有变,不能再继续耽搁了。” 自然是军情更重要,赵合欢知晓轻重。 下午就要走了,那再准备礼物也来不及了,赵合欢走到床边,拿出那件皮袄,交到李承一手上,“我的针线活不佳,不过穿在里面也看不出来,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尺码她是按着李承一常穿的衣服比过的,如果有差,现在还来得及改两针。 惊喜的接过皮袄,李承一一双眼睛骤然亮了起来,“是送给我的?欢妹亲手缝的?” 面上付出些淡淡的羞涩,赵合欢诡异的感觉到了一丝忐忑和期盼,问道:“看看喜欢吗?” “喜欢!” 李承一脱口而出,“欢妹送的我都喜欢!” 说着立即就套在自己身上试了试,大小正合身,唇角向脸颊两侧咧着,傻乐道:“我一定每日都穿着。” 赵平眼睛乌溜溜的一转,夸张的说道:“姐姐,还真是偏心!可惜我就没有了!” “你个臭小子!” 赵合欢脸一红,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三姐和王婶给你准备的还少吗?” 赵平笑眯眯的道:“我知道的,承一哥以后会是我的姐夫,姐姐对他自然是不一样的!” 一说完赵平就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了。 ☆、第195章 你可曾正视过我的心意? 如获至宝的捧着皮袄,李承一感激道:“欢妹,你待我真好。” 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送他东西,而李承一有什么稀奇的小玩意都会带给她。 看着赵合欢眼底如水的温柔,李承一眸子一暗,不禁伸手抱过她,赵合欢一怔,下意识的想推开他,双手刚抵在他胸前,脸上就落下一个吻。 心一颤,脸色红如火烧,赵合欢含羞带怒的瞪了他一眼。 眼波如水,似嗔似怒,李承一心神一荡,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一般,低头凑过去,吻住那抹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娇软,声音暗哑的轻声呢喃:“欢妹……” 两人呼吸微微有些紊乱,互相望着,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瞳孔里倒映出的自己茫然绯红的小脸,赵合欢心跳加快,有些不自在,却没有把他推开。 李承一见状,心中雀跃,如雨点一般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她白皙的脸上,从脸颊,眉眼,鼻梁,一直亲到唇角。 全身好似化作了一滩水般无力,赵合欢眉心微蹙,似拒欢迎,抵在他胸前的双手不知何时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不知是想拉近,还是想推开? 舌尖在娇艳的唇瓣上转了一圈,在赵合欢微微失神之际,撬开贝齿,灵活的探了进去。 “唔……” 不由自主的呻吟了声,亲昵中带着一丝娇软,连自己听了都惊讶又羞涩。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交错的呼吸渐渐粗重。 在赵合欢几近觉得自己快被吻到窒息的时候,李承一才恋恋不舍的移开唇瓣。 声音因为**而染上了淡淡的嘶哑,“欢妹,我好开心……” 睫毛轻颤,赵合欢睁开眼睛,抬眼撞上了李承一深情款款的目光,心如小鹿乱撞,有些慌乱,羞涩的别开视线。 然后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抿唇说道:“不是下午就要走吗?再晚了,要来不及了。” 轻轻拉起她的手,李承一唇角挂着满足惬意的弧度,幸福的滋味涨满胸口,轻声道:“等这次积累下了战功,我定要风风光光的娶你过门。” “风光不重要,命才是最重要的。” 赵合欢当即说道。 随即又想到那莫名其妙到有些荒唐的婚约,微微皱了一下眉。李承一抬手按住她的眉心,像是猜到她在想些什么,说道:“只要欢妹心里有我,我便别无他求。” 心狠狠一抽,赵合欢依偎在他的身边,“等这边生意步入正轨,我就去北地。” 眼眸燃起亮光,有欢妹这般承诺,其他人他都可以不在意,李承一道:“我定会守着边境不让辽兵踏入大周地界半步,一心等着欢妹你。” 只要景炎帝不像上次和西夏对战那样,李承一很有信心,此次手下的十万大军,大部分都是袁家军的精锐,小部分则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新兵。 个个都骁勇善战,以一当十。 匆匆吃过午饭,黄氏和李石都过来给他们送行。 黄氏准备了两个包袱,里面装着一些路上可以吃的干粮,把包袱分别交给两人后,不舍得看看看赵平,又看看李承一。 李承一就笑道:“黄姨放心,我一定会看好他。” 李石拍拍他的肩膀,“臭小子,自己也要多保重。” 赵平立即信誓旦旦地道:“我要和承一哥一样,建功立业当将军!” 赵平主意已定,即便是赵轩也没能劝了他改主意,只能依着他去从军,反正他读书也不是一块料,去从军也不失为一个锻炼的方式。 赵轩语重心长的看着他,“进了军队,军令为重。” “哥,我知道了。” 两人骑在马上,身材挺拔,面容坚毅,眉宇间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气势,赵合欢抬头看着李承一,有一点自豪,有一点骄傲,心底有蔓延着无尽的怅然。 “凤翔府守将蔡泽是我的心腹,要是有事,你尽管找他。” 拉着赵合欢的手,李承一低声嘱咐道。 赵合欢点头,“我不会有事的。” 一番话别,李承一松开手,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转向一旁的白禹,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帮我照顾好她。” 白禹眸子轻闪,冷哼道:“欢欢和我一样是定了亲的关系,我自会照顾好她,不劳你多废唇舌。” 李承一收回视线,双腿一夹马腹,疾驰而去。 匆匆和黄氏挥手告别,赵平跟着打马追上去,他学骑马的时间还不长,骑术却看着像模像样了,视野里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渐渐的化作两个黑点,赵合欢才怅然若失地收回了目光。 还是黄氏拍拍她的手背,“回去吧,人都没影了。” “嗯。” 赵合欢露出一个淡笑,“那回去吧。” 屋顶上一抹红影慵懒的坐起身,目光从远处收回,随即意味不明的挑了挑唇角。 袁将军最信任的心腹手下,却是对小鸾儿痴心一片,而且听说还定了亲,更让司炎觉得好笑万分的是,白禹居然也在里面插了一脚。 摩沙着下巴,他也插一脚的话会不会更有趣? 含着笑意的凤眸深处闪过一抹妒色。 身侧屋檐的砖瓦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飞霜无声的走过来,恭声问道:“主上,这单子不接了?” “小鸾儿是我的人,敢动我的人,你是嫌命长了。” 头也没回,司炎淡淡道。 飞霜撇撇嘴,闻言伸出手来,“主上,这单子的费用请你给结一下。” “我去你的——” 还来和他要钱了?司炎一脚踢过去,飞霜早有预料的跳开,“最近阁里的单子是越来越少了,好不容易遇上一头肥羊,还被主上你给截下了。” “我是短你吃,短你穿了?天天到晚就掉在钱眼里了。” 这爱钱如命的性子倒是和小鸾儿一个样,越看飞霜那身骚包的牡丹花纹越是碍眼。 飞霜旁边坐下,漫不经心的问了句,“要不把靖王府的单子给我。” 司炎斜眼看他,耸耸肩,道:“不怕死的话,自便。” 飞霜垂眸,一闪身便往靖王府的方向而去。 与其说是不怕死,倒不如说再找一个寻死的机会。 飞霜和暗阁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不是从小被暗阁捡来的孤儿,而是自己找到暗阁的据点,主动要求成为暗阁的杀手。 这么些年,飞霜接的单子是最多的,当然,赚的钱也是最多的。 看见白禹跟着赵合欢进了寻欢殿,司炎从屋顶跃下,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以白禹的武功和警觉居然没发现他,司炎正觉得奇怪,就见白禹忽然拽住了赵合欢的手腕。 目光阴沉的看向她微微红肿的唇瓣,脸上弥漫着风雨欲来的阴沉,谪仙般的面容如黑云压顶,温润的声音里夹着冷意和嫉妒。 早在之前,司炎就注意到赵合欢嫣红水润的唇了。 呵,眸底划过一丝异样,又飞快的敛下。 不顾赵合欢的挣扎,白禹抬手按住她的唇,用力擦拭,力气很大,几乎快要把嘴唇擦破了,赵合欢又恼又气,不明白他又发什么疯了,用力甩开他,怒道:“放开我!你疯了!” 应声松开手,白禹声音冰冷,没有一点温度,“在问我是不是疯了之前,你为什么不问问自己?” “我……” 面上付出恼色,赵合欢一怔,看清他深藏于眼底的沉痛之色时,逃也似的躲开了他的视线。 “你可曾有一丝正视过我的心意?嗯?” 目光转向她手腕上的红绳,白禹眼中妒色更浓,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看到白禹这幅样子,赵合欢心中亦是有些动容。 ☆、第196章 何必执着于此? 白禹深吸一口气。 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越是逼她,越是让她缩回壳子里,细水长流,从长计议才是正道,不就是青梅竹马的相伴吗? 从今往后,十年,二十年,他且陪着她就是。 忽然所有的怒气敛下,一双幽暗的眸子恢复平静,“无论如何婚约我是不会取消的,欢欢,我不求你一视同仁,但至少不要偏心的如此明显。” 赵合欢抬头看向白禹,心乱如麻,忽然低喃道:“你又何必执着于此?” 闻言,白禹冷冷一笑,身子骤然向前逼近,抓起赵合欢的手紧紧的按在自己的胸前,咬牙道:“我也很想知道。” 掌心下的心跳强劲有力。 连带着呼吸,仿佛都沉重了几分。 正在赵合欢心绪复杂,不知该说什么,司炎踱步走过来,漫不经心的地打量了白禹一眼,随即妖娆一笑,对赵合欢幽幽道:“小鸾儿的确不能厚此薄彼,不如也考虑考虑我如何?” “滚。” 白禹看也没看司炎一眼,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只要他还在,就不会让这只骚狐狸有机会。 赵合欢背过身去,本就沉闷的心情更如乌云盖顶,直接下了逐客令,“我要休息了,你们都出去。” 两人原地站着,一动未动,赵合欢一怒,高声喊到:“七杀!” 七杀一直在外面,听到白禹对赵合欢的大声质问时,七杀本是想进去的,可是却心底却不禁想听赵合欢会如何回答,她心里是否真的只有李承一一个人? 掩下心底无法言说的淡淡期待,七杀苦笑了下,持剑而立,面无表情的看向白禹和司炎,“出去。” “想打架?”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司炎挑挑眉,扯出一个妖孽的笑,“正好很久没活动筋骨了!” 话一落,两道身影就缠斗在一块,闪身去了院中,劲风间偶尔夹杂着两声小黑的喵叫。 白禹真如木桩一般静静的站在屋中,一双眼睛仿佛氤氲着一层薄雾,看着赵合欢没有半丝表情的脸色,心碎成了一块一块的,即便他算计着硬是在她身边挤入了一个位置,可是她的心里会如同李承一一般有他一席之地吗? 良久,白禹转身离开。 赵合欢把房门关上,全身力气好似一下被抽空,靠着门板缓缓呼了口气。 果然,说起感情来,就要比生意复杂的多。 顾岑把几个铺子的账本拿来给赵合欢看的时候,赵合欢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门心思的画设计图。 见状,顾岑把账本放在桌案上,低头看了眼赵合欢画的那些设计图,瞥见堆满了笔墨纸砚的桌案旁边凌乱的放着几个未完成的首饰。 好奇的拿起一对耳坠,那耳坠上点缀的不是宝石,细细看去,是用各色羽毛做的装饰。 “这就是东家说要出的新品?” 赵合欢搁下笔,活动了下泛酸的手腕,点头道:“嗯,这是点翠。” 就是用了收集的那些羽毛,羽毛的颜色各异,可以取用不同的颜色来点缀成图案,因为对颜色配色有需求,而且做工细致,所以银匠师傅还不熟练前,耗费的工时会比较长。 “你觉得好看吗?” “都是女儿家的首饰,东家倒问起我来了?” 顾岑莞尔一笑,看着那对耳坠,由红,白,黄,三种颜色为主色调装点成花蕾,因为羽毛有纹路,而看起来栩栩如生,赞道:“这耳坠很是精巧,待成品出了,可以放去首饰行拍卖。” “嗯。” 点点头,把画好的图纸交到顾岑手里,赵合欢道:“这些可以直接做出来了。” 顾岑接过图纸,神**言又止。 翻着账本,赵合欢看他还没走,便问道:“还有事情说?” 东家与李承一和白禹定下婚约的事,他多少也有些知道,这事情虽听着荒唐,只是在放在赵合欢身上,他又觉得是正常的。 却是东家做事一贯如此,顾岑下意识的就觉得她不受大周礼教和规矩的束缚,再者东家深思睿智,容貌倾城,会被她吸引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顾岑想了想,便说道:“东家可知道先帝在位期间,曾有一位天华公主?” 不知顾岑怎么忽然话题转了十万八千里,赵合欢摇头,等他后话。 “那位公主才貌双绝,有两位亲王倾慕于她,同时求娶那位公主,先帝唯恐两位亲王因为亲事而失和,进而产生内乱,到时候亲事不成,反成仇家,一直为该把公主嫁给谁这事忧愁。” ☆、第197章 皇商 “然后呢?” “最后朝中有人出了主意,公主是天之娇女,身份高贵,就是许两位平夫也没什么不可。” 顾岑神秘一笑,继续说道:“这事虽有违礼教,当时也引起了朝中不少反对之声,但先帝权衡再三,采纳了这个主意,天华公主婚后生活和睦,且在先帝退位以后,这位公主和两位平夫退隐江湖,过上了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明显听出了顾岑说这故事的用意,赵合欢抬眸看他一眼,撇撇嘴哼道:“难为你良苦用心了。” 顾岑状似没听出赵合欢的冷讽,淡笑道:“我只是与东家说个故事罢了。” “你这个读圣贤书的人,倒能跳的出这条条框框的约束。” 顾岑颔首一笑,“那是我有先见之明,不然我也不会跟着东家做事了。” “行了,说回正事吧。” 打断他的话,赵合欢看向顾岑。 顾岑略一沉吟,说道:“东家可记得花朝节?” 就在前不久系统还因为花朝节打过一次折来着,赵合欢点点头,那时她培育芍药,不就是因为花朝节的缘故么? “听闻今年的花朝节上,有一女子得了双色芍药,引得太后大喜,那女子还被破格封为了县主。” 眉心一凝,赵合欢抬眸看去,“双色芍药?” 她培育出来的双色芍药有两朵,一朵移植在陵城店铺里,但因为陵城的战乱,顾岑匆忙的带着芍药逃往兴元府一路上仓惶赶路,那花早就焉掉了。 而另一朵则是卖给了付山。 付山已经死了,难道是付羽? “那县主是何人?” 顾岑是清楚赵合欢和付家的死结的,知道这事时就打听清楚了,“我起初也怀疑是付羽,后托人问了,听说那位女女子是临安魏家的女儿。” 魏家也算是临安府新晋的勋贵,据说是商贾起家,花了全部的家当在朝中买了一个小官。 然后就靠着运筹几个女儿的婚事,官衔虽没大进,但和勋贵之间的关系却是步步高升。 “魏家?” 也许是巧合吧。 既然她能种出双色芍药,那么其他人能种出来也不奇怪。 提到这一茬,赵合欢忽然想到上次搭建温室花棚的经验这样白白浪费,实在是可惜,既然花朝节每年都有,那么种植花卉就是一个大大的商机。 “对了,陵城那边通商的赋税在西夏要求下又提升了近一半。” 赵合欢皱眉,“和陵城通商的税本来就很高了,又提升了?” 陵城现在是西夏的领地,西夏乃是以游牧为主,农耕稀少,而陵城地广人稀,山脉连绵,对西夏而言就如同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冷哼一声,赵合欢嗤道:“真是狮子大开口,那商队都就先别去陵城了。” 从陵城出来的也就是一些皮货和药材。 这些东西现在都还不缺,而陵城需要他们的布匹,瓷器,真当他们商人都是待宰的肥羊吗?就看看谁先等不下去好了。 顾岑笑了笑,“东家和沈家商号想到一块去了。” 他过来时,就听说沈家本要去陵城的商队全都就近在凤翔府和京兆府卸货了。 听顾岑提起沈家商号,赵合欢挑了挑眉,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听说沈家接下了督造行宫的活?” “东家消息灵通。” 顾岑眼里含笑,“沈家坐拥偌大财富,不满足于商人的地位,督造行宫这点钱,对沈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但冠上的”皇“字,那可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也就是说,沈家商行成了皇商。 “哎!” 听到赵合欢叹气,顾岑挑眉,“东家为何叹气?” “沈家生意做这么大,却也做了这么一个没脑子的决定。” 顾岑眼眸轻闪,“东家认为沈家没脑子?” “和平盛世,皇商是锦上添花,但如今,国库空虚,战乱频繁,皇商就是第一个待宰的肥羊,用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财富,就为了换一个名声?” 赵合欢惋惜一叹,“不是没脑子是什么?” 先是行宫,行宫之后就是兵器,粮草,再到衣物织造,胭脂水粉,就看沈家有多少钱能往里面填了。 且这等于把沈家和皇家绑在了一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而在赵合欢看来,照景炎帝这么昏庸下去,大周气数几何都难说。 “沈家这一代人才凋零,嫡子尚且年幼,庶子势大,沈家家主也是力不从心,想背靠朝廷了。”顾岑淡淡道。 行宫的设计奢华,木料,建造,人工都是沈家商行出的,等于是白给皇帝督造。 ☆、第198章 欲迎还拒 让顾岑去四处看看收购田地时,凤翔府的吴知府派人过来,给赵合欢牵了线,介绍了一些想要卖田地的农户给她。 因为赵合欢价钱出的适中,而且之前还帮凤翔府解决了不少流民问题,因此,明珠商行在凤翔府小有一些名号。 她这次买的田地打算用作建温室大棚,种植花卉水果的。 地理位置,环境都很重要,于是赵合欢筹备着去凤翔府看一下田地再做打算。 没打算在凤翔府久待,赵合欢轻车从简,脸上涂了易容膏,换了身男装,叫上顾岑和七杀两个人就走了。 马车临走前,赵合欢掀起车帘,看到屋檐下一闪而逝的白影,眼底划过一抹异样,七杀也顺着她掀起的车帘缝隙看去,神色复杂,那日之后,白禹对赵合欢便一改常态。 “走吧。” 放下帘子,赵合欢淡淡道。 身后,司炎双手环胸,嘲道:“堂堂神医也玩起了那宅院女子善用的欲迎还拒的手段?” 冷冷的瞥他一眼,“你想多了,我只是为了盯着你而已。” 司炎夸张一笑,抛了个媚眼,“啧啧,千万别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嘴角一抽,这张嘴毒哑了就一劳永逸了。 到了凤翔府后,吴知府派来的人领着赵合欢去看了田地,几处田地离的不远,位置很好,且都是上等地,土壤肥沃,价格虽是贵了一点,却也很值得。 赵合欢沉吟片刻,便定了下来。 “当家的爽快人。” 领路的小厮笑道:“明日当家的到府衙来,回头我们大人让这些农户都把地契给带来,正好一起都签了。” 赵合欢含笑,“那代我谢过你家大人。” 第二日,事情敲定之后,赵合欢把地契交给顾岑收好,因为这件事得亏吴知府在其中牵线,她特意备了些礼品带来。 吴知府还穿着一身官服,眼神幽深的看向赵合欢堆在桌上的礼盒,随即就笑道:“我和姑娘也算老相识了,还这么客气?” 视线在赵合欢黑黄的脸上转了圈,又转向站在赵合欢身后的七杀,最后看向坐在赵合欢下首彬彬有礼的顾岑,一个女子能从无到有,把商行做的这么大,手下果然是能人辈出。 赵合欢客套道:“都是些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这次要多谢大人了。” 从魏书那知道吴知府酷爱诗文,这次带来的礼品都投其所好,除了一些上等茶叶,都是一些压箱底的诗文鉴赏。 吴知府眼底含笑,翻开面上一册诗文,不由连连点头,不想对方一个商人竟也会送这些风雅诗册,于是对她更是高看了几眼。 看着吴知府满脸的笑意,赵合欢便知道这礼物是送对了。 合上书页,吴知府微微倾身,赞道:“姑娘仁善,对我凤翔府流民有恩,我不过是举手之劳。” 吴知府笑笑,深深的看向赵合欢,问道:“不知姑娘买这些田地是作何用途?” “还不是种点瓜果,粮食,聊以果腹。” 吴知府眼神瞟过来,满脸愁容的叹了声。 赵合欢抿了下唇,适时开口问道:“府内流民之乱已得缓解,大人还因何事而愁眉不展?” “哎。” 朝廷的赈灾粮总算下来了,全都是陈米不说,有的还都腐坏发霉了,吴知府无法,只得和几个员外商议,把一些流民安置到他们的田庄上,几个员外净是把年轻的挑走了,剩下大多是老幼妇孺。 吴知府忧心道:“还有不少流民去了山上,落草为寇,当成劫匪,专门打劫周遭的商队,我为了这事正头疼的很!” “他们所求不过一口饱饭,大人当以安抚劝降为主。” 这事赵合欢心有余而力不足。 吴知府点头,沉吟了会,又试探的问道:“姑娘心善,此次买了田地,肯定也需要不少人手吧?我这也有不少人,姑娘你看……” 意识到什么,赵合欢嘴角微微一抽,“地少事少,用不到多少人。” 吴知府状似叹了一口气,亲切地说道:“他们可怜呐,无家可归,颠沛流离,要是又被逼落草了该如何是好?” 吴知府脸上的笑让赵合欢一阵恶寒,咳了声,坐直了身子,问道:“嗯,知府那有多少人?” “好说!不过是百人!” 吴知府立即道。 百人,百张嘴啊! 赵合欢两眼一翻,铺子里的人手已经够多了,刚买的庄子也要不了这么多人。 见她迟疑便,吴知府忍痛割爱,“只要姑娘收了这些人,大不了我把那一片官田也全都划给你,那片官田离你买的田庄也近,很方便。” ☆、第199章 果然是老狐狸 官田朝廷分划给地方官员的田地,一般都是上好的田地,一听吴知府都下了血本,赵合欢目光连闪,微微考量之后,淡笑道:“那可以考虑一下。” “姑娘帮着解决了流民问题,我正想着要感谢姑娘,想着立个功德碑,就放在那最热闹的市集街上……” 吴知府眼底含笑,继续说道。 高帽子也带上了,赵合欢扶额,便点头道:“先去看看官田。” 吴知府亲自带着他们到了官田,赵合欢仰头望着一片山坳以及山坳相叠处的一片田地,问道:“大人说的官田,莫不就是这……” 指着两片山地之间的那片杂草丛生的田地,不紧不慢地笑说:“姑娘你看,看这草长的多茂盛。” 那语气十足是赵合欢赚到了的样子。 “……”果然是老狐狸。 这一片实在是比不得赵合欢买下的那片地。 吴知府道:“这片官田是我名下的,只要姑娘答应收了那一百个流民,地契我立即奉上。” 身为一个堂堂知府,居然只要了这一片地,倒是把肥沃平坦的那些都分给了百姓。 赵合欢往前走了走,这一片荒草地若是要开垦,还得先烧荒,十分麻烦,伸手捻起一块泥土搓了搓,尚算肥沃,也难怪野草都长的如此茂盛。 换回那些流民也能提升支线任务的完成度,赵合欢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然而当亲眼看到那近百个流民的时候,赵合欢脸都黑了,暗骂那吴知府就是个老狐狸! 百人里,将近三十多个都是十岁以下的孩童,还有半数是老人妇孺,只有十来个男丁。 见赵合欢一言不发,吴知府奉上地契,痛心疾首道:“这些都是孤儿,姑娘也不忍心看到这些孤儿流落在外吧。” 十岁以下的孩童能做些什么,而且还得找人看着他们,赵合欢觉得这就是赔本的生意。 “我能洗衣服!” “我可以劈柴!” “我会做饭!” 看到赵合欢沉默,几个小孩目光怯怯地开口说道。 目光一一扫过去,见他们一个个身材瘦小,瘦骨嶙峋,大睁的眼睛布满忐忑不安,心里一堵,赵合欢认命了,斜眼看向吴知府,伸手接过地契。 吴知府如释重负,他那点俸禄银子实在养不起他们了。 “功德碑上一定会写上姑娘的大名。” 赵合欢嘴角一抽,“大名就不用了,记上明珠商号就行。” 一时半会也没地可去,赵合欢直接在田埂上坐下,让这些人记下名字,年龄,然后把孩子们都带到一边,挨个的问过去,看看是否还有记得父母的。 一边问,顾岑一边做着记录,把所有人的名字都记录在册。 顾岑问道:“东家打算怎么安顿这些孩子?” 赵合欢也没有一点头绪,皱眉道:“能怎么办?” “不如建一个私塾?” 顾岑只是这么一说,赵合欢却上了心,她需要的是人才,各种方面的人才,教育是重中之重。 还不能是千篇一律的私塾。 光是一个概念,就又多了很多要考虑的事情。 天色渐晚,赵合欢拍拍衣服起身,把最近的一家客栈包了下来,先让那些人有个落脚的地方。 而赵合欢三人则去了明珠书局。 知道他们过来,魏书把铺子楼上都收拾出来了,许久不见,魏书一扫先前郁郁不得志的模样,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赵合欢揶揄一笑,“看来最近生意很好?” 魏书挠了挠头,“多亏东家了!” 说完,拿出账本来,“这是前几个月的账本。” 赵合欢懒懒的打了个哈气,“一来就让我看账本,我今日走了许多地,累的慌,明日再说吧。” 绕过魏书,赵合欢径直上了楼。 七杀自觉去了后院给赵合欢烧水洗漱。 魏书悠悠一笑,“另外两位公子这次没和东家一道来?” 顾岑看他一眼,别有深意一笑。 简单的泡了个澡,赵合欢换了一身白色中衣,软软的趴在床上,看了一天的田地,腿都快走酸了。 七杀把木桶抬出去后,一回来就看她小脸皱成包子状,浅笑了下,走到床边坐下,“腿酸不酸?我给你按按?” “呀!好痒!” 下意识的抽了下腿,赵合欢忍不住笑。 或轻或重的揉捏中,似有轻微的暖流划过,肿胀酸涩的感觉很快消散,“是用了内力?” “嗯。” “我怎么就不行?” 赵合欢摊开手,她对内力怎么就无法控制的那么精准呢? 七杀淡笑,“哪里不舒服,叫我来给你按就好了。” 全身放松下来,赵合欢舒服的哼哼两声,力道不轻不重,按摩的手法十分完美。 ☆、第200章 惊喜 那片荒草地官田赵合欢想了想,干脆就利用那些野草料,直接用来放养牛羊好了,牛羊肉的销路都是不愁的。 至于那两片山头则都可以用来种植茶叶,到时候山下挖一片灌溉渠,把几片田地都连起来,花房和果园得找几个有经验的帮着,待把所有的事情细细分下去,赵合欢已经忙了数日,这几日都忙得如陀螺一般。 本没打算在凤翔府多待的,一待也待了好几日。 七杀见她脸色疲惫,低声说道:“事情太多,便放两日再做。” “差一点就弄完了。” 在纸上画下最后一笔,把需要搭建房屋的地方标注好,赵合欢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需要整改的地方后便把这些都交给了顾岑。 跟魏书说了要建一个私塾的事,魏书双手赞成,没一会便立即拿出几本启蒙的书籍,有三字经,千字文,古文观止等等。 满脸堆笑的说:“东家这是好事啊,私塾的书可以由书局供给。” 赵合欢凝眉,她知道是好事,但是要钱呐。 场地不说,还要去请教书先生,光是想想就头大。 魏书挠挠头,说道:“东家要是不嫌弃,本人也是个童生,我可以担任私塾的启蒙先生。” 人力能省一个是一个,赵合欢听他这么,当即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一脸的贼笑,“那便好,如今书局的生意既然这么好,要不你也拿出一些来入私塾的股如何?” 魏书瞪大了眼睛,原来在这等着呢。 这书局的盈利是和赵合欢五五分成,自从用了那活字印刷的技术后,书价便宜了,而且还拿印了郑十安编写的辅导书的版权,书局的生意是蒸蒸日上,每日的盈利十分可观。 魏书纠结了一番。 赵合欢继续说道:“私塾是好事啊。” 得了,又把这话原封不动还给他了,魏书拧巴着眉毛,更是纠结,咬牙道:“我听东家的,那我就拿出银子来入股私塾。” 这私塾是为了收留那些流民,前期肯定是没有盈利的。 “那我这教书先生的月钱……” 赵合欢笑眯眯道:“刚才是你说自愿的。” 闻言,魏书一噎。 赵合欢笑着拍他的肩膀,“不打紧,私塾刚开,只不过三十几个学生,劳先生多费心了。” “东家,不带这么坑人的。” 敢情他是出钱又出力啊。 在旁边听着的顾岑掩唇一笑,淡淡道:“兴元府的铺子那我带出了几个能干的掌柜,这边可以空出手来,我可以先来私塾帮衬,顺便也能给魏先生作个伴。” 说罢有模有样的作揖,魏书也回了个礼,欣喜道:“那是太好了。” “对了,那些人里应该也有些读过书的,到时候问问看,挑出来都留在私塾里。” 魏书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事,然后皱着眉说道:“隔街对面的沈氏书局掌事见我们的书价降低,明里暗里好几次的派人来打探我们的印刷技术,现在那沈氏书局似乎也看出来一二。” 熟悉雕版技术的师傅,只要看看他们印的书,在经过一两句的提点,很快就能想到活字印刷,被猜到这并不奇怪,这技术是自然的更新换代,赵合欢本也没想保密,淡淡笑道:“随他们去。” “可是我们书局人手和铺面根本就比不上他们。” 魏书有些不忿,这新技术分明是东家想出来的,他们却就这样偷偷的抄了去。 人手和铺面比不过那就从书籍类目下手,赵合欢眼睛一转,说道:“这样吧,在书局门口贴一个告示。” “告示?” 赵合欢点头,“就说重金邀请农耕,水利等方面的行家,来述说他们的经验,最后由我们整合编撰成册,印成书籍出版。” 魏书消化了一下意思,睁大眼睛,“那些种田的庄稼汉能看懂告示吗?” “总有人能看懂的人,一传十十传百自然就传出去了。” 既然沈氏书局主要全都面向文人雅士,那他们书局就主打实用性强的农副业等。 魏书仍是有些怀疑。 思考半晌,写了告示也不见得有人来,便点头道:“那我先去把告示写出来。” 这边谈定了事情,赵合欢大大的松了口气,剩下的就是拨款筹备私塾的阶段了。 在挑选私塾位置的时候,赵合欢无意间发现沈府的住宅居然在挂牌售卖。 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在袁辽死后,袁将军派人来收殓了袁辽的尸首,之后便把府邸出售了。 价钱出的不低,但这的位置好,听那人说钱员外和几个大户好像都有要买的意向,赵合欢没多想,急忙敲定了下来,也没有还价,直接用了一万两买下了这个宅邸。 私塾还没建,一下子就先大出血了。 赵合欢咋舌,不过想到这是七杀的家,便觉得这一万两花的值得。 七杀敲门进来,赵合欢一惊,忙把刚拿到的热乎地契收起来。 “刚见顾岑送人出去,私塾的地方定下了?” 自然的走到赵合欢身后,七杀随意的问道。 赵合欢抬头,看着七杀眼底闪过淡淡的笑意,七杀话不多,平时也没什么存在感,但她已经习惯了他默默陪在自己身边时,那种无比的安全感。 眨眨眼睛,赵合欢道:“陪我去个地方。” 七杀没有问,自然的点点头。 傍晚,夕阳西下,红霞给天边披上一层霞光纱衣,落日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颀长。 低下头,静静的看着投在地上两人重叠在一块的阴影,七杀眉宇间泛过一抹温柔。 忽然赵合欢停了一下,七杀脚步一顿,不由抬眼看去,随即一双手突然盖住他的眼睛,手掌小巧,触感温暖,心微微一颤,百炼钢也化成了绕指柔,薄唇抿紧。 赵合欢抽出条发带,伸手用发带蒙住七杀的眼睛,然后说道:“先别摘下来。” 七杀嗯了一声。 随即低下头,发带是墨蓝色的,微微有些透光,依稀能看到近在咫尺的赵合欢的轮廓。 感觉到赵合欢伸手牵了他的手,思绪飘远,忽的有些心猿意马,手指缓缓收紧。 这一刻是前所未有的宁静,只有她与他两个人。 在她的牵引下,七杀缓步往前,没有出声问一句话,无论她带他走向哪儿,他都会甘之如饴,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一片死地,他也不想停下。 牵着七杀走到拐角处拐弯,两人站在雅致气派的沈府前面,原本挂在那的袁府的牌匾已经让人摘了下来。 “小心台阶。” 赵合欢叮嘱了一句,然后小心翼翼的拉着七杀往里面走。 直到走到中庭的花园时,赵合欢才松开手,期待的围着七杀转了一圈,神秘兮兮地道:“你猜猜我带你到什么地方了?” 七杀摇头。 被她放开的手似乎还残留着一抹温度,鼻息间充斥着独属于她身上的若有似无的馨香,思绪全都扑在上面,他恨不得这个时刻更久一些。 赵合欢见状,撇撇嘴,七杀的反应还真是没意思。 不过说不定一会儿会惊喜的说不出话来。 赵合欢眯了眯眼,踮起脚尖,揭开他蒙着眼睛的发带,“当当~” 缓缓睁开眼,第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赵合欢晶莹俏丽的小脸,心脏像是突然被一只手给攥住,不可控制的狠狠一跳,两人的距离挨的很近,他只要一伸手便能将她抱入怀中。 握着剑的手心微微冒汗,七杀按捺住万分复杂的心思,眨了下眼睛,竟是全然没往周遭看一眼。 看到七杀这样的反应,赵合欢一头的黑线,她难得准备一次惊喜,要不要反应就是这么的平淡啊? 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一定是傻掉了吧?最好是惊喜的傻掉了! ☆、第201章 已经有家可归了 “你看看这是哪?” 听到这话,七杀的目光才从她脸上移开,往周围扫了一圈,冷然的面色一怔,浮起一抹怀念,情绪复杂的往前走了走,看向这安静空旷的沈府。 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悲悯,感慨,物是人非,七杀嘴角轻颤,声线低哑的问道:“你买下来了。” “是呀。” 这才是该有的反应嘛! “为什么?” “为你啊。” 赵合欢眨眨眼,奇怪的看了眼七杀,歪头问道:“你不开心吗?” 亏她还以为七杀会很高兴的,只是这张脸色为什么和她想象中很不同,便说道:“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才没有跟你说。” 七杀转过身,出神的两人重叠在一块的影子,冰冷的声音有些哽咽,“谢谢。” 这样的人叫他怎么能放开? 无法放手。 即便心里对她和李承一之间的牵绊和感情心知肚明,他却依然无法放手,“欢儿。” 赵合欢微微一愣,意识到是七杀在叫她,七杀平时很少称呼她,忽然这么亲昵的唤她倒让她有些微的不自然。 沈府早已不复之前的繁荣,园里枯萎的花草,斑驳的墙壁都显得十分寂寥,落寞。 见他陷入沉思,满脸沉痛,赵合欢把地契塞到七杀手里,“物归原主了。” 七杀看着手里的地契,愣了一下,没有接,目光幽深地看向赵合欢,缓缓说道:“我已经有家可归了,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那你不要这府邸了?” 赵合欢不解的眨眨眼。 七杀闻言,环视一圈,淡淡一笑,“你不是正愁不知道在哪建私塾吗?这宅院在凤翔府中位置还算好,位于中心,离市集也近,改作私塾正好。” 赵合欢迟疑,“可是这是你家。” 七杀看着她摇摇头,“以前是我家,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宅院。” 吾心安处是吾乡。 他现在的家在临湖宅院的寻欢殿。 看七杀真的不在意把沈府改成私塾,赵合欢凝眉思索,考虑这事的可行性。 地方够大,房屋也是现成的,只要稍微改建一下,很快就能投入使用。 七杀眼底含笑,拉过她的手,笑着说道:“我带你熟悉一下沈府的格局,这里是中庭,后面分别有三处院子,可以改作校舍,而这边是藏书阁,基本不用变动,前院可改成学堂……” 这么一圈转下来,赵合欢完全被七杀给说服了,沈府不改成私塾都是暴殄天物了。 沈府里除了一些家具,其他的东西几乎都被搬空了。 推开门,七杀来到有地道的地方,定定的看了会,说道:“改建的时候,顺便把这里封死吧。” 附近家具都有拖拽和翻找过的痕迹,七杀眸子一沉,但愿以后,不会再有为了宝图心怀歹意的人来这了。 改建私塾的事赵合欢把图纸简单的画好,然后就交给魏书去招募工人去办了。 那些流民也都自发的去沈府帮忙,一听说这是东家要改建给他们当私塾的,孩子们眼睛亮亮的,缠着魏书问个不停。 又当起甩手掌柜的赵合欢在书局躲懒。 那告示贴出去许久,都没有一个人上门,赵合欢咬着笔杆,道:“奇怪了,我都重金悬赏了,却一个人都没?” 看她苦着小脸,七杀淡淡笑道:“这才贴出去没几天。” 赵合欢就道:“看着进度,恐怕还得在凤翔府停留几天。” 田庄都还没开始动工,私塾也才刚刚开始。 七杀不语,他觉得在这没有旁人,只有他在赵合欢身边,在待上许久都很好。 正说着话,便听书局外面有人说道:“这上面真是这么说的?” “是啊!” 那人答的有些不耐,“现下是奇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布告都有,我看这是有钱没地花,脑子有坑吧?” 赵合欢探头看去,那人穿着一身打满布丁的粗布衣,他局促的站在告示前,拉了个识字的人在问。 这人好像昨天也见着了。 赵合欢眼睛一亮,走到店门口,问道:“这位大叔,这告示写的都是真的,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请进……” 那人脸涨的通红,紧张的抓耳挠腮,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破草鞋,愣是只站在店门口,一步不敢往里踏进去,结结巴巴地说道:“我祖上三辈都是种地的,我自个是种了一辈子的地,别的不敢说,种地的经验是有很多,比如这下种的时机……” 这站在门口说不是个事啊,赵合欢笑笑,“先不急着说。” 那人闭了嘴,脸上不安疑惑交杂。 愣了下,赵合欢了然,想来贴了布告没人来的原因也猜到了几分,看见周围有不少人往这打量,便拿出一些碎银给那人,说道:“大叔农耕经验充足,一时肯定说不完,边说,我们也得边记录,请到店里详谈。” “这么多……” 就光说些话就能拿到这些银子? 那人不敢置信的接过碎银,用牙咬了咬,欣喜若狂的看向赵合欢,然后点点头,把鞋底的泥蹭干净了才惴惴不安的进了店里。 这样的书局跟他八竿子打不着,没想他还有踏入这书局的一天。 目光直视前方,不敢四处乱瞟,那人刚坐下,看到七杀端了杯茶水过来,惶恐不安的舔了舔唇,又看到七杀腰间别的长剑,涨红的脸色霎时褪成了雪白。 赵合欢注意到,悄悄拉了下七杀的衣袖。 谁让七杀长的太凶,七杀难得做了端茶递水的活还让人不领情了。 七杀无奈的扯了下唇角,把茶水放下,等七杀离开视线范围了,那人惨白的脸色才好转了些。 一番交谈下来,那人叫庄康,家里只有几亩地,这几年收成都不好,交掉粮税后,一家人连肚子都填不饱,听村里人说起她这的告示,就想着来碰碰运气。 赵合欢颔首,“你家中还有几口人?” “就我婆娘,两个娃娃,大的十六了,小的三岁。” 庄康说的口有点干,看了手边干净的茶杯,犹豫了下,只是舔了下唇。 赵合欢温和一笑,走到桌边坐下,“说了这么会,大叔也口干了,喝口茶润润嗓子,我正好记录一下。” 听她这么说,庄康腼腆的拿起茶杯喝了口。 庄康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心眼实,有些胆小,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经验都很实用,而且一问之下知晓他还种过水果。 本想着他家有田地,应该不会来她这。 但出乎意料的是,赵合欢问他时,庄康立即就答应了,“家里揭不开锅,去年冬天连粮种都吃完了,拿不出买粮种的钱,村里乡亲的境况也都差不多,我没办法,就把家里的田地给卖了。” “只是那里暂时还没住的地方。” 赵合欢想着,“要不你暂时住铺子,等房子建好在搬到果园里?” 庄康想都不敢想,在村里也就住个茅草棚子,激动的道:“可以,全听东家安排,能给个地住,有口饭吃就成!” 又谈了谈具体的合约,庄康觉得自己就像被馅饼砸中了,临了准备回去的时候,期期艾艾的开口,“东家,我们村里很多人都种过地,他们也能来吗?” 赵合欢合上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张,笑着说道:“可以是可以,但重复的经验就没有赏金了。” “好咧,我这回去告诉他们!” 之后,陆陆续续有许多人来,赵合欢整个给累的够呛,有的是来说经验的,有的则单纯是来骗钱的,要分辨这些,着实让她一个头两个大了,记录下来的资料,收集整合的差不多了,赵合欢才把那告示给揭了。 ☆、第202章 不是定亲,是纳妾 果园那里临时搭了几间棚子,庄康带着一家都搬到了果园去住,买了几头成年的牛专门开垦犁地,一并把牛犊都带到草地那去放养,随后又调集了一些人手到田庄这里来。 赵合欢打算先犁一遍地,思考着,主要是种些梨子苹果之类的,温室大棚可以慢慢来,她是想种草莓,可这根本没有草莓种子。 庄康说道:“东家,今年都快过半了,下雨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你看这地面都干成块了。” 捻起一块土,干巴巴的,只有下层还能见着点水分。 都说春雨贵如油,今年恐怕真会有大旱。 “不过东家放心,等沟渠挖好,这一片地势低,灌溉方便。” 赵合欢点点头,“等种子送到,就先下种。” 从田庄回来后已经快傍晚了,刚到书局不远,就看到赵轩双手揣在袖子里,着急的往这边眺望,魏书在边上说着,“东家去地里了,你先进去等?” 赵轩等不及,“你带我去地里找找她。” 可能真是兴元府那有什么急事,魏书一点头,正准备关店,就看到赵合欢和七杀迎面走来,“哎,东家回来了!” 赵轩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面上有些焦急,赵合欢见状,心急道:“怎么了?出事了?不会是承一哥出事了吧?” 听她忽然提到李承一,赵轩微怔之后摇头,“不是……” “呼……” 赵合欢显然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不会是赵平吧?” 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会让赵轩这么慌张了。 多是因为自己神色焦急,才让她一惊一乍的,赵轩缓了口气,按捺住心情,按住她肩膀说道:“不是他们的消息,不是坏事,是,是三姐的婚事!” “啊?” 赵合欢惊讶,“二姐还没定亲,王婶就给三姐定亲了?” 可定亲也不至于赵轩这么火急火燎的找来,念头一闪,赵合欢猜到了几分,瞪大眼睛问道:“该不会是那个林府的公子吧?” 赵轩点头,表示就是林青伦。 “而且不是定亲,是纳妾。” “什么?!” 赵合欢诧异。 一直想着抽个时间和三姐说道一下那事的,这事情全堆到了一块,没找到空,哪里知道事情会进展的这么迅速,这才几日,就要谈婚论嫁了? 啊,不,纳妾不算嫁娶。 “王婶不同意这事,把三姐给拘在了家里,连布庄都不让去了。” 赵合欢很明白王婶的想法,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别看王婶没读过什么书,只是个普通妇人,但心志坚韧。 再说,她也不觉得林家的门第高到哪里去。 “那娘的意思呢?” 赵轩拧眉,叹道:“娘自然也是站在王婶那边,可是林家态度强硬……” 不然也不会连夜就让他急赶过来让赵合欢回去拿主意了,“三姐平日听你的,你回去好劝劝。” 三姐一个姑娘家,他们感情虽亲厚,但这女儿家的心思也不会和他来说。 赵合欢当即下了决定,让赵轩先去雇马车,然后自己先去了趟私塾找到顾岑,顾岑和魏书轮换着在这看着,赵合欢简单说了下临时有事要回兴元府,然后把田地那边的事情和顾岑交代清楚。 顾岑答应下来,“东家放心去,这边岑会帮东家看好的。” “麻烦你了。” 马车赶到私塾这边来带上她,一路疾驰,往兴元府赶去。 此时,三姐红着眼睛,低着头,不管王婶说什么,都只是抿着唇一声不吭。 “三姐,你真想去给林家当妾?” 王婶拍着她的手背,对二姐和三姐她是真心当自己女儿一样疼的,作为一个母亲,哪里舍得自己女儿去给别人做妾。 三姐鹌鹑似的低着头。 说了这半天,就是个闷葫芦,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黄氏看王婶有些急了,怕她们说着说着吵起来,就拉了拉王婶,“先别问了,我看三姐自己也乱的很,一会再让二姐和她说说?” 王婶无法,只得先跟着黄氏离开,才关上门,就低低道:“二姐那个脾气一点就炸,一知道这事她们姐妹就吵了几回了。” 说是吵,其实都是二姐一个人在说。 黄氏叹道:“这亲生的两姐妹,性子却天差地别。” “那个林家公子,听说屋里还两房妾室,这三姐真是……” 王婶恨铁不成钢,气的心口疼,“本来吧,看她绣活还拿的出手,去布庄帮手也能锻炼锻炼,可怎么就和林家那公子结下孽缘了呢!” 而且那林家丫头和朝灵郡主走的很近,欢丫头和他们还有些矛盾。 黄氏也不知该怎么劝,“哎,三姐心思沉,眼睛都哭红了,一个人闷头想着指不定钻牛角尖里去了,等下让海棠送饭过去,你先给二姐好好说说,别又吵起来。” “嗯。” 王婶点头,“她心里想什么,不跟我们说,跟自己亲姐姐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行了,别想了。” 大厅里还原封不动的堆着几样礼品,都是林府派人送来的,说是抬少夫人进门的聘礼。 海棠啧啧有声,小心的翻了翻其中几样,“大户人家纳妾的礼品相都这么好,你看这缎子,这茶,这首饰……” 看她越翻越起劲,木绵皱了下眉,说道:“这都是要退回去的,要是碰坏了看你拿什么赔。” 海棠撇撇嘴,讪讪地收回手,“要我说,夫人有什么不乐意的,对方可是林家!” “林家又怎么了?” 木绵把礼品都堆好,等着明日还回去。 “林家你不知道?林家是兴元府数一数二的世家了,而且又和朝灵郡主关系近。” 海棠眉眼挑起,一脸向往,“就那屋几句放不出一个屁来的三小姐,能攀上林家公子那是祖上烧高香了,她们居然还不满意,真当自己是什么大户了?” 木绵一脸不悦,“主子的事情你别乱嚼舌根,小姐脾气好,不是没规矩。” “切!” 海棠不以为意的撇嘴,“我又没说错。” 眼睛转了转,恋恋不舍的抚着那丝滑的绸缎,这颜色极鲜艳,那三小姐整日缩手缩脚的,哪配的上这样的料子,要是能给自己做一身这样的衣裳…… 她的容貌也不比那三小姐差。 黄氏远远走来,唤道:“海棠!” 海棠一个激灵,瞪了眼木绵,夫人来了也不提醒她。 “一会把晚饭送去三小姐房里。” 海棠应下,暗暗想着,晚饭还要人送,真是把自己当小姐了。 王婶叮嘱了二姐几句,二姐压下一肚子的火,来到三姐的房前,敲了敲门,见门没关,也没等有回应,就推门进去了。 屋子没点灯,帘子都拉着,光线昏暗。 二姐皱了眉,走到桌边点了油灯,看到桌上一筷子也没动的菜,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又没吃饭?” “……不饿。” 细若蚊蝇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鼻音。 看向躺在床上背对着她的三姐,二姐走过去,眉心紧皱,一把把她身上的被子给掀了,“整天的不吃饭,你是想饿给谁看?” 三姐身体僵了下,仍是一动不动的躺着。 “你看看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菜,因为你,非得弄的大家都愁眉不展的,你心里到底想的什么?” 看三姐那副样子,二姐声音就忍不住拔高了,“以前在三水村过苦日子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矫情!” 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啪”的滑下来,三姐坐起来,嘴巴抿的紧紧的,红着眼睛看向二姐,“所以我不想再过苦日子了。” 能开口总是好。 二姐沉住气,问道:“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难道非得上杆子去给那林家公子做小?” “姐,你说那么难听做什么……” 三姐柳眉含愁,眼底有些幽怨的道。 “我说错了吗?妾室不就是做小?”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二姐晃着她的肩膀,苦言相劝,“那个林公子家还有两房妾室,他若真心对你,怎会不娶你做妻?” “妻?” 双眼含泪,三姐抬头看过来,“青伦就是想娶我做妻,可我是什么身份,林家是什么身份。” “你……” 二姐咬牙,气怒的指着她,“所以你是明知道做小,还和他好上的?” “他待我很好。” 三姐垂下头,讷讷道:“我这样的身份,在哪里不是寄人篱下?” 折回桌边,二姐灌了口水下肚,隔夜的冷茶让她直冲脑门的怒火缓解了些,搞不懂三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二姐就说道:“你在布庄待的好好的,怎么是寄人篱下了?” 说到这里,三姐抬眼,一股早就积蓄已久的无名怨气自心底冒出来,低哑的声音染上了哀怨,“姐,你有没有想过,你一门心思铺在那酒楼上,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耽搁了,那酒楼做的再好,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闻言,二姐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三姐向她望来,微红的眼睛是前所未有的明亮,语调缓缓的继续说道:“女子嫁一个好夫家,才是终身的依仗,而姐姐你却傻的为别人的铺子白白浪费年华。” ☆、第203章 洛遥和欢欢? 二姐从不知她是这般想的,一时之间,看她的面容都仿觉陌生许多,“这些产业是都在欢丫头名下,但她待我们如何,你心里没数吗?” “姐姐是想说我们是一家么?” 三姐抿着唇,一股脑把心理话都说出来了,“她和轩哥,黄姨才是一家,不还是寄人篱下吗?” 见二姐气的唇瓣哆嗦,说不出话来,三姐又道:“我只是把话说开了,这哪一句不是事实了?我知道姐姐念着她待我们的那点好,可是姐姐打算指着那点好过一辈子?” “你,你真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又是气怒,又是自责,只怪自己只忙着酒楼,没经常和她谈心,竟一直不知道她抱着这样的想法。 见状,三姐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你总是向着她,我才是你亲妹妹,她待我们那些好,无非是些施舍,怜悯,就你巴巴的惦念着。” 望向她泪眼朦胧的双眼,二姐忽觉可笑,来之前满肚子要劝说的话也化作云烟了。 拉了张椅子坐下,目光落在桌上几道菜,淡淡道:“单不说别的,就说没有欢丫头,你能吃上这些?住在这里?有丫头小姐小姐的叫着?” “她们哪把我当小姐了?” 三姐垂下眸子,“在我跟前说话都阴阳怪气的,指不定是谁的意思呢?” 二姐半闭着眸子,说道:“人要知足,知恩,你好生想清楚,若你执意要嫁那林公子做妾……也随你。” 丢下这一句,没在看三姐一眼,拖着稍显沉重的脚步离开房间。 屋顶上,司炎百无聊赖的晃荡着两条腿,瞥了眼屋里眼睛红肿的三姐,懒懒地道:“丫头的命,小姐的心,真当自己是根葱呢?” 正好闲的无聊,小鸾儿又不在,他就顺便帮她给个小小的教训。 身形刚一跃起,几根银针一闪,疾射他心脏,司炎暗叫一声好险,身子在空中一扭,侧身避开,凤眼横怒,“白禹,你偷袭算什么君子!” 白影翩然落下,不偏不倚站在司炎几步远,闻言冷嗤道:“对付像你这等梁上君子自然要用非君子的手段。” “哼!” 眯起凤眼,司炎道:“我是帮小鸾儿解决麻烦。” 白禹冷冷道:“她的事无需你出手干涉。” 那略带着占有欲的语气让司炎脸色沉下来,眉梢挑起,“若我偏要管呢?” “你上次还没泻够?” 面上不屑,白禹拿出一个药瓶,“还说没人试药,就主动送上门一个。” 司炎脸色黑如锅底,几乎是反射性的往后跃出数丈,上次那滋味他绝对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突然,夜幕中绽出一个明亮的烟花信号。 看那位置离的似乎不远。 司炎若有所思,“听说洛剑山庄和神医谷素来交好,这信号莫不是洛剑山庄少主和你用作联系的?” 上次留给洛遥的药丸不少,难道会是别的事? 眸底闪过沉思,白禹身形一提,如仙鹤一般往信号发出的地方掠去。 忽听司炎又慢悠悠的说了句,“好心提醒你,别把这位少主带回来,你也不想小鸾儿身边又多一朵烂桃花吧?” 洛遥和欢欢? 白禹微一皱眉,没有理会,不出半刻钟,人便已经到了城外影影绰绰的树林。 “算你还有良心。” 一个人从树上跳下来,但见他一身紫色衣袍,面如冠玉,一双眼睛里似总是带着不耐烦,洛遥拍了拍手道:“白禹,我就好奇了,这兴元府有什么有趣的,让你在这逗留这么久?” “你不准备你的大婚,来这做什么?” 白禹开门见山的问道。 话一落,白禹忽然察觉到什么,出手按住洛遥的脉,诧道:“谁封了你的内力?” 洛遥是练武奇才,修炼的是至阳至纯的内功,且洛剑剑法闻名遐迩,天下间难逢对手,怎么会被封去了大半的内力? “能解吗?”洛遥眼睛一亮。 白禹摇头,“不能。” 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想想也是,老头封穴的方法哪是一般人能解的,不耐的抽回手,洛遥直接道:“帮我找个人。” 白禹挑眉看他。 “一个丑丫头。” 洛遥满脸嫌弃地说道:“上次在凤翔府碰见的,被暗阁阁主给带走了。” 之前在凤翔府就听说洛遥在大张旗鼓的找什么人,还在凤翔府停了好几日,原来要找的那人就是赵合欢,白禹眸子轻闪,难怪司炎会说那么一句。 “我只负责给你药,别的概不负责。” 下意识不愿意让洛遥和赵合欢见到。 洛遥磨牙,“你太不够意思了吧!” “没别的事,我走了。” 洛遥一个箭步追上来,“白禹,你给我回来!” 论起武功,白禹不是洛遥的对手,但现在他内力被封,躲开他还是不成问题的,“你找不到的人,我如何帮你找到?” 袖子被洛遥拽住,白禹烦闷的皱了下眉。 “我不管。” 打定主意缠上白禹了,离他婚期就一个多月了,那丑丫头几日让他不爽,必须得找出来,囚禁在山庄里,好好出口气。 “滚开。” 用内力震断那截衣袖,白禹冷声道。 洛遥眉梢一挑,一掌击出去,兴奋道:“正好我很久没和你切磋了。” 对洛遥缠人的本事是深有体会,白禹一边接招,一边后悔,早知看到信号就不过来了。 一盏茶之后,两人气喘吁吁地收了手。 活动了一通筋骨,洛遥浑身舒畅,搭上白禹的肩膀,“回去吧。” 看他大有一起回去的意思,白禹嘴角微微一抽,一把推开他,“我这没地给你住。” 洛遥不介意,“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 洛遥拍着胸口,忽然挤眉弄眼道:“你百般赶我,莫不是有了相好?” 白禹一噎,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 “放心,我找到丑丫头就走,肯定不会打扰你和你的相好。” 两个大拇指碰了碰,洛遥嬉笑着打量白禹的神色,随即眼睛惊讶的瞪大,“真让我说中了?你有相好了?” 想当初在陵城时,白禹对付羽的示爱那唯恐避之不急的态度,和这会简直是判若两人,洛遥诧异不已,洁癖到从不近女色的白禹是换了个芯子吗? ☆、第204章 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被洛遥给缠上的白禹表示很是悲催。 见识过司炎那没脸没皮的缠人功夫之外,洛遥很荣幸的成为了第二个想被白禹给毒哑的人。 偏偏在武功上两人还是不相上下,他想要对洛遥下药,还真是有些难办。 白禹垂眸,洛遥口中口口声声的那个丑丫头十有**就是赵合欢,想起司炎那狐狸的话,白禹深邃的眸子闪了闪,在洛遥硬是跟着他回到临湖宅院后,直接把洛遥给带到了最偏僻的一处宅院。 那院子太偏,只简单清理了下,还没彻底打扫过。 洛遥四处打量完,嫌弃的啧了一声,说道:“你就住在这样的破地方?” 白禹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可以选择离开。” 也没人邀请他来啊。 狐疑的看着白禹,洛遥双手环着胸,绕着白禹走了一圈,紫色的衣袍扬起一道优美的弧线,他好奇一笑,随即道:“你那相好呢?” “想在这待着就闭上你的嘴。” 洛遥哼了声,指尖拂过桌面上的一层薄灰,撇了撇嘴,“就这破地方,还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白禹闻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嫌弃道:“不知道是谁非死皮赖脸的跟过来。” 洛遥还真不想呆在这地方,想他洛剑山庄哪个地方不比这里来的豪华,就竹汐住的那屋子都比这奢华百倍。 只是看白禹神色间隐隐的急切和躲闪的眼神,洛遥笃定他有什么秘密,便往椅子上一坐,也不在乎那椅子上的灰尘了,挑挑眉说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就在这儿住下了。” 白禹和洛遥是从湖对面直接用轻功越湖过来的,正巧湖心里赵合欢先前栽种了大片荷花可以借力,并没有走宅院的正门,而且此时夜色已黑,洛遥也没有看到这院子的全貌。 必须不能让洛遥和欢欢碰面。 白禹低垂着眸,赵轩前几天出发去了凤翔府,估计赵合欢过几天就会回来,只要在那之前把洛遥给打发走就行。 “那你就在这待着吧。” 说完,不是洛遥在身后的叫嚷,白禹转身就走。 “切!” 见白禹真走了,洛遥不耐的撇嘴,算了,这间屋子,陈设简单,比客栈还是好些了。 一身红衣的司炎懒懒的斜着树干,凤眼一斜,瞟向白禹,妖娆一笑道:“你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呢?” 白禹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走过去。 月亮爬上半空,皎洁的月光洒落向湖面,湖面泛起银色波光,随风摇曳。 几日过去,林府的聘礼退回去一次后,林府居然又派了人送过来,且这一次的聘礼比上次还要多了些,那负责送来的人扬着下巴说:“我家公子是真心喜欢你家姑娘,这聘礼如果还不满意,还是可以再商量的。” 这把他们当成什么了!难道他们退回聘礼是因为不满意吗! 王婶气的浑身发抖,怒道:“退回聘礼不是我们对聘礼不满意,我们虽是商户人家,却也有一分骨气,不会给人做妾的。” 那人抬着头,脸上赔笑,语气恭敬,但神色却是显然不屑的,“东西我已经按照我们家公子吩咐的送到了,小的就先回去了。” “收回去!” 那人仿佛没听到王婶沉怒的话,直接给其他扛着东西来的人使了个眼色,全都放下东西走了。 “区区一个商户还百般拿乔,能给林公子当妾,那是她的福分,还真是给脸不要脸。” 远远的听到那人抛下这么一句,王婶按着额头,捂着胸口,“看看这些人!” 木绵扶住王婶,劝道:“别气坏了身子,还是等小姐回来再做定夺吧。” 王婶叹了一口气,欢丫头也是个姑娘家,现在却当起了掌家人,这些事情都要麻烦她。自己明明作为三姐的名义上的娘亲,却连这点事情都管不了,一时又是内疚,又是自责。 黄氏轻轻拍了拍她,柔声安慰,“行了,你回去看着念生吧,这里我来收拾。” 这样闹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三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门心思要嫁到林府去,这几日二姐和她们也都没少劝过。 不知道丫头什么时候才能赶回来,凤翔府虽是近,但一来一去快的话也要数几日时间。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听到阵阵车轱辘声,黄氏顺声望去,就看到在由远而近驶来的马车前在驾车的赵轩,整个人顿时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立即挥了挥手,喊道:“轩儿,欢丫头!” 远远听到黄氏的喊声,赵合欢掀起车帘,一张小脸透着几分连日奔波的疲惫,七杀伸手扶着她的腰,让她能靠着舒服一些。 待车在院子前面停稳,赵合欢走下马车,一眼就看到堆在院前的各种礼品。 面色一寒,随手打开一个礼盒,里面摆着一块普洱茶,拿起一块闻了闻,随手丢了回去,讥讽的说道:“还说什么世家呢,就用这种粗茶来下聘。” 黄氏伸手拉着赵合欢,关切地看着她,很是心疼的问,“这几日累惨了吧?唉,先进来,这边我一会来收拾。” 闻了闻自己身上,确实有一股汗味,在路上一连赶了几日都没有好好歇下,也没有沐浴过,身上黏黏糊糊的,的确很难受。 赵合欢想了想,就说道:“我先去洗个澡。” 黄氏点头,“行了,你去吧,洗完澡过来吃饭,三姐的事先不急。” 一边说着话,一边迎着赵合欢往院子里面走。 “呀,小鸾儿回来了,我可是想你想的紧了。” 刚走到寻欢殿前,就看到司炎慵懒的坐在院里的石桌前吃着葡萄,听到脚步声,斜眼飞了一个媚眼过来。 那姿态要多妖媚有多妖媚,赵合欢嘴角微微一抽,然后往四周看了一圈,不由自主的问道:“白禹呢?” 听她一回来就问起白禹,司炎就不满了,凤眼沉下来,不悦的挑眉,“小鸾儿,你真是个没良心的,当着我的面还惦记着别的男人,你说是不是该罚?” 听着他甜腻暧昧的音调,赵合欢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司炎几步过来,没骨头似的靠在了赵合欢身上,然后飞快地低头吻了下的脸颊,“小惩大诫。” “你……” 赵合欢脸色涨红,光天化日居然轻薄她。 偷到香的司炎心情极好,暧昧的舔了下唇角,笑吟吟道:“小鸾儿可记清楚了,别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 抿了抿唇,赵合欢横了他一眼,走进屋子里,没见到白禹心里莫名有些低落,莫不是自己先前那话说重了,上次他质问自己时的表情,仿佛还历历在目。 低垂着头,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赵合欢自然没有注意到,仍站在院中的司炎缓缓抬眸看向她的身后。 而在不远处,白禹正紧紧地捂住了洛遥的嘴巴,连拖带拽的把他给扯到了旁边的院子里去。 “唔唔……” 确认离得远了,不会被发现之后,白禹才才松开死命捂着洛遥的手。 洛遥被他给闷的够呛,刚喘了口气,就恼怒了一拳挥过来,低吼道:“方才那人是谁?我看着觉得眼熟,那身着红衣的莫不是暗阁阁主?!” 冷冷的瞥他一眼,白禹知道瞒他不过,“是又如何?” 见状,洛遥心里是越发的古怪,从到这宅院之后,白禹几乎都和他寸步不离,他就是想在这院子里好好逛逛,都不成。 要说白禹是想和他交流感情,就连他自己都不信,倒不如说白禹是想看着他。 洛遥疑惑的眯了眯眼睛,这一院子里倒是住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上到四十岁的妇人,下到不满周岁的婴儿。 若非亲眼所见,他真难以想象白禹会住这。 ☆、第205章 你迟早都是我的妻 事出反常必有妖。 洛遥微一沉吟,就要冲出去,暴怒道:“白禹,你要是敢拦我,我跟你没完!” 上次就是司炎掳走了丑丫头,居然又在这里碰上,他肯定要去问上一问的。 白禹斜眼看他一眼,然后手一扬,从后背点住了洛遥的穴道, 千防万防,没想到白禹会偷袭,洛遥定在原地,一双眼睛瞪的老大。 白禹神色淡淡,说道:“你先在这待一会儿,穴道半个时辰后便会解开。” 不过以洛遥的功力,大约用不了半个时辰,白禹袖袍一扬,脚步匆匆的往寻欢殿而去。 短短不过数十日未见,思念却一日未曾淡下去。 唇角勾起一个浅笑的弧度,白禹不禁加快脚步,她第一个就问他,虽然她不承认,但她心里也是有他的。 房间里,木绵和海棠已经把水都给备好了,赵合欢关上门,拉了屏风过来。 才刚脱了一件外衣,无意间瞥见屏风上倒映出来的人影,冷不丁给吓了一跳,赵合欢眸子微微睁大,慌乱道:“是谁?” 分明没有听到半点声音。 而且七杀还在院子里,能避过七杀进来的人大概只有一个。 人影绕过屏风走进来,但见他身形颀长,一身白衣飘然出尘,高贵清洁,眉宇间清冷的轮廓里绽放出淡淡温和的色彩。 果然是白禹。 惊慌一收,赵合欢拉紧了衣服,抿着下唇,看向白禹,“刚才怎么没见你?” 深不见底的眸色一闪,心好似被撩动了一下,说出口的声音里莫名染着一些期许的意味,白禹问道:“你想见我?” 听出音调中隐约含着的期待,赵合欢忽然觉得一颗心忽起忽落,飘忽不定,想要摇头,却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木桶里的蒸气在狭小的格局里蔓延开来,薄薄的水雾弥漫,将他们的身影都包裹在其中,两人的轮廓都变得有些朦胧,仿佛雾里看花,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 “我要沐浴了。” 避开那个问题,赵合欢低下头。 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的白禹面色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听到她的逐客令也没有离开。 声音低沉,似带着一些嫉妒,又似带着些薄怒,“既已定下婚约,你迟早都是我的妻,我帮你沐浴又有何妨?” 直白跳脱的话让赵合欢一怔,随即往后退了一步,背靠着浴桶,诧异的看向白禹,男女授受不亲这话当初还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 说完这话,白禹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尤其是看着赵合欢此刻被雾气蒸腾的有些绯红的小脸,和紧贴在身上的衣服,端的是两脸酒熏红杏妒,半胸酥嫩白云饶,身材凹凸有致,肤如凝脂。 一头自然垂落的黑发更是增添了一分风情和魅惑。 眸子一沉。 白禹一言不发的转身出去,却没有离开房间,只是坐在了屏风外。 在原地站了会儿,再这么僵持下去,水都要凉了,看白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赵合欢想了想,懒得管他了,便把衣服挂在了屏风上,整个人沉入了浴桶里。 零星水声无孔不入的钻入白禹耳朵里,透过那屏风隐约能看到她迷人的身影,每一举一动都不禁令人浮想联翩。 鼻腔骤然一热,手心紧了紧,白禹无声一叹,视野里方才所见的那一幕怎么都挥之不去,心想自己简直是自讨苦吃。 霎时感受到自己全身的热流都向一处涌去,一向清心寡欲的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无法克制的感觉,谪仙般的面容一红,那遥不可及的清冷之色褪去几分,沾染了几分烟火味。 半晌,白禹有些慌张狼狈的闪身出了房间。 听到关门的动静,赵合欢紧绷的神经才缓缓放松下来。 靠着木桶叹了一口气,把肚兜也脱了,放空脑子泡了许久,直到觉得有些缺氧了才出来。 拿了布巾擦干净身子,走到衣柜边上选了一件青色的衣衫换上,头发还湿着,随手拿了根发带松松的绑起来。 这边收拾妥当之后,赵合欢便走去了采萍阁。 知道赵合欢回来了,二姐早早的就在院子里等她了,吃饭的时候二姐愣是一句关于三姐的事都没提起,只顾着给她夹菜。 时不时还问了两句在凤翔府那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赵合欢捡着一些说与他们听。 尤其是提起要办的私塾,赵合欢看向王婶,说道:“之前赵平还在,还能陪小宝玩会儿,现在赵平去了北地,小宝整日里更是无聊了,他先天有疾,在这儿闷着还得让你分心看顾他,我想着等私塾建好,就让小宝也送去私塾,跟着先生念书。” 而且私塾很多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比小宝一个人在这要好多了。 “那是好的,念书学不成,至少也能学学礼仪之类的,别平白的闹出笑话来。” 王婶听了,点点头,还是欢丫头考虑的周道。 而且小宝也到了娶妻的岁数,得留心找个心善的姑娘,愿意照顾他倒是最好。 吃完饭,赵合欢抱着念生逗弄着,伸手戳了戳念生肥嘟嘟的小脸,笑道:“这小家伙长的真快。” 抱起来都沉了不少,人没多大,小身板倒结实的很,等再大点,她都要抱不动了。 王婶目光和蔼,笑着说,“你是没看他每日要吃多少。” “胃口好,身子也好,没病没灾。” 念生前几个月断了奶,最近开始吃一些米粥,米汤,小家伙闻到肉味就手舞足蹈的。 又说了一会话,赵合欢见念生昏昏欲睡的,便把念生抱给王婶,让念生去睡觉去,然后看向二姐,问起了这次回来的正事,“三姐她人呢?” “在房里呢,这几日都关在房里。” 迟疑了一会儿,二姐说道。 面上有些微的尴尬,看到赵合欢起身往三姐房间走去,咬着下唇,说道:“欢妹,我跟你一起去。” 有她在场,但愿三姐不要再说出什么让人寒心的话来。 “好啊!” 赵合欢不疑有他。 两人来到三姐的屋子里,其实单是看二姐和王婶的神色,赵合欢已经猜到一二,多半是三姐铁了心要嫁到林府去,想来即便是她过来劝说,也没多大的用处。 ☆、第206章 纳妾 房间里光线暗淡,只点了一盏油灯,三姐正坐在桌边刺绣,听到有人进来也没抬头看一眼,赵合欢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把灯挑亮了,说道:“光这么暗,还在刺绣,当心看坏了眼睛。” 三姐手上拿着一块红色料子,看着像是给自己绣的衣服,衣服已经完成了大半,只剩一点图案了。 听到她的话,三姐目光专注,仍埋头绣着,轻声道:“就差最后几针了。” 二姐皱眉,生气的夺过她手上的绣线,责备道:“欢妹从凤翔府大老远过来就为了你这破事儿,跟你说话你又当没听见呢?” “又不是我让她回来的。” 三姐也有些恼了,从二姐手里把衣服拿回来仔细的叠好,做完这些,侧着身子坐在桌边,嗔怪的看了看二姐,又看向赵合欢,抿了抿唇,眉心微蹙,“我知道你是想来劝我什么。” 见状,赵合欢也有些了然,搁在桌上的指尖轻轻叩了下,一张脸色不显山不露水,倒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二姐担心赵合欢生气寒心,一时也没有开口说话。 气氛便霎时静了下来,只听着赵合欢指尖叩着桌面有规律的声响回荡。 一下一下的敲击仿佛和三姐的心跳重叠在一块儿。 三姐低垂下头,心里出于本能的对赵合欢颇有些敬畏,可骨子里的那种自负和倔强又迫使她抬起来头来和赵合欢对视。 打定主意,一字一句地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做错了。” 指尖一顿,赵合欢淡淡的看向她,不咸不淡地问道:“那么你是考虑清楚了?” 迟疑地咬着下唇,三姐点头,“考虑清楚了。” 看到三姐眼里的固执和倔强,赵合欢暗叹,站起身点了一下头,说道:“那好,这本就是你自己的事情,谁也没有能力来插手,包括是我,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 讶异于赵合欢这么容易就首肯了,三姐像有些没反应过来,讷讷地问道:“你同意?” 赵合欢淡淡一笑,“无论我同意与否,你不是都已经下定决心了吗?我又何必再多费唇舌,只不过我想提醒你一点……” 三姐抬头,目光微闪。 “你去林府是做妾,可曾想过他日林青伦有了正妻之后,你该如何自处?” 三姐揪着手指,抿唇说道:“他很珍惜我,而且母凭子贵,只要我能生下一儿半女,在林府也能有立足之地。” 听了这话,二姐恨铁不成钢的看她一眼,久久,对三姐的失望和不解,全都化成了一声长叹。 赵合欢点点头,“人各有志。” 两人走出来之后,赵合欢有些歉意地看了二姐一眼,“对不住了,我劝不住她。” 二姐鼻子一酸,借着抬手的动作飞快的抹了一下眼角,气道:“那是她自己眼睛眼皮子浅,就像你说的,人各有志,我怎么会怪你?” 即使有责任,也是她这个做姐姐的责任最大。 赵合欢宽慰她道:“旁的我管不了,但是三姐的嫁妆,我们得好好筹备。” 看赵合欢仍是为三姐做打算,二姐心情复杂,说道:“你就不要操心这个了,有我这个亲姐姐还会委屈了她不成?” “千万别叫林府低看了,至少让三姐去了林府以后也能有点底气。” “我晓得。” 二姐重重的点头。 隔天一大早,赵合欢就跟黄氏说了这事儿,王婶意外的同时也有预料,毕竟这几天三姐的态度是摆在那的。 既然丫头也劝不住,那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了,看着堆在院子里的那堆聘礼,心里头堵的慌。 从头到尾那林青伦愣是连面都没露过一面,何谈什么真心,也就三姐会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蒙了去。 事已至此,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赵合欢出面了,王婶和林府派来的管事商定了一个吉日,就敲定了这事,把三姐给抬进了林府。 三姐的嫁妆足足装了六个大箱子,二姐本来准备了四箱,最后让赵合欢给加到了六箱,图个吉利。 一些衣服、首饰、布料,金银等等,全都是赵合欢让人从铺子里挑的好的给三姐装上,远比林府送来的那些聘礼要气派高档的多。 因为是纳妾,嫁衣不能着大红,所有礼节都从简,林府只在门外挂了几个红彩带,只在院子里请了几个亲朋好友。 临上轿前,三姐穿着吉服,双眼含泪,依依不舍得拉着二姐的手,随即面色复杂的看向赵合欢,感激的点头道谢。 二姐也是感慨万千,亲自给她盖上了喜帕。 ☆、第207章 什么东西落水了? 远远看着喜轿走远,一行人收起脸上复杂的心思,回了院子里。 海棠面上不屑,却又羡慕的说道:“足足六大箱子嫁妆,小姐也真是舍得,就全都给了这三小姐。” 这远远一排望过去,可真是气派。 木绵笑了笑,说道:“小姐本就待人宽厚。” 海棠眼睛闪了闪,说道:“你觉得我嫁人的时候小姐也会这么宽厚吗?” 小姐和那三小姐也没关系,怎么就对她那么大方呢! 木绵神色古怪的看她一眼,“你是也想着嫁人了。” “我就随口说说。”海棠掩唇一笑,随即又酸气十足的说道:“不过这排场很大,却连个陪嫁丫头都没有,我看这位三小姐以后在林府里连个贴心人都没有,日子肯定难过。” “这些事就别议论了,和我们也没关系。” 把地上鞭炮的灰都扫干净了,木绵才抬头说了句。 小轿从角门里抬入了林府,林府的院子极大,前院简单的摆着几桌酒席,林青伦正和几个锦衣公子推杯换盏,其中一人敬了杯酒,说道:“青伦今儿是又当新郎官了。” “青伦新娶的这房娇妾,听说是一个别有姿色的美人。” 林青伦酒过三巡,面色微红,吐出一口酒气,咧嘴一笑道:“也不是那姿色过人的美人,不过就图个新鲜劲,那娇羞的模样实在勾的我心痒痒。” “哈哈!” 一人托着酒杯笑道:“赶明儿得带给我们哥儿几个好好看看,咱们也想试试这心痒痒的滋味啊!” “不过我听那位虽只是一个低贱商户,但这嫁妆足足有六台呢?” 林青伦嗤了一声,不信的摆摆手,“箱子多算什么,谁知道里头都塞了些什么破烂玩意儿?” 正说着,林青婉就走过来,“哥,你这还真说错了,那嫁妆单子我看过了,每个物件都实打实的,还有几样首饰我都惦念的紧,不然也不会那么大手笔,直接买下了那处院子。” “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宅院我早先就想买,却苦于拿不出那么现银。” 林青婉笑道:“看来哥哥这是纳了一个财神爷进门呢!” 众人哄笑不止,“哈哈!” 林青伦又灌下一壶酒,脚下有些虚浮,眼看天色不早,笑眯眯的说道:“**一刻值千金,我就不奉陪了。” 几个狐朋狗友嬉笑着闹道:“新郎官可要小心着身子啊!” 采萍阁前面前也挂着几个红灯,彩带,看着也是喜庆,只是二姐觉得自己这心情却和喜事一点都不沾边。 “明日还得酒楼忙活呢,别太晚了。” 王婶看着二姐,语重心长地说:“你妹妹是亲都成了,你这也得抓紧了。” 二姐认真的看着王婶,缓缓说道:“真像是林青伦那样的我不想嫁,我要嫁的人,至少要能尊我,敬我,支持我。” 最好能是两情相悦,再不济也想相敬如宾。 许是跟着赵合欢耳濡目染,二姐的观念颇有几分跳脱世俗,也好在王婶是早习惯了二姐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只嗔笑的嘱咐说,“你这话别在外头说,免得别人要说你没脸没皮了。” 哪有女孩常把这话挂嘴边的。 洛遥今日着实是憋屈的慌,一大早睡眼朦胧,毫无防备的就被白禹给下了药,整个人就干尸样的在床上躺了一天,白禹真是越来越可恶了。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洛遥用内力强压下药效,蹒跚从屋里出来,越想越是不对劲,那日看到的一抹红影分明就是暗阁阁主。 而白禹却千推万阻的拘着她,不让他一探究竟,该死的白禹,以他们的交情居然还胳膊肘往外拐。 顺着上次的记忆,洛遥往寻欢殿那边去。 暮色深深,四周树上挂着红灯,看着热闹喜庆,像是在办什么喜事,说起来早上就听到了锣鼓喜乐的声音。 面色更加古怪,洛遥肯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是白禹不想让他知道的。 他心里就跟被猫抓了似的,身形腾空而起,就往前面那院子掠去,忽然,隐约间看到一抹熟悉的倩影。 那身影恰站在树后,只朦朦胧胧露出半个背影,只一眼就叫洛遥觉得熟悉无比,眸光一转,看到在旁边一白一红两道影子,洛遥眉心一皱,咬牙沉怒,该死的白禹果然和暗阁阁主狼狈为奸。 这边刚发出一点声响,白禹注意到他的动静,飞快的和司炎交换了个眼神,红白两道身影几乎是同时掠了出去,不偏不倚的站在洛遥的前面,死死的挡住了他的视线。 见状,赵合欢奇怪的眨眨眼,问道:“怎么啦?” 看到白禹和司炎怪异的举动,七杀也奇怪的皱了皱眉,那平日互相嫌弃的两人居然挨的极近,而且看起来关系十分亲密。 难道在他和赵合欢离开凤翔府的这几日,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甚至突破了某些生理上的限制? 七杀思绪飘出几千里时,司炎和白禹同时摇摇头,若无其事道:“什么都没有。” 而洛遥听到赵合欢的声音,先是奇怪的皱眉,然后眼睛骤然瞪大,难怪觉得声音有点熟悉,那不就是丑丫头的声音的吗?! 正要出声喊的时候,洛遥诡异的发现自己叫不出声音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禹点了他的哑穴。 洛遥肺都给气炸了,运起内力冲穴的时候,白禹忽然飞起一脚,“砰”的一声把洛遥给踹进了湖里,然后就见他像个秤砣一样沉进了冰冷的湖里。 重物落水的声音很明显,赵合欢站起身,惊讶的挑眉,“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司炎一脸无害,指尖漫不经心的绕着头发,否定说没有,然后看向白禹,问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装模作样的摇摇头,面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 赵合欢嘴角诡异的抽搐了下,指着湖面上荡起的淡淡的波纹,那分明是有东西掉下去了吧? 顺着她的视线往后一看,司炎懒懒的抚着下巴,顺手从地上捡起了几块石头丢入湖里,“应该是小黑吧。” 看着石头砸下去,白禹点点头,没什么感情的说了一句,“可怜。” 话音刚落,小黑不知从哪窜了出来,小跑到赵合欢腿边喵喵直叫,显然是来讨东西吃了。 白禹望天。 而司炎则是想也未想,直接揽着赵合欢把她往屋里推,“天色晚了,我听说湖里晚上有可能会闹鬼,刚才说不定就是某只水鬼掉下去了,小鸾儿千万别怕,有我陪着你。” 赵合欢:“……”这两人太奇怪了! 片刻之后,洛遥狼狈的从湖里爬出来。 该死的! 作为洛剑山庄的少主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一身内力被封,屡次在白禹面前吃了暗亏,今天居然还堂而皇之的被白禹给踢进了湖里! 看到岸上那抹出尘的白影,洛遥牙齿咬的咯咯响,咆哮道:“白禹!” 看着落汤鸡洛遥,白禹没有半点内疚,眉毛一挑,淡淡的说道:“我已经给靖王府去了联系,马上会有人来找你,如果你不想被五花大绑的抓去结婚,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 “你……” 还没从怒火中缓过来,洛遥又受了一个重击,一口气给呛着了,咳了大半天,怒道:“你这个叛徒!” “你还真想逃婚?” 白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为了彻底掐灭洛遥这朵潜藏的烂桃花,赶紧绑他去结婚都是上上之策。 “那女人我见都没见过,换你你结吗?!” 洛遥气怒交加,吼道:“白禹,我是哪得罪你了么!” ------题外话------ 洛遥:白禹,你给我记着。 白禹:各凭本事追妻,怪只怪你脑回路短浅 司炎:哈哈 ☆、第208章 小鸾儿是舍不得我 疑惑冒出来,忽然想到落水之前听到的声音,又见白禹如今古怪的态度,眼睛转了转,洛遥二话不说又往寻欢殿的方向去,恨声道:“我非要看看在这院里的主人究竟是谁,惹的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与我。” 究竟是不是丑丫头…… 白禹没说话,只是往天上放了一个信号弹。 猛地看到天边绽起的光芒,洛遥恼羞成怒,如今婚期逼近,靖王府和他爹都派了人在暗中盯着他,本身好不容易甩脱了那些人,现在白禹这信号一放,就摆明了就说他在这。 狠狠地咬了下牙,对着白禹说道:“算你狠。” 白禹优雅一笑,双手抱拳,“那我就在这儿先恭祝你新婚大喜了。” “我去你丫的!” 洛遥低咒一声,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番,要是真被抓回去结婚就惨了,一咬牙,脚步一转,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趁着那些人还没过来之前,先跑为敬,至于那婚,就留给那老头自己去结吧! 白禹满意的弯了弯唇角,如此一来,总算是甩掉了一帖粘人的狗皮膏药。 靖王府和洛剑山庄的联姻声势浩荡,和洛永交好的武林中人,和靖王交好的大小官员,都会来参加这场婚礼,所以洛永是绝对不会容许这婚礼出现任何的差池。 此时心情愉悦的白禹没想到他把洛遥坑回去的这一招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两天之后他就收到了从神医谷来的信鸽。 神医谷和洛剑山庄私交甚好,此次自然也在邀请之列,那老头腿脚不好,所以要白禹代他神医谷出席。 看完信,白禹脸色难看的低咒了声。 靖王的封地在兴州,从此地过去需要半月。 即便再不愿,老头都数次来信催促了,白禹也不得不动身,前往兴州。 得知此事的司炎乐不可支,斜撑着下巴,笑吟吟道:“你且放心去吧,小鸾儿身边有我足够了。”最好去了就别回来了。 只留下他和小鸾儿两个人岂不妙哉。 七杀冷眼看他,“你这当我是死人?” 闻言,白禹冷嗤了一声,冷冷的横了司炎一眼,“即便我走了,你也没有半点机会,你那点心思还是歇歇吧。” 白禹去和赵合欢说这事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问她想不想也去靖王府看看热闹。 白禹真要走了,赵合欢还真有些不习惯,虽不像李承一离开时那样明显的不舍和思念,但要说一点没感觉也是假的。 听他这么一说,赵合欢微微有些意动,只是突然想起原文剧情里婚礼当天发生的事,就立即打消了念头。 虽说现在已经和原文的内容偏离了许多,但还是要小心谨慎比较重要,又是武林,又是朝堂的,还是别牵扯太深的好,便摇头说道:“我又没有受邀,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白禹一想也是。 还是别让洛遥看到她比较好,就算当日洛遥是新郎官,但要是洛遥真百般不顾了,在婚礼上闹出一点什么来,对欢欢也是不好的。 在白禹动身去兴州时,赵合欢也在为店铺的事情忙碌。 凤翔府那一大片田地定下了,但流动资金上显得有些局促,很多活都还没开始动工。 而且一下拿出了三姐那么多的嫁妆,这边的铺子里周转的资金都很是吃紧。 赵合欢寻思着要开源,最便捷的开源方式就是走商,店铺里各种存货还有许多,若是能转一趟手,拿到南下的临安府售卖,到那的售价比在这儿会翻上一番。 而且路程的话,若是能走运河,路程只需要十来日,去这一趟是很划算的。 深思熟虑之后,赵合欢找赵轩谈了谈,赵轩是不放心她的,那货船上人多口杂,而且都是一些男人,她一个女孩子家会有各种不便。 赵轩想代她去,但现在顾岑去了凤翔府,首饰行虽然有顾岑教出来的掌柜看着,但很多重要的事都要赵轩拿主意,还有酒楼,布庄,药铺几个铺子。 “可是……” 赵轩沉吟不决,还是无法放心。 “不打紧,有七杀跟着不会有问题的。”赵合欢刚说完,就听另一道性感的声音插了进来,司炎眼尾一勾,浅笑道:“小鸾儿怎么就忘了我了?我还没有走过水路,实在好奇的紧。” 默了下,赵合欢点点头,“嗯,还有司炎也跟着。” 好嘛,反正就算她说不行,司炎肯定也会跟着,她已经习惯了。 见状,凤眼里浮起一抹笑意,司炎甜甜地道:“就知道小鸾儿是舍不得我。” 赵合欢抖掉一身鸡皮疙瘩:“……” 请问她可不可以反悔? ☆、第209章 出航 运河的码头那除了沈家商号之外,还有其它很多商船来往,像赵合欢这样的小商户只需要租借几个货舱便可。 联系了商船,在底层租了两个货舱,赵合欢尽快从几个铺子里调货,准备了几大箱的货物,之后就准备出发去临安府。 黄芪和黄氏都很是不舍,觉得她要撑着这一大家子很是辛苦,黄芪说了下药铺的最近的状况,药铺的生意很是不错,而且白禹时常能来帮忙,偶尔会在药铺里坐诊,他精通药理,药方一下,就能药到病除。 赵合欢真不知道白禹会经常去药铺帮忙,想他一出手就是一千两的诊金居然屈尊降贵的去药铺坐诊了。 黄芪捋着胡须,因着常和白禹探讨药理的缘故,对白禹很有好感,看向赵合欢一本正经的说道:“丫头,你看你和人都定了婚,这一碗水也得端平来,人家不见得就比李承一差了。” 黄氏一听这话,觉得意味不对了,这白禹虽是好,但那和李承一能一样吗? “李承一和我们家丫头可是打小的情分。” 黄芪不赞同,“你这话也不对呀,白羽对丫头如何,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再说这一纸婚约定了两人,确实得做到一碗水端平啊!” 黄氏又一琢磨,倒觉得也挑不出错来,随即点点头道:“确实不能区分对待。” 看到两人同时看过来,赵合欢脸上落下了一头的黑线。 都说古人最为古板守礼的,怎么黄芪和黄氏的思想转变的如此超前,居然如此快地接受了她定亲了两人的事实。 黄氏说道:“木绵和海棠两个丫头,你也都带上,女孩子细心,有她们帮着照顾,我们也能放心些。” 想想也是,不过也不用带两人,只带一个就行了。 木绵处事稳妥,留在这也能帮家里看顾一二。 便说道:“那我就带海棠去好了。” 隔天收拾东西,海棠收了一个小包袱,里头放着之前攒下来的月钱,得意的对木绵眨眨眼,“这次小姐要去的,可是临安,那可是天子脚下,繁荣无比,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去临安。” 见木绵没说话,海棠随即掩唇一笑,惋惜道:“可惜小姐只带我一个人,要不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帮你买回来?” 木绵摇摇头,不以为意。 那什么临安府,不过就是一个名字罢了,再繁荣也不是自己的,还不如留在这儿帮小姐看顾好宅院。 “小姐身边就你一人,你可得多留点心,照顾好小姐。” 海棠满不在乎,“能出什么事,有几位公子跟着呢!” 出了府城,再往前不远就到了码头,这儿只是运河的一处支流,码头很小很旧,一眼看去停着的几艘货船全都是挂着沈家的旗帜。 再往里,走到边上才看到要搭乘的那艘小型商船。 商船的货舱被许多商户租用下来,所以一艘船上天南地北的人都有。 赵合欢穿着一身男装,仍是用面纱覆面,司炎一身骚包红衣站在她旁边,另一侧则是一身黑色锦衣,冷着一张脸七杀,司炎和七杀的存在感太强,许多打量的视线都望了过来。 “海棠。” 赵合欢唤了声,“让人把货搬下来。” 听了吩咐,海棠叫上码头附近几个工人,去把几箱的货全搬到船上去。 捏着鼻子,嫌弃的挥挥手,“难闻死了,都一身汗臭味。” 旁边沈府商船的甲板上立着一个湛蓝色的身影,低头一眼便看到了在码头上的赵合欢,眉梢微微挑起,指着那艘商船,低声问道:“那船也是去临安的?” 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年近五十,精神矍铄的人,正是沈家商号的大掌柜。 听到问话,沈肖点头,说道:“宋公子,那商船也是去临安的,不过是一些小商户拼凑在一起走一趟。” 看着赵合欢几人上了那艘船,宋唯之轻轻一笑,负手走下甲板,不顾沈肖惊讶的目光,说道:“沈掌柜,我看到一个友人,这趟就不搭乘沈家的船了。” 沈肖惊道:“宋公子不可,那船上都是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宋公子清雅矜贵,怎么能和那些人乘一条船? “无妨。” 宋唯之淡淡道。 看着几箱货物全都搬上了船,赵合欢随即便跟着船工的指引来到后面船舱的小房间里。 因为船小,大部分都被用作了货舱,所以客舱的房间基本只能容纳一张床,甚是狭窄。 海棠不满的皱眉,抱怨道:“这房间也太小了吧?” “没办法,小船就是这样的。” 赵合欢看她一眼,“我们俩挤一间,航程也就几天,暂时将就一下。” 听赵合欢话音淡淡,海棠就说:“我是担心小姐不习惯。” “我没有不习惯。” 七杀和司炎分别住在旁边两间,司炎眼尾一勾,“我不嫌挤,小鸾儿要不要来我这和我一间?” 七杀闻声嗤道:“你那一身狐狸骚味太刺鼻了。” 脸色一沉,司炎狠厉的扯了扯嘴角,手搭在腰间的蛇骨鞭上,“暗阁有一种折磨人的方法,就是把那些口出狂言的人的舌头给拔了,我看你是想试试。” 对他们的争斗吵嘴赵合欢都见怪不怪了,但现在在船上,一不小心就是船毁人亡的命运,伸手拉住司炎,说道:“在船上安分一点,你也看到这商船有多小了,经不起你折腾的。” 手臂被赵合欢小手拉着,司炎低下头,嘴角微微一勾,凤眼一转挑衅的看向七杀,“小鸾儿这般说了,我便不与你计较。” “你也只会虚张声势了。” 七杀毫不客气的冷讽回来。 他包容白禹,是因为他知道赵合欢心里有白禹,至于司炎,是滚的越远越好。 赵合欢扶额,一边拉着司炎,一边无奈的唤道:“七杀,你平时也没这么多话啊?” 这时,走廊前面又有人下来,赵合欢侧身避了避,抬头看过去。 只见那人一身蓝衣,束着发带,发带随风扬起,款款走过来,他步履优雅,和周围大声嚷嚷说着粗话的人仿佛不该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之中。 正是宋唯之。 清润的目光在赵合欢脸上停了一下,宋唯之微愣了一会儿,才恍然笑道:“原来是赵姑娘。” 没想他还能认出自己,赵合欢礼貌的点了下头,“宋公子为何在此?” 宋唯之侧着头,说道:“我本想走水路回临安能快一些,可是沈氏船号全都满了,只有这船上还剩几个空房间。” 一边说,一边走到赵合欢对面的房间,宋唯之推开门,笑了笑,“倒是和姑娘有缘,姑娘这次也是去临安府?”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男装,赵合欢讪讪一笑道:“我都穿成这样了,还是不要一口一个姑娘了吧?” 宋唯之微愣,然后拱手行礼,歉意一笑,“是我思虑不周。” “小鸾儿。” 司炎不悦的看过去,随即宣告主权似的把赵合欢拉到他身边,凤眼横了宋唯之一眼,讲了几句还拉扯个没完,一看就是对小鸾儿不怀好意。 冷声嗤道:“他又是谁?别随随便便就跟别人兜底,被骗子卖了都不知道。” 嘴角一抽,赵合欢无语,她看起来有那么傻吗?压低声音对司炎说了一句,“人家是右相的公子,说话有点分寸。” 而且系统对他的特殊警告也让赵合欢心生疑窦。 司炎眉毛一挑,不屑的嘟囔,“谁说右相公子就不会骗人了。” 右相公子? 听到这话,海棠眼底微微闪过一抹光,偷偷打量了一眼宋唯之,他长的真是俊美,三姐嫁的林青伦在他面前简直不堪入眼。 ☆、第210章 可怜的司炎 扬帆,起锚。 商船起航。 商船小,速度自然也是比不过沈家商船的了,到临安府的航程上也要多花个三五天的。 在船上的日子很是枯燥,赵合欢有先见之明,带上了许多奇闻怪志的书籍打发时间。 原本司炎说他从未走过水路,赵合欢还当他是说笑的,谁知此次司炎还真是吃了大苦头。 从上船第一日起,司炎就开始晕船,整整晕晕了一天,而且症状还越来越严重,几乎半日都待在甲板上干坐着,胃里要有一点东西就能全给吐了出去。 一张倾城的脸短短几天就消瘦了下去。 赵合欢是又觉的好笑又觉得可怜。 这次带了不少药材,加上系统医书附录里常用的药方恰好有止吐的,赵合欢挑了药材,找到船工去厨房借了火给司炎煎药。 “咳咳……” 厨房很小,烟呛的很。 七杀说道:“这里我来看着,你出去吧。” 赵合欢摇摇头,揭开药罐看了看,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她掩着鼻子,皱眉,“你帮我看着火,一会得在倒一碗水,重新煮透才有效。” “就吐他几天也死不了人。” 看到她对司炎的关心,七杀有些不舒服。 司炎根本不值得,他接近赵合欢明显是别有意图的。 赵合欢微讶,看了七杀一眼,笑道:“以前只知白禹和司炎不对付,你和司炎却也是如此,看来是那只狐狸性子乖戾。” 话是抨击的,语调却轻轻柔柔的。 等药煎好,赵合欢把药倒到碗里给司炎送去,走到甲板上,一眼就看到那半挂着像条咸鱼似的司炎,从遇到司炎至今,还从未见过他这样不在意形象的时候。 脸色白中带青,神色厌厌的,看到赵合欢过来,司炎有气无力的掀起眼皮,刚想说什么,胃里又是一阵反胃。 “呕……” 赵合欢急刹住脚步,喊道:“司炎你敢吐我身上你就死定了!” 闻声,司炎肩膀一抖,脖子像忽然被掐住了,飞快的转身,趴在栏杆上对着滚滚江河一阵呕吐。 胃里压根也没东西,吐的全是些酸水。 赵合欢把药罐放下,拿了帕子给他,“我给你煎了药,喝了应该会好些,还是第一次看到像你晕船晕的这么厉害的,江里风浪也不大,要是去了海上你整条命都要丢在那了。” 司炎幽怨的挑起眼睛,接过帕子擦了下唇角,看到赵合欢面纱下被烟熏花了的小脸,心神微微一荡,然后侧过脸道:“药放着,我一会喝。” 如果说平日的他是一朵绽开的花,现在就是那焉巴的干花,不用照镜子也知道他有多狼狈。 “不行,我要看着你喝掉。” 她可花了那么多时间熬的,赵合欢板着脸道:“苦是苦了点,但保准有用。” 闻着那药味,司炎胃部抽了下,确定只是有点苦吗? 看他迟迟不做声,赵合欢直接捧起碗,一手捏住了司炎的鼻子,直接把药给他灌了下去,也就现在司炎战斗力大降,才能任由赵合欢这般搓圆捏扁。 “咳咳咳!” 司炎剧烈的咳了几声,药汁顺着嘴角缓缓流下,经过脖子,锁骨,落到敞开的衣领间,倏地收回目光,赵合欢低咒一声,喝个药都这么妖孽! 口腔里充斥着无法忽视的苦味,司炎苦着一张脸,一双凤眼更幽怨的控诉道:“小鸾儿,你太凶蛮了!” 刚说完,嘴巴里又被塞入一个蜜枣,苦里带甜。 赵合欢收回手,好笑的歪头看他,“原来杀手也怕苦?” 漆黑明亮的瞳孔里映出他怔忡出神的面庞,司炎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蜜枣的甜味一点点扩散,就如同心里的暖意一般,低下头,几缕头发滑落,脸上神色忽明忽暗。 “杀手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 赵合欢自是没听出他这话里的无奈和悲哀,拿着空碗站起身,说道:“甲板风大,舒服点了就回房里去,晚上我去给你弄点清淡的菜。” “小鸾儿!” 看着她的背影,司炎情不自禁叫了声。 “嗯?” 赵合欢疑惑的转头。 脸上眷恋的情绪敛起,司炎回神,嘴角扯开一抹惯常的弧度,腻声道:“你喂我的话,我就吃。” 脸一黑,赵合欢很想反手一个药碗砸过去,“想的美。” 看她气呼呼的走远,靠着甲板的司炎按着悸动的胸口,悠悠吐了口气,仰头望着无止境的天边,几只飞鸟在云层徘徊,如果他也能和飞鸟一样自由,多好? 刚走回房间,看到宋唯之抱着一把琴站在走廊上,“赵,公子。” 公子这称呼也是够别扭的,赵合欢笑笑,说道:“不介意就直接叫我名字好了。” 宋唯之脸上浮起春风般的笑意,忽然伸手拂过她的额头,“沾上了柴灰。” “啊,谢了。” 对他突然的举动一愣,赵合欢说道:“刚去了趟厨房,没注意到。” 低头看了看她手里的药碗,宋唯之问道:“是给那位晕船的公子煎的药?” “嗯。” 看到海棠从房里出来,赵合欢把空碗递给她,“还不知能不能见效。” 进屋把脸擦干净,赵合欢换了身衣服,听到外面传来悠扬的琴声,海棠满脸带笑,“是宋公子在弹琴。” 优美的手指拨弄着琴弦,琴声悠远,一些听到琴声的人都往这边过来,在船上几天都是无聊枯燥的,这样的琴声仿佛能使人心静下来,沉醉其中。 琴案边燃着熏香,宋唯之动作优雅,赏心悦目,指尖和琴弦交错,行云流水。 司炎扶着腰,脚步虚浮的从甲板过来,撇了撇嘴道:“不就是有点琴艺,整日的卖弄。” “总比某人卖弄风骚来的顺眼。” 七杀不冷不热的反讽一句。 正全神贯注听着琴曲的赵合欢听到这,忍不住轻笑了声,七杀是越来越毒舌了。 琴调一转,悠扬的曲调急转而下,宋唯之双手按住琴弦,音调一止。 “怎么不弹了?” “正听的起劲呢!” 从琴案前起身,宋唯之仿佛没听到周围人的抱怨,自顾自的收起琴。 一个面貌粗犷人不满的道:“这曲只弹一半算什么,难道是卖艺要钱?” 说完,翻出几个铜板来,丢到了宋唯之脚边,“拿去,这下能弹了吧?就弹那首《西江月》!” 《西江月》是青楼妓院里常奏的曲目,对着素有才名的右相公子点这首曲子,简直是侮辱。 不待宋唯之回答,又陆续有几个看热闹的人把铜板丢到了他脚边,海棠顿时恼怒的挤进人群,“你们这群有眼无珠的东西,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低头看向脚边散乱的铜板,宋唯之面不改色的弯下腰,一一捡起来,海棠见状惊讶的愣在原地,“宋公子,你……” “哈哈,小姑娘你说说,他是谁啊!” 方才差点就被唬住了,真当是什么有身份的人呢! 穿的是人模人样的,但真有身份还会来坐他们这破船,瞧瞧,这不是连铜板也去捡了吗? 把铜板搁在案上,宋唯之淡道:“我的曲只会知音而奏,所以这些铜钱,还请各位收回去。” 那人怒眼圆瞪,撸起袖子,“呸”了口唾沫,猛喝了声,“小子,你是瞧不起我们!” 他们常年做力气活,身形魁梧,一身蛮力。 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宋唯之紧紧抱住琴,背后挨了几下,海棠怔愣片刻,咬牙冲出去,“小姐!快来帮忙啊!宋公子要被打死了!”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快。 赵合欢惊呆了,忙让七杀在更多人被卷进来前去拦住。 好不容易把围殴宋唯之的几个人给隔开,那几人迫于七杀的武力收了手,嘴上却还骂骂咧咧的,“是那小子给脸不要脸!打他是让他长记性!” ☆、第211章 右相府的信物 任那些人如何骂,宋唯之都未吭一声,仍弓着身子,紧护着怀里的琴,海棠想扶他起来,被宋唯之微不可查的避开半步,撑着墙起身,仔细检查了下琴,看到琴没有损伤,紧皱的眉心才稍松开。 “公子,你受伤了!” 海棠又看向赵合欢,小姐真是愚蠢,明知宋公子的身份,却不多套些私交。 方才那些人出手很重,宋唯之恐怕伤的不轻,赵合欢就道:“先回房间看看,我那还有些药酒,回头拿给你。” 宋唯之感激道:“谢了。” “呵!” 一直在看戏的司炎冷哼一声,“就是只白斩鸡,不成气候。” 那小曲弹的再好,那诗作的再好,又有什么用,一个男人弱的跟小鸡仔似的,小鸾儿肯定不会喜欢的,扭头求肯定地问道:“小鸾儿,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目光一转,却看到赵合欢扶着宋唯之走去对面的房间。 司炎嘴角一抽,架不住白斩鸡卖可怜! 斜眼看向憋屈的司炎,七杀平静的挑挑眉毛,道:“白斩鸡和骚包狐狸,还是前者更顺眼些。” “宋公子!” 宋唯之不让她扶,海棠幽怨的抿了抿唇,就要去抱那琴,宋唯之脸色一急,忽然推开她,“这琴是金丝楠木所制,世间仅此一把,姑娘不识琴,恐怕会碰坏。” 海棠脸色有些难看的“哦”了声。 见状,赵合欢便道:“海棠,去我屋里把药酒拿来。” 宝贝的把琴收好,宋唯之看过来,抵着头道:“让你见笑了。” “看你对这琴比你自己还在意,是很重要的人送的吗?” “都用琴比知音,我没几个至交好友,这把琴日久相伴,于我而言,是我的知己。” 声音清润,如清泉击石,十分动听。 说这话时,宋唯之全身上下都笼罩着孤单的气息,赵合欢微愣,随即道:“人生漫长,便如你的琴音跌宕起伏,除了琴以外,肯定还能遇上其他知己。” “是吗?” 宋唯之忽然抬头,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眼睛里神色复杂,赵合欢看不明白。 这时,海棠拿了药酒进来,赵合欢起身告辞,“这药酒效果不错,多擦几日淤青就能散。” 接过药酒,宋唯之再抬起头时,方才难明的神色褪去,又恢复温雅有礼。 房门关上,宋唯之若有所思的抚着药酒瓶,如玉的脸庞有一半笼罩在阴影中,神色阴晴不定。 “小姐,宋公子的伤都在背上,那药酒他一个人怎么擦啊?” 海棠问道。 顿住脚步,赵合欢扭头看她,挑眉道:“那不然你去帮他擦?” “可以吗?” 海棠眼睛微亮。 “嗯。” 赵合欢无所谓道,只要不被赶出来的话。 见赵合欢答应了,海棠立即折身去敲宋唯之的房门,当然,没有任何意外的吃了闭门羹。 像宋唯之那样的世家弟子,一看就是恪守礼仪,不同于白禹只把男女授受不亲挂嘴边的,而是骨子里的遵从。 船上日子枯燥,一晃数日过去。 宋唯之常来找她说诗,弹曲,还拿着那本化名“化相散人”的书册来找她探讨,着实令她有些讪讪然,说实话,以她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她真不觉得和宋唯之有什么共同语言。 可偏偏宋唯之似乎并没觉得自己是一头热。 好嘛,人都送上门来了,那就刷点好感度吧。 赵合欢这般想着,可是直到商船停在临安府的码头时,宋唯之的好感度还是一个大大的零蛋。 江面波光粼粼,宋唯之望向窗外,依依不舍的说道:“想到下了船就要分别,心里着实很不舍。” 对此,赵合欢只想送他两个字“呵呵”。 江边上一片繁忙,船来船往,首尾相接,一眼看去码头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招牌,有许多脚夫在卸货,四周还有很多商贩,有卖豆花的,烧饼的,金平糖的,各种小吃食琳琅满目。 船上伙食清汤寡水,才闻到香味,赵合欢就馋了。 七杀宠溺的看她一眼,说道:“不着急,我先去给你买。” 说完,直接从甲板一跃而下,在水面轻点几下,一眨眼,就翩然落在码头上,赵合欢双手做捧着脸,喊道:“我要吃豆花!” 青瓦屋檐连绵,街市繁荣,建筑古朴,随处可见的热闹繁华,到底是天子脚下的一方圣土。 从商船下来以后,七杀把豆花端给她,赵合欢一边吃着豆花,一边雇用了几个脚夫,帮忙把货从船上卸下来,几箱子的货都堆在码头边上。 宋唯之走过来,问道:“欢儿会在临安府停留几日?” 赵合欢看了看那几箱货,说道:“我是来临安走商,当然是货什么时候出完,就什么时候离开,估摸着大概会要个十来天。” 宋唯之颔首淡笑,“你初来乍到,对临安不熟,我本该尽地主之谊,可惜商铺的事情,我懂得不多,不过临安普遍地是黄金,只要货物不差,定能出个好价钱。” 听他这么说,赵合欢也眨眨眼,感谢道:“谢你吉言了!” 宋唯之想了想,从袖中拿出一个玉佩递给赵合欢,“如果有事可以此为信物,来右相府找我。” 赵合欢本想拒绝,转念一想,多一个信物也不是什么坏事。 思绪翻转,伸手接过玉佩,那玉质通透,干净,玉佩上面雕刻着一个小小的卿字。 “那就先与欢儿道别了。” 宋唯之眸底含笑,拱手长揖,湛蓝的袖袍自然的垂落,举止谦和温雅,让人心生好感。 没等宋唯之走远,司炎一把抢过那个玉佩,语气酸溜溜的说道:“还留下信物,果然是别有所图,小鸾儿千万别中他的计。” 一枚破玉,不值几个钱,他暗阁的令牌都比这个值钱。 赵合欢哭笑不得。 反正她也没打算去右相府。 没理会司炎,把玉佩收好,那边的货物全都卸下来了,赵合欢转头去叫海棠,却见海棠一脸出神的望着刚才宋唯之离开的方向,油然一副小女儿家的心思。 眉心微微一皱,赵合欢叫道:“海棠!” 连叫了几声,海棠才回过神来,往这边挪动步子,说道:“小姐,你看到刚才来接宋公子的那辆马车了吗?那马车真是宽敞豪华。” “我刚才叫你几声,你都没听见,平常我是不怎么拘着你,但最近你是不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这还是赵合欢第一次说这样的重话。 海棠脸色一红,面上带着些委屈,眼底闪过不忿。 赵合欢皱眉,“去雇一辆车来。” 把板车叫来,海棠吩咐脚夫把货物都抬上车。 刚到临安府,还不熟悉情况,最好先是租一个货仓,把货物停放在那,然后等架好渠道后,再慢慢把货运来。 打定主意,赵合欢跟着那些熟门熟路的商户,很快找到一个在临安城外不远处的货仓租了一个仓库,把货物全放进去,然后便轻装从简的进了城。 街道上熙熙攘攘,人流量极大,两侧的店铺里都是客满为患。 海棠从未见过这般热闹的景象,越看越是新奇,时不时就跑到两侧铺子瞧瞧,赵合欢几次停下来等她,最终无奈,便先定了间客栈,然后让海棠自己去逛,到点回客栈。 “大周还真是爱花啊。” 赵合欢喃喃地说了一句。 只见四周商铺的招牌上几乎全都雕刻着各式花卉的图案,而且和其他城里不同,这儿的花店很多,这才走了几条街,她就已经看到三四家花店了。 果然是上行下效,皇帝喜欢什么,坊间就会流行什么。 ☆、第212章 奇怪的伤口 看见赵合欢一直在看花,司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临街的花店里摆放着五颜六色的花朵,香气馥郁,司炎走进店里,在簇拥的花朵里选了一朵粉白的牡丹。 深深地嗅了一口,司炎飞了个媚眼,“都说鲜花配美人,小鸾儿,这花送给你。” 从船上下来后,司炎就像放飞的鸭子,一扫先前晕船晕的萎靡虚弱,整个人都精神抖擞。 一个忍不住笑,瞥了他一眼,赵合欢伸手接过牡丹花,在指尖转了圈,颇为遗憾的摇摇头,说道:“可惜我现在是男装,我倒觉得这花还是和你更配。” 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男女莫辨,既能俊逸无双,又能妖娆惑人,赵合欢踮起脚尖,将牡丹花别在了司炎的耳侧。 拍拍手,满意地笑道:“此花与你甚配。” 但见她笑眼微微弯起,比满天的繁星还要璀璨。 司炎眸色一怔,泛起如水的温柔,任由那朵花就这样别在自己耳侧,全然忽视掉周围怪异打量的目光。 就在司炎心情达到极点的时候,七杀偏偏就在这时不咸不淡的说道:“此情此景分明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噗——” 没忍住,赵合欢扑哧一声笑出声。 司炎气的咬牙,一张脸色黑了又黑,手指捏的“咔擦”作响,低吼道:“我非得把你的骨头一根一根都拆的下来泡酒喝!” 七杀不屑的挑挑眉,“手下败将。” “那是你趁人之危!” 不提还好,一提司炎更恼火,他晕船晕成那样了,七杀还来找他切磋,当然,名义上的切磋,实际是单方面的吊打。 “你们还走不走了?” 走出几步远,赵合欢看他们还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的,扭头冲他们挥挥手。 素白的面纱随风而动,身姿娉婷,眸若星辰,在逆流的人群中就是一颗璀璨的明珠。 两人心中都是一荡,司炎开口道:“这般良辰美景,白白荒废在和你切磋上,实在可惜。” 七杀轻声道:“甚有同感。” 不约而同的,两人之间形成的默契,暂时达成了和平的协议。 跟着赵合欢把附近的街道坊市都逛了一遍,临安府没有宵禁,所以晚间仍是十分热闹,在药铺,布庄,首饰行等铺子都问过价钱,对临安府的行情有了个数后,几人回到了客栈。 吩咐小二抬水到房间里,而这时,司炎看到屋檐下一闪而过的黑影,眉心微微一皱,唤道:“小鸾儿。” 赵合欢懒懒的应了一声,“怎么?” “我出去赚点小钱。” 赵合欢先是一愣,然后才意识到司炎所说的赚点小钱是去杀人。 顿时嘴角一抽,不过话说回来,司炎以前总是来去无踪,这回居然会跟她知会一声,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从客栈出来拐过几个弯,司炎停在一处小巷中,影六正等在那儿,“主子,飞霜受了重伤,快死了。” “什么?” 司炎一惊。 眉心一蹙,想起飞霜去刺杀靖王的事,顿时皱了皱眉,又问道:“他人现在在哪呢?” 影六指了指前面的旗帜。 那是暗阁在临安府的据点,司炎身形一闪,“先带我去看看。” “我是在乱葬岗发现他的,和一堆尸体在一块,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暗阁杀手之间互相有独特的联系方式。 飞霜在失去意识前给影六发了联系,所以影六才会顺着联系找来,而飞霜是飞字辈武功排行第一的,在暗阁里除了司炎之外,鲜少有对手。 连他都受了这么重伤,可想而知,靖王就是一个难啃的骨头。 “主子,飞霜的伤很是古怪。” 影六想了想,疑惑的说道。 暗阁的据点明面上是一处卖字画的小店,铺面在小巷里,安静偏僻,看店的掌柜老态龙钟,两须斑白,看到影六和司炎进来,便起身关了店门,然后走到铺子后面,打开一道暗门。 暗门后面是一个密室。 密室里有很大的空间,穿过中堂和一些堆满资料的房间,便到了一处卧室,还未踏进门槛,就能闻到一股从卧室里传出来的浓稠血腥味。 司炎抬步进去,饶是自小在暗阁长大,自认素所有残忍的手段都见惯了,再看到飞霜此时的惨状时,仍是面色微微一白。 因为刚从乱葬岗被带回来,飞霜身上沾满了泥泞和腐肉,甚至还有蛆虫在四处乱爬,他那身标志的牡丹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样。 脸上倒是被影六擦干净了。 一张脸面无血色,俨然就像是一具尸体。 影六说道:“我刚才给他喂了一个保命丸。” 神医谷的保命丸是好东西,将死之人都能吊一口气。 司炎在床边坐下,手指搭上飞霜的脉上,随即凤眼一眯,他体内真气乱窜,失血过多,也亏他命硬,还能坚持到现在。 他身上早已经冰凉的和死人一样了。 再查看了下他身上几处伤口,司炎顿时明白了影六说他伤口奇怪的意思。 只见飞霜的胸前有好几处的洞穿伤,那洞口约莫手指粗细,却又不像是普通刀棍所伤的,而且周围还有烧灼的痕迹,衣服和血肉烧灼在一块,胸前一片血肉模糊。 影六不敢随便动他,把他从乱葬岗搬回来,就一直躺在这,撒了止血药粉,血是不流了,但虚弱的脉相仍没一点好转。 这样的伤天下间恐怕只有白禹才能救他,只是白禹去了兴州。 眉心一紧,司炎抬眸问道:“你把他带回来的时候没有其他人跟踪吧?” 影六摇头,回答道:“我再三确认过无人跟踪。” 也不知道这身伤究竟是拜谁所赐。 虽说靖王府有许多私兵护卫,但靖王本身武功不佳,而以飞霜的武功,不至于被伤的如此惨重。 “王……” 忽然,一声极低,极轻的声音响起,飞霜苍白的嘴唇微启,发出一个音节。 声音含糊不清,司炎面色严肃,低头凑到飞霜嘴边,“你想说什么?” “王……靖王的……” 飞霜仍是失去意识的状态,像是在梦魇,反复子呢喃着几个字,然后便彻底又没了声音。 保命丸也治标不治本,想要救他的命,就得赶紧把白禹找回来。 司炎沉吟一会,对影六说道:“你就在这儿看着,先让他在这休养,我会想办法。” 从铺子里出来,司炎凤眼间满是疑惑。 莫非靖王府还有一股他们不知道的势力,而且飞霜那伤口,他前所未见,哪种兵器会有灼伤的效果? 沈氏的商船靠了岸,卸下了几大箱货物,给几个铺子补充了货源之后,沈肖回到沈府,面见了沈家家主。 沈府一共有八个大掌柜,沈家能有今天这富甲天下的地位,这八个掌柜功不可没,因为要给皇上督造行宫,几个得力的人手全都被派到了平江府。 这边的生意暂时都由沈肖来打理。 沈家商行自老东家病重,让嫡子沈行接管当家的位置。 沈行今年十七,一直娇生惯养,沈老爷子本想让他走仕途,但沈行文不成,武不济,即便给他买了一官半职,也是和京中几个纨绔子弟厮混在一起。 如今老东家病重,庶子一脉又闹着分家产,沈肖只盼着少东家能靠谱些,早日担起肩上的重任来。 让下人通传了下,沈肖步入院中,把兴元府几家铺子的账目全部整理好,然后递交给沈行手上。 沈行懒懒的打了个哈气,不耐的翻了翻账本,说道:“肖叔,你这趟去兴元府辛苦了,怎么不多休息几日,这一早就拿着账本来了。” 沈肖暗叹。 他就是想休息也没那个时间,知道沈行没耐心看账本,就一一说道:“这几个月里,这些铺子的盈利比之前下降近四成。” ☆、第213章 出货 而他这次去专门去兴元府也是为了这事。 沈行不以为意的说道:“为什么好好的会下降?” “兴元府最近出了一个明珠商号,”沈肖深思道:“明珠商号涉及的产业和我们沈家在兴元府的铺子很多都是重叠的,因此对我们的盈利有些影响。” “明珠商号?” 沈行皱了皱眉头,不以为意的说道:“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商号,不值得放在眼里。” 沈肖其实也没太在意明珠商号,毕竟明珠旗下的铺子不多,主要都集中在兴元府,而且铺子损失的那四成盈利对于整个沈家而言,不过就是九牛一毛。 可是听说明珠商号的掌柜很有手腕,若是任由他们做大了,恐怕会影响到沈家在整个兴元府的生意。 沈行觉得沈肖太大惊小怪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号有什么好担心的,就不耐的说道:“有谁那么不长眼的和我们沈家作对?我们沈家可是皇商,那是挂了皇上招牌的!” 说完,沈行合上账本,那密密麻麻的文字看的就头疼,“我和人有约,肖叔,我先走了,铺子的事你自己看着办,不用一一来找我报备。” 闻言,沈肖止住话,便也不再说什么。 心想自己多盯着些,毕竟少东家年纪还小,才刚接替了当家的位置。 “对了,府里的香料不够了,回头送些过来。” 沈肖点了点头,今年香料稀缺,大部分都紧着供去宫里了。 临安府聚集了很多各地前来的客商,各种货物琳琅满目,层出不穷,而且此地的货物销量是极大的,对品质也是很有讲究的。 一些质量不佳的货物都很可能砸在手里。 既然要出货,赵合欢的首选自然是一些中等规模的小商铺。 首先就排除了一些大家族的商号,说是大家族,其实现在整个大周也就沈家商号是一家独大了。 通过昨天一整天的了解,赵合欢目光落在一家周记首饰行上,这间铺子满足她的预想,铺面一般,有自己的供货渠道,首饰头面的款式简单,生意远不如对街的沈家。 看到有客人进来,周掌柜脸上堆笑,殷切的介绍起来,“这几个首饰都是新到的,姑娘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目光扫了一圈,赵合欢没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其实不瞒掌柜的,我这次不是买东西的,而是来卖东西的。” 刚这么一说,周掌柜的笑容敛去,拉下了脸来。 这几日的生意本就不好,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客人,却还是来卖东西的,顿时就皱眉挥挥手,“请走吧,这铺子不收东西。” 赵合欢侧头,示意海棠把匣子端上来。 笑吟吟地说道:“就占用掌柜的一点时间,掌柜的,你请看。” 打开匣子,匣子里摆着一套首饰。 周掌柜瞥了眼,原本不屑一顾的神色微微一变,拿起其中一把银梳端详。 银梳呈半月形,柄上是浮雕花的边饰,花瓣纹连成花边,画龙点睛的是,花纹并非用寻常的玉石珍珠来点缀,花纹颜色鲜艳亮丽,拿进了看才看出那是用羽毛贴出的色彩。 轻轻的碰了下,羽毛手感细腻,这把银梳无论是设计还是制作都十分精美。 周掌柜露出明显的兴趣,放下银梳,又看了看其他匣子里的饰品,玉钗,发簪,都是成套的,每一件都巧夺天工。 周掌柜心动,不由问道:“姑娘想要卖这些,不妨开一个价。” 看他态度转变的这么快,赵合欢笑盈盈的说道:“看来掌柜的是个懂行之人。” 说着拿起柜台上的算盘,素手一拨,拨了一个数推给周掌柜看,“掌柜,你看这个价,如何?” 掌柜沉吟了一下,眉心纠结的拧起。 首饰的确精致美观,但这要要价却也比平常首饰要贵不少? 但要拒绝又实在舍不得,他这铺子已经许久没有新鲜亮眼的首饰来招揽客人了。 眼看着那些贵女小姐都被对面的沈氏商铺抢了去,只犹豫了一瞬,就咬咬牙问道:“不知姑娘手里的这些货,总共有多少要出?” 若是她受伤其他的货同时又卖给了其他的商铺,那么他买下这个首饰的意义就不大。 赵合欢见状微微一笑,对周掌柜的心思心知肚明。 便说道:“我可以给掌柜的签下合约,所有的货只供给你一家,但是后续所有的货得按照这个价钱。” 手指轻抬,又在算盘上轻轻拨了两下。 商业合作里的买断自然是得加上一点买断费的。 而且赵合欢看中这家铺子,虽比不过沈氏商铺,但在临安城经营许久,也积累下了大量的人脉,如果能和他达成合作,就不愁后续货物的销售问题了。 看周掌柜面色为难,赵合欢也不急于一时,便说道:“若是掌柜无法做决定,也无妨,我去别家铺子问问行情也好。” “哎,姑娘且慢!” 周掌柜急忙叫住她。 久久盯着那首饰匣子,白白错过这么一个机会实在可惜。 赵合欢笑着问道:“掌柜是做不了主,要问过东家的意思才行?” 东家人不在临安,但临安的铺子东家都全权交由他打理了。 周掌柜考虑着其中的风险,皱眉思虑片刻后,抬手按住那首饰匣子,对赵合欢说道:“可以。就按姑娘说的价钱,这三盒首饰我都定下来,但至于其他的货物合约,可否容姑娘缓我两天时间?” 这两天看看这首饰的销路再做定夺,如此两全其美,可把风险降到最小。 见状,赵合欢轻轻一笑,眸底闪过一抹狡黠,“我明白掌柜的顾虑,只是这首饰掌柜只买三样的话,价格又要另当别论了。” 指尖一抬,拨下了两枚算盘珠子。 掌柜脸皮微微一抽,看这姑娘年纪不大,谈起生意来却是一点价格都不退让。 确又实在不舍得那几件首饰,周掌柜点头,“就按姑娘说的价,但是在此两天内姑娘也必须信守承诺,不能把货卖去别的铺子。” 赵合欢笑笑,“小女子的话也是一诺千金,掌柜若是不信,咱们可立下字据。” ------题外话------ 吹空调吹的感冒了,呜呜(>_<) ☆、第214章 你去做鸭子也很美味 反正她对点翠首饰的销路很有信心,昨天看过的几家首饰铺子里面热卖的首饰头面都比不上她设计的这些,而且临安府那么多大户小姐,何愁没有销路? 签订好合约,赵合欢从铺子里出来,司炎媚眼一勾,笑盈盈的说道:“小鸾儿真是越来越本事了。” 赵合欢看他一眼,有些无奈的说道:“才敲定一种货物,剩下还有书籍,药材,布料等着出,这几天都得忙着。” 不过眼下可以先放松一把了,望向前面的碎月楼,赵合欢眼眸一弯,说道:“今天心情好,大家想吃什么,我请客。” 七杀嘴角微勾,看到赵合欢一脸的馋猫样,和讨食吃的小黑是一模一样,顿时笑道:“是你又想吃烤鸭了吧?” 被七杀一语道破赵合欢也不在意,理所当然的说道:“可不嘛,这是碎月楼的总店,都说总店的味道才是最最正宗的,来都来了,当然要品尝一番。” 司炎附和的点头,伸手勾着赵合欢就往碎月楼走去,“小鸾儿都发话了,我也想尝尝被小鸾儿夸的天上仅有的烤鸭是多么的美味了。” 大周风气开放,街上也有许多男女同游的,但司炎的举止实在太过随意亲昵了,引得周围的人频频注目,赵合欢脸一红,无语的拍掉他的手。 斜眼看他,问道:“不对啊,昨天你说去赚钱的,要请客也该是你请。” “小鸾儿,你确定?” 司炎挑了挑眉毛,揶揄一笑,故意说道:“昨天那人死的可惨了,我这么一鞭子下去,直接抽的他是血肉四溅……” 赵合欢脸色顿时一黑,急忙打住他,“别说了。” 胃口都要被他全倒没了,大方的道:“那还是我请你吧。” 几人走近碎月楼包间。 包间在二楼,有屏风隔着,布置的很是优雅安静,眼下还没到饭点,来这儿吃饭,喝茶的人也有许多,时不时能看到身着青衫长袍的学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腹经纶。 点好几道菜,七杀给赵合欢添了茶,司炎则懒洋洋的靠在软垫上,修长的手支着下巴,目光落在赵合欢身上,忽然说道:“昨天我见到一件妙事。” 顿了顿,司炎摆出一副“你快来问我”的表情,赵合欢嘴角微抽,直接转头不看他,望着窗外。 对司炎这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性子,她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很明智的选择了不去搭理。 七杀更是直接无视了他,司炎不在意,凤眼一转,看向海棠,笑吟吟道:“海棠一定很好奇的哦?” 被这样的妖孽盯着,海棠脸红心跳,压根没过脑子就点头。 司炎勾了勾唇,慢悠悠的说道:“昨夜子时,我无意间经过了城外的乱葬岗。” 有谁没事会经过乱葬岗。 杀人抛尸。 赵合欢脑子里直接冒出这么一个情景,月黑风高杀人夜…… 这时候,小二掀开帘子,把菜端上来。 烤鸭外酥里嫩,刀工极好,片的肉质薄嫩适宜,香味四溢。 而剩下的鸭架子用来煲汤。 汤色浓白,炉子下面熏着炭火,没一会儿,汤就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一看就令人食欲大动,赵合欢把配菜全都下到锅里,正口水直流的时候,又听司炎煞风景的继续说起来,“那乱葬岗有许多的尸体,就那么暴露在外,横七竖八的堆在那,泛着恶臭,苍蝇弥漫……” 夹鸭肉的手指一顿,赵合欢脸一黑。 七杀皱眉,看了司炎一眼,刚想说什么,司炎继续道:“你们猜猜我在那乱葬岗看到了什么人?” 没等他们回答,司炎挑起一边的眉毛,卖足了关子才开口,道:“正是那日在商船上和宋公子生过冲突的几个船工,无一例外,全都死在了那乱葬岗,而且死状凄惨可怖。” “船工?” 赵合欢疑惑的抬眼,对上司炎意味深长的目光,皱了皱眉。 “看那几人尸体腐烂的程度,估摸着就是下船那日就遇害了。” 司炎凤眸轻闪,冷声道:“看来那位右相公子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无害。” 要不是无意间看到,他也会被宋唯之在船上时那般与世无争的淡然模样给骗过去了。 “也许只是巧合。” 赵合欢低低的说了一句。 左右和她也没什么瓜葛。 煞有介事的点头,司炎道:“确有可能是巧合,可怜那几个船工了,死的可真惨,还一个月就是鬼节了,不知道会不会化成厉鬼索命。” 在饭桌上听一些鬼怪尸体的,实在是很倒胃口,赵合欢脸皮抽了抽,夹了一块鸭肉,往司炎嘴巴里一塞,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赵合欢翻翻白眼,出言呛他,“你手里沾的人命也不少,真有厉鬼索命你还是先担心下你自己吧?” 把鸭肉咽下去,凤眸勾起一抹笑意,司炎妖娆的舔了一下唇角,啧啧的称赞道:“小鸾儿喂的鸭子就是美味。” “……” 赵合欢抬眼打量着司炎,若有所思道:“你去做鸭子应该也很美味。” 这话司炎和七杀都没听懂,只是直觉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司炎又要开口,直接被赵合欢打断,“食不言,寝不语。” 横他一眼,她可不想在听尸体了,盛了一碗汤递给司炎,“喝汤。” 满意的闭上嘴,司炎慢慢笑开了。 忽然,听到隔壁雅间传来声音—— “那朝灵郡主的脸真的毁了吗?最近几个聚会都没见到她出席。” 另一个俏丽女声就道:“听说是突发红疹,好像连御医都请去府上给看了,却一直没有看好,而且那红疹好像还会传染。” 阵阵惊呼后,“哎,那她真是活该了。” 一个娇娇弱弱的声音里却听出几分冷意。 “怡乐说的是,谁让她平时都趾高气扬的,仗着跟皇后娘娘关系好,又顶着一个郡主头衔对我们颐指气使,现在栽了一个大跟头,皇上本还属意她和二皇子的定亲的呢!” 一个女子轻笑,“二皇子明明心仪的是怡乐,就凭朝灵那毁容的脸,拿什么和怡乐争?” ☆、第215章 城外的乱葬岗 “朝灵能讨皇后的欢心,但怡乐不也凭借那双色芍药讨得了太后的欢心吗?而且还一举得封为县主,要说福气,还是怡乐福气大。” 听到这句,赵合欢不禁挑了挑眉,掀起包间的竹帘,探头望出去,依稀能看到隔壁包间里几个少女的身影。 那位魏家的县主就在里面? 放下帘子,赵合欢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起身离开,经过隔壁包间的时候,留心多看了几眼。 包间外有两个丫头守着,里面约莫坐着四五个年龄相仿的贵女,而被众人围坐在中间的那个紫衣少女,看起来就是魏怡乐了。 而在她旁边下手,坐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女,隔着竹帘赵合欢看不太清,但那少女的身段莫名觉得有些眼熟,眉心一蹙,恰好听到少女盈盈开口,“单看我家姐姐面相,就是后福连绵的。” 赵合欢眸子一怔,顿住脚步。 “欢儿?” 看她忽然停下来,七杀目光担忧。 而这时,隔间里面也注意到停在外面的赵合欢,一人不悦地道:“什么人?赶紧打发了去!” 方才说话的那白衣少女也扭头过来,看到映在竹帘上映出的轮廓,眉心微微一蹙,一帘之隔的距离外,赵合欢倏地收回视线,缓步走下楼梯。 是付羽。 “小鸾儿认识她?” 见赵合欢神色晦暗不明,司炎眸子跟着冷了几分,从来看她都是软趴趴的,一副好欺负的样子,会让她露出这般表情,可想而知里面那女人肯定是大大的得罪了她。 赵合欢闻言扯了扯唇角,手心攥紧,淡淡道:“不然你觉得我为何会在春香楼?” 凤眼闪过厉色,司炎冷声道:“我去帮你杀了她。” 七杀一言不发就要折回去,赵合欢稳了下情绪,一把拉住他,看到七杀明显的怒容,眸色微微一暖,说道:“你们一个个的怎么比我这个当事人还气?” 司炎看她一脸呆呆的,不由点了下她的脑门,“谁让你老被人欺负?” 捂着脑门,赵合欢无语,她哪有老被欺负,哼哼了两声,“我在春香楼混的不挺好么?要不是赶时间,没准我还能忽悠红妈妈把青楼的经营权交给我呢?” 七杀:“……”好像没什么不对。 赵合欢抚着下巴,琢磨道:“啊,这么一说,开青楼应该很适合我。” “不准!” 司炎拼命晃动她的脑袋,声音里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要姿色没姿色,要身材没身材,青楼注定和你无缘!” “唔!” 脑袋被司炎给晃悠的晕了,开青楼的念头也抛到了脑后。 司炎松了手,看到赵合欢眼神怨念,笑了笑,道:“那女人,你不会就这么放过她吧?” “当然不会。” 至少得把付羽也卖去青楼一回才能泄愤,不过不急,得先弄清楚她是怎么来到临安的,又是怎么解了白禹下的毒的,以及她和魏家的关系。 沉思之际,七杀忽然停下脚步,往身后看去。 赵合欢回神,问道:“怎么了?” 司炎早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了,淡淡一笑,说道:“不过是有一些恼人的苍蝇。” 他在和赵合欢解释,七杀一个箭步追了过去,很快就从那拐角处出来,一手压着一个长相普通的瘦小男人。 那人显然被吓到了,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 脸色惨白的被拽到赵合欢面前,他眼珠子四转,慌慌张张的开口:“你们做什么抓我!” 赵合欢睨他一眼,她并不认识这个人,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是何人?为什么跟踪我?” “谁说我跟踪你了?我在路上走的好好的,就被抓来了,你再这样,我可要喊了。” 那人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正准备喊的时候,七杀飞快的点了他的穴道。 发现自己四肢僵硬,无法动弹,那人眼底闪过几分惊恐之色。 司炎冷哼,勾了勾手指,不紧不慢的说道:“能折磨你的手段有一百种,不怕死的话,你就再继续嘴硬,接下来,我会问你问题,想回答了就转转眼珠子,如果还是不想回答……” 配合着司炎的话,七杀利剑出鞘。 那人脸色霎时一白,目光惶恐,眼珠拼命转了转,赵合欢冷下脸,又问了一遍。 七杀解开他的哑穴,那人张了张嘴巴,发现自己能说话了,立即道:“我是王府下人,就经过这,真没跟踪……啊!” 话未说完,痛呼了声。 司炎指尖点在他百会穴,“再多一句废话,就废了你的手。” “我说,我说!” 痛的一头冷汗,那人急急喘了几口气,立即说道:“是郡主,朝灵郡主派我来的,盯着你在临安府都做了什么,见了些什么人……” “是她?” 赵合欢有些意外。 朝灵郡主知道她到临安府不奇怪,毕竟她早就被朝灵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却只派人盯着她,这倒让她摸不准朝灵郡主的意图了。 想了想,又问道:“她只叫你跟着我,就没有别的吩咐?” 那人慌忙摇头,“没有,没有别的了。” 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赵合欢想了想,从手镯里取出一枚药丸。 让七杀捏住那人的嘴巴,直接把药塞到了他的嘴里。 “这药丸是毒药,回去该怎么跟郡主交代,你应该很清楚了。” 赵合欢慢慢地说:“否则等待你的会是肠穿肚烂而死,如果你能做到让我满意,我就会给你解药。” 药丸畅通无阻的滚入了喉咙,穴道刚一解开,那人双手用力地掐着脖子,干呕了几声,竟然没有把药丸吐出来,一张脸冷汗密布,惨白如纸。 “药入口即化,劝你乖乖照我说的做,别打什么歪心思。” 那人咬牙,急忙表了忠心。 赵合欢点头,“把从郡主那套来的消息告知于我,我会把解药给你。” “可是我该去哪里找你?” 赵合欢想了想,现在只是暂时用毒药控制了他。 这人说的话不能全信。 眸子一转,正好想到司炎饭桌上说起的乱葬岗,就道:“就在城外的乱葬岗,你把得来的消息写于纸上,藏在竹筒里埋在那就行。” ☆、第216章 窃玉偷香 那人脸色顿时青白交加,不知是被乱葬岗吓到了,还是被毒药给吓到了。 赵合欢吩咐完事情,七杀松开了钳制着那人的手,冷冷地道:“滚。” 那人如蒙大赦,弓着身子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司炎眯眼笑了笑,声音涌起冷意,“那郡主还真是阴魂不散。”转头对赵合欢说道:“小鸾儿,你仇家真是不少,要不要来暗阁下单,保管一劳永逸。”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赵合欢觉得司炎此话有理,等把郡主的意图弄清楚了,可以试试暗阁的手段。 “不过你可得给我一个友情价。” 闻言,司炎哭笑不得,没见过买凶杀人还讨价还价的。 第二日,首饰铺的周掌柜没等赵合欢去找他,已经先匆匆地照着昨日赵合欢留的客栈地址来拜访了。 赵合欢换了身衣服接待他,但见周掌柜眉开眼笑的,便知道这生意是板上钉钉了。 周掌柜在她对面坐下,双眼含笑,说道:“我是来和姑娘签订合约的,就按照赵姑娘上次说的价钱,以后姑娘这儿的货全权只供给我家店铺。” 昨天拿下的三套首饰,在赵合欢几人走后几个时辰就卖出去了。 一件被那位新封了县主的魏家小姐看中。 随同魏家小姐一起来的还有其他几家的贵女,女儿家就时兴这些新奇首饰,因为只有三套,一些没有买到的小姐们还很不乐意,一直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到新货。 得知赵合欢手头还有百来套,周掌柜笑容更甚,“如此甚好。” 赵合欢眸光含笑,心情亦是大好。 双方愉快的签下了长期供货的合约。 首饰出去了,剩下的货物如法泡制,赵合欢寻思着在坊市转几天,应该都能找到买主,最好是能定下长期协议。 在还没能力来临安府开铺子前,先把控一部分的货源,这样也算撕开了一个小缺口。 看了眼心情愉悦,正在舒服品茶的赵合欢,司炎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抬眸看向七杀,然后微微侧了下头,起身出去。 七杀微皱了下眉,跟着司炎出了房间,挑眉道:“有事?” 司炎嗯了声,懒洋洋道:“我有点事要离开临安。” 随即音调一转,慵懒的声线里添了几分认真,看向房里那软趴趴的靠在桌边的身影,“你保护好她。” 一张妖娆狐狸脸上少了些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多了几分温柔,七杀眸子轻闪,淡淡道:“保护她本就是我的份内事,用不着你多说。” 司炎哼笑了一声,“尤其是那位右相公子,别让他靠近小鸾儿。” 七杀点了下头。 不管宋唯之有没有问题,他私心里也不想他和赵合欢亲近。 说完几句,司炎径自走进房里,去和赵合欢道别。 看到司炎一本正经的说他要离开,赵合欢坐起来,往椅背靠了靠,神色微微一愣,随即又笑着打趣:“看来你最近业务兴隆。” 司炎也跟着她慢慢笑开了,撑着下巴,点头说道:“鬼节快到了,我得往地府多送些人丁嘛!” 杀人都能被他说的这么轻松有趣,这话逗的赵合欢一乐。 挥挥手,颇像是在赶人,道:“这下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了。” 猝不及防,下巴被一只手猛地抬起来,骤然看到面前司炎放大的俊脸,赵合欢眼眸惊讶的瞪大,心里一乱,皮肤细腻的看不见一点毛孔,这张脸无论怎么看都是漂亮的无可挑剔。 凤眼微微眯起,勾起的眼尾像是一个钩子,摄人心魄。 本意只是想逗她一下,司炎心思意乱,下意识的俯身,缓缓低下头。 唇瓣就要相触时,赵合欢回神,猛地别开了脸。 那个吻擦着唇角而过,落在了她的脸侧,两人脸色皆是有些微红,司炎眼中颇有些可惜,叹了口气,末了,舔了舔嘴唇,仍如往常一般暧昧地笑道:“窃玉偷香,就当是小鸾儿送我的临别礼了。” “不问自取是为偷!” 赵合欢声音忽地拔高,似想掩饰自己的恼怒和尴尬,“登徒浪子,厚颜无耻,卑鄙下流,不堪入目!” 所有能想起来的词一个接一个的蹦出来,赵合欢恼怒的鼓着脸,拿了帕子用力的擦了擦脸颊被司炎碰过的地方。 看着赵合欢这样的表情,司炎眉梢一挑,丝毫没觉得那些词是在说他,完全不以为意的笑道:“我偏就喜欢小鸾儿这般伶牙俐齿的样子。” “你……” 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把赵合欢给噎的无话可说。 没来由的生出些不舍来,当杀手最忌讳的就是有情,他已经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了。 游走于体内的蛊虫仿佛也是受到了感应一般,叫嚣不止,在经脉里逆流肆虐,紧接着,一股无法忽视的蚀骨锥心的痛猛的席卷上来,手指用力攥紧,司炎脸上仍挂着笑,只是面色却霎时苍白。 赵合欢见状,古怪的看了他几眼,“怎么了?” 正想去试试他的脉,转念一想,这绝对又是司炎耍的某种小计谋,手便顿了顿,眸底满是狐疑和不信。 强忍着剧痛,司炎唇边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抬手撩了下头发,声音暗哑又暧昧,很轻,很慢的说道:“小鸾儿,真是偏心,看来装可怜这招没有用吗?” 赵合欢翻了个白眼,心想果然如此,双手抱着胸,点评了下,“装的真像,不去当戏子可惜了,瞧瞧,这头发丝都湿了,如果不是我了解你,肯定就信了。” “小鸾儿心里有我才了解我,看来我这可怜是没白装?” 司炎苦笑,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能听到小鸾儿的真心,我就是死也无憾了。” 赵合欢恶寒,懒得跟他继续扯这些,直接起身离开了房间。 等赵合欢离开后,司炎背靠着墙,幽幽地缓了一口气,然后“哇”的一声吐出了口血,眉心紧皱,运起内力调息。片刻之后,如玉的面色才恢复了一些。 体内的蛊虫,发作的是越来越频繁了。 ☆、第217章 我要她死 时间匆匆,又在临安府逗留了数日,所有货物都已经出了出去,而且都建立起了长期的合作。 搁下笔,赵合欢活动了一下肩膀,七杀端了水果过来,“先休息会。” 这几天她太忙了,生意上的事情他帮不到她,看着她劳心劳力又忍不住要心疼。 赵合欢咧嘴一笑,“刚刚算完,这一趟的利润十分可观。” 自然的走到她身后,力道适中的按着她的肩膀,七杀挑眉,问道:“货全出完了,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回去?” 舒服的往椅背上一靠,赵合欢盘算着要准备回去的货物。 临安的粮铺有很多,而且售卖的种子也很多,但是粮价却很昂贵,购入了一批水稻,小麦的种子,考虑到刚入手的田庄那可以专门辟出一片地来培育优质的粮食,专门往临安府供给。 一一列出单子来,然后又囤了一些茶叶,织布,描金瓷器和香料。 在此期间,七杀去了一趟乱葬岗,在那找到了那人留下的字条,上面写着朝灵郡主派了一些人去陵城查她,似乎是在打听她的身世。 赵合欢听了更觉奇怪,不明白她的身世有哪里值得朝灵郡主深究的地方? 月色当空。 一个人影偷偷摸摸的跑来乱葬岗,这会儿离鬼节越来越近,越靠近乱葬岗,心里越是惊惧,他几乎是一路闭着眼睛跑过来的。 找到先前埋了东西的地,看到那地方的土有些松动,心里一喜,很快从里面挖出来一个小竹筒。 从竹筒里倒出一个药丸,心才重重的落下来,想也没想,就把那药丸给吞了下去。 心刚安下,又看到竹筒里还有一张字条,打开看了看,又倒吸了口凉气。 这个解药只能管上一个月的。 他要想要彻底解了毒,还得不断的给赵合欢通消息。 原路返回,偷摸的回到王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往郡主院子那走去。 现在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郡主因为红疹未好,脸上破相,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经常迁怒于府里的下人,就连平常最得郡主喜爱的黄莺都免不了受罚。 果然,还未走近,远远的就听到“嘭嘭”几声,瓷瓶碎裂的声响,他停在门口,踌躇着不敢上前。 万一被郡主发现,他把郡主这边的动作全都泄露了出去,他就死定了。 可是,身中毒药也是死。 看到他过来,丫鬟去通报,“郡主,万东来了。” 等了没一会,就有丫鬟让他进去。 没工夫继续犹豫了,万东一咬牙,只能拖一时,是一时,先把解药要到手。 屋中间架了一架屏风,两个丫鬟正在清扫地上的碎片,郡主正靠在窗边的软塌上,软塌前遮挂着几层帷幔,御医说患了红疹不能吹风,是以郡主日日都待在这密不透风的房里。 “都查到了些什么?” 听到问话,万东立即把这几日查到的事情都说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郡主越听越不耐烦,厉声打断他,“我让你查的是她都和什么人接触了,她这次来临安就没有别的意图吗?” 万东沉默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惶恐地答道:“依小的看,她来临安就是做买卖的,并没和特别的人接触,小的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意图。” “废物!滚下去!” 屏风后面突然砸出来一个花瓶,万东没敢躲,吓的闭了下眼,花瓶碎在他的腿边,抬手抹了把冷汗,躬身退了出去。 猛的拍了下桌子,朝灵怒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废物!” “郡主可是担心那个贱人和林侧妃有什么关系?” 黄莺迟疑了下,压低声音问道。 朝灵冷冷的看她一眼,她万万不会容许一个身份低劣的贱人和她的母亲有任何关联。 黄莺给朝灵出主意,说道:“郡主也查过她了,她自小就在穷山僻壤的破村子里,天生就是贱人的命,奴婢想郡主应该是多虑了。” 朝灵垂下眼眸。 的确,打发去陵城那打听的人也是这么说的,她自小就在三水村里,根本不可能和她母亲有半点关系,可是,那怎么解释母亲之前听到那话时的种种反常? 要是赵合欢死了,她也不用想这么多。 想到这儿,朝灵就心烦意乱,狠狠地瞪向黄莺,迁怒道:“你不是说已经派人去杀她了吗?怎么现在她还好好的活着,还跑来临安府蹦跶的欢!我要她死!” 只有人死了,才能掐灭所有担忧的隐患。 黄莺有苦难言,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钱也没退,人也没杀。暗阁的作风和江湖上的传言完全不符合。 “还有我这张脸!” 屋子里所有的镜子全都被砸烂了,朝灵现在压根不敢看自己的脸。 红疹不化脓了,但是却结了一粒粒的痂,御医总是说要慢慢调理,这都过去多久了她的脸还是不见好。 全都是废物! 还有那该死的魏怡乐,就因为在花朝节献上了一盆双色芍药,就深受太后喜爱,直接破格封为了县主。 她凭什么,她以前就是一条跟在她身后摇尾乞怜的狗。 甚至还有传言二皇子心仪她,就魏怡乐那样长相寡淡,小门小户的出身,居然还野心勃勃的妄图想嫁给二皇子当皇妃。 真当她是死了吗? 黄莺从丫鬟那接过汤药,小心地劝道:“郡主消消气。” 拂过脸侧的风儿带着微微暖意,阳光透过树叶照射下来,在地上映出一块块光斑,空气里颇有几分沉闷。 “立夏了啊。” 赵合欢抬手遮着太阳,喃喃道。 在临安的事情办妥之后,赵合欢想着让一个人留在临安府,以后日常往来,这边也能有个固定的铺子作为据点。 只是现在身边没有人手,盘了铺子也是闲置。 正在思考之际,海棠听到她的自言自语,抿了抿唇,开口说道:“小姐要是想留人,我愿意留在这儿。” 闻言一愣,赵合欢挑眉看向她,奇怪的“咦”了声,“可是你爹还在兴元府,离开这么些天,你就不急着回去?” ☆、第218章 会一直在你身边 海棠还有亲人在兴元府,不像木绵是个孤儿。 而且她一个女孩留在这儿,人生地不熟,赵合欢实在有些不放心,思考半晌,还是摇头说道:“此次就算了,等下次再看。” 海棠咬着下唇,坚持地说道:“我愿意为小姐分忧。小姐要是不放心我,等回去兴元府后再派我爹和其他人过来都可以。” 听她这样说,赵合欢奇怪的看向海棠,笑道,“你就这么喜欢临安府?这么想留在这里?” 海棠闻言面色一愣。摇了摇头,随即又点点头,说道:“这儿热闹繁华,谁不喜欢呢?” 她都这样说了,赵合欢就细想了想。等她回去之后再派人过来,一来一去也就十来日,想来海棠在这期间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就点头答应了。 于是,隔天去坊市间挑了一个小铺子。 铺面不大,价钱低廉,很适合作为临时铺面。 着手让人稍微改了改,楼上可以让海棠暂时住在这,后续有货物也可以存放在这。 又留下一些银票给海棠以备不时之需,细细交代了一些事项后,赵合欢说道:“需要注意的就这些了,一人在外,日常行事谦逊些便好。” 海棠点了点头,然后咬着下唇,迟疑地开口问道:“小姐,宋公子不是留给我们一个玉佩,我想着万一有事可以去找他求助,小姐,可不可以把玉佩留给我?” 说完,期待的看向赵合欢。 目光一愣,赵合欢轻扯了下唇角,先前的疑惑倒是解开了。 难怪海棠愿意留下来,原来意图是在宋唯之。 却没想海棠心性这么高,那宋唯之的身份和她是天壤之别。 思虑片刻,赵合欢淡淡的说道:“这玉佩,我不能给你。你只要安分守己的看着铺子,就不会有万一。” 看着海棠骤然冷下去的脸,犹豫了会,赵合欢仍是出言提醒道:“宋公子是右相公子,那玉佩只不过是客套的托词,人贵在自知,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海棠不忿,嘟囔道:“宋公子明明和我们交好……” 赵合欢看她一眼,“我看你心不在此,还是跟着一起回兴元府好了。” “小姐,我错了。” 海棠抿着唇,说道:“我不要那玉佩就是了。” 上次司炎说在乱葬岗看到的尸体,赵合欢对宋唯之抱有一分忌惮,想着能和他撇清关系是最好,至于系统的警告先放在一边。 海棠留在临安,赵合欢又把几枚万东的解药留给了她,叮嘱她每隔一个月便去乱葬岗那,埋下一粒药,顺便把竹筒里的收到的信息从驿站传给她。 于是回程的时候只有赵合欢和七杀两个人。 照例是搭乘了一艘商船回程。 大周的海运商贸同样很是繁荣,在泉州,杭州一带都有很多港口可以出海,而其中海贸也基本都被沈家给垄断了,出海需要有精密的海图,和专业的舵手等等。 即便赵合欢眼红,有心想去分一杯羹,也暂时没办法插手这一块。 一边望着窗外的江面,一边胡乱想着问题,面前摊开的那本书倒成了摆设,一页都没翻。 七杀见状,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他不善言辞,见赵合欢思绪飘远,意兴阑珊的模样,想开口说点什么,让她转换一下心情,一时却找不到话来说。 要是司炎也在的话,或许就能轻轻松松的逗她开心,或是逗的她炸毛了。 看向一旁的棋盘,七杀开口道:“欢儿,要不要我来陪你下棋?” 之前来的时候,宋唯之经常会来找她下棋,弹曲,每日都有不同的事情,现在回程只有他一个人陪在她身边,显得无趣了许多。 “嗯?” 赵合欢回过神,忽然笑了笑,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是对下棋没兴趣吗?” 据她所知,七杀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习武。 说起来,自从七杀重新修习内力之后,进步是一日千里。 白禹按照书里炼制出来的那些药丸,一枚药丸可抵十年的内力,但那内力并不是平白获得的,只有真正炼化后,才能成为自己的内力。 想当初她和七杀的起点是一样的。 可现在她早就被七杀给远远地甩到身后了。 除去天分的原因之外,另一个就是自己太懒散,而七杀太勤勉了。 七杀淡淡一笑,坐在赵合欢对面,面上一片淡雅,冰冷的双眸里闪过一抹柔色,“我是怕你无聊。” 困倦的打了个哈气,赵合欢捻起一枚棋子,在手上把玩,兴致缺缺地说:“其实我也不太喜欢下棋。” 尤其是陪宋唯之下棋,为了不输的太难看,得绞尽脑汁,不知要死多少脑细胞。 说完,赵合欢眼睛一转,狡黠地翘起唇角。 忽然运气内力,银丝骤然从手腕飞射出去,几枚银针在阳光下显得分外耀眼,几道银光一闪,直袭七杀的面门。 轻眨了下眼,七杀愕然,随即淡定地勾唇一笑。 身子后仰,出手如闪电的夹住三枚银针,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笑着评价道:“不错,有进步。” 赵合欢笑脸一下垮了下来,偷袭都没偷袭到,着实有点小打击。 七杀眸子含笑,“你修习内力才数月,能掌控到这样的程度已经很有天分了,以后勤加修炼……” 说到这儿,七杀停了一下,带笑的唇边漾开一抹宠溺,习武需要持之以恒,太过辛苦,他舍不得看赵合欢辛苦,而且也很难想像她每日晨起练武的情景。 便话锋一转,淡笑道:“你就随便练练,能防身即可,反正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赵合欢闻言一笑,慢悠悠地说道:“那怎么行,你总会有不在我身边的时候。”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七杀看着她的眼眸定定的,周身的冰寒之气皆是消散,说话时露出两颗小虎牙,和两人初次相见时,那防备冰冷的模样判若两人。 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着,“除非你赶我走,否则我一辈子都会在你身边,我是你的人,你说过的。” 声音明明很轻,却很有份量。 ☆、第219章 距离产生美 赵合欢抬头,认真的看着他,一双野兽般的眼睛明亮水润,同时那双眼睛里也不加以任何的遮掩的呈现了所有的情绪,如小动物一般,直白的依赖,眷恋和喜爱。 默了半晌,赵合欢点点头,轻松的说道:“毕竟我可救了你两次,怎么着你也得把这人情还完了才能走。” 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在这世上,失去了所有亲人,他只认她一个。 七杀抿了抿唇,聪明如他,自然知道赵合欢是故意对他的感情避而不谈,他也并不想要求什么,只是心里的感情塞的太满了,偶尔总是会想找一个出口来倾述一二。 自然也知道她对李承一情有独钟,又有婚约在身。 自然更是知道他之于她并非一个特别的存在。 七杀只淡淡一笑,轻嗯了声。 看到他脸上泛起一丝悲哀的笑容,赵合欢莫名心里有些堵,别开视线,怔怔的望向窗外,正在这时,脑中忽然叮了一声—— 【司炎好感度:50】 系统点评:“万里长征总算过半,宿主真是棒棒的,积分+30!” 赵合欢诧异的眨眨眼。 这是收好感度收的最奇怪的一次了,司炎人都不在这,好感度却提升了。 而且还一升升了这么多。 难道真是应了那句话,所谓的距离产生美? 在船上几日过的很安逸,这次不用分出精力来照顾晕船的司炎,也不用和宋唯之去套近乎,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每日都日上三竿才起,傍晚则待在甲板上乘凉。 这一放松,自然就心宽体胖了。 即便船上一日三餐都清汤寡水,但赵合欢还是感觉自己圆了一圈,尤其是原本合身的裙子腰围都有点紧了,跑去问七杀,七杀只笑着安慰说,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好嘛,长身体。 低头看着明显起伏的胸口,所以扮作男装也会被一眼就看穿。 赵合欢无比的怨念,果然是肉文女主的身材,能不能分一点出来,给她长点身高啊! 一晃几日过去,商船抵达兴元府码头。 回来前早就给赵轩去了信,是以,赵轩算着她这两天该是快到了,每天都会来码头转一圈。 今天早早过来,就看到了泊在码头的商船,欣喜地赶过去,“欢妹。” 看到他们从船上下来,赵轩笑着迎上来。 然后雇了人手把货全都搬到车上去,知道她把海棠留在了临安府,还担心她没人照顾会不适应,这会仔细打量了她,小脸面色红润,气色极佳,看着挺滋润的。 赵合欢从临安装了几箱货回来,赵轩留了人守在码头装货,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说道:“你们舟车劳顿肯定累了,我们先回去,这会儿太阳正晒着。” “好。” 赵合欢欣然同意。 到了兴元府,她乐的做甩手掌柜了,这边出货的事情,就不用她亲力亲为了。 上了马车,赵合欢把一些货物的单子,账目和银票统统都交给赵轩,又简单说了下临安府那边的情况,然后说道:“那边渠道打通以后,这边铺子生意可以扩张一下了。” 一部分货物专门往临安府供给。 仔细收起货单,赵轩点头,“这些我都知道,有不明白的到时候我再问你就是。” “对了,货物里有些粮种,分一部分去田庄,另外在运些去凤翔府那。” 赵轩就道:“行,一会分拣货物的时候我会留心的。” 说完这些,赵合欢又问了问兴元府的事,赵轩沉吟了下,说道:“还真有件事。” “嗯?” 事情还挺棘手的,赵轩也是刚刚才知道。 看了赵合欢一眼,皱眉说道:“之前布庄接了一件嫁衣的刺绣,那嫁衣用的是双面绣,都是三姐一个人绣完的,嫁衣在两个月前就发出去了,可是昨天有人找到店里,说嫁衣上的凤凰刺绣用错了颜色。” “用错了颜色?” 这件事可大可小,需要重新改一下。 就是不知道用错的范围有多大了,而且若是婚期将近,恐怕会有些麻烦。 而且三姐嫁人以后,布庄就很少接绣活的生意了,现在布庄里会双面绣的绣娘只有两个。 赵轩点了点头,烦恼道:“而且那件嫁衣是靖王府定下的,婚期在下月九,算上今天也就只剩下十三天时间。” 这还不包括从这到兴州的路程,若是没赶上婚期,赔钱是小,万一因为这件嫁衣耽误了靖王府的婚事,那就惨了。 靖王府? 赵合欢听了一愣,那不就是和洛剑山庄联姻的靖王府吗? 也就是洛遥的未婚妻,说起来白禹也是去了兴州,居然这么巧,偏偏是靖王府。 “那只能赶紧让绣娘把嫁衣给改了。” 赵合欢紧拧着眉,思索着对策,急声说道:“最好赶紧在兴元府找找其他会双面绣的绣娘,工钱可以翻倍,一起把这件嫁衣赶紧改完,然后快马加鞭的送去兴州。” 这也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但愿时间上能来得及。 赵轩也是这么想的,他点头说道:“昨天我已经从其他的布庄借调了几个会双面绣的绣娘过来,现在应该都到了明珠布庄。” 突然出了这事,赵合欢也没心思先回宅子了,吩咐马车直接赶到布庄去。 她想看看那件嫁衣绣错的地方有多少?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时改完? 因为这件事情,布庄今天暂时歇业。 赵轩和赵合欢赶过来时,就看到几个绣娘站在大厅里,仔细端详地看着大厅中间挂着那件红色嫁衣。 嫁衣是用上好的布料裁制而成,衣襟前面绣着凤凰翔天的图案,绣线五彩缤纷,主以金色为主,在凤凰羽翼间点缀着珍珠,流光溢彩,十分喜气。 惊叹于这件嫁衣的华美,赵合欢指尖拂过衣襟前的绣纹,一点点看过去,赵合欢很快发现了其中不自然的地方,那便是在凤凰尾羽上,那本应该是用金线刺绣的,却变成了银线。 那一片正好在凤凰的尾部,面积不算大,但因为颜色太过于突兀,稍微细看,便能发现。 ☆、第220章 你们有下拜帖吗? 赵轩看到找来的几个绣娘都站在那,只是低头看着嫁衣,却还没有开始拆线,不由皱眉,问道:“这怎么还没有开始动手,不是说过这个事很紧急吗?” 一个绣娘闻言,就把嫁衣翻到背面,背面同样也是凤凰图案,没有一点线头。 她指着用错线的地方,解释道:“刚才我们几个看过,这针法走线和普通的双面绣不同,用了三回针,如果只拆这一段的话,其他的线也会散掉,还得找原来绣这件嫁衣的人来重新改过,只有她本人才记得自己截线的位置。” 所以,她们不敢贸贸然的拆线。 赵合欢不懂什么针法,也不太懂刺绣,听的是云里雾里的,但勉强听明白了,这意思是她们改不了? 便皱了皱眉,喃喃道:“那还是得去找三姐。” 可是三姐现在已经嫁到了林府,迟疑了片刻,赵合欢又问那些绣娘,“要是找到截线的位置,你们可以重新接手吗?” 绣娘便点点头,“那样可以,否则要是一拆拆错了,很有可能整件衣服刺绣都会毁掉。” 听明白了,赵合欢抚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此事不宜迟,决定之后就叫了马车,带上那件嫁衣,直接赶去林府。 行至半道,想了想,赵合欢看向赵轩,提议道:“叫上二姐一起去吧?” 论起亲疏来,二姐和三姐关系更近,叫上她更好说话些。 “前面左转。” 赵轩点头,挑起车帘,辨认了一下路,让马车往酒楼的方向绕了一圈。 这时刚过午时,酒店正忙碌的时候,二姐在后厨里帮手,听小二说他们过来了,赶紧洗了个手,换下围裙出去。 走到后巷停着的马车前,赵合欢和赵轩正在车边等她,二姐咧嘴一笑,看向赵合欢,“我还寻思你还得过几天才能回来,没想到今天就到了,怎么是馋我的手艺了?” 看到二姐,赵合欢亲切地笑了下,“是馋,不过暂时没空品尝你的手艺了。” 赵轩就解释道:“是嫁衣的事。” 这事二姐昨个也听赵轩说了,便正了脸色,看向赵合欢,霎时明白了,就问道:“是要去林府找三姐?” 赵欢点头,笑道:“三姐嫁去林府这些日子,你也只去看过她一次,想着这次正好去便把你一起捎上。” 二姐擦了擦手,把头巾取下来,然后点头说:“行,我去后厨说声,马上过来。” 约莫一刻钟,马车抵达林府前面。 这次是去林府的后宅,七杀也不便跟着,就让七杀和赵轩在林府外面等着,她和二姐进去就成。 赵轩点点头,“我们就在这儿等你。” 七杀一皱眉,有些不放心。 赵合欢笑着拍了拍他,笑着说道:“你不是才说我武功进步了吗?果然是忽悠我的了?” “这不一样。” 看七杀仍板着张脸,还是个认死理的,赵合欢承诺道:“我就去一会儿,不会有事的,而且在林府里能有什么事?” 二姐去林府叫门。 门口守着的仆人听他们是来找人的,眼睛一瞟,倨傲地说道:“你们有下拜帖吗?” 二姐神色不悦,“我和你们林家还是亲家呢,还要下什么拜帖?” 再说,她先前来过一次,还给这仆人塞过钱,他分明就认识她,还在这装模作样,大户人家都这德行吗? “还有脸说亲家呢,不就是一个妾室?” 那仆人嘴里嘟嘟囔囔的,不情不愿的转身进去通报。 “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二姐气不过,所以她才不愿意来林府,即便在三姐婚后,她再想念三姐,也只来过一次。 只有脑子抽了才巴巴的跑来受这等闲气。 赵合欢轻轻拍了下她,示意她别在意,商人地位底下是根深蒂固的观念,“一会儿别拉着个脸,让三姐不好做。” 二姐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知道。” 两人一等就是一刻钟。 晌午刚过,日头正晒,站了这一会儿,赵合欢脸就晒红了,而且还带着面纱,更是觉得胸闷。 二姐扶着她,欢妹才从临安府回来,这还一下没歇,就又为了嫁衣的事情奔波。 当即恼怒的上前,用力的拍拍林府的门,高声问道:“都说去通报,这都多久了。见还是不见你们倒是给个准话,白白的把人晾在这算什么意思啊?” 刚才去通报的人慢悠悠地从小道走回来,正听到二姐喊的话,当即沉下脸来,讽刺的撇撇嘴,“谁家都会有那么一些穷亲戚,天天的上赶着来巴结,还嫌七嫌八的,真当自己是爷呢!” “你——” 二姐闻言,火冒三丈。 “行了,别和他较劲。” 赵合欢冷着脸,对二姐说道:“无非就是一个看门的,不屑跟他动气。” 跟着那仆人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是三姐身边的丫鬟,丫鬟是见过二姐的,看到她和赵合欢两人,不冷不热的侧侧脸,丢下一句,“跟我进来吧。” 这是赵合欢第一次到林府。 林府占地面积很大,穿过影壁就是一片堆砌的假山,绕过曲折蜿蜒的回廊,东面就是林青伦的居住之所。 在前面带路的丫鬟站定,停在一处小院前,然后侧了侧头,说道:“夫人就在里面,你们可以进去了。” 赵合欢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院子很小,种了些月季花,还有小丫头在打扫,只不过看到她们过来,都没打招呼就是,这里离林青伦的住处不远不近,三姐在林府的生活应该还算不错。 二姐看了赵合欢一眼,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下,然后推门进去。 刚一进房间,就闻到一股熏香的气味,只见三姐端坐在小厅的主位上,一袭绿长裙,梳着流云髻,头发上别了数根玉簪,微微抬起的手腕上露出一枚翡翠手镯,正拿着胭脂往脸上涂抹。 二姐认出其中好几样都是赵合欢给三姐装在嫁妆里带到林府来的。 听到脚步声,三姐抬眼看去,盈盈一笑,“姐姐来了。” 然后招呼道:“快坐,珍儿!上茶!” ☆、第221章 愚不可及 被唤作珍儿的丫鬟端了两杯茶水上来。 三姐满脸笑意的看着二姐,提起裙摆起身,款走过去握住二姐的手,隐约闻到二姐身上一股淡淡的油烟味,抿唇笑道:“二姐,又是从酒楼过来的吧?这一闻就闻出来了。” 而赵合欢跟着二姐进来后,三姐就好似没看见她一般。 二姐正想说话,又被三姐打断,她抓着二姐的手,摸到她手心薄薄的一层茧,说道:“青伦前几天送了我一瓶润肤膏,对皮肤很好的,姐姐拿去试试,手里这些茧子都能祛除。” “等等一会儿我给你去找出来。” 到底是亲姐妹,二姐心里一软,拉着三姐仔细看了看,看她似乎比进林府前要瘦削了些,便道:“以前你的话少,现在嫁人了,话倒是变多了。” 三姐闻言,羞涩一笑,“姐姐惯会打趣我。” 无意间抬眸看到二姐身后的赵合欢,微微一讶,“呀,原来姐姐不是一个人来的。” 赵合欢径直走过来,淡淡笑道:“看来你在林府过的不错,那王婶也能放心了。” 三姐眸子轻闪,抿了抿唇,拉着二姐坐下,目光含羞地道:“青伦待我极好。” “那便好。” 赵合欢把那个装着嫁衣的盒子放在桌上,还未开口,三姐就是一愣,随即掩唇笑起来,“都是一家人,来看我怎么还带礼物了?” 一边说着一边要打开那盒子,“听说你去了临安府,这一趟该是赚了不少钱?” 闻言,赵合欢一怔,面上有些尴尬。 她这来得匆忙,还真没带礼物。 看到三姐打开盒子,二姐见状,立即解围,道:“这嫁衣是你绣的,你还记得吗?图案上的绣线用错了,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你得负责把绣线改回去。” 笑容微微僵在脸上,三姐取出嫁衣,抖开一看。 这件嫁衣她记得,还是她刺绣娴熟之后,第一次接到的大件绣活。 赵合欢指着凤尾的颜色,说道:“这里本该用金线,你却用了银线,颜色差别太明显,靖王府那边派人过来要求更改,婚期现已将至,时间紧迫,得让你帮忙改改。” 看三姐眉心微蹙,赵合欢又补上了一句,“没有怪你的意思,布庄找了些绣娘,她们说截线只有你一人清楚,所以……” “三回针不是谁都会绣的。” 三姐看向赵合欢,颇有几分自满道。 二姐在边上帮腔,道:“嫁衣是你绣错了,你就帮忙改改。” 皱了一下眉,三姐抿唇,疑惑地说道:“当时金线不够用了,我便用了银线代替,但是金线和银线是交错使用的,之前也没觉得这样突兀。” 听三姐又掰扯别的,一副犹豫的样子,二姐急性子上来了,“总之,旁的都不说,先帮着改就是。” 三姐放下嫁衣,目光落在赵合欢身上,略沉吟了会,然后笑容极淡的说道:“这是我弄错了,要我改也可以。我就说怎么好好的你们都过来了,原来是为了这事。” 听出她话里的疏离和不满,赵合欢微微有些尴尬。 二姐见得气氛不对,不悦地看了三姐一眼,她做错的由她负责改,本是一件极平常的事。 便说道:“欢妹前脚刚从临安府回来,这边就为了你绣坏的这件衣裳赶过来,这会儿还没吃午饭!” “这样?” 三姐眸子一转,从旁边的小几那端了一盘糕点推给赵合欢面前,“正巧这还有一盘糕点,姐姐饿了就尝尝。” 赵合欢拿起一块糕点,糕点似乎放了许久,已经冷了,面皮也很干。 一口塞下去,赵合欢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说回正事,“那件嫁衣时间很紧,这两天能重新改好吗?如果你不方便,可以只挑出截线的位置,回头让布庄的绣娘改。” 三姐低下头,笑了笑,“看姐姐一脸疲惫,那我就不多留你了。” 听出三姐下的逐客令,赵合欢也不想多留,心里暗叹,“那我先告辞了,嫁衣的事情还要你多上心。” “我会的。” 见状,二姐也站起身,三姐却拉了她一下,笑着道:“姐姐,润肤膏我还没找到给你,你等我一会儿。” 赵合欢看了眼被三姐拉住的二姐,知道三姐这是有话要单独和二姐说,便朝着二姐点了一下头,轻声说道:“我在府外等你。” 二姐心里有些不舒服,不明白三姐有什么话非要避开赵合欢的。 等赵合欢走后,二姐愠怒的看过去,“你刚才对欢妹怎么那样的态度?” “怎样的态度?” 三姐似乎有些不解,疑惑的抬眸,往二姐手里塞了一瓶润肤膏,笑道:“我是心疼姐姐,看你整日被后厨的油烟给熏的,皮肤都粗糙了许多。” 二姐没看那润肤膏,仍是皱着眉,“我问你话呢?” 撇了一眼那嫁衣,三姐收起脸上的笑,慢慢的道:“我如今都嫁人了,她还找上门来,就为了让我改一件嫁衣,我现在是林府少爷的夫人,又不是布庄的绣娘了,任她使唤。” “欢妹什么时候使唤过你?” 二姐瞪大眼睛,指着她说不出话,“这嫁衣是你绣的,来找你有什么不对?” 抬眸定定的看向二姐,有些埋怨地问道:“姐姐,你的心倒是全都往她身上偏,到底谁才是你的亲妹妹?” “我只是就事论事。” 二姐沉声说道。 看三姐这样也不想再和她继续说下去了。要是在继续下去,怕真的又要吵起来。 这不比在自己家,这还在林府,怎么样都得给三姐留些脸面,压住心里的火气,二姐对三姐道:“嫁衣你趁早改了,后日我来找你取。” 说罢便起身出去了。 望着二姐的背影,三姐目光幽怨,“愚不可及。” 真不知道赵合欢给她灌了什么**汤,二姐那么死心眼的维护她,赵合欢有的,她也会有的,只要坐稳林府大少爷夫人这个位置,看看,这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比从前寄人篱下的好。 她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 ☆、第222章 快睡吧 二姐按照原路出了林府。 走到马车边,掀开车帘,看到马车里的赵合欢,面上闪过些窘迫和歉意,怕她还为方才三姐的态度不开心,就说道:“要不先去酒楼?你肚子可不能饿着,有两广受好评的菜,我想你一定爱吃。” 赵合欢看着她,笑了一笑,点头说道:“我就是不饿,都被你说饿了。” 一行去了酒楼,填饱肚子后,赵合欢就和七杀回了宅子。 先是去了一趟采萍阁,和王婶和黄氏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回到寻欢殿。 这日确实累极了,疲惫的打了个哈欠。 木绵贴心的端了葡萄过来,转眼就看到赵合欢闭着眼,懒懒的靠在美人榻上。 听到脚步声,七杀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从木绵手里接过葡萄,木绵浅笑了下,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眉宇间泛着明显的困倦,赵合欢手握着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七杀见了,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刚才和黄氏聊天时还神采奕奕的,这一回来整个人都焉了。 顺势从她手上拿过扇子,一边给她扇一边哄她,“你睡会儿吧,等到晚饭时我再叫你。” 赵合欢闻言,眼皮懒懒的掀开一条缝,斜睨了他一眼,不满的哼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人吗?” 目光微愣,“哪种人?” “当然就是那种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人。” 七杀哑然失笑,“这话描述的挺准确的。” 赵合欢就瞪他一眼,怨念的喃喃:“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讨人喜欢。” 喜欢两个字,在七杀心里转了一圈,漾起一丝如蜜糖一般的甜味。 唇角绽起一抹笑意,七杀走到榻前坐下,抬手理了理她微乱的头发,语调温柔地道:“快睡吧。” 他的声音就像夏日的微风,安静而清凉,同时也很催眠。 本也就累了,赵合欢没一会儿就沉沉的睡去。 七杀静静的看着她的睡容,一股清淡的幽香自她身上飘来,颇有一些肆无忌惮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从眉宇,鼻梁,缓缓移向那微启的娇唇。 也就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他才可以这样旁若无人地注视着她,不用刻意去隐藏自己的情绪。 这种感觉让人上瘾,让人产生贪念,有那么一刻,七杀很想将这一刻留住。 一手握住她垂在榻边的手,双手交叠,手掌相扣,眸光涌动,指尖一寸寸的收紧,将她的手拉到唇边,落下一个吻。 林府里。 三姐看着床上的嫁衣,拿起来拆了几针后,又愤愤的放了回去。 她还记得当初绣这嫁衣的时候,因为绣工繁忙,她足足绣了有一个多月,当时会用银线代替,也是因为金线不够了,这又不是因为她的疏忽造成的。 虽说当时没有问过其他人的意见,就擅自用银线代替了,但这也不能全怪她。 她也是为了店铺着想,而且要去其他地方调金色绣线,时间上也是来不及。 明明记得银线替换的地方没有这么多,不早不晚,怎么偏偏在她嫁入林府后又拿来返工? 她现在是林府的夫人,又不是布庄的绣娘,赵合欢就这样拿着嫁衣来让她重新修改,根本就是看不起她,就是存心想羞辱她! 可恶! “夫人!” 丫鬟推门进屋。 三姐目光一亮,期盼的看过去,问道:“可是大少爷回来了?” 珍儿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夫人,大少爷去了铃兰阁。” 三姐脸上笑容一凝。 铃兰阁里住着的是林青伦的另一位妾室。 珍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榻上的嫁衣,笑着道:“反正夫人还要改嫁衣,大少爷不来也好,省得夫人分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三姐脸色涨红,紧咬着牙关,这话分明是在嘲笑她根本不像一个夫人,她明明有了身份,这些丫鬟还是看不起她! 珍儿低头:“是我说错话了。” “出去。”恼怒的把珍儿打发出去。 改嫁衣,改嫁衣! 她当初就不该答应! 把嫁衣团成一团,泄愤的丢在地上,又用力踩了两脚。 三姐坐回椅子上,摸着自己的小腹,从进门之后,林青伦就前一段时间尝尝往她这来。 然后这热情也就淡了。 现在自己肚子半点动静也没有,天天就只能在这院子里,就因为她出身商户,林家主母,还有林青婉都看不起她,幸好她还有那些嫁妆,能收买府中的下人。 她一定要在林府站稳脚跟,让那些瞧不起她的人都看看。 靖王府打发来的人被赵轩好生招待在客栈里,说这边嫁衣一改好就会连日送过去,绝对不会延误靖王府的婚事。 两天过去三姐那边都没差人过来,赵合欢心中没底,还是去酒楼找了二姐出面,让她去林府问问看。 二姐知道这事的重要性,不待赵合欢多说,就动身去林府,让赵合欢放心,“她要是没改好,我今儿就赖在那,盯着她改。” 想着有二姐出面这事应该比较好解决。 赵合欢暂松了一口气,干脆就在铺子里等着,却没想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二姐才回来。 只见二姐脸色发青,隐含着怒气。 看到她把装嫁衣的盒子带回来了,赵合欢心思一松,伸手接过来,“盒子拿回来了,该是改好了吧?” 二姐觉得对不住她,想着三姐对自己推三阻四,各种找说辞,最后又不停的说些抱怨挑拨的话。心里宛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复杂。 赵合欢打开盒子,看到二姐这样的脸色,心里直突突,还以为嫁衣是原封不动的拿回来了,看到凤凰尾部挑出来的几个截线线头,缓了口气,有这个就够了。 有截线的位置就能让其他绣娘接手。 既然三姐不愿意,那也不必勉强她。 于是拍了拍二姐,淡淡道:“三姐一个人改起来麻烦,而且她嫁人了,肯定不能和以前一样,要不是这次事情紧急,我也不会拜托到她,你别跟她怄气了。” 二姐听了,苦笑了下。 赵合欢一边说着,一边把嫁衣交给几个绣娘。 经过两天通宵的赶工,用了银线的地方全都拆了,都改用了金线重新绣了一遍。 ☆、第223章 赶路 嫁衣改好,距靖王府的婚期还有九天。 赵合欢特意去见了那从靖王府带着嫁衣过来的人,那人是王府的管家,仔细看了看改好的嫁衣,满面愁容的说道:“从这儿到兴州,即便是快马加鞭也要数十日,这时间上……” 赵合欢立即说道:“此时我已有主意,可以绕过绵山,抄山路过去,不走官道,这样至少可以缩短五日以上路程,九日之内肯定可以赶到的。” 管家沉吟不决,说道:“山路难行,我又从未走过山路,怕无法及时赶到,而且这事是因为你们的失误,当家的你必须要担起责任。” 赵合欢也有这个想法,就说道:“那是自然,我会和管家一起去,断不会耽误到王府的婚事。” 闻言,管家的眼睛微亮,一扫忧虑,别有深意地笑道:“如此便好。” 从客栈出来后,赵轩已经把马车和行囊都给打包好了,看了下赵轩装了满满一车的干粮和食物,赵合欢满意的点头,这样即便是露宿山里,也不愁饿肚子了。 “轻车从简,这次我和七杀一起去。” 赵轩知道她定了主意就没人能更改,点了点头,叮嘱道:“路上小心。” 赵合欢点点头,请王府管事先上马车。 路线她已经研究过了,这条路线必走官道要快很多,这次走的匆忙,时间上来不及,二姐和黄氏她们都没来得及送她,赵合欢开起玩笑,“看来我和靖王府的婚礼挺有缘份。” 之前白禹说要带她去兴州凑热闹,没想到兜转了一圈,还是要去。 等车夫一到,几人就出发,连同王府管事,七杀,三人一起直奔靖王府。 对这嫁衣的事情,赵合欢心里也有些疑惑,嫁衣在两个月之前就已经送出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她难道都没有看过,试过嫁衣吗? 偏偏会在离婚礼这么紧的时间才把嫁衣退回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都是他们理亏在先。 马车快马加鞭疾驰了一天。 天色彻底暗下去的时候,马车终于抵达一个县城郊外,赵合欢撩起车帘,让马夫往旁边的小路过去,然后对王府的管事说道:“再往前面走,不远处有个村子,今天我们只能在村里找一户人家借宿了。” 王府管事性子平和,没有挑三拣四,反而一路都很配合他们,管事表示随便住哪里都没关系,“我是皮糙肉厚,在哪住都是住,还是紧着小姐婚期为重。” 暮色渐浓,几只乌鸦自头顶飞过,四下里一片荒芜,在赵合欢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的时候,总算看到了前面影影绰绰的村落,在弥漫的暮色中,村落显得更加萧索。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只是让赵合欢无比惊讶的是,大片土地都干涸开裂了。 现下已然入夏了,这片地居然就这样荒着。 小路崎岖,马车速度渐渐慢下来,赵合欢发现只有在靠近村落附近的的地才冒出了青翠的秧苗。 车夫停下马车,看向前方一户还亮着灯的屋子。 时间太晚,村子里只有零星两户人家里还亮着灯,大多数都已经早早熄灯入睡了。 走上前,轻敲了敲门。 半晌,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呀?” 老汉和老妇对视一眼,眼里都有明显的疑惑和警惕。 老汉披了一件衣服起身,坐在油灯边缝补衣裳的老妇就拉了他一下,担忧的看向外面,“都这个时辰了,莫不是什么歹人吧?” 几人在外面等了一会,略微听到里面的动静,赵合欢便在车夫开口之前,先说道:“我们经过这,想在这借住一晚。” 在说这话的时候,赵合欢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是一间三合院,屋子都是土坯砌的,角落里架着鸡棚,院子里放着饿大水缸,架子上还挂着几件洗的发白的衣裳。 听到是女孩的声音,老妇眼里的防备少一些。 待那老汉慢慢走到门边去,把门打开一条缝,看到站在门外的四人,微微皱了一下眉,疑声闻到:“你们是打头哪来的?” 赵合欢脸上堆笑,说道:“是兴元府过来的。” 老汉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他们身上的穿着,目光在七杀腰间的配剑上停留了一下,然后问道:“我们村子位置偏僻,倒是少有外人经过。” 赵合欢就点头说道:“我们没走官道,想绕山路去兴州。” 说完拿出一贯铜钱来,递给那老汉。 老汉看到铜钱,暗暗吃惊,急忙把钱收拢在袖中,然后走出来,把门关上,带着赵合欢几人走到右手边的小屋前,“这里是堆柴的,我给拾掇拾掇。” 门一打开,迎面飘来一股淡淡的霉味,里面光线昏暗,依稀能看到堆了一些干柴和几个瓦罐。 老汉走过去,就说到:“家里就只剩下两间房,你们要住的话只有这能将就住住了。” 柴房和杂物间是打通来的,地方不小,虽有一股淡淡的怪味,但看这一家的情况,能腾出这块地方来,赵合欢已经很满意了。 看老汉还要打扫,车夫就说:“不麻烦了,我们自己收拾就成。” 收拾也收不出什么花来,他困的不行了,只想赶紧睡下。 老汉回到房间,从袖口里摸出铜钱来,掂量掂量,然后一枚一枚的数起来,老妇也是一震,看到这么多铜钱,惊讶的说不说话来。 半晌问道:“你让他们住柴房了?” “怎么了?” 那老妇放下手里补到一半的衣服,急急忙忙的说道:“柴房里还腌了一块肉。” 老汉拉住她,这婆娘眼皮子就是浅,“看那几个人的穿着就是有钱的,谁会惦记你那点肉,而且人住一晚就给这么多钱,这是送上门来的财神爷,可不好得罪了。” 老妇眨了眨眼,一想也是,“那要不我去给他们弄点水去?” 这边七杀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从马车上拿了软垫过来,把地铺给铺好,赵合欢拿着水壶,仰头喝了口水漱口,“咕噜咕噜”一阵吐出来,然后又捧了水简单洗了个脸。 ------题外话------ 在!断更的边缘疯狂试探 哎!最近真的超级拖延 ☆、第224章 娇弱的身体 疲倦的眨了眨眼,赵合欢走到七杀铺好的地铺那,直接和衣躺下,刚沾着柔软的软垫,眼皮就沉的不行。 七杀目光温柔的看她一眼,然后在她旁边躺下。 管事和车夫睡在另一边柴房,没一会儿就陆续的打起了鼾来。 这时,老妇轻手轻脚的端了一碗水来,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七杀一双冰冷吓人的眼睛,手一抖,瓷碗差点就摔在地上,七杀腾地起身,身形一闪,稳稳的接住了水碗。 然后回头看了眼仍睡的踏实的赵合欢,眉心稍稍一松,随即转眼看向老妇。 老妇被他这一吓,给吓得两腿打颤,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一句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来给你们送水。” 七杀见状,收敛杀气,莫名的想起赵合欢常说他面无表情时很凶,不由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真有那么吓人吗? 声音压低的说道:“谢了。” 老妇忙不迭点头,转身跑出去,“你们休息,不打扰了。” 猛地关上了门,老妇吁了口气,“老头,那人身上可是带着刀呢?” 老汉正数着铜钱的手一顿,自我安慰道:“我看那小姑娘不像坏人,他们也就住一晚,明天就走,把门拴好了。” 老妇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因为这一小插曲,直接导致第二天,赵合欢发现老汉和老妇对自己态度疏离中又带了一点畏惧。 尤其是在赵合欢好心从马车里拿出一些食物,邀请他们一起吃早饭的时候,老汉就抬头往她身后飞快的瞟了一眼,然后摆摆手,连声拒绝。 赵合欢困惑的扭头问七杀,“我看起来吓人吗?” 昨晚还亲切客气的,一早起来就就像看怪物一样看她,她有做什么吗? 七杀目光讪讪,低头摸了下鼻尖说道:“不是还要赶路吗?” 于是,赵合欢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问老汉要了一些清水,收拾洗漱了一下。 看他们要走了,那躲在房子里观察他们的老妇一直提着的心落回了实处,还好,脑补的杀人灭口的场景没有出现。 赵合欢正好过来和她道别,想到来时看到的那片干涸的地,顺便就问了句,“我看你们村里很多地都荒废了,都没有人耕种吗?” 听到他说起这个,老汉一愣,随即有些悲从中来的苦色,“哪里是没人耕种,今年大旱,从开春到现在总共没下过几场雨,这里又在下游,根本没有那么多水来灌溉,我们家地也荒掉了半亩,剩下的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过来的时候看到附近有一条河流,河水水位也下降了,上游附近也有几个村落,恐怕还会发生抢水的事。 夏日炎炎,也不知道何时才会下雨。 老汉叹道:“咱们村里人就守着这片地过日子,整日就盼着老天开眼,能下一场雨了。” “等过了盛夏应该会好些。” 不过今年粮食减产是肯定的了。 经过村里,赵合欢掀开帘子看出去,烈日当空,道路两旁,地里时不时能看到枯萎的小麦,干涸的地远比昨日看到的还要多。 也不知道在凤翔府那边买的田地怎样了,之前就让顾岑派人去挖水渠,建水库,但愿时间上能赶得及。 接连赶了几天的路,赵合欢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快被马车给晃悠的散架了。 看她一张小脸越发的苍白,七杀心疼不已,本来就抄的小路,坑洼不平的很难走,加上天气又闷热,一来二去,这自带bug的娇弱身体终于支撑不住病倒了。 这时刚走过一半的路程,刚刚到了兴州的地界。 还剩下四天时间,赶到王府是绝对来得及的,于是七杀决定在这停留一天,其他事都往后推,先让赵合欢养好身体。 看管事似乎颇有微词,七杀二话不说,直接拔剑出鞘,冷冷的说道:“要是怕赶不上你家主子的婚礼,你可以带着嫁衣先行去王府。” 看着脸侧寒光直闪的锋利剑刃,管事立即一笑,说道:“停留一天是应该的,应该的。” 脑袋晕沉沉的,耳朵也有些耳鸣,听着声音模模糊糊的。 仿佛是七杀在身边叫了她几声,眼皮好像有千斤重,赵合欢想回应他,喉咙里却像被压了块石头一样,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被七杀沉着脸给抓来的大夫给赵合欢诊完脉之后,抬手抹了下额头的冷汗,看那男人的表情还以为是什么不治之症,可把他给吓的,还好—— 大夫沉吟道:“看起来是因为暑气郁积导致的发热。” 听那大夫说的轻飘飘的,七杀怎么看他怎么觉得他不靠谱,要是白禹在这,欢儿也不会吃这些苦头。 “我开个方子,把她体内的暑气散去,这病自然就好了。” “那还不快去!” 七杀皱眉,声音冰冷。 大夫一激灵,急忙拿起笔来写方子。 照着方子把药抓回来,七杀把药煎好端过来,伸手试了试赵合欢额头的温度,好像没之前那么烫了,放下药碗,把窗户打开了些。 “欢儿。” 看着她紧闭的眼睛,微微蹙着眉,七杀轻唤了声。 抬手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一手端了药碗,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往她嘴里喂。 为什么中药都这么苦呢? 难以忽视的苦味刺激了味蕾,赵合欢“唔”了声,抬起沉重的眼皮。 一睁眼发现自己靠在七杀怀里,面色微有些不自然,扯了扯嘴角,刚发出一个音节,赵合欢就听到自己声音嘶哑的可怕,“我想喝水。” 七杀点头,“先把药喝了。” 如玉的小脸纠结不已,看着碗里浓黑的药汁,赵合欢深吸口气,闭上眼一口气全喝了。 看她喝完药,七杀温柔一笑,把水递给她,一边轻抚着她的后背,一边问道:“身子还难受吗?” “头有点晕。” 声音染上了鼻音,像是渴极了,一杯水全都灌了下去,赵合欢舔了舔唇,问道:“今天是几日了?” 七杀淡淡道:“已经到了兴州地界,离王府不远了,你好好养病要紧。” ☆、第225章 崩掉的系统 赵合欢嗯了声,反正只要嫁衣送过去了,就不会误了婚期。 闻言,便也放宽了心。 喝了药之后,又沉沉的睡过去,七杀一直坐在旁边陪着她。 指节分明的指尖一寸寸描摹过她的眉眼,心里泛起丝丝缕缕的甜意,刚想起身,却看到赵合欢的手指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袖,即便是睡着了都没松开,嘴唇不由缓缓勾起。 干脆又坐回了床边。 当赵合欢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都下山了。 她睡得昏昏沉沉的,自是不知道自己这病来势汹汹,一帖药才下去,就发了一身的汗。 七杀一直拿着布巾沾湿了给她擦汗,降温。 她对这些全然不知,这一睡就是一整天。一身汗发出来身子轻便了不少。 那闷热的头重脚轻的感觉一扫而空,赵合欢慢慢坐起来。 一转眼,看到趴在床边闭目养神的七杀,眸子闪了闪,正要起来把他扶到床上来睡,低头就看到自己的手被七杀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欢儿?醒了?” 赵合欢刚一动,七杀骤然惊醒。 看到她醒了,下意识就伸手去试她额头的温度,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大夫开的药总算是见效了。” 赵合欢扯了个淡笑,点头道:“嗯,我感觉好多了,就是有点饿。” “有食欲就好了。” 七杀放下心,自然的摸了下她的脸,低头见她面色仍有些苍白,微微蹙了眉,说道:“以后有不舒服,一定要说,千万不能硬撑着。” 略带薄茧的手掌拂过她的侧脸,赵合欢脸上有些不自然,方褪去的热度好像又一点点的回升,“我没有硬撑,我以为只是闷的,就没在意。” 昏黄的亮光下,她苍白的小脸隐约透着嫣红,看着她的目光痴迷,七杀晃了下神,躲开视线,轻咳道:“等着我去把吃的给你端上来。” 晚饭早就备好了,一直在灶台上温着,赵合欢随时起来,随时都能吃。 端了几盘清粥小菜,七杀说道:“先吃些清淡的,好消化,吃完之后再睡一会儿。” “嗯。” 赵合欢乖顺的点点头。 把七杀也拉到旁边坐下,看到他眼下两个明显的黑眼圈,笑着道:“一看你就是一直都在照顾我,现在正好来陪我一起吃了。” 看她神色明显好转,七杀微微一笑,给她碗里夹菜。 因为她突发的病状,在路上时间又耽误了两天。 而且后续两天七杀直接无视了王府管事的催促,不让车夫把车赶的太快,就为了照顾赵合欢刚刚才病愈的身体。 时间倒是恰到好处,刚刚好在婚期的前一天抵达了靖王府。 管事如释重负。 靖王府于平地之上傲然拔地而起,楼宇恢弘,高约数丈,屋瓦层叠,朱漆大门镶着铜钉,左右摆设着两个威风凛凛的石狮。 管事带着赵合欢和七杀进去,只见王府里面都张灯结彩挂着红布条,喜气洋洋的。 走了约莫一刻钟,管事停在一处清幽的院子前面,“请姑娘先在这稍等片刻,我先去回禀郡主。” “嗯。” 赵合欢站定,抬眸扫了一圈,院子周围郁郁葱葱,树木成荫,盛夏时节应当十分凉爽。 管事拿着装着嫁衣的盒子,走到守在院子前的一个管事丫头跟前,低声说了几句,然后丫头就领着他一起进了院子。 丫头进屋禀报。 有几个丫头正好奇的往这边看来,赵合欢便收回了四处打量的目光,静静站在原地。 但愿这位郡主是一个好说话的主子,不要像朝灵郡主一样。 “滋滋——” 忽然,一股电流干扰的声音在脑中炸响。 突如其来的噪音让赵合欢疼的按了下眉心,脸色一白,脑中意识海里的白光闪烁不停。 系统88号机械的声音冒出来:“支线任务——代替……奖励……” 什么鬼? 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还出现了好几次乱码,赵合欢连叫了几声88号,系统都没有反应。 伴随着那滋滋的电流干扰声,系统就像一台老旧的机器,运作到了极限,承受不了负荷,最终报废了。 支线任务全是乱码。 等了一会,那刺耳的电流声总算消停了,当赵合欢脑海中安静下来时,系统却再也没有半点反应,就连商城的面板也调不出来了。 不会真的坏了吧? 这个系统也太垃圾了。 正在想这些的时候,七杀忽然叫了她一句,“欢儿,你没事吧?” 赵合欢回神,脚下踉跄了下,便听七杀又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太晒了?” 七杀说着,抬起宽大的袖袍帮她遮住刺眼的光线。 抹了下额头的汗,赵合欢摇摇头,看到刚才进去的管事从院子里出来,满脸堆笑的对他们两人说道:“郡主对嫁衣很满意,图案改的很细致,就不打算追究明珠布庄的责任了。” 赵合欢面上一喜,正想道谢的时候,又听管事说道:“既然姑娘都已经来了,就也不着急着走,不妨为郡主的婚礼添上一份祝福。” 愣了下,赵合欢笑着推辞,“我只一介商户,留在这怕是不太好。” 管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仍挽留地说道:“让姑娘留下是郡主的意思,而且郡主已经命人收拾了一间院子,留姑娘暂居的,姑娘不必再推辞了。” “哎?” 她连郡主面都没见过,郡主为什么偏要她留下来。 管事对一个丫头道:“珲春,带这位姑娘去客苑。” “姑娘,请跟我来。” 一个圆脸丫头笑着走过来,正是郡主身边的大丫鬟。 赵合欢面上茫然。 看出她的不解,珲春解释道:“郡主小时候在塞外长大,在这儿少有闺中密友,兴州又远离京中,明日大婚郡主想着热闹一些,姑娘,还请莫要介怀。” 一边说着一边把赵合欢领到客苑那里去,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合欢微微一笑,也不好拒绝。 反正就明日就是大婚了,正好也凑凑热闹,看个婚礼,婚礼结束她就立即返程,想想也无什么不妥。 ☆、第226章 枪伤? 珲春把他们带到客苑,“姑娘,你便在这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我。” 赵合欢点头,客气地道谢。 客苑位置离郡主住所不远,听说靖王府人丁稀薄,不像肃王风流,府里妾室成群,光是儿子女儿就有好几个,而靖王膝下只有一个女儿,真是当掌上明珠一般的宠着。 不过王府里管理的特别森严。 比如从前院过来时,就看到许多侍卫在站岗。 “小鸾儿?” 看到前面那抹熟悉的倩影,司炎狭长的凤目里闪过一丝惊喜,看到她正往这边过来,司炎唇角一勾,一个闪身,跃上了身旁的树顶。 眼看赵合欢慢悠悠的走进院子,手里抓着一颗刚捡来的小石子,司炎嘴边挑起一抹轻笑,手指一勾,对准赵合欢的后脑勺,把石子弹了出去。 “呀!” 破风声刚起,七杀面色肃杀,持剑一挡,石子撞在剑鞘上,然后落在赵合欢脚边。 只是一颗石子。 七杀抬头看向石子飞来的方向,感觉到那股未隐藏的熟悉气息时,微微眯了下眼,收敛了全身的杀气。 赵合欢捡起石子,奇怪的往树下走过去,见七杀没有拦她,心道是没有危险。 谁知才走出两步,又一个石子丢过来,正好砸在她脑门上。 “哈哈!” 一声轻笑拂过耳畔,随即眼前红影一闪,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落入一个怀抱。 司炎愉悦的眯起凤眸,勾着她的身子,暧昧的笑道:“小鸾儿怎么也到这来了,可是来找我的?” “你……” 赵合欢揉着脑门,吃惊的看着司炎,愣了秒,恍然道:“原来你赚钱赚到靖王府来了。” 司炎错愕,有些佩服于赵合欢的脑回路。 看他没否认,赵合欢诧异道:“你这次的目标该不会是郡主吧?” 司炎挑起一边眉毛,修长的手指勾着赵合欢的头发打着转,笑眯眯的问道:“郡主啊……不行吗?” 嘴角抽了抽,赵合欢打掉司炎作乱的手,正色道:“这也太缺德了,郡主明天可是要大婚的。” 听了这话,司炎就“噗嗤”一声笑了,“难道杀人还要挑个好日子吗?要不等她大婚完了之后我再取她性命?不过那样的话,洛遥岂不是就丧妻了,可怜啊……” 赵合欢瞪大眼睛,“真让我说中了?你真是来杀郡主的?” 看她当了真,司炎还想在调侃她两句,只是这次事态紧急,只得按捺下自己恶作剧的心思,好笑的摇头道:“这次我还真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调查。” “调查?” 狐疑的看了看司炎,赵合欢明显不信。 话刚落,司炎忽然止住话头,和七杀对视一眼,两人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进去说。” 司炎淡淡道。 赵合欢点头,便把两人拉到房间里去。 刚关上房门不久,客苑外就经过一队侍卫。 透过门缝看出去,司炎挑眉笑了笑,眸光流转,“看吧,靖王府的守卫森严,想取一个人的命可不简单。” “你还没说你调查什么事呢?” 走到桌边坐下,司炎支着下巴看向赵合欢,眨眨眼说道:“我在调查靖王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武器,小鸾儿,有没有兴趣加入我?” 赵合欢斜睨他一眼,习惯了他说话时吊儿郎当的语气,对他话里的真假也懒得深究,只随口说道:“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器李你想调查的是哪一种?” “小鸾儿懂这么多?” 司炎玩味的挑挑眉,然后眸子里闪过一抹冷色,“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武器?但那武器很特别,我在江湖中从未见过,它杀伤力极强,会在体内留下手指大小的穿孔。” 听他描述,赵合欢想象了下,思付道:“棍?棒?拐?” 司炎补充道:“而且附有灼烧。” 闻言,赵合欢看着司炎一脸少有的严肃,赵合欢也敛起了玩笑的心思,不禁问道:“是有人受伤了?不会是你吧?” 听出她话里的担心,司炎一笑,又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小鸾儿还是心疼我啊。” 说着,又捂着心口,故作西子捧心状,可怜兮兮的道:“就是我受伤。” 见他这副样子,就连一副面无表情的七杀脸上都露出几分恶寒。 赵合欢抖掉一身鸡皮疙瘩,无语的说道:“我本来还想告诉你,我想到那伤是什么武器造成的了,不过看你现在这样是不想知道了。” 司炎面色一正,挑眉问道:“你真知道?” “可不嘛,”赵合欢弯起唇角,随口道:“照你那么说,明显就是枪伤。” 不过古代是没有枪的,司炎逗弄她那么多次,怎么也该让她回敬一次,赵合欢忍着脸上的笑意,用无比认真的表情看着他。 “枪?” 目光微垂,司炎想到的枪和赵合欢说的枪显然不是一种东西,他淡淡道:“枪会在体内留下这种东西吗?” 他拿出一块金属碎片,那金属片上还残留着血迹,这碎片就是从飞霜的伤里取出来的,而且还不止这一枚。 然而,赵合欢看到那枚金属片的时候,眼睛骤然瞪大,方才她只是随口说说,可是她没看错吧?司炎手上拿着的这个不就是子弹碎片吗? 注意到赵合欢惊讶的表情,司炎脸上闪过深思和疑惑,皱眉道:“你认识这个。” 盯着那碎片看了半晌,赵合欢也同样震惊的看向他,“这东西哪来的?” 一时半会也说不清,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司炎转头看了眼外面,然后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之所以会在兴州,就是带着飞霜来找白禹治疗的。 飞霜现在就被安置在暗阁的据点里。 司炎直接用轻功把赵合欢带出了王府,七杀运起内力,跟在后面,他轻功不及司炎,所以比司炎晚了一会到。 半个时辰后。 司炎,赵合欢和七杀停在暗阁在兴州的据点。 从外面看这只是一间普通的客栈,只不过在客栈的招牌边上,挂着一个黑色三角旗帜。 ☆、第227章 长夜漫漫 看到赵合欢在打量那个旗帜,司炎便笑了笑,说道:“以后小鸾儿要是想找我,便可去有这旗帜的地方留下信息,我一定随叫随到。” 赵合欢撇撇嘴,一脸看穿他的表情,“那要价一定也很贵吧。” “哈哈哈!” 司炎闻言,笑的花枝乱颤,“还是小鸾儿懂我,不过我对自己人是不收费的,要是小鸾儿愿意做我的妻……” “不用了。” 赵合欢果断拒绝。 话一落,司炎脸色黑了瞬,七杀微微一笑。 几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客栈,穿过客栈院中的小路,走到一间密闭的暗门前,推门进去,里面就是一间布置雅致的房间。 房间床上躺着一个人。 而一身白衣,面无表情的白禹站在旁边配药,在这看到白禹赵合欢又惊又喜,看了司炎一眼,说道:“怎么早没说白禹也在?” “哼。” 司炎傲娇的哼了声,要不要见到白禹就眉开眼笑的,那面瘫脸有什么好的。 赵合欢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还没开口叫他,司炎眸子一闪,伸手挽住赵合欢的手臂,亲昵地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听到动静,白禹回头,看到赵合欢时,清冷的眸子里闪过喜色,面容仿佛冰雪消融,染上春天的颜色,他径自向她走去,看也没看司炎挑衅的神色。 司炎的举动在他看来幼稚至极。 “欢欢,你也来兴州了。” 从司炎怀里挣出来,赵合欢点点头,简单说了下自己因为嫁衣的事情过来的。 然后越过白禹的身影,好奇的看向床上那人,问道:“那个弹片是从他身上取出来的?” “弹片?” 白禹不解。 “就是这个。” 说回正事,司炎拿出那枚金属片说道:“小鸾儿好像认识这个,我去王府查探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就把她带来了。” 白禹皱眉,“没被人发现吧?” 还没搞清楚靖王府的秘密武器之前,靖王府很危险。 “我的武功是摆设吗?”司炎自信的挑挑眉。 “每月十五不就是摆设吗?” 白禹毫不客气的打击他。 “就是不知道晚上郡主会不会差人来找我,万一发现我不在院子里,还得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嘴里嘟哝着,赵合欢走到床边,看着那面无血色的人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定睛看了半晌,这不就是那天在庙会上刺杀自己的那个人吗? “啊,小鸾儿,这事是这样……” 看她认出飞霜,司炎心虚的解释道:“他是暗阁的杀手。” 思绪一转,赵合欢眉心紧皱,磨牙道:“所以你连同他就为了给我演场戏?” “哎,小鸾儿可别误会我。” 司炎委屈的抿着唇,“有人要杀你是事实,我一知道就巴巴的赶来救你了。” “哼!” 赵合欢仍没好气,那后续就是做戏没得解释,叫他戏子有点都不亏。 目光下移,只见飞霜**的上身有三处枪伤,其中最危险的一个就是靠近心脏的那处,那里已经被白禹动手术给取出来了,还有两处在下腹。 受了这么重的枪伤,生命力得多顽强才能活着。 “小鸾儿认得这伤?” 赵合欢面色凝重,看向司炎,“他是在靖王府受的伤?” 看到司炎点头,赵合欢眉心皱的更紧了,这百分之百是枪造成的,可这的大背景是冷兵器时代,枪又是从哪里来的? “救他回来的时只剩一口气了,要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也只有等他恢复意识在问他了。” 赵合欢看向白禹,“他还有救吗?” 把药敷在飞霜伤上,白禹微微一笑,“即便为了万两黄金的诊费,我也得从阎王手上把人抢过来。” “万两黄金!” 赵合欢咋舌。 看司炎一脸吃瘪的样子,不由摇摇头,可怜这家伙又被白禹给坑了,那得杀多少人才能补回来啊? 把另外两处子弹也取了出来,这次有了经验,白禹取出的是完整的子弹,“欢欢,你说的枪是什么样的武器?” 看到旁边桌上有纸,赵合欢走到桌前坐下,七杀自然的帮她磨墨。 “大概就长这样。” 几笔画了个大概,画风和那宝图的画风一样抽象写意。 司炎和白禹都凑过来看,赵合欢指着枪口,“子弹就从这射出来,杀伤力很强……” 她只知道大概,如果从系统商店那换本武器书,没准可以解释的更详细,可是系统罢工了。 听着从赵合欢嘴里蹦出一个又一个没听过的词,三人看着她在烛光下忽隐忽现的小脸,莫名的都生出一些虚幻之感,好像下一秒,她就会从他们面前消失。 一种恐慌蔓延,白禹出声打断她的话,伸手握住她的手,感觉到手心真切的温度,飘忽不定的心才踏实了些。 司炎狭长的凤目轻闪,“靖王府看起来藏着不少秘密。” 看时间差不多,司炎和七杀带着赵合欢折回靖王府。 飞霜的伤药还没配齐,白禹脱不开身,只得叮嘱司炎和七杀照顾好赵合欢,尤其是知道靖王府有这样的武器,心里更是不安。 明日就是婚礼。 过了睡点,赵合欢反倒精神的不行,三人回到靖王府客苑,意外于半夜里巡逻的侍卫也很多。 回想起书里,洛剑山庄和靖王府的大婚其实是个阴谋,靖王觊觎洛剑山庄的钱,于是秘密和人勾结,借口大婚的缘故,让洛永不得不让出武林盟主的位置,然后伙同现在的武林盟主,在婚礼上里应外合,血洗了洛剑山庄。 再改变了这么以后,这个剧情应该不会出现了吧? 赵合欢心里忐忑。 看她满腹心事的模样,司炎眼睛一转,揽着她的腰,一跃上了屋顶。 踩在倾斜的砖瓦上,赵合欢一屁股坐下来,怨念的瞪着司炎,“你干嘛啊!” “长夜漫漫,与其白白荒废,不如抓紧时间做点什么?” 赵合欢警惕的看过去,张嘴就喊七杀。 见状,司炎双手枕在脑后,慵懒的躺在屋顶上,淡笑道:“夏夜的星空很美。” 愣了愣,赵合欢学着司炎的样子躺着,只是比他的随意始终多了些害怕,万一一失足,她摔下去可就残了,司炎吃吃笑起来,“小鸾儿安心了,我就是闭着眼睛都能接住你。” 许是夜色朦胧了五感,司炎的声音里竟听出几分如水温柔来。 ☆、第228章 我可要吃醋了 临近卯时,靖王府灯火如昼。 郡主掀开层层帷幔,从床上起来,室内泛着一股淡淡的馨香,她穿着一身月牙白的中衣,头发如瀑披散在脑后,床边的衣架挂着一件火红的嫁衣。 “郡主起了?” 珲春领着另外两个丫头端着一盆清水进来。 后面跟着几个端着各种首饰和凤冠的丫头。 郡主接过打湿的帕子,洗了一把脸,把睡意驱散了一些,看了看满屋子站着的丫鬟婆子,就又抬头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天色,“还早呢。” 喜娘就说道:“都卯时了,不早了,还要梳妆挽发,吉时万万耽误不得的,新娘都要早做准备。” 坐在梳妆镜前面,看着镜子里映出的脸,容貌清秀而俏丽,嘴唇微微抿着,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娇羞和期待。 珲春笑着说道:“今天是郡主大喜的日子,奴婢来伺候郡主梳妆,郡主一定是那最漂亮的新娘子。” 这次大婚虽然是嫁去洛剑山庄,但因为靖王的身份摆在这儿,所以婚礼的场地定在靖王府,等双方行过礼之后,再去洛剑山庄。 珲春从架子上取下嫁衣,郡主见了,微一皱眉,摇摇头说道:“时间还早,先梳妆吧。衣服一会儿再换不迟。” “那奴婢先伺候郡主梳妆。” 放下嫁衣,珲春取出妆盒来。 郡主淡淡点头,嗯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任由几个丫鬟拿着胭脂水粉往她脸上涂抹。 看到郡主闭着双眼,呼吸渐渐绵长,不由笑了笑,一手扶着郡主的身体,珲春轻声打趣了一句,“别人当新娘子都是紧张,羞怯的,我们郡主心倒宽的很,这会儿上着妆都昏昏欲睡的。” “可不是吗?” 另一个丫头附和着轻笑。 片刻之后,妆容画好。 郡主缓缓睁开眼睛,只看了眼镜中的人,然后便站起身,捂着肚子,对几个给她梳发的丫头说:“我饿了,头发一会儿在梳,你们先去给我弄点吃的。” “可是郡主……” 珲春往外看了眼,担心时间上赶不及。 “快去吧。” 郡主发了话,“都别在房里杵着了,等吃完东西在梳发。”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珲春看了喜娘一眼,喜娘笑说:“一会行礼时间还长着,是要让郡主吃点垫垫,就是别吃太多了。” 珲春点头,让丫头下去把吃食端来。 众人鱼贯而出,房间里的人只剩下郡主一个时,郡主打了个哈气,懒懒的靠在榻上。 半眯着的眼睛中困倦之色缓缓褪去,目光落在旁边的嫁衣上,自言自语的开口道:“888号,按照你说的这个方法。任务进度就能突飞猛进吗?” 说完话,微微侧着头,像是在倾听着什么,然后笑了笑,道:“她那残破的系统都已经被你攻击了,那个系统早就该被淘汰了吗?居然躲在这个夹缝世界,好像还在玩那什么好感度一类的低劣攻略。” 说着郡主起身,幽幽笑着说:“我都有点同情她了,寄宿在一个被淘汰系统里,她虽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也不过是被几个男人玩弄在掌心的小白兔角色罢了,对轨迹没什么影响。” 珲春端着吃食进来,郡主懒洋洋的走过去,在桌边坐下,还没吃几口,丫头指着托盘上两个凤冠让她挑选。 郡主扫了眼,问道:“这个是洛剑山庄派人送来的?” 珲春眼睛明亮,那凤冠华美,金光异彩,一看就是花了功夫和价钱打造的,洛剑山庄是很重视这门亲事的。 郡主微微一笑,点头道:“嗯,洛剑山庄富可敌国,真这么嫁过去,或许是挺不错的。” 闻言,珲春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郡主话里的意思,就笑道:“郡主说什么呢?” 郡主但笑不答,指着那顶凤冠,随口道:“就用这个吧。” 天光微亮。 赵合欢揉揉惺忪的睡眼,咋一睁开眼时,便被眼前的光线刺了一下眼睛。 转眼发现自己仍是躺在客苑的屋顶上,背后倒是不觉硌得慌,只见司炎从身后抱着她,直接给她当了人肉靠垫。 缓缓坐起身,身上还披着一件黑色的外衣。 这件衣服显然是七杀的,也就七杀净是喜欢穿着一身黑,配上那张冰冷的脸,更让人觉得不近人情。 昨晚和司炎看着星星,聊着天,也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却也踏实的睡到了这个时候。 “小鸾儿醒了?” 怀里的人才一动,司炎就醒了,狭长的凤眸掀开一条缝,像极了偷了腥的狐狸,语调暧昧道:“昨夜可还睡得舒坦?”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衣襟敞开,露出一片**的胸膛,而且还明显能看到白皙的肌肤上,有一片赵合欢侧脸枕出来的红印子,赵合欢脸一热,心虚的摸了下唇角,她应该没流口水吧? 司炎目光落在她抱着的黑衣上,淡淡一笑:“虽说夏日闷热,不过夜里露重。担心你着凉,七杀给你披上的,不过,我想小鸾儿更想披的是我的衣服吧?” 不是,你那衣服脱了就裸了吧? 目光在他精致的锁骨上转了一圈,赵合欢一头黑线,然后,唯恐不避之不及的别开视线,仿佛多看他几眼,就会长针眼一般。 院外响起锣鼓喧哗声,远远看去,许多仆人来往于郡主院子。 打横抱起赵合欢,司炎轻飘飘的从屋顶上跃下。 房间里,桌上摆着早餐。 看到赵合欢进来,七杀目光一柔,说道:“有丫头一大早送来的。” 司炎笑眯眯的在旁边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餐,就笑说道:“郡主对你还挺上心,还好郡主不是男人,不然我可要吃醋了。” 懒得理他的话,赵合欢无语的撇撇嘴。 说到这儿,司炎又眸光一转,似试探的看向赵合欢问道:“说起来这新郎官是洛剑山庄少主,小鸾儿就没有一点别的想法?” 听了这话,七杀目光一顿,同样朝赵合欢看来。 那日在凤翔府偶遇洛遥,他分明是和赵合欢认识的,而且看洛遥的样子,似乎还很在意她。 只是不知道赵合欢对他是怎样的心思了。 ☆、第229章 你丫的才害羞了 赵合欢一脸茫然,懒懒的撑着脑袋,往嘴里塞了一块绿豆酥。 吃惯了二姐照着她说的做出来的各式小糕点,胃口都养刁了,就着茶水咽下去,懵懵的说道:“我应该有什么想法?倒是你去查那武器的时候千万要小心。” 昨天赵合欢就提了几次枪的危险,司炎又听她这样叮嘱,眸色一暖,肯定的说道:“我就知道小鸾儿是关心我的。” 赵合欢斜睨他一眼,嘴硬的解释,“我只是好奇枪是从哪来的。” “嗯嗯,我知道。” 司炎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眼尾一勾,笑眯眯地道:“小鸾儿害羞了。” 赵合欢:“……”你丫的才害羞了。 吃过早饭,三人便分头行动。 司炎继续潜入王府,趁着婚礼人流杂乱的时搜查枪支的线索。 而七杀和赵合欢则被郡主邀请了,由着一个丫头带着到了外面。 空旷的场地上摆了好几桌酒席,酒菜羹汤一一摆上桌面,菜色各式各样,令人食欲大动,席间另有乐手奏乐助兴。 附近几桌已经有人落座了,丫头领着他们走到最边上的席位,而此时,恰听到外面传来喜炮锣鼓的声音。 一声嘹亮的高喝远远传来—— “洛剑山庄少主前来迎亲。” 府外敲锣打鼓好不热闹,从这儿远远看去,看到一列盛装打扮的迎亲队伍。 而在队伍最前面,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就是一身红衣锦袍,以红色发带束发的洛遥。 两道墨染般的剑眉斜飞入鬓,一双幽深灵气的眼睛古井无波,面容俊逸,全身大红喜服又添了几分魅力。 而几个随行的侍女形影不离的站在他身后,竹汐低声道:“快把少主扶下来。” 别人不知道少主是怎么了,但是她们几个却是知道的。 少主要逃婚,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结果还是被庄主给抓了回来,如今少主内力全被封,周身几处大穴被点,口不能言,体不能动。 所以从外人看来,他直挺挺的骑在马背上的姿势是有些僵硬。 竹汐硬着头皮把洛遥从马背上扶下来,感觉到一股恶狠狠盯过来的视线,竹汐脸上冒汗,低声说一句,“少主这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在庄头上吧。” 那视线如有实质,竹汐又道:“都说人家郡主是个美人,少主娶了她也不亏。看在今天是少主大喜的日子,少主还是给点笑容?” 笑,真能笑出来就好了。 后槽牙紧咬着,洛遥低咒,机械的迈动脚步。 几列人马领着他们进入王府,只听一声高喊,“新郎官来迎亲了。” 有完没完,还要喊几遍? 恼火的视线朝着礼官射去,这声音听的他就来火,洛遥磨牙,成亲成的这么憋屈的,他一定是头一个。 脚下铺着红绸地毯,四周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 席间宾客盈门,有很多朝廷中的官员,以及武林中人都来到了王府,洛遥抬头望去,就看到仍是穿着一身白衣的白禹,遥遥的坐在角落的桌上。 似乎感觉到他望过来的视线,白禹回眸,遥遥朝他举起酒杯,嘴角的笑意明显,无声的做了一个口型,“恭喜。” 洛遥简直气炸了。 如果不是白禹这个叛徒,他也不会那么快就被王府和他爹派来的人给找到。 就在洛遥火冒三丈时,余光忽然瞥见在白禹旁边坐着的巧笑嫣然,顾盼生辉的女子。 一双眼睛明澈,如弯月一般,头发简单梳着一个发髻,一身水绿色的长裙映衬的她肤白细腻,简单朴素,发间没有点缀任何装饰,却掩不住一身风华。 丑丫头! 思绪飞转,洛遥瞬间恍然大悟,难怪在临湖宅院时,白禹种种举动都一反常态,本只是猜测,现在亲眼所见,恨不得立即过去,拽了白禹出气。 心里憋了一大口气,洛遥扭转身体,强硬的想往那边过去,竹汐听到他衣料摩擦的声音,急忙偏过头,着急的说道:“少主!吉时将过,你要去哪啊!” 而且周围宾客可都看着呢! 无论如何,洛剑山庄都丢不起这个脸,少主再不愿成亲,都得把他看好了。 话刚落,洛剑山庄的两个铁卫就一左一右过来,直接架起洛遥往前走。 铁卫呆板的脸上扯出一个笑,看着没什么违和感,只有洛遥觉得自己就是那被赶上架的鸭子。 “洛剑山庄少主一表人才,和郡主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少主年轻有才,前途无限啊!” “男才女貌啊!” 周围众人贺喜的声音络绎不绝。 感觉到无数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洛遥觉得身上像压了千斤般的重量,即使那郡主貌若天仙,他此刻也是没心情娶她。 席间主位上,洛永和靖王分坐于两侧。 看到洛遥被乖乖的带来了,洛遥满意的笑了笑,便听身边靖王颔首称赞道:“都说虎父无犬子,遥儿步履轩昂,气度不凡,柔儿嫁过去我也能放心了。” 洛永就哈哈一笑,说道:“是遥儿有福气,能娶到辛柔郡主。” 洛遥沉着脸,行至两人面前,一张脸面无表情,幽深的眼底里倒是隐隐泛着怒意,除去一身大红喜服,丝毫看不出有一丝半点的大婚的喜悦。 迫于无奈,洛遥拱手,深深鞠了一躬,“见过父亲,见过靖王。” 好似没看到他的不情不愿的表情,靖王微微一笑,连连点头道:“好,好,今天是你和柔儿大喜之日,切莫误了时辰,想来柔儿这时也该等急了。” 接过递上来的酒杯,洛遥仰头喝一口喝尽。 随即又拱手行了个礼,眸含怒火的看向洛永,洛永眼睛微眯起,生怕洛遥在这个节骨眼还认死理,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情,就给旁边那架着洛遥的两个铁卫使了一个眼色。 铁卫暗暗点点头,表示会看住少主的。 这婚就差临门一脚了。 万万是容不得出差错。 洛遥气结,心里把那老头骂了千万遍,转身退下,照着礼官的指引,朝着郡主的院子那走去。 ☆、第230章 大婚 席间,赵合欢喝了好几杯水,后知后觉的肚子有点不舒服,看行礼的时间还没到,就左右看了看,低头跟七杀说了一声,便往后院去。 看到迎面走来的一个丫头,因为不熟悉路,赵合欢就叫住她问了一下路,刚说没两句,就觉得脑中一阵钝痛袭来,那股熟悉的电流干扰声又再次冒出来。 只是这次比上次更加严重,意识里的光团像是受到了某种剧烈的撞击。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意识便从身体中剥离开来。 “警告!警告!” 机械的音调响起,“受到不明攻击,系统程序自我修复中。” 意识里白光忽明忽亮,闪烁不停,那小丫头看到赵合欢忽然晕倒,面上着急,正想去叫人来,一个声音忽然插进来,“她是本郡主的朋友,把她交给我来就行了,你去忙吧。” 那丫头回过身,看到郡主急忙行礼。 心中暗暗惊讶,方才已看到新郎官那院子那过去接人了,郡主这会儿怎么还在这,而且一身衣服都还没有换。 郡主扶住赵合欢,唇角勾起一抹笑,然后便扶着她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迷迷糊糊中,赵合欢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游离于身体之外,飘在了半空中,仿佛听到郡主的自言自语,“88号这种低劣的系统连实物商店都没有,不如早早销毁算了,888号才是现今的最高科技。” “888号?” 脑中闪过无数个问号,赵合欢看到郡主唇角边诡异的笑容,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她也是带着系统的宿主? 那么她在这个世界里的任务难道也跟她一样? 刚冒出这些念头,下一秒,游离在半空中的意识又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给拽进了身体里,然后便是眼前一黑,五感隔绝。 好像只有一会儿,又好像过了许久,赵合欢仿佛是置身于自己的意识之中。 四周是一片黑色的虚无,抽象到了极点,而唯一的光亮便是意识之中的那团白光,赵合欢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明显发觉到那团白光越来越暗淡。 “喂,88号?你还好吗?” 白光闪了闪。 似乎还是能听到她的话吗? 赵合欢担忧的皱了下眉,又伸手戳了戳那团白光,不像她所以为的那般会直接穿透,反而像是触碰了一团棉花糖的触感。 惊讶的收回手,赵合欢忽然听到那光团发出虚弱的声音,“小心……” “小心什么?” 才刚说了两个字,那白光就仿佛被受到了什么外力的撞击,原本凝聚在一起的光团顿时被打散,而那电流干扰的声音再次蜂鸣作响。 太不靠谱了! 赵合欢心里呐喊着,有些着急,想也没想的扑过去,想把散乱光团聚在一起,双手抓着几块光团却无法拼回去,“88号!” 她的金手指不会就这么嗝屁了吧! 难道真的是因为没有及时攻略宋唯之所以系统才崩了? 闪过一连串的疑惑,自责和不安的情绪同时席卷而来,赵合欢一个激灵,骤然睁眼,从意识空间里惊醒过来。 眼前绚烂的光线略微刺眼,赵合欢微微眯了下眼睛,打量起四周,发样自己站在一个铺着红毯,布置华丽的卧室中。 而自己四肢都无法动弹,紧张的转了转眼珠,余光瞥见身侧镜子里的一角,只见自己头顶戴着珠帘凤冠,妆容精致,身上穿着那件凤凰翔天的嫁衣。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高喊,声音洪亮高昂,“恭迎新娘!” 赵合欢闻言,脸色一白,她这是被带到郡主的卧室了? “88号的宿主。” 郡主从身后缓缓走过来,发出的声音吓赵合欢一跳,她张了张嘴,刚想问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干哑,一个音节也没法发出来,神色霎时浮起明显的不安。 郡主拿起红盖头,笑盈盈的对赵合欢说道:“别紧张,你暂时动不了,说不了话,所以别想着挣扎,凭白浪费时间。” 赵合欢眸子一缩,转了转眼睛。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郡主优雅一笑,淡淡道:“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外来人,只是大家各自任务不同,要怪就怪你那低等的系统,我不知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不过,那个88号系统本就该被销毁了,所以你的存在是个错误。” 88号本该被销毁?赵合欢暗暗一惊。 随着郡主话落下,赵合欢的视线便被红盖头遮住,紧接着就听到郡主朝外面应了一声,然后拿出一件薄薄的布盖在自己身上,下一秒,整个人就像是隐形了一样,消失在屋里。 “这是888号的最高科技,不是你那种低劣的系统可以比的。” 郡主低低笑着,显然她人还在屋里,只是用了某种手段隐藏了身形,“所以你还是乖乖的按照你的命运按部就班,不要想着能改变这个世界原有的轨迹。” 所以靖王府才会有枪。 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件事,两个丫头就从屋外进来,看到已经盖上红盖头的赵合欢,掩唇一笑,“郡主都自己戴好盖头了。” 两个丫头搀扶着赵合欢走出院子。 礼官笑着道:“郡主姗姗来迟,新郎官已经等候多时了。” “恭喜郡主!” “恭喜少主!” 洛遥垂眸看了一眼,眸底兴致缺缺,看着那一身嫁衣包裹下的身段倒是不错,腰肢纤细,盈盈一握,勾勒的身材玲珑有致,看着却是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喜娘催促道:“两位新人切莫耽误了吉时!” 赵合欢口不能言,只能干着急,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只被两个丫头搀着一步步的往前走。 “吉时到!行礼!” 场地上,端坐在上位的洛永和靖王都笑眯着一双眼睛,脸上笑容洋溢不住,只不过心里都在想着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所有人都或是羡慕,或是欣赏的看着站在主位之下,身着喜服的一对新人,纷纷送上祝福。 单从背影看,就觉得非常般配,端是赏心悦目的一对璧人。 ☆、第231章 实体商店 赵合欢手心冒汗,紧接着就听到礼官高喊了一声:“一拜天地。” 白禹和七杀都在席位上,她失踪了这么一会儿,他们肯定会来找她,如果能把盖头弄掉,或许还能有回转之地。 可偏偏也不知道那郡主给她施了什么法,全身上下愣是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剩下的就只有眼珠子还能转转。 礼官喊完之后,见新娘新郎全都站着一动不动,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洛永呵呵一笑,威胁的意味明显,道:“遥儿是太高兴了,不知道行礼了?” 洛遥脸上带笑,牙齿却咬的极紧。 倒真是凑巧,新郎新娘全都不是自愿。 而这时刚才搀扶着赵合欢的两个丫头从身后走了出来,扶着赵合欢,再听到礼官又喊了一声的时候,便按着她对着天拜了下去。 赵合欢无计可施:“……”这也行?这礼也太随便了吧! 礼官抹了一把汗,又再次喊道:“二拜高堂。” 仍是两人都有人给扶着,对着端坐在主位上的洛永和靖王齐齐拜了一下。 “夫妻对拜!” 那丫头拽着赵合欢转身,满脸笑容的按着赵合欢和洛遥对拜。 三礼结束。 四周响起一片恭贺祝福之声。 隔着人群,白禹远远的看着那对被搀扶的新人,不由挑眉一笑,看那行礼的架势,两人都是不愿的,当真是好笑。 随即目光一转,往身边看去,因赵合欢迟迟没回来,七杀刚才已经去找她了,只是到现在两人还没回来,不由皱了皱眉。 要说赵合欢迷迷糊糊的性子迷路了还有可能,现在七杀去找了,两个人却都没有回来,就有些奇怪了。 看着这边行礼已经结束,白禹急忙起身,去后院去找人。 一时想到关于靖王府的那杀伤力极强的武器,眉心又紧了紧,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也不知道司炎找到线索没有。 礼成之后,郡主便要跟去洛剑山庄。 赵合欢被两个丫头给带到了马车上,从盖头下的缝隙看到车厢铺着狐皮软垫,四角镶嵌着汉白玉石,车窗挂着层层的红色帷幔,光线照射进来,不会太刺眼,也不会太暗淡。 中间摆着一张小几,上面摆了精致的糕点,布置的很豪华,但奈何赵合欢此刻身子僵硬,只能看着糕点干叹气。 听到外面几个人在说话—— “柔儿,此次你嫁去洛剑山庄,已为人妇,就该懂些规矩,万不可再像平日里那般任性。” 说话的是靖王。 赵合欢张了张嘴,拼命的想发出一些声音来吸引注意,一双眼睛着急的转动,该不会就要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带去洛剑山庄了吧? 见车里久久没回应,一个丫头接话道:“王爷别是把郡主都说伤心了。” 靖王点点头,低叹了一声,然后看向洛遥,便说道:“在耽误下去,时间就晚了,你们尽快出发。” 洛遥无奈的点点头,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如今礼都成了,他们已经算是正经的夫妻了。 可是他半点成婚的喜悦都没有。 真要娶的话,还不如娶那个丑丫头! 浩浩荡荡的车队一路往洛剑山庄行去,郡主身边有两个陪嫁丫头跟着。 两个丫头上了车,赵合欢绞尽脑汁,想她们能早点发现自己弄错了,却没想才一上车,那丫头就把她的盖头揭下来了。 看到赵合欢的脸,那丫头却没有惊讶,一脸平静的看着她,淡淡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这是郡主和王爷的意思,我只是按吩咐办事。” 再说,能替郡主嫁到洛剑山庄,也是她的福气了。 洛剑山庄在有钱也不过是江湖莽夫,那少主配不上郡主,但是配一个替身还是绰绰有余的。 丫头想的倒好,却没想过洛遥发现新娘被掉了包,大有可能会杀她泄恨。 “你头上的凤冠是不是太沉了?我可以先帮你取下来。” 丫头好心的说道。 赵合欢转转眼珠子,眸子骤然一缩,看那两个丫头的神色,心沉到了谷底。 那丫头还提到了王爷,王爷也知道这里的人不是郡主? 垂下眼帘,看到只有等到了洛剑山庄在另做盘算了。 “滋滋——” 熟悉的电流声又响起,赵合欢一激灵,唤道:“88号,你怎样了?” 半晌,感觉到意识海里白光的波动稳定下来,赵合欢期待的望着那一团白光,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一声格外亲切的机械音调,那音调里似乎多了一些人性化的虚弱。 断断续续道:“重新启动中……” 系统总算有了一丝的反应,赵合欢又是激动,又是开心的问道:“88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88号沉默了一下,说道:“本来一个世界只能有一个绑定系统的宿主,而这个世界却同时出现了两个。” 果然那郡主也是一个拥有系统的人。 “所以你被他攻击了。” 想起那郡主说的,88号是一个低级的系统,赵合欢微一皱眉,担忧的问道:“那现在怎么样?他们的攻击对你有影响吗?” 似乎听出赵合欢声音里的关心,机械音调一顿,脑海中的那团白光显然比上次所见到的时候小了一圈,说道:“我的系统是比他要低一级,而且——” “而且什么?” 平淡的语调里带上了一些幽怨,88号说道:“系统需要靠金币和好感度的攻略升级,你看看你——” 赵合欢哑然。 眼皮一抽,说道:“怪我咯?” 88号两眼望天。 “888号是有实体商店的!”而且还比你多了一个8! 赵合欢也不乐意了,这锅凭什么她背,系统缺陷,难道还要赖在她身上! 88号犹豫片刻,不忿地说道:“实体商店那种小儿科的东西,谁说本系统没有了?” 赵合欢眼睛瞪大,柳眉倒竖的问道:“你有?我怎么不知道?” 88号咳了一声,似乎有些心虚,“实体商店的开启当然是有一些条件的,嗯,不过特殊情况,我可以给你破例一次。” 说的好像她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第232章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赵合欢满脸不信,把系统菜单扒拉了出来。 经过这一次攻击之后的重新修复,系统界面变得有些不一样了,首先看到的就是除了自己的物品栏之外,还多出了几列商店的按钮。 除了积分商店,福德商店,还有一个就是实体商店。 赵合欢嘴角抽抽,都是以前没有的。 磨了磨牙,质问道:“88号!你丫分明就是以前就把这些功能藏着掖着,没告诉我吧!” 88号望天:“宿主,你要相信我只是一个低级的系统。” 迫不及待的点开实体商店,然后,赵合欢亮起的眸子瞬间又暗了回去,恨不得把那团白光拎出来凌虐个几百遍。 实体商店里的东西确实不少,但是那什么薯片,矿泉水,泡面,这些都有什么鬼用啊! 人家的实体商店都有枪,有隐形衣的好吗? 实体商店的东西也是用好感度兑换的,只不过要价明显比藏经阁里的书要贵多了。 赵合欢又点开那个福德商店看了看,福德商店的东西很好,名字稀奇古怪,有一个叫“灵魂终结终端”,一头黑线的点开简介说明,上次只写了一句,可以储存灵魂。 真棒。 赵合欢嘴角一抽,很想把商店摔在88号脸上。 忽然想起自己的支线任务,点开面板,看了看自己的福德,一看吓了一跳,福德居然有五百。 赵合欢不由纳闷地问道:“救助流民的支线任务似乎还没有到期限,我也还没有点完成,就已经结算奖励了吗?” 88号便解释道:“这个福德是另外一个支线任务给的。” “另外的?” 念头一闪,想到先前那个出现乱码的支线任务。 点开面板一看,赫然发现那是支线任务的福德奖励是五百,而任务的目标恰是代替郡主嫁到洛剑山庄。 赵合欢嘴角一抽,不由苦笑。 阴差阳错的获得了五百点福德。 可是福德商店的那些中二道具实在让她没什么兑换的**。 哀怨的叹了口气,赵合欢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的身体恢复?” 88号表示无能为力。 摊上这么一个系统,赵合欢表示很心累。 从兴州到洛剑山庄大约要四个时辰左右。 赵合欢一天下来,就在酒席上吃了几块糕点,肚子早就饿扁了。 好不容易坚持着快到洛剑山庄时,她的心又提了起来,如果按照原文里的剧情,这时候的洛剑山庄恐怕已经被血洗了。 “吁——” 前方,洛遥抬起手,勒停了马。 回程时,洛永解开了他身上穴道,但内力还是被封着的。 身体能自由行动,但和普通人无异,为了防着他逃跑洛永还真是费劲了心思。 车队跟着缓缓停下,大红的帷幔随风轻舞,漾起如血色的弧线。 洛遥远远的望着前方,在火光之中的洛剑山庄的轮廓。 脸色霎时一变,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眸子一紧,几乎是从马背上翻了下来,竹汐听到洛遥微微急促的呼吸,“少主?” 该死的。 偏偏现在他身体几处大穴还被封着。 而唯一能解他穴的人,现在恐怕还在靖王府,洛永身边有两个铁卫,他身边跟了两个铁卫,剩下八个铁卫留守在山庄,这时候的确是山庄实力最弱的时候,有人挑在这时候袭击山庄—— 洛遥心里陡然一寒,升起一片慌乱。 迎风而立的竹汐脸色突然煞白不已,倒吸了一口凉气,声线微微发抖,“少主,为什么我闻到了一股腥甜的血腥味?” 一听这话,洛遥身子轻颤,提起马鞭,狠狠地抽在马背上,径直往燃着火光的地方冲去。 此时那两个铁卫也意识到事情不对,皆是面色一白,顾不上后面赵合欢乘着的马车了,打马追了上去。 风声不止,越是靠近,迎面吹来的血腥味就越浓。 山庄里四处都着了火,却是安静的可怕。 遍地都是尸首,门前的地上鲜血渗透,汇聚成河,尸骨堆积成山,几乎全是山庄的人,有的缺胳膊,有的断了腿,还有很多看不见的,听不着的,都是他收留回山庄的,只是想给他们一个容身之所,却不料连命都丢了。 “少主!” 竹汐声音哽咽,夹杂了恨意和愤怒,虽然看不见,但从这浓稠到可怕的血腥味里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洛遥回过神来,飞快的跑进山庄,举目望去,竟是没一个活口。 “娘!” 洛遥双目赤红,飞快的往后院跑去。 洛剑山庄在武林里极有威望,洛永又是上一任武林盟主,是谁残忍的灭了山庄满门! 越靠近后院,洛遥双腿打颤,看着倒下的铁卫,眼睛肿胀发酸,手也好似无知觉一般麻木了。 后院厮杀惨烈,武器散落各处,喷射状的血迹染红了青石板地面。 洛遥手脚发冷,推开房门,看到半跪在床边背对着门,身上插着一把剑的妇人时,唇瓣抖动,几步冲过去,不敢置信的抱住她,崩溃的喊道:“娘!” 竹汐听到声音,心里一紧。 洛剑山庄都知晓,夫人在生产时元气大伤,内力亏损,一身武功也是毁于一旦,莫非夫人她…… 身子还是温热的,洛遥不停颤抖,低头看了眼倒在身边的铁卫,他身后的伤口和娘亲身上的剑伤一致,都是一招致命。 “啊——” 他为什么没能早点赶回来! 房间里的血液还没凝固,洛遥猩红着双眼,咬牙吼道:“给我搜!尸体,武器,无论什么,任何一点线索都不要放过,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洛遥寒着脸站起身,拿着那把剑走到院子里,翻出几具不属于山庄的尸体,那几人都没有做任何的遮挡,一张脸就这么露在外面。 看起来还很年轻。 两个铁卫分散去其他地方,一个活口都没找到。 而这时,一声张狂得意的笑声打破了浓郁安静的夜色—— “洛遥!不用费心去找了,今日就是你洛剑山庄,从江湖上消失的日子!” 两个铁卫面寒刺骨,对视一眼,冲着那声音的方向奔去。 ☆、第233章 血洗山庄 几个人飞身追过去,顿时就看到昏暗的夜色中一抹穿着黑袍,脸上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两个铁卫当即暴喝一声,飞身而起,缠斗上去。 他是魔教中人。 银面黑衣正是魔教教主的标志。 而且两方交错了几招之后,对方用的就是魔教的武功。 洛遥从地上捡起一把剑,虎目猩红,目光如剑,身子比大脑快一步,提剑就冲了上去,压根没想过自己此时身上没有半点内力。 尽管没有内力,但一身剑招锋芒毕露,剑气森寒,杀招尽显。 魔教教主一掌击飞一个铁卫,然后急掠而下,动作游刃有余,两手翻转,直冲洛遥而来。 竹汐闻风而动,惊呼道:“少主!” 魔教教主身形倒纵,如一道残影,闪电般的飞射而来,一掌即将拍在洛遥胸口时,竹汐一步踏出,以身作盾,飞快的挡在洛遥身前,替他受了这一掌。 内力不敌,竹汐顿时口吐鲜血,身子飞出数丈远。 洛遥暴怒,低吼一声,右手挽了一个剑花,不退反进,直冲过去,另一只手指成爪,直接袭向那魔教教主的双目,而另外一个铁卫立即过来支援,和洛遥配合默契,一前一后死死守着。 魔教教主冷哼一声,声音轻蔑,“不自量力,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说罢,一股浑厚的内力翻涌,如猛虎离窝,掀起一股庞大气息,四周石子尽碎,血光冲天,铁卫面色寒颤,惊惧,“是血煞功!” 必须保护少主! 铁卫几乎顶着巨大的压力,身形陡然一转,适时的护在洛遥前面。 一股无法抵抗的压力袭来,铁卫和洛遥两人的身体像是断线的风筝,一下摔了出去。 魔教教主双拳收拢,宽大的袖袍于夜风中舞动,银色面具下的目光轻闪,唇角勾起一个轻嘲的弧度,“洛剑山庄屹立多年不倒,实力也不过如此。” 看了眼遍地的尸骨和熊熊火光,魔教教主发生出一道张狂的笑声,脚尖轻点,眨眼间便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黑衣划过两道优雅的弧线,银色面具在暗夜里闪着荧光,足尖轻点几下,他停在一个背对着他的红衣女人身后,身形悄然落下。 “都办妥了?” 女人眼睛轻轻一眨,声音娇软的问道。 “回主上,都办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摘下面具,回答道:“他们对我魔教教主的身份深信不疑。” “办的不错。” 女人嘴角带笑,随即眼眸一转,声音冰冷的道:“可惜搜遍了整个洛剑山庄,我想找的东西却没找到。” 迟疑半晌,男人开口道:“会不会是情报有误,那东西根本不在洛剑山庄?” “不可能。” 女人信誓旦旦的说道:“绝对有一张宝图在洛剑山庄,既然不在山庄里,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洛永亲自带在身上,洛遥身上可搜了?” “早搜过了,在他大婚更换喜服的时候,就全都搜查过,他身上并无宝图。” 女人闻言轻笑,美目流转,“那就剩下洛永了,不过那边就不劳我们动手了。” 临走前,红衣女人娇媚一笑,说道:“对了,洛遥娶回来的那个女人可得看好了,她身上的宝图肯定不止暗阁的一张。” 那女人转过身来,月色下一张鹅蛋脸妩媚动人,勾人心魄。 如果赵合欢在这,便能认出那女人就是袁将军的妾氏媚烟。 马车里。 赵合欢隐隐听着外面的动静,声声入耳,心急如焚。 车里的两个丫头在方才骚动发生的时候就趁乱跑走了,想来也都是郡主早有安排的,四下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赵合欢咬着牙关,憋足了一口气,忽然心头一松。 整个人往前栽去,头一偏,狠狠的撞在车厢上。 她的身体能动了! 惊喜的起身,赵合欢活动了一下僵硬麻木的四肢,跌跌撞撞的爬下马车。 把盖头揭下来,一抬眼就看到远处笼罩在漫天火光中的山庄,紧接着,远远的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 心里一凉,空气中的血腥味经久不散,几乎是本能的往前走了几步。 陡然生出一种苍白无力的感觉。剧情果然还是应验了,就如在三水村那次一般。 两条腿如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即便这个世界只是一本书里的夹缝世界,但当置身于其中时,赵合欢所感受到的只有强烈的真实感。 而她也同样也是这世界里的万千蝼蚁,沧海一粟,随波逐流。 或许她应该转身离开。 可是身后无边的黑暗好似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深不见底,又让人畏惧。 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一路经过无数堆叠的尸骨,场面惨烈,叫人毛骨悚然。 鲜血的颜色仿佛和自己大红嫁衣的颜色融成一片,连同着那跳跃的火光,连绵成无边的火海。 “呜!少主!” 竹汐匍匐在地上,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拼命朝着洛遥那边爬去。 魔教教主武功高强,她受伤不轻,刚叫了一声就又吐出了一口鲜血,忽然听到赵合欢的脚步声,面色煞白,仇恨的往这边望过来。 蒙着双眼布条一片湿濡,不知道是血,还是泪。 赵合欢急忙走过去,头上凤冠的珠帘发出清脆叮当的撞击声,竹汐面色由愤怒转为诧异,微微一怔,惊讶的开口道:“郡主?” 从手镯里取出一个保命丸,赵合欢扶住竹汐,往她嘴巴里塞,“你伤的太重了,快把这个吃掉。” 药香扑鼻而来,竹汐一闻就知道这是神医谷的保命丸,急忙抿紧了嘴巴,这个药丸贵重,给她吃太浪费了,急声道:“快去救少主!” 赵合欢皱了眉,不顾竹汐的拒绝,硬是把药丸塞进了她的嘴巴里,说道:“你先吃了这个,我这还有。” 给竹汐喂完药,赵合欢一转头,就看到同样穿着一身象征着喜气的红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洛遥。 抬步跑过去,先是看了看倒在洛遥身边的铁卫,伸手试探了下,他已经没了呼吸。 心头一沉,又去看洛遥。 洛遥胸前的衣襟敞开,晕开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见他还有呼吸,赵合欢赶紧又倒出一个保命丸来喂给了他。 他的伤势虽重,但到底是有一身内力傍身。 服下药丸不久,面色缓缓有了些微的好转。 他缓缓睁开眼睛,朦胧的视野里出现一个头戴凤冠,一身喜服的轮廓。 视线上移,那张倩丽的脸庞渐渐清晰,但见她眉似远山,朱唇微抿,一双明若璀璨的眼眸有着隐隐的担忧,正是他心心念念想好生欺负的丑丫头。 仿如是在梦中。 洛遥不由自主的抬起手,碰了碰赵合欢的脸颊,声音沙哑无力,“丑丫头。” “呜呜!少主,你醒了!” 竹汐踉踉跄跄的爬过来,看到少主还活着,心头顿时落下一块大石,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 放眼望去,矗立在深山之中巍峨雄伟的洛剑山庄此时千疮百孔,山庄里数百条人命毁于一旦。 被竹汐和洛遥此刻的情绪感染,赵合欢心中亦是悲怆哀凉,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往前看。 赵合欢站起身,远看着下面几个院子的火势就要蔓延过来,脸色严肃地说道:“没有时间了,要么赶紧走,要么赶紧救火。” “我不走。” 洛遥双拳紧握,死死的咬紧牙关。他绝对不会像一条丧家之犬落跑。 赵合欢理解他,就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先救火。” ☆、第234章 第四章宝图 好在山庄建筑密度稀疏,又是呈现阶梯式布局,火势蔓延各处却未连成片,而且山庄里大部分的建筑都是石头堆砌而成,并不易燃,给了他们救火的时间。 竹汐听了急忙起身,拖着伤重的身体,指着后山,道:“后面有一个瀑布。” “我跟你去。” 赵合欢和竹汐端了水桶去救火,那些已经燃着大火的房子赵合欢直接不管了,在院子前面用水浇出了一片隔离带,然后把临近的火势全都熄灭。 做完这些,竹汐放下水桶,忽然说道:“你不是郡主。” 她只要是听过的声音就不会忘记,而赵合欢的声音分明就是那日在凤翔府少主追着要带回来的丫头。 赵合欢扯了一下嘴角,嗯了声,“这是一个意外。” 竹汐没继续追问,两人返身回去,发现洛遥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房间,正哀默悲痛的跪在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前面。 不由停住脚步,赵合欢停在洛遥几步远,望着他挺直的背影,周身都弥漫着一股落寞和悲凉。 四周的风好似一下全都静止了,空气里有着窒息的悲痛。 竹汐几步走过去,满脸泪水的跪在洛遥身后,赵合欢见状低低一叹,不用想也知道那尸体是洛遥的亲人。 久久,洛遥沉沉的磕了几个响头。 十指紧紧的攥着,地面印出两个血红的掌印。 一夕之间,洛剑山庄百年累之,一朝毁之。 等控制住火势后,竹汐和赵合欢把尸体全都搬到了院子里,除去一些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其他的尸体全都移到后山上去安葬,洛遥检查了下其他几具尸体,那些人身上佩戴的都是魔教的武器。 从后山回来,洛遥双眼猩红,满腹心事,“丑丫头,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赵合欢转头看他,心思复杂,从认识他起,洛遥一直都是颐指气使,霸道暴躁的,难得现在用了个“请”字。 “母亲最爱美了,这件是她生前最喜欢的衣服,想请你帮她换上。” 洛遥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烟紫色对襟袄裙,袖口镶着云纹金边,裙摆是白鹤绣纹,赵合欢点头,接过衣服。 深深看了眼蒙着白布的母亲的尸骨,洛遥眼睛一红,带上门出去。 赵合欢低叹了一声,把洛遥母亲身上的血衣换下来。 却忽然发现她的手紧紧的攥在袖口里。 奇怪的皱了皱眉,赵合欢不敢用力,想了想,从旁边拿了剪子,把袖口的布料剪开,意外的在袖兜里发现一张帕子。 难道是宝图? 赵合欢念头一闪,抖开帕子前后看了看,那帕子上没有任何的图案,只是一张普通的素色手帕。 可再一细看,赵合欢又觉得不对,这帕子明显比普通手帕要厚了许多。 用手搓了搓,显然里面还有一块布料。 拿起剪刀小心的按着旁边缝线的位置剪开,果然,从里面翻出一张画着水墨画的宝图。 正和她手里那三张的画风如出一辙。 洛遥知不知道这事? 微一皱眉,赵合欢把宝图收起来,然后把衣服给洛遥母亲换上,又重新帮她擦干净脸庞,梳理了头发。 做完这一切,她把洛遥叫了进来。 看着他眼睛里无声落下的泪滴,嘴巴抿了抿,心里也有些难受。 洛遥抱着母亲到了山后的陵墓。 这一处陵墓是父亲早早就备好的,本想着等到老了之后和母亲同葬在一起,却不曾想到,母亲会一个人孤零零的先走一步。 连叩三个响头,洛遥起身,冷声发誓道:“魔教冷血残暴,灭我满门,此生不踏平魔教,我洛遥誓不为人!” 魔教教主? 赵合欢奇怪的看向竹汐,竹汐面带怒意,恨恨地道:“就是魔教教主屠杀了山庄!” 看她说的这般笃定,赵合欢疑惑道:“你们看到他了?” “看的真真切切,用的就是魔教的武功。” 这一切明明就是郡主和靖王联手设下的一个局,魔教难道也插了一脚? 赵合欢心思急转,而且按照竹汐说的,魔教教主更像是特意在他们面前出现,又故意留下线索一般。 指出其中不自然的地方,竹汐咬咬牙,望向赵合欢,又说道:“魔教本就声名狼藉,教主嚣张跋扈,还以灭了洛剑山庄为荣,你还在为他说话!” “竹汐。” 洛遥站起身,回头冷冷的扫了竹汐一眼,随即看向赵合欢,一双眼睛血红无比,目光落在她仍然穿在身上的大红嫁衣,声音冷冽的问道:“为什么是你?” ☆、第235章 就让我抱一会儿 他的目光太过凛冽冰冷,泛着寒芒和杀意,赵合欢脸色一白,惊得后退了一步,随即解释道:“我被郡主点了穴道,塞进了马车。” 洛遥冷着脸问道:“当时拜天地的也是你。” 赵合欢硬着头皮点头,“我没想破坏你婚礼的。” 闻言,冰冷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淡淡的光芒,听了她的话,洛遥苦笑,在铺天盖地翻涌而来的悲伤之中,竟是意外的泛起了一点淡淡的甜。 然而下一秒,洛遥便想到了还在靖王府的洛永。 面上闪过一道杀意和惊异。 所有的事情都太过凑巧,洛剑山庄所有宝物全都被洗劫一空,而王府和山庄联姻看中的不就是这泼天的富贵吗? 联姻获得利益又哪里有强抢来的更直接。 洛遥仰天大笑,嘴角扯出讥讽冰冷的恨意,笑声如同厉鬼索命,关节攥的咔嚓作响,一身红衣如血色,黑发随风而舞,惨白的面容在舞动的墨发交错间竟然衬出一种别致,破碎的美感。 发泄的笑声戛然而止,洛遥急掠下山,现在还来得及,还来得及赶去靖王府。 竹汐心里焦急不已,“少主,你的伤还没有好,而且……” 赵合欢心思一沉,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果不其然,洛遥才刚奔出不远,就看到两个铁卫,一身狼狈的抱着洛永回来,而洛永显然已经气绝多时。 那两个铁卫也受了不轻的伤,看到洛遥时,两人翻身下马,“扑通”跪在地上,赤红双目地喊道:“少主,庄主他——” 洛遥一步步的走过去,目光沉沉,紧紧地咬着唇瓣。 自己那英勇半生的父亲居然真的死了,不敢置信的抱起洛永的尸首,洛遥身子颤抖,痛喝道:“究竟是谁?!” 两个铁卫异口同声咬定都是魔教中人。 “少主的大婚刚刚结束,庄主高兴,和靖王都喝多了几杯,然后魔教突然袭来——” 洛遥眯了眯眼睛,父亲的武功天下间几乎鲜少有对手,魔教教主算是一个,沉下脸问道:“那靖王呢?” “靖王也受了重伤,但于性命无碍。” 赵合欢走过来,听到他们的对话,眉心一皱,暗想着靖王府做戏还是做到了全套。 洛遥一张脸色冷然,父亲酒量一向很好,就因为喝了酒会被重伤成这样,他是断断不信的,除非那酒里面加了东西。 无论是魔教教主也好,靖王府也好,这件事情他一定会查清楚,有仇必报。 忽然,洛遥胸口剧烈起伏,吐出一口鲜血。 两个铁卫面色一变,迅速扶住洛遥,点了他周身几处大穴,焦急道:“少主的内力紊乱,如果再不开解开封住的穴道,恐怕会走火入魔。” 竹汐急的都快哭了,“那怎么办?庄主,可是庄主他……” 庄主的封穴手法根本没有人能解开,难道要少主等死吗? 洛遥张了张嘴,声音被淹没在喷涌而出的血沫里,他指了指自己的怀里,赵合欢会意,立即蹲下身,从洛遥怀里找出一枚红色的弹丸。 “白禹神医!” 竹汐像抓住救命稻草,从赵合欢手里接过弹丸,指尖一弹,弹丸飞向空中,然后便炸出一朵绚烂的红色烟花。 “先扶少主进去。” 整个山庄只剩下几处住院没有被烧毁。 把洛遥安置在房间,仍是由竹汐贴身照顾他,赵合欢找出药箱来给两个铁卫简单的包扎好伤口。 从昨天一直忙到现在,心情一直都是压抑,沉重的,别说吃东西,连衣服都没有时间换。 现在所有人都是伤员,做饭的事情自然落到了她的头上。 赵合欢把袖子撸起来,走到厨房,翻找出一些还能吃的蔬菜来,然后起锅烧水,先把米给煮上。 在劈柴烧火的时候,赵合欢了好几口烟,要是七杀在这里,就不用她自己费劲烧火了。 随即又想过两日就是鬼节了。 这里一下死了这么多人,赵合欢一激灵,背后忽然一凉,觉得四下里空气都凉飕飕的了。 洛遥发了信号弹联系白禹,七杀应该也会一起跟过来吧? 看来有一个能远程联系的方式很重要,下回也问洛遥要一些信号弹。 随便做了几道小菜,赵合欢把菜端到房间时,洛遥还没有醒来。 闻到饭菜香,竹汐才意识到自己饿坏了,面色感激,又闻道赵合欢一身的柴火味,便走到旁边的衣柜里,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她。 “少夫人,你身上衣服一定脏了,一会沐浴之后换上这件吧。” “谢谢。” 赵合欢道谢,后知后觉的抬眸,道:“你别叫我少夫人,我不是说过了,这只是一个意外。” 竹汐仍是坚定的说道:“你和我们家少主拜过天地,成了婚,就是正经的夫妻。” 说完,也不顾赵合欢的反驳,直接就转身走了出去。 叹了口气,赵合欢坐到桌前,把饭盛出来,夹了几个菜,自己吃了几口,就觉得没什么胃口了。 而这时,洛遥骤然从不安悲痛的睡梦中惊醒,一张脸大汗淋漓,他根本无法睡得安稳,只要一闭眼就是漫天的火光和死不瞑目的面孔。 睁开眼,看到赵合欢的背影,心脏里滑过一些暖暖的什么,如十二月漫天冰霜的心情只有在靠近她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一丝丝的温度。 “感觉好些了吗?” 赵合欢回头,看到他坐起身来,便问道:“肚子一定饿了,我去给你盛碗饭出来。” 把碗端过来,放在洛遥面前。 却见洛遥一动不动,目光直直的看着她一言不发,眼中的意思明显。 嘴角一抽,赵合欢咬咬牙,真是到哪都是丫头命,认命的端起碗,拿着勺子喂他。 手指无意间碰到他的脸,赵合欢惊讶的换了只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怎么会这么热?” 洛遥不以为意,抬眸看着她道:“我内力至阳,又被你塞了一颗大补的保命丸,当然会这样。” 如果不是那保命丸你早死了好吗? 赵合欢撇撇嘴,不过看在他这么惨的份上,她就大度的不和他计较了。 舀了一勺菜喂到洛遥嘴边,手背上忽然吧嗒的滴下一滴泪,赵合欢抬眸看去,但看着洛遥大睁着双眼,眼泪无意识的流淌下来。 “你哭了。” 洛遥回神,眨了眨眼睛,蓄在眼眶里的泪水又落下来几滴,慌乱的用手背擦了擦脸,“我没有。” “嗯,你没有。” 收回目光,赵合欢继续给他喂饭,时不时的被他挑剔饭煮的太硬了,蔬菜太老了,她都好脾气的听着,表示下次会改进。 看了她一会,洛遥抱住她。 暴躁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鼻音,“丑丫头,别动,就让我抱一会儿。” 暗暗一叹,赵合欢嗯了声。 几日很快过去,这几日里赵合欢又要当烧火丫头,又要当做菜丫头,却被竹汐一口一个的叫着少夫人,她觉得都快要精分了。 但是谁让现在就她一个会做这些的,那两个铁卫还在重伤中,自是不用考虑了,而竹汐服用了保命丸,伤势恢复的快一些,但竹汐是个盲人,总不能让瞎子去做饭吧。 “谁让我是个善良的好人呢!” 一边添柴火,一边自怨自怜的感叹。 洛遥紊乱的内力更是时常反复,昏迷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白禹要是再不来,恐怕他真的要一命呜呼了。 洛剑山庄被灭门的事,不出两日就传到了江湖上。 这件事是近来江湖中最为轰动的一件大事,同时也兴起了一小股势力,打着为洛剑山庄,为原武林盟主复仇的旗号,正在四处拉帮结派,企图攻占上魔教。 白禹直觉觉得这其中有猫腻,和司炎商量之后,让司炎派暗阁的人手暗中盯着那些势力,他看到信号之后就立即动身赶往山庄。 另外,司炎和七杀翻遍了整个王府都没有找到赵合欢的踪迹,却在无意间看到一身男装打扮的郡主还藏在王府内,顿时和赵合欢失踪的事联系到一起。 想来那天被当做新娘嫁到洛剑山庄的很有可能就是赵合欢。 于是乎,三人心急如焚,就担心赵合欢被波及到洛剑山庄的灭门惨案里,白禹,七杀和司炎是在第三天赶到山庄的。 乍一看到眼前面目全非的景象,白禹心中难掩凄怆。 四周皆是一片狼藉,随处可见留着焚烧痕迹的屋架,神医谷和山庄交好,除了神医谷那老头,洛庄主和夫人也算他最亲近的人了。 “白禹!” 赵合欢激动的跑来,满腔复杂的情绪交杂,扑进了白禹的怀里,几日来波动起伏的情绪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落点安放。 眸光泛起柔色,白禹搂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真切的看到她眼前时,几日来的担心缓缓落了地。 仔细看了看,见她没有受伤,只是小脸上沾着一抹柴火灰,伸手帮她擦干净了,笑容温柔的道:“看你以后还乱跑。” 跟着白禹身后进来的七杀和司炎看到两人默默低语,依偎在一起的这一幕,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第236章 我说的也是正经的 司炎抿了抿唇,径自走过去,伸手把赵合欢从白禹怀里拉出来,眼尾一勾,埋怨地哼道:“小鸾儿眼里是只有白禹一个人吗?这可真伤我的心啊!” 闻言,赵合欢脸色微红,目光一转,看向七杀,开心的说道:“七杀也来了!” 直接把司炎无视了个彻底,司炎额头青筋暴起,很狠的磨了下牙,亏他为了这个没良心的丫头火急火燎的追来这里。 很明智的没等司炎开口,赵合欢急忙拉着白禹往房间里去,“洛遥已经昏迷了一整天了。” 白禹眉心一拧,看着躺在床上,面色绯红的洛遥,当即神色凝重的覆上他的脉。 此刻,竹汐站在旁边,满脸的担忧的侧耳倾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半晌,白禹松开手,凝眉沉吟片刻,说道:“他周身几处大穴被封,我倒是可以试试用金针帮他解开。” “能解开就太好了!” 竹汐松了一口气,“那需要什么药材,我这就去准备。” 白禹点点头,思付一会,便没有停顿的说出十几种的药名。 而竹汐竟然也全都记了下来。 山庄里原本收集的药材几乎大部分被烧掉了,只得去下面的镇上购买,赵合欢也想跟着竹汐一起去,司炎拉住她,面带笑意的问道:“你是又想去玩了?” 赵合欢翻翻白眼,说道:“不是马上要到鬼节了吗?买点纸烧烧。” 司炎不由好笑,凤眸闪了闪,“要去可以,但我得陪你一起去。” 听到他两说话,白禹斜眼看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淡淡叮嘱道:“七月半鬼门开,还有两日就是鬼节,这一带有很多怪志传闻,可别逗留的太晚。” 背后一凉,赵合欢忙不迭的点头应下。 “对了,你在王府找到枪了吗?” 想起这事,赵合欢看向司炎问道。 司炎摇摇头,玩味的挑起一边的眉毛,凤目幽深,似乎多了些她看不懂的情绪,淡淡一笑,“我这不是急着找你了吗?” “我问你正经的。” 赵合欢嘴角微微一抽。 司炎认真地看着她,满脸风情如桃花盛开,“我说的也是正经的。” 心里似有异样的情绪闪过,赵合欢略微慌乱的低下头,七杀见状,伸手拉着她的手,余光撇了一眼四言,然后拉着赵合欢往另一边的店里走去,说道:“这家丧仪店东西一应俱全,可以在这里置办齐全了。” 微乱的心平静下来,她已经是有婚约的人了,千万不可以再被这只骚包狐狸迷惑。 急忙点点头,“嗯,那就在这边买完了,赶紧回去。” 挑了些纸钱,元宝,看着天已经快黑了,赵合欢找到在对面的药铺里的竹汐。看她把药买齐全了,还想着趁着晚市再去买些蔬菜,赵合欢拉着她就走,说道:“那些东西山庄里的还够,下次早点下来买也是一样的。” 看着赵合欢脚步匆匆,司炎不由扑哧一声笑出来,“小鸾儿,你这是怕鬼了。” “谁说我怕?” 赵合欢嘴硬道。 理智是不信鬼神的,但知道是一回事,恐惧又是另外一回事。 司炎坏笑着眯了眯眼睛,“让我猜猜,小鸾儿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打定主意不理他,赵合欢偏过头去。 眉梢一挑,司炎笑吟吟的打了个响指:“我忽然想起一个故事来,也是发生在这山庄附近的,据说曾经这个镇上有一个卖棺材为生的人,那天他碰巧经过坟区,却听到有女子的哭泣声……” 说到这里,赵合欢强忍的板着一张脸,司炎顿了顿,状似无疑地指着窗外说道:“喏,就是那片坟区。” 鸦叫声在空旷的荒地回荡,远看真是一片生满荒草的坟顶,赵合欢缩了缩脖子,小脸发白。 七杀看她一脸惨白,皱眉看了一眼司炎,却不料,下一秒风声中似乎当真传来了类似女子哭泣的声音,司炎故作夸张的哇了一声。 赵合欢跟着吓了一跳。 炸毛的一把把车帘子打下来,小脸哼哼的怒道:“哪有什么声音?” 看她当真被吓到了,司炎凤眸闪了闪,心里划过些懊恼,伸手想去扶她,却被赵合欢一把打开,一双眼睛红红的瞪着他,恶狠狠道:“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的嘴巴缝上。” 看着她恼羞成怒的小脸,司炎丝毫不惧,反而欠揍的把脸往前凑了凑,笑眯眯的说道:“如果是小鸾儿亲自动手来缝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变态。” 狠狠地磨牙,赵合欢偏过头,打死也不要去看他那张狐狸脸。 ☆、第237章 拉勾 七杀垂下眼帘,低头看着赵合欢紧紧拉着他的小手,手指收紧,轻轻拍了下她的手,安慰道:“别怕。” 赵合欢就感激的看着七杀,往他身边靠了靠,轻轻道:“还是你最好了。” 听她这话,司炎不禁哼了声,还是刚才那样的小鸾儿更可爱些,至少表情都生动了。 刚想说什么,就听到竹汐开口叫了一句,“少夫人。” 然后把一大包药材塞到赵合欢怀里,说道:“一会儿要麻烦夫人给少主煎药了。” 一听到这句少夫人,七杀和司炎身形同时一震,双眼恼火的盯着竹汐,竹汐能感觉到那两道视线,仍是理直气壮的抬头道:“少主和少夫人拜堂成亲了,有上天为证,还请暗阁阁主和这位少侠自重。” 自家少主对赵合欢的心思昭然若揭,竹汐当然要为自家主子谋福利,再说他们本就是拜过天地的,在礼仪规矩上都是站的住脚的。 再说那位暗阁阁主,言语风流,一看就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至于另外一位声音冰冷,沉默寡言的少侠,肯定也是比不上他们少主的。 一听到竹汐这话,司炎眼睛危险的眯了眯,咬牙切齿的嗤道:“你家少主娶的是那靖王府的郡主,和我家小鸾儿有什么关系?” 竹汐不惧的回望过去,“确实如暗阁阁主所说,但当时拜天地的是少夫人和少主,这事就是板上钉钉的。” “强词夺理。” 七杀眸色深深。 而司炎自动和七杀站到了同一条战线,恶狠狠地看向竹汐,嗤了一声说道:“看在山庄刚逢不幸的份上,我不屑于和你争辩。” 一看竹汐沉痛的脸色,赵合欢恼怒的瞪了司炎一眼。 同时也想到那天晚上看到的惨烈场景,觉得司炎这话太冷血无情了,不就是一个称呼么,随便叫什么都无所谓了。 “哼!” 司炎眯眼,语调泛酸的讽刺道,“少夫人这个称呼你听着很舒坦?” 赵合欢皱眉,一口气也堵在心口,冷冷道:“舒不舒坦都与你无关。” 凤目里闪过一抹幽光,司炎嘴角扯起一个自嘲的弧度,“好,好一个和我无关。” 话落,身影如同一抹虚影,掠出了马车。 赵合欢掀起车帘,探头望出去,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半晌又愤愤的放下车帘,自言自语道:“走了才好。” 马车回到山庄。 赵合欢闷闷的去分拣药材,只见屋子里,洛遥身上几处大穴都插满了银针,一张俊脸充血,五官凹陷,眉心紧皱,布满了汗珠,像是在忍受难熬的燥热。 而白禹同样紧皱着眉,平素里云淡风轻,信手拈来的表情被严肃和沉重取代,指尖捻着一根银针,往洛遥的穴道上刺去。 怕白禹分心,赵合欢拿了药去灶房煎,顺便叫上七杀帮她烧火。 七杀淡淡一笑道:“即使你不叫我,我也会跟着你的。” 赵合欢怔怔的出神。 “在为司炎担心?” “鬼才为他担心。” 急忙反驳,赵合欢磨牙,“他走了才好,最好再也别回来。”越想越气,踢飞了脚边的一粒石子。 呼了口气,却见七杀眸子轻闪,淡淡道:“那就别想他了,这几天我很担心你。” “我才没想……” 话说一半,注意到七杀脸上明显担忧的情绪,赵合欢心里一阵愧疚,立即明白过来,七杀是因为觉得没有保护好她而内疚,“这是意外,和你无关,不要往心里去。” 七杀认真的说道:“我接受不了意外。” 这样的意外,再来几次,他根本无法忍受。 天知道在整个王府都找不到她的时候,他整颗心都揪着疼,远比看着她和白禹,或是李承一亲密的时候要疼多了,他什么都无法顾及,唯独只有赵合欢是他的执念。 只要她活着,还在他的视线里,其他的都不重要。 看着七杀不容置疑的表情,赵合欢微微一笑,抬手摸了下他的脸颊,“以后无论去哪你都跟着我,这样可以放心了吧?” 野兽一般的眼睛里盛满全心全意的信赖,七杀伸出手,“拉勾。” 看着七杀伸出来的小指,赵合欢无奈一笑,挑眉看他,“你也有这样幼稚的时候?” 说归说,赵合欢也同样伸出手,右手小指勾住他的小指,轻轻的拉了勾。 赵合欢笑眼微微弯起,轻声道:“现在你放心了?” 清冷的面庞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七杀微微点头,脸色有些不自然,匆促的躲开赵合欢明澈的视线,抱着几根干柴走进灶房里。 ☆、第238章 娘子贤淑 按照白禹写出的药方,赵合欢依次把药放进罐子里去熬煮,一直看着火候,等药煮好后,把药汤和药渣分开两个碗盛出来,等一切做好之后,才把药端到房间里去。 那边竹汐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大的浴桶,赵合欢把药渣倒进浴桶里面,又兑了些热水,试了试水温觉得差不多,便转身去叫白禹。 白禹正在房间里给洛遥施针。 自然,洛遥身上是未着寸缕的,一听到外面赵合欢匆匆过来的脚步,白禹眉心微微一蹙,飞快的从旁边拿了一件衣服,往洛遥身上一盖。 “砰。” 赵合欢直接推门进来,刚唤了声,看到白禹双眸中闪过的不悦,不由一愣,下意识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看着赵合欢一脸茫然,丝毫无所觉的走进房来,白禹磨了磨牙,一把揽着赵合欢,把她带出了房间,沉声说道:“男女有别,你究竟懂不懂?” “呃……” 所以是因为这个黑脸? 嘴角一抽,看了看白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突然想说,这话由你来说十分没有说服力。 注意到赵合欢望过来的视线,白禹眼眸轻闪,手没拿开,反而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自然不一样,我是你未来的夫君。” “唉?” 赵合欢发愣。 白禹哼了声,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冰冷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温柔,“别装傻了,本来就不聪明,再装就真成傻子了。” 这直接人生攻击了,赵合欢白了他一眼,然后回身看过去,说道:“药浴的水准备好了,可以让洛遥去药浴了。” “让竹汐去做就行了。” 不用白禹吩咐,竹汐已经自觉过去,身轻如燕的扛着半人高的浴桶,走到了洛遥的房间。 “可是竹汐看不见。” 把赵合欢的小脑袋转过来,白禹斜睨了她一眼,语调泛酸,“怎么,跟他拜过堂了,你还真想去服侍他沐浴?” 这都哪跟哪啊? 急忙撇清的摇摇头,她可从没想过要去帮洛遥洗澡,而且那所谓的拜堂根本就是一场乌龙而已。 她只是很单纯的关心残障人士,赵合欢看向白禹,忽然问道:“你和洛遥不是朋友吗?你该帮他去洗澡的。” 紧接着,脑子里冒出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来。 看到赵合欢脸上怪异的表情,白禹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看她,天知道她的脑瓜子里,每天都在想点什么? “药浴只要泡够时辰就行,并不需要旁人费心。” 嫌弃的看着自己身上沾染了灰尘的白衣,白禹眸光一转,注意到司炎没和他们一起回来,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笑着道:“你要真闲的没事做,我不介意你来服侍我沐浴。” 闻言,赵合欢一双眼睛里闪过一抹慌乱窘迫的神色,狠狠地瞪他一眼,气呼呼的道:“我忙得很。” 看着她鼓起的小脸,白禹微微一笑,眉宇间浮起一抹淡淡的疲惫,洛永封穴的手法很难解开,即便是他用金针解了,也是非常耗费体力。 抬手扶了下额头,几缕墨发自然的垂落而下。 如神祇一般的脸庞在交错的发丝之中若隐若现,美如冠玉,矜贵俊秀,赵合欢见状,便说道:“晚上想吃什么?看在你这么劳累的份上,就破例一次,允许你点菜。” 听了这话,白禹脸上闪过暖色,温柔的笑道:“娘子如此贤淑,着实乃为夫之幸也。” 冷不丁的一句娘子听得赵合欢心下一抖。 蓦地生出一股窘迫的脑意,不经意间抬眸,对上白禹一双暖意深深的眸子,仿佛有种谪仙落入凡间,染上七情六欲的颜色,一时之间想脱口而出的话,竟然都哽在了喉咙里。 眼眸一深,白禹情意涌动,忽然用力的把她往怀里一拉,继而俯下身子,薄唇准确的吻住她的唇。 “唔……”赵合欢一惊,酥麻的感觉从唇上直冲头顶。 熟悉迷乱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身体里流淌过一阵灼热的暖流,铺天盖地般的袭来,**和情意同时一触即发,温柔中带着不容推却的霸道,舌尖撬开她的唇齿,辗转,吮吸。 清冷的眼眸覆上了毫不掩饰的欲色。 抱着她的手臂缓缓收紧,他从未对何人何事,有过这般的执着。 恨不得将她的身子都揉入自己的骨血中,不留一丝空隙。 赵合欢整个都蒙圈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脸上的温度灼灼烧起,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滚烫起来。 笨拙的想要推开他,却反而被白禹攻城掠地,一步一步的侵占,她自是节节败退,舌尖不由自主的配合起他,眸光迷乱,呼吸渐渐急促。 小手不知何时紧紧地攥着白禹衣襟,一双眼睛泛起朦胧的雾色,眉心微微蹙着,脸上飞起红云,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缓缓,唇瓣分离。 他的目光温柔缱绻,一张容颜如诗如画,不禁让人沉溺于其中。 声音里染上了丝丝暗哑,听着格外低沉性感,如同初次打开的尘封许久的美酒,白禹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目光认真,缓缓道:“我待你之心,你还要故作不知么?” 与此同时,系统叮了一声。 【白禹好感度:100】 系统点评:“激动的泪流满面!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恭喜宿主开启商店新品列表!积分+10!” 头一次,赵合欢完全忽略了系统金币掉落的声音。 气息微乱的望着白禹,有感动,有惊喜,有依赖,也有无措,各种各样的感情交错,甚至于这个吻她并不讨厌,还有一丝无可否认的愉悦。 只是…… 白禹淡淡一笑,“你心里有我。” 他说的语气肯定。 对上赵合欢一双茫然无措的眸子,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微微一笑,一张如仙的脸庞带着淡淡蛊惑的意味,说道:“只是吻技还太笨拙,尚需好好的调教。” 赵合欢脸一红,还不待说些什么,嘴唇又被一抹柔软覆盖。 熟悉的温度,触感,让她的心跳鼓噪。 面色绯红,所有思绪都慢了一拍,只剩下独属于白禹身上的淡淡药香弥漫在鼻尖,根本容不得她分身思考旁的。 吻了吻她的嘴角,白禹深眸流转,好似一望无垠的星辰,轻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问道:“在想什么?” 赵合欢低着的头缓缓抬起,下意识的答道:“在想你。” 确如她说的,脑子里充斥的全是有关于白禹的片段,本来只是当做一个榨取好感度的对象,可是人与人的相处之间,感情从来都是不受理智控制的。 望着她嫣红水润的唇瓣,那是由他亲自染上的色泽,白禹慢慢笑开了,眉眼如画,清润如玉,心情显然是好极了,“娘子有心,为夫甚悦。”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赵合欢脸色一红。 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只觉得自己小脸烧的慌。 “鱼汤。” 白禹心情极好的笑了笑,“你不是让我点菜吗?我想喝鱼汤。” 鱼,现在去哪弄鱼啊? 赵合欢嘴角微微一抽,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吧。 想了想,在后山瀑布那儿应该能抓到鱼。 “你等着。” 看了眼白禹,赵合欢就往瀑布那边跑,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望着她一闪就跑没了的背影,白禹缓缓收回目光,察觉到旁边熟悉的气息,转而声音清冷的说道:“她终会是我的妻。” 七杀眼睛暗沉如海,墨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什么,他看也未看白禹一眼,目光直直的望着赵合欢离去的方向,脚步未停的走过白禹身边。 冷冷的抛下一句,“他亦是允诺我,追随一生。” 闻言,白禹目光一瞬冷冽,脸上却仍是不以为意,嗤道:“此情非彼情,你该知道,切莫心存幻想。” 足尖一点,七杀如流星一般,墨色的身影便消失在如浓墨晕染的夜色里。 瀑布从山上奔腾而下,汇聚成一片水潭,水流湍急,深不见底。 赵合欢从库房里找到了几个还能用的篓子,苦着脸望着黑漆漆的水潭,借着月色倒是偶尔能看到几条鱼儿游过的影子,只可惜她没有司炎那样的武功,插鱼也能一插一个准。 想到司炎,赵合欢垂下眼眸,恨恨的撇了撇嘴,“谁稀罕他在这?” 捡了一个木棍,把棍头削成尖的,赵合欢卷起裤脚,试探的伸进水潭里,冰凉的温度倒是让她烧红的脸色恢复如常,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了些。 一手拿着鱼篓,一手拿着棍子,全神贯注的盯着水潭。 一条鱼儿刚好游过,她一棍子猛的插下去,情急之下,竟是带上了几分内力。 只听“啪”的一声,那棍子承受不住内力,竟然直接断了,眼看那条鱼要游走,赵合欢眼疾手快,右手抄起鱼篓就是一捞。 “抓到了!” 水从篓缝里漏出去,鱼篓里剩下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 这鲤鱼又肥又大,想来以前都是好吃好喝的,养着是作为观赏鱼用的。 谁曾想现在却悲惨的沦落成为了盘中餐? ☆、第239章 欢欢和我有婚约 看那鲤鱼挣扎的猛烈,鱼篓似乎快要承受不住它的重量,赵合欢急忙爬上岸。 不妨,脚下踩到一块石头,脚底打滑,赵合欢尖叫一声,身子后仰,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伴随着一声“小心”七杀用力的将她拉上了岸。 惊魂未定的赵合欢摸了摸鼻尖,乐极生悲这句老话果然是没错的。 冲着七杀一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月色下,七杀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澄澈,宠溺地道:“你这样毛手毛脚的,我要不在你身边时时刻刻看着你,怎么放得下心?” 闻言,赵合欢鼓了鼓嘴,还想为自己分辩几句,她平时还是很靠得住的好嘛? 但一想到刚才那一幕,便讪讪一笑,拉着七杀说道:“既然你来了,就来帮我抓鱼吧!” 最近这几天在山庄里基本吃的都是素食,提起鱼汤来,她也有些嘴馋了,算算山庄里的人数,起码还得再抓个三四条才够吃的。 “好。” 有了七杀帮忙,很快就抓够了鱼。 赵合欢拎着鱼篓,两人相伴回到灶房,去准备鱼汤。 房间里,洛遥泡完药浴,悠悠转醒,竹汐听到里面的动静,欣喜的走进来,拿了套干净衣服递给他,“少主醒了?” “嗯。” 洛遥身上的穴道刚刚解开,他内力运转了一个周天,一身内力重新回来了。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苍白的面色恢复了些许,一双圆润的眼睛布满了血丝。 白禹推门进来,看了他一眼,径自走到桌边坐下。 他刚刚沐浴过,周身染着潮湿的雾气,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道:“我把你穴道解开了,你的内力已经恢复,但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你修习内力太急功近利,如今根基不稳,还是会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竹汐,你先出去。” 洛遥声音沙哑,眼帘微垂。 知道少主有话要和白公子说,竹汐点点头,把洛遥换下来的衣服抱出去,然后带上房门离开。 白禹看向他,说道:“我给你开了药方,以后你每日服用,能助你稳固根基。” 握紧了双拳,洛遥一张脸色暗潮涌动,淡淡道:“还按照老样子制成药丸,你知道我不耐烦喝药的。” 白禹无奈,把茶杯放下,目光从他脸上收回,问道:“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洛遥咬牙切齿,目光阴沉,“还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把此事彻查到底,血海深仇,岂能不报!” “那正好,我也有些线索要告诉你。” 白禹把近来江湖的一些门派的动向都告诉了他,同时也说了在靖王府留了暗阁的杀手盯着靖王和郡主的动向。 “暗阁?” 洛遥眯了下眼睛,“怎么把暗阁也牵扯进来了?暗阁的人靠得住吗?” 暗阁里都是杀手,拿钱办事,为了利益可以成为任何人手里的刀。 白禹眼眸一转,看向洛遥,缓缓道:“这事暗阁也在牵扯在其中,暂时看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而且暗阁擅长埋伏,盯梢,可以从暗阁的渠道得知很多有价值的消息。” 看洛遥没说话,白禹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山庄被灭门一事,肯定有人在幕后谋划许久,只要去查,绝对能查出蛛丝马迹,不怕他们露不出狐狸尾巴,切记莫要冲动。” 洛遥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唯恐洛遥会升起同归于尽的心思去找魔教教主复仇。 洛遥深吸一口气,充斥着血丝的眼睛闭了闭,白禹没有猜错,他本身就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赵合欢在这儿的话,他大概前几天就已经强撑着去报仇了。 拳头紧了紧,洛遥说道:“魔教突袭进王府的时候,你也在场,你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那时候白禹正在靖王府里四处找赵合欢,看的并不是十分真切,他沉吟一会儿道:“魔教来的蹊跷,婚礼上还有许多武林大族都在,还有靖王府兵把守,他们来的人却不多。” 而且整个席间,除了洛永,只死了几个无关轻重的人。 洛遥一掌击在桌上,“这里面果然有内情,莫非是靖王和魔教勾结联手做了一场戏!” “有这个可能。” 白禹颔首,却有些不解,“难道靖王所图的仅仅是山庄的财富?” 靖王身为皇亲,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又远封在兴州,声势浩大的和山庄联姻,难道就不怕引起皇上的忌惮和猜疑吗? 除非他有取而代之的心。 深眸一闪,这些都是他的猜测,白禹没有把这些告诉洛遥。 这时候,赵合欢在外面敲敲门,“洛遥醒了吗?可以开饭了。” 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进来了,七杀跟在她身后,端着一个大汤碗。 “丑丫头。” 目光落在赵合欢带着笑意的脸上,洛遥眸底的暴虐狠色缓缓敛下,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过去。 看着她有条不紊把椅子拉开,把菜都一样一样的布在桌子上,衣袖随着她的动作荡起波澜,仿佛因为有她的存在,这冰冷死寂的屋子里也好似染上了几分色彩。 听到洛遥的称呼,白禹微微蹙了下眉,想到之前在宅院时千防万防,结果还是没有防住,他们两人之间这乌龙牵绊。 满室鱼汤的香味。 她虽说久未下厨,但对自己的厨艺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赵合欢刚要坐下,白禹就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七杀眸子微微一动,正想坐在赵合欢另一边时,就见洛遥起身,霸道的占据了赵合欢另一边的位置。 一双眼睛瞪着白禹,意味深长的磨磨牙,翻起了旧账,“果然你和丑丫头是认识的。” 显然是在控诉之前在宅院时,白禹对他的所作所为。 白禹丝毫不以为意,挑了挑眉,看向洛遥,反而认真的说道:“正好你在此,便正式介绍一下,欢欢和我有婚约,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噗”的一声,赵合欢刚刚喝下去的一口鱼汤都喷了出来。 从婚约就跳到了未过门的妻子,这跳跃实在太大。 ☆、第240章 能量供给 洛遥微微眯了下眼,牙关咬的紧紧的,目光冷沉,势不相让的说道:“丑丫头已经和我拜堂成亲了,你这婚约当然无效了,再说,你擅自定下婚约经过了神医谷谷主的应允吗?” “哼。” 看着他,白禹冷笑一声,“乌龙的拜堂也就你会信以为真,至于其他更不用你操心,我自会带上欢欢去神医谷认门的。” 说完,白禹充满占有欲的拉着赵合欢的左手,所有苗头全都要统统掐掉,即便那人是洛遥也不行。 而洛遥同样目光一瞬不瞬的望过来,在他伤心欲绝,悲痛难忍的时候是丑丫头陪在他身边的,他想要的都会得到,同样不会相让。 眼看气氛霎时紧绷,赵合欢无奈,随即救星似的看向从外面过来的竹汐,急忙招呼道:“竹汐,快过来吃饭。” 竹汐腿刚迈进房门,就感觉到几道目光射在自己的身上。 打了一个寒颤,顿住脚步,干笑两声道:“少夫人,我刚刚吃过了。” 话音刚落,一枚银针冷不丁的迎面射来,竹汐心头大惊,急忙侧身闪过,感觉到右前方那股愈发冷冽的气势时,缩了缩脖子,看来自己那句少夫人又惹到一个人了。 “少夫人?” 白禹似笑非笑的开口,“我看她瞎的不只是眼睛。” 洛遥则眸子一转,看向白禹,掷地有声道:“丑丫头是我娶回来的,叫一句少夫人有什么不对?” 赵合欢皱着眉,那一点事情吵来吵去,她都听烦了,早知道就不来这里吃饭了,被他们闹的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本来那婚约就已经够滑稽了,现在洛遥又如此说,她往碗里夹了几块鱼肉,然后看向七杀,说道:“七杀,还是回自己房里吃饭舒心些。” 七杀微微一笑,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洛遥和白禹对视了一眼,同时按住了赵合欢。 颇有敌意的看向七杀,所谓鱼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意思大概就是如此,两人异口同声,“不准走。” 左右看了一眼,赵合欢板着小脸,冷声道:“都闭上嘴乖乖吃饭。” 听着她话里的无奈,以及一张皱巴巴的小脸,白禹温和一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肚到她碗里,“你总嫌鱼肉刺多,这一块没有刺。” 认识白禹多年的洛遥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人这般细心照顾,当即眼珠瞪了瞪,而七杀已经把一块鱼肉上所有的刺全都剔下来了,才放进了赵合欢碗里。 洛遥脸皮狠狠的一抽,觊觎他丑丫头的人,还真多。 吃过饭之后,赵合欢想了想,觉得宝图的事情还是要告诉洛遥比较好,那毕竟是他母亲的。 于是,便当着白禹和七杀的面,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宝图来,款款说道:“这张是我在你母亲袖子里发现的,我想山庄被灭门可能有一部分是这个的原因。” 七杀自是认得那张宝图。 一双冰冷的眼睛闪了闪,手指不由攥紧,不由想到了沈府和洛剑山庄同病相怜的命运。 感觉到七杀的情绪波动,洛遥看了七杀一眼,然后接过赵合欢手上的帕子看了看,一脸茫然不解,“不就是一张普通的手帕,有什么特别?” 看来洛遥对宝图的事情一无所知。 赵合欢就看向七杀,宝图的事情她是从七杀那听来的,见七杀微微点了下头,赵合欢就把自己知道的都和洛遥说了。 “宝图的事在江湖上有过传闻。” 白禹微微皱着眉,拿起那帕子端详,他有在江湖中听过一些传言,“这个宝图一共有七张,你从未听洛庄主说起过吗?” 洛遥摇头,右手硬生生地把桌角捏碎了一块,双目赤红,声音充斥着恨意,“就因为这个,全庄上下才惹来了杀身之祸?!” 就因为区区一个空穴来风的传言! 谁也不知道收集到宝图之后能从那之中找到什么东西! 所谓的宝藏,也许只是一个流传了许久的传言,根本无法断定其中的真实性! 白禹沉吟,眸底浮起疑惑深思,翻来覆去地看那宝图看了许久,忽然奇怪道:“这种画风我好像也曾在哪里见到过?” 话一落下,赵合欢和七杀同时朝他看过来。 洛遥念头一闪,诧道:“莫非神医谷也有一张?” 白禹骤然站起身,面色凝重,一手抚着下巴,眉心紧凝着,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冲着山庄来的人如果真是冲着宝图来的,那下一个很有可能就是神医谷。 看到白禹的脸色,洛遥神色也是一肃,“真是在神医谷见到的?” 半晌,白禹又坐回去,眉心缓缓舒展开来,从袖兜里拿出一块玉牌来。 “是这个。” 一直带在身上的东西反而记得不大清楚,玉牌只有巴掌大小,那是象征神医谷的玉牌,赵合欢曾见白禹拿出过几次。 只见白禹把玉牌翻到背面,背面刻着山水图案,正是类似于宝图的画风,但是比例却比帕子上的要缩小了好几倍。 赵合欢诧异的挑眉,“画风的确类似,可是……” 可是这个画风实在平平无奇,连她也可以模仿画出来,也判断不出是玉牌画的是不是宝图的一部分。 白禹凝眉低语,“那老头怕是早知这个会引来祸患,就把图案缩小数倍,刻在了玉牌上?” 赵合欢眼睛转了转,拿出一张白色手帕,比照着白禹玉牌背后的刻纹,放大描摹到帕子上。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赵合欢放下笔,大家都凑了过来。 两张图一比照,巧合的是,照着玉牌画的这一张和洛遥手上的那一张,正好是可以拼起来的两块。 把两张手帕按照图上山水的纹路放在一起,背景是连绵的山脉,较为明显的特征是一高一低的两处山峰。 看了半晌,洛遥不耐的拧眉,“大周境内山峦无数,单凭这两张画根本认不出来是什么地方!” “图有七张,现在才两张,当然认不出来。” 白禹抿唇,沉吟片刻,说道:“这事事关重大,断不可泄露出去。” 洛遥点头,他知道分寸。 赵合欢正迟疑着要不要把自己还有三张图的事情说出来,倒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那三张宝图一张是从李承一那得来的,一张是从七杀那得来的,还有一张是司炎放在她这的。 既然要说,至少要等人都齐了再说。 正犹豫间,白禹忽然一抬手,内力一震,手里两张帕子就化成了灰烬。 赵合欢小脸一变,惊讶道:“你这就给毁了?” 洛遥一脸不以为意,哼道:“他记在心里的东西都是过目不忘,下次需要了,就能一笔不差的重新绘制下来,如此一来,也免得宝图落入那些暗中觊觎的人手里。” 赵合欢讪讪,好嘛,人和人的脑子就是不同的。 晚间。 回到房间,赵合欢身子懒懒的躺在软榻上。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始终在想着那宝图的事情,如此一来,算上白禹神医谷的那张,已经有五张宝图了,还剩下两张下落不明,对那宝藏她还蛮好奇的。 不过毫无头绪的寻找两张宝图,无异于在大海里捞针,还是要等待机缘巧合。 正想着呢,然后就发现机缘巧合紧跟着就来了。 赵合欢打开实体商店,之前白禹好感度爆满时,88号就说商店里有了新的列表。 拉开面板一看,其中赫然有一张卷轴标注的名称就是“宝图”。 嘴角抽了抽,若宝图真在系统商店里,那她倒有些可怜那幕后处心积虑收集宝图的人了。 点开宝图的说明,说明只有一句话,“七分之一的财富。” 不过兑换竟然需要一百点好感度。 比她现在的好感度是远不足够兑换的。 那么,这张有了着落,就剩下最后一张了,距离金闪闪的宝藏又前进了一步。 除去宝图之外,赵合欢又往下看了看,新商品居然还有她心心念念的草莓种,玉米种,红薯种…… 赵合欢激动,“88号,以后谁再说你是低级系统我第一个不答应!” 白光闪烁,机械的音调忽而高了几个度,“宿主,这是不是叫做‘溜须拍马’?” 赵合欢:“难得夸你一次,下回有好东西别藏着掖着了!” “那要看宿主的攻略进度了。” 音调恢复一马平川的机械音。 赵合欢就奇怪了,“我怎么觉得你比我更心心念念那些好感度?” “每个系统都需要特定的能量供给,而宿主收获的好感度就是我的能量供给。” 88号声音严肃了几分,随即又颇有些怨念的责怪的语调道:“所以,宿主,你懂的。” 赵合欢无语:“……你弱,还怪我咯?” 88号答的理直气壮,“没错。” 赵合欢:“……” 很想收回刚才说它不是低级系统的话。 ☆、第241章 公子好兴致 黑暗从天际蔓延开来,如浓墨一般,仿佛把所有亮点全都吞噬。 天色昏暗下来,蒙着丝绸的窗前印出一个优雅的轮廓。 那人正端坐于榻前,一头长发斜斜的披在身后,在他面前摆着一局棋,白子呈包围之势,而黑子零星点缀在几处,像似孤立无援,但一细看,却发现几处黑子互为扶持,暗藏锋芒。 如节的指尖捻起一枚黑子,男人久久未落子,望着棋盘出神,一张脸慢无表情,仿佛老憎入定,直到听到门外细微的动静,才悠悠的转过眼眸。 一双眼睛清澈如水,与世无争。 门帘无风自动,屋里不知何时立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生着一双勾人的狐狸眼,头发斜挽了一个髻,美目流转间皆是风情,她盈盈靠近,“公子好兴致。” 嘴角扯出一抹妩媚的笑意,一张姿容出众的脸庞染上了淡淡的媚色,一惯风情万种,逢场作戏的眸子里添了几分痴迷。 娇声道:“烟儿许久不曾陪公子下棋了。” 男人挑了挑眉,目光未曾在媚烟娇媚的脸上停留一瞬,那引得无数男人折腰的容貌没让他生起一星半点的波澜,神色淡淡的道:“事情都办妥了。” 媚烟敛下眸底的神色,抿唇说道:“但是没有找到宝图。” 捻着棋子的手一用力,一颗棋子便无声的化成了灰,媚烟心一颤,盈盈跪下,无论多欣赏,迷恋这个男人,但对他的畏惧始终都排在最前面。 她脸色白了几分,继续道:“但山庄的财富已经尽数收入囊中,而且也借此挑拨了武林正派和魔道,想来不久江湖上就会出现大乱,公子此计,一箭双雕。” 说罢,媚烟偷偷抬眼。 只见男人目光转冷,幽幽的说道:“要成大事,需要钱财,兵力,和民心,三者缺一不可,所以我才让你埋伏在袁卓的身边,他是一颗很重要的棋子。” 如今钱财,兵力已经全都到位,大周内乱不断,景炎帝民心所失,但是他还缺一个最重要的,那便是时机,一个能一呼百应,不会背上乱臣贼子罪名的名声。 重新拿起一枚棋,男人目光转向棋盘,“下一步很重要。” “烟儿明白。” “七张宝图,我给了你足够时间,到现在你只交给我一张。” 他的声音清润如玉石,明明是带着笑意,媚烟却听出了蚀骨寒意,心下恐惧,急忙垂下头说道:“赵合欢!她的手上肯定有不止一张。” “她?” 男人眉梢一挑,似有些兴味,手里捻着的棋子缓缓落下。 她的确很特别,特别到让暗阁阁主,神医谷白禹都围在她身边,如果利用的好了,绝对是一个强有力的棋子。 “宝图的事情暂且搁置。” 闻言,媚烟眉心一松,待反应过来时,背后已经冒出了一层薄汗,随即抿了抿唇,又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公子,这次靖王府会帮手,你是不是答应了那郡主什么条件?” 她嫉妒,嫉妒那郡主才和公子见了一面,公子就对她信赖有加。 男人淡淡看她一眼,眸底似有警告和危险的意味,媚烟呼吸微微急促,却见他俊雅无双的面庞绽开一个淡笑,不紧不慢的说道:“大周天下偌大,谁都想要来分一杯羹,以利驱之,以利诱之,仅此而已。” 媚烟目光痴迷的看着他,沉沦于他万千风华的笑容里,随即在男人转眸看过来的时候,急忙收回视线,心怦怦直跳。 忽然听到外面小厮跑来的脚步声。 媚烟微一蹙眉,目光不舍而缠绵的在男人身上流连片刻,身形一闪,娇声道:“公子,我先告退。” 男人不置可否,淡淡的抬起眼。 在媚烟身形消失在房间里的时候,外面就传来小厮恭敬的声音,“少爷,海棠姑娘又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少爷,见是不见?” 这话也落在站在墙边的媚烟的耳朵里,她眼睛狠狠的眯了眯。 一个下贱的奴婢也敢觊觎她天人一般的公子,也不长只狗眼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如漩涡般深不见底的神色缓缓褪去,男人优雅的起身,周身荡漾着书卷气,抖了抖湛蓝色的衣袍,一双眼睛明澈如水,声音如清泉击石,款款笑道:“就让她在候一会儿,我这就过去。” 小厮应了声,心里却嘀咕不止。 他家公子真是好脾气,随便一个丫头三番四次找上门来求助都好声好气的帮衬着,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那丫头一看就心思不存,是个多事的主儿。 天空大亮。 赵合欢昨晚睡的很沉,懒懒的伸了个懒腰。 在山庄呆了好些日子,她本想着赶紧回兴元府去的,在实体商店里用四十积分兑换到了玉米种子,玉米产量极高,而且又很饱腹,正是应对可能到来的大旱的最合适的粮种。 可是白禹说最近外面不安全,据说是几个江湖上的门派斗争不断,各地寻仇。 而从山庄回兴元府恰好会经过几个江湖门派的地盘,白禹就说,等这边打理的差不多了,再一起回去比较安全。 赵合欢不至于和自己小命安全过不去,于是便写了几封信给赵轩和顾岑,把这边的情况稍稍说明了一下,同时塞了一些玉米种子,一道借用了白禹的信鸽捎带过去,让顾岑在田庄开辟一块地来种玉米。 于是,这几日就一直安心的待在山庄里。 山庄里两个铁卫的伤是有白禹开的药已然痊愈,然后就一直被当做苦力使唤,和竹汐一起是修整着前面烧的面目全非的院子。 山庄背靠着山峦,赵合欢估摸着山上肯定有很多野味,想想嘴巴就馋了。 就和七杀商量着,想一起上山去打一点野味。 两人才说着的话,窗外一道幽怨的声音慢悠悠的插了进来,“小鸾儿,你个没良心的。” 乍听到这声音的时候,不可否认赵合欢心里竟然生出了那么一丁点欣喜的感觉,随即意识过来时,才暗暗卒了口,自己莫不真是被虐习惯了,竟会因为听到司炎的声音而觉得欣喜。 故意沉下脸,转头看向窗外,果然就看到司炎支着下巴,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丝毫没有一点前几日离开时那般冷漠的样子。 赵合欢磨磨牙,傲娇的哼了一声,把脑袋扭回来,状似没听到一般,故意无视他。 ☆、第242章 我的手是不是长的很好看? 司炎不以为意,继续明晃晃地笑道:“我刚从后山过来,正好看到那有个兔子窝,那兔子又肥又大,烤来吃一定很是美味。” **裸的诱惑,赵合欢鼓了鼓嘴说道:“不用你带我去,我自己也能去。” 司炎笑容更甚,妖孽的脸庞神采飞扬,笑眯眯的说道:“那敢情好,我就跟着小鸾儿,一定会有口福。” “无赖。” 厚脸皮果然不是吹出来的,赵合欢低咒一声。 “是了,我就是无赖,就是赖着你了。小鸾儿,可要对我负责。” 凤眼含笑,分外勾人的眨了眨。 赵合欢眼皮狠狠一抽,收拾了个包袱,带上一些干粮,吃食和水壶,然后伸手拉着七杀走出房间,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赏给司炎,直接就往后山走去。 司炎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妖娆的红衣随着他的脚步晃出一抹迷人的弧度,眸光尽是一片暖色,凤眼流转之间,风情万千。 赵合欢幽幽的看他一眼,立即收回视线,讥讽的哼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当然是舍不得小鸾儿你了。” 司炎捂着胸口,一双凤眼脉脉含情,说的话亦真亦假。 望着他狭长的凤眸,赵合欢倏地心慢了半拍。 随即恨恨的磨牙,这一张妖孽的脸皮实在是杀伤力太大,立即别开司炎专注的视线,她要是当真才真的是傻了。 三人爬到后山。 稳了稳心神,赵合欢立即拽着司炎问道:“你说的兔子窝在哪?” 看她小脸冒着汗,迫不及待的样子,司炎就觉得好笑。 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她时,也是刚巧看到她在烤兔子,只不过那兔子肉实在是太柴,亏她能吃的那么津津有味。 环视了一圈,司炎指着前面的树丛,说道:“就在那边。” 赵合欢立即往那边走去,果然在地上发现了几个兔子跑过的痕迹,便慢慢放轻了脚步。 看着赵合欢的背影,七杀冷冷的扫了司炎一眼,目光冷沉,防备的道:“走了又何必再回来,还是目的尚未达成?” 司炎双手环胸,下巴扬起,凤目流转,幽幽说道:“你以为我走了,你就有机会了吗?” 七杀闻言,脸色一沉。 “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怎么会把机会白白让给你?”司炎眼尾一勾,径直走过七杀,一双凤眸里闪过明灭不定的色泽。 他那日确实是被赵合欢的话给气到了,但是回头冷静下来,才恍然发觉自己在她面前感情波动太甚,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既然小鸾儿身边的人注定不会少,那么,他就要做她心里最重要的那个。 “让?”七杀冷冷的扯了下唇角,“我想要的,何需你相让?” “那便拭目以待了。” 司炎低声一笑,追上了赵合欢。 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赵合欢已经找到了兔子窝。 她在三水村跟着李承一学过不少打猎的技巧,现在故技重施,找到兔子窝之后,分别堵住了几个洞口,然后折了干草,在顺风的地方点火用烟熏。 赵合欢拿了一个麻袋,守在兔子窝前,等过了一会儿,就有几只肥兔子兜进了麻袋。 山庄的后山常年没有人来,山上很多野味,赵合欢在逮兔子时就还看到了野鸡,野猪,个个都是又肥又大。 几人找了块石头堆,坐下来烤兔子,赵合欢舔了舔唇,两眼发亮,“今天可有口福了。” 七杀眸底闪过笑,接过一只兔子,沉默的用刀分成两半,手法利索的把皮给扒了。 赵合欢惊讶的看着他,没想到他厨艺方面一窍不通,处理这个倒是很熟练。 注意到她的目光,七杀面上带笑,怀念道:“以前习武的时候,跟着父亲在外游历过一段时间,附近没村落落脚就会打些猎物。” “原来如此。” 赵合欢点头,看着七杀把兔肉切成小块,放在火堆上烤,没一会儿就香气四溢。 油不断往下滴,火堆烧的更旺了,赵合欢口水直流,拿出带来的调料抹上,然后拿起烤好的兔子,撕了一块肉下来,塞进嘴里。 “小心烫。” 看她着急,七杀皱了下眉。 “呜哇!”赵合欢张大了嘴,真的好烫! 司炎忍不住笑开了,揶揄道:“看你这样,不知道的还当你从没吃过好东西呢!” 这摆明在笑她寒酸,赵合欢呼了口气,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恨恨的瞪着司炎,“有本事你别吃。” 司炎挑眉笑笑,凤眸含笑,慢悠悠道:“好,我不吃。” 然而,话才刚说完,在赵合欢狐疑的看着他的时候,司炎眉梢一扬,手脚飞快的抢了她放在嘴边的一块肉,当着赵合欢的视线塞进了自己嘴里。 一双狐狸眼睛眯成一条缝,咂咂嘴,满意地笑道:“果然还是小鸾儿会享受,只要吃你的,就准没错。” 看他那欠揍的样,气的赵合欢磨牙,恼道:“兔子是我抓的,是七杀烤的,你什么力气都没出,就在这儿吃白食,给我吐出来!” 赵合欢一边说着,一边火气上头,也不顾双手沾满了油,直接就拽住了司炎的衣襟。 司炎也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目光怔怔的被赵合欢整个给压在地上,完全忘记了反应。 目光落在拉扯之间,司炎胸前敞开的一大片春光,还别说,他肌理分明,锁骨精致,再往下的腹肌紧实,让人很想摸一摸,两道人鱼线若隐若现,这丫的,居然真的只穿了一件衣服。 不由吞了吞口水,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是情有可原。 目光艰难的从司炎比例完美的身材上移开,轻咳了一声,转眸撇见七杀伸出的手,赵合欢心下更是尴尬。 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每次和司炎在一块就会斗嘴,情绪不受控制,像个幼稚鬼一样。 七杀眸子轻闪,把赵合欢从司炎身上拉起来,低下头,拿了帕子给赵合欢油呼呼的手擦拭干净。 司炎仍是维持着被赵合欢扑倒的姿势,听着自己胸膛强烈跳动的心跳声,凤眼微微闭了下,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体内的情蛊比上次发作时还要来的猛烈,额头上青筋暴露,在痛楚和喜悦的两种极端的情绪下,脑子里充斥着全是赵合欢的脸,一颦一笑,一嗔一怒。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他远比自己认为的还要在意她。 七杀多看了司炎一眼,自然发现了他不对劲的地方,他周身的气息紊乱,像是在忍受某种极大的痛苦。 “咔”的一声,司炎忽地捏碎了身旁一块石头。 赵合欢听到声音,目光落在司炎胸前两个油乎乎的手印上,顿时脸色一红,没什么底气地道:“大不了我赔你件衣服就是了。” 莫不是把那块石头当成她了,要捏得粉碎才能泄气。 缓缓压下体内躁动的情蛊,司炎吐出一口浊气,不紧不慢的撑着身子坐起来,看到赵合欢瞟向自己胸前的视线,心情极好的勾了勾唇。 若是没有那该死的情蛊,他想他此刻的心情应该会更美好。 “那我等着。” 赵合欢一惊,回神:“等着什么?” 司炎嗤的笑了下,抬起手,拍了拍手上的石块粉末,说道:“等着小鸾儿赔我一件新衣裳。” 原来是说这个,还以为是什么呢? 心里大松了一口气,不就是一件衣服吗?她现在怎么说也是一个商行当家的,一件衣服的钱还是拿的出来的。 眼眸一转,赵合欢无意间瞥见司炎手心闪耀的金光,眼睛瞪大,惊讶道:“司炎,你,你的手——” “我的手是不是长的很好看?” 司炎自恋的伸出手指晃了晃,却没想到赵合欢两眼发亮的突然扑过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猝不及防的靠近让他体内刚压下去的情蛊顿时反噬,一口血气倏地上涌。 ☆、第243章 金矿 七杀也被赵合欢的反应惊到了,但见司炎一张脸变的窗户纸似的煞白,唇色却妖冶的吓人,喉咙上下滚动了下,咽下一口血气,司炎还想故作轻松的调侃几句,却发现赵合欢的兴奋劲根本不是冲他来的。 赵合欢先是抓着司炎的手细细看了看,然后目光又落在方才被他给捏碎的石头上,一双眼睛像探照灯似的翻捡起周围的石块来。 “小鸾儿,在找什么?” 司炎眉梢一挑,打趣道:“如果是要找你遗失的芳心就别白费力气了。” “哇!” 赵合欢双眼发亮,璀璨如星,倏地扭过头,眨巴着眼睛看向七杀和司炎,“我找到金子了!” 她手上正拿着一小块金子,正是从司炎捏碎的碎石里找到的,而且再往下挖,还能看到很多金光闪闪的亮点。 司炎见状哭笑不得,就因为这害他情蛊发作也太亏了,伸手点了下她脑门,似宠似嘲的道:“就这米粒大小的金子值得你高兴成这样?看来真得找个空带你去暗阁见见什么叫世面了。” 七杀没说话,也捡起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子。 “……” 赵合欢摇头叹息,决定不和司炎一般见识,又扒拉出几块石头放到司炎手上,下巴扬了扬,“捏碎它。” 看着面前堆积的石块,司炎眼皮跳了跳,怎么说他也是鼎鼎有名的杀手,这是被拉来做苦力了? 一连捏了几块石头,最后一块里果然又爆出了金块,赵合欢一下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惊喜道:“这是金矿啊!” 司炎一愣,低头仔细去看石块,连续两个爆出了金子还真有可能是金矿,看赵合欢那兴高采烈的神色,不由给她泼了盆凉水,“两块还没拳头大的金子就让你迷了眼了?就算这后山里真有金矿,你也只能望山兴叹。” 从某种程度来说,司炎这话没错。 赵合欢看着一地的石块,总不能一个个全让司炎和七杀用内力给轰开,抚着下巴环视了一圈,附近一带全是这种岩石,她估摸着,要真有金矿,恐怕还不小。 忽然,七杀说道:“都说洛剑山庄有泼天富贵,或许并不单单指的是山庄的家财。” 山峦高耸入云,树木遮天蔽日。 也许这一片金矿才是洛剑山庄富贵的根源。 赵合欢念头一闪,眉心缓缓蹙起,“不知洛遥知不知道?” 洛遥还真不知道,当三人带了几块金子和兔子从后山下来,把后山可能有金矿的事情跟洛遥说了,洛遥显然一愣,表示从未听洛永提起过。 “你这少主当的……” 没见哪个少主比洛遥更蒙圈的了。 还是竹汐凝眉想了许久,开口说道:“以前我听铁六说起过,后山有一片划作了禁区,不许人庄内的人靠近的,不知道和少夫人说的这事有没有关?” 铁六是十二铁卫的一个,尸体就埋在后山。 洛遥叫了铁一来问,铁一对这事也不清楚,却说道:“后山的确有一片禁区,少主你忘记了?” 感觉到洛遥的尴尬,竹汐解释道:“少主一心练武,山庄的事又有庄主打点。” 手心紧了紧,洛遥眼底涌起一抹厉,现在山庄是剩他一个人。 “那禁区在那一片?” 赵合欢适时的开口,问道铁一,“你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铁一看向洛遥,洛遥起身,点头道:“带路。” 一行人又来到后山,铁一走的是和赵合欢他们完全不同的路,就在赵合欢觉得可能是自己想错的时候,铁一停下来,看着前面的密林,指了指脚边的一块石碑,道:“前面就是禁地。” 禁地看起来好随便啊。 “山庄没人会偷偷上来吗?” 听到赵合欢的问话,铁一道:“庄主威严仁厚,说一不二,可以说庄里几乎所有人受了庄主和少主的恩情,没有人会不遵庄主的命令。” 越往里走,树林越稀疏。 赵合欢渐渐又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闻了闻,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孜然粉的味道,于是蹙眉道:“这离我们方才待的地方应该不远。” “当然不远。” 一抹红衣从树顶跃下来,司炎凤眸含笑,指着左前方的那块巨石,幽幽道:“小鸾儿,方才你就是在那心急的扒了我的衣裳的。” 此话一出,白禹,洛遥同时一怒,暗沉的目光翻涌。 赵合欢狠狠白了司炎一眼,恼怒道:“谁扒你衣服了!” “这还有证据呢?小鸾儿别想耍赖皮啊!” 仿佛丝毫没感觉到几道杀气,司炎故意扯了下衣服,露出胸口的两个油手印,凤眼一眨,道:“小鸾儿太热情了,我有些招架不住……” 空气里一瞬有着异样的气息流动。 随即,白禹和洛遥同时出手,一道至刚至阳的内力裹挟着几枚银针拍了出去,掌风猛烈,滚滚而来。 仿佛听到白禹凉凉的说了句,“想死,随你。” 墨发凌乱,赵合欢眼睛都睁不开,白禹和司炎常常动手,但这次加上一个洛遥,司炎肯定不是对手,下意识的担心道:“司炎!” 所有的气流都波及到一处,司炎凤眸一眯,一滴冷汗落下,情蛊刚刚发作内力还未完全恢复,一手抽出蛇骨鞭,整个人顿时以一种极不可思议的角度一扭,就势鞭尾一卷,身形疾退。 “哗!” 一声巨响之后,安静下来。 竹汐和铁一:“……”少主的武功又精进了。 山石粉碎,恍惚看到无数金晃晃的金子落下来,赵合欢睁大了眼睛,掠过那些黄金,急忙忙去看司炎的状况。 注意到她脸上明显的担心,七杀眉心一动,拉了下她的手,道:“他没事。” 洛遥还想出手,被白禹拦下,他转眸看了眼烟尘弥漫的那抹身影,声音冰冷,“便宜你了。” “有本事单打独斗,你们两个欺负我一个算什么本事!” 咳了两声,司炎声音幽怨,抹掉唇角溢出的血迹,要是他闪的在慢点,一条命就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嘛,凤眸一转,能看到小鸾儿真情流露的表情也算是值得了。 ☆、第244章 可惜了我这身衣裳 “可惜……” 听到司炎中气十足的声音,赵合欢眉心一松,低声说了句,“我不是担心他,只是看不得死人。”不知是对七杀解释,还是想要极力说服自己。 “可惜了我这身衣裳。” 惋惜的叹了口气,司炎那身红衣彻底成了布条,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两条修长的大腿明晃晃的露在外面。 “单打独斗你一样赢不了。” 白禹指尖一转,声音依然云淡风轻,听着凉飕飕的,“看你最近蹦跶的欢,是又怀念泻药的滋味了吧?” 洛遥语气沉怒道:“少跟他废话!直接杀了干净!” “小鸾儿……” 闻言,司炎凤目一眨,倾城的面容泫然欲泣,模样委屈极了,若不是赵合欢见惯了他做戏的这套,没准真会信了他的邪。 目光先是落在那在他两腿之间随风晃荡的红色布条,风大些就要走光了,亏他还脸不红,心不跳的任人观赏,还未看出什么,七杀眉心一皱,伸手盖住了赵合欢的眼睛。 “当心长针眼。” 洛遥一听怒了,“丑丫头,你要点脸!那种身材有什么好看的!” 这话听的赵合欢无从辩解,她啥也没看啊! “欢欢想要,大可以来找我。” 一双清冷的眸子微微眯起,古井无波的面瘫脸有些微的不自然。 啊喂,越说越远了啊! 赵合欢一把扯下七杀的手,刚想为自己的纯洁辩驳几句,好死不死一阵风吹来,那片摇摇欲坠的红布条扬起一个弧度……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完了,这下真要长针眼了。 这下连七杀也加入了混战,可怜的司炎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却仍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不长记性的叫嚷道:“小鸾儿,我没衣服穿了,你要负责!” 再理他们就是傻子。 赵合欢磨着后槽牙,转头去看竹汐和铁一,“你们不管管你们少主吗?” “少夫人,我看不见,发生何事了?”竹汐笑的真诚。 铁一干脆兜了块布在地上捡金子,“少夫人,我们不找金矿了吗?” 找金矿才是正经事,赵合欢觉得自己脑子坏掉了,立即点点头,回归到找金矿的大业上来。 如果禁地是因为金矿,那洛永显然知道这有金矿的,而且赵合欢问过洛遥,山庄的产业虽多,但洛永几乎不怎么打理,一年下来盈利也不多。 与其说那些产业是用来赚钱的,不如说是为山庄的钱财打掩护的。 查看着附近的痕迹,功夫不负有心人,赵合欢发现一块巨石封堵的洞口,让铁一推开巨石,洞口周围都是人工挖掘的痕迹,里面就是矿道。 矿道石壁上安置了油灯,通道里面架了栅栏,还有一些工具。 铁一惊讶,“真的是矿场?” “进去看看?” 拿出火折子,点亮油灯。 而这时,打的水火不容的几人又灰溜溜的凑过来了,赵合欢瞄他们一眼,轻叱道:“这是闻到金子的味道都过来了?” “金子的味道哪比的过小鸾儿的味道好闻?” 话音还未落,赵合欢又跟着听到司炎一声闷哼,洛遥五指成拳,“还没长记性?” 矿道里狭窄漆黑,听到后面又闹起来的动静,赵合欢心好累,怒喝一声,“小心矿道塌了,全得埋在这!” 四周架的栅栏赵合欢看着有些年代了,可经不起他们折腾。 “能和小鸾儿埋在一处也是极好的。” 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金子,司炎幽幽道:“何况还有这么多金子做葬品。” 矿道很深,为了安全起见,赵合欢不打算继续往下走了,身后一个个的都是定时炸弹,不过从挖掘的痕迹来看,这矿场挖掘了大约有十几年。 几人鱼贯而出,白禹沉吟道:“有这些,洛剑山庄就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洛遥眼睛一深,他必要重建山庄昔日的辉煌。 “事实证明,有个眼光独到的好祖宗是多么重要。” 赵合欢感叹了一句,“像这种矿场隐瞒下来私自开采是杀头的大罪,所以这几年应该都是偷偷的开采,派来开采的应该都是庄主的心腹。” 所以尽管开采了十来年,金矿却只挖掘了一小部分。 赵合欢就和洛遥打商量,“俗话说见者有份,这金矿是我发现的,能不能分一杯羹给我?” 说罢,眼睛又转了转,把七杀也拉出来,“还有七杀的。” 司炎不乐意了,眼睛一瞪,“小鸾儿,还有我呢?” 朝天翻了个白眼,“你还嫌你死的不够快?” “小鸾儿对我太没信心了,要不是他们三个联手,我也不至于这么惨。” 洛遥从来对钱就没概念,他用的东西一直都是最好的,而且确实如她说的,如果不是她发现了,他压根不知道后山有金矿,就挥挥手道:“开采出来,五五对分。” 赵合欢受宠若惊,这是一条金光闪闪的大腿啊! ☆、第245章 他死了倒省心 满院的桂花香味浓郁,几颗高直的桂花树枝间散落着点点淡黄色,风儿一吹,便是一阵沁人肺腑的清香。 赵合欢慵懒的摇着折扇,盛夏已然过去快半个月,暑气仍是未退,而且这半个多月来,就只下过一场雨,抬头看向那几棵桂花树,忽然又馋上桂花甜酒了。 后山那处金矿后来铁一和铁二又去查探了,这事不宜声张,越少人知道越好,即便洛遥并不全然相信司炎,但不可否认,现在大家都绑在了一条船上。 于是,敲定下来,每天两人搭档的去挖矿。 赵合欢体力几乎为零,但其他几个都是内力深厚,挖那坚硬的矿岩,就跟二哈刨土一样轻松。 陆陆续续运出来的金子也有几千两了,虽还没经过提纯,但也比赵合欢预想中的含金量要多多了。 “欢欢。” 白禹从房间出来,看到在凉亭里发呆的赵合欢,不禁一笑,入夏以来最常看到的就是她这般厌厌的,“竹汐给你房里放了冰,怎么跑出来晒太阳了?” “看看我的玉米的生长状况!” 收回望天的视线,赵合欢叹道:“这么久了一场雨都没下。” 除去给顾岑捎过去的玉米种子,她自己也留了些试种,这儿似乎还未引入玉米,她记得玉米种子原产于南美,因为产量高而被引进,不知道能不能试种成功。 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山庄里原本的花园被她隔了一片区域出来种那从未听过的玉米,起先他们还当她是闹着玩的,而后就看花园一片片的都给种上了菜。 “给你的。” 白禹淡淡一笑,递给她一封信,“北地来的信。” “承一哥?!” 赵合欢眼睛一亮,伸手接过信,上次给顾岑寄信时,又问白禹要了只信鸽给李承一去了封信,北地路远,不成想这么快就收到回信了,“白禹,那鸟送我只呗?” “神医谷以药喂养的白头翁就两只,小鸾儿还是别想了,他肯定舍不得。” 头顶上传来司炎的声音,一抹红影从桂花树上翩然落下,带着一股好闻的桂花香气。 赵合欢脸一黑,“你在那多久了?” 司炎踱步过来,走到石桌边坐下,挑眉道:“不早不晚,就在小鸾儿来这乘凉的同时,这是不是就叫心有灵犀?” “无聊。” 下回一定找个没树的地方坐着。 白禹凉凉的斜了司炎一眼,转而对赵合欢道:“小白性子傲,不是从小养的它不会听你命令,你有信交给我帮你寄便可。” 赵合欢还没说话,司炎就眨眨眼,故意道:“看吧,就知道他舍不得。” 闻言,白禹脸一黑,却只是一瞬,眨眼间便恢复如初,抚着停在他肩上的小鸟,勾起一个温柔的笑,道:“等雏鸟出世,欢欢可以挑一只,从小养育。” “真的?”那鸟头顶一绰白毛,胸脯鼓鼓的,煞是可爱。 白禹目光温柔,“我何时骗过你?” 目光如水,太过专注,瞳孔里只清晰的映出她一人的轮廓,赵合欢小脸一红,眸底涌上喜悦和期待,“那太好了,不知道小黑能不能和它和平相处?” 白禹淡淡道:“要连一只猫都敌不过,它也无法从北地去个来回了。” 司炎心里酸溜溜的,一只破鸟就给收买了。 迫不及待的打开信,赵合欢笑眼弯着,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司炎不悦的轻哼了声,一封破信也要看那么久? 眼睛一转,司炎伸手去抢,“写了什么这么好看,也让我看看?” “司炎!” 赵合欢恼火,立即抢回来。 白禹还来不及出手,就见信纸一分为二,破了。 看到赵合欢一瞬气红的眼睛,司炎有些心虚,可是凤目一转,瞥见手里半张信纸上写着的“欢妹……心念……”几个字,登时又控制不住酸气,讽道:“这话要是想听,我也能说……” 赵合欢攥紧了手,恨恨的看着他,“滚。” 凤目飞快的闪过一抹沉痛,司炎扯了扯唇角,把手里的半张纸给捏成了一团,用力丢了出去,“你是真的没心。” 咬了咬牙,赵合欢怒道:“我本就对你没心!你只会让我更厌恶你!” 司炎身子一颤,凤眸波涛暗涌,心口扯的生疼,却偏偏那可笑的情蛊又再一遍一遍提醒他动情的事实,当真是讽刺,“呵!” 轻笑一声,一张妖孽的脸庞神色淡的看不清,“只是对我没心?” 赵合欢心里一颤,别开视线不去看他,几步跑去捡那被他丢远的半张信。 还好,信只是皱了。 把两张信摊开,重新拼在一起,赵合欢目光怔怔的,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微微皱了下眉,随即抿唇道:“你道歉的话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半晌,没有回答。 赵合欢倏地转过头,身后站着的是白禹,白禹说道:“他走了。” 努力忽视心里淡淡的失落和懊恼,赵合欢收起信,站起身道:“走了才好。” “你真要不喜欢他,我可以杀了他。” “哎,别……” 赵合欢脱口而出,注意到白禹仿如看透一切的目光,又加上一句,“眼不见心不烦,他走了正好。” “你忘了么,他不能离开山庄。” 因为在挖金矿的事,洛遥对司炎防备,所以强制不许他离开山庄。 白禹又道:“他死了倒省心。” 赵合欢皱眉,听着很不舒服,“其实也没多大事。” “嗯,那不说了。” 白禹淡淡问道:“是信上说了什么,你才忽然发脾气?” 曾有那么一瞬,他也像司炎一样想毁掉那信,不想承认李承一在她心里是与众不同的,人总是如此,得到了一部分,就会贪心的想要更多。 赵合欢抿了抿唇,心思沉重的嗯了声。 信上说了些思念的话,然后提了几句关于边关的战事,她几乎能想象到李承一此时举步维艰的境况,他驻守北地,屯兵十万,可朝廷下发的粮草和军饷却迟迟没有反应。 北地不比其他地方,还能以农养军,自给自足。 且过了秋,很快又要入冬,李承一忧心的事赵合欢同样忧心。 ☆、第246章 饱暖思淫欲 沉沉叹了口气,赵合欢把信贴身放好,这些事情也不是一时能想出个结果的,往好了想,至少现在守着一个金矿,有了钱,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了。 “这一地桂花可惜了。” 望着落在地上的桂花,赵合欢从石桌上拿了个茶碗,捡了些桂花,“这个季节,正是和桂花甜酒的季节。” “那我就等着欢欢的甜酒了。” 赵合欢笑道:“等开封的第一口一定让你尝。” 看她捡花瓣捡的开心,仿佛一下就把方才的事给抛到了脑后,白禹微不可查的勾唇,陪着她一起捡了许多桂花。 “桂花还能入菜,泡茶也很好喝。” 赵合欢把自己给说馋了,眨巴着眼睛,道:“晚上就做个桂花年糕。” 桂花年糕很简单,就是打年糕有点麻烦,赵合欢拉上七杀和竹汐,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下午,一边把酒给酿下了,一边忙活着几道菜。 等热的一身汗了,赵合欢又跑去菜园子里收菜。 七杀看她精神也太充沛了,往常这时候她都是哪里凉快哪里待的,不由问道:“她怎么了?” “李承一来信了。” 白禹看了七杀一眼,淡淡道。 这样就解释的通了,看七杀神色仍是淡淡,白禹挑眉道:“你真不在意?” “在意有用吗?” 深眸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许是一早就认清了自己的位置,所以他反而看的更清楚。 在白禹用了手段得到婚约时,这段感情就注定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了,而他在意的从来唯有赵合欢一个人,他看的最多的就是她的背影。 而他所求的,也仅此而已。 白禹眼眸一转,似笑非笑的往屋顶上瞥了眼,“你倒是心大。” 吐掉嘴里叼着的一根草,司炎枕在屋瓦上,凤眸一转,想了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还真是幼稚,“好香啊!” 一跃而下,踱步走到菜园那,看到赵合欢蹲在那的小小一团的身影,唇角不由一勾,“小鸾儿,我饿了。” 赵合欢身形一僵,头也没回,恨恨道:“离我远点!” “我偏不。” 司炎使坏的拽了她一下,赵合欢本就蹲久了,双腿发麻,一个不稳栽进了司炎怀里,脸刚一红,就听司炎略带些炫耀的道:“美人儿投怀送抱我最喜欢了。” “你……” 赵合欢又气又恼,用力推开他,司炎却越搂越紧,笑眯眯道:“我什么?是不是想说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真没见过比他更厚脸皮的人了! 赵合欢气炸了,司炎心情却好转了,他忽然俯身,飞快的在她唇角吻了下,“美人儿都投怀送抱了,不吝于在送香吻一枚吧?” “你无赖!” “嗯!” “你无耻!” “嗯!” “你……” 推又推不开,骂又骂不过,赵合欢真要疯了,七杀偏又不在。 “小鸾儿尽管夸我好了,反正我是不会走的。” 凤眸轻闪,似笑非笑道。 赵合欢板着脸,斥道:“不要脸。” 状似沉吟片刻,司炎煞有介事地摇头道:“我自认这张脸还是独一无二,不能不要的,小鸾儿不也很是喜欢我这脸么?” “谁喜欢你的脸了!” 司炎眨眨眼,“咦,不是吗?那小鸾儿喜欢我的什么?” “我喜欢你个……” 赵合欢话没说完,就被司炎及时截断了,然后惊喜万分的道:“小鸾儿果然是喜欢我的!” 说罢,在赵合欢目瞪口呆的视线下,直接打横抱起她来,“天都黑了,还在这瞎摸什么呢?看你脸都沾上泥了,快洗洗干净,好等着我来吃你……” 在她发怒前,司炎适时纠正,“一时口快,说错来了,是等着你来吃饭。” 丫的,绝对是故意的。 赵合欢明智的发现,要是真的跟司炎一般见识绝对会把肺都气炸了。 司炎抱着她回来时,白禹,七杀和洛遥都看到了,三人脸色虽然都很不好看,但却默契的什么都没说,竹汐把菜都端上了桌,几人等着赵合欢洗了手,坐到桌边时,才动筷子吃饭。 “欢欢,吃这个。” 白禹给她夹了一筷青菜。 赵合欢埋头吃饭,没一会儿,洛遥丢了筷桂花年糕到她碗里,“丑丫头,做这个费了半天劲,也不见你尝一块?” 刚把年糕吞下去,七杀又默默的夹了个鸡腿给她,“你最近瘦了。” “那什么……” 虽说这气氛比平时动不动就要吵嘴的气氛要和平了许多,但为毛她觉得有种亚历山大的感觉? 见赵合欢迟迟不动筷子,七杀挑了挑眉,“欢儿是不喜欢我夹的菜?” “怎么会?” 赵合欢干笑两声,飞快的吃掉。 一转眼,又看到司炎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抢着先机开口,“我吃饱了。” 司炎放下筷子,“饱暖思淫欲,小鸾儿,我想……” “轰”地一声,白禹,洛遥,七杀不约而同的出手,梨花木的桌子也经受不住,只见桌腿晃悠了两下,“啪”的散架了。 作为罪魁祸首的司炎笑的一脸无辜,飞了个媚眼,“小鸾儿,他们都针对我。” 赵合欢反应极快,抱着饭碗明智的后退了几步,免受波及。 洛遥磨牙,“我看还是杀了干净。” 白禹冷笑的附和道:“就算不杀,舌头拔掉也行。” 七杀道:“主意甚好。” 赵合欢默默的嚼了口饭,竟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才是平时的状态嘛。 “啧啧,你们都是嫉妒我这张脸。” 司炎幽幽的抚着脸,凤眸潋滟,波光荡漾。 “……”赵合欢扶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词。 ☆、第247章 野心 景炎帝最近很是郁闷。 当他带着心爱的嫔妃刚到行宫的时候,右相却捧着一大堆折子追来行宫扰了他的兴致。 朝中的左相和右相政见常常相左,如果说左相是胜得他欢心的臣子,那么右相的出现就只会让他感觉到一个字:烦。 他就不明白,怎么每天都有那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 难道他养着这帮大臣都是吃白饭的吗?什么事情都要来过问他,一会儿这边要拨款,那边说钱粮不足的,西北战事又频繁吃紧,想到这些事就头疼。 当然景炎帝在昏庸无能的同时,又是个十分多疑,谨慎的人。 至少他清楚的知道如今自己能享受到的日子,全都是有赖于高高坐在这皇位上。 即便朝廷中大部分权力交给了左相,但同时他自以为高明的也提拔了几个人暗中盯着左相在朝中的动作。 不舍的从爱妃的榻上下来,景炎帝正了脸色,捏了下爱妃的脸,“等着朕,一会来陪你。” 然后唤了内侍进来,理了一下衣服,吩咐道:“让右相在偏殿候着,朕马上过去。” 右相面色焦急,在偏殿来回踱步,神色沉重。 手上正拿着几封加急的折子,屡次问内侍,“皇上什么时候才能过来?这手上的折子还等着皇上批示!” 想着方才皇上的话,内侍谨慎的说道:“估摸着还得要一会儿,右相稍安勿躁,奴才给您上壶茶?” 这一等又等了小半个时辰。 皇帝施施然的过来,一袭黄袍加身,泛着淡淡的龙涎香,显然适才沐浴过。 扫了眼起身行李的右相,景炎帝神清气爽的抬手道:“不知右相有何要事,特意跑来这行宫,朕不是说过,朝中之事有你和左相商议着定夺便是。” 右相呈上折子,声音沉沉道:“中原往北一代干旱严重,几个月来都未曾下过一场雨,百姓罹难,粮田无收,若不及时采取有效的措施安抚民心,恐怕会生出大乱。” 皇帝翻了翻折子,烦恼的按着眉心。这天上不下雨,他有什么办法? 右相语重心长的说道:“臣恳请皇上开仓放粮,安抚民众的情绪,同时调度汉中府,京兆府府尹一同救济灾民,若是皇上能去玉门寺祈福求雨,万民必将感谢皇恩。” 皇帝烦闷的挥挥手,果然又是一个来要粮的,合上折子,说道:“那就照右相的意思办,放粮这事就交由右相全权处理。” 至于那什么祈福求雨,景炎帝直接略过了,玉门寺在郊外,去一趟还得斋戒沐浴,规矩多的很。 右相松了口气,说道:“皇上体恤黎民百姓,是百姓的福泽。” 只是当右相为西北地干旱欠收的农民松口气,拿着皇上的手谕去找户部协商放粮拨款的相关事宜时,户部尚书就苦着脸,开始哭穷了。 要说这户部尚书也是憋屈,每次一有什么事要求拨款赈灾的,皇上大手一挥就准了,但到头来他这拿不出银子啊! 看右相一脸不信,户部尚书干脆就拿了国库的账本给他。 刚看完国库账目的时候,右相整个脸都黑了。 户部尚书双手揣在袖口里,面色沉重,“右相大人,你也看到了,国库就是这么个情况,还没算上北地的战事,我这看到兵部尚书都要绕道走……” 右相脸色难看。 “开年,皇上修缮了几处行宫,吃穿用度几乎全都是从国库开销,本身内库和国库是分开来的,但皇帝金口一开,这底下的人能不给吗?” 右相心沉到了谷底,望着赤字的账目,竟是讷讷无言。 站在广场上,望着蜿蜒直上的白玉台阶,忽然有种一眼看到头了的感觉。 于是第二天,右相一大早的,又为了这件事去找了景炎帝。 皇帝这时候还在美人帐中安眠,照例是不上早朝的。 听到内侍禀报,景炎帝眼睛还没睁开,眉心就是一皱,“怎么又来了,不见——” 刚说了不见,那内侍就一脸为难道:“右相已经在外面跪了一个时辰了,皇上要是再不见右相,恐怕会引得朝臣非议。” 毕竟右相官风清廉,刚正不阿的名声都是美誉在外的,而且又和桃李遍天下的郑十安交好,泱泱学子都以右相为榜样,推崇敬佩。 听到这,皇帝眼睛睁开,从榻上起来,沉怒道:“让他等着!” 右相耐心极好,不见皇帝不罢休,从早上等到了中午,皇帝总算宣他进去了。 桌案前,景炎帝正喝着上供的雨前龙井,听到右相说国库空虚的时候,眉梢一挑,心头一跳,“去年的税收不是很丰盈吗?” 要知道先帝传位给他的时候,国库是十分充盈的。 右相平静的提醒,“和西夏议和的条款赔偿了许多银两,皇上忘记了?” 景炎帝有些尴尬,宣了户部尚书进来。 面对盛怒的景炎帝,户部尚书战战兢兢的把账本呈上去。 皇帝面无表情的翻动账本,一张脸色越来越黑,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原来这么穷。 而更雪上加霜的是,内侍有急报进来,“辽兵大举进犯,李将军死守在漠城,发出了求援急报!” 景炎帝“腾”的一声站起来,脸色仓皇,北辽聚在在这个时候又蠢蠢欲动,着急的搓了搓手,下意识的唤道:“速速召左相进来。” 李承一到底年纪太小,领兵时间又短,而袁卓却还在抱恙在身,即便袁卓没有抱恙,景炎帝也不敢把军权全交到他一个人手里。 “右相,这可如何是好?” 皇帝就问右相的意见。 右相此刻也是面色凝重,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皱,“西夏刚刚退兵,陵城已被西夏占据,若是北地有失,西夏恐怕撕毁协议,趁机突袭西面,到时候前后夹击,大周危矣。” 皇帝坐回椅子上,听到议和,念头一闪,“对了,得赶紧派使者去和谈,再不成就联姻?右相以为如何?” 嫁一个公主去辽国,能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对他而言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之前西夏议和已经赔了不少钱,而现在又要和北辽和谈,如此一来,即便能保全大周,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看景炎帝打定了主意,右相张了张嘴,沉默下来。 以如今大周的局势,战力疲弱,的确不利于大兴兵马作战。 对于皇帝议和的想法,左相是双手赞成的。 于是两边一拍板,皇帝就立即召集朝臣商讨出一个议和使臣遣去北地。 同时准备从朝中选一个公主和北辽和亲,景炎帝子女虽多,但适龄的公主却只有两人,一个是皇后嫡出的公主,今年才十二岁,另一个是妃嫔所出的女儿,今年才十岁。 这消息刚传到后宫,皇后便脸色一白,北地荒瘠,民风野蛮,彪悍,而且有兄弟共妻的习俗,自己生下的金枝玉叶,哪里舍得嫁去那种地方。 当即念头一闪,张罗着赶紧给女儿抢先一步订了亲事。 右相回到相府。 坐在椅子上,半晌不语,出神的沉思着什么,直到宋唯之进来时,才抬了抬眼皮。 “唯之,你素来聪颖,你觉得以李将军之力,若不议和,能否有一战的可能?” 李承一是袁卓亲自提拔起来的,虽然领兵时间不长,但前有西夏,后有北辽,难道一次次都只能议和求全吗? 宋唯之淡淡的看着右相,叹了一口气,随即轻笑道:“父亲身为臣子数十年,所做的决定自然是有道理的,和亲固然有和亲的好处,如今需要担心的是,若北地兵败,且又和谈不成,到时内乱四起,那才是真正的进退维艰。” 右相又何尝没考虑到这最坏的情况。 而且北地往临清关,苏玉关一路下来,就到江宁府,而京城临安则离那不过数十日的路程。 垂下眼眸,目光苍凉,如今的大周千疮百孔,左相洁党营私,朝中庸碌之人数数,又有哪一个能有力挽狂澜之势? 但愿出嫁一个公主联姻,能让战事暂休,至少等充盈了国库,稳下大周的内乱,能给大周一个喘息的时机。 宋唯之微微垂眸,掩下目光里的深意。 父亲愚忠,这个国家早就应该易主了。 ☆、第248章 你是在嫉妒 而此时的安平镇上一派祥和,今日负责挖掘金矿的是白禹和司炎的搭档。 赵合欢一边在镇上逛着,一边瞎想着,但愿他们别在金矿里面打起来,把自己给活埋了。 洛遥陪着赵合欢在镇上采买,两人走了一会儿,买了些东西,看头顶太阳晒得慌,洛遥看到路边的茶摊,就拉着赵合欢去那乘凉休息。 因为修习内力的关系,他比一般人更加怕热,洛遥招呼小二,“两杯凉茶。” “好咧,马上来。” 看着洛遥晒红了脸,赵合欢拿出个帕子递给他擦汗,“眼看都秋天都要过去了,天气还是这么热。” 话刚落下,小二就把凉茶端了上来,赵合欢端起凉茶喝了一口,小脸就皱到一块了,“真苦。” 而洛遥更是“噗”的一口,就呸呸给吐了,“这茶叶太苦了!” 他从来喝的都是上好的好茶,自然对这些茶叶食不下咽了,只觉得粗的刮嗓子。 看洛遥一瞬就炸了毛,要拉着她去别的地,赵合欢就安抚他道:“苦是真苦,凉也是真凉。” 而且又喝了一口,倒也习惯了苦味了,也实在是懒得挪地了。 洛遥瞥她一眼,“丑丫头,你怎么这么穷酸,跟着我,不用勉强喝这食不下咽的茶。” 赵合欢磨牙,瞪着他道:“能别一口一个丑丫头叫着了吗?” 一听这话,洛遥有些不自在,哼道:“你本来就是丑丫头,别指望我会叫你娘子……” 后面一句嘟囔的太小声,赵合欢只听到前面一句,当即翻了个白眼,瞪他,“你长没长眼睛,我这样还丑,那你算什么?” 洛遥不忿,还想争辩,就被赵合欢一手按下,她挑了挑眉,努努嘴道:“你看。” “看什么?” 顺着赵合欢视线看去,只见茶摊四周有许多女子目光娇羞的往这边看来,洛遥不悦的皱了下眉,他向来讨厌别人目光放肆的盯着他看,正要发火时,就听赵合欢得意道:“她们都是在看我。” “你说笑吧?” 洛遥刚想说,都是女子,怎么会看你? 可眸子一转,意识到赵合欢是作男装打扮的,而且出门时白禹帮她描了下眉毛,胸部也用绸布束上了,就不像从前那样一眼看出是女子了。 赵合欢得意的扬着下巴,炫耀道:“如何?” “你怎知她们不是在看我?” 忽然有些不舒服,即便都是女子,他也不爽这样的目光盯着赵合欢看。 学着司炎的样子,赵合欢抛了个媚眼出去,然后那些女孩子一个个面若桃花,有几个大着胆子走过来,赵合欢笑眼一眯,看着洛遥摇头道:“你嘛,差点火候。” “走。” 洛遥眉心狠狠一抽,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不行。 “哎!” 洛遥话一落,就把赵合欢给提了起来,拉着她就走。 玩心刚起的赵合欢无比怨念,撇了撇嘴道:“你是在嫉妒。” 洛遥目光一怔,他的确是嫉妒那些肆无忌惮的打量她的目光,他的丑丫头明明只能给他一个人看,随即点头道:“嗯。” 看他答应,赵合欢笑了,“那说好了,有事实为证,下次不准叫我丑丫头了。” 迎面走来几个持剑的人,洛遥下意识的将赵合欢拉到身后,想到白禹说的最近武林各个门派动荡的事,赵合欢忙提起精神,低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九山的。” 洛遥低声道:“一个小门派。” 那一行人中的为首的男人道:“齐盟主给的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宝图真的在魔教吗?” “七大派都派了人去兴州,显然都对宝图有心思,无论消息真假,先去了再说。” “再者,魔教残忍嗜杀,人人得而诛之。” “可是魔教教主的武功深不可测,连洛永都被他杀了。” “……” 轻轻拉了下洛遥泛凉的手心,赵合欢暗叹,等那群人走过后,才问道:“他们刚才说到的宝图该不会是……” 敛下眼底的颜色,看来外间已经传起了宝图的传闻,洛遥点头道:“回去再说。” 把赵合欢手里拎着的东西接过来,洛遥一手牵着她,一边凝眉深思,忽然道:“丑丫头。” “……”赵合欢默了下,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 “帮我打造一个首饰吧?” 想到在银楼时她的第一单生意,赵合欢望着洛遥的背影,说道:“当然可以,之前那套头面,你祖母喜欢吗?” 感觉到拉着她的手紧了紧,洛遥声音微哑,“嗯,祖母很是喜欢,还夸了许久你的手艺。” ☆、第249章 桂花甜酒 洛遥和赵合欢回到山庄。 首先看到的就是堆了满院子金光闪闪的黄金,赵合欢瞪大了眼睛,金子反射着刺眼的亮光,顿时觉得亮瞎了眼,乖乖,白禹和司炎两个人该不会把金矿搬空了吧? 洛瑶亦是面色一震,目光一转,惊讶的看到一袭白衣的白禹身上沾满尘土,头发微微凌乱,当即比看到这满院的黄金还要目瞪口呆。 要知道白禹的洁癖早就深入骨髓,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白禹顶着这副尊容。 司炎穿的是一身灰色的衣服,没了红衣的张扬,他微微喘着粗气,一看到赵合欢回来,便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小鸾儿,这些可够我娶你的聘礼了?” 话音才落,就被白禹一个掌风给拍到了地上。 司炎顺势一躺,手肘撑着地面,掌心支着下颚,仰视着赵合欢,双眼眯成一条缝,眉眼风华。 洛遥眼皮抽了抽,瞥他一眼,说道:“你最好搞清楚,这是我的金矿,要说是聘礼,那也是我的聘礼。” “哎。” 司炎幽幽一叹,“苦力没人权啊。” 赵合欢揉揉眼睛,惊叹的看了看司炎,又看了看白禹,果然这两人的战斗力就远远高出了旁人。 想她上次和七杀组队去挖矿的时候,挖的远不如这些的十分之一。 “回来了?” 七杀从房间里出来,目光温和的问道。 “嗯!”赵合欢笑着点点头,然后从一堆东西里翻出一件衣服来,“七杀,这件衣服是给你带的。” 一听这话,白禹,司炎齐齐看向赵合欢拿出的衣服,脸色都有些难看。 那是一件黑色锦袍,衣袍上绣着青竹暗纹,七杀目光微微一动,她特意选了他一贯爱穿的黑色,看着赵合欢暖暖一笑,接过那身衣服。 指着七杀袖口上的破洞,赵合欢说道:“上次去后山的时候就看到你袖口破了,本来是想帮你缝的,可是你也知道我缝衣服的手艺,干脆就给你买了新的。” 反正也让她体验一把,不差钱的阔绰感觉。 司炎就酸溜溜的开口,哼道:“小鸾儿,我没记错的话,你要赔衣服的人应该是我吧?” 赵合欢直接无视了他,对七杀道:“试试看合不合身?” 衣服是她目测的尺寸,但愿尺寸不会差的离谱。 “好。” 七杀浅浅一笑。 见他们温情惬意的谈笑,司炎顿时就恼了,恨恨地看着赵合欢,手掌摊开,不依不挠道:“小鸾儿,我的呢?” 笑眯眯的望着司炎,赵合欢双手环胸道:“就一件衣服都念叨这么久,你又不是没衣服可穿,我看你穿这件也挺合适的。” “合适?” 司炎面色古怪,他此时身上穿的是竹汐找出来的下人衣服。灰扑扑的不说,布料又皱又硬,一点都配不上他的风采。 “好吧,那我就大发善心……” 拿出一件红衣递给他,赵合欢眨眨眼,“为了赔你这件衣服,还是在安平镇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成衣铺定制的。” 谁让这镇上的衣服都是中规中矩的,没有这种骚包的款式。 没想到她还真给他带了,司炎眸子里绽开一抹喜色,光华乍现,嘴角滑出优美的弧度,不觉笑道:“小鸾儿送的,我都喜欢。” 看着司炎脸上绽放出的笑意,倾城绝色,有种惊艳的感觉。 赵合欢暗想,男色误人,诚不欺我。 缓了口气,转眸看到白禹彻底黑掉的脸色,赵合欢浅笑盈盈,再次拿出一件白衣来。 那身白衣不同于白禹以往的纯白的流云锦,而是用绫罗裁制而成,袖口用银线细密的绣了一层卷云纹,在阳光下会反射出明亮的色泽。 这身衣服很配白禹闷骚腹黑的性子。 “特意为你选的。” 白禹目光一怔,即便知道人人都有,漆黑的眸底掀起淡淡的波澜,随即涌上暖色,哼了一声道:“算你还有良心。” 然后目光落在洛遥身上,洛遥还在守孝期间,亦是穿着一身白衣,但在白衣的袖口和衣摆处绣着一条指尖宽的紫色祥云纹路,不会突兀,却很特别。 洛遥得意的挑挑眉,“丑丫头挑衣服的眼光倒是很不错。” 闻言,赵合欢好笑的望着他们四人,难得见他们气氛融洽的样子。 虽说这几日也是习惯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状态,就连那饭桌都毁掉了不知道几张了,要是早知道一件衣服就能换来耳根子清净,她早就该送了。 清风徐徐,天高气爽。 赵合欢蓦地生出些温暖的感觉来,这是她从前很少静下心来仔细体会的,虽说对他们的感情复杂难辨,但至少她想她是喜欢这种在一起的感觉的。 “我说……” 赵合欢笑颜微弯,忽然开口。 四人同时望过来,但见微风之中她墨发飞舞,眉眼如画,朱唇皓齿,笑脸映着万千草木繁花,美到不可方物。 司炎心中一震,情蛊在经脉滑动,手臂筋脉暴起,心口扯的疼。 洛遥呆呆的望着她,只要和她在一起,心情就会自然的平和下来。 白禹手心微微一紧,一张淡漠的脸庞浮上如春风般的暖色,心口有暖流划过,宠溺含笑的看着她。 七杀漆黑的眸子里润泽闪烁,唇角扬起笑意。 这一刻有着久违的安静,平和。 赵合欢笑开了,慢悠悠地说道:“我酿的桂花甜酒,晚上应该可以开封了。正好配着从镇上买来的花生,在炒两个小菜,你们今天有口福了。” 还当她要说什么呢,白禹哭笑不得,“馋猫。” 洛遥亦是道:“你那桂花甜酒可比得上京中百年的陈酿?” 唯有七杀对赵合欢说的话执行力极强,目光温柔的道:“我帮你打下手。” 司炎眉眼一眨,幽幽的说道:“都说酒后乱性,小鸾儿该不会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此话一出,立即又感觉到三道冷冽的视线朝他射来。 “……要乱也不乱你!” 赵合欢气结,咬牙瞪着司炎,一脸防备道:“你才是,别打着酒后乱性的幌子,妄图对我做些什么!” “哦?” 司炎凤眼一勾,漾出一抹红晕来,“怕是要让小鸾儿失望了,我酒量好的很,号称千杯不醉,不过嘛,要是小鸾儿想要,我也可以装醉配合的,对你做些你想要的……” 一番话说的暧昧不清,直接颠倒了个,赵合欢脸色涨红,小脸羞愤,“你,你在胡说我就把你拆了泡酒!” ☆、第250章 牡丹花下死 晚饭时,赵合欢如先前说的那般,把桂花甜酒开封了。 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混杂着香醇的酒香味顿时就在屋里弥漫开来,她舔了舔唇,笑盈盈的深吸了一口,说道:“就是这个味。” 金辉的月华洒在她的身上,一张脸庞倾城绝色,小脸还有些婴儿肥,稍稍带着些稚嫩,但眉眼流转间的成熟和灵动却足以让所有人都为之悸动和倾心。 把酒倒出来,赵合欢先抿了一小口,惊喜道:“好甜。” 司炎也把自己的酒杯递出去,眨了眨眼睛,道:“我想尝尝有多甜,不知道有没有小鸾儿的嘴甜?” 自动忽视掉他说的话,赵合欢也端起坛子,给他倒了一小杯,目光探究地看他,“你真千杯不醉?” “小鸾儿想灌醉我?” 凤眸闪过笑意,司炎喝了口酒,香甜的气味弥漫,的确是好酒。 赵合欢磨磨牙,哼道:“想灌醉你,然后把你丢去后山的水潭喂鱼。” “你舍不得。” 司炎侧着脑袋,眸子亮的过分,看的赵合欢脸微微一红,别开了视线,然后依次给白禹,洛遥和七杀倒上酒。 看向洛遥,赵合欢炫耀的说道:“别看不起我这桂花甜酒,即便是京中的陈酿,也不一定有这独特的滋味。” 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有信心的。 而且桂花酒偏甜,后劲却大,可谓男女皆宜。 洛遥面上一脸的不信,喝了一大口,只觉得口腔里充斥一股甜意,对他而言,这个酒太过甜腻了,酒味比较淡,只是看着赵合欢那张笑颜如花的脸,他觉得这股甜味一直甜到了心里。 嘴上说道:“女儿家的甜酒,味道一般。” 赵合欢撇撇嘴,“你别不信,这酒后劲大着呢!” 配着几道小菜,几人一边喝着甜酒,一边随口聊天,气氛倒也算是融洽。 只是连赵合欢自己都低估了这甜酒的后劲,她才刚喝了三杯,小脸就飞起两朵红晕。 目光露出迷醉茫然的光泽,脑袋如小鸡啄米般的晃了两下,“砰”的就要撞上桌面,旁边的七杀眼疾手快,急忙起身,伸手垫在她额头下面。 司炎好笑,凑到赵合欢面前,伸手掐了下赵合欢的脸蛋,“刚刚还说这酒后劲大,怎么自己却成了第一个醉倒的?” 白禹走过来,探手给她号脉。 谁知手刚碰到她的手腕,就被赵合欢反手给抓住了,白禹一怔,望着她醉意朦胧,仿佛笼罩了一层薄雾的双眼,但见她唇瓣微微抿着,目带恳求,声音娇软的哼道:“别走。” 心顿时一软,眉梢染上瑰丽的色泽,白禹温柔的道:“我不走。” 洛遥,七杀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司炎扯了扯嘴角,恼火的扭过赵合欢的脸,迫使她看向自己,眉梢扬起,探究地问道:“小鸾儿,你是真醉了,还是装醉?嗯?” 自己酿的酒,才喝了三杯就醉了? 赵合欢脸颊绯红,望着司炎的目光呆呆的,专注而痴迷,小脸娇羞的一红,然后就挣开了七杀抱着她的手,扑向了司炎的怀里。 “你……” 这一举动让司炎受宠若惊,身子先是一僵,然后双手环住了赵合欢纤细的腰肢。 一低头,就闻到赵合欢身上浓郁的桂花香味,一时之间心思迷乱,显然不用再问,她是真醉了。 然后就看着赵合欢一双作乱的手捧着司炎的脸庞,痴痴的唤道:“美人。” 这一句话,顿时让几人面上一沉。 白禹目光如刀,恨不得在司炎脸上划上两刀。 洛遥直接气的青筋暴露,正要发火的时候,却见赵合欢转眸一笑,伸手按着他紧皱的眉心,苦着小脸,似困惑,似不解道:“别皱眉。” 心里微微一抽,洛遥一顿无语,再大的火也被她这绕指柔给浇熄了。 七杀无奈一叹,肯定赵合欢醉了。 白禹起身,说道:“我去给她煮一碗醒酒汤。” “嗯。” 七杀点头,走过去想抱赵合欢回房间,但她却像个树袋熊一样缠着司炎不肯撒手,七杀和洛遥脸色难看,心里泛酸。 “呵!” 唇角笑容扩大,司炎挑眉笑道:“我抱小鸾儿回去。” 她确实醉的不轻,一点意识都没有,嘴巴里还时不时的蹦出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词汇来。 抱着她走到房间门口,不知何时,赵合欢一双小手探进了他敞开的衣襟里,一双手还煞有介事的捏了把司炎结实的胸口,一双水眸有些失焦,神色迷茫,偏又好似严肃的评判道:“身材不错。” 身子顿时一僵,司炎漫不经心的神色一敛,呼吸微乱。 随即,微醺的目光又移到司炎的脸上,狠狠的掐了一下他的脸,喃喃评价道:“长相也不错。” 都说酒后吐真言,司炎愉悦的翘起了唇角,却听赵合欢下一句,“乔鸢喜欢的类型。” 脸上的笑容一僵,乔鸢是谁? 赵合欢难受的哼了声,觉得头晕得很,小脸紧紧贴着司炎的胸口,一双水眸定定的望着他,嫣红的唇瓣微启,含糊不清道:“我想……” “想什么?” 刚问完,赵合欢眉心一皱,干呕了几声。 司炎脸皮一抽,轻轻把她放在床上,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慌手慌脚的去倒水,“别吐啊!” 一杯水下去,胃里翻涌的感觉倒是压下去了许多。 双手挂在司炎脖子上,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如蝶翼一般扑扇着,撩的司炎心痒痒,低头俯身,望着赵合欢近在咫尺的脸庞,声音暗哑道:“小鸾儿,你在勾引我?” 墨眸泛着水色,一片迷蒙。 “不回答就当你默认了。” 喉结上下一动,凤眸一暗,司炎低声道:“是你勾引我在先……” 倏地低头,紧紧抱住她的腰,毫无预兆的吻上了她的唇瓣,交错的气息中翻涌着桂花的香气,一股热流直冲眉心,司炎双手收紧,几乎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紧贴着自己的胸前起伏的弧度。 眼睫轻轻一颤,眼尾如凤羽晕开一抹潋滟的红晕,妖娆的容颜上没有半点平日的玩世不恭,轻颤的身子透露着前所未有的紧张。 唇齿缠绵,气息交融,“小鸾儿……” 沿着她唇角的弧度一寸寸舔过去,赵合欢双眼迷离,漾着粼粼水光,轻浅的喘息从嘴角溢出,怀抱的娇软触感,桂花的香气,他似也醉了。 “你酒醉的样子,更教我喜欢。” 忽地,听到门外的声音,司炎缓了口气,扭头看过去。 白禹端着醒酒汤过来,目光在赵合欢嫣红水润的唇上停了一瞬,面色冷沉的几步过来,讥讽的看向司炎,嗤道:“你倒不怕死?” 一身红衣已然被汗水打湿。 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几条青筋明显,五脏六腑的血液逆流,蚀骨的疼痛快要把他撕成碎片,司炎浅笑着开口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白禹冷冷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床边。 方才闹了那么一会,赵合欢这会安分了些。 把醒酒汤给她喂下去,白禹拿了被子,给她盖上。 转头看向运力压制情蛊的司炎,眸子轻闪,蛊是从苗疆一带传来的,神医谷也只是略知皮毛。 情蛊成对,一般分种在一男一女的身上,取之为用情至深,同生共死的意义,若是一人死了,另一人体内的蛊虫就会反噬。 若是一方对别人动了情,同样会招到蚀骨焚心的反噬。 但要是一方拔除了情蛊,另一方则不受蛊虫的制约。 倒不知,他也对欢欢用情至深了,白禹眉心一凝,伸手探了司炎的脉相,司炎不闪不避,清淡的扯了下唇角,“情蛊除了医书上的种法,还有一种种法。” “五脏俱损,将死之人。” 眼眸一眯,白禹目光诧异。 闻言,司炎眸色没有半点波澜,幽幽道:“那依神医看,我的死期几何?” “不出三年。” 白禹淡淡道:“不过我蛊术不精,你还想活命的话,可以去苗疆找人拔除蛊虫。” “呵!” 慵懒一笑,眸底是一片冰冷之色,司炎道:“天下间只有一人能拔除这蛊,而那人已经死了,在给前任阁主拔除了蛊虫后就被杀了。” 说罢,司炎抬手抹了下唇角,又看了眼在床上睡的正熟的赵合欢,浅浅一笑。 宿醉的后遗症就是头疼。 赵合欢按着眉心,哼哼个不停,“白禹,真的没有治头疼的药吗?” 看她一眼,白禹淡淡道:“让你长点记性。” 赵合欢怨念,“呜呜……” 她不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而是高估了这身体的酒量,女主的身体就是个彻头彻尾的BUG。 “我下次一定……” 看着她苦哈哈的小脸,白禹虽还摆着那面瘫脸,眼底却划过淡淡的笑意,挑眉道:“还有下次?” 赵合欢脸垮下来,总不能叫她戒酒吧? 桂花甜酒还有几坛呢,难道要他们喝着,她干看着?这也太惨了吧? “你酒品太糟了,下次只准喝一杯。” 清冷的眸子一转,白禹拿了个药丸加入茶水里,递给她道:“喝了。” 赵合欢立即点头,“一杯就一杯,不过你说过酒品太糟……难道我耍酒疯了?” 她以前从没有醉过,还真不知道自己醉了会做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白禹的表情,赵合欢目光讪讪,尴尬的问道:“我做什么了?” 正问着,司炎笑吟吟的迈步进来,就道:“小鸾儿缠着我不放,你看我这都给你亲肿了。” 亲,肿,了。 无异于被雷劈中,赵合欢不敢置信的看着司炎锁骨上方清楚的印着几个红印,妈耶,她这么主动狂热的吗? 司炎又笑着拉了拉衣服,“还有别处,小鸾儿想不想看?” 见司炎把衣服往下拉扯,赵合欢脸色一变,心虚的闭上了眼,大叫一声,“禽兽啊!” “哈哈!” 司炎乐不可支。 “昨晚我给你喂了醒酒汤,你睡了一晚。” 白禹斜睨一眼司炎,暗含警告。 听了这话,赵合欢如释重负,就说嘛,她酒品再差也不会差到去轻薄司炎,眨巴了下眼睛,却又听到司炎不紧不慢的问道:“乔鸢是谁?” 两个字如晴天霹雳。 赵合欢僵住了,又看了看司炎锁骨上的红痕,那始作俑者该不会真的是自己吧? “我还说了什么?” 司炎眯眼,“先告诉我,乔鸢是谁?” 眼眸轻闪了闪,白禹也看过来。 赵合欢挠挠头,“就一个朋友,以前的朋友……” “三水村的?” 一双眼眸里似有探寻,白禹淡淡的问道。 “呃,不是……”总不能说是那个世界的朋友吧? 赵合欢扶着额,夸张的叫嚷着头晕,然后就心虚的往房间里去,喝酒误事,颜控误事。 后来她旁敲侧击的从七杀和洛遥那套了话,知道自己醉酒后的所作所为更是无地自容了,居然对着司炎犯起了花痴,难怪这几日都看司炎笑的得意。 这不就等于直接承认自己看上他那脸了吗! 颜控,果然要不得。 在山庄里培育的玉米种已经有小腿高了,产量不说,至少在这是能成活的,赵合欢拍了拍手,顾岑和赵轩来信催了几次,她寻思着差不多好回兴元府了。 ☆、第251章 和亲 十月半,秋风习习。 西北一带干旱严重,粮食几乎颗粒无收,不仅交不上朝廷的赋税,甚至有的连粮种都收不回来,而朝廷派发下来的赈灾粮食,才刚押送到汉中府就被一群流民抢夺一空。 景炎帝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震怒。 又看到几道呈上来的折子,都说西北一带流离失所的百姓占山为匪,起兵造反,当即龙颜暴怒,大发雷霆。 再加之,屋漏偏逢连夜雨,两河流域一带暴雨不断,冲毁了不少良田。 就连临安府的粮价也受到了波及,一飞冲天。朝臣纷纷劝谏,后宫要节俭开支,他这个皇帝当的,连吃顿饭都要看朝臣的脸色了! 皇帝一边着手派兵去西北平反,一边又为挑选和亲公主的事情头疼脑热。 看着案上堆积的越来越多的折子,景炎帝烦闷的按了按眉心,唤了内侍进来,把折子全打包送去了左相府。 昨天宠妃和自己哭了一宿,偏就是舍不得自己才十岁的女儿嫁去北辽。 而皇后先下手为强,已经给嫡亲公主订了亲,这一时让皇帝也左右为难。 宠妃记恨着皇后的小动作,就不着痕迹的给皇帝上眼药,指尖在皇帝胸前画着圈,吐气如兰,道:“肃王是皇上的亲弟弟,肃王府的朝灵郡主,年纪适宜,而且位分也不低……” 更重要的是朝灵郡主和皇后关系好,只要能给皇后添堵,又能免让自己女儿嫁去北辽,这便是一箭双雕。 景炎帝抓住爱妃的小手,听了她的话,认真思索起来,幽幽道:“朝灵似乎和嫡公主是同年。” 倒是比自己十岁的小女儿年纪要合适一些。 于是在宠妃吹了一整晚枕头风的劝说下,第二天上朝的时候,皇帝就拟定了一封圣旨——册封朝灵郡主为公主,前往北辽和亲,下月初和和谈队伍一起北上。 而同时下发的还有一道指令,便是着兵部侍郎派兵去西北镇压造反的流名。 两道指令一发出,朝臣静默半晌,左相立即躬身道:“皇上英明!” 兵部侍郎是他的人,如果这次平反有功,到时候官路亨通,兵部也能由他牢牢的攥在手中。 左相话刚落,亦有几个大臣苦口劝道:“灾民一事实在是情有可原,此次干旱严重,百姓流离失所,臣以为当以劝和安抚为主,不应大动干戈,有损大国之本。” “劝和?” 对跳出来唱反调的大臣不悦,皇帝咬牙切齿,怒道:“朕把赈灾粮食发出去了,但是却被那些灾民给抢了!” 顿了顿,继续道:“如此刁民,都反到头上来了,朕难道还要纵容他们?!” 眼看皇帝发火,右相出列,呈上一道折子,痛心疾首道:“这是汉中知府刚到临安的折子,请皇帝过目。” 景炎帝瞥他一眼,“右相直说便是。” 右相道:“汉中大片田地都受到干旱影响,流民饥不果腹,如今受灾的不只是汉中一府,这些灾民都是种地的农民,若是有别的出路,断断不会有反心,臣恐灾民受到有心人的煽动利用,对大周不利啊!” 听着右相的长篇大论,景炎帝不耐烦的按着眉心,“那依右相之见该当如何?” “臣以为派兵镇压的同时,应当在从各地调集赈灾粮食,努力安抚民众的情绪,以彰显皇恩浩荡。” 户部尚书就道:“右相此言说的简单,可如今南方水患,粮价上涨,国库哪里还能再抽拨出那么多粮食?” 右相眉心也是一紧。 天灾人祸接踵而来,实在让人左右难顾。 而正在这时,忽然朝中有人出列,声音铿锵有力,“臣愿跟随兵部侍郎前去汉中平反,安抚民心。” “哦?” 皇帝挑了挑眉,看向这个忽然来解了尴尬的臣子。 只见在两列大臣末尾处,站着一位年轻男子,一身官服穿在他身上都衬的风姿绰约,想起来他就是前些年在殿试上惊才绝艳了一把,收了大片少女芳心的宋唯之。 右相看着突然出来说话的宋唯之,眉心微微皱了皱,眼底有些担忧,这个差事不是那么好办的。 还不待其他人提出反对意见,皇帝就立即定下了,于是平反这件事情就交给了兵部侍郎和宋唯之一起去办,武力镇压和安抚劝说,双管齐下。 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景炎帝觉得自己很明智,于是心情愉悦的下了早朝。 散朝时,右相叹了声,问道:“唯之,那兵部侍郎是左相的门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儿子知道。” 宋唯之笑容淡淡,眉宇间泛着淡然悲悯之色,“我不过是心系汉中百姓,能尽上一分力也是好的。” 当皇上的圣旨传到了肃王府的时候,朝灵郡主听说景炎帝要把她嫁去北地,当即两眼一翻,面色如纸,差点就昏厥过去了。 林侧妃也是不忍心让郡主嫁到北辽。 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好不容易去求了肃王,可是肃王也没办法,圣旨已下,金口玉言,难道说改就能改? 朝灵不甘心,咬牙央求道:“父王,可是大姐,二姐都还待字闺中,为什么不是她们嫁,而偏偏是我!” 肃王皱眉,神色严肃,“和亲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行的,你去和亲,代表的是大周,她们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女,而你是亲封的郡主。” 要是随便一个人,会让北辽觉得大周看轻了他们,说不定和谈不成,反而弄僵。 王府里就只有朝灵一个人是有封号的郡主,除了她再无其他人选。 虽说心下也是有些不忍,但肃王也没办法,只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赶紧收拾,准备和和亲队伍一起出发吧!” “不!我不嫁!” 朝灵见状,疯了一般的大叫道。 肃王甩袖而出,“你不去也得去。” 违抗皇命的事情,他可担不起。 林侧妃面色哀戚的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她可怜的女儿,怎么这么命苦? 不由看着朝灵脸上犯了红疹留下的红色印记,不由想了想,安抚道:“灵儿,先别着急,我再去劝劝你父王,求皇上收回成命。” “娘,我不想去北地。” 林侧妃就拍拍她,轻声安慰,“你是娘的女儿,娘怎么舍得你嫁去那苦寒的地方,娘一定会找你父王说说的,你千万别着急!” ☆、第252章 三句话离不了吃的 洛剑山庄。 赵合欢正在和七杀打包行李。 从司炎那儿来的消息,得知江湖中人都大批的聚集到了黑云峰,那是魔教的地盘。 因为宝图的消息,武林各大派都派了人去了黑云峰,打着伸张正义的旗号,但其中各大派的心思都在宝图上。 距离这事过去已经有大半个月了,先前赵合欢偶尔去安平镇采买的时候,经常能看到武林人士经过此地,而现在就很少见了。 待这事儿稍稍平息,赵合欢就打算回兴元府了,至于这边挖出来的金矿,按照约定的她享有其中的四成。 听她要回兴元府,洛遥居然也要求和她同行。 洛遥把山庄里剩下的事情都安排妥帖了,留下竹汐,铁一和铁二继续挖金矿,一边再此收集各种有用的信息。 “看你这么笨,又这么蠢,武功还这么低,别在外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洛遥用一副同情怜悯的神态说道。 赵合欢指着他说不出话来,武功低她就勉强承认了吧?但是又笨又蠢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七杀目光深深地看了洛遥一眼,神色不变,淡淡的转过头,把最后一个包袱打好,然后说道:“欢儿,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他们带的东西不多,左右就是几件日常换的衣服,等到了镇上再雇一辆马车就能走。 赵合欢就说道:“我昨天做的那些糕点都带上,等路上吃。” 洛遥撇撇嘴,“丑丫头,三句话离不了吃的。” “反正也不是给你吃的。” 赵合欢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大爷,她还不伺候了呢。 这时,一只小鸟扑扇着翅膀从远处飞来。 吱吱的叫着欢,绕着赵合欢悠悠的转了一圈,然后收拢翅膀停在了赵合欢的肩膀上。 小鸟只有巴掌那么大,一身棕色的羽毛,嘴巴尖尖的,额头上顶着一撮白色的绒毛,一双圆溜乌黑的眼睛像是两粒黑色豆子,正好奇的看着她。 “吱吱。” 赵合欢惊喜的扭头,伸手点了点它的小脑袋,“小白二号。” 洛遥闻声,嘴角一抽,已经不想再吐槽赵合欢起的名字了。 这只雏鸟就是白禹送给她的。 从蛋里孵出来之后就由赵合欢亲自喂养,除了日常的食物,还会加一些白禹特制的药材,小白二号特别亲人,又很机灵。 屋檐和房间里放了几个鸟笼,平时鸟笼都是不锁的,直接散养的。 过一会儿,又一只稍大一点的白头翁飞来,停在了赵合欢另一边的肩膀上。 赵合欢笑吟吟的伸出手指,那只小鸟便跳到她的手指上,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背,又回头冲着白禹吱吱叫。 顺着白头翁叫唤的方向看去,只见白禹踱步过来。 看到白禹手上拿着的一封信,赵合欢侧了侧头,之前说起过神医谷宝图的事情,白禹就写了封信去神医谷,便问道:“是神医谷来的信?” “嗯。” 白禹点点头,看着她的目光深邃,似乎有些复杂。 白禹抬起手,将赵合欢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然后淡淡道:“我不能陪你回兴元府了,我要回谷一趟。” 本来这次出谷就是为了收回付羽的神医令,如果不是遇到赵合欢,他早就该回谷了,老头催了他几次,都被他无视了。 “哦。” 赵合欢抿了抿唇,低头应了声。 面容上似乎有些失落和不舍,不过只是一瞬,又眨眼笑道:“总听你说起神医谷风景旖丽,要不是这次回去有事要忙,我都想跟你去神医谷玩玩了。” 在旁边的洛遥听了,哼了声,撇撇嘴,道:“那地方寸草不生,也就只有他会觉得风景极美,这大片山头的植物全都拔了,改种药材了,哪里比得上洛剑山庄风景优美?” 白禹斜睨他一眼,凉凉开口:“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说罢,也不在意洛遥冒火的目光,伸手揽着赵合欢的腰肢,手掌一抬,小白就从赵合欢手上跳到了他的手心。 看了眼站在赵合欢肩头,舒服的团的像个鹌鹑一样的小白二号,嘴角勾起一抹笑,说道:“等在一个月,它也可以送信了。” “可是它还这么点大。” 戳了戳小白二号的身子,赵合欢有些舍不得。 小白二号腾地站了起来,一双黑豆眼眨巴眨巴,昂首挺胸,脑袋顶的一戳白毛迎风飘扬,看起来很是威风凛凛的样子。 白禹目光深深,就笑道:“我会在神医谷等着你的第一封信。” 看着小白二号雄赳赳的样子,赵合欢莞尔一笑,“但愿它不会迷路。” “哎呦,真热闹。” 远远的,但见一抹红衣闲庭信步的走过来。 司炎瞟了白禹一眼,有些幸灾乐祸的道:“有我在小鸾儿身边,小鸾儿肯定没空想起你的。” 赵合欢闻言,目光一窘。 为避免被卷入战火,她很明智的脚底抹油,装模作样的往房间里去。 看着她的背影,司炎笑着哼了声,“学聪明了,跑的挺快的。” 白禹敛下笑容,闻到司炎身上血气的味道,扫了他一眼,然后道:“处理干净了?” “你那化尸水也太臭了。” 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司炎自己都嫌弃的不行。 洛遥沉着脸,目光狠厉,“那些人真是没完没了,纠缠不休。” “呵,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上为了钱不要命的人有那多。”司炎慢悠悠道。 白禹丢给他一个瓶子,“做的干净些,欢欢心软,那些场景别叫她看见。” 这句占有意味极强的话让司炎有些不爽,他接过瓶子,说道:“都是些小门小派,我暗阁不接她的单子了,她还是没死心,我还从没这么想杀一个女人。” “她在查欢欢的身世,这其中必有隐情。” 司炎挑眉,“我让飞霜去查了。” “他伤好了?” “命大的很,又花了我千金的诊费,不赶紧赚回来怎么行?” 白禹脸皮一抽,目光落在手掌的白头翁身上,淡淡道:“我不在,照顾好她。” “呵!” 司炎轻笑,不置可否。 ☆、第253章 小麻烦 把山庄里开垦出来的那几块菜地和玉米田,赵合欢都叮嘱竹汐帮着她照看了,玉米是耐旱作物,即便这么长时间都没下过雨,从播种赵合欢拢共也只浇过三次水,看着玉米的长势,心里甚感欣慰。 等到来年,把这些玉米留种之后,就能扩大产量,到时候粮铺就能开起来了。 马车缓缓驶从安平镇驶出去。 楠木马车车厢宽阔,里面的摆设一应俱全。 为了不让洛遥再次嘲笑她穷酸,赵合欢也是咬咬牙,阔绰了一把,所有摆设几乎全都是挑选的店里最好的。 然而当洛遥打量了一圈后,仍是撇撇嘴,评价道:“东西倒是不错,但是品位还有待提升。” 赵合欢磨牙,翻了白眼,“那是你不懂欣赏。” 七杀坐在赵合欢身边,而司炎则大喇喇的躺在一侧,洛遥靠在另一边闭目养神。 支着脑袋,赵合欢给小白二号喂了几个瓜子仁,白禹不在身边似乎觉着少了些什么。 没过一会儿,司炎忽然睁开慵懒的凤眸,而洛遥也在同一时间睁开了双眸,司炎和洛遥对视一眼,唇角一勾,懒洋洋的问道:“你去,还是我去?” 七杀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随即耳朵一动,听到车后凌乱的脚步声,眉心一皱,刚想说话的时候,司炎已经支起身子,一道红衣滑出一道优雅的弧线,从窗边闪了出去。 赵合欢眨眨眼,一脸茫然,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吗? 看向洛遥问道:“他这是去哪了?” 似笑非笑的往窗外望了一眼,洛遥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冷厉道:“处理一些小麻烦。” 赵合欢撩起车帘,往外看去,目光探究的扫视了一圈,只见周围和乐融融,一片祥和,全然不似有什么事情发生? 七杀目光深深地看了洛遥一眼,难怪最近在山庄,洛遥和司炎总是会无故消失一段时间,想来就是去处理了这些各门各派来的杀手。 江湖上有很多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里面三教九流众多,只要给些银子就能替人办事。 还没一盏茶的功夫,司炎就回来了,一袭红衣一尘不染,连头发丝儿都没见灵乱,仍是支着脑袋斜倚着,平添了几分慵懒的韵致。 狐疑打量了他几眼,看他那妖孽的样子,赵合欢又懒得问他去做什么了,自顾自的闭目养神。 几天下来,“小麻烦”不断,即便赵合欢再迟钝也能感觉出一些不正常的事情来。 偏片七杀,洛遥和司炎三人就像约好了一样对她守口如瓶。 赵合欢眯了下眼睛,晚上跑来七杀的房间,还是从七杀这里套话最容易。 虽说七杀是个闷葫芦,但和司炎那不知是真是假的话,以及洛遥说一句就要嘲讽她三句的话相比起来,还是七杀这比较好下手。 赵合欢进来时,七杀刚刚沐浴完,冷峻的脸庞被水汽蒸的微红,抬眼看到披着头发的赵合欢,两颊的红晕更明显了,一双冰冷的眸子上浮起一丝不自然。 “你怎么来了?”七杀问道。 赵合欢板着脸,沉吟不语。 问话的第一要素便是做足气势,她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双意蕴深深的眼睛只把七杀盯的躲开了视线,才慢悠悠的开口道:“你有事瞒着我。” 七杀一愣,望着她明亮的双眸,点头道:“嗯。” 看他回答的这么快,这么直白,赵合欢嘴角一抽,或许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气势? 故作不悦的眯眼看向他,道:“果然,我就觉得你们不对劲。” 七杀眸子闪了闪,这事他们说好不对赵合欢说的,知道了也只会让她提心吊,就说道:“欢儿,我不会骗你。” 赵合欢撑着脑袋,期待他的下文,然而七杀却抿唇说道:“一些小事,你别在意。” 好嘛,闹了半天还是不告诉她? 知道他是死脑筋,赵合欢眼睛转了转,又道:“那就我问,你答。我说对了,你就点头,这样就不算是你告诉我的了。” 拿她没办法,七杀无奈一笑。 “是不是有人追杀我?” 听到赵合欢第一个问题就问到了重点,七杀微微一愣。 不用他点头,赵合欢看着他此时的表情就明白了,暗暗一笑,七杀就是这点好,在她面前什么都写在了脸上,一眼就能看穿。 “我真聪明。” 赵合欢得意,眯了眯眼睛,不用想一定是朝灵郡主买的杀手。 见她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七杀就问她,“你就一点不担心?” “担心什么?” 慢慢喝了口茶,赵合欢挑眉道:“有你在,而且还有洛遥和司炎。”司炎怎么说也是暗阁阁主,武功一定很厉害?而洛遥就更不用说了。 看着赵合欢明澈信赖的眼眸,心好似被填满了。只要能待在她身边,一直被她需要,那么其他的他都可以不在意。 问清楚这事,赵合欢伸了个懒腰,满足了好奇心,困意也上来了,“我回去睡觉了。” 望着她的背影,七杀莞尔一笑,“晚安。” 一连几天之后,尾随的杀手全都被处理了干净,再也没有“小麻烦”跟着了。 司炎把那一瓶化尸水全都用完了,然后发觉自己双手带着一股洗不掉的浓重臭味,以至于每次赵合欢闻到都会嫌弃的瞥两眼,古怪的问他有多久没换衣服了。 司炎咬牙,有苦难言。 在心里把白禹咒骂了一万遍,他丫的就是一个腹黑,这瓶化尸水不仅比上瓶更臭,而且味道还经久不散。 途经汉中府,赵合欢的马车被城外的灾民给拦住了。 那些灾民手持农具,刀枪,大部分都是青壮年,也有一些老弱妇孺,有好几百人,拦在路中间,“把车上的货物卸下来!” ☆、第254章 平乱 在他们一拥而上的时候,洛遥一出手就将他们震慑住了,直接把为首的那个人一脚踹飞老远。 这些人面色惊惶,见势不对,急忙一窝蜂的往山上跑。 洛遥那容得他们逃跑,轻功一掠,随手就抓到几个人。 那几个人都是刚才在指挥的,想来应该是这群土匪里面的首领。 “好汉饶命啊!” 在洛遥抓住了这几人的时候,一些刚刚跑远的人都折了回来,遥遥的跪地恳求道:“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好汉饶我们这一次!” 洛遥目光凌厉的看着他们,斥道:“你们刚才的威风劲呢!现在求饶倒是求的起劲,在这打劫了不少人吧!” 目光扫过那些土匪,赵合欢忧虑的皱着眉,示意洛遥先别动手,然后问了那几人几个问题。 果然如赵合欢所料想的一般,他们原本都是农民,因为干旱走投无路,就只能落草,靠着抢劫度日。 那人愤愤的说道:“如果不这样,我们就和城里的人一样要饿死。” 目光掠过几个约莫八十多岁的老弱,赵合欢又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那人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说道:“有一万多人。” 而且人数还在陆续增加,这次干旱的地界牵连到了三四个府城,朝廷不赈灾,他们总不能干等到死吧! 赵合欢闻言,沉下脸色。眉心紧拧,这次干旱大片受灾,而且还引起了暴乱。 让洛遥放了人,赵合欢继续进城。 等到了镇上,入目一片凌乱,几户人家门户大开,里面家徒四壁,而再往前,道路两旁或坐,或躺着一些衣衫褴褛的人,而有些气息已绝,苍蝇乱飞,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太阳在头顶暴晒。 赵合欢的心却一路沉到了谷底,一股裹挟着腐败味道的尸臭味远远飘来,司炎和洛遥脸上亦是染上了一片沉重的颜色。 洛遥剑眉紧皱,就说道:“都这样了,汉中知府还不开仓放粮?” 想放也要有粮可放,司炎消息灵通些,幽幽说道:“朝廷发放的粮食在汉中府就被劫匪给抢了,皇帝震怒,一纸诏令派人带兵来镇压平乱,还有不出几日,兵马就该到汉中了。” “都这样了,居然还要平乱?” 赵合欢难以置信,北辽虎视眈眈,兵力不往外使,反而来镇压灾民,“他们这些流民能怎样?难道全都杀了吗?” 洛遥看她一眼,有些奇怪赵合欢如此愤慨,只当她是女人心软,“你真要看不过去,大不了散些黄金给他们就是。” 现在这副情况,哪里是黄金能解决的。 “百姓需要的是粮食。” 要是能有一亩三分地,谁愿意颠沛流离的去当山匪,去年的凤翔府就已经有了隐患,朝廷没有解决这件事,便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又加之天灾不断。 “小鸾儿倒关心起天下民生来了。” 司炎唇角一勾,似带着些戏谑的挑了挑眉毛。 “只是唇亡齿寒,以小见大,心中戚戚而已。” 她只是沧海一粟,在倾轧滚动的车轮里,能做的少之又少。 看她面色怔忡,司炎凤眼一眨,每次了解她多一些,却又会发现她的另一面。 洛遥眉宇间泛起一抹深思,望着窗外的凋零的景象发愣。 七杀垂眸看着她,眼神里有疼惜,她从来都是心软,看的比任何人都远。 赵合欢在汉中租下了一间宅子。 写了封信给顾岑,问了问田庄里玉米的情况,然后又让顾岑派人运了粮食过来。 与此同时,宋唯之和兵部侍郎左凡也到了汉中府。 左凡是一个刚愎自用,好大喜功的人,刚到了这儿,就叫了汉中知府过来,大概了解了情况,得知此地叛乱的流民一共分为了两派,其中人数众多的一派几乎都躲在曹山上。 “那就先从他们下手。” 看着面前的地图,左凡指着曹山那一片区域,气势凌人道:“不过就是一群两三万的乌合之众,待我派兵过去,从这山道上把他们全都压下来。” 曹山上的山匪还有点良知,只抢劫,不杀人,在汉中知府看来,流窜在府内的暴民才是当务之急。 就说道:“还有一股造反队伍,那队伍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在城内肆意抢劫,杀了许多富户员外,而且加入的人越来越多。” “有多少人?” 左凡眉梢高挑,居高临下的问道。 知府估摸着答:“约有一两千人,他们分散在府中,下官派人抓了几次,却都被他们逃了。” 左凡闻言,哈哈一笑,“不过一两千人,知府放心,包在我身上。” 说完,看向沉默的宋唯之,左凡故意问道:“宋公子不会还想着能劝降他们吧?我看这些人都是手段残暴,穷凶极恶之徒,定要全抓了直接斩首,以儆效尤。” 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嘲讽,宋唯之沉吟一下,又仔细问了问知府,对这两派乱民的头领知道多少。 知府就道:“城里的乱民下官知晓一些,那人叫石牛,本是个屠夫……” 左凡不耐的哼了声,翘着二郎腿坐下,“宋公子闲的慌,问这些作甚?” 宋唯之静静的听完,丝毫没介意左凡的轻慢,转头看向左凡,慢慢说道:“左侍郎,先由我去劝降,若是不行,再由左侍郎带兵前往,这般如何?” 左凡根本就不相信他能把那些刁民都说服了。 要是一张嘴有用的话,还用兵干什么? 左相这次打定主意了,要让他在这次平反中立功,他当然不能把这功劳白白的让给宋唯之,不仅如此,还要狠狠的踩宋唯之的脸,借此打击右相。 左凡虎目一眯,然后哈哈笑道:“既然宋公子有信心,那么就照宋公子说的办。” 此次前来平乱,左凡只带了一万来人。 不过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对付这些手无寸铁的刁民足够了。 宋唯之告别了汉中知府,就换下官服,穿了身湛蓝衣服去街上转转。 城内的情况比城外要好些,虽然随处可见落魄的流民,但至少没有像来时看到的那般尸骨横成。 行至前面的一个转角,一股馥郁兰香飘来,一袭红衣的媚烟娇笑着转过身,盈盈行了一个礼,媚眼轻眨,道:“公子何必亲自来这地方?”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宋唯之别有深意一笑,他此时需要的是一个名声,一个时机,不仅仅是在清流学子中的清名,而是在万众民心之中的名声。 而这次平反就是最好的时机。 “魔教那边你盯着点。” 媚烟点头,“是,公子。” 看着宋唯之一张脸,媚烟美目含情,然后说道:“对了,那位赵姑娘也在这儿。” “她?” 宋唯之眉心微微一动,眸底划过一抹异样。 注意着他的表情,媚烟抿了下唇,然后慢慢说道:“洛遥也和她在一起。” 宋唯之眸光微微一转,然后眼睛浮起一抹亮光,“也许,她已经拿到了洛剑山庄的那一张宝图。” 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目光落在虚空,淡淡笑道:“一别许久,我还真是有些想她了。” 媚烟见状,心里泛酸,媚眼一勾,似委屈,似哀怨的说道:“那公子可有想烟儿?” 宋唯之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脸上闪过一抹冷色,媚烟神色一敛,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有些惶恐的低下了头。 “左凡肯定会按耐不住,等他有动作的时候,暗中给他使些绊子,务必牵制住他的兵力,那些流民里有一两个头脑聪明的,可以利用一下。” 媚烟点头,“烟儿明白。” ☆、第255章 谁让他长的像鸡呢? 这几日赵合欢都在租住的宅子里待着。 偶尔出去看看地方,买下了几处田地,地里的粮食几乎全都枯黄,这时候能把地卖出去,农民欣喜若狂。而且赵合欢在给了钱的同时还附带了一些粮食。 于是这边听到消息,陆陆续续都有人开始来找赵合欢来卖地。 司炎懒洋洋的笑道:“你倒真是大发善心,买那几块干巴巴的地,能种点什么?” “玉米啊。” 想也不想道。 玉米耐旱最适合这个时候来种植了,只是那土地太干,需要重新翻一遍。 而且她现在手上也没有多少玉米种子了,有想法也只能暂时搁置,抬头看了看天,不由叹道:“应该快下雨了吧?” 洛遥见状,就笑着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痴人说梦呢?” 赵合欢怨念的瞪了他一眼,“要是有人工降雨就好了。” “什么?” 又听到她嘴里蹦出一个奇怪的词,洛遥百无聊赖,无语的看着她,不由说道:“你还打算在这待多久?” “等到顾岑来信吧。” 赵合欢撑着脑袋想了想,她根本做不了什么,只等着顾岑来信,看看能抽调多少粮食过来,能救一时救一时。 这时,七杀缓缓走进来,看向赵合欢说道:“有故人来访。” “故人?” 该不会是顾岑来了吧,赵合欢先是一喜,然后想想从兴元府到这的路程又觉得不对。 等看到跟在七杀身后,款步走进来的宋唯之,赵合欢一愣,“宋公子?” “赵姑娘。” 一身蓝衣碧蓝如洗,宋唯之眼底含笑,“刚经过这,看到七杀在外面,就想着赵姑娘莫不是也在。” 赵合欢惊讶道:“你怎么到汉中来了?” “我也想问赵姑娘。” 宋唯之温和一笑,眸子不经意间划过站在一侧的司炎和洛遥,说道:“我是领命来汉中平乱的。” 自宋唯之进来候,洛遥就满眼的敌意,捅了司炎一个手肘,低声问道:“他谁?” 看着和丑丫头很熟稔的样子,真是叫人不爽。 “哼,白斩鸡。” 司炎傲慢的偏过头,凤目里写满了不屑。 两人声音虽低,不过赵合欢站的近,仍是听的一清二楚,嘴角微微一抽,有些紧张的看向宋唯之,看他脸上笑意如常,应该是没听到的。 愣了下,赵合欢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他,“平乱?你?” 宋唯之含笑点头,挑眉道:“这是不相信我能平乱?” 赵合欢连连摇头,“就是有些……出乎意料。” 一介文弱书生来平乱,即便是带了兵,那兵能听他的吗? 宋唯之笑了笑,“实不相瞒,这次是我恳请皇上允许我跟着左侍郎来平乱的,灾民何辜,我想一意镇压恐怕更会激发矛盾,所以我想来劝降乱民。” 说着,宋唯之垂眸,“只是此事艰难,不知该从何下手。” 这才是正确的想法啊,难得朝中还有他这样的人,赵合欢赞道:“公子高义。” 摸了下鼻尖,目露羞涩,宋唯之道:“不知姑娘能否帮我出谋划策,指点迷津?” 这个任务太艰巨了,但若是通过宋唯之,或许能想出一个把伤亡降到最低的方法来。 当天晚上,宋唯之就带着两个小厮搬到了赵合欢租住的院子里,对此司炎和洛遥气的不行,洛遥直接指着赵合欢的鼻子质问道:“丑丫头!你跟那小白脸什么关系!” 其他人他咬咬牙就忍了,但那小白脸不行! 司炎凤眼一勾,嗤道:“小鸾儿,留那白斩鸡在这小心感染鸡瘟。” 只有七杀仍是一言不发。 抬眸看了两人一眼,赵合欢无语扶额,“你们能小点声吗?” 宋唯之就住在隔壁,这院子不大,相邻的屋子间只隔了十来米,好歹是在背后说人坏话,还这么大声,她真是服了他们。 “丑丫头,你还维护他了!” 洛遥青筋暴起,直接站起来,“我这就去把他丢出去。” 赵合欢皱眉,“我的祖宗,你别这么冲动,人家是朝廷命官……” 洛遥一愣,半晌磨牙道:“谁要当你祖宗!” 你想当还当不了!赵合欢无语,疑惑的看向他们两人,“宋公子住不了多久,你们对他意见怎么这么大?” “宋公子,啧啧,叫的怎么这么酸?” 司炎嗤了声,拨弄着修长的手指,幽幽道:“我这人吧,平生最讨厌鸡了,谁让他长的像鸡呢?” “……” 宋唯之芝兰玉树,俊逸无双,居然被司炎说成像鸡。 洛遥亦是哼道:“尖嘴猴腮,面目可憎。” 赵合欢看明白了,嫉妒,绝对是嫉妒,至少在她这颜控看来,宋唯之的颜值不说倾国,也是倾城的,尤其是一身书卷气,仪表堂堂,心仪他的女子定然不少。 ☆、第256章 落荒而逃了 顾岑的回信是在两天后到达汉中府的。 可怜的小白二号神色厌厌的,刚一回来就扑腾着翅膀团在赵合欢肩膀上,一双圆圆的眼睛委屈至极。 赵合欢微微一笑,拿了水和瓜子仁来喂给它,亲昵的点了点它头上的白毛,“小东西,辛苦你了。”也是好在两府之间距离不算太远,不然可要累坏这小东西了。 “吱。”小白二号歪着头,蹭了蹭她的手指。 看完顾岑的信,赵合欢支起下巴,面色凝重,七杀就问她,“怎么了?那边也受灾了?” 低叹了口气,点头道:“凤翔府,兴元府也受到干旱的影响,许多农田都损失惨重,只不过没有汉中这么严重,田庄里能抽调过来的粮食有限。” 七杀安慰她,“聊胜于无。” “今年冬天怕是不好过了。” 忧虑的说了一句,赵合欢放下笔,算了算她手底下现有的良田,几乎也能算是一个大地主了,把地契都收在匣子里,想着通过宋唯之的关系可以和汉中知府搭上线。 等顾岑让人运来的粮食一到,就可以在汉中各地开设粥棚赈灾,同时组织人手把城里的尸体全都集中掩埋。 尤其是现在这个天气,很多暴晒的尸体都膨胀化脓了,很可能会感染瘟疫。 把想到的顾虑都列了出来,赵合欢抽了个宋唯之在的空当,和宋唯之商量了一下,宋唯之低头看着纸上娟秀的小楷字,眸子里闪过一抹微光,笑道:“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他这段时间忙于在城内搜罗叛乱的乱民,常常早出晚归,清隽的眉宇间透着疲惫。 赵合欢给他倒了一杯茶,问了问乱民的情况。 “多谢。” 接过茶杯,宋唯之按了下眉心,忧心忡忡道:“杀人越货的事情还在发生,那些乱民凶残暴力,不仅抢粮,而且还杀人,领头的人占领了一个村子,那村子易守难攻,村里还有不少无辜被挟持的村民。” “这些人断断不能放过,全都应该按律法收监!” 脸上泛起怒色,这些已经不是乱民了,根本就是强盗,土匪,一点人性都没有。 宋唯之苦笑,“我也是这般想,只是……” 调集而来的一万多士兵只听从左凡的命令,而左凡现在正去曹山伏击,左凡一意孤行,想先解决了曹山上三四万的流民,再来处理城中的小股流民。 赵合欢不这么认为,明显城里的乱民危害更大,拖的越久受伤的百姓和富户就会越多。 只是看宋唯之满脸难色,想来他也不是全然能做主的,而且曹山上那么多乱民,就算全都被镇压平反了,到时候如何处理他们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因为粮食紧缺,赵合欢这几天吃都是清粥白菜,一路上带来的肉干也快见了底,现在别说是肉了,就连新鲜的蔬菜都十分紧缺,看着桌上清淡的食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洛遥早就炸毛了,一直叫嚷着要离开。 真不知道这鬼地方有什么好待的。 赵合欢看他一眼,又看看在旁边闭目小憩的司炎。 这两人都是一个比一个大爷,平时用的东西都非价高昂贵的不用,对吃穿用度更是挑剔的不行,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什么非要带上这两个累赘。 察觉到她的视线,洛遥就瞪大了眼睛,哼哼的说道:“丑丫头,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对,对。” 敷衍的点点头,赵合欢懒懒道:“等粥棚的粮食全发完了,我们就准备走了。” 得了一句准话,洛遥满意了,“早就该走了,就是在不忍心,你一个女人在这能做些什么?” 施舍一点粥,也只能救得了一时。这都是朝廷的事。 赵合欢撇撇嘴,不和他计较。 司炎眯着凤目,笑看着他们,忽然说道:“小鸾儿要是嘴巴馋了,车里还有两坛桂花酒,我还真是怀念你醉酒时可爱的样子。” 赵合欢刚亮起来的眼睛在听到司炎后半句话的时候,骤然耷拉了下来,神色窘迫,抿了抿嘴道:“这次我就喝一杯。” 司炎扑哧一笑,眨了眨眼睛,“小鸾儿能忍得住自然是好。” 赵合欢就让七杀去把酒拿来。 尽管看着司炎和洛遥喝的起劲,她硬是忍下了肚子里的馋虫,只喝了一杯,过过酒瘾。 “小鸾儿,真不喝?” 司炎朝她看来,凤眼迷离,醉醺醺的。 甜香的酒味在屋里弥漫,赵合欢舔了舔唇角,看着他一脸揶揄的坏笑,按耐住心思,白了司炎一眼,起身说道:“我回去睡觉了。” “呵!” 司炎看着她的背影,眨眼一笑,“落荒而逃了。” 他们谈话间的默契和氛围让洛遥心里很不爽,双眼微眯的看向司炎,问道:“上次丑丫头喝醉酒,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 闻言,司炎眸子一转,扬着下巴道:“不是我对她做了什么,而是她对我做了什么……” 看着洛遥染上暗色的眼眸,司炎不怕死的继续说道:“那是她清醒的时候从未有过的热情。” 洛遥暴怒的咬牙,斥骂道:“不知廉耻。” 司炎挑起眉毛,故意歪曲洛遥话里的意思,点头附和道:“她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洛遥把酒杯重重的砸在桌上,“我说的是你!” 七杀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然后起身往房间里走去。 司炎脸色未变,只是淡淡的抬眸,随即不紧不慢的起身,把酒坛里最后一点酒一饮而尽,然后无视暴怒的洛遥走出了房间。 洛遥愤怒的眯起眼睛,看见司炎闪身出了院子,余光一转,又瞥见宋唯之从院外进来,不由撇了撇嘴,刚走了一个讨人厌的,又来了一个更令人厌烦的。 宋唯之走进院中,先是闻到一股沁人的桂花香味,望向桌上的酒坛和菜碟,看向洛遥,微微一笑道:“这酒气味香甜,不知我有没有福气可以品尝一下?” “没有。” 冷冷的瞥他一眼,洛遥这话说的毫不客气。 把酒坛倒扣下来,示意里面已经空了,然后转身离开。 司炎用白斩鸡来形容他倒是再贴切不过了。 见状,宋唯之微微敛眸,脸上神色未变,似是并不在意洛遥对他的轻慢。 “公子。” 随行的小厮见宋唯之在房中站立良久,不由疑惑的看向他。 缓缓转身,目光落在外面漆黑的夜色中,宋唯之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今日阴云沉沉,看起来该是快下雨了。” 小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真天色昏暗,看不到一点星光,只是这几日来都是如此,大家都期盼着能下雨,可这一日一日过来,就只见太阳,不见雨。 “承公子吉言,但愿这雨能尽快下下来。” ☆、第257章 为他人做嫁衣? 忽然,司炎背脊一僵,黑暗中似有种被窥视的感觉,身形一顿,扭头看回去,远远可见院中寂静一片,只留着一盏油灯。 疑惑的蹙眉,许是自己的错觉。 几个起落,司炎翩然落地,望着前面一袭娇媚的红影,淡淡道:“有事?” 一股熟悉的兰香味萦绕在鼻尖,这以前让他依恋的味道,如今闻着,却觉得平添了几分甜腻。 媚烟注意到司炎脸上的冷淡,不由不悦的扯了下唇,盈盈问道:“炎,你何时对我这么冷淡了,该不会是真喜欢上那个丫头了吧?” 在媚烟靠过来的时候,司炎微不可查的往后一避,眉心微微皱了一下,然后说道:“洛遥武功高强,你这样来很容易被发现,我离开的久了也会引起他的怀疑,你有事快说。” “真是不解风情。” 媚烟嗤笑了一下,随即欺身靠近,指尖点在司炎的胸口,微微勾唇,媚笑道:“行了,你就是想对那丫头动心也做不到,毕竟你身中情蛊,我可不认为你这么惜命的人会去自寻死路?” 垂下凤眼,司炎看着眼前那张娇柔的脸庞,无疑她是极美的,或媚或妖,柔弱无骨的身子近在咫尺,他却生不出一点悸动。 媚烟红唇轻启,吐气如兰,“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听了这话,司炎只觉得讽刺,别开目光,以前觉得和她做戏谈情也无妨,只是如今却腻烦的慌,一双眼睛定定的看向媚烟,仿佛如漩涡一般,各种颜色都深藏在其中。 戏谑笑道:“难道这次你就只是来和我谈旧情的?” 看他刻意拉开两人的距离,媚烟也不恼,脸上笑意敛起,声音多了几分冰冷,说道:“我要交代你第二件事。” “呵!” 身子往后一靠,司炎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都是冷血无情的人,何必惺惺作态的浪费时间,早点进入正题,大家都能省时间。 “不过我怕你不舍得。” 媚烟目光灼灼,暗含探寻的说道。 闻言,司炎脸色微微一僵,下意识的想到了赵合欢,转瞬,又毫不在意地扯开一个灿烂的笑,哼道:“这世上能让我不舍得的,只有你一个。” 这话让媚烟听了十分满足,指尖划过司炎倾城绝色的眉眼,即便她不爱他,但无疑,她享受被他痴恋的感觉,软声娇笑道:“还是你的情话我最爱听了。” 说罢,话锋一转,“赵合欢应该拿到了洛剑山庄的宝图,包括暗阁的那张,她手里至少有两张,你去把宝图拿过来。” 眼睫微垂,司炎眉心微微一松,神色淡淡道:“我当是什么事?原来就这事。” “可别小看了这件事。” 正了脸色,媚烟面色认真道:“此事事关重要,你千万不能出岔子。” 都说宝图指向的宝物足够能颠覆朝野,看着媚烟势在必得的神色,司炎抬眼,探寻道:“我很好奇,烟儿,你这是为自己,还是为他人做嫁衣?” 媚烟看向他,目光闪烁,眸子无辜的眨了眨,然后吃吃的笑道:“炎,你吃醋了?” 没有接她这话,司炎想到最近江湖上有关于魔教的动静。 那暗中煽风点火,动摇各大门派的小动作,一看就是出自于媚烟常用的手段,不禁问道:“这次兴师动众的怂恿各大门派攻上魔教也是为了宝图?” 媚烟也没瞒他,反正这件事迟早司炎也会知道。 就不在意的说道:“剩下几张宝图的下落一个在神医谷,另一个在魔教,还有两张下落不明的是上次你去西夏没找到的那一张,还有沈府的那张。” 凤目闪过深思,司炎猜测,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这两张应该也都在赵合欢手里。 “我会尽快给你的。” 转身离开之前,司炎顿了下,又扭头看向媚烟,神色不明的问道:“三件事了结之后,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媚烟一愣,似有些看不透这个一直被她拿捏在手心里的男人了,微微一顿,道:“你是不舍得?” “我欠你一条命,用三件事做抵。” 声音低沉而认真,司炎看向媚烟,道:“这次事了,就只差一件了。” 说完这句,司炎闪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媚烟微微皱下眉,随即把淡淡的疑惑抛在脑后,冷冷一笑。 等三件事办完,他将会立足于万人之上,成为大周最珍贵的女人。至于司炎,只要情蛊在他身上一天,他就无法对别人动心,只能忠于她一个人。 ☆、第258章 再世观音 汉中府民之间最近流传着几件大事。 其一就是京中派来平乱的兵部侍郎带兵去曹山平反,却反被山中的乱民给摆了一道,一万多的士兵中了埋伏,伤了约莫近千人,而只抓到了十来个俘虏。 这着实让所有百姓震惊的同时也惶恐不安,唯恐因为这件事而使圣上恼怒,牵连至整个府城。 汉中知府此时焦灼不安,本还想为曹山的乱民说些情,这会也如坐针毡。 左凡吃了一个败仗的事很快就传回了京,堂堂兵部侍郎居然在一群手无寸铁的乌合之众那吃了一个大亏,左凡几乎沦为了全京城的一个笑话。 左相拼命的想给左凡挽尊,硬是想把宋唯之也给拖下水,这贻笑大方的帽子,要扣也得给两人都扣上。 可谁知几天之后,汉中又传来了一个折子。 折子由知府所写,上面提及宋唯之智勇双绝,只带了一千士兵去山上和乱民谈判,竟然不费一卒之力就安抚了乱民。 景炎帝一扫几日来的阴霾,龙颜大悦,连连声称右相虎父无犬子。 而被大肆赞扬的宋唯之这时正在赵合欢的院子里净手调琴。 乱民的事情告一段落,粥棚也在陆续的分发粮食,虽然每日供给的粮食都是定量分配的,但知府已和其他府城联系了,不日后就会有余粮抽调过来。 看向素手调试琴弦的宋唯之,赵合欢眼皮一抽,就说道:“你还真是走哪都带着琴。” 几个清脆流畅的音符从指间滑出,宋唯之浅笑着抬头,“琴,乃吾知己。” “那些乱民,不知你打算怎么处置?” 曹山的乱民是通过和平手段解决了,但那三四万人该如何安置赵合欢就好奇了。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宋唯之优雅的笑问道。 眨了眨眼睛,赵合欢刚想说什么,注意到宋唯之闲适的神色,到了嘴边的话一转,道:“我的建议左不过是小女子的浅见,我认为法不责众,又情有可原,不过,我想你和乱民谈判时,应该给了他们一个可以接受的安置条件。” 不然乱民也不会轻易妥协。 宋唯之眼底划过一丝欣赏,笑道:“果然瞒不过你。” 琴音一停,说道:“我想把乱民收编到军队,直接转成军户,他们中有几人很有谋略和胆识,如果能从军,说不定能拼出一身功勋。” 听了这话,赵合欢称赞道:“这主意好,难怪现在整个府城的人都在夸你。” 宋唯之好笑的看她一眼,声音里有着几分戏谑,“这怎么和我听的不一样,我听说在百姓之中,明珠商行这个称号可响亮了,甚至被百姓称之为再世观音?” “咳咳!” 赵合欢目光一窘,然后说道:“这粮食当然也不能白送出去,就当是用粮食买一个广告,一举两得,毕竟我是个商人。” 设在府内各处的粥棚就是打着明珠商号的旗号,明珠商行之前在凤翔府就有设过粥棚赈灾,这次又来汉中救济,在民众中的口碑甚好。 而赵合欢在这买田地的同时也收纳了不少流民,安排了几个管事在田庄上,又在市集购置了几个铺子屯粮,打算等这边情况好转之后,这边的粮铺就能开起来了。 也因此,那支线任务的进度一下飙升到了百分之五十。 宋唯之轻笑了下,“都说商人钻营,重利,你却是不同。” 她哪有不同,赵合欢刚要开口,一滴水珠“啪”地落在她的鼻尖上。 赵合欢目光一愣,抬手摸了摸鼻尖,惊喜的看向宋唯之,但见他的表情也是和她一样又惊又喜,两人同时抬头望天天,天边一道响雷闪过,豆大的雨滴陆续落下,带着无尽的清凉。 “下雨了!” 宋唯之兴奋道。 傻傻的看着雨滴忘记了反应,直到赵合欢先回过神,叫了他一声,两人才慌手慌脚的去收琴。 雨滴落在琴弦上,宋唯之心疼不已,当即把外套脱下来包裹住琴。 这雨来的又急又大,没一会儿两人身上就淋了个透湿。 几步小跑回到屋子里,宋唯之听到赵合欢打了个喷嚏,转头看过去,声音里有明显的担心,“衣服都淋湿了,赶紧去换一身,以免染上风寒……” 话说到一半,宋唯之声音一顿,目光定在她被雨水打湿的玲珑身影上,粉色里衣若隐若现,身段修长曼妙,如风中细柳,冰肌玉骨,皮肤通透。 目光微微一深,面色微红的别开了视线,掩唇轻咳了一声。 赵合欢这才注意到自己都湿透了,面上顿时有些尴尬,这时,宋唯之把衣服给她披上,声音微哑,“不介意就先用我这件遮一下。” 赵合欢看向他的琴,知道他看这把琴比看自己的命还重要,就问道:“你的琴没被淋湿吧?” 宋唯之淡淡一笑,仔细擦拭着琴弦,说道:“雨水擦干了就没事。” 这场暴雨来得及时,终于让汉中府干旱的情况得到了一些缓解,百姓都跪在长街上,纷纷感激着老天的垂怜。 雨一下,便下了一整天。 干涸的土地有了雨水的滋润,再次勃发生机,赵合欢把手头还剩下的玉米种子都交到了管事手里,又把种植的方法告诉了他们,让他们先把玉米种上。 汉中知府从各地调集的粮食也陆续到了,灾情得到缓解,赵合欢就让七杀开始打包东西,准备动身离开了。 洛遥看到,长舒了口气,道:“总算是要走了,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我都快闷死了。” 赵合欢好笑,瞪他一眼,“那你觉得哪里才不闷?” “我们去黑云峰吧?” 听到这话,赵合欢朝天翻了翻白眼,大大小小的门派都往黑云峰聚集,自古正邪不两立,可想而知,那里定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我这三脚猫功夫,就不去凑热闹了。” 洛遥当即显摆道:“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你这三脚猫功夫不用担心,因为担心都是多余的。在高手面前,你还没来得及担心,你就头脑分家了。” 脸皮微微一抽,她还不想头脑分家呢!赵合欢磨牙道:“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是不去。” 洛遥哼了声,别扭的道:“算了,只要能离开这就行了。” ☆、第259章 瘟疫 然而就在洛遥满心期待着可以离开的时候,偏偏天不遂人愿,这边又出了岔子。 起因是在府中抢劫杀掠的乱民。 宋唯之本是想先处理府中的乱民,但因为左凡的一意孤行,这边的事情就耽误了下来,转而先去处理了曹山的乱民。 等到宋唯之和曹山乱民谈妥之后,再着手来处理这边,就发现那几千穷凶极恶之徒屠杀了整个村子的人。 把村子洗劫一空后就逃向了西边,宋唯之立即派兵去追,最终在汉中边界把这群人一个不落的给抓捕回来。 但是因为村子里的尸体没有及时处理,有人不小心染上了瘟疫,瘟疫来得很快,传染的很迅速,在所有人都尚未有准备时就席卷而来。 染症初期没什么特别的症状。 然后陆陆续续有人感染上了,先是久热不退,然后就全身浮肿。 很不幸的是,赵合欢这娇弱的身子,再次遭了殃。 起先她只以为是淋了雨之后感染的风寒。 七杀心疼,还给她喂了一颗手镯里白禹留下的药丸,那药丸可以强身健体,一般的小病都能不药而愈。 都是白禹看她身弱气虚,特意给她配的。 可是两天之后,赵合欢的病症一点没见好,反而还越来越严重,高烧不退,一双杏眼里充满了血丝,很是骇人,偶尔还说起胡话,舌头也肿了。 七杀着急的不行,满城的找大夫。 而此时,城中旱灾刚得到缓解,大夫还真是少之又少,洛遥二话不说,闯入了几个医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用武力把和大夫沾点边的给全都带来了。 让那些大夫挨个都给赵合欢搭脉诊治过,洛遥把他们叫出来,硬是让他们每人都给出了一个药方,给不出的就别怪他不客气。 “这姑娘她是感染了疫症。” 老大夫一搭上赵合欢的脉,眼睛就瞪了起来,脸色惨白的退了出去。 也顾不得洛遥的威胁,惶恐而慌张的说道:“城里很多人都感染了这个病,症状就和这姑娘的一样,这病会传染的,我劝你们还是把赶快把她隔离开吧!” “你说什么?” 洛遥脸色一变,手下一用力直接就把那大夫给提了起来,强硬地道:“少说那些有的没的,给我开药!要是治不好她,你也给她偿命!” 一把年纪的大夫哎哟了声,惶惶道:“少侠别怒,我说的都是实情,我就是有心相救这位姑娘,也是心力不足。” 七杀皱眉,心骤然揪紧,看向另外一个大夫问道:“这病可还能救?” 他的声音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被七杀问到的大夫一看这架势,哪里敢说没救,只怕前脚说了没救,后脚他的命就交待在这了。 沉吟了会,就道:“这疫症和以往有所不同,这药方我们还没有研制出来,只能按照以往的药方开出来,主要还是看个人体质能否抵御过去了。” “一群废物。” 一把把那大夫给摔到墙上,洛遥指关节捏得咔嚓作响,他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赵合欢了,他一定不能让她死。 看着赵合欢孱弱痛苦的样子,心疼到不行,低咒一声,要是这些庸医有白禹一半的医术,他也用不着这么生气。 对了,白禹! 和七杀对视一眼,洛遥飞快地说道:“快让那只破鸟给白禹寄信。”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七杀沉痛的眼里闪过一道光,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白禹,但愿他能及时赶过来了。 七杀急忙提笔去写信。 洛遥目冒寒光的看向其他几个战战兢兢的大夫,厉声问道:“你说城里还有其他类似的病患?” 那大夫点头说道:“是的,这姑娘现在还只是初期症状,等到到了中期就会意识昏迷,头脑不清,四肢肿大,然后就……” “滚!” 洛遥按捺不住怒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绝对不会让那样的症状在赵合欢身上出现! 几个大夫闻声,正一窝蜂的往外走,又听到洛遥叫住他们,喝道:“赶紧给我去研制药方!另外,城里哪个得病的要是好了,第一时间把人给我带过来!” “明白,明白。” 大夫们异口同声。 瘟疫在大范围内蔓延开来,知府亦是焦头烂额,府衙里也有下人感染了疫症。 唯一庆幸的是,之前听从了赵合欢的建议,把城内的尸体全都集中掩埋了。 否则这时候瘟疫蔓延,各种虫蚁、老鼠遍及,病情恐怕会比现在更加严重。 知府端坐于书案前,提起笔,斟酌着用词,书写递交朝廷的折子,最好能让朝廷派几个御医过来看看。 才刚写到一半,下人情急的过来禀报,“大人!左大人带兵让人把府衙给围住了。” 知府脸色大变,立即来到大门口,只见几个手持利刃的士兵围在府门前面,知府看向左凡,问道:“左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左凡高坐在大马上,脸上用布巾厚厚的围了一圈,斜眼看向知府,说道:“我听说你府上有人感染了疫症,知府大人应该知道这疫症是会传染的,你府里既然有人得了病,自然就应该隔离,以免传染其他人。” 知府面色严肃,“左大人,患有疫症的下人本官已经着人严加看置了,府里还有很多没染病的人,大人怎么可以这样不管不顾的把府衙全围了?!”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左凡眼眸眯起,目光怀疑,“谁知道你们有没有被感染?我是为大局着想,知府大人身为汉中父母官,更该为民着想才是。” 左凡面色不动,冷声下令,“给我看牢了!” 几个士兵立即散开,把守着府衙几个出入口。 而城里其他感染了疫症的人也全都被左凡派兵圈禁在一块地方,集中看守着。 那一片疫症区,每天都有死人抬出来。 赵合欢的小院自然也没被左凡放过,同样派了兵看守,没有把赵合欢也拉去集中看守,已经是看在宋唯之面上了。 左凡居高临下的看向宋唯之,上次平乱的事情一直让他怀恨在心,这次正好,谁让宋唯之自己倒霉,好好的地方不住,偏住在了一个感染疫症的人的院子里。 正好给了他一个报复的好机会。 左凡虚情假意的惋惜道:“宋公子这就不能怪我了,城中所有感染疫症的人都隔离了,不能因为你是右相的公子,我就给你特例。” 宋唯之仰头看着他,还是那副淡然静默的神色,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是保持着平静温润的气度,他看了看团团围住小院的亲兵,说道:“左侍郎考虑的极是。” 左凡眯眼一笑。 宋唯之道:“但是如今疫症蔓延,一味的封堵,隔离,只是治标不治本,还望左侍郎多督促城内大夫,能尽快研制出治疗疫症的药方。” 左凡冷哼一声,“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不用宋公子费心了,宋公子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别药方没出来,你就先染了病,要是右相追究起来,我可难逃其责啊!哈哈!” 说完,左凡打马离开。留了亲兵把守在院子前后。 看到左凡气势嚣张的离开,小厮面色一变,担心的说道:“公子,这可怎么办?” 宋唯之看他一眼,神色淡淡的,然后目光转向主屋,如雾笼罩的眼眸轻闪,问道:“她的情况怎么样?” 因为担心宋唯之去看赵合欢而感染疫症,两个随行的小厮说什么都不让宋唯之去看她。 那小厮从七杀和大夫的谈话打听了几句,就回答道:“好像还在发烧。” 宋唯之眉心一皱,按下自己忽然起伏的情绪,白禹那么在意她,肯定不会让她死在这里。 知道是一回事,但心里的担心却挥之不去,若是白禹没能及时赶来。 眼神一暗,嘴角扯出一抹讥嘲,他真是在她身上耗费的心思太多了,待眼底的波澜平复,宋唯之收回目光,双手背在身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赵合欢房间紧闭的房门。 然后,步子一转,回了旁边的房间。 ------题外话------ 电脑坏了!我用手机码的! 我觉得我快瞎了,可能会有错字,欢迎指出! ☆、第260章 不准想别的男人 “七杀。” 赵合欢口干舌燥,掀起沉重的眼皮,一开口声音就沙哑的不像话,而且喉咙就像被刀割一样的疼。 刚喊了两个字,眉心就因为疼痛而紧紧的拧在一块儿。 一张清凉的帕子覆上她的脸庞,赵合欢觉得好受了些,视野前映出一张模糊的轮廓。 还没等她开口,就觉得自己的身子被轻轻地托了起来,耳畔响起一个声音。 “嗓子疼就别说话。” 是司炎的声音。 眨了眨眼,一滴汗从长长的眼睫上落下来,司炎笑看了她一眼,打帕子拧干,然后又浸透了凉水,轻轻擦拭着她的身上,帮她降温。 他的动作太温柔,目光专注,像是对待世间珍宝。 赵合欢身上发热的厉害,一低头就看到自己衣领敞开,只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小肚兜,而司炎握着帕子从她锁骨擦过,顿时觉得一阵羞赧。 虽然脸上因为高烧发红而看不出明显的变化,但司炎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羞涩。 便悠悠一笑,自顾自的说道:“小鸾儿身材这般好,我是怎么都看不够的。” 看着赵合欢的目光里生出些恼意,司炎嘴角一勾,笑道:“今日精神倒是好些了。” 赵合欢眨了下眼,又望向门外。 她的意识一直迷迷糊糊的,知道自己感染了疫症,起先有些担心害怕,不过七杀和洛遥轮流来安慰自己,又听七杀说已经让小白二号带信给白禹了,白禹两个字就像是一颗定心丸,平复了她慌乱无措的心情。 不过,这几日来,她的状况时好时坏。 日日都要喝些大夫开出来的药汤,尽管不知是否有效,洛遥都非逼着她喝掉,这点让赵合欢欲哭无泪,果然是殊途同归,终究还是逃脱不了成为试药小白鼠的命运。 那些药方都没能彻底治愈疫症。 而且疫症还在城里扩散,左凡的隔离并没有起到彻底消除疫症的作用,反而因为被迫的随意隔离,很多本没感染的人都染上了。 城外焚烧尸体的浓烟滚滚,城内都能清楚看到直冲云霄的浓烟。 司炎淡笑,“你想问七杀?” 赵合欢窘迫的点点头,这几日一直都是七杀在照顾她的,而相比于司炎,她也更习惯七杀一些。 至少七杀不会像司炎这样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故意逗弄的她无所适从。 司炎忽然靠近,一双凤眼直直的看着赵合欢,此时她的脸庞有些浮肿,全然不如之前惊艳貌美,但偏偏就是这样的她,也让他觉得她的每个表情都可爱至极,心动不已。 他抬手拂过她的脸颊,一字一句的说道:“在我身边,不准你想其他男人。” 他的声音暗哑而蛊惑。 赵合欢身子一颤,吞了口口水,如此近的距离,她也清楚的看到了倒映在司炎瞳孔里自己微微浮肿的脸庞,真是丑啊。 抿了抿唇,闭上眼睛,说道:“你就不怕被我感染了?” “怕。” 司炎立即答道,将赵合欢的小表情收入眼底,不由好笑,“你没看出来我都怕的快死了吗?” 赵合欢一听,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 既然怕还来做什么?!正想把司炎赶走,刚一掀开眼皮,就看到司炎骤然放大的俊脸,他戏谑一笑,嘴唇微启,然后俯身而下,薄唇覆在她的唇上。 舌尖猝不及防地撬开了她的贝齿,沿着她的唇瓣舔舐描摹,有着温柔又有着疯狂,舌尖灵活的攻城掠地,赵合欢愣的完全无法反应,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是疯了,还是脑子坏了? 这疫症是会传染的! 太过震惊,以至于赵合欢甚至忘记了推开他,只难以置信的瞪大眸子看着他。 长长的一个吻过后。 司炎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好笑的挑了挑眉,然后又意犹未尽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随即勾了勾唇说道:“所以小鸾儿一定要让我占点便宜,这样也不枉我冒着被感染的风险来照顾你了?” 赵合欢出了一身的汗。 脑子好像当机了一样,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么入神,可还满意?” 司炎亲昵的点了点她的额头,言辞拖长了语调,暧昧地道:“还是说……小鸾儿想在试一下?” 赵合欢恍然回神,又羞又恼的瞪向他。 “呵!” 伸手试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玩味的看着她道:“刚刚温度还降下来了,现在又发烫了,是因为我吗?” 凤眼眼底闪过一抹狡黠,赵合欢心里一颤,下意识抬头看他,他总是玩世不恭,又从容不迫,那个吻娴熟,极有技巧,像是万花丛中过而片叶不沾身。 就如她始终看不透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亦是不知道他的感情是真,是假? 像是自己给自己设定了一个游戏规则,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尤其在面对司炎的时候,她总是谨慎,小心,再小心,生怕一个不防不察,就陷入他编造的温柔陷阱里。 可是,即便她不想承认,司炎早早的就掀开了她构筑的防卫,硬生生的扯开了一条缝,并且牢牢地占据了一个位置。 因为太过自然,连她自己发觉时都诧异无比。 她已然有那般在意他了吗? ☆、第261章 我喜欢诚实的你 “小鸾儿,我喜欢诚实的你。” 凤眼里复杂的神色褪去,好似一汪清泉一望见底,波光流转,司炎抬起手,轻捧起她的脸,亲了亲她的眼角,目光温柔宠溺,转而说道:“我来喂你喝药。” 还不待赵合欢松一口气。 司炎就浅笑着捧起药碗,自己先张嘴喝下了一口,然后倾下身子,双唇贴住赵合欢的嘴,将药汁尽数渡了过去。 怔了片刻,赵合欢的脑袋一团迷糊,手指下意识的抓紧了床单。 口腔里弥漫着又苦又涩的药味,但是因为所有观感都被司炎这个滚烫的吻给夺去了,以至于甚至还没来得及细细体味这药的味道,就已经把药给吞了下去。 一口药喂完,然而司炎没有放开她,反而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她,唇瓣辗转,缠绵,温暖又热烈。 赵合欢眉心紧蹙,但觉司炎的唇瓣,带着微微的凉意,温柔甘甜,薄唇轻启,似伴随着若有似无的回应,气息微微紊乱,呼吸急促,一双眼睛布满了凌乱迷茫的色泽。 感觉到她的回应,司炎心脏狠狠跳动了几拍。 凤眸闪过前所未有的狂喜,以及满足。情蛊的反噬也更加强烈,一股暖流灼烧着下腹,某处起了明显的反应。 明艳微挑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狼狈和窘色,司炎撑着身子,骤然起身,看着赵合欢一张小脸犹如天边的火烧云一般,躁动的心跳慢慢平息,取而代之的划过浓浓的甜意。 看来对这个吻有感觉的,不止他一个人。 “不过,小鸾儿,没人告诉过你,接吻要闭眼吗?” 定定的看着赵合欢大睁的璀璨眼眸,司炎抬手,盖上她的眼睛,声音有些明显的沙哑。 “你……” 听他这话,赵合欢羞恼不已,眨眨眼睛,纤长的睫羽扫过他的掌心,微痒而酥麻,司炎心神一荡,缓缓吐出一口气。 笑道:“小鸾儿是不是觉得我风流潇洒,芳心大动了?” “才没有!” 着急的辩解了一句,说完,赵合欢抬头看到他一双通透的凤眸,忽然觉得这话有些此地无银的味道,一时更是难堪。 她没有在意他,嗯,最多只有一点。 司炎轻轻一笑,正准备再用刚才的方式给赵合欢喂药的时候,她立即哑着声音打断他的动作,颇有几分急迫的道:“我自己喝。” 司炎笑笑,看她着急的端起碗,苦着小脸,闭上眼睛把药一饮而尽,唇角一挑,从旁边拿了一颗蜜饯塞到她的嘴里。 “奖励。” 赵合欢一噎,逗小孩吗? 司炎戏谑笑道:“洛遥总说你抗拒喝药,果然小鸾儿是想等着我来喂?嗯?” 听他那个“喂”的音调故意上扬,只惹的赵合欢脸色又是一红,眼底只剩下无奈,抿着蜜饯,将嘴巴里的苦味驱散。 抬头看了眼司炎,心知自己根本说不过他,而且嗓子也疼得很,干脆闭上眼睛无视他。 看赵合欢闹起了小脾气,司炎反倒是一笑,目光转向放在一旁她换下来的衣服,眼眸轻闪,然后伸手把衣服团成一团,说道:“衣服先拿出去洗了。” “哎?” 赵合欢一愣,出声叫住他。她的衣服一直都是自己洗的,偶尔七杀会帮她洗洗外衣,到那一团里面如果没记错,还有她才换下来的里衣。 刚要坐起来,赵合欢又觉得浑身无力,司炎便走到床边,笑着对她道:“你哪儿我都见过了,这会倒不好意思了?” “你!” 被他调侃的话气到了,赵合欢咬着下唇,狠狠瞪他,他要当苦力那不要白不要,半晌抬眸说道:“兜里还有东西。” “嗯。” 司炎低头,嗯了一声。点头道:“好了,我知道了,会把东西拿出来的。” 说完,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赵合欢有气无力的翻翻白眼,这家伙是占她便宜占上瘾了? 端着空药碗和衣服,司炎从屋里走出来,迎面看到在走廊下站着的宋唯之,凤眸轻轻一闪,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 而宋唯之淡淡的目光在他怀里抱着的衣服上停了一瞬,随即唇角勾起一抹微乎其微的弧度。 又过了几天,不知是不是药发挥了作用,一身的热发了出去,症状似乎有了些许好转,只是身上的浮肿还未消退。 看赵合欢精神好了些,洛遥就搬了张榻出来,把她抱到院子里来晒太阳,免得整天闷在房里。 看到院外把守的密不透风的士兵,赵合欢歉意的朝洛遥一笑,“还好,你们都没被感染,要不然我就要成大罪人了。” 洛遥狠狠的白她一眼,都病成这样了,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斥道:“院子里这么多人就你一个被感染了,你就不知道反省一下?” 闻言,赵合欢哭笑不得,就反问他,“那我该怎么反省?” 洛遥话说的虽凶,但这段时间来却是最担心赵合欢的一个,本来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少爷,不仅每天盯着那些大夫开药方,还学会了挑选药材,甚至在七杀顾不过来的时候,还会去厨房帮着煎药,当然,煎糊过好几次。 “白禹不是给了你那什么增强内力的药吗?你明明有内力傍身,怎么体质还这么差?一定是因为你太笨了!” 听到洛遥下的结论,赵合欢扶额,体质差也能牵连到笨,不由目光鄙夷的看着他,要不是自己嗓子不好,一定要好好跟他辩论辩论。 被她的目光看着,洛遥面上稍稍有些不自然,又觉得刚才自己的话说的太重,神色别扭的往她旁边一坐,给她身后塞了一个软垫。 嘟囔道:“要不然就是太丑了。” 好嘛,赵合欢低头看了看自己浮肿的脚踝,七杀都把房间里的镜子给收走了,不过不用想她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脸肯定也肿得难看。 看赵合欢沉默了,洛遥眼底闪过一抹懊恼,愣了半晌找不到话弥补,嘴硬道:“其实丑点也没什么不好,我一样喜欢。” 听着前面一句,赵合欢还有些无语,但听着他声音越来越小的后面一句,赵合欢眸子瞪大,怪异的眨了眨,眼中满是不信。 这目光让洛遥气急了,他的话有什么好怀疑的! 洛遥腾地一下站起来,面色恼羞成怒,恨恨地道:“看什么看,好话不说第二遍!”除非你求我。 目光从他脸上收回,赵合欢微微扯了下唇角,心里却是暖暖的。 ☆、第262章 无药可救 城内仍然是荒凉,疫症仍未得到缓解,而且也没有大夫研制出有效的药方,赵合欢也在那天稍稍好转之后的一天,情况突然急转直下。 把七杀,洛遥和司炎三人都吓到了。 她身体发热严重,而且头疼欲裂,舌苔亦是肿大,连话也说不出来。 四肢已然开始出现各种红斑,肿块。 “我医术不精,这实在没办法,姑娘疫症的症状到了晚期,等这些肿块涨大破解之后……” 一个死字,那大夫看到面如阎罗的七杀,又咽了回去。 一看到赵合欢已经恶化成这样,那大夫根本就不敢再靠近了,城中许多人死之前都是呈现这种症状,这症状已经是疫症的晚期,无药可救。 “你再说一遍!” 洛遥暴怒,一脚踢飞旁边的椅子,一双眼睛泛着森冷的凉意,“那你开的那些药方,难道都没有用吗?” 赵合欢这些天一直都在使用各种药物,眼看情况好转,怎么好好的又会变恶化成这样? “还是说你那药害她这样的!” 一听这话,那大夫胆战心惊。现在开的那些药方都是被洛遥硬逼着给开的,他们根本还没有研究出对应疫症的药方,忙解释道:“药方就是没用,也不会让疫症恶化呀!而且这姑娘的症状已经比其他人都要慢上许多了……” 那大夫念头一闪,就问道:“不知这位姑娘除了喝这些药,还吃过别的什么东西?” 七杀就想到了之前给赵合欢吃过的白禹留着的那枚药丸,他立即返身回房间,从手镯里倒出来一颗,递给那大夫,目光严肃的道:“起先发热的时候给她吃过一颗这个。” 大夫接过药丸,细细的闻了一下,随机眉心紧皱,目光惊叹,这药丸中有许多珍贵的草药,一般的病症都能迎刃而解,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研制出这药丸的人定是杏林圣手,大夫说道:“想来就是因为这位姑娘服用了这个药,所以即便是感染了疫症,发作的时间也比其他病人延缓了许多。” 掐指算算日子,其他和赵合欢一个时间感染疫症的人,现在几乎都全被集中到城外焚烧了,也就她命大,还多拖了十来天。 一听这话,七杀也顾不得许多,又给赵合欢塞了一粒药丸。 “这些庸医一个都指望不上。” 洛遥面上满是焦灼,照这样下去,赵合欢撑不过三天,“白禹什么时候才能到?” 七杀同样着急,看着赵合欢气息奄奄的样子,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宁愿此刻躺在床上,忍受病痛之苦的是他。 “欢儿。” 七杀拿着帕子,轻柔的帮她擦着脸上的汗,小心的避过脸上几处肿胀的地方。 “七杀。” 隐隐听到七杀的声音,赵合欢抬起沉重的眼皮,她只觉得浑身无力,全身上下哪都涨得疼,就连思考都迟钝了几分,拉着七杀的手,嘴唇微张,低声说了些什么。 七杀急忙俯身,耳朵凑过去听,一边拿着帕子帮她湿润嘴唇。 “鸡屎藤……可以救……” 只希望这次系统能靠谱一点,赵合欢翻了之前买的那本《十分钟教你辨别百种中草药》,书后面有常用的药方,她找到了有类似这种疫症症状的通用药方。 所需的大部分都是寻常药材,但其中有一味鸡屎藤的确是难寻,而鸡屎藤是这药方的主用药材,有解毒的功效。 赵合欢说了两遍,七杀听清楚了,“我知道了,会找来的。” 急跑出房间,七杀冷着脸,问那大夫道:“城里的药铺里有没有鸡屎藤?” “鸡屎藤?” 那大夫没有听过这药材,一脸的疑惑,还是旁边一位年长的大夫,眼睛一亮,捋着胡须说道:“城内被封锁戒严,药材早就紧缺了,许多寻常的药材都短缺,更何况是很少用到的药材。” 说罢又问:“鸡屎藤晒干可供药用,有祛风除湿,解毒消肿,止痛的功效,正好和疫症的症状相对应,若是用这药材入药……” 没理会他喃喃自语的那些,七杀一刻都不敢耽误,急道:“那赶紧去找,离这里最近的地方哪里能买到,或是找到?!” 大夫沉吟道:“鸡屎藤喜阴,生于山林中,灌丛为最多,汉中附近最近的山脉就是曹山,曹山上或许能找到。” “那还多废什么话,赶紧去找回来!” 嫌弃那老大夫跑得慢,洛遥说风就是雨,急忙一把提着他往院外走去,而站在院外把守的士兵立即抽出了刀,挡在门口,色厉荏苒道:“没有左大人的命令,你们不准擅自出来。” 这有人敢挡他的道! 洛遥冷笑,身上杀气全开,飞起一脚直接把拦在他面前的两个侍卫给踹飞了,喝道:“谁敢拦我?” 一股极强的气势袭来,压迫的几个士兵脸色煞白,连退了几步,就算他们十几个人一起上都不是洛遥的对手,于是咬咬牙,沉默的让开了一条道,其中一人眼睛一闪,飞快的往城中跑去,想去通知左凡。 洛遥冷冷一笑,手掌一扬,隔空就点了那人的穴道,目光冰冷的扫了一圈,“想通风报信的尽管去,来一百还是一千的,我都奉陪!” 说罢,拎着那老大夫就走,转头对七杀说道:“你留下来陪着她,我去曹山。” “好。” 这时候,赵合欢身边只有司炎一个人陪着,七杀也不放心,迟疑了会,便点了点头。 赵合欢难受不已,她的下半身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了,看着自己动弹不得的双腿开始无限惶恐,漫无目的的想着要是自己在这里死了,运气好的话,或许能重新回去。 88号凉凉的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宿主任务失败,是会被毁灭的。” 赵合欢:“……”真是没人性啊。 耳边似乎能听到七杀低声安慰她的声音,赵合欢困难的眨了眨眼睛,感觉到滑落在脸上的湿意,却是流泪了。 九零军嫂有空间 墨少,亲够了吗 惊世医妃,腹黑九皇叔 狂医废材妃 大讼师 特工重生:快穿全能女神 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 暗黑系暖婚 ☆、第263章 是我来晚了 “欢欢!” 门忽然被推开,卷起一股熟悉的药香味,听到这久违的声音,赵合欢从视野的缝隙里看到一个身长玉立,衣袂飘然的白影。 整个人立即被揽入了温暖的怀里,清冽的药香味让她感觉到十分的安心可靠,赵合欢吸了吸鼻子,反而有种更加想哭的冲动。 白禹眼眸轻轻一颤,一股疼惜迅速笼罩他漆黑深邃的眼眸,看着她全身浮肿的面容,手心紧了紧,哑声歉疚道:“是我来晚了。” 收到小白二号的信他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经过周边其他几个府城,那里也产生了瘟疫蔓延的情况,到处都在戒严封锁。 “没事了。” 白禹轻声安抚她,指尖划过她的眼角,伸手给她把脉,眉心微微拧着,然后抬手翻开她的眼睑看了看。 检查完后,白禹取出一枚药,先让她吞下去。 七杀神色紧张,看着他问道:“能治好吗?” 白禹没有回答他,陪赵合欢说了会话,直到看着她睡着,才叹了口气,然后看了眼七杀,跟着七杀走出房间,皱着眉心,说道:“有点麻烦。” 七杀把之前赵合欢吃过的药方都拿来给白禹看,白禹一张一张翻看过去,然后提笔写下几味药材名称,又搁下了笔,“还缺一味重要的药材,汉中城里怕没有,我得出去一趟。” 赵合欢情况再也耽误不起,正在白禹左右为难时,七杀忽然说道:“欢儿之前说要寻一种叫鸡屎藤的药材,洛遥已经带着大夫去山中采药了。” 目光先是一愣,想到鸡屎藤药效,白禹眼底闪过一抹亮光,鸡屎藤和他想的那个药材的功效是类似的,却比他想要用药更容易寻找一些。 紧绷的神色一松,提笔一气呵成,立即把剩下的几个药名写下来,然后交给了七杀,说道:“先按照这上面写的,去配齐药材。” 目光扫过白禹衣角沾染的尘土,七杀点头,立即照办,“好。” 洛遥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就在白禹抵达汉中的后一天就带着大量的鸡屎藤回来了,洛遥几乎把曹山都翻了个遍,把所有看到的鸡屎藤全都摘了回来。 鸡屎藤味道呛人,洛遥满身臭气,身上更是泥泞不堪,而那专门被他抓去辨别药材的老大夫更是凄惨,差点就去了半条命。 有了鸡屎藤这一味药,对瘟疫的药方就全了。 白禹把清洗鸡屎藤的任务交给了洛遥,洛遥紧皱着眉毛,捏着鼻子,这臭烘烘的东西他都闻了一天一夜了,现在还让他去洗,当即抗议道:“为什么非要我去洗?!” 白禹闻言,斜睨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道:“因为你已经这么臭了,就不在乎再更臭一些了。” 好像很有道理,洛遥低咒一声,目光转向那刚缓了口气的老大夫,“听到没?跟我过来!” 能有一个帮手总比一个人来的好,老大夫双腿打颤,恨不得立即晕过去。 按照药方熬了药,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无法忽视的臭味。 宋唯之看着在院子里忙碌的众人,目光在白禹身上停留片刻,然后便回了自己房间。 看着桌上星罗密布的黑白棋子,随手往棋盘上丢了一枚棋子,无疑她已经成为了白禹的软肋,那么神医谷的那张宝图也可以从她身上下手了。 全身都失去了知觉,但无奈的是赵合欢的嗅觉还好得很,那一碗臭烘烘的药几乎是被众人捏着鼻子给灌下去的。 七杀哄道:“欢儿乖,喝了这碗药就会好了。” 白禹劝道:“欢欢,你要相信我的医术。” 洛遥威胁道:“丑丫头,这鸡屎藤我可洗了很久,你要是敢不喝,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一见洛遥靠过来,那股臭味更加浓郁,赵合欢苦着脸,哼了一声,把被子拉上来蒙着脸,一脸嫌弃的躺回床上,。 洛遥气结,抬起袖子自己闻了闻,然后脸色大变,几欲作呕,暴跳如雷道:“怎么会这么臭?” 白禹嘴角一抽,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直接把他关在门外,“快去洗洗干净。” 这次的药方是对症下药,才一个晚上,赵合欢身上的浮肿就渐渐消退下去了,等到休息了两天,疫症已经彻底的转好了。 院子里的几个大夫见状,惊喜连连,这可是城内第一个彻底根治了疫症的药方啊! 一个个眼巴巴看着白禹,各种变着法子的想去讨要药方,有了这药方城里的人就有救了。 白禹没藏私,把药方给了他们,而且顺便还把洛遥带回来的鸡屎藤和剩下的药材全都一并打包给了出去。 几天之后,城里感染了疫症的人吃了药之后症状都缓解了,一些原本对这药不相信的人看了,也都急忙去要了药来喝。 如此,满城扩散的疫症总算止住了。 而一直被困在府衙里听天由命的汉中知府,听到这情况,激动的朝着东边磕了几个头,又听小厮说道:“这次多亏了明珠商行请来的大夫。” 连着两件事情,明珠商行是彻底在汉中府打响了名号,在百姓之中美名流传。 虽然大家都没亲眼见到商行的东家,但各种流言都被传的神乎其神。 赵合欢身体休养好了后,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头,这时正懒散的靠在躺椅上,听着宋唯之眉飞色舞的说着外面流传的关于她的流言。 “有人说商行东家貌美如花,是仙女下凡。” 赵合欢就笑喷了,亏宋唯之能一本正经的说出这话,“还有呢?” “还有人说东家是个男人,而且有龙阳之好。” 赵合欢嘴角一抽:“……” 看宋唯之大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急忙转移话题,“这次连累了你也被关在这院子里,真是过意不去。” 赵合欢看着他,不着痕迹的推脱责任,道:“不过,早就说我这院子又破又旧的,宋公子不该往我这挤的。” 宋唯之低头浅笑,望着她在阳光下灿烂的笑脸,倒是难以想象前几日她虚弱的连床都下不了的惨状,眼底带着笑意,温柔道:“谁说和姑娘关在一个院子里,不是一种缘分呢?” “这种缘分还是不要的好。” 赵合欢目光一怔,撇了撇嘴。 九零军嫂有空间 墨少,亲够了吗 惊世医妃,腹黑九皇叔 狂医废材妃 大讼师 特工重生:快穿全能女神 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 暗黑系暖婚 ☆、第264章 你是真的爱上我了? 如今这疫症好了,赵合欢打算按照原定计划回兴元府了。 为了方便之后赶路,白禹顾忌着她大病初愈,这几日又给她的手镯里装了好几种新的药,有毒药,有治病的,解毒的,各种都一应俱全。 从神医谷匆匆赶回来,白禹就一直没怎么休息过,赵合欢看着他如诗如画的眉眼间淡淡的疲乏,心弦一动,一伸手,把他手里的药抢了过来。 白禹抬眸,看向她。 赵合欢就道:“你给我的那些药已经够多了,不用再急着研制了,过几天出发,你和我一起走吗?” 闻言一笑,白禹温柔道:“自然。” 眸底盈满郁郁情意,赵合欢不禁咬着下唇,忽然叫了他一声,伸手抱住他。 感觉柔软的身子扑到自己的怀里,白禹微愣,随即唇角翘起,眼含柔情笑意,环抱住她,“欢欢。” 相识至今从未见过她这般主动的时候。 “谢谢你。” 想说的话很多,可到了嘴边却只剩这三个字。 靠在白禹胸前,药香弥漫,是在她绝望时拉了她一把的人,英雄救美永远都是最容易打动人心的手段,更何况,在此之前还有很长的温柔陪伴,小心呵护。 白禹失笑,“我不需要你道谢,我为你做的,都是我自愿的,而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你知道。” 心神一动,缓缓抬起头,眼里闪过明显的动容,她是知道,可是…… 从白禹怀里退出来,赵合欢眼睫轻闪,说道:“那个婚约,如果你不反悔的话,我是愿意的……” 看着赵合欢面容娇羞,一字一字蹦出来的话,白禹心底一片柔软,他曾想过把李承一彻底踢出她的心,甚至起过一些阴暗的心思,但渐渐的,他发觉自己更无法忍受的是看到她不开心。 所以,在听到赵合欢如此说时,他心里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愉悦。 “我说过的话,从不会反悔。” 白禹定定的看着她,说道:“等你及笄,我就娶你。” 良久,赵合欢薄唇微启,吐出一个字,“……好。” 声音很轻,却足够让白禹听清。 到傍晚吃饭的时候,赵合欢左右看了看,都没见到司炎,就问了问。 “管他干嘛?” 洛遥冷冷的哼了一声,很是不满。 这女人对谁都那么好,唯独对他每次都凶巴巴的,尤其是白禹一来,更是直接把他给无视了个彻底。 七杀也不知道,摇摇头说道:“好像下午就没看到他了。” “我们先吃吧。” 嗯了声,赵合欢说道:“一会儿留点饭菜给他就行了。” 吃过晚饭,赵合欢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好,看到上次司炎抱着去洗的衣服,脸微微一红,然后又一愣,放在衣服里面的宝图,不知道当时司炎拿出来之后放哪去了。 想到这儿,赵合欢就转身去了司炎的屋子。 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声,她试探的推了下门,发现门没栓就进去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司炎?” 奇怪的皱眉,赵合欢摸黑走到桌边,点亮了油灯,环视一圈,屋子四周都很整洁,甚至没有留下一点住过人的痕迹。 心里忽然划过一股淡淡的不安,强压下这股不安,赵合欢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到窗户是打开的,就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看。 但见后院围墙下,一抹红影正斜依着树,姿态慵懒。 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赵合欢心思一松,暗自好笑方才不安点什么? 她探头出去,远远地叫了一声。 司炎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到,赵合欢眼睛转了转,就从屋里绕绕到院子后,几步小跑过去,停在离他几步的地方,打趣道:“这大晚上的是在赏月吗?” 听到声音,司炎转过身,目光凉凉的看着她。 脸上少了以往玩世不恭的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有笑容的司炎看起来颇有几分冷意,赵合欢抿了抿唇,不由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这个时候还来担心他,司炎讥讽的扯了下唇角,只觉得她蠢得无可救药,可是心口却像是被什么给捏住了一样,如刀绞一般疼。 正想说什么时,忽然感觉到身后飘来一股淡淡的兰香味,司炎眼角一转,余光瞥见身后的一抹红影。 见司炎看着她不说话,赵合欢更加奇怪,抬手想试试他额头的温度,该不会是被感染了疫症吧? 闻言,司炎凤眼微垂,在抬起头时,已然换上一副嘲弄的表情,看着她的举动,忍无可忍的扯出一个讽刺的笑,道:“小鸾儿,你是真的爱上我了?这么关心我?” 手一顿,赵合欢收回手,微微蹙眉,听出他话里的冷意,待抬眸看到他脸上明显讥讽嘲笑的神色时,心忽地一沉,不安的感觉在心底扩散。 “看来是了。” 挑了挑眉,司炎轻佻的托起她的下巴,以一种极其轻慢的态度说道:“看在我陪你玩了这么久的份上,这些宝图就留给我当个福利了,你也不亏了。” “你拿走了宝图。” 诧异的看着他,赵合欢面色麻木,露出一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脑子里一个声音说着,看吧,他就是这样的人,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另一个声音又说着,他只是在开玩笑,一定又是在捉弄她吧。 司炎忽然后悔了。 后悔因为想在看看她,而一直等在这迟迟不走。 早知道媚烟会跟过来,他就选择不告而别了。 他真的一点都不想看到她这样的表情,指尖死死扣着掌心,强烈抑制住想要将她拥入怀里的欲望,痛苦的闭了下眼睛,司炎听到自己平静的开口道:“是啊。” 转身欲走,却被赵合欢一把拉住了。 目光落在她紧紧拽着自己袖口的手上,司炎眉心微微一蹙。 赵合欢睁着眼睛,眼睛酸涩难受,一字一句的说道:“还给我。” 九零军嫂有空间 墨少,亲够了吗 惊世医妃,腹黑九皇叔 狂医废材妃 大讼师 特工重生:快穿全能女神 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 暗黑系暖婚 ☆、第265章 背叛 除了被白禹毁掉的那两张,司炎放在她这里的一张,剩下的一张是李承一的,一张是七杀的,至少不能让七杀信赖的放在她这儿的东西白白落在司炎的手里。 紧紧的抓着他的袖口,赵合欢固执地重复道:“还给我。” “你在说笑话吗?” 司炎气笑了,嘲讽道:“你见过谁会把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又还回去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顿了顿,又嘲笑道:“还是你以为你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我像他们那样,为你痴迷?嗯?” 暗处的媚烟听到司炎这话,满意的勾了勾唇,媚眼一勾,属于她的东西,绝对不允许有其他人觊觎。 一字一句都像刀一样的扎在赵合欢心里,简直是可笑,可笑至极。 自己明明有防备了,却还是会感情用事,让他有机可趁,落得现今伤的狼狈的地步,他的每句话都像在嘲笑她的幼稚。 “放手。” 看她一直紧紧抓着自己的袖口不放,他都说了这么多无情的话了,媚烟还一直没有离开。 该死的,究竟要看到什么时候。 那话说出来,把自己也刺的体无完肤,疼痛从心脏蔓延至五脏六腑,司炎眉心紧皱,不由多了几分力度,狠狠的甩开她。 紧咬牙关,说出的话也越发的刻薄,“怎么小鸾儿对我用情至深?到现在非缠着我不放?” 赵合欢面色一僵,紧紧咬着泛白的下唇,一双眼睛微红,倔强的抬着头,声音平静,“你把东西还给我,我立即就放手。” “可笑。” 司炎运气内力,袖袍一扬,一掌平堆出去。 带起一股凌冽狂风,墨发凌乱,赵合欢双眼一眯,立即反射性的运起内力抵抗,以为自己一定会被司炎给打飞出去,可下一秒,自己一掌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司炎的胸口。 司炎脸色惨白,满脸虚汗,额头青筋暴起。 看着赵合欢怔忪的脸庞,司炎死死咬着嘴唇,刚要转身,一个没忍住,“哗”地吐出了一大口血,一手抚着胸口,微微喘息,又一口鲜血喷出。 看着地上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迹,赵合欢目光怔怔地望了望自己的手掌,她这一掌的威力有这么大吗? “咳咳。” 剧烈的咳了两声,司炎抬手擦过唇边的血迹,舌尖一舔,一张倾城的面容妖冶至极,目光幽幽的看着她,那目光像是要把她吃了,随即,嗤的一笑,扬长而去。 他轻功极好,赵合欢根本追不上他,又被那血惊的愣了几秒,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红影消失在自己视线里。 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听到这边的动静,洛遥,七杀和白禹前后赶了过来。 洛遥见状,恨恨道:“我去把他抓回来。” 敢伤他的人,找死!说罢,洛遥纵身一跃,身形如一道离弦的箭,朝司炎离去的方向追去。 “欢儿,有没有受伤?” 听到七杀担忧的声音,赵合欢才回过神来,讷讷地看着地上那滩鲜血,随即又皱了皱眉,而白禹已经先一步伸手给她把脉了,看她没受伤,就问道:“是你伤了他?” “他会不会死?” 司炎吐血太过吓人,赵合欢心有余悸,对白禹说道:“我只是给了他一掌,没有想到他会伤的那么重,而且他当时也……” 明明是司炎先要伤她的,可是,为什么她没有受伤? 看她明显乱了心神,白禹眉心一紧,把她揽入怀里,轻拍着她,道:“别去想了,你那点内力根本伤不了他。” 抬头看了看,眸子轻闪,今天月亮很圆。正是月中,不过就算司炎情蛊发作,真要伤赵合欢这三脚猫功夫也是动动手指的事。 “他拿走了宝图。” 赵合欢目露愧疚,自责的看向七杀,“都是因为我,我一时大意,没有防备他。” “我不怪你。” 七杀暗叹,宝图哪有她重要,这个笨蛋。“要说防备,我也没有防备他,要怪也只能怪我,而且那时候你还在病中,谁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下手?” 赵合欢苦笑。 亏她还因为上次疫症时,司炎照顾她而心生感动,如今看来,这所有的一切都觉得十分的可笑,根本就是一场处心积虑谋划的阴谋。 等了没一会儿,洛遥就回来了,他没能把司炎带回来,怒气冲冲的说道:“我刚要追到他的时候,就有另一人过来帮他,那女人武功刁钻,难缠的很,倒让他们给跑了。” 女人吗? 赵合欢眸子暗了暗,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听说司炎是冲着宝图而来,洛遥就庆幸道:“幸好上次把两张宝图都毁了,要不然这次就被他夺走了。” 洛遥说完,又瞪着眼睛看向她,“哼,丑丫头,我们还不知道原来你身上还有三张。” 听说洛遥语气里的不满,赵合欢苦笑了下,把两张宝图的来历解释清楚,而另一张本就是司炎的。 “所以我当时想着,等大家都在的时候,再把剩下的宝图拿出来。” 白禹瞪了洛遥一眼,说道:“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她太温柔,总是顾虑别人。 “既然知道了他的目标是宝图,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静待时机就够了,只要我们手上还有两张,正好可以让他们去收集其他散落的宝图,这样反而恰恰对我们有利。” 洛遥眼睛转了转,听明白白禹的意思,说道:“这是要让他们替我们收集。” 白禹轻笑,眸子里闪过一道深意,“没错。” 知道他们是在顾虑自己的心情,赵合欢心里反而更加愧疚了,不仅仅是因为宝图被拿走,更多的是因为司炎的背叛。 心口闷得很难受,原来被背叛是这样的感觉。 九零军嫂有空间 墨少,亲够了吗 惊世医妃,腹黑九皇叔 狂医废材妃 大讼师 特工重生:快穿全能女神 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 暗黑系暖婚 ☆、第266章 瑞雪兆丰年 初冬,天气渐渐转凉。 赵合欢懒散的支着脑袋,靠在柔软的狐皮软垫上,车厢里燃了一个暖炉,车帘也加厚了一层,外面天寒,里面却暖如春日。 从汉中往兴元而去,一路过来看到饿殍遍野,流民四散,而且四处都有小股的匪乱,只怕其他偏僻之地的灾祸更加惨不忍睹。 他们的车队也让人沿途拦下几次,不过七杀和洛遥动动手指就解决了,那些流民也知道他们车队是个硬骨头,渐渐也就没有大胆到不怕死的来打他们主意了。 车队里这趟带的货物不多。 主要是所经过的地方几乎都受灾严重,货品都积压受损,收货的价格压得很低,一些商家甚至提出用粮食交换货物。 “今年粮食产量已经这么低了?” 赵合欢自言自语的叹了口气。一边胡乱想着,一边着手准备粮铺的事情,北方又在战乱,西夏仍是纯纯欲动,烽烟四起,到头来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距离兴元府还有几日的路程,车夫将马车赶到附近的客栈落脚。 刚刚下车,便看到地面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风里隐约带着一丝沁骨凉意,七杀跟着赵合欢下车,手里拿了件大氅给她披上了,仔细的系好领口的系带,“你一向怕凉,身子刚好,别又病了。” 赵合欢抬手去接纷扬的雪花,感觉落在指尖冰冷的凉意,微微瑟缩了一下,眉眼一弯,孩子气的笑道:“今年的初雪来得真早。” 瑞雪兆丰年,但愿今年能有个好兆头。 几人在客栈落下脚,刚吃过晚饭,白禹就端了碗姜汤进来,看到房间里敞开的窗户,又看了眼就坐在窗口的赵合欢,不禁皱了皱眉,面上不悦地走过去关上窗户,“把姜汤喝了。” 赵合欢苦着脸,自打瘟疫结束之后,他们对她的身体是越发小心翼翼了,天气稍变就追着要她加衣,这才刚下雪,姜汤就来了。 小声怨念道:“我身子有那么弱吗?” 白禹斜睨她一眼,语气不容拒绝,“比你想要弱。” 好吧,赵合欢无奈,端着碗把姜汤给喝了。 看她乖乖的喝了姜汤,白禹脸色缓了些,淡淡笑道:“你要是觉得辣,我去拿蜜饯给你……”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看赵合欢双眉紧皱,无比哀怨的说道:“不用了,这姜汤实在是太甜了。”甜齁了,嗓子都给腻到了。 “甜?” 白禹微微一愣,看着碗理剩下的一口姜汤,端起来抿唇喝了一口,随即脸色也变得赵合欢一样难看。 赵合欢火急火燎的往嘴里灌了一口茶,等嘴里的甜和辣都散了散,才幽幽道:“一定又是洛遥煮的吧?” 白禹一头黑线,嘴角微微一抽,刚想说什么,洛遥先一步推开门进来,一脸的沾沾自喜,说道:“如何?我煮的姜汤怎么样?丑丫头,我可是额外多放了许多糖,这次味道一定不会错了。” 赵合欢颓然的揉揉眉心,婉转的道:“人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以后厨房你还是少去为好。” 就像七杀,除了烤肉,添柴,其他都一窍不通。 洛遥一听就不乐意了,他怒气冲冲的过来,看到碗里剩的一点姜汤,菜就算了,难道一碗姜汤他也做不好吗? 当即恨恨指责道:“丑丫头,你可别忘记了,之前你生病的时候,那些药不说全部,也有一半是我熬的!” 所以才那么难喝。 赵合欢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难怪那段时间药里总有一股糊味,焦味,甚至有时候还能看到柴火灰。 洛遥不服气,一口灌下姜汤,然后没有一秒就“噗”的一口喷了出来。 赵合欢和白禹早有预料,迅速往两边一闪。 洛遥捂着嗓子,狠狠地咳两声,迫不及待的把桌上赵合欢喝了一半的茶一饮而尽,然后讪讪一笑道:“或许是糖放多了,下次改进。” “那什么……还有下次?” 注意到赵合欢惊恐的表情,洛遥恼怒的磨了磨牙,要不是为了她,谁愿意做这些琐事,他做了这么多,该死的丑丫头还不领情! “听说北边又乱了。” 突然,客栈大厅里传来谈话声。 他们的屋子紧靠着大厅一侧,所以底下大厅里闲谈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听到北方赵合欢竖起耳朵,留心了几句。 “可不是嘛,我看还是趁早逃命算了,人家辽国屯兵三十万,个个都是精锐,以前有袁将军镇守边疆,我们还能安心些,可现在袁将军却抱病不出,哎!”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听说这守北边的小将军是袁将军亲手带出来的,去年对战西夏,立下了汗马功劳!” 先前那声音又响起,“其实你们说袁将军究竟得了什么病?疗养了这么久都不见好?而且五十多万袁家雄兵都屯兵在漳州,居然也不调往前线。” “这你就不懂了,袁将军甚得民心,威望素著,你要是上头那位,你能不在意?” 众人嘘了一声,然后又听那人低声说道:“我才从临安回来,听说京城里又在修建瑶池,硬是从平江挖了汤泉过来。” 静默片刻,不知是谁的沉沉叹了声,“要是这大周朝做主的是袁将军……咱们哪会被那北辽和西夏打的憋屈……” 那话声音越来越低,然后那几人便转到了其他话题上。 赵合欢眼角微微一跳,袁将军如此威盛,想来若他振臂一呼,就是大势所趋,而皇城中的禁军又有多少抵抗之力? 敛下眉眼中的深思,赵合欢想到镇守在昌城的李承一,今年寒冬,北地怕是更冷,而且看朝廷这个状况,发去边关的军饷和军备肯定都是残次品,盘算着走一趟北地,托些货物运过去。 九零军嫂有空间 墨少,亲够了吗 惊世医妃,腹黑九皇叔 狂医废材妃 大讼师 特工重生:快穿全能女神 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 暗黑系暖婚 ☆、第277章 唯独没有我是吗! 八日之后,几人回到了兴元府。 此时雪一连下了三天,官道上还有积雪,道路难走,比在信上和顾岑说定的时间又拖延了几日,以至于这几天黄氏都在担心着旱灾频发,瘟疫蔓延,会不会在路上遇到了情况。 车刚在院前停稳,二姐和赵轩就激动的迎了上来,那边木绵惊喜的跑回去喊黄氏他们过来。 二姐拉着赵合欢直打量,心疼的道:“你又瘦了。” 怕他们担心,赵合欢感染疫症的事特意交代了顾岑别和他们说,所以一听这话,赵合欢好笑,她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清楚吗?这几日白禹的药膳变着法子来,她绝对是胖了的。 就嗔道:“每次你都这么说,要真等我胖成隔壁周大姐那样,你一定会笑话我了。” 一听这话,二姐就“扑哧”一笑,“你还别说人周大姐福气大着呢!集市口的王屠夫前阵子好不容易才把周大姐娶回去。” 王屠夫为人宽厚,一看就是个疼妻子的,周大姐人又勤快,小两口婚后的日子,别提过的有多滋润了。 二姐说完,目光一转,看到一身锦衣俊秀的洛遥,眼睛眨了眨,冲着赵合欢揶揄一笑,拉着她的衣袖道:“这一去一回,身边又添了个人?” 这含糊暧昧的话让赵合欢一窘。 左右没看到司炎,二姐奇怪的挑了挑眉,好奇道:“爱穿红衣的那位呢?他往日缠你缠的可紧了,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 提到司炎,赵合欢脸色一僵。 二姐没注意,又低声打趣了句,“这位少年丰神俊朗,可要论起样貌来,还是司公子容貌更甚。” 呵,有张好皮囊真是方便,赵合欢不想在谈司炎,不冷不热的说道:“他也就靠那张脸坑蒙拐骗了。” 饶是二姐大大咧咧,这会也听出她情绪不对,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欢丫头这是被伤到了?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机,二姐就说起最近好笑的事情,缓和赵合欢的情绪。 休息的几日,赵合欢和二姐随意聊着,又去陪了陪黄氏和王婶说话,念生一天比一天大了,已经会叫人了。 此时他正挂在赵合欢的怀里,两只小肉手挥舞着,小嘴巴张着,王婶就在旁边教他,“叫姐姐。” “姐,姐姐。” “姐姐”这个词念生老早就学会了,二姐洋洋得意的道:“小家伙第一个叫的可是我呢!” 听到念生奶声奶气的小奶音,赵合欢目光一柔,可把她萌坏了,双手托起念生的小身体,戳了戳他圆鼓鼓的小脸蛋,“真乖。” 念生嘟着嘴巴,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奇的凑过来,在赵合欢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黄氏止不住笑,调侃道:“小家伙这么久没见你倒也不认生。” 洛遥看到她被亲了,眼睛一瞪,心里冒火,他还没亲过呢,就让一个小屁孩抢了先,怒视了念生一眼,看那小子还小的份上就先不和他计较了。 看着念生肥嘟嘟的小脸,赵合欢越看越可爱,逗弄道:“小东西,越长越可爱了。” 闻言,洛遥哼了一声,傲慢的说道:“想要可爱的孩子,我给你一个就是了。” 此话一出,赵合欢嘴角狠狠一抽,撇了一眼愣在当场的黄氏和王婶,心里一阵尴尬,把念生放下来,说了声“先回去了”,然后就连拉带拽的把洛遥给拽了出去。 半晌,屋里几人才回过神来,黄氏和王婶对视一眼,王婶缓缓说道:“这少年直爽,和欢丫头倒也般配。” 黄氏煞有介事的点了下头,“确是仪表堂堂,若是能和欢丫头生下个一男半女……倒也不错。” 听着她们两人的话,二姐哑然失笑,不错,看来她们的观念扭转的很成功,等赵合欢的终身大事实在让她期待的很。 一路把洛遥给拽出采萍阁,赵合欢羞怒的瞪着他道:“你要是再乱说一气,就别在这住了。” 平时任洛遥语出惊人也就罢了,可在这儿,听的可就不只是她一个人了,那婚约就已经够出格的了,洛遥又来插一脚,旁人议论的名声她不在意,但也要顾虑黄氏他们。 这话听在洛遥耳朵里更像是赵合欢在极力撇清和他的关系,当即更怒,一双眼睛发红的瞪着她,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喝道:“我乱说什么了,你的眼里可以看到白禹,看到七杀,看到司炎,唯独没有我是吗!” 赵合欢看着他的眼睛,脑中却蓦地跳出系统的声音。 【洛遥好感度:60】 系统点评:“突飞猛进啊!恭喜宿主魅力不减,积分+60!” 积分洒落的声音忽然让赵合欢感到迷茫。 用好感度来衡量一个人的真心,究竟是不是可信的? 就像司炎对她五十的好感度,是不是代表着有一半的真心?可到头来还不是说背叛就背叛了,亦或者说好感可以人为控制的,也不一定就是真心。 当赵合欢升起这些想法的时候,意识里的白光闪了闪,它能清楚的读取赵合欢的意识,但却无法回答。 人类的感情太过复杂,又岂是能用简单数字来衡量的,当它曾经还是一个人的时候,或许还能指点一二,但如今千年过去,它早已摒弃了为人的感情。 系统显示了一排乱码。 沉吟片刻,赵合欢压下心里的复杂,抬起眼睛看向洛遥,声音清冷道:“是。” 知道还有其他系统的存在,她本来应该更加努力攻略来获取好感度。 可是看着洛遥赤诚不加掩饰的眼神,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关心她,他在乎她,是以,她亦是无法去欺骗他,更无法可耻的单纯为了好感而去欺骗他的感情。 心像是划开了一道裂口,眼底闪过明显的伤痛,洛遥面色阴沉,死死的看着她,低吼道:“丑丫头,你好,你好没眼光!” 唇角扯了扯,看着洛遥身穿着的素色孝服,不由懊恼,张了张嘴,又欲言又止。 洛遥一甩袖,双眼通红,愤怒道:“你给我记住了!” 忍住想活活掐死她的冲动,身形一闪,扬长而去。 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赵合欢立在原地,双腿沉沉的,非但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觉得心头的大石一块接着一块压上来。 按了按眉心,原来她处理感情的事情,也不会拖泥带水的,现在反倒是黏黏糊糊,拿不起,放不下的。 ------题外话------ 电脑坏了重装了系统,于是啥都要重装,哎好不习惯。 而且我还在神游中剪坏了刘海,顶着一头狗啃刘海出门的感觉emmmm 无比酸爽了 九零军嫂有空间 墨少,亲够了吗 惊世医妃,腹黑九皇叔 狂医废材妃 大讼师 特工重生:快穿全能女神 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 暗黑系暖婚 ☆、第268章 沉默的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微动,一件大氅披在她的身上,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七杀。 “夜里凉,要是想看月色,我陪你。” 赵合欢摇摇头,扯出一个淡笑,“看这天一会儿又要下雪了,傻了才在这看月色。” 七杀点头应了一声,目光幽幽落在远处白禹负手而立的身影上。 白禹微微对他点了下头,又看了赵合欢一眼,然后便转身往湖边走去。不远处洛遥正站在湖边泄愤似的把石头丢进湖里,听到脚步声,眼皮也没抬,冷哼了一声道:“你跟她有婚约,可是我和她也是成过亲,拜过堂的关系。” 白禹不答,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手腕一抖,丢了出去,石子在湖面跃动几下,打出一个漂亮的水漂。 洛遥眸色暗恼,紧跟着丢出一块石子,硬是把前面白禹的石子给撞进了湖底,听到“咚”的石子沉底声,心情方顺畅了些,喝道:“我不会离开!” 那女人休想赶他离开。 白禹平静的挑了眉,“没人要你离开。” 洛遥闻言磨牙,眸含冷光的射向白禹,他明知道他说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又掷地有声的重复了一遍,“我不仅不会离开。我也不会放手,她想甩开我,连门都没有!” 目光定在洛遥的脸上,随即又投向了泛着涟漪的湖面,白禹不由想到上次硬是把洛遥给踹湖里,就是想避免他和欢欢碰面,只是有些事情兜兜转转,却还是绕回了原点。 也许这就是缘分,也未可知。 “随你。” 白禹声音淡淡,嘴角挑起一抹弧度,然而话音刚落,在洛遥怔愣之时,一个不察,又被白禹抬起的一脚给踹进了湖里。 “白禹!” 冬天的湖面冰冷刺骨,洛遥从湖面冒出头来,双眼射出两道火光。 “看你头脑发热,帮你清醒清醒。”嘴角弧度扩大,白禹脸色无辜至极。 以洛遥那铁打的身体和至阳的内力自是不用担心他会受寒,所以这一脚白禹踹的丝毫没有心里负担,郁结于心头也不爽也从这一脚里发泄了。 …… 这次带回来的黄金大部分都投入到商铺的运作之中了,这次在汉中府打响了名号,又盘了几个铺子,“明珠”商号在西北一代已经隐隐有和沈氏齐头并进的趋势了。 起先还担心铺面开的太大,资金周转会束手束脚,但在看完顾岑拿来的账本,赵合欢方发现利润丰盈,几乎没怎么受到灾祸的影响。 “首饰行和酒楼的盈利降了,但药铺和各处田庄的收益反亏为赢。” 顾岑笑着说道:“东家有远见,你捎来的玉米?那种子都没人认识,要不是东家把种植方法也写在信里,恐怕还不知道该如何播种。” “给我细说说凤翔府的田庄吧。” 顾岑前几日方从凤翔府过来,那边的事情全都他和魏书两个人在管。 “因为提前挖好了水渠,几处田庄又紧靠着山头,直接从山泉引水而下更方便灌溉,几乎没受到干旱影响,山上在开辟梯田,按照东家之前说的种上了茶叶。” 赵合欢点头,“玉米收成后先留种,剩下的放在粮铺寄卖。” 书局印制了许多各方面的杂书,起先一段时间一直无人问津,之后方渐渐好转,听说他们有了新的粮种,抗旱耐寒,生长周期还短,很多人都想来买玉米种。 抽空,赵合欢去了趟凤翔府私塾,私塾除了之前的一批孩子外,陆续又收了许多学生,都是家境贫寒,上不起学堂,就想着来这学点字,会算数,能做账,将来做个账目先生也好过种一辈子地。 “东家不进去看看?” 魏书一身灰色对襟长袍,脸上胡须修整的干净,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站在院外,听到里面的朗朗读书声,赵合欢就笑了笑,斜睨了魏书一眼,“看你这精神挺好,说起来你也有童生功名,不继续考秀才了?” “没遇到东家之前,我肯定要考的。” 魏书抚着下巴淡笑道:“不过现在嘛……” 他望向学堂里面,还记得当初第一批孩子来时,一个个都害怕拘谨,现在熟悉了,每天都有问不完的问题,以前他埋头苦读觉得晦涩难懂的,如今再一细细讲解,体会,又豁然开朗。 以前眼里只看的到秀才功名,却是他短见了。 “嗯?” 魏书回神,拍拍胸脯,得意的笑道:“我忽然发觉,当个秀才的先生更有成就感。” 赵合欢:“……” 原先沈府的匾额仍挂在上面,在私塾改建时,赵合欢特意叮嘱留着的,只在大门边另设了一块私塾的立牌,七杀抬头看了许久,随即低头,露出一个怀念的淡笑。 “欢儿,真好。” 赵合欢牵了他的手,侧头道:“进去看看?” 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七杀目光放柔,这宅子承载着他许多回忆,有痛苦,有悲哀,有愤怒,他曾以为自己会在仇恨和孤独中了此残生,却没想会遇见她。 正如一道照亮他心底的光。 一堂礼仪课刚结束,一群学生好奇趴在窗口观望,一个个脑袋上都统一梳着小髻,小的只有五六岁,大的有十一二岁的,衣服也是清一色的灰色,不知道的,倒像是到了道观。 “姐姐好漂亮!” “哇!是新来的先生吗!” 说话的少年头顶被敲了下,魏书看他一眼,“你们不记得了?那是私塾的东家。” “东家?!” 几个学生眼睛瞪大了,不敢置信的看过来,有人小声嘟囔了句,“大半年前见过东家明明不长这样,又黑又瘦的……” “咳咳!”魏书眼睛一瞪。 赵合欢嘴角微微一抽,虽说上次是易容了来的,但又黑又瘦……嗯,童言无忌。 眼角瞥见七杀忍笑的模样,赵合欢白他一眼,然后看向围过来高矮不一的学生,哼哼道:“我就是私塾的东家。” 事实证明,皮囊好还是很有用处的,大半年前这些孩子们对她似乎没这么热情,当赵合欢被一群学生众星捧月的叽叽喳喳时,她漫无边际的想着,颜控真是天生的啊。 “姐姐,那就是小武。” 少年往前面一指,赵合欢看过去,那里本来是沈府的演武场,改建时保留下来了,几个少年方才就在说小武不合群,先生教的诗词歌赋总是记不住。 在演武场上对着木桩练习的少年脸上沁出一层薄汗,表情严肃,眼神认真,等几人走近,赵合欢看到几个木桩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被称作小武的少年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过来而分神。 七杀抱臂看了会,眼露赞赏,“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其他少年一听,难得东家过来,纷纷也想表现自己,争先恐后道:“先生说我的诗作的最好!” “先生给的论题我完成的最好!” “先生说……” 一瞬,赵合欢被闹昏头了,还是魏书过来稳了秩序,板起脸道:“列队!” 十几个学生一列排好,小武停下练习的动作,从台上下来,默不作声的排到队伍的末尾。 赵合欢刚呼口气,一声“娘子”突地响起,伴随着声音,一个胖了一圈的身躯远远跑来。 七杀眸色一沉,漠然着脸挡住了小宝扑向赵合欢,小宝见状,委屈巴巴的咬着手指,“娘子,他欺负我……” 注意到周围炯炯发亮的视线,赵合欢扶额,落下一头黑线,“说多少遍了,别叫我娘子!” 让小宝到私塾来,王婶偶尔会带上念生来看他,开始还觉得他脑子不好,会被欺负,后来看他在私塾适应的很快方才放心。 看他这又胖回去的体型,赵合欢眼皮一抽,至少伙食很好是肯定的。 不明白娘子为什么不许喊他喊娘子,小宝哀怨的看向魏书,“先生……” 小宝脑子有疾的事魏书听赵合欢提过,在私塾里对小宝也会特别关照一些,以至于小宝在敬他的同时也很黏他,魏书就说道:“自古有云‘男女同姓,其生不繁’,你和东家乃是同宗,于礼不合,当然不能称娘子。” 闻言,赵合欢微讶,看向小宝,他能听懂? 似看出赵合欢的诧异,魏书嘿嘿笑着道:“他神智和年纪不符,相当于六岁孩童,基本道理细细讲过都能明白,只是多费些耐心。” 小宝耷拉下眼睛,神色哀怨,搅着手指小声道:“那我该叫娘子什么?” “堂妹。” 魏书拍了拍小宝,“你为兄长,自当手足相敬。” 小宝不悦的鼓着脸,不情不愿的叫道:“堂妹。” 见状,赵合欢朝魏书投去一个佩服的眼神,要知道这该死的称呼她啰嗦了多少遍都没能让小宝改过来。 让列队的学生散开,魏书带着赵合欢在私塾各个教室里逛了逛,院子很大,还有很多教室都是空置的,不过学生再多些,魏书也顾不过来了。 加上魏书,私塾一共就三个先生。 赵合欢就道:“最近铺子的盈利不错,有合适的就多招几个先生。” 知道“明珠”商号都开到临安府了,魏书点点头,寻思着去其他学堂挖墙角。 转念又想到那个小武,赵合欢问了问他的情况,魏书说他刚记下千字文,课堂上总是坐不住。 眸底闪过一抹深思,赵合欢就道:“私塾的启蒙之后,我想把书局里各种类型的书都引进来。” 魏书微愣,“东家的意思是?” “因材施教。” 也是见到小武她才想到这,大周各种官办学堂都是以科考为基准,熟读各种诗书,论道。 而她办私塾的目的不同,要是培育出的全如在十安书院里那些自命清高的酸腐学子,她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赵合欢笑道:“他们并不需要考科举,何不多发挥他们的天性?” “可……” 哪有读书不为科举的?魏书先是觉得冲击,转念想到自己,顿时恍然通透,眼睛一亮道:“的确,跟着东家做事,比苦读拜相要有意思的多。” 赵合欢无语的看他一眼,摇了摇头往外走。 “回去吗?” 马车就停在外面,七杀问道。 看了看天色,赵合欢还想着去庄康的果园上看看,不过在这拖延了会,都快戌时了,就说道:“算了,先回去,有点饿了。” 轻笑了下,七杀扶着赵合欢上马车。 忽然,赵合欢手一顿,呆愣的目光凝在虚空。 脑中系统“叮”了声—— 【司炎好感度:100】 系统点评:“宿主你出息了!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恭喜宿主攻略成功!商店新品列表刷新了!积分+50!” 这算什么? 积分洒落的声音让赵合欢觉得无比讽刺,每次司炎好感度提升都是他不在身边的时候,以前还能说距离产生美,现在呢? 是内疚,抑或是要做戏就要先欺瞒住自己的心呢? “欢儿!” 看着她的目光像是触到了什么,神色飘渺,如坠云雾,七杀心神一紧,上前抱住她,眼睛一瞬不敢从她身上移开,生怕一眨眼,她就会从眼前消失不见。 从怔忪中回神,看到七杀眼底的惊惶不安,赵合欢眼中的朦胧褪去,浮起一抹温暖,淡淡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不过是走神了。” 七杀仍是搂着她不放,下巴埋在她肩窝里,他比她高出许多,这姿势看起来有些别扭,确认了她的温度,她的气息,紊乱的心跳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我怕你会消失。” 双唇闭得很紧,发出一句暗哑的声音来。 赵合欢先是一愣,然后心里一颤,微诧于冷如寒冰的七杀会说出这样的话,同时又因为这话而生出一股满足和牵绊。 淡淡笑道:“大活人怎么就会消失了?” 说着,干脆直接往七杀身上一靠,身体重量全压在了他身上,七杀直起身子,本能的抬手扶住她,低下头,看到赵合欢明媚晶莹的眼睛弯起,半是无赖,半是命令道:“走了一天了,我累了,抱我上马车。” 绵软的语调勾起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情意,清冷的眸子一柔,七杀眼神宠溺,唇角两侧漾起两个浅浅的酒窝,一扫往日老成冰冷,而是意蕴潇洒,意气风发。 “好。” 欢儿,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九零军嫂有空间 墨少,亲够了吗 惊世医妃,腹黑九皇叔 狂医废材妃 大讼师 特工重生:快穿全能女神 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侯门弃女:妖孽丞相赖上门 暗黑系暖婚 ☆、第269章 埋胸! 临安府,暗阁内。 飞霜凌空一闪,跃上了高耸入云的塔顶,找遍整个暗阁都没找到司炎,眼角扫见塔顶的那一抹红影,暗道:果然在这。 白云塔建的极高,没一身好轻功还真上不来。 人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香甜的桂花清香,都整个季节了,哪来的桂花? 脚踩在青瓦檐角上,如走在云端,飞霜侧眼看了旁边一眼,若是踏错一步,就整个栽下去了,轻功再是好,也没这么任性的啊。 看向前面那抹悠哉斜依的红影,目光扫过旁边几个喝空了的酒坛,飞霜眸子一闪,“主上。” “嗯。” 淡淡应了声,司炎下巴一扬,“坐。” 看了眼那位置仅容单脚站立的檐角,飞霜撇撇嘴,说道:“主子好兴致,我是没这个雅兴……” 还没说完,司炎手腕一抖,就扔了坛酒过来,飞霜下意识的伸手接住,脚下一歪,险险栽出去的身子又强扭了回来,后怕的呼了口气,暗恼道:“才捡回半条命,我可不想这么快又挂了!” “呵!” 司炎幽幽一笑,飞霜这条命的确是靠白禹才捡回来的,从身体里取出来了好几枚弹片,凤眸一转,笑道:“为了你,我可欠了白禹好大一个人情,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飞霜无奈,往旁边坐下,仰头就着酒坛子喝了口酒,“得了,就陪你这伤心人喝一杯。” “伤心人?” 司炎嗤笑,斜眼看他,“你懂什么?你看我这样像伤心?” 本就是无心之人,何来伤心,飞霜这话由他听来只觉得讽刺又可笑。 手往后一撑,一口酒下去,飞霜慢慢放松下来,语气淡然,却透着一股了然的悲凉和怅然,“这里没别人,主子又何苦自欺欺人?” 凤眼轻闪,司炎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敛下一片明灭不定的神色。 “要说捡回一条命,主子你和我还真是有缘,前阵子你情蛊发作的厉害,可把影六给吓坏了,当时媚主子还在暗阁,会发生什么还真不好说。” 如今暗阁里,除了几个媚烟的心腹,剩下的全都追随司炎。 媚烟手段残忍,翻脸无情,经历了如炼狱一般由媚烟做主的暗阁,现在任谁也不想在把阁主的位置交回去。 司炎目光闪烁,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主上是对某人动心了。” 又灌了口酒,飞霜说的肯定,情蛊发作都有规律,只要不动情,不会大损根本,但这几次,情蛊的反噬的一次比一次厉害。 目光落在自己牡丹花纹的衣摆上,自然也没注意到司炎一瞬僵硬又转瞬泛起柔色的容颜,“这酒——” 司炎俊眉一挑,“如何?” “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甜酒。” 飞霜笑着眨了眨眼睛,仿佛看穿一切,“还特意在大冬天的找了这许多桂花酒,实在……” 闻言,司炎一噎,目光移开,手抚在胸口处,唯有桂花的味道,能让他心底的疼缓和一些。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把她放在心上的,等意识到的时候,对她的感情已经像密密麻麻的蛛网一般紧紧束缚住了他,他却甘之如饴,即便每一次的亲密都要伴随着蚀骨焚心的痛。 这样的痛,反而更能让他记清她。 看到他的表情,飞霜微微摇头,“你要真想借酒消愁,何必找我这不解风情的人作陪,自去寻心里念着的佳人不得了?” 俊逸的面容泛起一丝不自然,司炎抿了抿唇,想到最后一次看着的赵合欢的神色,苦涩蔓延,自嘲一笑,“太晚了。” 她会怎么想他?气愤也好,咒骂也好,可他偏偏看不得她露出那苍白的表情,只以为情蛊的疼已是世间极致,却不然,心痛,才是无解的痛。 “只要人还在,就都不晚。” 提起酒坛,飞霜目光忧思悲伤,“主上,你可知我为何接那么多单,攒那么多钱?” 绝望哀伤的气息弥漫在他周身,司炎微微一愣,抬眼看向他,然后听他轻叹了声,望着月亮,苦涩笑道:“可惜,无论我攒再多的钱,也赎不回我想赎的人了。” “你想赎的人?” 飞霜不答,露出一个讥笑,“她最喜欢牡丹,我当时孤高看不起她,我讽刺她,牡丹国色,岂是一个妓子可比?” 可笑的是,他明明在意她,却只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心,不敢面对自己喜欢上一个妓子的事实,至今,她受伤苍白的面容还清晰的印在脑海里。 “主上,莫到人去,方知情深,那才是一切都晚了。” 从不知飞霜还有这段往事,他是唯一一个自己进入暗阁的,每次接单都是拼了命的,也许从那女子去时,他的心也跟着死了,望着手里的空酒坛,司炎手指紧了紧。 收起方才沉痛的情绪,飞霜咧唇一笑,把酒坛抛回给司炎,“这酒太甜,不合我口味,我就不作配了。” 接过酒坛,司炎淡淡一笑,模棱两可道:“的确,各有喜好。” “影六查到靖王和郡主如今都在临安府。” 飞霜目光一狠,那郡主有那种可怕的武器,实在令他好奇,而且他向来是有仇必报,非是跟靖王死磕到底了。 “可有和什么人来往?” 司炎总觉得其中不简单,靖王要和武林中人勾结,使计灭了洛剑山庄,没人牵线他是不信的,包括近日煽动几大派攻入魔教,种种线索都指向一个人。 说到这个,飞霜就疑惑道:“据影六说,几次看到郡主夜间出入右相府。” “右相?”司炎也奇怪。 右相就是大周朝廷的一股清流,断不会做出结党营私,暗中勾结的事,要说左相倒还有可能,飞霜点了点头,便道:“我也觉得奇怪,不过也许是靖王和右相私下的交情?” “真的交情,就不会夜间出入了。” 司炎眯了眯眼睛,欣柔郡主……那个全身都是迷的郡主,手心一紧,忽然又想到一个人来。 “飞霜,你去查一个人。” 看司炎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飞霜问道:“谁?” 凤眸闪过冷色,司炎道:“右相公子,宋唯之。” …… 这日,赵合欢起了个大早,去庄康的果园转转。 一扫连日来的阴天,今天天空放晴,天气极好。 得知她要来,园子里几个管事早早的就等候着了,庄康从接管果园后也就开始见过赵合欢几次,后来顾掌柜来过几次,也没像之前去别的大户人家做短工那样指手画脚,反而给了他最大限度的自由。 庄康一家都是朴实性子,儿子还能免费在私塾念书,他婆娘就说,难得遇上这么好的东家,千万得好好看顾果园,别让东家失望。 庄康也是知恩的人,要不是东家,他们一家现在还在茅草棚子里住着呢,而且他本就勤劳,一门心思都扑在果园上,果树在他耐心照料下,产量也是很丰富。 第一季的香梨已经全采摘了。 赵合欢拿起一个梨,就着衣服上擦了擦,咬了一口,“很水,很甜。”而且卖相也好看。 说完,赵合欢转头道:“七杀,你也尝一个——” 她的意思是让七杀也拿一个,不想七杀误会了,伸手握住她拿着梨的那只手,对着她刚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乌黑的眼眸闪过笑意,低声道:“确实很甜。” 赵合欢:“……”这是间接接吻了吧! 眸子一转,一旁的庄康和几个管事都故作没看见,赵合欢一阵尴尬羞恼,不过看七杀却似不在意,顿时磨磨牙,把啃了一半的梨丢给七杀,暗恼道:“既然甜,就都给你吃了。” 看她生气了,七杀抿了抿唇,低声哄她,“别气。” 一双眼睛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赵合欢嘴角抽了抽,她本就没生气,看他这样一下破了功,板着的脸荡开一抹笑,嗔道:“哼,谁生你气了?” 见此,七杀唇角不自觉勾起,万千美景都抵不过她的笑颜。 “香梨的亩产不错。” 赵合欢看向库房里的香梨,一部分已经走了渠道去京兆,汉中和兴州贩售了,因为水果的保存和运输不易,所以水果价高,但在途中的亏损也多。 庄康点头,信心十足道:“还在试验中,我和其他几个管事研究了不同的种植法,来年只要不碰上天灾,产量只多不少,可惜如今各处大雪,商队不好走,剩下的这些香梨只能在本地贩售了。” 运输是个大问题。 赵合欢想到水运,与其通过商队走旱路,若是直接用商船走水路显然更便捷。 只是商船几乎都被沈家垄断,每次都搭乘小商船风险好,本钱也好,以后果园,茶叶规模扩大,都不是长久之计。 “看着降点价,剩下的出不完的,就给大家分了。” 算起来,私塾,果园,茶山,这边的规模也从一百多号人扩大到三百来人了。 几人一边说,一边走到山脚下的洼地,这里改成了一片鱼塘,边上就是水稻田,肥料循环利用,在往前面,就是草场上的牛棚了。 明珠酒楼的很多食材原料都从这里供给的了。 看完一圈下来,赵合欢很是满意,给他们每人都包了一个红包,庄康受宠若惊,连连推拒道:“东家给的月钱已经够多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其他几个管事亦是如此。 见状,赵合欢盈盈一笑,“有奖有罚,我先前就这么说过,自然不能言而无信。” 话说完,把红包挨个分给他们。 几人心下感激,跟着东家不到一年,境况就大转变了,诚心道过谢,几人认定,一定要好好帮东家管好田庄,就单看今年这大旱,就属他们受灾最轻了。 走了一天,赵合欢累了,停下来捶了捶腿。 七杀见此,停下脚步,“过来,我背你。” “哎?” 赵合欢刚想答应,又迟疑道:“这不太好吧?” 看着她纠结的小脸,七杀好笑的挑了挑眉,“你在意?” 赵合欢真是累的不想走了,左右看了看,四下一片空旷的田野,几个管事交代完事情也各忙各的去了,至于远远的在忙的那些人,应该不会注意到他们吧? 七杀就道:“我是你的护卫,背你有何不可?” 这个理由充分合理,赵合欢眨眨眼,看着七杀背对她蹲下来的身子,没在犹豫,双手一勾,环住他的脖子。 轻轻托起她的身子,七杀站起来,感觉到亲密的顶在自己背后的两团娇软,脸上立即浮起两片红云,赵合欢的发丝落在他脖颈间,漾开一股淡淡的馨香,香气醉人。 不用自己走路的赵合欢舒服的眯了眯眼睛,然后良心发现的问道:“七杀,你不累吗?” 温声软语,绵柔的气息擦过脸侧,七杀不由一阵心猿意马,声音微哑道:“我不累。” 就是背着她走再久都不会累。 “哎,我体力怎么就这么差呢?” 赵合欢小声嘀咕着。 “我体力好就够了,你累了,我背你就是。” 他说的认真,赵合欢一愣,随即道:“难怪我越来越懒了,所以都是你惯的。” 闻言,七杀嘴角勾起一抹笑,淡淡的语气颇有些得逞的意味,“嗯,看你不算太笨。” “喂!” 赵合欢抗议的拧着他的耳朵,“七护卫,你反了啊你。” 她手劲很小,拧的不痛不痒,七杀笑着偏头去躲,然后作势手一松,赵合欢身子失重,本能的双腿一夹,双手死死勾着七杀的肩膀,“我要掉下去——” 话没说完,七杀身形调转,改背为抱,双手稳稳的托着赵合欢的大腿,而一张脸却恰好埋在了一片柔软芳香的胸前。 两人皆是一愣,七杀呼吸一阵急促,灼热的气息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到,赵合欢胸前一热,脑中闪过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埋胸”。 当即面红耳赤的从他身上跳下来,羞恼道:“你故意的!” 七杀脸上一下热得像发高烧一样,他真不是故意的,可是这感觉似乎很不错……目光怔怔的落在赵合欢起伏的胸前,很软,很大,很弹…… 一股燥热感袭上脑门,鼻腔顿时一热,冷冰冰的脸庞融化了一般。 看七杀非但不解释,还直直的盯着她看,赵合欢又羞又气,抬手一拳呼过去,“你混蛋!” ☆、第270章 两个我都喜欢 “唔!” 七杀闷哼一声,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睛眨了眨,然后两缕鼻血流下来,赵合欢收回拳头,心下一惊,自己没用那么大力吧? “你流鼻血了!” 七杀脸更红了,一双如玛瑙一般的眼睛闪烁着光芒,神色有些微的窘色。 赵合欢当她下手重了,七杀这么乖巧的孩子肯定不是故意的,心里生出些内疚,却不知在乖顺的宝宝都会有化身为狼的一天,更何况,七杀本就不是小绵羊。 讪讪的掏出帕子递给他,“擦擦吧。” 刚接过帕子,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刚才庄管事说你们准备回去了,怎么现在还在这里?” 闻声看去,就见两个身影轻点在地,飘然而来,正是白禹和洛遥,赵合欢咧唇一笑,“你们怎么也来了?” 足尖落地,洛遥看向面泛红光的七杀,心里顿时泛起一股不满和酸意,双手抱胸的瞪着赵合欢,她那话听在耳朵里也变了味道,难道是嫌他打扰了她吗? 眼带怒容,哼道:“这难道是你的地盘吗?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不着!” 一听到这火药味十足的话,赵合欢嘴角微微抽了下,倒也能习以为常了,要是哪日看到洛遥能好脾气的和她说话,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干脆直接转向白禹,声音轻柔的问道:“怎么好好的过来了?” 目光从七杀鼻尖的血痕上移开,白禹深眸一闪,自然的走到她身边,浅笑道:“想你了。” 这话一出,两厢对比之下,洛遥气怒交加,咬紧了后槽牙,不忿的想着: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来也不知害臊,偏生那丑丫头就吃这一套,看着就让他生气。 哼!肤浅的女人! “那正好,我们走回去。” 本打算今天就回兴元府的,因为白禹和洛遥突然来了,就干脆在凤翔府这多呆几天逛逛。 恰逢年关将至,这几日的集市上非常热闹,赶集的人很多。 看赵合欢在前面逛的起劲,七杀不禁莞尔,说道:“刚才你还嚷嚷着累了,现在又起劲了。” 一听七杀的话,正在路边摊上挑选香囊的赵合欢也没答他,拿着两个香囊对着他比了比,然后一脸认真的问道:“蓝的好看?还是白的好看?” 只见她手上拿着两个香囊,一个是浅蓝色为底,上面绣着兰花的,而另一个是白色为底,用了墨色绣线绣了墨竹,做工看着很精致。 看到有生意,小摊贩打量了七杀两眼,立即笑道:“这位公子,你娘子好眼光呢,这是我婆娘而秀的,里面放的都是时令干花,要是用久了,还能拆开来换,公子人中龙凤,这两个都很相配,不如一并要了去!” “娘子?” 洛遥炸了,怒瞪着双眸,当即从后面挤进来,指着那小摊贩吼道:“你这是什么眼神?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七杀则是嘴角一挑,心里划过丝丝甜意,完全没有理会洛遥恼羞成怒的叱骂,目光落在赵合欢手上的两个香囊,轻轻笑道:“这两个我都喜欢。” 她为他选的,怎会不喜欢。 那刚被洛遥吓得脸色发白的摊贩闻言,脸上又堆满了笑,连连点头,“客人好眼光。” 赵合欢也觉得两个各有各的好,难以取舍,很爽快的翻出银子,“那都买了,刚好可以替换。” 然后就把香囊挂上去,七杀平素里喜欢穿黑衣,今日亦是穿了一身黑色暗纹锦袍,腰间配上一抹亮色的香囊,很是吸引眼球。 洛遥脸色一黑,看着他们两人柔情蜜意的样子,又想起那日赵合欢对他说的话,心里一阵抽痛,熊熊妒火在眼底蔓延,他究竟哪一点比不过那个闷葫芦了! 斜眼看了白禹一眼,语气发酸的讽道:“什么时候你也这么大度了?” 从认识白禹起,他就对他那牙呲必报的腹黑性子再清楚不过,现在倒好,竟然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对别的男人举止亲昵。 然而就在洛遥话音刚落的同时,赵合欢又挑了一个藕粉色的络子,络子编织的精美小巧,眉眼一弯,拿给白禹看,“可好看?” 络子编织的是个同心结,寓意同心,白禹看向满脸笑意的赵合欢,目光温柔,“好看。”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藕粉色不艳丽,形式简单不繁琐,和白禹很配,而且正好和她刚画的一个首饰图很搭,脑中构想了了下,赵合欢眨了眨眼,“这还是半成品,等我加工好成品在送你。” 目光扫过一脸僵硬,暗含怒火的洛遥,淡淡笑道:“嗯,我会很期待的。” 付过钱之后,赵合欢起身就走。 这偏心眼偏到天边去了吧?! 洛遥何时受过这样的气,想他堂堂落剑山庄少主要什么没有,可就这丑丫头敢给他气受,而且还每次都一气一个准。 可是偏偏,他的目光就是不由自主的想追随她,看着她的笑脸,看着她的娇羞,看着她嗔怒,看着她狡猾,看着她耍赖,一举一动都扣动人心,让他挪不开眼。 看她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一般,洛遥按压下心里的涩意,大步一迈,一把直接拽住了赵合欢的手腕,力道之大,直接拽的赵合欢脚下一趔趄,恼道:“丑丫头!他们你都送了东西,就没点东西要送我吗?!” 声音沉怒,引得周围人们频频侧目。 七杀眉心一皱,紧紧的抓住洛遥的手腕,冷声道:“放开她。” 正在气头上的洛遥怒瞪他一眼,叫嚷道:“我的事何时需要你来管了?” 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实在太不雅观了,赵合欢轻咳了一声,狠狠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洛遥怕扯痛她,也就不情不愿的松了手。 看了一眼洛遥,赵合欢哼道:“本来是想送的,可是看你这样,似乎需要考虑考虑了。” 前一句让洛遥心情雀跃,而下一句又让他生气落寞,强硬的命令道:“不准考虑!必须送!” 说罢,为免赵合欢随便找一点小玩意儿敷衍他,洛遥又补上了一句,“必须得是你精挑细选的,其他的可不作数!” 白禹听了,挑了挑眉,低声道:“要求还挺多。” “不行吗?!” 洛遥死死盯着赵合欢,大有她敢说一个“不”字就会掐死她的感觉。 赵合欢瞟他一眼,有恃无恐的哼了声,然后自顾自的迈动脚步往前走。 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洛遥还想发火,却硬是忍了下来,摆着一张臭脸跟在后面。 目光时不时的瞟过那络子,又看看七杀腰间的香囊,他一点也不稀罕! 集市很热闹,逛了一圈下来,买了不少东西。 一股脑的全都让七杀拿着,而后七杀拿不下了,赵合欢眯着眼睛看了看,又把手里的布料往洛遥身上一塞,“拿着。” 礼物不送,只把他当苦力使唤。 心理十分不平衡的看了看一脸悠闲的白禹,洛遥磨牙,真想撒手不管,却听赵合欢状似苦恼的叹气:“转了一圈下来都没找到适合送你的礼物,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这话让洛遥心头的阴霾顿时一散,傲娇的看了赵合欢一眼,哼道:“可得好好选,认真选,我可不像某些人,随便什么东西都能打发的!” 这某些人把在场的两位都给说进去了,不过白禹和七杀都大度的没和他计较。 对于要送洛遥的东西,赵合欢早就有了想法,发簪的设计图也早就画好了,只是对于镶嵌的宝石一直还没有找到她满意的,所以才一直拖延至今。 首饰行加入了点翠之后,饰品的销路一直都是供不应求。 尤其是临安府那边的合作渠道,周掌柜来信催过好几次货了。 这边顾岑招揽了许多有经验银匠师傅,人手充足,设计图也充足了,但是原材料却出现了短缺。 这趟出来主要就是想找一些原石铺子,大量的原石矿石都是出自山矿,而因为地貌的原因,很多矿石都是从海运过来的,而海运商贸又直接被沈家垄断了。 正想着,赵合欢看到前面有一家挂着沈氏招牌的原石店。 买原石的人一般不多,主要都是一些附庸风雅的高官,大户,买了原石会请师傅加以雕琢,多用于摆设。 抬步进去,店里不大,却摆满了各种原石,中间一片摊开堆着许多未切割的大小石块。 掌柜的见有客人上门,立即放下算盘,迎了过来。 见她在看那些未切割的石头,便介绍道:“这些石头开一次一两,全都是刚从海上运来的,这位姑娘,如果对自己的运气有信心,大可开一个试试。” 随手拿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掂量了下,赌石她以前也常见,单看石头的外貌能看出一二,却也并不精通,仔细看了看,赵合欢挑拣了几块,“那就碰碰运气。” “好咧,姑娘爽快人。” 掌柜眼睛笑成缝,这堆都是边角料,开出好东西的几率微乎其微。 一看这边有人赌石了,周围好奇的人都围了过来,掌柜亲自拿了切割刀,先从小的开起,石头一分为二,一抹温润的绿芒乍现。 刀落,一声惊呼:“哇!是玉石啊!” 定睛看去,虽然只有鸽子蛋般大小,但这一开只要一两,妥妥的赚大发了。 围观的人眼红不已,“姑娘好福气!” “快,快下一个!” 而掌柜眼皮一跳,心里肉痛,边角料里也能挖到宝贝了? 没想到这姑娘运气这么好,一猜就是一个准。 洛遥见此,咧嘴笑开了,伸手拿起那块玉石,“丑丫头,你把这个送我。” 洛剑山庄什么宝物没有,就这么一点点大的玉石,而且质地也只是普通,还不如后山上的金矿,赵合欢好笑,他居然也看的上。 没回答他的话,赵合欢扬扬眉,对掌柜的说道:“继续开。” 她挑的其中几块石头上有气孔,流纹,又呈斑状纹路,若真是火山岩矿,没准能开出好东西。 掌柜咬咬牙,又开了一个,这次是普通的石头。 当即松了一口气,看来只是无意间走了运。 赵合欢没失望,继续看着掌柜开石头。 一开几个里面都没东西,掌柜放松下来,还安慰她道:“姑娘运气已经够好的了,开出那玉石就已经回本了!” 周围有人附和:“就是,那玉石可值不少钱!” “要是我能有这运气,我家婆娘也不会跑了。” 有人搓搓手,“看的我也手痒了,掌柜的,我也来开一个!” 在嘲杂的围观声中,赵合欢神色淡定的看着掌柜打开最后几个石头,石块裂开,一道耀眼的紫芒闪过,赵合欢眼睛一亮,惊喜道:“紫晶!” 众人倒吸一口气,“天呐!真的是水晶!” 这石头有脑袋那么大儿,而从切割的截面来看,紫晶含量不低,而且颜色是很罕见的深紫,其上呈现漂亮的冰纹,正是她想要的。 掌柜的不敢置信,这紫晶成色比他店里的还要好数倍,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心哗啦啦的在滴血,这可是一两,一两就把这紫晶给拿走了? 看看周围的人,掌柜咬紧牙关,想反悔也不能这时反悔,低垂着的小眼睛里闪过一道暗光,挤出一个笑容,咬牙切齿道:“姑娘运道不浅啊。” “还有最后一个开了吧!” 目光移向最后一个,在众人期盼好奇的目光下,最后一块石头里也开出一块玉石。 一下子,大家纷纷拥了上来,七嘴八舌的求着赵合欢帮着选石头,“姑娘也帮我选一个吧!我给你五两!” “姑娘,也帮我选!” “姑娘……” 七杀面色冷沉的挡在她身前,绝不让那些人碰到她半分,而洛遥脾气就没那么好了,直接吼道:“都给我滚远点!” 白禹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那掌柜阴沉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轻嘲。 “欢欢,还要继续吗?” 见好就收的道理她还是懂的,看了掌柜的一眼,赵合欢摇摇头,眨了眨眼睛,笑容天真,“我果然运气好,随便拿了几个就开出这么好的,说不定这批石料里还有宝贝呢!” 运气好,骗三岁小孩呢?他在这一行这么多年,看一个小丫头居然看走眼了。 此话一出,围观的众人接二连三的来赌石。 掌柜的眼角直跳,心里悬的慌,这边角料里该不会真的还有宝贝吧? ☆、第271章 爷最看不惯 面带笑意的扫了一圈,赵合欢又在店里买了几块原石,而那边七杀去叫了一辆车过来,把买来的东西全都装上了车。 即便赵合欢也在店里买了不少东西,但掌柜的仍黑着一张脸,实在是那紫晶太值钱,肉痛啊! 几人打道回府,四下里渐渐暗下来,几人走出不远,白禹目光一转,往后瞥了一眼,余光掠过后面小路上闪过几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哼,还有胆子跟上来。” 洛遥头也没回,全然没把后面的几个人放在眼里。 听他们这话,赵合欢了然,肯定是那掌柜的眼红了她赌石所得。 “我去收拾了他们。” 洛遥耐不住脾气,身后带着这些尾巴,实在是让人厌烦。 赵合欢没有拦他,冷冷的扯了下唇角,虽说是和气生财,但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她也没有一味退让的道理。 那几人见被发现了,当下干脆不躲了,十几个凶煞的打手,嚣张的围了上来,喝道:“识相点的把东西留下,否则,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离开!” 话音刚落,那人打了个口哨,另一头也围过来数十人,前前后后把这条道路给堵了个水泄不通,周遭路人见势不对早早的跑开了。 谁那么不长眼敢惹沈氏?沈氏商号可是皇商啊! “怎样?是要东西,还是要命?” 男人得意一笑,摩拳擦掌的准备动手,在他看来,他们数十个人,要收拾他们几个,还不就是眨眼的事。 “哦?” 洛遥狞笑了下,“爷最看不惯……” 说话的同时,身形如利剑出鞘,在场的人都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之时,方还气势汹汹的几十人就尽数扑倒在地,紫色衣摆荡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神态傲慢至极,“你们这种小人!” 说完,漫不经心的扫了为首那人一眼,哼道:“开门做生意,没那个心胸就别揽那活,秋后算账算什么本事,小爷正手痒着呢,要不要一起上?” “你——全都给我上!” 那人目光摄人,一抬手,剩下的打手全拥了上来。 七杀和白禹平静的站在原地,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只见洛遥大步一迈,一股无形的气流卷起来,十几人还没靠近,就痛呼着跌倒在地,捂着屁股直嚷嚷。 洛遥出手还算留了余地,没直接要他们的命,不过伤势也够让他们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了。 “识相的就赶紧滚。” 看他们弱不禁风的,居然还有两下子?!那人捂着胸口,被洛遥震慑到,直接搬出了沈家来,“你们敢得罪沈家,你们走着瞧!” 放了狠话,那人使了个眼色,一群人狼狈离去。 洛遥卒了一口,神色不屑,“沈家有什么了不起?下次别再让我看到你!” 赵合欢忍不住一笑,看着洛遥一脸黑社会老大的气势,摇摇头,莞尔道:“行了,回去了。” 一行打手鼻青脸肿的回到原石铺,看他们空着手回来,掌柜的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东西没拿回来?” “掌柜的,他们是个硬茬,东西……没能抢回来。” “废物!” 掌柜的吹胡子瞪眼,按着胸口,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怒道:“不行,这事得告诉大掌柜。” 沈家大掌柜沈肖此时正在凤翔府,他在大掌柜的位置上这么多年,该有的气魄还是有的。 听了掌柜的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沉吟半晌,皱眉道:“商家重信,这是人家开出来的,你着人去抢,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脚。” 听出沈肖话里的责怪,掌柜的眼睛一转。 一脸痛心的说道:“大掌柜,你是不知道那紫晶的成色有多好?我想出钱买下来,他们死活不愿,那紫晶若是能镶嵌在首饰里,价格起码翻上几番,我实在是不忍心这么好的一个物件落在那不识货的人手里。” 沈肖闻言,眯了眯眼,他没看到紫晶,听掌柜的这么一说,心里也起了几分好奇,问道:“成色当真如此好?” “可不是嘛!不然我也不会为了这一点蝇头小利而想去抢来!” “可是……” 沈肖目露迟疑,要是能商量个价买下来就两全其美了,“人海茫茫,你可知那人的身份?” 掌柜立即说道:“尚未查清楚,不过我打听到那些人是从东面的田庄过来的。” 看掌柜的顿了顿,沈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一带的田庄多数并入了明珠商行的产业,我猜测他们莫不是明珠商行的人?” 一听这话,沈肖微微沉吟,“明珠商行?” 今年的大旱沈家亦是受到了波及,各地的铺子盈利都减少了,明珠商行却在旱灾之中博得了一个美名。 “这事我已知悉。” 沈肖起身,吩咐道:“你通知下去,各地铺子都要仔细留心明珠商行的动向。” 他有预感,明珠将会成为沈家最重要的竞争对手,明珠兴起才不到短短一年,在百姓中的声望就隐隐有了赶超沈氏的势头。 可无奈东家纨绔年少,心思根本没在生意上,而老东家又病重,偏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如此偌大的家业,万一有个行差踏错,恐怕…… 这不怪沈肖杞人忧天,而是如今皇商的名号非但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实际利益,反而景炎帝对沈氏予取予求,去年的账目就因为修建行宫而出现了大规模的赤字。 ☆、第272章 非二皇子不嫁! 寒风习习。 七杀推门进来,带起一阵沁骨的寒风,“临安那边来信了。” 一边说一边掀起门帘,看到一侧仍冒着烛火的油灯,又看向堆满了厚厚的一摞账本的桌案,以及放在赵合欢手边的一个模具。 微皱眉,道:“昨晚又熬了一晚?” 闻声,赵合欢抬起头,揉了揉带着血丝的眼睛,笑道:“正好差一点,我想看完。” “我看不是为了账本,而是那个吧。” 七杀淡淡的瞥了模具一眼,声音不冷不热,拿回紫晶后,赵合欢就切割了一块下来,剩下的才让人送去了首饰行。 显然,那是她留着要自己做的。 倒是没听出七杀声音里隐隐的酸意,赵合欢转头看向模具,以前做珠宝设计的时候,偶尔也会自己动手做一两件成品,当然,工艺是比不过巧匠,却有另一番乐趣。 笑盈盈的说道:“最近手痒痒,又难得遇上这么好的紫晶,第一件成品我很期待。” “以后不准熬夜了。” 绕到她的身后,轻轻按着太阳穴,七杀的指法轻柔熟练,力道不轻不重,恰是刚刚好。 赵合欢舒服的闭上眼睛,伸了个懒腰,瞥了眼七杀放在桌上的信,“临安来的?” “嗯,从驿站过来的。” 如今大雪封路,官道也很难走。 这信应该是上个月的了,打开信,第一封是海棠来的,还有一封封了口的信是万东来的。 刚想打开,赵合欢却看到封口处有明显的松动,像被人开封过,又重新粘上的,微微皱了下眉,目光扫过信纸,眉宇间泛起一抹深思。 目光落在她身上,七杀问道:“信里说了什么?” 赵合欢直接把信给他看,说道:“海棠的信里没什么特别的,一如往常的报了平安,但是万东的信里……” 万东本是郡主派来查她的,如今被赵合欢用毒药控制了,反而为她所用。 看完信,七杀面色一怔,不由看向赵合欢,“这信上说的可信吗?” 赵合欢同样茫然,按了按眉心,“我也不清楚。” 之前奇怪朝灵郡主为什么要在暗中查她,按照万东信里说的来看,朝灵是怀疑她是和林侧妃的关系。 但是可能吗? 林侧妃贵为肃王侧妃,而她一睁开眼就在三水村,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书里也没有提到关于女主的身世问题。 抬手抚平她眉心的褶皱,七杀轻声安慰她,“林侧妃出自林府,要是想查也容易……不管你身世如何,你都是你。” 说到后一句,乌黑的眼睛明亮,目不转睛的温柔的注视着她。 抬起眼,看到七杀面上闪过一抹担心,赵合欢展颜一笑,她一点没在意与她身世有关的任何问题,这身体都不是她的,又何况是那淡的不能再淡的血缘。 拉着七杀坐下,赵合欢道:“虽然我不在意,但是这事还是查清楚为好。” 以免沦为有心人攻击的把柄。 眸色深深,看向信封松动的封口处,眼睛微微一转,经手这信的只有海棠一个,偷看了信的会是她吗? 同一时刻,肃王府内。 林侧妃拿着一枚玉佩,一手抚着心口,目光怔忡,神色怅然,忽然听到外面下人的禀报,当即稳了心神,收敛表情,匆忙把玉佩收入袖中。 一抬头,看到朝灵郡主走进来,温柔笑道:“灵儿。” 朝灵仍面带面纱,只是打量着林侧妃的目光暗含着探究,眸光轻闪,“娘。” “是谁给你气受了?” 看朝灵一脸不开心,林侧妃温婉的拉着她的手,问道:“好不容易把和亲的事情推了,怎么还是愁眉不展的?” 因为朝灵脸上的红疹未愈,她求了肃王去面见景炎帝,皇上派了几个御医过来诊治,确认朝灵脸上的红疹无药可医,这和亲之事自然就搁下,另外选择他人。 能推掉和亲的事,固然是高兴的。 可是朝灵急躁恼怒的瞪着眼睛,“难道我就要每天顶着这张脸?我脸都这样了,京城里众所周知,我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 女孩子家的脸就和命一样重要。 林侧妃看着她这样,心疼不已,一时也找不到话来安慰她,只能宽慰道:“御医也开了方子,说是要慢慢疗养,别太心急了。” 就会说不急,能不急嘛! 朝灵一阵厌烦,眼睛转了转,低垂下的眸里闪过一抹狠色,害得她脸变成这样,赵合欢绝对脱不了关系,她就不信有这么巧,没准就是她心思歹毒,故意传染给她的! 一直怀疑赵合欢的身世,从她身上查不到蛛丝马迹,朝灵就转手从林府那边下手了。 林青容是个蠢货,她写了信过去点拨了几句,林青容就去老太君那旁敲侧击的套出了话,原来她母亲真的在嫁入王府前就生过一个孩子。 眼睛一眯,朝灵看向林侧妃,道:“娘,你知道和亲公主皇上属意何人吗?” 林侧妃抬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过也没深想为何朝灵如此关心和亲的事情,只是把从肃王那听来的,又转告给了朝灵。 “朝中上下没有适龄的公主,皇上正为这件事情烦忧。” 朝灵哼了一声,满不在乎道:“随便找个高官的女儿册封为郡主送去不就完了,像那什么魏家刚封的县主,不就是一个好人选么?” 林侧妃没听出她话里的含义,摇摇头说,“你这话可别乱说,魏家和二皇子定了婚约了。” “什么时候的事!” 朝灵瞪大眼睛,腾地站起来。 二皇子?二皇子是她的!怎么会和魏家定下婚约,魏怡乐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和她抢? 被朝灵的反应惊了一下,林侧妃讶异道:“就今天早上听你父王说起的,灵儿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对二皇子……” 二皇子是皇后亲子,而朝灵的性子又深得皇后娘娘的喜爱,莫不是朝灵心仪二皇子…… 想到这,林侧妃无比惊讶,心里又内疚,竟是从来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她性子温婉柔弱,在王府之中虽然有个侧妃的名头,却不争不抢,一些不平的事,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偏偏女儿争强好胜,和她的性子截然相反。 她不愿女儿嫁去皇室,皇家争斗不休而且二皇子又是嫡子,肯定会卷入斗争之中。 于是抿了抿唇,便苦心劝道:“二皇子婚事已经定下,再过一两年你及笄,你要是有其他心仪的人,可以跟娘说,娘帮你做主。” “我非二皇子不嫁!” 朝灵愤怒的跺了跺脚,面纱下的面庞因为愤怒而扭曲,“魏家就因为种出一朵破花得到了太后的赏识,就能配得上二皇子?!” “灵儿!” 从未见过朝灵这般,林侧妃被朝灵一把甩开,撞在了桌上。 朝灵愤怒道:“别管我!”然后疾步跑了出去。 她已经因为容颜尽毁而沦为了京城的笑柄,要是再让魏怡乐那个小贱人压过她一头,她在京中还有什么脸面! 双拳紧握,朝灵一双眼中迸发出一道冷芒,一把折断旁边的柳枝,林侧妃只会让她忍!废物! 脑中冒出一个念头,既然皇上为和亲的事情苦恼,那如果她能解决这事呢? ☆、第273章 等了几天,赵合欢把模具打开。 一个是银质的簪子,一个是镂空的金球,取出来,细细打磨之后,赵合欢拿在手里端详,很是满意。 把镂空金球拴在络子上系结实了,金球可以打开,赵合欢从一旁的盒子里取出几朵晾干的连翘,冰片,苏合香和薄荷混合在一块,装进了金球里面。 这样也是一个简易的小香囊了。 然后目光转向一旁的银簪子,这簪子上留了几个镶嵌紫晶的孔位,把一早就打磨好的紫晶依次镶嵌进去,怕不稳当,最后又用上了铜线固定。 刚做完这些,赵合欢抬眼,正好看到白禹和洛遥进来,就笑着招了招手,说道:“你们来的正好,看看——” 一眼就看到挂在赵合欢手指上镂空金球,白禹目光闪过暖色,笑道:“这就是欢欢说的成品了。” 赵合欢点头,“这是我第一次做,做工肯定是比不上银匠的老师傅了,可不准嫌弃我的做工差。” 金球随风而动,荡起一股清冽的药香,他一向不喜欢各种复杂混合的味道,只有药材除外,看向金球里装着的各种药材,白禹唇角翘起,她是把他放在心里了,所以才会注意他的喜好。 “我的呢?” 洛遥不满的看向赵合欢,眼红的扫了眼白禹手里做工精美的金球,“刚才可是说了‘你们’两个字的,丑丫头,你欠我的礼物呢!” 一看洛遥的暴脾气,赵合欢就磨了磨牙,极其幼稚的和他叫板了,“先把你的称呼改了。” 那要叫什么?难道也要像七杀和白禹那样叫那么亲密吗? 他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眼珠子不自然的瞟了瞟,洛遥别扭又有些窃喜的哼道:“你想得美,丑丫头,就是丑丫头!” 深吸了两口气,赵合欢不和他一般见识,就把银簪拿出来,哼道:“喏,给你的。” “这是什么?” 乍一接住赵合欢丢来的簪子,洛遥拧了拧眉,“为什么给他们的都是香囊,我的却是簪子?” 面上深沉个脸,状似不满,心里却乐开了花,急不可耐的仔细打量着银簪。 那银簪是纯银为底,正是以在洛剑山庄庄前的一把断剑为样式,簪身流畅纤细,新颖而特别,紫晶点缀其中,仿佛剑鞘,又仿佛如萦绕的剑气。 更别说这是她亲手做的,洛遥心里盛满了甜蜜,全没发觉此刻自己嘴角已经裂到耳朵根上。 白禹见此,目光一转,不咸不淡地嘲讽了一句,“可惜。” 洛遥正在兴头上,好不容易得了一件比白禹更好的东西,得意的看他一眼,略带炫耀的道:“可惜什么?” “簪子设计的新颖巧妙,只是可惜赠予的人却是个直来直去的暴躁脾气,实在是不够相配。” 洛遥先是一愣,后一听出白禹话里贬低的意思,当即怒了,手掌一扬,掌风掠起,“我看你是眼红嫉妒!” “瞧瞧,这脾气说来就来。” 身形优雅的一转,白禹淡笑的避开。 “哼!” 洛遥收手,宝贝似的把银簪收进怀里。 京城中风云涌动,兴元府却一派宁静。 整理出了几大箱要运去北地的货物之后,一列车队正款款往北面行驶,雪地上印出两道深深的车轮印。 越是往北,天气越冷,路上的积雪也越是厚重,车队的速度渐渐放慢。 赵合欢披上了斗篷,懒洋洋的靠在车厢里。 前阵子的茶楼,酒馆里还时常能听到北地传来的消息,可是越往北走,消息却越是闭塞。 偶尔听说景炎帝有议和的想法,可是议和的队伍又迟迟未从京城出发,如今大周和北辽已经开战了两个多月,再退守了几座城池之后,景炎帝仍是丝毫没有派兵增援的属意。 思及此,赵合欢不由忧心起来,望向车外,“前面快到墨城了吧?” 前面有人回答道:“是的,东家,还有几里就到墨城了。” 看了看天色,赵合欢沉吟道:“通知下去,加快速度,争取在天黑前进城。” 洛遥斜眼看她,眉梢一挑,“急什么,反正在城外落脚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丑丫头,你就这么着急和我们分开?” 洛遥和白禹会在在墨城和商队分开,然后前往黑云峰。 魔教的事情一直让洛遥耿耿于怀,而且他也想趁这次机会去魔教看看,顺便查证一下那魔教的教主和当日在洛剑山庄的是否为同一人,又或是由他人冒充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灭门之仇,势必要报。 “黑云峰聚集了武林各派,你们贸然前去不会有危险吧?” 心里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萦绕不散,像是在预兆着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赵合欢担心的皱了下眉,多问了一句。 算她对他不是全无半点心思的,洛遥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然后胡乱的挠了下她的头发,说道:“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如果你要是敢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出什么意外,你就等着我回来收拾你!” 说罢,洛遥又瞥了七杀一眼,七杀回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我自会保护好她。” 几人之间的小心思暂且不表,但对赵合欢的心意都是一样的。 白禹看向洛遥,又转眼看向赵合欢,见她眉宇间仍有忧虑,就宽慰她道:“此去黑云峰,我们会掩饰身份,只是为了确认魔教教主是否和洛剑山庄一事有关,至于武林各派围剿魔教的事,我们不会插手。” 江湖上正邪两派的斗争往往都会伴随着血雨腥风,听白禹这么说了,赵合欢暂且按下心里的不安,点头道:“那最好不过。” 两个时辰后。 车队刚刚好赶在墨城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 七杀先去客栈订了房间,指挥着几个管事把货物都安顿好。 大雪纷纷扬扬的洒落,白禹披了一件白色大氅,一圈雪白的狐毛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立于冰天雪地之间,如仙出尘,傲然于天地间。 赵合欢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刚想说什么,就被白禹伸手拉入了怀中,大氅裹着她的身子,两人挨的很近,他身上很暖,使得赵合欢微微一僵的身子柔软下来。 “等我。” 额头上落下一个吻,酥酥麻麻的,心里微微一荡,赵合欢抬起眼,便落入白禹深邃中布满柔情的眸子里,“嗯,我会的。” 一旁的洛遥看了很不是滋味,恨不得立刻把那俩人给分开,一双眼睛里泛起妒火,叱道:“真是有伤风化!” 被他这么一说,赵合欢脸色微红的从白禹怀里退出来,“我会让小白二号带信给你。” “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洛遥脚步一迈,站在白禹身前,白禹微一皱眉,眸底暗色涌动。 赵合欢转眸看过去,目光落在他发间的银簪上,莞尔笑道:“很配你。” “哼!” 洛遥紧抿了抿唇瓣,因为她一句话,心里就忍不住欢喜。 还以为丑丫头没看到他带上了银簪,看来她眼睛还没瞎。 目送白禹和洛遥离开,不知不觉心中又多了一抹牵挂。赵合欢良久的站在客栈前,没察觉到七杀何时走了过来,轻拍了拍她肩头的落雪,目光轻柔看着她,“晚饭准备好了,一起去吃?” 收敛起怔忡的神色,赵合欢点头应道:“吃过早点休息,明天还得继续赶路。” 墨城是离昌城最近的城池了,商队从墨城出发,离昌城更近了,约莫只要不遇上大雪封路,再过几天就能到李承一镇守的昌城了。 几天后,商队抵达。 只见昌城城门处一片苍茫,明明已是正午,然而城门却一片安静,行人寥寥,往里看去,城内街道亦是一片杂乱。 赵合欢不由蹙了眉,拉了一个守城士兵问道:“官爷,昌城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的光景?” 镇守在城门的士兵神色间隐隐透着几分疲乏,看到有商队过来,诧异非常,“你这是来昌城走商的?” 看赵合欢点头,那士兵一脸不敢置信,惊异道:“北地战乱,都是往外跑的,你这还往这北上的我还头一回见,不要命了?” 一听士兵说的,漆黑的眼底闪过一抹焦急,难道是战况危急? 急急问道:“和北辽的战况怎样了?难道城民都逃命了?该不会是要破城了吧?” “李将军勇猛善战,怎么可能让辽人攻占我们的城池!” 士兵色力荏苒的反驳,瞪着赵合欢,这么多年,李将军还是第一个得到战神袁将军赏识的将军,有他在,怎么会让辽人破城! 赵合欢垂下眼眸,在对战北辽数年下来,大周失去的疆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而若是让北辽突破这个关口,再往西南走,根本没有天险屏障,以阻止辽人征伐的铁蹄了,到时候临安危矣。 这边才说着话,忽然听到城中号角声响起,几个守城的士兵面色一肃,“又开战了。” 心中焦急,赵合欢拿了通关文书出来,赶紧先进了城。 商队依次进城,赵合欢示意商队先找个地方安顿,然后还想从守城士兵那多问些情况。 城里的军报都是机密,当然不可随意泄露,在赵合欢问了几次之后,士兵看她的目光忽然一变,带些探究和锐利,似乎在怀疑她是不是奸细。 “我说,你一个商人,总问这些做什么?” 赵合欢解释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自然心系于此。” 士兵眼中疑惑未散,冷声道:“你打听的也太清楚了,是与不是,一问便知,来人——” 而就在这时,突然前方一行人打马过来,旁边士兵看到来人,也没空管赵合欢了,纷纷抬头挺胸,叫了声:“杨参领!” 赵合欢微眯眼睛在看清楚马背上的人时,顿时就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不然还真难说清楚。 “赵姑娘。” 杨开勒停了僵绳,看到站在城门口的找合欢,目露惊喜,在这里看到她十分诧异,杨开翻身下马,朗声道:“你是来找将军的?” “杨开,好久不见!” 杨开瘦了许多,盔甲下的俊脸凌冽分明。 “刚才我就听说城里有一行商队进来,我就觉得奇怪,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却是你!”杨开惊喜道:“不过也是,现在除了你,谁还会没脑子的往北边跑?” 那士兵一愣,这姑娘居然还认识杨参领? 还好刚才没把她按照奸细给拿下,不然这误会可就大了。 注意到那士兵尴尬的表情,赵合欢微微一笑,不在意道:“盘查的严密些是应该的。” 说完,赵合欢目光转了一圈,没见到李承一的身影,微微有些失落,就问杨开,“承一哥呢?” 杨开牵了一匹马过来,刚想伸手拉赵合欢上马,另一只手斜里伸过来,先他一步拉住赵合欢的手腕,拉她上了马,目光一抬,杨开看向和赵合欢同乘一骑的七杀,“将军在前面的固城关。” 固城关就在昌城往北二十里。 赵合欢许久没骑马了,有些不习惯,耳边七杀声音响起,“别怕。” 杨开收回目光,面不改色的道:“赵姑娘,你还没找到地方落脚吧,我现在带你去将军府。” 将军府是李承一刚到北地时昌城知府拨出来的一栋宅子,原本是一个高官的府邸改的,因为李承一不常住在这儿,里面摆设和布置都仍是新的。 “这次除了我过来,还带了一些补给过来,我回头说一声,一起运去将军府如何?” 将军府应该够大,正好安置她带来的货物。 杨开一听这话,眼睛骤然一亮,“赵姑娘让你破费了。” 提起这个,杨开一肚子苦水往外吐,朝廷发下来的粮饷和军备多是残次品,就说那刀枪,很多都是生锈了的,护甲也是软趴趴的,战马都瘦成了皮包骨。 你说拿着这些装备上阵对敌,他们哪里还有半分胜算? 更别提,北辽的兵力那是他们的三倍,要不是最近天寒地冻,恐怕他们还真没办法守昌城守这么久,城里百姓收拾了逃命,杨开都没阻拦,就是这个原因。 ☆、第274章 扭转乾坤 跟着杨开去将军府的路上,赵合欢打量着城内,昌城内百姓很少在外面逗留,几乎都是人人闭户。 看她四处张望着,杨开就放慢了速度,和她并骑在一处,说道:“城里只剩下三分之二的人,有三分之一的人都逃命去了。” 赵合欢拧住了眉毛,“这仗还要打到什么时候?” 杨开目泛狠光,这样的光景正如当初的陵城一般,眸子暗沉,“辽人野心不死,将军有勇有谋,要是景炎帝能在派兵支援,我们有信心收复大周疆土!” 城里各处都扎了军营帐篷,赵合欢暗叹,又问道方才号角的意思。 杨开微微皱眉,道:“固城关已经坚守了一个多月,那地方易守难攻,只要死守住那里,辽人就是在气盛,也拿我们没办法。” 刚才的号角就是从固城关传来,两方开战的信号。 可是这样的持久战能拖延到什么时候? “那如果没守住呢?” 听赵合欢问了这句话,杨开沉默了片刻,而后嘴角微翘勾起一个笑,目光轻闪,“赵姑娘,你觉得昌城的守兵有多少?” 看着各处扎堆的营帐,估摸着怎么也有几万来人。 杨开见此,悄悄抬起手,给她比了个数。 赵合欢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五千人。” 杨开摇摇头,低声说道:“是五百人。” 所以如果固城关失守,整个昌城就犹如无人之境。 不出须臾能被辽人给拿下,而在往南就到了袁家军屯兵的地界,可那里没有固城关这样的天险关卡为屏障,一发而动全身,周围个个府城都会被卷入战乱当中。 若不是知道杨开不喜欢开玩笑,赵合欢简直觉得他在说笑话。 七杀亦是面色严肃,他转头看向那些帐篷,帐篷虽然搭建了许多,四周也点了许多火堆,可是来来往往的士兵却很少。 昌城唱起了空城计,十万精兵全调去了固城关吗? 几人谈话间到了将军府,杨开派了人把四周都清扫了一遍。 等四下无人,才看向赵合欢,幽幽的说道:“其实守在固城关的,也仅有三万精兵。” “什么?” 赵合欢彻底震惊了,北辽强攻不下的固城关竟然只有三万人在镇守? 杨开本也不想把这些事情告诉赵合欢的,可是距离他上次去固城关也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了。 虽然因为天气的原因,两方暂时休战了十来天,但是情况仍不容乐观,要时不时防备辽人在夜晚偷袭,固城关的守兵体力和精神上都压力颇大。 而李承一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连守了几个月。 说到这,杨开狠狠的握着拳头,咬紧牙关,“上表朝廷请求增援的折子已经不知道递多少回了,然而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着实让将士心寒!” 赵合欢面色凝重,思索道:“既然皇上不出兵,要不然直接去袁将军调兵过来?” 听到这话,杨开怅然道:“众所周知,袁将军正在休养,他手下的袁家军只听从于他的命令,没有皇上的调令,即便是袁将军也不敢擅自调兵,我也派了心腹前去求援,亦是没有回音。” 前后无援的他们完成处在一个孤岛的状态。 赵合欢简直想把景炎帝这个草包给一脚踹下来,懦弱无能,只会议和! 可是想到袁张军,心里又有些疑惑,像李承一所说,袁将军应该一心为大周征战,即便要担上皇帝的忌惮,也不会错过这个能拿下北辽的机会。 “我要去固城关。” 在这计较也无济于事,赵合欢思虑一定,肯定的道。 七杀眉心本能的皱起,张嘴想劝她,想让她别去危险的地方。 什么国家大义与他根本就不在乎,大周如何都与他无关,可是看到赵合欢坚定的眼神,七杀抿了抿唇,知道她主意定了,劝她也是无用。 她在意的或许也不是这个国家,而是那一个人。 顿时心里一紧,有些涩涩的,酸酸的东西滑过。 杨开呼出一口气,思考半晌,就说道:“我奉命守在昌城,军令如山,就算心忧固城关也没办法……” 听赵合欢说要去,他又是欣慰,又是担心,李将军有多在意她,他是知道的,真要是赵合欢在路上出了任何一点状况,他就是死都无法谢罪的。 不过,他更担心固城关的补给。 迟疑片刻,杨开叫了十几个士兵,然后才说道:“赵姑娘才刚到,不急于一两天。且近来天气变化多端,你要是有个磕着碰着的,我也无法向将军交代,你先在这歇两天。” 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到时候你未改变主意,我会派一行士兵护送你去固城关。” 赵合欢心下焦急,虽然想立即就去,但是也知道杨开说的话有道理。 见此,杨开知道赵合欢不会改变想法,之所以提出这两天,一是为了让她休息一下,恢复体力,二是为了把赵合欢带来的物资精简一部分运过去。 固城关的供给本来是由昌城这边直接收粮运去,但因为旱灾的影响,今年的收成都比往年少了一大半,赵合欢运送来的货物可谓是解了燃眉之急。 刚才杨开有些事没和赵合欢明说。 比如,实际上固城关守兵还不到三万人,他们的兵力悬殊相差了十倍不止,而这场以少对多的战役,他们势在必行,不把希望寄托于朝廷和袁将军,不仅要拼死守护固城关,而且还要一举拿下之前被北辽侵占的领土。 大周重文轻武,一是和长久以来的风气有关,二也是因为武将连连吃败仗,他们需要一个扭转乾坤的战局。 ☆、第275章 釜底抽薪的险计 固城关的战况是机密,李承一特意交代下来,不能对外泄露,知道这事的只有几个心腹将领,尤其是对百姓,亦是要稳住民心,不让恐慌蔓延,尽管他的名声不如战神袁将军,但赤血丹心却是一样的。 杨开必须得死守在昌城,若是一旦破城,这边立刻就要护送百姓逃命。 巍峨的城墙耸立在郁郁苍苍的山谷之间,颇有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远望去,白雪皑皑,城墙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仰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墙楼,赵合欢刚到城墙下,就有士兵过来盘查,软甲上还隐约可见残留的干涸血迹。 赵合欢出示杨开给她的通行令牌,“我是奉杨参领的命来固城关送物资的。” 侧了侧身子,但见她身后跟着的商队,每一辆车上都放置了好几箱货物。 那士兵见此,眼睛微微一亮,大松了口气,这几日私下里还说着这事,城里几乎要到弹尽粮绝的地步了,这批物资来的太是时候了。 检查过令牌无误,几个士兵把商队迎了进去。 固城关不大,除去前后两个城楼,中间约莫几百公顷,之前北辽河大周交好的时候,大部分是榷场和市集,现如今,各处都遍布军营和士兵。 “李将军在哪?” 拉了一个士兵问道。 守城的士兵声音里隐有崇拜,“将军这几日都宿在城楼上,辽人阴险狡诈,总是偷袭。” 城楼下许多人正在埋锅造饭,随时都准备替换交替上城楼。 赵合欢让人把商队里的粮食先全都一起搬过来,囤积在附近的粮仓,杨开整理出来的大多是粮食,药材,绷带,食物之类的。 “姐!” 一个惊喜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只见城楼上一个穿着盔甲的少年探出半个身子,双眼明亮的望过来。 正是赵平。 约莫大半年不见,赵平整个人瘦削了许多,下巴上尽是青色胡茬,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看着像是很久没有睡过了,脸庞退去了青涩,眼神沉稳锐利,显然已能独挡一面。 赵合欢和七杀走上城楼。 角楼两侧都有士兵放哨,城墙上百来个士兵都靠在城墙上,旁边堆着掩护用的沙袋,手里拿着弓箭小憩,还有一些受伤的士兵正在包扎伤口。 “平哥,你那夸的像天上仙女一样的姐姐?” 赵平这声姐姐一叫,当即让那些疲惫的士兵一下来了劲,纷纷往这边看来。 赵平来军中不过大半年,因为是被李将军亲自带来的,大家起先还当他是经不起折腾的关系户,谁知这小子还真有几分血气,从小兵做起不说,训练也比他们都要刻苦。 才短短大半年,就升为了参领,而且军中人人都服气。 果然不愧是李将军看中的人。 而赵平平日里说的最多的就是他那姐姐,也就是李将军的未婚妻,说的多了,他们的好奇自然也就多了。 当目光落在一袭白衣黑发的赵合欢身上时,所有起哄的声音皆是一静。 漫天雪色之中一张皎如明月的绝色小脸,无不让人心神一悸,本还想着揶揄赵平几句的,然而当真见到,才发觉所有的赞美之词用在她身上都是贴切的。 赵平还真没夸张。 几个士兵一下红了脸,然后便打趣道:“我说赵参领,你有一个这样的姐姐,怎么你就长成这样?” 另外也有人眼睛转了转,嗫喏的问赵平,“你家可还有妹妹什么的?” “是啊,有妹妹先介绍给我。” “等等,明明是我先说的。” 赵平一下被众人给围住了,赵合欢听着他们的话,不由莞尔一笑。 刚想捏捏赵平的脸蛋,想到他已是参领了,手便转向了他肩头,这小子个子长的快,以前还和她一般高,这会已经比她高了半个头了,把他全身看了个遍,才问道:“可有受伤?” 任由赵合欢在他肩头拍了拍,赵平笑着摇摇头,身上的伤早有结痂不碍事了,不顾其他士兵调侃的表情,在赵合欢面前,他和大半年前仍是一样。 赵合欢环视一圈,没看到李承一,不由蹙眉,疑惑的问道:“承一哥呢?” 刚才问的士兵说李承一在城楼上,可这分明没看到他的人影。 赵平眼睛闪了闪,然后望向城外,压低了声音说道:“承一哥带人秘密出了关。” 担心将领不在,军心动摇,这事只有部分士兵知道。 赵合欢一怔。 固城关外就是一片山谷,两周都是密林,在往外就到了北辽的地界。 “他带了多少人?” 赵平抓了抓头发,“带了五万人。” 五万人去偷袭敌方的大本营? 简直难以消化这个消息,和杨开的话连在一块,想来这事杨开是知道的,大部分兵力都秘密调出了城关,难怪杨开会担忧固城关是否能守住。 这实在太乱来了,釜底抽薪是妙,但同时也伴随着极大的危险。 感觉到周围士兵的目光,赵合欢抿唇,神色恢复如初,问道:“五万多人出关,难道北辽就没有发觉?” “久攻不下,他们心浮气躁,承一哥说一味的防守不是办法,就由我们这先吸引辽兵的视线,而他从峡谷秘密绕到辽军后方。” 五万人马自然不是一下全出关的,而是从双方交战伊始,就在夜晚,秘密的埋伏进入两侧的密林,茂密的丛林就是天然的掩护,五万精兵就像石子汇入大海,四散在林中,可攻可守。 就在赵平话音刚落的同时,角楼的哨兵吹起了号角。 沉闷的战鼓声从远处传来,方才还在小憩的士兵立即神色一肃,拿起了身侧的武器,辽兵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 赵平脸色一变,顾不上和赵合欢多说,带上头盔,对七杀说道:“流失危险,你快带着姐姐下去!” “咻!” 无数根利箭飞来。 墙上来不及躲闪的士兵有的被利箭射中,立即有人把人给带下去医治,然后又有新的士兵顶上,一波接着一波,甚至没有任何的空闲去安慰,伤心。 所有人全神贯注的投入在辽兵的攻势之中,七杀面色一凝,抬剑打下几枚箭矢,护着赵合欢下去。 “该死!” 赵平低咒一声。 只见远处密密麻麻一片,这次辽兵来了不少。 前排一架架投石机不住的把石头往城墙上砸来,巨大的石块砸落,几声哀嚎响起。 “射箭!” 赵平指挥着,目光发狠,眼睛里燃起两撮火苗,弓箭拉成半圆,一箭一个准,他的箭术是李承一亲自教的,也是赵平引以为傲的,“来一个杀一个!誓死守卫固城关!给兄弟们报仇!” “杀!” “杀!” “守卫固城关!” 士气鼓舞。 此消彼长,那边辽军的将领直咬牙,可恶! 一个小小的城关竟然攻了数月都没攻下来。 ☆、第276章 攻城 辽军将帅拓跋宏目露厉色,“给我冲上去!” 反正他们人多,就不信攻不下来。 厮杀声近在耳畔,受伤的伤员一个个从城楼上抬了下来,第一次处在这种场景中,赵合欢反而有种意外的平静,这便是战争,从古至今一向如此。 她没闲着,时不时的去看顾一下煮饭的大锅,同时也在给伤员配备药材,好在这次送来的货物这些东西都是齐备的。 固城关药材的短缺也因为她的到来而得到缓解。 七杀在一旁默默的给她打下手,看她抿唇不语,神色凝重,知道她是担心李承一的处境,毕竟敌我兵力相差悬殊,而且没有防守的城墙,在外就更危险。 山谷之上。 借着密林的掩护,五万精兵藏在深山之中,竟是悄无声息,无知无绝。 “将军!” 一个脸上抹着灰泥,头上顶着树叶的士兵小步跑来,“前面来报,辽兵开始攻城了。” 他是李承一派出去侦查敌情的哨兵。 闻言,李承一眉心皱紧,眼睛里迸射出锐利的光,无论是对固城关还是对他们现在而言,他所走的都是一步险棋,不确定城关还能支撑多久,但是一味防守,等待的只有可能是兵败,他还不如搏上一搏。 “可知对方有多少人?” 哨兵答道:“大军将领是拓跋宏,估摸着有八万精兵。” “八万。” 眼睛闪了闪,李承一觉得是时候了。 和拓跋宏交战已久,对他性格了如指掌,拓跋宏傲慢自大,久攻不下固城关,到底是耐不住了。 而且几天后会有大雪,到时候大雪封山,若是他们不把握住这次最后的机会,北辽再想出兵,就要等到来年化雪,战线拖的长,这对他们来说同样也是伤筋动骨的。 眼神坚定道:“一营二营的,从两侧绕到山谷后方,等待时机,听令行事!” 被李承一点到名字的副将一一应下。 不知固城关能否坚持那么久,要等八万大军全数通过这段峡谷,恐怕还得在等上几个时辰。 想到守在固城关的赵平,李承一咬了咬牙,目光一紧,道:“无论如何都得坚持,我相信他,也相信自己。” 如果不等辽军都穿过山谷,他们悬殊的兵力差很有可能会让他们布局功亏一篑。 若是固城关破了,亦是满盘皆输。 几个副将沉沉的点了下头,各自带兵散去。 与此同时,城关里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城楼附近。 每个人都没有闲着,几口大锅全都架了出来,吃喝拉撒都在附近,四周挖了几条大壕沟,里面埋设了尖利的木刺,如今正值下半夜,温度极低,四周都闪动着火光。 “擦擦脸。” 七杀把帕子用热水过了一遍,然后递过来,赵合欢转头,呼出一口白气,纤长的睫毛上凝了一层雪霜,两手搓了搓,接过帕子擦了把脸。 赵平还站在城楼上值守,晚间各自鸣金收兵。可仍是不能有半点懈怠。 看到她神色疲惫,七杀拿过帕子帮她敷了下眼睛,然后便拉着她走到旁边的一处避风的角楼,“去睡会儿。” 她身子弱,又忙了一天,一会别累出病来。 赵合欢点点头,帮着处理了一天的伤员,确实是累的够呛,坐久了刚站起来,眼前一阵发晕,七杀立即扶住她,清冷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关心,“慢点,先靠会儿。” “嗯。” 轻应了一声,顺势靠在七杀怀里。 抬眼看向那斑驳的城墙,固城关建于几十年前,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战乱,城墙各处都有些破损,不知在这汹涌如潮的攻势下,还能耸立多久? 正在担心之际,又是一声尖锐的嚎叫声打破了暗夜的平静,伴随着一声士兵高呼—— “夜袭!” 无数箭羽漫天而降。 城楼摇摇欲坠,石灰漫天。 一听到这喊声,赵合欢睡觉的心思烟消云散,抬头看向城楼处,此次对方来势凶猛,在赵平的指挥下射出的一列列利箭根本无法阻挡他们。 看来他们这次铁了心要一举攻破城关,只见云梯高高架上了城墙,穿着辽兵军服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爬上来。 赵平手持双枪,双眼瞪大,暴喝一声,持起枪尖,奋力一挑,力大无穷的把面前的一架云梯给挑飞了。 这一举动极大的鼓舞了士气,士兵也不管其他,捡起什么就直接往墙下丢。 赵合欢眨了眨眼睛,忽然飞身跑去旁边的仓库,从货物箱里翻出一大包辣椒粉来。 辣椒粉辛辣无比,从城墙上顺风撒下去,落在云梯上众人的口鼻里,刺激的气味呛的眼泪喷嚏连连,一个失手就从云梯上摔了下去,连带着身后的士兵也跟着摔倒在地上。 趁此,好不容易架上来的云梯一个个都被挑了。 赵平见此缓了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溅满了鲜血的脸,冲着赵合欢笑道:“姐,这东西真好使!” 看辣椒粉派上用场,赵合欢也回他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倒是可惜了那辣椒粉。 拓跋宏气的脸色铁青,用辽语大骂了一句,“奸诈!” 他就不信了,他大辽军队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城关。 “困兽之斗,自取灭亡!” 伴随着投石机的开路,辽兵前仆后继的冲上来,一架架的云梯再次搭上了城墙。 纵使他们还想用辣椒粉,辽兵一个个都带了面巾,作用已然不大,而且赵合欢也没有那么多辣椒粉了。 眼看从城楼上运下来受伤的士兵越来越多,七杀眉心一紧,双眸燃起肃杀的神色,把赵合欢拉到安全的角楼下,然后脚步一转。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赵合欢忽然拉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蹙眉道:“别去!” “擒贼先擒王。” 纵然他对大周归属没什么兴趣,但是赵合欢在这,他就不能让她暴露在危险之中。 七杀的武功,赵合欢是知道的,虽然比不过白禹洛遥,但在江湖上也是佼佼者,可是战场上刀剑无眼,双拳难敌四手…… 似看出她在担心什么,七杀目光一柔,望着赵合欢道:“我会有分寸。” 说罢,一个闪身,墨色身形如箭一般跃下高耸的城楼,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墨灵剑挽起的剑花锋芒毕露,在围剿的士兵未反应过来之前,七杀足尖一点,身形凌空一转,一双如野兽一般的眸子紧紧锁定在了方阵之后那穿着铠甲的人身上。 被一股森寒视线锁定拓跋宏脊背一凉,神色一紧,单枪匹马杀进来,真嫌活的太长了吗! 当即挥了挥手,道:“射箭!杀了他!” 无数弓箭手瞄准,放箭。 剑尖在火光下反射着锐利的银光,无数利箭同时朝着七杀所在之处射来。 七杀凌空跃起,衣衫猎猎,剑光如万马奔腾,猛地运起一股内力,几个点跃,避开剑芒。 “给我射死他。” 拓跋宏发出一声狞笑,目露凶色,轻视道:“都说大周人的武功高强,武功再高又如何?比得过本将麾下的士兵吗?” 赵平目光一直锁在七杀的身影上,见状立即下令,让弓箭手帮七杀掩护。 两边的箭羽密密麻麻,如漫天雨点落下。 剑锋一转,七杀冷沉着一张脸,犹如死神降临,面无表情的收割着士兵的首级,但围上来的辽兵却越来越多。 别的将军都是冲锋在前,而拓跋宏却高坐在士兵之后,想逼近他很难。 七杀眸子微微一眯,手中的墨灵剑嗡鸣作响,他双臂一展,身形如俯冲直下的雄鹰,然后将所有的内力都加于剑身,用力掷了出去。 “保护将军!” 剑气冲霄,辽兵方阵大乱,脸色巨变。 投掷的力道极大,一连震飞了数人,拓跋宏脸色煞白,眨眼间剑光逼近,来不及反应,随手抓了身边一个士兵挡在自己身前,剑身转瞬即至,将那人射了一个对穿。 “啊!” 一滴冷汗落下,拓跋宏神色惊恐,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盔甲,锋利的剑身没入胸口三寸,有血透出,而那被他随手抓在面前当成肉垫的士兵已经死了个透。 “将军?” 身后有军医立即冲了上来,急忙帮着拓跋宏处理伤口,把那剑拔了出来,紧张到:“还好没伤着要害,偏离了心脏。” “给我杀了他们!” 拓跋宏目中闪过滔天的恼怒,今日不拿下固城关他就不姓拓跋。 非得把那个伤他的人给抓回来好好折磨! 一击没中,七杀眼眸微眯,没想到拓跋宏阴险怕死,居然用身边的人来挡了一剑,趁此时机,七杀避开了士兵们的围攻,返身回到城墙上。 “你太乱来了。” 看到七杀全须全尾的回来,赵合欢提在嗓子眼的心,才稍稍放了下。 “确是可惜。” 城墙上的士兵颇觉得遗憾,要是能直接拿下拓跋宏的首级,对方群龙无首,这样这场攻防仗打起来就容易了许多。 “都别泄气,给我打起精神来。” 赵平立即喝了一声,弯弓搭箭,一双眼睛闪着厉色,“下一轮攻势来了!” 战况焦灼,双方都死伤无数。 根本容不下任何喘息的时间,而因为刚才七杀的举动已经彻底惹怒了拓跋宏,饶是在城内,赵合欢都能感觉到地面微微的震动。 战鼓鸣响,战马嘶鸣,风声鹤唳。 赵平溅满了鲜血的脸上露出一抹肃杀之色,看这架势,辽兵竟是调动了所有兵马。 远远看向城墙之下密密麻麻的辽兵,赵平唇角诡异的翘起一抹弧度,双眸里燃放起一抹亮光。 气势十足的呐喊道:“都给我死守住了!想破关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将士们列成一排,形成了最坚固的防守网,一人倒下,另一人就顶上,鲜血四溅,血雾漫天,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辽兵从云梯上冲向城墙,等待他们的是无数刀剑,厮杀。 空气血腥味愈发浓郁,城墙下赵合欢和其他士兵一道,把城里能用的东西全都堵在了城门后面,只要能多坚持一刻,就坚持一刻。 被士气震撼,感染,当真正置身在战场中,脑子里除了热血,原来是一片空白。 攻城战还在继续,而此时,埋伏在密林里的李承一目光紧锁在峡谷中间缓缓而过的军队,他右手高高抬起,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屏息,注意着他的手势。 等待良久的时机就快到了,李承一咬紧牙关,额头上落下一滴汗珠,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看着最后一列士兵经过峡谷时,李承一瞳孔一缩,手一扬,“丢!” 埋伏在山谷两侧的士兵应声而动,无数巨石从陡峭的山壁下滚落,这一段时间秘密布置的各种陷阱,都到了该派用场的时候了。 就为了让辽兵按耐不住的时候来一个瓮中捉鳖。 巨石滚落,惨叫声连绵不绝,暴露在视野之下的辽兵根本无处可躲。 两侧士兵占领高势,呈包围之势围合而来,就如死神过境,杀了辽兵一个措手不及。 辽军后侧遇袭,前面救援不及,在狭窄的山谷间反而堵在了中间。 血腥之气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当这一消息传入扔在包扎伤口的拓跋宏耳朵里的时候,后军已经折损了一万多精兵。 “啪”的一声,杯子落地。 拓跋宏不敢置信地站了起来,一向自大狂傲的眼神里竟少有的出现了一抹慌乱,这本是一场稳超胜券的战争,怎么可能会输? “他们有多少人?” “还不知道。” 侦察兵并不清楚。 拓跋宏咬咬牙,“后军转前军,围剿他们!一个不留!” 该死的李承一竟然如此刁钻,难怪攻城时一直没见他,竟然在密林之中埋伏了军队,料想他秘密带出来的士兵一不多,不然不可能逃的了他的视线。 说不定这只是虚张声势,为了延缓他攻城。 “这边继续攻城!” 打定主意,拓跋宏看着城楼上的战况,血如瀑布一样流淌而下,墙下尸体堆叠,只要占领了固城关,不怕李承一不战而降。 辽兵突破了城墙上的防守,然而刚下来,就掉进了他们预先挖好的壕沟里。 七杀持着剑,始终护在赵合欢左右,突破的辽兵越来越多,壕沟,陷阱也只能拦截一时。 ☆、第277章 此情,至死不渝 为了护住赵合欢,七杀左右难顾,寡不敌众,身上亦是添了好几道口子。 赵合欢时不时的补上两刀,一边紧紧注视着墙上的情况,城门不断被撞击,木屑从门缝落下,仿佛下一刻就会倒塌。 “哗!” 突然,天边炸开一个信号弹。 身体力竭,握着缨枪虎口发麻的赵平在看到亮光的刹那,眼神闪过一抹神采,立即抹了一把脸,惊喜地大喊道:“是将军的支援!” “兄弟们,再挺一会儿!” 就在拓跋宏没把李承一的援军当回事之时,身后队伍却如同韭菜一般被收割殆尽。 当他后知后觉的想要撤退,退路却已然被彻底封死,在火光之中显得格外苍白的拓跋宏急忙询问军师对策。 后路被堵,前面攻不下,他们几万大军难道只能困于此处?军师慌不择路的指了指密林,疾声道:“将军,只有密林一条路!” 带上剩下的残兵,拓跋宏紧咬着牙,刚跑出几百米,耳畔风声骤然响起,浓浓的夜色间几道亮点疾射而来。 李承一高坐在大马上,威风凛凛,左眼微眯,手持一把巨弓,弓身弯如满月,瞄准拓跋宏的背影,在他未反应过来之前,几道利箭再次射出去。 李承一的一手箭术不仅在大周,就连和他交战已久的拓拔宏亦是要避其锋芒。 飞驰的箭尖骤然放大,拓跋宏瞳孔一缩,脑子里刚闪过“完了”的念头,就听到一声箭羽入肉的声音,疼痛紧随而至,“啊!” 那支箭直接穿透了拓跋扈的喉管,他身子一歪,从战马上跌了下来,而在一旁的军师更是目瞪口呆,下意识的往身后看去,又见几道箭光追来。 “快撤!快撤!” 因为主帅的突然死亡,而让整个辽军都慌不择路,士气大乱,大局已定。 城墙上浴血奋战的士兵看到这一幕,纷纷暴喝,鼓舞欢欣。 “是将军的箭!百步穿杨,绝无失手!” “是将军!” 这一战,将李承一在军中的威望推崇到更高的高度。 赵平斜靠在城墙之上,双手脱力的垂下,脸上露出一抹放松的笑容,总算是守住了固城关。 墨黑的天色渐渐褪去,云层堆叠,当黎明的第一抹光线照射下来,照亮了固城关城楼的一片血红。 所有将士都疲惫不堪,甚至连伤口都没有包扎的靠在城墙上呼呼大睡。 这是守在固城关一个多月来睡的最安稳的一觉。 这一场反败为胜的战役,不仅打得出彩,而且赢得漂亮,射杀了对方一个主帅不说,最终还俘虏了近一万辽兵,他们军心四散,对密林又不熟,李承一带兵追去时,许多辽兵还落入了早早挖好的陷阱里。 士兵们把己方的尸体全埋在了城关外。 在战场上殉职是烈士,家属能拿到朝廷颁发的抚恤金。 此时被外面夸的神乎其神的李承一正看着赵合欢傻笑,全然不复方才在大军前讲话时那肃杀威风的模样。 七杀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低垂的眼帘遮住淡淡的酸涩,正要离开房间,李承一叫住他,把墨灵剑递给他道:“追杀拓跋宏的时候捡到的,我记得这把是你的剑。” “多谢。” 神色淡淡的接过剑,七杀又看了他一眼,自觉的离开房间。 “欢妹。” 门一关,李承一双眼发亮的望着赵合欢,刚把她拉入怀里,动作一大,却扯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嘴角微微一扯,惊喜之余又有些后怕的道:“你怎么来这儿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万一……” 要是万一固城关没有守住,他简直不敢想。 “你受伤了?” 注意到李承一微僵的神色,赵合欢眉心一皱,不顾其他,伸手去解他的盔甲,“哪受伤了?我看看?” 闻言,李承一脸色微红,眸子闪了闪,不自然的咳了一声,道:“就是一些小伤。” “小伤不注意就成大伤了。” 赵合欢不赞同道,坚持要察看了才放心。 房间里烧了地龙,暖和的很,李承一耳根子通红,抬手按住赵合欢的手,微微避开她道:“我身上脏,血味重的很。” “别说废话。” 赵合欢瞪他一眼,这一天下来闻的血味还少吗? 从杨开和赵平那听来的信息,加上昨夜的苦战,她已猜到了李承一的整个计划,这计划估计也就他能想的出来了,这里头万一要是有一步踏错了,就会万劫不复。 衣衫落下,他肩宽结实,肌肉匀称,身材完美的让人流鼻血,早已不是她初识的那个青涩小子了。 那目光如有实质,李承一面如血色,看着赵合欢白皙的小脸,下腹不由一热,在军中全是大男人的地方待了这么久,耳濡目染的他自然知道了许多,比如他每次见到欢妹时的悸动,比如那春宫图册…… 然而下一秒,看到赵合欢渐渐发红的眼眶,李承一一下慌了,“欢妹,这是怎么了?” “还说没受伤?这些是什么?” 肩头,脊背,胸前,各处都是斑驳的伤痕,而在他的心口处,更是有一道很深的刀伤。 看她盯着心口的刀伤看,李承一柔声道:“多亏欢妹上次帮我缝的护甲,要不是有那户的铜块帮着挡了一下,军医都说这伤的很危险。” 指尖抚过凹凸不平的斑驳伤痕,赵合欢眼睛又是一红,李承一看她这样,一下更慌了,有些手足无措的安慰她道:“都是很久以前的伤了,已经不痛了,别哭了。” 她一哭,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谁哭了?” 赵合欢眨了眨眼,把眼泪给憋了回去,瞥他一眼,“少自作多情了。” 目光下移,落在他腹部上如蜈蚣一样的缝合痕迹,手指移到那一处,这疤真是太丑了。 她的指尖像有某种魔力,被她抚过的皮肤泛起温热的热度,李承一眸光微微一暗,喉咙上下滚动了下,情不自禁的搂她入怀,看见她手腕上的红绳,甜蜜的笑道:“嗯,就算是我自作多情。” “什么叫就算?” 把袖子拉下来,赵合欢有些别扭的垂下头,“只不过是懒得拿下来。” 李承一眼含笑意,看她闹别扭的样子,反而更加可爱。 “欢妹,我好想你。” 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李承一目泛柔光,在这苦寒的北地,四周都是大老爷们儿,他每日都会想起她,能收到赵合欢的信,就够让他开心好几天。 直白的话语,让赵合欢脸色一红,眨了眨眼睛,仰起头,如水的眸子看着他,抚摸着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她心里也是想他的,正如初到这世界时,他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下次再也不许这样冒险了。” 强忍着心里的悸动,李承一点了点头,笑嘻嘻的说道:“欢妹是担心我吗?放心,还没有娶到欢妹,我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有事?” “你就贫吧!” 眼角一抽,赵合欢嗔怒的瞥他,说道:“这次朝廷明明想议和,我担心你这场战胜了,反而会更加麻烦。” 李承一作为一个将军,甚至是作为袁将军的忠实追随者,他对朝廷之间的动静并不如其他官员一样敏感,而一心志在收复大周的领地。 但赵合欢却想得更远,唯恐这次李承一的胜仗反而会引起有心人在这上面大做文章。 她不想去在意朝廷上的动静,但李承一早就已经牵扯在其中,更是置身于旋涡的中心。 听出她言语间的担心,李承一微微一笑,他早不是去年那个空有一腔热血的愣头青,对朝中之事也不是一张白纸。 目光微垂,看着她清丽的小脸,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亲昵的说道:“你这小脑瓜就别深想了,如果这些问题我都处理不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娶你?” “你……” 看他一本正经的贫嘴,赵合欢嘴角微微一抽,歪着头说道:“谁说要嫁你了?” “定情信物都收了,我可不准你耍赖。” 李承一作势要挠她,神色认真,目光明亮。 “不是还有两年吗?” 躲开他作乱的手,赵合欢目光羞涩,抿唇道:“万一两年后改变主意的是你呢?” 李承一轻笑,“欢妹,此情,至死不渝。” 固城关李承一带兵战胜辽军在几天后传到了昌城,而李承一上表的那份奏折也十分有技巧。 虽说景炎帝有议和的打算,下发了几次折子都让李承一按兵不动,而这次是辽兵攻城在先,他们只是防守,这便是有人想从中挑出李承一违抗皇命的错,都找不到把柄。 总不能打开城门,迎着辽人进来吧? 和在欢庆着胜利的边城不同,临安府这边又是另一派景象。 百姓们慷慨激昂,纷纷称道,在袁将军之后又横空出了一个少年战神,竟然把北辽贼子打出了城关,而且还收复了北边三百里的领土。 各处的茶馆,酒楼都在说着边疆的战事。 人们听得津津乐道,不知不觉中,袁将军和李承一的声望再上一层楼。 而关于景炎帝一味妥协,委曲求全的议和,也被说书之人添油加醋的给说进了书里,当然没直接表明事迹中人的身份,但所有来听书的人都明白其中所指。 这一度让景炎帝暴怒不已,可是他又不能下令去把这些人全都给抓起来,先帝在位时有过旨意,要礼待文人墨客,那听书楼里许多都是文人雅士。 就算能堵得了一个人的口,也无法阻止那些刊印书籍的书局。 说起那书局也是奇怪。 原本每个府城的书局只有一到两个,而几乎全都被沈府垄断了,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出现了一种新的印刷技术,不仅降低了印书成本,连印刷速度也快了。 明珠书局在临安府的分店就时不时刊印一些话本。 那些话本都有着独立的背景,但细细品味却又像是在抨击时事,大多都是十安书院的学子所写。 景炎帝为着这些,发了不小的脾气,想把这些人全都抓起来,可没有一个名头,上又有先帝旨意顶着,实在让他窝火的很。 就连想做暴君的胆识都没有。 这日,景炎帝召了以左相为首的大臣前来议政殿商量。 双手背在身后,在殿内踱步,景炎帝气恼的将手里的折子给摔在地上,面色沉怒的坐回龙椅,“这该死李承一,你们说这当如何是好?!” 李承一倒是好,直接博得了美名,这走出去,全是夸他的! 却把屎盆子一样的脏污名声给扣到了他头上,当皇帝当得这么憋屈的,除了他,还有谁? “你们都说说,北辽兵强马壮,要是这次惹恼了他们,他们转头和西夏联手,我大周该如何是好?!” 被召集而来的臣子们一听这话纷纷一愣,不由悄悄抬眼看了一眼皇帝,还以为皇上是因为外界的风言风语召集他们过来拿主意,却没想到是为这事。 这仗胜了,也让景炎帝如此忧心。 要是李将军真没守住,哪还轮得到他们这会儿平心静气的谈论这些,恐怕早就要卷铺盖逃难了。 “北辽和西夏素来不合,皇上无须担忧他们联盟,倒不如趁此机会……” 那大臣慷慨陈词,浑然没注意景炎帝越来越黑的脸色。 这些大臣里最能揣度皇上心思的就属左相了,左相眼睛微微一眯,打断了那大臣的发言。 捋着胡须出列,恭声道:“我不赞同杨大人的看法,以臣之见,皇上大可手书于辽国国君议和,以达到安抚辽国国君的目的,议和之事刻不容缓,皇上当立即决定和亲公主的人选。” “臣附议。” 其他为左相马首是瞻的官员们立即出声附和道。 景炎帝神色缓和。 右相见此,看皇上明显动摇,立即抢在皇上决定之前,抢先劝道:“皇上不可!杨大人所言极是,李将军这次大败辽军,极大鼓舞了我方士气,臣认为当为李将军加封——” 顿了下,鄙夷的看向左相,“至于左相所言,议和一事,若是辽国国君诚心议和,大可由北辽派出公主来大周和亲。” ☆、第278章 黑云峰的事如何了?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皆变。 左相极不赞同的瞪着双眼,道:“此次战胜乃是侥幸,辽兵大军屯于边境的三十万兵马未全部出动,要是惹得他们不快,边境的百姓惨遭屠戮,难道都是你右相担着吗!” 听左相竟然假仁假义的说起了百姓的性命,右相简直气笑了,怒指着他道:“左相好威风,不知道的还当你是北辽的宰相呢?这般长他人志气!” 左相脸色铁青,双手一拱,冷声道:“我这是为大周万民考虑,而非右相你,如今国库亏空,哪里还给得出大军的军备和粮草,我看右相你才是目光短浅,急功近利!” “几日未见,左相嘴皮子的功夫又厉害了许多。” 闻言,右相冷冷一笑,指责道:“前任户部尚书是左相你的门生,人人都说国库亏空,却不知道左相府有多奢华,这急功近利的究竟是谁,我相信各位都明白的很!” 左相卖官牟利,中饱私囊,权力滔天,偏又深得景炎帝欢心信任,又有个宠冠六宫的妹妹在后宫吹枕边风,就算御史台屡次联名上折,都被景炎帝给无视了。 “都别吵了。” 下面的人吵得头疼,皇帝揉揉眉心,愤怒的拍了下桌子,“看看你们还有一点大臣的样子吗?真当这里是菜市口了?” 说完之后,皇帝目光扫过右相,然后停在左相身上,说道:“所有人都出去,左相留下。” “皇上!” 右相眉心一皱,还想说什么,却被皇上不悦的打断,冰冷深沉的目光望着右相,对这个屡次直言劝谏的臣相实在没好感,轻轻地叹了一声,“右相啊,你年近六十了吧?” 右相一愣,随即意识到什么,叹道:“回皇上,微臣今年五十有五。” 景炎帝点点头,“朝中事物繁杂,右相年事已高,还是多休息为好,别累坏了身子,朕是会心疼的。” 脸色一白,右相低垂的眼角里布满疲惫,余光瞥见左相小人得志的嘴脸,目光幽深地看向景炎帝,满心复杂的神色写在一双沧桑的老眼里,嘴唇抖了抖,心知景炎帝主意已定。 半晌,直挺的脊背弯下,恭敬的行了一个礼,恭声道:“臣遵旨。” 他终究是老了。 右相告老辞官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朝中也有些和右相交好的清流官员感到心寒,在几次去找皇帝据理力争却惹得景炎帝发怒,景炎帝觉得自己是天子,怎么窝囊到处理一个大臣还要看群臣的脸色了? 于是,一众为右相力争的朝臣一样受到了牵连,官降几级。 “父亲身体不好,依圣上所言,能放松心情也是好的。” 宋唯之淡淡笑着,给右相倒了一杯茶,看着右相仍愁眉不展,便宽慰他道:“怎么父亲是舍不得右相这个职位?还是舍不得右相的俸禄?” “你这小子——” 右相无奈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沉沉的叹气,“想当年先皇在位时……” 不过短短数十年,大周盛况却是不在。 回忆的话刚起了个头,右相又急忙住了嘴,毕竟祸从口出,如今虽在相府,却也无法认定整个相府的人都心向于他。 “父亲过虑了。” 宋唯之不急不缓的笑道:“圣上是不放心父亲的身体,如今父亲年迈,该体谅皇上的良苦用心。” “是啊。” 真能放下也好,右相低叹一声,看向院中的花花草草,起身说道:“人老了,还是去逗鸟弄花的好,对了,礼部陆大人的嫡女温柔贤淑……” “父亲。” 秀眉微不可查的一蹙,宋唯之神色淡淡道:“陆大人的女儿年岁太小,跟了儿子可惜了。” “胡说,你才多大?” 右相一看宋唯之又摆出了那油盐不进的脸,当即恼道:“你爹我都告老辞官了,你还不抓紧娶个媳妇过门,让我含饴弄孙?” 这小子对女人竟是半点兴趣都没? 宋唯之浅笑不语。 陆大人女儿他知道,性子温婉,温柔小意,却也不错,只是于他而言,这京城中的贵女都相差无二,就像那珍宝阁上的摆设,华贵有余,腹中空空,可要可不要。 脑中闪过一个狡猾灵动的脸庞,宋唯之眸子闪了下,太聪明的女人他也不喜欢。 目送右相远去之后,宋唯之余光一转,瞥见墙角下一个暗影匆匆门外跑去,嘴角挑起一抹弧度。 “要不要去处理了他?” 身后一道娇媚的声音响起,宋唯之缓缓收回目光,悠悠然道:“随他去。” 之所以放在相府里的这些钉子都没有收拾,就是因为能借他们之口传递一些消息,有时候留着这些钉子比拔了他们更有用处。 媚烟缓步靠过来,带着酸意道:“公子好久不见烟儿了,原来是另得了佳人芳心?那陆大人的女儿长的可没烟儿好看……” 任由媚烟靠在他怀里,低垂了眉眼闪过一抹异色,宋唯之挑起她的下巴,“父亲倒是提醒我了,陆大人虽只是礼部一个小官,但他大女儿是梅妃。” “公子当真要娶她?” 媚烟双眼满是嫉妒。 宋唯之冷哼一声,后宫里他的棋子不少,不必为了这关系去娶个鸡肋,指尖微微用力,温柔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警告,“烟儿,你逾越了。” 下巴上的钝痛上媚烟心里一凉,惊惶的半跪在地上,“烟儿知错。” “黑云峰的事如何了?” 见他开口提了正事,媚烟不敢再绕圈子,她才从黑云峰风尘仆仆的过来,知道宋唯之对魔教的宝图势在必得,而这次没有带回公子所要的消息。 于是,有些心虚的低下头,讪讪道:“公子,我搜遍了整个魔教,都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宝图的线索,会不会宝图根本就不在魔教?” 宋唯之眼底迸射出的冷光骤然让媚烟冷汗直落,生出几分惧怕,“烟儿断不敢欺瞒于公子!” ☆、第279章 藏的够深! 默默看了媚烟半晌,宋唯之收回目光,轻笑道:“我怎么会怀疑你?” 话音落下,媚烟方觉得笼罩在自己身上的沉重的压力散去,如释重负的抿了抿唇,“这次在黑云峰,白禹和洛遥却是也去了。” “哦?” 他们也是为了宝图去的?应该不会,魔教藏有宝图的事不可能泄露出去,宋唯之挑眉,“没被发现吧?” 他所指的是把灭门洛剑山庄一事嫁祸在魔教教主身上的事情。 不过即便被发现了也无妨碍,即使洛遥武功高强,但区区一人能做得了什么? 之所以多问一句,只因他喜欢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不喜变数罢了。 前几日,武林正派在黑云锋围剿魔教众人,正邪两派都伤亡惨重。 而媚烟趁这机会去魔教搜查宝图的线索,在她出来时,峰上死伤无数,然而最让她在意的是,在魔教教主被几大正派帮主联手攻击的奄奄一息之时,洛遥竟然出手救了他。 洛遥和白禹都是易容过的,要不是媚烟早盯上了他们,肯定也是认不出来的。 他们两人因为帮了魔教教主而被认定是魔教余孽,于是在众人攻势之下,他们寡不敌众,直接从黑云峰上跳了下去。 “黑云峰异常险峻,即便他们武功再高也无用武之地,恐怕早就摔成了肉泥,公子无须担心。” 媚烟话才说完,另一个声音幽幽插了进来,轻嗤道:“等你死了,他们也不会死。” 一听这声音,媚烟眸色一寒,闪过一抹杀意,恨恨地看向从一旁房间里悄无声息走出来的黑衣女子,“欣柔郡主。” “媚烟,好久不见,你还是这般自大。” 欣柔居高临下的看着媚烟,浅笑盈盈,“你说我该说你什么好呢?你这话要是误导了公子该怎么办?” 她看过来的神色不屑一顾,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轻视和傲慢,就仿佛她和自己并不位列于同一种身份,不过又是一个觊觎公子的女人,高傲些什么! 媚烟十分厌恶这个女人,真不明白她的底气从何而来,难道就因为那个郡主身份? 偏生公子不知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对她的话深信不疑,而且还几次和她合作,这让媚烟如何能甘心? 媚烟冷笑,“我说的话句句属实,黑云峰上我亲眼所见,你凭什么在这造谣生事,别以为公子宠你,你就可以胡言乱语!” 她亲眼看到洛遥和白禹摔下黑云峰,难道还有假! 欣柔见此,讽刺一笑。 察觉到媚烟对她的敌意只让她觉得可笑。 她可是手握了这个世界剧本的宿主,而媚烟对她而言,就是一只蚂蚁,想到她最后的结局,欣柔只觉得鄙夷和怜悯。 转眼看向宋唯之,目光打量着这个有着帝王之相的男人,清冷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淡淡的崇拜,这男人倒是很对她的胃口。 这次系统的任务除了多了赵合欢这个变故以外,其他的倒都很合她的心意,比起上个世界的任务来要好多了。 “住嘴。” 宋唯之冷冷瞥向媚烟,声音冰冷。 他居然为了那个女人让她住嘴,媚烟脸色一白,就听欣柔慢慢地说道:“他们命数未尽,还未到将死之期。” 因为知道所有剧情,所以欣柔在这方面有很大的优势,她用这办法取信于宋唯之,同时也想助他登上帝位,让这个世界偏差的轨迹回到正轨。 现在看来,宋唯之很信她。 媚烟最恨的就是欣柔装神弄鬼,以前公子从不信这些三教九流的命数之说,却因为欣柔全都变了,她成为公子最信赖的人,眼中杀意更盛,凌厉的杀意化作一道掌风,猛地朝欣柔袭去。 欣柔一动不动,嘴角扯起一抹轻嘲的淡笑,身形就像雾一样突然消失了。 而宋唯之余光扫了眼,眉心微蹙,拿起手边的茶盏掷了出去,茶杯狠狠的撞在了媚烟胸口,心口钝痛,媚烟吐出一大口鲜血。 杯盖则在空中荡一圈,直射入屋顶的瓦片,宋唯之头也没抬,声音温润如玉,“阁下偷听多时,想必口干舌燥,不如下来喝一杯茶水。” “嘭”的一声。 巨大的冲击使屋顶瓦片坠落,一道绣满牡丹花的衣摆飞快闪过,如风一般向后闪躲,只是他速度再快,却也不及宋唯之掷上来的那片杯盖。 杯盖擦着他的脖子而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飞霜神色一变,脚下一趔趄,没想到宋唯之有如此高的武功,内力竟然比司炎还要深厚!藏的够深! 几个闪身,往身后遁走。 片刻不敢耽搁,死死捂住血流如注的颈口,至少得把今天听到的消息回禀给司炎。 媚烟早就和宋唯之勾搭在了一起,还有欣柔郡主和他们也是一伙的,洛剑山庄的事情竟也是他们一手造成的…… “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 伴随着清如泉水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琴音,那琴音传入耳朵里的时候,飞霜煞白的神色一凛,内力一散,本能的想去捂住双耳,却已经晚了,身子如灌了铅似的沉重。 痛呼一声,脚下踩空,后腰重重撞在屋檐之上,然后摔在地上。 咳出一大口血沫,袖中的手指抓紧,飞霜撑着身子,竟是一口气也提不起来,那凌乱的琴音仿佛在他脑海中炸裂,全身经脉逆行,竟是比上次的枪伤还要痛苦百倍。 琴音一止。 飞霜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一双锦缎黑靴,目光艰难的上移,只见宋唯之负手而立,衣衫一尘不染,目光淡漠的俯视着他,冷冷开口,“司炎派你来的。” “呸!” 飞霜刚卒了一口,旁边一人便飞起一脚,将他踹出了好几米远。 媚烟看向宋唯之,主动请缨道:“这人是暗阁的人,是司炎的心腹,他会追到这里来多半是因为某人粗心大意,才暴露了这里的位置,不如交给我来审问?” 若有似无的看向欣柔,媚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宋唯之面前贬低欣柔的机会。 而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欣柔勾了勾唇,满不在意的抬眼,“还有什么好审的,我看司炎早就怀疑你了,所以派了心腹跟踪你,莫不你真以为司炎对你情真意切,生死不离?” ☆、第280章 最毒妇人心 看着逼近而来的几人,飞霜紧紧的握着双手,他感觉到自己心口钝痛,心脉全被震碎,就算是神医再世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当死亡临近时,一双眼睛里竟然没有恐惧,反而生出了一些欣慰和怅然。 其实死也没那么难吗? 藏在身后的手心里,一条扭曲的蛊虫浸在他的血液之中。 “处理干净。” 院中的血腥味让宋唯之厌恶的皱了皱眉,神色淡漠的瞥向奄奄一息的飞霜,淡淡一句就决定了他的生死,他身上的价值不够让他留下一条性命,也省的污了这院子。 欣柔得意的看向再次被否决的媚烟,唇角一扯,笑道:“有些人自恃甚高,从来都不知道要将自己摆在什么位置,公子怎么会喜欢这种人呢?” 望向飞霜压倒的那片花草,讽道:“快点处理了,那是公子最喜欢的花了。” “贱人!” 看着欣柔跟着宋唯之离开的背影,媚烟目光如淬了毒一般。 目光转向飞霜,款步走过去,脸上妖媚之色尽数褪去,只剩一片冰冷,“谁让你不跟着我,可惜了这张还算俊俏的脸,确是这么早就要死了……” “要杀要剐就快点。” 无所畏惧的看她一眼,眼中轻视明显,然后飞霜偏过头,双眼放空,目光落在虚空,意识已经有些恍惚了,日思夜想的那个身影好似近在眼前。 他终于可以去见她了。 “你不求我?” 媚烟美眸一转,“或许我能看在司炎的面子上饶你一命。” “有用吗?”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飞霜冷嗤道:“就你这样的恶毒女人,谁会对你真心?” “你找死!” 媚烟恼羞成怒,刚在欣柔憋了口气,现在一个将死之人都敢嘲笑她!她天生媚骨,姿容出众,哪个男人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真心?她要多少就有多少! 媚烟发了狠,一张美艳的脸庞扭曲,猛地出手折断了飞霜的双手,她改变主意了,她要让飞霜在极致的痛苦和绝望中死去,“司炎对我一往情深,你以为他在这儿就能救你?” “唔——”痛苦的闷哼。 目光落在飞霜手心那条蛊虫时,媚烟阴笑了一下,“呵,传音蛊?我说你怎么不挣扎了……” 传音蛊要以大量鲜血喂养,能记录短暂的声音,不过这蛊虫稀有,一般很少用。 飞霜双目血红,脸色恐怖,看到蛊虫被媚烟发现,眼底隐有些绝望,知道自己将死都没露出这样的绝望表情来。 “还想着通风报信,哼!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媚烟神色狠厉,手指一抓,那蛊虫就化成了一滩鲜血。 眼眸瞪大,飞霜咬牙咒道:“毒妇!” “想死,我偏不让你死——” 媚烟怒极,指尖一个药丸弹在飞霜紧咬的唇边,随即,却见飞霜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头一歪,就绝了气息。 “该死!” 眼中闪过恶毒的光,媚烟叫了两个影子过来,狠声道:“把他尸体给我带下去,千刀万剐!把皮给我扒下来,做成垫子!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的代价,即便是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他!” 血染红了飞霜衣裳上艳丽的牡丹花簇,衬的花色绚丽,栩栩如生,盛怒之下的媚烟,自然没注意到衣袍掩盖之下,一条蛊虫钻入了泥土里。 …… 宋唯之没有拿到的宝图,此时正在系统商店里静静的躺着。 赵合欢先前拿了好感度兑换了许多草莓和玉米种子,如今剩下的不够兑换宝图,每次点开商店,看着那宝图也只能干看着。 不过寻宝的事情,她倒也不急,一切随缘。 如今商铺蒸蒸日上,又有了洛剑山庄的金矿,由钱生钱,只要不想着谋反大事,这些钱足够她在好吃好喝一辈子了。 在大败北辽之后的一个月里,赵合欢都住在昌城将军府。 俘虏的辽兵全都带上了手铐脚铐,被拖去田地里当苦力了。 而昌城的气氛也渐渐从沉闷荒凉中缓和过来,尤其眼看着接近过年,街上也开始热闹起来。 昌城和北辽离得近,所以有些风俗习惯比南边更加开放,女子也都大方热情,在李承一风光的进城那天,城里很多人都打探起了将军后宅的事。 甚至有不少人家,借着各种由头,带着自家女儿过来,就为了拜访一下将军 那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起先李承一还未发觉,以为是城里百姓有什么难事,耐心的听那些人家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直到后来有大胆的姑娘,直接拿了自己绣的荷包塞给他,看到荷包上两个亲密依偎的鸳鸯,李承一才恍然大悟,难怪这阵子找他的人多了这么多。 赵合欢一出来,看到的就是李承一拿着荷包,一脸深意的一幕,目光落在那鸳鸯荷包上,磨了磨牙,哼道:“这荷包绣的挺不错的,针脚也很细密。” 李承一下意识的就应道:“这绣工确实不错。” 一听他这话,赵合欢气结,敢情是觉得她的绣工不好是吧? 李承一说完,一抬头看着赵合欢板着的小脸,一时莫名,慌神道:“欢妹,你生气了?”他是说错什么了? “我没生气。” 赵合欢笑的格外灿烂,转身就走。 简直就是一个榆木脑袋,赵合欢恨不得拿个榔头把他给撬开来。 这下李承一就是再呆也知道赵合欢是生气了,榆木神经搭上了线,手里那荷包就跟个烫手山芋似的,急忙解释道:“这不是我要收,是人硬塞给我,我……” “所以你就要了是吗?” 赵合欢笑容更甚,只是看的李承一心里直发毛。 李承一抓了抓脑袋,急得抓耳挠腮,按照赵合欢这说法却也没错,他确实是就接了,但他没反应过来啊!他是听了那姑娘说是感谢他,又说不收就不走,他真没别的意思。 “好啊你!” 还想听他解释呢,赵合欢狠狠瞪他一眼,甩袖就走。 这段时间城里的传言连她都听了一二,李承一本就容颜出众,不像其他将军那样凶神恶煞的,就连晒黑了的皮肤都又恢复了小麦色,再加上那日从固城关威风返程的时候,一身戎甲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 不知俘获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看你艳福不浅,我真替你开心。” 赵合欢心里堵得慌,冷声抛下一句。 理智上知道李承一根本就没那意思,可是看着那小姑娘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的时候,还是会心里发酸,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欢妹!别走!” 见赵合欢甩开他就走,李承一彻底慌了,死皮赖脸的又缠上来,拦在她跟前,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这东西我本就不想要的,要是惹你生气,我丢了就是!” 全都是这破荷包惹的祸! 李承一反手就要丢,却被赵合欢给拉住了,瞪着眼睛看他,道:“你收都收了,现在丢算是什么意思,这手工这么好,丢了多可惜,我没生气。” “可是……” 没生气,会是这样的脸色吗? “我说了!我没生气!” 说不上是气谁了,赵合欢瞪眼,看李承一还想跟过来,眉心一皱,放话道:“不准跟着我,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欢妹……” 李承一很是委屈,看着赵合欢“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这荷包确是丢也不对,不对也不对。 这女人怎么就这么麻烦? 不对,是除了欢妹以外的女人才麻烦。 作为完全不知道自己哪做错了的李承一十分苦恼,又碍于赵合欢丢下的那句狠话,也不敢贸然去打扰她。 于是,晚上抓了杨开陪他喝酒。 ☆、第281章 臭皮匠的馊主意 听着李承一的抱怨,杨开就忍不住笑开了,“我说将军,人这是在乎你呢!” “在乎我还不理我?” 李承一睁着朦胧的醉眼,神色哀怨的嘟囔道。 杨开摇摇头,以一种过来人的口气,语重心长的对李承一道:“这你就不懂了,女人的心,就是那海底的针。” 闻言,李承一斜睨他一眼,猛的用力拍了下他的后背,力道之大,害得杨开刚喝下去的一口酒尽数喷了出来,“省省吧,别说的你好像很懂似的。” 杨开当时就不乐意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咳了几下,就压低了声音,道:“将军,你知道昌城的青楼妓院都分布在何处吗?你知道哪里的姑娘最水灵吗?” 李承一眸子一瞪,怀疑的看他一眼,“别告诉我你都知道?” 初到北地时,这边的战况一直很紧急,有时候忙的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而李承一对手下军纪严明,断断没有那种嚣张猖狂的军痞,但在都是大老爷们的队伍里,总会有需要解决生理需求的,就比如现在这样的休战期间。 一些士兵都是青楼里的常客,对此,李承一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闹出事来就不过问。 但扬开是一直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晃着的,说别人倒还可信,他就算了吧? 被彻底鄙夷了一番的杨开觉得面子挂不住,挺着胸膛,一本正经说道:“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我这是作为参领关心手下,自然要摸清楚他们常去的地方。” 李承一撇撇嘴,露出一个果然的神色,摇头道:“我来找你问建议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将军,你别看不起人了!” 杨开猛的拍了下桌子,说道:“我虽然不怎么和女人打交道,但有句话说的对,那叫旁观者清,嫂子生你气还不是因为吃醋,这女人嘛,就是口是心非的。” “当真?” 一声‘嫂子’听的李承一甜滋滋的,欢妹也会吃醋吗? 眼底泛起些恍惚和窃喜,可是又想到赵合欢对他拉下来的脸又有些不确定了,“真的只是吃醋,没有生气吗?” “女人就要靠哄着。” 杨开说的信誓旦旦,把李承一拉了过来,搭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听我的准没错,你和嫂子定了亲事,但在这昌城确是没人知道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姑娘对将军你抛出橄榄枝,嫂子心里能不吃味吗?” 李承一静静的听着,琢磨着杨开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见他神色意动,杨开更起劲的说道:“这名分很重要。” “怎讲?”李承一认真请教道。 “嫂子这正妻的名份定下了,其他的想要过门的只能算是小妾,那也得等嫂子认可才能过门,自古以来……” “你可别叨叨了。” 听他越扯越远,李承一不客气的一脚把他从椅子上踹了下去,斜眼看他,“我这一辈子就欢妹一人,别扯那些没用的。” 杨开咕噜爬起来,揉揉屁股,苦笑道:“那是,嫂子才貌双全,哪有人比的上嫂子。” 换作是他,也愿意为了这样的姑娘放弃弱水三千。 “行了,要是你说的没有用,看我不收拾你。” 有了解决办法,李承一心情放松,愁眉不展的眉心一松,拉着杨开直喝到了天亮。 等宿醉的两人头疼的醒来,杨开草草洗了把脸,就立刻去操办攸关李承一终身幸福的大事了。 人多的好处,这下就体现出来了,不出一日,将军府里住了个和李将军定下亲事的未婚妻之事就传遍了整个昌城。 这消让那些芳心暗付的少女们碎了一地的心。 效果更是立竿见影,缠着李承一送食物,送荷包的姑娘是少了,然而还没等李承一默默暗爽的想去找赵合欢赔罪加表真心,赵合欢那边的访客却多了许多。 那些想往李承一身上动心思的人全都找到了赵合欢这儿,毕竟哪个男人没个三妻四妾的,正妻不行,就当妾室呗,能让将军收了房,那日子怎么都比寻常百姓家好过多了。 等让嫡妻过了眼,讨得嫡妻的欢心,那就是一举两得。 赵合欢此时黑着一张脸,看着那些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眼皮狠狠一抽,古代的正妻还真是不好当,不仅要有容人之量,竟然还要帮着夫君相看小老婆。 赵合欢自认是没那么大度,于是压着火气把人全都打发了出去,直接闭门谢客。 主意都打到她这了,真是……气坏她了。 把这一肚子的窝囊火全都扣到李承一头上,因此当不明所以的李承一傻乐着过来时,连赵合欢的面都没见到,就吃了个闭门羹。 被关在门外的李承一默默落泪:“……” 就知道杨开的计策不着调,欢妹这明显更生气了! ☆、第282章 噩耗 在昌城待到了过完年。 北辽那边倒是一直都没有异动。主帅拓跋宏在北辽声威赫赫,他的死和这次的大败,显然也让北辽元气大伤。 不过,李承一没完全放下戒心,毕竟还有三十万辽军屯兵于边界,对大周而言,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赵合欢也没闲着,让手下几个管事在昌城这边盘了铺子,这次带过来许多玉米,通过李承一的关系,很方便就在郊外买下了一大片田地。 此时,李承一正捧着一个烤玉米吃着,他站在田埂上眺望着远处,问道:“欢妹,这玉米有那么神奇吗?我这吃着觉得也就一般,和小米的口感倒是相似。” 赵合欢看他吃的起劲,一时也馋了,那边七杀烤好一个,淡淡一笑,伸手给她递来一个,赵合欢接过,咬了一口,“北地一向缺粮,而玉米产量高,最适合种在这。” 只是可惜这玉米的品种是最早的品种,并不是那种改良的糯玉米,所以玉米粒的皮有点粗糙。 若是能慢慢改良,培育出新的品种,那时产量和口感就能兼顾了。 几口吃完了烤玉米,李承一看向赵合欢,依依不舍道:“欢妹,要不就别走了?” 这段时间,有赵合欢住的将军府,整个府里的氛围都不一样了,习惯了,就更是舍不得她离开了。 闻言,七杀悄悄看了赵合欢一眼,随即又抿唇收回了目光,自顾自的继续烤着肉和玉米,这段时间他亦是习惯了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站在曾经他以为他可以接受的位置,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只要能默默守护她就可以了,但心里的涩意却一天比一天强烈。 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他竟是隐隐期待着赵合欢能早点离开昌城,当这个想法冒出头的时候,七杀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即便是洛遥和白禹那俩人在身边的时候,他都不会觉得这般沉闷和心痛。 难怪腹黑如白禹,会早早把婚约给绑上。 因为李承一和她之间,亲密无间,就像再也无法插进其他人。 赵合欢小脸写满纠结,迟疑的问道:“皇上难道还没旨意下来?你以后都要守在昌城吗?” 习惯了北地的天气,倒也不觉得这儿清苦,但她还是更喜欢兴元府,毕竟黄氏一家子都在那,而且那些商铺也要顾及着,肯定是不能一直留在这。 想到离开,不舍也是难免的。 看着她绷紧的小脸,李承一掩下心里的不舍,笑着揉揉她的脑袋,眨眼道:“我跟你开玩笑的,别摆出这副脸了,快笑一个。” “幼稚。” 躲开他试图弄乱自己头发的手,赵合欢哭笑不得的瞪他一眼。 “不过,我想皇上旨意应该就快下来了。” 李承一眯了眯眼睛,京中有听到传言,说皇上会招他进京,只是不知道这次进京等待他的,是福?还是祸? “你的命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注意到他眼底一瞬闪过的深思,赵合欢伸手戳着他的胸口,磨牙道:“在我离开的时间,你可得把你自己这条小命给看好了,要是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又多了伤口,就……再也不理你了!” “欢妹,别啊!” 一听这话,李承一立即苦下了脸,一把握住赵合欢青葱般的小手,无奈的说道:“怎么都好,就是不能不理我。” 之前那一出,害的他愁眉不展好几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哼!” 赵合欢好笑的白他一眼,放柔了语气,“那你好好照顾自己不就没事了。” 说完,心里又是一涩,在战场上建立功勋又哪有那么容易的呢? 在开春前,赵合欢整顿好商队,返回兴元府。 比预期离开的时间要早了一个月,是因为前阵子给白禹送信的小白二号回来了,它回来的时候脚上那封信却是原封不动的。 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情况,赵合欢给小白二号喂了食物以后,小白二号仿佛很焦躁不安,嘴巴紧咬着她的衣袖,冲着外面喳喳叫个不停。 像是想带她去什么地方? 白禹没有回信,本就让她不安了,又看小白二号这样,心中的不安更是强烈。 于是赵合欢在坐不住,紧急的召集了商队,提前离开昌城。 在返程的路上,七杀去打探黑云峰发生的事情,这事并不难打探,围剿魔教是最近武林最轰动的大事了,只要随便一个武林人士聚集的酒楼,听他们的闲谈,就能听出一个大概。 比如对面那一桌九山派的。 等他们付钱离开,七杀就跟了上去,一顿武力逼迫,问出了一些线索。 洛遥和白禹应该是易容的,不知道他们说的那和魔教教主一起跌落黑云峰的魔教余孽,究竟是不是洛遥和白禹?不过听他们描述的武功路数,倒是和洛遥有些相似。 刚回到客栈,看到着急的来问结果的赵合欢,七杀刚要回答,却又顿了一下,要是她知道洛遥和白禹摔下了黑云峰,不知能否承受的住? 看着七杀欲言又止,赵合欢脸色白了白,握紧手心,睁眼看着他,道:“无论你问到了什么都告诉我。” 七杀抿了下唇瓣,伸手扶住赵合欢的肩膀,看到她坚定的双眼,沉吟片刻,“他们隐藏了身份,所以还不确定掉下黑云峰的是不是他们……” 尽管没去过,但是赵合欢是知道的,黑云峰是大周境内最高的山峰,海拔足有五千多米,从那地方跌下去,就算长了翅膀也不一定有百分之百生还的可能。 身子晃了晃,赵合欢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不敢相信道:“不会吧?他们武功那么好,为什么会掉下去?明明说好,只是去查事情的……” “欢儿!” 见此,七杀急忙抱住她,轻声安慰道:“你先别着急,事情还没确定。” “是啊。” 七杀的声音让她稍稍恢复了些理智,稳住心神,深吸了口气,“我要去黑云峰看看。”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道听途说不可信,她得亲自去确定。 “好。”七杀点头。 商队交由管事带着往兴元府去,而赵合欢和七杀则一路往黑云峰的方向折去。 小白二号盘旋在赵合欢头顶,叫声越发的急促,顺着小白二号鸣叫的方向望过去,又看了看小白二号,赵合欢蹙眉道:“我们跟着小白二号走。” 七杀点头,勒紧缰绳,跟着小白二号盘旋的方向疾驰。 ☆、第283章 黑云峰底 而就在赵合欢走后不久,景炎帝的旨意传到了昌城。 “恭喜将军!” 几个副将兴高采烈的恭贺道:“咱们这场大仗给大周长了脸,皇帝果然要为将军加封了!” “哈哈,我们将军年少有为,说不定会被公主看中,当个驸马什么的!” “切!” 承一哥那是他姐夫!公主也没他姐好看,赵平一眼瞪过去,“你不知道将军有了未婚妻?哪里会看得上劳什子公主?” “我不就开个玩笑吗?”副将讪讪一笑。 笑着和他们喝了几杯,李承一面上没多少喜色。 以前跟在袁将军身后,总觉得当将军有多威风,多气派,到真当了将军,才发觉将军这个身份,反而处处受到限制,有时还不如一个小兵自由。 而这道圣旨,恐怕和当初召袁将军回京城的那道旨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了。 袁将军能因病推脱,他却不能。 圣旨只召了李承一一人回去,其余将领和士兵仍留守在昌城,时刻注意着北辽的动向。 李承一留了杨开和赵平,他们两个是他最信任的,看着杨开道:“北辽一有变动,立即通知我。” 杨开点头,“将军放心,我在一天就会守昌城一天,绝对以百姓为重,我反而更担心将军你……” 赵平听的云里雾里,“杨哥,将军回京肯定要升官了,有什么好担心?” “人家都是恭喜我的,就你还在这儿担心。” 李承一笑看了杨开一眼,拍拍胸脯道:“你家将军我有分寸。” 随即又看向赵平,赵平勇气可嘉,性子急躁了些,还需磨砺,“你好好跟着杨开,别给我惹事!” 赵平抓了抓头,一脸委屈,“承一哥,我哪惹事了?” 杨开哈哈一笑,搭着赵平肩膀道:“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景炎帝无非是怕他拥兵自重,成为第二个袁将军,但他和袁将军不同,他没有背景,和朝中大臣也没有牵连,而且手下的十万兵马也不像袁卓一手带出来的袁家军,只忠心于袁卓一人。 所以这次只要让皇帝知道他是忠心于大周,忠心于皇室的,就不会有危机。 景炎帝也是这般想的。 由着宠妃揉捏着肩膀,景炎帝舒服的闭上了眼睛,今日听了左相的建议,甚是可取。 朝中武将不足,李承一却是个有能力的,又不像袁卓就那样难以掌控。 只要以利诱之,不信他不忠于自己。 而袁卓那,定要早早动手。 一想到袁卓,景炎帝就如鲠在喉。 偏偏他找的借口无懈可击,要是正在这关头,明着对袁卓动手,恐怕外面抨击他的声音会越来越汹涌,必须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至于袁家军,景炎帝想要收归己用,还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这就更难了。 “哎。” “皇上,怎么好端端的叹气了?是臣妾捏的不好吗?” 宠妃娇滴滴的声音让景炎帝骨头都酥了,国事当即抛在脑后,翻身把宠妃压在身下,一边动手解她的衣服,一边色急的笑道:“捏的不好,该罚!” …… 连着疾行了几日,赵合欢和七杀抵达了黑云峰。 即便围剿魔教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但残留在空气中浓郁血腥味好似经久未散。 担心有其他人也会来此,赵合欢和七杀都涂抹了易容膏,装扮成普通村民的样子。 两人把马拴在树下,七杀看向山巅上宏伟的宫殿,说道:“那就是魔教圣殿。” 古朴的广场上刻着一个黑鹰图腾,此时图腾早已被鲜血浸透,显出暗红色的色泽。 赵合欢环视一圈,一张脸上面无表情,原来惨状看的多了,心情只剩下一片哀凉,不会如之前那般惶恐惊惧了。 “在那边!” 仰头看到在空中绕了几圈,忽然往一个方向猛冲的小白二号,赵合欢急忙追了过去。 七杀一看,立即跟过去。 “叽——” “小心!” 七杀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脚下几块碎石从险峻的崖边跌落,赵合欢心有余悸,只顾看着头顶上的小白二号,没注意到脚下,一脚踏空,整个人都挂在了七杀的身上。 小脸苍白如纸,此时他们正站在黑云峰的最高点,因为上来的急,刚又被惊了下,赵合欢有些微缺氧,急急地喘了几口气。 低头看向深不见底的悬崖,眼前一阵阵发晕。 层层叠叠的云层似乎都踩在脚下,一眼看去,只能看到缥缈的云雾和灰色石岩,偶尔几抹树杈从石缝里延伸而出。 看久了,双腿发虚。 只见小白二号在崖边盘旋了几圈,忽地俯冲而下,小小的身影一下就消失在了云雾里,赵合欢惊诧的看着,“他们就从这摔下去的?” 七杀眉心紧拧,悬崖坡度将近直角,而且崖边较为平滑,很难有借力的地方,能看到的树杈都只有几个,能借力的地方很少,真摔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过了会,小白二号回来了,身上羽毛被崖底的风吹的蓬松,一副累惨了的样子,脚上的信还是没动。 隐约听到崖下远远传来一声鸟鸣,小白二号又从赵合欢肩头跳下来,闷头又要往崖下冲去。 “回来!” 拢起袖子,赵合欢把小白二号给兜了回来,它还太小,飞一趟已是极勉强了。 “叽叽!” 黑眼睛眨巴眨巴,不停的啄着赵合欢的掌心。 “崖下面有回应!” 七杀凝神细听,可闻隐隐鸟叫声,“是小白?” “叽!” 揉揉小白二号的小脑袋,赵合欢抿着唇,小白没事,那白禹和洛遥是不是也没事…… 深思片刻,“或许他们没掉到崖底……” 黑云峰高耸险峻,风压极大,白头翁体型小,无法承受偌大的风压,所以小白二号飞不下去,小白也飞不上来,信才送不到? ☆、第284章 鸡贼的魔教教主 听赵合欢这么说,七杀点头,黑云峰崖下从未有人去过,下面是怎样的光景,无人知晓。 “那该怎么办?” 山壁光滑,即便知道人在下面,但连个具体地点都没有。 按照小白二号飞下去的极限,估计他们应该在崖下一千米往下的位置。 比来之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可是心里仍压着重担,距离白禹和洛遥掉下去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是一个多月里,悬崖下面没有果腹的东西和水源,该如何撑过这长时间? 而且还不知他们是否有受伤,想到这儿,眉心又紧紧皱住。 七杀转头看向旁边几颗参天大树,便说道:“在这里等着不是办法,我先放绳子下去看看情况。” 过来时,他们就预先在镇上买了许多绳子。 那些绳子全都绑接起来,大概也就百来米,但眼下也别无他法,只能先放绳子下去看看再说。 绳子一端系在树干上,拉了下绳子很结实,七杀把绳子另一头缠在自己腰上,让赵合欢在崖边等着,低声道:“我下去,你在这等我。” “注意安全。” 知道自己三脚猫的功夫下去也只是累赘,赵合欢点点头,接过两人的包袱,坐在崖边,看着七杀紧抓着绳子一点点的往下降。 与此同时,悬崖下一千多米光滑的峭壁下,突出了一块半人宽的石台。 洛遥此刻正站在石台上,小白踩在他的肩膀上,不断地冲上面叫唤。 “傻鸟。” 洛遥伸出两指,弹了它一下,“真是丑丫头来了?” 小白傲娇的扭过头,直接无视他,抖了抖胸前的羽毛,往洞里面飞去。 “你这傻鸟,脾气这么大,看我马上就吃了你。” 费力的仰着脖子看了许久,洛遥揉了揉发酸的后颈,这里实在离崖顶距离太远,而且没有可借力之物,即便是如白禹那样的轻功都没办法上去。 有着缭绕云雾的阻隔,洛遥看不分明,偶尔依稀能听到几声上头传来的响动,不知是不是太想念丑丫头冒出来的错觉? 难道真的是她? 洛遥深吸了口气,冲上面大喊道:“丑丫头!” 这一到声音中气十足,回声连绵许久。 降到一半的七杀动作忽地一顿,侧耳倾听,裹挟的呼呼风声中隐约听到了洛遥的喊声。 只是远远传来,还有些模糊不清,只能听到些许的回音。 目光望向深不见底的悬崖,七杀拿起一块碎石,运起内力,辨别了一下声音发出来的方位用力掷了下去。 “唉。” 洛遥垂头叹了口气,心里憋屈的慌,在这地方困了一个多月,刚才那一嗓子耗费了他大半的气力,真想把小白给烤了吃了。 等了片刻,没等到回音,脸上闪过淡淡的失落,随即又扯了扯唇角,自言自语道:“她一点武功也不会,就算来了也没用。” 但他却心里清楚明白的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期待,甚至还胡乱想着,赵合欢知道他掉下悬崖,会不会为他有一点点担心? 不过要担心,也只是担心白禹吧。 恨恨的收回目光,洛遥目光酸涩的咬着牙,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掉下来了,恐怕丑丫头根本就不会为了他来这里。 正想着,眼前一块东西从头顶掉下来,眼看就要落下去,洛遥反射性的伸手,将石块抓在了手里。 摊开手掌看了看,原来就是块落石,正要丢到时,洛遥心头一跳,但见石块打磨成了锋利的形状,上头用刀刻了一个‘二’字。 是七杀吗?! 意思是来了两人,不做他想一定是赵合欢和七杀。 漆黑的眼睛骤然一亮,洛遥猛地抬起头,不是错觉,真的是他们来了。 可是从崖上无法下来,通道只有一条,他们掉落的这地方也没办法放那么长的绳子下来。 石块能扔下来,一是有内力的加持,二是因为自身的重力,可是想要扔上去就没这么容易了,洛遥焦急的凝眉,该怎么给他们传递信息? “白禹!” 拿着石头返回洞中,洞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而且弥漫着一股浓烈腥臭的腐败味道,石壁四周长满了带刺的藤蔓。 “嘘。” 听到脚步声,白禹立即皱眉,“那些夜蝙蝠的毒你还没受够吗?” 耳听藤蔓深处传来的簌簌声,洛遥急忙紧闭了嘴,一时太高兴,居然把这给忘了。 藤蔓深处有许多蝙蝠窝。 那些蝙蝠带毒,虽然毒性不强,不至于致命,却会让身上瘙痒浮肿。 刚掉下来的那段时间,洛遥就被这群蝙蝠给惹毛了,非嚷着要把蝙蝠给一网打尽,可谁知蝙蝠的数量远远高估于洛遥的想象,最终,没能把蝙蝠给灭了,洛遥反而浑身上下被咬了好多处细小的伤口,整个人浮肿了好几天。 那时候的惨状洛遥再也不愿想起。 而这些夜蝙蝠只要不惊动它们,它们倒也不会主动攻击,于是渐渐的洛遥学乖了,也和蝙蝠相安无事了。 静静的等到藤蔓后的动静平息了,洛遥呼了口气,快步走到白禹身边,先是看了一眼躺在石阶上气息奄奄,脸色青紫的魔教教主,然后把那石块递给白禹看。 “丑丫头和七杀找来了。” 闻言,白禹抬眸,目光在石块上转了一圈,清冷的眼底闪过一抹温柔,一边顺着小白的羽毛,一边淡淡道:“我知道。” 小白二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亏洛遥还想看着白禹惊喜的表情,看他这像是早就知道了,洛遥磨牙,当即瞪眼道:“你知道也不告诉我?” 白禹斜睨他一眼,对他的指控不以为意,神色淡淡的挑眉道:“告诉你?让你激动的大呼小叫,把夜蝙蝠全都惹出来吗?” “你就知道我会大呼小叫,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肤浅,一点情绪都藏不住吗?” 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洛遥不服的反驳道。 “嗯。” 立即接话,白禹看他的眼神明显写满了‘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嗤道:“旁的不说,就说这夜蝙蝠哪次不是你惹出来的?” 洛遥一噎,恼怒的往四周扫了眼。 想他武功盖世,竟然被破蝙蝠给闹得憋屈,谁让它们数量极多,有人海战术呢! 但白禹这话他可不赞同,抬脚踢了踢魔教教主夜归云,哼道:“其中有一次可是他惹出来的,不过说回来,他的毒到底能不能解?” “嗯……” 昏迷中的夜归云忽然转醒。 掀开沉重的眼皮,忍着痛楚的目光看向白禹和洛遥,然后双手撑着,缓缓靠着石壁坐起来,揉了揉被洛遥踹疼的小腿,龇牙咧嘴道:“洛少主别趁我睡着了就偷袭我。” “睡着?还真有脸说。” 鄙夷的撇了撇嘴,洛遥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向吊着一口气的夜归云,“趁你还没断气前积点德,赶紧把宝图的线索告诉我们,也不枉费白禹给你延了这么长时间的命。” 夜归云听了,耸肩一笑,即便四肢疼痛,毒入心脉,浮肿青紫的脸看起来滑稽可笑,但一双眼睛却十分犀利幽深,能当上魔教教主的又哪里会是普通人。 “有幸遇上神医谷白神医,我当然更贪心了,世间还有如此多的美人我没见过,我还不舍得死。” 话虽如此,夜归云脸上却未有一点身中剧毒的自觉,在谈论生死时,神色亦是淡然。 “我说了,你的毒我解不了。” 白禹面瘫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过,夜归云身上的毒的确让他出乎意料。 这毒同样出自神医谷,和他一脉相传。 而神医谷除了那老头,他还有一个师兄,冷眸微微一闪,师兄在几年前出谷就再也没回过神医谷,那老头曾说师兄死了。 死了吗……他却确定夜归云的毒是师兄的手笔。 “唉!” 听白禹这么说,夜归云反倒笑笑,靠在石壁上,挑眉道:“怎么说我们现在都同是天涯沦落人了,在黑云峰上我也算是救了你们两人一命,我还好心想把宝图的线索告诉你们,如此筹码来换一个解药不够吗?” 要不是魔教里出了叛徒,在这几年里都偷着给他下毒,他也不会功力大减,让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老不死攻陷了魔教! “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不少!要不是我,你在黑云峰早就被那几个老怪物给碾成了肉泥!”洛遥跳脚,指着他的鼻子斥骂道。 当时几大门派的长老都出动了,联手对上夜归云,纵使夜归云是习武天才,他也才二十来岁,哪会是那几个活了半辈子的老怪物的对手? 夜归云咧嘴笑道:“洛少主说的是极是,可是洛少主也不是他们的对手,非但没能救我,自己也受了重伤,不是吗?” 虽说他说的也没错,但洛遥从没见过比夜归云更讨厌的人。 他受了重伤也救了他,有这么对救命恩人的吗?不感激也就算了,还总是意有所指的挖苦?! 在夜归云的衬托下,一贯看不顺眼的白禹都可爱了不少,洛遥咬牙切齿,“我就不该救你,就应该任由你自身自灭,也不会害的我在这暗无天日地方一困就是一个多月!” “洛少主,这是哪的话,我很感谢你和白神医的救命之恩的。” 夜归云淡笑着,那副表情看着很真诚,只是这几日来的相处已经让洛遥摸清楚了他的脾性,忍住揍他的冲动,洛遥嗤道:“感谢?恕我眼拙!” 夜归云不紧不慢道:“话又说回来,要不是我知道悬崖下方有暗道,恐怕我们三个要在黄泉路上为伴了,所以这救命之恩,你们是不是也该感谢一下我?” “还不都是你!” 牙关咬的作响,他还有脸让他们感谢?看着罪魁祸首夜归云反而笑的一脸无辜,洛遥就想狠狠的揍他一顿。 夜归云眯眼笑道:“洛少主一心救我,不也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吗?而我以这些消息为回报,大家互不相欠,又有何不妥?” “你那些消息我早就知道了。” 双眸泛起冷光,洛遥抬步逼近他,“你最好别太嚣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那宝图他根本就不稀罕,再说夜归云说的宝图的线索没准只是一个幌子。 “随你。” 耸了耸肩膀,夜归云戏谑的笑道:“你就不想知道假扮了我,灭门洛剑山庄的人是谁了?” 这问题洛遥已经问了无数遍了,夜归云没有一次正面回答过他,要不是洛遥确定那日在洛剑山庄顶着他身份的人不是夜归云,他早就弄死他了。 如今又听到这话,洛遥双眸里闪过怒色,一把拽起夜归云,恶声道:“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 一直用各种话吊着他们,这种伎俩夜归云用的太多了,真当他们都是傻子会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吗? “住手。” 一直没出声的白禹抬眼看向洛遥,“他还有用。” “哼!” 用力将他摔在石壁上,洛遥道:“我知道,他贼着呢!暗道的开关只有他知道,我们能不能从这出去还得指着他!” 一手抚着小白,一边看向山洞深处,白禹目光轻闪,这里是魔教的祭坑。 魔教在江湖上建立许久,因为功法阴邪,而且以血入功,所以被江湖人所不耻,归为魔教,这祭坑就是专门为了魔教教主练功之用。 这儿连通着黑云峰顶广场,恰恰是在黑鹰图腾的正下方,垂直高度落差有一千多米,在这垂直的坑道中堆积了数不尽的放干了血的尸骨,有的早成了骷髅,有的还在风化腐烂。 是以,整个洞里都是尸体腐臭味。 垂直的坑道周围修有木栈道,可以缓步登上去,修建的年代过于久远,很多木板都腐朽破败了,但对他们而言少个一两块也没什么差别。 只要有能借力的地方就能从坑道爬上去。 坑道顶端就是嵌固在广场的黑鹰图腾,那一块巨大的千斤石即便他们三人合力,都没法挪开。 “这石重有千斤,无法从下面打开,只有图腾上的开关开启才能移动。” 当洛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听夜归云说了这句话,直接撸起袖子揍了他一顿,“你不早说!” ☆、第285章 不说是因为没必要 这本就是魔教祭品的葬身之地,自然是有来路,无归途的。 就像夜归云说的,位于悬崖峭壁上的祭坑,活人反而比死人更绝望。 因为等死总是最绝望的。 夜归云当时力有不敌,在黑云峰上是死,还不如跳下来寻求转机,所以在洛遥出手帮他的时候,夜归云就把这个处平台的位置悄悄告诉了他,然后就有江湖上所传的那样,他们三人从黑云峰跌落。 这一个月来,他们起先还能吃些白禹身上带着的补气血的药丸,等药丸吃完了,然后就开始就着藤蔓的汁液,烧烤夜蝙蝠肉。 夜蝙蝠有毒,肉又干又涩,洛遥为此怨念不已,已经到了闻到味道就作呕的地步了。 好不容易盼到了赵合欢找过来,又看到了希望。 一听夜归云说的,洛遥当即震怒,他千不该,万不该,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救他! 凶狠的瞪他,道:“你话从来都是只说一半?!图腾上的开关在哪?” “之前不说是因为没必要。” 夜归云挑了挑眉。 “现在重要的是该怎么把消息传出去。” 白禹冷冷的看了夜归云一眼,毫无疑问,夜光云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价值来换得他想要的东西,话从来不会说满。 感受到白禹的目光,夜归云微微一笑,指了指石壁上缠绕的藤蔓,“给我摘一片叶子来。” “你自己没手?”洛遥道。 眉梢微挑,夜归云淡淡笑道:“我有,但是我身受重伤,动一步都困难,只能请求洛少主高抬贵手帮个小忙。” 那态度像是求人的态度吗? 见洛遥直接无视他,夜归云勾了勾唇,又笑道:“图腾对应的机关只有我知道,你们不是要传递消息吗?” “你不早说!” 洛遥嗤了声,赶紧离开这鸟地方才是正事! 转身在石壁上摘了一片藤蔓叶子,尽管动作放的特别轻,还是没留心被夜蝙蝠给咬到了,洛遥低咒一声,看到掌心上两个尖锐的齿痕,“要是这次你再敢耍我,我非把你丢下去!” 夜归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直接咬破了手指在藤蔓上画出机关的位置。 画完之后,夜归云把叶片交给白禹,戏谑道:“但愿上头来的人是个有脑子的。” 因为叶片位置有限,所以夜归云画的很简单,洛遥低头看向叶片勾勒的图案,皱眉道:“你这画的是什么鬼东西?谁都看不懂吧!” 夜归云撇撇嘴,双手枕在脑后,摇头叹道:“看来是没指望了。” “就不能画清楚一点?” 这样丑丫头怎么看得明白? 最外面一个圈似乎是代表着图腾的位置,而圈里随便点了几个点,难道就是机关的位置?照着画上看,机关还不止一处? 闻言,夜归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虚弱的按按眉心,“要画你画,我已经失血过多了。” “你——” 就发那么一点血就能晕了?唬谁呢! 等叶片上的血迹干透,白禹把叶片收起来,望了眼洞外暗沉下来的天色,微微垂眸道:“等天亮了,试试看小白能不能把叶片送上去。” 有了机关的位置,剩下的就是怎么把叶片给传到崖顶上去。 夜里太暗,悬崖下来太危险,还是等一晚比较保险。 寒风瑟瑟,崖顶上风大,树叶吹的簌簌作响。 远远听着风声像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而且空气里的血腥味经久未散,凝视着深不见底的崖底,赵合欢忽然一阵恍惚,急忙揉了揉眼睛,抱紧双臂,心里毛毛的。 七杀已经下去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上来? 这地方刚死了那么多人,天亮的时候还不觉得,天一暗下来还真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赵合欢探头望下去,喊道:“七杀!” 看到绳子微微动了动,然后听到七杀回了声,那声音听着距离挺近的。 看来七杀已经在上来了,赵合欢眉心一松,果然过了会儿,七杀就拽着绳子爬了上来。 “等急了吗?” 赵合欢摇摇头,“没有。” 低头看到七杀双手被绳结磨破的红痕,立刻从包裹里拿出药粉来,“有找到他们吗?” 任由赵合欢帮他上药,七杀呼了口气,坐在地上道:“我依稀听到崖下有声音,可能就是他们,但是绳子太短没办法降到那里,我本想用轻功下去看看,可是四周都没有可借力的地方……” “千万别冒险。” 一听这话,赵合欢立即抬眼打断他,板着脸道:“别他们没救上来,你又遇到危险了,这崖边陡峭危险,这个办法不行,还可以想别的办法。” 看着她认真的小脸,七杀不由一笑,将她的手攥在手里,轻轻摩擦着,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知道一路赶来黑云峰,她一直都担心着白禹和洛遥。 来之前他还担心赵合欢会不顾一切的找人,他甚至不敢想要是万一白禹真摔的粉身碎骨,她会如何? 抬手揉了揉她的脸,“你能这么想最好,晚上先休息会儿,明天再继续想办法。” 赵合欢嗯了声,一抬头瞥见七杀眼底闪过的一丝落寞,下意识的喃喃道:“我也会担心你。” 话落,七杀漆黑的眼眸骤然明亮如星辰,干净的不含一丝杂质,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赵合欢怔了下,心慌乱一跳,眸子里有一丝迷惘,茫然。 对七杀的担心自然而然,长时间的陪伴七杀已经像她的朋友,亲人,但这种担心真的只是定位在朋友之上吗? 想到这里,心里突兀的冒出一个否定的声音。 连自己都摸不透了,唯一肯定的是,她心里放了许多人,或许是这特殊的世界里,生死相依的感情,总是容易让人不顾一切。 在现代她也相亲过许多次,却没有一次有过这样的心动。 难不成她在现代少的可怜的桃花感情全都开到这里。 赵合欢笑了笑,没在像之前一样那样钻牛角尖,很快释然,暂时无法确认的感情,总有一天会明了。 把纱布打了个结,然后拉着七杀站起来,笑道:“刚才等你的时候,我采了些果子,顺便还在那做了个陷阱,不知道能不能逮到兔子和野鸡什么的,我们去看看?” “嗯。” 望着手心上绑扎的大蝴蝶结,七杀失笑,握紧了赵合欢的手,往她所指的地方走去。 ☆、第286章 脱困 顺路捡了一些树枝,七杀点亮火折子,一手牵着赵合欢,一起去看她设下的陷阱,嘴角一扬,“运气不错,有几只野鸡。” 赵合欢欣喜笑道:“承一哥教我设陷阱的法子就是管用。” 把陷阱里受伤的野鸡给提了出来,然后两人找了个地方,生了火堆。 先吃了几个果子垫了肚子,七杀和她说了下崖底的情况,然后说道:“等明天再去一趟镇上,多买点绳子回来,再下去看看。” 除了这个办法,赵合欢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把果核丢在一边,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还要下一趟山,得赶紧休息,补充体力了。 耸立在黑幕里的魔教宫殿看着格外阴森可怖,赵合欢宁愿睡在外面,也不想去那里面。 “睡吧。” 七杀脱了外套垫在地上,好让她躺的舒服一些。 “一会儿叫我,后半夜换我来守。” 七杀轻笑,拍拍她,“嗯。” 天色大亮,赵合欢迷糊的揉揉眼睛,腾的坐起来,转眼发现自己靠在七杀腿上睡的舒服,而七杀眼带袋笑意的望着她,脸一红,不由蹙眉问道:“你就这么守了一晚上?” “没有。” 七杀随意的道,动了动发麻的双腿,赵合欢注意到这一点,神色一窘,急忙起身,她睡相这么差?居然直接拿七杀当枕头了。 “周围没人,也没大型猛兽,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看她这样,七杀唇角笑意渐浓。 小白二号正窝在赵合欢肩头打盹,忽然,睁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崖边方向,鸣叫了声,展开翅膀扑楞了下。 看着小白二号飞远,赵合欢起身,从水壶里倒了水清洗了一下,然后看了眼天色说道:“现在下山再回来,恐怕就到下午了,得动作快点。” “欢儿,过来看。” 七杀跟着小白二号过去,站在崖边,眉眼间闪过一抹光亮。 “怎么?” 赵合欢急忙过去,小白二号的鸣叫声很焦急,在山崖口上盘旋,这次能清晰的听到崖下传来小白的回音。 “是小白!” 七杀点头,“没错。” 看来他们也是有信息要传上来,于是两人不在耽搁,立即又返回了镇上一趟,几乎把镇上所有的绳子都买空了,算算总共绑扎在一起长度大概有三百米。 把绳子都绑结实了,一点一点的往下放。 小白二号缩在七杀衣襟里,和他一起下去,如此一来,等下到绳子的极限距离,小白二号还能再往下飞个百来米,但愿能和小白碰上头。 随着鸟鸣的声音越来越近,赵合欢和洛遥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都翘首以盼。 反倒是白禹神色淡定,像是笃定小白能把信息给带上去。 “那傻鸟能行吗?” 洛遥十分怀疑。 “它不行,你行吗?” 白禹闻言,毫不客气的讽了一句,听到上方传来的鸣叫声时,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闪过一抹温柔。 背负了几人期待的两只白头翁总算汇合了,当七杀悬挂在绳子上等许久,便看到小白二号叼着一片叶片扑扇着翅膀返回,逆风飞行很吃力,小家伙全身的羽毛都炸了。 目光落在叶片上,七杀紧抿的唇角一松,总算有信息传回来了。 二话不说的拿着叶片返回。 “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呀?” 对着叶片,赵合欢和七杀头抵的头,研究了半天,都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难得传个信息,非要写得如此抽象吗? 赵合欢心里腹诽着,举起叶片对光照了照,放远了看倒是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七杀凑过头来,似乎反应了过来,微微蹙眉,然后看向宫殿广场前的图腾,不确定道:“是不是那个?” “啊,就是那个。” 赵合欢跳起来,拿着树叶和图腾对比,觉得有八九不离十就是它了,而后又奇怪起来,“画图腾是什么意思?这里还点了几个点。” 一边观察那些点的位置,一边和图腾一一对应,赵合欢抚着下巴,思索片刻,“难道是这里有机关?” 七杀也看着图腾,一听这话恍然醒悟,赞同的看着她道:“很有可能。” 不然白禹不会费了这么半天劲递一张莫名其妙的叶片来,肯定是能帮助他们脱困的。 细细看去,几处红点标注了序号,应该是依次启动开关的顺序。 赵合欢和七杀都觉得是这个方向,于是两人按照上面的指示,找到了图腾上机关的位置。 依次是鹰眼,羽尾,鹰爪三个地方。 按下最后一个机关的时候,轰隆一声巨响,脚下颤动不止,七杀搂着她的腰,身形后跃,离开图腾的范围,只见地面的图腾缓缓凹陷下去,紧接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散出来。 “我的天。” 赵合欢几欲作呕,皱紧了脸,七杀见此,伸手捂住她的口鼻,微微皱眉,道:“下面像是尸坑。” 这尸体腐败的味道他很熟悉。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赵合欢脸色发白,嘴角一抽,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可怕。 “憋死爷了!总算出来了!” 半晌,一个人影疾射出来,一听这咋咋呼呼的声音就知道是洛遥,嗓音听着中气十足,赵合欢不自觉弯了弯唇角,扬起一个笑。 “丑丫头!” 耀眼的光线让洛遥眯了下眼睛,扫了眼,直奔赵合欢而来。 人还未靠近,赵合欢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怪味,很不给面子的往七杀身后一躲,只探出一个脑袋,捏着鼻子,嫌弃道:“别过来,你太臭了。” “你太没良心了!” 流下一把辛酸泪,洛遥期待的久别重逢,赵合欢对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紧随在后,白禹把夜归云一起拽了上来,正好听到这句,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白衣,眉心一皱,本朝着赵合欢走去的脚步不禁一顿。 在洞里一个多月,他本身又有洁癖,连着一个多月没换衣服,白禹自己都嫌弃自己了。 ------题外话------ 感觉进度太慢了,居然现在还没吃到肉 可怜的男主们,我正在酝酿大招!甜度绝对保证! ☆、第287章 第八十房小妾 “嘿嘿,这姑娘倒挺聪明,只用了半个时辰就解开了开关,比我预想中要来的快呢。” 夜归云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赵合欢,幽幽笑道:“姑娘长的如此可人,有没有兴趣当我的第八十房小妾?” 八十房小妾……真的不会肾虚吗? 目光落在夜归云青紫肿胀的看不出原貌的脸庞,赵合欢嘴角一抽,这副尊荣还是敬谢不敏了,然后没等她开口,夜归云就被白禹一脚踹出去,摔了个狗啃泥。 “哎!你就不能下手轻点?!” 夜归云双腿发麻的看向白禹,抓耳挠腮道:“我不就开个玩笑么?” “有些玩笑你开不起。” 白禹微眯的双眸闪过一抹危险的气息。 “好,不开不开,以后见着这位姑娘,我躲总行了吧?” 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谁让他现在的命全都指着白禹吊着呢?夜归云吐掉嘴里的叶片,收回目光,抚着肚子道:“我饿了。” “谁管你啊!” 洛遥狠狠白他一眼,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他就是魔教教主?” 挑了挑眉,赵合欢一头黑线,然后又看向洛遥和白禹,见洛遥脸上也泛起了些和夜归云相似的红肿,惊道:“你这是中毒了?” “一点小毒,是他活该。” 白禹凉凉的开口,顿时让正想卖可怜的洛遥一噎,一点就炸,磨牙道:“你给我说清楚,谁活该?” 看他们还有兴致闹腾,想来洛遥的毒不严重,看来崖底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 把包袱里剩下的果子给他们一人分了几个,然后几人便去了魔教宫殿里打了水洗漱了一番,又翻出几件还能穿的换洗衣服,换了一身衣服后,好不容易才把一身的尸臭味给洗净。 洛遥大大的呼了口气,总算摆脱了原始人的生活。 天色已晚,下山的路不好走,而且夜归云的毒突然发作,晕厥了过去。 所以打算先在这留一个晚上,明天再下山。 “丑丫头。” 披散在肩头如黑绸的头发还有些潮湿,洛遥刚出来,就看到赵合欢卷着袖子,在小溪边清洗他换下来的衣服,目光霎时一柔,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轻咳了声走过去。 “溪水凉,小心冷到手,这衣服这么脏了,丢掉就是了。”反正他大手大脚惯了。 闻言,赵合欢一愣,而后眼里闪过一抹怒气,把手里的衣服甩在洛遥脸上,“那就丢掉。” “哎?” 对于她没来由的怒火,洛遥一头雾水,刚洗干净的身上又被溅了一身的水,女人的脾气都这么阴晴不定吗? 把身上挂着的衣服拽下来,洛遥一看脸色立即一变,急忙追上去,跟赵合欢解释道:“丑丫头,我没想扔!” 他还不是担心她冻伤手才话赶话就说了出来,都没注意到这衣服是赵合欢送他的那件,就是因为喜欢在意,所以他才一直都穿着。 “反正也脏了,扔呗!” 扭头不去看他,赵合欢把手擦干净,转身就走,真是脑子坏掉了,才想到要帮他洗干净这件衣服。 结果倒好,人家根本就不领情,不就是一件衣服吗? 心里泛起一股很不爽的滋味,连忙摇了摇头,不过洛遥的叫唤,往七杀那边走去。 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洛遥左右为难,看了看洗到到一半的衣服,又看了眼怒气冲冲离开的赵合欢,眉宇间闪过一丝懊丧,难得说一次关心的话还说错了。 复杂的感情压在心里,酸涩莫名。 在原地站了片刻,却又有些窃喜,丑丫头会帮他洗衣服是不是证明她也是在乎他的? 意识到这一点,洛遥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雀跃。 然后心情极好的哼着小调,继续把洗了一半的衣服清洗干净,他还是第一次干这种粗活,许是乐极生悲,许是双手太笨拙,只听呲啦一声,衣服从中裂了开来。 洛遥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俊脸垮下来,这下完了。 这下真的解释不清了。 一日过去,白禹给夜归云扎了几针,控制住他体内游走的毒素。 夜归云中毒时间颇长,而且这毒不致于要他的命,但却会一点点的蚕食他的身体,令人生不如死。 且这毒的配置十分刁钻古怪,不知道毒药的配比和顺序,他也无法配出解药来,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解药,恐怕还得找到他那死掉的师兄。 夜归云是死是活他不关心,但这牵连到了神医谷,他有点在意背后的缘由。 “师兄?” 听白禹说的,赵合欢微微怔愣,“以前从没听你提起过,原来你还有一个师兄吗?” 神医谷一向神秘,收徒颇有讲究,白禹偶尔提起的也就只有他的师父。 眸中闪过一抹幽光,白禹眼睛微眯,冷声道:“老头说他死的时候我就觉得疑惑,但那时候我年纪还小,没有深究,可现在很明显,他还在人世。” 师兄对医毒之术很有天分,而且比他早入谷五年。 他在江湖上也没有仇家,白禹想不出来,他为什么会出谷之后便传来死亡的消息。 想了想,赵合欢心思一动,忽然说道:“既然是你师兄,那他能解开你下的毒?” “你是说付羽?” 白禹显然也想到这一点,微眯的眼底冷光闪烁,当时被他下了毒的付羽却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京城,显然暗中有人帮她解了毒。 “肯定是他。” 神医谷的毒外人绝对无法解。 但是师兄的话就能解释的通了。 白禹眯了眯眼睛,这件事情,他必须得去问个清楚,师兄救下付羽是偶然,亦或是有意为之? ☆、第288章 我觉得已经够大了 “欢欢。” 白禹抬头,换上一脸温柔的笑意,轻轻搂住赵合欢。 见他脸色转变,一扫方才深不可测的神色,赵合欢侧了下头,“嗯?” 白皙的指尖挑起她脸颊两侧被风吹乱的青丝,指尖拂过之处的皮肤隐隐颤栗,微微抬眼,赵合欢冷静的眸光不禁也被他的目光感染,暖色一点点的蔓延。 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己怀里,白禹淡淡一笑,温声道:“在崖下,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会来。” “你就这么肯定?” 白禹点头。 清冷的眸光染上了几分蛊惑的色泽,缓缓低下头,一张迷人的脸庞让人无法抗拒,就在赵合欢睫毛轻颤,忍不住闭上眼睛时,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轻笑,暧昧的吐息如羽毛般划过她的脸颊。 声音清润悦耳,有着几分揶揄,“欢欢这是在期待什么吗?” 眼前莹白如玉的小脸好似泡在了酒坛子里,泛起绯红的色彩。 心中一动,白禹一尘不染的眼眸暗了下来,看着这一个多月来他朝思暮想的绝美的脸庞,所有的自制力转瞬间崩塌,在赵合欢开口前,低头狠狠的吻住了她。 “唔!” 赵合欢瞪大了眼眸,不免恼怒,刚想躲闪,却发现自己被白禹紧紧的抱在怀里,根本退无可退。 什么叫她在期待什么? 明明在期待的是他自己好吗? 气息交错,不容拒绝的吻慢慢变得温柔缱绻,沉醉其中。 正如白禹这个人一般,以一种强硬腹黑的态度进入她的生活里,而后又用他缠绵的,无所不在的温柔将她包裹,她就像那自投罗网的猎物,白禹早就算计好了她的每一步,任何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眼睫微颤,被调动的情欲和渐渐酥软下来的身子,都在告诉赵合欢一个事实,显然对于白禹的温柔和感情,她甘之如饴。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不甘和懊恼的同时,却又有着满满的愉悦。 “欢欢……” 久久,唇瓣分离。 白禹的声音沙哑低沉,却格外撩动人心,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赵合欢绯色迷离的小脸。 赵合欢神思飘忽的望着他,不禁想着原来如仙一般的容颜布满情欲会如此的魅惑。 “我想要你。” 看着赵合欢眼底明显的惊艳痴迷,白禹唇角满意的扬起,挑起的眼尾晕开一抹得意,有个好看的皮囊,还是很重要的,至少能让某人看的痴了。 “嗯?” 后知后觉的赵合欢一愣,听到白禹的话,小脸烧的通红。 逃也似的躲开他的视线,想也不想的就推开他,腾地站起身来,作为一个成年人,当然知道白禹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连连摇头道:“不行。” 猝不及防的被推了一下,白禹任由着身子仰倒,双手撑在地上,衣襟散开一片,露出精致的锁骨,每一处线条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赵合欢目光微怔,脸色更红了。 “为什么不行?” 白禹未恼,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看向她。 窘迫的低下头,赵合欢嗫喏道:“我还太小。” 虽说她是一个成熟的灵魂,但这身子才十三,赵合欢实在是迈不过这坎,怎么说也得等到及笄之后。 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年龄,但白禹却故意的目光下移,玩味的落在她的胸前,意味深长的笑道:“欢欢太谦虚了,我觉得已经够大了。” 先是一愣,待意识到白禹说了什么,赵合欢脸色变幻,目瞪口呆,“你……” 知道她脸皮薄,白禹垂眸一笑,在她发怒之前,及时换了一个话题,不再逗她,眨了眨眼睛,说道:“那欢欢的意思是等到了及笄……就可以?” “不可以。” 赵合欢气鼓鼓的瞪过去,男人都是这样吗?脑子里除了这些事情,还能想点别的吗? 在故意歪曲话的意思这方面谁也比不过白禹,唇角一挑,“我就知道欢欢和我一样是迫不及待了。” “谁和你一样!” 闻言,赵合欢狠狠的磨磨牙,再次认清了白禹这丫就是装了一肚子坏水的披着羊皮的狼,说什么都可能一下就被他带到沟里去。 “我会等着欢欢承诺的……红鸾帐暖,春宵一刻的。” 优雅的侧着头,明明是一张禁欲的脸,却偏偏布满了暧昧的情欲,极端矛盾的视觉冲突反而带来一种极致的诱惑。 红鸾帐暖,春宵一刻几个字,听的赵合欢哑然,顿时又羞又窘,偏生白禹那温润的嗓音说来不羞不臊,一时之间又有些气愤,话不过脑子就冒了出来,“我看你就是熟于此道,才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样露骨的话来!” “哦?” 白禹一怔,愣了半秒,听出话里的酸意,忽然笑开了,眉宇间尽是愉悦的笑意,歪着头看向赵合欢,道:“这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 “不过,欢欢大可放心……” 竖起三根指头来,白禹笑着道:“为夫有洁癖,此生的处子之身会一直为欢欢留到那翻云覆雨的春宵之夜,当然,若是欢欢急不可耐,为夫定也会不遗余力的奉陪,定教欢欢满意……” 声音虽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脸上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一张脸像打翻的调料盘,听他越说越直白,赵合欢羞怒的打断他,心里却涨的满满的。 “这是害羞了?” 她这副样子,白禹欢喜的紧。 明明平日里张牙舞爪又牙尖嘴利,可害羞起来却是这般可爱,可爱到让他想藏起来,只让他一人看见。 “以后害羞的时间还多着呢,欢欢要先习惯起来,不然为夫收藏的三百式春宫画卷会派不上用场的。” 赵合欢是发现了,这几个人的脸皮是一个比一个厚。 以为司炎已经是极限了,现在发现白禹也不遑多让,想到司炎神色微微一顿,不过也只是一瞬,随即狠狠地瞪了眼白禹,“你还说!” 白禹轻笑着把她拉回怀里,温声说回了正事,“随我去神医谷认认门,那老头一直盼着我能带个徒媳回去,要他知道我拐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回去,他一定嫉妒死了。” 之前就猜到白禹会说这个,而且定了婚事也非同儿戏。 所以听白禹说完之后,赵合欢想了会,就点头同意,但随即又担心的蹙了眉,毕竟那婚事…… 似看出赵合欢的担忧,白禹笑道:“那老头人老了,性子古怪的很,就是因为不喜俗世的规矩拘着,所以才一直都留在僻静的谷里。” 看她眉心还皱着,白禹抬手拂过她的眉眼,温柔一笑,“有为夫在,欢欢还有什么好忧心的?” 轻淡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信赖感,赵合欢释然一笑,虽然很想吐槽‘为夫’的称呼,不过难得气氛这么好,想想算了,点头道:“嗯。” 决定了行程路线,几人第二日就离开了黑云峰。 ☆、第289章 宜和郡主 因为夜归云长的太惹眼,白禹给他涂抹了易容膏,本就青紫肿胀的脸在易容膏的作用下变成了一个身形魁梧的胖子。 “神医谷在兴州北边,从这过去,正好可以途径兴元府。” 指着地图上的路线,赵合欢撑着头,刚好能回去看看,然后再去神医谷。 对于她定的路线,几人一致同意,夜归云自然是也没有异议。他这条命还指着白禹能帮他解毒,只要他们去神医谷自然不会有异议。 雇了辆马车,往南行驶了十几天,便到了兴元府。 看到前面的排队入城的队伍,赵合欢探出头去,奇怪的皱了下眉,“前面好像在查什么?” 只见城门两侧站了两排士兵,对每个进城的挨个进行搜查。 七杀扫了眼,淡淡道:“像是在盘查逃犯。” 看着排成长龙的队伍,再着急也没办法,只能慢慢等着了。 还好排查的很快,倒也没费多少时间,很快就检查到了他们。 刚刚想把通关文书递出去,忽然腰间一紧,白禹眉心一皱,按下赵合欢的肩膀,一张俊颜沉了来,脸色严肃的看向外面,然后从赵合欢手里接过文书。 “看好她。” 和七杀交换了个眼神,白禹说完,掀起车帘一角,然后跳下马车,把通关文书递给城门前的士兵。 那士兵看都没看通关文书一眼,抬起剑鞘,挑起马车的车帘,喝到:“里面的人全都下来了。” 七杀眸子一闪,状似无意的坐在赵合欢身前,高大的身形将她娇小的身躯严实的藏在身后,而一旁的洛遥则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戒备的眯了眯眼睛,闪身跳下了马车。 嚣张的看向那些士兵,道:“人都在这儿了,你们在查什么?” 夜归云老僧入定般的靠着车厢壁坐着,目光飘向贴在城门边的画像,眼眸微微一眯,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赵合欢,画上的人是她。 七杀也看到了那画像,瞳孔骤然一缩,眉生疑惑的皱起,而后暗含警告的看了眼夜归云,掩在衣袖下的手轻轻包住赵合欢的小手,无声的安慰她。 “不识字吗?” 士兵扬起手里的画像,那画像上的人有七分像赵合欢,“咱们再搜查走失的郡主,你们可曾见过?!” 虽然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确定画像上要找的所谓的郡主是不是赵合欢,白禹在看到那画像后,即刻就决定不让赵合欢出现在众人眼前。 “郡主还能走失了?” 洛遥嗤了声,状似好奇的往前走了几步,凑近看了看那画像,眉心微不可查的一蹙,疑惑的看向白禹,白禹见状微微摇头,声音提高了几分,“我们这马车里都是男人,未曾见过画像上的……郡主。” 在白禹说这话的时候,洛遥偷偷的往那士兵手里塞了一块银锭,士兵掂量了银锭,手指收紧,会意一笑,挥挥手道:“行了,进去吧!” 几个人顿时暗松了口气。 从城门通行后,驾着马车进城里,只见城中各处张贴了大大小小许多画像,都是在寻找走失的郡主,从其他百姓的谈话里,赵合欢听出了个大概。 前不久景炎帝下诏,册封了一位郡主,封号宜和。 但是郡主却在册封之日失踪了,京中传言,皇上极为疼爱这位郡主,对她的失踪深感震怒,于是往整个大周境内都下发了画像,大肆找寻这位郡主。 这本来是一件与她无关的事,但这郡主的封号,以及那和她七分相像的画像,实在让赵合欢觉得这些都不单单只是巧合。 端详着手里的画像,赵合欢心里有丝不好的预感。 不由就想到了朝灵一直在偷偷查探的有关于她的身世。 洛遥把画像揉作一团,丢在车厢角落里,瞪着眼睛说道:“别看了,当那劳什子郡主有什么好处?而且这画的这么丑,肯定不是你。” 闻言,赵合欢哑然失笑,幽怨的白了洛遥一眼,她觉得这画的挺像的,她真有那么丑吗? 兵来将挡,洛遥说的也有道理,七杀附和道:“不管如何,只要不被他们盘查到就行,保险起见,以后都易容出门。” 说着,白禹便拿出易容膏来,指尖挑起一小块,马车骤然急停,一道冷喝声从前方传来,“停下!” 动作一顿,白禹瞳仁微微一眯,眼底的冷色尽显,赵合欢胡乱的接过易容膏,在脸上涂抹了几下,俏丽的小脸没一会儿就变得平凡朴素。 “什么人?” 面无表情的挑起车帘,白禹声音冷沉,漆黑的眼底没有半点情绪。 “怎么老朋友来了,也不见上一见吗?” 这声音温柔如玉,但赵合欢在听到这声音时,正在换上男装的手却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宋唯之?他怎么会来这儿? 不对,他怎么知道车里是她? 还是……老朋友这个词是她理解错了吗? 脑中飞快的闪过几个念头,把衣服系带系好,就听到车外白禹凉凉的道:“原来是宋公子,倒不知宋公子不在临安待着,到这是所为何事?” 目光扫过两列手持利刃的士兵,嘴角勾起一抹轻嘲的弧度,白禹阴沉的开口,“虽说是老朋友,也不用带着这么多士兵夹道欢迎吧?” 宋唯之淡淡一笑,似乎没听出白禹话里带刺,翻身从马上下来,优雅的拱手道:“上次书院匆匆一别,没想到又在这见到白公子,看来你我之间缘分颇深,不如一会儿找个地方好好叙叙旧?” 宋唯之轻淡的话语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白禹冷凝的眉眼间闪过一抹冷色,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要更难应对,不管是对喜欢的,或是憎恶的,他都全然没有掺杂个人的感情,做事滴水不漏。 这样的人,往往是藏的最深的。 “那不必了,我和宋公子不过是君子之交,感情更没深厚到需要特意坐下闲谈的地步。” 君子之交淡如水,白禹不冷不热的讽刺回去。 这话一出,宋唯之身侧穿着一袭官袍的男人沉下脸色,而宋唯之脸上仍挂着那副处变不惊的淡笑,不介意道:“既如此,那我也不便再相邀了。” 说完,目光望向马车前紧闭的车帘,缓缓笑道:“赵姑娘,微臣这次特意前来迎接宜和郡主回京,郡主还要在马车里待到几时?” 虽然心里早有了猜测,但一听到宋唯之这么称呼,赵合欢眉心仍是一紧。 那画像上的人当真是她,这背后又是谁促成了这件事? ☆、第290章 身为棋子 赵合欢还能沉得住气,绞尽脑汁的想着对策,而洛遥的耐心却早已耗尽,他才不管来的是人是鬼,想带走丑丫头,门都没有! 瞪着一双暴怒的眼眸,洛遥跳下车,直接就把揉成了一团的画像扔在了宋唯之脚边,倨傲的挑起下巴道:“你说的郡主是这画像上的人?这马车里可没你们要找的人!看过了还不赶紧滚!” 白禹微皱了眉,幽深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将马车前后包围的水泄不通的士兵。 上次大旱,宋唯之不仅在民众之间收获了极好的名声,而且还收拢了一批军队,同时还接管了兵部侍郎的职位。 右相虽然辞官了,但景炎帝对宋唯之却委以重任,宋唯之不像左相那样圆滑奉承,但也不似右相那样刻板固执,本人又能力出众,深得皇帝信赖。 可见,此人城府极深,不达目的不罢休,此时会等在这,肯定早就确定赵合欢在马车里。 没理会洛遥的出言不逊,宋唯之轻轻一笑,挑眉看向马车,“有没有,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你敢!” 洛遥立即拦在车前,就这几个士兵他还不放在眼里。 而此时听着窗外的动静,赵合欢知道这样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洛遥真和官兵冲突起来会更麻烦,当即想掀开车帘下车。 注意到她的动作,七杀抢在她前面下了车,身形若有似无的挡在她面前,赵合欢垂下眼眸,只希望自己这身易容能骗过宋唯之的眼睛。 从敞开的车帘看去,车里只剩夜归云懒懒的靠在车厢上,他嘴角翘起淡淡的弧度,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两方的对峙,像是一个局外人。 “看到了?这车上哪有什么郡主?” 余光瞥了眼赵合欢足以以假乱真的装扮,洛遥暗暗的松了口气,更加理直气壮的看向宋唯之。 “呵呵。” 抬手止住了几个因为洛遥的狂言而愤怒的士兵,宋唯之目光掠过夜归云,唇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然后看向被七杀紧紧护在身后的赵合欢,这几个男人,莫名让他觉得碍眼。 轻轻一笑,款款说道:“要不是我日夜思念着赵姑娘,恐怕这回真会认不出来了。” 漆黑的眼底霎时覆上一道危险的气息,白禹手指微曲,一包药粉滑落在掌心,宋唯之背后好像长了眼睛,淡淡的道:“我知道白公子医毒双绝,自是不敢小觑。” 白禹面色冷凝,指尖动作一顿。 “这几百士兵当然不是洛少主和白公子的对手,只是我奉皇命接回郡主,乃是圣上的意思,两位莫不是想和大周朝廷为敌?” 一听此言,洛遥眉心一挑,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惊讶于他一句话便点出了他们的身份。 他明明只是一个朝中官员,为何对江湖的事如此熟知? 宋唯之温润清脆的话音淡淡的,却透着一股巨大的压迫和威胁,即便如今的大周朝廷腹背受敌,能苟延残喘多久尚未可知,但到底是国家机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与国家机器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 紧咬着下唇,赵合欢飞快权衡了利弊,看到洛遥抬起手掌就要动手,焦急的阻止他,“住手!” “丑丫头!” 洛遥恼怒的瞪向赵合欢,“难道你真想去当那狗屁郡主?!” 赵合欢还没答复,宋唯之就露出一个笃定的笑容,淡淡道:“赵姑娘是聪明人,当然知道怎样才是聪明的选择,兴元府生意兴隆,明珠酒楼的菜很对我胃口,还有首饰行的饰品我也很喜欢……” 随着宋唯之每说一个字,赵合欢的脸色就往下沉了几分。 很明显,他这话里威胁的意味满满。 跑她一个容易,但是黄氏他们都在这里。 攥紧手心,赵合欢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宋唯之,眯眼道:“你要非说我是郡主,可以,但至少这事的来龙去脉,你得跟我交代清楚吧?” “自然。” 笑着抬抬手,四周包围的士兵便往后一撤。 宋唯之不紧不慢的过来,俊雅的脸上没有流露出半分多余的表情,看也未看神色阴沉的白禹,洛遥和七杀三人,目不斜视的走到她面前。 “这就当是还赵姑娘在汉中府的一个人情。” “还人情?” 赵合欢扯出一抹冷笑。 “没错。” 宋唯之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这件事说来也简单,从宜和郡主这个封号,聪明如你,应该已经知道皇帝的意图了?朝中支持和北辽议和的一派始终占大多数,而和亲公主的人选却一直悬而未定……” 闻言,赵合欢心不停地往下沉,眼底闪过一抹讽刺的意味。 泱泱大国居然要靠一个女人来和亲去换取和平,那些享受了荣宠的皇族也就罢了,现在还落在她这个平民头上,她真觉得可笑。 冷着脸反驳道:“我不过是一介商人,郡主怕不是哪里弄错了吧?” 看着她清冷的神色,宋唯之眼眸轻轻一闪,如水的眼睛里不含一丝杂质,但那笑容却让赵合欢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这就要感谢朝灵郡主了。” 宋唯之解释道:“赵姑娘可能还不知道,朝灵郡主就是你同母异父的亲妹妹,肃王感念和林侧妃的夫妻情分,愿意认你为女,最重要的是,皇帝金口玉言,圣旨已下。” 意思就是,她的身份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她也只是一枚政治上的棋子,封号一下,就断无人能更改。 至于她和朝灵的母亲,也就是林侧妃有没有血缘关系都只是在其次。 越听越觉得可笑,赵合欢扯了扯唇角,看向宋唯之,讥道:“所以宋公子这所谓的还人情,便是亲自来通知我这个可笑的郡主身份,是还觉得我会感激涕零的谢恩吗?” ☆、第291章 我就没你这个妹妹! 看着合欢的反应,宋唯之眸中闪过一抹惊异,随即眼底绽放出玩味的的笑意,这反应倒是和他预想的如出一辙,果然是个值得他付出几分心思的女人。 “非也。” 宋唯之淡笑着道:“皇命不可违,这次上京赵姑娘是非走不可了,但我有办法,可以让赵姑娘摆脱和亲的命运,如此一来,算不算是还了赵姑娘的人情呢?” 闻言,赵合欢微皱了下眉头,目光怀疑的看向他。 这摆明就是为了和亲而册封的郡主,宋唯之能有什么办法让她摆脱和亲?虽说她根本就不可能按照景炎帝的意思乖乖去当这枚棋子, “丑丫头,别信他!” 洛遥充满敌意的看向宋唯之,双眼如暴怒的狮子一般带着森冷的怒火,极其嚣张的紧捏着拳头,道:“想从我手里拿人,你还早了一百年!” 这百来个士兵,他和白禹联手,分分钟就能灭了他们。 “欢儿。” 七杀紧皱着眉,同样戒备的看向宋唯之,之前司炎曾说过宋唯之这人深不可测,如今看来正如他所说。 面沉如水的白禹看向赵合欢,眉心紧紧皱起,知道她是顾及着兴元府的家人,这次能灭了这些人容易,但接踵而来的将会是是朝廷无休无止的追杀。 对于几人的话,宋唯之像是没听到一般,神色淡淡的看着赵合欢,等待她的答复。 与其说是等待,倒不如说是等着赵合欢说出早就在他预料之中的那个答案。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赵合欢低垂的眉眼里闪过一抹厉色,对于京中的一些人,她始终避让,但朝灵郡主却还是不放过她,这个身份或许是个枷锁,但也可以是个契机。 “好。” 思虑片刻,赵合欢定定的抬眼,对宋唯之道:“我跟你回京。” 唇角笑意扬起,宋唯之微微侧头,等着她下一句话,“但你得给我几天时间。” “可以。” 宋唯之很干脆的答应了。 看看旁边面色各异的几人,说道:“我便在城中客栈等你准备好了,我们随时都能出发。” “大人!” 旁边一个官袍男人不赞同,和亲一事刻不容缓,哪由的随便通融,“万一他们跑了怎么办!” “不会。” 宋唯之侧眸,虽未明说,表情却不容置喙。 看着宋唯之带兵离开,赵合欢吁了口气,发觉自己额头落下了几滴冷汗,她没有完全信任宋唯之,相反,她对宋唯之有很深的戒备。 之所以答应去京城,一是此事迫在眉睫,根本不由她的意志所能左右,二是李承一似乎也要返京述职。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香馍馍。” 沉闷的气氛被一道略显调侃的声音打破,夜归云支着双腿,笑吟吟的看过来,“都说临安繁华富庶,别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尊贵身份,你倒是稀奇了,还愁眉不展?” “你闭嘴。” 白禹冷下脸,横他一眼。 “好好,我不说了。”夜归云投降似的举起双手,然后眼睛转了转,戏谑的问道:“那神医谷去还是不去了?我这还等着救命呢!” 一听这话,赵合欢扭头看向白禹,本是答应了和他一起回神医谷的,谁知道中途会发生这件事打乱了所有的安排。 一注意到到她眼底闪过的歉意和不安,白禹无奈一叹,拉着她的手,眉眼里涌起柔色,沉吟片刻道:“你要是觉得对我歉疚,可以日后补偿我。” “丑丫头,我和你一起进京。” 既然事情已经定了,在争辩也没用,洛遥当即说道。 有洛遥陪着一起去,白禹也安心些。而且洛遥的暴躁脾气也就赵合欢能约束得了他。 白禹虽然也想陪着赵合欢一起去京城,但有关他师兄的事,一日不查清楚一日都是一个隐患,而且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 心急于家里的情况,急忙驾着马车赶到了临湖宅院。 满城都贴了她的画像,黄氏他们应该一早就知道了? 带着满腹思绪,当马车抵达的时候,只见院子前面停了一辆豪华马车,而二姐正站在马车的旁边,一张脸因为气愤而扭曲,太过专注于和马车里的人说话,甚至没注意到赵合欢一行过来。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居然还骗我,要不是绿翠说漏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那画像上画的就是欢妹!” 这话让赵合欢走过去的脚步微微一顿,眉心不由皱起。 “姐,这是好事,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三姐柔柔弱弱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她斜眼看向身边的丫头,那丫头便是二姐口中的绿翠。 “这件事情是秘密不得外传,而且赵合欢怎么说也是林家的一个污点?要是知道这事是我传出来的,青伦肯定会怪我的……” “好事?!” 二姐怒极反笑,对三姐这话彻底寒了心,“这就是你嘴里说的好事,你是真的蠢,还是心里毒?就连我都知道这郡主就是送去北辽和亲的,你还说是好事?没有欢妹会有你的今天吗?少奶奶!” “姐!” 讽刺的话语让三姐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紧抿着唇瓣看向二姐,“你这话就不对了,她不过就顺手救过我们一次,难道这一点恩你要惦记一辈子吗?” “难道就因为这点恩,要一辈子被她当成下人使唤?而且她一个商人现在又封了郡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我就没你这个妹妹!” 难以置信一向温柔腼腆的三姐说出这话,二姐瞪大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头就要去找赵轩,最好让他赶紧写信,告诉赵合欢这事,能早早做准备。 刚一转身,看到不知道在马车边站了多久的赵合欢,二姐一愣,惊讶的眨眨眼,“欢丫头,你回来了?” ☆、第292章 闹事 “嗯,刚回来就听到你们吵嘴。” 面色温柔的看向二姐,赵合欢声音平静无波,随即转头看向面色僵硬的三姐,唇角挑起一抹冷笑,道:“下次我会去林府拜访,还请三姐代我先和林府的老祖宗说一声。” 污点吗? 既然是丑事,那就闹大好了。 管她这身子里头流着的是谁家的血,她都不在意,她认定的亲人只有黄氏几人而已。 感觉到赵合欢明显和以前有些不同了,脸上明明挂着淡淡的笑,却让三姐觉得有些心虚,她又没做错什么,这本来就是好事,想到这,三姐抿了抿唇,点头,“我会的。” 然后招呼了绿翠回到马车里,余光瞥了眼赵合欢乘坐的那辆上等楠木马车,嘴角微微一抿,垂下眼眸,就算是林府最好的马车,却比不过她那一辆。 “对不起,欢妹,她……” 二姐张了半天的嘴,却觉得喉咙发干,不知道赵合欢都听到了多少。 知道朝廷派的人把守在城门处,就是为了搜查那个走失的郡主,期间她也只是觉得画像的人和赵合欢有些相似,但赵合欢就是在三水村长大的,他们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更不觉得赵合欢可能会是郡主。 偶尔和赵轩说起这事时,两人还笑着打趣,没想到这世上还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 偶尔三姐回来串门,听他们说起这事,也从未插过话,今天要不是绿翠说漏了嘴,她现在都还不会知道,朝廷派来找的人就是赵合欢。 看着二姐满脸掩饰不住的歉意,赵合欢轻轻一笑,“这和你没关系,你为什么要道歉,好了,进去说。” 看二姐还想说什么,赵合欢就拉着她往院子里走去。 “娘和王婶还不知道吧?” 二姐点了点头,她也是刚听说,“还没告诉他们,欢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睛眯了眯,这是传的沸沸扬扬,到时她要去京城的消息也瞒不住,不如早些跟黄氏交代清楚,也免得他们多想,赵合欢打定了主意,只是特意隐瞒了下这郡主就是为了和亲。 “至于怎么回事……” 赵合欢面上又泛起一丝冷漠的笑容,“去了林府就知道了。” 在去林府拜见老祖宗时,对她的真正身世打听出了一二来。 尽管老祖宗言语间讳莫如深,而且即便她已经册封了郡主,但是老祖宗看她时的厌恶和鄙夷仍是明显。 这事说起来也简单。 如今嫁去肃王府的林侧妃原本是林府不得宠的庶女,老祖宗对她很是不喜,又因为她长的漂亮,性子温婉,屡次遭到嫡女的嫉妒,多次在老祖宗的面前给林侧妃上眼药,久而久之,老祖宗对她更厌恶了。 在谈婚论嫁的时候,直接把她嫁给了林府的一位下人,而那下人就是赵合欢的爹。 对这桩婚事,一向孝顺顺从的林侧妃也未有怨言。 因为丈夫样貌周正,性格踏实,两人婚后的日子虽然清苦了些,但和住在林府被苛待的日子比起来,却也让林侧妃觉得知足幸福。 长工契约结束之后,夫妻二人便转去了陵城,做些手工活谋生,而后赵合欢就出生了。 但天公不作美,没多久西夏边境爆发了兵祸战乱,她那可怜的爹就在战乱中丧生,林侧妃一个寡妇,带着当时尚年幼的赵合欢,靠着之前存下来的积蓄勉强度日。 本来日子也将这样平静的过下去,但谁知某天,偶尔给富户人家接些刺绣的活计的林侧妃无意间被肃王看上了,肃王对她一见倾心,得知她是林府的女儿,而且丈夫已经去世后立即便向林府提了亲。 林府老祖宗根本没想过能攀上肃王这门亲,哪里会顾林侧妃的意愿,立即把人给叫了回来,并命她三缄其口,不准把她生过孩子的事情说出来。 林侧妃性子懦弱,出嫁从夫,在家从父,即使心里舍不得孩子,但对老祖宗根深蒂固的畏惧和顺从使得她无法违背老祖宗的意愿。 当时她哀求着林府能帮她抚养这个可怜的孩子,老祖宗虽然答应了下来,但在肃王把林侧妃接走之后,转手就把这孩子给丢去了三水村。 一个下人的孩子,哪里配养在林府? 望着眼前皱纹密布,目光精明的老祖宗,赵合欢心里作呕,无论是那懦弱的林侧妃,亦或是现在的她,对林府而言都不过是一枚得以攀权附贵的棋子。 “皇上既封你为郡主,你的言行举止就不应该再像一个商人一样粗鄙低劣,免得说出去丢我们林府的人。” 老祖宗高高在上的瞥了眼赵合欢,她的长相和林侧妃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着实令她厌恶。 不过她们还是有不同的,林侧妃至少不会用这种大不敬的眼神看她,每次在她面前都是低眉顺眼的,至少这点看来,林侧妃比这个低劣的野种要好多了。 听着老祖宗的话,赵合欢嗤的一笑,然后端起旁边的茶盏闻了闻,讶道:“原来林府待客就用这种劣质的茶叶,我当林府的门槛有多高呢?就这样的,我还瞧不上。” 把茶盏倒扣在桌上,浑绿的茶渍流了满桌子,扬起一个无懈可击的笑,“至于丢你们林府的脸面,呵呵,我姓赵,不姓林,老祖宗管的也太宽了。” 这话把老祖宗气的不轻,从未被违逆过的浑身发抖,目泛狠光,“孽障!顽固不化的孽障!我林家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东西?!” “哼。” 赵合欢沉下脸。 大厅里的丫头仆从噤若寒蝉,而站在老祖宗身后的林青伦愤怒的指着她道:“赵合欢,你这是想在林府闹事吗?!” “这就闹事了?” 脸色不变的斜眼看过去,戏谑的看向面色阴晴不定的老祖宗,“为老不尊,出言不逊的人可不是我。” 在场所有人都因为赵合欢这话瞪大了眼睛,自古以孝为天,老祖宗在林家的身份,地位自然不言而喻,就连林家家主也颇敬重老祖宗。 林青婉脸色难看,“你太过分了,别以为你当了郡主就了不起,还不就是个举止粗鲁的商户!” 林青容左右看看,天真的小脸上满是纠结,以前难怪觉得赵合欢看着亲切,原来是林姨的女儿,只是不懂林青婉和林青伦为什么知道这个后反而更加讨厌她了。 ☆、第293章 可靠吗? 闻言,赵合欢冷冷一笑,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薄唇轻启道:“这就过分了?那你们对我做的就不过分么?” 七杀双眸含怒,在那充斥着冷意的眼神的凝视下,没人敢不要命的拦下他们。 “时间不早了,我下次再来拜访,但愿老祖宗长命百岁,能活到那时候。” 赵合欢眉梢挑起,淡淡笑道。 “赵合欢!” 林青伦盛怒的撸起袖子,她欺人太甚,居然敢跑到林府来大放厥词,要是林府这么放过了她,还真当他们林府是好欺负的呢! 眼角瞥见林青伦的动作,七杀头也没回,轻蔑一笑,持剑横扫,剑气凌冽,一击就将下盘虚浮的林青伦扫倒在地。 冷冷的环视一圈,看向那些手握棍棒的仆从,嘴角挑起,“还有谁要一起上的吗?” “让他们走。” 老祖宗用力跺了跺拐杖,皱纹密布的脸上写满了阴骘,阴狠的眯起的双眼透着冷意。 不过就是一个即将嫁往北辽和亲的棋子,居然胆敢在她的地盘这么放肆,她一定会好好的在暗中布置人手,让她在北辽过的生不如死。 揉着摔疼的双腿,林青伦从地上爬起来,恨恨的瞪向门外,不服的道:“奶奶,就这么放她走了?!” 老祖宗恨铁不成钢的看他一眼,撑着拐杖走到他旁边,心疼地皱了皱眉,“你看看你,一身功夫都学到哪里去了?居然连一个商户的侍卫都打不过!” 林青伦不甘心的抹抹脸,眼底闪过狠色,卒了口道:“那五大三粗的人,只要有钱,不就能雇佣!我也能雇个十个八个的!” “行了!” 老祖宗皱着眉,“你就是太沉不住气了,暂时别动她,日后总有收拾她的时候。” 等她嫁去北辽,这枚棋子失效,没人在意她的死活之时,她定要赵合欢后悔今日的一言一行! “你赶紧把正妻娶回来,整天没个正形的,家里几个小妾也全是上不了台面的货色。” “知道了,奶奶。” 赵合欢把老祖宗得罪惨了,只要老祖宗一出手,她肯定没好日子过,林青伦撇撇嘴,心里憋了口气,回到后院,看到三姐面含春色的等在门口,面色沉下来。 想到她和赵合欢的关系都是气不打一处来,厌恶道:“谁让你来的,滚回你的院子!” “青伦……” 听到他暴怒的话,三姐面色一白,嘴唇轻轻颤抖着,“我又哪里做错了?那件事不是我透露出去的,是绿翠……” 话落,扭头看向绿翠,厉声道:“还不跪下?” 绿翠惶恐的跪在地上,林青伦看也未看一眼,皱眉甩开三姐挽上来的胳膊,“回屋反省去,小爷看你就烦。” 看着林青伦连余光也没赏给自己,就径直去了旁边的院子,没一会儿就听到那院子里传来男女欢笑的声音,三姐紧咬着泛白的下唇,面色难看的绞着手里的帕子。 都怪赵合欢这个商户的身份害的她在林府里备受奚落,原先林青伦还会维护疼爱她,可渐渐的林青伦对她的感情也淡薄了,这次又是因为赵合欢的事,惹的林青伦生气。 按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都怪自己肚子不争气,一点动静都没有。 眼睛一转,忽然想到赵合欢身边那个叫白禹的神医,要是能请到他帮自己看一看,或许能让自己容易受孕。 …… 向宋唯之争取来的时间有限,赵合欢从林府出来后,就把赵轩和顾岑叫来了,把几个铺子的账目大致翻了一遍。 赵轩双眉紧拧,显然也在为赵合欢进京这事情担心,思虑半晌道:“之前在临安府已经预留了商铺,海棠人也在那边,不如我们把生意的重心转到临安,这样也能照应一下。” 如今越做越大的明珠商行就是赵合欢的底气。 但说到底,朝廷若是想要对付区区一家商户,根本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还不够,远远不够。 赵合欢垂下眼眸,她需要一个更有力的筹码,一个能掌控大周经济命脉的贸易链。 顾岑忧心忡忡:“沈氏商铺最近大部分都调了价,价格都比我们的价格低一些,所以这几个月的盈利降了两成左右。” 这也是能预料到的,商铺越做越大,沈氏此举是预料之中。 望着帐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赵合欢按了按眉心,看向顾岑,问道:“我先前让你找的造船师傅找的如何了?” 据她长时间的观察,大周的海商贸易中被沈家所占有的海贸仅仅只有一小部分,海上能带来大量利益的同时也伴随着大量的风险,而沈家如今已然做大,重心倾向于内陆,更加偏向于保守。 想要在各种方面占据有利的位置,只有另辟新的路线。 她的想法之前就和顾岑提过,顾岑也是赞同的,但想要另辟海贸,就需要专业的船师,舟师,以及常年在海上跑的船工。 顾岑一直都在搜寻这些方面的人,听赵合欢问起,就笑道:“岑不负东家嘱托。” 一大部分是原来沈氏负责海贸方面的人,但沈氏最近出海的货船因为洋流和海风,以及资金周转关系大幅缩减,顾岑就把他们全都挖了过来。 “可靠吗?” 赵合欢比较担心这一点。 顾岑点头,“东家放心,绝对可靠。” “嗯。” 对顾岑看人的本事还是有信心的,赵合欢抚着下巴,摊开顾岑带来的海图,说道:“那这块就交给你了,最好能先隐下消息……” 赵轩指着海图的一处,说道:“我和顾岑商量过了,一致认为最好的保密手段就是新开一处港口,这一处是经验丰富的老船师才知道的地方。” 那是一处背山之地,人迹罕至。 赵合欢展颜一笑,“这地方很好。” 又讨论了下海运的事情,商铺大部分的流转资金都投入去造船了,还有要和当地官员打通关系,那官员是个见钱眼开的,只要给的钱够都好说,这反倒让赵合欢松了口气。 ☆、第294章 宋唯之好感度 南下的官道上一列车队正缓缓行驶,虽说这郡主头衔是个棋子,但宋唯之准备的马车却是和郡主规制相称的,内里宽敞,明亮,摆设舒适,如果忽略其他负面因素,倒也挺享受的。 白禹和夜归云直接去了兴州,在半道和他们分别了,手镯里又被白禹放满了各种应急的药丸,抚着手镯,赵合欢悠悠叹了口气,洛遥看着她,哼了声,“白禹不在,我也能保护你。” 挑眉笑了笑,赵合欢依靠在软垫上,难得没调侃他,“嗯,我相信你。” 这话倒让洛遥一愣,狐疑的看向她,不自在的抿了抿唇,“那是,爷的武功无人能敌。” “之前是谁掉下黑云峰的?” 七杀闻言,凉凉的补了句,看着洛遥一瞬沉下来的面色,微不可查的勾勾唇。 听他们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斗嘴,赵合欢不禁莞尔,眼底的阴云微微一散,这时,马车停了下,宋唯之一夹马腹,停在了马车前,看向抬手掀开帘子的赵合欢,问道:“郡主,不介意我进来吧?” 正值中午,太阳悬在头顶。 宋唯之俊雅清秀的面容沁了层薄汗,望着他微微晒红的脸色,赵合欢唇角讥嘲的勾起,那声‘郡主’实在刺耳,淡淡的示意了眼后面的马车,“以宋大人的身份,不至于连辆车都要跟我挤吧?” 宋唯之不以为意的笑笑,“郡主难道就不想和我聊聊?” 话落,便有人抱着琴过来,宋唯之从马背上下来,看他身材清瘦,文弱,动作却干爽利落,不同于那些只读诗书的文人学子。 接过琴,宋唯之微微笑道:“我曾说过,琴曲觅知音,难得知音在此,我技痒难耐,想弹上一曲。” 看他直接无视了自己的冷嘲热讽,赵合欢嘴角微微一抽,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睛漠然的看向窗外,“随你。” “呵呵。” 轻轻一笑,几个清脆的琴音从指缝间流淌而出。 琴曲美妙,犹如天籁,即便几次想故意打岔的洛遥最终也闭口不言了,七杀默默的看了宋唯之半晌,眉心疑惑的蹙起,偶尔觉得他锋芒毕露,偶尔又觉得他锋芒尽掩。 想深思之时,思绪却好似跟着琴音浮浮沉沉,飘于云端之中。 指尖一顿,宋唯之若有似无的抬眸,琴音在高潮之处戛然而止,意兴阑珊的叹了声,“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对上他暗藏着无奈,苦涩的双眸,赵合欢心里没来由一怔,望不到尽头的双眼好似卷起了无法挣脱的旋涡,而她正位于旋涡中心,一点点的被吞噬往无底深渊。 “赵合欢。” 温润的声音是黑暗中的唯一指引。 赵合欢双眼茫然,下意识道:“是。” “你不属于这,对吗?” 眉心拧在一处,一个‘对’字几乎要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宿主!” 这时,脑中一道尖锐的机械音调乍响,赵合欢猛然惊醒,眸底迷茫的雾色褪去,分明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却像过了许久,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刚是怎么了?” 88号道:“宿主,你的精神不稳,连带系统都不稳定了!” 咬紧舌尖,轻微的疼痛让赵合欢缓缓清醒,余光瞥见洛遥正靠着车厢熟睡,而七杀同样双眼紧闭,心中有了计较,垂着的眼眸微闪,轻声道:“我不明白……” 听了她的回答,宋唯之目光微讶,带着几分审视的看过去。 他的催眠之术用在欣柔身上时,欣柔曾说出了些令他惊诧却又理所当然的事情,虽然和欣柔是合作关系,但他还不至于完全听命于一个女人,这天下,当然要靠自己算计得来才有成就感。 不过,欣柔拿出来的那些东西他很感兴趣。 留着欣柔在身边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也是为此,暗中已经着手让人去研制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射程极远,杀伤力强大,如果能批量产出,绝对能成为一大助力。 按从欣柔那套出的话,赵合欢和她都是从不属于这世界的另一个地方来的,可是赵合欢的回答…… 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探究的目光,赵合欢心里有些不安,果然是催眠…… 宋唯之问出这个问题,契机肯定是欣柔,心思百转,赵合欢尽可能的放松,目无焦距的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眼神空洞茫然。 “叮——” 【宋唯之好感度:5】 系统点评:“宿主!请再接再厉,为了咱两的生命安全,早早攻略男主!积分+5!” 和88号提示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串婉转的音节,曲调如拨云见日,胶着的精神恢复如初,赵合欢故作恍惚的眨了眨眼,懒懒的打了个哈气。 宋唯之苦笑,“我的琴曲就这么催眠吗?” 洛遥幽幽转醒,揉了揉撞到窗框泛红的额头,低咒道:“我什么时候睡着了,都是听着破琴听的!” “是我琴技不佳了。” 宋唯之极有风度的把琴收了起来。 压下心底的心惊,赵合欢抿了抿唇,冷硬的转了话题,“你说你有办法让我摆脱和亲的身份,你的办法是什么?” “郡主信我吗?” 宋唯之扭头,浅笑道。 俊雅无双的面容泛起的笑意让人有种温柔的错觉,都说越美的花就越毒,而宋唯之这副人畜无害的面皮下又掩藏着怎样残酷的真相? “不信。” 赵合欢回答的简短干脆。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宋唯之看向窗外,扯出一个苦笑,“前面就到汉中了,汉中大旱时,郡主助我许多,你不信我,是因为唯之不可信么?” 系统的警告言犹在耳,赵合欢觉得自己根本看不懂他,甚至连皮毛都看不透。 “郡主且安心。” 宋唯之款款一笑,“唯之有万全之策,可以护郡主无虞。” 洛遥不屑的嗤了声,“就你?” “日后自可见分晓。” 没和洛遥争辩,宋唯之语气淡然温雅,满脸深意的笑了笑,看向日头缓缓西斜,“看这儿的天气,快要变天了呀。” 变天吗? 赵合欢眸子轻闪了闪,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宋唯之身上转了一圈,那么,她在他的计划里,又对应着棋局的哪一环呢? ☆、第295章 正面交锋 几天后,车队抵达临安。 赵合欢直接被接进了右相府,作为一名郡主,即便没有自己的府邸,被接入臣子府中也是于理不合的,但这却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毕竟宜和郡主摆明了就是一个棋子,谁会和棋子讲规矩呢? “郡主。” 宋唯之挂着淡淡的笑,说道:“今天就在这休息一晚,明天我带郡主去面见皇上。” 跟着宋唯之走进府邸,赵合欢随意的往四周打量着,右相清廉的名声在外,宅院布置的简朴大气,四处陈设简单,却自有一番意境。 随便住哪都是住,赵合欢对此没有意见。 刚停下脚步,忽然看到海棠从院子里匆匆出来,微愣之后,赵合欢脸色微微一变,挑眉看向宋唯之,眼里询问的意思明显。 “小姐。” 海棠立即行了个礼,她身上穿着华贵锦衣,料子比相府其他下人都要好,发际之间别了几支水色极好的玉簪,倒比大户小姐都要打扮的奢华。 赵合欢见此,眨了眨如水的眼眸,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看来海棠在临安过的挺不错,或许早就攀上了相府的门弟。 “小姐,我在临安多亏有宋公子时常帮忙,知道小姐要过来,房间早就按照小姐的喜好布置好了。” 海棠悄悄抬眼,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宋唯之,眉眼间皆是少女含春的期盼喜色。 七杀眸子沉下,冷声道:“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相府的丫头了。” 海棠一听,一张脸色有些难看的辩解道:“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对小姐忠心耿耿,特意来这等着小姐难道也有错了?” 话是对七杀说的,但她的眼神却落在宋唯之身上,显然是想让宋唯之帮她解释一二。 接收到海棠的视线,宋唯之目光轻闪,神色不明的笑了笑,转向赵合欢,温声道:“海棠很关心郡主,郡主又何必多加苛责?莫不是,郡主的苛责实际上是对我的?” 闻言,赵合欢眼波一转,嗤笑一声,“我哪里敢苛责宋大人。” 看到宋唯之一瞬怔愣的脸色,赵合欢眼眸微眯,抢在他说话之前便对海棠道:“院子布置好了,那带我过去吧。” 海棠下意识的朝宋唯之看去,见他点了点头,然后才往前领路。 她对相府熟门熟路,显然时常出入相府。 将几人领到了安排好的院子前,海棠笑道:“这处院子在相府东南角,是风景最好到院子,公子对小姐很用心呢。” “是么?” 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赵合欢抬步走进房间里,四处打扫的很整洁,的确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但她此刻的心情全然不在这上面。 走到一旁坐下,看着屋外下人们陆续的把行李搬到院子里,而在一旁指挥的海棠颇有几分主人的架势,眸子轻轻一闪,嘴角翘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早让你别把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捡回来,你还不信?”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身旁洛遥冷哼,挑眉看向她,说道:“也就你心大,连卖身契都没让她签,所以她才心思活络的爬到人家相府了。” 洛瑶一脸‘后悔了吧’的表情看着赵合欢,她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知恩图报的,有时候救的指不定还是一条毒蛇。 海棠此举只是让她觉得有些讽刺,并没有让她有多伤心,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些她都能理解,唯一有些不爽的,就是海棠的阳奉阴违罢了。 只要说一声,她又不是不会放人。 “那你呢?”赵合欢莞尔一笑。 “我?” 洛遥愣住了。 “你不是也没有卖身契吗?” 看到赵合欢眼角流露的狡黠笑意,洛遥脸色一红,别扭的转过头,说道:“那我是仗义,看你这么蠢,给人卖了抖不知道,我不在你身边能行吗?” “那么……你这么仗义,不介意帮我个小忙吧?” 微微倾身,赵合欢眨了下眼睛,笑的一脸无害。 洛遥正要开口询问,看到海棠领了两个丫头过来,便一蹙眉,抬头看去。 “还不见过郡主?” 海棠对两个丫头说道:“以后你们就负责郡主的生活起居,务必要细心谨慎!” “是。” 两个丫头齐齐躬身,唯唯喏诺的应了一声,盈盈行了一个礼,“见过郡主。” 随意扫了眼那两个丫头,刚想让她们下去,赵合欢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甜酒的味道,眉梢微微一挑,看向右手边的丫头,探究的眯起双眼,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端详着她的长相,问道:“你叫什么?” 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长相秀气,五官看着也很是普通,身材却纤长高挑,尤其是那双狭长的凤眼让赵合欢心里有种挥之不去的违和感。 “奴婢桂花。” “桂花?” 赵合欢戏谑一笑,松了手,“都说宋唯之文雅才高,相府奴婢的名字倒是起的很朴实了。” 以为赵合欢不喜欢这个丫头,海棠立即说道:“小姐要是不喜欢这个名字,改了就是。” 桂花乖顺的低下头,声音娇软,“奴婢,请郡主赐名。” “不用了,就这个,很适合你。” 若有所思的盯着桂花,目光落在她略显宽大的手掌上,仿佛注意到赵合欢的视线,桂花不着痕迹的把手往袖口里缩了缩,娇声道:“奴婢这就去给郡主泡茶。” “你觉得她有问题?” 等海棠带着那两个丫头走后,七杀冷然的望着那两人的背影,低声问道。 “你也觉得?” 论起看人,当然是七杀和洛遥更在行,但许是那人掩藏的技术太完美,洛遥和七杀也只是疑惑而已,并未看出些所以然。 洛遥抓了抓头,皱眉道:“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要说是哪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不过看她走路的姿势,像是没有武功的,反正我们也不会在这久住,多防着点就是了。” “要是皇上旨意下来,欢儿要如何应对?” 提起这个,七杀不由忧心。 赵合欢长叹一口气,懒懒靠在椅背上,漆黑的眼睛转了转,“从这到北辽的要三个多月,三个多月的时间里能发生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突然暴毙而亡之类的……” “你是想诈死?” 洛遥眼睛一亮。 “嘘。” 狠狠的瞪他一眼,赵合欢蹙眉道:“小心隔墙有耳,你这是要嚷的所有人都听到么?” 洛遥急忙紧紧捂住嘴巴,难怪白禹临走之前一直都泡在药房里,应该就是为了研制出假死的药。 “不过这是下策。” 假死逃脱虽然也是一个办法,但是却让她觉得不爽,可是无奈,受制于人的境况下也没空考虑那么多了。 “那上策是如何?” 七杀问道。 抚着下巴,赵合欢目露沉思,“承一哥应该已经进京了,皇帝要论功行赏,若是可以就此讨一个封赏的话……” 洛遥还没琢磨过来,七杀神色了然,迟疑的开口,“这确实是一个两全的办法,只是仍伴随着一些风险。” 最终决定的人还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能利用的筹码不够,他们还是处于被动。 “唉。” 默了半响,赵合欢叹道:“看情况,随机应变吧。” “对了,丑丫头,你刚说有事要求爷帮忙的?” 赵合欢勾勾手指,示意洛遥靠过来,然后低声在他耳边道:“我想让你帮我查一查欣柔郡主。” “她?” 洛阳眉心紧皱。双眸里射出冷光。 洛剑山庄被灭门一事,他就怀疑和靖王府有牵连。 而这次去了魔教,从夜归云口中探听出一些消息,让他确定靖王府和洛剑山庄联姻就是别有目的,可怜父亲还想着借靖王府的势力,却未想把自己赔了进去。 这事之后,靖王和欣柔郡主就齐齐失踪,景炎帝也派人找了许久却一直杳无踪迹。 江湖上更有传言说靖王和郡主早已生死。 洛遥在暗中一直派了人手紧紧盯着靖王府的动向,之前司炎在的时候,几人的情报都是共享的,但在司炎背叛他们之后,暗阁这条情报源就断了。 “如果我没猜错,相府和欣柔应该存在某种联系,而且联系的枢纽是宋唯之。”如今他们就在相府,正是查探的最佳时机。 “这事包在爷身上。” 没问赵合欢为何如此肯定,洛遥直觉的相信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赵合欢微微一笑,又蹙了下眉毛,“找到了线索,千万别和她硬碰,她很危险。” 欣柔是和她一样有着系统的,甚至还有各种现代杀伤力极强的武器,即便洛遥武功高,也不能掉以轻心。 正在说话的几人并不知道,他们谈论的欣柔此刻就在宋唯之的房里。 一袭紧身干练的黑色劲装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体,欣柔把玩着手里的枪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笑着把枪收进袖口,回身道:“人接回来了?” 看到她在此,宋唯之眼底闪过一抹不快,面上仍带着浅浅的笑,转头对站在一旁的下人道:“我好像说过,没经过我的允许,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下人惊慌道:“公子,是奴才疏忽。” “下去领罚。” “是。” 欣柔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下人退下去,嘴角微微一扯,“公子这是何必,明知他是被我威胁的,这是在打我的脸吗?” “我只是在立规矩。” 淡淡的看她一眼,眼神无悲无喜,却莫名带着冷淡的凉意。 这样的眼神让欣柔忌惮之余又心生憧憬,神色微微痴迷,果然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我看你是在给我立规矩?” 欣柔掩唇一笑,望向东南方向。 宋唯之冷淡的开口,“洛遥也来了,你行事注意点,别被他发现了,徒增麻烦。” “就一个洛遥,我不放在心上。”欣柔视线一转,眼底有着明显的轻蔑,洛遥空有武力,冲动又容易被人利用,这样的人完全不配做她的对手。 “也是。” 意味不明的勾起唇角,宋唯之目光调转,幽深的眼底生出些淡淡的嘲讽,欣柔确实有自大的底气,她那各种层出不穷的诡异手段和武器,以及比其他人多的多的情报,都是她的底牌。 但她最致命的缺点就是失去了这些底牌的她,是一文不值。 当然,这样才能合作,否则太完美的人,就太危险了,不是吗? 第二天,原定于今日召见赵合欢的,但景炎帝因为朝政繁忙,便将这事往后推了几天。 当宋唯之过来传达皇上的意思时,赵合欢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表示理解的点头,“皇上日理万机,不用特别抽空来召见我这个商户。” “郡主何必妄自菲薄。” 宋唯之淡淡一笑,“在相府住的可还习惯?要是东西缺了少了的尽管跟我开口,若是招待不周,就是唯之的过错了。” “这里幽静,很合我心意。” 赵合欢抬眼,面色温雅,话却说的很不客气,“要是宋公子能少来,会更好。” “呵呵。” 嘴角微微一翘,宋唯之摇头轻笑,“倒是我厚颜打扰了郡主的兴致,唯之这便告辞了。” 看到他识趣的离开,赵合欢挑了挑眉,吹了声口哨,等了会,一只白头翁从远处飞来,绕着她头顶欢快地飞了两圈,然后缓缓便落在她肩膀上。 “小东西。” 梳理着小白二号的羽毛,赵合欢把写好的信绑在小白二号的脚上,点了点它的小脑袋,“把这封信给承一哥送去。” “叽叽——” 小白二号黑眼睛转了转,伸展翅膀,扑腾着刚一飞起,脚边一个白影忽然窜出来,呲牙咧嘴的就朝着小白二号扑出来。 “小黑!” 在看清楚那白影时,赵合欢一惊之后,哭笑不得。 拦在一猫一鸟中间,一把按住双眼泛着不明亮光的小黑,拎着它的后颈,把它提了起来,“别欺负小白二号。” “喵!” 小黑不爽的叫了声,颇有几分委屈。 只是看到它嘴边残留的几撮鸟毛时,赵合欢刚被软萌的心也消失无踪了,一边安抚着小白二号一边教训着小黑。 自己真是脑子搭错了线,才会把这两冤家一起带来临安。 ☆、第296章 绯闻的杀伤力 收拾行李的时候,木绵怕她路上无聊,就把小黑一起带上了。 这猫平时在家是威风惯了,饲养的那些点翠用的鸟,哪个没被它欺负过? 看小白二号得意洋洋的飞远,小黑胡须都垂了下来,懒洋洋的窝在赵合欢腿上,它被黄氏养的极好,皮毛锃亮的,被太阳一晒,又暖又蓬松,摸着极舒服。 “瞧你肥的。” “喵~” 一人一猫坐在院里晒太阳,景炎帝推迟的接见恰好让赵合欢有时间和李承一联系,最好能商量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对策来。 然而,还没等到李承一的回信,城里就传出了沸沸扬扬的传闻。 他们一直在相府呆着,对外的消息还是从桂花无意间说起时听来的,据说消息的源头已经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了,但大家都传的乐此不疲,跟真的似的。 传的最广的一个版本是去迎接宜和郡主的途中,宋唯之对其倾心,两人朝夕相伴,暗生情愫。 这个谣言听的赵合欢目瞪口呆,四处的戏台甚至还按照这传言写了戏本来唱,后来七杀出去打探的时候,谣言就更离谱了,有说是宜和郡主勾引了宋唯之的,还有说她已珠胎暗结,无法去北辽和亲的。 右相一世清流,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蔑? 自己儿子是什么人自己还不清楚吗? 非要好好查查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在造谣,多半都是出自一直和他作对的左相,倒是谣言的当事人宋唯之一派淡定的劝住了右相。 然后却在第二天早朝,景炎帝提起这事时,宋唯之一撩衣袍,直接跪伏大殿上,朗声道:“臣倾心于宜和郡主,和郡主两情相悦,臣厚颜,请皇上成全。” 清俊的容颜写满了坚定,背脊挺的笔直。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册封的宜和郡主就是嫁去北辽和亲的,所有人都对此心知肚明,宋唯之深得皇帝欢心,说出这话岂不是让景炎帝陷于两难,故意触怒皇上? 景炎帝断不可能答应此事。 果然,高坐在龙椅上的景炎帝一脸阴沉。 左相老谋深算的转了转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右相势力的机会,拱手道:“宋大人情深意重值得褒扬,但若是陷国家于不易,这个责任宋大人又担当的起吗?” 这话说的深合景炎帝的心意。 皇帝顺势说道:“宋大人才貌双全,京中仰慕你的女子何其多?又何必非求娶宜和郡主不可?” 北辽已经同意和大周议和了,所以和亲一事是万万不可出差错的。 “万千繁星,唯之心仪之人只郡主一个。” 宋唯之抬起头,声音不大,却久久回响在朝堂之上。 他的坚持,导致的结果就是景炎帝愤怒的拂袖而去,“退朝!” 群臣不欢而散。 宋唯之亦是在殿前跪了一天。 京城里的消息总是传得飞快,宋唯之这一跪,让本就流传甚广的传言更生动了,而随着各种版本的传闻中传的最广的就是宋唯之痴情专一的名声。 无数仰慕宋唯之的贵女都对宜和郡主兴起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能得到宋唯之为了她不惜忤逆皇命的深情,那位郡主该是怎样的天姿绝色? 七杀把这些传闻复述给赵合欢时,赵合欢脸色难看,难怪宋唯之始终不告诉她所谓的让她摆脱和亲的方法是什么,原来就是在殿前求娶她?! 真有他的。 “又被他摆了一道!”赵合欢低咒道。 还不如现在假死算了,在京城呆的每一天都压力颇大,远不如在昌城的时候轻松自在。 七杀伸手抚平赵合欢紧皱的眉心,知道她不喜欢朝廷之中的尔虞我诈,轻声道:“不如我们走吧。” “是啊!” 赵合欢感叹,要是真能走就好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且她还有要守护的家人。 看着七杀,赵合欢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我没事,就是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被宋唯之算计了,因为这无休无止的传闻,她被推入风口浪尖,若是稍有不慎跌下来,便是粉身碎骨。 这样处于一个被动的位置,实在不利于她行事,更为不安的是,宋唯之绝对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不提那少的可怜的五点好感度,要让她相信宋唯之真对自己情根深种到冒着触怒皇帝的风险求娶她,简直是可笑。 那他如果没有把握,又怎么会这样行事,除非……他还有后招? 瞳眸微微一缩,他的后招又是什么? 又想到给李承一写的信,赵合欢按了按眉心,李承一应该能在这个时候看清形式,不会贸然动作吧? 谁料,到底是高估了李承一在遇到有关她的事情上的冲动。 起先不知道也就罢了,再知道宜和郡主就是赵合欢的时候,李承一哪里还沉得住气,而且宋唯之在殿前求娶的举动俨然就是火上浇油。 李承一妒火中烧,宋唯之那是景炎帝面前的红人,他生怕景炎帝一松口就答应了,那就什么都晚了,于是一晚上都焦灼难安,第二天早早就去面见皇上了。 没两天,又有消息传出来。 京城里的八卦群众这几天谈的全是宜和郡主的事,“郡主流落民间,早早就和李将军定了亲,昨儿个李将军去求见皇上就是请求皇上给他和郡主指婚的!” “你怎么知道?” “我邻居的儿子是殿前洒扫的,这消息绝对错不了!” 如一粒石子落在湖中,本就不平静的湖面,这会更是波澜起伏。 各处的酒肆、茶楼里听的最多的就是被覆上了一层神秘面纱,而且同时被两位才俊出众的权贵求娶的宜和郡主了。 “那郡主一定是个貌若天仙的人物!” 那人喝了茶,心驰神往道:“不知我有没有福气能见见宜和郡主了?” “那位宋大人可是从来不近女色的,听说他那天在朝门前跪了整整一天,相府下人过来接他的时候,膝盖全都磨破了,就为了一个女人呢!” “唉,宋大人一表人才,可是那李将军也不差啊!” “是啊,李将军年纪轻轻就能大挫北辽锐气,这要换作是我,我也难选!” 几人哄笑起来,“你说那郡主怎么就这么好福气,我看这趟肯定会选其他人去和亲了!” 楼上一穿着玄衣锦袍的男子缓缓收回目光,动作优雅的斟了杯茶水,带着些看好戏的眼神看向对面,对面坐着一个带了面纱的女子,即便带了面纱也难掩她的满脸怒容。 ☆、第297章 肃王府的请帖? 男人挑眉一笑,“你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成就了宜和郡主的名声。 朝灵牙齿咬的泛酸,双眸里迸射出扭曲的恨意,为什么连宋唯之也会为赵合欢倾心?! 紧紧嵌在掌心里的指痕显示出她此刻用了多大的力气,朝灵咬牙,恨声道:“那又如何,她嫁去北辽这一点无论怎样都不会改变,谁求娶她都没用。” 话落,朝灵轻抚着自己面纱下的脸,充满希冀看向对面的男人,“你说你能治好我的脸是真的吗?” 那人挑了挑眉,他容貌极其平凡,但一双眼睛却生的十分深邃迷人,他缓缓开口道:“你的脸弄成这样,肯定是因为得罪了我那睚眦必究的师弟。” “你师弟?” 朝灵不解的眯起眼睛,狐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是在王府广征大夫的时候来到王府的,他和其他大夫不同,只看了一眼她脸上残留的红痕,就丢给了她一瓶药,说她是中毒了。 朝灵对他一无所知,但再擦了他留下来的那药之后,她脸上的红疹消了许多。 “我根本不认识你师弟。” 男人眯眼笑了笑,“我师弟性子古怪,但用毒却是个天才,而且你这毒拖了太久,要彻底解了我需要一些时间。” 闻言,朝灵心里一块大石落下,急切道:“我可以等,你一定要治好我。” 说着,脑子里忽然闪过一直跟在赵合欢身边的那抹出尘如仙的白影,脸色微微一变,额头落下一滴冷汗,难道是他下的毒? 看到朝灵突变的脸色,男人低声一笑,玩味道:“我那师弟长了张好皮囊,看你这表情,是知道是谁了?” “又是赵合欢!” 下唇咬的泛白,朝灵心里不甘和嫉妒的火焰交织,果然她预感不错,脸上出的红疹就和赵合欢脱不了关系,在她被红疹折磨的时候,赵合欢指不定笑的多开心! 那女人究竟有什么好? 朝灵狠狠的攥紧手心,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又想到林侧妃,从血缘上来讲,赵合欢是她同母异父的姐姐,但对于她而言,赵合欢就是一个耻辱,自己的母亲竟然在嫁给父王之前还生育了一个孩子。 那个野种! 赵合欢就是个不知廉耻的野种! 清晨,右相府。 “肃王府的请帖?” 从宋唯之手里接过请帖,赵合欢诧异的挑了挑眉,看到请帖上肃王府的印记,脸色微微一沉,翘起唇角,道:“肃王居然会给我下请帖?” 目光落在请帖上宜和郡主的称呼,眼里的冷光更加清晰,莫不是林侧妃这时候还想来上演一出母女情深的戏码么? “要不想去,我推了就是。” 看着赵合欢沉下去的脸色,宋唯之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将请帖从她手中抽出来。 赵合欢扬起手来,让宋唯之抓了个空,把请帖翻了个面,随便的丢在桌上,敛下眼眸,笑道:“去啊,为什么不去,我也很好奇那位林侧妃呢。” 她嫁入王府后,就好像彻底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这么多年都没有找过她,然而一有了消息就是将她往火坑里推。 听她这话,宋唯之默了秒,便转头说道:“备车。” 看到宋唯之站起身,赵合欢奇怪的皱了下眉:“你也去?” “怎么说郡主也是我接回京的,郡主的安全我当然放在第一位,所以理当由我陪着郡主,而且我与肃王有些交情,正好随同郡主一道前往。” “随你。” 他要跟着就跟着,有宋唯之这个外人在,王府的人就是要找她麻烦,也会顾忌些,至少不会闹得太难堪。 “不过……” 顿了下,赵合欢眯起眼睛,指尖敲了敲桌沿,缓缓的抬起头,略带质问的看向宋唯之,问道:“宋大人,关于殿前求娶的事,你似乎还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宋唯之一怔,眼眸闪了闪,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平静的道:“我还以为郡主不会问这个了,郡主想要解释……那如果说我对皇上所言字字都出自唯之的真心,这个解释郡主可满意?” “你觉得我会信。” 和他对视片刻,赵合欢忽然笑了起来,笑容璀璨迤逦,流转出万千风情,眼底透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睿智,正是这点格外教人动心。 宋唯之正了脸色,一双墨眸望过去,不自觉的带了几分认真的道:“赵姑娘,唯之洁身自好,府中未曾有过一个姬妾,也从未去过烟花青楼之地,我是真心求娶,想让你当唯之的正妻。” 望着宋唯之俊美如玉的容颜,湛蓝如天色般的锦缎衣袍和他芝兰玉树的气质十分相称。 他说话时的神态认真,有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赵合欢看不懂他,眼睛闪烁了一下,被宋唯之触碰的指尖微微一顿,微微蹙眉,抽回了手,扬起下巴道:“这就是你说能让我摆脱和亲的方法,你有什么底气能让皇上答应?” 静静地打量了她一会,宋唯之露出一个意味幽深的淡笑,声音清润如玉,“我的底气便是我的一颗真心,皇上有成人之美,见识到我的真心,一定会松口答应的,郡主你觉得呢?” “呵呵。” 看他不说,赵合欢也没追问,回他一个疏离的笑,客套道:“我一介粗鄙商户,自认配不上前途无量的宋大人,更无法做你的正妻。” 故意咬重了‘前途无量’几个字。 宋唯之听的重点显然和赵合欢不在一个地方,好看的眉毛轻轻皱起,在眉心挤出几条纹路,声音不若平日清润,低沉了几个度,听着有些不悦,“那李承一就可以?” ☆、第298章 母女相见 赵合欢听他这话,先是震惊,随后眯了眯眼。 她和李承一的关系宋唯之应该早就很清楚了,那她前几天联系了李承一的事,他应当也知晓,念头一转,当即便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他和你不一样。” 嘴唇微微抿起,表情好似隔了一层薄纱,看不分明。 宋唯之眼眸轻轻一闪,挑眉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赵姑娘如此出众,看来是唯之多此一举了。” 说完,他站起身来,湛蓝的背影几乎和遥远的天色融为一体,淡淡的声音随风传入赵合欢耳朵里,“可是我不后悔。” 抢的人越多才越有意思,那才是好东西,不是吗? “叮——” 【宋唯之好感度:10】 系统点评:“守得云开见月明!总算又有进展了!积分+5!” 听到这个时候提升好感度,赵合欢诧异的眨了下眼,双手托着腮,不管怎么说,好感度都是越高越好的。 88号还屡次提示宋唯之的特别,只可惜原文里她没看到有关宋唯之的内容,对一段她是一无所知的,而88号只出了提示之外,也没透露些有用的信息。 要不干脆色诱他得了。 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88号冷硬的否定了。 “凭你这恋爱经验为零的人,色诱只会弄巧成拙,宿主请不要投机取巧!” 赵合欢:“……” 莫名觉得被鄙视了。 “恋爱经验为零怎么了,纸上谈兵也是经验啊!区区一个系统少瞧不起人了!” 一串乱码飘过,系统:“经,经过本系统的高科技演算,你色诱成功的可能性为零。” 高科技…… 赵合欢扶额,老旧系统还是别做这些演算了,声音都卡了好吗? 除了七杀和宋唯之外,赵合欢叫上了桂花一起跟去肃王府。 桂花话不多,做事却贴心,似乎很懂得赵合欢的喜好和习惯,桂花沏好茶,淡淡的桂花茶香飘在车厢里,味道沁人心脾。 “郡主,请喝茶。” 若有所思的看向桂花,她那双微挑的凤眼越看越熟悉,熟悉到让赵合欢怀疑的目光滑向了桂花微微起伏的胸前。 许是她的目光太肆意,以至于桂花微垂的脸颊羞涩难耐,局促的开口问道:“郡主怎么这般看着奴婢,可是奴婢哪里做错了吗?” 若不是场合不对,赵合欢很想扒开她衣服确认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个女人。 眼底闪过疑惑,但身材确实说不了谎的,桂花虽然修长高挑,但也只是就女人的身高而言,想到这,赵合欢又自嘲一笑,收回了目光。 应该只是长得相像的人罢了。 “你很喜欢桂花?” 刚抿了一口茶,淡淡的桂花味充斥在口腔里,馥郁的清香令人心安。 桂花垂眸一笑,“上次奴婢给郡主沏了桂花茶,奴婢看郡主似乎很喜欢,便擅自做主了。” “的确很香。” 右相府和肃王府离的不远,都坐落在皇城外的同一条街,一杯茶喝完,马车就停在了肃王府前面。 看到车前相府的令牌,守在王府外的小厮立即进去通报。 “宋大人,快请进!” 小厮满脸堆笑,躬身请人进来。 好奇的目光时不时的往紧闭着车帘的马车里望去,这位京城里讨论的沸沸扬扬的宜和郡主名义上是肃王的义女,所有人都好奇的紧。 车帘挑起,车上下来一个梳着双髻的丫头,那丫头眉清目秀,长相清丽,一双凤眼更是生的勾人。 丫头跳下马车,微弯下腰,伸出了手,恭声唤道:“郡主。” 帘后伸出一只芊芊玉手,手指纤长,白皙无暇。 众人都抬头张望,想对传闻中的郡主一睹为快,随后,就看见一袭浅粉色衣裙的女子扶着丫头的手,款款从马车上下来。 身姿曼妙婀娜,好似风中杨柳,立领粉衫勾勒出完美的曲线,长长的裙摆拽地。 举止不似大家闺秀一般刻意的高雅,眉眼之间有着从容淡然的气度,头发高高梳起,只簪了一枚玉簪,没有多余的装饰,犹如高山上的雪梅高不可攀,却又散发着清冽的芳香。 一双水眸眼波流转,熠熠生辉,“嗖”的一阵清风掠起面纱的一角,露出尖尖的下巴,月牙状嫣红的唇角,倾城绝色四个字用来形容绝不为过。 宜和郡主的美貌就在这不经意之间就流传了出去。 当然此刻的赵合欢并不知晓。 花厅里,林侧妃手里捏着帕子,时不时朝着小径处张望。 看到远远过来的人影,眼底涌起紧张不安,抿了抿唇,不由嗔怪起朝灵来,“你下请帖邀她过府这件事怎么也不提前和娘说一声,灵儿,真是越来越擅做主张了,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对于即将要见到的赵合欢,林侧妃心中激动和愧疚的情绪不断蔓延交错。 这事她一直瞒着朝灵,没想到朝灵会知道有这么个姐姐的存在,而且还暗中找到了她。 看着林侧妃的神色,朝灵冷漠的撇了撇嘴,辩解道:“我心里当然有你这个娘,那娘心里有我这个女儿吗?这事也是你同意了的,她要是不去和亲,娘就舍得我去和亲吗?” “灵儿,你……” 听到朝灵充满怨气的话语,林侧妃一怔,从愧疚中回神。 转头看向自己亲自抚养长大的女儿,她把所有愧对于赵合欢的感情全都加在了朝灵的身上,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又怎么舍得朝灵在去当和亲的棋子? 主要是朝灵想要的,她能给的,她全都会给,而且王爷也很宠爱朝灵,唯有和亲一事…… 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都是她的女儿,可论起亲疏远近,非要舍弃一个,那也只能是赵合欢。 抿着苍白的嘴唇,林侧妃强按下心里复杂的情绪,眉心痛苦的蹙起来。 ☆、第299章 姐妹之间就该互相帮衬 两人说话之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花厅。 宋唯之在前院和肃王说话,内院里都是女眷,七杀不方便进来,就守在花厅门口。 赵合欢带了桂花走进来,一抬眼,就看到神情激动的走出了凉亭的林侧妃,那几乎是和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容貌,只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那就是这身子的亲娘。 “郡主,小心台阶。” 正在赵合欢神色微恍的时候,桂花忽然出声,并朝她伸出了手,凤眼微微流转,低声提醒道:“小径曲折,还是由奴婢扶着郡主走吧。” 心里掀起的些微涟漪缓缓平复,赵合欢转眼看向桂花,握住她的手,意味幽深的道:“你倒是细心。” “奴婢的细心能得到郡主的喜欢是奴婢的荣幸。” 嘴里说着尊卑谦逊的话,但桂花脸上的笑容却格外的灿烂妩媚,一点都没有身为奴婢面对郡主时的慌张和小意。 唇角勾了一下,赵合欢走到石桌边坐下,然后扫了一眼朝灵,疏离而讽刺的问候道:“又和朝灵郡主见面了,上次在闵行山一见,未曾想过和郡主还有如此缘分,现在郡主是不是该称呼我一声姐姐了?” “就你也配。” 贱人还敢提闵行山的事,把她的脸害成这样,贱人! 冷冷的瞪了赵合欢一眼,朝灵手心紧紧的拽着,目光如淬了毒,看着赵合欢每一个地方都不顺眼,尤其是她那连面纱都遮掩不住的绝世容貌,恨不得用刀子给划花了! 一个野种也配当她的姐姐?! “灵儿!” 朝灵的话让林侧妃身子一僵,脸上愧疚之色更加明显。 从未说过朝灵一句重话的林侧妃双眼发红的看着她,嘴唇微微颤抖,“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你认她,我是不会认她的,如果不是托我的福,她现在能以郡主的身份被邀请来王府吗?就她这样的出生,也配踩在王府青砖上?” 朝灵讥讽的回视过去,声音冰冷道:“我就是要她认清楚,别自以为自己成了矜贵的郡主,贪心的一些不该贪图的,赵合欢你就好好等着嫁去北辽吧,那才是你的归宿!” “灵儿你住口!”林侧妃瞪大了眼睛,脸色发白。 说完,朝灵甩袖起身,冷冷的看向林侧妃,“既然你这么偏袒她,那我就不留在这影响你们母女团聚了!哼!” 黄莺立即跟上朝灵,走出亭子时,担忧的看了脸色苍白的林侧妃一眼,郡主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拿起帕子抹了下眼角的泪,林侧妃本就娇弱的身子此刻颤抖的如同风中孤零零的叶片,衬的身躯更加单薄了。 “欢儿……” 听她叫出这亲昵的称呼,赵合欢微微皱了下眉,对这身体的生母并没有多少多余的感情,谈不上厌恶,也谈不上憎恨。 倒时有几分惊讶,能把朝灵养的那么娇纵蛮横的林侧妃却是个像林黛玉一样温婉娇柔的人。 林侧妃深吸了一口气,忐忑不安的看向赵合欢,朝她伸出手,一瞬不瞬的打量着她,目光轻柔,一双秋水剪瞳里盈着泪水,“欢儿都长这么大了。” 抬起的手要触碰到赵合欢脸侧时,林侧妃恍然回神,尴尬的顿住了手,明明是最亲近的骨肉血亲,可望进赵合欢清明的眼睛,她却愧疚于碰她。 垂下头,声若蚊吟的解释道:“灵儿她骄纵惯了,回头我会说她的,你别和她计较。” 本来还有几分感慨的,赵合欢一听林侧妃这话,脸色也沉了下来。 面带嘲笑的看着她,直接问道:“你知道我会嫁去北辽了?” 闻言,林侧妃脸色微变,唇瓣颤抖的更厉害了,几乎不敢和赵合欢对视。 “欢儿,我也不想的……可这事容不得我做主,我知道你对我和灵儿有怨气,我都认了,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没办法,如果你不嫁,那就只有灵儿,灵儿娇生惯养,又心仪二皇子已久,性子又刚烈,要是……” “砰”的一声,赵合欢重重的把茶杯磕在石桌上。 忽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林侧妃语无伦次的解释。 怔愣的看向石桌上溅出一滩水渍的茶杯,林侧妃惊惶的抬起头,看清赵合欢冰冷嘲弄的眼神,顿时心口抽痛。面色哀戚的张了张嘴,恳求道:“你就当帮妹妹一次,你是她姐姐啊……” “呵。” 心里一片冰凉,赵合欢扬眉,“她刚刚可是说了没我这个姐姐。” “欢儿。” 林侧妃心里发苦,知道是朝灵的话让赵合欢寒了心。 让她有心想从中转圜,也说不出什么话来,睁着泪眼,直直的看向赵合欢,软语央求道:“不管怎么说,你和灵儿都是姐妹,姐妹之间就该互相帮衬……” 从头到尾,谈论的全是要她去和亲,事到如今,她的意愿还重要吗? 不论她愿意与否,在林侧妃和朝灵把她的存在告知景炎帝的时候,不就默认把她推去和亲了吗?这时候又来央求着她的同意和谅解,是想让自己更好过些? “她有心仪的人,所以和亲就要换我去?” 不耐烦听着林侧妃絮絮叨叨的话,赵合欢冷漠的打断她,“那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心仪的人呢?” 林侧妃愣住。 宋唯之和李承一前后向皇上请旨求娶宜和郡主的事在京中早就传开了,她自然也是知晓的。 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当归宿,都远远比去北辽要好。 如果可以选择,林侧妃当然也不愿意才认回来的女儿就远嫁去那苦寒之地,但她不过是一个深闺妇人,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又何谈其他? 见林侧妃被她问的说不出话来,赵合欢嘴角嘲弄的一抽,无比庆幸此刻在林侧妃面前的已经是换了一个芯子的她。 不然听着她这番明显厚此薄彼的话该有多寒心。 收起脸上的笑意,赵合欢脸色冰冷,悠悠站起身,从桂花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溅到了茶水的手,淡淡道:“见也见过了,话也说完了,那我便告辞了。” “欢儿!” 林侧妃下意识的叫住她,眼里满是不舍,满肚子的话想要和许久未见的女儿说,可是积压在心底许久的话,却像缠绕一团的线团,始终找不到头,更是不知要从何说起了。 泪水缓缓滑落,手心里紧紧拽着一枚玉佩,心知她亏欠她的实在太多。 ☆、第300章 我只对你的身子有兴趣 “对了。” 脚步一顿,赵合欢转身,凉凉的开口道:“我出生卑微,肃王府的门槛我高攀不起,以后这种请帖还是不要在发来了。” 这是要彻底和她划清界线。 林侧妃身子一抖,无力地坐回椅子上,苍白虚弱的脸上有着明显的难堪,站在林侧妃身边的丫头心疼的看着她,不由对赵合欢生出些埋怨来。 “都这么好声好气的对她了,她还想怎么样?不知道侧妃身子弱吗?要是气病了怎么办?” “别说了。” 林侧妃捂着胸口,缓缓眨了下眼睛,两行清泪流下来,自责的感叹道:“是我对不起她。” 花厅外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朝灵把黄莺打发走了,拐进耸立在一边的假山里,这里地势隐蔽,坐在假山之上,正好能将花厅里的动静一览无遗。 看到靠在假山上的男人,朝灵挑了挑眉,问道:“你还在这?怎么?该不会你也迷上那贱女人了吧?” 男人嘴角微微一扯,目光瞟向朝灵发育良好的胸前,戏谑的笑道:“她的确是个美人,难怪能把我那不近女色的师弟都迷的神魂颠倒的,不过我嘛……更喜欢你这样的。” 男人的赞美之词让朝灵无比满足,但在男人轻佻的伸手过来时,脸色骤然一变,防备而傲慢的看过去,“你想做什么?我可是郡主!” “郡主?” 男人侧着头,伸手指了指朝灵脸上的红痕,笑着反问,“你请我帮你治疗,难道不需要给诊金吗?” “你想要多少给你就是了。” 谨慎的后退一步,朝灵冷下脸来。 男人闻言,微仰起下巴,眼里闪过几分恶趣味,故意缓缓地道:“那如果我要郡主你的身子呢?” “你大胆!” 脸色大变,朝灵余光瞥向四周,没有人在附近,除非她大声叫人过来,可是和男人在这里相会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也会有损她的清誉。 “别紧张嘛。” 男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直白露骨的眼神像是要把朝灵生吞活剥了似的,那眼神看的朝灵一阵恶寒,她是要嫁给二皇子的,怎么可能把身子给这样来历不明的男人。 “你想都别想。” 听着朝灵厉声拒绝,男人耸了耸肩膀,拍拍衣服站起身,“我从来不胁迫女人的,郡主不用紧张,既然郡主舍不得诊金,那我也就不在王府耽搁了,就此别过。” 这意思是不会帮她治疗红疹了。 朝灵心中一急,伸手拉住他,咬牙道:“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男人回头,嘴角恶劣的扬起,双眼评估似的从头到脚扫了朝灵一遍,然后有些困扰地歪了歪头,坏笑道:“可是我只对你的身子有兴趣。” 朝灵脸一红,不知是被羞的,还是被他的话给气的。 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朝灵怔了一下,没有反抗,便见男人欺身靠近,陌生的气息让朝灵紧绷着身体,本能的生起抗拒之心。 正要开口斥责时,男人的指尖缓缓上移,指腹磨挲着她的唇瓣,而后探入她微启的唇齿之间,动作极快,一下让朝灵哑了声,与此同时,微微沙哑的低笑声拂过耳畔—— “郡主这身子真是青涩的很,还没被男人碰过吧?” “你住手——” 朝灵眼中升起几分惊恐,可是从嗓子里蹦出来的话语却因为男人的手指听起来含混不清,犹如呻吟一般没有半点威慑力。 “我说过我不会强迫女人。” 男人停下沾染情欲的举动,好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幽幽的望着朝灵,淡淡道:“郡主要是不愿意,那便罢了。” 见他起身要走,朝灵眼底闪过挣扎,一咬牙伸手拉住他,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真能治好我的脸?” “当然。” 男人笑容加深,答的肯定。 “好,我答应你。” 默了半秒,朝灵微闭了下眼睛,随即又睁开,厉声道:“要是你治不好,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男人啧了一声,伸手盖住她的眼睛,“郡主的性子还真是烈呢,要我怎么生不如死?要是在床上的话我会很期待的。” 一边说着,另一只手就从朝灵的腰肢移到了她的小腹,指尖熟练的解开衣带,朝灵慌忙按住他的手,不敢置信道:“就在这儿?” 男人笑着挑眉,“要不郡主想个地方?” “回,回我房里。” “好。” 男人一笑,打横抱起她,眯起眼睛道:“满足你。” 身体腾空而起,朝灵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脸埋在男人的怀里,眼前疾驰而去的风景让她眉心一蹙,这男人看着平凡居然有这么高的武功。 而且医术也是绝佳。 如果能利用好了,说不定会成为她的一大助力,想到赵合欢身边的那些男人,朝灵眯起双眼,指不定她和那些人都睡过了,所以那些男人才会对赵合欢如此忠心。 双手紧紧搂住男人的腰,朝灵做出一个妩媚的神色,想要证明自己比赵合欢更有魅力。 感受到朝灵的主动,男人神色莫名的勾唇一笑,“等不及了?放心吧,等郡主体验过了男女之欢,肯定会爱上那个滋味的。”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近距离的看他,发现他长的倒也不差,尤其是那双眼睛。 男人低头,轻笑道:“那就破例告诉你,可记好了……” “白宿。” 走到花厅前的赵合欢似有所觉的蹙了下眉,转头往假山的方向看了眼。 方才那股存在感强烈的视线消失了,在这王府里会是什么人? 桂花收回视线,嘴角的弧度幽深,若无其事的问道:“郡主?” “没事。” 赵合欢摇摇头。 从王府出来,赵合欢把和林侧妃的谈话简单和七杀说了下,看到七杀眼底浓浓的担心,不由莞尔,“我不在意,这点还伤不到我。” 本就没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因为林侧妃的态度受伤? 让赵合欢靠在怀里,七杀薄唇抿了抿,轻抚着她的发,附和她道:“嗯,你有我。” 闻言,赵合欢轻笑了下,果然是七杀啊,安慰的话总是笨拙的,却又十分暖心。 正要闭上眼睛,旁边两道视线让赵合欢眨了眨眼,宋唯之微眯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看向揽在赵合欢肩头的七杀的手,幽幽道:“当着这个才向你求亲的人的面,这样会不会太伤我的心了?” 一听这话,赵合欢嘴角一抽,露出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撇撇嘴道:“求亲不过是你的权宜之计。” “唯之的真心赵姑娘要如何才信?” 宋唯之淡淡笑着,平静的望过来,认真的神色足以骗过所有人。 “郡主,还是靠在奴婢身上吧!” 忽然,桂花从旁边挤过来,端坐在一侧,往膝盖上铺了条绒毯,很贴心的道:“奴婢想着郡主一定累了,还是躺一会的好。” “呃……” 赵合欢眨了眨眼,膝枕啊。 “你倒是贴心。”宋唯之看向桂花,眼眸轻闪。 七杀则是黑了下脸,骤然一空的怀抱让他十分幽怨。 桂花如愿的让赵合欢躺过来,感觉到七杀和宋唯之望过来的视线,桂花笑的一脸纯良,“这是奴婢的本分。” ☆、第301章 你有点出息! 景炎帝在殿前兴致缺缺的听着几个官员汇报政事,堆了满桌的折子看的他头疼不已,笔一顿,转了转玉扳指,抬头看向左相,双眼忽地燃起兴致,问道:“你可见过那宜和郡主?她真有传言里传的那么美吗?” 话刚说到一半的礼部官员顿时一头的汗,敢情他刚才说了那么多,皇帝却神游到宜和郡主那? 左相给那礼部官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退下。 然后往前一步,见皇上问起宜和郡主,就顺势从皇上这里探探口风,酝酿的问道:“自从宋大人和李将军前后来皇上这求娶宜和郡主后,皇上一直压着没给答复,不知皇上属意为何?” 景炎帝看向左相,笑道:“朕不过是一时好奇,宜和郡主来京已有多日,朕也确实该见上一见。” 想到这,颇觉遗憾惋惜,要真是一个美人,嫁去那荒凉之地的蛮子倒真是可惜。 一看皇上这表情,左相就知道他是色心又起,便说道:“皇上确实该见见宜和郡主,但不是现在。” “哦?”景炎帝挑眉,“左相此言何意?” “北辽派来的使臣还有三日便到临安城外了。” “什么!” 乍一听这个消息,景炎帝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们带了多少人?怎么到现在才传来消息?” 即便李承一大败北辽,但他对北辽派来的使臣的忌惮已经深入骨髓,就算已经达成了议和的协议,谁知他们会不会下一刻就撕毁协议,毕竟那些蛮子可都不讲理的。 左相急忙说道:“礼部已经派人去迎接了,使臣的随行侍从约有两千余人,皇上大可放心,那两千人都会留在城外,而且城内的禁军也不是吃素的。” 听左相这么一说,景炎帝稍稍安了下心,复又坐回了椅子上,揉了揉眉心说道:“着礼部安排接待北辽使臣的一切事宜,万不可和他们起冲突,确保这次和谈,以成两国邦交之好。” “臣明白。” 左相躬身应是。 北辽使者进京无疑是临安城的又一件大事,听说北辽派来的是大汗的亲弟弟,敢孤身深入敌国,断也不是泛泛之辈了。 这日清晨,天气晴好。 礼部官员列队于两道,迎接着北辽使臣,随着阵阵马蹄声,几匹黑色骏马正向这边疾驰而来,摇拽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官道两侧,人潮拥挤。 “都说辽人长得粗犷,果然如此。” “要我说,皇帝就该趁此大捷,挥兵北上,辽人屡次进犯大周边境,现在居然还来议和?” “你小点声,不要命了。” 旁边有人拉了拉他,张望过去,说道:“这人也够有胆识的,居然只带了区区百人就进了皇城,也不怕命就丢在这。” 马队井然有序,跟在后面的侍从个个手握钢刀,眼神锐利,衣甲下身躯魁梧,肌肉鼓囊,足能以一抵十。 礼部官员点头哈腰的迎上去,对为首那人道:“乌将军,下官恭候多时了,这边请。” 乌木勒住僵绳,高坐在马背上,斜睨了礼部官员一眼,那头和礼部官员站着一般高的骏马躁动着嘶鸣一声,打了个响鼻,喷了礼部官员一脸热气。 官员面上一讪,往后退了一步,引起了众人的哄笑,“哈哈哈!” “大周的官员都像你这般吗?” 乌将军朗声大笑,轻蔑之意明显,“我的马性子烈,大人见谅啊!” 官员抹了把虚汗,脸上赔笑。 坐在茶楼上的宋唯之把这一幕收入眼底,似笑非笑的收回了目光,慢慢的品了一口茶。 “公子,你真要娶她。” 媚烟幽怨的目光落在宋唯之俊美的脸上,试图从宋唯之那双无任何波澜的眼睛里瞧出些蛛丝马迹来。 她一直是了解宋唯之的,包括他的野心,他在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她经手的,可自从欣柔郡主参了进来,她发现越来越看不懂宋唯之了。 包括宋唯之会向景炎帝求娶赵合欢。 尽管她肯定皇上是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和亲公主下嫁给宋唯之的,但宋唯之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这又让她心中不安。 “媚烟。” 宋唯之抬眼,漆黑的瞳仁如黑曜石一般明亮,却同样有着一如宝石的冷硬,“我的事情何时需要事事都向你交代了。” 媚烟背后一凉,微咬着唇瓣,略有些不甘心的道:“烟儿只是嫉妒了。” 放在桌上的手指微曲,缓缓附上宋唯之的手背,见他没有推开,媚烟心中一喜,直接如菟丝花一般缠上了他的手,娇柔的唤道:“公子。” 淡淡看她一眼,宋唯之勾了勾唇角,没有拒绝媚烟的献媚和讨好。 “北辽使团有两千多人留在城外,找个时间悄悄把他们解决了。”既然有胆子来,那就把命留在这吧。 “烟儿明白。” 靠在宋唯之怀里,媚烟掩唇一笑,美眸里一片满足。 为了庆贺北辽的议和,景炎帝着人举办盛宴,宫中各处张灯结彩,一派欢腾。 而作为和亲的棋子,赵合欢这个宜和郡主也在受邀之列。 随手把请帖丢在一边,赵合欢把几个丫头全都赶了出去,让七杀守在门口,确保没有其他人后,才看向洛遥。 洛遥这段时间在相府旁敲侧击的打听有关欣柔郡主的事,急急忙忙过来,肯定找到些什么了。 拿起那张请帖,洛遥眼中有着明显的担心,“你不会是要去吧?” “能不去倒好了。” 赵合欢挑眉,神色轻松的说道:“宫宴啊,应该能吃到很多好吃的。” 洛遥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丑丫头,你有点出息!” ☆、第302章 宫宴 早点去,早点解脱,既然没办法从明面上脱身,那就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在相府实在待的腻烦了,大周如何都和她无关。 “说说你查到的?” 听赵合欢问起,洛遥走到桌边喝了口水,然后拿出一封密信来,正了脸色,道:“我找到了这个。” 密信上字迹潦草,赵合欢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后,眉心微皱,“这信在哪里找到的?” “暗阁的人。” 洛遥耸耸肩,扯唇一笑,“影六似乎知道我在查欣柔郡主,这信就是他秘密交给我的。” 握着密信的手紧了紧,赵合欢垂下眼眸,“可信吗?” “肯定是司炎的意思。” 洛遥说道:“至于可信与否,其中一些情报和我查探的一致,另外其他那些,我想司炎没必要故意传来编造的消息骗我们。” “郡主,时间差不多了。” 正在赵合欢陷入沉思时,门外传来叩门声。 把密信烧掉,赵合欢起身,“进来。” 海棠领着几个捧着衣服,首饰的丫头进来,“奉宋大人之命,来给郡主更衣。” 衣服是红蓝底团花锦纹的郡主服饰,头冠绚丽,缀满宝石,珠穗垂在脸颊两侧,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给她换好衣服,桂花痴痴的望过来,喃喃道:“郡主真美。” 按了按后颈,赵合欢秀眉微蹙,上次头戴这么沉的首饰时,还是被迫替欣柔郡主穿上大婚喜服的那次。 “马车已经备好了。” 海棠轻声催促道。 “丑丫头,我……” 洛遥目光痴痴的看着她,想到她去参加那什么鬼宫宴心里就忍不住冒酸水。 “你留在这,几个粮铺的管事晚点会送账目过来,你先帮我看看。” 知道洛遥要说什么,赵合欢截断他的话,皇宫不比其他地方,洛遥性格冲动,而且身份特殊,还是待在宫外安全。 “哼!” 洛遥愤愤的甩袖,“我又没想去,快走吧!吃饱点回来!” “嗯。” 轻笑着应了声,赵合欢缓步出去。 礼乐丝竹声渐起,众人全都早早入座。 宫宴设在御花园,绒毯从台阶一路铺设而下,几排红木桌案一字呈两列排开,已有三三两两的官员到了,正聚在一起聊着天。 “宜和郡主到!” 太监尖嗓子的通报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众人对近来京中讨论极多的宜和郡主好奇不已,看着那身影穿过门厅,款款而来,腰间环佩发出叮叮声响,裙摆随着步子舞动,姿态曼妙已极。 此时,正从大殿过来的景炎帝停下脚步,一张脸上布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艳痴迷之色,“那是哪家的女子?朕怎从未见过?” 身后垂着头的小太监抬眼瞧过去,“回皇上,那位是新封的宜和郡主。” “是她?” 惊艳的脸色一僵,景炎帝惋惜的啧了声,目光流连,“难怪,难怪……” 难怪宋唯之和李承一都敢顶着风险来求娶了。 察觉到周围的视线,桂花凤眼一眯,眼里冷光一闪而逝,这些肥头满面的官员的眼珠子他一个个都记下了。 七杀微一皱眉,探究的看过去,刚一瞬似乎从桂花身上感觉到了凌冽的杀意。 郡主规制,能带四个贴身丫头,两个护卫,桂花和七杀在她身后,赵合欢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只见一个个不怀好意的望过来的大小官员不一会儿就僵了脸色,不由暗暗好笑。 她的位置在皇帝下手两桌,不知是否有意为之,朝灵就在她旁边。 坐下时,七杀停了下,站在两个桌案中间靠后的位置,桂花也侧了下身子,跪坐的位置恰好隔开了赵合欢和朝灵。 赵合欢神色未变,走到桌前坐下。 “野鸡插了根鸡毛,真以为自己变凤凰了。”黄莺看过来,冷语讥讽。 桂花不客气的讽回去,“你这样的野鸡,就是把毛拔秃了也变不成凤凰。” “你,你说谁!” 黄莺大怒,没想到赵合欢身边还会有为她出头的丫头,谁不知道她就是个挂名的郡主,没一点实权,又不受宠,脑子坏了才会为她得罪朝灵郡主吧! “谁应了就说谁咯?” 桂花掩唇一笑,“哎,野鸡就是野鸡,长的不堪入目也就罢了,耳朵也不好使。” “噗——” 闻言,赵合欢不禁莞尔,瞧见黄莺满面怒容,低声对桂花道:“你嘴巴还挺毒的。” “那是对别人,”桂花笑容妩媚,娇笑道:“奴婢对郡主绝对嘴甜。” 黄莺还欲还嘴,就听朝灵低喝一声,“住嘴!还想丢脸不成!” 朝灵说完,冷冷看过来,嘴角轻轻勾起,意味深长地道:“今天这个大日子,扰了郡主的兴致,是黄莺的错。” 这可不像朝灵会说的话,赵合欢眸子轻闪,但笑不语。 时间一点点过去,朝中官员陆续都抵达了,李承一的位置在赵合欢对面,看到她时眼睛一亮,不停的冲她眨眼。 “笨蛋。” 低喃一声,赵合欢唇角一弯,展颜一笑。 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有李承一在自然的就放松了心情。 在景炎帝落座后,北辽使臣乌木也到了,他立在场中,眼神高傲的环视一圈,领路的太监大着胆子重复道:“北辽使臣到!” 全场一静,气氛紧绷,在场官员面色肃然,高坐在上的景炎帝脸色难看,却碍于北辽的威势,按捺着不敢发作,以眼示意左相。 左相躬身站起,礼道:“乌将军远道而来,有失远迎,略备薄酒佳肴,还请将军品尝。” 看向左相指示的位置,乌木张扬大笑,语气极为冷峻,咄咄逼人道:“我在北辽,只屈居于大汗之下,怎的跑到大周来,要坐在大周皇帝下首?”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坐皇帝下首,难道要和皇帝平起平坐不成,真是来议和的吗? 左相脸色亦是一变,心中惊诧,乌木带进宫的不过几百侍从,他有何底气如此口出狂言? “哈哈!” 乌木大笑的拍拍手,景炎帝脸色一变,几个禁军手握刀柄,事态一触即发之际,十几个衣着暴露,有着小麦肤色的女人从外面进来。 左相一愣,“乌将军这是……” “这是我带给周皇的见面礼,怎么大家都这样的表情,几个女人就把你们给吓成这样了?”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了,左相沉下脸来,冷声道:“乌将军真爱开玩笑。” 目光划过那些眉眼立体,具有异域风情的女人,景炎帝含笑道:“多谢将军美意。” “开宴!” 礼乐声响,歌舞升平。 乌木直接给了大周一个下马威,平日里那些滔滔不绝的朝臣竟没一个敢出声的,赵合欢敛下眸子,就这样的朝廷,变天也是早晚的事了。 ☆、第303章 比试 “等等。” 手伸向面前那叠桂花糕时,七杀忽然把碟子移了开,然后把自己尝过的一盘莲花酥递到她面前,低声道:“先吃这个。” 刚才就觉得七杀一直在警惕什么了,赵合欢咬了口莲花酥,问道:“发生什么了?怕有人下毒吗?” “不是怕,是肯定。” 吃的东西七杀和桂花都提前尝过才递给她。 捏着莲花酥的手顿了下,赵合欢眨眨眼,目光瞟到朝灵,念头一闪,“万东那来的消息?是朝灵?” “嗯。” 七杀音色冰冷。 “算了,不吃了。” 朝灵给她下毒,肯定不会要她的命,多半是些让人痛苦的毒药,一下没了食欲,赵合欢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看向七杀,埋怨道:“这么大事你不早说,还拿自己身体试毒,我看你是嫌活的太长了。” 七杀微愣,抿了抿唇道:“之前你说想吃宫中糕点的,再说白禹放了解毒丸在这,我又有内力,一点毒根本影响不了我……” 抬眼,看到七杀认真的神色,赵合欢就无奈了,“真不知你是有脑子还没脑子。” 看向桌案上的糕点,七杀问她,“真不吃了?” “御厨水平也不怎么样,还没我做的好吃,你觉得呢?” 赵合欢挑眉看过去,唇角得意的勾起。 七杀失笑,温柔的点了点头。 听着两人亲昵的低语,桂花神色有些怔忡,脸色神色不明,转瞬又恢复如初。 一场歌舞结束,乌木从座位上起身,不耐道:“这样的歌舞实在不够尽兴,我听闻大周人才济济,谁敢来和我北辽勇士一较高下?” 景炎帝面露震惊之色,沉吟道:“乌将军是来议和的,动刀动枪的未免伤了和气。” 大周能拿的出手的武将屈指可数,赢了还好说,这要是输了,岂不颜面无光。 “皇帝言下之意是不敢了?” 乌木嚣张的话音刚落,李承一肃然起身,双目炯炯有神,一身锦衣衬的身材完美,散发出威风铁血的凌冽气势,微扬的嘴唇挂着冷静和自信,淡淡笑道:“上次一战,可惜没能和乌将军对上,如今有机会,正好和将军讨教一番。” 景炎帝一惊,眉心不安的皱起。 “就是你杀了拓跋宏?” 乌木冷眼看过去,眼底杀气明显,阴沉的开口道:“好啊!今日就教我见识一下大周将军的厉害!” 赵合欢有些不安的咬着下唇,“承一哥……” 两人大步走入场中,乌木高大魁梧,足比李承一高一个头,他手握尖利的弯刀,眼神阴狠,仿佛是一只凶猛的野兽,“刀剑无眼,要是伤到了可别哭鼻子啊,大周的小将军。” “哈哈哈!” 随行乌木来的几人大声喝彩助威,声音响彻天际。 一下便显得这边弱势了,几个文官面色苍白,双腿直哆嗦,看到弯刀的反光,眼睛害怕的眯成一条缝,所谓的文人气节在这时候就消失无踪了。 李承一手持银枪,神色慎重,“要是乌将军不慎落的和拓跋宏一样的下场,一定要相信我是无心之失。” “小儿莫狂。” 乌木脸色一沉,弯刀飞快掠出去,直攻李承一死角。 两人身法极快,都是在战场中实打实的拼杀出来的,数道银芒威势十足,带起呼啸的劲风,众人屏息凝神,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交手的两人。 忽然,李承一一抖长枪,尖锐的银芒直射乌木的前胸,乌木神色一凝,脸上泛起薄汗,面上一扫先前的不屑之色,添了几分认真,断不能留他性命,此人如此年轻,就有这般造诣,将来一定会成为北辽的一大威胁。 弯刀气势一变,刀柄从右手换到左手,乌木反身一刺,锋利的剑尖刺破李承一的腰腹,一道猩红的血线溅射而出。 赵合欢心里一惊,“承一哥!” 所有人都注视着比试的两人,几乎没人注意到赵合欢的惊呼,乌木余光一瞥,手里的弯刀又深入几分,狞笑道:“小将军,可惜了那关心你的小美人了。” 弯刀设计的极恶毒,一拉一扯之间就能把人的肠子全拽出来,李承一强忍着腹部剧痛,嘴角却扯出一个笑,不退反近,“可惜的是你。” 不知何时,长枪如一条灵活的游龙,猛地向乌木刺去,来势如闪电,乌木避无可避,立即将弯刀抽出来,飞快的侧了下头,而枪尖贴着乌木的喉管擦过。 “将军!” 景炎帝见此变故,震惊的起身,见乌木的脖颈处皮肉翻起,被一大片鲜血染红,当即唤道:“快传太医!” 赵合欢焦急的皱起眉,目不转睛的看向李承一,乌木分明是要他的命,下手一定很重。 太医很快过来,给李承一包扎了伤口,就急忙去看乌木,乌木随行带了医师,脖子的伤触目惊心,好歹他躲避的及时,没伤到要害,否则就要横尸于此了。 好好的宫宴闹成这样,景炎帝心情很是不愉,还好乌木没事,不然和谈肯定泡汤了,想到这,看着李承一的目光多了些审视,他出手这么重,难道是故意想毁掉这次和谈? “乌将军受惊了,朕会着礼部送些上好的药材给将军。” 景炎帝斟酌着开口。 伤口包扎好,乌木抬起眼皮,阴狠的看了李承一一眼,随即目光转向赵合欢的方向,嘴角颇具恶意的一勾,对景炎帝道:“比武受伤是常事,周皇不必介怀。” 听乌木这话,生怕乌木抓着这事不放的景炎帝松了口气。 “这位是宜和郡主?” 乌木转到赵合欢面前,高大的身形如一座铁塔一般笼罩下来,赵合欢看着他轻闪的眼睛,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304章 共妻的习俗 乌木眼中迸射出冷光,大步迈到桌案前,突然伸手托着她的下巴,语气调侃放肆,“郡主美貌让人动心,周皇知道我们北辽有共妻的习俗,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由我代大汗尝尝这个可人儿……” 大周素来讲究礼仪,乌木在堂堂朝臣面前放出的这话不堪入耳,和亲公主再是不济也代表了大周的颜面,如今人还没去北辽,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受此羞辱,今后大周颜面还往哪里搁? 随着乌木的话,气氛好似绷紧的弦,一触即断。 李承一一听此言,不顾身上的伤痛,满脸杀意的腾的起身,“在大周休得由你放肆!” “李将军所言极是,在大周境内,应当遵循大周礼仪,乌将军的话着实不妥。” 开口的是宋唯之,他泰然自若的坐于桌案前,在所有官员大惊失色时,抬眼看向乌木,淡淡说道。 乌木慢悠悠的转头,啧啧两声,“宜和郡主难道不是要嫁到北辽和亲的?大汗和我乃是亲兄弟,女人一直都是共享的,我都没意见了,你们倒还有意见了,莫非这就是大周议和的诚意?” 左相见乌木脸色阴沉,立即打圆场道:“我们议和诚意可佳,只是将军的提议于礼不合,皇上也很为难。” 景炎帝见势便道:“北辽的风俗朕也听说了一二,宜和郡主本就是要嫁去北辽以结两国之好,乌将军喜爱郡主更是一桩秒事,朕愿成人之美,为将军在大周主婚。” 众人哗然,景炎帝言下之意是给足了乌将军的面子,等于只要有个大婚的过场,不过分踩大周颜面,宜和郡主就随乌木的意愿处置了。 一些同情怜悯的目光望过来,素闻乌木体力强悍,夜御数女,这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不知能不能活过一夜,对这一变故,赵合欢微抿着唇,眉心紧蹙,计划赶不上变化,假死要提前了。 李承一脸色骤变,看向高坐在上的皇帝,“皇上不可!” 景炎帝头疼的看向李承一,他还嫌得罪北辽得罪的不够吗? “我进京前听说李将军和宋大人都曾求娶过宜和郡主……”乌木眼眸眯起,目光在李承一和宋唯之身上来回打量,“如今一看,果然如传言,我北辽送的女人都是清白干净的,你们大周呢?” 当众受到这种羞辱,一般女子恐怕早就要羞辱自刎了。 七杀脸色如黑云压城,彻骨的杀意从眼中迸射出来,握着剑柄的指骨发白,恨不得将乌木千刀万剐。 余光看过去,赵合欢压低了声音,“别冲动。” “欢儿。” 漆黑的眼眸盈满压抑的怒火,七杀咬紧牙关,看着赵合欢直挺的背脊,心中一片苦色,明明最难过的是她,可她却还分心关心他,他想保护她,却如此无力。 在众人的视线下,赵合欢盈盈起身,双眸璀璨炫目,波澜不惊的直视着乌木,道:“本郡主家世清白,谨守本分,却凭白遭受乌将军信口污蔑,这就是乌将军议和的诚意?还是说乌将军是欺我大周无人?” 声音清脆,如银铃碰撞般悦耳。 在所有人都没有开口时,被羞辱的人神色平静的自证清白,月华洒落在她身上,一袭郡主朝服雍容华丽,整个人一尘不染,周身散发出一股高不可攀的气势。 所有人心里都滑过异样的情绪,谁敢相信她是个才册封了郡主身份的平民,这样的气度,这样的风华,耀眼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景炎帝脸色难看。 乌木闻声看过去,更仔细的打量起赵合欢来,一双阴骘的眼眸锁在她身上,赵合欢毫无退让的看回去,半晌,神色一变,朗声笑道:“好一个宜和郡主,我更期待与你的新婚之夜了。” 嘴角邪气的勾起,拱手对景炎帝行礼,“为结两国邦交,周皇请尽早主婚。” 事态峰回路转,景炎帝眉心暗松,笑着点头,“这是自然。” 在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之时,乌木又云淡风轻的和景炎帝推杯换盏起来,不见硝烟的宫宴突兀的结束,天色太晚,一些皇亲都留宿在宫中。 御花园众人缓缓散去,两道身影依在茂密的花丛里,男人样貌平凡,唯独一双眼睛深邃迷人,那女人卷着发丝把玩着,幽幽笑着道:“你把毒药给了朝灵?” “嗯。” 白宿挑眉一笑,“可惜,美人警惕心太强,没有得手。” “本来也没指望她能得手。” 媚烟凤目一转,看向白宿仍追着赵合欢的目光,眼底闪过些不悦,“还没看够?朝灵不够你玩的吗?” “她?” 白宿幽幽收回目光,眉宇间闪过一抹异色,“她们怎么能相提并论。” 这一生中,他唯一的执念就是在医毒之术上赢过白禹。 本只是对师弟倾心的女人有些好奇,他对女人从未有过执念,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即便是能把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媚烟也是如此。 “确是有些与众不同。” “一张漂亮的皮囊就把你给迷到了?” 媚烟柳眉微皱,凤眼含妒,又因为宋唯之居然也为她说话,一腔嫉妒的火焰几乎将她焚烧殆尽,司炎,宋唯之,再加上一个白宿,一个个都被那女人给迷住了。 “皮囊固然重要,不过嘛……” 白宿顿了下,没继续说下去,看向媚烟道:“热闹看完了,我回去了。” 这时,一具凹凸有致的身子紧紧贴在了他背后,挺翘的丰盈抵着他,指尖绕到他胸前,暧昧的画着圈圈,媚烟娇声问道:“你不打算帮我?” 白宿眼角一瞥,按住媚烟的手,似笑非笑道:“为了给宋唯之的野心铺路,你值得吗?” 闻言,媚烟脸色一僵,脸上妩媚的柔情一扫而空,凤眸审视的盯着他,“你知道的挺多。” “你要拉我上船,我当然得知道这条船是开去何处,不是吗?” 他虽痴心医毒之术,但也不是能随便被人利用的。 媚烟眯眼,“那么知道了之后,你的回答呢?” “我没兴趣。” 白宿推开她,挑唇一笑,“我自由随性惯了,对你筹谋的大事没兴趣。” 媚烟似乎并不诧异,凤眼里怔了下,这话以前司炎也说过,至高无上的权力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会成为独一无二的最尊贵的女人,为此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第305章 局中局(1) “郡主,这边请。” 这是赵合欢第一次到宫里,一刻钟前,负责领路的宫女带着她绕着御花园兜转了一圈,穿过几条幽静的小道,周围景色越来越荒凉,看着眼前鲜少打扫的拱门,赵合欢停下步子,狐疑的皱眉,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 领路宫女一愣,低头答道:“奴婢景安宫里伺候的。” 景安宫是皇后的宫殿。 桂花左右看了看,冷声质问道:“郡主就留宿在这样的地方?这是谁安排的?” 不远处隐约能看到朱红的宫墙了,把他们领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想都不对劲。 “就在前面了,今日留宿宫中的贵人较多,宫殿不够,只能让郡主将就一晚了。” 宫女身子一哆嗦,眼神闪了闪,语气微微带着些焦急。 七杀冷着脸看她一眼,“前面带路。” 让赵合欢先留在原地,然后跟着丫头穿过拱门,有什么猫腻一看便知。 忽然,一阵风吹来,满树的落花迎风洒落,风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芳香。 几朵红花落在指尖,赵合欢端详着花瓣,凑近闻了闻,“这什么花,好特别的香味?” “这香味……” 桂花眉心不安的跳动了两下,这种花似乎似曾相识,凤眼异光闪动,刚要提醒赵合欢别碰那花时,一道诧异的惊呼从拱门内传来,紧接着,方才那领路的宫女面色慌张的跑出来,“里面,里面有……” 宫女显然被吓惨了,冲过来的立即极大,站在赵合欢前面的桂花猝不及防被她撞了一个趔趄,待余光瞥见宫女袖口闪过的寒芒,急忙出声,“郡主小心!” 寒光一闪,身形欺近时,宫女眼神阴狠的朝赵合欢刺下去。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 双眼一眯,这被洛遥说是三脚猫的武功还算有点永驻,赵合欢扭住那宫女的手腕,“谁派你来的!” “唔!” 话音刚落,宫女嘴角溢出一缕乌黑的血迹。 “死了。” 桂花蹲下身子,伸手试探了下她的鼻息,神色严肃,“是服毒自尽。” “就为了杀我?” 赵合欢想不通,“会是谁派来的?” 她一没得罪人,二没碍着谁的路,宫中贵人的眼里她无非就是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谁会费心的派人来杀她? 桂花也觉得奇怪,而且那花也来的奇怪,还未想出个所以然,一抬眼,看到赵合欢指尖的血痕,惊道:“你受伤了?!” 手指的确擦了一条血痕,伤口很浅,就破了点皮,赵合欢抿了抿唇,不在意道:“可能是刚才擦到了匕首。”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桂花刚拿帕子给赵合欢包住了手,七杀就从拱门里走出来,看了眼那宫女的尸体,本就阴沉的脸上又覆上一层阴云。 “欢儿,李承一在里面,情况有点不对。” 心里一突,赵合欢急忙跑了进去。 房间里,面色有如火烧,显然状态不对劲的李承一正侧躺在床上,衣服系带全扯开了,半披在身上,腰腹上包好的伤口又裂开了,浸出鲜红血丝。 “承一哥!” 赵合欢几步走过去,眸子惊讶的瞪大,触碰到他的的皮肤滚烫。 第一反应是伤口感染了,赵合欢低头去解纱布,然而下一秒,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被李承一给拽到了床上,灼灼的热气拂过她的脸颊,一双饱含深情的通红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欢,欢妹。” 话一出口,就是前所未有的沙哑低沉。 认出来人,体内躁动压抑的欲火一瞬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李承一双臂紧紧搂着她,将赵合欢圈在自己怀里,理智溃散,俯身吻下去,灼热的气息纠缠。 随后跟进来的七杀看到床上拥在一起的两人,眸色微微一暗,然后又被浓浓的担心所取代。 这一步步都像是一个设好的圈套,而这些匪夷所思的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桂花凤目一闪,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心里抽痛的感觉格外鲜明。 “唔啊……” 长长的一吻没有任何技巧可言,赵合欢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压在她身上沉重而滚烫的身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担心扯伤李承一的伤,她根本不敢有大动作。 不料,衣服直接被李承一大力扯开,白皙如玉的身子显露出来。 赵合欢被压制的动弹不得,身上像是压了一座火山,这时,桂花黑着脸几步过来,掌风一掠,直接将李承一从她身上掀开了,看着他不正常的赤红双目,眉心一皱,“是催情药。” “承一哥谨慎,应该不会中这种拙劣的手段。” 桂花看向他缠着纱布的腰腹,“恐怕是混在了止血药粉里,血液流转全身,药效发作的更快。” 正说着,七杀忽然看向院外,神色紧绷,“有人过来了。” 大红的宫灯由远而近,脚步凌乱,来的人还不少,赵合欢眸子一沉,当即坐起身,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衫,心思电转,飞快道:“七杀,你快带承一哥离开这儿,千万别被人发现。” 不管来的人是谁,她和李承一孤男寡女的在这么偏僻的院子里待着,有多少张嘴都说不清,而且李承一还是这样的状态。 她现在身份敏感,之前宫宴才刚被乌木出言羞辱了一番,要是被抓了个正着,她就会成为破坏大周和北辽议和的人,性命尚且不论,这个骂名恐怕就要背一辈子。 而且李承一还会被牵连其中,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从手镯里倒出一枚清心丸塞入李承一口里,这药丸多少该有些效用,能暂时压制下催情药效,七杀咬着下唇,听着越发逼近的脚步声,点了下头,扛着李承一从窗口掠了出去。 七杀前脚刚离开,来人后脚就到了。 ☆、第306章 局中局(2) 桂花抬眼望向门外明亮的宫灯处,一袭凤袍的皇后协同几个贵妇过来,停在院前面,“你听到声音是从这传出来的?” “奴婢确定。” 一人期期艾艾的应道:“这宫苑偏僻,很少有人来,奴婢听到那声音,担心是有人惑乱宫闱……” “里面是什么人,进去看看便知。” 朝灵抢先走了进去,一说话,眉尖稍稍挑起,眼里闪过万分的迫切和得意。 虽然在宫宴上没得手,但她还有后招,反正赵合欢是非嫁去北辽不可了,她就趁机往这里面添上一把火,好让所有人都看看她无耻的本性。 听到朝灵的话,皇后颔首,几个命妇跟在后面,其中就有魏怡乐和付羽。 认出宜和郡主就是赵合欢时,付羽就知道她等待许久的报仇时机总算到了,朝灵一向和魏怡乐不对盘,冲动又自大,仗着皇后娘娘的几分宠爱行事跋扈,嚣张,如此愚钝不堪,利用起来同样很容易。 从朝灵身边的丫头打探到了她的计划,付羽心思一动,就将计就计了。 只不过…… “怎么这么热闹?” 伴随着“皇上驾到”的恭迎声,乌木和景炎帝并排走来,朝灵刚踏入院中的脚步一顿,看到乌木时双眼惊讶的瞪大,又往院里看了几眼,乌木在这?那院子里是谁? 将朝灵震惊的神色收入眼底,付羽微不可查的勾起唇角,所以才说朝灵愚蠢,既然要报复赵合欢,抓奸她和乌木不过是一件丑事,但抓奸她和李承一就不同了,无耻荡妇这个名声会一直跟着赵合欢。 而且,李承一还挡了皇后弟弟的道。 这计策一次能除掉两个憎恶的人,还能在皇后面前讨了好,只有她这聪明的脑袋才能想出来。 “皇上,有宫女在这听到伤风败俗的男女之声,我们正要去看个究竟。” 景炎帝叫来一个宫女,“这宫里住的什么人?” 今夜留宿在宫内的贵眷很多,以防万一还是先问问,免得一些污秽之事暴露。 那宫女低垂着头,讷讷道:“回皇上,是宜和郡主的住处。” 景炎帝一愣,打量着略显荒芜的院子,暗恼皇后愚蠢,宜和郡主是个没家世的平民没错,但乌木还在这,这岂不是等于下北辽的脸面。 于是厉声道:“大胆!居然让郡主住这种宅院!” 皇后见状,当即出声解围道:“宫中留宿的贵眷众多,难免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这院子也就位置偏僻些,其他还是不错的……怎么这么久也没见宜和郡主出来迎驾?” 皇后不着痕迹的额转移了话题。 联系到方才的谈话,景炎帝神色微变,这院中苟合的要真是宜和郡主…… “有意思!” 乌木扫过众人各异的神色,别有深意一笑,大步流星的走进去,二话不说的一脚踢开房门,“我倒要看看,和亲公主在屋里做些什么!” 景炎帝心一悬,“乌将军!” 房门砰地一声被踢开了,门扇撞在侧墙,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所有人屏息凝神,朝里面张望。 然而,没有预料之中被抓个正着的男女,屋子里只有斜依在床上的赵合欢和一个眼眶微红的婢女,除此以外,在无其他人。 “呜呜!” 看到一群人踹门进来,桂花神色惊惶的抬起头,然后几步扑过去,干嚎道:“皇上,要为我家郡主做主啊!” 没有男人在,景炎帝提着的心稍松,紧接着看向桂花,暗含威胁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但愿这丫头放聪明点,千万别当着乌木的面说出些不成体统的话。 桂花挤出一行泪,“有人要刺杀郡主!” 付羽此刻的表情和刚才朝灵的脸色如出一辙,迫切的在屋里环视了一圈,看向一侧一人多高的屏风,瞳眸一眯,魏怡乐冷声讥讽道:“这就是你说的安排好了?” 付羽肯定李承一就藏在屏风后面,稳了稳心神,听到桂花的话,状似不经意往前一迈,悄悄推了把站在前面的宫女。 “呀!” 宫女没站稳,直接往屏风那栽去,手本能的一拽,偌大的屏风轰然倒地。 “娘娘小心!” 几道惊呼声中,众人齐齐看过去,弥漫的烟尘之中,一个人影若影若现,付羽眼睛一亮,急忙大叫,“什么人!快抓起来!” 几个侍卫一拥而上。 等烟尘散去,看清那个已死多时,面色发青的宫女,登时脸色一变。 众人皆是一愣,本想着来抓奸的几人没想到抓到的是个死人? 桂花适时控诉道:“就是这人要刺杀郡主,被奴婢几个合力制服后就服毒自尽了,这把匕首就是她的凶器!” 从桂花手里接过匕首,景炎帝一阵头大,叫了个大理寺官员来查办这事,侍从上前,把那宫女的尸身翻过来,朝灵认出那人,脱口而出道:“这不是娘娘身边的素秋吗?” 话一出口,朝灵就懊恼的抿了下唇,但说出口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皇后闻言脸色铁青,狠狠的瞪了朝灵一眼,对皇上解释道:“臣妾是有叫素秋领路,其他的一概不知,素秋为人和善,怎么可能刺杀郡主,还请皇上明察。” 很快,太医过来,给赵合欢检查了下伤口,“郡主伤势无碍,至于这素秋,的确是服毒身亡。” 景炎帝颔首,让大理寺官员把素秋的尸身给带下去,好好的跑来看尸体真是晦气,对皇后更是不满,直接黑着脸走出去,“郡主受惊了,早些休息吧。” 一场闹剧落幕,付羽还不甘心,把院子前后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明明看着人把李承一给带到这里来的,怎么会没看到人? 桂花冷不丁的出现在付羽身后,“你在找什么?” 付羽吓了一跳,故作镇定道:“郡主身边就你一个人,怪不得让贼人有可趁之机。” “付小姐多虑了。” 桂花侧头一笑,嘴唇微启,“因为……胆敢来刺杀郡主的贼人一定会死于非命。” 付羽抿着唇,脸色一僵,看桂花的表情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题外话------ 中秋赏月了 评论奖励18bb,图个开心么么哒 感谢一直追文的小可爱,真的很多次懒散的时候,看到你们的评论坚持过来的 真心笔芯,感谢(?ω?)? ☆、第308章 骚包狐狸 众人离开后,桂花急急走到床边,扶着赵合欢坐起来,“他们都走了。” “唔……” 赵合欢蹙了下眉,稳了稳心神,无意识的发出一声轻哼。 看到她绯红醉人的脸色,桂花凤目一紧,脑子里像许多小火苗跳跃开来,愣了片刻后意识到赵合欢情形不对劲,着急道:“这时怎么了?哪不舒服了?” 身子像被火烧了一样,脑袋晕乎乎的,只觉口干舌燥的厉害,赵合欢抬起手,指了指桌上的茶壶,“我也不知道,忽然感觉很热……” 莫不是被李承一的催情药给传染了,不过那药也能传染的吗? 桂花立即倒了杯凉茶递给她,微挑的凤眸一缩,搭上赵合欢的脉搏,心率明显紊乱,脉相不平,乍看和李承一的状态有些相似,可却又有些细微的不同。 如果是中了药,是什么时候? 目光落在她手上的伤口,桂花神色一变,解开包扎的帕子一看,伤处方才御医也看过了,并没什么特别,只除了那仍未愈合的鲜血的颜色,异常鲜艳。 细细想来,那名叫素秋的宫女举动怪异,若说是受皇后的指使,赵合欢和皇后之间没有需要取她性命的直接利害关系,而且,皇后不会蠢到用自己身边的宫女做这件事。 思绪急转间,一具娇软动人的身子猝不及防的扑了过来,弥漫在鼻尖的馨香让桂花呼吸一窒,凤眸惊异的瞪大,似狂喜,似痴迷,似恋慕,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来,结结巴巴道:“小鸾……郡主,这是做……” 一句话还没说完,赵合欢仰起小脸,白玉般的肤色泛起片片的绯红,荡人心魂,墨发微微散乱,自然的垂在肩头,衬得那张脸儿越发娇艳如火。 “郡主……” 喉头上下一动,眼前旖旎的美景让全身的气血都往一处涌去,骨骼关节发出清脆的声响,桂花深吸了口气,鼻腔一热,迫使自己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乖乖,他根本就不是能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现在紧紧抱着他的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体内疯狂叫嚣着的最原始的欲望足以将他的理智吞没。 赵合欢的状态显然不对。 紧咬了下舌尖,桂花用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从赵合欢的手镯里取出一枚清心丸,“吃了这个。” 让赵合欢就着水服下了药丸,眼见着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好转了些,桂花抿了抿唇,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哑声呢喃道:“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真是不像我了。” 耳边的声音迷迷糊糊的,赵合欢眼皮颤了颤,体内奔涌躁动的火山似乎暂时被药效给压制了些许,她缓了两口气,然后就听桂花温声说道:“保持内力运转一周,慢慢来,不着急。” 一边说着,一股温柔的内力从她背心注入进来,赵合欢抬眼看着桂花,唇角一弯。 感觉到她的目光,桂花低着的头抬起,知道她情急之下暴露了许多,不过也没见慌张,笑着解释,“奴婢略懂些皮毛而已。” 正要开口,赵合欢忽然全身一痛,倒吸了口凉气,“不对劲……” 内力一入体,全身血液就像沸腾的开水咕噜噜的冒着泡,那难以控制的躁动之感再次侵袭而来。 清澈的眸子蒙上而来一层水雾,赵合欢定定的看着桂花,再忍耐不住,直接扑了过去,双手罩在桂花胸前的两团上,两道惊呼前后响起。 “咦?” 手感很不错,赵合欢脸色古怪,怎么会…… “啊!” 一个不妨,桂花被扑倒在床上,看着整个骑在自己身上的赵合欢,某一处立即起了明显的反应。 一双小手胡乱的在他胸前揉捏,衣衫被扯开,紧接着赵合欢觉得手感极好的两团绵软冷不丁的掉到了小腹处。 一上一下的两人视线交汇,平坦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桂花无措的吞了口口水,惨了,被发现了,正想着该如何解释时,赵合欢歪着头,目光下移,看着那两团移位的‘胸’,喃喃道:“做的还挺逼真的,司炎,你扮女人很有天分啊……” “你……” 凤眸微微瞪大,听到赵合欢用那低柔软糯的嗓音叫出自己名字时,桂花身子一僵,震惊之余夹杂着淡淡的欣喜,也不否认了,“小鸾儿,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骚包狐狸……” 指尖拂过他的眼睛,赵合欢神志迷茫,吐出几个字后,双眉痛苦的皱起,全身滚烫的温度要将她灼烧一般,“我要你。” “嘶”的一声,衣衫碎裂。 火热的唇主动的覆下去,司炎凤目一缩,望进她迷离茫然的双眼里,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两下,染满情欲的声音沙哑魅惑,“小鸾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此时,沸腾的血液早已侵占了赵合欢仅存的理智,本能的汲取着所需的甘甜源泉,毫无章法的吻密密麻麻的印在司炎的脸颊,脖颈,胸前,渐渐向前…… “嗯啊!” 酥麻的感觉如电流窜过全身,司炎发出一道不受控制的呻吟,凤眸里的清明早已被情欲覆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鼓噪着他对她的渴望。 两人紧紧的抱在一块,呼吸交错,只想将她融入自身的骨血中,再也无法分离。 即便知道她是被药效所控制,但他还是不可抑制的动了情,在怀着目的接近她,却反而被她吸引,或许更早,早到自己动情了却不自知。 情蛊撕扯的痛楚疼到他麻木,吞咽下反噬而来的鲜血,和能拥抱她的快感比起来,这点痛苦算的了什么? 赵合欢小手往下,待碰到某处烫人的温度,感觉到身下的人一颤,一双凤眸闪过迷人的风韵和光彩,嘴里发出一声似欢愉,似压抑的闷哼。 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想将她的每个表情都刻印在脑海里。 他会死吧? 种下的情蛊是不容许背叛的,用那种可笑的虫子来掌控的忠诚到底抵不过感情,这曾被他唾弃的感情,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深陷于其中。 干脆就这样死了也很好。 牡丹花下死,他甘之如饴。 ☆、第308章 我没动她 “承一哥……” 脑子模糊不清,像一盆浆糊似的,闪过几个人的面孔,心神悸动,一股热流从手指缝隙溢出,赵合欢红唇轻启,不自觉的就呢喃出声。 刚释放到顶点的情欲忽地好似被冻结,司炎凤眸一眨,低头看向自己胸前布满的吻痕,唇角扯出一丝苦笑,就当这一刻的欢愉是他偷来的吧。 “白禹?” 眼神朦胧的歪着头,赵合欢身子再次压下去。 紊乱的喘息和怀里的娇躯都似教人上瘾的罂粟,但从她绝美的唇瓣中倾吐而出的话语却似利刃一般将他的心脏划的鲜血淋漓,抬手按住赵合欢的胸口,恍然低语,“小鸾儿心里可有过我?” “唔!” 迟迟得不到疏解的欲火快要将她湮灭,赵合欢不由自主的抓着司炎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只有被这双手碰触到那悬于半空的感觉才能舒服些,“七杀,呜呜,帮我……” 闻言,司炎自嘲一笑,苦味弥漫。 情蛊的疼痛如凌迟一般,一张脸庞血色尽褪,可此刻,心似乎更痛。 飞快的抓住赵合欢的双手,以他的武功制住她并不困难,司炎定了下心神,刚一抬眼,对上赵合欢火红的眼眸,明显充血的眼球浮现斑驳的血丝,那血丝好似有生命一般蔓延着。 这是?! “你做了什么!” 冷不丁的,门从外面推开,一阵冰凉的夜风扑面而来,七杀看到床上衣衫不整的两人,霎时脸色一变,紧眯着寒眸闪身掠到床前。 将赵合欢抱在怀里,刚低下头看到她动情的小脸,还未回过神来,赵合欢就伸手抱住了七杀的肩膀,热情的亲吻他。 司炎见此,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庞又白了几分,不想看着眼前刺眼的一幕别过了头去,便也没听到缩在七杀怀里的赵合欢呢喃的唤了声‘司炎’。 七杀一怔,冷眸里浮起疑惑,目光看向司炎的下身,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淡淡气味,背脊顿时一僵,整个人石化一般的定在了原地,“你,你对欢儿——” “我没动她。” 整理了下衣服,司炎起身,一开口,嘴角就溢出一缕鲜血,他不在意的抬手抹了去,挑起一个轻佻的笑,解释道:“虽然我很想动她,不过对着一个叫着别人名字的女人,难免有点败兴致。” 叫着别人名字? 七杀心里划过淡淡的波澜,那声虽轻,但他听的分明,欢儿她叫的是司炎的名字。 “她怎么会这样?” 没时间去思索这些,赵合欢不断落下的吻让七杀的声音听着有些气息不稳,光是要控制住自己不去回应她,就已经拼尽全部意志力了。 司炎皱眉,面色严肃道:“我不确定,不像是普通的催情药,更像是中了蛊。” 暗阁有一种蛊和赵合欢这样的情形类似,可那蛊虫应该早就绝迹了,司炎忍着心口锥心的痛,说道:“清心丸无法压下,很可能真的是蛊,如果是我知道的那种蛊,只有把她带去李承一那,否则蛊虫反噬,她会死的。” “蛊……” 七杀面色一变,脚步不稳的颤了下,手指缓缓收紧,怀里的身子仿佛有千斤重,他多想就这么一直抱着她,可却又清楚的知道她不属于他。 他又没保护好她,他连守护她都做不到。 深夜的宫城犹如猛兽的巨口,在浓浓的黑幕之中张扬着尖锐的利齿,使得那遮掩下的阴暗无孔不入,树叶随风而动,两条黑影在月光下拉的颀长。 却透着深入骨髓的压抑。 半个时辰前,七杀才把李承一带到这处院子,四周有李承一的心腹守着,任何声音和消息都不会泄露出去,七杀迟迟没动,全身像灌了铅一样,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依稀还能看到朦胧的映在窗前亲昵依偎的两人。 “有时候……” 司炎苦笑着开了口,唇角挑起道:“五感敏锐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依稀落入耳朵里的软语亲呢的娇喘,呻吟,便是这世上最动听的旋律,可惜让她发出这般美妙音调的人不是他,清楚的意识到这点,心一阵抽痛。 面沉如水的七杀听了这话,总算有了点反应,眼眸微微垂下,转身。 “听不下去了?” 司炎玩味一笑,心里的滋味好受了那么些,至少还有个和他同病相怜的人,多少能抚慰下他的酸涩嫉妒。 看着此刻比他矮一个头,胸前两团‘胸’又重新归位了的司炎,七杀冷冷的勾了下唇,没理会他,径直往院外走去。 “我说,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司炎跟上去,好奇的挑了挑眉,七杀看到他时没有半点惊讶,显然早就认出桂花是他了。 他对自己的伪装还是很有信心的,缩骨功法改变的不仅是身高,还有骨骼体态,在右相府这么长时间都没被发现,而七杀是怎么认出他的? “直觉。” 定了下,七杀扭头看他一眼,刚想说什么,目光落在他缓步过来时留在地上的丝丝缕缕的血迹,司炎脸色苍白,气息微乱,像是受了极大的内伤,本不想管,但一想起赵合欢在他怀里唤的那声,便问道:“你伤的不轻。” “呵!” 望着高挂于天幕如银盘的圆月,司炎扯唇一笑,凤目里泛起冷光,“一点小毛病,还有几只上蹿下跳的蚂蚱没收拾,正好活动一下筋骨。” “她为什么会中蛊?” 冷眸微眯,七杀问道。 “那么多张嘴,总能问出一点有用的东西来,不是吗?” 唇角一贯的扬起,虽是笑着,却透着残忍的寒意。 ☆、第311章 无外乎就是二皇子一时兴起,睡了一个女人。 景炎帝迟迟未定下太子,大皇子并非皇后所出,而二皇子是皇后嫡出,无论是长相性格还是文韬武略,二皇子都更胜大皇子一愁,比起平庸的大皇子,有母族势力的二皇子在朝中的呼声日渐高涨。 二皇子尚未娶妻,睡一个女人不过是一件无伤大雅的事情。 睡了就纳了便是,所以这事儿一发生,就在皇后的极力遮掩下,轻巧的揭过了。 至于被二皇子宠幸一夜,飞上枝头的女人,正是被七杀一掌打昏给喂了药,亲自扛去了二皇子殿里的付羽。 魏怡乐和二皇子已经定下了亲事,若是魏怡乐知道自己养在身边的付羽先她一步上了二皇子床,脸色一定会很精彩。 而付羽那贪得无厌的性子,既然好不容易傍上了二皇子,又怎么会放弃这个能往上爬的机会,自然不会甘当一个小小的侍妾。 消化了这两件事情,赵合欢撑着下巴,看了看七杀,又看了看司炎,瞪着眼睛道:“你们做的?” 不用问了,肯定的语气。 司炎不置可否,邪邪一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女人不是喜欢下药吗?也该让她尝尝那药的滋味。” 把朝灵扔到了乌木的床上,正好促成了一桩美事,成就了一番好姻缘。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这可是在皇宫啊!”到底皇宫是皇帝的地盘,暗中不知多少耳目。 闻言,司炎挑起眉毛,看着赵合欢的小脸,声音有些愉悦,“你是在担心我?” 被他斜挑的凤眼盯着看,那双眼睛仿佛带着魔力,令人难以移开视线,暗暗恼恨自己没出息,不过就是一张略微好看的皮囊罢了,躲开他的专注的视线,辩解道:“少往你脸上贴金了,我是担心七杀。” 一直冷沉的冰块脸终于露出一抹淡笑,七杀拉起赵合欢的手,在她错愕的目光下吻了下她的指尖,“我有分寸。” 再加上李承一在宫中几个暗桩的推波助澜,这两件事情就如他们预料的那般,迅速发酵开来。 “这样你就可以免去和亲公主的身份,本来就是朝灵非把你拖进这个漩涡里,那是她活该受的。” 第一次提起一个女人眼中满是厌恶和冷意,还有那个付羽,在陵城算她命大,捡回一条命,到了京城还死性不改的对欢妹动手,他一定会好好关照她的。 一边帮赵合欢梳理头发,一边说着,李承一脸上挂着的傻笑看的另外两个男人十分的不爽,可谁让他是赵合欢心尖尖上人呢? 即使再不爽也只能憋着。 和亲的身份能这么顺利免去吗? 正在赵合欢思考这个问题的同时,朝灵如坠地狱,小脸发白的尖叫道:“不要——” 背后紧贴着乌木火热的身躯,从昨夜一直到晌午,几乎就没停过,身子被毫不怜惜的抵在窗沿,雪肤印着青红的痕迹。 乌木双眼通红,一手将朝灵的双手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扭过她的下巴,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没生出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情,反而邪佞一笑,“现在喊不要是不是太迟了?嗯?” “呜呜——” 朝灵泣不成声,喉咙干哑,药效过去,她感受到的只有痛楚和绝望。 “哼,还有谁上过你?” 乌木狠狠一挺身,压在朝灵身上,蜜色健壮的身躯和朝灵柔软的身子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对比,他对大周这种柔弱的女人没什么兴趣,干几次就哭个不停。 不过送上门来了,他也没有不收的道理,起码模样还过得去。 以为是个雏儿,却早就破了身,乌木掰过朝灵的头,扣着她的喉咙,缓缓收紧的五指渐渐剥夺她肺部的空气,朝灵张大了嘴巴,神色惊恐,“啊——” “唔!” 在骤然紧缩中,抵达了快感的巅峰。 满足之后,乌木松开手,抽身离开,失去了他的支撑,朝灵双腿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神色惊惶苍白,显然还没从方才死亡的恐惧中回过神。 乌木挑起眉毛,讥讽道:“你们大周的女人都这么弱不禁风吗?” 啊,倒也不是,至少那个宜和郡主看着有几分骨气,还敢在众人面前质问他。 这女人的眉眼和宜和郡主有些像,乌木目光一深,直接把朝灵从地上拽起来。 “不要,不要了,求你,放过我……” 看到乌木眼底覆盖的欲色时,朝灵慌了神,她会死的,一定会死在这个恐怖的男人手中。 乌木邪恶一笑,欺身压下,恶意道:“你觉得你有拒绝的权力吗?” 又一通发泄过后,乌木唤了贴身侍卫进来,不顾仍有气无力的侧躺在榻上的朝灵,听到脚步声,朝灵唇瓣一抖,双手遮住身子,想去拿衣服,却发现自己衣服早就成了碎片。 “收拾一下。” 示意了屋里一眼,乌木说道。 侍卫的目光齐齐射向朝灵,几人眼底毫不掩饰的欲望吓的朝灵缩着身子往墙角退去,喊道:“我是郡主!你们再过来一步,本郡主就杀了你们!” 北辽民风开放,将军也时常会把女人作为战利品赏给下属,乍一听朝灵这话,几人嗤之以鼻,乌木更是狞笑了下,“郡主好大的胆,连我的人都敢动,嗯?” 本来看在她的身份上,乌木并没打算让那些侍卫碰她,他不把懦弱的大周皇帝放在眼里,但大周还是有几个有骨气的朝臣,在大周的地界上,多少得顾忌点景炎帝的颜面。 但一听朝灵这番威胁意味十足的话,乌木改变主意了,轻慢的道:“郡主是还没满足吧?我这几个侍卫一定能好好把郡主伺候的舒舒服服了。” 将军都首肯了,几个侍卫一秒不耽搁,听了一整天的呻吟,早就忍不住了。 “你,你们别过来!” 朝灵惊恐的看着那几个朝她扑来的人,沙哑着嗓子尖叫道:“我会杀了你们!皇上不会放过你们的!” “噗——” 一个货真价实的蠢货,乌木双手抱胸,嗤的一笑,“周皇已经将你许给我了,郡主还不知道?要嫁去北辽,提前熟悉一下北辽的风俗,也免得将来郡主不适应。” 不,不可能! 几只手同时抚上她的身体,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人摆布,朝灵眼前一黑,她是高贵的郡主,和亲的应该是赵合欢那个贱人!啊! ☆、第312章 蛊 接下来几日,即便林测妃苦苦央求着肃王求到了景炎帝的面前,也无法改变朝灵郡主必须得打包嫁去北辽的事实,毕竟乌木开了口说要朝灵,而且乌木和朝灵的男女之事在宫中已经成了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景炎帝无奈,苦口婆心的劝肃王,“北地虽说偏远,但木已成舟,朝灵嫁过去最差也是皇妃,只要两国交好,是亏待不了她的。” 皇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朝灵现在声名狼藉,在京中也找不到一个更好的归宿了。 要么只能下嫁,要么就只能为人妾室。 肃王无法,看着自己疼爱的娇妻哭的一脸梨花带雨,温声哄着,而那边朝灵知道自己的命运后,几天都没有出房门,谁都不见。 “滚!全都滚!没听到吗!” 伴随着一声暴喝,一个花瓶砸出来。 黄莺心有余悸,迟疑了下,便退了出去。 郡主即是要嫁去北辽,肯定是要带陪嫁丫头的,而她一定会作为贴身婢女跟过去,她可不想在那蛮荒的地方荒废一辈子,必须得趁早打算了。 兀自发火的朝灵听着外面走远的脚步声,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笑意,然后看向房间里一袭玄色衣服的白宿,咬牙切齿的道:“帮我。” 看着满地的瓷器碎片,白宿悠悠然的坐在椅子上,脸色平静,甚至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和眼前暴怒的朝灵仿佛是两个极端。 挑起眼眸看过去,似笑非笑的道:“郡主是在命令我?” 这一声郡主叫的着实有些嘲弄之意,朝灵脸色一僵,到头来她引以为傲的郡主头衔一文不值,任由一个北辽将军在身下践踏,予取予求。 就连眼前这个男人也从未将她这个郡主放在过眼里。 在经历过那些之后,她深刻的明白,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无论是父王还是柔弱没主见的林侧妃,靠任何人都不如靠自己。 一瞬间压下怒火,朝灵微微弯身,跪趴在白宿的面前,双手大胆的从他胸口划下,迷人的眼角微挑,飞起几抹抚媚的神采。 不得不说,她在这种方面很有天分。 白宿眼底闪过一抹赞赏,能迅速识时务,看来她还没太蠢,微微闭上眼眸,享受着高高在上的郡主的服务,待舒服了,才缓缓开口道:“想让我怎么帮你?” 听到白宿的问话,朝灵的脸上立即泛起一抹疯狂扭曲,尖叫道:“给她灌下最烈的春药!丢去京城里最脏最乱的青楼里!我要她被千人骑万人压,我要让她一辈子老死青楼!这对你而言应该很容易办到吧?” “哦?” 饶有兴致的挑眉,白宿对朝灵这个要求并不感到意外,真是不能小瞧女人的嫉妒之火,疯狂起来男人都要自愧不如。 不过,那样的极品女人丢去青楼里,难免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回答我。” 朝灵紧咬着牙,死死地看着他,要求白宿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目光一转,白宿看向她,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要求我办不到。” “为什么?” 朝灵愤怒站起来,有种被背叛的感觉,目光恼火。 白宿斜斜的看她一眼,似乎对她质问的语气有些不悦,冷笑着耸耸肩膀,“我说过那女人身边有高手,要避过耳目掳走她是不可能的事。” 他正巧目睹了桂花给朝灵灌下了药,并把人丢去了乌木的院子的那一幕,没出手去救朝灵一是因为没有必要,二是因为赵合欢那丫鬟的武功深不可测,那丫鬟应该是相府的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朝灵闻言,牙根紧咬,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 紧接着,便听白宿笑眯眯的安抚她,“至于烈性春药,她体内中的蛊比春药性烈万倍,这辈子她离开男人就不能活了。” 听到白宿这么说,朝灵先是一愣,然后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抢了她的娘亲,抢了她的身份,抢了她的地位,害她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这才是那贱人应得的!” 赵合欢是在回到相府两天后发现不对劲的。 那时她正喝粥喝到一半,一股熟悉的暖流毫无征兆的从全身蔓延开来,经历过情事的她自然清楚那股暖流是身体发出的信号。 起先还面红耳赤的觉得自己该不是欲求不满,而后手却是不受控制的一抖,一碗热粥摔在了桌上,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妙。 第一个发现她不对劲的是一直在她身边的七杀。 双眼氤氲着水雾,绯色小脸泛着柔光,吹弹可破,涌起阵阵春潮,一颦一笑之间媚态尽显,红唇微启,说出的话,便是微喘的呢喃。 “欢儿?” 七杀神色一变,眼中有紧张,有担心,同时闪过的还有漫天压抑的似海深情。 打横抱起她,急忙的把她抱进了屋子里,一手搭在她的脉搏上,习武之人都略通医术,感觉到手指下平稳的脉搏,七杀眉心一皱,脸如寒冰。 司炎猜测赵合欢中的不是普通的毒药,而是蛊,他说那种蛊在大周境内绝迹已久,司炎回去了暗阁就是为了找到记载有这种蛊的古书。 临走之前,司炎说过赵合欢或许会再次发作,让七杀有个准备,但七杀没想到会这么快。 距离上次,这才过去两天。 这该死的蛊,一瞬,七杀眼底闪过强烈的杀意,要他知道谁下的,一定要让那人生不如死。 ------题外话------ 有预感,接下来很多肉肉都会被屏蔽233 哎,荤素搭配才有营养啊, 众人(滚,那全是你的恶趣味吧?) 糖(正经脸)是的,绝不妥协 ☆、第313章 忠国而非忠君 “难受……” 娇软的声音略带着哭腔,在七杀抱起她的时候,她双手就如八爪鱼似的缠在了七杀的身上,身子好像放在炭火上烧烤,一面燥热难耐,一面痛不欲生。 “欢儿乖……” 七杀目光慌乱,双手无措的不知该往哪里搁。 看着她似痛苦的蹙着双眉,恨不得代她承受这份痛苦,“欢儿,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任由着赵合欢在他身上肆意点火,心里挣扎着,听着自己渐渐紊乱的喘息,七杀紧闭了下眼,咬了下舌尖,掌风一扬,扯过一件大袍包裹住怀里的人,脚步调转,咬牙道:“我这就带你去找李承一。” 从宫中出来,李承一一秒都不想和赵合欢分开,他想她搬去他京中的宅邸,但宋唯之对此只有一句话,他迎回来的郡主由他招待。 那态度不言而喻,赵合欢也不想在这个小事上头和宋唯之对上,左右住在哪里都是住,在右相府还有她想查证的人和事。 “等不及了。” 叫嚣的渴望彻底将赵合欢淹没,她只知道不能等了,一刻都不能了,那一波又一波如潮涌来的暖流让她意识缓缓剥离,坠入燃烧的火焰。 漂亮的水眸里泛起潋滟的波光,七杀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目光像胶水一样黏着着,怀里抱着的是他想守护一生的人。 心里的挣扎和理智撕扯着他,他想要她,想将她融入骨血,可是却不敢要她。 赵合欢再次缠上来,柔软的唇瓣印上了他的嘴唇时,七杀脑中一片空白,怔愣之际,灵巧的舌尖撬开他紧抿的唇,双手缓缓收紧,清明的眸底被一片雾色覆盖。 辗转缠绵,吮吸着他梦寐以求的美好。 即便前面是十八层地狱,他也认了。 “欢儿,欢儿……” 声音沙哑,魅惑。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口里的甘甜的是从未品尝过的美好,而这一份滋味只要尝过了,最后再放不开手,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独属于他的名字。 即便只是被当作解药也好。 在他单调的世界里,只有赵合欢是他唯一的守护,无论以后她的身边还会有多少人,他都会永远在她身后的位置。 唇齿纠缠之间,全身各处都仿佛燃起了一把火。 赵合欢本能的靠近他,揽着他的腰肢,粗喘连连。 娇艳的脸粉嫩迷人,神态柔魅,眼睛里全是粼粼水光,有些失焦的望向眼前俊逸的人影,上唇微张着,小声的娇吟勾的人情难自抑,至死方休。 一串串的吞噬她的理智和神经的灼热热流顺着血管流过全身,在一次次的交错缠绵中徒生起疯狂的悸动,本就倾城的眉眼中风情更甚。 七杀低吼一声,猛地抱住她,极致的愉悦快要逼疯他,“欢儿,我要你,我要你——” 敛起利爪的野兽扮了许久温顺的家犬,还是在这最原始的运动上恢复了野兽的本性,裹挟着强有力的占有,疯狂和霸道,强势的在她光洁的玉体印下痕迹。 赵合欢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七杀时他防备冷嘲的双眼,而如今,这双眼早已被毫无保留的真心所替代,那双一望到底的眼睛里,只有她,全是她。 身心全都被填满。 “欢儿,别离开我……” 手指伸入他的长发,两人头发缠在一处,赵合欢看清他眼底的不安,一遍遍的承诺着。 只要他们愿意留下,她能给的,她都给。 院外,许久,站在树下的男人一直未动,犹如一尊雕像。 目光定定地望向前方的院子,他耳力很好,将那院子里时不时泄露出的暧昧声音听的清清楚楚。 几个音符从纤纤指尖滑出,宋唯之微微蹙眉,心里涌起一丝怪异的感觉,指下竟是曲不成调,平日里听着可以凝神静气的旋律,现在听来却分外的烦躁。 他在烦什么? 宫里发生的事逃不过他的耳目,赵合欢那夜和李承一发生了什么,他很清楚,他只是对她有几分兴趣,所以知道了也没什么别的心绪,有些事知道和亲眼看到,还是有些差别的。 收琴,起身。 “公子。” 宋唯之偏了偏头,意味不明的看向来人。 那眼神带着透骨的冰凉,媚烟脚步一顿,被那眼神看的心底一寒,难道自己给赵合欢下蛊的事宋唯之发现了? 即使发现了,也怪不到她的头上,媚烟抿唇,那蛊虽是她得来的,但却是白宿给赵合欢下的。 就在媚烟忐忑不安的时候,宋唯之收回了视线。 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媚烟说道:“乌木面见了景炎帝,打算把朝灵和宜和郡主全都带走。” 莫名其妙的睡了大周的郡主,竟还大言不惭地打算将郡主和和亲公主一起带去北辽,这在朝臣眼中都是一个无理蛮横的要求。 但景炎帝很想尽快把这个烂摊子给解决了,赶紧让乌木走人,所以对乌木提出的协议和要求都百般退让,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还上升不到国家颜面的问题。 不用媚烟说,宋唯之就猜到了景炎帝的决定。 讥嘲的扯了扯唇角,最后看了眼那灯火通明的院子,抬步往反方向离开。 凤眸一眯,媚烟看向那处院子,恶毒一笑,中了淫蛊,再贞洁的烈女都能被调教成为一个无耻荡妇,当赵合欢人尽可夫的时候,看她还有什么本事勾引她的人。 无论是司炎还是公子,她的东西就是毁了,也不会让给其他人。 “袁家军那边如何?” 媚烟立即跟上去,“袁卓还是那样,他对景炎帝不满,但却是忠于大周,要说动他造反很难。” 但这么长时间在袁家军的部署略见成效,袁卓手下几个得力副将都已经是他们的人了。 “袁卓勇猛大义,值得敬佩。”宋唯之挑眉,折下一枚树叶,眼眸微眯,似可惜一叹,“他忠于的是大周而不是景炎帝,这就够了。” 忠国而非忠君。 只需再加一把火,便能收袁卓为己用。 “现在时候未到,让云妃在等等。” 正说着,一只鸽子扑腾而下,宋唯之抬手接过,打开缠在鸽子脚下的纸条浏览了一遍,脸色忽地一沉,冷笑道:“不用等了,立即动手。” “公子?” 惊讶于宋唯之临时改变主意,媚烟下意识的想去看那张纸条上写的是什么,宋唯之步步为营,不到最佳的时机决不会行动的,能让他改变决定的事一定非同小可。 下一秒那张纸条便化成了灰。 “照我说的做。” 温润的声音难得染上了戾气。 媚烟一惊,知道是他动怒前的征兆,认出那鸽子是专门从宫中传递消息的信鸽,凤眼轻闪,躬身应下后,身形一掠离开了原地。 ☆、第314章 别的,无须忧心 谁能想到,景炎帝一掷千金博其一笑,万分宠幸的云妃就是宋唯之埋在后宫里的暗棋,也因此,宋唯之远离于宫墙之外,却对宫中大小暗潮了如指掌。 媚烟来给云妃递话,有意套了她的话,那信鸽是从云妃手里出去的,上面写的消息除了宋唯之,就云妃知道了,从云妃这套话不难,很快就从云妃口中得知纸条上的大概内容。 俯瞰着朱红宫墙,妩媚的眼底一片冰凉。 原是那好色昏庸的皇帝对赵合欢色心大发,本顾忌着和亲一事,有色心没色胆,却在发生了朝灵的事后,又被身边谄媚的小太监怂恿了一把,想抢在赵合欢去北辽之前,偷偷的办上一次。 嶙峋的石块在掌心化成了灰,媚烟眼中淬着恶毒的狠色,一贯能把各色男人玩弄于鼓掌中的自信彻底被击溃,在宋唯之身边这么长时间,却比不上那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赵合欢!” 咬牙切齿的音调冰冷刺骨,媚烟眯起凤眸,随即又莞尔笑开了。 何必计较一个注定成为荡妇的女人,她就不信,宋唯之次次看着她承欢于他人身下还能为她倾心? 北辽和大周联姻的亲事在乌木一意孤行的坚持下草草的定了就近的日子,只是新娘多了一位朝灵郡主,大婚前日,景炎帝遣了太监过来,把宜和郡主从右相府接入宫中。 大婚按照北辽的风俗,一切从简,朝灵从肃王府出嫁,宜和从右相府出嫁,朝臣都巴巴着赶紧送走乌木,这大婚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赶紧把议和协议签了就完了。 这时,皇帝递来的口信显然是给宜和郡主的格外恩典了,从宫中出嫁,肯定了和亲公主的身份,背后代表的就是大周。 早得知景炎帝真实意图的宋唯之意味不明的看了眼传话的太监,“清和苑一向是嫔妃居所,郡主住去那未免有些不妥。” 都说宋大人左右逢源,怎么今天这么没眼色,太监心里嘀咕了句,面上笑着道:“这奴才就不知了,都是皇后安排的。” 言下之意是,有事找皇后去,赶紧把郡主交出来。 “奴才刚在外看到肃王府的马车……” 林侧妃深得肃王宠爱,王妃不理世事,很多场合肃王都是带着林侧妃出席,太监认出从院子里出来的林侧妃时,后退半步行礼,“赶巧侧妃也在这,省的奴才在跑一趟肃王府了。” 林侧妃眼睛很红,显然刚刚哭过,宫里出来的太监是个人精,低着头只当没看见,把明日大婚的事转述了一遍,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 谁愿意自个女儿嫁去北辽,怪也只能怪朝灵自己,都说她是自己耐不住寂寞,爬上了乌木的床,还说朝灵早就是破鞋一个,不知有多少男人。 就这样,朝灵还敢去皇后面前哭诉,妄想嫁给二皇子。 皇后岂容儿子娶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以后肚子的种都不知道是谁的,岂不是混淆皇室血脉,任之前再多的宠爱也变成了浓浓的厌恶。 听完太监说的,林侧妃身子一晃,若不是身边丫头扶着,怕会一头栽倒在地,“多谢公公带话了。” 在林侧妃之后出来的赵合欢目光扫过,看到来接她进宫的太监,嘴角一挑。 说来也讽刺,林侧妃今天特意来相府见她,却是借着母女情分,恳求她和朝灵在北辽互相照应,她说她聪慧谨慎,她说朝灵骄纵任性,既无法改变朝灵去北辽的事实,至少求着赵合欢能成为朝灵的一条退路。 林侧妃的苦苦哀求,赵合欢不带任何情绪的听着,无可否认,林侧妃是个慈母,可惜不是对她。 宋唯之看着她,略带深意的神色朦胧不清。 他自诩能看透很多人,赵合欢无意间在他心里落了根,有时候觉得她不够果断,过于多情,有时候又觉得她没心没肺,对界限之外的人一个眼神都吝于赏。 就是不知,他在赵合欢的心里,被划归到了哪里? “好好睡一觉,御膳房的百合粥,莲心酥都合你口味,别的,无须忧心。” 声音温润,好似相识多年的老友,话里的关心之意又有着丝丝暧昧。 赵合欢抬头,一袭湛蓝的身影芝兰玉树,翩翩如玉,试图从宋唯之眼里看出些深意来,那双微弯的眼眸却是一片清澈,要不是知道潜藏在这淡然眼神背后的深沉狠厉,一定会被他这干净温柔的气质所吸引,迷惑。 “别的……是指什么?” 没错过她眼里的疑惑和疏离,宋唯之抬起手,掌着赵合欢小脸轻轻摩沙着,视那太监为空气,全然不觉他的举动已经逾越了礼节。 太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事要不要告诉皇帝? 根本不在意太监和仍没离开的林侧妃的想法,宋唯之专注的望着她,而后松了手,儒雅一笑,“夜里凉,别到处乱转。” ☆、第315章 爷就喜欢不知廉耻的! 清和苑。 此刻,御膳房送了几叠点心过来,本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赵合欢没费心思考宋唯之话里的深意,司炎一去几天没了个影,跟来的是两个陌生丫头。 大婚的礼服就挂在一旁,赵合欢还和七杀打趣,上次乌龙的婚礼才过去大半年,这才多久,又要大婚了。 七杀问她,“除了假死没别的办法了?” 那不明的蛊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白禹的假死药肯定是万无一失的,可他心里总有不安,哪怕只是一刻,他都不想看到她了无生气的‘死亡’状态。 “人人都想着来宫里,这宫墙里却是一座华丽的囚牢。” 忽的生出一股感叹来,赵合欢吃完面前的点心,话锋又是一转,“点心不错。” 看她一脸知足,倾城的容颜染上了生动的美感,七杀心神一荡,不禁就回味起那日衣衫半解,春色无边的春情来,她满足的轻哼,舒服的呻吟,以及达到顶点时的妖娆媚态,一点一点,似毒药渗入他的四肢百骸,再也离不开,戒不掉。 专注的视线顺着她的眉眼滑过嘴唇,赵合欢一抬头,就对上七杀墨黑的双眸,里面强烈的情欲在明显不过,温柔到溺出水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唤着“欢儿”,然后,湿润柔软的双唇缓缓地覆上她的唇。 “唔。” 轻哼一声,感觉到七杀的不安,声声“欢儿”里压抑的深情,紧绷的身子就软了下来。 伸手抱着他,舌尖主动缠上他的,七杀呼吸一沉,眼中闪过狂喜,然后一个不容拒绝的深吻压下来,这一刻,哪怕死了也甘愿。 润物细无声用来形容七杀的感情最合适不过。 不比李承一的直接,白禹的强势,洛遥的霸道,司炎的无赖,他内敛而压抑,他的感情是守护,却无孔不入。 “给爷死过来!” 一声熟悉的暴喝突然而至。 气喘连连的两人一愣,一同往外看去。 洛遥架着一个叫苦不迭的太监走进来,而地上躺着的几个已经昏死过去了,把人压进来,摔在地上,“爷一来就看到他们几个在外面拿着这包东西鬼鬼祟祟的!” 把人故意摔到七杀脚边,七杀松开怀抱,避了下,很大度的没理会洛遥这点小心思。 “哼!” 狠狠的剜了七杀一眼,目光好似能杀人,洛遥又转头,看到赵合欢水光艳红的唇,瞳仁一紧,恼怒的咒骂道:“不知廉耻!” 暴怒状态下的洛遥会口不择言的蹦出各种难听刺耳的话。 七杀皱眉,赵合欢抿唇,可不就是不知廉耻吗?她固定的感情观已经在这个世界里崩塌了,唾弃那个贪婪,不舍,又黏黏糊糊的自己。 气氛一瞬静下来,那被几人忽视的太监瞅准机会,窜起来没两步,又被洛遥提着脖子拽了回来,这下摔的更狠,痛的太监哀嚎了声,再爬不起来了。 一双怒红的眼睛盯着她,心里醋海翻腾,偏洛遥嚣张惯了,弯不下性子来说软话,一出口又是带刺的话,“平时不是伶牙俐齿的很吗?现在怎么哑巴了不知道反驳!” 赵合欢侧着身子,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没什么好反驳的,事实不是吗?” 一看她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洛小爷慌了神,他明明不是那个意思,他明明不想这么说的—— 眼底的暴怒被慌乱取代,深藏其中的还有明显的受伤,各种情绪变幻,洛遥紧咬牙关,一个箭步冲上去,充满控诉的低咒道:“他可以,他也可以,就我不可以?!你有没有眼光——” 思绪还停留在那个‘他’分别是指谁,唇瓣就被一抹灼热堵上了,在她惊讶张口的瞬间,带着淡淡的夜露的凉意侵入她的唇齿间,紊乱粗喘的呼吸近在耳畔。 刚说她不知廉耻,这样又算什么? 没来由的生起一股邪火,赵合欢狠狠一咬,铁锈般的腥甜在口腔里弥漫,洛遥不退反近,长驱直入,眼睛泛起红丝。 赵合欢气坏了,正要发狠推开他,感受到他身子轻轻的颤抖,推却的动作一滞。 这一瞬的停滞仿佛给了洛遥无声的鼓励,欲火爬上他的双眸,粗暴的吻辗转变得笨拙讨好,舌尖一遍遍的描摹那漂亮的唇线,暴躁的狮子乖顺如家猫。 全身心投入的似乎忘了屋子里还有两个人。 如果赵合欢不愿意,七杀一定会把洛遥给丢出去,在她身后一直看着她,或许他比赵合欢自己都更清楚她的感情。 注定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多一个人爱她,又有什么不好? 在七杀陷入思绪时,那太监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宜和郡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个深吻之后,赵合欢娇喘连连,含水的眼眸狠狠瞪向洛遥,这恬不知耻的家伙居然还得寸进尺了,当即恼恨道:“放开我!” 温香软玉一离开,洛遥心里一空,巴巴的看过去,赵合欢瞪视的眼神非但没有半点威慑力,眼尾晕开的绯红反而看的心痒痒。 得了便宜的洛遥见好就收,心里乐开了花,嘴巴又嚣张起来,“爷就喜欢不知廉耻的!” “你滚!” “丑丫头,其实你也是喜欢爷的,不然为什么不推开爷?” 笑容灿烂,没推开就等于喜欢,喜欢就等于接受他了,一阵四舍五入,洛遥自我感觉很良好。 “你想多了。” 某种程度上,赵合欢发现了能和司炎脸皮厚度媲美的人了。 检查过那包东西,七杀看向那太监,“你是谁的人?” “那里是什么?”赵合欢问道。 “迷香。” 太监拼命摇头,死咬着不开口。 把外面昏死过去的几人一并处理了,七杀这边仍没问出点有用的东西来,洛遥鄙夷的道:“你行不行,不行换我?” 七杀睨他一眼,冷笑道:“别话没问出来,自个给套进去了。” “靠,你小瞧爷?” 一言不合又要吵起来,赵合欢蹙眉开口,打断他们,“不用问了,他是景炎帝的人。” 闻言,那撬不开口的太监眼睛瞪大,惊讶的神色一闪而逝,足以说明赵合欢说对了。 洛遥狠厉的眯起眼睛,踹了太监一脚,“是不是!” 瘦弱的太监哪经得起他一脚,直接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赵合欢扶额,颇有些无语,不过那太监承认与否已经不重要了,“看着感觉在皇帝身边见过他,再加上皇帝特意召我入宫,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看看迷药,意识到皇帝想做什么,洛遥恶声道:“那狗皇帝!” “你做什么去!” 把暴走的洛遥拽回来,赵合欢头疼,“皇帝身边多的是暗卫,你去找死我不拦着你。” “暗卫不见得就是我的对手!” 洛遥极其狂傲,“那狗皇帝敢动不该有的心思死不足惜!” “闹够了没!” 冷下脸来,赵合欢按了按眉心,“这么把人给处理了,之后景炎帝或许还会派人来,先别打草惊蛇。” 至少,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时,开罪皇帝是很不理智的事情。 一番商量,赵合欢把铺盖挪到了屋顶上,这里视野极佳,有人摸来可以第一个发现。 七杀和洛遥一左一右的守着她,洛遥略有些不满这按兵不动的做法,照他的想法就该冲去景炎帝的寝殿,把狗皇帝给拽起来,痛扁一顿。 直接,粗暴,很有他的风格。 赵合欢对这一根筋的家伙都懒得吐槽了。 夜凉,露重,偌大的宫苑各处火光闪动,仿佛预示着一些即将发生的动荡。 裹着被子,困意袭来,赵合欢沉沉睡去。 看着她的睡脸,七杀面色温柔,抚着她的发丝,声音放的很轻,“白禹什么时候回来?” 难得洛遥没和他抬杠,“最多三天。” 知道赵合欢中了奇怪的蛊后,他和司炎就分头找线索了,司炎那暂时没消息,自然所有希望都放在白禹这。 “三天啊……” 七杀轻叹,“那明天的大婚是势在必行了。” 话落,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即使知道是假的,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为别人穿上大红嫁衣,洛遥稍稍好些,想到洛剑山庄的乌龙大婚,唇角挑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第316章 我要你杀了她 “站住!” 斜方一道娇喝止住了司炎的脚步,凤眸一眯,凌空一转,足尖点地,看向拦在他前面的媚烟,眼底浮起一丝冷光,“找我有事?还是在宋唯之的怀里待腻歪了,又想起我的好来了?” 闻言,媚烟微微一愣,有些奇怪司炎怎么知道她和宋唯之的关系,难道是飞霜…… 不可能的,飞霜早死了,传音的蛊虫也毁了。 似看出媚烟的疑惑,司炎挑眉一笑,指了指媚烟身上,“我鼻子灵的很,浮香墨只有相府才有。” 看到袖口不知何时蹭到的墨迹,媚烟释然一笑,回味过司炎方才的话,眼睛闪了闪,软声软语,“炎,我和他没什么的,你信我,别生气了……” 心里冷笑,生出股厌恶来,司炎眯眼,“你和他的关系不必于我解释,你我皆是无心之人,不用浪费时间惺惺作态,你找我有事?” “炎,我对你是真心……” 听着媚烟甜腻的情话,司炎扯了扯唇角,看着她妖媚的容颜,心里早被另一个人给占据了,一时,目光怔忡而温暖,媚烟心中一喜,极其满足的舔唇,媚笑道:“看吧,你忘不掉我。” “呵!” 司炎不置可否,只觉好笑。 初进暗阁时,阁主性格暴虐,而后沉迷于以蛊入功,脾气更加阴晴不定,每天从暗阁拖出去的尸体何其多,他想活下去,忍受过各种非人的折磨,训练,亲手杀过身边的伙伴…… 他的感情早在那暗无天日中舍弃了。 杀手不需要多余的感情,只需要成为他人手中的剑。 然后,媚烟出现了,在一次凶险的任务中顺手救了他一命,她和他相似,却又不同,他们都是沾满鲜血的人,他麻木,她享受。 “有一种蛊,可以同时让两人的功力短时间内翻倍。” “我们一起种好不好?” “炎,我需要你。” “阁主在闭关,那是我们的机会。” …… 并不是非他不可,只因为他是最适合她的。 清楚的看到她眼底燃起的名为野心的东西,忽然想看看,她的未来。 种下了情蛊,他们联手杀了阁主,媚烟成了新的阁主。 乃至后来她悄悄拔除情蛊,又杀了唯一能解蛊的人,在所有人眼里的背叛之举,对他并无多大影响,他早已无心,生或死并没什么差别。 从未在意,当然不会受伤。 正因为相似,才更清楚的看穿她的虚假。 现今他已找到他的明珠,对这虚伪的游戏只剩厌恶。 见他避开她,媚烟眸子一紧,“炎。” “别动她。” 冷冷的看过去,凤目冰冷,“她身上的蛊,是你动的手脚。” 精于蛊术的,除了她再无旁人。 媚烟冷笑了下,“心疼了?” “解药。” 不看他伸出的手,媚烟目光狠毒,讽道:“我是为你着想,那蛊最合适她不过,张开双腿是个男人都可以上,不是正好满足你吗?” 说完,媚烟故作惊讶的掩唇,咯咯的笑出声,“哎呀,我忘了你的情蛊,所有人都能上她,就你不能,因为你是我的——” 顷刻间,媚烟甚至没看清司炎是何时出手的,掌风爆发出极端的杀气。 脸色急变,腰肢下弯,美目一紧,反手接招,两道红色的身影你来我往,招招狠辣,不留一点情面,分明都想取对方性命。 “你为那个贱人对我动手?!” 媚烟怒到极点,“你觉得你是我的对手?” 一掌,内力滚动,掀起的劲浪吹乱了头发,司炎身形一扭,倾城的容颜凝了一片冷色,仍是那句,“解药。” “能解蛊的人早死透了!” 媚烟发了狠,诡秘莫测的攻势趁着司炎错愕的间隙,一掌拍向他胸口! 她精于旁门左道,功力突飞猛进,这一掌足用了十成功力,司炎生生受了,只觉得五脏六腑被钝刀子生生给搅碎了,喉里翻起甘甜。 不顾顺着唇角流下来的血,司炎死死盯着她,“那蛊你从哪来的?”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血红刺着媚烟的眼睛,胸口妒火翻涌,就为了那个女人,从未违逆过自己的司炎竟对她刀剑相对,尖锐的声音里满是恶意,“你还欠我最后一件事——” 司炎抬眼。 媚烟咬牙切齿道:“我要你杀了她。” 初春刚过,临安城一片平静安然。 只是在这平静之下,卷起了看不见的深深旋涡,暗潮的水流互相牵制,一触而发。 平静的一夜过去,眼看快到酉时,还没有宫女过来,赵合欢也不急,看了看守了她一夜的七杀和洛遥,然后就着昨天的糕点喝了碗粥, “你倒不急。” 往她旁边一坐,洛遥忍不住吐槽。 “不来才好呢!” 赵合欢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填饱肚子才是大事,我眼皮老跳,总感觉有什么事……” 谁知,一语成谶。 ☆、第317章 无解就无解吧 日上三竿,没等来伺候的宫女,却等来了乌木失踪的消息。 议和使臣在宫里失踪?这要是传去了北辽,好不容易停战的边境又要生出战事了! 乌木那是北辽的将军,身边随行的侍从都是他的近卫,暗中还有暗卫保护,一个大活人怎么好好就失踪了呢? 然而,朝臣为这事像没头苍蝇似的查探时,那边后宫又出事了。 袁卓的发妻曾氏在后宫自尽身亡了。 曾氏和袁卓老母亲在临安就是景炎帝牵制袁卓的棋子,可曾氏竟然死在了后宫,外臣之妻怎么去了后宫的?又是怎么自尽的? 大理寺首先介入了此事,朝臣议论纷纷,心生惶恐。 各种疑惑足以让人对曾氏的死因浮想联翩,同时都一致要隐瞒下这个消息,否则袁卓知道此事,想想都背脊发凉。 最慌的要数景炎帝了。 不仅慌,还委屈,本想睡一次宜和郡主的,结果派去的小太监迟迟不回。 云妃这时候过来了,然后两人亲热了阵,再然后他就睡过去了,一大早是被贴身太监的惊呼给闹醒的,乖乖,一睁眼,就看到房梁上吊着一人,可把他给吓坏了。 知道死的是袁卓的发妻,景炎帝还云里雾里的,“曾氏怎么在这的?”压根没传曾氏入宫啊! 出乎所有朝臣的意料,这事不仅没瞒住,且在当天下午就传开来了,背后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推波助澜,云妃的证词给这迷雾遍布的自尽做了完美的解释。 沉于美色的景炎帝妄图染指战神的发妻,曾氏抵死不从,自尽身亡。 袁将军战神的威名有多广,景炎帝激起的民愤就有多深,袁将军不畏生死死守边疆,八十万袁家军保家卫国,而皇帝却贪图美色,逼死了忠臣的发妻! “反了!反了!” 上奏的折子像雪片一样,民众动荡,大理寺也调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抓了几拨鼓动民心,大写文章的过激学子,这种事以前也常有,抓个冒头的关押了就好了。 可这次的反扑是景炎帝没想到的。 北边战火又起,西夏蠢蠢欲动,几小股乱民打着“昏君无能”的口号谋乱造反—— 一环扣着一环,消息传到闵兴山一带,袁卓长子直接带兵南下,直指临安“替母报仇”。 短短几天,景炎帝面无血色的跌坐在龙椅上,环视着朝臣,“袁卓谋逆!何人出战!” 大殿里寂静无声。 皇城里的兵力全调了出去,一无兵力,二无良将。 而且这“谋逆”二字,袁卓长子还真不是,谁让皇帝强占在先?一路南下而来,几个城守甚至大开城门,迎了袁家军进城。 “李承一!” 景炎帝这时候想到了立了不少战功的年轻将军。 “皇上,李将军去北辽了!” 左相出列说完,看到景炎帝眼中亮光退去,低垂的头精光一闪,声泪俱下的劝道:“恕老臣直言,皇上此举寒了边关将士的心,袁家军的怒火针对陛下,若是不慎,这大周江山怕是要易主了!” 景炎帝何尝不知,一夜愁白了头,更是有苦难言。 “臣有奏要上。” 左相跪下,高举着奏折。 “左相请讲——” “臣请皇上退位,传位于二皇子殿下!” 左相一开口,其余朝臣皆附和起来,“臣等请皇上退位——” 回荡在大殿里的声音,字字句句像铁锤一样,一下一下打在景炎帝的心上。 看着景炎帝灰败的脸色,左相上前几步,双眼如炬,“如此方能保全大周皇室,请皇上深思。” 默了半晌,景炎帝脸上每一根肌肉好像都在颤抖,玉冠歪斜,背靠着龙椅,目光一一扫过大殿上的臣子,发出一声大笑,这回,他这个皇帝成了弃子。 五月,景炎帝退位,皇后嫡子继位,称号光元帝,魏怡乐封为皇后。 此时,相府里。 在账本上标了几个数字,刚闻到一股药香味,赵合欢抬起头,就看到一身白衣的白禹走进来,逆着的光线如圣光一样笼罩在他身后,一张出尘俊逸的面容就是神祗本身,踏着云梯下来,拯救她这个凡人。 “喝药了?” 乖乖放下笔,赵合欢往边上坐了坐,这藤椅很大,足够容纳两人。 白禹前些天到的,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夜归云,救了那家伙一命不能白救,所以他卖身一年当苦力,有了他帮手,晒药,配药,碾药这些琐事,白禹也有个帮手了。 “嗯。” 把药碗搁在桌上,横抱起赵合欢,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放在她后腰上,另一只手搭向她的脉,好看的眉心轻蹙,薄唇紧紧抿住嘴角。 见状,赵合欢抽回手,主动去拿碗,“一会该凉了。” 她中的蛊是淫蛊,从司炎找来的古书上的记载来看,这蛊需要苗疆精通蛊术的人以血喂养的“子蛊”将其引出,可是苗疆精通蛊术尽数被灭门了。 也就是说,无解。 那书翻完,她还记得几人黑着脸的表情,不想看他们难过自责,当时她还缓解气氛的说了句,“无解就无解吧。” 无非就是一种特别的春药,还能助助兴啥的,她乐天的自我安慰着。 可白禹给她仔细诊了脉,察觉她体内淫蛊里还混了一种毒,毒和蛊相互作用,让本来一分的药性翻了倍,不仅隔几天就会发作,而且越来越难以满足,最后彻底被药性控制,成为一具只知求欢的空壳。 白禹没明说,但看他一瞬阴沉的眼神,赵合欢心脏突的一跳,也猜到了几分。 真要变成那样,还不如死了。 “欢妹,我即刻出发去苗疆。”苗疆有没有继承蛊术的人他得去亲眼看看。 苗疆一向排外,环境恶劣,四处都是毒虫毒草,李承一说去就去了,朝中之人都当他领命去了北辽,赵合欢舍不得,抱着他精瘦的腰身不说话。 这一去,李承一也不知道要多久,赵合欢的情况耽误不得,他也舍不得。 一碗药灌下去,赵合欢从思绪里回神,耳边响起白禹的声音,“不苦?” “习惯了。” 身子后靠,让赵合欢跨坐在自己身上,相对而坐,白禹心疼的看向她,塞了个蜜饯到她嘴里,“欢欢,我会治好你的。” “嗯。” 他脸色异常疲惫,从神医谷一路回来就没好好歇会,日日都在研究解药的配方,偶尔她起夜,都看到他房间还亮着光,一寸寸抚过他的眉心,鼻梁,柔声道:“不急。” 怎么可能不急? 这毒的手法和夜归云身上的如出一辙,都是他那好师兄的手笔,白宿之所以会给赵合欢下毒,究其原因还是在他身上。 白宿偏执,比他早到神医谷几年,后来老头发现白禹对医毒更有天分,对他倾囊相授,这让一贯自傲的白宿自觉受到了冷落,事事都要和白禹分个高下来。 然后,白宿出了谷,遍寻江湖各大善毒的门派,就为了研制出白禹解不了的毒。 老头知道,故意瞒了下来,面对白禹的质问,只说了四个字——胜者生存。 欢欢会这样,都是因为他。 放在她腰上的手缓缓下移,或轻或重的揉捏着,赵合欢懒懒的窝在白禹怀里,鼻尖飘着令她安心的药香,舒服的哼哼,而后没一会,就听耳边呼出的气息变得温热了。 ☆、第318章 春色无边 斜阳从屋外洒落进来,两人紧紧相贴的影子投在檀木桌上,周遭弥漫的淡淡药香,为这难得的静谧添了几缕温馨宁静。 等毒解了,远离临安,在一个依山傍水,风景绝佳的地方悠闲的生活也不错。 有他,有他们…… 纤长的睫毛轻轻一颤,人在柔软无助的时候就容易变的贪心,从前对这几个男主如避蛇蝎,现在却要从他们身上得到依赖和力量,细细追究起来,这种变化是何时开始的,连她自己都说不分明。 潜移默化,又理所当然。 想到这,唇角忍不住一勾,往后的万丈深渊也好,荆棘坎坷也好,她都认了,怪她黏糊绵软,怪她多情纠结,不过她认定了,这些在她心上留下痕迹的,一个都不会放手了。 “在想什么?” 捕捉到她唇角的弧度,白禹深不见底的眸色一片温柔,唇角微微的弧度,显得极其放松和舒适,身子前倾,下巴搁在赵合欢的肩窝里,“好香。” 柔顺的发披散在他的脸侧,飘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 白禹这副慵懒惬意的状态和某只很像,见状,赵合欢不禁一笑,“小黑也喜欢这样趴着。” 小黑? 好看的眉宇轻蹙了下,花了几秒钟将小黑和某只被他用染成白毛的猫对上了号,然后眉心的褶皱紧了紧,悦耳的声音有丝不悦,“以后不准了。” “嗯?” 不解的偏头看他,不准什么? “那是只公猫。” 白禹眯了下眼睛,语气带着嫌弃。 一愣之后,赵合欢失笑,抬眼望着白禹一本正经的表情,心湖泛起圈圈波纹,然后做了她此生最大胆的一件事—— 迎着他错愕的视线,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半跪着仰起身子,主动吻上了他的唇,娇羞而紧张,心脏加速跳动着,前两次都是在药效的作用下,这次她十分清醒。 舌尖试探的舔过他的唇,耳畔绵柔的呼吸一瞬沉重,抱着她的双臂一紧,一双淡然的眼眸被墨色占领,对她投怀送抱的反应白禹又惊又喜,恨不得立刻将她拆吃入腹。 耐着如火的情欲,白禹第一反应是她发作了,急切的推开她,就要给她把脉。 冷不丁的被推开,赵合欢生出些脾气来,看到他动作才一瞬反应过来,无奈又温柔的拉过他的手,定定的看着他,“我没发作。” “那……” 白禹仍未定下神,眸里透着隐忧。 “白禹,我想要你。” 说完半晌,没见白禹接话,赵合欢小脸染满羞红,难得主动一次还要被拒绝了? 又羞又恨的同时还有点莫名的小酸涩,正要气恼的从白禹腿上下来,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惊呼还未喊出口,就被一道炽热的气息尽数堵了回来。 “噼里啪啦”一阵响,笔架,账本,全掉在地上。 被白禹压在桌上,赵合欢双眸微睁,和白禹四目相对,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深情和笑意,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似疑惑的问道:“方才欢欢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想再听一遍……” “你故意的!” 他话说的极慢,一个音一个音的往外蹦,吐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垂,使她极有气势的质问染上了颤颤的尾音,双眸含水,微挑的眼尾极尽魅惑。 “乖,欢欢,在说一遍。” 缓慢的音调谆谆善诱。 双手也没闲着,一件件的解开她的衣服,表情虔诚而期待,像是拆开最宝贵的礼物,当他手指勾着赵合欢肚兜的系带时,赵合欢怕羞的瞧了眼外面,按住他的手。 白禹挑挑眉,故作不解,“欢欢刚说要我的……” 指尖一挑,最后一片阻隔滑落,白璧无瑕的身子铺陈在檀木桌案上,夕阳余晖点缀其上,仿佛给那羊脂白玉笼上了一片金光,俨然一幕极有冲击力的视觉盛宴。 即便再有忍耐力的白禹,此刻也化身为狼,向来清心寡欲的身体慢慢灼烧起来,只为她,只为她一个人。 “欢欢,说给我听。” “唔啊——我要你——” 炽热,颤栗,渴望,交错的情绪将她彻底淹没,最后一丝理智和紧绷的羞涩也在白禹温柔的对待而抛之脑后,气喘着坦白出心底的渴望。 眸中泛起柔光,亲吻着她的发顶,声音暗哑而性感,“满足你。” 谪仙般的容颜绯红迷人,无意间染上了尘世的颜色,这抹颜色是她的颜色,赵合欢满足的翘起唇角,凑到他的耳边,“补上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唔啊!” 话未说完,一股热流猛地袭来。 刹那,白禹咬牙低咒一声,因为赵合欢一句话而心口发麻,炙热冲动。 “吱呀。” 刚要迈步推门进去,洛遥听到里面的软语轻哼,步子顿时一停。 脸上先是闪过恼恨,恨的想把门给砸了,然后一抹落寞又涌上来。 他知道在里面的是白禹,是了,她能接受李承一,是因为他们青梅竹马,她能接受七杀,是因为七杀一直守着她,那么白禹呢?真论起来,他比白禹还要先遇见她,为什么独独他却被摒弃在外! 心高气傲,从未把谁放在眼里的洛少主彻底钻了牛角尖,纠结的已然不是如何独占她,而是为何连个位置都不分他,解毒这事轮着来也行啊!好歹他们也拜堂成亲了! “无耻放荡!” “没良心!” “丑丫头,谁稀罕啊!” 低咒了几句,暴躁的走出几步,看哪哪不爽的洛遥一脚踹翻了院子里的药架。 晒干的药材散落了一地,正在整理药材的夜归云气的跳脚,“呸”的吐出嘴里刁着的草,咒骂道:“你丫欲求不满别来给我找事!” 洛遥瞪他,“干你屁事!给爷滚远点!” 夜归云气笑了,一个魔教教主被得来做苦力够憋屈了,可谁让白禹救他一命呢,但洛遥算什么?晒了一天的药就被他给踹翻了,他还气不顺呢! 若有似无的往屋子那看了眼,夜归云邪邪一笑,“那女人有什么特别的,你们一个个都迷了魂似的,我也好奇的想尝尝了……” 没说完,一拳猛地砸过来,洛遥暴红着双眼,青筋绷起,“你找死。” 夜归云边躲边笑,“啧啧,洛少主是在女人那吃了瘪了?” “去死!” 劲风猎猎,空气急剧压缩,两道残影快的难以用肉眼捕捉。 屋里春色无边,屋外短兵相接。 七杀过来时,只诧异的挑了下眉,看了眼打的热火朝天的两人,然后目光落向紧闭的门扉,唇角下意识绷紧了,随即又放松下来,抱着剑守在一旁。 那两人死了,残了他都不管,只要别打扰到欢儿就行。 ------题外话------ 啦啦啦啦要放国庆长假了啊,没有存稿的糖很慌,长假要回家一趟,争取不断更。 洛遥:靠!他们都吃到了!我呢! 糖:望天 夜归云(凑热闹):算我一个。 洛遥(摩拳擦掌):打赢我再说! 糖:孩砸,光动手不动脑有啥用,难怪肉肉不来。 ☆、第319章 想走吗?太晚了 傍晚时分,海棠过来带话,宋唯之在主院摆了晚膳,让他们一起过去。 京中动荡,政权交替,住在右相府比较安全,所以赵合欢一直没挪窝,乌木下落不明,至今还没找到人,那大婚自动取消了,当日宋唯之就把她从宫里接了出来。 正好也有事和宋唯之谈,赵合欢应下了,看着海棠,似笑非笑的补了句,“不知道的,还当你一直都是相府的丫头呢?” 闻言,海棠脸色有一瞬的僵硬,似着急的解释,“小姐,我没有,我……” 所有话在看到赵合欢噙着捉摸不透笑意的眼神,忽然顿了下,仿佛心里滋生的想法都被她那双眼睛看的清楚分明,莫名生出股恼意,干脆闭了嘴,转身离开。 “看不惯就动手处理了。” 白禹仍抱着她的腰,姿态慵懒,如玉的面容带着几分情欲过后的润色,轻飘飘的飘出一句话,这直接要人命的残酷话语被他清润悠然的嗓音说出来,还真是…… 洛遥死死盯着白禹抱着赵合欢的双臂,有种想砍下那双手的冲动,不自觉手中用力,“嘭”的一声,瓷瓶碎成灰,止血药粉散了一地。 “欢儿,渴了吧?” 淡淡扫了眼,七杀就收回视线,端了茶壶给她倒了杯茶。 对面,夜归云和洛遥身上都挂了彩,显然夜归云伤的更重些,可不知是有意无意,洛遥的伤全在脸上,一个眼窝肿了,嘴角破了,看着很是狼狈。 接过茶杯,赵合欢抿了口,嘴角微微一抽,洛遥那存在感十足的视线让她无语的同时,莫名又有些淡淡的心虚和亏欠之感。 一直埋头装鹌鹑,低头喝茶。 之前,一打开房门看到院子里的三人,赵合欢当时就愣住了,然后恨不得像鸵鸟一样缩回去,屋里发生了啥,离的这么近,肯定都听见了! 白禹倒是浑不在意,飞扬的眉梢显得他心情极好。 一杯茶下去,赵合欢抬眼,恰好就对上洛遥看过来的双眸,一双眸子通红,夹杂着浓烈的控诉,记恨和哀怨…… “咳!” 直接就怂了,低头装没看见。 洛遥更委屈了,直接拍案而起,咆哮道:“丑丫头!你有本事躲我一辈子!你走哪我跟哪,一辈子都休想甩开我!” 听他这话,七杀眸子闪了闪,没多大反应,白禹唇角勾起,神色莫名。 夜归云撑着下颚,戏谑道:“烈女怕缠郎,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夜归云!” 洛遥扬起拳头,低喝道:“你还嫌伤的不够?” 火药味霎时弥漫,赵合欢头疼的扶额,正事还没开始说呢,这两人又折腾上了,“够了没!要打出去打!损坏的药材你们两个都得给我一个不落的补上!” 看赵合欢发火了,洛遥一下萎了,讪讪的扯了扯嘴角,“是他先激我的!” 赵合欢:“……”知道激你还上钩,有点脑子好吗? 夜归云耸耸肩,欠的债还没还清,又背上了一大笔银子欠账。 “都坐下!” 洛遥摸了摸鼻尖,乖乖坐下。 早知道发怒这么奏效,就该早收拾洛遥这个混蛋了,目光扫过几人,赵合欢说了自己的想法,“我打算回兴元府。” 临安就是一滩浑水,再不抽身,怕难以离开了。 “好。” 七杀第一个点头。 “局势不稳,临安确实不安全。”白禹目光含笑。 洛遥盯着她,“管你去哪,都必须带上我!” 夜归云一脸无所谓,“随便。” “那决定了就尽早动身。” 待在这,不安感始终不散。 晚膳时,赵合欢把要走的决定和宋唯之一说,宋唯之微微一顿,脸上笑意不变,夹了个鸡翅到她碗里,“盐,醋,辣椒腌过,很嫩很鲜,尝尝?” 奇怪的皱了下眉,赵合欢没动筷子,一桌的菜式糕点竟全是她喜欢的,“感谢宋大人这些日子的收留,这杯酒就当是辞行了。” 端起酒杯,正要喝时,七杀接过那酒一口干了,“我杯我代了,你身子不好,不宜饮酒。” 玩味的挑了挑眉,宋唯之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落在赵合欢身上的目光难以捉摸,看到她颈侧露出的一小片吻痕,瞳仁微微一缩,目光一冷。 “那我就提前为姑娘送行了。” 杯子扣在桌沿,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宋唯之眼里一片清冷,唇角却诡异的扬起一抹弧度,周身气势一变,不再是温润如玉的书卷气,面无波澜的容颜冰冷无度,帝王戾气一闪而逝。 捕捉到那一抹厉色,白禹眉心一蹙,看着宋唯之倒扣下的空酒杯,目露深思。 右相府守卫外紧内松,甚至很多不起眼的下人都身怀武功,种种迹象都表明,他远不如表面上的与世无争,淡泊名利,这些白禹都不在意,可注意到宋唯之看欢欢的眼神,眼底浮上森寒的杀意。 视线无声的交汇,宋唯之迎上白禹饱含杀意的目光,嘴角轻勾。 “多谢!” 呼了口气,赵合欢眉宇一松。 等几人吃过饭离开,宋唯之一动未动,敛眉沉思着什么,几个丫头踟蹰着要不要上前收拾,海棠思索片刻,缓步过来,“公子。” “海棠。” 等了会儿,宋唯之开口,“你觉得相府如何?” 该不会赵合欢要走了,还要把她带走吧? 进了相府这样的官门大户,还去跟个商户,除非她脑子撞了! 海棠一愣,随即眼睛绽放出亮光,立即答道:“相府僻静,大气,规矩不多,我很喜欢。” 似轻笑了下,宋唯之又问,“你觉得我如何?” 海棠欣喜若狂,望过去的目光充满了恋慕,扑通一声跪地表决心,“公子世无双,世上无人可比,奴婢愿意伺候公子一辈子。” 半晌,“可惜……” 可惜什么? 海棠不明白,宋唯之起身,看了眼赵合欢独独留在碗里没动的那块鸡翅,俊雅的容颜仿佛染上了一层朦胧的黑色,想走吗?太晚了。 “撤了。” 瞥了海棠一眼,声音冰冷。 ☆、第320章 风雨欲来 景炎帝的退位并没有让袁卓大儿子就此消气,退兵。 辱母之仇焉能不报,二十万大军一路南下,整个临安城静如一滩死水,那些权贵们忧心忡忡,唯恐牵连到自己,一时间,告老辞官的折子多了许多,而临安百姓则是盼不得袁卓的军队能快点到临安。 到底是袁卓的名声太大,景炎帝干的那不叫人事。 而刚上位的光元帝虽说表了态度,将先帝圈禁在宫中禁足,说的好听是禁足,谁知道是不是酒池肉林呢? 又加上光元帝下达的新政,居然是加了一成税赋,往常新帝登基都是大赦天下,减免税赋的,这非但没减,还加上了,几次大灾祸刚过去,百姓也就囤下来自己那点口粮,能不怨声载道吗? 光元帝心里也苦,从景炎帝那接手来一个烂的不能在烂的摊子。 国库不仅空了,还欠了沈家几十万两,前阵子把沈家家主给招来了,沈行接手沈家不久,一听光元帝绕着弯着要钱,心里那股少年得意就窜出来了,就算坐上了龙椅,可不还得求着沈家吗? 沈行当然不会和皇帝拿乔,银子么,在他眼里就是个数,寻思片刻就答应了。 这边忙着补窟窿,那边大军一日日逼近,光元帝不能坐以待毙呀,一边找和袁家关系亲近的大臣去说和,一边调集禁卫军守城。 说和是没指望了,在几个被派去游说的大臣都快被民众给骂成筛子后,再没人愿意去淌这浑水了。 茶楼,酒肆,各大菜市口不知怎的就传出了袁卓儿子意图谋反篡位的言论,没错,这消息是光元帝授意心腹放出去的,在言论上首先压制住他。 言下之意就是,别打什么替母报仇的高帽子了,左右是想篡位。 此时,宋唯之挥退暗影,对光元帝此举报以一笑,“太沉不住气了。” “歪打正着,还帮了我们一把……” 对面的欣柔闻言,抬眸一笑,然后看向宋唯之面前黑白交错的棋盘,“还要多久?” 沉吟片刻,宋唯之道:“不出三个月。” “哈哈!” 脸上绽开笑颜,欣柔眨眨眼,“提前恭喜你了,三个月这天下就是你的了。” 比起欣柔显而易见的开心,作为漩涡中心的宋唯之却是一派平静淡然,意识到这一点,他侧了下头,暗中部署几年,野心即将达成之际,心里竟一点感觉到没有。 “在想什么?” 欣柔歪头看他。 看了欣柔一眼,宋唯之微蹙了下眉,然后淡淡道:“赵合欢。” 对这个答案,欣柔并不意外,反而扬眸笑开了,“她会属于你的。” 这个世界的正轨就是如此,系统显示她的任务完成度是百分之八十九,到底是她赢了,即便有赵合欢这个变数,世界的轨迹还是按照原本的轨迹行走。 目光深深,宋唯之低着头,摩沙着手里的棋子,久久不语。 “媚烟那女人最近都忙的不见影呢!” 笑吟吟的看着他深思的脸庞,欣柔翘起唇角,若有所思的道。 “她还有用。” 毫无起伏的音色显出他的不在意,媚烟私下背着他筹谋的那些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媚烟只是他手里的一枚棋。 欣柔眨眨眼,笑道:“女人于你而言,是不是只有有用和没用两种?” 这个男人固然冷漠的和他一身儒雅温润的气质极不相符,却该死的吸引她,让她想在这个世界多玩阵子了。 “聪明的女人不会问这个问题,比如你。” 宋唯之挑眉,一片沉静的眼底有着微不可查的警告。 …… 东西不多,收拾起来很快,把临安铺子需要注意的都交代下去后,赵合欢一行就北上了。 沿途自然也听到了那些百姓的议论,坐在马车里,赵合欢懒懒的靠在软垫上,膝盖上窝了一只猫,小黑恹恹的,尤其是在白禹一靠近时,就龇牙咧嘴的炸了一身毛。 “你被记恨上了。”赵合欢失笑。 “喵!” 小黑叫了声,又没精神的趴了回去。 这小家伙赖在相府不肯走,还特别黏宋唯之,赵合欢去找它时,它正由着宋唯之给它梳毛,那小模样舒爽极了,“看你别当猫了,活生生个白眼狼!” 赵合欢笑骂着点了下它的脑袋。 小黑磨了磨牙,刚想反抗,颈子就被一只手给拎起来了,白禹冷冷瞥它一眼,直接把它甩了出去,小黑“嘭”的撞上车厢,头晕眼花的滚了一圈。 “早说把它留在相府算了。” 满脸嫌弃的看了看指尖飘着的几缕白毛。 知道他洁癖的性子又犯了,赵合欢好笑的靠过去,软软道:“我的东西凭什么留在相府。” 宠溺的看着她,目光温柔如水,这样褪去了一身狼皮的白禹实在令人没有抵抗力,赵合欢红着脸,轻咳了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掀起帘子看向窗外。 她很容易害羞,却不知道她此刻染上红霞的脸庞有多美,白禹唇角弯起,微微侧头,凑到她耳边低语,“欢欢,这就害羞了?上回明明很主动的……” 赵合欢脸更红了,这丫就是个大尾巴狼啊! 听不到白禹说了什么,但赵合欢那一眼就能看穿的反应,用脚指头猜也猜到了! “嘭!” 气呼呼的踢翻了小几,洛遥幽怨的剜了赵合欢一眼,眼不见为净的出去和夜归云一起赶车去了。 七杀扫了眼,冰块脸看着没什么变化,空气却仿佛一瞬沉了下来,赵合欢摸了下鼻尖,僵硬的转移了话题,“要不绕小路吧?走官道可能会碰上袁家军……” 听她这么说,七杀挑起车帘往外看了看,这才刚出临安,入目一片田庄,绕小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怕更不安全,便道:“碰上就碰上,袁家军军纪严明,不会有事的。” 渐行渐远,耳里听到的传闻更多了—— 比如袁卓儿子直接针对近来兴起的流言放出话来,绝无半点篡位之心,只求夺回母亲遗体,同时要景炎帝血债血偿。 和这话一起传出来的,还有军中上千士兵联写的血书。 这一下,血书抵达朝堂时,光元帝可谓被自己一手下的局给逼迫的骑虎难下,把景炎帝交出去,孝字一压,就是一个永远的污点,不交吧,人二十万大军怎么甘心? 乌云翻滚,颇有种风雨欲来的前兆。 ------题外话------ 抱歉今天就一更了,啊啊啊啊 昨天感冒一下就严重了,脑子里全是浆糊,吃了药就晕乎乎的睡了一天。 ☆、第321章 杀机四伏(1) 以为提前离开了漩涡中心的赵合欢并不知道,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她早就深陷其中,无法抽身了。 一道剑光破开风声,速度极快的呼啸而来,十几个黑衣人拦截了前方的去路。 “哼!” 坐在车前的洛遥冷哼一声,闻得剑声瞳仁一缩,身形猛地拔高,直冲云霄,厉啸道:“送上门找死来了!” 夜归云见状,如鹰的眼眸扫过那些黑衣人,嘴角挑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猛地一拽缰绳,避开几道剑光,稳稳控制着马车没有一点颠簸,“都坐稳了!” 黑衣人武功不差,而且招式很辣刁钻,不过内力完全和洛遥没的比,一股巨大掌风袭来,几个黑衣人内脏被震碎,血沫横飞。 正嫌满肚子憋屈没处发泄,洛遥用了十成功力,江湖上能和他过上几招的屈指可数。 但这血腥的一幕并没让剩下的那些黑衣人心生退怯,而是更为不要命的攻了过来,洛遥暴喝一声,“来一个爷杀一个!” 从马车侧窗飞掠出来,七杀抬剑打开一个被洛遥甩过来的残躯,然后眉心一皱,不悦的眯眼,“别吓着欢儿。” “靠!” 洛遥臭着张脸,一身劲力暴涨,抡起一个扑过来的黑衣人直接朝着七杀的方向砸去。 “幼稚。” 眉梢一挑,七杀身形一扭,跃上了车顶,淡定的给了那人一剑。 外面战况千钧一发,除了刀剑交错的声响和偶尔飘来的血气外,车内没受到影响。 “朝灵的人?” 恨她入骨又想置她于死地的,她只想到朝灵一个,不过若是朝灵安排的杀手,万东应该会传消息过来。 赵合欢紧蹙着眉,从车帘缝隙里望向和数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的紫色身影,一张少年的面容,双眼却弥漫着和那面容极不相符的狠辣暴虐,目光却是离不开他身上。 “不是。” 清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似看出她的担心,白禹轻抚着她的后背,“他们不是洛遥的对手,招招致命,看招式像暗阁的人。” 朝灵没那么大能耐驱使暗阁这么多杀手,再者朝灵在素王府的一举一动他都有暗中留心,对害过欢欢的人他不会手软。 听前一句,赵合欢心下一松,而后一句又让她脸色一变,暗阁?司炎吗? 如针扎一般的疼痛渐渐蔓延,司炎想要她的命?亦或是她的利用价值已经没了? 那之前那么担心她都是骗人的? 那记载蛊虫的书籍也是骗人的? 那……承一哥岂不是会有危险?! 喉咙像被一只手猛地掐住,脸色难看的可怕,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可笑的是心底居然还残留着一抹侥幸。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那张扬妖娆的红衣,那风流暧昧的态度果真没一句真话吗? “欢欢!” 看她脸色骤变,白禹立即掐了下她的人中,一阵疼痛后,赵合欢喘了几口气,抓着白禹的衣袖,道:“我们去苗疆,立刻!” 白禹目光微愣,然后很快点头,“这样也好。” 忽然,风卷起车帘,外面黑衣人尸身遍地,车轮缓缓向前,沿途拖拽出一条血色的车轮印,洛遥嗤了声,双眸微微眯起,望向前面寂静的树丛里,挑衅道:“这就完了?小爷的骨头还没舒展开呢!” 风声绰绰,树丛簌簌作响。 一阵异香袭来,白禹先是一愣,而后神色一变,“还有埋伏!” 异香来的古怪,而且这气味…… “用不着你提醒!” 洛遥神色狠厉,“来了不敢现身吗?!” 白禹心头警铃大做,一看洛遥飞身而起,眉心一跳,身形跟着掠了出去,对着车前的夜归云抛下一句,“照看好欢欢!” 夜归云的功夫摆在那,将赵合欢交给他白禹还算放心,夜归云还想调侃两句,一看白禹冷肃的神色,敛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勒紧了马缰。 瞬息间,白禹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闭气!” 这异香来源根本不是树丛,而是从这些黑衣人的血液里散出来的! “咯咯咯——” 一道娇笑声从远处传来,“不愧是白禹神医,这么快就发现了异状,可惜啊,还是晚了一步,这可是你的好师兄研制的化功散,就看你能不能解开了?” “是你——” 望着那一袭红衣艳丽的身影,洛遥眼睛一眯,很快认出她是那天帮司炎逃走的女人,果然司炎就是个叛徒,一次次的欺骗就罢了,现在竟是想要丑丫头的命?! 不可饶恕! 双目中暴射怒火,“司炎和你是什么关系!” 身随音动,洛遥身形一纵,一掌往媚烟眉心拍去,媚烟凤目一凛,身子娇柔无骨般的拧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额头落下几滴薄汗,化功散还没发作吗? 势如破竹的一掌在欺近媚烟和身前时,功力却骤然减退,“该死!” 见此,媚烟勾起唇角,目光狠毒的盯着那辆疾驰的马车,命令道:“给我截下那辆车,生死不论!” 话落,数十个黑衣人从树丛里疾射而出,直奔马车的方向追去。 狂奔的马车中,赵合欢眼睛发涩,洛遥质问媚烟的那句话显然也落入了她的耳朵里,当挑帘看到妖艳如火的媚烟,看到她那身和司炎极为相似的装扮时,像是有什么东西生生撕裂了。 她? 闵兴山?袁卓的妾室夫人? ☆、第322章 杀机四伏(2) “先带欢欢走!” 这几十个黑衣人的武功比方才要厉害许多,谪仙般的容颜染上了肃杀之色,显然前一批人只是诱饵,而这才是正餐,药粉从扬起的袖袍撒出去,四面扑上来的黑衣人一瞬倒地。 七杀眉心紧拧,看了看驾车的夜归云,又看了看联手抵挡黑衣人的洛遥和白禹,血里的化功散气息洛遥闻的最多,他应付的越发吃力,而白禹则是靠着卓绝的轻功和毒药,令那些黑衣人无法近身。 越是想快点结束战斗,却越是有心无力。 几个黑衣人突破防线,一左一右攻向马车。 余光一瞟,夜归云猛拽马缰,摈弃大道,往一旁崎岖的小道上拐去,“小美人,时刻准备弃车而逃了,把要紧东西都带上!” 忍着马车剧烈颠簸引起的眩晕感,赵合欢立即拿了包袱,随手装了些干粮,水壶,换洗衣服等进去,看着因为紧张而颤抖的双手,死死咬着牙尖。 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后腿。 七杀飞身而上,一剑刺向左侧的黑衣人,同时一个调转,刚抽出的在手腕中翻转,直接洞穿了右侧黑衣人的胸口,一刻没喘息,又是四人围了上来。 扭头看了看跑远的马车,剑光平地掠起,冷目里杀意弥漫,“想动她,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好一个深情的人呢,都教我有些不舍得杀你了。” 足尖点地,媚烟挑起细长的眼睛,望着七杀,道:“她哪点比我好?要不要试试忠心于我?你这长相虽然差了点,不过这性子倒是和我胃口……” “你有什么资格和欢儿相提并论。” 炫目的剑光破壁而出,裹挟着凌冽的杀意突破了四个黑衣人的纠缠,直指媚烟眉心,剑招化千为一,周身好似被无数剑光笼罩,明明内力不足,却让媚烟前所未有的生出些恐惧感。 红绫掠出,飞快抓了一人挡在自己身前,“啊——” 那人的身体被锋利的剑气撕成了碎片,红绫碎裂,媚烟脸颊一痛,凤眸瞪大,不敢置信的可抚过脸侧,看到指尖的鲜血,整个在无法镇定,疯狂而毒辣道:“你敢伤我的脸?!我要你死!要把你的皮扒了给我做屏风!骨头抽了给当茶盏!” 剑光挽了个剑花,七杀身子前倾,长剑连抖,如漫天的雨滴洒落。 全然无防守,只有进攻的招式,媚烟身形如鬼魅,红绫见缝插针的打出去,心下却是大骇,他曾被袁辽废了筋脉,却还能有这样的潜力。 到底,七杀修习内力的根基比不过媚烟,而且化功散效力发作,内力无以为继,红绫甩在他心口,七杀倒退好几步,气血翻涌,持剑支撑着想起身。 “嘭!” 又是一掌,身子被击飞出去。 浓稠的血从眼睫上滴落,视野里染成了一片血红色。 一脚狠狠踩在七杀的后背,媚烟讥讽的舔了舔唇角,“我改变主意了,我说我要是亲手在赵合欢面前一刀刀的将你活剐了,她会不会疯掉?嗯?” 瞳孔骤然一缩,不可以! 刚一动,媚烟就把他下巴给下掉了,阴冷的挑起唇角,对上七杀一双冰冷愤怒的眼眸,嗤的一笑,“啧啧,你真舍得为了她去死?作为你伤了我脸的代价,我一定会让她好好看着你死的。” 这样的眼神真是太讨厌了。 男人都是薄情的东西,赵合欢凭什么让一个男人为她露出这样的眼神? 马车行至一处树丛,夜归云狠狠一鞭子抽下去,然后同时道:“跳!” 抱着包袱,身子蜷成一团,赵合欢从马车里跳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在一棵树上才停了下来,车轮的痕迹一路清晰的往丛林里去了。 赵合欢起身,七杀,白禹,洛遥都不在身边,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夜归云辨了下方向,捡起一根树枝来探路,“往这边走。” “嗯。” 卷起过长的衣袖,赵合欢也找了根树枝,深吸了口气,她要相信他们。 她这样平静的反应倒让夜归云多看了几眼,奇道:“你就不担心他们都死了?” 赵合欢抬眼看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一边走一边抹除脚印,声音理智清晰,“天暗下来了,先找个地方落脚。” 虽然没说什么,但那眼神却让夜归云有些后悔问那话了,他暗叹口气,“那些个杀手是暗阁的精锐,个个都很难缠,不死不休的,更别说一次来这么多个……” 瞄了眼赵合欢难看的脸色,夜归云又道:“不过我答应了白禹给他当苦力,肯定会顾好你的。” 赵合欢没理他,脸上看着平静,心里早乱成了一片。 走了许久,喝了些水,又吃了些东西,根本感觉不到累和饿,只是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必须保持体力,必须理智。 夜归云不禁对她刮目相看了,不知道的会认为她是个冷血自私的主,可在相府的那几天他看的分明,这女人重情的很。 不是不脆弱,而是把理智放在第一位,理性却又感性。 夜归云自是没发现,自己竟对一个女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前面有一处废弃的村落,赵合欢正要过去,忽见夜归云神色一凛,眼中骤然爆发出一抹凌厉的杀气,声音带着几分调笑,“看来走不了了。” “昔日魔教教主居然甘愿成为别人的马前卒,传出去真会叫人笑掉大牙了。” 明明是甜美娇媚的女声却听的人寒毛直竖,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赵合欢循声望去,一枚红点疾射而来,腰间一紧,夜归云搂着她避过,提醒道:“她是暗阁前主子,手段阴狠狡诈,小美人悠着点,我不保证每次都能救下你!” 暗阁前主子? 两人落地,赵合欢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运起内力调息,指尖按在布袋里的几枚银针上。 “哦?你知道的不少嘛!” 妩媚的容颜因为脸侧深可见骨的剑伤而泛起残忍血腥之色,媚烟双腿交错而站,斜斜的依在树杈上,用一种俯视的姿态望着树下的两人,勾唇浅笑,妖娆而美艳。 默了半晌,夜归云忽然耸了耸肩,轻笑着后退了几步,“我打不过你。” 巅峰时期的他对上媚烟不在话下,可他身子受毒蚕食已久,内力大减,如今即便解了毒,要恢复到巅峰状态的时间还太短。 媚烟闻言,微诧的挑了下眉,眼角飞起得意的眼色,“你很识时务。” 看到夜归云退了开去,赵合欢心里一沉,眼里闪过一抹愠怒,她和夜归云固然没什么交情,也没道理让他以命相救,可他答应的承诺难道就这么不值钱吗? 不是为自己即将面临的险境生气,而是为白禹觉得不甘。 “赵合欢,最后一个男人都离你而去了,你还指望谁来救你?” 娇笑着跳下树杈,看着夜归云退到几米外,媚烟笑着的脸庞忽地如变脸一般,变得阴云密布,阴骘狠毒,细长的眼睛好似刀子一样剐在她身上。 ☆、第323章 杀机四伏(3) 越是紧张不安的时候,一颗躁动的心反而渐渐安静下来,赵合欢看着步步逼近的媚烟,双眸中光彩夺目,淡淡一笑,道:“上次见面时不知哪里得罪了媚烟姑娘,让你如此记恨于我,即是死,我也想求个明白?” 步子一顿,脸上又恢复那副娇媚的笑颜,意味深长的多看了她几眼,冷笑道:“你很聪明,想拖延时间?你觉得还有谁会来救你?白禹?洛遥?还是你那个不离身的侍卫?” 她每说一个名字,赵合欢脸色就是一变,注意到她明显的动摇,媚烟凤目一眯,得意的轻吐了一口气,右手红绫甩出一道红光,身形如鬼魅般逼近。 刹那间,望着被红光笼罩其中的赵合欢,夜归云神色一凛,袖袍下双指一并,一枚闪着幽光的暗器夹在两指间,和媚烟正面对上他全无胜算,只能见机行事。 就在夜归云即将出手之时,漫天红光中赵合欢身形一闪,几乎看不清她的动作,一步就跨越出了红绫的攻击范围。 手指一并,夜归云微不可查的挑起眉梢,这脚下的轻功看着有些门道,小美人也不是柔弱到一无是处的嘛! 《凌波微步》修习到了三层,赵合欢轻呼了口气,银针在手指尖翻转,最近安于舒适,内力修习停滞不前,只能先跑为妙。 “逃的倒是快!” 见她避开自己攻击,媚烟眸底冷芒大盛,“我竟小瞧你了?!” 红袖飞舞,伴随着簌簌声响,几道红绫从后追来,赵合欢运起《凌波微步》,速度快的只见残影穿梭于交错的红绫之间。 红绫攻击范围广,但机动性不足,赵合欢虚晃一步,脚尖一点,抓准了红绫一时无法撤回的时机,几枚银光霎时从指尖射出,与此同时,抓住这个时机的还有不知什么时候移到了媚烟视线死角的夜归云。 “嗖!” 暗器破风之声。 “很好!”媚烟凤眸一眯,低咒一声,一瞬内力暴涨,四周带起阵阵风旋。 夜归云脸色骤然一变,媚烟的内力远高于他的预估,顶着巨大的重压,夜归云挡在赵合欢身前,以他的功力在这重压之下就如此痛苦,可想而知,赵合欢被如此悬殊的内力碾压下所承受的痛苦。 “啊!” 体内的内力沸腾,四周的空气好似被抽干,双腿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直到另一股内力为她撑起一片屏障,那窒息般的重压才稍稍缓和。 “走。” 从牙缝里憋出一个字来,夜归云唇角有血流下。 他可没打算死在女人手上,这么多美人还没看够呢,就为了一个承诺把自己赔进去太不值得了,不过既是救命之恩,倒也算一命还一命了,就是不甘心—— 至少,得保住这小美人才算不亏吧? 双掌中泛出缭绕的黑气,掀起一股庞大气息,魔教独门的血煞功。 耗费大部分内力的媚烟脸色有些惨白,注视着夜归云的眼神如毒蛇一般,盯了半会儿,把手臂上的暗器和银针一一拔下来,浑不在意的看了看伤口流出的黑血,张狂的狞笑道:“夜归云,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我这就成全你!” 此时,赵合欢红了眼,挣扎着站起来,“夜归云……” “滚!” 怒吼一声,血煞掌迎上了媚烟袭来的红绫。 眨眼间,两条人影已过上十几招,赵合欢咬紧牙根,在原地愣了半秒,然后不顾沿途尖锐的树枝,疯了一样的往前跑,不能成为拖累,必须要跑—— 这是夜归云用命给她争取的机会。 可是—— 脑中的一根弦忽然崩了,脚步如灌了铅一样沉重,白禹,洛遥,七杀一定会在前面某个地方等她,一定都会没事的,这个坚持忽然就变得迷茫起来。 跑出十几米,停住脚步,交战之中夜归云已然可见败势,他会死吗? 劲风袭来,夜归云暗道不好,要是自己在巅峰时期,也不至于这般憋屈,双眸绽出一道厉芒,正打算拼着同归于尽的招式重伤媚烟,多给赵合欢争取一点时间。 然而,腰间却骤然一紧。 低头一看,一道极其柔韧的丝线绕在自己腰上,天蚕丝? 还未明白过来,一股劲道从丝线传来,夜归云微愣之际,脚步急转,身子顺着天蚕丝的牵引猛地向后疾掠。 “哼!” 媚烟嗤笑一声,红绫攻向丝线,语气嘲弄,“别急着找死,一个个来……” “该死!” 看了一眼脸色扭曲的媚烟,夜归云望向丝线另一头一脸大汗的赵合欢,臭骂道:“让你滚你又回来做什么!” 赵合欢抿唇不答,只一个劲的将内力注入丝线。 “轰!” 媚烟全力一击之下,丝线竟然没断!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夜归云拽到近前,赵合欢身影变幻,步伐诡秘,仿佛幻出了好几道迷惑视线的虚影。 《凌波微步》突破四层! 夜归云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陷入另一个震惊里,“天蚕丝?” 如此险境,他竟还有闲心去看绕在自己腰上的丝线,小美人身上宝贝的东西还真多,可是,余光瞥见身后穷追不舍的媚烟,苦笑了下,“怎么又回来了?舍不得我死?” 这步法的确很适合逃跑,一下就拉开了距离,但内力差异悬殊,赵合欢又抱着个人,被媚烟追上是迟早的事。 夜归云挑了挑眉,玩味的笑道:“还是说……小美人想和我死在一块?” 看她唇色泛青,脸色灰白,显然内力几近枯竭了,夜归云收回目光,狭长的眸子闪了闪,淡笑道:“真是不自量力啊。” 不折回来救他,她还有一丝逃脱的可能。 “是啊。” 声音淡淡的,听着有些怅然,夜归云不由抬眼,还想讽刺几句,看到她长长的秀发随风飘扬,眼神凛然而冷静,她说:“可是我也无法背负别人的生命。” 一条命,太沉重。 看着她认真的神色,夜归云只觉得可笑,“果然是女人柔弱的想法!愚蠢!” 话说的很不客气,嘴角却扬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什么时候他需要躲在女人的身后了? 没过片刻,赵合欢后继无力,身后致命妖冶的兰花馨香越来越近,如果不是在这时候,赵合欢很想感叹,媚烟身上的气味真的很好闻。 浑厚的气劲铺天盖地的奔涌而来,赵合欢眼眸轻闪,微咬了下下唇。 “小美人,一会闭上眼。” 没等赵合欢回应,夜归云手腕翻转,含着笑意的黑眸看了她一眼,她的确很不一样,连交情不深的他都无法舍弃,以真心换真心,他夜归云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 赵合欢瞪大眼睛,“等等!” 尽管不知夜归云要做什么,看那眼神却有种强烈不好的预感,她断不是全无后招,听天由命的性格,急喊道:“88号!什么都好,兑换一个能用的!” 一道红绫以惊人的速度从后方袭来,几乎是同时,88号机械的音调推荐了一个商品,赵合欢正要点下面板的确认按钮,此时也顾不得有暴露系统的可能了。 ☆、第324章 杀机四伏(4) “去死!” 带着浓浓的杀意,红绫扫出去,媚烟怒视着夜归云一瞬暴涨的内力,“想同归于尽?连门都没有!” 红绫速度极快,比夜归云调息内力的速度要快的多,不妨之下,几处大穴被红绫击中,身子飞出几米,撞在了粗壮的树干上,胸骨,肋骨同时凹陷折断,一口血喷了出来。 事态发生的太快,不过瞬息间,系统提示框刚跳出来,赵合欢大惊,另一道红绫就逼至眼前—— “嗖嗖嗖!” 天边一道艳丽的红影闪过,那人有着一张倾城到足以令所有女人都为之动心的脸,而那双一贯盈着风流笑意的凤眼里是前所未见的惊骇和后怕。 变故就在千钧一发之间,赵合欢一时竟有些分不清自己看到的是幻觉,还是实实在在的人,直到身子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有着熟悉的桂花香气。 衣袖翻飞,和司炎同时抵达的还有三只从远处射来的利箭。 利箭洞穿红绫,将红绫死死钉在地上,媚烟见状,凤眸一厉,把手上红绫扯断,看向突然而至的司炎,双眸喷火,“司炎你想清楚!你要维护她?!” 尖锐的声音在提醒赵合欢一个事实,一个司炎和媚烟之间关系的事实。 “小鸾儿,我来晚了。” 仿若未闻媚烟的叫嚷,抱着赵合欢的手紧了紧,方才那一幕差点让他的心跳停止,从进暗阁那日起,他以为自己早就摒弃了一颗心。 他可以眼睛不眨的杀人,可以和任何女人调情,可以和媚烟玩所谓的感情游戏。 因为他无心,亦不会动心,更不会为谁停留。 直到她的出现,让他知道原来有一个人比他的命还重要。 司炎还在发愣,感觉到怀里的温度,一颗心才落回实处。 见状,媚烟更加恼怒,胸口气血翻涌,以为中毒的缘故唇色泛紫,一张娇艳的脸庞狠毒扭曲,容颜可怖,小指指甲折断,厉声道:“炎,你是想亲自取她性命,完成我们的约定吗?” 说话的同时,又是几道箭光从天边降落,牵制着媚烟的行动,迫使她无法靠近赵合欢十步之内。 媚烟的话无疑在赵合欢心里刺了几个窟窿,挣扎着从司炎的怀里下来,看到他一脸的疲惫和风尘仆仆时,眼神一闪,只是一瞬,就移开视线,望向箭光射来的望向,神色动容,“承一哥!” 疏离淡漠的目光刺的司炎像在刀刃上滚了一圈。 左手握成拳,然后在媚烟的注视下,手心匕首调转,凤目冷光弥漫,一字一句道:“你于我的救命之恩,我今日就还你——” 言罢,刀尖刺入胸口,血迹喷溅而出。 妖冶的容颜布满鲜血,仿佛雪地里绽放的红梅,司炎未显出一点痛苦之色,反而露出一个轻松的笑,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话落,刀柄又没入几分,邪笑着舔了舔唇,“这样,够了吗?” “你——” 媚烟后退一大步,满眼皆是震惊。 赵合欢同样不敢置信,茫然的看着司炎胸前滚落的血,心好像破了一个大洞,哗啦啦的漏着风,什么救命之恩?媚烟救过他吗? 为什么相处这么久,没想过好好问一下他的过去呢? 理智告诉她要尽快止血,可却双腿无力,一动不能动。 “阁主!” “阁主!” 几道黑影随后落下,影六立即拿了药丸给司炎服下,“挺住!” 匕首拔出,另一人撒上止血粉,不过喷涌出来的血一下就将止血粉给冲散了,整瓶止血粉都倒上去,又急忙点了司炎周身几处穴道,后用纱布紧紧缠上去。 与此同时,李承一扛着弓箭,策马而来,马背上还坐着一个肤色黝黑,带着头巾的瘦小男人。 “炎,你是要背叛我了?” 冷厉的目光一一扫过,媚烟咬碎一口银牙,嫉妒的火焰快将她焚烧殆尽,司炎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背叛她! 影六扶着司炎,让他站直了身子,一身红色衣袍早被染成了血的颜色,精壮的胸膛遍布红色血迹,血腥却又散发着极致的魅惑。 侧了侧头,微眯起凤眸望向媚烟,声音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嘲讽道:“没有信任,何来背叛?你我恩怨早已两情,倘若你再对我保护的人动手——” 黑发张扬,红衣妖冶,掷地有声的嗓音气势十足,“暗阁众千杀手会永无止境的追杀你!” 十几个黑影面色肃然,充满杀意的看向媚烟。 “哈哈哈!” 微怔之后,媚烟笑容疯狂,指着在夜归云身边查看他状况的赵合欢,“你为了她和我作对?嗯?别告诉我你爱上她了,爱上这个人尽可夫的——” 抽出长鞭,维护之意明显,司炎紧咬下唇,危险的眯起眼睛,“是又如何?” “好,很好。” 瞥了眼围过来的十几个黑衣人,这些都是暗阁的高手,以媚烟现在中毒力竭的状态,不宜和他们对上,而且李承一的箭术也让她避忌。 当即敛下怒容,目光转向赵合欢,刺骨尖锐的目光让赵合欢一阵悚然,她拍了拍手,恶毒的笑了笑,“你好本事,能让这么多男人甘愿为你赴死,且让我看看,今天谁能活着走出这里。” ☆、第325章 绝地反击(1) 媚烟话音一落,一旁枝繁叶茂的大树上跃下一个黑影,影六看到他脸上横跨鼻梁的一道伤疤,一眼认出他是暗阁月字辈的杀手,“月冥?” 而赵合欢目光落在月冥扛在肩头的面无血色的七杀,脸色顿时大变,唇瓣颤抖不停,起身就往前冲去,“七杀!” 凄楚的嘶喊声落入耳中,七杀染满了血污,以至面容有些模糊不清的脸庞微微一颤,心碎成了无数瓣,他何德何能,终是无用,还是让她伤心了。 亮光在冷眸中闪动,却是愧疚,自责,和缠绵无尽的柔情。 “呜——” 月字辈是暗阁排行最前的杀手,还活着的月字辈杀手也就两个人,他们都在媚烟离开暗阁时追随媚烟离去,月冥的武功不见得比他弱多少。 “别过去!”司炎冲着赵合欢叫道:“你冷静点!” 脸色一白,眼泪终是忍不住掉下来,忍着哭腔咬牙道:“七杀在她手里生死未卜,我要怎么冷静?” 话虽如此,步子却是停了下,红着眼眶看向媚烟,哑声开口,“你想要什么?” 媚烟冷笑一声,指尖擦过唇角溢出的一缕鲜血,翻转的手掌上摆着一把刀,怨恨阴毒的看向赵合欢,“你还是他,选一个,我刀功不错,片个千万片保准你还能意识清醒……” 赵合欢,我倒要看你怎么选择! 口口声声的深情在生死关头还不是丑陋自私的叫人恶心! 闻言,赵合欢浑身一震。 “欢妹不要答应她!” 李承一大骇,持着弓的手心全是冷汗,那毒妇诡计多端,怎么会听话放人!七杀一定要救,否则欢妹肯定会内疚一辈子,但绝不能用欢妹的命去救! 心提了起来,司炎从没哪一刻觉得自己如此无力,伤重的身子一晃,干哑的喉咙说不出一句话来,小鸾儿那温柔的性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旁人为她而死。 答案几乎是肯定的。 给了影六一个眼色,示意一会随机应变,抓住机会救人。 “想好了没,你死,还是他死,三,二……” 话未落,刀刃一转,直接切下七杀手臂一块肉来,七杀硬是没吭一声,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如野兽一般死死盯着赵合欢,隐隐带着乞求,愧疚。 被卸掉了下巴无法发声,欢儿,不要,千万不要。 “住手!” 着急的大叫一声,赵合欢紧抿着唇瓣,“我答应你,可以放人了?!” “咳咳!小美人!” 夜归云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手捂着胸口,肋骨断了难以移动分毫,该死的帮不上一点忙!她究竟在想什么!以媚烟那善妒狠辣的个性,落在她手里是生不如死! 听她这么快就决定了,媚烟诧异的眯了下凤眸,不信赵合欢就一点都不怕死,“你别想耍什么花招!否则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毫无表情的直视媚烟的目光,赵合欢一边往前走去,一边坚定的重复道:“用我换他,放人。” “欢妹,别去——” 李承一拉住她,眼里有着同样的乞求。 司炎有些站不稳,酸楚哽在嗓子里,她便是这样的人,这一瞬,他是羡慕七杀得到了能让她以命相护的深情。 而他,只怕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脚步微微一顿,赵合欢扭头看向李承一,苍白的唇瓣无声的动了动,然后毅然决然的挣开李承一的手,径直往前走。 李承一怔在原地,叱咤战场的少年将军仿佛一下被抽走了主心骨。 影六悄无声息的比了个手势,只等着最佳的动手时机。 一步步迈进,看着赵合欢每走一步,心就狠狠跳动一下。 媚烟偏了偏头,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示意月冥做好换人的准备,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剐起来没意思,还是活剐了赵合欢更有趣,看看,难得有这么多观众呢! “88号,是生是死就看你的商品质量了!” 方才在那中二的福德商店里用二百点福德兑换了一个“光波防护罩”,这东西要不是88号推荐她还真不会看一眼,简介里描述能抵抗四百兆帕的强压。 赵合欢实在对这解释没概念,直到88号凉凉的给了解释,“约相当于海底四千米。” 乖乖,这东西厉害了。 即便有时间限制五分钟,要能利用好也足够了。 紧绷的一秒,所以人都动了—— 在和月冥错身而过的时候,赵合欢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七杀摇摇欲坠的身子,眼角瞥见月冥轻蔑的冷笑,似嘲弄她不自量力在他眼皮底下耍花招。 与此同时,月冥五指成爪,直抓向她的面门,伴随着一声惊呼和几道利箭的破风声,赵合欢心里数着秒,眼睛一眯,在那危险至极的气息擦过额前时,撑开了保护罩! “轰!” 看不见的光晕在面前炸开。 而后,李承一射出的箭羽以势不可挡之势洞穿了媚烟的左肩,几条黑影则密不透风的挡在赵合欢跟前,和月冥交起手来。 保护罩以赵合欢为中心,范围足有五米,而且以她的意念可以把其他人容纳进来。 局势一瞬逆转。 月冥的攻击全被保护罩给阻隔在外,影六几人见状,立即趁胜追击,只见月冥身上血痕越来越多。 “撤!” 狠狠折断了左肩的断箭,媚烟神色骤变,美目冒火的看向那无形的屏障,那是什么?! 谁知,一道丝线猛地缠上她的左臂,赵合欢抓着丝线的另一端,用力的拉扯让她本就受伤的左臂流血不止。 “咔嚓!” 眼眸瞪大,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左臂蔓延开来,手臂怪异的扭曲,生生被拽脱了臼。 五分钟很快,几乎只是几个瞬息,可把握住了这五分钟,一样能使局势颠倒。 影六几人已经将月冥制伏,赵合欢操控着天蚕丝卸掉了媚烟的双臂,至此,始终悬着心的几人才悠悠吐出一口气。 李承一快步走过去,搭手扶住七杀,看到他满身的血污,眉心微动,帮他把下巴装上了。 “你使了什么妖法!” 天蚕丝极韧,媚烟挣脱不开,惊异的看向赵合欢,美眸里闪过一抹慌乱。 ☆、第326章 绝地反击(2) 赵合欢低下头,白皙的脸上因为几缕喷溅的鲜血而显得诡谲妖异,捕捉到媚烟眼底闪过的慌乱,唇角一勾,声音冰冷入骨,“你应该也很想体验一下一刀一刀凌迟的痛苦吧?” 不知何时,手腕翻转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贴着媚烟绝色的容颜缓缓往下,稍一用力,便压出深深的血痕,媚烟咬牙冷笑,威胁诅咒道:“你敢碰我一下,我必要你生不如死!” “是吗?” 一刀下去,媚烟半边脸削掉了一半,隐约可见血肉下森然白骨,“啊——” 那妩媚的容颜再不见绝美倾城,因为痛苦和愤怒而狰狞可怖的扭曲,媚烟的惨叫声恐怖至极,令人毛骨悚然,眼前这一幕震惊了众人,他们从不曾见过赵合欢如此残酷,冷漠的神色。 “媚主子!” 月冥神色骤变,虎目瞪大,眼见着就要挣脱几人的牵制,影六见势不好,一刀从后背洞穿过去。 “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差点没让媚烟晕厥过去,豆大的汗滴混杂着血液如雨般滴落,双眸里布满阴狠,那目光如刀,生生能将赵合欢撕裂,声音不在妩媚,沙哑尖锐的令人胆寒,“我要你死——” 迎着她的目光,赵合欢神色未变,漆黑的眼底一片平静,又一刀下去,“抱歉,第一次没掌握好力度,这样看,恐怕片不了千片了。” 音调平淡,毫无波澜。 小绵羊被逼到绝境也会露出利爪。 夜归云撑着树干坐起来了些,目光落在赵合欢身上,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这样的小绵羊看着也不坏。 “欢妹……” 李承一双眸微眯,眼中有些许担忧,他不愿让温柔善良的欢妹手染血腥,但对象是媚烟,他不介意用比这更残忍的方式来折磨她,就凭她对赵合欢所做的那些,死百次千次都不足以偿还。 七杀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的侧脸,黑眸里一片柔色,欢儿,此生有你足矣。 “小鸾儿当心!” 对媚烟再熟悉不过的司炎一直仔细盯着媚烟的一举一动,忽然,凤目寒芒闪动,脸色急变,不顾自己伤重的身子,红影飞速掠过,飞身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马背上那瘦小黝黑的男人惊讶道:“噬心蛊?!” 一条手指粗细,通体呈青黑色的虫子突然从媚烟张开的嘴里喷出,血肉模糊的脸庞动了动,媚烟眼里闪射着凶光,眼底浮出恶毒的狞笑。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粗哑的嗓音吐出的话语如老旧的破风箱,刺耳聒噪。 那虫子只有指节大小,却给赵合欢一种危险至极的感觉,尤其是它通体反射的黑光,乍一眼只觉胆寒心悸,保护罩的时间刚过,瞳孔一缩,因为距离极近的缘故,要避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念头急闪,一道红影扑过来,伴随着一股熟悉的桂花淡香,以一种保护之势将她整个抱住,司炎? 凤眼微微挑起,漾开漂亮的弧度,赵合欢眉心一动,手腕翻转,在蛊虫撞上司炎后背之际,用手里凭空出现的一个透明容器罩住了它! “噬心蛊焚心蚀骨,会吸取宿主的精血,转换成功力反哺饲养之人。” 苗疆禁蛊已久,一些精通蛊术之人都被赶尽杀绝了,剩下的也都隐姓埋名,收敛了锋芒,瘦黑男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噬心蛊。 听他这话,李承一难掩震惊,一个小小的虫子居然有这么大危害? 蛊虫被赵合欢罩在容器里,司炎惊讶的挑了下眉,心里却大松了口气,噬心蛊腐蚀性极强,居然有容器能困住它? “啊啊啊——” 媚烟声音一响,司炎神色一肃,立即抱起赵合欢,轻点足尖一跃而起,同时快速解释道:“催动噬心蛊后,她会功力大增一盏茶的时间!” 暗阁几人都知道噬心蛊的厉害,而且媚烟饲养的蛊虫是吸食了许多精血培育而成的,这也是媚烟内力如此深厚的原因,功力大增后,几乎无人是她的对手。 几人急速后撤,看着处于癫狂状态的媚烟,劲气之大,震的慢一步的几人吐血不止。 被司炎护在怀里,赵合欢只闻到了渐浓的血腥味,一手紧握着透明容器,那条蛊虫在容器内横冲直撞,要不是相信这刚从系统里兑换出来的道具的安全性,她十分怀疑那虫子能破壁而出。 88号:“隔离瓶的质量万中无一,只要能装进去的东西绝对出不来。” 赵合欢:“……” 固然媚烟暴涨的内力惊人,所过之处的树丛倾倒了一片,众人避其锋芒,铆足了劲四处逃窜,影六和几个杀手负责牵制她。 风声呼啸,厉喝不止。 一滴汗砸在赵合欢脸上,一抬眼,看到司炎全然无血色的脸庞,以及胸前粘稠湿润的血迹,复杂的情绪从心底升起,既然背叛了,又何必要来救她? 眼睫垂下,赵合欢手心紧了紧。 众人用尽了全力逃窜,总算挺过了一盏茶时间。 “轰”的一声,媚烟强势的气息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下瘪了下去,更恐怖的是,她白嫩的皮肤遍布森然皱纹,生命力好似极速消散,宛如七八十岁老态龙钟的老妇。 “噬心蛊没吸收到精血补给,她马上就会内力枯竭而死。” 司炎吐出一口气,停下了脚步,目光望向媚烟瘫倒的方向,幽幽解释了一句。 从他怀里挣出来,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赵合欢抿了抿唇,面无表情道:“舍不得了?” 细细听着,竟能听出微微的醋意,司炎微愣了下,然后凤眸闪过狂喜,低头看向赵合欢,语气如释重负,“我只是庆幸我来的及时……” 他不敢想,要是看到她变成一具尸体,他会陷入怎样的疯狂。 面皮一僵,赵合欢蹙了下眉,想避开他灼人的目光,刚走出几步,终是奈不过,硬邦邦的开口道:“不想死就赶紧去处理下自己的伤口。” 话里明显的关心之意让司炎的唇角咧到了耳朵根,“小鸾儿是关心我?” “滚。” 就知道这狐狸是给两分颜色就开染坊的! ☆、第327章 媚烟的下场 一头黑发褪去了光泽,散在血肉模糊的脸色,眼珠子浑浊无比,颧骨高耸,一块血肉挂在脸侧,沾满污秽泥泞,哪还有半点妖媚风华的神采。 她曾用噬心蛊灭了江湖几大门派的长老,将几大门派都掌控在手中,蛊虫无孔不入,她怎么都没想到赵合欢能用区区一个容器就禁锢住它。 没了蛊虫精血的反哺,她几乎能感觉到生命力在一点点的流逝。 形容枯槁的双手抓着司炎的衣角,凹陷的眼睛仰头看向他,“炎,救我……” 司炎蹲下来,凤眸淡漠,“我欠你的,都还清了。” “不,不要……” 心中一悸,眼底爆发出恶毒的恨意,她怎么能死在这里,死在赵合欢手上! “炎,你忘了我们的旧情?你就对我这般残忍?” 媚烟声泪俱下,心知司炎是她唯一的指望,看到赵合欢转过来的目光,哑声控诉着,“一日夫妻百日恩,司炎你好狠心——” 一口污血哽在喉咙里,尖锐的话音一顿。 赵合欢手握匕首,在众人的视线下,一刀刺了下去,双目赤红,脑中却理智冷静,能让她如此憎恶的,媚烟算一个。 媚烟死了,被赵合欢亲手杀的,血迹斑驳的尸体几乎看不出原貌,“可惜,不能让你慢慢感受凌迟的痛苦了。” 望过去,赵合欢有些反胃,却没有后悔,如果不是有系统在,如今落的此番境地的就是她,而媚烟对她肯定一样不会手软。 几人伤势都很重。 血腥味会引来凶猛的野兽,在林子里待着很不安全,赵合欢记起先前看到的废弃村落,就让几人往那边过去,先休息一阵在说。 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因为干旱许久,土地都结了块,稀稀拉拉的长着杂草。 因为干旱的缘故,十几户村民都逃难去了临安城,这边也就废弃了,房里家徒四壁,没什么可用的东西,略略打扫一下,尚算干净。 伤的最重的就数七杀和夜归云了。 影六会些医术,去寻了些木板给夜归云固定住,然后上了伤药,用纱布包好,“需要卧床不动,休养大半个月,肋骨断了好几根,没死算你命大。” 夜归云撇撇嘴,眼睛往旁边瞟,不以为意道:“躺半个月,哎哟,我的命可真苦啊,小美人,我这是为你受的伤,你可不能不管我?” 为了方便照看,七杀和夜归云被安置在一处。 看到赵合欢眼里只有七杀一个人,夜归云心里不平衡了,以前多少美人尽往他身上贴,现在倒好,自个成空气了? 对夜归云这话赵合欢仿佛没听到,她出神的看着浑身缠满纱布,活像木乃伊一样的七杀,随身带的纱布远远不够,剩下的还是从屋里找到旧衣服清洗干净后替换绑扎上的。 他身上数不清的伤痕交错着,一定很痛,可从始至终,七杀看她的眼神一直带着愧疚和自责,真是一个笨蛋啊。 李承一看了眼,心中暗叹,没去打扰赵合欢,而是轻手轻脚的走到打扫干净的桌边,把烧好的水倒在茶碗里放凉,“欢妹,你别难过了,七杀看了心里更难过。” 方才服了药,七杀睡过去了。 看着他的睡容,赵合欢半晌嗯了声,淡淡道:“我知道。” 就是知道才更难过,她宁愿这伤都是落在自己身上,也不愿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他们。 “欢妹……” 从身后抱住她,李承一低沉的嗓音满是柔情,“你千万别有负担,七杀对你的感情我看在眼里,还有司炎,还有我,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活不成了。” 赵合欢一怔,压抑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承一哥。” “我在。” 轻轻拍着她,李承一轻声哄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走到门口的司炎看到这一幕,嘴角扯了扯,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本只打算在村里休养一两天,但因为重病号太多,一待就待了十来天,期间影六去临安城买了些粮食和换洗衣物,同时去打听白禹和洛遥的下落。 七杀还无法自由走动,夜归云也仍在卧床。 司炎却是耐不住的性子,胸口的伤都折腾裂了几次,他对自己下手很重,直接一刀刺向心脏,若不是位置稍有偏差加上影六给他上了极好的伤药,他现在就是个死人了。 “主上是真的不想活了。” 没来由的,想到那日影六擅自拦下她时说的话来,“主上为了你中的蛊,连夜和李承一一起去了苗疆,你可知道主上曾发过重誓不再踏入苗疆一步?” 在媚烟杀了苗疆的善蛊之人后,暗阁和苗疆就结下了不解之仇。 这次为了她,司炎在苗疆长老的刁难下,为了闯过虫谷沼泽去了半条命,就因为他知道李承一是她在意的人,不愿让他涉险,所以才以身代之。 她不知道,从来不知道。 心头像压了一块巨石,堵的慌。 一看到司炎又从跑出了房间,赵合欢就气不打一处来,板起脸瞪他,“你真不想活了就赶紧滚远点,要死也别死在我面前!” 冷不丁的司炎被她吼的一愣。 人人闻之色变的暗阁阁主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后,居然露出一个兴奋的笑,“有小鸾儿这样关心我,就算死了,我也会从棺材里爬出来,缠你一辈子。” 闻言,心里泛上无数种滋味,赵合欢看着司炎,他说的没心没肺的,凤眼里认真,又带着一点小忐忑,冷硬的心软了几分,不由弯了弯唇角,“无赖。” 司炎猛地抬头,惊喜又激动,“小鸾儿,我……” 小心翼翼的抱过她,赵合欢微皱了下眉,又怕挣到他的伤口,无奈的放松了身子,任由他抱着。 见她没推开自己,司炎凤眸闪动,低下头,留着胡茬的下巴蹭着她的发顶,喃喃道:“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我知道我骗过你,我根本没有资格在要求什么,小鸾儿,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用我的余生来宠你,爱你,保护你。” 鼻子莫名一酸。 赵合欢想,她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此时,她并没留心到司炎说的余生。 ☆、第328章 新帝 这天,影六又抱着一堆用品,从临安回来了,赵合欢就问道:“还是没消息?” 转眼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一直没打听到白禹和洛遥的消息,小白二号飞出去也是原封不动的回来。 赵合欢在李承一的陪同下,回到之前出事的地方看过,那里打斗的痕迹已经没了,遍地干涸的血痕也被风沙覆盖,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合欢就越是不安。 知道她不安,几人都变着法来宽慰她,司炎调侃逗趣,李承一温柔劝说,七杀默默陪伴,就夜归云也跟话痨似的叨叨个不停。 “城里出了点事。” 不同以往,影六把一大包东西放下,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赵合欢,又抬眼看向在她身后的司炎。 影六藏不住事,一看他这表情司炎眉心就一蹙,知道城里肯定不止是出了点事这么简单,微一沉吟,道:“说吧。” 赵合欢紧张的看向影六,影六迟疑片刻,舔了舔唇,道:“袁家军到了临安城外,城里大乱了,袁小将军已经攻入了皇城,光元帝带着几个后妃南逃大理了。” 这的确不是一点事的范畴。 影六说的事太震撼,以至于赵合欢愣了几秒才回神,神色凝重的问道:“皇城已经沦陷了?” 这些天,他们都待在城郊外废弃的村落里,竟不知皇城在这短短半个月已经变天了。 “皇城四周都由袁家军把守着,听说许多朝臣都被困在皇城里,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 皇城监禁森严,影六进不去,知道的消息也就这些。 司炎挑了挑眉,轻松的笑了下,“光元帝这皇帝当了才几天,这就卷铺盖给吓跑了?” 李承一闻言皱了下眉,他身为大周的武将,对龙椅上的皇帝没什么敬畏,只忧心道:“袁将军一世英名,景炎帝辱人妻,逼人母,君无德,这是咎由自取。” “别以为他不想坐那龙椅。” 司炎凉凉的说了句。 “袁将军不会。” 李承一眼眸一眯,说的肯定。 袁卓驻守边疆数十载,饶是司炎对他也有敬佩,不过从袁卓儿子起兵临安时,这其中牵扯的就不止是袁卓和皇家了。 “他不会,并不意味着在他背后的黄雀不会。” 凤眼敛下寒芒,他到底还是低估了那个男人,连自视甚高,不愿屈居于人下的媚烟都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早在媚烟去了袁卓身边,不,或许更早,他就开始布局了。 李承一微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宋唯之……” 两人对视的一眼中,有着心照不宣的担忧,担忧的不是大周的未来,而是宋唯之对赵合欢的独占和掌控欲。 八月,袁家军入临安城,景炎帝自缢于勤政殿,光元帝南逃大理。 除了几个跟着光元帝南逃大理的朝臣之外,余下的文武百官都召集到皇城里一天一夜,那一天一夜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第二天,城中的舆论就一边倒了。 “景炎帝无能昏庸,死了活该!” “袁小将军就是替天行道!” “光元帝卷空了国库,根本没想过我们的死活!” “那无能的皇帝生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而与此同时,袁小将军写了封进言书,洋洋洒洒一大篇的文字,述之对母亲的愧疚和不孝,辞藻朴实,打动人心,那进言书一传出来,许多百姓都看红了眼。 你看看,景炎帝这干的就不是人事! 这时候,谁会认为袁小将军是谋朝篡位? 那进言书上白纸黑字写明了,袁小将军大仇得报,母亲入土为安,而后就会整兵回北地。 朝中对此分了两派,一派主张迎接光元帝回朝,另一派则对光元帝临阵脱逃的行为不满,主张从幼年皇子中选一位继承大统。 光元帝子嗣不多,皇后未有所出,只有几个嫔妃生的四个皇子,且这四个皇子都跟随光元帝逃去了大理,剩下的选择就是景炎帝的子嗣,以及各亲王的子嗣。 朝中纷争不休,各个有野心,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也铆足了心思拉拢朝中各派势力来为自己效力,政权的更迭总是伴随着牺牲和站队,卷入其中的每人都有其私心。 而袁家军的立场就显得举足轻重了。 九月,景炎帝为满十岁的幼子被袁家军扶持上位,新帝年幼,本来大多朝臣都略有不服,谁知这是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举动,毕竟,比他适合的皇子还有不少。 但新帝是原皇后所出,是除光元帝外唯一的嫡子,立嫡不立庶,很符合礼制。 至此,朝臣的非议暂且被暗下,而后,新帝下了上位以来第一道诏令——任命宋唯之为摄政王辅佐朝政。 此道诏令一下,群臣哗然,却没一人提出异议来。 其一,宋唯之的名声极高,才学斐然。 其二,在之前朝臣各自为营时,宋唯之没卷入其中任何一派。 新帝有袁家军为后盾,又有宋唯之作为摄政王,一个年幼的小儿倒也在各种不平的声音下渐渐坐稳了皇位。 ☆、第329章 宝藏的秘密 九月,已是入秋,虽说日间天气仍有些闷热,不过风一大,吹着却是挺凉的。 废弃的村落旁的两棵大树上系着一根麻绳,绳子上挂着几件衣服,一行人在这停留了近两个多月,这儿俨然有了些生活的气息,夜归云伤好的很快,尽管骨头还没全然长好,但下地走动已经不成问题了。 七杀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比以前更沉默寡言了,一有空,就一刻不停的修习武功。 本来大家伤势都渐好,赵合欢就该按原定计划往兴元府去,可是一直没找到白禹和洛遥,心里的不安一天天扩大,对于下一步计划反而有些茫然了。 那些杀手是媚烟派来的话,就算白禹和洛遥落到他们手里,那媚烟的死讯传回去时,他们也会主动来找他们才对,甚至于,司炎还把暗阁的精锐又调来一些,各种渠道都放出去打听情况了。 却始终杳无音信。 “他们不会有事的。” 看到赵合欢又叹了口气,李承一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含笑道:“还是先解决你身上的蛊毒要紧。” 对李承一露出一个笑,赵合欢握住他的手,轻点了下头。 李承一从苗疆带回来的瘦黑男人知道这种淫蛊,他翻开赵合欢的眼皮,看到她眼球上方明显的红线,确定了她的确是中了苗疆特有的蛊虫。 这淫蛊连苗疆一代都很少见,更别说是如今没落已久的苗疆了,他没办法彻底拔除蛊虫,倒是能配置出一些暂时克制淫蛊发作的药丸。 说实话,那药丸的味道实在难闻,比赵合欢吃过的任何一种中药都要苦上百倍。 药丸的确有一定作用,托那药丸的福,这两个多月她也只发作了一次。 归根到底,药丸只是治标不治本。 瘦黑男人说道:“要想根治,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瘦黑男人沉吟,随即轻叹道:“苗疆蛊术一向是相生相克的,各种蛊虫都有其天敌,像那噬心蛊的作用虽然逆天,但它却惧寒畏冷,焚心蛊就是它的天敌……” 这么说赵合欢的蛊虫并非无解,七杀眉心一动,但看瘦黑男人的神色,却并非那么简单。 果然,瘦黑男人话锋一转,颇有些神秘的道:“你们可知道沈家?” 赵合欢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七杀一眼,感受到她看来的目光,七杀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转头看向那瘦黑男人,略带审视的问道:“你说的沈家商行,谁不知道?” 司炎和李承一同样探究的看过去,人是他们从苗疆带来的,但多少用了一些强硬手段,一听他这么说,几人都有些怀疑和警惕。 只有夜归云事不关己的靠着树干小憩。 瘦黑男人一笑,摇头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沈家,而是专门守护龙脉的沈家。” “龙脉?” 七杀心里一咯噔,看着瘦黑男人的眼中带了些许敌意。 沈家守护宝藏的一脉就是他这一脉,知道这点的人很少,而且这脉已经覆灭,秘密就更少人知道了,这男人远在苗疆,是如何得知的?亦或是他也对那宝藏有所企图? 意味深长的看了七杀一眼,瘦黑男人摆摆手,轻松的道:“别对我这么防备,那宝藏对别人是一个极大的诱惑,但对我就不是了,多大收获就伴随着多大的风险……” 他一说起话来就没完,听他越扯越远,李承一沉下脸,冷声道:“这和淫蛊有什么关系!” “哦,你不提我都忘了。” 瘦黑男人拍了拍脑门,恍然道:“能克制淫蛊的蛊虫就在那宝藏里,不过要找到那宝藏所在,要有七张宝图的指路,难啊——” 四人脸色微变。 赵合欢蹙眉沉思,说来也巧,宝图她无意之中都收集齐了,最后一张就在商店里,之前对那宝藏是种可有可无的态度,现在瘦黑男人这么一说,寻宝却是势在必行了。 只是,一切都看起来太巧了,巧到有些诡异。 七杀自然也想到这点,冷眸一眯,质问道:“你怎么知道宝藏里有能克制淫蛊的蛊虫?” “嘿嘿。” 环视了他们一圈,瘦黑男人挑起眉,眼睛闪了闪,“你们有宝图,恐怕还不止一张。” 肯定的语气。 司炎指尖微动,一股气势掠起直逼那瘦黑男人面前,男人脸色一白,往后退了退,说道:“你们一个个都表情淡定,这不难猜到你们有宝图,至少肯定是见过宝图的——” 话落,那股逼人的气势才撤去。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 顿了顿,男人摸了摸脸上莫须有的冷汗,咧嘴解释道:“因为我是沈家后人。” ☆、第330章 摄政王 那叫黑二的男人的确是沈家后人,他撸起袖子露出刺了一种图腾的肩膀时,七杀眸色就微微一变,赵合欢在七杀的后肩上也看到过类似的图腾,那是一条蜷着身子,合着双目的龙。 只有守护龙脉的沈家一支才会有这样的纹身。 早在几十年前,江湖上就因为传说中的宝藏掀起了一波血雨腥风,而守护宝藏的沈家也是在那时候分崩离析,从几百人的大家族四散各地,当时沈家保护的宝图也在那时候被抢夺了两张。 黑二的父亲流落到苗疆时只剩下一口气了,所幸命大,被一位善良的苗疆姑娘救下来,之后就定居在了苗疆。 提起那场动乱,除了黑二之外的几人都有所耳闻,靠在躺椅上的夜归云眯了下眼睛,嗤笑道:“为了一个宝藏,多少人的性命都填了进去。” 司炎冷笑了一下,附和道:“那里的财宝足以颠覆一个国家,谁不想得到?” 闻言,七杀瞥了他一眼,挑眉道:“比如说你?” 司炎可是抢了他们三张宝图的,以他的立场来说这话,实在是讽刺。 脸皮一僵,司炎抿了下唇,抬眼看向赵合欢,有些心虚有些愧疚的说道:“对那宝藏我最多只是好奇。” 那三张宝图都交给了媚烟,媚烟死之后,他调集人手去搜查白禹和洛遥下落的时候,也让人留心一下宝图的所在,不过至今没有消息就是。 这些司炎都全盘交代过了。 赵合欢微蹙了下眉,听了黑二的话后深思片刻,“等找到白禹和洛遥,我们就去找宝藏吧。” 正说着,李承一从外面回来,他翻身下马,一张俊脸紧绷,神色严肃,几人见状,心里都有些不好的预感,赵合欢起身过去,刚想说什么,一抬眼,就看到紧跟在李承一身后的人。 “他……” 李承一顿了下,改口道:“摄政王说有我们想要的消息。” 司炎,七杀同时站起来,警惕的走到赵合欢身边,下意识的将她护在身后,目光戒备的看过去。 那人一袭湛蓝衣袍,负手而立,温润如玉,几个月不见,宋唯之全然不似赵合欢最初在十安书院见到的那个无害的书生,在他望过来时,有种帝王般的睥睨傲然,令人臣服。 “好久不见,赵姑娘。” 略扫了一圈,对防备的七杀和司炎视而不见,宋唯之目光落在她身上,唇角一勾,露出一个熟悉的弧度,抬步走来。 七杀冷眸一眯,剑身出鞘。 伤重未愈的夜归云扶着桌沿起来,几枚淬了毒的暗器滑落在掌心。 “先别动手。” 瞥了眼七杀,李承一飞快的说道:“你们掩护,等他靠近挟持他。” 赵合欢微诧,但看着李承一唇角紧绷的线条,忽然意识到事情或许远比她想的要严重,宋唯之有她想要的消息?会是什么?白禹和洛遥? 几乎念头刚闪起,七杀身形一掠,剑光冲天。 宋唯之从未在人前展露过武功,挟持他应该很容易,七杀和李承一配合的天衣无缝,再加上司炎和夜归云的辅助,按理说计划是百分之百能成功的,但李承一漏算了一点—— 墨发无风自动,一瞬所有的攻击都被一股无形的气场笼罩,而位于那气场中央的便是那抹湛蓝的身影。 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宋唯之优雅的抬手,暴涨的内力让离得最近的七杀震惊,重压之下,竟是还没近身,就被压迫的吐出一口血来。 司炎色变,飞身过去,一鞭子把七杀给卷了回来。 “嘭!” 疾驰的利箭堪堪停在宋唯之面前,李承一眸子瞪大,他如何会有这样惊人的内力? 伸手抓过利箭,宋唯之似笑非笑的扫过他们,“这是某种欢迎仪式吗?可惜,你们全都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别浪费力气的好。” 大半个天下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亦无需在伪装。 把折断的箭尖丢在地上,宋唯之淡淡道:“李将军乃国之将才,却对本王如此不敬,赵姑娘你说该治个什么罪呢?” “有你这样的摄政王,这个将军我还不想当了!” 李承一瞪圆了眼睛,眉头紧锁。 “是吗?” 听了这话,宋唯之垂眸,用一种极其可惜的语气道:“我还是很欣赏你的,将军乃是朝廷的箭,这样意气用事可不太好。” 说完,他抬了抬手。 一阵沙尘扬起,几匹骏马疾驰而来,赵合欢疑惑的望过去,然后脸色骤然一白,“白禹!洛遥!” 马屁股后面拖着两个人,一个身着白衣,另一个则是一身紫衣,以他们的武功跟上奔跑的马应该是很容易的事,可此时他们却步履不稳,面容疲惫苍白。 脚下一崴,白禹向前栽倒,直接被飞速拽着前进,那白衣早就看不出原色,沾满了尘土,他那么高傲,又有洁癖,怎么受得了? ☆、第331章 交换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心猛地往下沉,如被铁锤重重击中,心痛如绞,赵合欢几步冲过去,大吼道:“快停下!” 几人脸色都十分难看,宋唯之扫视一圈,看到赵合欢面上焦急的表情,微蹙了下眉,随即又舒展开来,浅笑着抬了下手,“赵姑娘开了金口,还不照办?” 马上的人一拉缰绳,几匹马缓缓停在了百米开外,崎岖不平的路面上拽出了两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小鸾儿别过去——” 司炎伸手拉了她一下,看到赵合欢颤抖的唇瓣,心里抽痛,“小心有埋伏。” 埋伏在右相府多日都没找出任何有关宋唯之的纰漏,飞霜埋下的传音蛊里透露的信息分明是说媚烟是为宋唯之做事的,如今媚烟身死,宋唯之是来报复的? 可是,看着又不像。 七杀和李承一维护的站在赵合欢前面,警惕的看过去,待风沙平息,远处影影绰绰静立了许多黑影,看清张扬的旗帜,李承一神色一肃,“是禁军!他到底想做什么!” 知道宋唯之掌权是一回事,但看到他轻松调集这么多禁军,李承一心中仍是惊骇,显然那小皇帝就是他摆布的傀儡,整个朝廷也成了他的一言堂。 “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来和老朋友叙叙旧。” 从容淡然的声音悠悠响起,宋唯之示意军队侯在原地,自己径直走过来。 夜归云挑眉,面无表情道:“孤身深入敌营,真是嚣张。” 太阳西垂,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金黄的光线里漂浮着沙尘细小的颗粒,此时,宋唯之端坐于破旧的小几前,颇为好奇的看了看屋子里的环境,和众人戒备的神色相比,他倒像个来观光游玩的游客。 “这几个月你都住这儿?难怪我派去的人找了许久才找到。” 屋子虽然破旧,但却收拾的很干净,桌上的陶罐里还放着一束油菜花,宋唯之久违的感到一丝温馨,看向赵合欢的神色不禁又温柔了几分。 懒得和他废话,赵合欢紧了紧手心,问道:“你想要宝图,我可以给你,但你要先把白禹和洛遥放了。” “哦?” 宋唯之挑起眉毛,浅笑道:“他们两个嘴巴硬的很,怎么都撬不开,我正苦恼着呢,还是姑娘贴心,会为我分忧,只是我很好奇姑娘怎么知道我想要宝图?” 他的长相俊美无害,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赵合欢看着他的笑脸,只觉得凉到了心底,如果可以,真想把他虚伪的假面给狠狠撕碎。 手心紧了又松,一遍遍告诫自己要冷静,宝图就是她能谈判的筹码。 白禹和洛遥是被媚烟的手下抓的,现在却落在宋唯之手里,这肯定不是巧合,唯一的解释就是媚烟和宋唯之是一伙的,虽然这个猜测令人匪夷所思,看来事实就是如此。 媚烟通过司炎从她这拿走了宝图,那宋唯之的目的显然也是宝图。 有要求就好办,赵合欢抿了下唇,迎着宋唯之的目光,一字一句道:“神医谷和洛剑山庄的宝图都烧掉了,你先放人,我可以说服他们把宝图给你。” 洛剑山庄被灭门一事定和他脱不了关系,想起那时伤心欲绝的洛遥,赵合欢咬着下唇,望向宋唯之的眼底闪过憎恨。 瞥见她一闪而逝的情绪,宋唯之莫名很不悦,她身边这几个男人哪个比的上他?有什么值得为他们担心的? 不过无妨,以后有的是时间。 “赵姑娘,宝图我势在必得。” 脸上笑容意味深长,宋唯之站起身来,看了眼几个对他戒备的男人,不屑的冷哼了声,“给你个面子未尝不可,我可以放人。” 赵合欢闻言,暗松了口气,宝图给出去虽然不甘心,但死物哪有命重要。 系统里的宝图是她最后的底牌,差这一张宋唯之也找不到龙脉,想想也是,以他这样的野心,怎么能安心留一个足以颠覆皇室的龙脉在外。 谁知,宋唯之话锋一转,笑吟吟道:“作为交换,由你来代替他们。” 什么意思? 目光一愣,赵合欢就听宋唯之说道:“赵姑娘,对你,我也势在必得。” “不行!” 李承一第一个反对,一把拉过赵合欢,将她护在身后,挡住宋唯之充满占有欲的目光,那目光让他极其不适,双眸肃杀的瞪着宋唯之,“不论你打什么算盘,要是把欢妹算计进去,我管你是什么鬼摄政王,我都跟你没完!” “我很不喜欢……你的态度。” 微微抬起下巴,宋唯之眯了下眼睛,看李承一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赵合欢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司炎和七杀视线对上,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发难,长鞭和剑光自两侧死角袭来,李承一双腿发力,配合默契的带着赵合欢疾退出到安全范围,而后,夜归云几枚暗器后发先至—— 禁军都在百米之外,屋里只有宋唯之一人,只要拿下他,局势就能瞬间调转。 ☆、第332章 人质 三人都使出了全力的一击。 眼皮一跳,赵合欢看到桌子被掀起,司炎的鞭子缠上了宋唯之的右肩,七杀抓住机会,剑光递近,眼看暗器就要正中他的面门,宋唯之唇角一挑,几个清脆的音节蓦地响起。 手一扬,背在身后的古琴悬在半空,青葱十指拨弄着琴弦,平日听起如幽谷安逸的琴音此刻杀机四伏。 “唔!” 琴音好似化作无形的利刃,离宋唯之最近的司炎霎时喉头血气翻涌,咬牙把血给吞了下去,内力不及司炎的七杀整个人都被掀飞了出去,脑中钝痛不止。 那古琴就是他的武器。 琴音无孔不入,即便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被李承一护在身后的赵合欢看着他强撑着不倒下的身影,面色一变,紧咬着苍白的唇瓣,高声道:“住手!” 话落,琴音一停,宋唯偏头看她,笑的云淡风轻,“考虑好了?” “我跟你走就是。” “欢妹不要!”李承一急红了眼。 司炎捂着胸口,一缕鲜血浸过张扬的红衣,显得格外刺眼,凤眼直直的望着赵合欢的方向,想说点什么,却无力的说不出口。 “大不了跟他同归于尽!” 剑尖入地,七杀双眼赤红,杀意尽显。 “同归于尽?” 宋唯之侧眸,嗤笑一声,“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 “七杀,住手!” 七杀闻声,脚步一顿,僵在原地的身影笼罩在无边无尽的痛苦之中,不能保护她,留着这条命有什么用? 缓缓走过去,赵合欢抬头直视着宋唯之,声音清冷,“可以放人了?” 盯了她片刻,宋唯之轻笑出声,“如你所愿。” 得了宋唯之的命令,有人去解开了白禹和洛遥手腕上的绳索,赵合欢心中焦急,正要过去就被宋唯之伸手拦下,“赵姑娘现在是我的人质了。” “我要先看看他们的伤势,不然我不会跟你走!” “死不了。” 宋唯之眸色一冷,抓住赵合欢的手腕,淡淡道:“我已经依言放人了,你要是试图挑战我忍耐的极限,他们会不会死我就不能保证了。” 形势比人强,赵合欢咬牙。 “欢儿!” 七杀顿时绷直了身子,发出一道野兽般的低吼。 垂眸看了眼宋唯之抓着的手腕,又抬眸看向满脸痛色的七杀,神色紧绷的李承一和笼罩在阴郁中的司炎,然后掠过同样冷着脸的夜归云,露出一个淡笑,“不用担心我,他不会对我怎样。” 这话直接当着宋唯之的面说的,赵合欢挑了挑眉,求证似的问道:“对吧?” 看着她的侧脸,宋唯之不禁笑了,她果然很不同。 “丑丫头,我不准你跟他走——” 洛遥不知何时转醒了,拼着一口气死拽着她的裙角,一双眼睛赤红如血,离近了才发现他的衣服都被鲜血浸透了,背后居然有十几个洞穿伤。 “怎么伤成了这样?!” 泪水夺眶而出,赵合欢想碰他都不敢。 看到洛遥杀意暴涨的眼神,宋唯之眸子一暗,一脚踩住他的手,只听“咔嚓”骨头碎裂声乍响,“还不放手,我的人也是你能碰的?” 脸庞因为痛苦扭曲,洛遥双目充血,暴喝道:“你这个奸诈小人暗中下药算什么本事!有种就单打独斗,小爷我随时奉陪!” “就你?” “住手——” 再踩下去洛遥的手就要废了,赵合欢扑过去护住洛遥,“你说过会放人的。” “丑丫头!你就这么受他摆布——”洛遥挣扎着起身,即便拼着命不要他也不想被一个女人护在身后! “算我求你……” 这话像刀尖一样扎在洛遥的心上,他浑身一僵,定定的看着赵合欢的背影,柔软的轻语拂过耳边,“我不想看到你受伤。”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一个。 宋唯之住了手,居高临下的看了眼洛遥,然后拉起赵合欢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走远,五脏六腑都像被刀子给划开了,窒息一般的疼痛再次席卷到全身,一夜之间仿佛又回到了洛剑山庄被灭门的那个夜晚。 不要,不要离开我。 蹒跚着想追过去,洛遥生出一种巨大的恐慌,有种这次放手了就再也见不到她的预感。 “省点力气。” 忽然,身边一个虚弱平静的声音响起。 洛遥一怔,而后不可控制的怒火涌起,“白禹你怕死我可不怕,丑丫头对你一片深情,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被那个小人带走?” 白禹没理他,直直的望着前方,直到那背影消失不见,才疲惫的合上双目,他伤的不比洛遥少,又没洛遥那霸道的内力护体,全身上下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宋唯之隐忍狡诈,确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一切还没结束。 “我不想看她伤心。”声音沙哑的变了调,白禹闭眼道:“别让她的苦心白费。” 洛遥无力的仰躺在地上,鼻子忽然一酸,受任何伤都不曾掉过一滴泪的少年眼里一热,视野变得模糊了。 ☆、第333章 笼中鸟 月色如洗,巍峨层叠的宫殿像一个个巨兽,四周朱红的宫墙则是那困兽的铁笼子,赵合欢不禁想起几个月前的和亲宫宴,没想到世事难料,几个月过去,皇城已经换了主人。 宋唯之一点都没避讳的把赵合欢带到了勤政殿。 抬眼看向雕刻着金龙的桌案和龙椅,赵合欢唇角一勾,讽刺道:“我是该称呼你为王爷,还是皇上了?” 对她嘲弄的话抱以一笑,宋唯之走到堆满奏折的桌案前坐下,小太监点亮了几处油灯,然后就在宋唯之的示意下关门出去了。 “这就要看你是想当王妃,还是皇后了。” 见赵合欢戒备的站在门口不过来,宋唯之看了看她,笑着回了一句。 讥笑了下,赵合欢挑眉道:“你真自大。” 闻言,宋唯之轻轻一笑,望着面前摊开的奏折,褪去隐忍之后眼角眉梢都是傲然自信,“天下尽在我手,即便是自大,又有何不可?” “是吗?” 赵合欢神色淡淡,“大理未平,西夏北辽祸患未除,这就是你说的天下在手?” “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宋唯之撑着下巴,浅笑吟吟的看她,“你知道的,惹怒我没好处,过来这边坐。” 龙椅很大,他往旁边挪了挪,示意赵合欢坐在空出的位置上,“你是第一个,让我想要分享这个江山的女人。” “公子。” 门外,一个女人推门进来,赵合欢转头看过去,愣了秒后立即认出来人就是欣柔郡主。 两人交换了一个彼此了然的眼神,她们都是不属于这个世界,而且都带着系统,但双方的立场看来是完全对立的,思绪刚闪过,脑中忽然一痛,一道陌生的机械音调侵入她的意识—— “88号?你还没报废啊?” 那高高在上的语气让赵合欢很不爽,就算88号是个又抠又旧的老年机,但也在紧要关头多次救了自己,再不好也轮不到别人来说三道四。 她的意识她还不能做主了? 与此同时,“叮”一声提示响起—— 【洛遥好感度:100】 系统点评:“宿主你是我的女神!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恭喜宿主攻略成功!商店新品列表刷新了!积分+40!” 88号个人小贴士:“世界四个男主就差最后一个就全部攻略成功了,宿主我们的未来就看你的了!呐喊助威!” 下一秒,那侵入的机械音就彻底被挤了出去,只见欣柔步子一顿,皱眉闷哼了声。 这是被88号攻击了? 想到最初88号靖王府遇到欣柔时,根本全无还手之力,一靠近就有很明显的被干扰的感觉,现在居然还能反击了,看来老年机也并非一无是处。 88号:“……宿主,我们意识共享,你吐槽的我都听到了。” “我早就说过了,你的攻略进度就是我能量的来源,还不是你攻略太慢才让我们如此被动!” “……” “哼哼,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体会了一把翻身做主的感觉。” “……” 洛遥好感度也满了,脑中浮现出他满身是血的狼狈模样,心揪的一阵阵疼,那倔强暴躁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也住进了她的心里。 “如果攻略了所有男主会怎样?” 88号神秘的道:“会获得系统送出的终极大礼包。” 不透露礼包的内容说了跟没说一样。 等脑中钝痛缓解了一些,欣柔浅笑着看向赵合欢,意有所指道:“我倒是小看你了。” “你怎么来了。” 宋唯之一边批复奏折,一边看了欣柔一眼,表情无多大变化,赵合欢却从他声音里听出一些冷意。 欣柔笑道:“我来恭喜公子得偿所愿,另外,袁卓在外等候。” 袁卓何时到的京城? 正想着,抬眼看到宋唯之意蕴幽深望过来的视线,这些事关江山的秘密肯定会提防着她,赵合欢撇了撇嘴,“不用看我,我对你们的秘密一点都不感兴趣。” “想你也是累了,我让人带你下去休息。” 含笑看了她会,宋唯之抬手唤了人进来。 跟着引路太监在宫里转了一盏茶的时间,赵合欢猜测过宋唯之或许不会为难自己,至少不会把她关到大理寺那样的地方,但当太监停在一处修建华丽的水上宫殿时,仍是惊讶道:“你确定没领错路?” “王爷特意交代老奴的事怎么会弄错?” 太监躬身介绍道:“这合欢宫是王爷亲自督建的,用时整整三个月,皇上住的宫殿都没翻修,就先紧着这儿了,王爷对姑娘是情深意重啊!” 宫殿位于湖中央,进出都要经过一艘摆渡的小舟,景色自是颇有一番意境,但在赵合欢看来,无非就是一座华丽的鸟笼罢了,没有踏雪无痕的轻功,她是插翅难飞。 瞥了眼太监讨好的笑脸,赵合欢嘲讽的扯了下唇角,跳上了湖边的小舟。 湖中风大,宫殿里却很暖和舒适,每个房间都烧了暖炉,好闻的松木香弥漫在空气里,看的出每天都有人打扫。 宫里一共四个粗使丫头,一个大总管,一个大丫头,似是知道赵合欢喜静,几人行过礼后就静静的守在外面,主屋的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的菜,居然都是她爱吃的。 可她一点胃口都没有,直接转到卧室,和衣歇下。 ☆、第334章 公子真是凉薄 “公子,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走到宋唯之身后,扫了眼桌案大臣的奏折,政权更迭后,整个朝堂也经历了一次大清洗,几个重要的位置上都换上了宋唯之自己的心腹,欣柔也是这时才知道,她看到的宋唯之的野心仅仅只是一部分。 摄政王这个位置从古到今都易惹人非议,招致骂名,但临安城上下的学子名士都对宋唯之赞誉有加,歌功颂德。 原本权倾朝野的左相跟着光元帝据守在大理,归顺也是迟早的事,至于左相几年来敛的财产,除了带走的全都被充盈了国库,有了这些资金的支持,朝廷的运转就不像光元帝在位时那样捉襟见肘。 不过,即便没有左相的私财,宋唯之也和沈家搭上了线,这个男人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的。 宋唯之搁下笔。 欣柔试探的问道:“媚烟死了,公子就不怕袁卓来要人?” “那是她自找的。” 媚烟早晚要死,他还嫌她死的太轻松了,宋唯之斜睨了欣柔一眼,“我以为你比她要聪明多了,居然也会问这种问题,袁卓这个人,你真当会被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把媚烟安置在袁卓身边,劝反是其一,监视他才是宋唯之的目的。 袁卓原则性很强,所以各方势力想将他拉拢于麾下都没成功,这样的人,若是不能为他所用,就要除之而后快。 欣柔闻言笑了笑,“公子真是凉薄啊,媚烟一心为你,却换来一句自找的。” “你很闲?” 望着宋唯之俊逸完美的面容,欣柔目光微怔,然后拿出一把枪放在桌上,勾唇浅笑,“我就喜欢公子这样凉薄的性子,袁卓等了许久,公子还不召他进来?” 沉吟片刻,宋唯之看向桌上黑色的枪支,眼眸一片幽深,道:“兵工厂的武器制造的如何?” “公子给的那些改良图纸制造处的人一看就明白,现在造出了两箱,禁军的精锐都能配上了。” “我有点好奇你的那个世界了。” 枪在指尖转了转,这个东西看着没有杀伤力,却能在瞬息之间取人性命,他不喜欢有超出掌控范围之外的东西存在,所以他只用了几天就把枪研究透了,甚至还设计出了许多改良种类。 穿梭于各个世界夹缝,她连想停下的机会都没有,欣柔轻笑道:“万千繁华还不是过眼云烟,哪里比的上窝心的归处。” 宋唯之和袁卓对弈了一局,两人就达成了一致,有了决定性的武器,袁卓的归顺就成了意料之中的事情。 送走了袁卓,小太监提着灯笼过来,“王爷,早点歇息吧,这都过一更天了。” “她歇下了吗?” 披上大氅,宋唯之忽然问道。 小太监愣了会,意识到他问的是谁,立即笑道:“回王爷,姑娘早歇下了,想是累及了。” 摄政王向来清心寡欲,今天从宫外接回来一位姑娘,大家私下生出许多猜测来,且那姑娘一来就住进了湖中的合欢宫,合欢宫那是王爷百忙之中亲自督建的,一看就知道王爷对那姑娘不一般。 “王爷可要去合欢宫?” 见宋唯之站定不语,小太监眼睛转了转,问道。 从勤政殿后桥廊上眺望,正好能看到湖中心的宫殿,这也是宋唯之把宫殿建在那里的原因。 听到小太监的话,宋唯之神色莫名的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尽是上位者威严的气势,小太监悄悄吞了口口水,暗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宫里名义上的主子是小皇帝,但实际掌权的是眼前这位。 收回目光,宋唯之道:“回王府。” “是,王爷。” 小太监提灯引路。 回到王府,宋唯之一点睡意都没有。 十几年的设局,安排得偿所愿,他却没太大的满足感,他自负且自傲,收拢天下如探囊取物,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收复西夏和北辽都不成问题。 他没在任何事情上尝过挫败的感觉,不觉想起了一年前,为了说服郑十安他去了一趟十安书院,便是在那初遇她的,当时面纱遮掩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她自信盎然舌战书院学生时的神采却清晰的印在他心上。 这天下,如果有一个勉强能和他比肩的人,那只能是她。 河畔泛舟的船夫正闷头在船里呼呼大睡,宋唯之扫了眼,然后运起轻功,身形轻盈的翱翔于空中,足尖踏着湖中几处景观植物,提了口气,落在了宫殿前。 “王爷?” 守夜的宫女惊的揉揉眼睛,这都几时了,王爷怎么会这时候过来? 正要行礼,宋唯之拦了下她,“小声点,别吵醒她。” “姑娘在主屋睡着。” 宋唯之点了点头,静立了片刻,推门进去。 先前对赵合欢不过是有些好奇,在欣柔和盘托出所谓的世界正轨是他会迎娶赵合欢为皇后时,他对她的感觉也是可有可无,现在,对她的感觉似乎有了些变化。 看向床前无风自动的层层帘帐,眼里闪过势在必得,无论是什么都好,没有他得不到的。 ☆、第335章 弱点 “姑娘你醒了?早膳已经准备好了,都是王爷亲自吩咐下来的,一直在厨房里热着呢,现在给姑娘盛出来?” 刚起来,一个身着翠衣的宫女就端着盆子进来,她样貌活泼可爱,赵合欢即使心情不佳,也无法对她摆出难看的脸色,看着她问道:“你是叫荷叶?” “是的,奴婢荷叶。” 丫头嘿嘿笑着,把盆子放在一旁,蹲下身帮她穿鞋,“王爷到早朝时才走,担心吵醒姑娘就在院子里坐了一晚上呢。” 赵合欢一愣,皱眉道:“他来过?” 低着头的荷叶没看到她的表情,以为她是开心的,立即想当然道:“王爷对姑娘真是极好,厨房里的菜式都是王爷特意交代下来的,姑娘忌口的,喜欢的,王爷都记在心里呢!” 这些放在其他人那是求都求不来的,但一想到大半夜睡觉还得被人盯着,赵合欢就一阵恶寒,在这湖中心还不能放心吗?要时时刻刻的在眼皮子底下监视着? “姑娘,外面风大。” 看到赵合欢只穿着单衣出去,荷叶着急的拿起一件大氅追了上去,要是姑娘病了,她们都没好果子吃。 今年天气凉的特别早,许是在湖中的原因,吹来的风带着淡淡潮湿的水汽,赵合欢不觉打了个寒颤,长长的头发随风舞动,身材较之之前瘦削了几分,脸部线条抽长,褪去婴儿肥以后,全然就是书画里的窈窕美人。 静立在湖边,给人一种随时会飘然而去的错觉,荷叶惊艳之余迅速回神,小跑过去,“姑娘,要看湖景也得先吃早膳呀,这处湖是宫城里最大最美的,难怪王爷把宫殿建在湖中,原来是因为姑娘喜欢湖景。” 见荷叶一脸艳羡,赵合欢嘲弄的扯了下唇角,鸟笼再美,仍是鸟笼。 “宫墙里才多大点儿地,我喜欢的又哪里是这样的湖景?” 荷叶不解,疑惑的问道:“宫里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还有比宫里更好的景色吗?” 拢了拢大氅,赵合欢看了眼一旁的轻舟,指着湖面不远处的几丛莲花,“这个季节正是吃莲子的时候。” “姑娘想吃奴婢去御膳房要就是——” 看她往轻舟那走去,荷叶忙出声拦下赵合欢,眨眨眼,道:“湖深危险。” 赵合欢垂眸看她一眼,没有为难她,干脆的停了下来,自嘲一笑,“就算不危险我也没随便出去的自由吧。” 荷叶神色有些尴尬,解释道:“王爷是关心姑娘。” “行了,我饿了。” 反正她也没泛舟游湖的心情。 荷叶闻言大松口气,姑娘和王爷两头都不能得罪,她们这些下人真不好做。 端来的十几碟早膳还冒着热气,每一道都是她喜欢的,蟹粉包做的晶莹剔透,皮薄汁多,可才吃了一个就没什么胃口了,心根本静不下来,白禹和洛遥伤的那么重,现在他们怎么样了? 但愿承一哥不要冲动,还有七杀和司炎…… 一想到这些,在美味的山珍海味都味同嚼蜡了。 放下筷子,疲惫的叹了口气,“撤了吧。” “姑娘就吃这么点?是不是不合胃口?” 荷叶担心的问道:“奴婢已经去通知御膳房送莲子来了,一会吩咐厨房给姑娘炖粥?” “王爷!” 忽然,屋外行礼声传来。 “王爷定是一下朝就来了,王爷心里惦记着姑娘呢。” 荷叶兴冲冲的说着话,一扭头看到赵合欢冷漠的神色,顿时止住了话音。 深紫色的亲王朝服上绣着五爪金龙,绣线是明黄色,作为一个外姓摄政王,居然明目张胆的穿上亲王朝服,正如他的野心一般昭然若揭。 宋唯之迈步进来,看了眼几乎未动筷的膳食,眉心一皱,冷声道:“不合胃口的东西还不赶紧撤了重做?本王是怎么交代你们的?!” 荷叶扑通跪下,“奴婢知错,姑娘想吃莲子,御膳房正差人送来,王爷交代要照顾好姑娘,奴婢断断不敢怠慢的。” 几个丫头闻声进来把膳食收了,然后全都退了出去。 从宋唯之发难起,赵合欢表情淡淡的看着,等只剩他们两个时,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王爷这是唱的哪一出?你以为我会在意你打罚这些个丫头?” 宋唯之学着她的模样挑了挑眉,轻笑着道:“我知道你不在意她们,你在意的人在兴元府,那一对姓黄的夫妻,还有那个酒楼的厨娘,还有谁来着?” 每说一句,赵合欢脸色就是一沉,忽地打断他道:“够了!” “其实我很不解,你和他们明明没血缘关系,为什么要这么在意?” 走到赵合欢身边坐下,她头发披着未梳,却不觉凌乱,反而慵懒妩媚,宋唯之眸光轻闪,摆脱了那些没有利用价值而且是累赘的人,绝对会更轻松。 “呵,说了你也不会懂。” 冷冷的别开目光,他的靠近让赵合欢很不舒服。 宋唯之不以为意的笑道:“的确,我不需要懂,你的弱点这么多,我只需要拿捏住其中一个,就能摆布你了不是吗?” 一股怒火窜到脑门,赵合欢咬着牙关,转头看向宋唯之,“他们不是我的弱点,另外,你的自大更让我觉得可笑。” “我不跟你争。” 宋唯之若有所思,轻笑了下,“你口才了得,我在书院就见识过了。” 赵合欢恼怒的张了张嘴,忽然很想骂脏话,半晌呼了口气,逞一时口舌之利并不能得到什么,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谋划,宋唯之小看她,反倒正合她意。 “累了?” 见她沉默不语,宋唯之问道。 温润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关心,赵合欢抬眼看向他,俊逸的容貌挑不出任何瑕疵,爱上他这样的人应该很容易,只是,在那层温雅外衣之下的他,却是她最讨厌的类型。 野心昭昭,又沽名钓誉。 ☆、第336章 驯兽 “累,当然累了。” 赵合欢不满道:“当然比不过你,晚上做了梁上君子,隔天还能精神十足的上早朝,看来王爷无所事事,闲的很?” 听到赵合欢的冷嘲热讽,宋唯之未见恼怒,反而眼眸一弯,笑着道:“能看着你,又怎么会累?” 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赵合欢撇了撇嘴,好像从没见过他生气,越是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一旦生起气来就越是可怕,想了想,放弃了幼稚的斗嘴,往床边走去,开口赶人道:“我要睡了,你可以走了。” “不吃莲子了?” 优雅的往后一靠,宋唯之笑问道。 “睡醒了再吃。” 屋里燃着暖炉,只穿单衣也不觉得冷,赵合欢一早起来衣服也没换,正好又合衣躺回了床上,兴致缺缺的嘟囔道:“反正除了吃和睡也没别的事做。” “这是在向我抱怨?” 宋唯之微愣,随即轻笑道:“如果觉得闷了,我空了就来陪你。” “别,千万别。” 维持着背对着他的姿势,赵合欢把床边的帘帐放下来,“看到你的脸就让我厌烦。” 刚说完,赵合欢懊恼的皱了下眉,这话不痛不痒的,更不会让他少一块肉,对自己的处境也没半点好处,真是话不过脑子,一味的发泄情绪了。 宋唯之就跟没听到一样,仍是那如沐春风的表情,“这里景色开阔,我想你会喜欢,若是待久了闷了,再换个地方就是,等开了春,御花园南边的宫苑就建好了,一开窗就能看到姹紫嫣红的花海。” 声音从被子里透出来,沉闷道:“有区别吗?” 在美的景色于她而言,还不是牢笼,是不是该感激一下他的煞费苦心,为了一个金丝雀大手笔的建造了几个宫殿? 在原地站了片刻,门外小太监出声提醒了声,宋唯之才悄悄离开。 门一关,赵合欢睁开眼,小太监方才似乎说了四洲大旱? 托着下巴,眼睫轻颤,得想个办法和外界联系上。 满头思绪乱如麻,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肚子整个瘪了下去,有点饿的胃疼。 揉了揉晕乎乎的眉心,看到帘帐外暖黄的灯光映出的人影轮廓,蹙眉道:“谁在外面?荷叶?” 外面坐着的影子忽然拉长,一道戏谑的调笑响起,“舍得起来了?再不醒我就要叫御医了。” “你怎么还在?” 皱了下眉,赵合欢打了个哈气,一掀开帘子,果然看到宋唯之。 他换掉了那身王爷朝服,穿着一贯的湛蓝色,袖子卷到了手腕处,右手还拿着笔,看了眼屋里多出来的檀木桌案,眉心紧皱,“你是把书房都搬过来了?” “是啊!” 唇角勾起,宋唯之笑起来,“不是怕你闷么?” 赵合欢嘴角一抽,目光落在桌案前一叠明黄奏折上,思绪转了两转,然后径直走到门口,招了荷叶弄点吃的来。 “我以为你不会饿了。” 宋唯之挑了挑眉,眼角和眉梢都闪过淡淡的笑意,仿佛在嘲笑她之前声称的胃口不好。 赵合欢斜睨他一眼,耸耸肩道:“只要还活着一天,就还会饿一天。” “这是在暗示我,你想寻死?”温润的音调浮上冷色。 “我怕疼,也没胆子。” 赵合欢嘴角一扯,自嘲道。 “王爷,姑娘。” 叩叩两声,荷叶端着餐盘进来,“是莲子百合粥和鸡丝春卷,姑娘还有什么想吃的?” 粥熬的很香,还冒着热气,赵合欢摇头,晚上吃多了会不消化,“没你的事了。” “姑娘小心烫。” 荷叶刚去拿勺,一只手忽然伸过来,宋唯之往这边坐了坐,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接过勺子,看了荷叶一眼,“说了没你的事了,还不下去?” 荷叶脸一红,躬身退了出去。 对着勺子吹了下,宋唯之看着赵合欢沉下来的脸色,笑道:“急什么,我又不会抢你的。” 看着递到面前的勺子,赵合欢紧皱着眉,冷道:“不劳王爷费心,我有手。” “我想喂你。” “如果我说不呢?” 宋唯之眯了下眼睛,佯作沉思的歪了下头,“你猜呢?城外那几个男人我早就看不惯了,要不然趁早收拾了……” 咬了下牙,赵合欢一口咬住勺子,双眼瞪他,“满意了?” “松口。” 好笑的抽了抽勺子,发现抽不动,笑容里染上淡淡的无奈,“好吃吗?” 直接就吞下去了,一点味道都没尝出来,赵合欢皱着眉,烦闷道:“够了?” “不够。” 宋唯之乐此不疲的给她喂粥,“张嘴。” 僵持了几秒,他举着勺子的手一点都不会酸吗?赵合欢无比憋屈的张嘴,然后很乐观的做好了心理建设,他想喂就让他喂,就把他当成伺候的太监。 别说,粥的味道真不错。 察觉她神色的变化,宋唯之眉梢轻挑,指尖擦过她唇角沾上的粥,在赵合欢怔愣的目光下,舔了舔手指,随即轻笑着点头,“的确不错。” 嘴角一抽,赵合欢把剩下的小半碗粥推过去,“你吃吧。” “坐下。” 宋唯之命令道。 刚起身的赵合欢彻底绷不住了,挑衅道:“如果我说不呢?”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看着赵合欢倔强的小脸,宋唯之笑容加深,好像很久没这么愉快过了,能让他心情舒畅,她的价值比预估来的还要多,许她一个后位也无不可。 赵合欢没理他,转身就走。 “驯兽。” 温雅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从小就喜欢驯兽,越是凶猛性烈的,我越喜欢……” 赵合欢:“……”滚你丫的! ☆、第337章 白眼狼小黑 自那日宋唯之一语惊人的说了驯兽的言论后,赵合欢干脆舍了一身的刺,态度温和乖顺了起来,驯兽最大的乐趣莫过于臣服的过程,只要野兽驯化之后,这乐趣也就自然消失了。 把自己和野兽做比虽然很不甘心,不过连自由都没有,她也没闲心考虑这些了,只要能减少宋唯之对她的关注,这些就是有意义的。 按照88号的建议尽早攻略宋唯之才是最佳的选择,但赵合欢觉得这选择才更艰难,攻人之上是攻心,她一缺少恋爱经验,二又自认心思较不过他。 这几天宋唯之下朝后都会到她这儿来批示奏折,午膳,晚膳,都是他们都是一起吃的,举止态度温柔亲昵,仿佛朝夕相对的恋人一般,但就这样,好感度都一丁点没涨。 他的喜欢,只会给有价值的人。 整个天下都放不下他的野心,要攻略宋唯之何其困难,更何况,赵合欢完全没心思去刻意迎合他。 “这么不开心?” 一个阴影当头罩下来,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一愣,看到一旁躬身行礼的宫女,很快回过神,仰头看过去,“王爷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今天没去上朝?” 她的声音夹杂着淡淡的鼻音,添了些许慵懒,看着她嘴角僵硬的弧度,宋唯之忽然觉得刺眼,眼底一暗,抬手捏住她尖尖的下巴,“才装了几天就装不下去了?我还是更喜欢听话的你,笑一个,我看看。” 对着其他人不是笑的很漂亮吗?对着他就笑不出来? “王爷想买笑是来错地方了!” 眼底晕开薄怒,他看出自己是装的居然不戳穿她,敢情她在他眼里就是个逗趣的宠物? 宋唯之皱眉,“我不买笑,我只想看你笑。” “对着你的脸,我笑不出来。” 赵合欢面无表情的讽刺道。 几个低着头的丫头大气不敢喘,整个皇宫上下也就她敢这样跟摄政王说话了。 “呵。” 半晌,宋唯之脸色转晴,低笑了声,“我可以等。” 等什么? 揉了揉下巴,赵合欢狐疑的皱了下眉,望向张灯结彩的湖对岸,算算日子,似乎又快到年底了。 湖边,轻舟左右晃了晃,一团白绒绒的小东西突然跳了出来,“喵~” 听到熟悉的喵叫,赵合欢一阵惊喜,“小黑!” 上次遇袭时小黑就不见了,原来跑到宫里来了,小身板肥了一大圈,妥妥成一只肥猫了。 “过来。” 冲着赵合欢小跑过来的小黑一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赵合欢身后,耳朵抖了抖,然后立刻放弃了赵合欢,奔向了宋唯之这个新主人的脚边。 “喵!” 歪头亲昵的打了个滚,宋唯之一伸手,小黑就端正坐好,乖的像听课的小学生。 笑容僵在脸上,赵合欢恨铁不成钢,低咒道:“白眼狼!” 见状,宋唯之忍俊不禁,挑眉道:“你刚才笑了。” “早知道它成了你的走狗,我才不会笑。” 赵合欢气不过的翻了个白眼,同时又生出一股无力感,连自己的表情都有种被宋唯之计算在内的烦闷感,抬脚踢了踢那只蠢猫,“我是白养你了!” “喵~” 小眼神委屈巴巴的。 “海州上供来的新鲜海鱼全进了它的肚子,它不讨好我,哪有这样的口福?” 俊逸的脸庞绽开一抹笑颜,挠了挠小黑毛绒绒的下巴,小黑躺在他脚边舒服的直哼哼,宋唯之看向赵合欢,温声道:“没有我驯服不了的兽。” “我不是兽。” 赵合欢眸色一冷。 “人也一样。” 宋唯之说的笃定,他的眼神让赵合欢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是在宣示自己成了他的所有物。 “我怕你闷,让它陪你。” 看了眼小黑没出息的滚在宋唯之脚边撒娇求抚摸的模样,赵合欢一头黑线,一把把它提了起来,白毛蓬松卷曲,她掐了几次才掐到肉,恶声恶气的瞪它,“软骨头的小东西!” “还跟畜生较上真了。” 宋唯之莞尔。 轻舟载着宋唯之离开,赵合欢抱着猫,轻轻吁了口气,小黑舔了舔她的手背,喵喵叫着,压在小黑颈后的手挪开,在蓬松的猫毛里探出一个小脑袋。 小白二号轻啄了下赵合欢的手心,通体雪白的白头翁藏在猫毛里一点都看不出来,赵合欢也是拎小黑的时候察觉到不对的,谁会想到这俩碰头就杠上的冤家能乖乖一起待着。 “喵啊~” 炫耀的仰着头,叫声里还有些小委屈。 赵合欢伸手摸摸它,“好了,我错怪你了。” 小黑舔舔了爪子,“喵呜。”也没全错怪,新主人给的海鱼真的让喵回味无穷啊。 “姑娘,起风了。” 立即把小白二号的脑袋按下去,背对着荷叶把小黑裹在披风里只露出个脑袋,赵合欢轻咳了一声,“嗯,进去吧。” “这猫真可爱,眼睛是绿色的呢!” 荷叶好奇的看了看小黑,“奴婢就说后厨今天怎么运来几桶鱼,原来是给这小主子吃的。” 一听到鱼,小黑猫眼就亮了,挠着想从赵合欢披风里钻出来。 整个一吃货。 “等下送到房间里来。” 赵合欢皱着眉,把不老实的小黑给按了回去。 小白二号绝对不能被发现,小白二号是她能和外界联系的唯一途径了,找了个借口把荷叶打发走,赵合欢一关上房门,小白二号就扑棱翅膀飞了出来,还报复性的啄了小黑一口。 “喵!” “别闹。” 一把拽住摆出攻击姿态的小黑,点着它的脑门,“一会还想不想吃鱼了?” “喵~”还是鱼比较重要,尾巴摇了摇,在桌上摊成了白团子。 整个宫里宫女太监都是宋唯之的人,藏一天没问题,但长久下来肯定会被发现,赵合欢垂眸,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第338章 喜欢吗? 太监总管看着来人,迟疑了下就进去通报了,王爷议政的时候从不让人打扰,但来的是在合欢宫当值的人,湖中那位姑娘神秘的紧,王爷一天起码要去两次,要那姑娘真有点急事,他可担不起。 “王爷,外面有人求见。” 宋唯之正在看北辽传回来的战报,忽然被打断,不悦道:“不见,你自个下去领四十大板。” 太监总管白了脸色,忙道:“奴才看来的是合欢宫的宫人才擅自进来通报的……” “哪个宫?” 放下战报,宋唯之抬起头,“让人进来,算了,今天先到这,你们都下去。” 朝臣互相交换了个眼色,看来传闻不虚,合欢宫那位在摄政王心里很不一般,众臣躬身行完礼,然后对着坐在高位上一身明黄龙袍,头戴珠帘羽冠的少年新帝道:“臣等告退。” 大臣都走了,新帝偷偷瞧了眼宋唯之,揉了揉被沉重的羽冠压的发酸的脖子,龇牙咧嘴的从龙椅跳下来,笑嘻嘻问道:“王爷还有急事要处理?那朕就先走了!” 说完,一溜烟的往外跑。 宋唯之叫住他,淡道:“方才商议的那些,皇上有什么好的建议?” 新帝抓了抓头发,苦着个脸,一着急,连自称都忘了,“我哪有好建议啊,国事只能仰仗王爷了,我还得去,去温书呢!” 盯着他看了片刻,宋唯之颔首,“去吧,别让先生等久了。” 太监总管传了荷叶进来,听荷叶说完,宋唯之挑眉轻笑,“她想养鸟?” “姑娘说太闷了,想养些鸟儿逗趣。” 王爷交代过有关赵合欢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要一一汇报,当下荷叶答应了赵合欢,王爷那么宠姑娘,肯定不会不答应的,以防万一,还是过来请示了。 “一只猫还不够解闷的?” 眼底露出些许无奈,宋唯之低喃着,按了按眉心,就真那么闷吗? “正好沈家商船从海外带回来几只孔雀和鹦鹉,一并都送过去。” 让荷叶退下后,宋唯之叫来皇上身边的近侍太监,“皇上近日都做些什么?” 太监答道:“皇上近日迷上了斗蛐蛐。” 宋唯之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下月皇上十岁生辰,吩咐内务府尽早准备,好好操办。” 合欢宫里,赵合欢跟两只孔雀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嘴角抽了抽,这是孔雀吧?她要的是鸟啊! “好臭,好臭——” 鸟笼里两只红毛鹦鹉此起彼伏的学舌,聒噪的赵合欢直想把它们舌头给剪了,看了眼喋喋不休的荷叶,赵合欢一阵头疼,“我说想养鸟,普通的,白毛的,你给我弄来鹦鹉,孔雀?” 荷叶愣住了,“奴婢想着鹦鹉能给姑娘解闷。” 鸟又不会说话,鹦鹉难道不更好吗? “谁让你帮我擅做主张了?” 烦闷之下,声音里没来由的带了些恼怒。 荷叶眼圈一红,委屈惶恐的躬身,“奴婢知错,奴婢这就照姑娘意思办。” 晚上宋唯之过来的时候,一向安静的合欢宫灯火通明,鸟鸣声不绝于耳,间或伴随着喵叫声和“好臭”的学舌声,先是一愣,旋即一抹轻笑在嘴角缓缓绽开。 宋唯之来的时候从没让人通报,听到门口脚步声时,赵合欢正在书桌前写信,立即把写了一半的信塞到了衣服里,看了眼沾湿的笔墨,又抽了张纸,在上面随便画了几笔。 一进门,看到她坐在桌前,宋唯之微诧的挑了下眉毛,悄悄走到她身后,看到她的画作,不由莞尔道:“现在不闷了?还有闲情逸致作画了?” 暗松了口气,赵合欢丢了笔。 “不画了?” 宋唯之俯下身,手撑在桌上,说话的气息近在咫尺,赵合欢一惊,正要起身,右手就被宋唯之握住了,“让我猜猜,你在画什么?” 心跳骤然加快,赵合欢手心冒汗,一度怀疑自己写信的事情暴露了。 握着她的手拿起笔来,沾了墨,宋唯之见她蹙眉不语,轻笑了下,笔锋落在纸上,就着赵合欢凌乱涂抹的几笔,不出片刻就勾勒出一幅孔雀戏猫图。 搁下笔,宋唯之道:“喜欢吗?” 湿透的手心在裙摆擦了擦,因为距离靠的太近,赵合欢不自在的皱了下眉,僵硬的偏着头,暗含讥讽的道:“没想到王爷琴艺,棋技一流,书画亦是卓绝。” 思绪游离,宋唯之低头看着她僵硬嘲弄的表情,原本愉悦的心情里好像扎了一根刺,没来由的有些烦闷,除了烦闷,还有些极为陌生的情绪。 低头蹭着她柔软的发顶,宋唯之缓缓抱住她,淡淡道:“我会一一都让你知道,有关于我的一切。” “我不想知道!” 宋唯之眯眼,“你会知道,因为我决定——要你一直在我身边。” 说落,一把转过赵合欢的脑袋,眸底不复温润,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硬吻上了那抹嫣红,心底某处一颤,有种缺失已久的空隙被填满的满足感。 ☆、第339章 离我远点 没想到他突然吻过来,赵合欢一惊,用力推开他,双眼圆瞪,怒道:“离我远点!” 眸子轻闪,宋唯之指尖拂过被咬破的唇角,勾了勾唇,“如果我说不呢?” 不是没碰过女人,但刚才唇瓣触碰的感觉却是从未体会过的,他迫不及待的想在细细品尝,反正,她就是属于他的宠物。 瞥见他幽深的眼神,心突突跳了两下,赵合欢抓起手边的砚台,喘了一口气,叫道:“滚出去!” “在我的地方叫我滚出去?” 宋唯之笑起来,看着赵合欢的目光纵容又玩味。 温雅的宋唯之赵合欢觉得假惺惺,阴晴不定的他,又觉得不安,他仿佛有一千张面孔,你永远不知道真实的他是怎样的。 当身体窜起一股熟悉的热流时,赵合欢面色一白,蛊虫居然这时候发作了。 有了黑二的那药,蛊毒压了几个月没发作,她还侥幸的想过说不准就不药而愈了,谁知道会在这个时候发作,紧紧咬着舌尖,强撑着清明的意识,高举着砚台,重复道:“你出去!” 信还藏在衣服里,绝对不能被他看到。 看着她脸色荡开不正常的绯红,宋唯之疑惑的蹙了下眉,然后想到什么,脸色沉了下来,“媚烟在你身上种了蛊,他们不是去苗疆给你找到解药了吗?解药呢?” “别过来!” 死死压抑着往他身上扑去的念头,赵合欢讥笑的开口,“根本就没解药,王爷不知道吗?这蛊是媚烟给我种的,还是奉了王爷的命令?看到我这样,王爷满意了,可以滚了?” 没有解药? 宋唯之眸色一沉,他知道李承一和司炎去了苗疆带了个人回来,他以为是拿到了解药,原来没有吗? 心情忽然变得复杂,媚烟给她种蛊的时候他有机会阻止的,但给赵合欢下蛊能牵制那几个男人,也并非全无用处,而且还能掌控她,就放任了媚烟,唯一预料之外的是,媚烟给她下的是淫蛊,而且还掺了其他的毒。 就因为这个蛊…… 想到其他男人占有过她,忽然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闭了闭眼,宋唯之道:“我可以帮你。” 汗水从长长的睫毛滴下来,赵合欢眨了眨眼,如果不是痛苦至极,她真要笑出声了。 “不需要。” 一步步往卧室挪过去,浑身体温高的吓人,那股弥漫全身的空虚感更是一点点的将她吞噬,周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扑过去,舌尖的疼痛都无法刺激理智了,赵合欢害怕自己下一秒就被欲望操控。 回卧室,关门,忍过去。 莫名的烦躁堵在嗓子口,宋唯之眼神一暗,双眉紧皱,看着赵合欢艰难远离他的身影,即使折断了她的翅膀,她还是会离开吗? 语气不由放软,有着温声的引诱,“我说了,我可以帮你。” 只要走过去抱住她,蛊毒绝对拒绝不了,宋唯之很清楚,但他执着的想听她说愿意,想听她求他帮她,即使是因为蛊毒的缘故也好。 几步距离仿佛走了许久,赵合欢撑在门边,身子一歪,栽了进去,声音虚弱却坚定,一字一字的往外蹦,“我也说过,我不需要。” 那双黑白分明被汗水模糊的眼睛显得格外刺眼。 “但愿你别后悔。” 攥着手心,宋唯之甩袖离开。 听到关门声,赵合欢缓缓吐出一口气,挣扎着爬到了床上,哆嗦着手把汗湿的信从衣服里拿出来塞到枕头下面,然后紧紧攥着被子,忍耐着一波又一波袭来的欲海。 “承一哥……” “白禹……” “呜呜,七杀……” 寂静的深夜,宋唯之在屋外站了许久,在聒噪的鸟鸣声里居然清晰的听到了屋里无意识的呢喃,这么清晰想杀人的想法很久没有过了。 “拿琴来。” 荷叶把琴桌摆上,端着琴出来。 宋唯之闭上眼,端坐于案前,修长的指尖跳出几个音节,音符凌乱,曲调尖锐,弹到激昂之处时甚至有些刺耳,“啪”的一声,琴弦断了。 见宋唯之手指被琴弦划破,荷叶惊讶道:“王爷!奴婢去叫御医!” “呵!” 宋唯之摇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古琴,“还是你知我心意。” 没等荷叶去叫御医,宋唯之就上了轻舟离开,徒留下那把断了弦的古琴。 翌日,摄政王破天荒的没上早朝,而是派人传话让皇上亲政一段时间。 众臣对此猜测纷纷,难道摄政王这就要放权了?可皇上还未满十岁,这时候放权也太早了,难道是试探? 于是一大早,上书请命的折子来了一堆,大都是说“国不可一日无摄政王,皇上年幼,尚需辅佐。” 皇上干脆也不上朝了,没了宋唯之的威慑,整个人都松散了,早上能睡到日上三竿怎么都叫不醒,吃了午膳就跑去斗蛐蛐了,还缠着几个近侍太监要出宫玩。 宫里消息传的很快,知道新帝如此贪玩,没轻没重,那些还残留了点维护大周皇室念头的保守派老臣渐渐也歇了那点心思。 他们老了,不管这天下是姓周,还是姓宋,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少受些战乱的颠沛流离就好了。 荷叶把这些说给赵合欢听时,眼里的崇拜都止不住了,“王爷染了风寒,歇了几天早朝,朝中上下就乱成一团,没有王爷他们什么事都做不了。” 荷叶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给赵合欢上药。 两个手心全是抠破的血痂,下唇也咬破感染肿了一圈,荷叶心疼道:“姑娘怎么好好的把自己弄成这样,和王爷吵架也别和自己过不去,王爷看了一准又要心疼。” 赵合欢嘴角一扯,和他吵架? 荷叶继续道:“王爷笑起来很温和,又很少打罚下人,那天还是奴婢第一看到王爷脸色那么可怕。” “哪天?” 难道朝里出了什么事? 荷叶眨眨眼,笑道:“就是和姑娘吵架那天,王爷肯定是那晚感染风寒的,等王爷来了,姑娘就别和王爷置气了。” 见荷叶一脸劝和的表情,赵合欢无语的移开视线。 ☆、第340章 契机 按下性子,听荷叶眉飞色舞的又说了许久,赵合欢想了想,趁她缓口气的间隙,问了些关于新帝的消息。 荷叶神色微愣,歪头思索了下,虽说宫里都是摄政王说了算,但他们做下人的,在宫里提起有关皇上的消息还是有些忌讳的。 不过转念想到这儿在湖中心,王爷又交代了她要多陪姑娘解闷,平时都是她说十句,姑娘都不回一句,难得姑娘对新帝的事有些兴趣,这么一琢磨,荷叶就把从各处听来的都竹筒倒豆子的全说了。 赵合欢一边听,时不时附和几句,倒引得荷叶越说越起劲。 新帝原本是景炎帝的小儿子,年纪小自然很受宠爱,听说贪玩任性,宋唯之扶持他上位,多半是因为他年纪小好掌控,而且看起来是个贪玩享乐,没有城府野心的人。 但真的是这样吗? 景炎帝主动让位给光元帝后,后宫应该经过了一次洗礼,如今新帝虽还不满十岁,但生在皇家就不能以平常的角度去看,他的兄弟死了不少,跟着逃去大理的也有,唯独他活了下来,还坐上了那把龙椅,真的仅仅只是巧合吗? 这些猜测,都得等见到新帝才能做出判断,可她现在却被困在这湖里一步都离不开。 “从小照看新帝的那个公公说起过,皇上小时候乖巧懂事,开蒙之后却越发顽劣了……” 没注意到赵合欢的走神,荷叶说的起劲,然后忽然笑道:“姑娘姿容出众,王爷亦是人中之龙,以后生出来的小世子一定不是池中之物。” 这都哪跟哪啊,赵合欢眉头皱起,脸色沉下来,“我进去了。” 从荷叶这儿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了,在问下去可能还会引起怀疑,赵合欢只能暂且作罢,思虑间,一个计划渐渐浮上心头。 因为院子里养了各种鸟,为了打发烦闷的时间,赵合欢干脆要了些工具,又做起了首饰,昨天找了个没人注意的空隙,让小白二号把信给送出去了。 但皇宫戒备森严,赵合欢不确定那信有几分把握能送到白禹手里。 晚上,宋唯之过来时,看到满桌子堆的点翠用的羽毛和成模的金饰,无声的笑了下,悄悄绕到软塌边,只见赵合欢青丝披散,手里捧着本翻开的书,靠在榻上睡着了。 静静看着她的睡容,宋唯之嘴角轻勾,拿了一条薄毯过来正要给她盖上,就看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一双水眸缓缓睁开,两人视线乍一对上,赵合欢明显惊了下。 惊的倒不是宋唯之的出现,这几天她都习惯了宋唯之随时过来,令她惊讶的是,那双她从未看透过的眸底里氤氲未散的……温柔? 再看去,又恢复如常。 大概是睡太久了看错了。 看了眼她光着的双脚,宋唯之把毯子盖在她腿上,然后抽出那本书,笑道:“什么书让你看的这么困?嗯?大周史记?” 眸子轻闪,“你还对这个感兴趣?” 赵合欢撇嘴,懒懒的道:“感兴趣就不会睡着了,几时了?” 把书放到一边,宋唯之莞尔,“你只有饿了才会注意时辰,要是我没来,你就只能吃夜宵了。” 赵合欢没说话,刚要下榻,就被宋唯之伸手拽了下,皱眉道:“干嘛?” “穿鞋。” “啊?” 愣了下,赵合欢低头扫了眼,鞋子大概被踢到榻下去了,便道:“麻烦。” 反正从这到前厅就几步路,地上都每天都打扫又不脏,脚还未落地,宋唯之蹙起眉,拽着她的手改为抓着她的双脚,感觉到她脚心冰凉,声音染上一抹不悦,“寒从脚上起,你没听过吗?” 赵合欢被他突然的举动惊了下,他掌心暖暖的温度通过脚底传过来,一时忘记了反应,愣了秒,立即抽回脚来,恼道:“别碰我!” 一边说,一边低头去榻下找鞋,话音还未落,一只手就环上她的腰,把她给抱了起来,听不出情绪的嗓音在耳边低声响起,“不是嫌麻烦么,我抱你总不麻烦了。” “你,你放开……” 赵合欢又急又恼,正要说什么,视野忽然调转,抑制不住的惊呼了声,就头朝下的被宋唯之扛在了肩上,没说完的话顿时给噎了回去,头晕的想吐。 见状,宋唯之勾了下唇,几步走到前厅,然后把她放在椅子上,挑眉笑道:“看来你更喜欢我这样抱你?” 等脑袋充血的症状缓和了点,赵合欢瞪了他一眼,“你简直有病!” 宋唯之笑看她一眼,然后叫了荷叶进来,吩咐她把晚膳端过来。 “吃这个。” 一筷韭黄夹到她碗里,赵合欢手一顿,嫌弃的把菜拨开。 “不喜欢?”宋唯之不以为意,又夹了一块豆腐,“那吃这个。” 赵合欢眉心跳了跳,忍了又忍,在宋唯之乐此不疲的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彻底恼了,“你有完没完?” “不吃吗?” 看向她碗里,宋唯之固执的问道:“不喜欢就让人撤了。” 一听他这话,赵合欢抬眼看他,冷笑着问道:“不喜欢的都能让人撤了吗?” 望着她片刻,宋唯之双眸微眯,“当然。” “那王爷请吧。” 赵合欢指了下门口,眼里嫌弃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气氛一瞬静下来,宋唯之指尖敲着桌子,似笑非笑,“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让你有点搞不清状况,对那些爪子太利的,你猜我通常会怎么办?” 他仍是笑着的,只是那笑比不笑更让人冒冷汗,赵合欢不知道激怒他的后果是什么,但一直温水煮青蛙也不是她想要的,她需要一个契机,只能赌一把。 ☆、第341章 给一个孩子 注视着赵合欢细微的表情,宋唯之的脸染上一层意味不明的神色,淡淡笑了下,慢条斯理的说道:“大理寺折磨囚犯的方式有很多种,进去一定会掉层皮,你说要是把所有刑罚都尝个遍会怎样?” 用一种极致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残酷血腥的话,赵合欢表情绷不住,紧紧抿了下唇,将她表情变化收入眼底,宋唯之扬眉一笑,声音似乎柔了些,“这就怕了?” 从他的态度里看出轻视,赵合欢咬了咬牙,这时候有骨气点就会反驳,但她真的怕,怕疼,和宋唯之对视了几秒,一句狠话也放不出来。 “呵。” 看到她眼里的不甘和示弱,宋唯之心情好转了些,忽然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发,“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了,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你永远不会去那里。” 简直就是诱哄宠物的话,赵合欢低头,淡淡道:“还有哪让王爷不满意了吗?” 自认这段时间没主动找茬,也按捺住性子够乖顺了,得不到外面的消息以及被囚禁在这儿的焦躁和紧张感时刻都会让她觉得心慌和不安。 在这样的心情下,还要迎合他的性子和心情,赵合欢烦闷的想一把火烧了这里。 “有。” 一手抚着她如黑缎般的发丝,宋唯之目光定在她眉心淡淡的褶皱上,幽深的眸子眯了一下,随即淡淡笑开,“将近年关,最近朝中琐事繁忙,许多大臣递了一堆折子来……” 听了几句,赵合欢不耐,都是些没用的琐事,正想让宋唯之说重点的时候,清润的声音一顿,忽而道:“剩下的折子么,尽数都是上书劝我尽早大婚的。” 赵合欢还在等他后文,一转头,却看到宋唯之浅笑的看着她,不妨一愣,皱眉道:“没了?” 勾着她的头发在指尖绕了个圈,宋唯之眨了眨眼睛,“嗯,没了。” “所以?” 赵合欢不解,“这些折子让你不满意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唯之微微侧头,依然浅笑着,“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想让你当我的王妃吗?” 眸子瞬间瞪大,赵合欢试图从他眼睛里看出一点玩笑的成分来,但那双眼眸幽深如井,看不出任何情绪。 有这么惊讶? 赵合欢的反应倒让他有些好笑,朝臣的确是上了许多奏折来催他尽早大婚,他现在权倾朝野,置之不理也没什么,方才那话也是心血来潮说的,不过想娶她为妻的想法却是早就有的。 不是王妃,而是皇后。 只有那最尊贵的位置才配她。 唇角一弯,幽深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宋唯之看她没拒绝,心情不错,继续道:“我可以给你保证,等我们的孩子出生后才纳妾,只有你的孩子才是嫡子……” 女人多了虽然麻烦,但在那个位置上,各种制衡,合作也要靠这些关系来稳固。 刚才是诧异和震惊,现在只剩下嘲弄和可笑,赵合欢嘴角一扯,冷冷的打断他,“不可能,我一会嫁你,二不会有你的孩子。” 闻言,宋唯之的脸微微一变,平静的看着她,声音冷了几个度,“你觉得你有拒绝的权利吗?” 赵合欢抿紧嘴巴,沉默了。 “不会有我的孩子,那你想有谁的孩子?” 漆黑的眼底酝起无声的风暴,很久没感受过这样愤怒的情绪了,上一次是因为她,这次还是她,她对自己情绪的影响似乎太大了点? 念头一闪而逝,宋唯之没空去深究,赵合欢沉默的态度无疑给他在怒火边缘又浇了一桶油,俊颜阴云密布,阴沉的开口道:“李承一吗?你喜欢他?” 听到承一哥的名字,赵合欢抬眼,眼底掠过一抹紧张。 宋唯之脸色很沉,抿着唇看着赵合欢,那么明显的紧张格外刺眼,半晌,忽然轻轻一笑,“可惜,他去北地了。” “什么?” 北地还在战乱,承一哥怎么回去那里了! 看到赵合欢的动摇,宋唯之心里一阵烦闷,眯起眼眸,道:“他是大周将军,北地战乱那里才是他该去的地方,至于他能不能活着回来,就要看天意了。” 真的只是天意吗? 赵合欢脸色一僵,宋唯之告诉她的消息不一定是真的,而且以承一哥的性格他断然不会乖乖听宋唯之的摆布,可如果宋唯之以她做要挟呢? 似看出她在想什么,宋唯之冷漠道:“是他自愿去的,我没那么下作!” 一解释完,宋唯之眉心的川字更紧了,周身散发出阴沉的气氛。 是了,杨开和赵平还留守在昌城,他们都是李承一一手带出来的亲兵,承一哥肯定不会撒手不管,松口气的同时又抑制不住担心。 不仅担心刀剑无眼,还担心宋唯之会在背后使手段。 “你嫁我,我可保他不死。” 宋唯之面无表情的冷声开口,“但他以后必须守在昌城,无诏不得入京。” 不是在意他吗?在意的越多,弱点就越多,他可以给她选择,然后让她知道,无论她如何选择都只能牢牢的栓在他身边。 一瞬,赵合欢眼里闪过挣扎和迟疑,闭了闭眼,心绪沉静下来,抬头望着宋唯之道:“我信他。” 笑脸微微一僵,宋唯之没想到她会拒绝,死死盯了她片刻,冷声道:“你别后悔。” 拒绝了,却让他更气,她说“信他”时明亮的双眸简直无比刺眼,让他想要毁掉。 ☆、第342章 师弟 稍显废旧的房间里弥漫着清冽的药香味,桌边坐着一白衣胜雪的男子,眉目清隽如画,望着灶台上的药罐出神,另一只手则无意识的摩沙着一张纸。 “要糊了。” 一道三分戏谑,七分冷淡的声音从房顶飘下来。 听到这声音,白禹目光一寒,早猜到他会来,二话没说指缝间几枚银光就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疾射出去,那人功夫也不弱,一脚踹开屋顶的砖瓦,向下一仰,倒吊在房梁上避开了白禹的银针,嬉笑道:“师弟,这么久没见,你对我还是这么冷漠。” 看着那人一翻身,稳稳落在地上,白禹眯起双眸,“白宿。” 白宿挑眉,眼底神色莫名,“你以前都叫师兄的。” 白禹望着他没说话,径自走过去把烧的嗡嗡响的药罐取下来,然后将过滤掉药渣的药倒在碗里,端着药碗走出去,整个过程仿佛视白宿为无物。 “你不想知道你一心念着的那女人在宫里怎样了吗?” 白宿冷不丁的道,看到白禹步子顿了下,眼底闪过些莫名的怒色,笑着讽道:“在神医谷里师父总夸你,明明我比你入谷要早,你却样样都比我好……” 说到这,白宿逼近一步,堵在白禹面前,“我什么都想和你一较高下,师父以为我是嫉妒你,嫉妒?哈?” 眼前的白禹面色平淡,他说起的任何事情好似都引不起他的兴趣,只除了那个女人。 他还以为白禹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在意的东西,白禹生性淡漠,虽为医,却没有医者悲天悯人的慈悲,反而和他一样,骨子里都是冷血自负的,不得不说,老头在挑徒弟上没有一点眼光。 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心里蔓延,愤怒,不甘,以及一种怪异到连自己都读不懂的情绪。 几年来,为了赢过白禹甚至不惜离开神医谷,赢过他成了自己的执念,但他很清楚,那促使他的情绪绝对不是嫉妒,而是…… 白禹刚到神医谷还是个豆丁,小小年纪就冷静的过分,一张漂亮的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他为自己有了个师弟高兴,经常去逗他玩。 师弟对师父交代之外的事没有一点兴趣…… 师弟今天只跟他说了一句话…… 师弟记下的药材名比他还多了…… 师弟…… 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白宿有些茫然,然后一惊,中招了。 从回忆里抽离时,一枚银针正抵在他的眉心,眼前是白禹冷淡的脸庞,银针刺入几分,“你输了。” 白宿毫不怀疑那枚银针会果断的要了他的命,因为他从白禹眼中看到了杀意,他四肢使不上力气,意识也有些混沌,却未见一丝惧意,反而笑道:“是啊我输了,你什么时候下的药?” “把你知道的都说了,我能让你死的痛快点。” 鲜血从眉心流下,白宿直直的盯着白禹的脸,这张脸和小时候几乎没什么变化,一样是那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半晌,挑了挑眉,笑道:“你在这担心她,没准她在宫里过的惬意,正准备当王妃呢。” 一句话轻易的挑起了白禹的怒火,淡漠的眼底翻涌起狂躁的戾气。 眉心狠狠一痛,白宿恍惚,原来白禹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其他几人听到打斗的动静过来,“出事了?” “解决了。” 话虽如此,白禹亦不敢掉以轻心,又给白宿灌了一瓶药后把他绑了起来,白宿浑身无力,无法反抗,只是眼睛一直追着白禹,似笑非笑的。 “欢欢的蛊毒有一部分是他调配的,要怎么处理他我都没意见。” 白禹这话一说完,白宿敏锐的感觉到几人看他的眼神变了,饶是他不惧,同时被这几道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的目光盯着还是冒了一身冷汗。 洛遥目露狠色,道:“那就杀了!” “杀了也太便宜他了。”七杀冷着脸道。 夜归云说道:“先让他把解药交出来。” “别想了,我没解药。” 白宿打量着他们,目光一一扫过夜归云,白禹,洛遥,司炎和抱剑站在门边的七杀,再算上皇宫里的摄政王,却都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 “那留着你也没用了。” 闻言,司炎狞笑了下,一鞭子抽过去,“今天就把你剁了喂狗,还是也让你尝一下烈性春药?嗯?” 白宿脸色微不可查的一变,然后平静道:“我没想到媚烟会把毒和蛊融合,两种毒相互作用早就成了一种新的毒,但是在解了蛊之后,我可以解了她的毒。” “屁话!” 洛遥听不得他的长篇大论,要那么容易能解了蛊,他们还会在这儿傻等吗! 唯一能寄希望的只有宝藏里能有克制蛊毒的东西,但没有宝图连宝藏的路口都没有! “说说宫里的情况。” 白禹看了洛遥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先把药给喝了。 洛遥伤的最重,身体至今还很虚弱,内伤也没好,而且他根本待不住,要不是他和夜归云拦着,洛遥早就杀去皇宫了。 司炎夜探过一次皇宫,宫里暗卫布局全变了,而且个个暗卫的武功都很高,他没能到内城就被暗卫发现了,缠斗了好久才脱身,就算几人联手,都不确定能安全把赵合欢给救出来。 七杀甚至去右相府想绑架右相,但宋唯之早有准备,右相人早就不在临安了。 前几天,就在几人焦灼的想不出办法,打算豁出去时,小白二号来了。 正是赵合欢这封信,稍稍抚平了他们的焦躁,短短一封信几人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第343章 男人们的心思 “来商量一下吧。” 白禹看向几人,虽然极力掩饰,但看他神情,也有着不安和焦虑,这种心情在这儿的几人恐怕都感同身受,即使在看对方多不顺眼,在关乎赵合欢的事情上,他们也只能合作。 看了眼因为钝痛昏死过去的白宿,又看了看白禹手里的信,要商量的是有关信上说的内容,司炎神思飘忽,那封信他看过了,清隽的字迹和她的人一样,清楚,理智。 最不安的明明该是她,结果他们反而成了被安慰的那个,凤眼眨了眨,司炎意识到自己唇角勾起的弧度,所以她才会对他,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吧? 当经历过暗无天日的黑暗后,谁会不向往那单纯的阳光? 目光落在夜归云身上,白禹想了想,道:“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可以选择离开。” 他救了夜归云一命,夜归云也用命护了赵合欢几次,这就算两清了,他伤养好了要离开也无可厚非。 沉吟片刻,夜归云没考虑多久,耸了耸肩,不在意的笑道:“我对那宝藏也挺好奇,反正这事我也不止掺和一脚了,我还是继续留下来吧。” 白禹眸子微冷。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对宝藏只是好奇,里面的东西我真没兴趣。” 夜归云摸了下鼻子,看到几人愈发怀疑的目光,嘴角一扯,干笑道:“嘿嘿,或许有点兴趣?宝图都在你们手里,等找到宝藏好心带我一个?” 洛遥冷哼,“谁知道你会不会背后放冷箭。” “我胃口没那么大。” 那传说的龙脉谁不好奇?宝藏里的东西他一个人肯定吞不下,他完全没想过,夜归云摊摊手,“先不说宝藏了,先把小欢儿救出来才是首要任务,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 “小欢儿”的称呼直接让几个男人黑了脸,洛遥抑制住想给他一拳的冲动,狠狠瞪了他一眼。 “说起来,小欢儿挺合我眼缘的……” 夜归云嬉笑的话没说完,就觉得喉咙被什么扎了下,然后就说不出话来了。 白禹冷冷的移开视线,没理会夜归云郁闷的脸色,继续道:“顾岑几天后会到临安,商行海运的事由赵轩在管,药铺,粮铺在几个要塞城市都设了铺面……” 几人静静的听着。 信上,赵合欢大致写了些想法,要与控制了皇权的宋唯之为敌,要么等宋唯之对她失去兴趣,要么逃到哪里都有可能被抓回来,何况,她一点都不想躲。 那么,就只能正面迎战。 一个国家的命脉,一是政权军队,二是经济。 明珠商行这两年的发展给了赵合欢一张底牌,几次赈灾放粮让商行的口碑很好,最重要的是最大的竞争对手沈家几乎被皇室掏空了家底。 与此同时,在沈家的重心从海运这一块移开时,顾岑立即填上了这一块,海运一本万利,大部分珍贵的香料,药材,宝石都是直供京城的。 顾岑和赵轩都是优秀的掌柜,这些本钱投入了学堂,田地,粮铺,商行现在翻滚的资产已经滚动到连赵合欢都诧异的数目。 而且,已经有学堂学生参加了科考,步入朝堂。 在看不见的地方,一张网正在渐渐聚拢,利用的好,一样能颠覆朝政。 不得不说,几个男人看完信后都惊叹不已,司炎目光温柔,“她总会让我惊艳。” 洛遥并不太明白这些,他一根筋的想冲去皇宫救人,想到宋唯之就恨的牙痒痒,“丑丫头蛊毒发作了怎么办?都这么久了,每天我的心都慌慌的,我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被他这一说,几人都沉默了。 七杀眼底闪过痛苦,白禹手指缓缓收紧,司炎心口抽痛,就连夜归云都怔了下,唇角勾起一个苦笑,缓缓道:“宋唯之没那么君子,坐怀不乱吧?” 刻意不去想的事被洛遥一句话提出来,心爱的女人在别人身边谁受得了?几人想的却是她千万不要固执的抵抗,能拿宋唯之当解药也是好的。 “她的命最重要。” 半晌,白禹缓缓道。 七杀看他一眼,虽没说话,但明显是认同。 有什么比她的命,她的开心更重要?只要是她想的,他都会为她做到,即使要倾覆整个天下。 在顾岑到之前,几人把落脚点移到了暗阁。 白禹虽然和司炎不对盘,但不可否认,暗阁利于收集情报,要合作只能放下成见,洛遥仍对司炎背叛过的事耿耿于怀,在白禹跟他说了些什么后,两人争锋相对的态度才缓和了些。 每次被洛遥一种古怪夹杂着怜悯的眼神看过来时,司炎都一头雾水,白禹到底和洛遥说了什么? 七杀一直寡言的听着白禹的安排。 合作关系暂时稳固下来,但隐隐的不安却一直萦绕不散,这是不可避免的,几人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他们真的等的了那么久吗? 这种像是在走钢索的压抑状态一直持续到顾岑的到来,然后,在新帝生辰大礼时一瞬爆发了。 ☆、第344章 博弈 宫里因为皇上的生辰将至,四处都喜气洋洋,张灯结彩,摄政王命礼部全权督办,礼部官员自是不敢懈怠的,不过作为生辰的主角,新帝并没因为即将到来的生辰而高兴,听说还发了几次脾气。 荷叶把听来的这些随口告诉了赵合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合欢一直想和新帝见一面,奈何自己没有自由,所有想法都只能搁置。 直到冬至这天,赵合欢忽然发热,御医来看诊说她体虚受了风寒,湖中湿气重不利于休养,宋唯之知道后立即腾出了个宫殿,让赵合欢搬了进去。 宫殿前面就是御花园,风景极美,更重要的是,那曾是中宫皇后的住处。 新帝年幼,尚未娶妻,中宫自然空着,宋唯之此举怎么都说不过去,但朝中一点旨意的声音都没有,或许有,也尽数被他的强权手段给压下了。 为了在这多休养一阵,赵合欢每天都背着荷叶把御医开的药给倒了,她身子本就弱,入宫之后思虑不止,这一病竟是有意无意的拖了几天都没好。 眼看她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宋唯之迁怒了好几个御医了。 一道碎裂声从前面传来,赵合欢在荷叶的搀扶下起身,身上披着厚厚的大氅,手里捧着暖炉,面色比之前要好转了些,还未到门前,就看到御医噤若寒蝉的背影。 “太医院不养无用之人。” 冷冷的一句话直接判了死刑,跪在下首的御医脸色一白,解释道:“臣开的药方的确符合姑娘的病症,为什么病情迟迟没有好转……” “下去。” 宋唯之挥手,不想听任何解释。 “等等……” 有些内疚的看了眼那御医,赵合欢蹙眉开口,话音未落,就被宋唯之略显惊讶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怎么出来了?还发热吗?御医还不快来看看?!” 一连几句话让赵合欢有点懵,御医同样被宋唯之前后的变化惊的一愣,慢半拍的过来要给赵合欢号脉时被赵合欢避开了,“我好多了,你开的药很有效。” 御医一头冷汗,连说没有。 “还这么烫叫好多了?” 一只手覆上她的额头,声音明显不悦。 赵合欢和他对视片刻后,坚持道:“真好多了。” 许久,宋唯之没再开口,四周一下静下来,几人连大气都不敢喘,赵合欢也没移开视线,微微仰头看他,因为他手还放在她额头上,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让她有些紧张。 她试图从宋唯之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但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庞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眉心皱着,一双眼睛仿佛在打量着她话里的真实性,显然这个结果并没让他满意。 “屋里太闷了,我想出去走走。” 每次倒药都没人发现,赵合欢不确定他是否知道了,他是聪明人,有很大概率他应该猜到了,既然猜到了,他毫不掩饰的担心又有什么企图? 在赵合欢揣测宋唯之意图的同时,宋唯之幽深的目光则落在她的脸颊上,瓷白的肤色较平日多了些红霞,布满血丝的眼睛像无害的小动物,楚楚可怜的神态几乎让人难以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这张脸,足以祸国殃民。 宋唯之唇角微微勾起,他很清楚赵合欢柔弱的外表下是一颗怎样坚韧的心。 见他沉默,赵合欢抿抿唇,补上一句,“可以吗?” 这么长时间来,这是她第一次示弱,半晌,宋唯之唇角笑意加深,点头道:“好。” 没等赵合欢欣喜,下一句便听他道:“不过不是现在,等你好了,你想去哪都行。” 刚说完,宋唯之打横抱起她,然后往卧室走去。 “去哪都行?” 赵合欢抓住重点,试探地问道:“你不怕我跑了?” “你可以试试。” 笑着把她放在床上,宋唯之拿了个汤婆子放到被子里,御医那边早就熬好了药,接过药,宋唯之缓缓笑道:“张嘴。” 看着递到嘴边的汤勺,赵合欢认命的张嘴。 荷叶关了门,除去暖炉偶尔响起炭灰爆起的声音,房里一片静谧,就他们两人,一人喂药,一人喝药,看似亲昵,实则和窗外呼啸的寒风一样。 看她乖乖喝完,宋唯之放下碗,忽然道:“你不喜欢住在合欢宫可以直接跟我说。” 赵合欢一愣,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 “你用几天生病为代价,就为了搬到这儿?” 宋唯之看着她,淡淡笑道:“我能猜到你在谋划什么,我可以给你最大限度的自由,下次,可以直接点。” 心里惊讶,赵合欢强自镇定,很想表现出她不明白宋唯之在说什么,但一看他的眼神,便没在遮掩了,果然,他什么都猜到了,只是他的反应却在她意料之外。 她以为,他会更严厉的囚禁她,但他却给她最大限度的自由? 看着她暗含防备的眼神,宋唯之忽然拉过她,在她惊讶的视线下吻住了她的唇,这个吻有点野蛮,暴躁,猝不及防之下,赵合欢一阵厌恶,用力推他的同时狠狠咬下去。 注意到她的动作,宋唯之双眸一眯,在此之前先咬住她的下唇,这一下用足了力气,痛的赵合欢眼泪差点掉下来,几滴血滴在锦被上,像一朵朵绽开的红花。 宋唯之定定的看着她,舌尖舔了下赵合欢下唇上他留下的齿痕,周身戾气仿佛一瞬消散,笑容清隽温雅,“别试图反抗我,除非你能承担的起后果。” 显然,他很生气。 赵合欢以为他因为自己试图反抗他而生气,但宋唯之真正生气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也是才想明白赵合欢在谋划什么,是啊,这样才像她,她从来都不是乖顺的动物,她用自己生病为代价,他却无法放着不管,她对自己的影响比自己想像中更大。 他开始在意她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赢了。 宋唯之敛眸,而他不喜欢输。 ☆、第345章 合作 一场博弈,赵合欢获得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某种程度上这是宋唯之的一次退让,亦或是将互相算计的放到明面上来了。 宋唯之有足够的自信,自信就算给了她在皇宫里活动的自由,她也无法逃出他的掌控。 更何况—— 赵合欢往身后看了眼,她那半吊子的武功自然感觉不到有人盯着她,但她肯定除了荷叶,暗处至少也有一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如果这是一场游戏,双方信息和资源不对等,无疑很不公平。 书房里,一个暗卫无声的出现,然后一字不落的汇报起赵合欢一天的行动,包括见了哪些人,说了哪些话,甚至于接触过什么植物,动物,事无巨细。 而宋唯之一直低头翻开面前的书,对暗卫的话仿佛并没认真听,只是偶尔侧头,蹙眉的细微情绪表明了他的在意,指尖敲了敲桌子,平静的汇报声适时停下,宋唯之忽然问道:“又去见新帝了?” 暗卫点头。 闻言,有规律的敲击声一顿,然后是一道低低的轻笑,“只是一起玩蛐蛐?” 暗卫迟疑了下,赵合欢和新帝一起斗蛐蛐当然不可能一句话没说,不过是一些完全无意义的助威,暗卫正想着要不要把这些复述出来,宋唯之就示意他退下了。 “上次是要了只蛐蛐,这次是一起斗蛐蛐,赵合欢,你在想什么呢?” 半晌,宋唯之勾起唇角,自言自语道:“让我有些期待了。” 御花园里,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在一块,目不转睛的盯着罐里激烈争斗的蛐蛐,“上啊!咬它!” 几个小太监和宫女也好奇的瞄两眼,谁能想到在这玩的起劲的一个是当今皇上,另一个据说是摄政王未来的王妃,这个组合奇妙到诡异。 “赢了!” 黑蛐蛐张翅长鸣,另一只则退到了罐边缘,胜负已分。 头顶玉冠的少年笑容满面,“我都说了黑将军战无不胜,你还不信,又输了吧?” 少年伸手把那只黑将军收到笼子里,然后一本正经的生怕赵合欢反悔似的,“你输了得带我,咳,朕去看孔雀啊,君无戏言啊!” 赵合欢看向大周皇上周临明,撇了撇嘴,还没从败局中缓过来似的,“黑将军个头比它大,你就没别的蛐蛐了?” 小太监立即咳了一声,提醒赵合欢对皇上的称呼。 然而说话的两人却都没在意到称呼的问题,周临明眼睛转了圈,一张圆脸稚气未脱,模样比景炎帝好看多了,到底是皇家出品,“都说了黑将军是我最厉害的蛐蛐,再拿别的也没用。” “那好吧。” 赵合欢遗憾的叹了口气,“我都连输三天了,黑将军真那么厉害,要不你让我两只?” 周临明一愣,然后笑眯眯的摇头,“那可不行,三只蛐蛐还怎么斗?” “三只自然有三只的斗法。” 赵合欢起身,轻声说道:“走吧,去看孔雀。” 周临明可没忘记他的奖励,忙跟上去,“外邦就送来两只孔雀,王爷都送去你那了,我一只都还没看到呢,王爷对你真好啊。” 说这话时,周临明完全就是个心无城府的孩子模样。 赵合欢牵着他,学着他的样子,点头道:“是啊,王爷对我很好。” 孔雀仍养在湖心,划舟过去不麻烦,而且湖面开阔,能暂时甩掉暗处盯梢的人,尽管只有片刻,周临明靠着小舟,兴奋的打量着,“王爷把什么好东西都搬来这给你了,我住的寝殿修建的都没这处好。” 赵合欢轻笑了下,“皇上那的自然是最好的。” 周临明玩水的动作微微一顿,歪着头看向赵合欢,天真的笑道:“这皇上当的一点都不好玩,我想出宫去玩,可是王爷总不让,姐姐帮我说说情吗?” “好啊。” 赵合欢一口答应,还没等周临明露出开心的表情,又补了一句,“不过能不能说动王爷就不确定了。” “王爷对你那么好,一定会听你的呀?” 周临明眨了眨眼,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我也想出宫玩。” 话落,周临明微愣,对赵合欢说出这话有些意外,眼神疑惑不解,又像是在审视打量,没一会儿,小舟划到了湖中,周临明笑道,“原来姐姐也想出宫玩,姐姐去玩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哦?” 赵合欢先下了舟,然后朝着周临明伸出手。 轻舟在湖面上左右摇晃着,周临明站在船头,小太监担心皇上会落水,急急忙忙去拿脚垫,他刚转身,周临明抓着赵合欢的手从舟上跳了下来。 周临明个子不高,但赵合欢也不高,这股撞击力让拉着周临明的赵合欢不禁往后退了两步,在荷叶和太监的惊呼声里,一道压低的声音飞快的响起。 声音很低,很轻,语速快的赵合欢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上?!没事吧?”太监急忙过来。 荷叶也着急看赵合欢有没有伤到,赵合欢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神色淡淡的看向眼前矮她一个头的少年,周临明歪着头,圆圆的脸蛋十分讨喜,笑容甜甜的道:“谢谢姐姐了?” “嗯。” 衣服被溅湿了,赵合欢便让荷叶跟着周临明去看孔雀,自己则回去换一件衣服,走出几步,扭头看了眼那明黄的背影,嘴角轻轻勾起,低喃道:“生辰礼该送点什么好呢?” ☆、第346章 你这样很危险? 新帝生辰这天,一同传来的还有边关战事的消息。 边关的捷报久违的让众臣齐齐松了口气,难得露出些欣喜的神色,西夏和北辽同时来犯,一直是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剑,万一边关将士抵挡不住,他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现在危机解除,怎能不叫人激动? “不愧是袁将军出马!大周有望啊!” “听说这次大捷是袁将军和李将军联手设局的,斩杀了北辽的威武将军,再加上那个被抓的乌木,北辽折损了十几万大军,重挫了他们的锐气!” “咱们也扬眉吐气了一回!” “更妙的是李将军一战之后悄悄折到西边,把暗中和北辽结成同盟的西夏军也打了个措手不及!” “李将军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对这鼓舞人心的消息朝廷有意无意的传了出去,一时间在张罗布置的宫人们都在聊着这些。 “姐姐,这里面是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周临明晃着两条腿,仿佛对宫人谈论的事并不关心,只好奇的看着手里长条形的木盒子。 赵合欢抿着下唇,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边关告捷自然是好事,她留心想多听点有关李承一的情报,但那些宫人知道的也不多,要知道详细的就只能去问宋唯之。 他会好心告诉她么? “姐姐?” 周临明探头看过来,顺着赵合欢的目光看向门外站着的几个宫人,眨了眨眼睛道:“今天王爷心情很好,击败北辽的奏折上只有四个字。” 赵合欢一愣,对上周临明黑白分明的眼睛,“哪四个字?” “兵不血刃。” 周临明歪着头,“伤亡很少,所以姐姐可以不用担心了,快告诉我这里面是什么?” 眼前的少年虽稚嫩,但也是皇帝,在宋唯之没撕破最后一层皮之前,周临明还是要去上朝的,自然比宫人知道的更多,许是周临明的天真无害,让她都差点忘了这点。 “你怎么看出来我在担心?” 周临明举着盒子晃了晃,理所当然道:“都写在姐姐脸上了。” 有这么明显吗? 赵合欢不由覆上自己的脸颊,还以为自己是没表情的,看到她的神色,周临明眼底闪过一抹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寂寞,有点羡慕,又有点嫉妒道:“姐姐一定很喜欢那个人吧?”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是什么了?” 愣了片刻,赵合欢转移了话题,指了指那个盒子,“本来就是给你的生辰礼。” “那多没劲。” 周临明撇撇嘴,话虽如此,仍是乖乖打开盒子,一边开一边说,“让我猜猜……咦?是扳指?” 一枚很普通的扳指,在众多生辰礼里都不够看的,真要说特别点的就是玉的颜色,不是常见的绿色,而是瓷白色,自然的纹路凹凸不平,翻到里面刻了一个“明”字。 周临明眼睛一亮,“姐姐为我刻的?” “是也不是,”赵合欢往外看了眼,随口道:“这枚扳指的原材料是夜明珠。” 自作多情的周临明笑容僵了一瞬,然后咧嘴笑开,“一点都看不出来,姐姐真是让我惊喜。” 华灯初上,灯火如昼。 偌大的台子上几个舞女随着乐声翩翩起舞,朝中大臣分坐左右,视野最好的台阶上摆着一张龙椅,此刻,周临明顶着将他脖子压酸的头冠正襟危坐。 一曲礼乐过去,舞女从两侧款款退下,周临明左右晃了晃脖颈,看着礼官上前,便抬手道:“宣。” 一个又一个贺礼被抬上来,礼官乐此不疲的介绍,都是些珠宝,古书,周临明兴致缺缺的往椅背上一靠,若有似无的往下手瞥了眼,在他半个台阶下就是摄政王的位置。 而所有官员女眷更关注的则是坐在摄政王身边蒙着面纱的女子。 赵合欢本来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身上衣服繁琐,发髻又沉,不仅要看那些枯燥无味的舞蹈,还要接受各种注目礼,还不如逗逗小黑,喂喂鹦鹉。 宋唯之的视线仿佛一直在她身上,见她忍不住皱眉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累了?” 桌下的手被人握住,赵合欢抽了下没抽开,便抬眼看了宋唯之一眼,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睛好似和夜色融为一体,深不见底,却又璀璨如星。 宋唯之似笑非笑,“我以为你喜欢热闹,你和那小鬼很投缘?” 那小鬼是指周临明,赵合欢嘴角一抽,周临明好歹是皇帝,转念又想着宋唯之问话的深意,莫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还没待赵合欢细思,宋唯之忽然俯身凑过来,他喝了点酒,呼出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酒香,一道轻笑拂过耳边,带着几分揶揄,调侃的道:“也是,你们年纪相差不大。” 是在拐着弯说她幼稚? 耳朵尖一下红了,赵合欢下意识的往后避开,却不知何时被宋唯之扶住了腰,紧紧拉到他身边,她耳朵一向敏感,皮肤颤栗起来,宋唯之目光一深,看着她红透的耳朵,“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 忽然,另一道气息出现,“王爷。” 暗卫没有重要的事是不会轻易现身的,宋唯之眉心一皱,看到赵合欢如释重负的表情时心中不悦更胜,冷声道:“何事?” ☆、第357章 告诉我,你在想谁? 这一天宫内宫外的守卫严格,除了宫墙内外神色戒备的禁军,四周角落还有很多暗卫在盯梢,在这样严密的防守下,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王爷,在东南角抓到了……” 赵合欢心神一紧,还没听到关键地方就听不清了,端起杯酒,眼角扫过宋唯之,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但显然后者对情绪的掌控已经出神入化,感受到她的视线后勾唇一笑,故意问道:“想知道?” “不想。” 放下酒杯,赵合欢摇头,“我累了,可以先离开吗?” 暗含审视的目光看了她半晌,宋唯之轻笑了下,“不想留下来看一场好戏吗?” 赵合欢不再看他,低垂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宋唯之说一不二,断然不会轻易放她离开了,如果是白禹他们闯入了皇宫,宋唯之身边绝对是戒备最严的地方,她本想找个借口先离开在做打算,现在是没这个机会了。 屋檐拐角一个人影静静的待在阴暗处,似乎和阴影融为了一体,仿佛在那很久了。 从他所在的高处看下去,一眼就看到宫宴的中心。 他视力极佳,甚至能看清赵合欢在宋唯之一句话说完后微皱的眉,一股难掩的怒气登时爆发,“我想杀了他!” 白禹来不及阻止他,几乎洛遥话音刚落的同时,一道危险的视线就准确的扫向了他们藏身的方向。 “蠢货,被他发现了。” 宋唯之的武功深不可测,即便他们联手都没有十足的胜算,白禹怀疑过宋唯之或许就是江湖排行第一的神秘人。 洛遥不甘心的咬牙,“怕什么!” 话虽如此,在察觉到四周破空而来的气流时,洛遥还是乖乖的按照白禹的计划行事,虽说憋屈,但要是他不顾大局,破坏了计划,白禹绝对会先一步把他丢下去。 两人无声无息的移动到另一处,追来的人却没那么容易甩掉,白禹和洛遥交换了个眼神,正准备动手时,地面忽然一震,西南方一束火光冲天。 “着火了!” “那里是藏书阁!” 滔天火光中,白禹眼眸闪过笑意,在追兵失神的一瞬,身形消失无踪。 暗卫皱眉,“跟丢了,先去告诉王爷,我去那边藏书阁看看情况!” 藏书阁怎么会突然着火,肯定和夜闯皇宫的这些人脱不了关系,王爷早有先见之明,从皇宫到城门一路都封锁了,不论他们有什么企图,都逃不出临安城。 摇摇欲坠的藏书阁顶上,夜归云嫌弃的擦了擦脸上的灰,看着远处急忙跑来救火的宫人,叹道:“跟你们一起真是惨,脏活累活都落我这儿了。” 另一道揶揄的声音响起,“要不你跟七杀换换?” 夜归云瞥了司炎一眼,连连摆手,“从来只有我抓人的份,哪有被抓的份,还是纵火比较适合我。” 还欲在说什么,司炎忽然抬头看向一个方向,夜归云同样目光一凝,“来的真快。” “走!” 一口气提气,一眨眼就消失在夜色中,仿佛刚才看到的两人只是眼花的错觉。 白禹的计划说不上完美,无非浑水摸鱼四个字,要和宋唯之硬碰几乎不可能成功,按赵合欢的计划又需要漫长的时间,他们等不起,也不想等,等待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更遑论,朝堂上下都在传,摄政王即将大婚,这消息无异于给几人加了一道催化剂,几人一致达成了这次行动。 皇上及众大臣被禁军护送到了安全的宫殿暂避,看着一束又一束的火光,几个老臣察觉到一丝不安的气息,不约而同的想到景炎帝被迫自尽的宫变那夜,这天,难道又要变了? 火光几乎烧红的半边天,周临明脸色平静,仿佛一点都不担心,几个老臣看了摇摇头。 “王爷,纵火之人往齐禾宫逃去了!” 宋唯之颔首,转头往东面看了眼,又若有所思的往南面看了一眼,一手拉着赵合欢,一边笑道:“本王很好奇胆敢跑到皇宫来纵火的会是何人?” 看着宋唯之从容的神色,赵合欢莫名觉得不安。 “过来。” 不由分说的拉着赵合欢往齐禾宫走去。 齐禾宫外,数十个暗卫隐匿在暗处,外层禁军包围的水泄不通,禁军首领看到宋唯之过来,行礼道:“几个纵火的犯人被追逃至此,一直没有出来。” 他们也听令包围了这,没贸然冲进去。 紧闭的宫门上有打斗的痕迹,赵合欢眼皮狠狠一跳,他们会不会真的在里面?怎么办?该怎么办? 宋唯之侧眸看她,但见她小脸泛白,身子无意识的绷紧,担心吗? 低头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一种说不清的情绪让宋唯之蹙了下眉。 无疑,他不喜欢这种情绪,拉着赵合欢的手指缓缓收紧,甚至不惜用了几分内力,等赵合欢感觉到痛望过来时,宋唯之直视着她,亲昵的搂着她,笑容俊雅温柔,说出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窖。 “赵合欢,告诉我,你在想谁?” 漆黑的眸底没有一丝温度,赵合欢心里一惊,下意识的躲开他逼人的视线,“我没……” “看着我。” 强硬的把她的脸扭过来,宋唯之看着她,专注的想看透她的心思,她的心很好懂,时而乖顺,时而反抗,被他看穿了会懊恼,被他逼迫了会气恨,他对她有意无意的了解,原比想象中还要多。 他纵容她,放任她,即便知道她试图和周临明合作,即便知道她的心根本不在他这,一次次因为她放宽底线,从一开始的好奇,到现在的特别…… 特别? 她对他是特别的? 看着宋唯之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赵合欢心中慌乱,想挣开他,“你,你放开我。” “呵。” 宋唯之冷冷一笑,脸上表情好像变了一个人,然后下令道:“放箭!” 箭羽齐发,赵合欢瞳孔一缩,眼睛大睁,一个“不要”还没说出口,就听宋唯之冰冷的声音的在耳边响起,“上回我放过他们一命,这一次,你觉得他们能活着走出皇宫吗?” ☆、第348章 格杀勿论 一眨眼,无数箭矢洞穿大门,在门板和窗户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孔洞,赵合欢面如白纸,死死盯着前方,眼睛一眨不敢眨,宋唯之面若寒冰,示意再次放箭,“死活不论。” 忽然,一道闷哼声传出来。 宋唯之俨然动了杀心,不会留下活口,赵合欢紧咬下唇,刚要开口恳求时,一丝熟悉的气息忽然从后方过来,神色一愣,思绪还没转过来时,地面尘土飞扬。 一阵风随后而至,转瞬拉着赵合欢后跃数丈,宋唯之冷凝的目光落在赵合欢身后,身形拔地而起,反应极快的拉住了她,声音冰冷,“雕虫小技。” 两股巨大内力的拉扯之下,赵合欢双眉蹙起,身后清雅的药香较之平日浓郁了几分,想到那日白禹伤重的模样,心里顿时一紧,“怎么这么冲动,你伤还没痊愈!” 面无表情的脸划过一抹柔色,白禹瞥了宋唯之一眼,抱着赵合欢轻飘飘落地,手腕抬起时,一枚药丸塞入赵合欢嘴里,柔声道:“来的不止是我,欢欢,我好想你。” “把她给我。” 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亲昵,宋唯之脸色难看到极点,声音冷如寒冰,“你们几个妄图从本王这把人带走,也要掂量掂量有没有这个本事!” 宋唯之抓着赵合欢不放,白禹担心伤到赵合欢也不敢用力,听到宋唯之的话脸色微微一变,丝毫无惧的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时机似乎掐的刚刚好,白禹话刚落,包围在侧的禁军齐齐痛呼,全身皮肤痛痒难耐,武器掉了一地,哀嚎不止。 “地上有毒!” 禁军头领捂住口鼻,眼尖的发现扬起的尘土下的药粉,这时提醒已经晚了,禁军几乎倒下一大半。 漫天箭雨一停,宫门“嘭”的应声裂开,一道极快的红影窜出来,他身形鬼魅,轻功卓绝,于瞬息间就穿过了重重包围圈,手腕一抖,长鞭甩出,直指宋唯之面门。 司炎! 白禹同一时间出手,一红一白两道身形第一次配合的无比默契,一个眼神交汇便一左一右攻向宋唯之,白禹要顾着赵合欢,只用了七成内力,而司炎直接下了死手。 “王爷!” 禁军头领头皮一麻,想冲过去却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墙给阻拦在外,好惊人的内力! 鞭子席卷而来,宋唯之眼底闪过一抹不屑,竟是一步也没动,千钧一发之际,几个暗影落下,截下了司炎和白禹的一击,司炎暗惊,宋唯之的暗卫不是该被引走了吗? 鞭子扭了一个诡异的角度,卷到暗卫的手腕,白禹趁此机会带着赵合欢疾退,衣袖一扬,药粉漫天。 “该死!” 司炎见此低咒一声,不再恋战,咬牙抱怨,“让我当靶子就算了,撒药也不提前说一声。” 他们提前吃了避毒丸,白禹的毒对他没影响,但不妨碍他在心里记上一笔的,救人这样的好事都让白禹占了,放火,当靶子这种都丢给他了。 幸好他敏捷,不然真可能死在密密麻麻的箭雨中。 “追!” 宋唯之脸色阴沉,望着白禹逃走的方向,“刺客夜闯皇宫,意图谋害本王,抓到的格杀勿论。” 几道暗影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即使白禹轻功运转到极致,也只是拉远了一段距离,怎么都没办法甩掉,计划全和预料中的一样,只是这些暗卫的数目远远高于他们预估,而且武功都不弱。 “麻烦。” 足尖轻点,穿过层层屋宇,白禹停在一处荒废的冷宫前,往东面和西面扫了眼,然后低头看向赵合欢,轻声道:“欢欢,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 闻言,赵合欢点头,又道:“若有万一,你们先走,他还不会动我。” 白禹抿了抿唇,沉默的抱紧了她。 片刻,司炎解决了两个暗卫,气息有些紊乱的落在屋顶上,身上的血腥味还未散去,脸上带着笑,凤目里却闪过一抹凝重,“他们还没到?暗卫很快会追过来,禁军也在往这边过来。” 这是他们约定汇合的地点,白禹眉心紧皱,以七杀和夜归云的武功他没必要担心,他就怕洛遥冲动坏事,“再等一刻钟。” “来了!” 凤眸一眯,司炎听到由远而近的打斗声,嘴角一挑,“洛遥疯了。” 看到头顶绽开的烟火,白禹嘴角一抽,这么跳脱的事也只有洛遥做的出来,不过那明显的信号倒是阴差阳错的减少了些他们这儿的关注。 “从北门走。” 夜归云的声音忽然冒出来。 往夜归云身后看了看,赵合欢紧张的皱了下眉,“七杀呢?” 他们的计划在她看来太冒险,她宁愿失去自由,留在宫里,也不愿意失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夜色笼罩下,更衬的她脸色白皙,夜归云多看了她一眼,故作哀怨道:“小美人,我也受伤了,你怎么不问问我呢?” 见赵合欢不说话,夜归云撇撇嘴,正色道:“他好的很,他已经去北门了。” 一行飞快的往北门的方向走,半空中的烟火还在四处绽放,赵合欢不由又担心他们都走了洛遥会孤立无援,白禹帮她裹好狐裘,似看出她的担忧,低声道:“只要他不死心眼的和宋唯之一较高下,从宫里脱困对他而言易如反掌。” 上次被抓也是因为中了毒的缘故。 一辆不显眼的马车停在北门对街拐角,七杀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宫前的守卫,然后扶着他们靠墙站着,不细看就不会发现守卫早断气了。 刚做完这些,感觉到远处的几道气息,清冷的眸子一亮,杀神似的脸庞露出了久违的笑,“欢儿!” ☆、第349章 突围 宫墙各处绚烂的光亮吸引了所有的视线,不明所以的百姓都紧闭门户,街上禁军的马蹄声回荡在夜色中,这一夜,注定无眠。 一辆马车在昏暗的巷子中穿行,前面坐着一个一身劲装,头戴斗笠的男子,挥动马鞭,将马车赶的飞快,在几条巷子里绕了几个方向后,直直往城门的方向驶去。 司炎掀起车帘,坐在七杀身边,下巴一扬,懒洋洋道:“我换你。” 七杀侧过头看他一眼。 “她应该有话想对你说。” 从七杀手里接过马鞭,司炎习以为常的笑容浮起一抹倦怠,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 七杀默了下,然后弯腰进了车厢,他知道司炎在顾虑什么,真说起来要是司炎没背叛,他和欢儿的感情就水到渠成,奈何事不顺遂,在那个节点拐了个弯,现在一切摊开了,司炎和欢儿之间仍有些几不可查的隔阂。 “谢了。” 闻言,司炎勾了下唇角,望向远处高耸的城墙。 只要安全出了临安,白禹的计划就完成一大半了。 车顶忽然一沉,一道紫色身影翩然而下,脸上几抹残留的血迹平添了几分肃杀,洛遥反手抹了下脸,“他们简直阴魂不散,太难缠了!” “洛遥!” 听到他中气十足的嗓音,赵合欢暗松口气,探头往车顶看去,“有没有受伤?” 洛遥抱怨的话语一停,从车窗钻了进来,嘴里嘟囔了句,“他们那种小角色,我怎么可能受伤,果然是丑丫头,脑子也不好使。” 话虽如此,眼里闪着一种萤火般的光亮,看向赵合欢的神色更是难以遮掩的窃喜,而后似想到上次狼狈的样子,又多解释了一句,“上次不算,上次是那女人耍阴招。” 脸色闷闷的,似在暗恨上次有损他的英姿。 以前只觉得洛遥暴躁冲动,赵合欢看着他的眼神放柔,此刻他一双漆黑的眼睛明亮安静,除去他高到令人仰望的武功和不近人情的脾气,其实意外的好懂。 洛遥被看的毛了,梗着脖子嘴硬道:“丑丫头你总这么看我做什么,你别自作多情啊,我救你只是因为……” “快到城门了!” 车帘外,司炎的声音打断了洛遥未说完的话,洛遥抿了抿唇,似乎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手心,找借口他真是不擅长啊,为什么每次都说不出口呢? 夜归云摩拳擦掌,“你们猜城门会有多少禁军守着?” 白禹默不作声,周身气势一瞬紧绷,禁军他倒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宋唯之的后招,即使早把能想到的变故全都做足了准备,面对心思深沉的宋唯之,不到最后他都不敢断言有万全的把握。 “有多少杀多少。” 冰寒的杀气外放,七杀眯着寒眸,望向前方。 在几人的目光里赵合欢的思绪空白了几秒,无数的情绪疯一样的在胸腔里肆虐开来,无着落的心脏在这一刻被填的满满的,冥冥中好像有个声音告诉她—— 这次穿越不是结束,而是开始,目的就是认识在她心里留下抹不去的痕迹的他们。 “拦下那辆车!” “放箭!” 司炎把马车赶的飞快,还能分出精力打开迎面射来的箭雨,一袭鞭子使的行云流水,这几个守城禁军在几人的武力值下根本不够看,没费多少功夫,马车就冲出了城门。 “禁军水准也太低了!” 夜归云嬉笑着道:“我都还没出手就结束了!” 洛遥不客气的嗤了声,“一群虾兵蟹将。” 轻松的突破了守城防线,再往外几里就是城郊,司炎凤眸轻闪,有些不敢置信,白禹双眉紧拧,随着马车越走越远,城墙的轮廓被远远甩在身后,他却心慌慌的。 众人都敏锐的察觉到不安的气氛,只有洛遥喋喋不休的把宋唯之给骂了个遍,司炎被吵的不耐烦,横了他一眼,然后脸色微微一变,立即勒停了马车。 “吁!” 奔跑的马匹前蹄离地,嘶鸣了一声,马车因为惯性向前狠狠冲撞了一下,白禹眼疾手快,抱住赵合欢跃出来,七杀紧随其后,洛遥咒骂了句,一跃跳上马背,稳稳压住防止它暴走。 夜归云“呸呸”两声从翻倒的车厢里爬出来,一抬头就闭上了嘴,讪笑道:“好的不灵坏的灵,敢情在这等着呢?” 不远处的树丛间,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不安在此时扩散到最大,赵合欢紧盯着火光的方向,吞了口口水,白禹和七杀不约而同的将她护在身后,司炎玩世不恭的挑眉笑了笑,懒散的靠在马边,对洛遥道:“你左边,我右边,赌一局?” 洛遥坐在马背上,张狂的应下,“赌就赌。” 夜归云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笑起来,道:“我最喜欢凑热闹了,要赌加我一个。” 没人答他,只见前方一个人缓缓走来,他微微侧着头,步履平稳,淡漠的视线高高在上,仿佛从来没把他们几个放在眼里,径直看向被白禹和七杀护在身后的赵合欢,忽然勾起唇角,抬手道:“过来。” 几人脸色一变。 赵合欢咬着下唇,估算着他们平安冲出包围的可能性。 ☆、第350章 死局 凉凉的夜风穿过宽大的长袍,宋唯之负手而立,干净的衣袖上凝着晨露,一张温润的容颜此刻添了几分阴翳,见赵合欢站着没动,冷冷一笑,声音里冷意堆积,“赵合欢,是我太纵容你了。” 身子轻颤了下,七杀心疼的扶了她一下,低声安抚她,“欢儿别怕,没事。” 视线落在七杀扶着赵合欢的左手上,宋唯之眸子泛起冷色,“天下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没有我驯服不了的人,赵合欢,你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的底线,我是不是也该给你还一个礼?” “没你个屁!” 洛遥怒骂道:“上次的账正好一并算了!” 身形拔地而起,尤似万千利剑直冲而去,司炎凤目一眨,鞭子如灵蛇带着强大的杀气同时挥过去,运转起全部内力,只要能挟持了宋唯之,他们就还有突围的希望。 迎面袭来的杀气令人胆寒,几个暗卫连退几步,宋唯之静立在杀气中心,脸色沉静无波,似笑非笑的脸庞浮起些讽刺,长袖挥出,“不自量力。” 势如破竹的鞭子打在一堵看不见的气墙上,洛遥的掌风也在距离宋唯之两步的距离堪堪停下,司炎和洛遥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底的惊讶。 夜归云见状一跃而起,一股庞大的内力注入,三人的内力合为一处,才堪堪能脱离宋唯之的压制。 剑光密不透风,七杀剑招幻影重重,墨灵剑织出一张防御网,白禹见缝插针的往外撒药粉,一时间,刀光剑影,地上横七竖八躺了许多暗卫尸体。 赵合欢咬着下唇,紧张的盯着几人的身影。 “砰!” “砰!” 突然,几道不合时宜的响声穿过耳膜,树丛间火光闪动,清一色的火铳反射出金属光泽,黑洞洞的枪口冲着几人瞄准,一声令下,齐齐开枪。 “小心!” 赵合欢眸子瞬间一变,原来这才是宋唯之的底牌,一支远远超过这个时代的武器武装过的军队几乎是所向披靡的。 火药味遍布在空气中,弹药从枪管飞出,司炎一击正要得手,却被背面射来的流弹给击中,巨大的冲撞力让他身形不稳,向后栽去,喷溅的鲜血宛如一朵绽放的花。 洛遥和夜归云脸色一白,知道火铳的厉害避之不及,转眼就落了下风,夜归云一失神,被宋唯之一掌推了出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该死!” 洛遥眼睛一横,应付的越发吃力。 七杀见势不对想去帮忙,却碍于不停歇的弹药而无法靠近,白禹拉着赵合欢左躲右闪,两人借着车厢的掩护,稍稍歇了一口气,不知道宋唯之带了多少人来,时间拖下去明显对他们不利。 眼眸染上暗沉之色,白禹薄唇紧抿,拉着赵合欢的手无意识的一紧。 夜归云捂着胸口翻身而起,几枚淬了毒的暗器结果了几个近身的暗卫,当机立断的低吼道:“带她走!” 精心布置的计划都走到这一步了,眼看就要出临安城了,怎么能在这里功亏一篑,“这里由我拦着!司炎,洛遥,赌局还作数吗?!” “呵!” 把衣服撕开绑住伤口,司炎抹了下唇角的血迹,狞笑了下,“当然作数,我加十倍!” 洛遥暴喝一声,双眼赤红,“少啰嗦,你输定了!” 三个人都杀红了眼,周身暴涨的气势让几个暗卫萌生了惧意,宋唯之脸色难看到极点,冷声道:“送上门来找死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一抬手,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两台火炮缓缓推过来。 “走!” 白禹深吸了口气,很快做了决定,抱着赵合欢腾空而起,往几人开出的路前飞去,赵合欢趴在白禹怀里,双眼睁的大大的,试图看清他们的表情,好像有只手揪紧了心脏,大脑因为缺氧而停滞了。 “不要!白禹放我下来!不走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 白禹身影一顿,却没有停下。 看到白禹带着赵合欢突出重围,七杀扭了下脖子,墨灵剑嗡鸣作响,“现在没有顾虑,可以使出全力了。” “赞同。” 夜归云和司炎背靠着背,脸色虚弱苍白,却有种极致的美感。 “砰!” 炮弹飞出,炸开的火光让黑夜亮如白昼,光影中,赵合欢失去血色的脸上布满惊恐和慌乱,白禹停在一棵大树上,感觉到她身子止不住的轻颤,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我们回去好不好?我受不了……” 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脆弱的不堪一击,如果得到自由的代价这么大,她宁愿一辈子当一只笼中鸟,只要他们都活着。 “欢欢……” 白禹眼睫轻颤,长叹道:“罢了。” 没等白禹折返,前方燃起火把,白禹眸色一沉,干脆停在原地,没一会儿便看到宋唯之款款走来,他仍是那副无所不能的淡然模样,若不是身上沾染的斑驳血迹,十足是个翩翩公子。 “你们跑不了的,从这每隔百里就有人把守,即使你有百条命也不够死的。” 宋唯之冷冷开口,“你自诩聪明的计划在我眼里完全不够看,白禹,你还不配当我的对手。” 白禹背后一凉,前后被包围,还有那射程极远的火器,或许是把宋唯之想的太简单了。 赵合欢护在白禹身前,盯着宋唯之衣服上的血迹,视线一刹那恨不得把那烧出一个洞来,强忍住心底扩散的恐惧,咬牙问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你放过他们,我跟你回去!” 默了片刻,宋唯之挑眉轻笑,语气冰冷,“你?你本来就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看着面前矮他一头的瘦小身板,白禹眸底闪过复杂的神色,紧紧握住她的手,“不用求他。” “的确不用,因为你马上就是个死人了。” 宋唯之一瞥,示意开枪射击。 “不要——” 危险来临的第一时间,白禹把赵合欢推了出去,与此同时,宋唯之突兀的出现在她身后,气场全开,防止流弹波及到她,在赵合欢惊讶愤怒的视线下,一个手刀将她劈晕了。 ☆、第351章 噩梦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她在丛林里飞快的狂奔,神色仓惶而惊恐,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逐,又像是在找寻着什么,巨大的树林无穷无尽,摇曳的树干盘根错节,宛如野兽张开的狰狞巨口。 不见天日的密林里根本辨不清方向,只能不停的跑。 “砰”一声不知从何来的枪响。 惊恐达到顶点,一张张熟悉的容颜在眼前闪现,而后又了无生息的倒下,自己喉咙里发出沙哑难听的嘶鸣,视野被一片血红覆盖。 赵合欢腾地坐起,惊出了一身冷汗。 “姑娘?” 守在床边的荷叶一愣,急忙拿着帕子过来,她昏迷了四天,滴水未进,御医来了好几拨只说是惊惧过度,神思不安,王爷喂了好几次药都不见醒,眼见着本就清瘦的容颜又消瘦了几分,叫人止不住叹息。 叫了声没反应,荷叶试探的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姑娘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一双眼眸像失了焦距,呆愣的盯着帷幔的某一点,荷叶暗惊,放下水壶立即出去喊御医过来。 宋唯之一得到消息,丢下批到一半的奏折就赶了过来,却是比御医还早到一步,几个头发花白的御医颤颤巍巍的给赵合欢诊了脉,又翻开眼皮看了看,互相递了个眼色,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王爷尽可放心,姑娘既已转醒便无大碍,只是血亏体虚,又受了惊,需要好好补补。” 摸到赵合欢冰凉的手,宋唯之眯起眼睛,压低的语调夹杂着危险,“这样叫无大碍?人都这样了你们告诉本王无大碍?!” 脉相确实无碍啊,御医苦着脸,硬着头皮道:“姑娘可能是梦魇了,臣等开一贴安神的药即可。” “滚。” 看着急促喘息的赵合欢,宋唯之眉心一紧,抚上她的后背,感觉她身体微僵,眉心皱的更紧了,冷下声道:“赵合欢。” 扩散的瞳孔慢慢映出了颜色,喘息渐渐平复下来,只是头疼的厉害,像许多尖锐的针扎一般,全身都被冷汗打湿了,这会回过神来,冷的打了个激灵。 宋唯之接过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拧眉看她,“认出我了?” 僵硬的转过头来,赵合欢有些茫然的环视了一圈后,目光定在宋唯之身上,脸上表情变了又变,梦里那惊恐的一幕又在重演,大张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药呢!” 宋唯之见状吼道。 端药过来的太监差点崴了脚,药刚熬好,一句“小心烫”没说完,药罐就被王爷接过去了,王爷手都烫红了却一点都没觉着。 把药吹凉了送到赵合欢嘴边,宋唯之强硬道:“喝药。” 这儿是合欢宫,她又回到了鸟笼里,那他们呢? 赵合欢剧烈的颤抖起来,眼前模糊一片,盯着宋唯之问道:“你放了他们?” “我说,喝药。” 眉心狠跳了一下,宋唯之难掩怒气。 “告诉我你放了他们!” 声音沙哑而尖锐,甚至有些刺耳。 一股莫名的气郁积在心脏,宋唯之忍了又忍,然后冷笑道:“你明知道那不可能。” 随着他的话语,看着她的眼眸暗下来,失去光彩,宋唯之没得到想象中的痛快,反而更加烦闷,干脆端起碗一口饮尽,一手按住她的后脑,一手扣住她的下巴,直接含住她的唇,把药灌了进去。 微苦的药汁从嘴角流下,赵合欢不想咽,宋唯之就捏住她的鼻子,舌头暴虐蛮横的攻城略地,他得意于自己能掌控一切的权利,自信自己的权谋野心,却屡次在赵合欢这儿碰壁。 她心很大,能装的下许多人。 却又很小,因为里面没有他。 宋唯之一狠心,一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惩罚似的啃咬着她的唇瓣,手上力度增加,脑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就这么杀了她才是对的,否则他只会一次又一次的失控。 他确实动了杀心。 窒息的痛苦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赵合欢竟然奇异的平静,反射性的挣扎了一下就彻底放松下来,一行清泪从眼眶落下,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濒死不是一件可怕的事。 她似笑非笑的目光让宋唯之浑身一震,然后触电一般的松开了手。 赵合欢背靠着墙,身子绵软无力,白皙的脖颈上有一圈触目惊心的掐痕,唇瓣被咬破了好几处,头发凌乱,脸色憔悴,明明一身狼狈,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 “你不怕死?” 右手轻颤,宋唯之眼底冒出几条血丝,忽然生出些后怕。 失去她居然会让他觉得恐惧? 赵合欢转动眼珠,嘲弄的看他一眼。 “我不会让你死。” 宋唯之脸色难看的说道:“我要你一生一世只能在我身边。” 与其说是情人的耳语,更像是一个难以挣脱的魔咒。 “那真是遗憾。” 有气无力的一句话让宋唯之强压下的怒火再次燃起来,牙根咬的发酸,他少有失态的时候,而每次失态都是因为她。 看着她半死不活颓丧的神色,宋唯之闭了下眼,手心攥紧,既然没办法杀了她,那就不能让她轻易寻死,“你好好养身体,或许我心情好了,会放一两个关在牢狱里的人。” 赵合欢闻言怔住了,这话的意思是…… 宋唯之走后,赵合欢身子缓缓滑下,惊惧过后只剩疲惫,仰躺着看着繁复的帷幔出神,她当然不想死,也不会寻死,宋唯之的担心是多余的。 她更不相信他们会简单就死了,在没查清之前,她很惜命。 “叮——” 【宋唯之好感度:20】 系统点评:“宿主的攻略进度就是蜗牛爬长城,永远看不到头。积分+10!” 久违的机械音让赵合欢有了点反应,感觉到脑海里闪烁的白光,赵合欢点开系统商店,见好感度已经够了,就兑换了最后一张宝图。 按下确认后,面前白光一闪,一张宝图出现在右手。 ☆、第352章 要你做我的皇后 连着下了几场雪,从窗外看去,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所在之处就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岛屿。 看到赵合欢站在窗边,荷叶走过来把窗户关上,语气里带了些责备和担忧,“今儿冷着呢,姑娘身子虚,刚有好转可吹不得风。” 赵合欢不置可否。 荷叶看了她一眼,赵合欢入宫以来都是她贴身照顾,她性格温和,很少发脾气,和宫里的主子比起来,是个很好说话的主子了,但和王爷吵起架来,却完全和温和不沾边。 “想说什么?” 荷叶欲言又止的抿了下唇,见赵合欢问起,干脆把心里想的一股脑都说出来了,“王爷很担心姑娘。” 刚说完,赵合欢眼底就闪过一抹不耐,返身往屋里去。 “姑娘不想听奴婢也要说。” 小圆脸涨红,带着些少女的天真和崇拜,话一出口,对上赵合欢清冷的视线,荷叶忽然有点后悔了,给自己鼓了鼓劲,继续说道:“姑娘怕冷,王爷就在宫里铺了地龙,姑娘爱解闷,书柜上的书全换成了姑娘喜欢的,小厨房里每天都有御膳房送来的新鲜食材,全按着姑娘的口味……” 赵合欢皱起眉毛。 荷叶咬着下唇,“姑娘昏迷的时候也是王爷不眠不休的守着……” 因为就是他打昏了她,赵合欢讽刺的想到。 荷叶越说越急,脸也越来越红,有些替王爷不忿,“为了给姑娘补身体,王爷都快把太医院整个翻过来了。” “说完了?” “王爷是在意姑娘的!” 荷叶肯定的说道。 王爷对任何事都是游刃有余的,而只有在面对赵合欢时才会一次又一次失态,在他们下人眼里,这样有普通七情六欲的王爷才更像个常人,而不是举国上下推崇的无所不能的摄政王。 像宠物一样的在意吗? 系统提示的二十点好感度,提示过不攻略宋唯之会有生命危险,赵合欢扬唇一笑,定定的看向荷叶,“你错了,他在意的只有他自己。” 荷叶显然不认同她说的,但荷叶怎么想都无所谓,最好这样能打消她常把宋唯之挂在嘴边说给她听,她一点都不想听。 一切又回到原点。 自那日后,宋唯之没在踏入合欢宫,唯一出入的小舟也因为湖面结冰的缘故而停摆,除了在这孤岛上逗猫遛鸟,她哪儿都不能去。 暗中看守她的人比以前多了一倍,怕她歇斯底里?还是怕她寻死? 心里空荡荡的没有落点,她比想象中还要冷静,直到天气慢慢回暖,湖水破冰,柳树抽芽,听到外面脆生生的鸟鸣,日子只一晃眼,原来已经开春了。 一个多月在她刻意沉下的思绪中也不过一晃眼,不去在意,自然也不会觉得难捱,书架上的书她挑着看了一遍,她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所以宋唯之过来时,她亦没多少惊讶。 唯一在她意料之外的是,欣柔居然也来了。 宋唯之深深的看着她,目光幽深,闪烁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两人对视半晌,宋唯之先移开了视线,目光滑过她手边的杂书,唇角若有似无的弯了弯。 “看来你过的不错。” 赵合欢淡淡道:“你来一趟就为了问我这个?” 宋唯之似乎愣了下,轻轻笑起来,“脾气却是没变,我以为你有想问我的?” “我问了,你会如实回答我吗?” 抬头看向他,赵合欢语气很平静,手指却止不住轻颤。 宋唯之拿出几张宝图,赵合欢暗暗数了下,一共有六张,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诧异,宋唯之看着她的眼睛,勾唇一笑,“白禹很聪明,如果不是立场不同,我很想把他收为己用。” 白禹和洛遥的宝图也在宋唯之手上了,所以白禹是用宝图交换了什么? 宝图是死物,虽说不甘心,但总没命重要,赵合欢心下暗松。 “还差一张,那张在你手里。” 宋唯之说的肯定,赵合欢也没隐瞒,挑眉看他,“一张宝图换我的自由?” “不可能。” 宋唯之脸色冷下来,“我说过不会放你离开,除非你想一辈子受蛊毒控制,否则你大可不把宝图交出来,白禹就比你聪明的多,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天下都在我手里,你还想和我死磕到什么时候?” 一番话说的又急又狠,欣柔眸光闪动,若有所思的看了宋唯之一眼。 “无所谓。” 解不解除蛊毒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她不信宋唯之会舍得最后一张宝图,会舍得龙脉,而最后一张牌,当然要给一个更值得的筹码才能交换。 闻言,宋唯之脸色阴沉,她总是知道如何激怒他。 欣柔眸子一转,笑道:“公子,不如让我来跟她说。” 听了这话,赵合欢眼神警惕,调出系统商店来,随时防止欣柔会突然出手。 宋唯之逼近一步,微眯的双眸里写着不容置疑,强大的气场似乎让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赵合欢有点紧张,意识到他要说的或许是她没有预估到的走向。 “我要你做我的皇后,十五日就是封后大典,你好好准备。” 皇后? 思绪一顿,赵合欢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周临明呢?” 她的表情取悦了宋唯之,于是他心情极好的笑了笑,“你在关心你的临时盟友吗?很可惜,他病的快死了。” “你——” 一口凉气灌入肺里,赵合欢浑身都透着冷意。 所有明眼人都能看出宋唯之的野心,但他既然扶植了一个傀儡皇帝,自己名正言顺的当了摄政王,为什么要这么快就揭露他的野心? 她和周临明没什么交集,就连盟友也只是个似是而非的约定,但听到他病了,还是难免生出些怅然来,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凉,或许,下一个病的快死的就是她。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没人能违逆他。 把她的表情收入眼底,宋唯之眯起双眸,双手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了下她的唇角,按照他的计划,会再留周临明几年,到时候找个更好的方式让他病逝,而不是现在这样昭然若揭的,略显仓促的。 不过又何妨,谁敢质疑他半句? “赵合欢,我许你独一无二的位置,许你天下女人都羡慕的位置,许你一生一世的陪伴,只要你乖乖的,皇后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轻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宋唯之双眸微敛,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 ☆、第353章 史上最坑系统 海州港口,几艘大船扬帆起航。 茶摊老汉远远望着,目送自家孙子跟着海船出海,旁边茶客问道:“出海的船真大,一定是沈氏的船吧?” 隔得太远,看不清旗帜,但整个大周能造出这种海船的除了沈家还真没别人。 老汉笑道:“这你就不知了,沈家的海船多从泉州出海,这几艘是顾掌柜的海船,比沈家的也不差。” “顾掌柜?” 茶客摇头,表示没听过。 鸣笛声响,停在码头的几艘海船乘着海浪驶远,船上载的货物不多,此行另有目的,走货乃是次要,所以顾岑把货仓腾了一大半出来。 “临安那边来了消息吗?” 赵轩看了顾岑一眼,明珠商行越做越大,他兼管了好几家铺子,忙的时候经常各地跑,所有的事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谁知会和朝廷对上。 顾岑摇摇头,默了片刻道:“我相信东家。” 从答应为赵合欢做事那天起,他就知道她不普通,正如明珠商行一步步兴盛,他相信她总有逢凶化吉的本事。 “嗯。” 赵轩没在说话,把心里的担忧压下,正准备回船舱,里面就传来一声惊呼,“竹汐姑娘?” 竹汐从船舱里出来,手里拿了一截断掉的绳子,眉心拧成川字,“让白宿给跑了!” 顾岑走到暗室查看,他到临安府时,为免白宿生乱,白禹就把人交给他们,白宿武功不强,有竹汐和铁卫看着应该没事,没想到还是让他给跑了。 竹汐道:“我不知怎么的睡过去了,一觉醒来就发现人不见了。” 看到窗边的痕迹,顾岑说道:“应该是开船前跑的,可能他身上还藏了药,算了,写封信让他们小心提防。” 少主难得交代的事还被她给办砸了,竹汐懊恼道:“都怪我疏忽大意了。” 他们要去的海岛在远海,只有经验丰富的舟师才能找到具体位置,那是一片群岛,面积不大,但物产丰富,顾岑认为那是设立据点的不二选择。 因为战乱而无家可归的许多人都被顾岑分批安置到了岛上,前不久,他们还在岛上发现了铁矿,洛剑山庄的金脉全部挖掘完毕,大部分投入了商行的周转,剩下的全部转移到岛上。 这次,顾岑特意带了许多田庄里产出的各种种子过来。 当海船抵达这座被顾岑命名为鹿岛的岛屿时,所看到的便是世外桃源般的景色,几十户农家初具规模,生活闲适放松。 赵轩第一次到鹿岛上,倒是听顾岑说过几次,他想象中这儿无非是个避难处。 粗看了一圈下来,赵轩神色惊叹,这儿比很多府城都要繁华,“欢妹看到了一定会很惊讶。” “顾掌柜!” 顾岑被十几个孩子围在中间,无奈又温和的笑着,光线照下来,好似成了一副安宁的画。 一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岛上走,竹汐看不见,也能从纷杂的声音里听出喜悦来,她弯唇笑了笑,洛剑山庄没出事前也是这般模样。 顾岑和赵轩坐在山坡上,风中带着海水特有的咸腥味,赵轩舒服的笑道:“真亏你能找到这么个地方。” “大海很广阔,我也是出海后才知道。” 顾岑指着一个方向,“再往那边,就是一个岛国。” “但愿这里真能成为世外桃源。” 顾岑笑道:“那个岛国有很多没见过的武器可以交换,岛上的布防和军事还需要加固,战船也正在建造。” 赵轩暗惊,扭头看向身边这个文秀书生。 “东家想釜底抽薪,乱了大周的经济,”仿若未察觉到赵轩的目光,顾岑笑道:“我想,那时候大周一定需要一个新的主人。” 顾岑远比他想的要远,但顾岑的想法没错,只有在权力的顶点才能真正的一劳永逸。 “她未必想……” 顾岑笑了笑,意味深长道:“那么这就是一个世外桃源,仅此而已。” 他只是尽他所能,为东家积累更多的筹码。 赵轩呼了口气,“算算日子,赵平他们也快到了。” “上一封信已经到了兴元府?” 赵轩点头,“接上黄氏他们就过来,省的欢妹有后顾之忧。” 此时,他们并不知道,事情的变化早超出了预计。 临安府街道上,只有寥寥几家铺子开门做生意,行人神色匆匆,各家闭户,似乎被一种无形的不安笼罩,这一切的起因皆是皇城中传出来的皇帝重病的消息。 谁都不敢确定,临安会不会又变一次天? 新帝当时被扶上帝位后,其他那些沾亲带故的皇亲都因各种意外亡故了,新帝如今又病了,除了摄政王,还有谁能继任皇位? 让百姓担忧的情况并没发生,至少这次的权力更迭进行的很和平,过了几天告示就贴了出来,新帝自知时日无多,自愿把皇位让给摄政王,摄政王承蒙皇恩,愿娶妻为国祈福。 一纸告示,上头那位换了个人。 既然不会波及到他们,临安又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繁荣,摄政王,哦不,是皇上娶妻这事又让人津津乐道起来,有人说摄政王是司马昭之心的,也有人说摄政王是忠义两全的,毕竟要是没摄政王力挽狂澜,大周皇室去年就该亡了。 赵合欢站在殿前,冷眼看着跪了一地的御医,忽然笑了下,然后目不斜视的穿过众人走进去,荷叶跟在她身后,停在屋外,迟疑的提醒了句,“姑娘看过就快出来,免得过了病气。” 赵合欢没理会她,径自掀了帘子进去,她说要来看周临明,宋唯之答应了,或许是想让她看了死心,然后认命的去当那劳什子皇后。 “咳咳!” 屋内很闷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周临明躺在床上咳个不停,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身边就一个伺候的太监。 那太监看她进来,立即躬身行礼,脸上尽是谄媚讨好的笑,谁不知这位姑娘就是未来的皇后,在她面前混个熟脸,等皇上病逝后他也能谋个好差事。 赵合欢敛眸,眼底闪过厌恶,“出去。” 太监一愣,还想在说什么,被赵合欢一个冷眼扫来,连忙闭嘴退出去。 “姐姐?” 周临明抬眼看过来,简单一个动作做起来也显得十分吃力,一双眼睛凹陷下去,莫名有些瘆人,他唇色白的不像话,撑着想坐起来,半晌还是放弃了。 “姐姐,我是不是快死了。” 赵合欢不知道说什么,甚至有点后悔来见他了。 周临明舔了舔干燥的唇,眼里闪过了然,“我知道的,这一天总会来的。” 他声音嘶哑,有种不合年纪的成熟,那双眸子是赵合欢从未见过的淡漠,赵合欢抿了下唇,“你一直都知道?你果然是装的。” 到底是皇家的孩子,即使只有十岁,他掩饰的太完美,甚至蒙过了宋唯之的眼睛。 周临明侧着头,扯出一个笑,“怎么能这么说,我在姐姐面前没有装啊。” 他抬起右手,看了眼手指上的扳指,问道:“跟姐姐的合作还作数吗?” 皇宫里处处都是算计,周临明亦是如此,看着他不复天真的眼眸,赵合欢苦笑了下,“我接近你,试探你,是想和你合作没错,你不信任我,一直没给过我任何暗示,怎么现在不怕了?” 没有一点被戳穿心思的尴尬,周临明抿唇,探究的看向赵合欢,“我身边全是王爷的人,而你是王爷的女人,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来试探我的,姐姐,我没办法。” 赵合欢不语。 “姐姐,你来看我,我信你了。” 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很甜,赵合欢却无法把他当成一个十岁少年看待,如今她自己都身陷囹圄,又谈何帮他? “我没办法。” 赵合欢起身离开,把同样一句话还给他。 “姐姐,你帮我求求王爷,我可以不当这个皇帝,我可以把所有秘密都藏在肚子里,可不可以留我一命!” 脚步一顿,赵合欢苦笑,她求就有用吗? 推开门,一道绝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不想死。” 离开周临明所在的宫殿,赵合欢不知不觉走到勤政殿,荷叶偷偷看了她好几眼,想出声提醒又没开口,反正王爷说过,姑娘想去哪儿都行。 宋唯之这会在勤政殿批折子,赵合欢前脚刚到宫门,后脚就有太监来汇报了,宋唯之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笑了下,如果她开口求他,放过周临明也不是不行。 等了会,还没看到赵合欢。 宋唯之皱了眉,方才那太监跑进来,小心的道:“王爷,姑娘在宫外站了会,又走了,欣柔郡主一道跟过去了。” 宋唯之合上折子,有种说不出的失望,她不想为周临明求情了? “上次没机会和你单独聊聊,” 欣柔跟着赵合欢到了湖边,“现在有兴趣谈谈吗?” 赵合欢看了荷叶一眼,“我没问题。” 正好她也有很多事想问她。 荷叶会意,退出几步远,停在能看到她们又不会太近的地方。 等荷叶走远,欣柔开口道:“先恭喜你了,未来的皇后。” 和她同样带着系统的人,赵合欢一直摸不清她的意图,略带审视的看了她一眼,问道:“这是你的目的?” “可以这么说。” 欣柔欣然点头,然后道:“算我给你的一个忠告吧,这是你最好的结局,成为皇后,坐拥享不尽的荣华。” “为什么?” “你没看到这本书的最后吗?” 似乎怕被听到,这句话欣柔刻意压低了声音,赵合欢面色一变,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欣柔见状笑着点头,“看来你猜到了,不让这个世界被打乱,这就是我的任务。” 赵合欢愣住了。 欣柔显然比她知道的多的多,她是因为意外穿到书里,现在看来或许不是? 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欣柔好心解释道:“我说过,你的系统是最早被淘汰的一批,其实你我之间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大家各自为了任务罢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系统的,当初那一批被淘汰是因为任务完成程度太困难。” “你的任务是刷好感度吧?” 欣柔同情的摇摇头,“据我所知,在那一批系统淘汰前,这个世界好感度的任务完成度是零。” 赵合欢也很想知道88号是怎么绑定她的,丫的,以为是个金手指,结果她根本就是被系统给坑了? 在赵合欢濒临暴走边缘时,88号哑火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 很快,赵合欢冷静下来,抓住欣柔话里的重点,“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之前也来过很多……”斟酌了下用词,说道:“攻略者?” “确切来说,是平行世界。” 欣柔说的这些完全超出了赵合欢的常识。 “几十个平行世界的样本中,没有一个攻略者完成攻略,尤其是宋唯之。” 为了查看有关的资料,欣柔花了不少系统积分,“顺便一提,我的任务完成度百分之九十八,只能封后大典一到,我就能脱离了。” 望向勤政殿的方向,欣柔勾了勾唇,越是难啃的骨头,越让人生出征服之心,起初她还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但在看了那么多资料后,她又找回了自信。 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宋唯之天性自私,凉薄,那样的男人是不会把女人放在心上的。 “我挺佩服你的,毕竟,他对你上了心。” 欣柔笑了笑,又补上一句,“当然,也可能是女主光环的影响,你比其他攻略者是有优势的,其他攻略者是不能占用女主身份的。” 赵合欢花了一点时间来消化欣柔说的,回过神来时,欣柔已经离开了。 荷叶暗含担忧的看着她,“姑娘没事吧?” “回去。” 轻呼了口气,如果系统有实体,赵合欢很想把它拽出来打一顿。 88号:“宿主,单论武力值你打不过我,还是省省吧。” 额头青筋直跳,赵合欢咬牙道:“不装死了?她说的都是真的?” 88号:“嗯这个,咳咳,宿主,你是有优势的,你已经成功一大半了,你要相信自己……” 机械音断断续续,听着有种莫名的心虚,赵合欢打断它,“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88号默了一秒,“我确实在被淘汰的行列,但是我自我升级了,躲过了主神的销毁,一直藏在时空缝隙里,直到和宿主绑定。” 赵合欢正要发火,88号立即道:“宿主,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生气也没用。” “……” 赵合欢暴了句粗口,荷叶瞪大了眼睛,欣柔郡主和姑娘说了什么,把姑娘气成这样?要不要告诉王爷呢? ☆、第354章 封后大典 十里长街,万人空巷,街头巷尾的人海川流不息,纷纷好奇的张望着不远处的皇城。 巍峨的宫墙张灯结彩,入目皆是金红两种色彩,金是皇室专有的颜色,而红则意味着喜事,三声洪亮的号角声吹响,众人翘首以盼,今天正是摄政王登基和封后大典。 蜿蜒而上的汉白玉台阶前,百官恭敬的俯首跪着。 按照祖制,新帝登基都要先去皇庙祈福,宋唯之虽然有周临明盖了玉玺的传位诏书,但他又不是周家人,怎么可能去周家的皇庙,于是礼部官员机智的把这一流程取消了,文武百官心如明镜,没一个敢开口质疑的。 一身龙袍加身,宋唯之居高临下的看向众臣,俊朗的面容不怒而威,只在转头看向赵合欢时,脸上才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繁琐的衣着就像一个压在肩上沉重的担子,视线因为眼前层叠的珠帘而显得模糊不清,赵合欢在荷叶的搀扶下缓缓拾阶而上,她走的很慢,步履沉重。 “过来。” 一只手伸到面前,荷叶会意的往后退了步。 无视宋唯之伸过来的手,赵合欢目不斜视的拾阶而上,想来也是讽刺,三次穿上嫁衣,却每一次都是乌龙,不知道这次乌龙会怎样收场? 宋唯之冷笑着收回手,低声说了句,“事已至此,你还在强什么?” 赵合欢扭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眼神让宋唯之想到他小时候驯养过的鹰,那是打猎时捡到的离巢小鹰,他把它带回去后,它一直滴水不近,父亲说鹰天生就有野性,很难驯养,他偏不信,然后那只鹰死了。 宋唯之闭了下眼睛,那时他还小没经验,这次不会了。 两人并肩站在玉石阶上,男才女貌,十足一对璧人,礼官一声高喝,众臣三呼万岁,俯首称臣,‘万岁’两字久久回荡,鼓噪人心。 宋唯之负手而立,面带微笑,冷然如他,站在这个位置时,仍不可免俗的生出几分豪情壮志,翻手为云覆手雨,万里江山尽在他的转念之间,众生皆为蝼蚁,唯他独尊。 唇角一挑,缓缓道:“站在高处俯瞰众生,这样的殊荣只有我能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目光落在远处,赵合欢闻言轻笑了下,“你就不怕哪天从高处摔下去,尸骨无存吗?” 宋唯之眯了下眼,随即自负一笑,“你大可看看,是否会有那么一天,朕的皇后。” 皇城外一处高楼之上,一抹白影静静立在那,与周围喧哗热闹的景色格格不入,面无表情的脸上划过一抹难言的复杂之色。 “白禹。”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白禹没回头就猜到来人是谁,袖袍下的手紧了又松,淡淡道:“你伤好的倒快。” “呵。” 伴随着一股清雅的桂花酒香,一抹红影懒洋洋的走过来。 斜飞的凤眸里一片血红,隐隐透着醉态,司炎支着下巴,目光定在白玉阶上两个模糊的人影,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语气慵懒,“真想把他碎尸万段啊。” “你也要有那么本事。” 白禹不客气的冷嘲了一句。 司炎苦笑了下,沉沉的呼出一口酒气,“我可做不到像你那么冷静。” 冷静?白禹嘴角扯了下,天知道他花了多少理智才能克制自己,甚至几次动过像洛遥那样不管不顾的念头来。 “没有宝图再去换你们第二次了。” 丢下一句话,白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司炎笑容苦涩,叹道:“你该庆幸洛遥还下不来床,否则,谁也拦不住他。” 白禹顿了下,转而说道:“顾岑来信了,黄氏一家都到鹿岛了,李承一那边已经动手了。” 不用在等太久了。 “正好连上次的仇一起报了,”司炎狞笑起来,“兵工厂的位置我也找到了。” 最后往皇城的方向看了一眼,红影一闪便悄然消失在原地。 漫长的礼仪一直持续了一整天,看着自己的名字刻在玉碟上,赵合欢暗叹了口气,如果欣柔说的是真的,那么兜兜转转,却落个同样的结局,真是不甘心啊。 帘帐全都换成了红色,床上铺着大红锦被,屋内燃着喜烛,烛光倒映着几个丫头含羞好奇的笑脸,荷叶正要开口催赵合欢别耽误了吉时,就见赵合欢停在门外,“回合欢宫。” “哎?” 荷叶一头雾水,“姑娘,皇上一会就过来,您如今是皇后了,自当住在坤和宫……” 一会皇上来了见不到人,他们可就惨了,荷叶想也未想的拦住赵合欢,一脸为难的说道:“娘娘还跟皇上怄气呢?” “怎么,这些奴才哪里不合心吗?” 宋唯之款步过来,看到在宫外僵持的几人,眸色一冷,“不合心就处理了。” “皇上饶命!” 方才满脸喜气的丫头们脸色一变,惶恐的跪地求饶,完全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荷叶惨白着脸,求救的看了赵合欢一眼,赵合欢眉心微微蹙起,有些厌烦的看向宋唯之,“够了吗?” “不够。” 她今天很漂亮,白皙的脸庞在摇曳的烛光下透着点点红晕,宋唯之想象不出还有谁比她更适合穿皇后宫装,在华贵艳丽衣着的衬托下没有丝毫逊色,反而更显倾国倾城。 “这算威胁吗?” 唯独这张嘴说出的话总是带刺。 宋唯之如此想着,朝她走近一步,看也未看两旁跪地哭求的人,“你们得罪了朕的皇后,朕也保不了你们。” 荷叶第一个反应过来,哭的梨花带雨,“娘娘饶命啊!奴婢知错了!” 其他宫女一一效仿,宋唯之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他算定了赵合欢不忍心,越是心善,弱点越多,他随便拿捏其一,就能让宠物乖乖听话。 “好。” 赵合欢点头,然后冷漠的移开视线,“那你们去死吧。” 一瞬,宋唯之笑容僵在脸色。 侍卫把几个宫女拖下去,荷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娘娘居然就这么判了她们死刑? 宋唯之蹙眉道:“今天不宜见血,先关了明天再说。” 说完,宋唯之发现这次退让的居然是他。 撩起赵合欢耳侧的一缕发丝,宋唯之眉心蹙起,“为什么不进去,心情不好?那些不长眼的奴才都处理了,怎么还摆出这么张脸?” “最不长眼的不是你吗?” 淡淡的音调听不出半点情绪,赵合欢扭头道:“我要回去。” 手掌用力,宋唯之目光一狠,拽着赵合欢的手腕往屋里拖去,“你以后就住这里。” “嘭”的一脚踢上门,然后直接把她给甩在床上,力道太大,头顶朱钗玉冠滚落,数不清的小珠子散了一地,此起彼伏的撞击声颇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床铺很柔软,倒是不疼,赵合欢怔怔的看着满地珠翠,手心紧了紧,下一刻,下巴被宋唯之用力抬起,迫使她仰头看他。 “要怎样你才能不再和我作对?” “放我自由。” 怒火窜上来,宋唯之残酷的咬牙道:“不可能。” 累赘繁琐的外衣一下被扯开,赵合欢背靠着墙,帘帐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下来,好似被大红的海洋包裹在其中。 宋唯之手臂撑在墙边,将她禁锢在其中,望着近在咫尺的明艳脸庞,宋唯之眸色一暗,他想要她,想要她完完全全的成为他的所有物。 心神一慌,赵合欢紧咬着唇瓣,哑声道:“皇上也有强迫人的兴趣吗?” 宋唯之动作一顿,看着她泛着寒意的脸庞,没来由的生出一阵烦躁,强迫又如何,他就是要了又怎样,该死的,“是又如何!” 话落,大掌缓缓下移,往她衣服下摆探去,手掌隐隐感到身下娇躯的轻颤,宋唯之等了会,没等到赵合欢再开口,疑惑的抬眸看去。 赵合欢面无表情,只一双眸底讽刺明显。 “你……” 宛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宋唯之脸色阴冷,这样的表情显重挫他高高在上的自傲,寒着脸盯着她半晌,宋唯之甩袖离开。 门“嘭”的砸上时,赵合欢呼了口气,匕首从袖口滑出来,还好没用上。 同一天,两位重臣的女儿封了妃位,而宋唯之当天脸色难看的从坤和宫出来,在妃子宫里过了夜的事隔天就在宫里传遍了。 荷叶还被关着,在身边伺候的是个不懂眼色的宫女,未免烦心,赵合欢借口病了,把两位一大早来请安的妃子给关在了门外。 至于那些传言,她一点都不以为意,巴不得没人想起她这个皇后来。 “四洲的旱情越来越严重,周围府城又爆发了天灾,陈知府连上了好几封加急奏折。” 指尖轻叩桌沿,宋唯之点了户部尚书出列,“户部还能拨出多少银两?” 户部尚书纠结的说出了个数,垂着头不敢看宋唯之的脸色。 前任户部尚书就是因为拿不出银两被问了罪,他可真没贪,户部从景炎帝那会就一直亏空,现在能支撑这么久,还多亏了从左相那查抄的家产。 “臣听闻四洲遍地灾民,光派银两恐怕还不够,应该多备些粮食。” “陆大人说的简单,去年收成不好,临安的粮食都够呛。” “不如让沈大人在出些?” 户部尚书眼睛转了转,又把主意打到了沈家身上。 宋唯之冷笑了下,在逼沈家就真是杀鸡取卵了,缺粮,缺钱么? 只要找到龙脉就能迎刃而解。 从勤政殿出来,宋唯之看到等候在外的女人,微微一笑道:“爱妃怎么来了?” “皇上,臣妾想你了。” 看的出来她是刻意打扮了一番的,脸上涂了层薄薄的胭脂,唇瓣水润饱满,眼里有着不加掩饰的迷恋和倾慕,宋唯之分了一会神,下意识的往坤和宫方向看了眼,她这会儿在做什么? “臣妾今早去给皇后请安,皇后说身子不适,连面都没见到。” 女人眨眨眼睛,本来是想告皇后一状,谁知宋唯之听了,竟直接丢下她往坤和宫去了。 坤和宫宫门紧闭,外面两个丫头没反应过来,一抹明黄身影飘然而至,直接踹门进去了,两人大眼瞪小眼,飞快的追进去,“皇上!” 他的温雅风度在她面前总是崩的渣的不剩,宋唯之一把推开门,生怕看到她又半死不活的模样,“赵合欢!” 窗边,那人昏昏欲睡的捧着本书,泛着困意的眼睛因为他的突然闯入而惊讶的睁大,随即又皱起了眉,似乎被打扰了睡眠而不爽。 宋唯之哭笑不得,幽幽叹了口气,她面色不错,看来他不来倒是过的惬意,刚放松的心情又因为认知到这一点而觉得不愉快。 “你怎么来了?” 宋唯之无奈,自然没说是担心她病了,即便说了,也只会引来她的嘲讽。 忽然,察觉到赵合欢目光古怪,宋唯之一愣,问道:“怎么了?” 摇摇头,赵合欢道:“那丫头用不惯,你把荷叶她们放了吧。” “好。” 宋唯之轻笑,对她这个要求并不意外。 望着他的目光又古怪了几分,赵合欢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或许和好感度提升有关,就在刚才系统提示她宋唯之好感度升到了三十,她什么也没做,好感度就提升了,实在复杂难懂。 不过升了是好事。 赵合欢想了想,尝试做一个交易,“周临明对你没威胁了,能不能放了他?” “我还在想你会忍到什么时候才开口呢?” 宋唯之笑起来,目光深深,“我可以放过他,看你想用什么来换。” 而赵合欢不知是没看出他的暗示,还是故意装作不懂,她从榻上下来,在衣服内袋里翻出一张帕子,“用最后一张宝图交换,皇上满意吗?” “你确定?” 看向她手里的帕子,宋唯之神色复杂,一种说不清的情绪蔓延开来,就为了周临明,她拿宝图交换?周临明就那么重要? 还是她另有别的目的? 一瞬转过许多念头,宋唯之问道:“不留着交换你的自由了?” “你会给吗?” 赵合欢撇撇嘴,“终究是死物,留着换一条人命,就当是做好事了。” 宋唯之仍有些疑惑,试图想从赵合欢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他不认为周临明能翻出什么风浪,赵合欢亦是一样,但是朝上刚刚需要银两,赵合欢就交出了宝图,这个时机未免太凑巧。 “不换算了。” 在赵合欢改变主意前,宋唯之握住她的手,“换。” ☆、第355章 真能找到龙脉吗? 七张宝图拼在一起,水墨画拼凑成一幅完整的画卷,其中最后一张上勾了一个红色标记,宋唯之眼底闪过一抹亮光,“这里就是龙脉所在。” 赵合欢看了眼,画面背景是层叠高耸的山峦,五处高矮不一的山峰遥遥相望,一条瀑布从最高的山峰倾泻而下,在山脚下汇聚成一条河流,一艘小舟漂在河面上,船头站着一个老翁,红色标记指示的位置就在船中央。 用这样的宝图真能找到龙脉吗? 赵合欢十分怀疑,画上的风景似乎随处可见,而且比例不定,只能借由参照物来大致判断那红色标记的具体地点,所谓的宝藏真的存在吗? “五云峰!” 宋唯之却是一眼认出宝图上所画的地方,俊颜露出一抹笑意,看向赵合欢道:“五云峰就在四洲,传说玉王最后出现的地点也是四洲,正好对上了。” “玉王?” 她无意摔进过玉王曾经的府邸,宋唯之忽然提到玉王,难道玉王和宝藏有什么关系?这个难道不是沈家先祖经年累积下来的财富吗? 宋唯之笑了笑,“不然你以为百年前,玉王和大周开国皇帝是如何异军突起的,依我猜测,玉王曾经找到过这个宝藏。” “意思是宝藏空了?” 宋唯之摇头,“玉王当年应该没有集齐七张宝图,至少沈家守护的那张他就没拿到。” 说到这,宋唯之意味深长的看向赵合欢,如果没有赵合欢,沈七杀就算毁了那张图也不会给他,所以冥冥自有天意,这宝藏就该是他的。 “玉王靠他的智慧,凭不完整的宝图找到了龙脉,在他归隐之后,有人曾在四洲见过他,大周开国皇帝不久后退位,国库里空缺了一部分。” “你是说玉王又把东西还回去了?” 赵合欢觉得不可思议。 提起玉王,宋唯之语气颇有些敬佩,“以玉王的为人很有可能。” 这些都是宋唯之的猜测,把宝图收起来,宋唯之沉吟了会,说道:“赵合欢,跟我一起去四洲,我想找到宝藏帮你解蛊。” 四洲大旱,皇上亲临四洲多少能稳定灾民的情绪,但是宋唯之思量之后,还是决定不用皇上这个身份,觊觎宝藏的江湖人太多,大张旗鼓可能引发些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也没时间往外放假消息迷惑视线了。 决定后,宋唯之以赈灾的名义派了巡抚使去四洲,同时安了几个暗卫在队伍里,除了几个暗卫之外,再加一个赵合欢和欣柔。 欣柔自己提出要一起去,宋唯之想了想就答应下来,这女人有很多保命手段,以防万一能护着赵合欢。 他们要去四洲的事只有宋唯之极少心腹知道,一晃几日过去,赈灾队伍准备就绪。 赵合欢抽了个空去看周临明。 宋唯之许是心情好,很爽快的答应下来,而后又语带酸气的道:“就那么关心那小鬼?” “是啊。” 赵合欢淡淡道:“没准是最后一面了呢?” 宋唯之先是一愣,然后生气道:“我说会放过他,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不守信的人?” 赵合欢不语。 “不过是个小鬼,我不至于没那点肚量,你不用试探我。” 宋唯之气的咬牙切齿,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怀疑他! “那就好。” 点了点头,赵合欢便提着食盒往外走,就在前些天,宫里举行了一场周临明的葬仪,她看着那具棺材被抬入皇陵。 从此,再也没有周临明这个人,在所有人的认知里,他已经病死了。 所以宋唯之没有顾虑的留了他一命,失去了周临明这个身份,他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十岁的有点小聪明的小鬼。 皇城偏僻的冷宫里,还未走近便已经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萧索破败的气息。 朱漆斑驳,老旧的檀木门在风中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门口坐着一个年老的太监,乍一看到赵合欢过来,明显惊了一下,没想到有人这时候到冷宫来。 把周临明安置在冷宫无非是为掩人耳目,虽然这儿环境很差,但在日常用度方面,宋唯之是没有下令苛责的,但墙倒众人推,又何况是在宫里这么长时间的宫人? 于是,赵合欢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 周临明却是不以为意,他适应的极好,即使才从皇上的位置跌下来,但能留住一条命就足够幸运的了,“姐姐,还是你对我好。” 看着周临明眨巴眨巴的眼睛,赵合欢扯了下唇,周临明这话是一时感慨还是发自肺腑她也懒得深思,就顺着他的话道:“那你想怎么报答我,为了救你,我花了不小的代价。” 周临明闻言,小脸垮了下,往窗外看了眼,那个老太监就站在外面,精明外露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然后又苦兮兮的瞄了赵合欢一眼。 “姐姐,你能不能说说情,把我的蛐蛐带进来,我在这实在太闷了,成天就和这个老太监大眼瞪小眼的。” 赵合欢若有所思,表情无奈,“亏你现在还能想着你的蛐蛐。” 说罢,赵合欢站起来,扫过周临明拇指上的扳指,然后看着他道:“我会和皇上说的,不过得有一阵子了,四洲大旱,朝堂事务繁杂,皇上一时半会顾不上这。” 周临明目光微闪,眸底闪过一抹深思,四洲? 有人在边上监视着,赵合欢无法说的太直白,也不知道周临明能不能领会她的意思,两人又闲谈到下午时分,赵合欢就把食盒放下回去了。 赵合欢才走不久,冷宫这边的暗卫就把他们的谈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了宋唯之,宋唯之听完,笑着摇摇头,“那边暗卫都撤了,算了,还是留一个。” 周临明那没什么好盯着的了,他年纪太小,在宫中还没培植势力就被他给掐断了,就算他离宫,周临明也翻不起风浪。 ☆、第356章 好奇害死猫 去四洲的队伍很快就准备好了。 一行浩浩荡荡的装上了许多物资和粮食,由巡抚使的名义往四洲出发。 为首的马车极为瞩目,一看里面坐着的就是巡抚使,后面几辆大同小异,通体全黑,两辆坐着巡抚使的家眷,就连巡抚使本人都不知道皇上就在最后一辆马车里坐着。 车内装潢和外表截然不同,宽大又舒适,垫着厚厚的狐皮,行驶中一点都不颠簸,欣柔支着下巴,看着自顾自的赵合欢,笑道:“你倒是平静,就不好奇能不能找到宝藏吗?” 宋唯之挑了挑眉,也想听赵合欢的回答。 车里就这么大,那两人的目光让赵合欢想忽视都难,略皱了下眉,看向欣柔,未答反问,“你还不走?” 欣柔听的一愣,这话她们两人心知肚明。 她下意识的看了宋唯之一眼,先前和宋唯之合作的时候,为了得到他信任,她通过系统拿出了一些武器以示诚意。 表面上她说自己是帮宋唯之夺权,并且透露了一些世界原本轨迹的信息,更深的就没说了。 不过以宋唯之的聪明,或许能猜到一二,要是被猜到太多,她的任务完成度会被大打折扣,欣柔一直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这个度,却被赵合欢随口道出来了。 宋唯之眼里闪过一丝光,目光在欣柔和赵合欢身上转了转。 欣柔咳了声,“我好奇心重,想看看传说中的龙脉。” 赵合欢轻轻一笑,低头道:“好奇害死猫。” 话落,车内再无人开口,欣柔别开视线,暗哼了一声。 赵合欢自然是有怨念的,欣柔给宋唯之的那些武器明显是超出这个时代的科技的,可以这样简单的改变科技进度,任务难度也降低了许多,赵合欢被系统给坑惨了,对此不仅怨念,还很嫉妒。 不过想想,她从系统商店换的种子什么的,也是超过时代的小BUG了,尽管比不上欣柔的武器库,总归让她稍微好过了些。 欣柔的任务完成了,她还留在这,难道仅仅是好奇龙脉? 这个问题的答案赵合欢很快找到了,有人说过,爱意是掩饰不了的,欣柔看向宋唯之的眼神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赵合欢不禁想,如果她有离开的机会,她会舍得他们吗? 这是书里的世界,而她的生活全在外面,但想到这个问题时,她却犹豫了,甚至觉得在这也没什么不好,谁说这里就不是真实了呢?一想到离开,心口居然抽着疼。 桌案上铺了一张地图,地图绘制的很细,河流和村落都有特别标注出来,宋唯之拿着宝图仔细对照,一边拿起笔勾勒路线。 他做这些都没避开赵合欢,甚至还会和她商量一二。 赵合欢好笑,她没去过四洲,更不知道五云峰,压根提不上意见。 “标记的地方应该在正峰脚下。” 正峰是五云峰最高的那座山峰,宋唯之抚着下巴,眸底有些疑惑,“这里地势险要,密林繁盛,可能会有凶猛野兽,而标记在舟上的意思难道是宝藏在湖底?” 赵合欢仔细看了看宝图,莫名感到一种异样,宋唯之的判断应该没错,标记的位置就是在舟上,等等,舟? 画风粗糙,那舟简单勾勒了几笔,但若说是舟,大小和那老翁的比例就显得有些古怪了,或许这宝图本就没什么比例可言? 正在赵合欢思考的时候,宋唯之忽然问道:“你觉得呢?” “嗯?” 赵合欢收回目光,半晌道:“应该吧。” 宋唯之抬眸,幽深的眼眸里浮起淡淡的疑惑,指尖抚过宝图,说道:“这两张正好是白禹和洛遥的,他们早把宝图毁了,这两张是他按照记忆画的。” 赵合欢自然知道。 “你说他会不会故意给我错的?” “呵,” 赵合欢嗤笑了下,回视过去,“何必问我,要不是证明了宝图是真的,你怎么会放人?”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女人不用太聪明。” 宋唯之看着她,心中叹了口气,随即又恢复淡然的神情。 宠物是不需要脑子的,赵合欢腹诽,移开了视线。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恰好落在摊在桌案上的宝图,赵合欢无意的一瞥,目光忽然定住了,心中一动,难怪一直觉得这幅画有种违和感。 原来是这样?! 迅速将心中的惊讶压下,赵合欢抿了抿唇,所以宝藏实际的位置应该是…… 即使她掩饰的很好,宋唯之仍察觉了她一瞬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桌案上的宝图,宋唯之双眉皱起,他并没看出什么不对来。 与此同时,临安城。 一个瘦小的身影在街道上穿梭,一路看了几家店,手里拎着一个装蛐蛐的篓子,嘴里叼了根草,脸色白的像个女人一样弱不禁风,但没人敢去招惹他。 那人衣着料子华贵,又是从皇城的方向过来的,一看就是替宫里贵人办事的太监。 “明珠首饰行?” 停在一家首饰铺前,那人看了眼几个挤在店里的客人,脸上闪过一抹不耐,不过想到那位交代的事情,还是挤了进去。 “掌柜!掌柜人呢!” 一个黑色长衫男子正好从二楼下来,凌厉的眼神扫过来时,他差点腿软了,尖锐的声音不由放软,“我有笔买卖要跟你们掌柜谈,你是掌柜吗?” 黑衣男人始终冷着个脸,也没接他的话。 这时,一个长相亲切的姑娘走过来,招待他道:“我是掌柜,请问这位客人想买什么?” 木绵看了七杀一眼,暗叹了口气,从小姐到宫里以后,七杀就再没笑过了,顶着这张冰块脸客人都给吓走了不少,不过这家店铺开着也只是为了方便收集消息而已。 那人见状,呼的松了口气,又恢复了那嘚瑟的态度,指了指二楼,“上去谈。” 二楼还有人在,木绵迟疑了下,正想拒绝,那人却抬起手来,亮出一枚扳指来,“这种扳指你们还有货吗,给我成色好的,翡翠啊,青玉啊,什么玉都来一个。” 看着那枚扳指上刻的‘明’字,七杀瞳孔一缩,一把拎起那人,目露杀气,“这扳指哪儿来的?!” “咳咳!” 乖乖,那位可没说这事这么危险啊! 看那人脸色通红,木绵急忙拉住七杀,压低声音道:“七公子,上去说!” 七杀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把那人松开,然后跟着上了二楼。 刚才一用力,肩膀伤口又裂了,七杀却浑然未觉,木绵看到他肩膀一片浸湿的黑衣,不由一叹,小姐不在,几位公子和丢了魂也没什么两样。 ☆、第357章 蛊毒又发作了 一个月后,车队抵达四洲。 知府早早得了消息出城迎接,没人注意到浩浩荡荡的车队中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脱离了队伍,直奔城外高耸入云的五云峰。 五云峰地势险峻,马车只能停在山脚,宋唯之命人扎好帐篷,几个暗卫分头去查看几个宝图上能作为参照物的位置,以此来大致确定宝藏所在。 在等待暗卫消息时,赵合欢百无聊赖的在附近转了转,欣柔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她,见此,赵合欢撇了撇嘴,干脆回帐篷躺着了。 几匹骏马在官道飞奔,扬起漫天尘土。 为了跟上他们的速度,夜归云伏在马背上喘着粗气,想他魔教教主,以前出行都是前呼后拥,现在今非昔比,一身伤没养好就又要受长途跋涉的奔波。 没一会,夜归云就落在了后面,他扯着嗓子喊道:“那小子的话可信吗?” 七杀扭头看他一眼,“他有欢儿的信物。” “那也说不准,万一四洲那会有埋伏?” 这一个个聪明理智的一碰上关乎小美人的事就头脑发热了,夜归云分析道:“小美人要真去了四洲,宋唯之必然同行,可是皇宫里可没传出皇帝出巡的消息,今早还在正常上朝呢。” “管那多作甚!有没有埋伏去看看便知!” 洛遥又加快了速度,“总比干等着什么都没法做要好!” 夜归云扶额,自动忽视了他的话,看向白禹。 “我说,谁让你跟来了?” 凤眼一飞,司炎抢先道,情敌已经够多了,他心眼小的很,小鸾儿认定的人他姑且咬牙忍了,而夜归云必须得排除在外。 白禹抿了下唇,俨然默认司炎的意思。 夜归云嘴角一抽,抓着头发干笑道:“我这不是……无聊嘛!” 单因为无聊?这理由实在站不住脚,夜归云又补充道:“我落到现在这境地都是宋唯之算计的,无聊加上报仇,这理由够了吧?” 见司炎嗤笑,夜归云撇撇嘴,“好嘛,我对小美人是有那么点兴趣……” “滚!” 一个眼刀毫不客气的飞来,夜归云委屈的眨眨眼,大家都一起经历了几次生死,要不要这么生分? 再说,多他一个,似乎也没什么吧? 白禹冷眸一眯,在夜归云开口前,银针迅速出手,点了他的哑穴。 夜归云:“……” “总算安静了。”洛遥幸灾乐祸。 “嗯。” 七杀附和道。 “四洲的消息错不了,昨天我去皇宫查探了,宫里守卫比平时松了些,显然调走了一部分暗卫,我想宫里那位应该是宋唯之找人易容的。” 司炎说道。 “这时候秘密去四洲,只有一个原因。” 白禹眼眸轻闪,“宝藏。” 闻言,七杀脸色复杂,半晌道:“即使准确找到宝藏的位置,里面机关重重,要拿宝藏亦非易事,可以趁那机会把欢儿救出来。” 白禹早想到这些,退路也安排好了,“巡抚使的车队已经到了四洲,我们得快点赶过去。” “驾!” 洛遥一骑当先,猛冲出去。 夜归云浑身都疼,苦着脸落在最后。 蜿蜒相连的山峰间,瀑布顺峰飞下,水声回荡,四周弥漫在一片朦朦胧胧的水雾中,氤氲的水汽和茂盛的密林遮掩住了远眺的视野。 湖泊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粼粼波光,暗卫拿刀砍着脚下疯长的藤蔓杂草,开出一条小路来,宋唯之看着眼前和图上一致的景色,淡然的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看来就是这里了。” 标记的地方在湖中心,几人去砍树造舟,等明天再让人去水下探探情况。 这里山路难行,不好扎帐篷,赵合欢和欣柔就在山脚等着没过来,见天晚了,宋唯之折返到山脚,远远就听到压抑的痛苦闷哼声。 眉心一皱,“怎么了?” 欣柔正好从帐篷里出来,看到宋唯之眼里浓浓的担心,愣了下后,说道:“蛊毒又发作了。” 眉心皱的更紧了,宋唯之掀开帘子进去,欣柔见状,抿了下唇道:“公子还是别进去比较好。” 宋唯之身子一僵,脚步顿在原地,隔了一层帘帐,里面的呻吟清晰的钻入他的耳朵,同样浮现在脑海里的还有赵合欢倔强冷漠的眼神。 该死的。 他从没向谁低过头,只要赵合欢一个服软的眼神,他愿意放弃自己坚持的自傲,但是她偏偏不会,眼底闪过挣扎,半晌,宋唯之放下帘子。 看着宋唯之离开的背影,欣柔叹息了声,低语道:“这样完美的男人居然也有人不喜欢。” 帐篷里,浑身汗湿的赵合欢眼睛睁开一条缝,悄悄听着周围的动静。 她那点内力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随行的几个暗卫似乎都被宋唯之调去湖边了,这边只有欣柔和两个暗卫守着,正好是她的机会。 ☆、第358章 你有病啊! “哗!” 暗卫从水下冒出头来,浑身黑衣湿透,嘴唇冻的青紫,“公子,湖下很深,属下内力不济,没能探到底。” 宋唯之不知在想什么,等暗卫上了岸才忽然回过神来,“你先换了衣服,然后细说一下。” 带来的暗卫都是武功一流的,以他的功力都无法潜到底,这看似不大的湖该有多深?而且水下温度太低,宝藏真会在这里? 一时间,宋唯之生出些疑惑。 “公子。” 欣柔叫了几声。 “是你?” 宋唯之回神,按了按眉心,抬头看到泛着鱼肚白的天色,下意识问道:“她呢?” 欣柔抿了抿唇,脸上笑容消失,“公子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他在想什么? 本来是在想宝藏,后来在想她。 这种感觉越来越复杂,是他从没有体会过的,他弄不明白,甚至控制不了,当意识到时,赵合欢已经占据了他心里的一大部分。 究竟是他囚禁了她,还是自己被她囚禁了? 见宋唯之陷入沉思,欣柔更不舒服了,岔开话题道:“要不我去湖底看看?” “随你。” 看了看山下的帐篷,宋唯之纠结片刻,还是忍住没过去。 等找到宝藏,她的蛊毒就能解了。 与此同时,赵合欢猫着身子,一手拿着手镯里的特制迷药,默默判断着外面两个暗卫的位置,加上风向,风速,盘算了好一会,还是决定采取各个击破的策略。 片刻后。 两个黑衣暗卫被迷倒了。 赵合欢咧开嘴,白禹出品,必属精品。 她没浪费时间,必须得赶在欣柔回来之前离开,立即拽起一个暗卫往床上拖,那暗卫人高马大,身子沉的很,赵合欢费了半天劲,人没拖上去,自己倒累的一身汗。 “啧啧。” 忽然,背后传来一道揶揄的笑声。 赵合欢吓了一跳,一转头看到一个玄衣男人站在帐篷的角落,她居然一点都没发现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哈哈,还以为你胆子多大呢!” 看着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的赵合欢,男人笑着从阴影中走出来,挑起眉毛看向地上被迷晕的两个暗卫,“要我是你就斩草除根,直接杀了了事。” “是你?!” 认出来人,赵合欢戒备的眯了下眼,手指不着痕迹的搭在手镯上,是用迷药还是直接用毒药? 白宿吊儿郎当的耸耸肩,看到她的手镯时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意味,眉梢高挑,道:“你打算对我这个用毒高手用毒?未免太自不量力了,我的好师弟没告诉过你么,遇上高手,这毒药毒的还不定是谁呢?” 说话的同时,白宿身形闪过来,赵合欢头皮一乍,药粉刚扬出去就被白宿的掌风给打了回来。 脸色难看的低咒了声,幸好她用的迷药,也提前吃了解药,一击没得手,赵合欢扭头就跑。 “跑的倒快!” 白宿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慢悠悠的拎着昏迷的暗卫丢到床上,想了想,又点了几处大穴,然后盖上被子。 紧接着,提起另一个暗卫走出帐篷。 低头看了眼地上凌乱的脚印,似笑非笑,“小聪明。” 把手上暗卫衣服剥光了丢在密林里,白宿拍拍手,把帐篷前的脚印全都抹去,然后向着方才脚印相反的地方追去。 赵合欢看了眼栓在树上的几匹马,跑过去把马全放了,然后骑上其中一匹。 突然,身后一沉,一双手臂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声音欠揍的道:“哎呀,又追到你了。” 疾驰的马背上,赵合欢一咬牙,在白宿惊讶的视线下紧紧扣住他的手,然后身子往旁边一歪,竟想拉他一起摔下马背。 目光微讶,白宿胳膊用力,一条腿勾着马鞍,另一只手拉着赵合欢,无奈笑道:“我可不想跟你同归于尽。” “彼此彼此。” 赵合欢整个人贴在马腹上,小脸因为倒吊而充血缺氧,只要白宿松手,脸就要擦到地面了。 白宿眯起眼,作势要松手。 却不料下一刻,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几根丝线突然缠在他身上,还来不及反应,下腹就被猛地踩了下,而两人的处境就掉了个个。 赵合欢安稳的坐回马背,五指微屈,缠在白宿身上的天蚕丝缓缓收紧,让白宿像货物一样绑在马侧腹。 眼尾高高扬起,笑道:“这样更适合你。” “呵呵!” 白宿难看到极致的脸庞忽然扬起一个笑,笑声瘆人,莫名让赵合欢背后一凉,她暗道不好,忽听一道嘶鸣声,马的前腿一弯,重重往前跌去。 看到迅速萎靡下去的骏马,赵合欢气的破口大骂,“你有病啊!” 这丫的连马都毒?还有没有点人性了? “是你先惹我的啊——” 白宿冷哼一声,尾音却忽然变了调,原本恶劣淡定的脸庞出现一条裂痕,瞪大眼睛看着前面陡峭的险坡,拼命挣扎起来,“女人!快松开这个鬼东西!” “靠啊!” 可怜的马滚下了险坡,连带着赵合欢一起摔了下去,白宿运转内力,死死抓住一块凸起的石头,赵合欢下坠的力道一拽,身上极细的天蚕丝直接勒进了肉里,疼的白宿倒吸一口凉气。 几秒后,连接着两人的天蚕丝绷成一条直线。 “呼!” 赵合欢心有余悸的看了眼摔的遍体鳞伤的马,又抬头往上看了看,待看到白宿气的发青的脸时,心情奇异的好了几分。 “蠢女人!你找死!” 白宿恶声恶气的臭骂道。 其中一条天蚕丝恰好勒到他不可描述的位置,痛的他冷汗涔涔,大气不敢喘,想他一贯对女人都是温柔呵护的,赵合欢绝对不是女人! 看着白宿拿了匕首想把丝线割开,赵合欢无所顾忌的扯了下唇角,能割开就不叫天蚕丝了,“是你自找的。” 低咒一声,看到吊在下面的赵合欢反而一脸惬意,白宿更是气急败坏,力气一下没掌控好,借力支撑的石块“轰”的一声在他的手掌中碎了。 身子骤然滑出去,坠落的速度太快,白宿想再抓什么时已然来不及。 变故来的突然,赵合欢目瞪口呆的看着头顶砸下来的人影,脸腾地黑了。 “啊!” “啊!” 赵合欢是被冻醒的,从昏迷中转醒时,天已经黑了,活动了下四肢,还好摔的不重,脚踝肿了,手臂有许多擦伤,幸好没骨折。 摸到脑后一个大包,赵合欢痛的小脸一皱。 刚站起来,看到山脚处隐隐火光,宋唯之应该已经发现她跑了,要不是白宿,她早跑出四洲了,万一被宋唯之找到,再想跑就更没机会了。 “嗯……” 一道微弱的呻吟声。 赵合欢循声走过去,不客气的用脚踢了踢白宿,“还没死?” 黑夜中两道怨恨的视线胶着在她身上,这女人是有多想让他死?白宿很想骂人,不过身体状况不允许,他运气没赵合欢那么好,右腿骨折了,后脑勺磕破了。 又因为被天蚕丝绑着,血流不畅,四肢已经麻木的没知觉了。 “你的手镯里有伤药吧,快给我一个。” 赵合欢好笑了,“凭什么?” “凭你一个人逃不出去。” 白宿眨了下眼睛,慢慢调息气息。 “不是你我早走了!” 白宿讥讽道:“就你留的那些小聪明能迷惑宋唯之多久?一刻钟?还是半个时辰啊蠢女人你踩我——” “你最好搞清楚状况。” 赵合欢收回脚,不客气的打了下他的脸,“没有我,你会死。” 白宿磨牙,“给我解开!” “不。” 果断拒绝,谁知道解开他后他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懒得和他多话,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后,赵合欢捡了根树枝在周围转了转,不管怎么说得先躲过今晚,先找个隐蔽的可以落脚的地方。 ☆、第359章 来软的也没用? 背风的一个凹进去的洞口外有掩着几丛树枝,赵合欢生了个火堆取暖,警惕的瞥了眼靠在对面的白宿,感觉到她的视线,白宿嘴角暗暗抽搐。 “可以给我药了吧?” 看着赵合欢手里吃了一半的饼子,白宿吞了口口水,有气无力道:“我饿了。” “哦。” 继续吃。 白宿眼皮一跳,怎么会有这种女人!师弟一定瞎了眼才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赵合欢吃完,又拿出水壶喝了口水,本想把火堆熄了,但这种天气没火睡一晚一定会生病。 “喂!” 白宿大叫,“你可以松开我了吧?” 歪头想了想,赵合欢道:“可以,但是手得绑上。” 白宿嘴角一抽。 “另外,你为什么在这里?” “当然是来救你了。” 赵合欢会相信就有鬼了。 碍于白宿的毒,赵合欢纠结了片刻,最简单的就是把他丢在这自生自灭,一看赵合欢表情,白宿猜到她在想什么,在心里狠狠骂了她几句,忙道:“我能帮你联系到白禹。” 赵合欢抬眸看他。 小白二号不在身边,也不知道周临明有没有把消息传到,她本打算先找到商行的分号留下消息,然后在慢慢联络他们,白宿说有办法,可信吗? “与其无头苍蝇的乱转,不如我们合作?” 见她动摇,白宿继续劝道。 “可以考虑。” 思量片刻,赵合欢点了下头,“不过得等出了四洲再说,我要先看看你的诚意。” 白宿嘴一抽,莫名觉得自己又被耍了。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一边担心会被找到,一边又因为身边有个不安定的白宿,赵合欢睡的并不安稳,昨天撞晕的地方还疼的厉害。 扭头看了眼白宿,赵合欢稍安,他比她看着要惨多了,一条腿扭曲着,脸上也全是擦伤,他自顾不暇,应该没功夫整幺蛾子了。 在树丛后听了听动静,现在掉到坡底了,只能从下面绕出去,比预计要多花几天时间,而且在密林里很容易迷路,但反过来想,被宋唯之找到的可能性也降低了不少。 “起来。” 拿树枝戳了下白宿。 白宿饥肠辘辘,他看向赵合欢,虚弱道:“你有没有人性?” 赵合欢指了指那匹面目全非,皮肤腐烂的马尸,“趁现在还能吃,你应该不怕毒吧?” 白宿脸色扭曲,“……”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骨折的腿用两根简易的树枝固定住,赵合欢非要离开四洲才肯给他伤药,白宿不像白禹,身上各式各样的毒药一大堆,伤药却是没有的。 双手还被天蚕丝给绑着,白宿从神医谷出来还没这么落魄过。 两人走了一天,白宿只喝了几口水,怨恨的瞪着赵合欢,这女人太铁石心肠了,一个饼都不分给他。 赵合欢出来的急,身上拢共才两个饼,给他?除非自己脑子坏了。 “喂!我们刚才是不是来过这里?” 白宿累的不想做,一屁股坐到地上,对赵合欢的领路能力深表质疑,“这棵树,半个时辰前就见过了。” 参天大树遮天蔽日,赵合欢皱了皱眉,一时有些茫然,她是按照一个方向走的,不可能走错。 “哎!” 白宿舔了下干燥的唇,“真是倒多了霉才跟你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转圈圈。” 赵合欢嫌弃的看他一眼。 “得,我不说了。” 白宿耸耸肩,揉了揉腿,“要不商量商量,你把伤药给我,等我腿好了,我领你出去?” 赵合欢满脸的不信,看了眼他卷起的裤脚下肿起来的小腿,没好气道:“要不是你太慢,我早走出去了,死瘸子!” 好,很好,白宿脸色黑如锅底。 不过相处了这么两天,白宿倒也摸清了赵合欢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暗暗压下火气,说道:“我也不愿意耽误时间,你把药给我,一举两得不是吗?” 赵合欢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白宿:“……来软的也没用?” 在两人在丛林里找出路之际,上面已经翻天了,宋唯之发现赵合欢不见后,立即派了暗卫去山脚处几个小径守着,五云峰人迹罕至,出入口只有几条小径。 赵合欢武功不高,跑不了多远,密林里危险重生,方向难辨,按她的性子肯定不会走密林,等找回了那几匹被赵合欢放走的马,宋唯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暗卫的轻功比骑马快多了,肯定能追到她,而且可能比她还先到路口。 想明白这点,宋唯之的焦躁和愤怒缓缓淡去,眸色冰冷的思考等会要怎么惩罚逃跑的宠物,直到晚上还没传回消息,他忽然被一种游离在掌控外的情绪侵蚀。 “公子,一路上肯定能找到痕迹,她跑不远的。” 无论在怎样的事态下,宋唯之都是胸有成竹,欣柔第一次看到他怒火外露,他对赵合欢仅仅只是一种掌控欲吗? 地毯式的搜索持续了一整晚,帐篷附近的足迹全都被抹去了,加上光线昏暗,种种因素导致宋唯之找到险坡边刮擦的痕迹和模糊的马蹄印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望向险峻坡底下郁郁葱葱的树丛,宋唯之未发一言。 欣柔道:“这会不会是赵合欢的障眼法?” 痕迹到这里就断了,欣柔不信赵合欢会故意冒险。 宝藏近在咫尺,赵合欢难道就没有一点好奇心?除非…… 宋唯之忽然想起赵合欢看到宝图时一瞬闪过的惊异表情,湖底的探查没有一点进展,湖底除了淤泥就没有任何像是宝藏入口的地方,难道他的方向错了? 五云峰在四洲,海州和京兆府的交界处,赵合欢最可能去的地方肯定是离兴元府较近的京兆府,宋唯之叫来几个暗卫交代了几句,提前去京兆府沿途搜索。 这时,方才派出去的暗卫飞掠回来,“主子,巡抚使死了。” 以为暗卫带回了赵合欢的消息,宋唯之一听这话明显的愣了下,然后眉心紧皱,双眸一眯,“死了?” “属下在山下遇到巡抚使身边的暗卫。” 慢了他一会,后面一个身影掠来,身上好几处血痕,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乱。 他看向宋唯之垂首道:“四洲灾民暴乱了,属下护卫不力,巡抚使在混乱中死了,知府也受了重伤,四洲现在被黑骑军接管了。” 黑骑军? “李承一的军队?他好大的胆子!” 宋唯之面皮狠狠一抽,手指攥紧,冷笑道:“他奉命驻守在陵城,却擅自跑到四洲来了,还杀了朕的巡抚使,他是想反了?” 众人噤若寒蝉。 欣柔暗道李承一自不量力,他在原文里就是个路人甲,就他也想颠覆宋唯之无异于以卵击石,十万大军根本就不够看的,而且那十万大军谁敢跟着他造反? “领军的不是李承一,是一个叫赵平的副将。” 宋唯之眸子一紧,似想到了什么,“那李承一人呢?!” 暗卫面面相觑。 李承一不知去向,赵合欢也不知去向,宋唯之脸色难看起来,要玩吗?这次他绝不手软。 ☆、第360章 少见多怪 “往那边是海州,这边是京兆府,看你要去哪边了?” 白宿坐在树墩上,指了两个方向,然后咧嘴道:“女人可以把药给我了吧?在折腾下去我这条腿就要废了。” 在神医谷的时候经常跟着老头去深山里采药,白宿辨别方向的能力的确比赵合欢要强多了,两人在密林里转了两天多,总算快走出五云峰的范围了。 担心外面有宋唯之派的人守着,赵合欢打算直接翻山过去,不走小径,光她自己肯定不行,山上始终萦绕着朦胧的水雾,有太阳还好,没太阳就真是两眼一抹瞎,一下就迷路了。 “海州。” 赵合欢决断道。 白宿挑了挑眉,狐疑的问道:“海州就一个小港口,那儿可不适合躲藏。” “只管领你的路。” 看出赵合欢的焦急,白宿赖着不走,耍赖的伸出手:“我走不动了,给我药。” 赵合欢皱眉看他,给了他药他又作幺蛾子怎么办?而且她没把握能走出密林,在赵合欢纠结时,白宿耸耸肩膀,“我们是合作关系了,要不要这么防备我?” “呵。” 赵合欢翻了个白眼。 “蠢女人,”白宿嘴角暗暗抽搐,深吸了口气道:“说实话我的确很想把你丢在这,相信你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你需要我,而我也需要你。” 赵合欢挑眉,“你需要的只是伤药吧?” 白宿顿了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你捕猎的手艺还不错,所以我保证,在走出密林之前我们合作。” 话一说完,白宿舔了下唇,肚子叫了一声,“那个……兔肉干还有吗?” 最后两人暂且达成一致,赵合欢给了他伤药,白宿拿着药丸看了一会,忽然笑了起来,“甘草,灵芝,金银花,还是没变啊。” 不管是内伤还是外伤,这药丸都有绝好的疗效,里面十几种药材还是白禹和他一起敲定的,那时他沉迷在研制毒药中,老头布置下来的功课白禹都会主动做两份。 在这个伤药的选材上,白禹难得纠结了一次,特意跑来问他意见,他把里面微量的麻沸散去掉了,痛感能使人保持清醒,医者虽要仁心,但过分温柔却当不了一个好医者。 吞下药丸,白宿怀念的叹了口气,那家伙还是小时候比较可爱。 “走吧!” 五云峰离海州更近,海州是个偏远小城,坐落在港口附近,几个渔村临海而居,靠着赶海为生,因为地理位置不好,是以十分贫瘠。 有白宿领路,没几天他们就出了四洲,直接抄山路进入了海州,自然也避过了宋唯之在小径上盯梢的暗卫。 赵合欢感慨这一路够幸运的。 白宿却显然不这么想,他衣服破烂,头发凌乱,下巴长出了胡茬,活像一个野人,他一瘸一拐的在前面走的飞快,“赶紧找个客栈洗洗,我身上都要长虱子了。” 赵合欢闻言一阵恶心。 低头看了看自己,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喂!” 赵合欢跟上去,用树枝戳了戳白宿后背,白宿回头恼道:“收起你那树枝!” “你说你可以联络到白禹……” 白宿忽然顿住脚步,从腰带里抽出一支竹笛转了转,“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都是给你这女人气的,放心我一定会联络他的,毕竟我也很想见见我的好师弟了。” 从白宿的笑里,赵合欢只能看出不怀好意的意味,看向那竹笛,问道:“就用这个笛子联络?” 和白宿一身脏污的衣服正相反,那支竹笛擦拭的很干净,白宿看着竹笛的目光意外的柔和,他没理会赵合欢,把竹笛递到嘴边,轻轻吹了一个简短的曲调。 吹完后,白宿自顾自去找客栈去了。 赵合欢十分茫然,“哎?就好了?” “少见多怪。” 白宿鄙夷的瞥了她一眼。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看着还算干净的客栈,赵合欢身上没银子,白宿翻遍了衣兜,脸色也黑了。 “没钱还来住客栈?你们耍我呢吧!滚出去!” 客栈老板看他们穿的破破烂烂的,本来就不待见他们,更何况白宿还趾高气扬的要了最贵的一间房。 几个打手凶神恶煞的围过来,赵合欢见状,立即把白宿往前一推,自己则转身跑了出去。 “女人!” 白宿被推的跌了一跤,头顶一个手臂粗的棍棒砸下来,狠狠咒骂了赵合欢一顿,白宿右手一扬,同时背后挨了一个闷棍。 饿着肚子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撒出去的都是见效快的毒药,片刻后,几个打手痛苦的倒在地上。 那客栈老板像见了鬼一样看着白宿,转眼就变了一副面孔,“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这就给您和这位小姐准备上房去,求您大人有大量……” 赵合欢眯眼笑道:“别多话,还不快去!” 白宿一扭头,看到靠在门边狐假虎威的赵合欢,狠狠给了她一记眼刀,磨牙道:“刚才你敢推我——” “哎,我不是相信你吗?” 赵合欢耸肩一笑,看了看东倒西歪的几个打手,“可以把解药给他们了,别闹出人命来。” “你在命令我?” 伸出手指摇了摇,赵合欢道:“我们是合作。” 白宿:“呵呵。” 会在背后踹他一脚的那种合作吗? ☆、第361章 嫂子 白宿还是给了解药,客栈老板谢天谢地的接过,在白宿的威胁下他不敢报官,还得把他当祖宗似的供着。 用竹笛发出联络信号后,赵合欢注意到附近的鸟儿变多了,时常能看到鸟儿落在白宿肩头,想到白禹用来送信的小白,她好像猜到了竹笛联络的窍门。 在客栈休息了一天,赵合欢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准备去市集看看,她没记错的话,有一家明珠粮铺开在这里。 最好能联系到顾岑和赵轩。 市集人不多,海州人口本来就少,摊位上多摆着各种海鲜鱼类,赵合欢一边扫着两旁的铺面,一边想着一会买个海鲜回客栈。 从兜里翻出一点碎银,那客栈老板也是倒霉,他们不仅白住还白拿,白宿拿的理所当然,她还有些不好意思,果然还是脸皮厚一点活的比较自由。 “姑娘,这些都是新鲜的,看中哪个尽管挑!” 摊主大声吆喝道。 赵合欢低头看到旁边篓子里的螃蟹,眼睛一亮,海蟹的个头就是大。 “不好了!官兵来了!” 远远的,一道惊呼传过来,同时传来的还有浓浓的不安,摊主脸色一变,一股脑把摊位的东西全收了,看到赵合欢手里拿的篓子,钱都没来得及要。 忙道:“你也快跑吧!” “等等,这怎么回事啊?” 怎么见了官兵和见了蝗虫一样? 摊主没空回答赵合欢,手脚极快的拎着几个篓子匆匆跑了,其他几个摊位同样如此,赵合欢一皱眉,莫不是宋唯之追到这儿来了? 来不及细想,官兵已经快到了,看到旁边一个倒扣的篓子,赵合欢立即躲了进去。 马蹄声停在赵合欢十步之外,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各位,海州郡守已经被处死,大家不用再担心郡守私抢货物!” 一片静寂,无人回应。 赵合欢听的更疑惑了,海州郡守被处死了?怎么听起来这么随便?斩杀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还是那个声音,“海州将由袁家军接管,袁家军保证守卫各位的安全!” 这话一出,那种不安的躁动更加明显了。 由袁家军接管是什么意思?宋唯之任命的?袁家军的守城离海州很远,怎么会到海州来的? 脑中一个问号接着一个,那声音还在说些什么,赵合欢却皱了眉,等等,刚才太紧张了没注意到,这个声音好像听着有点耳熟? 扒开篓子的缝隙往外看了看,这个角度视线太矮,只能看到那人的双腿,赵合欢慢慢往前挪了挪,试图看清那人是谁。 “呀!” 蹲了太久双腿发麻,赵合欢倒霉的摔了出去,她出现的太突然,那说话的声音一顿,紧接着几把刀就架在她脖子上。 赵合欢后悔不已,头也不敢抬的求饶,“我不是故意的,你继续,你继续……” “让开!把刀拿开!” 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赵合欢脑子一顿,架在脖子上的刀全都收了回去,还没反应过来前,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落入一个风尘仆仆的怀抱里。 带着一股盔甲冰冷的触感,却格外令人安心。 “承一哥!” 赵合欢不敢置信会在这里见到他,身子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不过一段时间没见,却恍若隔世,仰头看着李承一略显沧桑的脸庞,目光定格在他眼下一道疤上,心里生出一阵苦涩。 注意到她的目光,李承一傻呵呵的抬手挡了下,不安的眨了眨眼,伤痕是男子汉的勋章,他是不在意的,但这道疤在脸上,欢妹会不会不喜欢? 转念想到那俊逸不凡的几人,更懊恼了。 “嫂子!” 赵合欢一愣,应声望去,难怪声音听着耳熟,原来是杨开,杨开从马上跳下来,兴高采烈的道:“嫂子真是你啊,真是太好了,你是不知道将军和西夏那场仗胜的有多险……” “杨开!” 李承一瞪他一眼,会不会说话? 杨开回过神,他是故意提的,多少有些为李承一不平,将军在这方面木讷又呆板,嫂子身边又有那几个虎视眈眈的人,他当然得为将军的未来幸福着想。 “嘿嘿,你们聊。” 杨开正了脸色,“这里交给我处理。” “袁家军?” 旗帜上一个大大的‘袁’字,赵合欢扯了扯李承一的衣角,问道:“你怎么会带着袁家军来海州,还是什么处死了郡守?” 李承一搂紧了她,他几宿没睡,脸色疲惫,看着赵合欢说话的声音却是极致耐心和温柔,“欢妹,我好想你,让我好好看看你。” 对上李承一专注温柔的黑眸,脸上泛起淡淡红霞,双手环抱住他,感觉到透过软甲传来的切实体温,赵合欢闭上眼睛,一颗心好像泡在温泉里,“我也想你。” 闻言,李承一笑开了,那模样和刚才肃杀的将军判若两人,如果他有尾巴,一定在摇个不停,赵合欢好笑的同时又有种莫名的心酸,“笨蛋。” 踮起脚尖,吻住他。 软甲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金属味,刚长出来的胡茬扎的她脸颊微疼,双唇很凉,肌肤相触的一瞬能感觉到李承一的惊讶,而后是呼吸加重的喘息声。 是属于他的味道。 “欢妹……” 双眼微红,李承一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浅尝辄止的吻,天知道他有多想她,那次亲密之后,他有多久没见她了? 久久,赵合欢羞恼的推开他,杨开不知什么时候把人全带走了,长街上一片寂静,只剩他们两人,不过那些摊主都没走远,肯定都躲在某处。 李承一舍不得放开她,恋恋不舍的又抱了一会,低头蹭了蹭她,像只金毛大狗狗,赵合欢下意识的就想揉揉他的头,看他戴了盔甲,又遗憾的收回手。 “我说服了袁卓和我合作。” 两人回客栈的路上,李承一简单解释道:“大周外患平定,西夏和北辽都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元气,景炎帝时期失去的领土全夺回来了,袁将军的夙愿算是达成了。” 赵合欢惊讶无比,袁卓? 袁卓投靠的明明是宋唯之? 看出赵合欢的疑惑,李承一说道:“宋唯之容不下袁将军,之前内忧外患,碍于袁家军的势力必须拉拢袁将军,而战事毕,袁将军就成弃子了。” ☆、第362章 会合 能在几个皇帝的忌惮中拥有专忠于自己的袁家军,袁卓当然是个聪明人,一开始装病示弱,然后对媚烟的投诚也顺水推舟,在景炎帝退位后,直接投靠了宋唯之。 宋唯之有足够的能力和财富支持长年的征战,在这一致的利益上,袁卓和宋唯之一拍即合,他为了收复领土的毕生夙愿,宋唯之为了自己的野心,同时也借由战役在一定程度上削弱袁家军的实力。 当局势稳定下来后,袁卓就提高了警惕,饮食起居都由信任的人经手,即便如此,仍有两次险之又险的暗杀差点让他丧命。 “是宋唯之做的?” 宋唯之忌惮的不是袁卓,而是袁家军,有八十几万由袁卓一手带出来的士兵在侧,任谁都无法高枕无忧。 李承一摇头道:“不知道。” 但不管是谁指使去刺杀袁卓的,只要袁卓认定是宋唯之就行了。 袁卓一死,袁家军没了统帅,就能慢慢的打散重编,为宋唯之所用,怎样想,唯一有动机下手的就是他了。 赵合欢拧眉思索片刻,以宋唯之的谨慎,应该不会留下让袁卓猜忌的机会,他想要一个人死,难道还会失败两次? 不过,总归这事对他们有利,在这个节骨眼上能拉拢袁卓是再好不过的。 等李承一把事情一一说完,赵合欢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袁家军和黑骑军除了驻扎在守城的之外,其余的全都依次秘密潜入了各大府城。 公开造反。 脑子里蹦出四个字来,赵合欢看着李承一一脸正气的说着袁卓的状举,偶像的力量真是强大,李承一和袁卓的合作究竟是谁说服了谁,赵合欢忽然深表怀疑。 “难道朝廷就没收到一点消息?” 再怎么分成小股行军,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即使宋唯之不在京城坐镇了,但也会有他的情报网。 “因为在消息传出去前,城守,知府都被抓的抓,杀的杀。” 李承一道:“杀的都是些该死的贪官,大周西北都在大旱,朝廷明明下发了赈灾粮,却被他们层层克扣!” 说到这,李承一义愤填膺。 在战场几年,粮草不够的时候,他们士兵什么都吃过,草根,树皮,有时候馒头冻硬了都舍不得吃,将士辛苦守着边疆,可不是为了这些贪官! 赵合欢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脸,见李承一瞪大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羞赧,愉悦的笑了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根筋到可爱。 “唔,欢,欢妹?” 赵合欢不放手,李承一也没挣开,为了让她捏的轻松一点,还弯下腰来配合她,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是不是吓到你了?” “噗!” 松开手,赵合欢瞥他一眼,“我胆子有那么小?” 李承一揉了揉被她捏红的脸,抓了抓头发,说道:“其实也有几个好官……” 赵合欢又问道:“接管了府城之后呢?” “哦,顾岑说了,从明珠粮铺放粮博个好名声,”李承一说的神采飞扬,“欢妹你知道吗?明珠商行的东家到哪儿都有人夸,还说你是救世主,活菩萨!” “……” 赵合欢脑子一下没转过来,敢情放粮的是她的粮铺? 顾岑的主意吗? 这‘公开造反’好像也有她的一份了。 海州的郡守就是被唾弃的贪官阵营中的一员,从他被吊在城墙上富态的身躯就能窥见一二,他不仅扣下了上头的粮食,而且还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正如市集上赵合欢见到的那一幕。 得知郡守死后,市集上挤满了围观的人。 郡守府由军队把守,各种物品,资金,只要能证实是自己的,都能来领走,杨开办事效率很高,一天就把消息传了下去,而此举也获得了百姓的拍手称快。 有杨开这个省心的副将,李承一乐的清闲,一直和赵合欢待在客栈里。 客栈老板暗暗嫌弃的态度也来了个大转变,脸上堆满褶子的热情笑容让赵合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客栈老板对把海州从称霸的郡守中解救出来的李承一表达了滔滔不绝的感谢,白宿眉心狠狠一跳,赵合欢注意到他手指微微一动,及时开口把客栈老板打发走了。 “两位贵客,你们的食宿小店全包了。” 白宿眉梢一挑,理所当然的扬扬下巴,他本来就没打算付钱。 李承一盯着白宿,脸上的戒备和赵合欢刚遇到白宿时如出一辙,对赵合欢为什么会和白宿在一起十分意外。 “总而言之,孽缘。” 略过细节,赵合欢说了下她怎么跑出来的。 白宿双眸不悦的眯起,重重的哼了一声,这个死女人! “四洲?” 李承一忽然道:“赵平去了四洲。” 平地丢下一个炸弹,赵合欢双眉一皱,“会不会出意外?” “欢妹别急,那小子机灵着呢!你不是说宋唯之是秘密出来,身边没带多少人吗?”李承一一边说着,一边叫了个斥候过来,吩咐斥候去四洲探听一下情况。 宋唯之暗卫个个都武功高强,赵合欢点了下头,却还是有些不安。 “吱吱!” 这时,一只通体雪白的鸟一头从窗外撞进来,白宿眼眸微微一亮,手刚抬起来,白头翁绕了一圈却落在了赵合欢肩上,白宿脸一沉,抿唇往客栈外望去。 “小白!” 白头翁昂首,尖尖的喙子轻啄她指尖,“吱!” 心跳微微加快,小白到了,就是说白禹来了,唇角无意识的扬起,赵合欢跑出客栈,小白二号迎面撞过来,紧接着一抹好闻的药香袭来。 下一刻,就落入一个温柔的怀里,“欢欢!” 月白色的长袍扬起优美的弧度,一张面瘫脸只有在看着她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极致的温柔,俊逸的容颜如诗似画,谪仙大抵就是如此。 “白禹……” 赵合欢吸了吸鼻子,没出息的又想掉眼泪。 一直以来压抑的思念奔涌而出,以前不知道感情是什么,被父母催促的相亲更像是一种商业谈判,她以为她无法体会的能托付终生的感情却在这里遇到了。 忽然理解了欣柔没离开这个世界的选择。 她也不想离开。 ☆、第363章 太宠他了我会嫉妒的 “别哭了。” 指尖轻轻抚过她眼下,温柔的声音染上一丝慌乱,“都是我不好,让你等了太久,让你受了太多苦……” “没有,我没哭。” 赵合欢摇摇头,看到白禹眼里的自责,这样的情绪她在承一哥脸上也看到过,心中一叹,一个个的全是笨蛋,在这种地方格外较真的笨蛋。 一声讥讽的‘啧’声打断了两人,白宿双手环胸,微眯着眼睛从客栈走出来,目光落在白禹身上,扯起唇角一个冷笑,“看到师兄也不打个招呼?” 没等白禹回答,白宿又扭头对李承一道:“他们俩抱的那么紧,你就一点不在意?” 李承一抬起头,正好看到赵合欢忽闪的眼眸,不禁笑道:“不用煞费苦心挑唆我们的关系了,在这一点上,我相信他和我一样,只要欢妹开心就好。” 白禹看向李承一,两人对视一眼,轻轻一笑。 “哼!” 白宿狠狠瞪了赵合欢一眼,死女人有点本事,能让每个男人都死心塌地的。 “小鸾儿!” 一个红影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足尖轻点几下转瞬就到了面前,司炎袖袍一带,把赵合欢从白禹的怀里拉到了自己怀里,眼尾一挑,不满道:“抱够了吧?该换我了!” 只觉眼前一花,月白就换成了张扬的红色,整个人被一股香甜的气息笼罩在其中,赵合欢还未从见到司炎的惊喜中回过神,霎时,一个灼热的吻就把她的话语尽数堵了回去。 白禹微一皱眉,暗瞪了司炎一眼却没说话。 李承一淡笑着耸耸肩,看向后面几个模糊的影子,“都来了?” 白禹点头,“嗯。” 白宿看着赵合欢和司炎的方向,刚骂了句伤风败俗,感觉到白禹阴沉的视线,背后蓦地一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论武功他敌不过白禹,何况他还有帮手。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好不容易从船上跑了,怎么又自己送上门来了? 白禹意味不明的看着他,“看在欢欢的份上,这次我放过你。”要是没有他的联系,他们也没这么快找到赵合欢。 “我需要你放过?” 被白禹这话一激,白宿怒上心头,“你未免太自视甚高了吧!要不是我让着你,你真以为你能次次赢过我?!” 白禹眸色微微一变。 火药味太浓,赵合欢轻轻推开了司炎,尴尬的咳了两声。 她对白宿没什么好感,但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她总觉得白宿和白禹之间并不只是嫉妒和仇恨,既然是师兄弟,一定也有很多回忆? “别管他们。” 凤眸射出两道幽怨的视线,司炎不满的把赵合欢的脑袋扭过来,还想继续刚才那个意犹未尽的吻,忽然一道劲风从身后袭来,“丑丫头!你是不是蠢!” 穿透力极强的嗓音落入耳中,洛遥飞身而至,直击司炎后背,司炎脸色难看低咒了一声。 看着眼前转瞬已经过了两招的司炎的和洛遥,赵合欢无奈一笑,随即目光一转,看到一身黑衣的七杀,小跑着扑了过去。 “欢儿!” 紧绷的唇角扬起一个笑,七杀展开双臂抱着赵合欢转了一圈,声音微哑,“我一直担心你,还好你没事。” “我没事。” 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看着七杀略显苍白的脸色,眉心又紧紧拧起,“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 眼眸微垂,他是几人中最自责的那个,嘴上说要保护她,却次次都被她保护,受再重的伤也没办法护她周全,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护卫。 七杀拉着她的手轻轻亲了下,姿态虔诚。 “混蛋!” 那边,洛遥早不打了,恼怒的挤过来,双眸冒火的分开七杀和赵合欢,然后死死盯着赵合欢道:“没良心的丑丫头,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那架势仿佛赵合欢敢说一个‘不’字,他的怒火就能把她撕碎。 看着他因为发火而泛红的眸子,赵合欢眨了眨眼,从里面看出些委屈来,好吧,虽然他说话刻薄了点,脾气暴躁了点…… 赵合欢歪头笑了下,然后在洛遥诧异又别扭的视线下抱住了他。 几乎立刻就能感觉到洛遥紧绷的肌肉,洛遥脸上泛起不自在的绯红,张了张嘴道:“丑丫头,别想就这样蒙混过去!” 赵合欢认真的看了他半晌,直把洛遥看的炸毛,才莞尔一笑,抬手比划了下,道:“没怎么长个嘛!” “噗——” 司炎很不给面子的笑喷了,戏谑的眨着凤眼,“小鸾儿一针见血。” 七杀清冷的眸底也闪过一丝笑意。 “赵合欢!” 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洛遥一张脸涨成猪肝色,他也想长个子啊!以前李承一和他身高差不多,可是最近李承一个头窜的快,已经比他高了半个头。 看洛遥真恼了,赵合欢赶紧补上,“不过我也没长个!” 低头看着只比自己矮一小截的赵合欢,洛遥咬了咬唇,重重的哼了一声,闷闷不乐的扭头走了。 赵合欢懊恼的追过去,“我开玩笑的……” “小鸾儿,你太宠他了我会嫉妒的。” 司炎飞来一个媚眼,伸手揽着她的肩膀,笑道:“别管他,他忘性大,过一会就好了。” 李承一出面包下了客栈,让客栈老板把其他客人请出去,众人回到客栈,在分配房间的时候又暗戳戳的争抢了一次,最好好不容易定下了,又一起全聚到了赵合欢屋子里。 “对了,夜归云没和你们一起吗?” 听他们说到一半,赵合欢忽然问道。 闻言,白禹愣了下,司炎抬头望天,洛遥撇嘴不答,七杀想了想道:“他在后面。” 半道上,趴在马背上的夜归云嗓子冒烟,晃晃悠悠的到了海州,一抬头看到城墙上挂着的郡守尸体,胃里一阵翻涌,“哐当”一声摔到地上。 大腿磨破了好几处,夜归云不想再骑马了,扯着嗓子喊道:“快来人呐!有没有人呐!” 当被李承一叮嘱过的值守士兵把夜归云扛回客栈时,已经是大晚上了,其他几人全都舒服的睡觉去了。 ☆、第364章 出海 所有的事都顺利的出乎赵合欢的预料。 一大早从房间出来,看到大厅里司炎和白禹相对而坐,七杀和李承一在后厨帮忙,洛遥在院子里练功,而夜归云似乎还没醒。 隔壁房门被推开,白宿顶着一张明显被修理过的脸庞走出来,看到赵合欢时,脸上明显闪过一抹难堪和愤怒,还不待赵合欢说什么,面前的门“砰”的又拍上了,差点没砸到她鼻子。 司炎笑容满面的招招手,“小鸾儿来吃早饭。” 走下楼梯到大厅,赵合欢坐在了司炎和白禹中间的位置上。 昨天时间太紧,很多事没空细说,不过海州不宜久留是大家都认同的,白禹浅笑道:“海州正好个海船停靠的港口,大概过几天‘明珠号’就会抵达海州了。” 在赵合欢的授意下,顾岑和赵轩慢慢把持了海运这一块,商行有十艘海船,都是能工巧匠制作出来能抵御海上风暴的坚固海船,‘明珠号’就是其一。 “顾岑在海上发现一个无人小岛,小岛上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流民,而且没有具体的海图很难定位小岛的位置,欢欢想去那儿吗?” 听到白禹的话,赵合欢惊讶又感慨,顾岑连避难的地方都给他们找好了。 洛遥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他不服气的哼道:“不想去也没事,大不了就跟姓宋的死磕到底!爷还没怕过谁!” 白禹自动略过了他的提议。 七杀端着一笼包子过来,“先吃饭。” “好香!” 蒸笼里飘出白雾,香味扑鼻而来,赵合欢看着几个动物图案的包子,笑眼一弯,亮晶晶的看向七杀,“都是你包的?” “还有他。” 七杀努努嘴,看向李承一。 李承一倒了一小碟醋,“尝尝看?” “哈哈!” 目光落在李承一脸上沾着的面粉上,赵合欢忍俊不禁,伸手帮他擦干净,李承一脸色微红,眼里满是宠溺。 洛遥见状,很不是滋味的撇撇嘴,夹了个包子塞到嘴里,嘟囔道:“这种程度的我也能做。” “谁准你吃了。” 七杀筷子一挡,阻止洛遥再夹第二个。 就看到两双筷子互不相让的碰撞,赵合欢哑然失笑,一大早的精力真旺盛啊。 “好吃!” 一笼包子很快就给众人消灭了干净,只吃到一个的洛遥愤愤不平,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夸下海口要包揽下众人的中饭和晚饭。 赵合欢喝了口茶,沉吟片刻,环顾了一圈,缓缓说道:“我可能猜到了宝藏的位置。” 众人动作皆是一顿。 七杀眸子闪了下,皱眉问道:“不是在四洲?” 宋唯之秘密去了四洲,肯定是因为宝藏,他们对宝藏都没有太大的执念,唯一的执念也是为了赵合欢的解药,宝藏被宋唯之得到虽说会不甘心,但实力不够,也不会冒险去抢。 赵合欢道:“我认为他的判断是错的,宝藏应该在海上。” …… 风和日丽,阳光和煦。 入目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广阔的视野和清新的海风让人心旷神怡,赵合欢站在船头,衣摆随风扬起,头发简单的用发带系了个马尾,再普通不过的装束仍如阳光般明朗。 一边和舟师探讨海图,一边摊开宣纸,按照自己的记忆把宝图画出来。 说实话她对自己的记忆没多大信心,但印象深刻,画个大概还是不成问题的,尤其是觉得违和的地方想明白之后,就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这里?” 身边响起七杀的声音。 出海已经两天多了,七杀脸色仍有些病态的白,赵合欢歪头一笑,“感觉好些了吗?今天还是没胃口?” 看着她暗含笑意的双眸,七杀伸手包住她的手,感觉到久违的平静。 “怎么穿这么少,海上风大,别再给白禹添麻烦了。” 七杀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件袍子给她披上,然后说道:“我还好,更惨的人还在那边。” 他指了指船舱的方向,赵合欢更乐了,可怜的司炎明知道自己晕船还非要跟来,即使吃了白禹的特制药也没多少好转。 海上不比江上,天气骤变是常有的事,虽说‘明珠号’很稳,但司炎上船以来就吐了个天昏地暗,起先还强撑着表示没事,昨天起干脆连房门都不出了。 “一会我去做点开胃的东西,一直不吃东西身体会吃不消。” 司炎那种体格,半个月不吃东西也不会怎么样,看到赵合欢笑完后担忧的表情,七杀唇角弯了下,他们或许都是被她这种不经意的温柔吸引的吧? 同样遭受晕船困扰的不止司炎,白宿和夜归云也是重病患,和他们一脸菜色的容颜比起来,洛遥和李承一则格外容光焕发。 这被白禹吐槽为头脑简单的家伙在哪都是精力旺盛的。 不过,托两个精力旺盛的家伙的福,白禹不用忙的和陀螺一样。 仓库里有各种药材可以取用,船上的一切运转由赵轩把控,饮食方面由二姐主持,白禹抽出时间制作了针对晕船的特效药,但药效却不尽如人意。 李承一的声音不知从哪儿传来,“洛遥!” 忽然,一个巨大的海浪从侧面拍了过来,七杀眼疾手快的撑起长袍把赵合欢护住,抱着她掠到了甲板上,与此同时,身后的桌案和舟师被溅上来的海水浇了个透。 “哈哈哈!” 船舷下一个人影腾空而起,几缕湿发黏在脸侧,洛遥唇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右手握着七杀的墨灵剑,奋力往下一刺,喊道:“李承一!那边交给你了!” 赵合欢目瞪口呆,看了看刚画完的宝图晕成了一片墨色,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 七杀眸色一沉,吼道:“洛遥!你什么时候拿了我的剑!” 那边,洛遥的身影一起一落间,一条鱼尾从海面甩出来,李承一正抓着鱼鳍,骑跨在鱼头上,他和洛遥一前一后,死死抓着不让鱼潜到海面下。 洛遥嘿嘿一笑,一跃抓住甲板上的绳索,“别说,你这剑挺锋利的!用来杀鱼不错!” ☆、第365章 你最喜欢哪个? 巨大的动静使大家都聚到甲板这了,赵轩从二层的船长室探出头来,一手按着太阳穴,露出头疼的表情,“又怎么……” 赵轩无比想念在鹿岛的平和宁静,从‘明珠号’在海州港口接上这些人以来,就没有一天是安静的,照他的想法,就该把除了赵合欢之外的其他人全赶下船。 赵轩的后半截话在一条两米多的鲨鱼甩到甲板上时给堵在嗓子里,那鲨鱼没死透,尖锐森冷的利齿正面对着跌坐在地的舟师,舟师脸色一片煞白,哆嗦着往后爬去。 吓坏了舟师他们全都得在海上玩完。 赵合欢磨了磨牙,看向两个乐在其中的罪魁祸首,洛遥从鲨鱼身上跳下来,不顾七杀的黑脸,墨灵剑一剑刺下去,给鲨鱼嘴巴刺了个对穿。 “丑丫头,今天加餐!” 洛遥脸上洋溢着掩不住的得意。 李承一顺着绳索爬上来,全身衣服也湿透了,见赵合欢看来扯开嘴角一笑,“最近看大家胃口不好,所以……” 一个有自知之明,一个纯粹是凑热闹。 赵合欢看了眼那条鲨鱼的血都快流到甲板外了,顿时眉心一跳,“你们两个给我负责清理干净!” 闻言,洛遥略带不满的鼓了鼓嘴,浓重的血腥味让他有些烦躁,李承一很快答应下来,拿了抹布和桶去清洗甲板。 “哼。” 见状,洛遥不情不愿的嘟囔着什么,垮着脸也拿了桶过去。 “轩哥哥,转舵!” 抬头对着船长室喊了声,“先绕过这片海域!” “收到!”赵轩比了个手势,表示明白。 四周淡蓝的海水漂着一层粉红,赵合欢远眺着,发现几条被血腥味吸引的往这边围聚的鲨鱼,脸皮顿时一抽,她虽然对‘明珠号’很有信心,但能否经得起鲨鱼群的考验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了。 赵轩传达下指令,“左转!满舵!” “哇——” 船身的晃动让刚从房间里出来的司炎和夜归云脸色一变,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趴到边上狂吐起来。 “洛遥你就是个祸害。” 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听完来龙去脉后,司炎脸色铁青。 洛遥同样毫不客气的怼回去,“你最好一口别吃。” 在闹成一团的混乱里,‘明珠号’远离了鲨群,赵合欢吁了口气,没好气的看着吵闹的几人,然后撸起袖子,拎起一把刀走过去。 洛遥和司炎:“……” 赵合欢眼睛一眯,抬起明晃晃的刀丢过去,“杀鱼去!” “哇啊,小心!” 司炎避开刀刃一躲,洛遥反手接过刀,挑眉道:“不就是杀鱼吗?” 那条鱼太大,足够他们吃上几天的,有这么多苦力使唤,杀鱼这种事自然用不着赵合欢动手,担心洛遥乱剁一通,赵合欢一边说,一边让洛遥把鱼片成几块。 司炎看了会,受不了鱼腥味,又问白禹要了个药丸,恹恹的回去了。 这几天为了照顾几个晕船的病号,伙食全是偏于清淡的,难得有了加餐,赵合欢来了兴致,挑了几块鱼肉去厨房和二姐一起准备晚饭。 二姐把鱼片好放在碗里腌上,又切了些姜蒜,她在鹿岛上住了一段时间,肤色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知道赵轩来接赵合欢,一定要跟过来。 “二姐。” 赵合欢道:“连累你了。” 二姐酒楼生意很好,要不是她的缘故,不至于要流离到海上。 一听赵合欢这话,二姐板起脸来,用手肘敲了下她脑门,“再说这话我要生气了啊!”然后指着鱼说道:“红烧一块,清蒸一块,剩下的怎么做?” 赵合欢抿唇一笑,从篓子里把上次没吃完的螃蟹翻出来,提议道:“蒸个海鲜饭好了,鱼翅单独留出来。” “行,听你的。” 二姐爽朗一笑,转头去准备配菜,“欢丫头,有句话我没和你说过,认识你之前,我从不知道身为一个女子可以做的事情这么多,大海很宽广,我能见识到这些真的太好了。” 赵合欢默了下,心里泛起些涩意。 “黄姨总挂念着你,我也一样,”二姐又道:“你呀,就是顾忌的太多了,我们都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怎么会是负担? 二姐眨了下眼,俏皮一笑,“总要依靠你,也显得我太没用了不是?” 看到赵合欢眼睛泛红,二姐眼睛也跟着红了,抱住她轻拍着她后背,待情绪缓和了些后轻松的道:“好了,该你关心的事情多的很,比如这一船的男人,你最喜欢哪个?” 赵合欢的情绪一下处于一种不上不下的状态,半晌无言的看着两眼发亮的二姐,掩唇咳了声,正要开口,余光就瞥见趴在外面的三个脑袋。 “……”偷听的更有技术一点好吗? 洛遥别扭的哼了声,一脸若无其事的丢了一截鱼尾巴过来,然后此地无银的道:“我没偷听。” 洛遥一走,在他身后的李承一暴露了出来,他傻笑着抓了下头发,眼珠子往上瞟,“我,我也没偷听。” 谎话还能说的更明显吗? 只有白禹神态自若的站在原地,一点都没有偷听被抓包的窘态,平静的目光反而看的赵合欢有种羞窘的错觉,“欢欢,那个问题的答案我也想知道。” 赵合欢张了张嘴,脸上表情变了几变,然后断然的把门给关上了,“厨房重地,禁止入内!” 问出问题的始作俑者则乐不可支,二姐好奇的眨了眨眼,追问道:“现在没人了,偷偷告诉我嘛!” 赵合欢:“……” 还想不想吃饭了! ☆、第366章 海市蜃楼 当天晚上,众人好好吃了一顿美味的大餐。 加了蟹黄和蟹肉的海鲜饭让人很有食欲,就连没胃口的司炎和夜归云都吃了两碗。 赵合欢给白宿也留了一份,白宿本该留在海州的,但在‘明珠号’出航后,白宿大大咧咧的霸占了一间客舱,谁都没注意他是怎么上船的。 除了这件事,白宿却也意外的安分,当脸上被修理过的青紫淡下去后,白宿和众人一样在船上待了几天了。 不是朋友,似乎也不是敌人? 总之白禹没意见,赵合欢也没多在白宿的事上费心,当然,他要是敢做什么,把他丢去海里喂鱼这点小事她也能办到。 赵合欢重画了宝图拿给舟师看。 舟师在复杂的海图上细细计算着,然后皱眉摇头道:“东家,单靠这张图无法判断具体的位置。” 听到舟师的话,赵合欢没太惊讶,单手撑着脑袋,“果然么。” 两人的对话其他人听的云里雾里,出海之前,赵合欢信誓旦旦宝藏在海上,于是商量之后就绕过了既定去鹿岛的航线,一直在靠近海州附近的海域徘徊。 注意到几人的疑惑,赵合欢一拍脑袋,所有人都在,正好可以商量一下,于是便指着自己重画的宝图,说道:“这里是标记的宝藏地点。” 七杀点头,“在五云峰。” 这也是众人不解之处,画上清清楚楚的标记在五云峰,为什么赵合欢认为宝藏在海上? “如果是五云峰,你们不觉得画有很奇怪的地方吗?”赵合欢指出来,“山脉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小舟的比例也失调了,所以我想这画的可能是海市蜃楼。” 几人的不解更浓了。 白禹若有所思,“欢欢的意思是宝图绘制的五云峰实际上是幻景?” 赵合欢冲白禹递去一个赞叹的眼神,海市蜃楼解释起来太复杂,不愧是白禹,在她提了一句后就能猜到大致方向。 于是她顺着白禹的话解释道:“海上出现的海市蜃楼离真实的地点距离应该不会太远,而五云峰最近的就是这片海域。” 但是,海市蜃楼的成因还有天气,光线等等影响,只有这一点线索是完全不够的,赵合欢猜想宝图上应该还有被她遗漏掉的线索。 舟师点头,他常年在出海,赵合欢提起海市蜃楼他有印象,结合了几个船工的话,他把在附近看到过‘幻景’的地方都圈了出来。 “如果是这两张的话,我记得湖面上有些这样的波纹。” 白禹看了会宝图,拿起笔在赵合欢画的草图上加了几笔,这两张就是他和洛遥的宝图,他记得很清楚。 “波纹?” 湖面当然有波纹,赵合欢没办法像白禹那样连波纹的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 在一边看着白禹补完的舟师忽然咦了一声,仔细端详着那波纹的图案,想到了什么,道:“这一片漩涡群……” 舟师拿出海图比对,然后惊喜道:“东家你看,就是这片海域!” 海上漩涡吗? 舟师所指的地方和他们现在的位置不远,不遇到恶劣天气的话,四五天就能到,赵合欢抚着下巴沉思,惊喜之余又有些疑虑—— 宝图标记的位置和船停靠的位置恰在旋涡中心,这可能吗? 夜色沉沉,不知不觉春天的气息已到了尾声,裹挟着潮湿气味的海风添了些闷热,立在港口的湛蓝色身影许久未动,静静的听着海浪拍击的浪花声。 淡淡的腥味漂浮在空气里,分不清是海的腥味,还是血的腥味。 身后的长街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具尸体,宋唯之眯起眼睛,厌恶的皱了下眉,他讨厌血的味道。 “公子,都处理好了。” 很快,一个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一身黑衣被血浸湿了几块,在夜里很难察觉,但独属于鲜血的气味却难以遮掩。 宋唯之无意识的皱起眉,原本温润的脸庞因为不苟言笑的表情而显得格外冷峻。 “海州郡守已经死了,杨开收到风声早早撤了兵,属下从几个百姓口里问到了些情况。” 冰冷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情绪,宋唯之挑眉,示意暗卫继续说,“有一艘海船十天前从海州出海了,已经确定皇后在那艘船上。” “十天前……” 眸底闪过一抹冷色,宋唯之拿起宝图,忽然扯出一个笑,笑声温润悦耳,却透着彻骨的凉意,指尖缓缓收紧,眯起双眸,低语道:“朕的皇后,比朕想的还要聪明。” 欣柔睁大了眼睛看着宋唯之,莫名感到一丝不安。 “传船舶使立即派船来海州。” 听到宋唯之的命令,欣柔意外道:“公子,临安城的危机刻不容缓,这时候出海恐怕……” 杨开,赵平和袁卓兵分三路,黑骑军和袁家军以最小的动静迅速占领了西北中部几大府城,而袁卓率领的军队此刻就在临安城外五百多里。 宫里加急文书来过几次,在兵力上,皇城禁军根本不是袁卓的对手,但若是有宋唯之坐镇,要拿下临安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现在出海不是等于间接放弃临安了吗? “闭嘴。” 宋唯之看都没看她,周身散发着高高在上的帝王气势,那张俊颜上带着和温雅长相完全不相符的冰冷和阴骘,“朕的决定什么时候允许你来说三道四了?” 他是忌惮袁卓,所有当然不会毫无应对。 秘密的兵工厂就是为了预防这种事情建立的,有着全然超出这个时代的火器的加持,他的地位没那么简单就动摇。 眼下更重要的事,是抓回某个不听话的宠物,顺便找到宝藏。 “呵。” 宋唯之轻轻笑起来,眼底深意暗潮汹涌。 船舶使很快就调了艘海船过来,对于赵合欢具体的去向宋唯之不清楚,只能靠猜测,他反复研究了许久那张宝图,在五云峰湖底的一无所获就说明了他的判断失误了。 那么,赵合欢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宋唯之暗沉的眼眸里布满冷色,她发现了却没说,那时候他的种种查探恐怕都被她看笑话一样看在眼里吧? 心底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支着下巴,宋唯之微闭上眼,呼吸有些凌乱,双手微微颤抖,兴奋。 棋逢敌手的兴奋中夹杂着薄怒和不满。 找来经验丰富的舟师,宋唯之用了一个晚上看完了海州附近海域的精密海图,船舶使那的海图比赵合欢手里的更详细精确,很快,他就找到一条可能性最大的线路。 舟师道:“很多船只经过这片海域后都失踪了,这一片漩涡群太危险了,至今没有舟师能安全穿过这一片,皇上还请三思。” 宋唯之看他一眼,不容置疑的气势当即让舟师禁声。 ☆、第367章 不是心有灵犀是什么? 舟师手里拉着绳索,一点一点的调整帆的方向,本来这种力气活大可以交给旁边闲的钓鱼的几人,但自上次洛遥拉了几次帆导致他们偏离了航向后,洛遥就被严令禁止靠近船帆了。 “上钩了!” 鱼线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洛遥看了眼李承一钓到的大鱼,砸巴着嘴道:“今晚有口福了!” 然后,司炎慵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连吃了几天的鱼,你还吃不腻?” 海鱼除了鲜味就只有腥味,对厨艺的要求很高,现在他嘴里味道淡的无比想念火锅。 “总比白菜馒头强。”洛遥哼道。 赵合欢瞄了眼那条鱼,馋虫也被勾上来了,“那鱼头不错,可以留着煮火锅。” 闻言,司炎眼睛一亮,“我刚想到火锅,小鸾儿就提了,不是心有灵犀是什么?” 经过几天的适应,晕船两人组渐渐习惯了这种小幅摇晃的弧度,夜归云打了个哈气,举手提议道:“我想吃牛肉面。” “你以为在点菜吗?” 对于各种各样的要求,最好的应对措施就是置之不理。 赵合欢懒懒的扫了他们一眼,走到甲板边上,也拿了根鱼竿钓起鱼来,漂在海上的生活在新奇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平淡和枯燥,他们就完全没这个烦恼,几人就没一个是能闲下来的性子。 航向有舟师把控,暂时不用赵合欢操心,于是司炎干脆组了几次赌局,谁输了谁就负责船上的清洁工作。 昨天的输家是七杀。 看着清洗甲板的七杀,赵合欢抿唇笑了下,把鱼竿架着,双手枕在脑后往后躺下去,洛遥瞥了眼她光着的双脚,神色不自在起来,恼道:“寡廉鲜耻!还不把鞋穿上!” 现在洛遥在赵合欢面前就像纸糊的老虎,看着他板着一张凶巴巴的脸,赵合欢好整以暇的笑起来,慢悠悠的晃了晃脚丫子:“你可以选择不看。” “丑丫头!” “你看了还说我寡廉鲜耻?非礼勿视没听过吗?” “你——” 洛遥哑口无言,脸色涨的通红,不知是被赵合欢给气的,还是羞的,赵合欢笑着扭头,“啊,有鱼上钩了!” 洛遥正要开口,一块湿哒哒的抹布丢到了他脑袋上,犹带着腥臭味的水渍从头顶滴下来,洛遥脸庞扭曲,怒不可遏道:“七杀!” “二层,你的。” 相较于处于暴走边缘的洛遥,七杀半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淡定的指了下二楼,然后把水桶和抹布丢在地上,“昨天你的点数和我平了。” 他和洛遥平点,所以输家是两人,清洁工作当然要公平的分工。 洛遥神色哀怨,干嚎一声,“又是我?!” 他的赌运为什么这么差!连续清洁了三天,好不容易把七杀拉下水了,却还是逃脱不了清扫的命运。 “哈哈。” 赵合欢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同情道:“加油。” 司炎组的赌局想也知道肯定有些不可描述的猫腻,白禹和夜归云肯定都发现了,所以他们一次没输过,就洛遥输的次数最多。 可怜啊。 赵合欢的笑容多少有些看热闹的意味,谁让海上生活太无聊了呢? 仓库里还有些干辣椒,下午赵合欢都泡在厨房里准备火锅的酱料,二姐把鱼头熬煮好,又把鱼肉给剔下来,准备做成鱼丸下火锅。 晚饭准备好后,没等赵合欢去叫人,众人就闻着味道过来了。 李承一是喜欢吃辣的,吸吸鼻子,道:“好香。” “别挤进来了,先把锅端出去。” 看他迫不及待的样子,赵合欢不由好笑,厨房本来就不大,全挤到门口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了,“让让,小心烫。” “欢妹,我来。” 李承一伸手去接锅子。 赵合欢点头,转头对赵轩道:“轩哥哥,这边留了些你给船工他们分分。” “嗯。” 鱼够大,加上配菜,足够一船人分着吃了。 满天星光闪烁,在万里无云的天幕上好似一条明珠璀璨的星河,赵合欢吃了个半饱,懒洋洋的靠在李承一身上,“这里天色真好。” “嗯。” 李承一笑着点头。 白禹看着赵合欢道:“这里是指海上吗?” 听了这话,赵合欢一愣,白禹眸色温柔清澈,他应该早就察觉自己来历不明,可是她不说,他就从未问过。 “是,也不是。” 赵合欢回他一个笑,然后眨眨眼说道:“等空下来,我再说给你听。” “我也要听。” 洛遥愤愤不平的插声。 白禹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他一眼。 “什么都别想瞒我!”洛遥强调道。 赵合欢笑眯眯的夹了个鱼丸给他,“好,好,吃一个鱼丸。” “真恶心。” 一句凉凉的嗤笑响起,白宿一脸嫌恶的看向赵合欢,怎么有像她这样的女人?和一堆男人混在一起却一点不害臊,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哪一点配的上师弟? 赵合欢拉住气的动手的洛遥,看向白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多谢夸奖。” “谁夸奖你了!” 白宿厌恶的瞪大眼睛,“你这个女人真是厚颜无耻!” 话一落,白禹沉下脸来,赵合欢笑容更甚的伸出手,“你晚上吃的就是你口中厚颜无耻的人做的,既然这样,还是算清楚一点比较好,所以,饭钱——” 白宿脸一黑,他身无分文。 “没钱啊?” 赵合欢歪了歪头,不怀好意的道:“那只能用身体偿还了?” 白宿闻言,脸色变了几变,怪叫道:“你休想!这么多男人都满足不了你吗!” 空气顿时寂静下来。 沉着脸的白禹嘴角抽了抽,洛遥恨恨的瞪向赵合欢,司炎挑眉嗤了声,七杀冷眼不语,李承一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可疑的绯红。 夜归云将几人的神色收入眼底,玩味的勾了勾唇。 赵合欢一头黑线,无语道:“你想多了,你的身材嗯……我还看不上。” “欢欢,不准看别人。” 白禹说话的同时,一手覆上赵合欢的眼睛遮挡住她打量白宿的视线,赵合欢配合的耸耸肩,“是没什么看头。” 白宿听到自己脑子里理智的弦断掉的声音,“欺人太甚!” “不客气。” 赵合欢笑的温和有礼,火上浇油道:“以后船上的清扫工作就交给你了。” 如果可以,白宿会用最毒的毒药弄死她,而且是死状最惨的那种。 连日来的晴朗的天气骤变。 舟师把船帆卷起来,抬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怕是要下雨了。” 海浪在狂风中卷起巨大的浪花,甲板上湿了一大片,众人的心情亦和天气一样,变得担忧起来,忽然一个巨浪打过来,船身倾斜了一个角度,赵合欢立即拿了绳索往腰上环了一圈,“都抓牢了,小心别被拍下去!” “抓住绳子!” 舟师脚下趔趄,直接撞到了甲板另一侧,七杀迅速把绳子抛过去。 舟师刚抓住绳子,暴雨倾盆落下。 伴随着闪电雷鸣,雨势大的惊人,豆大的雨滴砸的脸上生疼,赵合欢的声音被暴雨声压过,还在甲板上的几人全都成了落汤鸡。 看着越来越急的雨势,赵合欢看向二层船长室,赵轩和两个船工正牢牢把着方向,伸手抹掉脸上的水,眯起眼睛道:“不行,得让舟师上去掌舵!” 舟师脸色惨白的望着前面,密集的雨线仿佛把视野切割成了无数的丝状,在看清前方海面的漩涡时,心头一紧,扯着嗓子喊道:“转向!转向!” 怎么会! 海图上标注的位置明明离这儿还有一段距离! “转不动啊!” 无论赵轩几人怎样用力,方向舵都纹丝不动,赵轩怀疑,再用蛮力舵盘很有可能会断掉。 白禹跃上二层,一把握住舵盘,刚用了点内力,就听到一声细微的木头断裂声。 “东家,我们该怎么办?” 舟师六神无主,茫然的问着赵合欢。 俨然这时候她是所有人的主心骨,再高强的武功在广阔的海上也无济于事,船要是沉了,他们生还的希望也很渺茫。 不知何时,司炎移到了赵合欢身边,冰凉的手拉住她,凤眼轻闪的笑道:“能和你死在一块也不错。” 挑起的凤眼里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盛满了前所未有的认真。 七杀什么都没说,他和她之间的牵绊已经不用语言来说明了。 “想死的死一边去,我还没活够呢!” 看到他们的表情,赵合欢没来由的生出怒火,低吼道:“都别待在甲板上,滚回船舱!都关紧门!” “我陪你……” “闭嘴!” 司炎话没说完,就被赵合欢一把推开了。 一开口,雨水全灌进嘴巴里,那味道一点也不美好,赵合欢抿紧了唇,把赵轩和船工都赶回了房间里,就刚才迟疑的那么一会,船身已经被卷入了漩涡的边缘。 季节不同,洋流的流向也会跟着变化,所以和海图出现了出入,也有可能是舟师的海图本来就不够精确,无论是哪个原因,都是她大意了。 想到上的标记,赵合欢决定冒险赌一把。 ‘明珠号’是专业的船师制造的,用料都是结实的木材,现在也只能相信它不会在暴风骤雨中散架了。 不大的房间里,众人一片沉默。 “东家……” 黑暗里,舟师的声音有些打颤。 即便在房间里也依然能感觉到船身的剧烈晃动,大家都依靠着绳索固定住身体,听到舟师的问话,赵合欢默了下道:“听天由命吧。” 说完,身边有人抱住她,体温透过湿透的衣服传递过来,赵合欢抹了下脸,伸手抱紧了他。 一声轻笑响起,白禹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别怕。” “嗯。” 冷不丁的,右手也被人握住,对方的手心微湿,掌心有薄茧,是七杀。 赵合欢紧了紧手心,耳边还能听到洛遥和白宿在对骂,夜归云时不时偏帮上几句的声音,司炎没开口,她知道他就在她身边不远,还有一直小声跟她说话的承一哥。 平静的全然不像是在死亡的边缘。 船身的颠簸和起落持续了一天多,暴雨也下了一天多,空气里泛着潮湿的气味,在这短短的一天里,众人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走了一遍。 当船身彻底平稳后,赵轩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 和煦温暖的阳光透进来,天空万里无云,海面上平静无波,一片祥和仿佛那场暴雨只是一场错觉,看到甲板上的狼藉和漫上来的海水,方从梦中苏醒。 桅杆断了一根,卡在了船舷上。 很多没固定的食物和用品全泡在水里,许多木屑漂浮在上面,船舱各处都有大大小小的裂缝,一层的几个房间都泡了水。 “我的天……” 二姐惊叹,“我们还活着?” “要感谢这艘船没有偷工减料。” 一颗大石头落下,赵合欢还有开玩笑的心情。 舟师立即拿出指针校准方向,还好那一片是漩涡群,如果只有一个漩涡,那里铁定成了他们的安息之所,漩涡群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他们也足够幸运的从漩涡群脱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海船停在海上,舟师校了半天,最后苦着脸道:“指针失灵了。” “那只能等晚上看能不能看到指北星了。” 赵合欢拨弄了下指针,拧眉思索着,这时,她目光落在侧前方的一抹绿色上,双眸骤然瞪大,“你们看!” “……是一座小岛?” 舟师急忙拿出海图,试图估摸出大概位置。 白禹看向赵合欢,“那里莫非就是龙脉?” “标记的点在漩涡上,而那座岛的位置那么巧,我猜十有**宝藏就在那座岛上!” 听到赵合欢这话,七杀望向小岛的目光闪过一抹复杂。 李承一抬头望天,“可是并没有看到五云峰啊?” “海市蜃楼需要很多因素,哪有那么简单看到,所以几百年来,从未有人找到过龙脉。” 当初画宝图的沈家先祖,一定是偶然间发现这个岛,又很巧的看到五云峰的海市蜃楼,然后画下了这张宝图。 赵合欢说到一半,忽然想到玉王,“除了玉王。” 一时,觉得玉王越发神秘,或许他也不属于这个时代? ☆、第368章 初窥秘宝(1) 小岛的一侧是险峻的山峦,对面有一片面积不大的沙滩,赵合欢掌舵绕到了沙滩,沙滩附近的海域过浅,还有许多露出个尖的礁石,没办法只能放一艘小船下去。 远远看去,岛上一片寂静。 但事实怎样谁也无法保证,更何况赵合欢始终认为宝藏约等于危险,于是商量过后,赵轩,二姐和所有船工都留在‘明珠号’上。 船上的食物还够支撑半个月的,淡水比较稀缺,不过在沙滩附近,不靠近密林的话应该不会有危险,一条浅水湾就横亘在密林边,取水源也方便。 众人兵分两路。 赵合欢带了些干粮和水,又被赵轩和二姐拉着细细叮嘱了一番,然后看向等在那的李承一,白禹,司炎,洛遥和七杀,微微一笑道:“来寻宝吧!” 受到冷落的夜归云不满的叫到:“好歹我也是队友啊!” 闻言,赵合欢笑了笑,继续无视他,“走吧!” “哈哈!” 洛遥得意一笑,“没人让你跟来。” “好歹我武功也不差,要不要这么不留情面。” “谁不知道你功力大损了?” “……” 在两人吵闹时,其他人先一步进入密林了。 洛遥和夜归云:“等等我!” 或许是因为没有人烟,阳光又格外充足,树丛格外繁茂,地表根系盘根错节,落叶下躲着许多大个头的爬虫,虽说没多少攻击性,但观感实在不好。 唯独白宿看着那些爬虫双眼发亮,还拿出一个瓶子装了几条蜘蛛蜈蚣,看的赵合欢头皮发麻。 走了许久,越靠近密林深处,一种瘆人的冰冷感就越强烈。 “嘶——” “真恶心!” 司炎一脸厌恶的啧了声,一鞭子把蜷在树梢上的那条红斑蛇给抽了下来。 看到那条蛇被司炎给抽的稀巴烂,白宿满脸可惜的跑过去,拿了匕首砍下了蛇头,“你知道红斑毒蛇有多珍贵吗!简直是暴殄天物!” 看着捧着条蛇尸如若珍宝的白宿,司炎脸皮狠狠一抽,低咒道:“换你来开路?我还嫌脏了我的鞭子呢!” “半个时辰前就是我开的路。” 白宿斜睨了眼赵合欢,冷哼道。 他们几人轮番换着开路,护着赵合欢走中间,免得她被毒蛇,爬虫吓到或者咬伤,密林里的毒物和外面有许多不同,白禹也没自信能配出解药来。 所以,只能小心防患。 赵合欢的心思却根本没在白宿阴阳怪气的眼神上,抬头看着一望不到顶的参天大树,忽然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李承一问道。 “动物的种类太少了,”赵合欢道:“刚进来密林时,还能看到一两只野兔,后来就只有蜘蛛,蜥蜴之类的爬虫,而现在,全是蛇。” “那又怎样,爷还会怕蛇不成?” 洛遥一脸不明所以,不懂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禹沉了脸色,明白赵合欢担忧的地方,解释道:“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深处的环境适宜蛇类生存,那么再往里走,等待我们的将会是数不尽的蛇群。” 白禹说话的时候,白宿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嘴角微微牵起一个弧度。 光是蛇群,以他们的武功也不会太担忧,“另一种可能就是,密林深处有某种让动物忌惮的存在。” 几人望向密林的眸光闪烁,猜测着某种存在会是什么? 他们又走了半个多时辰,密林绵延几十公里,整体地势是向上的,所以不容易迷失方向,上了小岛才发现沙滩对面的山峦分布有多广,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岛屿。 相对而言,平缓的地势就更少了,幸好山峦呈塔状,上层坡陡峭,形成一个极大的钝角,下层的坡度缓,走起来不费劲。 正如猜测一般,深处蛇群密集,白禹的防虫粉全都用完了,负责开路的夜归云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警觉的绷紧了神经。 脚下地面潮湿,李承一捻起一块泥土搓了搓,然后道:“附近应该有河,顺着河走就能出这片密林。” 没走出多远,一条浅流出现在前方,河床两侧塌陷下去,河水十分浑浊,深度约到众人小腿肚的位置。 七杀背着赵合欢淌过河,几人顺着河流下游又走了半个时辰。 此时日头偏西,阳光充裕,却始终有种未知的不安游荡在众人神经末端。 谁都没开口,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四下里安静的可怕,只听得到他们的脚步声,一直盘在树上的蛇群也再无踪迹,从河流的某一段起始,仿佛加了一道无形的结界,结界内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 白禹眯起双眸,戒备的望向远处,轻声道:“看来很不幸的是第二种可能。” 洛遥停下脚步,剑眉紧紧皱起,意外的没有接白禹的话,垂在身侧的手掌微屈,他神经大条,懒于思考,但对危险的直觉却格外敏锐。 和洛遥有着同样直觉的七杀面色一肃,紧紧把赵合欢护在身后,右手搭在剑鞘上,不一会儿,他脸色一变,“来了!” 两个黑影突然凭空出现,黑影速度极快,黑色斗篷从头盖到了脚,连是男是女都没时间分辨,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洛遥和七杀同时迎了上去,一人对上一个。 黑影以速度取胜,看着魁梧,却极其敏捷,洛遥掌风劈了个空,夜归云立即补上几枚暗器,墨灵剑发出‘哐’的一声撞响,七杀眸色暗惊,闪身退了一步。 司炎手一抖,鞭子如灵蛇一般拽住黑影的斗篷,厉声道:“是人是鬼都现出来看看!” “嗖!” 瞄准了黑影在司炎鞭子拉扯下一瞬的破绽,李承一紧握弓箭的手指一松,利箭精准无误的射向黑影的眉心。 然而,预料之中的一幕并没发生,箭尖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后掉在了地上,此时,斗篷被鞭子卷下,露出斗篷下一张过分白皙的无机质脸庞。 众人一惊。 “是机甲?” 或许是统一制作的,机甲人偶的脸似曾相识,和赵合欢从玉王府里带出来的人偶类似,机甲做的再真也是死物,必须有人来操控。 操控机甲的人一定在附近,那人的武功不弱,能让机甲的活动如此敏捷。 在最初震惊之后,众人迅速平静下来。 如果只是机甲,那么总会有行动缺陷,唯一的优点就是刀枪不入,认清这点后,洛遥和夜归云牵制住一个,七杀和司炎,李承一对付另一个,白禹抱着赵合欢去搜索操控机甲的人。 沈家分支有专门守护宝图的,那么有没有可能有另一支专门守护宝藏,世世代代住在岛上的? 但岛上完全没有任何人生活过的痕迹,赵合欢正疑惑不解时,白禹身形一顿,裹挟着泥土气息的冷风自下而上的吹上来。 脚边几步远处,是一条二十多米宽的裂谷。 裂谷下深不见底,看久了身体竟然有种失重的感觉,仿佛会被吸入那个深渊之中,赵合欢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心跳的厉害。 “机甲是从这出来的?” 因为是从地底出来,让人产生凭空出现的错觉。 白禹拉着赵合欢的手,定睛看向裂缝深处,周围几百米都荒无人烟,操控机甲的人理想的藏身之处就在这里,很快,白禹目光落在下方百米处几个凸起的平台上。 “看那里——” 同时,赵合欢也看到白禹指的那个地方,凸起平台紧靠着裂谷岩壁的那一侧有一扇巨大的石门。 两人不约而同都想到了宝藏。 白禹表情未变,平台的距离不算深,用轻功就能下去,更大的恐惧来自于看不到底的漆黑谷底,这时,洛遥怪叫了一声,“咳咳!什么鬼东西!” 循声望去,半空中冒出几缕灰烟,洛遥一脚踩着被‘分尸’的机甲,一手捂着鼻子猛咳了几声,另一个机甲的双手也被七杀给卸了下来,失去双臂的它张着嘴巴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味道是……” 闻到空气里硫磺的味道,赵合欢脸色霎时一变,大叫到:“快离开它!” 几人虽不明所以,但听到赵合欢说的,谁都没耽误,不再去管那两个机甲,急忙掠过来,就连一直袖手旁观的白宿也只迟疑了一秒,就迅速远离了。 “轰!” 下一秒,两个机甲的脑袋像熟透的西瓜一样炸开了。 众人脸色难看,等灰烟散去后,他们去查看爆炸后机甲的残骸,赵合欢捡了几个碎块,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机关,那暗中操控的人又是如何控制机甲自爆的? “咦?” 捡起另一块焦黑的柱形零件时,赵合欢眸子不敢置信的瞪大,东西虽然烧焦变形了,上面几个字却还依稀可见—— XX电池。 所以,这是无线操控的? 过于震惊之下,赵合欢觉得在从机甲上找出摄像头她都不会惊讶了,回忆起机甲无机质的眼睛,赵合欢似乎猜到摄像头是安在哪儿的了。 可惜脑袋全炸碎了,想证实也不可能了。 遥控操纵的机甲,超时代的设备,宝藏越来越超乎赵合欢的预料了,好奇和疑惑交错在一起,不由让她心跳加速。 他们站在裂缝边缘,低头看向脚下凸起的平台,洛遥跃跃欲试,“要不,下去看看?” “别人惦记的宝藏就在脚下,来都来了,难道空手而归?” 一直没多大兴致的白宿突然接话,目光从赵合欢身上转向白禹,扬唇道:“我不客气了。” 说罢,跳了下去。 风声簌簌作响,石门在对面岩壁边,和他们所在的位置还有百米左右的横距离差,稍有不慎就会坠落到无尽深渊。 垂直下落了一段距离,白宿足尖向后借力,往前跃了几十米,眼看就要擦过平台,白宿顾不得形象,双手猛地一抓,整个人吊在了平台边缘。 “呼~好险!” 感叹了一句,白宿手腕用力,翻身爬上平台。 有白宿在前,几人一个接一个的跃至平台,他们轻功都比白宿要好,下到平台并不费力,白禹抱着赵合欢仍然姿态优雅,从容不迫。 白宿撇了撇嘴,拍干净衣角的灰尘。 石门闭合的严实密封,合几人之力都无法推开,洛遥狠狠踹了脚纹丝不动的石门,恼道:“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有机关凭你的脑子也解不开。” 司炎干脆的靠在边上,懒懒的说了句。 洛遥横他一眼,立即看向白禹,白禹正打量着石门的构造,门上没有任何花纹,就是一块在普通不过的石头,和岩壁嵌合的两侧用砂浆密封住,俨然是一道封死的门。 赵合欢脸贴着地,透过门下一丝缝隙往里看了看,“肯定有机关,这门应该千斤门,有机关控制从上面落下来,现在要让它升上去……” 一边说着,一边思考,赵合欢忽然看到石门右侧一块像是天然形成的拳头大小的凹陷,石门上很多这种自然的凹凸,是以众人都没注意到任何线索。 比着自己拳头放进去,这块凹陷的内部过于平滑了,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看到赵合欢把手放进去后石门毫无反应,洛遥眨了下眼睛,立即说道:“试试我的拳头。” 白禹颇为无语的瞥他一眼,倒也没拦住他尝试,很快,洛遥一脸失望的撇撇嘴,然后招手让其他人依次来试。 司炎深表怀疑,“每个人的手不一样大,这机关设置成这样也太随便了吧?再说了,这是沈家留下来的宝藏,即便有可能,那也是七杀。” “啊,你也姓沈啊!” 洛遥一拍脑袋,感觉自己解开了机关的谜题,迫不及待的把七杀推到石门前,“用你的手肯定开了!” “……” 七杀把手放上去,等了一会儿,毫无反应。 洛遥抓了抓脑袋,看向七杀道:“呃,你真姓沈吗?” 手不一样大,那么和这个凹陷一样大,固定大小的,圆形的……赵合欢想了想,走到门边,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夜明珠塞进去。 看到机甲时,赵合欢就在想,宝藏和玉王府之间有着一些关联,这颗夜明珠和机甲一样也是从玉王府带出来的。 众人没等多久,伴随着一道机括响动,脚下平台晃动,石门缓缓升起。 ☆、第369章 初窥秘宝(2) 晚上,涨潮的海面漫过礁石群,‘明珠号’放下船锚,停在礁石群外,赵轩几人坐在旁边一艘小船里,小船船头垒放着一堆木头,船身各处受损,都需要木料来修补。 幸运的是,岛上资源丰富,不用担心木料短缺。 他们没去密林深处,只在外侧砍了几棵树,顺便还抓到几只受惊的野兔,二姐还发现几棵椰子树,兜了几个椰子过来。 要不是夜色笼罩下倒影的密林像极了张牙舞爪的鬼手,岛上气氛就更美好了,他们都愿在岛上过夜,于是乘小船返回‘明珠号’。 二姐抓着绳梯爬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扭头望向海面上一截浮木,声音飘忽的问道:“轩哥,那木头上是不是趴着一个人?” 二姐的话让几人都打了个冷颤,光线暗淡,视线不佳,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趴在浮木上随着海水浮浮沉沉,赵轩定睛看去,不确定道:“好像是。” “死了没?” 二姐爬上船,远眺海面,疑惑道:“难道还有别的船和我们一样也穿过了漩涡群?” 等那抱着浮木的人靠近了些,他们发现那木头是船的桅杆,显然,对方远没他们幸运,他们的船多半在漩涡群下解体了。 果然,之后漂来的那艘海船从中间整个裂开,龙骨都断了,像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给扯成了两半,各种东西,碎木随波漂来,还有几个已经胀大了的尸体。 “呕!” 一个船工脸色惨白的吐了。 看到眼前的惨状,他们后怕的同时又暗暗庆幸‘明珠号’够结实。 “看看他还有气没?” 转眼,那截浮木漂到了他们船下,赵轩低头叫了声没回应,可能那人失去意识了,船工套着绳索下去把人从木头上拉到甲板上,“大掌柜,还有呼吸!” 船工让那人平躺下来,掰开他的嘴巴,让他呛出一口水来,赵轩注意到那人穿着的黑色劲装,眉心皱了下,悄悄拉过二姐让她放下小船带上一些食物去他们在山峦那侧发现的一个洞穴里。 二姐微愣,看到赵轩严肃的表情,没问什么就带上舟师去小船了。 二姐刚走没一会,那人悠悠转醒,他皮肤很白,仿佛常年不见光,刚一睁开眼睛就反射性的屈起身体,双眸警觉的打量过来。 船工被他反应惊了下,出声安抚道:“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那艘……是你的船吗?船上还有其他人……” 船工指着不远处模样惨烈的海船残骸,话还未问完,那人猛地起身,扑到船舷边,目光在茫茫海上漂浮的碎片和浮尸上搜寻,喊道:“公子!” 船舶使调来的海船在自然力量下不堪一击,那位有着丰富经验的舟师当时吓的不敢动弹,以至于危机之下舵盘断裂,方向失控,整艘船直接撞进了漩涡里。 “公子!” 他都没死,公子武功比他高那么多,公子一定没事,“那是公子的琴盒?” 想也没想他跳下船,捞起了琴盒,目光一转,看到旁边礁石上的湛蓝身影,顿时大松一口气,淌着水游过去。 宋唯之没受多少伤,船身解体的瞬间,欣柔用道具护住了他们,那个道具能在一定时间隔绝海水,但在那片海面,即使是他,也无能为力。 道具一到时间,他就抱着欣柔抓住一块船身碎片,漂了几天没吃没喝,任是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了,然后意识渐渐涣散,直到被一个巨浪卷起,撞到了礁石上。 望向背后的岛屿,幽深的眼眸微闪,然后宋唯之转过头,看向‘明珠号’,这艘船的主人不用想就该猜到是谁了。 不过,她好像不在船上。 是上岛了吗? 赵合欢设想了许多种石门背后的景象,没一种是比现实更让人悲观的。 石门后通道高度只有一人高,伸手就能碰到顶,他们一直沿着山洞不知走了多久,四周弥漫着土腥的潮湿味,那味道闻久了令人作呕。 脚下的坡度缓缓向下倾斜,并不陡,反而很平缓,但走了这么久,距离他们进来的位置估计有两百多米的垂直落差了。 一成不变的前行不由让人产生这条走道永无尽头的错觉。 “要不要睡一会儿?” 忽然,司炎打破沉默。 昏暗的光线和逼仄狭窄的空间都让人觉得沉闷不安,一种浓浓的压抑感,横跨在每个人的心头,赵合欢甚至觉得氧气有些稀薄,有些喘不过气。 过了会儿,有个声音回应他,“你们都累了?” 声音从前面传来,是李承一的声音。 李承一忽然回过头,手里拿着的夜明珠在黑暗中散发出莹莹的光辉,在光辉的映衬下他脸色白的吓人。 赵合欢冷不丁的抖了下,脑子里闪过许多鬼片的画面,最终嘴角抽了抽,摇头道:“再往前走走,说不定就到头了。” 即使她困的上下眼皮打架,她也不想在这样压抑的空间里睡觉。 夜归云懒懒的打了个哈气,声音里透着疲惫,道:“我们走了几个时辰了?” “有两个时辰了吧?” 洛遥也有些不确定。 黑暗会影响人对时间的判断,赵合欢揉了揉自己酸疼的小腿,觉得远远不止走了两个时辰,现在外面大概快到半夜了,四个时辰绝对有。 这时,白禹沉稳的声音响起,“通道后面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先停下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保持体力才是最佳的选择,这条通道门已经走过一大半了。” 司炎挑眉道:“你怎么判断出走了一半的?” “味道。” 白宿嗤了声,盘腿靠着石壁坐下来,说道:“从气味,湿度,空气的细微流通都能判断出来,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浪费口舌。” 神医谷老头收徒弟的条件苛刻,最为看重嗅觉和记忆力。 被白宿呛了一句,司炎似笑非笑,“我也没问你。” 白宿眯眼,余光瞥了眼白禹,过了会儿,又耸耸肩道:“省的你在师弟那吃个闭门羹,我好心帮你解释一句。” 他们的针锋相对,白禹直接置之不理,水壶里没多少水了,跟他们贫嘴的确是浪费口舌。 “欢妹饿不饿?” 李承一拿出一包香辣肉干,“吃吗?” “嗯。” 接过肉干细细咀嚼,进入通道后她都没怎么说话,众人知道她疑惑那个从机甲里找到的不明物体,不过她没说,他们就没问。 赵合欢的担心不无道理,出现了一个超出认知的东西,就意味着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若护卫这个宝藏的都是这些东西,他们真的能全然无事的安全撤退吗? 想着想着,困倦不可抑制的涌上来,李承一见状,侧了下身让她靠的舒服些,轻轻道:“安心睡,一会叫你。” “嗯。” 迷迷糊糊应了声,赵合欢疲惫的合上眼。 再醒来时,映入眼帘的一片漆黑仿若隔世,休整了几个时辰,众人继续往前走。 体力、精神都恢复了些,又因为白禹肯定通道快要到头,后半段路程大家心态积极了些,夜归云,洛遥和司炎三人还时不时闲聊几句。 突然,过了一道缓坡后,前方亮起一道光线。 骤亮的光芒就像一盏指路明灯,赵合欢眯着双眼望过去,“到出口了!” 光芒比夜明珠要亮多了,李承一收起夜明珠,定定的看向前方,那里就到了流传几百年的传说中的宝藏了? 如今他们距离宝藏只有一步之遥。 司炎凤眸微眯,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更多的却是一种隐隐的不安,目光落在赵合欢身上,司炎深吸了口气,面色恢复如初,几步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 两人的手都有些凉,赵合欢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却握紧了他的手。 越靠近光芒,通道越宽。 七杀心跳加快,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可以亲眼目睹宝藏的真容,当脚步跨入光线中,眼前豁然开朗,顶部陡然拔高,空间呈现出一片开阔的圆形拱顶,连接这处拱顶的一共有三条通道,其中一条就是他们来的这条。 众人面色一怔,许久说不出话来。 让他们震撼的不是这处诡异的空间,而是堆叠在地上数不尽的金银珠宝,这片庞大的区域与其说是一个宫殿,倒更像一个大广场。 高度约有十几米,四周铺设了石砖,圆弧形的墙面上绘制了几幅画,数百个箱子凌乱分布,每个箱子都填满了各种珠宝,银锭,金块…… 饶是他们并不爱财,仍被眼前一幕震惊了,夜归云吞了口口水,“我的天,沈家也太富有了吧!” 他们还做好了破解各种机关的准备,哪知道沈家这么大方,直接把宝藏大大方方的摆出来。 白宿几步过去,对脚边散落的珠宝视若无睹,直奔那个装着手臂大小人参的盒子走去,他在箱子边上挑挑拣拣,“红参,三花草,寒叶须……居然全是早就绝迹了的药草!” 每说一个药材名,白禹的惊诧就多一分,见白宿翻拣了许久都没危险,白禹也走过去,看到满箱难见的珍贵药材,冷静的眸底闪过一抹惊喜。 同时,司炎打开一个箱子,难掩惊讶,“这箱子里是蛊虫?” 因为媚烟的缘故,他对蛊有些了解,苗疆擅蛊一代都被媚烟杀尽了,说不定这里能找到解开情蛊的蛊,对了,还有小鸾儿的解药! 凤眸惊喜的瞪大,司炎埋头翻找起来。 洛遥兴奋的翻开一本书,口里念念有词道:“全是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 在他旁边,七杀全神贯注的专注在另一本书上,书封上几个字磨损严重,唯有两个‘沈氏’异常清晰。 另一边,李承一脸色激动的发红,捧着一本排兵布阵的兵法书看的津津有味。 等赵合欢回过神,看到的就是他们脸上露出痴迷又狂热的表情,无数堆叠的宝箱就像一个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足以勾起人们心底深处的**,并将这种**放大无数倍,然后永远沉迷于其中。 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窜上脑门,恐惧随之而来,赵合欢咬牙强迫自己的视线从各式别致的首饰上收回来,她猛地喘了几口气,冷汗爬上背脊。 “承一哥!” 赵合欢冲过去,一把扯掉李承一手里的书,“别看了!这里不对劲!” “欢妹?” 李承一看了眼赵合欢,视线就一刻不停的追着那本被赵合欢打到地上的书,急切又敷衍道:“欢妹别闹,等我看完了再陪你。” 说完不顾赵合欢的阻拦,李承一又沉浸回书里,赵合欢脸色难看的咬咬牙,转头看向一旁的洛遥和七杀,“把书给我!别再看了!” “丑丫头!别打扰我!” 洛遥双眼冒火,脚步一转就躲开了赵合欢,“等我学会这本心法,宋唯之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七杀亦是道:“这书上写了沈家先祖的事迹,欢儿让我看完好不好?” 见七杀似乎有所动摇,赵合欢厉声道:“不好!” 七杀痛苦的皱了下眉,然后没再理会她。 “该死!” 白宿,白禹和司炎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赵合欢急的团团转,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将她笼罩在其中,怎么办?该怎么办? 这时候,一只手忽然搭到她肩上。 “啊!” 神经紧绷状态下的赵合欢吓的跳起来,而始作俑者夜归云也被赵合欢的反应给惊了下,讪讪的收回手,“啊!是我!” 他无辜的眨了眨眼,嬉笑道:“好像就我们没被影响?小美人,你说这叫什么来着?是不是缘分?” 赵合欢看向夜归云,“你……你是清醒的?” “我不清醒怎么跟你说话呢?” 夜归云笑容满面,看向其他几人,“他们的状态很不对劲啊?” 总算还有个没丧失理智的,赵合欢稍稍松了口气,尽管夜归云看着不太靠谱,但至少有个能商量的人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的办法来的多。 那么,为什么他们没受影响呢? 赵合欢正要开口问问夜归云的感觉,一抬头却见他定定的看着一个方向。 ☆、第370章 初窥秘宝(3) 顺着夜归云的目光看去,赵合欢看向主厅的石墙,墙上绘制的壁画栩栩如生,颜料的色泽鲜艳明亮,保存相当完好,现在一看却觉得壁画的颜色饱和度极高,和石壁的对比强烈。 沈氏先祖留下宝藏少说也有两三百年了,什么颜料能保存的这么好? “你觉得颜料有问题?” 灵光一闪,赵合欢问道。 夜归云闻言,收回目光,奇怪的看了眼赵合欢,然后歪头笑道:“你说什么颜料?我只是在想……” 他顿了顿,抬手往旁边指了指,“这些美人也是沈家后人么?专门看守宝藏的?一个个都长得很水灵,一辈子都待在地底真是可惜了,一定很寂寞吧?” “你在说谁……” 赵合欢咽了口口水,听到自己声音抖了几抖。 “她们啊!” 仿佛没注意到赵合欢的异样,夜归云指了几个地方,“不就站在那里吗?” 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到头顶,赵合欢不着痕迹的拉开了和夜归云的距离,他所指的地方分明一个人影,不,鬼影都没有。 究竟是她出了问题,还是他根本就不是清醒状态? “小美人,过来一起玩呀?” 夜归云朝她招招手,笑容诡异。 玩个鬼! 低咒了一句,赵合欢转身就跑,看她跑远了,夜归云兴致缺缺的撇了撇嘴,并没有来追她的意思,赵合欢看见他坐在宝箱上,和莫须有的美人言谈甚欢。 疯了。 唯一一个能说上话的人结果也不正常,赵合欢抿了下唇,决定先按照自己的思路去调查一下壁画的颜料。 往好处想,至少这种状态并不会要他们的命,或许很快就能恢复理智了呢? 赵合欢一边想着,一边走到壁画边上,珠宝的光亮将这片区域照的亮如白昼,不用照明工具也能看的一清二楚,凑近了看,甚至能看清颜料里的细小颗粒。 会不会是矿物磨成的颜料? 天然形成的矿石有各种颜色,而且颜色能经年保持鲜艳,唯一的隐患是有的矿物里会有细微的致幻的成分。 赵合欢不确定他们的异常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那为什么她没事? 想到刚才的状态,赵合欢低头沉思,或许是她没太大执念,没太大渴求和愿望,唯一想要回到现实生活的愿望也因为遇到他们而产生了动摇,莫非这种致幻能放大每个人心底的**? 这样似乎解释的通为什么她没被迷失心智。 正想着,脚下突然一崴,一截阴森的白骨赫然出现在眼前。 白骨埋在珍宝堆里,脖子上挂满了项链,十指全戴了宝石戒指,双手还维持着环抱的姿势,赵合欢蓦地背后一凉,被珍宝迷了眼,最后的结局就在这里。 只要一直待在这里,痴迷的状态就不会好转,连吃喝的本能都被遗忘,然后死在这里。 既然是壁画的原因,只要离开这里就没事了。 除了来时的那条通道,赵合欢看向另外两条岔路,两条路没什么不同,也只能随便挑一条了。 犹豫了两秒,她立刻冲到白禹面前,他正把几株药材往袖兜里塞,要把他带离这里用武力肯定行不通,念头一转,“白禹!” 半晌,白禹目光茫然的抬起头。 有反应就是好的,赵合欢看着他,然后缓缓把药材从他手里抽出来,才抽出一半,白禹立即抓紧了,有些不悦的皱眉,“你做什么?” “那里面还有很多这种草药。” 赵合欢撇了撇嘴,往岔路口指了下。 果然,这话让白禹眼睛亮了下,紧蹙着双眉似在思考着,赵合欢哪里会给他思索的时间,推着他往右手边的通道走去,“那里有好几大箱,比这里多多了!” “真的?” “真的!快点来!去晚了就没了!” 赵合欢连连点头,那迫不及待的语气像极了诱拐犯。 感觉到白禹的抗拒没那么强后,赵合欢急忙拉起他跑了起来,这时,一道身影却比她更快,眨眼间就冲到了通道口,白宿站定,得意扭头挑衅道:“先到先得!” 赵合欢一愣,身边的白禹如箭一般冲了过去。 “呃……” 看到两人一前一后的冲进了通道里,虽然过程出了点意外,总归结果在意料之中。 急忙跟了上去,通道前方亮着微光,连通的另一个地方不会太远。 没一会儿,前方出现一个方正的空间,位于正中间的位置摆放了一张石床,另一侧则布置了一张桌子,桌上还放着茶具,其中一个杯子里居然还有半杯水。 “药材在哪?!” 正打量着石屋时,突然听到白宿恼怒的厉喝声。 白宿眼底布满红血丝,脸庞因为愤怒而扭曲,整个人的状态绝对不能用正常来形容,双手握成拳,抵着桌沿,处于一种暴躁的边缘。 白禹稍微好些,如诗似画的脸上泛出痛苦的神色,双手按着太阳穴,呼吸急促。 在白宿愤怒的扑过来时,赵合欢冷静的把藏在手心的迷药撒了出去。 “唔!” 刻意减少了迷药的分量,估计以他们的体质用不了半个时辰就会醒,白宿放大的脸在她面前软倒下去,白禹对赵合欢没防备,反应过来时也摄入了不少迷药。 “总算安静了。” 疲惫的呼了口气。 赵合欢想了想,把白禹拽到床上躺着,至于白宿,就那样吧。 石屋呈规则的矩形,四周是四面墙,四面墙上各有一个通道,正对着床尾的那条就是来时连通主厅的,地底宝藏究竟有多少条岔路? 像个庞大的迷宫。 返回去用同样的方法把洛遥,七杀和李承一一起骗到了通道口,以防压制不住突然暴走的洛遥,刚走到通道一半,赵合欢就把迷药撒了出去。 三人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迷药真是帮了大忙,赵合欢喘了口气,还有两个。 拐骗的技巧在司炎这里受挫了,无论赵合欢是哄骗,还是威胁,他的回应都相当敷衍,一门心思扑在各种蛊虫里,眼底的狂热痴迷看的她不寒而栗。 要不先迷晕了再把他拖过去? 此时,赵合欢还抱着乐观的心态,虽然麻烦了些,但至少这里没有机关暗器之类的,所以,在他们清醒过来前都是安全的。 赵合欢扭头看向旁边和空气对话的夜归云,眉心跳了跳,夜归云好骗的很,说了两句就嚷着要跟她去看美人。 赵合欢把迷药倒在帕子上,她可没力气一次拖两个男人,先把司炎迷晕了,之后在考虑夜归云。 刚摸到司炎背后,拿着帕子的手突然被抓住了,“你要对我做什么?” 司炎紧紧扣着她的手腕,一直带笑的脸色被冰冷取代,微眯的凤眸闪动着危险的气息,赵合欢从未见过这样的司炎,心里沉甸甸的,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 “司炎!你弄痛我了!” 他力气太大,赵合欢根本抽不开。 凤眸里闪过一抹迟疑和茫然,司炎紧紧捏着眉心,大口喘着气,道:“小鸾儿?你……我……我会找到解药……我……啊!” 夹杂着痛苦的大喊在耳畔响起。 这才多久?矿物的影响这么大吗? 赵合欢一刻不敢多耽搁,更不敢去想万一离开了这里他们却没恢复怎么办?这种影响万一是不可逆的呢? 趁着司炎松手的瞬间,赵合欢立即抓着帕子盖上去。 “唔!” 抬手托住司炎倒下来的身体,还没来得及缓口气,突然,感觉到脚下一阵震动,在这震动下各种珍宝滚落下来,赵合欢脸色一变,扶住石墙稳住身形。 与此同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声音越来越大,伴随着无数翅膀的扑腾声,“唰”的一下从通道口飞出来—— 蝙蝠! 圆形拱顶上原来并非涂了颜料,而是倒挂着无数的蝙蝠形成的黑色,一种极度的不适感冒出来,赵合欢一边往后退,一边抱住脑袋,看到几只蝙蝠扑到了司炎面前,赵合欢调转内力,一掌劈出去。 “呕!” 蝙蝠尸块比蝙蝠本身更恶心。 忍着强烈的不适感,赵合欢着急往通道跑去,刚才蝙蝠是从通道里飞出来的,这些蝙蝠没有强烈的攻击性,他们都处于昏迷状态,应该不会有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才的震动又是什么? 无数个疑惑冒出来,眼下却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 突然,好像踩到了什么,一声细微的撞击声在满是蝙蝠的主厅里很难听见,紧接着,赵合欢猛地栽下去,司炎沉重的身体跟着压下来,条件反射的尖叫还未从喉咙里发出来,身子已经垂直下坠了好几米。 头顶一块石板正在缓缓闭合,最后映在赵合欢视野里的是石板边缘一脸茫然和诧异的夜归云。 “嘭!” 到底掉落了多久? 没等赵合欢继续思考这个问题,身体重重的摔在了实地上,剧烈的疼痛从脊椎蔓延到全身,猛地咳出一口血来,内力转到后背,稍微起了些缓冲的作用,不然不死也残。 没几秒,“嘭!” 司炎砸在赵合欢身上,受到二次伤害的赵合欢眼前一黑,在剧痛和疲惫的双重折磨下,彻底晕了过去。 “嘀嗒。” “嘀嗒。” 水滴声吗?好渴…… 恍惚中,赵合欢感觉自己张了张嘴,口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然后一片清凉的甘甜渡到了嘴边,好舒服—— 急不可耐的把水咽下去,又舔了舔那片柔软。 忽然,一声低笑在耳边响起,“这么热情?嗯?” 浸湿的帕子覆在她唇角,有人拿着帕子轻轻擦拭干净唇边的血渍,“醒了吗?还是想多睡一会?” 那声音温柔又戏谑,听起来像催眠曲。 周围燃着几盏壁灯,司炎望着赵合欢的睡颜,眸光宠溺,他比她早醒半个时辰,因为摔在她身上,所以他没受伤。 结果,还是被她保护了。 唇边的笑容有些苦涩,对于在主厅的记忆他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记忆的确清清楚楚,但当时的他却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完全不像他。 不过,想起赵合欢变着法子的诱哄他,司炎不禁勾了勾唇,这儿也不错,那些人都不在,就他们两个。 “……司炎?” 赵合欢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司炎的怀里。 “醒了?” 司炎冲她眨眨眼,指着自己微肿的唇瓣,挑眉笑道:“给你喂水可真不容易,你看人家嘴巴都被你给吻肿了。” “……” 赵合欢张口结舌,要问的话卡在了嗓子里,目光在他的唇上扫了一圈,然后窘迫的躲开了司炎灼灼的视线。 看来不用问了,司炎恢复正常了。 不对,正常两个字实在不适合用在他身上。 抓了下头发,赵合欢慢慢坐起来,背后的伤司炎已经帮她上了药,除了肋骨还隐隐作痛,剩下的都是擦伤。 问道:“这是哪儿?” “不知道。” 司炎耸耸肩,在赵合欢醒来前,他已经查看过这个石屋了,石屋四周是封闭的,除了头顶上他们掉下来的机关,似乎没有其他出口。 顶上的石板司炎也检查过,无论如何用力都打不开,或许只能从主厅打开。 “大体上,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说这话的司炎脸上带笑,一点都没有被困住的绝望。 司炎看着赵合欢听完之后的反应,凤眸轻闪,歪头问道:“小鸾儿,我们被困在这了,你不害怕?” 没好气的瞥他一眼,赵合欢揉了揉小腿,瞪他,“我腿被你砸疼了。” 司炎半跪在地上,双臂展开道:“我抱你。” 赵合欢没跟他客气,多少有些对他在主厅对她那么凶的小报复,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不仅小腿,还有肋骨都疼的慌。 “抱稳了!” 司炎咧嘴一笑,神采奕奕道:“起驾!” “噗——” 赵合欢无语,这时候还有开玩笑的心思,司炎是独一份了。 正和司炎说的一样,石屋里没有特别之处,摆设也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石桌,和赵合欢安置白禹和白宿的那间石屋类似。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赵合欢叹了口气,颇为郁闷的揉了揉眉心,收回前言,认为这里没有机关暗道的她实在是太天真了。 ☆、第371章 各陷困境(1) 分不清白天黑夜,开始还能根据疲惫程度估算,算到后来赵合欢也混乱了,干脆放弃。 “接下来怎么办?” 她累坏了,声音有些飘,强撑着才没让自己睡过去。 司炎看她这样有些心疼,一边抚着她的头发,一边让她靠的舒服些,“别想太多了,着急解决不了问题,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睡一会,总会有办法的。” “唔,有道理。” 困意袭来,赵合欢翻了个身,脸朝里,贴着司炎的腹部,很温暖,很柔软。 不禁庆幸有司炎和她一起掉下来,如果只有她自己,肯定会无助到绝望吧? “喜欢吗?” 司炎眉梢高挑,浅笑吟吟的看向赵合欢,身子微微向后靠去,衣衫自行往两边敞开,他仍是只穿了一件,红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这一动,几块结实性感的腹肌就显露在赵合欢面前。 “……该说你脸皮太厚,还是太自信?” 尽量控制目光不往下移,赵合欢抿了下唇,无奈道,真是败给他了。 司炎眯眼笑着道:“小鸾儿看的那么入迷,我不自信点不行啊。” 尽管知道暗淡的光线下司炎看不清她发热的脸,赵合欢仍觉得羞窘,她刚想起来,却感觉脑袋下有什么东西顶住了她,“嗯……” 低沉的声音泛着无尽魅惑。 司炎双眉微蹙,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羞意,他往后挪了挪,正想找话掩饰过去,赵合欢就忽然像踩着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面红耳赤的坐到了床尾。 一个‘你’字结巴了半天,望过来的眼眸好像覆上了一层水光,明亮清透里透着一丝尴尬和控诉。 真是可爱极了。 吃起来一定很香甜,司炎那点羞涩立即烟消云散,他想大概真被她说中了,他就是厚脸皮,所以下一刻,鬼使神差的,他拉着她的手伸向自己的下腹。 赵合欢瞪大了眼睛,甚至忘记了反应。 “嗯……” 她的手碰到自己的一刹那,司炎不可抑制的发出一声沙哑的闷哼。 光线下,看着司炎外露的皮肤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一点点变成粉红色,他微仰着头,眉骨,鼻梁,下颚到喉结,每一处线条都写满了性感。 他一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引导着上下动作。 赵合欢呆呆的看着他迷离艳丽的脸庞,斜飞的凤眼含情,让人移不开视线,如同华丽的曼殊沙华,散发出致命的蛊惑。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薄唇微启,“嗯啊……” 手心温热,黏湿。 司炎大口喘着气,眼尾泛着丝丝红晕,似乎还未从极致的愉悦中回神,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的透着媚态。 赵合欢又羞又恼,暗骂了一句,妖孽! 反手想擦在司炎衣服上,顿了片刻又改变了主意,用力在床单上把手擦干净,恨恨的瞪了司炎一眼。 这一眼含羞带怒,加上她红透的脸色,实在可爱到不行。 司炎捂眼,光是努力克制不把她吃干抹净就耗费了他大半心神,她还敢来撩他? “别瞪了。” 司炎去拉她的手,笑眯眯地道:“还是说小鸾儿是欲求不满?想要我抱你?嗯?” “滚!” 怎么会有人如此大言不惭! 赵合欢恨恨的撇撇嘴,把她刚才的心动还给她! 看她闹起别扭来,司炎失笑,“好了,陪我睡会。” “你想得美!” 赵合欢简直气的想把他踢下去。 “乖。” 一用力,司炎就拉着她躺下了,温和的声音再度起了催眠的作用,“那我陪你睡,当初在春香楼,包我的价钱很高的,就当是附赠给小鸾儿了。” 谁稀罕啊! 而且在春香楼挂头牌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没一会儿,身边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桂花味,是她喜欢的味道,只穿一件衣服身上却很暖和,有内力真是便捷,脑子里冒出许多毫无边际的想法。 赵合欢抬手戳了下他的脸,作为一个男人来说,皮肤也太弹了吧? “哎。” 从经过漩涡群到现在,他们都没安心休息过,也难怪会累了。 就算有机关,不碰到也不会有危险吧? 许是司炎的怀抱让人安心,一直撑着保持清醒的赵合欢不知何时也沉沉睡去。 另一个石屋内。 白禹静坐在石桌边,想沉下心来分析目前的处境,却无法控制心底那挥之不去的心慌感。 “这什么鬼地方!” 把整个房间搜索了一圈,白宿泄恨的踹了一脚石桌,“那女人呢!” 说完,看到白禹微变的表情,白宿不由话音尖锐的讽刺道:“把你丢在这里自己跑了?你爱上的女人也不过如此——” “想死?” 一个冷眼扫来,白宿愤怒的眯了下眼,“自欺欺人!” 白禹看都没看他,冷冷道:“要不是欢欢,你早就死在珠宝堆里了。” “那女人根本没打算救我!” 白宿闻言火冒三丈,额头青筋暴起,怒道:“我是自己救了自己,所以别妄图让我对她感恩戴德!” 白禹道:“你为什么生气?” “我气你没长眼睛,我气那女人冷血,我气你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出路的空间让他压抑的情绪爆发,恢复意识以后,后怕经久未散,他知道赵合欢没打算救他,他们是没什么交情,又是敌对关系,换位处之,他也不会救她。 但为什么这么不爽! 吼完之后,白宿靠着桌边坐下,恹恹的低着头,“有办法出去么?” “冷静了?”白禹淡淡道。 “算是吧。” 永远都比师兄冷静理智的师弟,真是不讨人喜欢啊。 “你记不记得欢欢带我们过来时,这里应该有通道……” 白禹不太确定,虽然从狂热的异常状态中恢复了理智,记忆也还在,细节上却无法确定,所以他需要白宿的记忆来求证。 白宿环视了一圈石屋,皱眉想了想,“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有四条通道!” 刚才他没说有几条,是担心白宿因为他的话先入为主,白禹点头道:“我记得也是四条,那么,如果我们没移动位置,那么通道去哪了?” 白宿声音微沉,郁闷的分析道,“多半又是什么机关!” ☆、第372章 各陷困境(2) “又是岔路!” 看到面前分开的三条岔道,洛遥彻底失去了耐性,转头对两人道:“这样找下去要找到什么时候,早就应该听我的分开行动!” 李承一巡视一圈,眉心紧皱着,不赞同道:“情况不明下分开行动很危险……” “那你说怎么办?!” 洛遥急躁的打断他,“丑丫头不见了,她武功那么弱,再不找到她才危险!” 话落,三人脸色都有些难看,李承一深吸了口气,闭了下眼道:“这里潜在的危险超乎想象,我们走了这么久,遇到这么多条岔路,如果我们分开行动后走散了,岂不是更不利?” “没错。” 一直沉默的七杀忽然出声,他看向几条岔路,“走哪一条?” 洛遥郁闷的抓了下头发,急道:“刚才就走的中间,这次让我来选,走右边!” 每条路从外观看来没任何不同,而且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他们都全凭直觉来选的,见洛遥选了右边,七杀和李承一对视一眼,都表示没意见。 但愿洛遥灵敏的直觉能起点作用。 “哐!” 长剑砍在墙壁上发出尖锐的碰撞声,锋利的剑刃只在墙壁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夜归云虎口震的发麻,甩了甩手,把那剑柄上镶满了珠宝的长剑丢在地上。 “再换把试试吗?哎!还是先休息会吧!” 自言自语着叹了口气,夜归云靠着金山躺下来,懒懒的打了个哈气。 那些美人原来是他的幻觉吗?想想还有点可惜,要是没那些恶心的蝙蝠,留在那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脸上几道被蝙蝠抓伤的印子,夜归云扯着嘴角‘嘶’了声,蝙蝠应该没毒吧? 小美人太不够意思了,就留他一个人在这里,虽然耳根子清净了,但他不喜欢寂寞。 “哈哈,不够意思的好像是我呢?” 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四周扑腾着数不尽的蝙蝠,脸上,身上被抓伤了好多处,也是因祸得福,疼痛让他意识恢复了些,然后就想起他看着司炎和赵合欢踩到一块滑动的石板掉下去。 他把石板周围的珠宝全都清理了,没有一个是机关,他也不敢在主厅待太久,生怕又变得不正常,于是就跑进了左手边的通道里。 这条通道没有岔路,夜归云一路笔直的走,然后就到了这。 怪他太粗心,踏入房间后没注意到通道口的石门悄无声息的降下来,简而言之,他被困在这里了,困在一个满是棺材的密闭房间。 死在死人堆里还不如死在美人怀里啊! 一列四排,一排有四具棺材,排列成方正,地上铺了一层金沙,房屋四角尽是奇珍异宝,主厅的珍宝和这里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沈家的宝藏?我看是沈家的陵墓吧?” 夜归云开了一具棺材,里面出乎意料的没有骸骨,只放着一套锦服,“衣冠冢吗?” 没有尸骸至少没那么瘆人。 夜归云乐观的想着,把其他十五具棺材都打开看了,其中两具是空的,三具都是衣冠冢,剩下十个棺材里居然全躺着机甲人偶。 立即把棺材盖上了。 一个人对上十个机甲的胜算为零,夜归云苦着脸思考片刻,要不然趁现在把它们给拆了? 这般想着,夜归云刚扒拉出一个机甲,忽然,棺材底板传来石板移动的声音—— 机关? 刚才他摆弄机甲时,并没发现有机关啊。 双眸警觉的眯起,夜归云踩在棺材上,屏息静听着四周的动静,不一会,棺材底板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石阶。 正在夜归云犹豫着要不要下去时,一个声音猝不及防的响起—— “机甲制造起来很麻烦,毁坏了我会很头疼,012和014号在你们手里都自爆解体了,再弄坏一个我真的要生气了。” 夜归云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是人,是鬼?!” 没有回应。 暗暗咽了口口水,夜归云看向机甲冰冷的眼睛,顿时打了个寒颤,难道又是幻觉? 棺材底板的石梯不知通向何处,未知的总是恐惧的,夜归云迟疑片刻,积极地想,再坏也比困在这等死强。 另一头,赵合欢和司炎又把整个石屋检查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 两人面对面坐在石桌边,桌上茶壶里有水,司炎给她喂的水就是壶里的,喝着没有异味,也没有不良反应,就是普通的水。 旁边还有几碟糕点,即使几天找不到机关也饿不死。 赵合欢一边想着,一边回忆她掉下来的各种细节,抬头想和司炎商量一下,就见司炎慵懒的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饶是两人已经很亲密了,被那杀伤力极强的眼神盯着看赵合欢还是吃不消。 “小鸾儿,猜猜我在想什么?” 司炎笑眯眯的靠过来,身上气息醉人。 “能想点正事吗?” 语气颇为无奈。 司炎闻言轻笑起来,眨了眨凤眼,暧昧道:“对我而言,你的事就是正事,我在想你,满脑子都是你……” 唔哇! 赵合欢别开视线,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脸一定红透了。 “怎么看都看不够。” 抬起她的下巴,他的声音沙哑,眸底满是浓的化不开的温柔,司炎细细打量着她,似乎想她把的容颜刻在脑子里。 手指描摹着她的眉眼,鼻梁,唇瓣…… 就在赵合欢微痒的想推开他时,司炎忽然道:“我可以为你死,信吗?” 这话让赵合欢一愣,她骤然抬眼,皱着双眉看向司炎,漂亮的凤眸微眯,神色认真而严肃,丝毫没有平时的玩世不恭。 没来由的,心脏一缩,赵合欢板着脸道:“你胡说些什么!什么死不死的?!” “哈!吓到了?!” 司炎哈哈大笑,捏了下赵合欢的鼻尖,“话本上不都这么写的么,什么依依惜别,生死相许了,女人不是最喜欢听这种话吗?” 好嘛,又被耍了,赵合欢神经一松,狠狠瞪他,“你,你无不无聊!” 司炎哄她,“不喜欢这种,那我换一种?青梅竹马,私定终身的好不好?” “好个鬼啊!” 再理他她就不姓赵! ☆、第373章 生与死(1) 在十来平米大小的封闭石屋各处都仔细查看过了,要不是两人心态好,恐怕要精神崩溃了,有时不受控制的焦躁感席卷而来,都被司炎的插科打诨给一笑置之。 赵合欢又好气又好笑,半晌道:“难道只有等他们来找我们吗?” 头顶的机关看样子只有从上面才能打开,掉下来的时候她踩到过什么吗?赵合欢一点印象都没有,这里的种种都透露着诡异,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等等,常理? 脑中有个念头快速闪过,突然,司炎开口道:“小鸾儿过来,这块墙壁好像有点问题。” “嗯?” 司炎找到有问题的墙壁在靠近天花板向下半米左右的地方,那里的确是检查的盲区,把石桌拖到墙边,赵合欢站上去看了看,“这里吗?” 司炎鞭子甩过去,嗯了声,道:“回声有点差别。” “好像……” 墙壁上沾着一层灰,赵合欢踮起脚,依次在墙壁附近敲了敲,墙壁是用一块块石砖垒起来的,传回来的声音俱是沉闷。 忽然,声音有变化,“这块里面是空的!” 那块石砖表面坑坑洼洼,还有几个手指大小的孔洞,司炎跃上石桌,撸起袖子道:“让我看看能不能撬开?” 只有一块石砖背面是空的,大小连脑袋都出不去,赵合欢泼了盆冷水,“撬开也出不去。” “管他呢,先撬开看看。” 话还没说完,司炎一掌劈过去,掌风只带到一点,那块石砖就碎成了粉末。 司炎茫然的眨眨眼,这石砖也太脆了吧? 石砖背后只有一个很小的空间,然而看到那里的东西时,赵合欢的脸色霎时一变,下意识的伸手把它扯出来。 “小鸾儿?” 看到赵合欢异样的表情,司炎担忧的蹙了下眉,看向那古怪的闪着红点的黑匣子,“你认识这东西?这是什么?” 固定死了,根本无法拿出来。 赵合欢死死盯着运行中的摄像头,掌心沁出一层冷汗,之所以这里透着诡异,是因为这里的常理超乎了这个时代。 “你在看着对吧?!” 这地方起码存在了几百年,摄像头还在运行就说明一直有人住在这里,那么这些东西是几百年前就存在的,还是后来被某些发现了宝藏的人给改造的? 宋唯之说过,玉王很可能找到了宝藏。 还有那些机甲人偶,几乎都指向了玉王,可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就算玉王是个和她一样来历不明,也不可能突破生命的限制。 “小鸾儿?” 见赵合欢脸色恐怖的盯着黑匣子,似乎还在和它对话时,饶是司炎也难以保持镇定了。 深吸了口气,赵合欢闭了下眼睛,那在暗处看着他们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不想让他们拿到宝藏,所以把他们困死在这里? 那些机关大概也是远程控制的,他们自进来就一直被人玩弄于掌心。 赵合欢眸中闪过怒色,继续对着摄像头道:“一直躲在暗处的原来不止是阴沟里的老鼠,我当你有什么本事,结果连面都不敢露?有本事打开机关放我们出去,就算把整个地底翻个遍,我一定能把你找出来!” 司炎疑惑更甚,警惕的往四周墙角扫了眼,小鸾儿的意思是有人通过古怪的黑匣子能看到他们? “说话呀!我知道你在看!” 绞尽脑汁思考着能激怒对方的话,赵合欢垂眸深思,双方信息太不对等,连对方有几个人都不清楚,如果没办法套出些情报,大家都会有危险。 这人多半和玉王有些关系。 赵合欢猜测,继续道:“对了,那些机甲是出自玉王的手吧?你和玉王是什么关系?” “小姑娘。” 就在赵合欢以为不会有回应时,一道出乎她意料的声音透过摄像头旁边的扩音设备传出来,说出乎意料,是因为那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很清脆悦耳。 但从称呼来看,对方年龄比她大,大概比她大一辈。 “你很有趣。” 密闭空间里的声音十分立体,赵合欢环视一圈,估计每面墙上都有一个扩音器。 从听到声音起,司炎的脸色就异常古怪,凤眸里闪过深思,定定的看着摄像头。 “这里很久没有活人进来了,一下来这么多人,我其实很开心。” 语调轻快,似乎很愉悦,“而且你没有贪欲,不被**影响,你知道这里有多少宝藏吗?各种东西应有尽有,你们看到只是冰山一角。” 赵合欢皱眉。 “你们想要什么?” 赵合欢道:“我要的你都会给吗?” 那声音笑道:“当然,你们是我宝贵的客人啊!” “这就是你招待客人的方式?” “哎呀,这不是让你们交流感情吗?我明明是好意……” 性格恶劣。 短短几句话,赵合欢就给那声音主人的性格下了判断,她把话题拉了回来,“可以放我们出去了?” “嗯……” 沉吟几秒,扩音器里传来果断的拒绝,“不行啊,这是规矩。” 怎么听怎么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赵合欢咬了下牙,问道:“那要怎么做?还是说把我们关到死?” “小姑娘太残忍了。” 声音充满笑意,“地底有八十一个一模一样的石屋,每个石屋都是九死一生,死亡几率虽然大,但也有生存的机会,哎,其实我很喜欢你,舍不得你死的。” “这些机关都是你在控制吧!” 声音为难道:“即使是我也要遵守规矩,这是规矩。” 一直在说的规矩到底是什么? 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通过摄像头传过去,赵合欢顶着一张面瘫脸,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这个石屋是‘二选一’。” “二选一?” 扩音器里传来咯咯的笑声,“是哦,二选一,生与死?你选哪个?” ☆、第374章 生与死(2) 石梯下面仍是一个巨大的空间。 当他走下最后一个台阶,身后一道石门沉沉落下,回头看去时,来时的阶梯就看不见了,夜归云露出一个果然的表情,继续往前走。 他挑了挑眉,至少这里没棺材。 下层的格局和上层一样,中间四方矩形分别划分了四条笔直的横竖线,分出十六个同样大小的方格,其中几个交点上放着黑白棋子。 “棋局?” 夜归云挑起眉毛,“我不擅长啊。” 刚走到横线时,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欢迎来到‘棋局游戏’。” 环视一圈没发现人,听江湖传闻说过有种内功心法修炼到十层能达到和自然融为一体,甚至能将肉身藏于无形的境界。 投影里的夜归云保持着深思的表情,声音的主人当然猜不到他在想这种荒唐的事情。 “你有优先选择黑白子的机会,每局每个棋子只能移动一步,五个同色棋子最先连成线的一方获胜。” 听起来好像不难,夜归云想着,他还以为是解不开的棋局呢? 正准备选棋子,夜归云顿了下,问道:“输了会怎样?” “输家,当然是死了。” 毫不迟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空间里,泛起阵阵寒意。 闻言,夜归云朝着虚空中微一拱手,“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噗——” 严肃的声音发出一阵大笑,“按照岁数,我的确算你的前辈了,你在主厅里幻想美人的样子怎么没这么可爱?” 夜归云:“……” 前辈一直在看着我吗? “那我选白子。” “咦,这么快选好了?” 声音有些疑惑,“输了真的会死哦?” 想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前辈的方位他做不到,夜归云手心紧了紧,一枚淬了毒的暗器蓄势待发,他不喜欢用毒,但他也很惜命。 “看在你让我开心的份上,再给你一个忠告吧。” 明快的声音微微低沉下来,“输了必死,这点绝对没有开玩笑。” 夜归云心一沉。 与此同时,七杀和李承一三人在洛遥直觉的领路下,终于抵达了一处宽敞的大厅,大厅两侧立着几个石柱,中间堆满了金光闪闪的宝箱。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这次三人不约而同的无视了箱子。 绕过石柱,三扇石门并列在正对着通道的那面墙上。 “靠!又是岔路!” 洛遥低咒了声,低头看向地面,“这里只有我们的脚印,丑丫头没来过这,不然我们折回去?” 金沙从堆满的箱子里溢出来,薄薄的在地上铺了一层,有人经过一定会留下痕迹,洛遥的判断有道理。 七杀点头,象征**的珠宝莫名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我同意。” 看着三扇紧闭的石门,李承一想到,还是别打开的好。 “哎呀,走回头路的习惯可不好哦!” 突兀的声音骤然响起,洛遥双眼狠眯,凌厉的掌风劈向半空,“什么人!” ‘兹拉’的电流声窜过,一块石砖在洛遥的掌风下碎成粉末,露出一个古怪的黑色圆筒。 声音多了些冷沉,又道:“破坏东西的习惯也不好,弄坏了我会很头疼的,而且你一定会后悔。” 这次发出声音的是另一边,洛遥瞳孔一缩,厉声道:“有本事出来!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 手抵在剑鞘上,七杀冷静的环视一圈,道:“他不在这。” 李承一看向黑色圆筒,试图和发声的人沟通,“你在和我们说话?让我们不要走回头路?” “是哦。” 声音回答了他,“因为退路封死了哦。” 紧接着,像是印证所言属实,“轰”一堵石门骤然落下。 “欢迎来到‘智者之门’,三扇门只有一扇通往生门,三位好好享受,呵呵呵……” 七杀冲到石门边狠狠砸了下,皱眉道:“该死,打不开!” 洛遥用了全力,也无法打开石门,顿时脸色一变。 “什么是智者之门?” 见状,李承一思付片刻,沉下心问道。 “游戏规则——” 声音悠悠响起,“三扇门上各有一个提示,判断提示的真伪是你们选择正确生门的唯一方式哦,哎呀,你想问我死门里有什么……当然是各种神奇的死法了。” “少听它废话,我还不信了一个破门能要了我的命!” 那个声音控制机关,在暗处把他们戏耍的团团转,等找到他非狠狠教训他一顿,洛遥径直走到三扇门前,凭着第六感推开右手边的石门。 “先等等。” 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详感袭来,李承一制止洛遥,谨慎道:“宁可信其有,先看看门上的提示在选择也不迟。” “啧!” 洛遥不耐的啧了声,耸了耸肩膀,“好吧。” 三个提示用小篆刻在石门上,看字迹的刻痕是存在了很长时间,三人依次看完提示,仍是一头雾水。 李承一和洛遥同时看向七杀,最有可能找到线索的就是和宝藏有关联的七杀了,见他们看来,七杀嘴角微不可查一抽,要说疑惑,他的疑惑应该是三人中最多的了。 这里的一切都和父亲曾和他谈起的不同。 父亲不会对他说谎,那此时在某处看着他们的又是什么人? …… 沉闷的心情压的赵合欢喘不过气来。 三个时辰前,声音说了一个充满恶意的游戏规则,然后无论她如何问话,都没再给过回应了。 “生与死?” 简直可笑,凭什么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对生命指手画脚,以为自己是创世神了? 赵合欢对所谓的游戏规则嗤之以鼻,根本没打算遵循,她这么决定了司炎自然也同意,两人又在石屋里继续找出路。 直到一刻钟前,四面石墙全都向内推进了半米。 十来平米的空间一下被压缩的只剩不到十平,石床挤到了石桌边上,两人靠着一侧墙壁站着,赵合欢脸色发青,倒抽了口凉气,凉意蔓延到指尖,微微颤栗。 “这就是它说的时限了。” 司炎微微一笑,衣袖下的手轻轻握住她的,交握的双手传递过来的温度一点点抚平她的惊惧愤怒。 司炎继续分析道:“假如每次墙体移动的时间间隔不变,刚才是三个时辰,那么下一次也是三个时辰后。” 至多在移动两次,房间空间就不足一平,只能容纳他们站立的空间。 这还是保守估计每次移动距离相当的情况下,司炎没说完的话,赵合欢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了。 ☆、第375章 生与死(3) 除了恶劣,赵合欢想不到其他词汇。 疯了一样敲过每块石砖,每一个沉闷的回音都像是一柄绝望的重锤敲在心上,在无时不刻不在流逝的倒计时压力下,她无法保持冷静。 司炎叫她,“小鸾儿。” 赵合欢没理。 “别找了!” 司炎拉过她红肿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吹了下,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连疼都感觉不到吗?” “司炎。” 赵合欢脸色苍白,扑到他怀里,闷闷道:“我害怕。” 微怔之下,感受到怀里娇软的身躯,司炎眸底泛起柔光,低声安抚道:“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是怕——” 突然,赵合欢瞪着眼睛尖叫起来,双手死死抓着司炎的手臂,似乎想说什么,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闭上眼睛,赵合欢滑坐在地上,无言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我知道。” 司炎声音低低的,莫名的温柔,莫名的悲伤。 他当然知道她在怕什么,明明舍不得看到她这样悲伤,却又因为切实感觉到她对他的感情而暗自窃喜。 他真是一个自私又善妒的男人。 石床边上有个暗格,格子里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瓷瓶,其中一瓶是毒药,单从颜色,气味上完全区分不出来,二选一,顾名思义,房间里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不要……” 赵合欢紧紧抓着瓷瓶,强压下心里种种不安,咬唇道:“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们还有时间,我继续找机关!” “嗯。” 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司炎淡淡笑道:“我陪你一起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前却看不到一点希望,她无比后悔,为什么一意孤行来找宝藏,哪怕她的蛊毒一辈子不解也没什么关系。 “小鸾儿。” 看她停住,双手抱着膝盖蹲在墙边,身子缩成小小一团的模样,司炎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到她身后,双臂环抱住她,下巴靠在她肩窝里,轻声道:“别难过。” 手背忽然一热,带着温度的泪珠砸下来,仿佛在他心脏上烧了一个洞,司炎握住了赵合欢颤抖的身躯,手指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扭头对赵合欢露出一个笑。 赵合欢抿着唇,心里发酸,无力感蔓延至四肢百骸。 谁也没再开口,两人依偎在一块,时间悄然流逝,当墙壁再次移动时,石桌被三堵墙碾成了粉末,只余下一张石床大小的空间。 此时,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要不要睡会?” 司炎专注的看着她。 闻言,赵合欢受惊的瞪大眼睛,猛地摇头,“不要,司炎不要!那个声音就是耍我们玩,就算按照规则来,它也不见得会守信,你答应我——” 说到后来,赵合欢有些语无伦次,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十指死死抓着司炎的衣服,似乎一松手,他就会从眼前消失。 看着赵合欢的表情,司炎笑着在她耳边说:“你就不怕我把毒药给你?” 耳边拂过的气息有点痒,赵合欢手心紧了紧,抬眼定定的看着他,“我不怕……” 她想了很多,想方设法从困局中找出一条生路,但似乎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司炎那句‘我可以为你死’就像是一个即将应验的诅咒。 可是她做不到用他的命来换她的。 赵合欢微闭了下眼,缓了口气,每一个字都说的很用力,继续道:“我愿意和你一起死。” 说完之后,堵在心上的大石一松,整个人反而放松了不少,她怕死的很,但她更怕看到心爱的人死在自己前面。 游刃有余的脸上怔忪异常,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侵袭五脏六腑,而此刻司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视线有些模糊,他眨了下眼,害怕赵合欢看出他的异样,忽然伸手抱住她。 “小鸾儿。” 临死前能听到这句话,果然他是幸运的。 赵合欢没说话,只是紧紧搂着他。 “我很小就进入暗阁了,我记不得我的父母,连名字也是老阁主给的代号,我杀过很多人,多到记不清了,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还没死……” 司炎声音柔软,包含着温柔的情绪,“直到遇见你,我变得不想死。” “别说了。” 莫名的,一种不安感袭来,赵合欢有些慌乱的阻止司炎。 “听我说完,” 司炎冲她安抚一笑,歪头道:“你说在主厅时,执念和贪欲越大的人被影响的越深,那就是我的执念,我想找到能解开自己情蛊的解药,我想活久一点,我想多看看你。” 赵合欢浑身颤抖,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推开了司炎,扭头看向旁边并排放着的两个瓷瓶。 就在这时,石墙再次移动起来。 前后两堵墙撞在石床的前后两端,刺耳的撞击声摩擦着耳膜,司炎瞳仁一缩,旋身抱起赵合欢,温暖的怀抱有着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药!” 话音未落,石屑碎末弥漫在狭窄的空间里,紧接着,两个瓷瓶从床头掉下碎了一地。 空的。 凉意冻到脚底,赵合欢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什么时候……” 身后,司炎紧紧抱着她,不让她转身看到自己此时糟糕的模样,不知道哪一瓶里是毒药,全都喝掉才最保险。 瓶里的毒比他想的要烈,用内力压制只能拖延几个时辰而已。 真舍不得。 可是来不及了。 唇边扯出一抹苦笑,眼看着石床挤压到变形,生存的空间越来越狭窄,司炎低下头,温柔的亲吻她。 “闭上眼,别看我,乖。” 呼吸灼热,唇舌紧紧纠缠,仿佛要把她揉入骨血。 血液的腥气弥漫,赵合欢用力抓着他,眼前一片模糊,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个骗子!我说过我愿意陪你一起死!你凭什么帮我做决定!” 左右两堵墙之间的距离只剩不到一米,感觉到司炎抱着她的双臂垂了下去,眼泪夺眶而出,最后,耳边传来一道温柔款款的低语,“因为我舍不得。” 想保护你。 想在你的记忆里有一席之地。 是了,他就是一个自私又善妒的男人。 “轰——” 石墙的移动停下来,仅剩的站立空间里,赵合欢双目低垂的望着两人交握的双手,扩音器里恶劣的声音再度响起,“游戏结束。” ☆、第376章 黄雀在后 一片闪烁着蔚蓝的光海里,反射出的光线和地底格格不入,亮的有些刺眼,光带一般明亮的空间浮动着几个光幕,摄像头捕捉到的每一个景象都切实的投影在光幕上。 如果忽略掉周遭的诡异,这完全是一个监控室。 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光幕,“游戏结束”四个字说完,定在光幕的眸光微微一深。 以前也有在机缘巧合下困在石屋的人,为了活下去,不惜使用各种手段哄骗另一个喝下毒药,在绝境面前,再深的感情都会露出狰狞可怖的一面。 目光一转,亮起的光幕投影出洞口周围的情景。 “有趣!” 但见洞口人影影影绰绰,“真是热闹,又有客人来了。” 站在裂缝边缘向下望,欣柔倒抽了口凉气,对面深谷平台上的石门升至一半高度,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他们就在那?” 传说中的龙脉居然藏在一个无名小岛上,想想一路航行而来九死一生的经历,欣柔忍不住胆寒,难怪几百年来没人找到,实在是沈家藏的太深了。 就算集全了宝图,也不一定能定位到正确的位置。 一行人下到平台上,宋唯之看向门后的通道,眸光闪了闪,寻找已久的宝藏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饶是他一贯冷静也难掩激动,不过,越是如此,他越是谨慎。 “那艘船上的人公子打算如何处置?” “先别动他们。” 宋唯之沉吟片刻,道:“留两个影在那看着,还需要他们的船离开这里。” 欣柔点头,笑道:“赵合欢一定想不到我们也找到这里了。” 听她提到赵合欢,宋唯之眸色幽深,那艘海船的设计和用料都比船舶使调来的海船要好数倍,明珠商行原先只是个不起眼的商行,和沈氏根本无法比。 现如今,明珠商行主要铺子多是些粮铺,药铺和首饰铺,这些铺子的利润当真能支撑整个商行的开销吗? 或许,他该好好查一查明珠商行的底了。 几个暗卫在前面探路,宋唯之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谨慎的跟在后面,狭窄低矮的通道压抑异常,欣柔没话找话,道:“公子,他们先到一步,会不会把珍宝搬空了,要不要派人在入口守着?” 宋唯之忽然蹲下身,把油灯照在地上,仔细看了看通道里的脚印,眸子微眯道:“他们是两天前进来的,只是搬宝藏用不了这么久,脚印只有进去时的,没有出来的……” 要么,除了石门另有出口,要么是里面有危险,而他们被困住了。 站起身,宋唯之眉一皱,道:“暗卫进去多久了?” 欣柔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快一刻钟了。” 探路的暗卫无论前面情况如何,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传回信息,现在已经一刻钟没消息了。 “公子,我过去看看!” 沿着笔直的通道又走了一会,很快就看到尽头的亮光,欣柔眸子一亮,转头道:“前面就是出口了!” 几个暗卫同时失去了消息,宋唯之眉心皱的更紧,叮嘱道:“当心点。”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堆满了视野的奇珍异宝时,欣柔还是止不住震撼,脚步不受控制的移过去,只要有了这些财宝,宋唯之就能坐稳江山。 “欣柔!” 听到宋唯之叫她,欣柔捧着几个金条,兴奋的转头道:“公子,快来看!真的是宝藏,好多金银珠宝啊!” 旁边几个暗卫的表情亦是和她如出一辙。 宋唯之顿时警觉起来,在主厅入口处堪堪停住脚步,本能的觉得不对劲,当目光停在那堆珍宝上时,心底仿佛有个声音趋势他走过去。 念了遍清心咒,狂热的心情才好转了些。 视线扫了一圈,宋唯之首先看到圆形拱顶上倒吊着密密麻麻的蝙蝠,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十分瘆人,淡定的移开视线,继续观察周围墙上的壁画。 画面描述了一个得道飞升的故事。 没看出什么所以然,宋唯之低下头,发现主厅地面的脚印要凌乱的多,甚至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而连通主厅左右两侧的通道前都有脚印的痕迹,他们分开走了? 在这分开行动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除非,他们是遭遇了某种意外? 一边冷静思索着,心里同时生出一股莫名的焦躁,宋唯之盯着那几点猩红的血迹,觉得非常刺眼。 深吸了口气,宋唯之迫使自己移开目光,在他思虑的这段时间,欣柔和几个暗卫面色红润,眼神狂热,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很快,宋唯之的目光定格在颜色过于鲜艳的壁画上。 是或不是,试试便知。 捡起几个石子,宋唯之用力一掷,石子疾射到拱顶的蝙蝠群,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只蝙蝠扑腾翅膀飞下来,所有人都成了它们的攻击对象。 疼痛能换来短时间的清醒,宋唯之见状,心下肯定了猜测,反手把背在身后的琴取下来,五指划过琴弦,论起控制人心,没什么比的过他的琴音。 脑中好像有两股力道拉扯着神经,欣柔痛苦的抱着头,连扑过来的蝙蝠都无暇顾及,紧接着,她双眸涣散,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按照指令迈步往右手边的通道走去。 宋唯之用琴音操控着几人分别走向左右两边的通道。 觉得差不多了,宋唯之停止抚琴,屏住呼吸踏入主厅,绕过地上的蝙蝠尸体,走到血迹所在的位置,眉心疑惑的皱起,血迹到这里停了,难道是在这凭空消失的? 除非—— 抬手敲了敲地面的石板,又移动了下附近散落的珠宝,石板始终纹丝不动,下面也不像还有空间的样子。 那又如何解释这里中断的血迹? 无果,宋唯之起身,左右看了看,选择了右边的通道。 ☆、第377章 生门 下棋是附庸风雅人士打发时间的最佳选择,夜归云向来对此不屑一顾,有那个时间用来喝酒看美人不好吗? 但当一局棋能决定他生死的时候,夜归云很后悔没让以前的自己附庸风雅一回,早知如此,就该把听小曲的时间用在研究棋局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棋局游戏的规则比他想的要来的简单——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 ‘前辈’告知了他游戏规则之后,任他如何试图沟通,都再无半点回应。 夜归云叹了口气,干脆坐在一颗白子上休息。 他选的是白子,棋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棋子很大,而且很沉,光是要把它移动到既定位置都需要使用内力。 “这应该是死局吧?” 坐在棋子上看的更清楚,四颗黑子分别连成一条斜线,一条横线,这一步该是他走的,可无论走哪,当黑子落下最后一颗的时候,他就输了。 而,输家当然是死。 如果可以,夜归云肯定不愿意以身试险,试探声音的真实性,烦躁的抓了下头发,幽幽叹道:“所以说我不擅长下棋啊。” 一直拖着不落子似乎也是一个办法,‘前辈’也没有任何提醒,就像现在,他已经拖了快两个多时辰了。 问题是,他饿了。 “哎,在密林里小美人烤的肉干我怎么就没带上几块呢?” 难怪‘前辈’不提醒,因为饿死也是一种死法。 活动了一下四肢,夜归云眯起眼睛思考,怪就怪他一开始没经验,随意下了几子,落的现在进退两难的地步。 要是能拿掉一颗黑子就好了。 这么想着,夜归云灵光一闪,从棋子上跳下来,走到角点的那枚黑子边上,他提起一口气,猛地打出一掌。 “轰!” 他擅长暗器,不过魔教武功以掌法闻名,掌法自然是不弱的。 一掌下去,黑子从中开裂,碎了一大半。 夜归云惊讶的瞪眼,掌心红肿发热,用了全部内力的一掌居然只毁了这么一小块,警惕的环视了一圈,等了片刻后,没任何异常。 愣了会,夜归云眼睛一亮,行得通! 连发好几掌,黑棋彻底碎的不成形,夜归云呼了口气,把相邻的白棋推了过去,等到下一回合,又如法炮制,直到累的气喘如牛,五颗白子连成了线。 “轰——” 一扇石门缓缓升起,仍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游戏结束。” 夜归云满头大汗的靠着白子,喘着粗气道:“早说还能这样,我也不用白拖那几个时辰了,不然至于这么饿吗?” 声音默了几秒,似在忍笑,“身怀绝世武功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只要不破坏游戏规则的行为都是允许的哦。” 看着打开的石门,夜归云没动,鬼知道后头会不会都是这样的游戏,半晌缓缓道:“我说,能不能先给点吃的?” …… 与此同时,另一个石屋里。 三扇门上分别刻着三行字—— 第一扇门:非死勿入。 第二扇门:入门必死。 第三扇门:此乃生门。 游戏规则说过,要判断提示的真伪才是他们找到生门的唯一方式,也就是说提示有真有假,却不知具体真假的个数,实在难以判断。 三人思索了半天,都无法肯定。 毕竟事关生死,没有百分百信心,都不敢下定论。 于是,这一等也等过了几个时辰,随着时间渐渐过去,洛遥越发不耐,他狠瞪着三扇门,咬牙道:“不管了,我先开一扇,我倒要看看所谓的死门里有什么!” 没有进展总不能一直这么僵下去,李承一看了眼七杀,两人交换了眼神,分别站在洛遥两侧,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那我开了。” 洛遥舔了下唇,手抵在石门上。 他选的是第一扇门,前两扇门的提示大同小异,可能同真,可能同假,也可能一真一假,经过李承一和七杀的判断,同真和同假都与生门唯一这点自相矛盾,因此只可能一真一假。 假的那扇自然通往生门。 这便可以肯定,第三扇的提示是假,第三扇是死门毋庸置疑。 剩下两个二选一,只能赌一把运气。 洛遥运了口气,猛地推开门。 门开的一瞬间,三人同时往两侧一跃,门口不见一点光亮,什么都看不见,李承一默数了几个数,四下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洛遥望过来,疑惑又欣喜的眨眨眼睛,猜对了? 李承一更谨慎些,他示意洛遥稍安勿躁,正要开口时,一道极其细微的机关移动声响起,同时,余光瞥见墙面露出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小孔,孔中反射出锐利的剑光。 “嗖!” 万箭齐发。 三人脸色齐齐一变,四面墙壁同时射出数不尽的羽箭,密不透风,足以把石屋里的每一个活人都扎成刺猬。 三人身形一闪,靠着石柱站成一圈,墨灵剑剑气织成一道气墙,洛遥低喝一声,双掌齐发,李承一一手持弓,一手持枪,以迅雷之势挑落一支又一支羽箭。 箭雨片刻未停,三人喘息声渐渐沉重,神色严肃,难怪声音笃定他们开错了门会死,原来石屋里还藏着这样的机关,饶是他们内力深厚,也不是铁打的人。 不一时,三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 这时,地上的箭已经堆了一层,只有他们站立的周围留下了一圈空地。 “哐”的一声,七杀打掉一支从李承一背后射来的箭,李承一身上添了几条箭痕,体力渐渐不支。 他扭头看了眼抵挡了大部分箭雨而脸色发白的洛遥,李承一一咬牙,看向第二扇石门,厉声道:“冲去生门!” 闻言,洛遥双眸顿时一亮,触发了机关就说明第一扇是死门。 七杀此刻也反应过来,墨灵剑挽了个剑花,向前开路。 一边躲避箭雨,一边往石门边移动不是件容易的事,当洛遥发狠的一脚踹开石门,三人身体都是一软,直接扑了进去。 和第一扇门不同,这扇门后十分敞亮。 通道两侧挂着油灯,尽头散发着柔和的光辉,令人神往。 洛遥心有余悸的四下扫了眼,“这次没开错吧?” “没有哦。” 不合时宜响起的声音登时让三人戒备起来,“该说你们运气好呢,还是武功高呢?从没有人开了死门还能活下来,应该是运气好吧,毕竟你们没开到第三扇门,哈哈哈!” 声音微微扬起,“不好奇第三扇门里有什么吗?” 三人谁也没接话。 洛遥暗暗撇了撇嘴,虽然很想杀杀它的气焰,现在还是算了。 “好吧,游戏结束。” 等了会,声音颇有些遗憾,“快过来吧,我在等你们。” ☆、第378章 毒与药 另一边,白宿和白禹分别坐在石桌的两侧,彼此相对无言。 石桌上水壶里的水全喝完了,两人并未感到任何不适,而在墙边的一个弹出来的暗格里摆放着许多种外界难得一见的珍贵药材,另一边则凸起了一个摆放着药罐,研磨工具,刀具等类似于灶台的平台。 在主厅时对药材无比狂热的两人谁都没有先去碰那些药材。 指尖有规律的敲着桌沿,白禹抬头看向刚才发出声音的石块,那一块石砖被他破坏了,里面有个无法拿出来的黑匣子。 那个黑匣子多半能把他们这的画面传递到某处,对于没见过的东西普通人第一感觉大都是恐惧,白禹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赵合欢。 欢欢有个秘密,关于她来历的秘密。 她没说,他就一直没问,却是有几分自己的猜测,如今见到这些古怪的东西,倒是证实了他的猜测,难怪欢欢嘴里总是蹦出些稀奇古怪的词,千奇百怪的主意一大堆。 白禹不知道,他在想这些的时候,脸上会露出温柔的笑。 白宿看的心里窝火,烦闷的把衣领往下扯了扯,开口道:“你信它说的吗?” 白禹回过神,若有所思的看向白宿,然后点了点头。 “你觉得你中毒了?” 白宿怀疑的眯起眼睛。 这一个游戏叫‘毒与药’,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在解释游戏规则的时候,白宿就嗤之以鼻,石桌上的水壶里有毒?而且是两种不同的毒? 他们是喝过水,把水壶打开也确实发现了水壶中间的机关,但是中毒? 白宿不信。 他和白禹是神医谷嫡传弟子,论起辨别毒药的能力整个江湖没有比他们更厉害的。 就算壶里的毒药无色无味,他一时不察喝下去了,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至于一点中毒反应都没有。 他相信,白禹亦是一样。 左手搭在右手上给自己把脉,白禹微蹙着眉,又摇摇头,“的确不像中毒,只是没理由……” 声音没理由骗他们来个游戏。 白宿挑眉道:“我认识的白禹是不会怀疑自己的诊断的!” 脉相平缓有力,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这种判断是基于目前的能力得出来的,但若是远远超出这个时代呢? 比如那个古怪的黑匣子。 医术是没有尽头的,因此,白禹无法肯定。 顺着白禹的目光看去,白宿眸子闪了下,即使白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单从白禹的表情他也猜出一二来。 半晌,讥嘲的扯了下唇。 师弟比他沉稳,比他从容,不骄不躁又天资聪颖,师弟来了之后,那老头每天都笑的像朵菊花一样,他因为不甘心,一气之下出了谷。 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什么都没变。 人外有人,他该知道,但他不乐意。 “既然如此,那就抓紧时间配解药。” 白宿嘴角一翘,走到暗格旁边挑选着药材,游戏规则说解毒之后会打开通道,毒药是致死的,时限是十二个时辰。 也就是说,假定他们中毒了,他们必须配出能解毒的解药,否则会死。 同时,规则还规定,只能为对方配置解药。 白宿耸耸肩,笑道:“师弟,你该庆幸你是和我一起,要是和那个不懂药理的蠢女人,你猜你和她谁会先死?” 白禹眸子冷下来,扫了他一眼,冷道:“该庆幸的是你,因为,你一直输给我。” 闻言,白宿脸色难看,掐断了手里的人参。 “既然找不到中毒的症状,那就只能从解药药材的种类入手了。” 暗格里摆出了几十种珍贵药材,有几种他们也只在医书上见过,白宿一边按照药性把药材分门别类,一边念念有词,“主治寒症,疫症……这些是大补活血类的,还有这个……” 白禹看了眼,沉默的帮他分好类。 两人精通药理,做这些没费多少时间,当把几十种药材分完后,离十二个时辰的时限还剩十个时辰。 白宿撇了撇嘴,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期间,两人多次诊脉都没察觉异常,都说对症下药,那他们现在就像是盲人摸象,没有症状就只能一个个试。 “万一和毒药药性相冲怎么办?” 白宿挑眉,提出了疑虑。 白禹扫他一眼,“难就难在没症状,相冲反倒是好事,你若是不敢,先由我来试药。” 又是这样,冷静理智的擅自决定一切,衣袖下的拳头攥紧,白宿咬了下牙,他这点才最让人讨厌,却又意外的可靠。 微闭了下眼,白宿嗤笑道:“那便好,我的命可比你的矜贵。” 无视了白宿挑衅的话,白禹认真选出几株药材,从每一种药材配备的数量来看,试药是这个游戏中必不可少的环节。 但要控制在安全的范围,过度的尝试有可能会消耗掉解药所需的药材。 略一思量,谨慎的挑了几株清热解毒的药材,切碎后丢到药罐里熬煮,煮至沸腾后,白禹把药渣过滤出来,然后把汤药倒在碗里。 在他喝之前,白宿一把夺过碗,把还冒着热气的汤药灌了下去。 白禹抬眸看他。 “啧,真苦。” 白宿眉心皱着,把碗放回台子上,缓了会才道:“规则说我们只能为对方配解药,刚才的药是你配的,所以只能我喝,我可不愿意因为破坏规则而被连累。” 白禹不置可否,走回石床边休息。 见状,白宿青筋狠跳,对他这个师兄漠不关心真不可爱! “药效发作需要一会,该做什么不需要我教你吧?” 凉凉的声音响起,白宿看着独占了一张床的白禹,狠吸了一口气,恼道:“不需要。” “嗯,过半个时辰换你休息,有什么变化随时叫醒我。” 话音刚落,平静的石室便安静下来。 在原地站了会,白宿才把目光收回,背靠着石床坐在地上,白禹的呼吸很浅,浅到不仔细听就听不见,但这一刻,却因为这微弱的声音而不那么寂寞和畏惧。 白宿自嘲一笑,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他只是个胆小鬼。 ☆、第379章 毒与药(2) 他做了一个梦,梦中的神医谷草长莺飞,遍地花草,山谷里有一个竹屋,老头总喜欢晾晒咸鱼,一到冬天,屋子里就布满腥味。 晨起念书,日出晒药,午时烧火煮饭,午觉过后进山采药,每天按部就班,每个时间段都被老头安排的满满当当。 老头罗里吧嗦的又特别挑剔,嫌弃他做的菜肴难以入口,可是再难吃也比快风干的咸鱼好吧? 他很鄙夷老头的口味。 不过,老头在挑选弟子方面还是眼光独到的,比如带回来的小师弟。 师弟话不多,眼睛圆圆的,明明年纪不大却有种违和的冷静老成,偶尔蹦出的一两句话都会让他哑口无言。 师弟很聪明,字还没认全,光认老头的画就把入门的药材名称都记全了,他本来还为多了一个玩伴开心,谁知师弟比老头还一板一眼。 甚至,一样挑剔他做的菜。 某天他恼了,干脆撂挑子不干了,活该他们吃一辈子咸鱼。 直到天黑下来,影影绰绰的山林表现出了令人心悸一面,再不复白天的温和,莫名有些害怕,他试图找到那条走过无数遍的小路,可是那条路却像凭空消失了。 从山上向下看,能看到竹屋的亮光,很微弱,却是一盏指路明灯。 那时候,他突然想起,老头把师弟领回谷时对他说过,这家伙是我新收的徒弟,以后你是师兄,他是师弟。 师兄应该照顾师弟……吧? 但是师弟完全不需要。 那天,师弟提着灯笼上山来找的他,即便在山间走夜路,他也没有除了平静以外的表情,找到他时,歪着脑袋,圆圆的眼睛眨了眨,说道:“明天我做饭。” 嗯,还是挺可爱的。 当然,对师弟做的各种药粥,他觉得还不如老头的咸鱼。 “啪!” 有人对着他的脸一顿猛拍,白宿头疼欲裂,身子好像陷入淤泥里,耳边的声音听得朦胧不真实,但脸颊火辣辣的痛感却无法忽视。 从梦境抽离,恍惚有种不知今夕何日的混乱,艰难的掀开眼皮,望着眼前一双和梦里别无二致的淡漠眼眸,嘴角一翘,“师弟,我梦见你了。” 闻言,白禹眉心一蹙,没有说话。 “过了多久?” 意识渐渐回笼,白宿意识到自己失言,淡笑着带过去,手指掐着眉心,感觉了下身体的状况,又道:“似乎没什么特别症状。” “半个时辰。” 白禹顿了顿,然后道:“你梦魇了,一直叫不醒,可能是药性的原因。” 一说话,脸颊就抽的疼,白宿‘嘶’了声,幽怨的瞪过去,“这就是你下手重的原因?” 一抬眼,白宿突然愣住了。 注意到他的惊愕,白禹微一皱眉,“怎么?” 目光定在白禹头顶,白宿吞了口口水,缓缓道:“师弟,你脑袋上长蘑菇了。” “……” 片刻,白禹理解了他的意思。 行医讲究望闻问切,石屋里没有镜子,很多身体上的变化自身反而不易察觉,所以两人要为对方配解药。 白禹头上自然没有真的长蘑菇,白宿说的信誓旦旦,甚至还试图摘下来,白禹制止了他缺根筋的行为,理智分析道:“是毒药发作了。” 药有作用在身体上的,也有作用在精神上的,就像主厅壁画的颜料,两者一联系,白禹大致断定了毒药的方向。 白宿将信将疑,“那你怎么没发作,你看我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 白禹瞥他一眼,疾步走到石台前,着手调配解药,“一种可能是刚才的药催发了毒性发作,另一种可能是我们中的毒不同,发作时间不同也正常。” “死马当活马医。” 亦步亦趋的跟在白禹后面,白宿时不时往白禹头顶看一眼,显然长蘑菇的白禹极大程度的取悦了他,又加上那个梦,眼前一本正经的白禹和神医谷的小豆丁有些重合起来。 深思熟虑后,两人各自熬了一副药。 交换药碗后,白宿笑眯眯的看着他,道:“师弟,这像不像新婚之夜喝交杯酒?” 白禹斜睨他一眼,然后把碗里的药喝的一滴不剩,淡淡道:“但愿这药可以让你变成蘑菇,蘑菇比你赏心悦目的多。” 白宿一噎,默默咬牙。 接下来又是等待药效,为了防止刚才梦魇的状况,他们都没有睡,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偶尔看看脉相,如此反复,时间无声的流逝。 试到第四副药的时候,白宿苦笑着喝下去,他的幻觉又严重了,这次不是蘑菇了,而是白禹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 冷静如白禹,慢慢的也不可避免的有些焦躁。 还剩三个时辰。 摆出来的药材几乎每种都用过了,是比例不对?还是搭配不对? 豆大的汗珠从脸庞滑落,挑拣药材的双手隐隐颤抖,论起毒药,白宿比他更擅长,但从刚才开始,白宿就很不正常,深陷幻觉的状态真的不会影响用药的判断? 白禹闷哼一声,无力的跪倒在地。 毒发了? 手臂浮出无数个发脓的红点,又痒又疼,且还在不停溃烂,恶心的反胃,白禹脸色苍白的闭上眼,难道他和白宿不同,不是精神类的毒药? 白宿扭头,第一次看到白禹露出脆弱的表情,听他说了自己的症状,可在白宿眼里,那双手臂干干净净,根本没有红点。 是他的幻觉吗? 或是,化脓的红点也是幻觉? 再次陷入了僵局。 幻觉越来越严重,连周围的环境都改变了,在白宿眼里他正在神医谷的竹屋里,沉浸在熟悉的臭咸鱼味里,他鬼使神差的翻开一本残破的书。 这是老头撰写的药理书,涂改了很多地方,所以后来又誊写了一本新的,师弟看的就是那本新的,这本稀稀拉拉的被撕掉了好几页。 随手翻开的一页上,画着一种奇怪的石头,旁边的介绍被撕掉了一半,药效那一栏写着“虫鸟不近,植被不生,研磨成粉,食之,药性皆燥热绘烈,产生一种迷惑人心的效应,慎用,切记。” 白宿往下看,“若误食,三珍草可解。” ☆、第380章 会和 记忆里他似乎没听过三珍草,但又感觉有种不知从哪儿来的熟悉感,念头一闪而逝,快的抓不住,白宿绞尽脑汁苦想,定定的望着陈旧的书柜出神。 桌上放着三个凉碟,老头的鼾声从隔壁房间传出来,带着一种奇怪的心情,白宿走到桌边坐下,低下头,看到矮了一截的桌腿下垫着几本书。 白宿瞬间恍然。 仿佛在和催命的死神赛跑,药罐里“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两人久久未说话,怔怔的看着药罐,最后半个时辰了,如果这副药无解,就预示着他们的失败。 滤掉药渣后,白宿端起药罐,不多不少正好倒出一碗,“喝了。” 视野里尽是幻觉,白宿对着小豆丁白禹说道。 药里散发出一股甜味,白禹皱眉,白宿挑了哪些药材? 说实话,他很怀疑白宿是否还能保持清醒的思维,但怀疑也没其他办法,就像他对自己亦是没多少信心。 所有缓解幻症的药他都试过了,可是白宿没有任何好转。 起先,还只是看他的样子变了,后来,白宿在石屋里四处走动,对着空气说话,整个人俨然如同魔怔。 仰头饮尽,白禹把另一碗药递给白宿,白宿扯唇笑了笑,摇了摇头,“师弟。” 疲惫的按着眉心,白禹思考着直接给他灌进去。 没等白禹动手,白宿忽然扭头,望着另一个方向,说道:“你知道三珍草吗?” 三珍草? 目光一转,白禹怔了下,只见白宿对着墙壁笑的一脸神秘,“你知道的,老头闲来无事编写的医书堆满了书架,很多本都是大同小异,有些旧版我们看完了就直接拿去生火了……” 也亏白禹记忆力超群,否则早被撒手不管的师父和随性乱来的师兄给教傻了。 听白宿提起神医谷的事,白禹清冷的眼底久违的闪过一抹柔和。 “你还记得吗?缺脚的桌腿那也垫了几本医书。” 白宿自顾自的说道:“啊,那是你来之前的事了,所以那几本书你没看过?而老头却也没再誊写过……” 白禹没说话,碗里的药有些凉了。 话锋一转,白宿道:“三珍草,形似碧根草,两者茎叶小刺微有不同,三珍草极其罕见,花开呈红,此可与碧根草区分。” 闻言,白禹眸子微睁,望向石台上剩余的药草,碧根草药性燥热,主治活血化瘀,因为和幻症搭不上边,他根本没考虑过它。 可是台上的碧根草,或许是三珍草,没了。 “……三珍草的药效是什么?” 仿佛意识到什么,白禹问道。 然而,回答他的是白宿蓦地栽过来的身子,一双邪佞的眼睛茫然失焦,脸上泛着诡异的潮红,白禹神色一变,急忙掐他人中。 白宿露出一个笑,薄唇轻启,“师弟……我……总算赢了你一次。” 冥冥早有注定,比如那被他压在桌腿下的医书,比如他莫名其妙的幻觉,又比如石台上只有一株的三珍草,这个游戏一开始,就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他们的毒是同一种类型,都需要以三珍草为解药。 日光正好,绿意盎然,几只彩蝶绕着药架飞舞,小豆丁师弟板着脸叫醒偷懒午睡的他,但愿美梦不再醒。 “轰——” 机关开启,石门缓缓打开。 抓着他衣服的手滑了下去,白禹低下头,化脓的双臂完好如初,原来是幻觉吗?那这一刻,是幻觉吗? 耳边的声音好像还未消散,“把我葬在神医谷。” 五味杂陈。 …… 同一时间,宋唯之一行也被困在其他石屋。 那个石屋的游戏叫‘献祭’,顾名思义,想要离开就必须献出些东西,这里的东西特指‘身体组织’。 沿着右边通道走了许久,探路的暗卫再次失去踪迹,和前一次不同,这一次他们整个人像是凭空蒸发了,只留下中断了半截的脚印。 想到主厅里如出一辙的血迹,宋唯之肯定通道里有机关,有了戒备,一行以更谨慎的速度前进,却还是着了道。 高明就高明在,即使是宋唯之也没想到,这些机关都是有人在操控的。 “公子……” 欣柔摔下来时伤到了脚踝,脚上剧烈的疼痛,外加上恐惧和惊惶等种种情绪几乎快把她压垮。 石门前摆放着一个刻着花纹的圆形石台,上面摆着一个暗卫的尸体,鲜血顺着他自刎的伤口处流淌而下,将花纹染成了诡异的血红,像是在进行某种黑暗宗教仪式。 要离开这里,就必须献出相当分量的身体组织,比如头发,血液,骨骼……衣服,配饰等不算。 石屋里加上她在内一共三人。 听完游戏规则后,暗卫找遍了石屋都没找到出口,后来他们发现了石砖后的扩音设备和摄像头。 欣柔大感震惊,任务世界一般只有一个系统携带者,赵合欢是淘汰的88号系统出现的意外,那这里又如何解释? 另一个任务者? 她试图找出背后的人直接谈判,甚至说了许多自己的底牌,连系统型号都一并说了,对方却没给出任何反应,难道她猜错了? 也有可能是穿越者。 这些暂且不谈,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疲惫和压力慢慢累积,要出去只有按照游戏规则一条路。 暗卫明白这点后,二话不说就抹了脖子。 宋唯之始终神色淡淡,示意暗卫在石台上自刎,别浪费一滴血液。 为公子而死,本来就是暗卫的荣幸,欣柔松了口气,以为总算可以出去了,可是祭品的分量不够。 一个人不够。 欣柔心里凉了半截。 系统积分都兑换的差不多了,也没什么能用的道具,除非她杀了宋唯之,且不说宋唯之知道她太多秘密,她能不能杀的了他,问题是,她发现自己下不了手。 “好点了?” 欣柔一愣,眼底闪过一抹不安,看了眼自己高肿的脚踝,迟疑道:“还是很疼。” “还差一条腿。” 意味幽深的瞥了她一眼,宋唯之淡淡的道。 欣柔骤然瞪大了眼,面上的不安化为恐惧和痛心,一边往后退,一边道:“不!不要!” 失去一条腿? 她是拥有系统的任务者,她比所有人都有优势,凭什么要她失去一条腿? 没有因为欣柔剧烈的反应产生情绪波动,宋唯之若有所思的看向石台,加上暗卫的重量后,石台下沉了一些,仔细看,会发现台子边缘有道颜色深浅不一的分界线。 石台下降到分界线位置就能触发机关。 神色淡淡的走过防备不安的欣柔,宋唯之走到石桌边,把石桌击碎几块后放在石台上,加上石块的重量,石台却没有下降。 因为不是身体组织吗? 宋唯之下意识的看向欣柔。 欣柔身子一抖,乞求的摇摇头。 “那没办法了。” 思付片刻,宋唯之指尖按在琴弦上,欣柔面色一变,以为宋唯之要对她动手,手里凭空出现一把枪,枪口还没抬起,如狂风骤雨般的琴音就落入耳朵里。 扬起的琴音中,一片暗影从头顶扑下来,欣柔心里一惊,几道尖锐的嘶鸣响起,像下雨一样几十只蝙蝠簌簌砸下来。 随即,琴音一停。 欣柔还维持着拿枪的姿势,神经紧绷,似还未从大起大落的心情下回神,宋唯之扫了她一眼,淡漠的眼神里仿佛夹杂了一丝嘲讽。 后背被冷汗浸透,欣柔苦笑,说到底,她欣赏他,崇拜他,迷恋他,却同样畏惧他。 如果是赵合欢呢?她会怎么做? 除了几十只蝙蝠,角落里还有几只老鼠,规则里只说了身体组织,没要求必须一定是人的身体组织,果然,把蝙蝠和老鼠放上去,石台稍稍下降了一些。 欣柔轻呼了口气,至少自己的腿保住了,抿了抿唇,又看了眼宋唯之,欲言又止。 蝙蝠个头小,分量轻,还是不够,石屋里的活物就剩下他们,接下来他还有别的办法吗?欣柔不敢想,她舔了下唇,说道:“头发应该也算吧?” 损失头发总比残疾要好。 二话不说把头发割断了,欣柔把头发加上去,石台只降了一丁点,还是不够。 心沉到了谷底。 这时,宋唯之拿出匕首,往自己手腕划了一刀。 欣柔不敢置信,“公子!” 鲜血源源不断的往下流淌,血量约占体重的百分之八,在安全限度内放一部分血并无不适,宋唯之手腕的一缕鲜红格外刺眼,欣柔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有很多优势,她知道剧情大致走向,有很多高科技设备…… 但她仍是一个普通人。 “换你了。” 宋唯之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来,感觉快到极限时,立即点了穴止血,然后斜睨了欣柔一眼,转动匕首道:“需要我帮你吗?” 听听,就连这话都说的十分有气度。 接过匕首,欣柔苦笑道:“我自己来。” 石台已经下降到界限边缘,只差一点点了,在欣柔双眼涣散,手脚无力时,耳边模模糊糊听到一声脆响。 “轰——” 石台后的大门升起,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来,那道声音回荡在石屋,“啊呀呀,亏你们能找出这些蝙蝠老鼠的,真是恶心死了,算你们运气好,游戏结束!” 欣柔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宋唯之帮她手腕止了血,然后看向打开的石门,蔚蓝的光线浮动在通道四周,指引着他通往地底的心脏。 光。 到处都是光。 仿佛置身于光海之中,在昏暗的地底,这里如同一个不真实的地方,赵合欢站在明暗分界线前,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走过去,就能得知这里的秘密。 听到脑海中有个声音催促着,赵合欢莫名觉得烦躁,眼珠子僵硬的转动着,干涩的生疼,忽然觉得很疲惫。 什么秘密,什么宝藏,都不是她想要的啊。 痛到极致是麻木,脑子里一片空白,连悲伤都感觉不到了,身子越发沉重,连心尖都是冷的,赵合欢背着司炎,漫无目的的走到这里,一条不长的通道走了很久。 再也没有缱绻的温度,只剩下冰冷僵硬。 愤怒,报复,又能怎样,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一想到这,就觉得什么都没了意义。 “前面有人……” 另一条通道里,传来人声。 “丑丫头!” 看清通道尽头的人时,洛遥一个箭步跃过去,“醒醒?!哪儿受伤了吗?!” “欢儿!” “欢妹!” 李承一和七杀紧随其后,听到洛遥的喊声两人心里一紧,还未走至近前,就见洛遥脸色一变,“司炎……” 那身红衣一如往常张扬,只那双妖冶的凤眸再也不会睁开了。 洛遥怔住,不知作何言语,司炎死了? “是中毒。” 单从司炎发青的脸色就能看出来,七杀沉声道:“大约是三个时辰前了……”叹了口气,七杀痛心的看向眼睛红肿的赵合欢,她该有多难受? “她没受伤,只是累极了,睡了。” 李承一眉心稍松,握着赵合欢冰凉的小手,声音悲凉,“先别叫醒她,让她睡一会。” 低头看向她磨破的鞋底,洛遥心里堵的慌,“怎么会这样!他们遇到什么了?司炎武功不差,怎么会——” 这时,白禹背着白宿,从另一条岔道迎面走来。 洛遥话音一顿,看向白禹,指了指白宿,“他……” “死了。” 眸子轻闪,声音清冷平静。 洛遥哦了一声,白宿对丑丫头下药,他早想杀他了,可他真死了,又没来由闷的慌。 除了夜归云,大家都到齐了,不过是有生有死。 简单说了下各自遇到的情况,过了会儿,又沉默下来。 “所有通道都通到这里,看来前面就是终点了。” 深吸了口气,白禹冷静的道:“先把伤口处理下,然后继续往前,都到这里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说到最后,眸底闪过一抹厉色。 “嗯。” 赵合欢一路把司炎带到这里,即使是尸体,也没有丢下,七杀温柔的看了眼她的睡颜,嘴角轻勾,死了能得她如此对待,他亦觉得幸福。 七杀背起司炎,李承一背着赵合欢,一行人迎着光亮往前走。 ☆、第381章 真相 “宿主!” “宿主!” 别吵了。 挥开苍蝇一样烦人的声音,赵合欢想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皮像被胶水给黏上了,奇怪的是,她能清晰的‘看’见,她目前的状态……看起来十分诡异。 面前一团白光在不断闪烁,熟悉的机械音调从光团里发出,“宿主!警告中!危险等级三级!契合程度出现裂痕,请宿主尽快采取解决措施!” 什么鬼? 赵合欢低头,发现自己也变成了光团的形态。 “身体机能检查中……心率,脉搏,血压……” 伴随着88号的声音,一排排数字浮在面前,看向有着逐渐归为一条直线趋势的心电图,赵合欢愣了愣,等等,契合程度是指她的灵魂和身体? “请尽快采取措施!” 88号催促道。 倒是说采取什么措施啊! 光团状态下的赵合欢急的团团转,一时无法理解现在的处境,是她的灵魂脱离身体了? “如果死了,会怎样?” 被承一哥背在背上的她神色苍白宁静,和睡着了没什么两样,但88号反应的体征数值却显示出她正处在命悬一线的危险状态。 因为那壳子里没了灵魂吗? 88号回答道:“宿主,你的灵体会掉在时空的夹缝,永无归属,然后被主神统一收编融合,成为新的系统能量。” 系统能量?88号话里的信息让赵合欢一怔。 “或许是吧,老实说我记不清了,至少我的灵体很强大,在融合时没有被别的灵体侵吞掉意识。” 读懂了赵合欢想问什么,88号没多少感情波动的说道。 四周仿佛罩了层透明的玻璃罩子,无论怎么敲打都打不破,身体近在咫尺,她却无法靠近,不停的看着越来越缓慢的心跳,赵合欢可不想成为系统,颤声问道:“我要怎么回去?” 88号默了下,回答了玄之又玄的两个字“契机”。 她不能死,至少不能这样死!司炎用命换了她的命,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灵体光芒忽然暴涨,88号诧异的闪了闪,果然她灵体的力量很强,选中她作为宿主摆脱被主神淘汰的命运,看来它是赌对了。 玻璃罩外面—— “欢妹?” 一股心悸感突然袭来,李承一顿住脚步,扭头看向赵合欢不安稳的睡颜,眉心一皱把她放下来,“怎么了?” 白禹几步过来,给她把过脉后脸色一变,拿出银针刺向指尖的穴位,“欢欢,醒醒,别睡了。” 几人围了过来,洛遥面露担忧,“丑丫头怎么了?” “欢欢!” 看到白禹的脸色,七杀眉心不安的皱起,紧握住了赵合欢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她,在白禹又扎了几个穴位后,赵合欢睫羽轻轻一颤,发出一声嘤咛。 眼皮刚掀开一条缝,就被白禹紧紧抱住了,“你要吓死我了。” 清冷的声线微颤,带着明显的恐慌。 李承一从身后抱住她,轻轻呢喃道:“欢妹,想哭就哭出来。” 与此同时,88号道:“警报解除。” 她回来了,赵合欢指尖动了动,抬头看向七杀和洛遥,目光落在那抹红衣上时,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洛遥痛心道:“不想笑就别笑,丑死了!” 白禹不忍,瞪了洛遥一眼。 深吸了口气,赵合欢低头嗯了声,“我好多了。” 话一出口,眼睛却先红了,眼泪无声掉下来,接着,泣不成声,然后嚎啕大哭。 心像被撕开了一个大洞,如果可以,宁愿不看,不听,不去面对。 “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表情,李承一心疼不已,哑声道:“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郁积的情绪发泄完,心里空落落的,赵合欢眼里有些苍白,茫然,从白禹的怀里退出来,注意到几人担心的眼神,鼻尖又有点酸了。 “这里是……” “还在地下。” 白禹出声道。 他们身处于瑰丽光海的通道之中,脚下的石头呈现出朱红,蔚蓝,深紫等各种颜色,通道很高,顶上悬着钟乳石,旁边遍布大小不一的洞窟,蔚为奇观。 “这是矿石吗?” 赵合欢不能肯定。 洞窟大都是死路,沿着通道走了许久,前方豁然开阔。 与其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是墓室,台阶之上摆着几具石棺,棺材似乎是用矿洞里的矿石制成的,在光线下反射出瑰丽的光芒。 墓室很高,足有五十多米,八十一根石柱呈规整排列,顶上有个可供一人通过的孔洞,洞口四周长满了藤蔓,阳光从洞外照射进来,正好在一具石棺上落下一块圆形光斑。 七杀道:“洞口通到外面,应该是后山的位置。” 回忆了下他们进来时裂缝的位置,尽管在地底像迷宫一样绕了许久,看到洞口附近繁茂的绿植,大概判断出大致方位。 他们在地底跨过了半个岛屿,现在大概在占据小岛大部分面积的山峦的某处。 环视了一圈,李承一道:“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以我的轻功没办法从那出去。” 闻言,白禹足尖一点,身轻如燕腾空而起,踩着石柱轻点几下,眼看靠近洞口了,却是身形一转落回原地,白禹摇头道:“我也不行。” 看来没法从洞口直接出去了。 几人扫了眼石棺,保险起见,没人想去打开,这时,洛遥却指着一个没盖严的石棺,一脚把盖子踹开了。 “啊!” 腾地,棺材里一个人影腾地弹了起来。 洛遥吓了一跳,反射性的一拳砸过去,只听一声熟悉的痛呼,“别打!是我!” 来不及收手,一拳正中夜归云眼睛,洛遥嘴角抽搐,“你有毛病啊,哪里不睡睡在棺材里?你是人是鬼啊?” 夜归云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拉着洛遥的手往自己脸上摸,“你摸摸热乎着呢!” “啧!” 洛遥嫌弃的抽回手,“恶心不你?” 再次看到熟人,夜归云激动万分,“可算见到人了,你们是不知道我连着到了两个墓室,这破地方怕不全是棺材!” 他还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没一个人接他的话,被冷落的夜归云摸了下鼻尖,后知后觉道:“司炎……” 在他开口前,七杀不客气的捂住他的嘴,欢儿好不容易缓过来,这家伙还是闭嘴的好。 夜归云眨了下眼,看向僵硬的靠在石棺边的一抹红衣,眸子惊讶的瞪大,而后意识到什么,神色暗了暗,输家必死,真的不是开玩笑。 “你怎么睡在棺材里?” 待七杀松了手,夜归云抓了下头发,苦笑道:“我不困了么,别说,棺材里还挺舒服的,你要不要睡睡看?” 石棺下垫了软垫,还有枕头,还有几枚做工精巧的陪葬金饰。 对夜归云的提议敬谢不敏,七杀左右看了看,“死了够你睡的,石棺里原来的尸体呢?” 沈家的宝藏,石棺里的很可能是沈家先祖。 “空的。” 从石棺里出来,夜归云耸耸肩道:“我还不至于做出把死人丢出去的事。” 说完,他又指了指旁边两具石棺,“这里有人,别的都是空的。” 洛遥无语,“你全都打开看了。” “对啊。” 看到七杀脸色变了变,夜归云懊恼的撇了撇嘴,又道:“说来奇怪,石棺里的尸骸一点都没腐烂,一开始把我吓的够呛,你们要不要看看?” 一点都没腐烂? 赵合欢眸子轻闪,见状,洛遥打开了一具石棺,露出一张俊朗深邃的脸庞。 那人约莫三十多岁,或许四十,是很显年轻的长相,剑眉入鬓,鼻梁高挺,眼窝深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看到这副场景,众人难以相信死人也能这么鲜活,像睡着了一样。 白禹深深皱眉,探了下那人的鼻息。 从体征上完全看不出死亡的痕迹,皮肤甚至还有光泽感,除了全身有些微的脱水状凹陷,有几处不明显的尸斑之外,身上没有其他伤口。 当白禹解开那人的衣服时,胸口出现一片银色硬化的角质,宛如盔甲状覆盖在身上,那层银色物质很硬,渗透进身体里,导致器官衰竭。 把死因说给几人听,白禹疑惑道:“这种银色物质我从未见过,不知他是怎么染上这东西的?” “死都死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洛遥挑了挑眉道。 这时,七杀忽然皱眉,道:“他好像是大周的开国皇帝。” 几人一愣,开国皇帝都死了几百年了,怎么会葬在这里? “据说开国皇帝和玉王归隐山林了,难道旁边这石棺里的是玉王?” 夜归云惊讶的把旁边一个有人的石棺推开,里面躺着一个年纪五六十,瘦骨嶙峋的老者,白禹上前查看,“他是寿终正寝。” 夜归云好奇道:“玉王长的不怎么样嘛!” 玉王府挂了一张开国皇帝的画像,画上的男人器宇轩昂,俊眉星目,赵合欢回忆了下,确实和石棺的人很相似,但他一身素衣锦袍,也没任何象征身份的陪葬品,真的是开国皇帝吗? 下一秒,李承一找到一个刻着‘安’字的玉佩,玉佩反面刻着龙纹,李承一道:“安字是开国皇帝的名讳。” 夜归云道:“这是开国皇帝,那这个就肯定是玉……” “这不是玉王。” 七杀指着石棺前面,“这是沈氏先祖。” 石棺前的地上刻着一行小字‘沈氏长风长眠于此’。 石棺很沉,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的,赵合欢怔怔的看着空着的石棺,许久,赵合欢抱着司炎,七杀推开了沉重的石棺,帮她一起把司炎放进石棺里。 他那么自恋,一定不愿意自己变的难看吧? 抬手抚过他紧闭的眉眼,赵合欢痴痴的看了他许久,慢慢收回了手。 洛遥看了眼白宿,白禹摇了下头,低声道:“他想回神医谷。” 低头吻了下司炎的额头,赵合欢看着石棺合上,眼眸一片黯然,李承一沉默的搂着她,似乎想把力量透过双臂传给她。 连通墓室的只有一条笔直的通道,已经走到这里,众人别无选择,只能继续走向前方的未知之地。 渐渐的,有水流声响起。 四周的矿洞似蜂巢一般越来越密集,银色液体从矿洞缓缓流淌下来,在脚边汇成一条泛着荧光的光带。 通道终于到了尽头。 那是一个很大的空间,正对着通道的一面堆放了许多赵合欢无比熟悉的现代设备,有发电机,电脑,控制台,麦克风,音响等等,最震惊的是投影在石壁上的十几个光幕。 赵合欢看向背对着他们的一张石凳,石凳上坐着一个人,那人从头到脚都包裹在长袍里,身材纤瘦,看着没多大威胁,但却让几人都绷紧了神经。 “哎呀,我等你们很久了。” 这次,声音没通过扩音器,直接从前方传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洛遥手掌微屈,冷声道:“石室的机关都是你在控制?!” “别着急嘛!” 在众人的戒备下,石凳慢慢转过来。 宽大的兜帽将那人罩的严严实实,长袍拖拽到地,全身上下愣是一点皮肤都没露出来,要不是他在说话,几乎会让人以为他也是死人。 “你们活着到了这里,按照规矩,这里的宝藏可以随你们带走,带走多少都行。” 话落,控制台的几个按钮跳动,光幕切换到一张金光闪闪的画面,视线可见的地方都被珍宝填满,数不尽的财富。 听到这话,几人微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情绪。 那人的声音扬起,奇道:“这些珍宝满足不了你们?难道你们不是为这些来的?哦,我知道了,你们是来为她要解药的……” 尾音不明意味的拉长。 白禹道:“解药在哪?” “有哦。” 光幕的画面切了近景,拉到一个角落的匣子上,“这就是你们要的解药,想到的东西都可以拿走哦,随便拿走多少都行,这是你们应得的。” 那声音谆谆善诱,就像引人堕落的魔鬼。 在足以颠覆一个国家的财富面前,能保持理智冷静的人都多少赵合欢不清楚,此刻,她却深深感受到声音里的恶意…… 还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她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动作极快的掀开了那人的长袍! ☆、第382章 激战 声音分明从面前发出,又似隔着很远,当长袍落地的一刹那,有些惊讶而玩味的道:“哎呀,被发现了。” 那与其说是一个人,倒不如说是一个石像,罩的严实,是因为有不能露面的理由。 那人和石凳连为一体,有着完整的人形,甚至长着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只是那张脸几乎全被从脚底延伸上来的银色物质给覆盖住,只露出了半只眼睛。 赵合欢不敢置信,当目光落在那人隆起的胸前弧度时,它居然是个女人? 白禹和洛遥将赵合欢拉到身后,双眸危险的眯起,眼睛惊讶的瞪大,那个暗中操控机关,将他们玩弄于掌心的就是这个人? 白禹不确定她是否还能称之为人。 毕竟,被银色物质覆盖的她早已没有了作为人的生命体征,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就和墓室里开国皇帝的尸体上的物质一样,那物质会导致器官衰竭,于她亦是如此。 许久,它唯一露在外的眼珠子僵硬的转了转,赵合欢感到一道阴森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抬头望过去,隔着几米的距离,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你胆子很大。” 看到它的形态,再听到它的声音更觉诡异。 赵合欢深吸了口气,带着三分试探,七分肯定的语气,问道:“你是玉王?” 玉王? 几人惊讶的看过来,大名鼎鼎的玉王是个女人? “啊呀。” 声音微扬,不知是惊诧更多,还是惊喜更多,“小姑娘,你不仅胆子很大,还很聪明,玉王啊,这个名号有多少年没听过了呢?你们在前面的墓室看到他了吧?所以猜出了我的身份?” 听声音承认她就是玉王,几人面色各异,看向石像的表情不禁变了变。 无论如何,都很难把面前诡异的石像和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玉王认为是同一个人,更难以置信的是,玉王是女人的事实。 女人随军,封王,权力滔天,开国皇帝又知道玉王女人的身份吗? “知道哦。” 声音透出几分怀念,“安当然知道。” 见众人表情微僵,玉王咯咯的笑道:“别露出这种表情,我没读心的能力,谁让你们表现的太明显了,好歹我也辅政多年,多少有点察言观色的本事。” 太多惊讶的信息来不及消化,又有更多疑团冒出来,赵合欢一边思考着,一边问道:“你……还活着吗?” “这是个好问题。” 玉王沉吟了会,慢悠悠道:“应该是死了吧?毕竟这是谁也逃不开的诅咒啊,不过,如你们所见,我还能和你们沟通,还能操控你们的生死,小姑娘,你觉得这样算死了吗?” 诅咒? 敏锐的抓住话里的重点,赵合欢皱了下眉,直接问,玉王肯定不会直接告诉他们,交谈中,虽然玉王对他们没有明显的敌意,但对他们的问题几乎没有正面回答过。 她为什么会在这?宝藏的秘密又是什么?几次强调的规则又是什么?还有那些银色物质,又加上了一个不知真假的诅咒…… 洛遥不客气的道:“死都死了话还那么多!” 李承一嘴角微抽,看了洛遥一眼,粗神经也有粗神经的好处,什么话都说的出来,担心他的话激怒玉王,李承一便追问道:“刚说的诅咒是指什么?” 突然,一股寒意从洛遥脚底冒上来,他脸色一变,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玉王哼道:“总体来说我是很大度的,被你们这些小辈冒犯了也不会动真格的,这只是一点小教训,让你长长记性,运气不是什么时候都在的。” 洛遥咬着牙,不服气的瞪着那石像,“你用了什么妖法!” 夜归云忙瞪了洛遥一眼,他们还在人家地盘上,可不能任由洛遥激怒玉王,拱手一礼道:“前辈别和他一般见识,前辈刚刚说到诅咒,前辈这样的状态是否和诅咒有关?” “还是你有礼貌。” 声音冰雪消融,缓缓道:“诅咒么……该你们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 玉王的眼睛诡异的闪了闪,然后,控制台几个按钮响动,光幕后面一扇石门打开,“你们可以走了,后面的秘宝随你们拿多少。” ‘随便拿多少’这话已经说了第三遍了,赵合欢从中捕捉到什么,微微皱了下眉,望向石门后漆黑的通道,故意道:“真的那么简单?不会又像主厅一样设了陷阱?” 闻言,玉王没生气,幽幽道:“主厅是第一重考验,连第一重考验都过不去的人是没有资格拿到我们沈家的宝藏的。” 话一出口,众人一愣,七杀问道:“你是沈家的人?” “哎呀,我没说吗?我叫沈紫玉,姑且算是沈家一脉,不过,沈家的宝藏对沈家后人同样没有任何优待,都要遵循规则。” 声音渐渐压低,染上了一些阴骘。 所以,玉王能找到宝藏不是巧合,赵合欢眸中精光一闪,想明白了什么,她悄悄拉了下七杀的衣袖,七杀扭头看她,冷沉的面上泛起温柔,微微一笑。 沈家宝藏再多的秘密都与他无关了。 只想拿到解药,尽快离开这里。 几人对视一眼,看了眼通往出路的石门,一致决定先离开。 在他们商量的时候,沈紫玉的石像一直在原处,那具石像无法自行移动,那她是如何操控控制台的开关的? 一旁还放着几个改造过的机甲,控制台上有几个写了编号的遥控器,想来在岛上攻击他们的机甲就是沈紫玉控制的,难道还有别人在?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赵合欢否决了,这里完全不像有人生活过,食物,水源几乎都没有,有其他人的可能性太低。 那么另一种可能—— 沈紫玉没说她死了,她的身体确实无法移动了,但若灵体还在呢? 想到自己先前的状态,赵合欢念头一闪,越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还有这些现代设备,正如她之前的猜测,沈紫玉来自现代,或许和她一样有系统? 看着赵合欢变幻的脸色,半空中透明的灵体诡异的勾唇一笑,灵体上半身化作人形,下半身连在石像里,在这里待了太久,久到快忘记自己还活着了。 她也说不清这样算不算活着了,但至少比在棺材里要好一万倍。 尽管尸体保存的完好,安还像活着的时候一样,不会老,不会长皱纹,但是太冷了,一点也不温暖,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记忆,回忆,全都烟消云散。 她想记着,即使被诅咒,也想活着。 就是,太寂寞了。 难得等到一个和她同样来历的小姑娘,有人陪就不会寂寞了,哪怕再十年,百年,在这一方天地也能久久守下去。 几人神色紧绷的走到石门前,正像沈紫玉承诺的,似乎并没有危险。 夜归云率先迈入通道,通道敞亮,脚边流淌着银色的液体,他尽量绕过液体,踩在地面上,后面的李承一,洛遥跟着他的脚印走。 然后是赵合欢,七杀和白禹。 一直到白禹进入通道,沈紫玉都没在开口,顺利的让他们不敢置信,这时,白禹余光瞥见一个光幕上投影出宋唯之和欣柔的身影。 他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顺着白禹的视线,七杀和赵合欢看到光幕时脸色微变,看到宋唯之就在墓室前的通道内,赵合欢立即道:“快走。” “嗯。” 白禹点头。 身后,石门落下,白禹收回目光。 沈紫玉饶有兴味的看向光幕,歪头道:“又来一个,这下会很热闹了。” 沿着通道没走多久,众人就到了在光幕里看到的藏宝室,数不尽的珍宝发出刺眼的光芒,将整个房间照的明如白昼。 不仅有稀世财富,还有武功秘籍,奇珍药材等等。 虽然沈紫玉说过他们可以任意拿,但几人都没有动,洛遥怕自己忍不住,干脆闭上了眼,七杀眉心紧皱,同样认为沈紫玉的话不可全信。 夜归云颇为可惜的啧了声,在珍宝堆里挑挑拣拣,手里拿着一副仕女画卷,看了看赵合欢,又放下了,嬉笑道:“画中美人还不如小美人耐看。” 李承一在一堆珍宝里找到了装解药的匣子,打开看到里面的一枚药丸,递给白禹,问道:“这个能解欢妹的毒?” 白禹接过药丸辨别了下,“就是这个。” 拿到解药,几人离开了房间,足有十几个类似的堆的满满的宝库,宝藏之大超乎众人的想象,难怪几百年来江湖中人对宝图趋之若鹜,能拿到这些财富,死一两个人算什么? 赵合欢心里沉甸甸的,手心一片冰凉。 走到尽头,一条蜿蜒向上的出口呈现在面前,总算可以出去了,众人都松了口气。 正在这时—— 伴随着一道激昂的琴音,身后袭来几道凌厉的破风声! “何必这么急着走?” 一袭湛蓝的身影立在金光璀璨的珠宝中,宋唯之横抱着古琴,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越过众人落在赵合欢身上,眉梢高挑,指尖在琴弦上跳跃,冷冷一笑,道:“诱拐朕的皇后,万死难辞其咎!” 洛遥低喝道:“你的皇后?放你的狗屁!” 双手并拢,掌风平推出去,洛遥双目赤红,毫不留手,每一招直指要害,“你来的正好,连同上次的账一并算了,黄泉路上我送你一程!” “你也配?” 宋唯之面色冷沉,一张脸在光芒下泛着不自然的白。 趁着洛遥和宋唯之对上的间隙,七杀想先把赵合欢带出去,两人刚折身,刚才畅通无阻的通道口却被一扇石门给堵住了。 “怎么会?!” 李承一用力拍了下,几人都没注意到石门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夜归云当即低咒一声,“就知道还有陷阱!” “不对,不是沈紫玉——” 赵合欢眼睛一眯,紧张的看向和宋唯之缠斗在一起的洛遥和白禹,宋唯之的琴音无孔不入,音波在空间里回响,对一直无法近他身的白禹和洛遥很不利。 沈紫玉几次提到规则,规则之下他们可以顺利拿到财宝出去,所以放下石门的不会是沈紫玉,赵合欢想到控制台,是欣柔! “你们掩护我!我要回去!” 白禹和洛遥渐渐落于下风,再没时间耽误,赵合欢来不及解释,对着李承一,七杀和夜归云喊道:“一会门开了先走!” “欢妹!” 三人都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夜归云道:“要怎么做,我可以去!” “来不及了!” 迟疑间,洛遥右肩被风刃割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赵合欢双手攥紧,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一咬牙,以最快的速度飞快的往回跑。 “欢儿!” 七杀惊呼了声。 宋唯之注意到朝他方向跑来的赵合欢,眸底闪过一抹亮光,微微分了下神,被白禹抓到破绽射中了一枚银针。 酥麻的感觉瞬间袭卷至右臂,宋唯之眸子一眯,古琴换至左手,猛地向后跃了数丈,而这时,赵合欢已经一个箭步冲出了房间。 “赵合欢!” 宋唯之脸色难看,他的宠物,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回来! “拦住他!” 夜归云和李承一同时冲过来,拦住宋唯之的去路,宋唯之环视了五人一眼,冷笑道:“好,把你们全都杀了,再去迎接朕的皇后也不迟。” 话落,一白一黑两道影子迅速攻上来,七杀剑剑杀招,白禹封住宋唯之的退路,夜归云的暗器和李承一的箭见缝插针的攻他不备,洛遥暴喝一声,掌风连发。 “欣柔!” 跑回控制室,果然看到在控制台前看着光幕的欣柔,只是神色憔悴狼狈,没了往昔的盛气凌人,眼下发青,脸色惨白的像鬼一样。 赵合欢扑过去,想把她从控制台前推开,下一秒,一把枪顶在她的腹部,欣柔瞟了她一眼,缓缓说道:“别乱动,我会开枪的。” “为什么?” 赵合欢咬着下唇,问道:“你的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边说着,一边瞄向控制台,面板上的操作按钮都标注了简单的字符,稍一思索就能找到哪个是控制最后石门的按钮。 ☆、第383章 未说出口的爱 为什么? 欣柔也想知道,因为失血过度浑身发冷,手无力的要拿不住枪了,她死死咬着牙尖,强迫自己清醒,不让赵合欢看出一点破绽。 事到如今,她也分不清对宋唯之的感情是崇拜更多,还是爱慕更多了,亦或是敬畏,正如称其为公子,他是高不可攀的天神,而她甘愿跪伏于他脚下。 这份感情,在石室里因为吊桥效应的加持而达到巅峰。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灵体强度也是无数任务者中最平平无奇的水准,因为系统,她才获得新生,但宋唯之不同,他的强大来源于他本身,这对她有着极为致命的吸引力。 再抬起头时,欣柔眼中的茫然消散,眼神透出狂热痴迷,她把枪往前顶了顶,警告又困惑的道:“你为什么不按给你铺好的路走呢?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公子作对?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公子要做的事,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一力促成,这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的意义。 扣在扳机上的指尖向下压,赵合欢暗惊,她就一条命,自然不会冒险去赌欣柔不会开枪,她往后退了退,双手安抚性的举起。 注意到欣柔微微颤抖的双臂,眼眸低垂,“别激动。” “后退!” 欣柔一边分心看光幕,一边拿枪指着赵合欢,她对控制台也不熟悉,几次触动了石门的机关差点关住宋唯之,一时心急万分。 这时,背后一个黑影扑了过来。 欣柔还没看清,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给撞翻在地,枪也失手滑了出去,赵合欢一个箭步过去捡起枪,右手拉动几根透明丝线,机甲在她的操控下双手一扭,以一个锁喉的姿势禁锢住欣柔。 “啊——” 欣柔闷叫一声,无法挣脱机甲的束缚。 以防她还有别的道具,赵合欢用天蚕丝把她给绑上了,然后迅速在控制台上按下一个按钮。 此时,几朵猩红的血花在光幕前炸开,赵合欢脸色煞白,洛遥的左肩被一根锋利的琴弦洞穿,鲜血喷溅。 而他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双眼发狠,不退反近,掌风逼近宋唯之面前,琴弦向下拉扯,硬生生把他胸口扯出一道尖锐的裂口。 “快走!快走!” 赵合欢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去,堵住出口的石门正在上升,可是几人被宋唯之的琴声拖住,根本无法分身靠近出口。 身体撕裂的剧痛让洛遥发出恐怖的咆哮,全身都被鲜血染红,欺近宋唯之的瞬间,右手拼命掐着他的脖子,宋唯之在他不要命的攻势下脸色难看,失血导致的体力不济,令他渐渐吃力。 目光一狠,琴音急转而上,如万马奔腾,地动山摇,卷起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离的最近的洛遥痛苦的叫了一声,内息紊乱,七窍流血。 一切发生的太快,心脏骤然紧缩,赵合欢颤抖着手拿起控制台上的遥控器,她的天蚕丝不能同时操控几个机甲,但用遥控器就简单了许多。 一直冷眼旁观的沈紫玉不悦道:“哎呀,那些都是我的藏品……” “闭嘴!” 没空理会沈紫玉,她没阻止他们的打斗,也没阻止自己用机甲,说明这不在规则的管辖范围之内?念头转了几转,赵合欢操控着两个机甲跑出去。 机甲不受琴音控制,一左一右的攻入宋唯之两侧,宋唯之眉心一凝,一掌轰向死掐着他脖子不放手的洛遥,同时,机甲伸出铁锤般的两条手臂,锋利的手指闪烁出森冷的刀光,朝着宋唯之刺下去! “嘭!” 古琴横在身前挡住了攻击。 一道冰寒刺骨的目光倏地射过来,而赵合欢恍若未觉,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抱住满身是血的洛遥,一边叫着白禹,一边拼命按住他胸前撕裂的口子,“止血啊!快止血啊!该点哪个穴位!” 视野里被殷红的血色充满,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恐慌,赵合欢双手冰冷,怔怔的看着洛遥渐渐暗淡的双眸。 “不要——” 白禹抹了下唇角的血,摇摇晃晃的走到赵合欢身边,看到浑身浴血的洛遥脸色白了白,飞快点了他几处大穴,手搭在他脉上时,眸子一暗。 几人都受了重伤,李承一和七杀内力较低,裹挟着内力的音波对他们而言无异于催命符,大口大口吐出来的鲜血染红了衣襟。 夜归云勉强还能站起来,指尖夹着暗器,抓准宋唯之和机甲缠斗露出的破绽,飞身攻了过去,低吼道:“白禹,先带她走!” 闻言,白禹有一瞬间的迟疑,然后一咬牙,扛起洛遥,拉着赵合欢往出口冲去。 机甲在赵合欢的控制下行动越发灵活,加上古琴断掉的几根琴弦,宋唯之逐渐疲于应对。 内力耗损太多的后果就是面无血色,异常冰冷阴沉的视线定在赵合欢的背影上,随即扯出一个狞笑,琴弦如箭一般疾射出去,绕过惊诧不已的夜归云,直接缠住了赵合欢的脖颈。 “唔!” 极细极韧的琴弦一下在赵合欢脖颈上勒出一条血线,白禹不及反应,赵合欢就被拽离了身边。 遥控器掉在地上,两个机甲的动作戛然而止,赵合欢痛的眼泪掉下来,握紧了另一个掩在袖口下的遥控器,一边抬头看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宋唯之。 “再动一下,我杀了她。” 宋唯之冷冷的发话,眼风扫过白禹和夜归云,接着,又用一种看蝼蚁的目光看向强撑着爬起来的李承一和七杀,嘴角冷漠的勾起,冷道:“臣服于朕的,可以给你们一条活路。” “呸!” 夜归云吐了口唾沫,恶心道:“别废话!要杀就杀!用个女人威胁算什么本事!” “好,那就从你开始。” 宋唯之面无表情的转头,屈起指尖一个风刃将夜归云击倒在地,同时,身形一转躲过夜归云掷来的暗器。 在他的拉扯下,琴弦深深嵌在赵合欢的肉里,颈上一圈血痕像带了一个红色项圈。 “不听话的宠物就该受些教训。” 看着赵合欢痛苦的神色,宋唯之眸子轻闪,闭了下眼睛,露出一个温润的笑,招手道:“过来。” “你特么——” 伴随着一声怒喝,伤重的四人疯狂的扑过来,恨不得立即把宋唯之撕碎。 看也不看那几人,他们在宋唯之眼里已经全然没有威胁,他低头看向赵合欢,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泪光,红肿又难看,却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亮光,光芒微弱,却好像永远不会熄灭。 仍是倔强的让他挫败。 赵合欢眨了下眼睛,张了张嘴,声音太小,宋唯之没听清,正疑惑间,一个机甲从背后扑过来,双腿盘在腰上,双臂扣住脖子,金属脑袋抵着他的头顶。 与此同时,七杀暴喝一声,墨灵剑砍断了琴弦。 李承一抱住赵合欢,白禹丢出一个烟雾弹,瞬息之间,几人移动到出口,赵合欢急急喘了几口气,眼看宋唯之快要挣开机甲的禁锢,立即按下遥控器上一个按钮。 通道蜿蜒向上,地面崎岖不平。 七杀在前面开路,白禹抱着洛遥,夜归云背着白宿的尸体,李承一抱着赵合欢,烟雾弹在堆满珍宝的房间炸开,滚滚白烟弥漫在空气中。 同时锁住宋唯之的机甲在赵合欢按下按钮后,冒出了淡淡的烟雾。 是控制自爆的按钮。 隔着漫漫硝烟,赵合欢转头望过去,意外对上了宋唯之深邃的眼神,他静立在那,身姿挺拔如松,墨发飞舞,翩翩如玉,脸上表情是她看不懂的复杂。 “轰——” 自爆声响起的同时,赵合欢脑子里跳出一个提示音。 “叮——” 【宋唯之好感度:50】 系统点评:“可喜可贺!积分+20!” 赵合欢有心想思考点什么,眼下的情况却容不得他们分神,由于机甲自爆的缘故,整个地底都在不住的晃动,他们一路往上,碎石不断从头顶掉落,石块越来越大,随时可能把出口再次给堵死。 众人咬紧牙关,加快了速度。 走在最前的七杀被石块砸了好几次,他尽可能的用剑击碎石块,减少落石对身后几人的威胁,前方的一抹光亮越来越近,隐约能听到风声和海浪声。 当众人从出口钻出来,看到小岛上的景色,仿佛有种重获新生的错觉。 七杀喘了口粗气,持剑的手僵硬酸痛,地面的晃动慢慢停下来,再次归于平静,几人身上沾满来了血迹灰尘,狼狈又可笑。 赵合欢从李承一背上下来,急忙跑去看洛遥,当碰到他微凉的手时,赵合欢表情僵了下来,忍着沙哑哽咽,乞求的看向白禹,“还可以救他对不对?白禹,告诉我,回答我啊——” 白禹闭了下眼,别开了视线。 逃出来的喜悦被悲凉所取代,几人沉默不语,心里一片哀凉。 看着双眼空洞的赵合欢,更是不知该说什么,他们每个人都愿意为她而死,身在江湖,早已见惯了生死,自问,如果死的是他们,他们更是不愿看见她难过。 久久,海浪声中,一道压抑崩溃的哭声响起。 她都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还没有述说过自己对他的感情,还没有说过喜欢他,那个暴躁别扭脾气又很大,赤诚单纯又一根筋的少年,她喜欢他。 洛遥。 洛遥。 听到了吗? 再也听不到了吧? 赵合欢跪在洛遥面前,一点点擦拭着他满是血污的脸。 指尖划过他的眉眼,眉毛总是习惯性挑起,总爱瞪着眼睛,耐性不好,动不动就发脾气,掌心有一层厚厚的茧子,习武一定很认真,但他不喜欢用兵器,喜欢直接粗暴的动手。 许久,白禹轻轻拉起她,声音沙哑,“欢欢……” “嗯。” 轻轻嗯了声,维持了跪姿太久,赵合欢双腿发麻的靠在白禹怀里,怔愣的望着远处出神,然后缓缓道:“我们走吧。” “好。” 见她情绪尚算平静,几人都松了口气。 出口在密林的反方向,绕回去得翻过山峦,李承一辨了下方向,然后把长袍脱下来披在赵合欢身上,心疼的看了眼她脖子上刚被白禹处理好的伤痕,低声叹了口气,“欢妹,这不是你的错,没有人怪你……” 赵合欢笑了笑。 就是这样,她才更难过。 “承一哥。” “嗯?” 把头埋在李承一颈间,赵合欢抱紧他,正想说什么,忽然看到侧下方面对着海边的山洞前飘着一艘小船,脸色一变,“是‘明珠号’的救生船!” 二姐和赵轩不会出事了吧? “我过去看看!” 赵合欢下意识的拉住七杀的衣袖,欲言又止道:“当心点。” 七杀会意一笑,吻了下她的额头,紧握墨灵剑,身形如豹攀在峭壁上,悄无声息的往山洞下去,夜归云眼含赞叹的看过去,然后道:“我也去。” 话落,转头看向赵合欢,“小美人没什么对我说的?” 看向夜归云,张了张嘴,嗓音干哑的道:“你也是。” 虽然有些敷衍,但好歹小美人赏了脸,夜归云见好就收的咧嘴一笑。 宋唯之不可能一个人来,不知道他带了多少人,要是人多的话,赵轩和二姐可能已经落在他们手上了。 “赵轩和二姐都很聪明,不会有事的。” 李承一低声安慰道。 赵合欢点了下头,下唇咬的泛白,潮湿的海风吹在身上,仿佛卷走了最后一点残余的温度,整个人如坠冰窖,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离开,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承受的住。 过了一会儿,夜归云从山洞里探头出来,手臂挥了挥,大喊道:“没事!下来吧!” 峭壁上的三人一愣,紧接着就看到二姐激动又惊喜的声音,“你们可回来了!我还以为……” 许是七杀跟二姐说了些什么,二姐声音戛然而止,面色霎时变得惨白,又是震惊又是心疼的抬头看向赵合欢。 为什么要心疼呢? 赵合欢想着,如果不是她…… 他们也不会来这个偏僻的小岛。 看着她一副快哭出来的痛苦表情,李承一和白禹都难受的不行,却又无能为力,无论说什么都显得的苍白,只是一左一右紧紧拉着她的手,告诉她,他们还在。 ☆、第384章 决意 山洞里有很大空间,涨潮时前面地势低的地方会淹掉,后面地势高的三个洞口不会被淹,一些重要的东西都存放在那。 二姐,舟师和几个船工都在这里。 二姐断断续续的把遇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说到他们进了密林之后两天,海上漂了一艘船只残骸,“要早知道是宋唯之的船,就不该好心救他们!” 话虽如此,其实救不救结果都是一样,宋唯之命大的很,没在海难中丧生,就算没有他们一样能顺着赵合欢一行的痕迹找到裂缝那。 “轩哥可能看出点什么,就让我放了小船来山洞这里,当时很急,我也没时间多问,带了一些应急的食物来山洞暂避。” 二姐看了赵合欢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盖着长袍的洛遥的尸体,暗叹了一声,以往无论处于怎样的劣势,欢妹都不曾露出过这般苍白哀凉的神色。 太重情,有时候拿不起,放不下,对生死更是无法轻松放下,二姐轻轻拍了下赵合欢的肩膀,然后道:“轩哥还在他们的控制下,只有‘明珠号’能离岛,宋唯之需要船和人,我们要夺回船,还得好好计划一下。” 抬眼,看到二姐的目光,赵合欢给了她一个拥抱,然后轻轻嗯了声。 还有太多事情要做,还不到沉浸在悲伤,缅怀和自我厌恶的时候,不能让他们白死,她要报仇。 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在地底待了近一周,连着一周都只吃了些点心,喝了几口水,先前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还没感觉,这会发觉全身都像被拆过重组了一遍似的。 赵合欢拿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石头是在墓室里捡的,看着和制作石棺的材质差不多,多半能起一点防腐的作用。 要把白宿带回神医谷,回程耽误的太久恐怕尸身都腐烂了,白禹的药物能减缓**,加上这块矿石可以上一道双重保险。 却没想到,给洛遥用上了。 矿石质地坚硬,用墨灵剑劈了几次才砸成了两块,赵合欢把矿石分别放在白宿和洛遥的胸前,两人都被整理干净,看着像睡着了。 赵合欢不确定矿石防腐效果是否有石棺那么好,开国皇帝的状态可能是石棺和环境等多重因素的作用,就像木乃伊的保存离不开金字塔的神秘构造。 把控着‘明珠号’的暗卫只有四人,因为二姐活动的都很小心,又远离沙滩,暗卫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想过偷袭,但双方实力差距大,行动前就被否决了。 众人一商议,立即定下了方案。 休整了一晚,待几人恢复了体力,众人按照计划,抄小道绕到沙滩附近的密林边,‘明珠号’就停在不远处,甲板上能看到两个暗卫的身影。 白禹和李承一主攻,七杀和夜归云绕到后面去救人,银针从死角射中一个暗卫的同时,夜归云一跃上了船,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几个暗卫措手不及,不出片刻,便夺回了船。 明显瘦了一圈的赵轩看到赵合欢安然无事,神色一松,随即又往密林里看了看。 把暗卫丢到海里,众人都上了船,赵合欢立即决定道:“准备一下返航。” “好咧!” 舟师如释重负,总算能离开这了。 机甲的自爆威力不大,宋唯之还活着的可能性极高,越早离开这,越安全,而且可以利用这个时机做一些事情。 这一周里,船身的破损都修补好了,二姐让船工把山洞里囤积的一些猎物搬到船上,大家整装待发,趁着天色不错,杨帆返程。 赵合欢站在甲板上,遥望着那座孤岛。 白禹侧头看她,将带出来的那枚药丸递给她,淡笑道:“也不全是坏事。” 白禹拉着她的手,一丝暖意从他的指尖传来,赵合欢把头埋在他胸前,身子轻颤,过了许久,白禹感觉到胸口被泪打湿的衣襟,心好像被烧穿了一个洞。 “是啊。” 赵合欢吞下药丸,嘴里的苦涩一点点蔓延开。 当海船驶出海湾,再次接近漩涡群时,万里无云的湛蓝天幕上出现了一幅盛大奇观,舟师惊叹的指着上空,大叫道:“东家!快看!” 连绵不绝的墨色山峦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悬浮于天幕之上,犹如九霄云巅上一个虚幻缥渺,超脱凡尘的世外桃源。 “五云峰!” 舟师认出山峦是五云峰,神色更为惊叹,海船缓缓向前,这一切就和藏宝图上画的一模一样。 看着半空中蔚为奇观的景色,赵合欢心头感慨万千。 回程时,舟师绕开了旋涡群,一边细化海图,一边调整方向,时间上多了花了几天,等回到海州,已经入冬了。 海州和他们离开时比起来更冷清了,街上行人寥寥,之前落脚的客栈也关门了。 转了一圈,连一个问情况的人都没找到,众人干脆回到‘明珠号’上过了一夜。 隔天,二姐赶了个早,拿了些蔬菜和肉干找到渔村村民问到些情况,原来宋唯之追来海州时,差点没直接屠了城,事情才过去不久,难怪大家都讳莫如深。 “还有啊,村长说四洲暴乱,临安内乱,几股流民自封为王,到处抢粮占地,世道不太平了。” 二姐心有戚戚,继而话锋一转,颇有些骄傲的说道:“村长还说呢,一些当地官员都带着家眷跑了,还不如明珠商行,只要有手有脚,都能给一口救命粮。” 望着二姐看来的视线,赵合欢轻笑了下。 明珠商行在各处都开了很多铺子,掌柜的人选都是顾岑看着挑的,现在商行名义上是她的,其实她早就是甩手掌柜了,难得顾岑给她造了这么大的势,不用岂不是可惜? “袁将军已经占下临安了,宋唯之不在,临安还有什么人坐镇?” 李承一道。 “袁卓是将才,却没有治国之才。” 赵合欢按着眉心,宋唯之是玩弄权术的好手,野心和实力并存,他天生就是个帝王,如果可以进水不犯河水,他们也能相安无事。 不知道周临明怎样了? 临安毕竟太远,这里也打听不到什么了,赵合欢决定去临安,顺便在途中打探一下各种消息。 二姐和赵轩回去鹿岛,长时间没消息,黄芪他们一定担心了。 分别时,二姐不舍的抱着她,“丫头,鹿岛可好了,风景也好,吃的也好,人也好,不如……” 不如别去临安了。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不解决,他们的安居乐业都是因为赵合欢提前清扫了所有了障碍。 即便大海再广,逃能逃多久呢? 赵合欢笑道:“你夸的这么好,等着,我一定要亲眼看看。” “嗯!” 赵轩抱了她一下,默默看了她一会,最后道:“别总是乱来,我们都在等你。” “知道了,轩哥哥。” 眼睛酸了下,赵合欢点头,有些艰难的开口,“帮我告诉竹汐,她的少主……” “哥知道。” 赵轩心疼的打断她,旁人说再多都没用,这一关只有她自己能过去。 互相道别之后,目送‘明珠号’离开港口,赵合欢用力挥着手臂,眼里一片坚定。 ☆、第385章 那就做点浪漫的事吧? 地底石屋。 爆响很快过去,火药味弥漫在密闭的石室,沈紫玉飘在半空的灵体发出一道张扬讽刺的笑声,“同为系统携带者,你们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呢!” 如果欣柔能看到她,就能看到她同情又玩味的眼神。 欣柔好不容易挣开机甲的束缚,即使没有赵合欢的操控,这金属机甲也沉的难以移开,跌跌撞撞扑到珍宝堆中翻出各种药材,全然没理会沈紫玉对她的嘲讽,大叫道:“哪个可以治好他?告诉我是哪个?!” 沈紫玉扭头,石像的眼里射出阴沉的光。 目之所及,宋唯之神色淡漠的靠在石壁上,离机甲自爆最近的后背血肉模糊,几片破碎的布条挂在鲜血淋漓的身上,手臂炸断了一截。 即使如此狼狈,他却一声未吭。 仿佛被炸去了半条命的人不是他。 沈紫玉眼底闪过一抹奇异的光,从他身上看到了几分开国皇帝周安的影子,这种感觉让她怀念又复杂。 “到底是哪种药?!你说的可以治好修复断肢的是哪个?!” 不敢相信自己敬为天神一般的男人会伤的这么惨烈,赵合欢怎么下的去手?!欣柔情绪接近崩溃,手里捧着一大堆药丸,对着石像大叫。 “你说过这里的宝藏我们可以随便拿的!” 轻轻啧了声,沈紫玉正要收回目光,就看到宋唯之浸在血液里的眼睛直勾勾的望向她灵体的方向,沈紫玉心里一颤,他能看到她? 如果是直觉,未免太敏锐了。 沈紫玉好奇起来,看向宋唯之,“你在想什么?被喜欢的女人炸成这样,你现在在想什么?恨她?还是想杀了她?” 眸子轻闪,宋唯之闻言指尖收紧,喜欢? 他不认为那种感情是喜欢,但不可否认,赵合欢屡次让他破例,屡次触碰到他的底线,又屡次让他失态,他欣赏她,想她屈服于自己,这是一种博弈。 宠物亮出了利爪,对它的主人宣战了。 不知道宠物再次被囚的时候,会不会露出懊悔,哀求的表情?光是想想,就很值得期待了。 见宋唯之沉默,沈紫玉意兴阑珊的撇撇嘴。 旋即看向欣柔,极其好心的指出能用的药,带着些引诱的说:“这里有数不尽的珍贵药材,足够治好他,保证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 …… 回临安前,赵合欢先去了洛剑山庄。 有矿石傍身,十几天的路程里洛遥几乎没什么变化,时间在他身上停止了,这样或许也很好,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洛遥安葬在山庄后山的墓地。 去年在这儿的回忆还历历在目,谁曾想,再来时却是物是人非。 七杀拉她起来,“风大,回去吧。” 赵合欢揉了揉发麻的双腿,“天黑了啊。” “你待了很久了。” “想了些以前的事。” 嘴角一勾,赵合欢道:“可能是老了。” 七杀抱住她,闷闷的开口,“欢儿,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要是累了,我们就什么都不管,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浪迹天涯。” 见到了沈家宝藏,沈家压在七杀身上的负担彻底卸了下来,宝藏是祸非福,以后再也不需要守护宝图而惨遭灭门的沈家一支了。 赵合欢听的心驰神往,“唔,听起来很不错,可是我武功太差了,没有快意江湖的感觉啊。” “那就男耕女织,生儿育女。” “……” 赵合欢瞥他一眼,“一点都不浪漫。” 七杀笑着追上来,“生儿育女还不浪漫?” “喂!” “欢儿,我想要一个你的孩子。” 赵合欢默了下。 七杀见状,急忙解释道:“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爱,我只是害怕……” 害怕她有一天消失不见。 如果有个孩子,她就会舍不得吧? 这么想想,他们还真够自私的。 破天荒的,白禹和李承一都没阻止七杀的话,反而认真的看向赵合欢,李承一抓了下头发,说道:“要不考虑看看?” 白禹抚着她的发,神色温柔又不安。 夜归云揣着手依着树站着,他虽然很想插话,但他没有话语权,目光落在赵合欢身上,嘴角翘了一下。 他们都知道了啊。 赵合欢后知后觉的想到,和沈紫玉对话里的蛛丝马迹,知道控制台的操作,会遥控机甲,他们肯定猜到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却仍是深爱这样来历不明的她。 抿紧了唇,赵合欢不知说什么好,她只知道自己悲伤难过,却一直没注意到他们的不安,眼泪“啪”的掉下来,李承一瞬间就慌了,语无伦次的道:“别哭啊,不想要孩子就不要,欢妹,只要你在就好了……” “好。” 扑进李承一的怀里,赵合欢闷闷道:“那就做点浪漫的事吧?” 三人一愣,旋即缓缓笑开。 收回目光,夜归云顾影自怜的撇撇嘴,“喂,小美人,别忘记我呀!” 这话的后果是被银针给封住了哑穴,夜归云一副吃了黄连的表情,哀怨的翻了个白眼。 ☆、第386章 再谈合作 神医谷和洛剑山庄很近,白禹把白宿带回神医谷,他在神医谷留了些日子,身上备用的药很多都不够了,难得师兄回来了,老头把珍藏的佳酿拿出来,师徒两人一边喝,一边聊,细细想来,很久没陪老头闲聊了。 买了辆马车,顺便在市集上打听了点消息。 明珠商行东家的身份很好用,找到商行的铺子问情况是最直接有效的,可惜赵合欢这个东家认识的人不多,最后拿出的还是顾岑的信物,那铺子掌柜才一脸敬畏崇拜的把她请进去。 十天后,抵达临安城。 现今的临安城被重重重兵把守,李承一绕去了江南一带,赵平和杨开带着十万黑骑军在那,各府城势力不一,难怪地方官员会携家带口的跑了,所有征兆都是要内乱的迹象。 不过,赵合欢可以肯定,袁卓就是想要那把交椅,也会在导致内乱前妥协,他不可能放着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大周再次毁于一旦,西夏,北辽可是会随时撕毁协议的。 临安城久攻不下让袁卓意外。 临安分为外城和内城,内城住的多是富人贵族,外城是商人百姓,再往里就是皇城,此时,袁卓就在内外城交界处的一栋四合院内。 因为临安城的特殊性,他无法直接派兵进城以粗暴的手段将临安收入囊中,内城不仅牵扯到文武官员,还有从开国以来延续下来的贵族世家。 这里面利益错综复杂,世家拧成一股,官员各自为政,都难以攻破,除非他屠大半个城杀鸡儆猴,最后,拿到一座破烂不堪的临安。 桌案上堆满个世家,官员送来的密信。 袁卓按着眉心,随手把信丢在一边,世家自然有他们的考量,提出的合作列出了许多要求,还有一些心思各异的官员,处理这些,比征战沙场劳心数倍。 这时,有人通报,“将军,李承一将军在外求见。” “不见……你说谁?” 袁卓神色一顿,立即道:“让他进来。” 海州是宋唯之最后出现的地方,李承一也是在海州没了踪迹,对此他还有些遗憾,失此一良将是大周的损失。 李承一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主屋,袁卓起身过去,上下打量他一眼,然后挥退士兵,给了李承一一拳,哈哈笑道:“不错,小子,还结实着!” 李承一龇牙咧嘴,无奈的看向袁卓,“将军,这打招呼的方式什么时候能改改?” “哼!” 袁卓弯腰拿出桌下的酒坛,“一看你小子就是疏于锻炼了,身在战场时时都得保持警惕,来喝一杯!” 丢了一坛酒给李承一,喝了口酒,袁卓眯眼看他。 李承一捧着酒坛,没喝,咧嘴道:“我身上还有伤,酒就不喝了。” “没劲!” 眼里掠过煞气,袁卓双眸紧眯,一个人喝酒多没劲,把酒坛子一撂,“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什么事?又为哪个女人当说客来了?” 闻言,李承一尴尬的摸了下鼻尖。 袁卓是大周的战神,名声比皇帝都响,他从小耳濡目染的,对袁卓是打从骨子里崇拜,而且又是袁卓一手提携了他,于他而言,袁卓就像他的老师。 所以,上次找袁卓谈合作时,他对自己的目的没什么隐瞒,从军也好,当将军也好,最初的出发点只是想保护好重要的人。 看他这样,袁卓揶揄道:“看不出你还是个痴情种?” 顿了下,又意味深长的看向李承一,轻笑道:“他日君临天下时,什么美人要不到?承一,你就没想过?” 天下和美人,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李承一眸光平静的看向袁卓,淡淡道:“将军说笑了,天下美人何其多,我心悦的始终只有一个,天下太沉,我自认担负不起。” 袁卓眸子一眯,目光夹杂着审视,“美人膝,英雄冢,可惜了。” “没有问鼎天下之心,何来可惜?” 只要欢妹愿意,他愿意一辈子陪她在鹿岛过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李承一唇角翘起,淡淡道:“我这次带来了将军感兴趣的消息,当然,也想和将军谈一个合作。” 袁卓了然一笑,“但愿你的消息有合作的价值。” “宋唯之。” 话落,袁卓脸色微变,抚着酒坛的手指缓缓收紧,眸光转了几转,看向李承一道:“果然和我猜的一样,说吧,想怎么合作?” “临安久攻不下的原因除了世家贵族的阻挠,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吧?” 袁卓没隐瞒,点头道:“皇城有一支宋唯之留下的影卫,他们神出鬼没,来去无踪,禁军在明,他们在暗,皇宫在他们的守卫下找不出一点空隙……” “只要有官员明确表示投靠我,第二天就会被灭门。” 说到这,袁卓沉下脸,毕竟对手是宋唯之,他原本就没把攻克临安想的过于轻松,临安就像一团紧紧缠绕的麻绳,要找到解开的线头都无从下手。 憋屈的很。 “飞翼军去探过底,抓到几个影,他们嘴巴严的很,一个字都没撬出来。” 飞翼军是军队里负责侦查情报的,能这么快击溃北辽,西夏,飞翼军的功劳首当其冲,听袁卓这么说,李承一眉心紧了紧,飞翼军的刑讯手段一流,连他们都没套出情报来,可见影的嘴巴有多严。 想到宋唯之的那些暗卫,李承一想着,他培养出的死卫比暗阁的杀手还恐怖。 袁卓看他一眼,继续道:“我估计皇城里影的数量有一百多人。” “才一百人?!” 区区一百人就让战神袁卓举步维艰? 袁卓挑眉,嗤了声,“他们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偷袭,暗杀,用毒,使的全是下三流的手段,我的士兵可以战死沙场,却不能折在这帮老鼠手里!” “皇城里是什么情况?” 李承一又问道。 走到桌案前,袁卓丢了本密折给他,似笑非笑道:“你说女人是不是天生长袖善舞,善于经营……” 看到密折上提到赵合欢的名字,而密折的署名只有一个‘明’字,李承一抬眸看向袁卓,袁卓捋着络腮胡,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哼笑道:“别这样看我,我这是在称赞。” 谁能想到,大周史上最短命的皇帝周临明不仅没死,甚至就在皇宫某处,还能避过影卫,托了心腹给他送来密折。 呵,都不简单啊。 直到日落时分,李承一起身告辞。 临出门前,袁卓叫住他,“承一,那女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好好想清楚。” 李承一脚步一顿,然后笑出了声,“将军的好意提醒我心领了。” “待她野心昭露,你为她身先士卒,莫不最后就换来一个皇夫的位置?” 字字珠玑,袁卓冷冷的看向李承一。 李承一笑着转身,没答他的话,反而道:“将军若入主大殿,想来再难驰骋沙场了,不知道皇家秋猎的围场够不够将军骑一圈的?” 袁卓嘴角一抽,不客气道:“滚吧!” “哈哈!” 摇摇头,李承一抬头望天,皇夫吗? 欢妹那惫懒的性子,早朝肯定是起不来的,东家可以甩手不干,要是皇帝也甩手了,就是个昏君了。 ☆、第387章 简单来说,他欠我钱 夜,静寂无声。 临安城的夜市早早收摊,就连宫城里也只亮着星星点点的光,皇上不在,后宫无人,皇城无主,如果不是禁军的铁血手段,宫女太监恐怕早要乱了。 更可笑的是,当初夹着尾巴逃到大理的光元帝闻得临安城的消息也蠢蠢欲动,竟想重新坐上龙椅。 赵合欢靠在李承一怀里,静静的听着李承一说着和袁卓交谈的内容,李承一说了好一会没听见她应声,一低头,看到她仰头望着星空出神,不由无奈道:“又走神了?” “我在听。” 不满的皱了下被李承一捏红的鼻尖,赵合欢抗议道:“我只是在思考。” “哦?思考什么?说来听听?” “嗯……” 赵合欢抿了下嘴,讨饶道:“刚说到哪儿了?” 李承一笑容更甚,凑到她耳边缓缓道:“刚说到我一去要许久,欢妹不打算补偿补偿我吗?” “唔啊,我在问正事!” 耳根红了一片,赵合欢笑着往一边躲。 把她圈在怀里,手腕一带,便让赵合欢坐在他腿上,深眸微微一暗,哑声道:“我也在说正事。” 一只手解开她的衣衫,赵合欢红着脸搂住他,全身重量都撑在他身上,两人唇瓣交缠,裸露在外的皮肤因为夜风掠过生起一片颤栗。 月亮藏入云层,树影层叠,婉转细碎的呻吟声奏出世上最美妙的曲调。 双手搂着他紧实宽阔的后背,在触及那交错的伤疤时,心脏紧缩,紧紧贴合的身体仿佛一副浑然天成的佳作,散发出最原始自然的吸引力。 将头埋在李承一胸前,有力的心跳声给她安心感,“承一哥。” 温柔的亲吻着她的唇角,手指穿过柔软的发丝,俊美的脸上泛着些餍足的笑意,“嗯?” “累了。” 半晌,赵合欢道。 看着埋在他怀里像只小猫儿的人,李承一眸子一片柔软,轻轻道:“我抱你回去睡。” 赵合欢眨了眨眼睛。 她又开始动摇了,在安居一隅和争权夺势中动摇了,其实她一点都不擅长这些,既无心也无力,可是一冒出这个想法,她就忍不住唾弃自己。 失去的还不够多吗? 有些事,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 得到的同时也不断的伴随着失去。 何以两全?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说过的,忘记了?” 李承一抱起她,笑容温柔,“好好睡一觉,等我回来。” 赵合欢睁着眼睛,“一定要回来。” “嗯。” 勾起她的手指,笑道:“拉钩。” 次日,李承一带上十万袁家军南下去往江南和赵平会和,杨开领兵绕到汉中,分头扫清几股叛乱的势力。 身边好像一下又空了下来。 七杀去宫城探情况了,白禹又去了袁卓那,赵合欢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抚着司炎留下的鞭子出神,袁卓是答应合作了没错,但也没这么使唤人的吧! 堂堂战神难道手下无人可用了? 亏他还是战神! 袁卓会答应合作在她预料之内,袁卓会反宋唯之大部分原因也是被逼的,宋唯之容不下他,迟早会对他动手,其实将军做到袁卓这个位置,的确进退两难。 至于那把椅子,袁卓不见得稀罕。 皇城,是滔天的权力,也是无尽的囚牢。 手指轻轻抚着鞭子,许久,赵合欢收回目光,喃喃的叹了口气,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周临明的聪明远在她预估之上。 宋唯之死了是最好,没死的话,就打好这个时间差。 “小美人!” 夜归云捧着一个酒坛笑眯眯的走过来,“赏脸陪我喝一杯?” 人还没走近,浑身酒气就要把人熏晕了,赵合欢嘴角一抽,“你怎么还在?” 闻言,夜归云一张脸由晴转阴,嘴角垮下来,“我不在这在哪?小美人太薄情了吧?用完就丢?” 一连窜的质问让赵合欢愣了愣,那句‘用完就丢’也太有歧义了吧?正要开口时,一道娇柔女声冒出来,“公子家里有这么漂亮的夫人,还来春香楼找我们寻开心?莫不是夫人伺候的不好?” 一个穿红戴绿的女子目光挑剔的打量着赵合欢,一身脂粉味连酒味都盖不过。 赵合欢脸一黑,看向罪魁祸首夜归云,“夫人?嗯?” “啊,误会误会!” 夜归云吊儿郎当的举起双手,嬉笑着道:“这是依兰,春香楼的头牌,这是嗯……” 在介绍赵合欢身份的时候,夜归云迟疑了下,说是朋友吧,好像又差那么点,说是情人吧,肯定会被一巴掌拍死,难道说是东家和下人? 嘴角狠狠一抽,夜归云那个怨念,好歹同生共死几次了,怎么关系一点进展都没有,先前是那几个男人跟防贼一样防他,现在好不容易她身边没人了,可这关系该怎么进展? “债权人。” 赵合欢简短直接道:“简单来说,他欠我钱。” 夜归云:“……” 依兰看着夜归云的脸色露出几分鄙夷,“欠钱还来逛青楼?” “呃,不是……小美人,我什么时候……” “你吃的,穿的,住的,包括钱袋里的银票都是在铺子里拿的,而铺子是我的。” 夜归云噎住了,好像是这么个理。 “切,没钱充什么大爷啊,还说要替我赎身!” 依兰翻了个白眼,嫌弃的走了。 依兰走后,赵合欢玩味的看向夜归云,问道:“赎身?嗯?” 夜归云眼皮一抽,心虚的瞄了眼赵合欢,掩唇咳了声道:“男人的场面话嘛,小美人一定懂的,我的心都在你身上。” “废话少说。” 赵合欢冷下脸来,把一摞厚厚的账本砸到他面前,养个闲人也就算了,这个闲人自己撞到她面前不用都对不起自己。 ☆、第388章 夺位 被账本砸了正着,夜归云一脸懵,怔怔道:“小美人?” “识字吗?” “呃……” 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夜归云眨了下眼睛,然后摇了摇头。 赵合欢哼笑,想吃白饭? 一刻钟后,夜归云被丢到了袁卓的营帐,赵合欢笑容恳切的道:“听说袁将军人手不够,这人脑子不好,空有一身蛮力,我想清理马厩这种活最适合他不过。” 夜归云瞪大了眼睛,他,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去清理马厩?! 袁卓愣了片刻,看到夜归云时,眸子闪了闪,随即了然一笑,点头道:“赵姑娘所言极是。” “不要啊,我识字——” 夜归云欲哭无泪。 “晚了。” 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赵合欢拍着他的肩膀,“好自为之,我听说袁将军最为军纪严明的……” 袁卓笑容幽深,“赵姑娘放心,违背军纪的一律按军法处置。” 等赵合欢走后,袁卓哈哈一笑,看着一脸哀怨的夜归云,幸灾乐祸道:“你也有今天?真是让我开了眼。” 夜归云瞟了眼,叹道:“哎,美人心真狠。” “我真想知道她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和夜归云的渊源,要追溯到十年前袁卓按照景炎帝心血来潮的命令去剿灭魔教这事。 朝廷和江湖本是互不侵犯,魔教武功路数怪了些,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收到旨意的袁卓很不赞同这事,但景炎帝一意孤行,君命难违。 交战之后,两人倒意外的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夜归云摆摆手,连连道:“千万别好奇,男人对女人的感情往往都是从好奇开始的。” 他不就是一个吗? 袁卓朗声笑起来,眼里精光乍现,“你在说你自己?” 叹了口气,夜归云抚着下巴,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道:“当时我也像你这样好奇,然后现在么,你也看到了……” 袁卓不客气道:“至少我肯定不会像你一样沦落到清扫马厩。” “……” 夜归云气闷不已,拿出一张记了官员名字的纸给袁卓,懒懒道:“这几个是宋唯之的心腹,能抓的就抓,不能抓的直接解决了。” 接过纸一看,袁卓挑眉,不解的看向夜归云,“你从哪儿弄来的?” 宋唯之的左右手他查了很久,也只查到纸上了两三个名字,而夜归云居然短短时间就查到了这么多? “台面不好打探的事,往往台面下会流出很多蛛丝马迹。” 夜归云别有深意的说道,看着袁卓一副不解风情的肃杀脸庞,嘴角一抽,道:“跟你说了也不懂。” 袁卓收起纸条,缓缓道:“你就这么给我了?不拿去给你的美人献宝?” “最后还不是到你手里,何必多此一举。” 夜归云不在意道:“反正你们都合作了。” “这么信我?” 要知道那可是皇位,天下间有几个男人能抵的住君临天下的诱惑,他们就不怕他出尔反尔? 夜归云正色道:“因为她信你。” 这下换成袁卓噎住了,张了张嘴,捋着胡须道:“说真的,我越来越好奇了……” “放着大将军不当,想加入清扫马厩的队伍吗?” 袁卓无语,挥手赶人,“马厩出门左转。” …… 原本极有底气的世家贵族近来因为内城的种种变故而有些沉不住气了,几个重臣无故生死,死状凄惨恐怖,还有的官员和家眷一起失踪了,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他们? 袁卓是没耐心了。 几十万袁家军就在城外虎视眈眈,真要打起来城里的禁军能抵挡几天? 袁卓是什么人? 战神也是杀神。 世家的态度显而易见的软化下来,当袁卓把几个世家的投诚信给公布出来时,表面上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了,事态像沸腾的水一样爆发。 当夜,守城派的官员写了一篇千字文,抨击袁卓的狼子野心。 这也是袁卓一直没动静的原因之一,毕竟他名不正言不顺,强硬手段可堵不住人言可畏,文士学子那套他玩不来。 宋唯之是有皇帝诏书的,从根本上就不同。 而这时,周临明未死的消息在城中传播开来,甚至有关于宋唯之是如何谋害周临明,逼迫他写下让位诏书的各种消息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头,越传越夸张。 易容后的赵合欢三人从酒楼走出来,她现在明白了三人成虎的威力了,群众的想象力是无限的,连周临明是宋唯之私生子都传出来了。 赵合欢看向七杀,七杀耸肩道:“不是我。” 又看向白禹,白禹笑了笑,“我传的是周临明卧薪尝胆,智斗摄政王,就是刚才说书的那个版本。” 扭头看向酒楼里眉飞色舞的说书人,赵合欢道:“他会不会被影卫给……”比了个咔嚓的手势。 白禹笑道:“他是袁卓的人。” 影卫来了正中下怀,毕竟影卫只有一百多人,当一切摆到明面上,他们就没了优势,只要袁卓不被暗杀,步调就始终掌控在他们手里。 袁卓手下能人倍出啊,这人说的一点都不像是业余的。 各种流言泛滥后,那抨击袁卓师出无名的千字文就像一个火辣辣的巴掌给那官员打了回去,结果享誉盛名的摄政王是个篡位小人。 接下来的事水到渠成。 几个尚书联名要求开棺一查事实,那具被风光安葬在皇陵的棺材又被抬了出来,里面确确实实的躺着一具高度腐烂发臭的尸体,可是却找不到仵作来验尸。 涉及到皇室秘辛,一不留神就是被灭口。 紧接着,袁卓大张旗鼓的包围了皇城,内城世家贵族非但没再阻拦,反而正气十足的把大军请了进去。 华丽的棺材摆在皇殿前,几拨人马各怀心思。 阳光当头照下来,照射到所有肮脏腐臭的角落,袁家军的铁骑踏入皇殿,所有人让出一条道,身着盔甲的袁卓从中走过,严肃的神色不怒自威,眼里满是不容置疑的煞气。 在他身后,许多影卫的尸体染红了石砖,血色铺就出通往白玉台阶的绒毯。 “大理寺里连个验尸官都没了?” 看着高度腐烂的尸体,袁卓眼睛都没眨一下,话落,一个须发皆白的验尸官出列,拿起工具箱开始验尸。 其他验尸官交换了个眼神,有在原地不动的,也有过去帮忙的,各自都表明了态度。 看着验尸官忙活,袁卓意兴阑珊的撇了撇嘴,明知是一场戏还要做足了,皇帝的日子也挺不好过的,哪儿有在沙场惬意自在。 如此一想,袁卓觉得这个合作甚合他意。 四角的两个角楼里,白禹面无表情的洒空了一瓶药粉,七杀身形矫健的穿梭在影卫之中,角楼狭窄的阶梯上横七竖八的倒着许多影卫。 余光瞟到角楼上白禹的身影,袁卓嘴角一弯,下三流的手段还是要交给江湖人来对付,这不有效率多了吗? 很快,验尸结果出来,验尸官用脑袋担保那尸体不是周临明,据说周临明幼时顽劣,右脚脚趾骨折过,而这具尸体的脚趾骨没有断裂过的痕迹。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静。 袁卓朗声笑道:“天佑大周!” 众将士齐齐发声,震耳欲聋。 官员心思各异,几乎每个人的脸色都像打翻了调味瓶般五味杂陈。 伴随着阵阵高呼,一个瘦削的身影从殿前踱步而来,他身后跟着一个佝偻的老太监,有眼尖的官员认出老太监曾是景炎帝的近侍太监。 不愿错过这场大戏而混在军队里的赵合欢朝着那道身影投去目光—— 显然,周临明吃了不少苦头,没了半点不学无术的样子,整个人瘦了许多,衬的一张娃娃脸越**廓分明,复杂幽深的光泽在眼睛里沉淀,不用在扮演纨绔愚钝的新帝,周身散发出内敛深沉的气息。 双手长满冻疮,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太监服,一步一步朝着大殿走来,将每个官员的表情收入眼底。 目光一转,周临明往乌压压的军队瞥了眼,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她一定在某处看着他。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一瞬,有人跪了下来,然后,袁卓大马金刀的前行一步,一掀衣摆,“扑通”屈膝跪地,高喝道:“本将救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皇上? 谁能证明这个看不出面貌的人是周临明? 重点是袁卓的态度,哪怕袁卓找来一个乞丐说是周临明,也没人有意见,敢有吗? 浓稠的血液蔓延到脚边,白玉雕刻的龙纹像是染上了一层朱砂,皇殿外,世家贵族高声喊道:“吾皇万岁!” 风拂过。 周临明向前,伸手扶起袁卓,声音激动而颤抖,“将军平身。” 袁卓后退半步,以示臣服。 低垂的眼眸轻闪,周临明踏着血泊拾阶而上,血红的脚印彰显出无声的沉重。 年末,有袁卓和百万袁家军作为坚强后盾,又有几个年迈的老臣保驾护航,周临明从一个短命皇帝一举翻身为在有篡位之心的摄政王下忍辱负重的帝王。 历史,从来都是人说的。 年初,汉中各处的乱匪招安,周临明大赦天下,封赏功臣,刚刚安定下来,不宜进行大换血,官位上已经有了许多空缺,在清除党派恐怕就无法正常运作了。 所以,周临明明智的采取了怀柔政策。 聪明人自然能看出来大换血只是时间的问题。 周临明封赏的第一个人出乎意料的不是袁卓,也不是那些老臣,而是一个女人,这着实让众官员一头雾水,不过在这个微妙的时机,提出反对意见的只有寥寥。 毕竟,周临明封的是太傅。 女人给皇帝当太傅,确实荒唐,但太傅没实权,皇帝又乐意,他们做臣子的也不好说什么。 太傅啊。 随手把圣旨丢到一旁,看向一脸‘快来夸我’表情的周临明,赵合欢嘴角一抽,眯起眼睛道:“你又想做什么?” 周临明歪头,无辜道:“姐姐,圣旨上都写着啊,为表朕一片赤诚,感激之心,特封你……” “呵。” 他说的话赵合欢一个字都不信,赵合欢道:“以为这样就能把我和你绑在一条船上了?你想利用我我很清楚,反正我也只是利用你,作为相互利用的关系,你做事之前难道不需要知会我一声?” “姐姐。” 闻言,周临明脸色变了几变,紧紧咬着下唇,忐忑不安道:“何必把关系说的这么难听?” “这是事实。” 周临明哀怨的眨了下眼,“我以为……” “收起你那一套。” 委屈的表情像模像样的,赵合欢别开视线,凉凉道:“圣旨下了也就下了,这次就算了,要是有下次……” 周临明眉开眼笑,立即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 见赵合欢一脸不悦,又笑嘻嘻的补充道:“太傅是个闲职,也不用点卯,姐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绝不干涉。” 从云端跌入尘埃,没想过自己还有重回云端的一天。 第一次见到赵合欢,见到宋唯之看她时的眼神,他就知道她是自己唯一的生路,当时他想的仅仅只是保住一条命。 没等他苦心积虑接近她,她却先接近他了。 令他诧异的是,她抛出了想合作的橄榄枝,她居然想离开皇宫,离开宋唯之,这让他不敢相信,哪个正常的女人会抛弃母仪天下的机会,这一度让他怀疑是不是宋唯之让她来试探他的。 半年多不见,她瘦了,总是时不时的走神,眼里的悲伤让人心疼。 周临明低下头,手指收紧,对她有感激,也有忌惮。 再次被扶到这个位置上,他不会再一次的当傀儡。 “好。” 赵合欢看着他,眸子轻闪,“你知道我的性子,我嫌麻烦,所以没事别来烦我,袁卓会在约定之日回边疆,城内的禁军统领你自己定夺。” 被赵合欢深邃的目光看着,心中所想的仿佛暴露在阳光下,周临明面色微窘,抿了下唇,道:“我不是不信姐姐……” “千万别信我。” 赵合欢打断他,淡淡道:“我们只是互相利用。” 周临明皱眉,这话听着真刺耳。 ------题外话------ 我!今天好难过啊! 哎!失去了一颗牙齿的灵魂! 大家要好好保护牙齿,满口黄金啊,心痛,钱包也很痛。 ☆、第389章 一触即发 袅袅香气从香炉中缓缓升起,整个殿内一片宁静。 重登皇位,许多积压的政事待处理,周临明到底才十岁,尽管早慧,可在政事方面还是需要信的过的人来帮手,他身边能用的人不多,能想到的居然只有太傅。 大半夜,总算把奏折给看完了。 一些无法决定的单独拎到一边,周临明思考着该如何说服赵合欢时,赵合欢正在思考婚礼的事。 现在的稳定只是暂时的,等宋唯之回到大周,局势肯定会再起波澜,除非周临明在最短的时间坐稳皇位,培植心腹势力。 穿过几次嫁衣,没一次都无疾而终。 察觉到他们的不安时,赵合欢就在想这件事,或许是司炎和洛遥的死给她的触动太大,即使这份感情在旁人眼里荒唐可笑,她也不会在逃避。 事与愿违,就在袁卓领兵返回边关不久,周临明听了赵合欢的建议着手准备春闱科考时,一支打着复辟旗号的军队从大理起兵,直指临安。 “姐姐!” 一收到消息,周临明慌慌张张的跑来合欢宫。 合欢宫独立在湖中央,先前是囚禁她的牢笼,现在换了人当政却是个难得清静的享受之处,屋下烧着地龙,光脚踩在地上都不会冷。 周临明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赵合欢慵懒的靠在美人榻上,脑袋枕在一个白衣如仙的男子膝上,手被另一个黑衣男子拉着,正仔细的用凤仙花花汁染指甲。 而那位少年将军拿了点心喂她。 何其奢靡,荒诞的一幕,却又异常赏心悦目。 目光从医书上划到一脸呆滞的周临明脸上,白禹淡淡道:“欢欢,有人来了。” 少年皇帝登基的第一要务就是立威,所以在百官面前不苟言笑的周临明时常会让人忘记他的年纪,但这一套显然在太傅这没任何用处。 周临明对此不以为意,他在合欢宫里没有半点皇帝威严,从最初的试探,到现在他确定赵合欢无心帝位,反而和朝堂撇的干干净净。 而他又需要她作为自己和袁卓之间的平衡,所以他选择了给她最大限度的宽容。 再加之,他喜欢和赵合欢这样自然的相处。 “唔?” 昏昏欲睡的赵合欢刚睁开眼,就被七杀给按下了,七杀埋头道:“别乱动,还有一个染好了。” 花色在粉白的指甲开上晕染开,赵合欢眨了眨眼,忽然咳嗽了几声,李承一便无奈道:“嘴里东西吃了再说话。” 好容易把点心咽下去,被晾在一旁的周临明实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讽道:“太傅好福气,难怪两耳不闻窗外事,原来是有佳人相伴。” 到底脸皮薄,赵合欢不自在的咳了声,就着白禹递来的茶杯喝了几口,舒服的眯起眼睛,缓缓道:“有事?” 对他就这么冷淡,周临明冷下脸,把手里的密折丢过去,“姐姐再不管,这皇帝的位置恐怕又要换人了!” 赵合欢愣了秒,看完密折后唇角一勾,一脸无所谓,“被换只能证明你的无能。” 闻言,周临明脸色难看起来,愤愤的看着她,握紧拳头质问道:“我无能,太傅难道没一份责任吗?” 赵合欢轻笑了下,坐起来,懒懒道:“你无能的后果是死路一条,你觉得我会吗?” 恨恨的咬牙,周临明沉下脸。 又听赵合欢继续道:“我可以帮你,但总有限度。” 从她的话里周临明听出些别的意味来,看着她淡的看不出情绪的脸色,莫名有些落寞,说好相互利用的,那就利用的再彻底一点啊! “你有什么想法?” 咬着下唇,周临明像个好好学生,认真的答道:“三哥这个时候发难,肯定是有所依仗,我猜测很大可能是宋唯之在背后操控。” 见此,赵合欢点头,“我们想法一样。” 听到肯定,周临明得到莫大鼓励,又道:“大理气候温和,三哥的军队肯定适应不了临安的天气,这点对我们有利,唯一的顾虑就是……” 瞥了眼李承一,周临明继续道:“朝中无武将,如果李将军愿意出兵平反……” 没有可用的武将,大周军队都在袁李两人手里,禁军也一盘散沙,要重新收编为自己的势力还得要一段时间,想想,这个皇帝当的真够窝囊的。 “不愿意。” 在李承一开口前,赵合欢立即拒绝了。 李承一笑着摇摇头,去不去平反他是无所谓,但如果光元帝背后操控的人是宋唯之,他们就不可能置身事外,而他,也很想在战场上会会那个男人。 周临明讪讪一笑,姐姐对自己人护短的紧,可惜他不在自己人的范围内。 “那姐姐有什么别的建议?” 沉吟了会,赵合欢道:“你和光元帝关系如何?” 周临明想了想,摇头道:“三哥和我年龄相差很大……” 说到这里顿了下,“他和我并非一母同胞,我母妃是个宫女,是被景炎帝酒后用强的,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当时皇后为了争宠,就将我寄养在她宫中。”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难怪光元帝逃往大理却把弟弟给丢在这里,看来她是多此一问了,赵合欢抚着下巴,宋唯之不过是借着光元帝的名义出兵,周临明被他们控制了,他就换了一个棋子。 “我会跟袁卓联系。” 周临明这才松了口气,有战神在,宋唯之也讨不到好吧? 周临明走后,赵合欢疲惫的按了下眉心,望向窗外枝丫上冒出的绿芽,恍神道:“就快开春了吗?时间过的真快。” “才一月呢,哪儿有那么快。” 李承一拉回她的手,另一只手帮她按着太阳穴,笑道:“太傅日理万机,就让微臣略尽绵薄之力吧!” 力度不轻不重,手法刚刚好,赵合欢哑然失笑,“将军自谦了。” 见他们一唱一和,七杀眉眼一挑,一板一眼的装腔道:“微臣也想为太傅分忧,不如太傅封我个近侍职位,专门伺候太傅饮食起居?” 赵合欢被逗的不行,刚想说近侍的都是太监,白禹凉凉的声音先响了起来,“伺候饮食起居的位置已经满了,你还是另谋高就吧。” 赵合欢扑哧笑了出来,懒懒的翻了个身,他们还在,真好。 袁卓的回信很快到了,光元帝的军队已经过了三重山,离临安城最近的思固关只有不到十天的路程。 杨开带了三万人守在思固关,赵平提前把附近的村民遣散安置,钱财和粮食方面因为有明珠商行作后盾完全不用担心。 行军粮草是赵合欢从几大粮铺调来的,去年田庄收成不错,玉米,红薯等粮食的亩产都很高,粮仓的存粮有很多。 粮草由李承一运往思固关。 大战在即,朝堂上人人自危,没了袁卓压镇,周临明还是根基太浅,当传出周临明身世成迷的流言时,一些官员再次做起了墙头草,甚至有提议大开城门,迎光元帝入城的。 “光元帝乃原皇后嫡出!” “光元帝不忠不孝,岂可为帝?!” “难道要帝位落在身世不明的人手里?!臣一心为大周,怎可亲眼看着有心人混淆皇室血脉!臣愿以死进谏!” 周临明脸色铁青,双手死死扣着龙椅扶手,心里恨不得把他剁碎了喂狗,可一旦处死他,就等于坐实了他的指控,该死! 就在那大臣要撞柱明志时,殿外一声细尖的嗓音叫道:“太傅大人到!” 周临明霎时抬眸,眼里浮起一抹亮光,那人立在阳光中,身后是绚烂夺目的光彩,一身太傅朝服和她十分相衬。 坐回龙椅,周临明因为她的到来而感到安心。 当看清面前的人,百官脸色怪异,知道有一个女人当太傅是一回事,看到女人上朝又是另一回事了,一个礼部官员正要开口叱骂,眼前一道利光划破静默的空气。 “啊——” 一声凄厉的叫声。 刚才嚷着要撞柱的大臣眼睛惊恐的瞪着,脖子上一道血口子哗啦啦的往外淌着血,赵合欢右手持剑,血液顺着剑尖滴在大殿地上。 落针可闻的寂静中,滴答滴答的声音无比清晰。 环视了一圈,赵合欢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冷笑道:“还有谁主张开城门迎叛贼入城的?!” 叛贼二字,直接定了光元帝的身份和她的立场。 兵部侍郎跳出来,“你!你居然携剑上朝,居然敢在殿前杀人!皇上!这女人当众诛杀大臣!其心不轨!来人!护驾!速将她拿下!” 宋唯之安插了不少人在兵部,这倒有个自己跳出来的,赵合欢剑尖一转,横在兵部侍郎面前,幽幽道:“护驾?护哪个驾?刚才指控皇上的不是你吗?” 兵部侍郎心一横,忽然暴起,几枚暗器往龙椅上掷去! “砰!” 预想中的一幕没出现,斜刺里几道黑影闪出来,打落了他的暗器,夜归云双手拢在袖袍里,闲庭信步的从殿外走来,“你这准头还得在练几年!” 同时,赵合欢一剑下去结果了他。 片刻之间就死了两个大臣,百官面色惊惶,愤怒又恐惧的看向赵合欢,生怕她发起疯来把他们全杀了。 周临明吞了口口水,愣是也没反应过来。 这时,赵合欢拱手行礼,“陛下,此二人谣言惑众,罪行当诛!” “太傅快快请起!” 感觉到夜归云冷光射来,周临明立即起身,要是姐姐真给他跪下了,他绝对会很惨。 长剑入鞘,赵合欢目光清冷,掷地有声道:“臣请缨出征,恳请陛下恩准!” “啊?!” 周临明这下是真的懵了,不停给赵合欢使眼色,又瞥了眼殿外的夜归云,有李承一和袁卓,还需要姐姐出征? 赵合欢皱眉,又重复了遍。 周临明骑虎难下,强撑道:“可是太傅是文官……” “国之兴亡,匹夫有责,”赵合欢道:“再者,臣乃陛下老师,更该维护陛下名誉,守护陛下的江山。” 胸口烧起一团热血,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周临明看着赵合欢坚毅的脸庞,感动了。 这是宋唯之下的战帖。 她怎么能不去,她和宋唯之之间,总要做个了断。 此刻,赵合欢不知道她强硬的手段在朝臣心里刻下了一个抹不去的印象,直接导致之后几年太傅的提议总是很快通过,而且为之后女官入朝开辟了先例。 一月末,周临明给赵合欢送行,“姐姐……” 光元帝的军队已经抵达思固关,杨开已经和对方有过几次争斗,从传回来的信息看,战况不容乐观,据说他们装备有很多新型武器,攻城炮台的威力太大,如果思固关破,后续更不利于他们,所以李承一下令死守。 赵合欢看他一眼,“在我回来前,你给我坐稳了。” 朝堂太乱,临安也不是一个完全安全的地方,宋唯之在这里经营了那么长时间,不是周临明比的了的。 不过,周临明能活到现在,应该也有自己的保命手段。 周临明挤出一个笑,点头道:“约好了!姐姐一定要回来!” 说完,他忽然抱了赵合欢一下,很柔软,很舒服,和想象中一样。 下一秒,他就被七杀不客气的踹开了,七杀沉怒着脸,咬牙道:“小心我杀了你。” 看着周临明一脸回味的表情,夜归云撇了撇嘴,又偷瞄了赵合欢一眼,要是自己也强抱一下会不会被狂揍一顿? “哼!” 周临明正了脸色,听着太监宣读完长长的圣旨,然后在城墙上目送赵合欢一行远去,偌大的皇宫,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思固关。 城里的百姓全迁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只剩下几十户不愿搬离的,至少在城破前他们还能好好的生活在这。 黑骑军军纪严明,百姓对他们很有好感,自觉包揽了做饭打扫等后勤的活。 赵合欢到的时候,刚结束了一场大战,杨开在深入敌方腹地时,被炮台打中,半边臂膀炸的粉碎,随行军医都摇头表示没救了。 白禹掀开帐篷去救人,赵合欢心情复杂的抱住双眼通红的李承一,“承一哥,有白禹在,一定能救他。” ☆、第390章 欢愉 白禹确实救下了杨开,但失去的臂膀却回不来了。 过了几天,杨开能下床了,胡子拉渣的,半边身子都缠着绷带,看到几人一脸沉重,还咧嘴笑了笑,“将军,嫂子,我这不命大么,正巧赶上神医到了,不然这会儿我都喝上孟婆汤了吧!” 李承一拍着他的肩,“听你这话,是舍不得那碗孟婆汤了?” “嘿,据说那孟婆是个美人,谁不想见见?” 杨开轻松一笑,调侃道:“不知道有没有嫂子美?” “少贫。” 李承一无奈,掩下眼里悲痛的情绪,兄弟这么多年,他知道杨开需要的不是同情,就算失去了一条臂膀,杨开仍是一个英勇的将军。 “我们毁了他们两台攻城炮,这次我深入他们营帐,发现还有四台攻城炮。” 攻城炮让他们吃了大亏,破损的城墙还在修补中,要是再来轰几次,整个墙都得塌了。 “当务之急必须先毁掉攻城炮,我暂时还想不出好的对策。” 杨开正了脸色,又继续道:“至于火枪队,射程估计不到百米,只要保持一定的距离,用包围战术可以应付……” 众人一边听杨开说着情报,一边商议应对之策。 月上中天。 连着小胜了几场让军心大振,光元帝做着重登帝位的美梦,天知道在大理有多憋屈,光元帝不傻,他很提防宋唯之,暂时需要借助他的力量还不能动他,等以后,哼哼。 光元帝的愚蠢在宋唯之眼里到了可笑的地步,他并不是非光元帝不可,傀儡要多少有多少,没了就再造一个出来,只要他不蠢到自作聪明,可以再忍他一段时间。 “她来了。” 眺望思固关的方向,就在几百里外,那个他惦念的女人就在那儿,宋唯之摩沙着手背,声音听着有些飘渺。 欣柔坐在椅子上,双眸茫然,像失去了神采的玻璃球,唯有看着宋唯之时,眼里才会闪过痴迷的光泽。 “这一战,我不能输。” 声音淡淡的,不知是说给欣柔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宋唯之转头,看向欣柔,银白的月华在她身上反射出荧光,一头黑发披散在肩头,遮住了大半张脸。 “又严重了?” 宋唯之问道。 欣柔一慌,下意识想抬手遮住脸,双臂却如石头一般沉,“别,别看……” 沧桑沙哑的声音仿佛老了十岁,宋唯之眸光微闪,拨开她的头发,当看到一抹银白从脖颈蔓延到她下巴时,瞳仁微微一缩。 蔓延的速度比他想的还要快,必须抓紧时间了。 欣柔感到自己被宋唯之搂在怀里,鼻尖弥漫着他的气息,一时间心跳快了几拍,眼睛眨了眨,如果身体还有知觉,一定会更幸福吧? “抱歉。” 宋唯之目光深沉,缓缓道。 欣柔摇头,他不必道歉,这就是沈紫玉说的诅咒。 宝藏从始至终就是一个骗局,宋唯之和她都不知道,这种诅咒连系统都无法解,难怪沈紫玉的灵体会被困在那。 宋唯之没有抛弃她,他并不亏欠她,能让这个她崇拜的男人的目光多停留在她身上,这么想来,倒也没那么可怕。 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欣柔看不到宋唯之此时的表情,宋唯之嘴唇微抿,目光凉薄没有温度。 他知道,他猜到了沈紫玉所说的诅咒,宋唯之看向手背上一大块银色固化的皮肤,所以,欣柔远远比他严重的多。 雪花从空中飘落,地上铺了层银白绒毯,白烟袅袅升起,士兵揭开锅盖,捧出几个热乎乎的红薯,休战的间隙众人难得吃上热乎的东西。 几个伤兵结伴过来,聚在一起烤着火,他们头发上凝了层霜雪,年轻的脸庞在火光下映照的通红。 “那个神医真厉害,我还以为这胳膊废了呢,谁知神医几针下去,我就有知觉了!” “要不怎么是神医呢!二铁的腿伤都几年了,神医居然给治好了!” “神医长的可真俊!可惜总板着张脸,你们是没看到春花最近往这跑的有多勤!” 那人喝了口酒,笑道:“春花可没戏!人家神医是太傅大人的人!” 说起太傅,几人话匣子又打开了,一边说着太傅智勇双全,怎么在朝堂上以一人之力厉辩群臣,一边又说着自家将军和太傅的种种传闻。 “太傅真的不一般,咱们这地方哪个女人待的住?!” 另一人笑他,“你当哪个女人都能当上太傅吗?看咱将军那劲就知道了,除了袁将军,你见咱将军服过谁?” 白禹提着药箱从营帐里出来,正好听到这句,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下,欢欢是这世上独一份,当然不一般。 “神医!要不要过来喝一杯?” 有人招呼白禹。 白禹摇摇头,淡笑着往前面走去。 众人惊呆,他们没看错吧,神医刚刚冲他们笑了? 回过神的士兵心有戚戚,忽然觉得神医还是不笑的好,这一笑太惊艳,杀伤力大到连大老爷们都扛不住,更别提那些芳心暗许的小姑娘了。 掀开帘子,看到埋首在桌案前的赵合欢,白禹微微一笑,走过去看了眼在一旁磨墨的七杀和翻阅资料的李承一,“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回来了?” 赵合欢抬眸,眼里有几条血丝,看到白禹肩头的落雪,起身帮他拍干净,又道:“下雪了?穿这么点也不怕着凉?” 说完,又把炭火烧旺了些。 温柔的看着她,白禹挑了下眉,笑道:“你摸摸,一点都不凉。” 一只手包住她的小手,带着雪花的湿意,却很暖和。 “欢欢。” “嗯?” 见白禹满脸倦容,赵合欢有些心疼,“是不是很累?军医也不是吃白饭的,你别全揽到自己身上。” 城里伤患越来越多,军医都不够用了,一听白禹是神医,伤患全都来找他看了,再怎么也不是铁打的人,一天天的忙下来能不累吗? 白禹轻笑,“我像那么舍己为人的人?一些小伤不至于让我疲惫,只是在研制的新药有些费神……” 李承一放下战报,看向依偎在一块的一对璧人,男子白衣出尘,女子清丽娇媚,说全无感觉是骗人的,不过嫉妒,愤怒等负面情绪在欢妹的幸福面前都不值一提。 再者,他们为欢妹的付出他都看的清清楚楚,没有谁的爱比谁更少,爱上同一个女人,或许是命中注定的。 七杀和李承一相视一笑,然后和白禹交换了个眼神,便起身出去。 七杀刚出门,又不忘提醒道:“别闹太晚了。” 闹太晚…… 窘迫的看着七杀和李承一的身影消失,然后抬头瞄了眼白禹,耳根子有些红,他们什么时候有这种默契了? “欢欢在想什么?” 看着怀里的人渐渐变红的脸色,白禹笑意加深,温柔的问道。 “没,什么都没!” 脸上绯色加深,脑中一瞬闪过的旖旎念头立即烟消雾散,话一出口,赵合欢懊恼无比,这话怎么听都是欲盖弥彰的意味。 话刚落,只觉唇上一软,赵合欢一惊,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看到白禹深邃的瞳仁里倒映出她的容颜,脑中思绪顿时一空,四周充斥着独属于他的气息。 清冽舒心的药香味。 舌尖撬开贝齿,汲取着她的温度和甘甜,搂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收紧,另一只手抚过她的脖子,背脊,在腰窝处打着转。 那双骨节修长的手熟知她身上每处敏感,浑身的酥麻让赵合欢耐不住呜咽了声,娇喘连连,含羞带怒的瞪了白禹一眼。 眸子一深,白禹欺身压近,高大挺拔的身躯极有存在感的将她包裹在其中,后背抵着营帐粗糙的布料,赵合欢抬起眼,眼里氤氲一片,水色朦胧,直勾勾的眼神流转出说不出的风情。 “欢欢……” 衣衫落地,白禹眸色深深的望着她,吻住她的唇,急不可耐的手往下滑,抚过她细腻柔软的肌肤,“猜猜我在想什么?” 你的想法还用猜吗? 赵合欢无奈又好笑,踮起脚尖主动送上双唇,薄唇轻启,“我猜我们在想同一件事……” 心脏一颤,指尖划到她的小腹,白禹眯起双眸,一双清冷的眼睛充满了欲色和情意,惊艳到不像凡人,“这是不是就叫心有灵犀?” “唔……” 抵死缠绵,春意无限。 “叫我名字……” “白禹,禹啊……” 灼热的温度下身子好似化成了一滩春水,一个人的心能有多大她不知道,他们能接受她这贪婪的心,她就说给他们听,沉重而绵长的感情全都说出来…… “我爱你,很多很多……” 深眸骤然亮起,白禹露出温柔的笑,一遍遍道:“欢欢,我爱你,从很早很早到……很久很久之后……都会爱着你……” 仿佛想将无法言说的感情融入彼此的骨血中,当脑中一白时,白禹发出一声低吼,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轰。” 营帐塌了。 在事态差点发酵为敌军夜袭之前,李承一迅速把事态稳定了下来,看到营帐一角断裂的木桩,嘴角狠狠一抽。 白禹抱着赵合欢掠到另一个营帐,留下李承一收拾烂摊子,李承一黑着一张脸,心里冒着酸气。 等炭火烧暖,赵合欢才从裹的像毛毛虫似的被子里探出个脑袋来,脸红的可以和炭火媲美了。 明天真的不要见人了! 白禹坐在床边好笑的看着她,“舍得出来了?也不怕闷死?” “还不是怪你!” 赵合欢鼓着脸埋怨道。 “李承一会处理好的。” 看她一脸纠结,白禹好心的解释了一句,然后把某个无地自容的家伙从被子里拽出来,满目柔情似水,看的赵合欢都快化了。 “好久没这样了。” 白禹忽然道。 赵合欢微愣,以为他的是那事,脸唰的红了,这是在欲求不满? 谁知白禹意味幽深的看她一眼,含笑道:“好久没单独和你一起了。” “呃。” 绝对不是她想歪了,是她又被他给耍了。 白禹失笑,拿了梳子给她梳头,发髻因为刚才的运动全散了,取下珠钗,木梳一梳到底,赵合欢乖巧的靠着他,听白禹缓缓道:“这天气让我想起第一次和你一起过的那年。” 还是在陵城的时候,赵合欢露出几分怀念,“还有承一哥。” 白禹眸子闪了下,专注的看着她,一个近乎虔诚的吻落在她眉心,指尖抚过她的眉,忽然道:“让我帮你画眉吧?” “哎?” 铜镜里的倩影眉目清秀,一弯柳叶眉衬得杏眼如水,脉脉含情,眉笔在眉尾勾了下,白禹望着镜中人,嘴角扬起,“如何?” “不错!” 赵合欢眼睛一弯,笑道:“我都不知你还有这手艺?” “为夫为娘子画眉乃闺房之乐,娘子满意否?” 闻言,赵合欢回身抱住他,闷闷道:“等一切结束,举行一场大婚,好不好?” 亲了下她的眉尾,白禹望着她不说话,看着赵合欢渐渐有些不安的神色,温柔的笑道:“结发为夫妻,听你这么说,我好欢喜。” 撩起她的一缕发丝,白禹看了会儿,用匕首割了一截下来,然后塞进香包里,“这一缕发就当是定亲信物好不好?” 赵合欢微愣,看着白禹的双眸,莫名的怪异一闪而逝,下意识的拉紧了他的手。 十指紧扣,白禹眉梢一挑,戏谑道:“有了定亲信物,这辈子我只认欢欢一个,要是你忘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话到最后,声音多了些威胁的意味。 赵合欢眯起眼,攀上他的脖颈,在他唇边轻咬了一口,磨牙道:“彼此彼此,你要是敢忘了我,我让你生生世世做太监。” 耍狠的小模样在白禹看来可爱到极点,刚沉淀下来的**再次涌上来,热流从心脏流向下腹,白禹眸子一深,哑声委屈道:“欢欢好狠心。” 春情意动,红罗帐暖。 身子贴近一个温暖的怀抱,一晃眼间,余光好似瞥见白禹手上闪过银光点点,再想细看时,眼睛却被一只手给盖上,柔情似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专心是我还不够卖力么?嗯?” 霎时,思绪抽空,只剩欢愉。 ☆、第391章 说客 翌日,赵合欢昏昏沉沉的,醒来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恍惚的从床上爬起来,目光茫然,想起昨晚的缠绵,脸霎时红透了。 白禹起来也不叫她,这都什么时辰了?可能李承一特意交代过,营帐外很安静,难怪她一觉睡到现在都没醒过。 伸了个懒腰,低头看到胸前一片吻痕,脸又是一红,身子酸软的不行,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刚穿好衣服,就听到帐外有人说话,“大人,您起了吗?将军让我来伺候大人洗漱更衣。” 浑身黏腻的很不舒服,听到她说的是将军,赵合欢捂着的脸更窘迫,三个男人倒是比她适应的要快的多。 “大人?” 许久没听到回应,那人提高了声音。 立即止住飘忽的念头,赵合欢拍了下脸,“进来。” 一个年轻姑娘抱着水盆进来,悄悄瞥了赵合欢一眼,腼腆的笑了下,“这是将军给准备的替换衣服,要沐浴的话水已经烧好了,还是大人要先用膳?” “先沐浴。” 帘子掀开扬起的冷风让赵合欢抖了抖,想了想还是先舒服的泡个澡的好。 “这就去给大人准备。” 那姑娘正要出去,赵合欢随口问了句,“将军今天没出城吧?白……啊神医呢?找神医看伤的伤患还那么多吗?” “将军我不清楚,不过神医一早就走了哦。” 赵合欢一愣,一把抓住她,“你说什么?神医走了?走去哪里?” 那姑娘被她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道:“我不知道,我是听大虎哥说的……”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赵合欢大氅都没穿,冒着小雪飞奔出了营帐,姑娘愣了一会,急忙跑去告诉将军。 不安在心底不断扩大,身后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赵合欢跑到白禹诊治的营帐前,一进去看到几张陌生的面孔,又去找下一个帐篷。 一连看了几个帐篷,当看到七杀诧异的面庞时,赵合欢一瞬像看到了救星,拉着他就问,“白禹在哪?带我去找他!” “欢儿……” 七杀一怔,把她带到帐篷里,一边为她暖手,看她大口喘着粗气,眼里泛着明显的慌乱,顿时心都揪起来了,叹道:“先别急,听我说……” 心凉了半截,赵合欢脸垮下来,无力道:“他真的走了?” “鹿岛那边有新型武器运来,本来商量是由我去,白禹说他正好缺了几味药,已经联系顾岑一并运来,所以由他走这趟。” 看着赵合欢哀伤的表情,七杀抿了下唇,“对不起,我该坚持的,我这就去把他追回来……” “七杀!” 她到底在做什么! 赵合欢想打自己一巴掌,她拉住七杀,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和他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你们任何一个我都不能再失去了,我只是很不安,昨天他不对劲……” 七杀心疼的抱着她,伸手擦干她脸上结成冰晶的泪痕,柔声道:“别哭了。” 在七杀怀里发泄了一通情绪,没给赵合欢思索应对的时间,“轰”的一声,城墙上空升起浓浓的硝烟,炮击声不绝于耳,应战的号角在耳边回荡。 “攻城了!” 许多伤患从城墙上被抬下来,望着一张张年轻陌生的面孔,赵合欢攥紧了拳头,付出的远比得到的要多,可是她已经无路可退。 站在摇摇欲坠的城墙上,无数碎石沙尘扬起,硝烟弥漫,赵合欢眯着眼睛,一眼找到了穿梭在敌军中李承一的身影,红缨枪划出优美的弧线,直冲向攻城炮。 宋唯之可以制造出超过时代的炮台,但做工却极其简易,从装填到发射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隙,而且木架炮台的后挫力太强,炮台沉重,运输极不方便。 另外,赵合欢还发现对方招了许多新兵,有些明显没碰过兵器的新兵都被派到战场上来了。 光元帝在大理势力薄弱,最多就五万兵力,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次进攻完全不像宋唯之会做的事,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这次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急进。 为什么? “轰!” 伴随着一声暴喝,长长的枪尖挑下了一架攻城炮,几个搬着炮弹的士兵见状落荒而逃,李承一调转长枪,吼道:“追!” 与此同时,赵平突袭的小队也和火枪队遇上了,按照商定的计划,赵平几个冲撞打散了他们的队形,将他们引到茂密的树林里逐个击破。 一整夜过去,胜利的号角吹响。 天边露出鱼肚白,三三两两的士兵累极了,靠着城墙睡了过去,西边的城墙破了三个大洞,死伤近千人。 满目疮痍。 抱来一堆缴获的火枪,赵平露出一个笑,“没了这玩意,看他们还怎么狂!” 赵合欢揉了下他脑袋,赵平一脸不乐意的躲开,“姐,我可是副将!” “你就是皇帝也得叫我声姐!” 磨着牙,赵合欢把他给抓回来,故意把他头发全揉乱了。 赵平嘴角狠狠一抽,副将不要面子的啊!不过想到李承一在她面前也没面子,瞬间就释然了。 当夜,李承一决定夜袭。 现在的确是进攻的好时机,赵合欢抿着唇,慢慢道:“我也去。” “不行!” 深入对方腹地太危险,七杀反对。 李承一也不赞同的皱了下眉。 “我想和宋唯之谈判。” 临安的兵工厂已经被袁卓捣毁了,即使还有其他兵工厂,只要拉长战线,宋唯之的粮草跟不上,仍是会败,无论怎么算,都是必败的局。 赵合欢迟疑道:“或许我可以说服他。” 这话实在没什么底气,能说服他,太阳都会打西边出来了吧? 这时,可能是猜到李承一可能夜袭,宋唯之派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过来谈判。 看到被哨兵带进来的妇人时,三人面色微变,“林夫人?” 来人正是肃王府的林侧妃,赵合欢的生母,她保养良好的脸庞添了几条细纹,眉宇间多了些沧桑感,局促的看了眼李承一和七杀,然后看向赵合欢。 肃王拥护光元帝,跟着逃往了大理,在这看到她倒也不奇怪,赵合欢挑了挑眉,猜起宋唯之的用意来,如果是打感情牌那他该失望了。 “欢……” 林夫人刚开口,赵合欢就打断她,“林侧妃别来无恙,寒暄就不必了,直接说正事吧。” 闻言,林夫人脸色一僵,低垂下头。 是她对不住这个女儿,赵合欢会怨恨她也是难免的,眼里流下几滴泪来,林夫人哀戚道:“灵儿她怀了身孕,你怨我不要紧,但灵儿是你妹妹……” “送客。” 赵合欢懒得跟她浪费时间。 想到宋唯之的交代,林夫人脸色一白,急忙道:“我是你娘!你不能这样!难道你非得逼死我和你妹妹吗?!一个女**乱朝纲,学男人封侯拜相,成何体统!” 一道剑光闪过,一缕贴着脸侧的发丝落地,林夫人背后一凉,直愣愣的看着拿剑指着自己的七杀,“再说一个字,就不止是头发了。” 要不是顾忌欢儿的心情,七杀真想直接杀了她。 赵合欢皱眉,反问道:“那娘想让我怎样?” 一听有戏,林夫人表情一松,“退兵!你让他们退兵,你忍心看着大周将士白白送命吗!” “娘,” 赵合欢抬眸,“退兵战败的下场,你知道吗?” 一双眸子没有温度,林夫人瑟缩了下,眼泪一颗颗往下掉,这个年纪仍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哭的赵合欢都有些不忍了。 “他不会杀你,他在意你,娘看的出来……” 赵合欢笑了下,“那娘问过我的意愿吗?” 哨兵把林夫人带了出去,帐内再次安静下来,李承一担心的看向赵合欢,赵合欢支着下巴,懒懒一笑,“我没事。” “没事就好。” ☆、第392章 收粮 竹渝关。 看到远远过来的袁卓,本往回走的夜归云又转了回来,眼睛瞪大,叫道:“思固关都打起来了,你还在这打猎!” 拍了拍挂的满满的猎物,袁卓朗声一笑,“那又怎样?咱们太傅大人都亲赴战场了,你操心个什么劲?” “别当没看到那几封加急的战报!” 夜归云恨不得一马鞭抽过去。 袁卓挑眉一笑,仍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那又怎样?” “好,我还以为你是个君子,原来也是个小人!” 夜归云的咒骂让袁卓脸色微变,双眸微眯,看向他道:“我从没自诩为君子,不过小人么,你这话敢当着我袁家军的面重复一遍么?” 他傻了才重复,夜归云翻了个白眼,拦在袁卓面前,直接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支援思固关!坐收渔翁之利也该有个限度,宋唯之的城府你觉得光凭你对付的了?” 一边说着,一边瞄了眼袁卓腰间的兵符,说不通就偷了他的兵符。 “我说,你这么急是为了谁?” 袁卓戏谑的看他一眼,“你这急的不行,人家没准都忘了你这号人。” 被他戳中心事,夜归云脸色一僵,别没准了,他可以肯定赵合欢肯定没想起过他,这女人绝对有毒,他何时这么上杆子往上贴过啊。 强撑着嘴硬:“我是为大局着想!” 袁卓乐了,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这美人说的我皇位都不要了,总得让我看看她的本事吧,不然我凭什么相信她能牵制住周临明,不让他日后卸磨杀驴呢?” 站在袁卓的立场来说没错,夜归云紧皱着眉。 “怎么,对你的小美人这么没信心?” 袁卓道。 “走了!” 瞪了袁卓一眼,夜归云翻身上马,与其在这里等,不如趁早赶去思固关。 袁卓笑起来,喊道:“喂,顺便送你一条消息,三四天后会有一批武器从泉州港运来,据说是明珠商行的海船……” 快马一停,夜归云调转了方向,直奔泉州。 收到顾岑来信说抵达泉州,赵合欢眉心一松,把信翻到尾,没有提到白禹的只言片语,顿时又皱起了眉,白禹走后,居然一封信都没给她回过。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赵合欢打起精神来。 城墙几处破损都补好了,连续飘了几天的雪今天难得放晴,连着几场突袭都告捷,城内气氛轻松,而李承一正在计划着最后一次总攻。 相比起来,光元帝这边就是愁云压顶了。 烦躁的抓下来一把头发,光元帝看着宋唯之,敢怒不敢言的咬牙道:“宋公子,大军只剩不到三万人,这仗要怎么打?他们还有八十万袁家军!” 那些神兵利器也不过如此! 早知道他就在大理好好待着了! “是吗?” 转身,宋唯之淡淡瞥他一眼,光元帝寒毛直竖。 讥嘲一笑,宋唯之转头吩咐,“派两队士兵前去思固关叫阵。” 这边,赵平带兵迎战,方才气势汹汹的两队士兵脚底抹油跑了,一边跑,还一边丢下一个个大包裹,众士兵一头雾水,打开那些包裹时,亮眼的金光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全是金银珠宝。 如此几次,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城里,起先是百姓偷偷跑出去捡,后来连士兵也经不住诱惑,贪婪和**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有了钱,谁还愿意把脑袋挂在脖子上,何况是这么多钱啊! 为此,李承一不得不杀了几个士兵,但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并没起多少作用,逃兵从个位数一下涨到了三位数,杀都杀不过来。 真是好手段。 看着城内的变化,赵合欢寒着一张脸,宋唯之从宝藏里带出来了数不尽的财宝,所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召集到了足够数量的队伍。 他不像她,他根本不在乎多少人会因为他的野心而死,他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迫不得已之下,李承一松了口,看着这些曾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脸色铁青道:“想离开的,脱下软甲滚蛋!” 顿时,人数锐减。 占上风的局势再次逆转,战况再次胶着。 十天后,夜归云和顾岑到了思固关,一并带来的有各种药材和新型武器,武器是在火枪的基础上做了些改良,使用更顺手。 赵合欢问起白禹,顾岑回说,白禹要了艘海船,说是有事要办。 心里一沉,他是去孤岛了,为什么? 即使宋唯之拿到了宝藏,她也不认为她会输,珍宝再多却不能吃,等他们粮草耗尽的一天,就是她胜利的时候。 “收粮,去各地收粮!” 赵合欢对顾岑道:“不管价格,有多少收多少!” 这么多珠宝投入流通,之后粮价肯定飞涨,只要控制了粮市,宋唯之的兵败指日可待。 ☆、第393章 欠你的婚礼 三月,新叶抽出嫩芽,空气里漫出春天的气息。 不知不觉,在思固关已经两个多月了,天气渐渐回暖。 赵合欢脱下大氅,站在高耸的城墙之上,李承一和七杀分别站在她的两侧,夜归云吊儿郎当的坐在角楼高台上,目光迷恋的看向那抹倩影。 黑发随风飞舞,眼睛明亮锐利,眉宇间一片凛冽,周身萦绕着让人信服的气势。 城墙下,一片黑灰的暗色中,那道湛蓝俊雅的身影格外显眼,他站在山坡上,袖袍被风吹的鼓起,一双寒潭般的眸子不再意气风发,多了些温润,一如在书院初见时—— 雍容温雅,风华无双。 相隔百米,两道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宋唯之微微抬头,双眸不悦的眯起,仰视让他很不习惯,目光一旦落在她身上再难以挪开,这个角度,似乎也不错。 宠物吗? 可笑他一直把猛兽当成了宠物。 目光划向李承一和七杀,宋唯之眼眸闪了闪,眉心微蹙,她挑男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如果是他…… 如果是他,他愿意站在她身后吗? “如果……” 半晌,宋唯之启唇,目光幽深的看向赵合欢,有些茫然的低喃,“如果我愿意呢……” 近乎呢喃的声音赵合欢自然不可能听见,只有在他身边的欣柔听到了,欣柔艰难的抬起眼,不解的看向宋唯之,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城墙之上的赵合欢。 到现在她还没有实感,公子输了,输给了这个女人。 她的任务完成度直接被打回了零,世界的轨迹全变了。 “叮——” 【宋唯之好感度:80】 系统点评:“宿主!你是我的偶像!终点就在眼前!积分+30!” 意识里的白光闪了几下,机械音调拔高了音调,莫名听出些人性化的激动。 “呵。” 许久,宋唯之垂眸,眸色有些阴郁苦涩,半晌,又自嘲一笑,眼里冰冷一片,“我怎么可能愿意,只有世人臣服于我,我绝不屈居于任何人之下。” 说完,宋唯之双臂抬起,朗声道:“赵合欢,我输了。” 声音传来,赵合欢戒备的眯了下眼,看向那道清寒孤高的湛蓝身影。 两个多月来,对方弹尽粮绝,从城墙下士兵的瘦削的面容也能看出这是实情,大周境内的粮食几乎被赵合欢垄断,就算宋唯之能力通天,勾结到西夏和北辽,运送粮草的通道也被赵合欢提前拦下。 宋唯之会干脆认输,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忽然,宋唯之掀开盖在欣柔身上的斗篷,当看到欣柔脸上遍布的银芒时,赵合欢瞳仁一缩,就听宋唯之缓缓道:“你想知道诅咒吗?” 诅咒…… 沈紫玉提过的诅咒。 一刹那,赵合欢明白白禹为什么要去孤岛了,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的手上也有类似的银色,她为什么现在才意识到! “凡是去过那里的人都会受到诅咒,” 看到赵合欢骤变的脸色,宋唯之升起一阵快意,眯眼道:“你,我,还有他们,都逃不过被诅咒的命运,除非,永世待在岛上。” 风吹起宋唯之衣袍时,他手背上同样印着几块银斑。 李承一和七杀表情一变,双眉紧紧皱起,如果真如宋唯之所说,白禹因为诅咒离开,这诅咒又牵扯到他们,他不可能一个字不留就走,宋唯之说的话不可尽信。 宋唯之淡淡笑道:“赵合欢,这是不是另一种缘分?这意味着你永远无法摆脱我。” 许多疑惑冒出来,赵合欢手心冰凉,一瞬从宋唯之的话里捕捉到什么。 “对了,我还有东西要送你。” 宋唯之拍了下手,几个人被带过来。 为首的是前不久见过一面的林夫人,后面是肃王,朝灵,光元帝以及付羽…… “都是熟人,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放开我!我是皇上!你怎么敢——” 光元帝被拽的趔趄一步,愤怒的控诉宋唯之,下一秒,一道锋利的风刃划过,光元帝人头落地,还维持着那惶恐愤怒的表情,眼珠子甚至还反射性的转动。 “啊——” 被绑着的几人被这一幕吓的惊叫。 离宋唯之最近的朝灵居然尿了裤子,一股尿骚味从她双腿间飘出,瞥见宋唯之厌恶的脸色,林夫人奋力扑到朝灵身上,大叫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昔日风光无限的肃王看到爱妾和女儿哭作一团,痛苦的闭上眼睛。 挺着大肚子的付羽怔怔的望着光元帝的分家的尸体,像是被吓傻了,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只要光元帝胜了,凭着肚子里的孩子,她就能享尽一切荣华。 可是他却死了! 望向城墙上迎风而立的身影,又是她! 付羽咬碎一口银牙,眼里迸射出滔天恨意。 收回目光,宋唯之甩手,仰头看向赵合欢,似笑非笑,“需要我动手帮你解决了吗?” 一一扫过那几张面孔,除了林夫人没看她,其他几人看她的眼神都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赵合欢眉梢一挑,忍不住笑了。 她没亏欠他们任何,他们反倒恨上她了。 “好啊。” 回视过去,她倒要看看宋唯之在卖什么关子。 微诧之后,宋唯之嘴角笑容加深,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有时候过分善良,有时候又能毫不犹豫的舍弃。 “她是你娘啊!你简直狼心狗肺!猪狗不如!” 对上光元帝死不瞑目的眼睛,肃王心一颤,对着赵合欢破口大骂。 眸子微眯,宋唯之指尖压在琴弦上,瞬息之间就能掌控几人的生死,风刃划破空气,直指朝灵的咽喉。 本能感到恐惧,朝灵尖叫着弹起来,把护在她身上的林夫人给推了出去! “灵……” 脖颈一热,林夫人双眸大睁,模糊的视野里映出朝灵惊恐慌乱的脸。 “啊啊啊!” 朝灵崩溃的大叫,又哭又笑,像是受不了打击疯了一般。 赵合欢难以置信的瞪着双眸,脸色难看的看向宋唯之,正要开口,就听肃王一声暴喝,整个人如箭一般冲了过来。 变故太快,城墙上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当肃王离城墙只有几米时,赵合欢看到宋唯之绽开一个疯狂的笑,暗叫不好,忙道:“射死他——”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伴随着一声剧烈的乍响,脚下剧烈晃动起来。 他身上绑了炸药! 赵合欢面色大变,身形不稳的从高墙上跌落,一个温柔的臂膀从身边递来,下跌的势头减缓,李承一紧紧把她护在怀里,足尖在碎石上借力。 四周晕开一片血雾,肃王被炸的尸骨无存,各种残骸血沫飘在空气里,恶心的血气让人窒息,仿佛身在地狱。 将将要落地时,赵合欢看见朝灵疯了似的扑过来,眼里充斥着狰狞的恨意,因为身子沉重她跑的并不快,臃肿孱弱的身躯没多少威胁感,但那蚀骨的恨意让赵合欢有种不好的预感。 须臾之间,赵合欢惊叫道:“承一哥小心!” 朝灵被风卷起的衣袍之下缠了一圈炸药,赵合欢霎时面无血色,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快退开!” 一片混乱,不少人受伤。 耳边尽是痛苦的呻吟声,烟尘弥漫之中,看着朝灵越来越近的身影,内力疯狂调转,天蚕丝从袖口射出,刚勒住朝灵的脖子,赵合欢就被一个巨大的撞击给压倒在地。 “啊!” 然后是近在咫尺的炸响,无数石块从头顶砸下,浓浓的硫磺味充斥在鼻尖,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耳朵嗡鸣作响。 好不容易缓过来,满嘴的土腥味,赵合欢吐掉口里的石沙,眼前暗下来,几块沉重的石砖把他们给压住了。 “承一哥?” 心脏一缩,赵合欢一伸手,碰到一片柔软……湿濡。 烫着似的收回手,赵合欢挣扎着起来,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承一哥!承一哥!你应我一声……” 半晌,一道沙哑至极的声音响起,“……我在。” 听到声音,赵合欢接近崩溃的理智拉回来了些,她被李承一护在身下,两人之间只有一点空隙,她只能勉强支着上半身,腰部以下被压着无法动弹。 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无奈四周太黑,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你怎么样?哪儿受伤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说着,从手镯里倒出一个药丸,“承一哥,先把药吃了。” “你……有没有受伤……” 吐字的气息微弱,赵合欢刚松的心又绷紧了,拿着药丸往前探去,手摸到粘稠的液体时,心狠狠的往下一沉。 “我没受伤。” 闻言,李承一像是松了一大口气,轻声宽慰她,“再等一会儿……” 眼泪顿时流了出来,说不清为什么,不安在心里扩大,赵合欢摸到李承一的嘴巴,把药丸塞进去,然后不停的跟他说话。 “承一哥,我害怕……” “别怕……” “等这边事情一结束,我们就去鹿岛好不好?” 紧抓着他的手不敢松开,心拧成一块,恐慌的情绪象病毒一样飞速蔓延,发出声音不知不觉夹杂了哭腔。 “……嗯。” 黑暗中,药丸的苦味在嘴里扩散,背后灼热的疼痛已经麻木了,大概骨头全碎了吧? 他甚至感知不到双腿的存在了,紧了紧赵合欢微凉的小手,手指微微动了下,血液迅速流逝的感觉实在不好过,沉重的疲惫感撞击着他的神经。 忽然想到三水村的日子,一晃三年过去。 眼皮沉重的闭上,李承一慢慢道:“欢妹可还记得,及笄便嫁我为妻……” “当然记得,承一哥,我一直想着等这些结束,就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我不想和你分开,不要离开我,承一哥……” 温度一点点褪去,赵合欢一怔,脸色发白,“承一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或许过了很久,黑暗加上无尽的绝望和悲痛,这辈子好似从未如此漫长过。 当头顶传来人声,石砖被掀开,几缕亮光透过土层照射下来时,赵合欢立即朝李承一看去,满是血污碎肉的脸庞几乎看不出原来的容貌,裸露在外的背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脊柱骨刺眼的暴露在视线中。 七杀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欢儿!” 赵合欢什么都感觉不到,直愣愣的走过去。 旁边,几块残肢依稀能辨认出是付羽的衣服,一截面目全非的手臂还挂在李承一的小腿上,赵合欢无力的瘫坐在地,撕心裂肺的恸哭出声。 七杀红着眼圈,悲痛的闭上眼。 “啊——” 他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再也不会温柔的回应她,再也不会和她有一场盛大的婚礼。 “我不准啊!你给我眼睛睁开!看看我啊!承一哥!不要离开我——” 眼睛赤红如血,赵合欢发疯般的大叫,声嘶力竭的喊声让所有人都跟着一颤,任凭七杀怎么安抚她,她都无所觉。 这时,夜归云对她后劲敲了下,抱住她软倒的身子,目光复杂的看向七杀,道:“她受不了的。” 手心紧了紧,七杀抿着唇,看向李承一和神色悲戚的将士们,闭了下眼,点头道:“照顾好她。” 看了眼怀里失去意识的人,夜归云心里百味杂陈,“放心。” 满地断臂残肢,几个人肉炸药打的他们措手不及,能使出这样的毒计,算到几人对赵合欢的恨意,再巧妙的操纵成为自己的利器,这样的心计,残酷的手段,宋唯之…… 遥望着塌了一半的城墙,宋唯之趁乱撤退百里,当听到那声恸哭时,眸子一缩,紧攥的手心微微一松,风一吹,才察觉到掌心凝了层冷汗。 没死吗? 感觉到心里的庆幸,宋唯之眼眸微眯,脸色沉郁的可怕,他输了,输的彻底。 三月底,光元帝的复辟以战败告终。 光元帝死在思固关,而定远将军李承一战死,归顺的叛军被押往京城收编,其余的就地处死,其他党羽一并押往京城处置,然而一手撺掇了这场叛乱的宋唯之却不知所踪。 大理重归大周版图。 至此,战乱全部平息。 周临明看着秘报上写的内容,在看到李承一战死时,手指收紧,看着跪在殿前高呼吾皇英明的朝臣,他无比迫切的想见赵合欢。 ☆、第394章 未做完的事 再次来到孤岛,站在甲板上的赵合欢不禁想到,如果能时间倒流,她绝不会踏足这片岛屿。 七杀担心的看向她。 从那日醒来后,她变得沉默寡言,比他们想象的更平静的接受了李承一死亡的事实,只是偶尔会习惯性的叫出李承一的名字,然后又是久久的沉默。 他不擅长安慰人,看到她这样,他也难受的不行,除了陪伴她,他什么都做不到。 几人里,李承一是她最先认可相伴一生的人,又是青梅竹马,感情自然深厚,他从没想过要代替任何人在她心里的位置,每个人于她而言都同样重要。 七杀不敢想,心被剜掉一块是怎样的感觉,而她却生生承受了好几次。 “到了。” 夜归云道:“下去吗?” “嗯。” 轻轻应了声,赵合欢走回船舱。 他收拾的妥帖,干净,脸庞白净,可惜背后的伤太严重,用白禹留下的药也难以修复,套上衣服后显得有些空荡。 赵合欢抱起他,指尖拂过他的眉眼,如果只是睡着了多好? 故地重游,这次没有了那些机关的阻拦,三人很快找到了墓穴所在,通道两侧站着两列机甲人偶,像是无声的欢迎他们。 沈紫玉的恶趣味。 走到第三个石棺前,这里的时间好像静止了,一切如初。 司炎平静的躺在石棺里,仍是那副倾城的容貌,好像下一秒就会像恶作剧一样睁开眼,可是赵合欢清楚的知道那不可能了。 把李承一放入旁边的石棺,赵合欢不舍的看着他,靠着石棺坐下,自嘲一笑,“剩下的棺材是不是该给我自己留一个?” 夜归云闻言,立即道:“小美人可别想不开啊!” 七杀嘴巴动了动,却是没说什么,上穷碧落下黄泉,生也好,死也好,他都陪她。 “也是。” 赵合欢轻笑着,缓缓盖上石棺,然后看向通道的方向。 白禹应该就在里面。 经过诡异的矿洞,三人再次来到那间充满现代设备的石室,光幕上的投影正好映出他们的脸,赵合欢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摄像头,接着,便听到沈紫玉的声音,“我就知道你们会回来的。” “白禹呢?” “他啊……恐怕不能跟你走了哦。” 赵合欢没理她,直接走到控制台前,刚调了几个画面,就听到一道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但见白禹走过来,双腿有些僵硬,面无表情的脸庞在看向赵合欢时微微一亮,随即又暗下去,从赵合欢进来他就知道,看到她毫无血色的脸庞,心脏骤然紧缩。 半晌,抬起的手垂下,哑声道:“你不该来。” “睡完就跑?白禹你不是个男人!” 赵合欢哆嗦着唇,大骂道。 听她这话,白禹愣了秒,俊雅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红,嘴角弯起一抹弧度,他一生自私过无数次,最后难得为她想着,却被大骂不是男人。 七杀和夜归云惊愕的看着白禹手臂上浮现的银斑,两人面面相觑,这就是诅咒?这就是白禹不声不响跑来孤岛的原因? 为什么他们没有? “诅咒,即是一种交换,从这里拿走的都会体现在身体上,” 白禹微微一笑,目光柔和的看向赵合欢,平静的不像在叙述自己的事,他撩起袖子,按在手臂上的一块银斑上,蹙起双眉,“以我现在的医术,还不明白这是如何形成的,暂时也找不到药来医治。” 叹了口气,继续道:“她——” 指了下沈紫玉,“可以让我研究,所以我来了这里,谁知你还是找来了。” 下唇咬的泛白,赵合欢恨恨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对你放任不管,置之不理的人么!” 眸子微睁,白禹看向她,目光怜惜温柔,“你知道的,我只是不想再让你伤心了。” 声音里带着些无奈,看着她的眼神无限包容,赵合欢心一颤,眼泪不受控制的溢出来,哽咽道:“你自私!你混蛋!你觉得这样我就不会伤心了?!” “是啊,我该想到的。” 白禹轻叹着拥她入怀,毕竟,她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笨蛋,他早该知道她一定会找到这里来,她的感情一点都不比他少,若换位处之,他亦是如此。 结果,愚钝的那个反而是他了吗? 终究还是舍不得。 眼神渐渐柔和下来,白禹轻笑道:“别哭了,搞的和生离死别一样,要说诅咒,宋唯之承受的比我严重的多,我肯定会死在他后面。” 擦干眼角的泪痕,想到欣柔的样子,赵合欢倒抽了口凉气,听白禹的意思是拿走的东西越多,所承受的诅咒越强。 白禹带走了一些药材和她的解药,手臂就出现了银斑,而且银斑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蔓延,但留在这里,却能像沈紫玉一样维持灵体不灭。 这一切都太荒诞,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看着已经蔓延到白禹双腿的银斑,又看了眼沈紫玉可怖的石像,赵合欢唇瓣紧抿,和88号沟通了一下,商店里没有能治疗银斑的道具。 “检测数据显示,此地重金属含量偏高,磁场处于异常状态!” 复杂的数据冒出来,88号道:“安全起见,请宿主别在此地久待!” 重金属…… 前面有那么大一个矿洞,有重金属不奇怪,那银斑莫非是重金属中毒的体现?她对这些一知半解,如果有现代设备做检查还好,可是…… 沈紫玉研究出来的现代设备全是通讯,控制相关,不过也是,医学研究设备哪有那么容易制作出来? 伸手抚平赵合欢紧拧的眉毛,白禹薄唇微勾,浅笑道:“欢欢忘记我是神医了?还有实验体给我研究,相信我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你——” 被当成小白鼠的沈紫玉抗议的尖叫。 然而只有灵体的她掀不起任何风浪,白禹瞟了一眼,往墓室方向指了指,凉凉道:“你不愿意,棺材里还有一个。” “你敢!我一定杀了你!” 沈紫玉愤怒道。 白禹不以为然,“你大可试试。” 看向周围几个机甲的残骸,赵合欢眉梢一挑,可以猜到沈紫玉此时杀人似的语气是从何而来了。 沈紫玉气恨不已,却拿白禹没办法,因为这里的特殊性,可以保持灵体不灭,但灵体能活动的范围也只有这个石室而已。 “别碰他,你想研究我随便,反正你迟早会死心。” 沈紫玉泄了气,充满恶意道:“诅咒是无解的,等待你的是成为和我一样的……人。” 对于沈紫玉的威胁,白禹付之一笑。 晚间,四人在墓室,星光从顶上的洞口透下来,繁茂的枝蔓被白禹清理出一块来,洞口栓了条绳子,绳子末端离地还有几米的高度。 凭着对方位的精准判断,白禹在山间找到了这个洞口,直接从洞口下到墓室,有了这条绳子,往返就方便了许多。 “你打算待在这里?” 说了会话后,赵合欢沉声问道,随即又赌气似的道:“那正好,我就在这陪你。” 旁边夜归云听了,嘴角一抽,在这不闷死,迟早也得疯了,偷眼看向七杀,见七杀一脸淡然,他无奈的扶额,自己怎么好好的跟一群疯子混在一起的? 望着她坚定清澈的眼睛,白禹眉眼一弯,好似春水般荡漾开来,“嗯。” 即便这里什么都没有,只要能陪着他也是好的,赵合欢看向七杀,见他笑着点头,还没等赵合欢开心,白禹又道:“不过欢欢,你还有事没做完,不是吗?” 宋唯之的失踪令她如鲠在喉,一个潜藏在暗处的不确定因素,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发难。 “我在这等你。” 轻抚着她的发,白禹笑道:“他也受了诅咒,不会太久了。” …… 四月,春闱。 战乱稳定之后,许多学子参加了这次科考,临安城因为各地前来的学子再次热闹起来,为了春闱的安全举办,周临明下了好几道旨意,城内加了巡逻,维护安全。 暗中解决了几个小动乱,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而这次春闱,皇上颁布了圣旨,允许女子参加,皇榜一贴出来,众人哗然,有抨击的,有支持的,众说纷纭。 作为太傅,赵合欢是主考官之一。 进入殿试的一共十二个人,经过层层选拔,周临明亲自封了官,年轻新鲜血液的注入填补了朝堂的空缺,周临明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 被赵合欢耳濡目染,周临明对朝政的见解开明,为一代仁君奠定了基础。 几个月后,各地物价飞涨,银钱贬值,好在赵合欢对此早有预见,提前给周临明打了预防针,是以这次小波折倒也不慌不忙的渡过,没引起更大范围的动乱。 一直被视为隐患的袁卓和袁家军自从周临明上位以来就有大臣不停进言,每提及此,周临明都愤怒的驳回,对袁卓乃至太傅都是一力维护。 一些想从这下手挑唆的大臣碰了个钉子。 晃眼,又到秋收。 今年是大年,风调雨顺,各地粮食丰收,甚至有传言皇帝乃真龙天子,老天庇佑,当近侍太监谄媚的把这些转述给周临明时,周临明乐不可支,对着赵合欢挤眉弄眼,仰着脸道:“姐姐,说你呢!” 看了眼太监,赵合欢皱眉纠正他,“叫太傅。” 挥退太监,周临明坐过来,凑到她面前,“私下里就叫姐姐。” 不咸不淡的瞥他一眼,“现在是私下吗?” “哎!” 半晌,周临明退了开去,无趣的撇了撇嘴,姐姐和以前差太多了,无论怎么逗她,都驱散不了始终萦绕在她周身的阴霾。 李承一的离开就对她打击那么大吗?之前不也这么过来了吗? “姐姐分下去的粮种收成好,今年冬天不用愁了,我得写道圣旨把姐姐好好夸一夸。” “别做多余的事。” 赵合欢抬起眼皮,粮种是以皇帝的名义发的,她可不想卷进去,又成为朝堂那些老迂腐攻击的靶子,“你还嫌弹劾我的折子太少?” “哼!” 周临明嬉笑道:“姐姐还怕弹劾?有我在一天,我就护姐姐一天。” “不必。” 赵合欢一脸冷漠的拒绝,然后眉心一皱,“还没找到宋唯之?” 闻言,周临明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撒娇道:“姐姐又问他做什么?快到我生辰了,姐姐想好送我什么礼物吗?” 赵合欢沉默的看着他。 笑容渐渐淡下,周临明缓缓道:“你会离开的对吧?留我一个人?” “不然呢?” 赵合欢歪头看他,不解道:“不用担心我夺权,不用看到那些弹劾的折子,不是很好嘛?” “不好!一点都不好!” 周临明脸色一变,忽然大吼起来,看到赵合欢一瞬变了的脸色,又按捺住脾气,委屈巴巴的道:“姐姐就放心我一个人?就不怕袁卓造反?” “袁卓是个守信的人。” 当初袁卓没动心思,现在就更不会,八十万袁家军分别驻守在西北,而且监军是由周临明任命的,等袁卓年老,兵权就会回到皇家。 周临明死死盯着她,任他如何说她都不为所动,意识到自己根本留不住她,心里涌上一股复杂苦涩的心情。 十月,盛典。 周临明去皇庙祈福祭祖。 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从皇城出发,一路往郊外驶去,久久没找到有关宋唯之的消息,赵合欢深感疲惫,于是周临明邀请她随行时,她稍作考虑就应下了。 挂了个太傅的头衔,虽然不用上朝,但事情可一点都不少。 皇庙位于风景优雅的山顶,久违的透透气也不错。 望着前方的队伍,刚收回目光,马车突然一个急停,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一把拉住她往前扑的身子,七杀抱住她,眼神凌厉的看向外面。 夜归云飞身出去看情况,同时太监大喊“护驾”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出事了! 赵合欢脸色霎时一变,前面队伍一片混乱,侍卫团团护住銮驾,另一边的侍卫则像多米若骨牌一样成片倒下去。 眼前一片刀光剑影,刺客的人影没见着,就倒了无数侍卫。 ☆、第395章 我没输给你 什么人有这么高强的武功? 那个答案呼之欲出,果然,下一秒,一个身着侍卫服的人从马背上取出一把琴,琴音入耳的瞬间,侍卫的刀剑纷纷落地,神色痛苦的滚到在地。 赵合欢捂住耳朵,抬头看去—— 那人手指抚琴,目光悠远淡然,视线直直的落在她身上,两人目光对上时,他唇边勾起一个弧度,径直走过了周临明的銮驾,朝着赵合欢踱步而来。 宋唯之。 “拦住他!” 从銮驾里探出头,周临明双手捂紧了耳朵,但从他痛苦的表情看来,效果甚微,看到宋唯之朝赵合欢走去,他大叫道:“给我拦住他!杀了他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惜苦心训练的禁军侍卫在宋唯之深厚的武功面前比孩童还不如,一人抵万军,说的大概就是如此。 琴弦上修长的指尖一顿,宋唯之似笑非笑的看向赵合欢,“许久不见。” 在她面前几米处站定,她一身太傅朝服,华丽而繁琐,配色张扬,但她穿着却另有风华,不可否认,这气度令他着迷。 如果,她身边没那两个碍眼的人,他倒很想和她叙叙旧。 夜归云上前一步,警惕的看向宋唯之,抬起的手悄悄比了个手势,这段时间他不止是游手好闲而已,四周都埋伏了暗卫,其中大多是暗阁擅长暗杀的杀手。 这一次,绝不会让宋唯之活着走出去。 见状,宋唯一淡淡一笑,眉宇间满是不屑一顾,神色淡漠的环视一圈,指尖按住琴弦,摄人心魄的琴音再度响起。 暗处几道闷哼响起时,宋唯之猛地欺近,身形灵敏的绕开提剑刺来的七杀,琴案翻转,一脚踢飞夜归云射来的暗器,几个呼吸间,便已到赵合欢面前。 登时,天蚕丝飞射而出。 一道卷在他抚琴的手腕,另一道缠上了琴弦,赵合欢十指翻飞,内力透过丝线源源不断传出去,琴音戛然而止,数道寒芒从暗处射来。 看到缠在手腕上的天蚕丝,宋唯之嘴角一勾,第一时间甩出古琴,那把视若珍宝的古琴撞上无数剑刃,檀木琴案上留下数道剑痕,琴弦尽数绷断。 暗卫一拥而上,纷纷使出杀招。 与此同时,七杀刚掠到赵合欢身边,宋唯之反手拽住天蚕丝,力道一带,直接将赵合欢朝他拽去—— “欢儿!” 七杀大骇。 和宋唯之拼内力是件愚蠢的事,赵合欢内劲一泄,自知不敌干脆身形一松,她以为宋唯之会挟持她当人质,眼眸一眯,一把匕首从袖口滑落。 足尖点地,夜归云看到这一幕,眸子怒瞪,猛提起一口气,但想救下赵合欢却是来不及。 变故发生的太快,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几个暗卫递出去的长剑甚至没能及时收回,宋唯之一手拽着赵合欢,余光瞟了眼,就在众人以为他会拿赵合欢挡剑时,他却抱着赵合欢,猛地拔高而起。 “谁都没资格杀我——” 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彼时,被他紧搂在怀的赵合欢木然的看向手中连根没入他胸口的匕首,血色在他胸口像花一样绽开,美丽而妖娆,似开在彼岸的曼殊沙华。 “只除了你。” 一张俊颜泛白,脸上布满冷汗,唇角却依然带笑,好像感觉不到痛,宋唯之咬牙提起一口气,身形射出数丈,把后面的人甩开了一大截。 落在一棵参天大树上,宋唯之低头看向怀里的人,笑容清隽,他按着她微凉的手,突然把匕首拔了出来,温热的血液迸射了赵合欢满脸。 视野被血色覆盖,赵合欢舔了舔唇,很腥。 “你真想杀我啊……” 宋唯之笑起来,“可惜准头不好,再往上一点,这里……” 握着匕首的手往上挪了一寸,宋唯之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往这里刺下去,你我之间彻底了结。” 血腥味让她几欲作呕,耳边温润如玉的声音谆谆善诱,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可怖的事情,赵合欢手心紧了紧,提起匕首,用力刺下去! 如果没有他—— 如果没有他,司炎不会死,洛遥不会死,承一哥不会死,白禹也不会死……吗? 仍是那深不见底的眼神,赵合欢看不分明,脑中闪过一瞬间的迟疑,很快,那抹迟疑被憎恶压下,伴随着利器入肉的声音,宋唯之眉心紧皱,身体一软。 “赵合欢,我没输给你。” 额头抵在她肩头,眼前开始模糊,能清晰的感觉到生命的流逝,这一刻或许是他们相遇以来距离最近的一次了? 薄唇微启,喉咙发出艰难的音节,“我没输给你,只是输给了我自己……” 输给爱上你的自己,输给不忍心杀你的自己,既然要了结,那么了结方式就由他来选择,成王败寇,他不后悔。 因为他没输。 赵合欢,这只是一个意外,这只是一个开始。 生生世世,你都无法忘了我,被你亲手杀死的我。 意识涣散,唇边笑意依旧。 “欢儿!” 七杀和夜归云赶到时,看到全身糊满鲜血的赵合欢差点没吓到心脏骤停,夜归云上前,小心翼翼的拉开宋唯之,看到插在他胸前的匕首,惊异的看向赵合欢。 “你怎么样?” 擦干净她脸上的血,七杀仔细打量着她。 看着宋唯之含笑的脸,赵合欢手心攥紧,冷冷的别开视线后,摇摇头道:“我没事。” “死了。” 夜归云复杂的看向宋唯之,想问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七杀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宽慰道:“没事就好,他死有余辜,不是你的错,欢儿不必为他生出多余的情绪。” 半晌,赵合欢扯出一个无力的笑容,疲惫的闭上眼,“七杀,我累了。” “睡吧。” 亲了亲她的额头,七杀说道。 一闭上眼,种种画面不受控制的浮出来,七杀和夜归云不知道,刚才系统跳出了提示——【宋唯之好感度:100】 这算什么? 88号兴高采烈的贺喜声和亮起五彩灯的控制面板和她此刻的心情就是两个极端,倒不是因为亲手杀了宋唯之有多难过,而是…… 想到他临死前的笑,赵合欢满嘴苦涩,如果这是他的目的,那么他达到了。 一遍遍的想起有关于他的一切,清晰的仿佛刻在脑子里,结果,临了,还是被他算计了,连自己的死都能利用,也不怪她会输了。 ☆、宋唯之番外一 那一年,父亲还只是丞相的门生,担任一个小小的编修使,整天和书籍史料打交道,丞相在前朝德高望重,又力保景炎帝上位,颇得景炎帝信任。 每逢回家,父亲说起丞相,总是充满了敬佩。 他自小便被要求熟读四书五经,书房里总有看不完的书,他天性聪慧,性子沉稳,母亲总笑称他像极了父亲,当时,他似懂非懂,以为父亲便是他这辈子追求的目标。 一个正直忠君的贤臣。 很早就超过了学堂的进度,别人觉得繁琐的诗词,文赋他轻易就记下了,先生的考校对答如流,随性吟诵的一首诗传遍了临安,然后父亲的恩师郑十安破例招他为学生。 他对是否成为郑十安的学生并没多大兴趣,一些世家纷纷找上门,想让他去当伴读,那时,他才知道郑十安声名远博,连景炎帝的邀请都拒绝了,却招他——一个小小编修使的儿子为关门弟子,这让很多世家都红了眼。 郑十安是个好老师。 他跟着郑十安游学了两年,这两年间他走过许多地方,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临安城外的土地如此辽阔,郑十安不喜欢在热闹的城镇落脚,更喜欢偏僻的山村。 琴棋书画,郑十安无一不擅长,在老师的耳濡目染下,他学会煮茶,下棋,弹琴…… 在他八岁,也就是跟在郑十安身边满一年的新年,老师送了他一把古琴。 “这琴名‘瑟’,曾经的主人是一位绝代佳人,辗转到了我这,我将它赠予你,唯之,你的琴艺卓绝,定能让琴瑟和鸣。” 看着郑十安怅然的表情,他想着,这把琴或许对老师很重要。 重要的是人,还是琴? 他不得而知。 郑十安的思想跳脱,有可能前一刻还在谈野史,后一刻就跳到国事政论上,他都习以为常,应对如流。 他们花了一年,从临安走到汉中府,然后到了兴元府。 途中,郑十安又收了好几个学生,大多是无家可归的孤儿,这让他质疑世家流传的郑十安不轻易收学生的流言究竟打哪儿来的? 除了特别脏之外,他实在看不出那几个胆怯害羞的小孩有什么过人之处。 郑十安在闵兴山上搭了几间茅草屋,他们在那住了下来,没几天,有几个人找来,据说是郑十安的旧友,那几人衣着怪异,有老者,还有和尚。 老师的旧友真够广泛的。 那个不苟言笑的和尚是个武僧,功夫高强,但是手段强硬,听不懂人话,比如非要抓他练武,舞刀弄枪是野蛮人做的事,他一点也不喜欢。 反抗无效,他的日常里又添了一项习武,好吧,文武双全也不赖。 日常被各种事情填满,郑十安一忙起来,还会把几个小孩丢给他,山里的日子过的很快,当收到父亲来信时,他还在修正几个小孩的功课。 父亲出事了。 景炎帝收到密信,声称丞相和西夏皇子有暗中往来,疑有通敌卖国之嫌,在丞相府搜出了大量西夏文书成了铁证,景炎帝一怒之下将丞相处以死刑。 父亲深信丞相是被冤枉的,他长跪在皇殿前,恳求景炎帝彻查此事。 再次回到临安,恍若隔世。 家门口挂满白布,奶娘看他回来直接哭出了声,他愣愣的望向大厅里摆放的棺材,几个身披孝服的亲戚拉着他跪下,“唯之,你娘过了,都是被你爹的事给急出了病,哎……” 耳边安慰声,啜泣声混杂,他却出奇的平静,母亲的离去没带给他多大的触动,也许他骨子里就是冷血的。 他只是觉得冷清,和母亲交好的手帕交一个都没来,因为被划为丞相一党,父亲因为替丞相求情触怒景炎帝被一道下了牢狱,谁会在这时候沾惹上宋家? 母亲下葬后,奶娘和管家先后离开,家里更冷清了。 他去牢里看了父亲一次,一向体面的父亲头发凌乱,脸颊凹陷,身上还留着几道刺目的伤痕,拿了碎银的狱卒告诉他只有一刻钟。 “唯之,丞相大人是被冤枉的,文书是有人偷偷放去书房的,皇上被小人蒙蔽,这可如何是好!” “娘死了。” “……” 父亲嗫喏着唇,眼神黯淡下来,久久没有言语。 过了许久,又道:“唯之,你去找御史台张大人,我怀疑这事和吏部的人有关……” 静静的听着,直到狱卒不耐烦的来催促,父亲才欲言又止的看向他,“唯之……” 郑十安曾问他,他认为治国最重要的是什么,当时他见过路边的乞儿,见过疯狂的赌徒,见过富裕的氏族,他答说民生,万民该生而平等。 郑十安笑着摇头,“人生有三六九等,何来平等?” “先有贤臣,而后有君,唯之,你父亲希望你能做一个流芳千古的贤臣。” “老师呢?” “我……”郑十安意味幽深的笑道:“我想避世而处,当贤臣的老师。” 查清真相花了很久,水落石出之后,丞相因为年迈体弱,死在了牢狱里,父亲洗清了冤屈被释放,带着他去向景炎帝谢恩。 父亲按着他跪在厚厚的积雪上,一身明黄的景炎帝手捧暖炉,搂着娇媚的宠妃坐在銮驾上,居高临下的看向他们。 淡淡道:“爱卿受苦了,你是丞相的得意门生,忠厚仁义,由你来接替丞相一职,朕便稍许宽慰了。” “臣……” 父亲满脸惶恐,眼含泪光,重重的叩了个头,“臣定不负皇恩!” 雪真凉啊,埋着的脸舔了一口雪粒,在銮驾里一定很暖吧? 从那个位置看到的风景一定更美。 人生来就有三六九等吗?望着远去的銮驾,他想着,为什么坐在里面的就非他不可呢? ☆、宋唯之番外二 隔年,他成了最年轻的秀才,说实话,那些试题对他几乎没有难度,就连景炎帝在殿试上问他的问题都很可笑。 措辞稍微复杂,景炎帝就会不耐烦。 他十分怀疑景炎帝有没有听明白他的回答,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殿试结束后,景炎帝点他为榜眼,破天荒的对他大为称赞。 然后,往家里递拜帖的人越来越多了。 那时的父亲成为了右相,官职仅屈居于一人之下,外人看来权力滔天,但在他眼里和以前并没什么两样。 今时不同往日,想和宋家攀上亲家的人很多,无论是父亲,还是仕途一片光明的他,父亲没有续娶的打算,并不是对母亲多深情,或多或少也就一点愧疚,房里只有两个姨娘,姨娘自知身份,也没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府邸重新整修了一遍,却仍是冷清,冷清到,女主人都可有可无,除了书房那盏会亮到后半夜的灯。 他没在拒绝那些愚蠢无聊的宴会,文人才子在茶楼作诗品茶,高谈论阔,简直无聊至极。 所有人都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没有利用价值的,一种是可以利用的,愚蠢的人在想什么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只要稍微给一点利益,就能称兄道弟。 花了几年时间,他在临安织了一张秘密的网,很多消息甚至比父亲还早知道,最近父亲明显很烦,大周内忧外患,国库吃紧,而景炎帝仍坚持修建汤池。 苟延残喘的枯朽老树靠着几根根须在苦苦维系,为何不砍断种上一棵新的? 袁卓抱病在闵行山休养,时隔几年,他再次前往闵行山,十安书院的规模比他离开时扩大了许多,不过老师招收弟子的质量仍和原来一样参差不齐。 在书院遇到一个有意思的人,一个女人。 她身边跟着两个俊雅不凡的男人,那个白衣男子的容貌尤其出众,但在他们之间,她一点没有逊色。 一双眼睛如一泓秋水,神采明亮,美人他见过很多,但她的美不同于任何一种,是从灵魂深处透出的自由随性。 原本昏昏欲睡的诗会因为她的加入而鲜亮起来,等他注意时,他已经看了她许久,甚至被那白衣男子警告性的瞪了一眼。 有趣。 那些刁难她的书生个个面色难堪,连老师眼中也有诧异闪过,看不出来,她文采不错,而且嘴巴还很毒。 她是个商户,却没有商人的斤斤计较,“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话很衬她。 巧的很,她也是来郑十安的,第一次他对一个人产生了好奇,来到竹屋,久未练琴的他弹奏了一曲。 她听的认真,只是偶尔朝他看来的目光有些怪异,不似常在女子眼中见到的痴迷,而是一种探究以及单纯的欣赏。 那双眼睛很漂亮,干净而清澈。 指尖随心而动,弹奏的曲风和以往不同,随着跳跃的音调遨游于九霄云外,高高的抛弃,又沉沉的落下。 他让她给曲子取名,她身边的白衣男子露出明显不悦的表情,他不以为意,因为他想得到的,就从没失败过。 和老师谈生意的她神采奕奕,他专注的煮茶,却一直留意着她,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一旦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就难以移开。 而他并不想移开。 至少,在他的好奇心消散之前。 老师的立场坚定,拒绝了他的游说,归根到底,老师和父亲一样,都太固执忠厚,没有连根拔起腐朽的勇气。 少了郑十安的助力会麻烦些,但并不妨碍他在做的事情,袁卓会成为他的剑,沈家会成为他的钱袋。 他和她乘了同一艘商船回临安,一边接近她,一边习惯性的想着怎么博得她的信任,意外的,她是个聪明人,却很好懂,吃软不吃硬。 所以,他上演了一场苦肉计。 随着他们的关系拉近,他对她的兴趣不减反增,她身边总是跟着几个风华绝代的男子,那个红衣男子是暗阁阁主吧? 那个丫头是个不安分的,三言两语就把那丫头收为己用了。 从海棠口中问出不少有关她的事,原来她不止经营了书局,还有药铺,首饰行,而那白衣男子是神医谷的人,另外一个则是沈家人。 彼时,她于他就像是闲暇时品尝的甜点,大约等同于……父亲养的那只鹦鹉。 一切准备就绪,只需要一个契机,上天是站在他这边的,契机很快就送到面前,粮食欠收,官员贪污,动乱一触即发。 自请去平反,不想,又遇见她。 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平反一事水到渠成,只除了疫症蔓延的太快,而她也不幸感染了疫症。 疫症无法治愈,城中到处都是尸体,几个心腹拦着他去看她,他没必要冒险,为了一个宠物冒险,理智这么告诉他,但那几日,是他一生中过的最不安的几日。 有神医谷的神医,她肯定不会因为疫症死在这里。白禹在最后关头赶来救了她,宠物的命保住了,明明该松口气的,却因为听到屋内细微的呻吟声而陷入阴霾。 他曾以为那是对宠物的占有欲,后来他明白了,可惜明白的太晚。 只要君临天下,没有他得不到的。 很快,利用乌木一事制造了北辽和大周的纷争。 就凭乌木觊觎他的宠物,就足以死上一百次了,乌木想娶她,景炎帝那个废物乐的送她和亲,她明显不愿意,宁愿求助于李承一也不愿来求他,他有哪点比不上李承一? 他的宠物该对主人更有信心才对。 叱咤沙场的少年将军也钟情于她,这不意外,那些男人他从没放在眼里过,尽管他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却也不过是凡人,是凡人就逃不开七情六欲,无用的感情只会牵绊住前进的脚步。 重重打击下,大周皇室岌岌可危。 只要在逼袁卓一把,就能让景炎帝永无翻身之地,奸淫重臣妻子这个罪名在适合他不过。 然后,景炎帝身死,光元帝远逃,他手握重权,取代了昔日父亲的位置,站在高高的阶梯之上,俯瞰着偌大的皇殿和跪伏在地的文武百官。 距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自己有的是耐心,他要的是名正言顺,被万民拥戴,所以必须先扶植一个傀儡,年纪尚幼,不学无术的周临明是个好人选,扶植他上位,自己成了摄政王。 接着,宠物当然得陪着一起。 湖心的风景甚美,而且没人打扰,知道她喜欢安静,便特意为她造了一座宫殿,布置陈设都是他亲力亲为,至少,不像相府那般冷清。 他以为她会喜欢的。 略施手段就把她带回了皇宫,安置在为她精心打造的宫殿里,唯一深感不愉的是那几个凡人在她心里的分量。 只听主人的话,才是宠物的本分。 欣柔那女人说过,她会成为他的皇后,这未尝不可,只要宠物听话,皇后之位,荣华富贵他都可以给她。 要磨平她的利爪并不容易,起先,她像浑身是刺的刺猬,一碰就炸,冷嘲热讽是家常便饭,想来她是不知道,冷漠生气的样子也十分灵动有趣,生机勃勃。 后来,她成了一只猫,会假意顺从,把利爪小心的藏起来,如果是其他的对手一定会被她乖顺温柔的样子迷惑,可他是个耐心很好的猎手。 每日翻看暗卫呈上有关她的琐事成了习惯,在繁琐的政事中添了几分色彩,自己也因为她的存在而心情愉悦,看着一个宠物时刻想着如何翻出五指山,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知道她想逃离,无妨,他给最大限度的自由。 她会在天气好的时候逛花园,会在河边喂鱼,会去御膳房捣鼓各种新鲜吃食,会躺在柳树下乘凉,会给他摆一张冷脸。 渐渐的,焦躁在心里蔓延,并不是因为她处心积虑的接近周临明,也不是因为她对他的冷语相待,而是发现—— 他始终只是一个旁观者。 这个认知让他烦闷,她从未给过他接近的机会,似乎从一开始,自己就是被拒之门外的那个,为什么? 催他大婚的折子越来越多,他故意对她说,看她满脸困惑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仿佛一辈子都看不够,可以给宠物一点甜头了,他这般想着,于是说:“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想让你当我的王妃吗?” 他以为她会激动,开心,但她只是瞪大了眼睛,嘲弄而又冷漠的看着他,她说不可能,她说她不会嫁他,也不会有他的孩子。 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他不是个轻易动怒的人,却一而再而三的被她激怒。 第一次,他这么想杀人,杀掉所有在她心里的人,那个位置只能是他。 越来越在意她,这将会成为他的软肋,但他却难以控制这种情绪,他试过不去见她,不去听暗卫的禀报,却没有效果。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赢了,而他不喜欢输。 一开始,他就低估了宠物对他的影响力,亦或是,不愿承认,不愿承认自己和那些凡人并没什么不同。 媚烟那个女人总是擅自做一些愚蠢的事,因为蛊毒的缘故她面泛红潮,眼含春水的模样令他晃了下神,体内窜起一股难以压制的燥热感,并非没碰过女人,但他和父亲一样,对这方面并不热衷,所以当察觉到那股对她强烈的渴求一度让他惊诧。 不想忍,宠物是属于他的。 于是,他用一种近乎施舍的语气对她道:“我可以帮你。” 然而她拒绝了,即使被**吞噬,只能靠疼痛维持理智的她拒绝了他,这使他自尊心受挫,更加强硬的重复了一遍。 她回视过来的眼神至今难忘,一种愤恨的,鄙夷的眼神,明确的告诉他,就算占据了她的身体,他还是一个旁观者,一个被隔绝在她世界之外的旁观者。 多么可悲。 骄傲如他,怎么会可悲? 想到小时候养的那只鹰,不过是一个倔强的宠物,他有的是时间慢慢驯养到她心甘情愿的雌伏于自己的脚下。 这是一场博弈,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最后一张宝图在她身上,她选了一个很好的时机提出交易,对宝藏他势在必得,如今国库亏空,沈氏也没什么油水,所以,一口答应了这个交易。 命运的齿轮似乎从这开始拐上了另一条岔路,明珠商行的覆盖范围远远超过他查到的资料,连沈家都吃了不少苦头的海运居然也有涉足,当她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时候,恍然发觉,其实他并不了解她。 看着空空的帐篷,第一次感觉到恐慌。 很多第一次的情绪都是她来的,他被动接受,震怒之下他没去细想那恐慌从何而来,恐慌的是什么? 逃离的宠物抓回来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有种会永远失去她的错觉? 预感成真了,袁卓反水,内乱再起,而他被困在孤岛,和满地珠宝为伴,炸伤虽然严重,倒不足以致死,浑厚的内力护住了心脉,又有药材吊命,无非是伤势看起来骇人。 她想杀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不愧是他看中的宠物。 走到这一步,他们的结局只有两个,他很清楚。 成王败寇,他不后悔。 对她的执着也超出了自己的理智,城墙之上的她像展翅欲飞的鹰,不再是那个供他玩乐的笼中鸟,明明该气愤的,却该死的觉得那样的她美极了。 无法掌控的美丽,应该毁掉。 眼不见心不烦,憎恨她的人不少,憎恨使人陷入疯狂,就像那两个蠢女人,言语威胁加上恐惧轻易的就成了他手中的棋子,那一刻,他也是真心想杀了她。 她死了,他便不再娶,追封她为后。 心里疯狂抗议的声音被无视,他冷漠的看着一切按照他的设计进行,看着付羽疯狂的扑过去,然后—— 心脏瞬间骤痛。 痛感遍布全身,呼吸好像都停止了,他后悔了。 上天终是站在她那边的,她在乎的男人一个个的死去,听到那痛不欲生的哭声,感到畅快的同时心脏却隐隐作痛,为什么? 他还是输了。 再花个几年,他可以东山再起,可却忽然倦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执着不再是那个位置,而是她,只可惜他发现的太晚了,既然不能选择开始,那么就由他来选择结束。 她温柔善良,最后,他还是利用了她。 匕首没入胸口,她神色苍白茫然,他相信,临到死,她都不会忘记他了。 这样算不算在她心里有了一个位置? 她心很大,能装的下许多人。 却又很小,因为里面没有他。 骄傲如他,又怎会甘愿分享? 他们的结局,注定只有一个—— 彼时,她于他,就是填补空白的颜色,他早就爱上了她。 ☆、第396章 一心求死 新帝元年十月,祭祖途中遭遇刺杀,新帝福泽深厚,龙体无碍,当日太傅随行,太傅拿下逆贼,护驾有功,新帝特准太傅于皇庙养伤,任何人不经允许不得探视。 “为什么会这样?还没醒?!” 周临明着急的不行,抓起一个太医问道。 “臣也不清楚,太傅大人身上并无外伤,可能是受到刺激所致……” “这都三天了!什么时候能醒!” “这……” 看到太医一脸为难,周临明一阵厌烦,挥手把人打发了。 扭头走进屋内,看到床上脸色苍白的赵合欢,嘴角抿了抿,然后看向一直守着她的七杀,长长叹了一声,道:“那群庸医治不好姐姐都等着陪葬吧!” 七杀握着她冰凉的手,已经三天了,那日找到她和宋唯之时,她就表情不对,起先以为她受了惊吓,之后察觉到不对劲时,怎么叫她都没反应了。 他检查过她身上没有外伤,脉搏也很正常,呼吸平缓像睡着了,谁知这一睡就睡了三天。 庸医? 听到周临明的话,七杀如梦初醒,抱起赵合欢越过仍在说个不停的周临明就往外走。 门一推开,和迎面进来的夜归云碰了个正着,夜归云看他一眼,又看向他怀里的昏迷未醒的赵合欢,目光微暗,随即眉梢一挑,道:“出海?” “马车都准备好了,明珠号就在港口,走吧!” 夜归云咧嘴笑道。 七杀点了点头。 “姐姐!” 周临明追出来时,只看到两道虚影从眼前闪过,眸子瞬间一眯,焦急道:“给我追上去!看他们去哪儿!” 角落里几个黑影闻声而动。 夜归云早早联系了顾岑,两人上了马车一路赶去最近的港口,上了明珠号后直奔孤岛,舟师有了经验,规划了最短的航路,随行的还有二姐和赵轩,两人收到消息皆是不敢相信。 “怎么好端端的……这么突然……” 二姐一看到赵合欢,眼泪就掉了下来,这儿的消息她还瞒着黄氏夫妇,他们知道了一定会受不小的打击。 众人把她安置在船舱内,七杀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断呢喃道:“找到白禹就没事了,欢儿只是睡着了,再坚持一会儿,就一会儿……” 赵轩眼圈一红,轻叹了口气。 夜归云斜依在一旁,远远的看着赵合欢安静到令人心脏揪紧的面庞,眼底升起一片忧色,安静实在不适合她,快醒过来吧! “恭……任务……礼包……传输……” 滋滋的电流声在脑中尖锐的乍响,赵合欢本能的捂住耳朵,然而作为一团意识形态,刺耳的声音仿佛直接洞穿了她的灵体。 久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赵合欢呼了口气,看着眼前满屏乱码的面板,唤道:“88号?!” 没有回应。 调出系统商城也是同样的乱码状态,赵合欢有点懵,老旧系统又故障了,这次直接死机了? 灵体状态的她环视一圈,现在的状况和上次在石室里很像,属于88号的那团白光在说完那句提示后,就一瞬消散无光,任凭她如何呼唤也没反应。 沉下心来,试探的往外探去,发现并没有屏障阻拦,当飘出黑色笼罩的边界时,眼前平添了许多色彩,赵合欢一怔,一下看到‘自己’眼睛紧闭的躺在七杀的怀里。 白禹的手指搭在她的脉上,刚欲开口,脸色忽地一变。 “怎么样?” 注意到白禹的脸色,七杀紧张的问道。 夜归云往前一步,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身上,语速急促的道:“她昏迷了十天,脉相微弱,但一定有救的吧?!” 十天?! 听到这话,赵合欢也是一惊,她感觉只过了一会儿,这时间差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系统的故障导致的? 正想着,她试着像上次那样返回身体里,可是这一次,却在强行进入时被一道强大的阻力弹了回来。 “说话啊!” 夜归云忽然叫道。 白禹闭上眼睛,面无血色。 见状,七杀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手探向赵合欢的鼻息…… “七杀!白禹!我在这儿!” 看到两人悲痛欲绝的神色,赵合欢心脏抽痛,疯了似的往身体撞去,又一遍遍的被弹开,直到精疲力竭—— 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七杀温柔的抱起她,亲昵的吻着她的唇角,低声道:“欢儿,我说过,无论上天下地,我沈七杀都会陪着你。” 白禹垂下头,轻笑道:“欢欢怕寂寞,有我们陪着就不怕了。” 七杀冲他一笑,两人一前一后往墓室走去。 夜归云怔怔的不知作何反应,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发疼,呆立在原地,望着那两个一心求死的男人,眼神复杂,他却是连陪她死的资格都没有么? 赵合欢呼吸一窒,不要! ☆、第397章 大结局 喜庆的大红和冷清的墓室成了两种极端,在应有尽有的宝藏堆里找出一件华美的喜服不是难事,白禹温柔的帮她换上喜服,细细的给她描眉,沾取了胭脂涂在她脸颊。 石棺里的她美丽依旧。 那双如明珠般璀璨的眸子仿佛随时会睁开,而后巧笑嫣然的吻他,坏笑的说这只是一个恶作剧。 七杀给她挽好发髻,然后戴上凤冠,冰块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羞涩的淡笑,只是血红的眼睛透出少许违和感。 “欢儿,今天起你便是我的妻,是我沈七杀的妻子,我一生的挚爱。” 轻吻在她的唇边,动作很轻,仿佛生怕吵醒了她。 白禹也换上了一身红衣,在明艳红色的映衬下,一张谪仙面容添了几分妖冶蛊惑,无比的惊艳,拿出两个药丸,给了七杀一个,自己留了一个。 七杀接过,看了白禹一眼,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你们——” 一直沉默不语的夜归云忍不住出声,艰难的道:“你们不再考虑考虑?人死不能复生,这又是何必……” 话到最后哑了声,是啊,人死不能复生,那女人真的死了吗? 药丸入口,七杀唇角笑意加深,紧紧扣住赵合欢的手,定定的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缓缓道:“我的命是她救的,我活着的意义是她给的……” 死亡来临的这一刻,有的不是恐惧,而是幸福。 抱着赵合欢躺近石棺,特意配置了药效发作很快的毒药,黄泉路太黑,欢欢会害怕的,被宝藏所诅咒,他本就没打算像沈紫玉那样活着,说能找到解药,也不过是宽慰她的说辞。 能与她同眠于此,却是他的幸运了。 唯一剩下的挂念就是老头了,来这之前,给师父留了信,未能报答师父的教养之恩,只能来世再还了。 想到这,白禹释然一笑,目光温和的看向夜归云,淡淡道:“欢欢不喜欢被人打扰,这里正巧是个清静的地方,而且……” 望向其他几具石棺,有司炎,有李承一,欢欢不会寂寞了。 看着石棺缓缓合上,张扬的红色从视野中褪去,夜归云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整个墓室里彻底安静下来,安静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新帝元年十一月,太傅失踪,有传太傅伤重不治死了的,有传太傅找到了蓬莱仙岛,有传太傅死因是功高震主,还有传…… 各种传言并没有让朝纲动荡,周临明显出了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沉稳智慧,即使没有了太傅的辅佐,他也按部就班的把持了朝政,培植自己的势力。 新帝二年,四海升平。 在明珠商行的帮助下,粮食丰收,玉米红薯等产量大增,各个府城都开有学堂,书局,坊间市集一片繁荣。 新帝极为重视海运,一手打造了皇家商船,短短一年时间,新帝随船队出海三次,有人说,新帝是和岛国建交,也有人说新帝是在肃清叛贼余孽。 而只有周临明自己知道,他在找一个人,一个可能永远找不到的人。 夜间,周临明望着奏折发怔,海运投资巨大,利润也很可观,这趟出海收获不小,还跟一个小国签订了附属国协议,大臣递来的折子上全是千篇一律的歌功颂德,如果姐姐在…… “还没死心?” 忽然,一道黑影从屋顶跃下来,周临明下意识的向后仰倒,指尖刚搭上龙椅扶手上的暗器机关时,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眼睛不悦的眯起。 “啧,还挺惜命。” 夜归云从暗处走出来,嘴角撇了撇,揶揄道:“用我设计的机关对付我?” “哼。” 周临明松开手,目光一冷,“姐姐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防的就是你这种小人。” 听到他的话,夜归云的笑容淡了些,眼里闪过怅然,走到台阶前撩起衣摆坐下,下巴一扬,道:“过来陪我说会话。” 周临明咬牙,“注意你的态度!” “咱们什么交情,”夜归云嬉皮笑脸,“过来坐,你那龙椅也不嫌硌得慌。” 闻言,周临明一阵无语,恨恨的走过去,个头没怎么长,却有一身帝王气势,能避过宫中耳目这样出现在他面前的也就夜归云一个了。 没计较夜归云的轻慢,或许是因为他和自己想念着同一个人,这样不会显得自己太寂寞吧? 周临明斜他一眼,“你来是想通了?想告诉我姐姐在哪儿了?” 夜归云眼神暗淡了下,嘴角扯出一抹笑,生命只有一次,他一向是最惜命的,为一个女人殉情,哪怕是世间最美的女人,他也觉得不值。 可是—— 这份无时无刻的悲伤又是为什么? 半晌,夜归云低声道:“她不喜欢被打扰。” 周临明攥紧了拳头,眼里闪过惊喜,“姐姐还活着对不对?!” 微叹一声,夜归云抬头看向夜空,心里空落落的,“或许吧。” 在他旁边,年轻的帝王目露坚定,翻遍大周的角落,总能找到姐姐。 ------题外话------ 完结撒花—— 如果这么说会不会被刀片淹没233 ☆、第398章 终极大礼包 睁开眼,头顶刺眼的光亮让赵合欢晃了下神,适应了两秒,入目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和一排排白炽灯,还能闻到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这是哪儿? 眼珠子僵硬的动了动,手背抽痛,顺着望过去,旁边挂了个点滴。 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太久没眨眼,眼睛自动分泌出泪液来,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闪过,这是医院? 她又回来了? 没思索太久,一人从外推门进来,和她视线相对的一刹那,那人显然愣了愣,后退几步去看门牌,然后一张平静的脸庞难得露出几分诧异来,“欢总?你醒了?!” 最后一句话拔了高音,足以显示出她的情绪波动。 “乔鸢。” 许是昏迷太久,声音干涩,暗哑。 一身浅灰色风衣,黑色七分裤,踏着高跟鞋的乔鸢快步走进来,惊疑不定的打量着赵合欢,伸手按下了病床前的铃,试探的问道:“你知道你昏迷多久了吗?” 赵合欢看她。 “三个月。” 乔鸢看了看手机,“整整九十四天。” 书里的三年,现实里三个月? 意识有些朦胧,迷糊,赵合欢艰难的抬起手,看着手背上贴着的点滴胶布,然后一用力,把针头拔了下来,血倒流入导管里,疼,真实感受到了疼。 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乔鸢急忙扯了张纸给她,“你发什么呆?你……” 乔鸢还想在说什么,一滴泪“啪”的落在自己手背,再一看,只见赵合欢神色恍惚,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流。 再然后,医生护士一窝蜂的进来,各种仪器,检查按部就班的进行。 曾被诊治为大脑瘫痪而昏迷了近乎三个月的赵合欢又苏醒了,这一病例在医学史上成了史无前例的案例,而经过一系列检查又被追着问了无数个问题后的赵合欢立刻就办理了出院。 飞奔回家,给没电的手机充上了电。 乔鸢不放心,跟着她进屋了,一看她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当她是惦记着在国外的父母,便说道:“伯父伯母那我打过招呼了,他们定了今天的机票,明天就会回国,你能醒过来真是奇迹了。” “爸妈?” 赵合欢按了按眉心,心里愧疚更甚,是啊,她昏迷这么久,爸妈一定很担心。 “乔鸢,谢谢你。” 她在国内朋友不多,乔鸢算是一个,想也知道她昏迷这段时间都是乔鸢帮着照看她。 “照顾你顺便写了篇研究报告,不亏。” 乔鸢是个医学狂人,听了这话,赵合欢无奈的苦笑了下,等手机开了机,她拿起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点开了最后阅读的那本肉文。 “是你助理发现你没去上班,给你打了几个电话没接,就找来了你家。” 注意着赵合欢的状态,乔鸢回忆起三个月前,慢慢解释道:“知道我有你家备用钥匙,你助理就联系了我,然后就见你捧着手机昏迷在床上……” “变了。” 手机跌落,赵合欢眼睛又流出泪来,茫然无措的看向乔鸢,“小说的结局变了。” 分明,一字一句写的都是她去了之后的情节,甚至是结尾…… 她的意识在七杀说陪她一起死的时候就像被什么给切断了,再醒来,就是在医院。 她回来了,那么他们呢? 乔鸢疑惑的看着她,捡起手机,看到小说页面,奇道:“什么变了?” 赵合欢抬眼,一字一句道:“我做了一个梦,不,那不是梦……” 明明那么真实,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梦? “慢慢说。” 乔鸢轻抚着她的后背,宽慰道。 赵合欢缓了口气,一手抚着额头,“我没有昏迷,我穿越到了书里,就是这本书——” 看了眼肉文直白的书名,乔鸢抚着下巴,认真思索道:“或许是身体荷尔蒙的潜意识,毕竟你二十五年的人生都没有异性介入。” 说完,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片刻。 赵合欢颓然的跌坐在地上,是啊,乔鸢是个彻底的无神论主义者,怎么会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呢? “或者我可以去查看一下你住院时期的脑电波。” 本着求真务实的精神,乔鸢提了个意见。 “我想一个人待会。” 疲惫的靠在床边,赵合欢扯了个难看的笑。 乔鸢见状,叹了口气,“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你胃刚恢复,只能吃点流食。” “好。” 一闭眼,所有回忆都充斥在眼前。 怎么可能是假的? “叮——” 忽然,一声熟悉的机械音响起。 赵合欢愣了半秒,惊喜的跳起来,“88号!” “宿主!” 毫无起伏的音调隐约夹杂着淡淡的欣喜,“男主全数攻略完毕,请宿主领取终极大礼包!” 一个礼包状的物品出现在赵合欢面前,她伸手一点,几道白光乍现,而后又一瞬消失无踪,赵合欢怔住,“礼包里是什么?” 88号贼兮兮一笑,“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天机不可泄露。” ☆、第399章 相亲 88号说她通关任务的奖励让它系统升级了,使它侥幸逃脱了被主神摧毁的命运,听到这,赵合欢心有余悸,敢情她和一个逃犯绑定在一起了。 提出解绑直接被88号否决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升级之后的88号变得更人性化了,居然用矫揉造作的口音嗔怪她没良心。 “这个世界没有感知到主神空间的能量,宿主就放心大胆的带上我继续征程吧!” 赵合欢:“……” 这感觉就跟怀揣一个不定时炸弹一样。 “宿主,2。0版本的系统会给你带来更多便利!” 这推销的口吻似曾相似,赵合欢扶额,面板里未用完的福德,好感度积分翻了一倍,商城里上架了很多新产品,比如时空穿梭机,震动体验棒,感官放大设施…… 出院已经快半年多了,日子过的平静却又陌生。 母亲照顾了她一个多月,经过几次定期检查,见她身体大好,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又飞去了国外。 公司这段时间托了自己那个能干助理的福,一直都在正常运行,只除了高级定制的单子积了不少,不过这时,赵合欢完全没空去设计图纸,她正在相亲。 没错,相亲。 母亲说她明年就二十六了,一个人在家还突然晕过去了,都是因为身边没个贴心的人照顾,于是在出国前把她相亲的安排排满了一个月,每天还要来视频检查。 赵合欢无奈,看了眼对面滔滔不绝了半个小时的男人,露出一个礼貌的浅笑,抿了一口咖啡。 总归是让父母担心了,就走走过场让母亲安心好了。 以前也不是没走过这样的过场,可这次却格外的难捱,甚至连对面那人的样貌一闭眼都不记得了。 她的心,早就有所属了。 一瞬间思绪飘去很远,周围的一切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赵合欢眨了眨眼,忽然就叹了口气,扯出一抹苦笑。 “赵小姐,是不是晚餐不合胃口?” 男人总算打住了他刻苦打拼的奋斗史,笑着看过来,“说实话,我对你很满意,婚后我希望你能当全职主妇,毕竟你年龄也不小了,早点还能要两个小孩……” “我打听过你的那个公司,时尚这方面我不太懂,不过女人嘛,还是要顾好家庭对吧?” 老妈真是荤素不忌了。 赵合欢嘴角一抽,耐心被耗尽,正想找个借口开溜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从后面搭着她肩膀搂住了她,“亲爱的,你真没良心,把人家和宝宝抛在家里,自己跑来相亲?嗯?” 拂过耳畔的声音熟悉而性感,赵合欢一僵,不敢置信的眨了下眼睛。 想转头去看看却又害怕是幻觉,出院这么久以来,这样的幻觉不是第一次了,只是次次期盼达到顶点的时候又骤然落空。 以至于老妈差点要带她去看精神科。 对面的男人瞪着眼睛看向她身后,感觉受到了欺骗,神色愤怒的咒骂道:“搞什么?!你都有小孩了还来相亲!耍我吗!” 看着那一身贵气,容貌俊美的男人,更觉自惭形秽,恼羞成怒的拔高了音量:“赵小姐,你知不知道我时间很宝贵的,我跟你吃饭的时间能赚多少钱了?” “噗——” 伴随着一道傲慢的笑声,一张卡放在桌上,“够了吗?” 吞了口口水,认出那张黑卡是国际银行无限额的卡,只有身家过千万的人才有资格办理,细细一看,那人的西服外套,手表,皮鞋,无一不是奢侈品牌。 眼珠急转,干笑了声,千万不能放过认识这个人脉的机会,于是扭头对赵合欢道:“赵小姐,相识就是有缘,还不赶紧给我介绍一下,这位是……” 此刻,四周的声音赵合欢全都听不到了。 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人,放大的眼眸里映着一张妖孽倾城的脸庞。 齐肩的头发微卷,对男人来说偏长的头发配上他那张脸却是再合适不过,墨镜随意的架在鼻尖,露出一双深情迷人的凤眼,透过他的瞳仁里,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呆愣惊喜的面容。 赵合欢张了张嘴,似哭似笑的扑到了他的怀里,低喃道:“司炎?” “我的名字叫Alier。” 赵合欢浑身一僵,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是啊,怎么会是司炎呢? “抱歉,我可能认错……” 她一瞬暗淡下去的表情让男人心里抽痛,没再继续逗她,忙伸手搂住她,“小鸾儿,是我,我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昵称,赵合欢瞪大了眼睛,而后不受控制的哭出声来,泪水打湿了司炎的丝质衬衫,“真的不是梦吗?” 如果是梦,也让它久一点好不好? 戴上墨镜,司炎收紧了手臂,真好,抱着她的感觉真好,心脏缺失的一块总算找回来了。 闻言,司炎眸色一片柔软,轻叹一声,“小鸾儿是说在梦里经常见到我?你这样会让我忍不住,忍不住想立即吃了你……” 抬起的手腕微微颤抖,天知道他为了这一刻忍耐了多久。 意识在黑暗之中沉浮了许久,那一片黑暗里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时间概念,他曾一度以为那就是死亡后的世界,直到一个机械声音突然在脑中响起。 当他再次睁开眼,就出现在了这个异世。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那机械声音说他是礼包的一部分,同时还把这个世界的背景灌输到他意识里,他花了十天来消化这些高科技,学会用电脑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检索赵合欢的名字。 赵合欢名下的珠宝公司在网上有很多信息,看到她的照片时,即便那张脸和他记忆中全然不同,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她的眼神从来都是温和而坚定的。 “小鸾儿,这次是我先找到你的。” 猛地打横抱起她,大步迈出去,“这里太吵了,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那些好奇打量的目光赵合欢都无暇顾及,小脸埋在司炎怀里,感受着温热的胸膛和气息,就像无数次梦里的感觉一样,幸福的同时又伴随着无尽的惶恐。 当即眼泪又流下来,“你混蛋!” 司炎见状,神色有些懊恼,实在是她太可爱,让他忍不住戏弄了她一下,结果悲催的第一印象又泡汤了。 “小鸾儿,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夸我丰神俊朗,侠肝义胆的,怎么现在就变成混蛋了?” 这欠揍的语气,臭屁的表情,除了司炎还有谁,赵合欢破涕为笑,“第一次见你你就抢了我的兔肉,不是混蛋是什么?” 当两人的身影离开餐厅后,几个客人回过神,满脸激动道:“好像电视剧啊!那个男人好帅啊!” “是不是明星啊?好羡慕!”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你看——” 女生打开手机,点开一个论坛,“就是他吧?Alier啊!刚得到华表奖的Y国演员啊!啊啊啊——” “本人比照片还要帅!” ☆、第400章 司炎番外 “叮!系统礼包生效中,等待传送——” 记忆定格的瞬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机械音调忽然解锁,凝固的时间又重新开始计时,无数的画面挤入脑海,差点没把他痛晕过去,再次醒来时,面对的便是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他学习力很强,用了十来天消化了突然出现的各种信息,一切都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尽管他执拗了问了许多次,那机械声音也再没透露过什么。 这,就是她来的地方吗? 她是特别的,他们都隐约察觉到她不同寻常之处,但谁都没有明说过,甚至在她偶尔想要坦言时,会有意无意的岔开话题,仿佛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就会感觉离她的距离越远。 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会浮现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尤其是他死前的那一幕。 回忆里所有片段都是黑白的,唯有她出现时是彩色的,曾想过,所受的那么多苦难都是为了和她相遇的一道道考验,这般想来,苦也成了甜。 司炎抚着胸口,嘴角下意识的勾起,既然他又活过来了,这次,请一定让他先找到她。 醒来的地方在Y国。 他好奇又惊叹,那所谓的系统居然有这么逆天的能力,让他这个凭空出现的人有了一个新身份,还有陌生的家人。 镜子里仍是熟悉的脸,身上细微的伤痕显示出这身体也是自己的。 他久病在床,性子内向,和家人关系单薄,这些感情他都觉得新奇,毕竟在暗阁,除了杀戮还是杀戮,他的感情是冷漠扭曲的。 重新活着的感觉,真好。 在‘养病’期间,他很快学会了电脑,手机的使用,然后查到了和小鸾儿有关的消息,那张脸虽说完全不一样了,但他仍是一眼就认出来。 原来,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 没以前那般惊艳,却一样刻骨铭心。 但倍感郁闷的是,他在的Y国和小鸾儿在的地方隔了大半个地球。 ‘病’好之后,司炎没费多大力气就融入了这边的环境,凭着他舌灿莲花的口才,人际关系更是如鱼得水。 第一印象很重要,这个世界有些不同,没有皇权,没有武功,充斥着各种五花八门的行业。 得谋个好职业,在小鸾儿面前风光一把。 这个世界杀人是犯罪,他擅长的暗杀肯定是做不成了,就在司炎纠结的时候,阴差阳错的结识了一位导演,然后顺理成章的步入了演艺圈。 他挺有演戏的天分,又因为出众的外表和气质,拍了一个微电影出道以后迅速蹿红。 这个职业不错,见识到粉丝的狂热以及到处张贴的他的巨幅海报,司炎满意的笑起来,如果足够出名,小鸾儿一定会认出他吧? 两个多月的封闭拍摄,他第一次主演的电影成了年度黑马,票房和口碑双丰收,还一举斩获了华表奖最佳男主角和最佳新人奖。 华表奖含金量很高,又因为他华裔的身份,即使还没到过Z国,在Z国也小有名气了。 然后,在满满当当的行程里,他硬是从经纪人那里抠出一个月的休假来,一转眼就是半年多,他再等不及了,在获奖当天就买了机票直飞Z国。 跨越半个地球,跨越时空,跨越生死,小鸾儿,我回来了。 “司炎……” 车内空间因为司炎的靠近而显得更加狭小,后背抵在座椅上,赵合欢一眨不眨的望着眼前熟悉却又有些变化的脸庞,嘴唇微动,轻唤了一声。 激动中又带着微不可查的不安,系统礼包真的能让一个人死而复生吗? 直接拉着她的手抚过自己的脸,司炎笑容慵懒而温柔,慢慢说道:“头发太短了有点不习惯,Y国语言也很难学,不过我聪明绝顶,再难的语言也能信手拈来,当戏子,哦不,在这是叫演员,赚钱比当杀手简单多了……” 一点点的说着他的日常,沉静的声音让赵合欢从激动不安的情绪中缓缓平静下来,真的不是她的梦,是真的司炎出现在她面前。 她紧紧抱着他,眼泪打湿了他的衬衫,“真好。” 情绪缓和了会,想到方才的一幕,不由嗔道:“你搅黄了我的相亲,还说什么宝宝,他可是我妈介绍的,一会我妈问起来怎么办?!” “怕什么?” 司炎无赖的歪着头,威胁意味十足的道:“小鸾儿眼光太差了,我哪点不比那快秃头的男人好?至于宝宝嘛……小鸾儿是在暗示我一点什么吗?” “你……” 被他的话直接噎了个满脸通红。 司炎眸子一深,轻拍着她的后背,他的激动一点都不比她来的少,听着她在他耳边说话,气息拂过他的耳垂,热流直接从耳垂涌到了心里。 “小鸾儿,你这样让我快控制不住了……” 话未落,他俯身吻她,眸底闪过一抹疯狂和叹息。 还能抱着她,真好。 渐渐粗重的呼吸声谱出暧昧的曲调,仿佛搁浅的鱼重回到水中,脑中一片空白,只想把所有的想念全都宣泄而出,付诸行动,化为实质。 “司炎……” 她的迎合让司炎理智溃散,一双凤眼染上**的红色,衬衫不知何时被扯开,几颗扣子不知掉在了车里的哪个角落,全都不想去管。 满心满眼里全是她,司炎没忍住,轻哼了声,“小鸾儿!” 欠我的洞房花烛夜,是时候补回来了。 一道鸣笛声响起,两束光线往角落晃了下,角落里一辆黑车内的两个狗仔伸手挡了下刺眼的光线,然后看到那辆红色跑车一溜烟开出了停车场。 “是Alier的跑车!快跟上!” 狗仔拿起相机“咔咔”连拍好几张,兴奋道:“看到没,Alier带了个女人在车里停了二十多分钟!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跟上去绝对能拿到独家!” 另一个狗仔启动车子,好不容易追出去后,哪里还能看到跑车的影子,低咒的砸了下方向盘,“公司就给配这车,能跟到什么独家!” “有这几张照片就够了。” 检查了拍到的照片,狗仔指着几张拍到的男女同框的激吻照片,“一会把这女的身份好好查查,明天的头条就预订了,Alier刚回国就有几个大导发出邀约了,以后星途无限,他的花边新闻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这女人长的不错,”另一个狗仔凑过来看,忽然一愣,“咦,这女人好像是珠宝界的大佬?” 两个狗仔对视一眼,这下挖到大新闻了。 ☆、第401章 她是我金主 上午,赵合欢十点多才匆匆赶到公司,车子还停在昨天相亲的饭店停车场里没开回来。 想到昨天,一张倾城到男女莫辨的脸庞又擅自出现在脑中,狭长的凤眸眯起来,带着慵懒的笑意,像只餍足的狐狸。 赵合欢脸一热,深吸了口气走近电梯。 “欢总?” 小助理夹了一叠文件从楼上下来,看到赵合欢时先是一愣,然后眼睛微睁,“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公司上下都知道欢总出院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这半年来每天都是最早来,最晚走的,而且也不爱说笑,总是莫名其妙的叹气,时常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他们私底下都猜测可能是住院的后遗症。 今天欢总容光焕发,似乎全身都弥漫着粉红泡泡的喜悦感。 赵合欢嘴角不由上扬,笑骂了助理一句,“哪有什么喜事,你还出不出来了?” 看自家老板总算从郁闷的情绪里解脱出来,助理也感到高兴,眨眨眼道:“哈哈,有喜事可要请我们吃饭啊!” “行了你,别误了正事,下午两点的会议记得通知下去。” 助理竖起大拇指,正色道:“我办事,放心!” 赵合欢笑着摇摇头,等电梯门一关,她拍了下自己的脸,真的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系统就提示了礼包的信息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回应,一度让赵合欢自我怀疑那个提示是否也是自己的幻觉。 魔怔似的看了好几遍那本小说,看了许多心理医生,越到后来,在周围所有人都坚定声称她是幻觉的时候,她怕有一天连自己都产生怀疑。 还好,礼包是真的,司炎也是真的。 那么七杀,白禹,承一哥,洛遥,或许都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赵合欢看向电梯外的景色,笑眼一弯,天气真好。 下午会议结束,赵合欢哼着小调,翻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把她手机给抢了过去,“你这春心荡漾的表情真是久违了。” “乔鸢!” 赵合欢看向来人,嘴角一抽,“你就不能换个形容词?” 乔鸢一目十行的扫过赵合欢手机上的信息,全是些工作和广告短信,这也能看的笑容咧到耳根上了? 昨天还没来及和司炎交换手机号,赵合欢脸色微红,摊开手,“拿来。” 乔鸢看了她半晌,肯定道:“你恋爱了。” “咳!” 赵合欢呛了一下,眼珠子往右上角瞟了一下,似乎想掩饰。 “你这恋爱智商为负的就别在我面前掩饰了,”乔鸢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吐出两个字,“没用。” 赵合欢一噎,在乔鸢面前自己果然太好懂了,低声嘀咕了句,“你也没什么恋爱经验,别说的自己多精通似的。” “所谓恋爱,无外乎是一种荷尔蒙的反应,而我专业领域研究的就是微表情和荷尔蒙的关系……” “你的专业领域又变了?” 乔鸢挑眉,“我是医学天才,领域自然涉猎很广。” 对乔鸢的自信赵合欢习以为常了,当初两人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她就见识过了,乔鸢一年跳两级,从人体解剖学一路研究到精神科,说她是天才真一点没夸张。 “说起来,我们研究院遥新转来了一个交换医生,他很年轻,博士在读,临床手术的技术让院长都惊叹不已。” 这还是乔鸢第一次夸同行,赵合欢好奇道:“又是一个医学天才?” 乔鸢拍拍她,“最重要的是还长的很帅,研究院的小护士都疯了一样,本来我想介绍给你,省的你每天苦大仇深的祸害公司员工。” 赵合欢嘴角一抽。 “啊对了,他还是我们的校友呢!” 见状,乔鸢露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有没有心动?要不要把你那位甩了,我介绍医学天才给你?” “别了。” 赵合欢摇头,“我怕我哪天被解剖了。” “哈哈!” 闻言,乔鸢笑的不行,还想说什么时,小助理抱着个平板跑了进来,两眼冒光直直的盯着赵合欢,“欢总!你上电视了!” 被小助理的目光吓了一跳,赵合欢愣了一下,他们公司和很多时尚品牌,明星都有合作,上新闻并不奇怪,她搞不懂助理一惊一乍是为什么? 狐疑的接过平板,是一条实时采访。 乔鸢一脸玩味的凑过来,“这人是谁?” 看到屏幕上穿着一身皮衣,笑容灿烂的司炎,赵合欢呆了一秒,他真的很上镜,轮廓立体分明,凤眼含情,嘴角勾勒着恰到好处的弧度,只是站在那就隐约听到背景里一片妹子的尖叫。 助理道:“Alier啊!华表奖最佳男主角啊!” 重点不是在这啊! “请问Alier打算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国内是真的吗?” 司炎优雅的答道:“是的。” 娱记又问:“《每日星娱》今早登出的你和D&B珠宝公司总裁赵合欢共乘一车的新闻,你有什么想说的?你和赵总是什么关系?” 因为司炎前景无限的星途,娱记问的小心翼翼,措辞严谨,《每日星娱》上可是直接贴出大大的“夜宿”两个字了。 司炎点着下巴,直视着镜头,笑道:“其实没什么好隐瞒的……” 全场一静,等着司炎的回答。 “她是我金主。” 娱记:“……” 这年头被包养是什么值得荣幸的事吗? 赵合欢:“……” 我的清白…… 乔鸢和助理同时望过来,“深藏不露啊。” ☆、第402章 惬意的同居生活 “小鸾儿,我答的好吗?” 客厅沙发上,司炎八爪鱼似的搂着赵合欢的腰,甚至得寸进尺的蹭着她的小腹,偶尔故意蹭到胸前起伏的柔软就会笑的像只偷到腥的狐狸。 赵合欢很想一脚把他踢下去,但每次刚有这个念头,司炎就一脸无辜的抽泣两下,哭诉自己上辈子死的好惨。 赵合欢:“……” 她真是欠了他的。 因为那点愧疚想弥补的心态,她被司炎吃的死死的,每次浑身酸软的醒来就让赵合欢哀怨起自己的心软,司炎简直天生适合吃演员这碗饭的,要比变脸谁都没他快。 司炎一手拿着遥控器换台,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各台的采访,得意洋洋的献宝道:“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金主了。” “……” 司炎眯着眼睛继续表忠心,“我对小鸾儿忠贞不二,我是有主的,那些想打我主意的女人都滚一边去。” 这就是把她推到风口浪尖的理由?赵合欢一头黑线,她和很多大牌明星都合作过,还是第一次尝到成为绯闻主角的感觉,新闻下的评论她都没眼看。 狠狠的掐了把司炎的脸,“你下次在敢胡言乱语,就,就把钥匙还给我!” 司炎刚回来,一直住酒店,赖上赵合欢以后就死皮赖脸的蹭到她家来住了。 房子是复式的,二层有客房,健身室,三层还有个露台,顶楼是游泳池,本是买来给自己放松休息的,现在却被司炎鸠占鹊巢。 因为在市郊,赵合欢很少在这住,都住在市中心的公寓,不过因为司炎石破天惊的包养论,连带着赵合欢也小火了一把,在市中心不知多少狗仔等着拍,于是干脆来这儿待着了。 “不要。” 钥匙到他口袋里了哪有拿回去的理? 司炎瘪瘪嘴,一脸哀怨的戏精附体,“小鸾儿要赶我走?是不是想包养别的男人了?别的男人比我好吗?嗯?” 一双凤眼如泣如诉,带了三分哀怨,七分风情,健硕的身子紧紧贴在她身上,双唇带着诱惑的气息若有似无的拂过她的额头,脸颊,鼻尖。 赵合欢脸一下红透了,目光往司炎敞开的领口瞄了眼。 他身材性感到爆炸,网上关于他的评价没来由的飘过脑海,她吞了口口水,暗恼自己完全被带坏了。 刚想把司炎推开,手就被他给握住了,司炎舔了下唇,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下摸去,凤眼轻眨,道:“小鸾儿,它想你了。” “轰”的一声,赵合欢的理智炸的渣都不剩,司炎没脸没皮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她有啊! 司炎满意的勾勾唇,出道时的导演给了他许多指导,比如拍摄时的微表情,眼神,动作,哪里最吸引人,正如那导演说的,他很有天分,学的很快,吸引了无数为他着迷的粉丝。 只有赵合欢露出这样的眼神时,心里满足感瞬间达到顶峰。 火热的温度将两人吞噬,落地窗前倒映着两个交错的人影,每一个线条都像上帝精雕细琢而成,粗重的喘息和暧昧的音调交织,编织成一幅完美的画作。 银白月光落在她光滑的背脊上,司炎修长的指尖一寸寸的抚过,赞叹道:“小鸾儿,你真美。” “唔。” 脸上还泛着未褪的潮红,赵合欢眼波流转,似嗔似怒的瞥了司炎一眼,抿了抿唇,“你又胡说。” 她本身容貌也算是美人,但和书里给的容貌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司炎是身穿,不仅年纪比她要小几岁,而且容貌也是耀眼的存在。 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司炎轻笑了下,捏住赵合欢的脸蛋,“天地良心,我从不对说假话,小鸾儿,无论你是什么样,我喜欢的都是你,就算你化成灰了,我也能认出你。” 他说的轻佻,眼里却满是认真,赵合欢嘴上嘟囔着“你是想咒我死么?”,心里却是一暖,他们之间的牵绊又怎么会因为一张不同的脸而变化? “那么,小鸾儿要不要奖励我第一个认出你?” 司炎得意的挑起眉毛,脸上露出些孩子气讨赏的表情。 赵合欢摇摇头,软声道:“不要了,我没力气了。” “不用你出力。” 司炎咧嘴一笑,直接把她抱起来往浴室走去,“让小的伺候金主洗澡了!” “呜哇!混蛋!” 赵合欢哑着嗓子抗议。 当然,抗议无效。 纵欲过度的结果就是隔天赵合欢又没去公司,更让她觉得尴尬的是,助理接到她电话会意一笑,说了句注意身体。 这下,彻底洗不清了。 司炎讨好的煮了早餐,他系着围裙倒有些家庭主夫的架势,微长的卷发在脑后扎了个辫子,身上随意套了一件T恤,很有居家气息。 “牛奶,三明治,吃的惯吗?” 司炎把盘子端出来,“我看冰箱里没什么吃的,我会做的也不多。” “嗯。” 赵合欢伸了个懒腰,喝了口牛奶,忽然问道:“对了,你说我是你金主,不会影响到你的事业吗?” “关心我啊?” 司炎支着下巴,笑看着她,“影响了更好,我就在家当米虫,怎么样好吃吗?” 赵合欢嘴角一抽,三两下把三明治吃了,点了点头,“我不养米虫的。” “不考虑考虑?” 赵合欢冷着脸摇头,还在为昨天他说一次却又做了三次的事生闷气。 “身娇,貌美,会暖床,体力还很好,确定不考虑考虑?” “滚。” “哈哈!” 司炎赖着不收拾碗筷,非缠着和她猜拳,赵合欢也是神经抽了,跟着他闹了会,最后两人一起挤在厨房里,玩了一身的水。 看了眼身上打湿的衣服,赵合欢叹了口气,然后又神经质的笑弯了腰。 司炎托腮看着她,好像怎么都看不腻,“真好。” “嗯。” 赵合欢点头,半晌又道:“不知道他们都在哪。” “只要有你在,他们都会聚在这儿,”司炎眨了眨眼睛,那几个人的执着可一点都不比他少,还是他聪明,这次抢占了先机,然后道:“不过现在是我的独占时间,小鸾儿只能想我。” 独占时间过一天少一天,司炎有预感,花边新闻传出去后,那些家伙很快就会找过来了。 既然要搬来这里住,两人下午去了趟超市买东西。 司炎更是把‘金主’这个词发挥到了极致,拉着赵合欢从一楼逛到四楼,买了各种东西,最后停在情趣店前,赵合欢黑着脸装作不认识他,司炎见死缠烂打也没用,只好放弃。 反正网购很方便。 唔,刚才看到的女仆装,小鸾儿穿一定很适合。 司炎擦了擦燥热的鼻尖,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大笑。 ☆、第403章 躲男人 两人从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司炎变装的完美,倒是没怎么引人注目,赵合欢幽怨的打开后备箱,从衣服到床品,司炎就差把整个超市给搬回来了,俨然一副要在这定居的架势。 赵合欢想,她还真成金主了。 “话说回来,你不回Y国没关系?” 听说他经纪人还在Y国,司炎这么乱来,当他的经纪人一定很头疼。 司炎闻言,凤眼危险的眯起,磨牙道:“小鸾儿是在赶我走?嗯?这才几天就始乱终弃了?” 演戏演全套,狭长的眸里闪着水光,赵合欢扶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很没底气的嘟囔道:“钥匙!” “嘿嘿。” 司炎从口袋里勾出一串钥匙在赵合欢面前晃了晃,笑的得意,“我配了一把新的,所以小鸾儿威胁不到我了。” 赵合欢:“……”丫就活脱脱一狐狸! “我说了工作重心转移,丽姐会帮我处理好的。” 司炎随意道,简单的略去了丽姐头疼发飙的各种戏码。 丽姐辛苦了。 赵合欢不由冒出这个念头。 把东西全堆到房间,赵合欢强硬的反驳了司炎和她挤一间房的要求,于是司炎只能退而求其次,挑了离主卧最近的房间,当然很久以后,这个房间的归属权引发了很多次大大小小的暗斗。 吃过晚饭,赵合欢见司炎抱着平板看的起劲,好奇的凑过去瞄了眼。 “D&B总裁好年轻好漂亮,人家也想被包养!” “重点是多金啊!” “还很有才好不好,她设计的首饰限定款女明星都争着买的!” “呵呵,你们长的有Alier好看?身材有Alier好吗?包养你们怕不是瞎了。” 赵合欢目瞪口呆的看着司炎用小号打出了上面一行追评,抬头看向司炎,就看他得意洋洋的飞了个媚眼过来,“我说的没错吧!” 自恋是病,得治。 赵合欢很想吐槽,目光一转,司炎刚才评论的那条居然一会就有了几千个赞,追评都是迷妹式的三百六十度吹捧。 “欢总,只能包养人家一个哦?” 司炎欺过来,笑容诱惑暧昧,用艳丽来形容男人实在违和,但放在司炎身上却是恰如其分,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脆弱的意志力,赵合欢睁着朦胧的双眼,用最后一丝理智抗拒道:“明天要早起,有新品发布会……” “就一次。” “唔,你昨天也这么说。” “今天说真的。” 低沉的嗓音沙哑迷人,司炎戏谑的勾起唇角,嗯,现在是真的,至于之后…… “你……混蛋!呜哇!” 眼波含水,赵合欢泪眼汪汪的想着,男人的话不能信,尤其是在床上。 新品发布会赵合欢是卡着点到的,这次主要是行业内的先行发布会,全面上线在一周后,但各项事情堆积了很多,还好助理能独当一面了,她只要过目,签字就够了。 自从套上‘金主’二字后,公司员工看她的目光就变了,变的……崇拜了。 正好D&B代言人合约到期,赵合欢干脆做了件金主身份该做的,直接敲定了司炎当新的代言人,抛开其他不谈,司炎的整体形象和珠宝也很配,高贵又神秘。 “欢总!” “啊?” 赵合欢一愣,自己居然在会议上走神了。 助理偷偷眨了下眼睛,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总结。 会议结束,助理笑眯眯的跟过来,“乔医生在办公室等你,老板,你今天气色好好啊。” 说完还揶揄一笑,赵合欢脸一热,佯怒的瞪她一眼。 “嘿嘿,老板我懂的。” 没等赵合欢发火,助理一溜烟跑的飞快。 默默站了会,赵合欢把这笔账算在司炎头上了,走到办公室时,乔鸢怡然自得的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到她进来挑了挑眉,眼睛都没睁,就说道:“行走的荷尔蒙,恋爱的味道。” 赵合欢:“……” 不当医生,还能当神棍。 乔鸢笑着坐起来打量了她一眼,“不错,看来不用担心你了,不过,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嗯。” 出院后,她精神恍惚了一阵,那段时间为了不让父母担心,赵合欢就在乔鸢的建议下接受了每月一次的心理治疗,说是心理治疗,其实也是让她找个出口倾述。 现在司炎回来了,系统礼包没骗她,虽然还不知道其他人在哪儿,但她总会找到的,心理治疗自然也不需要了。 正好可以去取消掉。 “那我在这睡会。” 乔鸢打了个哈气,又躺了回去。 “怎么不回研究院?”乔鸢是个医学狂人,除非有必要,差不多是住在研究院的,“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别了。” 乔鸢脸皮一抽,“躲人呢。” 躲人?赵合欢愣了,“你欠高利贷了?” 乔鸢掀起眼皮,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瞥她,“躲男人。” ☆、第404章 医院play 因为乔鸢的关系,她常常往医院跑,不过记忆里,她身体一直很好,还是第一次住院这么长时间的,经过住院区,赵合欢弯了下唇角,脚步轻快的找到问诊台。 问诊台的小护士不在,赵合欢环视一圈,看到对面走廊过来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几个护士一脸绯色,崇拜的望着走在后面的年轻医生,周围议论纷纷—— “那位就是从Y国交换来的专家?” “好帅啊!” “他好年轻我的天!” “啊啊啊,我也想找他看病啊!他在哪个科室?” 一行人的到来吸引了众人的眼球,赵合欢远远瞄了一眼,好像听乔鸢说过有个学弟要来医院当交换专家。 她们就读的那所大学医学专业享誉盛名,盛产天才和怪胎,曾经有个差点把实验是炸了的现在已经是医学界的年轻代表了,乔鸢还曾在万圣节的晚上邀请她去尸体冷冻柜夜宿…… 和他们比起来,赵合欢觉得自己完全是个正常人了。 一看诊台小护士回来了,赵合欢立即递上单子,“你好,和廖医生约好了。” “哎?廖医生昨天出国了呀?” 小护士愣了愣,查了下电脑,然后羡慕的看向她,道:“廖医生的病患都由那位白医生接手了,白医生好帅啊!” 谁管他帅不帅啊! 年轻的医生多不靠谱!医生的重点是有经验外加稳重好吗? 没等赵合欢腹诽完,周围忽然一静,一只手伸过来接过单子看了眼,悠悠然道:“欢欢想见我,还用挂号这么麻烦?” “!” 身子贴近,带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和似曾相识的药香味一样好闻,一双幽深的眸子微微眯起,温柔而玩味的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只要说一声,我这不就立马飞来见你了吗?” 白医生! 赵合欢骤然扭头,视野一下就模糊了,顾及在公众场合,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只怔怔的望着他,他的温柔,他的腹黑,他陪她死的决绝,“白禹……” 某种程度上而言,白禹和宋唯之的性格有着共通之处,只是他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过滤了,只留给她无限的纵容和温柔。 “白医生,你们认识啊!” 小护士的羡慕更甚,而且他们的关系看着太暧昧了吧! 眼前的脸庞是陌生的,同时又很熟悉,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干净,日日夜夜霸占着他的脑海让他不得安宁,欢欢,我又找到你了。 眸底泛起柔色,白禹把单子揣进兜里,抬手推了下无框眼镜,然后揽着赵合欢往诊室走去,“接下来是私人问诊时间。” 众人静默了片刻,目光追过去,看到“神经科”三个大字。 “我,我要挂神经科!” “还有我!” 这一天,神经科的挂号队伍排了老长,而令芳心碎了一地的是,白医生一天只接诊一位病人。 诊室内。 赵合欢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白禹挑了挑眉,拉着在椅子上坐下,眸底闪过些微笑意,然后公事公办的翻看她的病例,问道:“还会经常出现幻觉吗?开的药有按时吃吗?” 幻觉? 一听这话,赵合欢有点懵。 不该先来个互述衷肠,然后再来个深情相拥,开口的第一句居然问她是不是幻觉? 双手撑在桌上,赵合欢身子前倾,鼻尖对着鼻尖,两人距离挨的极近,近到能看到白禹镜片后浓密的睫毛以及他漆黑瞳孔里自己激动泛红的眼睛。 好歹生死重逢,自己这么激动,他却这么平静,又想到那些小姑娘们的热情,心眼很小的赵合欢愤怒了。 恨恨的鼓起脸,故意咬牙问道:“那白医生认为我是幻觉吗?” 看着她的脸,白禹双手交叠,眼底笑意透出来,淡淡道:“那要检查一下才知道了,过来。” “哎?” 赵合欢一愣,迷迷糊糊的被白禹拉到旁边隔间躺下来。 等她一躺好,白禹双手揣在兜里,俯视着她,平淡的说道:“衣服脱了。” 顶着一张禁欲的脸一本正经的说了句让赵合欢跌破眼镜的话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又羞又臊道:“做什么!” 唇边笑意加深,白禹眉梢一挑,指了指旁边的仪器,薄唇轻启,“当然是检查了,欢欢想哪儿去了,不过,如果是你的要求,我舍身也会满足的。” 舍身…… 如果有个地洞,赵合欢很想钻进去,或者把白禹给一脚踹进去。 连接好仪器,白禹在床边坐下,手掌若即若离的抚在她的胸口,看着她涨的通红的脸庞,嘴角勾了勾,音调古井无波,“内衣再拉下来一点,这样检查的不准确,患者该好好配合治疗。” “……” “嗯,很好。” 冰凉的仪器若有似无的擦过敏感的位置,羞耻感让她快要爆炸,虽然和白禹之间什么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可在这里的感觉却全然不同—— 赵合欢干脆闭上了眼睛,紧抿着唇控制着自己别发出奇怪的声音。 “这儿疼吗?” 手指在她胸口轻轻按压,缓缓的划着圈,那触感简直让她怀疑是不是仪器漏了电,不然为什么全身都在颤栗? 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白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嗯……” 细微的呻吟从嘴角泄露,赵合欢一张脸爆红,窘迫的坐起来,把衣服拉下来,羞愤的瞪着白禹,“我要走了!” 见状,白禹歪头笑道:“生气了?” “哼!” “可是我也生气了怎么办?” 白禹眸子一眯,抬起她的下巴,而后委屈的道:“好不容易拿到交换资格来找你,却被某个骚狐狸的绯闻污了眼睛,我看欢欢很开心么,不知道有没有一点想过我?嗯?” 此话一出,理直气壮的赵合欢瞬间焉了,凭白生出许多愧疚感。 看着她低下头,白禹勾了勾唇,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继续诱哄道:“看到绯闻我这里很痛,欢欢想好怎么补偿我了吗?” 最近‘补偿’这个词好像经常听到啊! 赵合欢嘴角抽了抽,试图转移话题,这点小伎俩白禹不用看就猜到她想做什么。 在赵合欢开口前,白禹神色落寞,垂眸道:“我用最短的时间适应这个世界,学完医学课程,我这么想你……” “我错了!” 自己就像偶像剧里的渣男反派,听着白禹落寞幽怨的语气,反手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闻言,漆黑的眸底闪过一抹得逞之色,白禹靠过来,双臂将她紧紧禁锢在怀里,一字一句道:“这可是你说的,嗯?” 他的重量一压下来,赵合欢不受控制的后仰,两人齐齐倒在窄小的病床上,床架发出一声羞耻的摩擦声,燥热再度浮在脸上。 怔怔的望着他,如痴如醉,抬手拂过他的眉,他的眼,埋怨又嗔怪道:“你欺负人……” 他精湛的演技可以和司炎一较高下了,几个男人又有哪个是省油的灯,知道她心软,就攒足了劲的示弱,可偏偏是她理亏,她的心太大,给不了他们唯一,但她愿意把自己所有的全都给出去。 她亏欠的,怎么都还不清了。 双手撑在她身侧,敞开的白大褂将两人笼在其中,随着他俯身的动作,病床的声音近在咫尺,仿佛在提醒着赵合欢这里是医院,一墙之隔就有很多人在,细密的吻落在她的唇角,脸颊…… 白禹望着她,无比认真道:“我们去领证吧。” 话题转的像过山车,赵合欢傻眼了,“哎?” 白禹眯眼,“不愿意?” 那只作恶的手划向她的小腹,所过之处无不颤栗,赵合欢眼角泛泪,紧抿着唇抑制住难耐的呻吟,忙牢牢按住他的手,“啊,不,不是,当然愿意!” 神色坚定的就差赌咒发誓了,为毛有种在渣男的道路上越跑越远的趋势? 她再也不来医院了! ☆、第405章 白禹番外 对于来到这个世界,他应该是最平静的一个。 老头从小就说他处变不惊,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因为医生大概是最靠近生死的人了,对于无法救治的病人的无奈和自责的情绪如果累积太多,可能会压垮心里紧绷的那根弦。 因为这异于常人的冷静,师兄常会说他冷漠,一字之差,他想师兄说的没错,他的确冷漠,旁人的生死和他有什么关系?旁人的感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无须在意那些普通凡人,他们只要安心当他的小白鼠就好了,他们杏仁大小的脑子是无法理解他的。 在机械音响起之后,能感觉到勃勃生机注入他被满是死气的身体里,那应该是一种能量,凭借如今的科技还无法分析的一种能量。 仍然是他的身体和样貌,这点很好,要去适应另一具身体会浪费不必要的时间。 不能用内力却是有些不习惯,好在这个世界有很多便利的交通工具,他有一个合法的身份以及记忆,他在一所全球知名的学校读医,和他的兴趣相符合。 那个系统给他们安置的身份倒是特征鲜明。 他很快适应了新的身份,新的环境,先进的医学知识让他如饥似渴,同时他发现自己身上还残留了一些细小的银斑。 那种能量对身体的修复有限度,剩下的超出限度的则无法修复。 翻了各种资料,询问导师,通过种种手段,一边研究身上的瘢痕,一边把自己的所知和先进医学结合,写的几篇论文不出意料的在杂志上发表,获得了医学研究协会的高度评价。 汞中毒。 很快找到了银斑的由来,不过和一般的汞中毒有些不同,除了汞之外,还有一些未知的金属成分。 细想起来,那个宝藏就是一个巨大的矿洞,经年累月,空气里肯定漂浮着各种颗粒,待的时间越长,越容易被侵入,不过真要解释诅咒,仍有一些无法理解的地方,许是还未查明的科学?亦或是神学? 查明了原因,治愈就很容易了。 尽可能快的做完该做的事情,他迫不及待的想去到朝思暮想的人面前,她早是他的妻子,这一次绝对不会再给她抵赖的机会。 查到她的信息并不难,当看到她曾和他读过同一所大学,看到她喜笑颜开的毕业照时,他立刻就打消了退学的念头,转而通过种种手续争取以交换医生的名义回去见她。 既然是校友,消息就更容易查了,比如她的好友乔鸢。 于是在导师来问他医院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挑了乔鸢所在的那所医院。 回国前夕,一遍遍想着遇到她时的情景,一颗心长了翅膀似的想飞去她面前,告诉她,他都多么想她。 直到—— 在回程的飞机上的娱乐杂志封面上某个骚包洋洋得意的脸让他久违的想揍人。 不过,有人陪在她身边,终是好的。 至于让他伤心的代价嘛,他会慢慢讨回来的。 …… 被白禹给拉到停车场时,赵合欢还没回过神来,“翘班真的好吗?” 眼前脱掉了白大褂的白禹穿着一件驼色开衫,休闲裤,干净随意的家居风,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望过来,赵合欢脑子里蹦出四个大字—— 斯文败类。 碰上白禹,她绝对是那种被卖了还一个劲感恩戴德,被吃的连渣都不剩还会俯首叩恩的那种,都是一个学校的校友,怎么智商的差距这么大呢? “看傻眼了?还是说欢欢在想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还是白天啊!” 赵合欢捂脸,看吧,露出了狼尾巴。 白禹失笑,故意歪曲她的意思,“那意思是晚上就可以?” “……” 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鸵鸟状态的赵合欢给塞进车里,然后绕到驾驶座,打开导航,侧头道:“给我定位。” “嗯?” “你家的定位。” 赵合欢眨眼,“我家?” 抬眸看她一眼,白禹笑意森森,道:“怎么,怕家里藏了个骚包被我抓个正着吗?欢欢放心,我不介意的。” 最多打他一顿,权当活动筋骨了。 心虚的皱了下鼻尖,敢情白禹的怨气不全是冲着她来的,很大一部分应该是针对司炎,赵合欢把定位传给白禹,半个小时后,两人便到了市郊的别墅。 进门前,赵合欢看了眼,司炎的车不在,这个点他应该还没回。 “这里环境不错。” 停好车,白禹打量了一圈,道:“难怪欢欢财大气粗,都有闲钱包养明星了,对吧?” 赵合欢窘了个窘,司炎擅自弄的那么高调,她也是受害者好吗? 一进门,白禹从身后抱住她,一脚带上敞开一半的门,迫不及待的把赵合欢压在玄关的衣架上,用力吻住她,激烈而缠绵。 老头有一点说错了,他不是处变不惊的,至少在有关她的事情上,他轻易就会失去理智。 在众多的小白鼠中挑到她,或许从冷静的旁观者身份换位成小白鼠也不错,她带给他的影响足以颠覆他的人生了,有句话叫大智若愚,偶尔愚蠢一下没什么,这种愚蠢,被他称为甜蜜。 见到她的那刻起,**就没下去过,能忍到现在足够骄傲的了。 “白禹……” 被炽热的唇瓣堵住嘴巴,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赵合欢身子软下来,嘟囔道:“去房间……别在这里……啊……” “只是检查身体,” 修长的手伸进她的衣服,暧昧的气息吐在耳畔,白禹眼尾晕开一片红晕,惩罚似的咬着赵合欢的耳垂,故意道:“不用去房间。” 是时候,收回点利息来了,谁叫她让他吃醋了呢? “嗯啊……” 有这么检查身体的吗? 至此,斯文败类后又加上了一个衣冠禽兽。 ☆、第406章 家庭医生 云雨之后,赵合欢累的一动不想动,懒懒的趴在沙发上,而白禹正围着司炎买的围裙在厨房里做晚饭。 前几天和司炎去过一趟超市,冰箱里食材都不缺,白禹挑了些番茄和肉沫,打算做意大利面。 看到厨房里成双成对的碗碟,白禹眼睛眯了眯,几乎能想到司炎死缠烂打的买情侣款的嘴脸了。 赵合欢扭头看向厨房,白禹就连切菜都看起来优雅高贵,像在做一个重大的试验,怔怔的看了许久,忽然生出股骄傲的情绪,看,这是我男人。 这时,白禹似有所感的转头看过来,一脸傻笑的赵合欢被逮了个正着。 “叮咚——” 门铃响了。 赵合欢一窘,立即跳起来道:“我去开门!哎哟!” 起来的太快,本就软绵绵的双腿一下磕在茶几角上,痛的冷汗直冒。 “小心点!” 白禹眉心一皱,关了火过来。 “没事!” 呼了口气,赵合欢揉了揉膝盖,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去,“就磕了下。” “等下擦点红花油,家里有药箱吗?”白禹的声音传来。 “嗯,在柜子里。” 应了声,赵合欢打开门,原来是快递。 白禹找到药箱过来,看向在签收快递的赵合欢,随口问道:“买的什么?” 看着快递上的信息,赵合欢也一头雾水,挠头奇怪道:“最近没买东西啊,而且这个收件人名字‘宇宙第一美少女’是什么鬼?” 难怪刚刚快递员的脸色怪异,可是地址又的确是她家没错。 闻言,白禹一挑眉,“打开看看。” 里面两个粉盒子,白禹和赵合欢一人打开一个,当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时,赵合欢直接石化了。 她手里的是一套兔女郎制服,布料少的可怜,还配有毛绒绒的耳朵和尾巴,白禹手里那套是布料更少的女仆装,胸口的位置开了一个心形的洞,裙子短到勉强能盖住大腿根。 “……” 已经知道这该死的东西是哪个蠢货买的了! 几条黑线从额角落下,赵合欢以迅雷之势把衣服收回盒子里,刚要去拿白禹手里那件,白禹目光一深,喉咙上下一动,声音暗哑的道:“欢欢,我想看你穿。” 完了,莫不是每个男人都有制服情节? 赵合欢抗议,“我不要,我饿了……” “就试试合不合身。” 情趣内衣有什么合不合身的! 赵合欢心里在咆哮,她一点都不信男人说的只看看是真的只看一看! “这里有点凉,正好去房间里,顺便帮你把药擦了。” 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白禹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拿起女仆装,直接打横抱起她往卧室去。 “呜哇!骗子!你说了只看看的!” “去房间里看!” “刚才……” “刚才是检查身体,不算数。” “……” 退路全被堵死了。 不情不愿的换了身女仆装的赵合欢感到了无尽的羞耻,发明出这种东西的人脑子一定抽风了,不对,万恶之源应该追究道买了这种东西的司炎头上! 这丁点布料还不如不穿,该遮的地方都遮了,但可耻的羞耻感却直接爆表,她一手攥着裙摆,一手捂着脸,堂堂D&B总裁不要面子的啊! 身材凹凸有致,该挺的地方挺,该翘的地方翘,那张脸虽不如记忆里绝美倾城,却别有另一种风情,有着决断者的成熟,又有小女孩的羞涩,无一不令他痴迷。 “欢欢,我爱你。” 视觉感官达到极致,白禹迫不及待的抱住她,轻吻住她的唇,温柔而虔诚。 柔软的大床陷下去一块,四周空气升温,红鸾帐暖,自是无限春情。 遗落在客厅的手机响了几下,有两个司炎的未接来电。 在拍摄的间隙,看到赵合欢一直没回消息,司炎有些心虚,不知道买的情趣内衣她喜不喜欢? 唔,他已经做好被赵合欢打一顿的准备了,不过能用一顿打换来肉肉吃,一点也不亏,而且小鸾儿刀子嘴豆腐心,哪会舍得打他。 拍完最后一条收工后,司炎兴致冲冲的往回赶,把脑子里各种香艳的场景都幻想了个遍。 他当然不知道这会儿,厨房里的意大利面在锅里慢慢变凉,饿的不行的赵合欢被某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给吃的渣都不剩了。 泡完澡出来,赵合欢又困又饿,沐浴乳的清香和红花油的味道混在一起,白禹把晚饭重新热了下,端到赵合欢面前,“欢欢,先吃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哼。” 她才不吃这一套。 白禹露出一脸餍足的笑意,余光瞟了瞟,撑着头看她,眯眼道:“另外那套……” “想都别想!” 赵合欢决定拿回主权,这可是她的家! 见她炸毛了,白禹眼睛一弯,这事得循序渐进,换了个话题道:“好吃吗?” “哼……” 重新热过的意大利面有点软了,但味道却是无可挑剔的,赵合欢抿了抿唇,仍摆着一张怨念的脸,她可没有那么好哄的! “欢欢包养我吧。” “咳!” 一下被呛住了。 白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自我推荐道:“我有执业医师执照,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都能二十四小时为你服务,确定不需要一个家庭医生吗?” 特意咬重了‘服务’二字。 赵合欢无视,“……” 白禹见状,意味深长一笑,“再说,我刚回来,没地方住,欢欢难道舍得我去挤员工宿舍?” 眨巴了下眼睛,赵合欢本来想说舍得,转念想到医院里那群花痴的小护士,嘴角狠狠一抽,立即坚定道:“成交!” 二楼有四间卧室,二层客厅被改成了健身房,尽管使用的次数寥寥无几,但健身器材倒是一应俱全,司炎住了主卧右边的房间,白禹想了想,就占了左边那间。 白禹的东西不如司炎那么多,一楼的衣帽间一大半都被司炎的东西给堆满了,看到几套司炎买来还未穿过的情侣家居服,白禹毫不客气的拿来自己穿了,他和司炎身材差不多,衣服都是同一个码数,穿着正合适。 默默为司炎鞠了一把心酸泪,谁让他买来了多余的东西! 继莫名其妙包养了小鲜肉之后,赵合欢又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家庭医生。 不过,很开心。 现在想起来,仍觉得不可思议,在外人看来她不过是昏迷了三个月,她和他们的羁绊却已是根深蒂固,跨越了生死的重逢,即使前路再难,有他们的陪伴也会变得轻松温馨。 ☆、第407章 简单粗暴的找人方式 “小鸾儿,早。” 一早起来,司炎坐在客厅里,皮笑肉不笑的托腮看过来,赵合欢一个激灵,莫名有种被做奸在床的错觉,抬头看了眼时间,“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哼!” 司炎傲娇了,凤眼一飞,“小鸾儿是不是巴不得我别回来了?” “呃……” 赵合欢抓抓头发,开始自我反省,他们是怎么一个个爬到了自己头上来的,这个时候作为家主是不是应该拿出点气势来? 在她做着心里斗争时并不知道,生性为小绵羊的她,这种结局是注定的。 “想我原谅你,除非……” 赵合欢瞪大眼睛,等着司炎提要求,这时,白禹端了碟子从厨房走出来,“欢欢,先吃早饭,一会送你去公司。” 司炎当即凤眼一瞪,洛遥头脑简单好忽悠,李承一大度不跟他计较,七杀寡言不多话,怎么第一个找过来的偏偏是跟他最不对盘的白禹呢? 想到他特意订制的情趣内衣便宜了白禹就恨的牙痒痒,“等等,凭什么你送?!” “你想被堵在路上吗?” 看都没看他一眼,白禹凉凉的噎他道。 司炎:“……”名气大也不是什么好事。 左右看了眼,赵合欢低头默默的吃早饭,其实她更想自己开车去。 “啊对了,” 司炎挑起眉梢,挑衅的看向白禹,扬唇道:“今天是新品的拍摄,作为代言人的我怎么会缺席呢,小鸾儿,下午见。” “代言人?” 白禹眼睛眯起来。 司炎就差没把炫耀摆在脸上了,“嫉妒?” “幼稚。” 看赵合欢吃完了早饭,白禹道:“走吧,跟傻瓜待久了会被传染的。” “白禹!你再说一遍!” “怎么,耳朵也聋了?需要我给你介绍医生么?” 赵合欢拿上外套,迅速躲离战场,“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别墅钥匙在白禹的软硬兼施下,自然是又分出去一把,走到车库,赵合欢发觉市中心的公寓她倒是很久没回去了,一直都住在这了。 司炎死皮赖脸的挤到了后座,挑剔的打量了一圈,对白禹的座驾表示出了十二万分的嫌弃,“就这小破车坐着都掉身价。” 小破车……这让其他开着这牌子车的总裁情何以堪。 白禹直接无视他,一脚油门踩到底,开上了高速路,避开早高峰,路上不怎么堵,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赵合欢聊着医院的事,说到一半,手机响了。 看了眼,赵合欢脸色微变,接起来心虚道:“妈?” “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妈吗!上次相亲的那个不满意就算了,包养是怎么回事!你都快三十了啊,那个明星看起来就不靠谱,想玩玩可以,你也得尽快找个人安定下来……” 车内本就安静,电话里的声音白禹和司炎听了个清清楚楚,赵合欢正被老妈说的那句玩玩可以给雷了个外焦里嫩,一个不妨,耳边手机就被司炎给抢过去了。 “喂——” 这嘴上没个把门的万一又说出点石破天惊的话来,老妈是三高人士可受不住惊吓啊! 司炎眨了眨眼睛,对着赵合欢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有礼的问好,道:“阿姨你好,我是赵合欢的男朋友,嗯对的……我是认真的,当然……我知道阿姨担心的……是的明白……” 白禹从后视镜瞄了眼,赵合欢则惊讶的看着和老妈言谈甚欢的司炎,半晌,司炎浅笑吟吟的把手机递过来时,老妈完全换了一副语气—— “小司是个不错的孩子,你要好好把握啊!” “……” 赵合欢佩服的五体投地,司炎见状,得意的抛了个媚眼过来。 谁知,刚到挂电话,旁边白禹幽怨的开口,“欢欢答应了和我领证,难道不给我个说法吗?” 电话那头的赵妈敏锐的听出了奸情的味道:“什么情况?!” 一片乌鸦飞过,完了。 电话被白禹接过去,又说了些什么赵合欢记不清了,等电话终于挂了,她才大大的呼了口气,不过,车里的气氛么…… 司炎从后座欺过来,恨恨的道:“小鸾儿你要和他领证?!” “呃……” 眼珠子一转,瞟了眼白禹,“嗯……” “不行!” 司炎气势汹汹的道。 至今也没哪个地方能让他们这样的关系处于合法化的状态,对于一纸证书,司炎其实并不看重,但凭什么白禹有,他没有? 本就把白禹视为眼中钉的他这下更恼了,凤眸瞪着白禹,呛声道:“想娶我家小鸾儿,你出的起彩礼钱吗?看看你这破车,你这……” “咔——” 猝不及防,白禹一脚刹车踩到底,没系安全带的司炎鼻尖撞上后视镜,整个人卡在座椅之间,姿势……嗯,拍了直接能上头条的那种。 赵合欢一惊,抽了几张纸给他,“撞到哪儿了?严重吗?” “靠!” 司炎低咒一声,狠狠骂道:“白禹!你嫉妒我的美貌就直说!” 把车子熄了火,白禹凉凉的扫他一眼,眼神嘲弄道:“就你那散发着骚气的脸也配让我嫉妒?” 这边刚要下高架,前面不知因为什么事全都堵上了,还真不是白禹故意踩刹车的。 见司炎鼻子擦破了点皮,赵合欢从包里拿了创可贴给他贴上,司炎趁机哀怨道:“下午还有拍摄呢,破相了怎么办?” “后期修一下就行了。” 安慰了句,赵合欢看向前面,又看了下时间,“前面出车祸了吗?” 说着,白禹下了车,“我去看看。” 没一会儿,白禹神色古怪的回来,看向赵合欢道:“听说是封路了。” 封路? 广播没消息啊?正在赵合欢一头雾水时,又听白禹道:“配合军方在找人,是从央城直接下来的命令——” 话未落,半空中传来发动机的嗡鸣,几架直升机盘旋在高架一带,架势摄人,赵合欢目瞪口呆的道:“这是查逃犯吧?动静这么大,连直升机都派出来了。” 白禹脸色更古怪了,看向赵合欢道:“他们在找你。” “哎!” 司炎听到也愣住了,当即如临大敌的瞪向白禹,“那还不快走!” 走?往哪儿走?前后都封了路,天上还有直升机盯着,赵合欢一下车看到前面设的路障边站姿笔挺的军人时,喃喃自语道:“我没偷税漏税啊……” “发现目标!” 直升机后座一人在电脑上飞快操作,用人脸识别比对了一下后,眉梢一挑,道:“让广场把人员疏散,从广场降落,然后把人带回去。” “是!大队!” 事态的严重性远比赵合欢想的更严重,半个小时后,几个军人查看了她的证件后把她带到了高架下的广场,那个一脸正气被称为大队长的人瞥了她一眼,然后道:“带走。” “……” 作为奉公守法的好公民,赵合欢忍住怒气,据理力争,“请问你以什么理由带走我?我犯了什么法了?因为耽误时间而受到的影响你们打算如何赔偿?” 大队长闻言,诧异的看她一眼,态度带了几分恭敬,“赵小姐,是这样的,央城有人想见你,而这位……央城也没几位得罪的起,还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大队长说的明显是一位大人物了,在央城除了几个校友之外,赵合欢想不出想见她的人会是谁? 到这世界快一年,在这要遵纪守法,按照规章办事,但实质上,还是凭实力和人脉说话,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 这种简单粗暴的找人手段,如果是他们认识的,大概只有那个人了。 保险起见,司炎联系了经纪人,取消了下午的拍摄,白禹则联系了导师,导师和领事馆有些关系,只要这边一有不对,立即寻求救援。 白禹和司炎提出跟她一起去时,大队长没有反对,而且对三人敬为上宾。 Z城离央城不远,直飞只要一个小时,赵合欢给助理打了电话,联系了公司法务,公司那边暂时还未收到任何消息,弄的她一头的问号。 绷了一小时的神经,总算在飞机落地时稍稍松懈了下,目的地是一处私人庭院,占地广阔,一眼望去全是草坪,央城遍地富豪,真见识到了还是令人咋舌。 “赵小姐,请——” 大队长恭敬的道。 一身燕尾服的管家鞠了个躬,然后恭敬道:“赵小姐,少爷等候您多时了。” 少爷? 赵合欢似有所感,一个念头呼之欲出,怔怔然之际,一条雪白的萨摩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撒丫子扑了过来。 “小白!” 一道厉喝传来,前腿距离赵合欢不到一米的萨摩耶闻声乖乖的蹲坐在地,摇着尾巴看向来人,“汪!” 远处,一人款款走来。 一身军装笔挺,衣领风纪扣敞开着,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眉宇间坚毅冷峻,望过来的眼睛却温柔款款,柔情尽显。 “承一哥……” 赵合欢激动的不能自已,朝着李承一跑去,身后萨摩耶撒欢的追了过去,一人一狗兴奋的架势如出一辙。 司炎暗松口气,好在是自己人,嘛,在其他事情上还是要分清楚的! “汪汪!” 萨摩耶不停的在李承一腿边绕着圈,李承一拍了下它的脑袋,“好了,小白,去把你家主人叫来!” 小白…… 白禹挑了挑眉,瞥了眼那只看着没什么智商的狗,嘴角抽搐了下。 “欢妹,真的是你。” 把扑来的赵合欢抱了个满怀,李承一目光晶亮的看着她,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我真的好想你,每天都想那你……” “我也想你。” 这几天她的心情一直维持在云端,能这么快和李承一重逢,是她没想过的,或许正如司炎说的,只要她在,他们无论在哪儿,最后都会聚在一块。 曾经的绝望和死寂被温暖取代,心脏缺失的地方被一点点填满,从白禹那知道,系统能量可以修复他们身体的程度是有限的,想到李承一的致死伤,赵合欢心一下又提了起来,神色紧张的仔细打量起面前的人来。 “承一哥,你的伤……” 看她就差把自己衣服扒了,李承一脸色一红,感觉到两道投来的不善视线,笑着抿唇道:“都没事了,醒来时我就在医院,做了个手术已经恢复了,疤也淡了。” “那就好。” 大石落地,赵合欢贴在他胸前,毫不吝啬的称赞道:“承一哥,你穿军装真好看!” “喂喂!” 看着甜腻的两人,司炎实在忍不住了,他这么有存在感的一个人到这儿居然成空气了?一听赵合欢这话,司炎眯起眼睛审视着李承一,哼道:“小鸾儿喜欢下次我就接军旅题材的剧!” 没理会冒酸气的司炎,白禹走过去,指了下停在不远处的直升机,笑道:“派这个把我们接来,肯定不是你的意思吧?” 李承一笑着摇头,“知道欢妹活着,而且过的很好……” 说着看向司炎,当然是再说那个绯闻,见状,司炎得意的挑了挑眉。 李承一继续道:“那时我在术后恢复,想尽早出院去找欢妹,然后碰巧在医院碰到了洛遥……” 这时,那只萨摩耶去而复返,后面还跟着一票人,着急的喊着,“少爷!少爷小心啊!” 李承一轻笑,“来了。” 循声看去,几个类似佣人的人胆战心惊的跟在后面,而在前面,萨摩耶戴上了项圈,链子的一端拉在洛遥手里。 那张脸没有任何变化,飞扬的眼角,凌厉的线条,无论何时都透着一副意气风发的高傲姿态,只是,此时的他坐在轮椅上。 “洛遥的腿……” 心脏忽然揪起,他那样自信,怎么会成为一个瘸子? 萨摩耶拉着轮椅跑的飞快,洛遥惊喜又激动的看向赵合欢,仰着头把她现在的样子记在心里,半晌,扬唇笑道:“丑丫头!” 眼泪夺眶而出,赵合欢蹲下身,心疼的看着他的腿,唇瓣颤抖,“你的腿……” 李承一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时忽然被洛遥瞪了一眼,洛遥歪着头,可怜兮兮的道:“系统能量没办法完全修复我的伤,这双腿就是代价。” “不会的!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他落寞的表情宛如一根刺刺在赵合欢心里,她无法想象一生都只能坐在轮椅上的洛遥有多痛苦,急忙看向白禹,“白禹……” “啊,找他也没用!” 洛遥眼睛闪了闪,瞟了眼白禹,立即摆手道:“他那半吊子哪比的上央城的医学专家。” 推了下眼镜,白禹冷笑的按住他的腿,猛一用力,“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啊——” 下一秒,痛呼声和咒骂声同时响起。 ☆、第408章 李承一番外 曾经以为能陪着欢妹一辈子的,一辈子有多长他不知道,但如果一辈子都能陪在她身边,再苦也会是甜的。 儿时想当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后来更多的是想看到欢妹看他时不掩崇拜的表情,这让他满足而充实。 想成为欢妹的依靠,为她遮风挡雨,然而其实他并没自己认为的那么强大,一次次在战场上看着同伴重伤身死,看着血流成河,他看过了太多的死亡,因为身为将军担负的责任,必须强迫自己理智。 不是不恐惧的,那份恐惧一直伴随至今。 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见证死亡。 他一定会死在欢妹前面,不知何时冒出的念头在心里久久不散,后来他想了很久,这个念头归因于他的懦弱。 没错,懦弱。 没能力保护心爱女人的懦弱,没勇气和欢妹分别的懦弱,他一直都是个弱小的男人,只因为想守护的心而变得强大。 死的是他,实在太好了,要是换地处之,死的是欢妹,光是想想,都教他发疯。 和他比起来,欢妹显然坚强的多,正因如此,他才会一直追随着她,嘴上说着保护她的话,却一次次的被她所拯救。 如果没有欢妹,他大概会和父亲一样当个闲散猎户,娶一个普通的妻子,生几个小孩,过着每日为三餐发愁的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生活。 说实话,欢妹身边每个男人都优秀到让他自卑,不管是医术卓绝的白禹,还是武功高强的洛遥,亦或是玩世不恭的司炎和沉默寡言的七杀,和他们比起来,他就像是混入珠宝中的一粒沙子,黯淡无光。 欢妹却从未舍弃过这样的他,她的第一次也是和他,他何德何能? 欢妹对他的依赖和特别一度让他们嫉妒和不满,司炎明嘲暗讽过他几次,他都一笑置之。 他们说他大度,不爱计较,倒也不尽然,他是在意的,怎么会不在意,越是自卑越是在意,可是他想给欢妹最好的,欢妹值得最好的。 如果七杀是保护她的盾,他就做她手里的剑,只为她的幸福扫平一切障碍。 来到这个世界是个意外的惊喜,在他以为一切走到终点的时候,柳暗花明又一村,他无比珍惜这个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一次,他一定会成长为一个强大的足以保护她的男人。 他在这里的身份是军区少将,少将只是明面上的职位,实际上隶属于国际情报组的秘密职位,醒来时,因为任务受了伤在医院休养,这也方便他慢慢消化这里的知识。 央城势力盘根错节,光是理清这些就够耗脑子的了,更遑论,他在情报组的职责是信息技术。 这是一个崭新的职业,许是天生和这门技术有缘,慢慢消化掉系统给的庞大的资料后,实际操作了几次,他就对这陌生的技术有了熟悉的感觉。 在医院住了几个月,每天的生活单调枯燥,欢妹是他唯一坚持下去的动力,在网上很快就搜到了欢妹有关的信息,找到号码,用了点小手段,很快就查到定位。 之后几个月,每天看着手机上移动的定位红点,就是他最快乐的事, 尽管还没见面,他却熟知欢妹的生活,知道她出院了,知道她在家,知道她去公司了,知道她见到司炎了…… 背后的烧伤比较严重,伤势修复的差不多之后还要进行植皮手术,疤痕他倒无所谓,但从镜子里看到后背整片可怖的伤疤,他无奈同意了手术。 欢妹看到的话,肯定会难过的,所以还是手术吧。 只是这么一来,去Z城的日程又要往后延了。 “原来你才出院半个月?” 赵合欢疼惜的看向李承一,手抚着他的后背,隔着军装的布料能感受到他结实健壮的背脊,他背后的烧伤有多严重她是知道的,而烧伤又是所有伤里最难忍的一种,越想,心越疼。 揉了下她的脑袋,李承一笑道:“系统能让我再遇到你,受再多苦都值得。” 说罢,他闭上眼,颤抖的吻住她。 装修的宛如欧洲古堡的客厅里,两人紧紧依偎着,而另一边,作为古堡的主人,佣人们口中脾气暴躁的少爷,此时正被白禹和司炎一左一右给按着做检查。 洛遥拔高音调的咒骂声不绝于耳,佣人管家面面相觑,少爷巴巴的从Z城请来的这些都是什么朋友? 能把少爷给气成这样的,就是翻遍整个央城也找不出一个来啊! 而且,一向和少爷交好的李少将居然也视而不见,他们是不是该通知一下老爷比较好? 再佣人做着复杂心理斗争时,洛遥红着眼睛被白禹从房间里推出来,佣人看到自家少爷的表情,惊骇道:“少爷您哭了?!” “你特么才哭了!给我滚出去!” 洛遥愤怒的咒道,他哭?他这是被气的好嘛! 听到这中气十足的怒吼,沙发上甜蜜的拥在一块的两人相视而笑,赵合欢摸了下鼻尖,看向怒气不止的洛遥,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白禹,不由扑哧一笑,一物降一物这话真是不假。 “他的腿什么时候能好?” 李承一轻轻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全球顶尖的医学专家都集中在这里,就是想不好都难。” 扭头看向双手托着腮,笑容明媚温柔的赵合欢,李承一微微一笑,感受到胸腔里跳动的心脏,还活着真好,这一辈子,他要成为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将军,只为她而战。 ☆、第409章 洛遥番外 李承一说他命好,就像上天眷顾的宠儿,无论在哪都是含着金汤勺出生,比如洛剑山庄少主,又比如现在这个‘太子爷’的身份。 就凭爷爷在军区的地位,他说一,没人敢说二,而且爷爷最宠他,就是捅破了天也有人给他善后。 刚醒来时,是因为骑马摔伤了腿在医院,起先系统把信息传输给他的时候,他还十分挑剔的表示,他骑马怎么可能摔伤?! 当然他不愿承认,对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纠缠不休只是他的不安作祟。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是不安这个新身份,新家人,新的世界? 也许都有。 如果周围的一切都变了,他还是他吗?还是洛遥吗? 系统注入的能量不足以修复他胸前那个骇人的大洞,可能牵扯到内脏都比较麻烦,就像李承一也在医院待着一样,那个骇人的伤口就像在时刻提醒他是个失败者,在宋唯之面前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即便彼时宋唯之可能已经化成黄土一堆,可埋在他心里的刺却仍和那个洞一样显眼。 抱着试探提出把伤转移到腿上,系统居然做到了,于是他的双腿残了。 住院期间,爷爷经常来看他,看护稍有一点不满意就换新的,即便如此他还是发了好几次脾气,住院实在太闷了,离死亡的气息太近,而且那些医生看起来都没白禹靠谱。 尽管能治好,但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后续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复健,无所谓,反正这里也没法用武功,有没有一双好腿似乎并不重要。 发脾气,沉默,再发脾气,再沉默…… 如此反复,心里的无名火消不下去,就再忍无可忍的时候,甚至想过逃离医院,没了引以为傲的内力,仿佛失去了一身铠甲,不安感快要将他压垮。 这就是丑丫头的世界吗? 奇怪的世界。 只用一个小铁块就能联系,大铁块跑的比轻功还快,系统传输过来的信息量足以冲破他的脑容量,试着消化了些,就颓然的放弃。 他就是头脑简单一根筋,太复杂的事不想考虑,这样也很好,至少他会在这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丑丫头,然后把上辈子没来得及说的话全都告诉她。 医院太无聊,李承一让他耐心养伤,耐心等,好嘛,他等……等个鬼! 等待的结果就是等到司炎和赵合欢的绯闻,那天无意瞄到的娱乐新闻气的他把电视都砸了,李承一却是和他不同,他简直搞不懂李承一的脑回路,看到喜欢的女人被骚狐狸先找到居然也能笑的很开心。 不过,看到精神还不错的丑丫头,不得不承认,他也是有那么点小开心的。 司炎就是在示威,真当他们都是死人啊! 继再一次逃院失败后,看到爷爷特意安排来看着他的大队长,灵光一闪,他不能离开,可以让人把丑丫头带来嘛! 找李承一一商量,李承一怔了片刻,然后打开电脑,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屏幕上就显出一个活动的红点。 他看的一头雾水,“这是什么?” “欢妹的位置。” 来不及诧异电脑的神奇,他让大队长把人立即给他带过来,大队长起先还不愿,以为又是他为了逃院耍的小手段,在大发了一通脾气又惊动了爷爷之后,把丑丫头带来这事莫名变得声势浩大起来。 嗯,纯属意外。 肯定不能在医院见她,实在太逊了,见他非要出院,爷爷无奈,一并把医疗团队带回庄园,对待复健,他变得积极。 大队长工作很有效率,命令下达不过一天就把人带回来了。 看着外面直升机缓缓降落,看着那个不知何时进入他心里就擅自扎了根的女人,这一幕让所有苦难都有了意义。 他没想过为她死,在想之前,他已经这么做了。 身体总是先于大脑行动,他总是后知后觉,包括喜欢她这件事,等发现时,那名为爱的茧早已挣脱不开。 “这样会痛吗?” 柔软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洛遥抬眼,直直的看过去,察觉到他的目光,赵合欢羞窘的拢了下头发,下一刻却见洛遥躲开视线,张了张嘴,半天憋出一句,“真是丑丫头。” 这张脸没以前那张惊艳,却更令他着迷,面对她口不对心好像已经成了本能,分明……想说的不是这个。 “……” 一时,两人都默了下。 捕捉到洛遥眼底浓浓的懊恼,赵合欢不觉一笑,决定大度的不计较他说她丑这事了,然后伸手毫不客气的拧上他的脸。 “少爷!” 几个佣人见状惊恐的瞪眼,这女人到底什么身份?!居然敢捏少爷的脸! “滚!” 几个佣人同情的瞟了眼赵合欢,紧接着,伴随着怒吼,一个拐杖猛地砸过来,她们听到自家少爷吼道:“我让你们滚出去!聋了吗?!” 等佣人走后,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人时,赵合欢看着恼羞成怒的洛遥笑的更愉悦了,洛遥脸红的不行,可在她面前,就成了纸糊的老虎,一点威势都没有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洛遥闷闷的想,这是在说他没长进吗? “脾气这么大?小少爷?” 又不是他愿意发脾气,谁让他们太烦人。 赵合欢支着下巴,就地坐下来,这个高度正好可以趴在他的腿上,洛遥目光一暗,握在扶手上的手用力攥紧。 她从未给过他只言片语,他之于她,也许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细细想来,这才是他不安的根源。 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都能唾手可得,唯独她,别扭和骄傲让他无法像司炎那样死缠烂打,最后只能自己和自己生闷气,又无法像白禹那样步步为营虏获她的芳心,又没有李承一青梅竹马的情谊,又不如七杀以命相抵的守护。 “洛遥……” 猛地吸了口气,她要说什么?怪他用这种方式把她带来? “我有没有说过……” 赵合欢眯起眼睛,把视线看向别处状似一点不在意的洛遥的脑袋给掰过来,然后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认真道:“我喜欢你?” “哎?” 怔怔的样子让他看起来十分呆萌。 赵合欢扑的一笑,微微起身抱住他,重复道:“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抱歉一直没有告诉你。” “你,你,你——” 呼吸一窒,脸恰好埋在赵合欢胸口的洛遥差点没激动的直接窒息,一双眼里浮上狂喜和激动,大张着嘴磕磕巴巴的说了几个字,低吼道:“别哭啊——哭起来更丑了——” 楼下里几人听到这声吼相视一笑。 司炎“噗”的笑弯了腰,“枉我大度让他和小鸾儿独处,结果就这?” 李承一亦是笑着摇摇头。 抬眸瞥了眼,白禹扶额,故意刺司炎道:“你这油腔滑调不知混迹了多久的青楼练出来的?我想欢欢一定很乐意知道。” 司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就是混青楼也会为小鸾儿守身如玉,你当我是夜归云么!” 楼下吵的热闹,楼上却是一片温情,感受怀里真实的温度,洛遥眼睛委屈的一红,没有放弃真是太好了。 ☆、第410章 很高兴见到你,欢儿 央城军区总院,守护森严的会议室内气氛凝重,一个年约七十的老者正在看着一份调查报告,最前一页的照片赫然是赵合欢。 那份报告详细的记载了许多连赵合欢自己都不一定清楚的事情,老者把报告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目光定在最后一页刊登的绯闻上。 老者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可麻烦了。” “洛老有什么指示?” 下首,一个肩头挂着勋章的中年男人问道。 前天,洛老最宠的宝贝孙子从Z城带了个女人来,因为调动了特三处的直升机,消息在队里传的极快,没一天他们就全知道了。 洛老在军区的地位举足轻重,即使已经从一线退下来,洛家仍握着重权,洛家上下也就数这个幺孙最不靠谱了,做出什么来他们都不会奇怪了。 他们也只有眼红羡慕的份,谁让他们没个好爷爷呢? 司令问这话的时候眉心微皱,这女人呢,有些来头,是D&B公司的总裁,要让她闭嘴恐怕给动上许多关系。 他本想讨一下洛老的欢心,把太子爷这事给办妥了,也好让自己十几年没挪过位的职位在往上升一个台阶,谁知,洛老虎目一瞪,怒道:“我的遥儿情窦初开,却看上一个不省心的女人!” “呃……洛老的意思是?” 据说她父母都在国外,要直接解决就太棘手了, 盯着绯闻上司炎妖孽的脸庞,洛老为自己宝贝孙子不值,就这跟女人似的小明星哪比的上遥儿? 要是司令知道一脸肃杀的洛老想的是这个,一定会吐出一口老血。 “撤了。” 洛老板着脸扯下那张绯闻,“禁止任何媒体报道,网上的也全都删了!” 虽然他很想插手帮遥儿追孙媳妇,但遥儿三令五申不准他干涉,否则就断绝关系。 洛老本意是想眼不见为净,省的气出自己的高血压,却是不知司令完全没领会他的意思,层层传下去后,所有和司炎有关的娱乐新闻全被撤了。 紧接着,上头要封杀司炎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这时,回到Z城的司炎正因为拍摄的问题在大发脾气,那天因为洛遥的强硬手段,这边的拍摄自然耽误了,丽姐提前打了招呼,约定在今天重拍。 结果呢? 那个听都没听过自称是大牌的摄影师居然放他鸽子了! 因为耽误了两天,拍摄的时间本来就紧,等了一个小时的摄影师居然不来了,一贯好脾气的赵合欢都来气了,不来好歹提前打声招呼吧! 助理道:“欢总,我去联系几个以前合作过的摄影师。” 赵合欢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小鸾儿别气了,那种不着调的摄影师不来正好。” 司炎泡了杯咖啡过来,歪头看着她。 见状,赵合欢按了下眉心,撇了撇嘴道:“人家是业界有名的,在圈子里的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好,这次无缘无故放鸽子实在没道理,是不是你哪里得罪他了?” 一听这话,司炎大声喊冤,“我得罪他?我看是他嫉妒我吧!” 好吧,在司炎眼里,这世上就没有不嫉妒他的。 助理联系的几个摄影师都婉言拒绝了,现场几十个工作人员在干等着,赵合欢头疼的皱着眉,替换的海报后天就要换上,时间不能再拖了。 “他们都说抽不开身……” “这么巧?” 总觉得有些不对,但现在也不是细究的时候,正一筹莫展之际,司炎捧着单反看过来,凤眼一眨,笑道:“小鸾儿来给我拍吧!” “我?” 赵合欢一愣,“我的拍照技术……” “有什么关系,有我就够了。”颜好,任性。 反正等着也是浪费时间,赵合欢看了下表,一边让助理继续找摄影师,一边试着给司炎拍了几张。 “衣服掀一下,露出皮带,嗯很好……” 镜头里,站在白色布景前的司炎展现出专业的素质,不苟言笑时是高冷,莞尔一笑时是勾人,表现力惊人,奈何赵合欢是个外行,拍出的照片无法表达其中十分之一的美感。 “欢总!找到了一个摄影师!” 那边,助理兴冲冲的喊道。 赵合欢这才松了口气,却见司炎撇撇嘴,看着赵合欢拍的照片,由衷赞道:“小鸾儿拍的多好,要什么摄影师?” 赵合欢羞恼的瞪他一眼,然后看向助理道:“摄影师还有多久到?” “他就到楼下了,以前没跟公司合作过的,好像是个新人……” 助理一边说,一边在网上查摄影师的资料,话到一半忽然顿住了,诧异道:“第一张摄影作品就获得了影展的奖!太厉害了吧!而且才十八岁!天才啊!” “叮——” 随着助理的惊呼,电梯停在这层,赵合欢忽然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好像姓沈……” 电梯打开,一个身穿黑色衬衫,背着包的年轻人从电梯里走出来,他有着一张清隽的脸庞,气质干净。 看着赵合欢露出一个放松的笑,他快步走来,伸出手,笑着自我介绍道:“抱歉久等了,我是沈七杀。” 助理啊了声,然后道:“欢总就是他,七杀这个名字真的很特别。” “七杀……” 赵合欢咧着嘴,脸上表情一定傻透了。 七杀宠溺的看着她,点头道:“是我。” 由着交握的手,七杀用力抱了下她,感觉到她轻轻颤抖,笑叹了一声,在工作人员感到奇怪之前,七杀放开她,然后捧着她的手背吻了下。 浅笑道:“很高兴见到你,欢儿。” 在一边的助理目瞪口呆,余光瞟了眼司炎,欢总最近的桃花也太旺了! “喂喂,可以开始拍了吗?” 司炎叫道,对七杀这种以礼仪为借口光明正大吃豆腐的行为很是不满。 看看,这才多久,一个不落的全找来了,早知道他就该低调一点,让自己吃独食的时间能长点。 追悔莫及啊。 七杀笑看了他一眼,“好久不见。” “哼。” 看着赵合欢喜不自禁的傻样,司炎难得没开嘲讽,随意和七杀握了下手,斜睨了眼他背来的相机,问道:“你真是摄影师?” “如假包换。” 七杀淡淡道:“来吧。” “好。” 被激起了好胜心,司炎双手揣兜走到幕布前,助理把这次的拍摄主题给七杀看了一遍,然后就投入正式的拍摄中。 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赵合欢扬起的唇角就没下去过,搞得助理神色古怪的看了她好几次。 “叮——” 系统声音突然跳出来,“礼包接收完毕,宿主请查收!” “88号!” 物品里的礼包呈现出灰色状态,赵合欢有好多想问,但也许是系统刚升级还不稳定,又供给了礼包大量的能量,以至于提示音调听起来有些虚弱。 叫了几声都没反应,无奈放弃。 三个小时后,三人回到了别墅。 赵合欢停好车,看到亮着灯光的别墅,嘴角一弯,“到家了。” “嗯,到家了。” 司炎笑道,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家。 “看来我是最后一个?” 司炎停住脚步,一拍脑袋,得意道:“这个不错,我是第一个,你是最后一个,就按这个顺序怎么样?” 三人在外面吵吵闹闹的,屋里的李承一和洛遥一早就听到了。 司炎打开门,看向洛遥道:“你觉得呢?” “我,我没问题!” 出乎司炎的预料,洛遥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那是因为昨天白禹提过要按年龄排,要知道,按年龄他就是最后一个! 司炎诧异,又看向李承一,“你呢?” “我无所谓。” 接过赵合欢脱下的大衣,李承一摇头笑道。 说服了三人,司炎抚着下巴,“既然都同意了,那就这么定了。”白禹在他后面,怎么想怎么开心。 “白禹呢?” 赵合欢问道。 “他说有个手术,会晚点回来,欢妹晚上想吃什么?” 李承一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走到厨房,赵合欢系上围裙,打开冰箱拿了几个土豆出来,“炖牛肉怎么样?” “好。” 李承一顺手接过土豆去皮,然后给电饭锅插上电,笑道:“有这些电器确实方便了许多。” “比烤肉要方便吧?” 想起李承一烤的肉,赵合欢嘴馋的舔着唇,道:“可惜没有烧烤架,不然我都想吃承一哥烤的肉了。” 司炎不知什么时候挤了过来,“烤肉我也会啊!” “要不你来?” 赵合欢让出位置,示意他来做晚饭。 司炎眉梢一挑,撇嘴道:“小鸾儿陪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 “事情还不少。” 把牛肉过了水后放进锅里,调好时间,一次要做六个人的分量,赵合欢有些把握不好,不过多了也没事,明天可以带去公司当午饭。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汽车声,白禹回来了。 看到坐在沙发上看球的七杀和洛遥,白禹微微一笑,“今天倒是热闹。” “回来了!” 厨房里,赵合欢探出半个脑袋来,才刚说了一句,就被司炎给按了回去,司炎双手叉腰道:“快点快点,要糊掉了!” “小心烫,我来端!” 李承一戴上手套,把砂锅端上桌。 白禹换了身衣服从楼上下来,看着在桌边等他吃饭的几人,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下,“今天是欢欢的手艺?” “尝尝!” 赵合欢咧嘴道:“有一段时间没做菜了,看看好不好吃?” 赵合欢刚夹起一块牛肉要递过去,司炎忽然从中截胡,一口吞了下去,然而得意不过两秒就龇牙咧嘴的怪叫道:“好烫!” 洛遥毫不客气的嘲道:“活该。” 七杀但笑不语,李承一好心的给司炎倒了杯凉水,白禹则笑眯眯的要求赵合欢再夹一块吹凉的给他。 托五人的福,一餐饭吃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几个菜全都消灭的干干净净。 赵合欢吃完了就不想动,七杀乖乖包办了洗碗的活,司炎得意洋洋的告诉白禹他们排的顺序,指着自己鼻尖道:“你排在我后面。” 白禹睨他一眼,语出惊人道:“听说今天片场不顺?你没想过为什么?” 司炎一愣,狐疑的眯起眼睛,“为什么?” “业界里有传言,上头有人要封杀你。” 收拾完碗筷的七杀解释道:“要不是为了帮欢儿,我也不想拍你。” 司炎:“……” 封杀?! 于是,司炎立即忘记了要找白禹嘚瑟的事,想给丽姐打电话,又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于是等托了人脉问清缘由后,已经是下半夜了。 而他这排第一的顺序直接就被白禹代替了。 赵合欢早早醒来,静静地看着枕边男人的面孔,那无论看多久都充满吸引力的脸庞,一缕碎发遮住了清冷的眼睛,让完美到觉得难以接近的五官添了些许柔和。 呼吸轻浅安静,这份安静却给了赵合欢难得的宁静舒心感。 那双眼睛突然睁开,含笑问道:“欢欢这么喜欢我?看我多久了?” “啊……你什么时候醒的?” “就在欢欢痴痴的看我的时候。” 把脸埋进被子里,赵合欢愤怒的指控,“你装睡!” 白禹翻身压过来,戏谑道:“欢欢醒的这么早是因为昨天我还不够努力吗?” “嘭!” 一声巨响把两人给惊了下,赵合欢弹起来,涨红着脸跑去浴室。 片刻后,白禹顶着一张欲求不满的黑脸,看到楼下打的起劲的洛遥和司炎,嘴角狠狠一抽,而刚洗完澡披了件浴袍出来的赵合欢见状,目瞪口呆道:“又怎么了?” “是洛老的命令封杀司炎的。” 李承一看她一眼,解释道:“他认为是洛遥的意思。” 一道咆哮隔着落地窗传进来,“就你这小白脸值得爷封杀你吗!” “不是你还有谁!少特么给装!” 赵合欢:“……” 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 等那边终于消停下来,他们早饭都吃完了,白禹去医院,赵合欢去公司,七杀的工作相对自由,每天空闲时间很多,李承一正在申请调令,打算把工作调到Z城。 洛遥复健的效果不错,看到医生传回来的洛遥的检查结果,洛老大松了口气,对乖孙一意孤行去Z城这事也既往不咎了。 ☆、第411章 七杀的一天 这个冬天注定不平静,用鸡飞狗跳来形容或许夸张了些,他倒是更想用温馨来形容,不过白禹和司炎肯定会第一个投反对票。 距他们六人在南山别苑一起生活已经有一个月了。 一楼是客厅,餐厅和厨房,卫浴每个房间都是独立的,二楼四间卧室分别被司炎,白禹和洛遥给占了,剩下一间是欢儿的主卧。 基本是按先来后到的顺序,反正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对于卧室的安排他没多少纠结,为此争吵不休的反而是住对门的司炎和洛遥。 洛遥能住在二楼,一是因为他声称自己腿脚不方便,复查早合格了却说腿脚不方便,这一度让他怀疑洛遥之所以和司炎不对头,是因为他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厚脸皮。 二是李承一让他了。 不得不说,李承一温和大度,和谁的关系都不错,如果这屋里没他,恐怕会比鸡飞狗跳更夸张。 三楼有三间卧室,他和李承一一人一间,从露台望出去的风景很美,南边就是栗山风景区,很适合他的工作了。 四楼是露天泳池,现在闲置着。 司炎提出要改成露天温泉,在兴致勃勃的打扫了一会儿后,就腰酸背痛的放弃了。 没了内力对他们多少有些影响,精神和体力都不如从前,当然了,这是和以前比,和这个世界的人比,从司炎这样懒散的人都被媒体冠上一个‘工作狂’的标签就能看出来了。 他们都有了新职业,是系统给他们身份时附带的。 尽管嘴上嚷嚷着要欢儿包养,但实际上谁也没放弃自己的工作,或许是一种好胜心作祟,或许是不想让欢儿过于担心他们? 欢儿说过,工作能让他们找到在这个世界的归属感。 想到初来时的茫然不安,欢儿在他们的世界可能都体会过,就会有种离她更近的奇妙感觉,他很享受现在这一刻,享受当下。 “早。” 赵合欢从楼上下来,睡眼惺忪的跟他打了个招呼,“早上吃什么?” 厨房边上贴了张表,周一到周五正好他们一人轮一天,赵合欢原本是请保洁阿姨来打扫的,可他们都不愿意这个独属于他们的空间有外人的痕迹,所以洗扫煮饭都一一包揽了下来。 他还好,各种家用电器对着说明书很快就用熟了。 李承一以前就擅长烧烤,现在他们最期待的就是周四,李承一的晚饭和司炎偷懒买的半成品,白禹的各种面食,以及洛遥的黑暗料理比起来,简直丰盛的让人流泪。 至于他么,中规中矩吧? 把包子端到桌上,包子是可爱的兔子形状,可惜是买的冷冻的,他也试过自己包,但做出来总没有买的好吃,只好作罢。 欢儿安慰他说这都是机器包的,人当然比不过机器。 这个世界果然充满了玄妙。 “慢点,小心烫。” 见赵合欢咬了一口就龇牙咧嘴的,无奈的把牛奶吹凉了递过去,“怎么这么急?” “唔啊,要迟到了!” 一口把包子咽下去,赵合欢接过牛奶喝完,看了眼时间,埋怨道:“白禹那个混蛋!都说了今天要早起,也不叫醒我!” “我今天没事,我送你去公司。” 赵合欢眨巴眼睛,撒娇道:“还是七杀最好了!” 最好吗? 这话她只对他一个人说过,是她对他独有的情感呢?还是她的温柔细腻呢? 无论哪个,这话都像一股注入他心里的暖流,就让他自私的认为这亦是一种唯一。 “等等。” 临出门前,他拿了围巾给她戴上,赵合欢一愣,余光瞥见镜子里映出的脖子上的吻痕,登时脸色爆红,心虚的瞟了眼七杀。 视线被七杀捕捉了个正着,她羞涩心虚的表情像极了某种毛绒绒的小动物,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可爱到极致,轻叹一声,抱着她的腰身将她搂向自己,温润的唇轻柔地覆上她的。 一吻过后,她浑身软绵的依偎在自己怀里,满脸羞红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化身为狼,“欢儿,要不别去了?” “……不行!” 拒绝的话用绵柔的嗓音说出来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赵合欢一边挣扎,一边暗暗唾弃自己,想她如果当了国君,一定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好吧。” 正在赵合欢纠结的时候,七杀却放开了她,帮她理了下衣服,出门去开车了。 哎? 这没来由的失落感是怎么回事? 七杀回头冲她招招手,“欢儿,怎么还愣着?今天不是约了采访吗?” “啊!” 忽略掉那点失落,赵合欢上了车。 绕了几条高速,一路畅通无阻,时间竟是卡的刚刚好。 今天和商业杂志约好了专访的,据说负责采访她的是个以问题犀利闻名的记者,助理把预写的采访稿递给她,说道:“有关隐私的不想答就无视,欢总,听说那记者是Alier的粉丝。” “……” 采访很快开始。 工作人员架好机器,穿着一身干练风衣的记者和赵合欢寒暄了两句,很快就进入正题,起先几个问题中规中矩,问的都是设计和时尚。 然后记者话锋一转,问道:“除了珠宝方面,许多读者来信对赵总的情感表示出了莫大的关心,赵总这样事业有成又漂亮的女人,一定有很多追求者吧?介意和我们谈一下吗?” 采访是现场直播,记者一问到这,直播的评论唰唰猛涨,因为司炎那番金主言论,连带着赵合欢也被一些狂热粉丝扒了个底朝天。 幸好她没什么黑料,除了这个花边,再没其他绯闻,但是和司炎的年龄差,仍导致网上有一片骂她老女人的负面声音。 记者正面问到这个话题,自然引起了很多关注。 谁知,赵合欢礼貌的甩出两个字,“介意。” 记者显然没料到她会直接拒绝,正在心里嘲笑她无脑的时候,赵合欢一抬眼,看到摄像机后面站着的七杀,一身不起眼的黑色衬衫,仿佛随时随地都会融在黑暗里,却永远都会在她目之所及的距离。 七杀微微一笑。 赵合欢嘴角轻勾,然后看向记者道:“我的私生活和这次采访的主题没有关系,作为专业记者,事先应该做好功课不是吗?” 记者不服的眯了下眼,“我只是代表广大读者来问的,赵总不想回答也不用如此咄咄逼人吧?” “广大读者吗?” 赵合欢若有所思,然后笑道:“那请好奇的读者自己来问,登录D&B官网信箱,我看到会一一回复。”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唯有七杀露出无奈的笑,还真是她一贯的作风。 D&B官网的流量因为她这话一下飙升,收到的邮件也是一封接着一封,既然这个话题是卖点,那么与其给别人,不如留给自家。 这么大的流量里,没准就有D&B的潜在客户呢? 杂志最后用的照片是七杀给拍的,七杀镜头下的她有种小女人的娇羞和温柔,和她以往的形象大相径庭。 “喜欢吗?” “嗯!” 赵合欢看着照片笑起来,原来,自己在他眼里是这样的,“拍的好好!” 闻言,七杀忽然压低了音量,说道:“是模特漂亮。” 耳根一下红透了,谁说七杀不善言辞的?这丫根本就是闷骚。 ☆、第412章 六人一起 今天工作结束的早,难得才下午,别墅里人都聚齐了。 白禹洗干净手,然后把衣服丢去洗衣机,当医生后他的洁癖好像又严重了,因为他精湛的临床技术,听乔鸢说最近几个特别的病人都转到白禹这儿了,本作为交换医生的白禹近来倒是最忙的一个。 司炎最近在隔壁市拍电影,赵合欢也快半个月没见到他了,司炎在跟前的时候总是聒噪,一离开这么久,赵合欢还真有些不适应。 嗯,只是一点点而已。 在司炎黏着她说甜言蜜语时,赵合欢嘴硬的如是道。 尽管洛遥有个游手好闲的身份,但在大家都为各自的事忙碌时,唯一闲着的他反而无聊了,所以在和洛老商量之后,洛遥去了军区。 本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小心思,洛老给安排的训练区就在别苑附近。 对洛老如此开放的思想,赵合欢至今仍觉惊叹,在洛遥擅自跑来别墅时,她还以为洛老会使出各种强硬手段阻挠的。 谁想,洛老压根没阻挠,反而一个劲的送助攻。 李承一去国外出了一趟任务,也是今天刚刚回来,七杀参加了一个摄影展,接下来的日程都空下来,而赵合欢这边,刚出完新季度的新品,正在休息中。 “欢儿,过几天就是平安夜,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七杀翻看着几张旅游的画报,“这里在杂志上推荐过很多次,还有你心心念念的温泉……” “哪里哪里?” 一听温泉,司炎两眼冒光,“车程三小时,我也要去!” 李承一查了下攻略,笑道:“评价不错,去的话要提前预订了。” 平安夜离正月很近,旅游跨年的游客很多,温泉酒店价格涨到了四位数仍是爆满,洛遥瞥了眼,挑眉道:“打个电话去,怎么都能腾出几间来。” 妥妥的太子爷作风。 “顺便把烧烤架和冰箱里的食材带上,外面吃的东西多少不太健康。” 看了看冰箱里的食物,白禹说道。 洛遥瞄他一眼,奇道:“你也休息?” “半个月带薪假。” 白禹眉梢一挑,淡笑道。 “那太好了!” 上次去玩还是毕业旅行的时候,确认过大家都有空,赵合欢一下来了劲,“明天出发,能在那儿待一周,正好赶上跨年!” 司炎笑着亲了下她,亲昵道:“嗯,和小鸾儿迎接的第一个新年。” “你必须要变装!” 司炎耸耸肩,颇为遗憾道:“看不到我这张脸,小鸾儿不觉得可惜吗?” “看到你的脸会长针眼倒是真的。” 白禹凉凉的道。 一致决定后,赵合欢把行李箱拖出来,兴致极高的准备要带的衣服了,几人正聊的起劲,门铃忽然响了 赵合欢一愣,放下手里的东西,疑惑的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了,难道是乔鸢吗?” “我来开。” 离门边最近的洛遥说了声,打开门—— 一位中年女人站在门外,围巾裹了半张脸,尽管上了年纪,眼角却没多少纹路,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 女人身后是一位高大儒雅的男人,男人不苟言笑的脸庞十分严肃,望过来的眼神夹杂着明显的挑剔和审视。 洛遥正疑惑间,就听赵合欢诧异的叫了句,“爸?妈?” 房间被沉默的气氛笼罩。 七杀端了茶出来,然后安静的坐在一边,赵合欢硬着头皮道:“爸,妈,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 “你,你这……哎哟,我的血压……” 赵合欢急忙去扶,“妈!” “我听你妈说了我还不信,你从小就懂事,也没让我们操心……”赵父看着赵合欢,眉心拧的紧紧的,道:“你们都住一起?” 咬着下唇,赵合欢深吸了口气,说道:“嗯,事情就是这样。” 五人同时看向赵合欢,无论在哪个世界,他们的关系在旁人看来都可笑又荒诞,但作为什么都不懂的旁观者,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对他们妄加非议? 他们之间的感情是跨越了生死的,可即便如此,五人此刻心中仍有些许不安和复杂。 迎着父母的目光,赵合欢认真道:“我们确实住一起,我爱他们,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你——” 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家女儿嘴里说出来的,赵父指着她的鼻尖,忍了半晌,丢下一句“我不同意”,然后拉着赵母怒气冲冲的离开。 “哎!” 叹了口气,赵合欢烦闷的抓了下头发,看向五人担心的眼神,耸肩笑道:“我爸他啊很开明的,这事对他来说还是太惊讶了吧!哈哈!” “欢妹。” 李承一抱着她,轻声道:“相信我们,一定会争取伯父的同意的。” 大不了让爷爷出马,洛遥这么想着,摸着鼻尖道:“就算不答应你也别想甩了我!” 白禹思付着对策,七杀则在网上搜索“讨好岳父母欢心的一百种方式”,司炎悄咪咪联系到赵母喜欢的明星要了张独家签名照。 将几人表情收入眼底,赵合欢扑哧一笑,“我去洗澡!明天出发!” 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点在预料之中的小困难才没那么容易把她打倒,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幸福的形式,而属于她的幸福,就是六人在一起。 ☆、第413章 度假 香山温泉酒店客满如潮,通往山顶的观景大套间上设了一块‘禁止通行’的告示牌,据说是顶层在维修中。 顶层的温泉瀑布是这里的网红景点,当然收费也是不菲,观光客深表遗憾,在下面拍了几张到此一游的照片作罢。 此刻套间内,酒过三巡的赵合欢明显有点兴奋过头了。 屋里开了暖气,只穿一件浴袍也不冷,刚泡了温泉出来,一张笼着水汽的脸庞泛着诱人的熏红,加之又喝了点红酒,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眼看那瓶酒被她喝掉大半瓶,七杀怕她一会儿要吐,连忙把酒瓶拿开,“欢儿,不能再喝了哦。” “哎?” 迷茫的眼睛望过来,嘴巴不情愿的嘟起,赵合欢声音软糯的央求道:“就再一杯,好不好嘛?” 酒是司炎买来的,味道很甜,度数却不低,而且后劲很大,自诩会喝酒的赵合欢完全没觉得自己醉了,还想着再喝一杯。 七杀一晃神,酒瓶就被赵合欢得意的抢了去,“嘿嘿。” 刚要张嘴,一只手又伸了过来,直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看着空了的酒杯,赵合欢怨念的抬眸,看到只裹着一条浴巾,赤着上身的白禹时,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白禹啊……那杯是我的。” “欢欢也想要?” 嘴里香甜的酒味蔓延,白禹挑起一边的眉毛,声音低低的,带着引诱的意味。 眨了眨醉意朦胧的眼睛,身子猛的被拉近,白禹的手扣在她的后脑勺,炙热的唇瓣相贴,一股比酒精更为醉人的气息从紧贴的唇瓣传来。 七杀微一勾唇,手指攀上赵合欢光洁的小腿,和白禹对了个眼神,七杀一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从浴袍下伸进去。 “唔……” 所谓微醺,就是一种理智和放纵的拉扯,感觉到七杀贴上来的身体,赵合欢哼了两声表示抗议,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向白禹,这样的尺度太大了,绝对会被“咔”的。 修长的手指撬开她的唇,轻轻摩沙着娇柔的唇齿,白禹咪起双眼,一出声便是无比沙哑的嗓音,“欢欢,这么久了,你就不想我?” “……” 怎么会不想,可是…… 白禹又道:“欢欢要拒绝我?” 脑中立即响起了否定的声音,就在赵合欢挣扎时,浴袍滑落,光滑细腻的肌肤暴露在暖色的光线下,七杀沿着她的背脊一寸寸亲吻上来,轻声道:“欢儿,不想要吗?” 最后的坚持崩溃,她怎么说的出拒绝的话? 理智是什么? 算了吧。 被绯色覆盖的小脸从强自忍耐再到忍无可忍,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这本就敏感的身体,巨大的快感源源不断的袭来,即便前方是地狱,她亦会毫不迟疑的跳下去。 室内一片旖旎。 外面,司炎靠在池壁,手捧着酒杯,惬意的抿了一口。 洛遥瞪着一双眼睛看向房间,断断续续的呻吟时不时倾泻而出,几乎要按捺不住自己了,忍了又忍,吐出一大口浊气。 算了,白禹总归是让过他几次的。 李承一笑了笑,继而颇有些担忧的道:“欢妹不会生气吧?” “白禹出的主意,生气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咧着嘴,司炎笑的像只狐狸,等小鸾儿适应了,以后吃肉的方式就更多了,要不是因为这,他才没那么大度把这次机会白让给白禹呢! 闻言,李承一无奈一笑,看向山下挂满灯饰的地方,“景色不错。” “快看——” 话音未落,伴随着一道响声,天边绽开一朵绚烂的烟花。 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司炎笑道:“新年了啊!” 抬头望天,洛遥眼眸闪了闪,咧嘴笑道:“丑丫头还嚷着要看烟花呢!” 与此同时,在极致的欢愉中,赵合欢脑中一白,随即绽开了无边的火花,和高悬在天边的烟花一样耀眼夺目。 头痛只是宿醉后果中最轻微的一个,迷迷糊糊转醒时,在新年的第一天,睁开眼看到的是赤裸紧实的胸膛,目光一转,腰上还搭着一只手,再一转,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又往这边蹭了蹭。 目之所及皆是让人垂涎三尺的美色。 赵合欢顿时愣神,立即鸵鸟似的闭上眼,这是什么不知廉耻的春梦啊! “醒了?” 狭长的凤眸眯起,无比自然的凑过来,在赵合欢脖子上印了一个草莓印,然后慢悠悠的支起脑袋,故意的道:“赖着不起是在回味吗?” 啊啊啊! 让她原地爆炸吧。 刚要坐起来,缠在她腰间的手臂一拽,洛遥赖着不送手,嘟囔道:“还早,在睡一会。” 盖在身上的薄被滑落,瞠目结舌的看着身上残留的令人脸红心跳的痕迹,赵合欢眨了眨眼睛,扭头对上司炎荡漾着春情的脸庞,“昨天……” “嗯,昨天。” 司炎笑眯眯的附和。 紧咬着下唇,脑中闪过几个旖旎的片段,赵合欢脸色通红,暗骂自己酒后那什么,继而艰难的开口道:“我记得明明是……” 她还没混乱到记不清人的地步,昨天明明是白禹和七杀的。 司炎危险的眯起眼睛,扑过来道:“小鸾儿忘记了昨晚对我是多么热情如火的吗?看来我需要好好帮你回忆一下……” “哎?” 能说不吗? 答案当然是不行。 在司炎强势而温柔的攻势下,断片的记忆一点点复苏,身体不争气的起了反应,她情不自禁的搂住司炎的脖颈,控制着节奏,互相愉悦彼此。 听到屋里的动静,七杀放下早饭。 白禹刚冲完澡出来,拿出带来的咖啡豆,对七杀道:“喝吗?” “谢了。” 对着外面的风景拍了几张,七杀淡笑着应道。 白禹斜眼望向屋内,凉凉的看了下时间,“再给他十分钟。” 闻言,七杀唇角一扬,十分钟吗?几乎能看到司炎的黑脸了。 度假的时间过的非常快,很少像这样悠闲慵懒到什么都不想的时候了,随着假日结束,这边的游客也少了许多,他们去了一趟山顶,在山顶烧烤露营,尽管后半夜下了一场大雪给冻了个够呛,不过也是少有的体验了。 唯一郁闷的是,赵合欢觉得自己越来越没下限了。 六个人一起泡温泉什么的,那画面想想就头顶冒烟了,就在几个月前,她还是一个无比纯情的恋爱经验为零的少女啊! 嘛,装鸵鸟就够了,反正关上门都是自家的事。 说服自己容易,说服爸妈嘛…… 赵合欢蜷在沙发上,整个人陷进沙发里,捧着本书神游太空,度假期间老妈来了好几条信息她都没回,无非是些今后怎么办,别人怎么看,孩子之类的各种琐碎而现实的事情。 一直秉持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念头,人生本来就充满着变数,考虑那么多有什么意义? 就像几个月前,她全然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生活。 感叹世事无常时,手里的书被抽走了,李承一翻了翻书,而后笑道:“看你又叹气了,还在为那件事在烦?”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赵合欢往后一躺,想了想道:“也不算烦,就是想着怎么说服他们,哦对了,他们为这事还跟我杠上了,居然一直留在这了。” 爸妈在她住院期间都是两边来回飞的,父亲古板严苛,是大学任教,要他接受这事赵合欢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妥协的。” 赵合欢坚定道。 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李承一点头道:“别想那么多,这事交给我们就是了,难道欢妹对我们这么没信心?” 赵合欢挠了挠头,见几人都停下手边的事看过来,抿唇道:“……不是没信心啦。” 白禹淡淡道:“想太多小心秃头,你只要乖乖等着,麻烦的事情都交给我们来处理。” 秃头……她头发可浓密了好吗? 司炎难得附和道:“就是,这是男人的战场!” 眨了眨眼睛,那边刚做完三十个俯卧撑的洛遥一跃而起,信心十足的道:“有我这么好的女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自恋也会传染的吗? 正说着话,七杀了拎着大包小包进来,茶具,书籍,等等全是爸妈喜欢的东西,这是打算投其所好吗? 看着五人自信满满的神色,赵合欢展颜一笑,抱住最近的李承一亲了一口。 “小鸾儿我也要!” 司炎凤眸一眯,主动献吻。 洛遥低咒一声,抢在司炎前面,别扭的吻上赵合欢的唇。 每人都闹了一遍,在暧昧失控前,赵合欢忙说起正事,“等忙完这段时间,正式去见一下我爸妈吧?” “听你的。” 李承一温柔笑道。 于是日程安排下来,为了防止再像上次一样不欢而散,赵合欢特意挑了小年夜这天,嗯看在团圆的份上,老妈应该不会把他们赶出来吧? 转眼到了小年夜这天,在赵合欢跟乔鸢说过这事后,乔鸢就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时刻关注着她的动静。 赵合欢鄙夷的把这个损友吐槽了一顿,然而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因为提前打过招呼,老妈也跟老爸提前做了些思想工作,尽管如此,到家楼下时,仍止不住的忐忑。 白禹和七杀负责开车,他们六个人开了两辆车来,洛遥把东西从后备箱拿出来,赵合欢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李承一的手,敲了敲门。 “妈,我回来了。” 赵母打开门,脸上难掩欣喜,看到自家闺女身后一众男人还是忍不住僵了一瞬,然后招呼道:“快进来,别堵门口了。” “伯母好!” “阿姨好!” 洛遥和司炎两人同时开口,声音洪亮,称呼却是完全不同,赵母嘴角微扬,上次在别墅只匆匆看了一眼,现在仔细一看,几个男人都俊雅不凡,都还年轻有为。 闺女眼光是不错,这里任挑一个都是极好的老公人选,可这…… “进来坐,想吃点什么?” 赵母把几人迎进来,然后给赵合欢使眼色,“你爸生了几天气了,委婉点,慢慢来。” “那妈你生气了吗?” 赵母瞪眼,叹了口气,“能不生气吗?!进去再说。” 在客厅里的赵父抬头看过来,脸色严肃的可怕,仿佛探照灯似的一一扫过眼前五个男人,赵合欢拿出茶叶泡好茶,“爸,七杀知道你喜欢茶,特意买来的普洱,你尝尝看,啊还有……” “伯父,我叫沈七杀,工作是自由摄影师……” 见赵父正要开口,七杀先做了个自我介绍,赵合欢懊恼的扶额,瞧她紧张的,居然这都忘了,父母多少知道点他们的情况,却一直没有过正式介绍。 赵合欢连连点头,刚要开口附和,赵母忽然拉起她,“跟我过来。” “哎?” 不放心的看了看客厅里紧绷的气氛。 “你爸能吃了他们?” 赵母不悦的瞪她一眼,“过来帮我包饺子,一会都该饿了。” 被赵母给拉到厨房的赵合欢一边心不在焉的擀面,一边探头听着客厅的动静,可惜厨房和客厅有点距离,只时不时听到几道笑声,再谈什么完全听不到。 赵母拧了她一下,指着她擀的奇形怪状的饺子皮,无奈道:“这么担心?你爸刀子嘴豆腐心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可是……” 赵合欢当然知道,老爸虽然固执又古板,从小到大却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包括自己非要去学设计,老爸气过之后又帮她挑起了学校,可这件事,的确原因在她。 “上次电话里的是那个小子吧?” 赵母指着司炎,“看着倒是比娱乐新闻上靠谱些。” 赵合欢莞尔一笑,点头嗯了声,“他很温柔,有点小孩子脾气。” “那个是和乔鸢在一个医院的?” “嗯,他叫白禹,是个很细心的人。” 赵母扭头,看着谈起他们时笑容温暖的赵合欢,抬手抹了下眼角,默了许久,释然一笑,“你们怎么认识的?” 穿越这种事说起来太玄,为了避免父母不必要的担心,赵合欢急中生智道:“因为一本书,是同一本书的书迷!” 赵母狐疑的看她一眼,然后又听了听客厅传来的声音,摇头笑道:“先下饺子了,饿了吧?” 后知后觉的肚子叫了一声,赵合欢吐了下舌头,“啊还真是!” ☆、第414章 有了! 菜和饺子端上桌,几人围着桌子坐下,不大的客厅里顿时有种拥挤的感觉,赵合欢偷瞄了眼老爸的脸色,倒是没之前那般严肃了。 司炎坐在赵父边上,用他那极具有欺骗性的嗓音谈起了品茶,低沉的声音和广播电台的男音一样,赵父眉梢动了动,偶尔应上一两句。 司炎眸子一转,撞上赵合欢偷眼瞧来的视线,骄傲的挤了下眼睛。 另一边,白禹专挑着养生和保养的知识说,老妈小学生一样听的无比专注,尽管洛遥脾气不好,可偏长了一张极为讨巧的脸,俊眉星目的五官被老妈称为一看就是老实孩子,还连说要是能有个像洛遥一样的儿子就好了。 洛遥一脸委屈,那他和丑丫头不就成姐弟了吗? 真有个像洛遥这样的儿子,赵合欢想着,没准自己带五个男人回家这事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七杀看菜不够,干脆去厨房炒了几个菜,在几人里,赵母本觉得七杀是最不起眼的那个,等菜一上来,就交口称赞起来。 会说不如会做,这孩子能把每个人都照顾周到,足见他细心之处,看人就该看这样细枝末节的地方。 李承一在军中任职,军人这身份直接就给他拉了不少好感,再加之曾是将军,举手投足的气度就与众不同,尽管年纪轻轻,谈吐颇有见识,赵父紧抿的唇角终于放松下来,惜字如金的道:“吃饭。” 吃饭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家教,席间,赵母怕气氛太沉闷,不断劝几人吃菜,赵父偶尔说几句,配上电视上的歌舞晚会背景音,倒似其乐融融。 总之没吵起来,没被赶出去,已经成功了第一步。 赵合欢一时颇为乐观,又添了一碗饺子。 这时,赵父搁下碗筷,然后把电视给关了,骤然的安静一下让刚缓和的气氛又回到了原点,赵合欢吞下嘴里的饺子,知道老爸这是要说正事了。 看了五人一眼,赵父道:“我们长居国外,和丫头一年也就见个几次,小年夜很久没过的这么热闹了。” 先礼后兵,老爸的一贯作风。 自动略过前言,赵合欢竖起耳朵继续听。 赵父见状,板着脸瞪她一眼,然后咳了声,道:“算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 “哎?” 难道还没想好说什么? 能拖就拖着,拖久了自然就能接受了,赵合欢念头一转,笑盈盈的起身准备走,就听老爸一声厉喝,“你留下!” 赵母按着她坐下来,压低声音道:“你爸是想和你单独谈谈!” 单独啊……单独肯定没好事。 洛遥一皱眉,正要开口被白禹拉了下,白禹温和一笑,说道:“伯父和欢欢许久没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们去楼下等着就是了。” 愣了会,赵合欢嘴角微不可查的翘起,在楼下等就是她不走,他们也不走,老爸好面子,不会让左邻右舍看笑话,就不会训她太久了。 把赵合欢的小表情收入眼底,赵父气的咬牙,一拍桌子道:“不用等了!她今天就住这了!” 李承一一听,忙打圆场,“伯父,这不太好吧?明天欢妹还要……” 赵父怒了,“那和你们五个住一起就好了?!” “那么大声做什么,你好好说!” 赵母皱着眉拉住赵父,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赵合欢先走,赵合欢郁闷的起身,许是起的太急了,眼睛花了下,整个人往前栽去。 洛遥眼疾手快,在赵合欢磕到前拉住她,“怎么了?” “忽然有点头晕……呃……” 话没说完,赵合欢难受的皱了下眉,干呕了声。 赵母和赵父惊讶的对视了一眼,白禹怔了一秒,下意识的搭上赵合欢的手腕,沉吟了会儿,沉静的眸底闪过错愕和惊喜。 赵合欢还是第一次在白禹脸上看到这种近乎于不知所措的情绪,眨了下眼睛,待那股反胃的感觉过去后,问道:“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白禹恍然回神,嘴角往两侧傻兮兮的咧开,小心的抱住她,欣喜道:“有了。” “嗯?” 赵合欢还没反应过来,洛遥亦是一脸茫然,司炎,李承一和七杀愣了一秒后,皆是双眼一亮,喜不自禁。 赵母大张着嘴,不敢置信的看过去,赵父只觉得血压拥堵,手指哆嗦的指着赵合欢道:“这这这谁的?!” “啊!” 慢半拍的当事人大叫一声,瞪大了眼睛看向白禹,见白禹笑着点点头,赵合欢诧异的表情僵在脸上,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有了吗? 尽管有做措施,但有时兴致上来这事就被抛在脑后了,以前觉得小孩这种生物麻烦又聒噪,可现在想到肚子里正孕育着的小生命时,心就变得格外柔软。 赵父看着赵合欢这样,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孩子是欢欢的,也是我们的。”白禹说道。 “我会照顾好欢儿和孩子。” 这是七杀说的。 “伯父伯母请相信我们,我绝不会让欢妹吃一点苦。” “男孩肯定像我一样帅气,女孩一定像小鸾儿一样漂亮!” 司炎话刚落,洛遥声音突然拔高,激动不已道:“我要当爸爸了!” ☆、第415章 恶意 荒唐! 简直荒唐至极! 是不是太久没给祖宗烧高香才让自家宝贝闺女遭遇了如此荒唐的事情,赵父此刻百感交集,既有即将升级为外公的喜悦,更多的却是满腹愁绪。 怀孕是件大事,必须去医院检查过后才放心,首当其冲的是闺女的身体和心理健康,其他的全都往后排,于是乎,跟着一行人到了医院,他们五人的表情,倒都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哎。” 人一多反而添乱,赵父在外面等着,“你说这都什么事啊!” 赵母倒没想那么多,斜眼看向赵父道:“这不挺好的吗?丫头以前不愿结婚,现在一步到位,孩子都有了。” “是啊,孩子有了,孩子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你说这……” 赵父压低了声音,这话说出来都难以启齿。 “我看那几个都是好孩子,你没看到他们听到丫头怀孕的时候那叫一个开心,而且又都一表人才的,也就我女儿魅力大,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赵父目瞪口呆的看着投向敌营的赵母,顿时嘴角狠狠一抽,“这是魅力不魅力的问题吗?这以后大家该怎么说丫头?!” 赵母眉头一皱,这点她也担心过,但事已至此,丫头肯定做好了觉悟。 “谁说幸福只有一种形式呢?既不是当局者,又何必趾高气扬的指责他人的生活方式呢?” 沉默了片刻,赵母又道:“讲真的,换成是我,这五个也不好挑啊,放弃哪个都舍不得啊……” “……” 赵父闻言,气的瞪眼,“身边只有我这个糟老头还真是对不住了啊!” “哈哈!” 赵母忍俊不禁,“他们出来了,我去看看结果。” 结果是赵合欢怀孕四周半,确认之后,赵父缓缓吐出口浊气,眉心拧的更紧了,见赵合欢洋溢着笑容的脸庞,什么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叹了口气,硬邦邦道:“趁早确认孩子的父亲,然后登记,办婚礼!” 于是,作为重点保护对象的赵合欢回到南山别苑,仍还没从欣喜中回过神来,小东西来的太突然,又才一个月多点,完全没有实感。 看着几人又是查各种信息,又是在订东西的,赵合欢顿时哭笑不得,尽管还没做好升级为妈的心理准备,或许这小东西来的正是时候,如此一来,婚礼便顺理成章了。 上辈子欠他们的婚礼,这次一定要隆重的补回来。 话是这么说,但户籍上注定只能有一个父亲,对形式上的一纸证明他们都不太在意,对于领证的人选五人仍是暗暗进行了一次小争斗。 第二天,赵合欢看到的就是脸上各有青肿的五人以及屋外一片狼藉的院子。该庆幸他们没了内力,否则狼藉的不止是院子了。 白禹最终以睿智的头脑和决定的优势占据了一纸证明上的地位,尽管司炎叫嚷着白禹胜之不武,但这事就这么敲定下来了。 为了之后的待产,赵合欢得提前把公司的事给交代下去,初期反应比较小,她觉得还能坚持去公司,但男人们一致否决了。 不仅如此,司炎推掉了几个广告,白禹的排班改成了一周一天,洛遥一个电话去了央城,直接调来了最专业的护理医疗团队,七杀的影展也取消了,李承一把年假延长了。 五个人片刻不离的守在她身边,生怕她磕着碰着饿着,赵合欢可劲儿体会了一把太皇太后的感觉。 舒坦是舒坦了,却闲的发慌。 这天,正和李承一、洛遥商量着举办婚礼的地点,一边喝着老妈带来的鸡汤,一边在画报上圈了几个心仪的地方。 最好是小众人少的地方。 听到外面汽车的声音,赵合欢探头看去,笑道:“白禹他们回来了?” 洛遥哼了声,“买点东西也去太久了吧!” “房间都快堆不下了,宝宝是男是女还不知道,衣服就买了一大堆……” 说到这里,赵合欢忍不住扶额,一楼腾出一间婴儿房来,结果转眼就被他们买的各种东西给堆满了,再大的地方也不够这么买的啊! 洛遥不在意道:“用不着的扔了就是。” 瞧瞧,这少爷做派。 两人说着话,白禹和七杀推门进来,两人脸色皆有些阴沉,赵合欢奇怪道:“怎么了?” 七杀摇摇头,“没事。” 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赵合欢又看向白禹,还欲再问,屋外又传来一道尖锐的刹车声,同时还有司炎愤怒的咒骂,“不同意就终止合作!那些杂志,公司全都不合作了!” 赵合欢微一皱眉,看到白禹和七杀脸色更难看了,念头一闪,下意识去拿手机。 最近手机电脑都很少碰了,司炎那么生气难道是工作的原因?是因为推掉了广告的合约吗? “我看看……” 李承一察觉不对,抢先拿起手机,刚解了锁,几条娱乐新闻跳了出来—— 《D&B总裁混乱私生活大揭秘!》 《金主欲求不满,同时包养三个小鲜肉!》 《Alier出卖肉体博上位,惨遭金主抛弃!》 …… 看到一个个博眼球的夸张标题,李承一眼睛一眯,在赵合欢看到前把手机关了机,轻笑道:“都是司炎的绯闻,没什么意思。” 正好司炎进来,看到几人齐刷刷的朝他看来,余怒未消的眼尾一挑,余光瞥见白禹递来的眼神,顺着李承一的话道:“都是那些杂志乱写,小鸾儿一定要相信我的清白!” “你哪儿有清白?” 赵合欢不禁一乐,“我当有什么大事让你发那么大火,在娱乐圈当然会有绯闻了,发个声明澄清就完了。” 司炎闻言,神色复杂的眨了下眼睛,坐到李承一让出的位置上,让赵合欢舒服的靠在自己肩上,“嗯,澄清就行了。” 垂下的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白禹,七杀,你们也看看这里怎么样?” 把图册摊开来,赵合欢指着画了圈的地方,道:“婚礼地点定在这里好不好?还要考虑邀请的宾客啊……” 说着说着忽然犯困了。 七杀道:“困了就去房间里睡。” “唔,吃完东西就犯困。” 七杀笑了下,抱着她去了二楼。 楼下,李承一把手机开了机,看向司炎,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在娱乐圈没问题,但是把赵合欢卷进来问题就大了,现在欢妹又有身孕,看到这些恶意满满的新闻会怎么想? 扫了眼新闻下的评论,被顶到最热的皆是些不堪入目的言辞。 司炎还没开口,白禹便冷声道:“不是针对司炎的,是针对欢欢的,这些全是一家媒体发布的,而且很多评论都是水军。” “哪家不长眼的媒体?!” 点开那条消息,洛遥怒不可遏,“这种无良媒体趁早倒闭算了!” 李承一皱眉道:“先别打草惊蛇,得先找到幕后授意的人。” 指着新闻的配图,白禹冷静的分析道:“你们看这几张照片。” 正因为有这几张照片,所以新闻一发布就引起了关注,赵合欢不是娱乐圈的人,本不会有这么大的水花,但是好几个营销号同时转了这则新闻,背后一定有推手。 ☆、第416章 抄袭 照片就是在南山别苑拍到的,看着是晚上,光线比较暗淡,偷拍的人又离的较远,清晰度不高,只能模糊看到几个轮廓,但的确是他们没错。 前几张是赵合欢分别和司炎,白禹,七杀的双人照,后面几张则有两人一起,三人一起的,从服装上来看,时间跨度大概有半个多月。 一一翻过几张图片,李承一沉下脸,漆黑的眼里闪过厉色,“偷拍了大半个月真是敬业啊!” “为什么到现在才放出来?” 司炎蹙眉不解,继而又啧了声,“要还有内力也不至于被跟踪了都不知道!” “另外还有一点奇怪的地方,为什么没拍到洛遥和李承一。” 白禹看了两人一眼,淡淡的说道。 洛遥一看还真是,无论是合照还是双人照都没有他和李承一,而且粗体标题写的也是三人,“是巧合吗?” “你还记得这张吗?” 白禹冷笑了下,放大了其中一张照片,“这天是我们一起从温泉回来的那天,这个角度本来该拍到的,但是被裁掉了。” 李承一接过去仔细一看,指着图片的一角,点了点头,“这里还能看到我的衣角。” 连绯闻都没有姓名吗!洛遥一听气急,“为什么!” 白禹和李承一交换了个眼神,“因为洛遥的身份……” “洛遥大名鼎鼎,而你又和军区有关联,惹上你们显然不明智。”白禹理智的说道:“简而言之,背后的人忌惮你们的背景。” 司炎愤愤然,“我也不是好惹的!” “我来查这几个号的IP。” 打开电脑,李承一飞快敲击着键盘,几分钟后就把媒体给查了个底朝天,洛遥把李承一查到的信息传到央城,那边很快就有消息回来。 李承一黑到那家公司的网页,顺藤摸瓜找到了对方的财务,调出了账户的交易明细,这几天陆陆续续支出了好几笔费用。 “水军费!” 司炎咬牙切齿,“是他做的吗?!” “还不确定……” 对方是针对赵合欢,应该是欢欢认识的人,而那家媒体的老板和欢欢没有任何交集,也不存在利益上的竞争,正迟疑间,白禹看到财务账户的一笔千万进账。 “查一下这个账户。” 李承一点头:“好。” 以他的手段,查一个账户就是动动手指的事。 “廖新?” 扫了几眼,白禹立即断定这事就是出自他之手,“看来有必要约他见上一面了。” 七杀从楼上下来,说道:“欢儿睡着了,这事先别让她知道。” 其余四人一致同意。 但,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尽如人意,为了不让赵合欢察觉,他们仍和往常一样,这边隐瞒的很好,公司那边却陷入了负面指控。 助理打来电话时,洛遥正陪着赵合欢,本以为是助理的日常汇报,结果电话一接起来就听到一个重磅炸弹。 这个季度还未公开发售的几款首饰被指控抄袭。 这事影响太大,因为双方是同行,又是竞争对手,而且D&B又是时尚品牌,作为首席设计师要是抄袭,抹黑的不止是一个人那么简单。 “怎么回事?” 赵合欢坐不住了,在洛遥的陪同下,急匆匆的赶到公司。 刚到办公室,宣传部和公关部部长都在等着了,助理把平板打开,递给赵合欢,然后说道:“就是这个‘梦’系列,被Tio公司指控抄袭,这是他们主推的新品。” ‘梦’系列是赵合欢设计的,从草图到配色到确定材料都是她亲自定下来的,怎么可能抄袭? 赵合欢拧着眉,看向平板上Tio公司发布的新品,对方的新品早出了一周,样式和配色的确和‘梦’系列很像,这样一来,难怪会指控刚公开了宣传图的他们是抄袭。 公关部长问道:“会不会是工厂那泄露了原图?” 助理道:“我去确认过了,工厂一直和我们公司合作,应该不会是工厂泄露的,而且交到工厂也原图也不是最终完成稿。” “那会是哪里出了问题?” 宣传部长皱眉道:“Tio摆明是冲我们来的,官网上刚放上宣传图,后脚他就来指控,摆明是算计好的!” 赵合欢按了下眉心,对助理道:“查一下图纸经手的人,尽量详细点,包括公司内部的人员,另外……” 看向公关部长,“发一则声明,暂时控制住网上的负面评价。” “没问题,声明已经拟好了,你过目一下?” “等下抄送我一份。” 赵合欢点头,然后起身道:“我去一趟Tio!” 这边刚谈完,在办公室外的洛遥也把Tio的情况摸的七七八八了,当看到Tio新品设计师的名字时,洛遥双眸一眯——廖新。 Tio离这十几公里,洛遥神色不悦的看向赵合欢,“真要去?不是说坐车会晕吗?这事你别管了,我能帮处理好!” 把车窗按下来些,凉风吹进来,胃里不舒服的感觉缓了缓,赵合欢往后一靠,淡笑道:“我可以。” 看她不舒服,洛遥放慢了车速,眼神微微一暗道:“就算你不相信我能处理好,那也还有白禹,李承一他们,用不着勉强自己。” 赵合欢先是一愣,听出洛遥话里的酸意时,忽然展颜一笑,“谁说我不信你?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信你岂不是要遭天谴?” 弯起的眼睛像极了月牙,原本清冷的眼眸中浮动着粼粼波光,那样的眼神一辈子都看不腻,任这世间再多浮华,都不及眼前人的一颦一笑来的重要。 洛遥脸一红,她很少会说这样直白的情话,甜蜜涌上嘴角,没来由的有些不知所措。 “哼,只是救命恩人吗?!” “嗯?” 指尖点在洛遥红透的耳尖,毫不意外的听到一声轻哼,赵合欢翘起唇角,故作不解道:“那还是什么?” “丑丫头!” 被她手指碰到的地方又酥又麻,洛遥脸红燥热,又羞又怒的横她一眼,“你等着!” 赵合欢无赖的耸耸肩,一手抚着平坦的小腹,一手撑着窗沿,笑的有恃无恐,“嗯,我等着。” 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巴巴的供着,从一开始这位脾气暴躁的太子爷就落了下风。 “我想自己解决这事,不是因为不信你,他都把抄袭这个大帽子扣到我头上了,这口气我当然得找回来。” 洛遥侧头看她,阳光在她脸上映出斑驳的光彩,明亮的眼神一如往昔,她的特别不仅仅因为拥有各种陌生先进的知识,她的特别在她本身。 洛遥笑道:“嗯,一起找回来!” Tio公司大楼前围了许多记者,有一个人正在接受采访,洛遥把车子熄了火,赵合欢想了想,找出司炎常用来伪装的墨镜和帽子戴上。 对着镜子照了下,完美。 “那就是廖新?” 洛遥眯起眼睛,看着被记者围在中间的那个男人。 赵合欢挑了下眉毛,诧异道:“你认识?” “啊嗯……在网上看到过吧?” 显然,洛遥气急了,脱口而出的话差点引起赵合欢的怀疑,不过洛遥不擅长说谎,那一瞬的僵硬赵合欢看的清清楚楚。 赵合欢疑惑的蹙了下眉,倒是没深究,反而解释道:“他曾是我校友。” 和白禹说的一样,廖新就是在针对她,网上那些恶评只是一个开始,抄袭才是重头戏,接连几个负面新闻对赵合欢产生了实质性的影响。 更遑论,Tio和赵合欢存在竞争关系。 洛遥看了眼白禹发来的信息,李承一已经找到廖新雇佣水军抹黑赵合欢的证据,同时还查到了廖新账户上有几笔不明的转账,怀疑和几个公司存在贿赂关系。 反击战开了一个好头。 洛遥眼神不善的看向廖新,隔着许多记者,廖新背后忽然一凉。 “毕业设计他和我一组,当时因为几个细节产生了争执,然后他脱离了小组,自己一个人完成了设计,还获得了当年的最优奖。” 知道廖新在Tio当设计师,赵合欢没想到指控抄袭的会是他。 “然后呢?” 把衣领往上拉了拉,赵合欢挑眉道:“他的设计最后断定为窃取了别人的创意,不仅最优奖取消了,还被学校勒令退学了。” 洛遥顿时鄙夷的嗤了声,“这是贼喊捉贼啊!” 两人避开门前的记者,从车库绕到后门,正巧前面采访结束了,廖新一进公司,就看到等在二楼办公室前的两人。 “这位……” 帽子墨镜戴的严实,廖新一下没认出她来,赵合欢摘下墨镜,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好久不见了。” 廖新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往身后看了看,确认没有记者后,又抬眼看了下四周摄像头的位置,随即一手插进兜里,笑容疏离,“是好久不见了,你很少参加同学会,想找你都没有联系方式。” 赵合欢抬眸。 又听廖新继续道:“啊刚才没看到,这位是你的男朋友?还是小情人?” 洛遥脸色一沉,赵合欢握紧了他的手,轻轻一笑道:“虽然我觉得没必要跟你介绍,不过还是要纠正一下你的用词,我们结婚了。” 结婚了…… 赵合欢的这话一下让洛遥泡进了蜜罐里,刚才凶神恶煞的表情霎时变的和家猫一样温暖。 “有机会会请你来参加婚礼。” 闻言,廖新目光从洛遥身上收回,语气僵硬道:“那就不必了,我忙的很,今天你偷偷摸摸的来找我,怎么,是想为抄袭的事情道歉?还是私了?” 这理智气壮的态度着实把赵合欢气的不轻,恶人先告状也能如此理所当然,可见其脸皮厚到了一定程度。 深吸了口气,赵合欢开口,“是谁抄袭谁?你我心知肚明,这里没有别人,你装蒜装的不辛苦吗?” 廖新面色赤红,低吼道:“赵合欢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当你校友给你留面子才对你客客气气的,你现在侮蔑我抄袭你?” “没有吗?” 赵合欢毫不相让道:“难道刚巧是你我有心电感应,同时想到用同一种元素,同一种材料?” 赵合欢想要自己解决,洛遥就由着她,乖乖的当他的背景板,时不时给廖新几个杀气腾腾的眼神,听到心电感应这句时,很是不满的捏了下赵合欢的手。 横过来的眼神分明写着,就他也配? 看着两人互动分明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廖新咬牙切齿,指着赵合欢鼻子,怒道:“你搞搞清楚,我的产品先发再前,谁抄袭谁一目了然,难道我是穿越了抄袭你?” “没错,你的是先发,但我的图纸一个月前就完成了,你的呢?” 赵合欢手一伸,迎着廖新的目光,“你的图纸不介意给我看看吧?” 廖新气笑了,“业内机密,我凭什么给你这个抄袭狗看?” “砰!” 话未落,一个拳头当头砸下,一股剧痛袭来,廖新痛呼一声,被一拳给打趴在地,右脸瞬间就肿了起来,唇角鲜血流下。 “保安!” 伸手摸索着被打掉了的眼镜,廖新大声叫道:“我要报警!你别想走!” 洛遥不在意的耸耸肩,目露戾气的一把拽着廖新的衣领,“切,怕你啊?尽管去报警,再从你嘴里听到一个脏字,我打到你满地找牙!” 变故发生的太快,洛遥拳头砸过去时,赵合欢压根没反应过来,一看几个保安正过来,赵合欢皱了下眉。 捡起廖新的眼镜给他,飞快的道:“你真以为我没证据?趁现在没闹的太难看,我劝你别死咬不放。” 廖新脸色微微一变,抬起一张青肿的脸,压低声音嗤笑道:“想套我的话?让我猜猜,是录音那一套吗?” 看着赵合欢,廖新扯着唇角,慢慢道:“我没那么蠢,赵合欢,你的名声早就臭了,这一行你混不下去的。” 擦干净唇角的血迹,廖新恶狠狠的盯着洛遥,打电话报了警。 廖新去医院开验伤证明,拒绝私了,从警局做了笔录出来,已经快五点多了,看着手机上几个未接来电,赵合欢揉了揉眉心。 ☆、第417章 后悔没多打他几拳 “对不起。” 从警局出来,洛遥闷闷不乐道。 本来和局长打声招呼,这里很快就能放人,但赵合欢示意他先隐瞒身份,洛遥搞不懂,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可看到廖新口不择言,他实在没办法忍下去。 太子爷道歉,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赵合欢惊讶的看向别扭的洛遥,莞尔一笑,“对不起什么?” 洛遥磨了磨牙,哼道:“我没觉得打他有什么不对,我是后悔没多打他几拳!” “哈哈,这才像你嘛!” 赵合欢一看乐了,伸手揉了下洛遥的蓬蓬的头毛,“说起来你打他那下挺帅的!” 又man又帅,安全感爆棚。 廖新说那话时,她都忍不住要暴走了,又何况是直来直去的洛遥,结果尽管还是有点憋屈,不过时间还长的很。 被夸了立即就翘尾巴,洛遥漆黑的眼睛骤然一亮,“真的?” 那眼神能照亮任何黑暗的角落,鲜衣怒马,仗剑江湖,洛遥就该是这样的,难得没吝啬称赞之词,赵合欢点头笑道:“很帅哦!” “哼,算你有眼光。” 傻笑了下,洛遥红着脸,道:“都这个点了,饿了吧?晚上想吃什么?想去上次那家餐厅吗?” 去餐厅可以享受一下独处时光,在别墅总有其他人,本来晚上是按顺序轮一周的,但因为赵合欢有了身孕,前几个月比较危险,晚上基本是大家一起玩牌,或是打游戏,然后陪着她睡觉。 洛遥说的委婉,赵合欢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小心思,给几人发了信息,轻笑了下,“好啊,我饿了。” 洛遥喜上眉梢,立马发动汽车,“十分钟马上到!” 洛遥按照白禹制定的营养计划,严格控制赵合欢的饮食和营养,经过前一阵总是反酸的时期,赵合欢最近胃口好了不少,撒娇耍赖都用上了,才被通融了一小盘炸鸡。 “油炸食品吃多了不健康。” 洛遥说完又补上一句,“白禹说的。” 最好把仇恨点都加在白禹身上。 为了健康着想只能妥协,赵合欢慢慢品尝着来之不易的炸鸡,“好吧。” 吃完就容易犯困,回去在车上就睡着了。 今天的事几人都听洛遥说了,李承一把睡熟的赵合欢抱回房间,用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和手,把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又给她盖了条毯子。 轻轻带上门出来,看到屋外白禹,问道:“你怎么想?” 白禹偏了下头,低声道:“楼下说。” 司炎和七杀在楼下,七杀看着手里一叠资料,司炎递出一张名片,道:“这位律师很有经验,打这种官司只要证据充足,等把对方告到只留一条裤衩。” “呸!裤衩也别留给他!” 洛遥灌了口水,余怒未消的道:“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嚣张!” “所以你打他?” 白禹不咸不淡的瞥了洛遥一眼,“他做了这么多,不是那种头脑简单的人,你打他这事,明天肯定又传开了。” 廖新很懂利用舆论和水军,用大量的热度和关注达到他的目的,这些新媒体手段对刚来这世界不久的他们有些陌生,所以起先才会处于弱势。 尤其洛遥,直接动了手,先动手的一方总是理亏的。 “没透露身份算你明智,否则用这点还能做点文章。” 洛遥的身份是把双刃剑,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因为本身的偏见,很容易被舆论引导。 五人商量了会,现在缺失的重要一环就是廖新抄袭的证据,赵合欢想套话这一招是失败了,但肯定能在其他地方找到关键证据。 司炎登了个人网页,转发了D&B公司上午发布的澄清声明。 “你不怕脱粉?” 李承一失笑道:“丽姐知道你这么乱来吗?” “管她呢!” 无所谓的挑挑眉,司炎道:“小鸾儿是我金主众所周知,都在头条上挂了两天了,不如大大方方的发一条。” 转发才不一会儿,经纪人的夺命连环call就打来了,司炎按了免提,电话那头夹杂着中英文的一顿咆哮顿时传来,白禹嘴角一抽,转身上了楼。 “哎别走啊!” 司炎笑嘻嘻的道:“还没商量完呢!” “Alier你有没有再听!”摊上这么个艺人,丽姐快要疯了。 转发后立刻有很多评论,质疑辱骂的偏多,也有一些为司炎说话的,然后风向渐渐转变为平衡,粉丝和黑子的发言很明显就能区分出来,粉丝偏理智,黑子则像是乱咬的疯狗。 司炎扫了眼,就没理会了。 正要关了手机时,通知栏又弹出一条新闻,竟然是廖新接受采访的直播画面,画面里廖新鼻青脸肿,还出具了医院的诊断证明,同时被放出来的还有在Tio大楼里,洛遥打廖新的片段。 视频是剪辑过的,恰好掐出了赵合欢找他,然后洛遥打人的两段。 “他手脚倒是真快。” 眼神冰冷的讽刺了一句,司炎道:“这个点了,还在开直播,也不怕破相?我说洛遥,你下手也太轻了。” 牙齿咬的咯咯响,洛遥面色狠厉,“我也觉得。” 至少得让他在医院待个几月一年的,最好嘴巴也给毒哑了。 廖新的新采访再次将D&B至于不利的地位,赵合欢私下找他也被他说成是威胁恐吓,网络上恶评如潮,抵制的话题被刷上热搜。 和忙了一夜的廖新比起来,赵合欢倒是睡了个好觉。 一早醒来看到邮件里助理发来的进展,幽幽叹了口气,廖新走的这步棋在她意料之中,虽然舆论又恶化了,但好歹有心理准备了,接受的快一些。 助理那边查到一位离职的员工,员工离职前接触过设计原稿,而且原稿在她手里有一周左右,离职的时间点也相当微妙。 点开员工的资料,赵合欢眉心紧锁。 推开房门,七杀在外面,“就猜你要醒了,我把早饭端上来了,省的你下去了。” “我还不至于懒到这种地步吧?” 赵合欢挑了下眉,看出不对劲来,“外面怎么了吗?” 这时,洛遥黑着一张脸被李承一拽上了二楼,嘴里还念念有词道:“他们是侵犯隐私!” “行了,别去管他们就得了。” 生怕洛遥又和记者起冲突,李承一无奈的说道,一抬眼看到赵合欢和七杀,目光一怔,“听到了?” 赵合欢点了点头,念头一转便猜到了,“有记者等在外面?” 就是为了躲清静才住到这儿来的,结果这片净土也没了,哀叹了一声,赵合欢端着早饭回房间,懒懒道:“那就堂堂正正的休息一天!白禹和司炎呢?” 三人跟着进屋,围着茶几坐下来,听到赵合欢问话,七杀道:“司炎去找律师了,白禹去医院看廖新的验伤报告。” “哦。” 结果还是让他们烦心了。 因为她的关系,网络上关于司炎的负面评价不用看她都能猜到,虽说也有司炎自己作的因素在,但大部分是她的原因,在娱乐圈,路人观感有多重要她很清楚。 “丑丫头,别担心了,你没抄袭谁都没办法侮蔑你!” 洛遥安慰的话实在有些拙劣,却驱散了郁闷的情绪,看着他们担心的眼神,赵合欢微微一笑,说道:“嗯,接下来开始找证据!” 找证据却也不难,赵合欢已经能肯定,原稿泄露十有八九跟离职员工有关系,助理给的信息还不够完善,不过有李承一,动动手指查了下,直接把户口,账户什么的全查出来了。 “卡债欠了六十万?” 看着赤字账单,赵合欢心里怀疑更深,目光落在一笔百万进账的账单上,这里的转账方是Tio公司。 调出一张工作证,李承一道:“她离职后就去了Tio,现在是Tio的创意总监。” “有这些足够起诉她泄露商业机密了。” 正好那边司炎来了信息,李承一便把新找到的这些资料一起打包发了过去。 看着电脑上Tio新品图片,赵合欢一个激灵,把图片放大来仔细查看,乍看之下,Tio和‘梦’系列的最终成品是类似的,但‘梦’系列在设计过程中,赵合欢最后改了一版。 当把那枚胸针放大,看到镀金底面碎钻排布的方式时,眸子一亮。 廖新认为自己胜券在握,端起酒杯晃了晃,操纵着舆论让他有种上帝般的感觉,这感觉太美妙,这事的关注度前所未有,托这个福,新品的浏览量飙升,预售金额比预计翻了一倍。 “廖总,真的没事吗?” 客厅沙发上,一个中年女人揪着手指,不安的问道。 女人就是胆子太小,廖新鄙夷的睨她一眼,丢了张卡给她,“你去国外度个假,放松放松。” 女人看了看那张卡,迟疑片刻后,收下。 这下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所有退路都被堵死,赵合欢这个黑锅背定了,廖新如是想着时,中年女人刚走出小区,就被捂住嘴拽上了一辆商务车。 记者在D&B公司楼下蹲守了几天,始终没能采访到赵合欢,公关部长倒是采访了几次,但那位说话太圆滑,能给你兜一圈却什么重要信息都没透露。 “看这样,D&B是坐实抄袭了,这几天了没一点动静。” “还高端品牌呢!发了封声明后就没声音了。” “不都这样吗?你抄我我抄你的,被发现了就装死!” “……” 这时,一人从大楼里走出来,看向几家记者媒体,道:“公司会在下午三点召开招待会,请大家先去会议室等候。” D&B召开招待会的消息很快传开。 廖新弯起唇,脸上染上一抹阴霾笑意,且看看她的垂死挣扎。 廖新的到来让等待中的记者兴奋了,抄袭与被抄袭者的正面对峙场面难得一见,各家都准备好了高清设备,打算拍到一手的新闻。 三点整,赵合欢穿上驼色西装,内搭白色线衫,头发挽起来,特意在领口别上了‘梦’系列的胸针,镜子里的她简约干练,又比往常多了些许温婉风情。 助理抿唇笑道:“恋爱就是不一样,欢总更有女人味了。” 赵合欢佯怒的瞪她,“你这是拐着弯说我以前没女人味?” “哪能啊!” 助理把整理好的发言稿递给她,眼角瞥了眼在办公室外等着的男人们,羡慕的感叹:“欢总,要是有好男人也给我介绍个呗?” 赵合欢才是想感叹的那个,自家助理对她有五个男朋友这件事的接受度也是够快的。 “那有什么,允许男人养小三,就不许女人多几个男朋友?” 助理眼睛一横,理直气壮道:“再说你情我愿的事,当事人乐在其中,旁人管得着吗?我看那些肆意谩骂的人就是嫉妒!” “说的好,深有同感。” 掌声响起,司炎笑吟吟的探了个脑袋进来,竖起拇指比了个赞,“小鸾儿,你这助理很有远见嘛!” 助理雀跃的欢呼了声,“Alier!给我签个名呗!” 赵合欢扶额,一把拉住突然兴奋的助理,“签名还是等会吧,招待会要开始了。” 一推门进去,闪光灯对准了台上,赵合欢略感刺眼的眯了下眼睛,拉开椅子坐下,这次招待会主要是澄清抄袭一事,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位律师。 “首先,我想针对Tio设计师廖新指控我抄袭的事做出几点说明——” 记者镜头一转,对准了台下坐在第一排的廖新,廖新耸耸肩,似笑非笑的望向赵合欢。 对上廖新的目光,赵合欢神色自如,“第一,确实存在抄袭。” 一众记者顿时哗然。 廖新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现在承认来拉好感吗? “第二,抄袭的是Tio廖新,我已经准备好了所有材料去法院起诉,今天你来了,正好当面通知你一声。” 笑意僵在脸上,廖新瞳孔一缩,那女人已经出国了,赵合欢就算查到她身上也找不到人,一定是在虚张声势。 腾地坐起来,指着赵合欢鼻尖道:“你有什么证据?小心我告你诽谤!” ☆、第418章 反转 有记者起身提问道:“Tio的新品发布在前,你说廖设计师抄袭,赵总有什么证据可以透露一下吗?” 眼尖的记者看到赵合欢的胸针,“赵总衣服上佩戴的是D&B宣传图上的新品吧?” “是的。” 赵合欢笑道:“这枚胸针是‘梦’系列的最终版,有关抄袭的证据呢,我想问一下廖设计师,请问你看过自己出的新品吗?” “你在说什么!” 廖新攥紧了手,心中隐隐不安。 示意助理放下投影仪,投屏大屏上呈现的就是廖新设计的新品,赵合欢指着饰品放大的细节图,其中碎钻以蓝色原色为主色调,间或点缀着红色。 “请问廖设计师,使用这样的配色有什么理由吗?” 廖新眯起眼睛,冷声道:“又用套话这一招吗?我凭什么告诉你?” “好。” 笑着点点头,赵合欢解下自己衣服上的胸针,展示给一众记者看,“这是我最终决定的成品,改变了红色碎钻的排布规律。” 投影仪上换成了两个饰品的对比图,放大来看区别一目了然。 有记者看出来,“Tio的排布好像是一个字母Y?” “还真是!” “Y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廖新骤然抬头,目光定在赵合欢身上,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于是沉下心来,镇定道:“众所周知,Tio系列出的新品是新年款,Y是Year的略写,有崭新一年的寓意。” “是吗?” 赵合欢唇角一勾,歪头道:“那领夹,袖扣,其他同系列的首饰都有这个字母吗?” 碎钻排列的不明显,只有放大了仔细看才看的出有字母藏在里面,廖新脑中闪过其他款式的图样,瞪了赵合欢半晌,才道:“这好像与你无关吧!” “这不是廖设计师设计的作品吗?我觉得奇怪就问一下,怎么恼羞成怒了?” “我是恼怒你抄袭还恬不知耻!” 怒气突然爆发,廖新指着赵合欢道。 快门声“咔咔”作响,几乎能想到一会的头条新闻了,赵合欢扯了扯嘴角,还好早有预料,化了个漂亮的妆。 记者一张张图片看起来,“领夹的字母是Y,耳钉的字母是Y,袖扣的字母也是Y……” 廖新眉心一松,眯起眼睛道:“都说了是新年款,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咦?这个戒指的字母为什么是S?” 廖新愣住了。 “这次新品只出五款是偶然吗?” 唇角一扬,赵合欢淡定的笑了笑,然后说道:“D&B最后的成稿改变了碎钻的排布方式,而有些人盗取了我的设计稿,把我设计的一些私人元素抄了去,却还反咬一口是我抄袭……” 记者看着这反转措手不及,镜头下廖新脸色僵硬。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呢?” 以一句网络流行语做了结语,赵合欢敛下笑容,道:“廖新,我们法院见。” 一些记者想追上去问什么,被律师一一拦下,没能追到赵合欢,记者们便把话筒对准了廖新,半个小时前趾高气扬的廖新此时一脸阴霾,在记者追问他是否抄袭时,廖新大吼着否定了,推开几个记者跑了出去。 招待会的视频很快上了热搜,反转的进展也引来了无数关注和评论—— “廖新的样子好奇怪哦!” “原来碎钻的排列是字母,看宣传图完全没发现啊!” “而且每个款式碎钻颜色都不同,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赵总说是私人元素,你们猜会不会和之前那几个情人有关系?” “啊,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难道真的是廖新抄袭?” “真是这样那廖新真是够恶心的!” “不站队,等结果。” “……” 这次的评论理智了许多,不过挑事辱骂的黑子也不少,招待会一结束,赵合欢松了口气,离职的员工作为证人移交去法院了,手边证据充足,律师说百分之百能打赢官司。 接下来的事就全权委托给律师处理了。 D&B的‘梦’系列也如期宣传,发售。 一个月后,这场抄袭的纷争终于以D&B公司胜诉告终,Tio廖新被控诉抄袭,侮蔑,雇佣水军抹黑等,需要公开道歉,赔偿,以及新品下架。 与此同时,‘梦’系列因它独到的设计和新颖的款式,再加之之前的热度受到了空前追捧,这次发售特别分出一条轻奢线,部分碎钻用人工钻替代,款式不变,降低了定价,让更多喜欢的人都可以买到。 尽管发售的都是没有字母的终版,仍有许多好奇心重的网友在猜测着字母的意义,而彼时,作为热议重心的赵合欢正身处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原。 没有城区明亮的灯光和喧嚣,深沉的夜幕高悬于头顶,璀璨繁星点缀其中,裹挟着森林气息的凉风吹过,四周愈加寂静。 ☆、第419章 是今后的每一年 “这里的光景倒是和那个世界很像。” 山林深处,游客罕至,又非旅游旺季,来这儿的人更少了,只有半山腰处几个农家乐还冒着淡淡的炊烟,四下里一片宁静,没了现代特色的繁华,一时让赵合欢有种不知身处何处的错觉。 听到七杀的感叹,赵合欢抿唇一笑,“嗯正好来躲清闲了。” 明天就是年三十,本该安心养胎的她因为抄袭的事忙了几天,虽说事情圆满解决了,但还有父母这一大关要过。 老妈提议今年和七大姑八大姨的聚聚,一听到这,赵合欢立即拉着行李箱来了趟说走就走的旅行,那些过分的关心还是敬谢不敏了。 她父母这边算是解决了一小步,他们那边仍有头疼的,尽管他们穿越而来,家族只是给了他们一个身份,但要是因为这事闹的太僵,赵合欢还是会觉得歉疚。 感情是能培养的,有了各种感情作纽带,处于在需要和被需要之中,才真正能在陌生的世界里找到归属感。 比如黄氏、王婶、二姐、赵轩赵平和顾岑,但愿他们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太难过,结果还是没能去看看被顾岑称之为世外桃源的鹿岛。 令赵合欢颇感意外的是,最开明的竟然是洛老,要知道以洛家的家世,上赶着联姻的家族数不胜数,而洛遥选的却是毫无家世的她,而且还…… 洛老唯一的要求是必须有个洛家的孩子,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 洛老首肯后,和洛家很亲近的李家也松了口,李承一经常执行秘密任务不着家,现在定下来了也是了了一桩心事,尽管有少许不尽如人意。 白家长居国外,父母较为开明,在白禹几次沟通下,勉强同意。 剩下七杀和司炎却是麻烦些,不过来日方长,不过来日方长,有什么比他们现在在一起更重要的呢? 支好帐篷,李承一摆出烧烤架,赵合欢把背包里的食材拿出来,一边和洛遥闲聊,一边把肉串在签上。 “欢妹,想不想吃叫花鸡?” 去了趟小溪回来,李承一手里多了只野鸡,野鸡又肥又大,赵合欢立刻就馋了,“好啊!” 七杀主动去帮手,洛遥把炭添进去,白禹不喜欢弄脏手,拿上钓竿去小溪边钓鱼去了,司炎眉梢一挑,拉着赵合欢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着。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司炎的手就不老实的往她衣服里钻,赵合欢羞恼的打掉他的手,“冷。” “你摸,不冷。” 脸垮下来,莫名有些委屈,司炎包住她的手,说道:“暖吧?” 男人和女人的体温似乎生来就有差别,温热的手掌在寒冷的天气里像火炉一样。 赵合欢吸了吸鼻子,低头看了眼毛衣,羽绒服裹的严实的自己,又看了看羽绒衣下只穿了件衬衣的司炎,顿时颇感造物主的不公。 “哼。” 司炎唇角一扬,手掌慢慢挪到她的领口,微长的碎发蹭到她脖颈边,暗哑的声音染上丝丝缕缕的鼻音,听着像在撒娇,“我帮你暖,保证马上就能暖起来……” 转头,对上一双狭长深邃的凤眼,小脸腾的一红,还没开口,司炎就解开她的围巾,伸进了衣领里,被他触碰的肌肤泛起颤栗,一瞬好似感觉不到冷暖,全身都不受控制的燥热起来。 “不行……” 唇舌骤然被堵住,喷洒在脸上炙热的呼吸让赵合欢不觉情动,查出有身孕以来,几次都浅尝辄止,偶尔念头一闪就过去了,倒不会忍不住,可偏偏司炎熟练的技巧轻松就触动了她的神经。 不自觉环住他的脖子,仰着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小鸾儿……好棒……” 赵合欢主动的迎合让司炎凤眸一亮,密密麻麻的吻如狂风骤雨般落下,手掌缓缓下滑,隔着毛衣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背。 许久,司炎像只大狗狗似的蹭了蹭,抬起一张欲求不满的脸,幽怨委屈的看了眼赵合欢,嘴上则碎碎念道:“乖女儿,快点出来吧,你老爹我快憋死了。” “你说什么呢!” 刚还有一丝不忍的赵合欢瞬间无语,抬手弹了下司炎的脑门,“还不知是男是女呢,有你这么教孩子的么?” 腻歪在赵合欢身上的司炎懒懒的抬眼,哼道:“我喜欢女儿,最好像你小时候一样。” “你知道我小时候什么样?” “我看到了。” 司炎歪头道:“上次在你家,有你小时候的照片,很可爱。” 难为上次那种气氛紧绷的情况他还有闲心看照片,赵合欢也是服气了,唇角微微翘起,故作不悦的道:“难道我现在不可爱?” 凤眸眯起,司炎状似思考着,余光瞥见赵合欢越来越黑的脸色,忽而欺身吻住她,低声道:“可爱,可爱到我想立即吃了你。” “唔!” 好不容易散去的暧昧再次升了温,就在司炎想在尝点甜头的时候,怀里骤然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还淌着水的鱼甩了过来。 “白禹!” 定睛一看,司炎青筋直跳。 “李承一说做烤鱼,你去处理了。”白禹把钓竿一收,淡淡瞥了司炎一眼,“记得把鳞去干净点,不然欢欢吃不惯。” 猫在白禹怀里的赵合欢很势力的点了点头。 抓住鱼尾巴,司炎扯出一个笑,咬牙切齿撂了句狠话,然后认命的去剖鱼。 把桌布铺在地上,赵合欢找出几副碗筷,包着锡纸的叫花鸡散发出香喷喷的味道,鸡肉外酥里嫩,油光闪亮,一看就很有食欲。 那边烧烤也好了,赵合欢胃口大开,吃了满嘴的油。 等最后鱼烤好后,已经大饱了,司炎磨着牙,非要她尝了几口,山里野生的鱼肉质肥美,尝了一筷子的结果就是吃了小半条,直到实在撑得不行了,才搁下筷子。 白禹道:“那条小溪里还有很多鱼,明天要不要去钓?” “好啊!” 无奈的看着吃撑了的赵合欢,李承一一边给她揉着肚子,一边道:“起来走走,消消食?” “困了。” “会不消化的。” “嗯……好吧。” 纠结了一番,赵合欢被李承一拉着站起来,洛遥拿着衣服过来,“把衣服穿上。” “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多。” 遥望着山脚下,这个时候每家每户应该都在看新年晚会,赵合欢勾起唇角,左手牵着李承一,右手拉着洛遥,微微一笑。 这个新年一定是她最有意义的一年。 所有幸福不期而至,肚子里尚没有任何感觉的小生命正在一点点成长,她将会有一个属于她的小家,有深爱的他们,有几个小孩。 还差一个婚礼,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礼。 司炎和七杀走近,顺着赵合欢的视线往山脚望去,“会放烟火吗?” “这里都是森林怎么可能放烟火,用点脑子想想。” 白禹睨他一眼,凉凉道。 司炎嘴角狠狠一抽,“你是专跟我过不去么?” “不,以你的程度还不值得。” “白禹——” 赵合欢一乐,视线扫了一圈,然后依次抱了抱五人,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身孕就会情绪化,最近总是会有很多感慨,有不安,烦闷和纠结,却都因为陪在身边的他们而散去。 “明年,也请多多关照哦!” 李承一揉了揉她的脑袋,亲吻她的额头,轻轻道:“是今后的每一年。” ☆、第420章 盛世婚礼 清风徐徐,天气晴好。 乔鸢满脸慈母笑看着全身镜里的人影,扬起唇角道:“满分!” 全身镜里,披着洁白头纱的赵合欢娇羞的抿了下唇,挑眉横了乔鸢一眼,乔鸢故意歪曲她眼神的意思,笑眯眯道:“我打的分不算,还得让他们来对吧?” “能不损我了吗?” 赵合欢无奈的笑了笑,有些紧张的理了理头纱,认真的问道:“还行吗?会不会太紧了……早知道应该少吃一点的。” 婚纱在确定婚礼日期前,他们瞒着她早就定制好了的,三围尺寸用的还是未怀孕之前的,尽管后来改动了些细节尺寸穿的更服帖,但身材曲线就不如没改之前那样完美了。 手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赵合欢唇角泛起柔和的笑意,算了,偶尔一丁点的不完美反而更印象深刻呢。 “够完美了,我的女王大人,今天就破例允许你给我多撒点狗粮了。” 乔鸢找出蕾丝手套给她戴上,笑着祝福道:“恭喜步入婚姻殿堂。” 两人相视而笑,赵合欢感慨道:“真不可思议啊。” “我比你更不可思议。” 外面,礼炮响起,几个好友激动的欢呼声紧接着传来,五个身着西服的俊逸男人依次从车上下来,走在最前面的是司炎,然后是七杀,李承一,白禹和洛遥。 微长的卷发扎了起来,左耳戴着一个碎钻耳钉,在草坪红毯上走出一种超模气质,司炎拉着领口的领带,尖叫声四起。 在他之后,七杀抬手捋了下头发,左手无名指的戒指耀眼夺目。 李承一穿着一身双排扣的西服,版型挺括,剪裁设计加入了军装元素,宽肩窄腰,身材完美,吸引了无数眼球,别在领口的碎钻领夹在阳光下反射出盈盈光泽。 银色和白禹最为相衬,如诗如画的眉眼好似上天精雕细琢的礼物,手腕轻抬,一枚同样精致的袖扣别在衣服上。 最后从车上下来的洛遥木着一张脸,看着十分冷沉,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手心冒了层汗,紧张的差点就同手同脚了。 低头看了眼别在衣服上的胸针,洛遥呼出口气,扬起一个羞涩别扭的笑。 碎钻排列成字母Y,是他的遥字,也是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洛遥。 “啊!” 隔着窗帘往外偷瞄了两眼,赵合欢忽然被烫到尾巴似的把窗帘拉严实了,然后捂着脸道:“我好紧张怎么办!” 乔鸢顿时无语。 “我没经验啊!一会该怎么办?婚鞋呢!还要给父母敬茶?” “深呼吸——” 看着在屋子里团团转,智商下跌到负数的女人,乔鸢善心大发的按住她肩膀,说道:“女王大人,那些都不用你操心,OK?作为新娘子,你负责貌美如花就成了。” “可是……” “嘘。” 乔鸢手指一比,指了指门外,“来了。” “唔哇!” 赵合欢立马提着裙摆坐上铺满玫瑰花瓣的床上,乔鸢微微一笑,帮她盖上了头纱,婚礼按照赵合欢的意思举行的很低调,低调却不单调。 地点定在了城郊,为了避免媒体打扰,邀请的亲戚朋友也不多,跟拍的摄影师都是熟人,除了双方父母之外,整个场地就几十个人。 乔鸢作为唯一的伴娘,看着赵合欢出嫁倒生出股嫁女儿的心态来。 能打破世俗观念的束缚,赵合欢比她想象中更有勇气,倒是显得一直站在理智位置的她胆小怯弱了。 给了进门红包后,乔鸢大方的把五人放了进来,掂了掂手里五个厚厚的红包,新郎多收的红包也多,这个伴娘当的值了,不枉她白白贡献了一次当伴娘的机会。 纯洁的白,张扬的红,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赵合欢娇羞的垂着头,纯白的头纱在弧形裙摆上落下斑驳的阴影,V领的婚纱勾勒出曼妙的身姿,美的如梦如幻。 五人皆是一窒,为眼前这副来之不易的一幕而倾倒。 即使隔着头纱,也能清楚的看到赵合欢羞涩幸福的笑容,为了这一刻,什么都值得。 时间好似静止了一秒,尽管不愿意打破他们温馨甜蜜的气氛,但婚礼仪式误了时间可不好,乔鸢咳了声,道:“房间里有三双婚鞋,先找到的一对的才有资格抱走新娘子啊……” 话未落,洛遥和司炎急急忙忙的去各个角落里找鞋子,白禹唇角带笑的环视了一圈,试图从乔鸢视线落点上看出些端倪来。 李承一则把重点放在高处不易发现的视线死角,七杀埋头去桌下,床下椅子下找,五人手忙脚乱的找了半天,看的赵合欢忍俊不禁,乔鸢冲她眨眨眼,难掩嘚瑟。 最终,李承一在吊柜顶找到一只鞋,正好和白禹在赵合欢裙摆下找到的一只配成了对,没找到鞋子的司炎幽怨的挑起凤眼,洛遥嫉妒的看着白禹和李承一给赵合欢穿上鞋子。 白禹眼含笑意,微微躬身,“我们来接你了。” “嗯!” 心里激动,复杂,种种情绪混在一起,像一壶烧开了的水咕噜噜的冒着泡,赵合欢踮起脚,抱着男人们献吻。 乔鸢拉响礼炮,彩带气球花瓣洋洋洒洒落了他们一身,摄像机镜头真真切切的记录下这一刻。 沿着红毯两侧摆设了花柱,四周是视野开阔的草坪,五人将赵合欢围在中间款款而来,和普通的婚礼不同,却没有违和感,他们温柔甜蜜的心情就连路人都能感受的到。 头发花白的牧师宽容仁慈的注视着他们,他看向赵合欢,笑容温和的问道:“这位新娘,你愿意嫁给这五位先生吗?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你愿意和他们相守一生吗?” 抬眸,晶亮的眼底闪烁着光辉,赵合欢用力点头道:“我愿意。” 牧师转向五人,问道:“那五位先生,请问你们愿意娶这位美丽的小姐为妻吗?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无论遇到怎样的艰难险阻,都愿意不离不弃吗?” 五人异口同声,“我们愿意!” “godblessyou!” 牧师的声音低沉庄严,却又有无限的包容,他主持过许多次婚礼,这或许是最特别的一次,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人生只有一次,特别难道不好吗? “新婚快乐!” “恭喜啊!” “欢总要幸福啊!” “准备抢捧花啊!欢总分我一点桃花运哇!” 亲友的欢呼祝福声落在耳朵里,赵合欢一脸傻笑的看着眼前的五人,何其有幸,能与之相伴? 席间,一个有着混血长相的男人用一口生涩的中文说道:“Alier的新娘很漂亮,父亲你觉得呢?” 没察觉到自己唇角扬起的中年男人闻言,面色一板,“那也不该这样,我们家族的脸要往哪搁?” “Alier都要断绝关系了,我听说新娘肚子里有宝宝了,父亲不想看孙子了?” 中年男人一愣,凶巴巴道:“他敢断绝关系我不打断他的腿!我走了!” 刚起身,又顿住脚步,对年轻人道:“你留下,别忘了把新婚礼物给那兔崽子!” 往司炎的方向看了眼,年轻人微微一笑,老哥这下得好好报答他,“好咧,我去拜见一下嫂子去!” 同时,另一边的沈家父母也在低声聊着,沈母脸上仍然有些不愉之色,沈父却是笑呵呵的说道:“有什么不好呢?谁让儿子喜欢嘛!”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好端端的……” 自家儿子多优秀啊,这年纪轻轻的突然就结婚了,女方比他大几岁不说,还…… “优秀的女人追求者自然多了,想开点吧!” 沈父安慰沈母,说道:“儿媳妇有才有貌,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一会可别给人家脸色瞧,红包准备好了吗?” 远远看着七杀笑容满面的样子,沈母叹了口气,应道:“早准备好了,我人都来了还能不同意吗?这不就跟你嘀咕两句么,早成家也有早成家的好。” 最快接受的洛老和李家在一块,李母忍不住,不顾丈夫的劝阻,还是开口问了洛老,“老爷子,你家孙儿什么女人找不到,你为什么这么快就答应了这婚事?” “哈哈!” 洛老把倒满白酒的酒杯推到李父面前,“想知道?” 李父摇头一笑,一口干完了杯中酒,“洗耳恭听。” 洛老竖起一根指头,“就一点,我相信我孙儿的眼光。” 理由就这么简单? 都说洛老把孙子宠到骨子里了真是不假,李父李母先是一愣,然后对视一笑,罢了,他们也该相信孩子一次。 系统真是神奇,看着眼前白禹的父母,赵合欢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来,他们长相和白禹的五官十分相似,几乎让赵合欢想着或许两个世界在某个时空裂缝中存在交集,他们的家族和他们本身同样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 这么一想,赵合欢改口叫父母时,又多了几分爱屋及乌的感情。 “乖孩子。” 白母递给她一个红包,“你和照片上一样,是个有魅力的女人,难怪小白非你不娶。” 这个昵称让白禹脸色微僵,和李承一养的萨摩耶撞了小名真是对不住了。 ☆、第421章 产妇的自我修养 这场婚礼的保密工作虽然做的很好,但赵合欢因为廖新一事成为媒体新的关注对象,又加上司炎这个有着绯闻导体属性的大明星在,这场婚礼还是传到了消息灵通的媒体。 几张拍到了饰品的照片流了出来,网上顿时一片沸腾。 “未解之谜揭露谜底了!” “这就是Tio抄袭的那款吧!比发售版要好看啊!真的都排成了字母!” “我认识那个叫白禹的医生,Y是不是禹啊?” “好浪漫!难怪不发售,原来是给情人的定情信物!” “呵呵,好多情人哦,比娱乐周刊报道的三人还多出了两个!” “人家结婚了好吗?!” “请告诉我怎么结婚?合法吗?” “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包养小狼狗也包养的光明正大了?” “好恶心!(呕吐)” “人家乐意就好,楼上有病(抠鼻)” 彼时,距离赵合欢的预产期仅剩下一个月的时间,男人们推掉了所有的工作,一刻不落的陪在她身边,他们如此小心谨慎的架势搞得原本心态轻松的赵合欢也紧张了起来。 在乔鸢的推荐下,赵合欢去了国外待产,这家医院的产科在国际上享誉盛名,能大大减少产程的痛苦,就这一点,男人们二话不说就打包全过来了。 医院位于热带海滨城市,风景极佳,在医生叮嘱下,赵合欢每天需要散步一个小时,听着海浪声走一圈下来也不会很累。 男人们的相处也从起先三天两头的讥嘲冷战变得和睦起来,几人在海边度假区租了一栋别墅,偶尔一起散步,购物,做饭,即便只是做这些琐碎的日常,也觉得笼罩在幸福之中。 “欢儿!” 应声看去,“咔”的快门声响起,七杀从相机后露出半张脸来,赵合欢羞恼的躲开镜头,抱怨道:“又拍我?” 看了眼鼓起来的肚子,赵合欢唇角垮了下,要拍也等卸货了再拍嘛! “很漂亮。” 相机里几百张全是在这儿拍的照片,赵合欢的存在带给他源源不断的灵感,望着相机里碧海蓝天中点缀的一抹纯白身影,笑意自眼底蔓延开,这张照片一定能收获许多影展的奖。 他的欢儿,独一无二的欢儿。 赵合欢才不信,男人最近变着法的夸她,什么貌美如花,温柔如水,还有各种从网络上学到的新词,萌萌哒,大美妞什么的都脱口而出,他们能夸的理直气壮,也要考虑一下这个听的人的心情吧? 心虚啊。 嘛,不过很开心就是了。 司炎把墨镜给她戴上,软磨硬泡道:“小鸾儿陪我对剧本嘛!” “不行。” 那羞耻的台词真的能拍出来吗? “那我只能找那个小护士帮我对台词了啊……” “你敢。” 赵合欢一把夺过他的剧本,看到剧本的名字时一愣,“怎么变成凶杀案了,那上次那本是……” 司炎笑眼绽开,咧嘴道:“上次那本是我想对小鸾儿说的情话啊。” “你故意的……” 一时哭笑不得,回想起那些面红耳赤的台词脸又是一热,把剧本往司炎身上一砸,“混蛋!” “啊呀,害羞了?” “滚!” 屋里,李承一看着营养菜单备菜,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听到司炎的声音时,白禹按了按眉心,刚想说什么,又一道大嗓门响起,“我又想了几个名字,丑丫头快来看看!” 赵合欢要炸毛了,“都说了不准叫我丑丫头!” 话未落,脸色忽然一白,捂着肚子弯下腰来,司炎吓的脸色都变了,立即托住她,“怎么了?哪儿疼?白禹——” 不用他叫,白禹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赵合欢的日常检查都是他看顾的,明明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却还是会在赵合欢相关的事情上慌乱。 “别紧张,慢慢呼吸,跟着我的节奏,洛遥!联系医院,欢欢要提前生了!” 洛遥大张着嘴巴,哆哆嗦嗦的去打电话,素来冷静的七杀也慌了,“我,我去把车开来……” 尽管事先做过许多次演习,但此刻那些步骤全都给忘在了脑后,紧张的情绪一个传染一个,到最后连白禹都明显紧张起来。 伴随着阵痛,满头大汗的赵合欢看到男人们手忙脚乱的一幕,忍不住想笑,可惜笑到一半,又是一阵巨大的疼痛袭来,所谓的乐极生悲吗? “生产包带了吗?” “带了!” 李承一抱着一大包东西上了车,“刚才医院来了电话,已经准备好病房了。” 刚到医院,赵合欢被抬上了病床,医生检查了下,道:“家属在外面等。” 手术室的门在男人们面前关上。 五人默了下,焦躁的抓了抓头发,洛遥来回踱步,“这要生多久?” 现代医疗设备很先进,发生事故的几率不到千分之一,白禹紧抿着唇,深吸了口气,“通知爸妈了没?” “我来打电话。” 司炎回神,给赵父赵母去了个电话。 几小时后,赵父赵母搭乘直飞航班赶到医院,一眼看到等候在外的五个女婿,“丫头怎么样?怎么好好的早产了?” “医生说指标都正常,可这都几个小时了……” 听到指标正常,赵母眉心稍松,看到男人们担忧不安的神色,又道:“你们都别杵在这,坐下来等,听医生的没错,一会儿丫头生完了还得有人照看着……” “哗——” 手术室的门打开,护士抱着一个婴儿出来,“母女平安。” ☆、第422章 没羞没臊的婚后生活(1) D&B公司去年的业绩突飞猛进,‘梦’系列的热销一度引起了潮流效应,营销部借着这个势头顺势提出了创立一个专门走轻奢线的子品牌。 随之而来的定制单也因为赵合欢休息了大半年积累了许多,有些能推的都推掉了,剩下的都是合作过很久的老客户,又赶上公司要上新,产品开发部催了几次设计稿了。 趴在书桌上的赵合欢欲哭无泪,“好想休假啊。” “麻麻。” 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家伙仰着脑袋看过来,小身板还没桌腿高,一双眼睛又圆又大,水灵清澈,脸蛋又白又肉,用七杀的话来说就像个肉包子。 偶尔耍脾气时,像极了张扬跋扈的洛遥。 不过平时小家伙乖巧有礼,这点倒是比她爸爸要好的多,洛家三代没出过女孩,小家伙一出生就成了洛老的掌上明珠,恨不得把能给的全给了她。 赵合欢生怕洛老把小家伙宠坏,拒绝了洛老把小家伙带去央城照顾的提议,等小家伙大了一点,就央城和Z城两边飞。 “可可~” 赵合欢捏了把洛可可的小脸,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麻麻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可可歪着脑袋想了想,大眼睛往门口瞟了眼,然后认真的摇头道:“爸比说麻麻要工作完了才能玩。” 被女儿教育了的赵合欢:“……” 洛遥笑着从门外走进来,竖起大拇指道:“可可真乖!” “爸比!” 洛可可张开双臂,嚷着要洛遥抱。 平时还不觉得,放一起才觉得洛可可不仅是耍小脾气的模样像洛遥,那双眼睛和脸型和洛遥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大一小在一起的画面极是养眼。 “那可可可以去爷爷那里玩吗?” 洛遥刚萌发的那点感慨一散,故作委屈的道:“爸比陪你玩不好吗?” 上个月老爷子因为可可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地方想去直接就叫了直升机带着可可飞去了地球另一边,这一老一小疯起来他实在吃不消。 托可可的福,洛遥稳重了不少,接任了洛家大半势力,素来空闲的时间也被训练和任务填的满满的。 在上次联合演练中还有突出表现,曾经不可一世的央城太子爷成了三好丈夫,其中内幕至今在圈子里津津乐道。 洛可可歪着头,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可是爸比要陪妈咪,可可不能当电灯泡。” 肥嘟嘟的小手捂着眼睛,赵合欢一看乐了,小家伙知道电灯泡是什么意思么,话倒是说的挺溜,“谁说可可是电灯泡的?” “Alier爹地!” 正要进门的司炎眉梢一挑,洛可可这小脑瓜怎么啥都往外倒呢? 赵合欢磨磨牙,眯眼看向司炎,“嗯?” 洛可可见状,从洛遥怀里滑下来,巴巴的抱住司炎的小腿,奶声奶气的道:“妈咪害羞了。” “哈哈!” 司炎大笑着把刚到他小腿高的洛可可抱起来,吧唧在她肉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嗯,妈咪害羞了。” “司炎!” 有这么教孩子的吗? 洛可可被逗的咯咯直笑,看到麻麻生气了,乖巧的拉了拉赵合欢的衣袖,鼓着小脸道:“妈咪要快点做完工作,可可才能陪妈咪玩哦,老师说不按时完成作业的不是乖小孩。” 赵合欢觉得心口中了一箭。 细算起来,一年多以来,她单独陪可可的时间并没有很长,可可是女孩,男人们个个都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就不说洛老了,她爸妈对可可也特别溺爱。 可可一岁多就这么乖,她总纠结教育问题,反倒被女儿给教育了。 “那等麻麻工作完,可可再来陪麻麻好不好?” 洛可可勾着赵合欢的脖子,笑眯眯的亲了一口,大声道:“好!” “妈咪和可可拉钩!” “拉钩!” 揉揉女儿的脑袋,赵合欢笑容分外温婉。 望着母女俩,洛遥和司炎眼里满是温柔,洛遥把可可抱过来,“我们让麻麻安心工作。” “嗯。” 洛可可笑着招招手,出了房间后啊了声,忘记跟妈咪说了,前几天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声音来,说是什么八? 算了。 洛可可三岁上幼儿园,这时候赵合欢又怀上了,尽管男人们嘴上没说,不过对洛遥或多或少是有些嫉妒的。 可可那人小鬼大的机灵劲像极了赵合欢,这么可爱的女儿谁不想要,于是在四人联合下,洛遥的顺序悲剧的往后顺延,直到赵合欢怀上第二胎为止。 洛遥抗议无效,只能期待着早点给可可添个弟弟妹妹。 然而当赵合欢再次怀孕的消息传来时,又要面临几个月的禁欲,洛遥一口银牙咬碎,满腔泪水往肚里咽。 因为洛可可早产的先例,这一次男人们更加慎重,吃饭,洗澡,穿衣什么的全都代劳了,当然几次差点在浴室擦枪走火的经历让赵合欢哭笑不得。 这次反应比怀可可是要小很多,老妈说可能是个男孩。 孩子在秋天出生,产程顺利,小名可乐。 小家伙活力满满,笑比哭多,非常好带。 可可有了弟弟,每天都乐的起劲,家里一下多了两个活力十足的小家伙,原本空旷的别墅都显得拥挤了许多。 可可楼上楼下的到处跑,还只会爬的可乐啊呜啊呜的大叫着跟在后面,某天在赵合欢抱怨了句后,李承一笑称等可乐再大点,就丢去军区训练。 赵合欢立马否决,可乐才多大点,不行。 看吧,总怕别人宠坏了孩子,最宠的还不是当妈的。 这天,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赵合欢约了乔鸢出来,三年抱俩,加上家里爱吃醋的男人们,赵合欢上次和乔鸢见面还是可乐出生的时候。 乔鸢笑着打量她,“你助理最近是忙坏了,叫嚷着要休年假呢。” 赵合欢点头,“子品牌重新开了一条线,公司更忙了,家里也更忙了,仿佛回到了毕业设计那时候,熬了几天几夜的通宵。” “带孩子那么累?” 乔鸢刚问完,又摇头笑道:“看你不像,红光满面的就差没把幸福写在脸上了。” 可可和可乐都很乖,男人们都帮着带,倒让她省了不少心。 看着出神的赵合欢,乔鸢搅了下饮料的冰块,笑道:“该不会是累那方面吧?” “哎?” 反应过来后,赵合欢红了脸,掩饰性的喝了口奶茶。 “哈,说中了。” 乔鸢想了想,道:“可可幼儿园放假了对吧,正好月底我在B国有个演讲会,带上可可,可乐,我们去放松放松吧?” 赵合欢一愣,“B国?” “你很久没回母校看过了吧?有没有兴趣?” 赵合欢很心动,纠结了一番后,决定按照乔鸢说的先斩后奏,要是她提前说要去B国,男人们肯定会陪她去。 ☆、第423章 没羞没臊的婚后生活(2) 两人一拍即合,赵合欢打包上两个小家伙,和乔鸢一起飞去了B国,经过事前充足准备的铺垫,素来细心的白禹都没发现蛛丝马迹,于是某天早晨,男人们就看到餐桌上留下的手写信—— 我带可可和可乐出去玩了,归期不定,勿念(笑) 世界大乱了。 有比老婆离家出走更严重的事情吗? 答案是没有。 一开始,男人们尚算冷静,毕竟可乐还小,赵合欢一人带两个小家伙大概就去附近转转,很快就回来了,直到七杀看到停在车库里的车,男人们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 首先挨个打电话,赵父赵母那里没消息,洛老那也没去,也不在李家,问过助理人也没去公司,男人们不由自我反省,好端端的怎么就不告而别了? “我错了。” 第一个认错的是司炎,狭长的凤眼耷拉下来,“我不该在后半夜潜入小鸾儿房间……” 其余四人一怔,还有这一招? 可乐还小,赵合欢明确表示过暂时不想要孩子了,说实话,他们也不愿意看她怀孕难受,但要说一点不在意是假的,洛可可正是可爱的时候,可乐也讨人喜欢,这样的宝宝添几个都不嫌多。 赵合欢都这么说了,男人们尊重她的意愿,但不想要孩子不代表某些方面就要柏拉图了对吧,然而不知怎么的,原本的顺序改成了月轮制,吃一次肉肉得隔一个月,这谁受得了? 五人工作时间也不定,没准间隔的更久,自有了两小的之后,赵合欢对他们的关注越来越少了,几乎大半心神都在小家伙身上。 男人们敢醋不敢言,跟自个儿子女儿吃醋,这说出去也太丢人了,于是黏的更紧了。 司炎垂着头,一脸懊恼道:“好不容易可乐断奶了,我就想抱着小鸾儿睡一会,小鸾儿该不会因为这事生气吧?” 白禹瞪他一眼,那边洛遥也开口了,“我也有错。” 四人齐齐扭头看向他。 洛遥缩了下脖子,说道:“我不该强迫丑丫头……” 话没说完,李承一双目圆瞪,腾的站起来,“你强迫欢妹?” 面对几人杀气腾腾的眼神,洛遥连连摇头,把话说完了,“我不该强迫丑丫头答应给可可再生个妹妹。” 几人松了口气,抚平眉心的褶皱,白禹道:“我们五个人,欢欢只有一个,别把她逼的太紧了。” 刚说到这,白禹目光微凝,忽然想起前几天让欢欢暂时把公司的事给放下的自己,懊恼的呼了口气,陷入自我反省中。 紧接着,七杀开口道:“我也有错,上次影展没经过欢儿同意就把那张照片拿去参展了。” 那照片是一个远景,欢儿穿着大露背连衣裙,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他觉得很美,赵合欢似乎有些害羞,不想让他拿去参展。 被四人联合教训了一顿,七杀摸了摸鼻尖,低声问道:“欢儿会去哪?” “哎。” 双手交叠在膝上,李承一叹了口气,望着一瞬冷清下来的客厅,“欢妹才离开半天,房子就冷清下来。” “乔鸢。” 给医院拨了个电话,白禹拿起衣服道:“去找乔鸢。” “啊,小鸾儿肯定和她在一起!” 司炎立即跟剧组请了假。 开完反省会的五人来到医院,却被告知乔鸢出国去参加演讲会了,男人们一阵失落,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赵合欢还能去哪儿?更何况还带着两个孩子? 李承一急了,打开电脑程序,直接搜索赵合欢手机定位来。 这边急的就差要报警了,远在大海另一边的赵合欢穿着一袭晚礼服,手捧着香槟杯,搭着乔鸢的肩膀随着节奏舒缓的曲调漫步。 “你确定这是演讲会?” 端了碟甜点,想了想又放下了,礼服的腰有点紧,最近还是节制一下饮食的好,赵合欢一边说着,一边不放心的看了眼由保姆照看着的可可和可乐。 乔鸢耸耸肩,“几所学校的学术交流,请了一些学长学姐来,因为是学生主办的,所以氛围比较轻松,你看——” 指着宴会厅五颜六色拼贴出来的字,道:“今天是视觉艺术系的交流。” “好吧。” 难怪展厅没有一点医学氛围,赵合欢看到可可拎着裙摆游刃有余的穿行在宴会厅,微微一笑,开始跟可可商量带她来玩的时候,小家伙还嫌太远,这会就欢乐起来了。 顺着她的视线,乔鸢轻笑了下,“可可比你开朗多了。” “喂。” 赵合欢嗔了眼,“一件事说这么多年你也不嫌腻。” “毕业酒会那天……” “闭嘴。” 乔鸢哈哈大笑,喝了口香槟,随意把手搭在腰间,“你说啊,你在学校怎么能那么宅呢,居然在毕业酒会那天问同班同学的姓名……” 横了乔鸢一眼,赵合欢无视她。 每次也就会拿这事来损她了,宅有什么不好,交际才是毫无意义的,就像毕业之后,这些天各一方的同学有几个是经常联系的,朋友么,三两个足以。 “啊!不好意思!”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女人突然崴了下,酒全洒到了赵合欢身上,乔鸢眼疾手快扶住她,皱眉道:“没事吧?” “对不起!” 礼服是粉色的,打湿了特别明显,女人看着湿掉的一片,不安的道:“这衣服很贵吧?我赔你干洗费好吗?一百够吗?” 看她年纪不像是学生,乔鸢唇角一勾,到这交流会来的要么是高校学生,要么是毕业后在专业方面有一定成就的人,一百块,亏她说的出来。 “没事,也是很久的礼服了。” 拿毛巾擦了擦,红酒酒渍明显又黏腻,贴在身上很不舒服,赵合欢对乔鸢道:“算了,我先回酒店了,一会去逛附近夜市?” 乔鸢刚要答应,那女人忽然挑眉,惊喜道:“乔鸢?赵合欢?真的是你们?” 比起女人的激动,乔鸢和赵合欢则显得一脸茫然,两人对视一眼,都透着“这女人是谁?你认识?”的神色。 “是我啊!艺术系的茜茜!” 赵合欢看向乔鸢,眼里透露着崇拜,你还认识艺术系的人? 乔鸢现在是医学狂人,但在校期间,因为一次心理学的研究认识了许多校友,广泛的交际面是赵合欢望尘莫及的,然而此刻的乔鸢很懵,抛出一句,“不认识。” “……” 赵合欢无语了,不认识也该说的委婉一点。 茜茜一点没觉尴尬,异常热情的去抓乔鸢的手,乔鸢直接避开了,赵合欢被抓了个正着,抽了抽没抽出来,就听茜茜道:“你们不记得我了,总该记得唐唐吧?” 赵合欢发誓,记忆里没有这么蠢的名字。 “唐一新啊!” 茜茜眼睛一眯,又道。 这个名字好像…… 在久远的记忆里搜索时,乔鸢突然哦了声,捅了赵合欢一手肘,“在校广播室跟你表白的那人。” “啊……” “记起来了?” 茜茜伸出手,亮出无名指上璀璨的钻石戒指,幸福的笑道:“我们结婚了。” “哦。” 赵合欢歪着头,尴尬的笑了笑,“恭喜。” “唐唐也来了哦,见到你们一定会很开心。” 茜茜自说自话的拉着赵合欢的手不放,然后在厅里搜寻唐唐的身影,赵合欢不停给乔鸢使眼色,示意她说点什么,乔鸢故意无视了,带着看热闹的心态说着风凉话,“机会难得,见见老同学。” 可以拒绝吗? “在那!” 茜茜招手道:“唐唐!看看谁来了!” 无奈,本着教养中良好的礼仪,赵合欢看向来人,露出一个礼貌的笑,“你好。” 唐一新穿着黑色燕尾服,身材保养的极好,看着平时有在健身,但那张脸,赵合欢没有半点印象,对于乔鸢说的广播告白那事,回忆起来她只记得满满的尴尬。 “赵合欢?” 目光落在她身上,唐一新双眼亮起一抹异色,惊喜连连,“真的是你?!我们多久没见了?!” 声音略大,给赵合欢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唐一新激动的搭住了,赵合欢全身绷住,脸上写满了拒绝,“先放开……” 乔鸢见状,不着痕迹的揽过赵合欢,挤到两人中间,眉梢高高挑起,“没多久,也就七八年吧,不知道的看你这么激动还以为你们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呢?” 不愧是乔鸢,赵合欢安心了,所以说不擅长和自来熟的人相处啊。 唔,或许司炎是个例外?洛遥也是个例外,一辈子的例外全给自家男人们了。 “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唐一新丝毫没有自觉,仍沉浸在自我激动的情绪中,“这几年同学聚会你都不参加,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呃……” 大哥,我们好像不熟。 赵合欢脸上写满尴尬,躲开唐一新热切的目光,看向茜茜,试图主导话题的走向,“刚听说你们结婚了,恭喜啊……我衣服上弄脏了,正要去换,一会再说吧。” 一口气说完,赵合欢转身欲走,茜茜挽住她,“你们也住楼上酒店吧?几楼?哪间房?” 耐心快耗尽,客套的笑快挂不住了,赵合欢深吸了口气,一个小身影绕过人群,朝着赵合欢扑过来,“妈咪!” 面色缓和下来,赵合欢笑着抱起洛可可,拿毛巾擦了下她唇角的奶油,“吃了几块蛋糕?” “两块。” 大眼睛滴溜转了一圈,洛可可眯眼笑道:“妈咪说吃多了会蛀牙,可可没多吃。” “乖。” 洛可可示意赵合欢放她下来,指向抱着可乐过来的保姆,说道:“可乐困了。” 温柔的看向小儿子,赵合欢抿唇一笑,从保姆怀里接过可乐,小家伙玩的满头大汗,累的上下眼皮打颤,感觉到妈咪的气味,两只小手下意识的勾住赵合欢的脖子,软软的啊呜了一声。 心都要萌化了。 唐一新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直愣愣的看着好奇的打量他的洛可可,小女孩梳着双马尾,穿着粉色蓬蓬裙,模样精致,起码有三四岁了。 “你,你都有孩子了?!孩子这么大了?” 洛可可眼睛转了转,小手抓着赵合欢的裙摆,小大人似的站在赵合欢面前,目光提防的看着唐一新。 “嗯。” 不欲多说,赵合欢抱着可乐,示意乔鸢自己先走了。 “天哪,你什么时候结婚的,老公是做什么的,他没来吗?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真辛苦啊……” 茜茜挽着唐一新的胳膊,然后道:“我们住在二十四楼,等下一起来玩啊,还有很多校友在。” 二十四楼,要不要这么巧? 赵合欢颇为无语的看向乔鸢,今天出门绝对没看黄历。 目光从赵合欢和乔鸢的背影上收回,茜茜撇撇嘴,斜眼看向唐一新,“那就是你念念不忘的女神?也不是什么绝色大美人嘛,你看她穿的礼服都是几年前的款了,该不会离异了吧?” 唐一新眼神暗了暗。 2408套间内,赵合欢给睡着的可乐擦了擦汗,然后简单冲了下,套上了一件卫衣,乔鸢也换上了家居服和可可在玩跳棋。 九点多,给可可洗了澡,赵合欢正要把她抱去床上,可可忽然瞪大眼,“妈咪,我不困。” 刚说不困,转眼就打了个哈气。 “不困?” 赵合欢好笑道:“还想和乔姨玩棋?” 小脑袋摇了摇,洛可可扬起小拳头,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可可要保护妈咪,不能让其他男人抢走妈咪,妈咪是可可和爹地们的!” “嗯?谁会抢走妈咪?” 看着洛可可一脸小大人的表情,赵合欢心窝一暖,听着她的话又哭笑不得,“谁告诉其他男人会抢走妈咪的?嗯?” “爸比。” 洛可可立即把洛遥给买了。 “扑哧——” 乔鸢乐了,歪头道:“你家几位的占有欲真强,他们要是知道我把你给拐了,会不会杀了我?” 赵合欢翻了个白眼,颇有些无奈,洛遥天天都教可可些什么鬼,不过…… 她也有点想他们了,明明才分开一天,思念真是一种奇妙的感情。 跟可可保证妈咪不会被任何人抢走,好不容易才把机灵的小家伙给哄睡着。 ☆、第424章 没羞没臊的婚后生活(3) “人出来了,心还留在家?” 伸手在赵合欢面前晃了晃,乔鸢揶揄道:“转型成为家庭主妇指日可待。” “你就别挤兑我了。” 给可可拉好被子,赵合欢轻手轻脚的走过来,打着哈气坐在沙发上,扬起下巴看向乔鸢,“珍惜你的单身生活吧。” “过来人的经验?” 乔鸢舒服的往后一靠,笑道:“你这生活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放到古代就是女皇生活了,怎么听你的话还有些不满?” 歪着头,微微蹙眉,斟酌道:“也不是不满,就是……” 毫无疑问,结婚快四年,男人们都很宠她,日常生活也温馨和谐,的确是所有人中梦想的生活,但是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我就要三十了啊。” 赵合欢幽幽叹了口气,“三十就是高龄产妇了啊,这个社会对女人太不友好了。” 给她倒了杯红酒,乔鸢看了眼熟睡的两个小家伙,道:“这个口味不错,很甜,你尝尝,接下来就是大人的时间了。” 几杯酒下肚,赵合欢开始倒起苦水来,要说幸福,当然是幸福的,这种幸福融于她的骨血,连成一个整体,无法分割开来,可是嘛,同样也缺失了点什么。 比如空闲时间全分给孩子们和男人们,留给她自己独处的时间就变得少之又少,也不是说必须要做什么,哪怕只是一个人发呆放空也好,总想留点时间给自己。 再比如,偶尔也想玩个通宵,大嗨一场,可是白禹会说作息不健康,李承一会说太危险,洛遥会要求陪她,七杀和司炎也是一样…… 男人们的适应能力太强了,没有任何违和感的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司炎新主演的电影卖座,李承一的秘密任务渐多,洛遥也因为央城和Z城两边飞而忙碌起来,七杀因为作品获奖声名大噪,白禹的医学研究广受好评。 偶尔想起来,穿越好像就是一场梦。 88号沉寂了许久,久到赵合欢发现再也不到88号的波动时,已经过去很久了,系统擅自寄宿在她身上,然后又一声不吭的消失,对此赵合欢还是有些怨念的。 “而且啊……” 指尖摩沙着酒杯,赵合欢放低了声音,闷闷道:“感觉以后的生活会全被孩子占据。” 莫名有种促成了生育机器的不爽感。 “嘭!” 房外忽然传来吵嚷声,以防小家伙被吵醒,乔鸢把卧室门拉上了,起身通过猫眼往外看了眼,然后扭头看向赵合欢,耸了耸肩。 “二次party,看来有的闹了。” 24楼连着的几个套房都被订了下来,碰巧都是唐一新订下的,似乎是想趁这个机会开一次同学会,乔鸢扫了眼,“去吗?” 赵合欢想拒绝,“刚洗了头,还是算了吧?” “难得的玩个通宵哦?” “嗯……” “陈学长也在!” 视线在猫眼外的熟面孔一一扫过,乔鸢忽然惊喜道。 陈学长可是设计系的偶像,在校期间几次设计获得过全球奖项的,赵合欢果然来了兴趣,换了件衣服和乔鸢一起出去。 聚会设在24层的中庭,几张圆桌上摆着各种精致的糕点和饮料,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闲聊,陈学长身边围了好几个人。 赵合欢刚想过去打招呼,唐一新就先发现了她,热情道:“我还想着去前台问问你们住哪一间呢!你们能来太好了,老同学很久没见了吧?” “啊……” 一边应着,赵合欢一边往陈学长那看去。 望着赵合欢和在学校时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脸庞,唐一新神色一怔,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挺直了背脊,寒暄道:“你最近在哪家公司?带两个小孩挺辛苦吧?你的先生呢?” “呃,目前在休假中。” 赵合欢敷衍道。 休假,待业在家么? 唐一新背脊挺的更直了,低声道:“是的,现在市场不景气,尤其是珠宝品牌,小牌抄大牌,还有各种仿版,假冒,我们公司也辞了很多设计师。” 见赵合欢低着头,不接话,唐一新心道被自己说中了,于是大胆的邀请道:“如果你有困难,我可以介绍你来我们公司,不过你这个年纪……得从助理做起。” “不用了。” 看到陈学长那人少了,赵合欢立即结束话题,转身欲走。 “我说……” 一身酒气的唐一新突然拦住她的去路,以一种令人不爽的高姿态道:“我在学校跟你告白的时候,你居然拒绝了,你知道当时我有多丢脸吗?” 广播告白的事要不是乔鸢说起,赵合欢还真不记得了,唐一新告白前,她和他就是聊过一两句的普通同学关系,她答应了才是脑子坏了吧? 要说丢脸,作为被告白的一方,她也觉得丢脸好吗? 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感,唐一新忽然欺近,低语道:“你要是有经济上的困难,可以考虑,做我的情妇……” 哗—— 话音未落,赵合欢面无表情的一杯酒泼了过去。 “靠!” 被泼了满头满脸的唐一新一下醒了酒,直勾勾的盯着赵合欢,先一步发难道:“你这是做什么!我是真心想帮你,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 四周顿时静下来。 茜茜惊呼一声,跑到唐一新身边,“怎么弄成这样了?天哪,有的人真是没素质!” “是啊,没素质所以被泼了酒。” 乔鸢双臂环胸,斜睨了唐一新一眼,“把我家好脾气的欢总都惹毛了,你也是个人才。” 拿毛巾擦了擦头发,唐一新嗤道:“还欢总?还死撑着面子啊,不就是一个失业妇女吗!” 茜茜在一旁帮腔,“就是,装什么啊,今天这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这种小谎言一戳就破,穷酸到穿过季礼服还要充胖子。” ☆、第425章 没羞没臊的婚后生活(4) 和这些人争论也是浪费时间,赵合欢嘴角一扯,更加庆幸自己眼光不错,避开了这么一个奇葩。 “坏人!不准说我妈咪!” 突然,一个穿着兔子睡衣的小女孩蹬蹬蹬跑来,保姆在后面着急的追着,架不住可可两条小短腿还跑的飞快,在赵合欢愣神的间隙,可可一把推开茜茜,双手叉腰气鼓鼓,道:“妈咪才没装!” 保姆满脸歉意道:“她被吵醒了,非要出来看看,我没拦住……” 摇摇头示意无事,就不该为了陈学长来凑热闹的,结果一句话还没搭上,还把自己卷进了麻烦中。 洛可可人小,力气却继承了洛遥,把茜茜推的踉跄一步,后腰撞在尖锐的桌角上,茜茜痛呼一声,刚要破口大骂,看到只到她小腿的洛可可,硬是憋住了。 这小鬼力气怎么这么大! 眼睛一转,茜茜挑眉道:“小朋友,你来的正好,你说你妈妈没装,那我问你,你妈妈是做什么的?” 洛可可歪着脑袋,大眼睛眨了眨,理直气壮道:“妈咪会给可可做早饭,会接可可放学,给可可做晚饭,给可可读故事书!” “哈哈!” 茜茜得意的勾勾唇,这不就是家庭主妇吗! 唐一新也道:“小朋友是不会撒谎的,那叔叔在问问,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有什么不对吗?敏感的察觉到周围变了的气氛,洛可可皱着眉头,她是不是说错什么了?不安的回头看向赵合欢,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无比水灵,赵合欢萌化了,柔软的心绪蔓延开来。 揉着可可的脑袋,赵合欢微微一笑,“可可说的很棒,麻麻很开心。” 得到表扬的洛可可又恢复了自信心,雄赳赳气昂昂的看着唐一新道:“你问的是哪个爸爸?” 哪个爸爸?! 两个孩子原来是同母异父的? 茜茜眼里的鄙夷更浓,就这样还女神呢,不知结没结婚,还是给别人当情妇。 唐一新眸底闪过轻视,还想引诱洛可可再说些什么时,陈学长出来制止道,“诱导一个孩子说别人家庭的隐私不是绅士所为。” 茜茜撇嘴,哼道:“是她自己要装的,我们对她混乱的情史也没多感兴趣。” 可可虽然理解不了这些话,却知道她说的不是好话,极为护短的小家伙急吼吼叫道:“爸爸们对可可很好,司爸比是大明星,沈爸拍的可可最可爱,李爸比会哄可可,白爹地总给可可带礼物……” 随着可可的话,四周气氛越来越怪异,看向赵合欢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不屑,这都几个了,情史这么混乱也不怕教坏小孩子。 洛可可着急的眼睛都红了,赵合欢内心复杂万分,大人的世界太复杂,怎么都不该把小孩卷进来,自己不要紧,但这些不是可可该承受的。 弯腰抱住她,“回去好不好?” 洛可可的倔脾气上来了,瞪着眼睛道:“不好!” 爸比们和妈咪都特别好,她没说错,为什么要回去! 叮! 电梯停在24层,电梯门一打开,五个身材修长的男人鱼贯而出,洛可可惊喜的看过去,大叫道:“爸比!” 洛遥弯腰抱起她,和可可极为相似的眼睛扫了一圈,然后朝着赵合欢走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 看到男人们,赵合欢显然一愣。 白禹似笑非笑,语气不善道:“欢欢是不想我们来?” 他们急的团团转,连夜飞来这里找她,小没良心第一句就问‘他们怎么来了?’再不来老婆都要被人拐跑了。 “很热闹嘛,我最喜欢热闹了,算我一个。” 司炎自来熟的端起一杯酒,走到场中,自然的揽住赵合欢的肩膀,亲昵道:“亲爱的,不介绍一下吗?尤其是这位……” 抬起下巴示意唐一新,“这位容貌不俗的男士。” 唐一新长相中上,可是和司炎站一起,对比太强烈,样貌不俗这话由司炎说出来,更觉造物主的不公。 偷眼瞧了一眼,司炎肯定是在报复。 赵合欢沉默不语,唇角却微微翘了起来。 “爸比!他们说妈咪坏话!” 有了爹地们的撑腰,洛可可鼓着脸开始控诉。 这一幕进展实在跌破了众人眼镜,同母异父已经够混乱了,这还来了五个男人,而且似乎还相处的很和平,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吗? 茜茜目瞪口呆的盯着司炎,Alier?!那个大红的明星? 又看向其他四人,每人都英俊帅气,衣着贵气,又有风度又有气质,他们都是赵合欢的……老公? 没听错吧?小朋友叫他们爸爸? 视线颇有些心虚的扫过去,神色清冷的白禹,瞪了她一眼的洛遥,面无表情的七杀,目光无奈的李承一,还有笑容冰冷的司炎,毫无疑问,他们生气了。 赵合欢咳了声,望着鞋面,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赵合欢想息事宁人,洛可可不依不饶的指着唐一新,“就是他说妈咪坏话,他问可可爸比是做什么的……” 可可拽着洛遥的袖口,眨巴着眼睛告状道:“还说妈咪在装……” 小家伙气性还挺大。 余光一瞥,得,男人们笑容更灿烂了。 白禹眉梢一挑,拿出一张名片,温和道:“小孩子不懂事,各位不要放在心上,这是我的名片。” 接过名片,茜茜看到医学两个字时还有些不屑,医生看着光鲜,工作辛苦的很,紧接着看到几所著名医院的联合头衔,即使不太懂,也能感觉到这张名片的分量。 李承一笑道:“不过是些不起眼的职业,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 望向李承一肩头的勋章,众人全默了,这职业还叫不起眼,那他们算什么? “这是我的名片。” 唐一新抿着唇,名片造假多容易啊,这么年轻的医学博士,这么年轻的军人,可能吗? 看着缩成鸵鸟状的赵合欢,七杀勾唇一笑,虽说他不赞成在这里浪费时间,不过谁让他们欺负了他们的宝贝呢? 看了眼唐一新任职的公司,七杀扬起一边眉毛道:“在清水造影?我和你老板倒是见过几次。” “Q总?” 唐一新愣住。 七杀从手机里翻出几张照片来,“这次宣讲会他请我作特别嘉宾。” 唐一新彻底惊了,照片里Q总站在两侧,主位显然是眼前这个男人,特别嘉宾?这几个人都是什么来头? ☆、第426章 没羞没臊的婚后生活(5) “喂,可以走了吗?!” 洛遥不耐的挑挑眉,满脸的煞气盯的唐一新和茜茜浑身一抖。 乔鸢不知什么时候把睡熟的可乐抱来了,另一只手拖着赵合欢的行李箱,把行李箱交到七杀手上,然后笑吟吟道:“大人的时间提前结束了。” 说完,乔鸢把可乐让李承一抱着,对赵合欢挥挥手,“五位老公都来接你了,也就不用操心了,下次再约。” 单独放松的旅行持续了一天半就被喊了停。 暗暗唾弃了下乔鸢也不挽留一下她,看到风尘仆仆的几人,转念又觉得自己没提前知会一声就离家出走好像是有点过分。 “走了。” 收回目光,洛遥霸道的搂着赵合欢走向电梯,直接按了顶层。 一行人来的快,走的也快,等电梯门关上,唐一新才回过神来,直愣愣的看向乔鸢,“你,你刚才说五个老公?他们都是赵合欢的老公?” 乔鸢挑起眉毛,“有什么问题?” 茜茜也觉得不可思议,面色怪异的叫道:“真恶心,这和免费的有什么区别……” “你在嫉妒吗?” 面色微沉,乔鸢冷冷的打断她的话,伸手指了指唐一新,“毕竟他们任何一个都比你那位要优秀啊。” “你胡说什么!我哪里嫉妒了,是那种女人伤风败俗!” “啊,是直升机!” 有人指着窗外,只见酒楼顶层一架直升机缓缓升空,卷起的风浪拍击在玻璃上,能看清坐在上面的人正是刚才上了电梯的几人。 身份这种东西随便装就是了,夸的天花乱坠的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水分,直升机有什么了不起,也许是租赁的,茜茜这般想着,银牙紧咬着。 怔怔的收回目光,唐一新看到手机里查到的沈七杀的信息,惊讶更甚,公司老总居然和他有合作,正是老板口中说的过几天要他负责接待的人气摄影师。 乔鸢笑了笑,看向唐一新道:“你该死心了吧,赵合欢没欠你的,自己一味把人当女神,又因为被当众拒绝过的自卑而在同学聚会时对她肆意抹黑,像你这样低劣的男人,嗯……和你妻子真是相配。” “我没有!” 唐一新惊诧的后退了几步,红着脸辩驳道:“我没抹黑她,是她不应该拒绝我,她都没考虑过我的面子,是她的错——” “这肚量……” 乔鸢嫌恶的撇撇嘴,冷道:“以后再散布谣言,等待你的就不是我这么温和的手段了。” 温和? 看到周围对他退避三尺的同窗旧友,唐一新仿佛又回到了大庭广众下给赵合欢却被拒绝的那天,奚落,嘲笑不绝于耳。 唐一新的心情如何,乔鸢自然懒得理会,转身回了包间,这次旅行的目的达成,接下来嘛,就是自己的放松时间了。 …… 回到国内时,已经后半夜了。 可乐一直睡的很熟,可可手舞足蹈的兴奋了半天,这会睡的和猪一样,两个小家伙浑然不觉已经回来了,出乎赵合欢意料的是,直升机飞往央城,洛遥把可可和可乐交给了洛家佣人,几人又飞往城郊。 “这是去哪?” 猫在七杀怀里打了会盹,赵合欢看着越来越远的城市,不由问道。 白禹回头看她一眼,笑意幽深道:“欢欢怕吗?” “呃……” 白禹这样的表情实在是久违了,赵合欢很想无视,却蓦地流下几滴心虚的汗来,躲开目光,望着窗外嘴硬道:“我怕什么?” “是吗?” “小鸾儿,我们在想……” 司炎眯起一双凤眼,音调起伏的话让赵合欢更忐忑了,顿了顿,道:“在想该怎么惩罚你。” 赵合欢抖了下,鼓着脸颊道:“凭什么?我,我不是留了纸条吗?” 不提纸条还好,一提这茬,男人们想到一起来发现老婆不见了的巨大恐慌,这下就连向着赵合欢的李承一和七杀都改变阵地了。 这样的事多发生几次他们的心脏可承受不了。 的确该给点小教训。 被五人齐刷刷的目光盯着,梗着的脖子渐渐垂下来,赵合欢眼睛闪了闪,抿唇道:“这不才一天多么……” 头顶暖黄的灯光照射下来,赵合欢脚不沾地的被洛遥抱进了房间,当陷入那张Kingsize的柔软大床时,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 这里是洛家的私人别墅,以前带着可可来玩过几次,因为所有空间全都打通,以玻璃作隔断,还曾被赵合欢戏称为情趣别墅,所谓祸从口出,就是这种情况。 没想到想象要成为现实了。 “那什么……” 面红耳赤的往后退了退,眼前洛遥眯着眸子,原本大而圆的眼睛弯成半月形,透着极致的诱惑力,洛遥二话不说,把上衣脱了,裸露在赵合欢面前的身材经过几年的锻炼而更加紧实,八块腹肌在灯光下忽隐忽现,一晃神,居然看痴了。 床边陷下去一块,赵合欢紧张之余,又有些期待,后背靠着床头,冷不丁被一只手臂揽入怀里,司炎气息近在耳畔,“小鸾儿,好好期待这个美妙,啊不,是惩罚的夜晚。” 司炎扒衣服的速度更快,皮带扣的碰撞声直接叫赵合欢惊呼出声,猫着身子往另一边躲,猝不及防的直直撞入了白禹怀里。 轻轻揉着她的头发,白禹目泛柔色,望进她一双湿意朦胧的水眸,可可都这么大了,但是在床事上她仍保守的可爱,他们屡次软磨硬泡之下,也仅有过寥寥几次难得的放纵。 一只手从她领口探入,指尖勾着她内衣肩带,吻上她的后颈,李承一深邃的眸子轻闪,语带诱惑道:“我会温柔的,欢妹,想要吗?” “唔……” 身子前后都被温暖的温度包裹,赵合欢不经意吐出细微的呻吟,还没来得及说话,嘴唇就被洛遥霸道的撬开,舌尖长驱直入,不容拒绝的深入最深处。 七杀双手扶着她的腰,温柔而虔诚的吻着她光洁的后背,灯光之下,细腻白皙的雪肤渐渐染上了一层粉色的光泽,如凝脂般光滑,散发着无声的蛊惑。 ☆、第427章 没羞没臊的婚后生活(完) 女人的身体有种奇异的柔软,不管是手,胸,还是腰,每一处都摸不腻,整个人好像随着海浪随波逐流,潮水在身边泛起阵阵涟漪,时而涨潮,时而退潮,每个感官都放大到极致,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 她从没说过,她最爱的,就是这时候他们看向她时的眼神,无论是理智的冷静的,认真的轻佻的,所有情绪都化作痴迷,流转着迷人的流光。 这让她有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在这极致的满足中,**燃成的火势燎原,破碎的呻吟从唇齿泄露而出,谱成一曲名为欢愉的旋律。 “别再离开我们,一天也不行。” 抓着任何契机让她许下承诺真符合白禹的风格,赵合欢双手搂住他,以吻代替回答,尽管说想透透气的是她,可是当他们找来时,她只有开心一种情绪。 这份甜蜜的负担,就让她一直背着吧。 白禹微拧的眉心舒展开来,投入专注的回吻她,修长的指节扣住她的后腰,娴熟的取悦她的每一处敏感点,直到怀里的人娇喘连连,才喘着粗气放开她。 司炎从背后靠过来,眼尾被**染上了绯红,李承一微蹙了下眉,低声提醒道:“慢点,别累着欢妹。” 司炎咧嘴,“得,下次你最后。” 一道舒服的轻哼后,倾城绝色的脸庞上浮现满足之色。 大片大片的玻璃隔断上映出几人完美的**,暖色的灯带增添了暧昧的滤镜,无数个令人想入非非的剪影织成美妙的投影,久久刻在彼此记忆深处。 说是惩罚,男人们到底还是怕她身体吃不消,排在最后的司炎只能草草结束,和欲求不满的男人们相比,赵合欢却是疲惫和欢愉并存,十分充足难忘的一个夜晚。 放纵和荒诞一次就够,要是日日如此她肯定是吃不消的。 当第二天腰腿酸软的起来时,大家都在,赵合欢奇怪的看了下时间,是工作日没错。 歪头道:“你们今天都休假?” 话未落,厨房里传来烧焦的味道,洛遥咋咋呼呼的大叫了声,然后把锅丢在了地上,灼热的汤又不偏不倚的砸在脚上,又是一声大叫,“就说厨房不适合我!” “闭嘴吧你,要不你跟我换换?” 司炎横眼瞪过去,手里捧着一筐要洗的衣服,放在最上面的就是赵合欢的内衣,赵合欢立即坐起来,“等等,我来洗……” 让男人帮忙洗内衣也太羞耻了。 白禹按着她的肩膀,淡笑道:“惩罚结束了,所以今天是特别服务,还是说欢欢想放弃?” “特别服务?” “就是你和我们独处的特别服务。” 李承一坐到她另一边,温声解释道:“你都离家出走了,我们几个也开了反省会,有时候时间久了,一些事就变得理所当然了,没注意到是我们的错。” 赵合欢茫然的抬眸,“什么事?” “欢儿,有可可和可乐就够了。”七杀笑着说道:“如果生孩子给你太大的压力就适得其反了,可可和可乐也是我的孩子,欢儿不用勉强自己。” 没想到七杀忽然这么说,赵合欢怔了一怔,的确为孩子的事烦恼过,男人们虽然没明说,但肯定都想有个能继承自己基因的孩子。 她的爱已经分了许多份,至少不想亏欠更多,可是一方面这样想,一方面又会怀疑自己成了生育机器,人的感情真是复杂啊。 “我……” “我也赞成。” 司炎和白禹对视一眼,同时开口了口。 “有没有孩子无所谓,但是小鸾儿,要是下次再敢离开我,我就罢工!” 听着司炎的威胁,赵合欢哭笑不得,罢工对她有什么影响?正这么想的时候,司炎威胁道:“罢工以后我就天天黏着你,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 同时黏过来的还有娱乐记者吧? 望着男人们认真的神色,赵合欢心口暖暖的,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不遗余力的为她考虑,这几年外界没有任何风言风语传到她耳朵里,男人们把她保护的很好,好到她快要忘记曾经是如何一个人生活过来的。 要是离开他们,一定会无法活下去吧? “其实……” 抬手掩了下发酸的眼睛,赵合欢抿着唇,说出心里的想法,“我没觉得是负担,我很庆幸孩子和你们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我只是害怕,害怕无法给你们同等的爱。” “生下可可和可乐,我很开心……” 同时,她还很期待白禹,司炎和七杀的孩子,没有任何负担,怀着满满的爱期待着。 “欢欢,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么?” 白禹无奈一笑,紧紧的抱住她,尤其是现在像兔子一样红着一双眼睛,说着让人心动话语的她。 “小鸾儿,你这是在玩火。” 凤眸微微暗下来,本就欲求不满的司炎心里就像被猫挠了一样,小鸾儿实在太可爱,可爱到想吃掉。 “事不宜迟,择日不如撞日,不如……” 素来沉稳的七杀眸光闪烁,眼里浮出悸动,“正好我推掉了清水造影的合作,接下来还有很多时间,欢儿……” 美其名曰造人的行动把李承一和洛遥给排除在外,洛遥还在厨房里奋战,李承一苦着一张脸坐在离卧室最远的地方,可是,就算能控制眼睛不看,那娇软的呻吟却无孔不入,这对两人来说简直是世上最痛苦的折磨。 洛遥泄愤似的用力剁着肉骨头,“我后悔了!” 后悔装修这房子的时候全用了玻璃隔断! 苦笑着往下身瞟了眼,李承一按了按眉心,他能不能申请在要一个女儿啊? 造人度假持续了一周,这一周里有人欢喜有人愁,离开度假别墅时,李承一和洛遥脸黑成炭,而另一边的三人则春风满面。 明显的反差看的赵合欢不忍,悄悄拉了下李承一的手,另一只手牵着洛遥,垫脚在他脸侧亲了下,洛遥脸色立即由阴转晴。 众人回了Z城,看着熟悉的独栋小楼,赵合欢露出一个轻松的笑,离家出走又回来了,心境上却有很大的差别,这不是约束她的牢笼,而是她和他们幸福的归属。 ------题外话------ 到这里就是结束了哦 之后会有几个小朋友的番外 感谢大家的陪伴,这本文写了半年多,中间有一些不满意的地方经常卡文,经常订阅只有几毛,但没有一天是零蛋,真的很感激,只要还有人在看,糖糖就很开心,至少糖糖不是单机哈哈。 看到这里的都是真爱粉了,正好快圣诞,就来一波完结奖励吧,凡是订阅等级在秀才以上,评论留言奖励188xxb!到26号前结束,评论任意都可 ?(′???`)比心! ☆、第1章 痛并快乐着 痛并快乐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最近赵妈对这话深有体会,她就赵合欢一个独生女,自己也没有兄弟姐妹,赵爸也是一样,习惯了人丁稀薄的家庭后,一下多了这么多外孙和女婿,着实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赵爸一改之前顽固不化的态度,他也就嘴上不饶人,当可可出生后,仅有的一点芥蒂也融化了,谁让可可那么可爱呢? 人丁兴旺是福气。 赵爸如是说。 正好赵爸快到退休的年纪,就顺势办理了退休,空下来许多时间用来陪家人,对于在赵合欢成长过程中因为工作而没有照顾到的亏欠全都弥补在了孙子一代。 赵爸赵妈搬回国定居,特意在离幼儿园近的地方买了房子。 一看快四点了,赵妈擦干净手,换上衣服道:“我去幼儿园接他们了,灶上的汤你帮我看着点。” 赵爸应声道:“路上买个红薯,可乐爱吃。” “知道了。” 可乐到底是男孩子,和可可小时候比起来要调皮一些,每天像有用不完的精气神。 李承一本想让可乐直接去军区幼儿园,从小就接受军事化训练,可乐才多大点,在可乐某次委屈的大哭后,赵妈实在不忍心,就找上李妈,两人一拍即合,都觉得李承一操之过急,就算以后要进军区,也得一步步来,不能操之过急。 赵合欢倒是投赞成票,还摆出慈母多败儿的理论来,两人赞成,两人反对的情况下,赵妈和李妈据理力争,才给可乐争取了几年的时间,至少等小学上完,再送去军事化训练。 彩虹幼儿园内,值日老师看着被几个小朋友围在中间的孩子,这样的场景屡见不鲜,那两个孩子实在太可爱了。 “李温初,白岑思,姥姥来接你们了!” 看到远远走来的赵妈,老师站起身来打招呼,然后温柔的看向那两个在幼儿园里人气极高的小朋友。 两个孩子的姓氏不同,却是同一个姥姥,这也没太奇怪,毕竟现在很多生两个,分别跟爸爸妈妈姓的。 “姥姥!” 其中一个大点的穿着套头衫的小孩兴冲冲的跑来,快入秋了,天气渐渐转凉,大人都套上外套了,他只穿了一件,还疯的满头大汗的。 老师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小温初,当心脚下,别摔跤了!” 话刚落,另一个和李温初脸型相似的小孩转过头来,两人年纪只相差一岁,身高却差了一个头,性格也迥然不同,白岑思有着不符合这个年龄的稳重,是个很乖巧懂事的孩子,足以看出他们良好的教养。 可惜,两孩子转到这个幼儿园不到半年,一直都是姥姥来接他们,真好奇他们的父母得有多完美,才能生养出这么优秀的小孩。 “大哥,你嗓门太大了。” 白岑思拎起小书包,老成又无奈的叹了口气,白皙的小脸面无表情,一双漆黑的眼睛如黑玛瑙一般,几个老师母爱泛滥,真想拿手机多拍几张当屏保。 李温初骤然刹住车,大叫一声,“忘记拿书包了!” 白岑思早习惯了,“我帮你拿了。” “谢了!” 李温初朝着赵妈飞奔过去,赵妈笑容满面的不停喊着慢点,一手牵住李温初,另一只手去接白岑思拎着的两个小书包。 “可口真乖,来,书包给姥姥拿。” 白岑思小脸一红,把一个书包丢给李温初,眼角往后偷瞄了瞄,嘀咕道:“姥姥,都说别叫我小名了!” “哈哈哈,可口不好吗?你是可口,我是可乐,我们一起是——” “可口可乐!” 后面几个小朋友兴奋的喊出了下一句,李温初用力鼓了鼓掌,“没错,这就是我们的出道名,以后要像A爹地一样,当明星!” “哦!当明星!” 啥也不懂的小朋友跟着瞎起哄。 白岑思以手扶额,啊,愚蠢的大哥啊。 赵妈看了两个孩子一眼,掩唇一笑,这兄弟两个怕是反过来了,不过想到白禹的性子,又觉得血缘真的很奇妙了。 虽然时不时犯虎,李温初还是很懂事的,赵妈一手牵着一个,笑道:“走了,我们去买烤红薯。” “耶!” 李温初欢呼道。 赵妈笑吟吟的看向白岑思,“可口吃不吃?” 白岑思别过脸,红着脸支吾道:“也不是不可以吃……” “好咧,那就买两个!” 有两这么乖的孙子,还要求什么呢? 赵妈这般想着,不禁又想起可可了。 “不知道可可还顺利吗?” 李温初就是洛可可的忠实崇拜者,几乎是盲目信任的立即道:“姐姐一定没问题的!” 白岑思冷静的分析道:“姐姐的单项排名都是靠前的,这次综合训练通过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八,排名进入前十的几率在百分之九十,除非有失水准的失误,否则完全无需担心。” 李温初似懂非懂,“你好厉害啊!姐姐好厉害啊!” 咬了一口红薯,白岑思摇头道:“是大哥太笨了。” “也是哦。” 李温初嘿嘿笑着,被红薯烫的龇牙咧嘴的。 望着两个捧着红薯埋头啃的小家伙,赵妈笑容越发柔软,这时,有电话打进来,李温初和白岑思乖乖停下,在原地等着赵妈接电话。 看了眼来电,赵妈欣喜道:“是你们妈妈!” “妈咪!” 李温初跳起来,兴致勃勃道:“姥姥一会给我接!” “在啊,正接他们放学呢,好啊……” 赵妈把手机递过来,李温初激动的喂了声,一道温柔悦耳的女声透过手机传来,妈咪因为怀了双胎很辛苦,中间一次偶然的意外,差点流产,所以爹地们特别紧张,为了给妈咪安心舒适的待产环境,就让他们先转到这边的幼儿园。 “可乐,有没有想妈咪?” 电话另一头,赵合欢躺在沙发上,唇角挂着温柔的笑容,腹部高高隆起,肚子里的双胞胎快九个月了,所以看起来肚子大的有些吓人,偶尔坐久了,站久了都很吃力。 “想!” 可乐中气十足的声音让赵合欢唇角翘起,看了眼在厨房忙活的李承一,正想叫他过来时,可乐声音又沉下去,断断续续道:“妈咪,对不起。” 一愣,可乐吸了吸鼻子道:“都是我不小心,才害的妈咪摔倒了……” 那画面每每想起,就很害怕,可乐第一次看到爹地们那样慌乱,第一次看到那么多血,第一次看到妈咪那么虚弱,妈咪还告诉他没事。 赵合欢心里一软,“我知道,可乐是好心,是想给妈咪煮汤,妈咪没有怪可乐哦。” 抽泣着,可乐道:“妹妹也没事吗?” “没事哦。” 赵合欢刚说完,司炎拿过电话,挑眉道:“小可乐,准备好出道节目了吗?” “A爹地!” 鼻尖还挂着鼻涕,可乐抹了把鼻子,欢呼道:“我准备和可口组合出道!A爹地会支持我们的对吧!” 想到顶着一张宛如白禹翻版的小脸的白岑思被可乐软磨硬泡的以可口可乐这种名字出道,司炎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可乐简直太可爱了! “那是当然,爹地就是你的忠实粉丝!” 听着一大一小的交谈,赵合欢哭笑不得,性格直爽又有些粗线条,李温初在李承一面前怯怯的,但和司炎一起就滔滔不绝。 掐了司炎一把,赵合欢嗔道:“别逗可乐了,让我和可口说会话。” “我可没开玩笑,上次那个模特经纪总来问可乐,能靠脸和身材吃饭,何必非要去特种队呢?” 闻言,李承一把饭碗搁在桌上,斜睨了司炎一眼,“没你的份了。” “你看,嫉妒了。” 肩膀一耸,司炎委屈的眨眨眼。 “不是嫉妒,李爹地只是懒得跟你争辩,在字典上对这种情况的说明……” 手机换了人听,司炎掏了掏耳朵,长叹一声,“小岑思,爹地求求你别说了。” 白岑思完美的继承了白禹的基因,就连和他不对盘这点都如出一辙,这小子开口说话前,他还觉得他乖巧可爱,陪在他身边的时间比白禹还多,结果倒好,这小子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叫爸比,妈咪,而是对着他说—— 很吵。 电话那头,白岑思几乎能看到司炎垮着脸叫苦的表情了,唇角微微一弯,小脸却还一本正经的绷着,“谁让你总欺负李爹地。” “好伤心,人家也是你们爹地啊!” 夸张的嘤嘤嘤假哭还没酝酿出来,赵合欢拿过电话,笑着唤道:“岑思,是妈咪。” 从怀上岑思,到生下来,岑思一直很乖,小小年纪却没多少让她头疼烦心的时候,比可乐要好带很多,上幼儿园之后,白岑思比普通孩子都要早熟,正因为如此,不知不觉中对他的关注慢慢减少,对这个孩子,似乎不需要过分关心。 “嗯!” 温柔的声音近在耳边,尽管每隔几天就会视频,但已经有六个多月没看到妈咪了,白岑思眼睛闪了闪,小手攥了攥。 “新幼儿园还习惯吗?” “还不错,姥姥做的菜很好吃……” 爸比说了,妈咪怀宝宝很辛苦,所以他必须懂事,不能让妈咪忧心。 听到白岑思清楚流利的话,赵合欢眉眼一弯,忽然道:“妈咪很想岑思哦,对不起没能陪在你们身边,等妹妹出生了,岑思就和可乐来看妈咪好不好?” 漆黑的眼睛亮起来,就似天上最亮的星辰,“嗯。” “妈咪好想看看岑思撒娇的样子啊。” 一听这话,白岑思耳根一热,一本正经的小脸上浮出两朵红云,嘟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这边刚挂上电话,赵合欢起身去餐厅时,忽然眼前一晕,司炎脸色一白,“小鸾儿?” 已经有过三次生产经验的赵合欢对这种感觉在熟悉不过,深吸了口气,道:“要,要生了……” “我给医院打电话!” “我去开车!” “这次别忘了助产包啊!” 无论经过几次,男人们仍手忙脚乱,都说生育就是走一次鬼门关,即使知道安全率已经很高了,但还是无法不担心。 赵合欢决定为他们每人生一个孩子的信念十分坚定,从另一个角度来想,不是生育机器,而是作为血脉的延续,还是那句话,痛并快乐着。 即将获得的巨大幸福,足以盖过她忍受的些微不适了。 把赵合欢送进产房,李承一一低头发现自己围裙都忘了脱,司炎则还穿着室内拖鞋,白禹的眼镜落下了,刚还在洗头的七杀头发上泡沫都没冲干净。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出声。 白禹拿出手机,给远在荒漠作为综合训练主考官之一的洛遥发了条短信,总不能只有他们丢脸。 许久,婴儿啼哭声响起。 护士抱着两个宝宝出来,“恭喜了!是龙凤胎!” 一直想要个女儿的司炎以为自己终于如愿以偿,然而龙凤胎里的男孩紧闭的眼睛微微上挑,即使没睁开,都能看出来那双凤眼和他一模一样。 七杀抱起女孩,在相继抱过可可,可乐和可口后,抱孩子的姿势相当熟练了,刚还在哭的宝宝一会就睡熟了。 “两个宝宝都很健康,保险起见,还要再观察几天。” “嗯,谢谢了。” 软绵绵的身体仿佛一碰就散架,七杀眼睛微湿,一股巨大的幸福感蔓延,这是他和欢儿的孩子,属于他们的孩子,是他在这世上血脉相连的骨血。 司炎亦是感慨颇深,真想立刻抱住赵合欢。 平安生下双胞胎,因为疗养的好,孕期营养充足,这次很快就出院了,赵妈赵爸带着李温初和白岑思过来,洛遥在可可顺利通过综合训练后,提前结束了主考官的任务,一刻不落的飞了回来。 五个男人,一个女人,以及五个爱情的结晶,共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可乐趴在婴儿床前看着粉雕玉琢的婴儿,细声细气道:“妹妹取名字了吗?” 可乐说话这么轻还是头一回,赵合欢揉着他软软的头发,“还没呢。” “妈咪,我想了一个名字。” 可乐献宝似的凑过来,甜甜笑道:“叫可爱好不好?” 白岑思:“……” 据说他的小名就是可乐取的,大哥,放过妹妹吧! ☆、第2章 改名风波(1) 四岁的沈明珠很嫌弃自己的名字,今天幼儿园课上老师教小朋友们写名字,大家的名字都很好听,只有她的名字叫起来土土的,明珠?老师说放二十多年前都土掉渣了。 看吧,爸比的品味就是这样。 赌气在纸上乱画,沈明珠粉白的脸颊鼓着,可爱的脸蛋像一个肉包子,老师忍俊不禁的俯身上前,看到纸上半个字没写,就问道:“明珠是哪个字不会写吗?” 不会写? 笑话,她生字早学会了好不好,她又不是学习能力慢半拍的可乐哥哥,沈明珠撅着嘴巴不说话,老师被她这副闹别扭的模样萌化了,软声哄道:“老师一笔一笔教明珠写,不要耍脾气哦。” 沈明珠这下真生气了,搁下蜡笔,双手环胸,赌气道:“不要叫我明珠了!” “那……” 因为不会写名字闹脾气吗?老师想起沈明珠父母来接她时常会叫的小名,于是笑着安慰道:“那老师叫你可爱,好不好?” 如果说大名是第二嫌弃的,那这个被可乐哥哥取的小名就是沈明珠第一嫌弃的。 在老师惊讶的视线下,沈明珠委屈的瘪着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可爱?哪里不舒服吗?” “哇——” 哭的更凶了。 直到七杀来接她的时候,沈明珠哭的满头大汗,仍在抽泣着,老师用各种玩具零食来哄都没缓解一点,白皙的小脸因为痛苦而红彤彤的,声音不大,豆大的泪珠却一个劲的落下来,令人心疼不已,这该受了多大委屈? 以至于老师歉疚又自责,对七杀道歉道:“明珠下午生字课的时候,不知怎么就心情不好,一直在哭,我怎么都没哄好她,沈先生,真是抱歉。” 拿毛巾给沈明珠擦了擦汗湿的后背,七杀看了眼宝贝女儿泪眼朦胧宛如小兔子一样的红眼睛,嘴角勾了勾,然后对老师道:“没关系,明珠,跟老师说再见。” 明珠两个字就像开关,一滴泪“啪”的落在七杀手臂上,沈明珠小手攥着七杀的裤脚,抽抽搭搭的跟老师道别,“老师再见。” “明天见,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和老师说哦!” 年轻的幼儿园老师不忍心,抬头瞥了眼一身简单衬衣西裤的七杀,俊雅的脸庞和修长紧致的身材根本看不出年龄。 沈明珠有一个气质优雅的爸爸,老师们目光不自觉被吸引,但他不苟言笑的疏离气场仿佛将所有无关人员都排斥在外。 一些试图搭讪的一句话还没说就败兴而退。 七杀点点头,然后抱着沈明珠走向对面的车子。 “妈咪呢?” 软绵绵的声音还夹着鼻音,梨花带雨的脸楚楚可怜,七杀伸手擦了擦她的小脸,司炎一直遗憾自己没个女儿,对沈明珠真是宠到了骨子里,当初取名为明珠,一是为了纪念欢儿穿越的三年,二是因为她就是他们的掌上明珠。 “妈咪今天在忙,爸爸来接你。” “哦。” 沈明珠还没从低落的情绪中缓过来。 七杀看她一眼,见她没继续哭了,才问道:“怎么了?哭的这么伤心?谁欺负你了?” 有可乐和岑思哥哥,谁敢欺负她,上一回几个高年级的小学生在家附近堵她,结果被可乐哥哥打的鼻青脸肿,又被岑思哥哥忽悠的连滚带爬的跑了。 “嗯?” 给沈明珠系上安全带,七杀捏了下她的鼻尖,“还是不好意思说?” 沈明珠气鼓鼓的打掉他的手,红着脸埋怨道:“不可以随便碰淑女的鼻子!” 七杀无奈一笑,“又是司炎说的?” “是Alier!” 沈明珠一本正经的纠正道。 Alier是当红明星,连续三年被评为最想嫁的艺人排行榜榜首,有无数粉丝,到处能见到他的巨幅海报,这样亮闪闪的人是她的Alier爸比! 看着女儿眼里近乎盲目的崇拜,七杀冒起了酸泡泡,在娱乐圈工作有着极大的优势,司炎在家里五个小朋友里人气极高,这能不让亲爹吃味吗? “爸爸,我想改名。” 沈明珠握了握拳,一鼓作气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也想有个Alier爸比一样的英文名!” “嗯……” 七杀嘴角微微一抽,看了下日历,道:“今天司炎好像会回来。” “耶!” 沈明珠欢呼一声,欢欣雀跃的脸和未干的泪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七杀不亚于喝下一瓶醋,忧伤的叹了口气,生为爸爸的竞争也很强烈啊。 与此同时,司炎也陷入了同样的烦恼。 沈明珠的双胞胎弟弟——司丞,抛弃了他这个亲爹,巴巴的跟在白禹屁股后面转。 因为双胞胎的缘故,司丞生下来个头有点小,小病不断,虽然都是些小毛病,但身体弱,自身抵抗力不足,导致经常往医院跑,那时他陪赵合欢待产,已经停工了半年多,丽姐差点炸毛,于是常常陪在司丞身边的倒是白禹。 房间装饰的色彩只有黑白灰,简约现代感极强,又有点像医院的诊疗室,柜子里收纳了许多家用的医疗设备,小司丞对这里不陌生,反而还有一种安心感。 以前总生病,姐姐去上幼儿园了,他只能在家休养,他不喜欢医院,医院让他抗拒,但白爹地不会,爹地身上有股很好闻的药香味,知道他不愿意去医院,就跟妈咪说在家给他治疗也可以。 明珠姐姐总在夸爹地,总拉着他一起看爹地的新电影和广告,他实在不觉得那些有多好看,还不如去帮白爹地整理医药箱。 老师说,天使穿着白衣服,白爹地穿的就是白大褂,白爹地就是天使。 赵合欢八点多才回家,今天是公司新季度的新品发布会,自从出了子品牌后,事情比以前更多了,赵合欢打算找人专门管公司经营,自己专注设计这一块,毕竟想抽出更多时间来陪孩子。 现在几人的工作都步入正轨,同时也越来越忙。 李承一和洛遥自不用说,一出任务就是秘密任务,现在洛可可通过了综合训练,以极其优异的成绩进入了特九处。 赵合欢一度反对可可一个女孩子去军队,为此还和洛遥发过火,可是可可告诉她,她进军队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她单纯的喜欢。 特九处也有女孩子,在某些方面,甚至比男人更厉害。 尽管舍不得,也只能支持。 七杀名气越来越大,很多合作找上门,有邀请他拍宣传片的,广告的,甚至还有微电影,可是为了多陪她和孩子,七杀推掉了很多外地的工作。 司炎亦是如此。 后来等明珠和司丞大了一些,不需要时时看着了,赵合欢才劝他们不要放弃一些难得的机会,家人不是相互束缚的,而且她喜欢他们,喜欢发挥才华,备受夸赞的他们。 不过无论赵合欢怎么劝,白禹放弃了所有其他医院的橄榄枝,一门心思的钉在Z城医院了,赵合欢没坚持,说实话嘴上是那么说,她其实不舍得离他们太远。 所幸,能在这中间找到一个平衡。 即使大家各自工作不在同一地方,但约定好每月一定有一次一家人聚齐的一天。 “妈咪!” 门铃刚刚响起,可乐和明珠兴冲冲的跑去开门,“欢迎回家!” 可乐七岁,个子快一米五,赵合欢都抱不动他了,弯腰亲了下他额头,然后抱起明珠亲了一口,“我回来了哦。” “妈咪!妈咪!” 明珠迫不及待道:“我要改名字!” “哎?” 另一边小跑过来的司丞也跟着起哄,“妈咪,我也想改名字!” 赵合欢一头问号,看向在摆放碗筷的七杀,“一个个都怎么了?” 被打击了一天的七杀无奈的耸耸肩膀,幽怨的看了司炎一眼,熟知司炎垮着的一张脸同样幽怨,厨房里李承一和白禹对视一笑,白禹把切好的菜递给李承一,然后用洗干净手出来,倚着墙笑道:“想改什么名字?” 沈明珠第一个举手,“我要Alier爹地帮我取的名字!” 凤眸微微一亮,司炎看着沈明珠圆嘟嘟的小脸,夸张的感慨道:“爹地没白疼你!” “那你呢?” 白禹目光一转,看向司丞。 迟疑的看了司炎一眼,司丞弱弱道:“我想跟白爹地姓。” “臭小子你连亲爹都不要了!” 还没等司炎暴起,白禹轻飘飘的又把炸毛的司炎给推了回去,眉梢一挑,看着司丞,惊讶道:“为什么?” 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司丞仰头看向白禹,红着脸道:“我,我喜欢白爹地。” 这下醋的就不仅是司炎了,赵合欢也醋了。 司丞那双凤眼和司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性格却截然不同,不知是不是生病的原因,司丞很安静,腼腆,最喜欢的兴趣爱好是看医学小知识漫画。 白岑思瞟了眼自己爹地的脸色,小大人似的摊摊手,低声对可乐道:“爹地又暗爽了。” 半天没听到可乐回话,白岑思奇怪的扭头,就见可乐拧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像是在思索什么世纪难题。 ☆、第3章 改名风波(2) “我也要改名字!” 半晌,可乐惊天大吼了一句。 六个大人,三个小孩同时望过来,对于又找到一个同盟,沈明珠开心的拍拍手,“耶!” 厨房里,李承一饶有兴味的停下手里的活,往这边看来,紧接着就听到可乐中气十足的道:“我想和姐姐一样,跟洛爸比姓!” 刚刚到家的洛遥和洛可可把这话听了个正着,洛遥鞋都没换,受宠若惊的挑了挑眉,开心的把可乐抱起来,然后无比自满道:“小家伙,跟你妈一样有眼光!” 说完,颇孩子气的朝李承一扬扬眉,无辜被卷进来的赵合欢哑然失笑,笑看着几个小家伙跑过来,围着许久没见的洛可可叽叽喳喳个不停。 沈明珠奶声奶气的解释着改名事件的始末,小手紧紧拉着洛可可,眨着乌黑的眼睛,试图在争取一个同盟,“姐姐想不想改名?” 洛遥危机感暴增,挤出一脸笑,看向沈明珠,“小可爱,你也想改姓洛?” “才不呢!” 沈明珠扬着小拳头,坚定的宣誓自己的立场,“我要跟排第二的Alier爹地给取名字!” 洛遥轻轻捏了下沈明珠的小脸蛋,然后牵着可乐往屋里走,“那我排第几?” “第五!” 洛遥:“……” 早知道不问了,这不是排到最后了吗? “你个小没良心的,哪次生日我送的礼物不都是最喜欢的吗?怎么我排到第五了?” 听洛遥一说,沈明珠歪了歪脑袋,似乎有点内疚,洛遥萌了下,五个孩子就可可和明珠是女孩,可可像他多一点,明珠脸型五官都极像赵合欢,他们对她都格外的宠,不然也不会取明珠这个名字。 偏小家伙还很嫌弃。 排第二的司炎眼睛一挑,好奇的问沈明珠,“那谁在小可爱心里排第一?” 沈明珠从洛遥身上溜下来,转投入了赵合欢的怀抱,小脸埋在赵合欢胸前,甜甜道:“当然是妈咪,明珠想妈咪了!” 抱她坐在自己腿上,看着洛可可和沈明珠,赵合欢心里灌了蜜糖一样甜,“妈咪也想你们,洗手吃饭。” 白岑思带着沈明珠去洗手,赵合欢怜爱的打量着洛可可,长期训练使她身材修长紧实,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刚十二岁,身高就接近一米六五了。 唯在母亲面前,洛可可才会像小女孩一样撒娇,“妈咪!” 头发剃到耳朵,简单干练的像男孩子,穿的最多的也是运动服,赵合欢揉了下她的短发,骄傲道:“恭喜通过训练,可可是最棒的。” “嘿嘿!” 正值青春期,一味撒娇总归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弟弟妹妹们能任性和父母撒娇,洛可可突然有些怀念起小时候了,可乐总是傻呆呆的跟在她后面,岑思鬼点子最多,谁敢欺负明珠一定会被教训的很惨,司丞身子弱,可乐会跟他说各种趣事。 真好啊。 懂事之后,她多少明白自己的家庭是不正常的,不过她并不在意,所谓正常又是谁规定的呢?反正那些敢嘲笑弟弟妹妹的都打不过她,而且有爹地们在,全然后顾无忧。 这样难得的幸福是她的安乐窝。 另外,她也有自己‘不正常’的小秘密。 笑眼一弯,洛可可道:“下周有个实战训练,可能要去一个月。” “那么久?” 赵合欢又心疼起来。 “实战训练在内网上有直播,爹地能弄到权限,你们一定要看哦!” 白禹放下勺子,轻轻一笑,“一会我给你准备医药包。” “白爹地的药膏比队里开的要有效多了!” 赵合欢记下直播的时间,然后又查了下实地场地的天气,刚被可乐抛弃了的李承一把汤端出来,把手机从赵合欢手里抽出来,温柔道:“现在是吃饭时间。” 讪讪一笑,赵合欢乖乖点头,关心则乱。 可乐脑袋一缩,往洛遥身后一躲,特意避开了李承一的视线,白岑思喝了一口汤,余光瞥见可乐那样,状似不经意的道:“以后是不是要叫你洛温初了?” “咳!” 可乐被呛了下,脸蛋几乎埋在了汤碗里,咕噜咕噜的含糊道:“你说什么?” “我说——” 白岑思不客气的提高了音量。 可乐眼睛一转,机智的拿起一截玉米堵住了白岑思的嘴。 “岑思哥哥说,你改名以后要叫洛温初了。” 旁边的小司丞丝毫没察觉到气氛不对,细声细气的重复了一遍。 李承一搁下筷子,淡笑着看向可乐,“改姓?嗯?” 认命的闭了下眼,可乐以手扶额,无奈的瞪了司丞一眼,小声嘟囔道:“谁让爹地总是没时间陪我,洛爸比都陪着可可姐姐……” 原来是这个原因吗? “Alier爹地还能在电视上看到,沈爸爸也有杂志报道,只有你……” 因为国外的任务,李承一最近一直很忙,而且任务又是保密的,可乐问起来都一语带过,以前只知道他梦想是和白岑思组合出道,没想到还有这些缘故。 李承一抿了下唇,正想说什么时,洛可可忽然开口道:“我也想改姓,我想跟李爹地姓,从今以后我叫李可可了。” 可乐怔怔的看着她,不解道:“为什么?” “李爹地最温柔了,而且很厉害,你知道内网代号翼龙的吗?被称之为特工处传奇,名声遍布海外的人吗?” 可乐一头雾水的摇头。 洛可可两眼冒星,神色崇拜的看向李承一。 这倒让李承一惊讶了,特工处信息是严格保密的,所有人都用代号称呼,这事洛遥都不知道,洛可可是怎么查到的? 洛可可眨眼,“我猜的。” 几个任务地点偶然听李承一提起过,结合时间一比对,再加上翼龙和李承一擅长的都是信息定位和破解,隐隐有了猜测后就去查证,当然内网的权限是用了洛遥的账号登录的。 “作为准特工,我合格了吗?!” 和洛可可隔着桌子击了下掌,李承一欣慰一笑,“当然。” 洛遥体会到了几分钟前李承一的心情,酸巴巴的道:“李可可多难听,哪有洛可可好听?” “我宣布——” 这时,沈明珠举着小叉子站起来,大声道:“我的新名字叫阿丽丝。玛丽苏沈!” “噗——” 赵合欢笑倒,“明珠,你从哪听来的名字啊?” 沈明珠从桌下翻出司炎的剧本来,用自己学的拼音晦涩的念出主角的英文名“Alice。Margarets” ☆、第4章 家庭晚餐 今年暑假,沈明珠即将从幼儿园毕业。 一张肉嘟嘟的小脸蛋分外乖巧可爱,尖尖的下巴衬的眼睛又大又圆,无论何时都澄澈明亮的眼睛和赵合欢如出一辙。 时不时语出惊人,又活泼可爱的沈明珠成了幼儿园当之无愧的小红人,对于还有一年就要从幼儿园毕业,老师们都很不舍。 沈明珠今天久违的很安静,赵合欢来接她的时候小家伙还恹恹的,接过她的小书包,赵合欢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舍不得朋友吗?我问过老师了,小学给你在附近学校报名,肯定有很多认识的小朋友。” 别看沈明珠活泼开朗,对陌生环境却会有些认生,一旦玩熟了就成了混世魔王。 “唔。” 沈明珠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好吧,小家伙都到有烦恼的年龄了,赵合欢感叹着时间过的太快,一手牵着沈明珠,一边折了个方向去接司丞。 司丞没和明珠上同一所幼儿园,就近去了医大附属幼儿园,方便白禹上下班照看和接送,今天白禹有个急诊,赵合欢打算接上司丞和明珠,顺便等白禹下班。 为了实战训练,洛可可提前去训练了,洛遥和李承一在央城,七杀和司炎接了海外的工作,就连白禹都三天两头的在加班。 赵合欢专心做设计后,工作轻松了许多,男人们不在身边,偶尔倒是会有些小寂寞。 不过有几个孩子在,寂寞也转瞬即逝。 坐在板凳上安静的司丞看一会就抬头张望一下,平常这个点爹地已经来接自己了,今天还没来吗? “丞丞再见!” “嗯,再见!” 玩伴都被家长接走了,司丞有点不安,图画书也看不进去了,一直盯着人来人往的幼儿园门口望着,老师注意到他,搬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丞丞耐心等一等,爸爸马上就会来接你了哦。” 司丞咬着下唇,闷闷的嗯了声。 医大附属幼儿园的老师大多都和医院医生有些亲戚关系,而且白禹在医院很有名气,年纪轻轻就有了一个五岁的孩子,而且几乎没见过母亲来接过司丞,都是白医生在接送,几个老师都怀疑司丞说不定是单亲家庭。 司丞腼腆敏感,的确很像单亲家庭的特征。 看着落寞不安的司丞,这个孩子很漂亮,一双微微上翘的凤眼不知迷晕了多少小女孩,想到英俊帅气的白医生,老师想了想,道:“丞丞,要是一会爸爸还没来,我带你去医院找爸爸好不好?” 凤眸绽放亮光,司丞正要点头答应,看到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嘴角高兴的翘起,急忙从椅子上起来,飞奔过去—— “妈咪!” 漂亮的小脸绽开一个甜笑,原来今天是妈咪来接自己,姐姐也来了! 笑起来更漂亮了,老师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半晌呼了口气,再过几年这孩子的长相那得碎了多少少女芳心啊。 那是一个温婉清秀的女人,身材清瘦,轮廓紧致,她牵着一个和司丞差不多年纪,梳着双马尾的可爱女孩,时间对她太眷顾,根本看不出像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妈妈。 老师忍不住好奇的看了她好几眼,司丞叫她妈妈,原来她就是白医生的妻子? “我是司丞的妈妈,” 注意到老师的视线,赵合欢想到什么,找到手机里几张照片,“一直都是白禹来接孩子,老师可能没见过我。” 那以严肃闻名的白医生居然会露出这样的笑,光看司丞黏着妈妈的亲切劲,老师就不会怀疑赵合欢的身份了,而且还有一家四口的照片为证…… 哎?照片里好像还有几个孩子? 老师收回目光,笑着道:“丞丞再见。” 司丞挥挥手,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状态,紧紧牵着妈妈的手。 过了马路,司丞忽然歪头道:“爹地呢?” “爹地在加班,我们今天在外面吃,顺便等爹地下班好不好?” 赵合欢蹲下身,对两个双胞胎道。 “可乐哥哥和岑思哥哥呢?” “他们在姥姥家。” 微不可查的弯了弯唇角,司丞用力点头道:“好!” 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其他小朋友都羡慕他有哥哥姐姐疼,可是他也很羡慕哥哥姐姐,因为和爹地妈咪相处的时间更长。 好像很久没和爹地妈咪单独一起吃过饭了。 带着司丞和明珠去了对面的餐厅,赵合欢给白禹发了条信息,然后看着明珠从小书包里拿出作业本和笔盒,“老师布置了作业吗?” 沈明珠嗯了一声,打开本子,握着笔深思。 看她这么认真,赵合欢笑了笑,没去打扰她,然后看向司丞,“丞丞有作业吗?” 司丞摇摇头,又点点头,“写完了。” 赵合欢竖起大拇指,看到沈明珠占据了大半张桌子,快把司丞给挤到角落里去了,便道:“那丞丞过来和妈咪坐,好不好?” 眼底闪过期待,司丞从椅子上滑下来,绕到赵合欢旁边的位置。 “看看吃什么?” 给司丞和明珠点了两个儿童餐,等待的过程中,司丞断断续续的说着幼儿园的事,还从书包里翻出几本医学小知识的漫画来,慢慢讲给赵合欢听。 赵合欢又是好笑,又是自责,自己五个孩子每个都这么贴心,一定是上帝送给她的宝物,最小的明珠和司丞都五岁了,她陪他们的时间还是太少太少。 菜上来不久,套着一件米色风衣的白禹推开餐厅门进来,司丞第一眼看到白禹,立即挥手喊道:“爹地!” 循声望过来,白禹款步走来,脸上疲惫在看到赵合欢那一刻消散,起身抱起了司丞,坐在了赵合欢身边,手臂一勾,在她唇角印下一个浅吻。 “等很久了?” 被挤在中间的司丞捂住了双眼,默不作声的装空气。 赵合欢脸色羞红,轻推了下白禹,“没很久,孩子都在,你注意点。” 白禹眉梢一挑,看向司丞,司丞从指缝里往外看,立即摇摇头表示我什么都没看到,再看向明珠,明珠埋头写作业,抽空回了一句,“妈咪不用在意我,老师教过了,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赵合欢一窘,咳了声看向沈明珠的作业本,“这是在写作文?” “嗯。” “题目是?” 沈明珠骄傲的扬起头,掷地有声道:“我的父亲!” ☆、第5章 沈明珠的小作文 不喜欢早上,因为起床困难,但是爹地会温柔的哄我起来,爹地声音很好听,比动画片里王子的声音还好听,每当这个时候我会想起妈咪给我讲的睡美人的睡前故事。 我的梦想成为像妈咪一样的人,被温柔的爹地们宠着。 以幼儿园大班的水准,写小作文太勉强了,所以与其说是小作文,老师给出的要求是不少于三句话,不会写的字可以用拼音和图画代替。 尽管早就知道沈明珠聪明,但看到她交上来的小作文仍忍不住惊讶了,有一些错别字和语句不通的地方,但以她的年龄来看,已经超过很多小学生的水准了。 老师欣慰又期待的往下看,看到那个‘爹地们’的时候,笑了笑用红笔把‘们’字给圈掉了。 爹地会给我做美味的早餐,不过我更喜欢妈咪做的饭,妈咪的厨艺很好,还会用胡萝卜雕成小兔子的样子,我都舍不得吃,爹地说妈咪工作忙,要让妈咪多睡一会。 真羡慕妈咪不用早起。 吃完早饭,爹地送我来幼儿园,其实我更喜欢可可姐姐的爹地接送我,因为只要我撒娇,爹地就会给我请假,然后带我去游乐园玩。 这件事必须要对爹地保密,不然可可姐姐的爹地和我都会受罚。 老师的笔尖在这里停顿了下,可可姐姐是表姐,还是堂姐吗? 爹地太闷了,妈咪不在的时候,最喜欢摆弄的就是那一房间的相机,我不明白那有什么好玩的,哪有爹地送我的娃娃可爱。 还是爹地最好了,一打开电视就能看到爹地,穿着亮闪闪的衣服,漂亮的造型,都是我喜欢的,比温柔的爹地还要漂亮,我以后也想成为和爹地一样的大明星! 看完之后,老师彻底晕了。 虽然全部统称为爹地,但明显写的是几个人,看来沈明珠是把电视里的明星当爹地了,那温柔爹地又是谁? 老师想了想,翻出沈明珠的家庭联系方式,她记得沈明珠妈妈是个温柔有礼的女人,这事还是跟她说一下的好。 再怎么忙,也得分出时间来陪孩子,不然小孩子容易妄想,严重点的可能导致精神分裂。 接到老师电话让她今天提早过去一趟,赵合欢一愣,以为沈明珠发生什么事了,于是吃过午饭就去了幼儿园。 老师拿出沈明珠的小作文,然后语重心长的道:“沈妈妈,你没看过明珠这篇作文吧?明珠很聪明,越是聪明的孩子越需要好好引导……” 这就是昨天沈明珠从晚饭时就开始写,一直藏着,神秘兮兮的不让她和白禹看的小作文? 看着那幼稚的字体,赵合欢唇角一翘,同时也看到了老师批注的地方,面上泛起一片柔色。 “有些疏于关心的孩子,会把感情投射在其他地方,这种情况你们做家长的要引起重视!” 老师加重了语气。 把作文折起来,赵合欢问道:“老师,这个我可以带回家吗?” “可以。” 见赵合欢态度还可以,老师也缓和了语气,“明珠还这么小,随便把电视明星认成自己的爸爸,这长久下去……” 把作文放进口袋里,赵合欢打断了老师,笑着道:“谢谢老师对明珠的关心,不过明珠并没有错认哦,她是有个明星爸爸。” “?” 老师惊讶了,“那写其他几个呢?” “都是明珠的爸爸。” 赵合欢礼貌一笑,没再多说,跟老师道别后就去班级等沈明珠下课。 原来真的是爹地们……老师怔了怔,望着赵合欢的背影,感叹道:这么年轻就再婚了许多次吗? 可惜除了白禹,他们都不在,不能近距离鉴赏沈明珠的作文,赵合欢拍了照给他们发过去,在海外工作的七杀看着图片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和对自己的描述,又看了看对司炎的描述,心里酸的不行。 正好和七杀在同地取景的司炎趁着空闲过来,正想得意的炫耀一番,看到坐在海边捧着手机发呆的七杀,嘴角一勾,丢了一瓶罐装啤酒过去。 “接着!” 啤酒落在手里,七杀扭头看了眼,扬了扬下巴。 穿着沙滩裤,人字拖的司炎走到他旁边坐下,睨了眼他的手机桌面,目光在赵合欢明媚的笑脸上转了一圈,凤眸微微弯起。 “干了。” 打开啤酒,七杀灌下一大口。 司炎抬手碰了下,然后道:“我一会还有戏,不陪你喝了。” 点头嗯了声,望着辽阔的海平面,七杀道:“多谢了。” “什么?” 司炎明知故问。 “谢你常常陪明珠。” “彼此彼此。” 看了下表,司炎起身道:“我喜欢那丫头,也喜欢司丞,可可,可乐和岑思,只要是她的孩子我都一样喜欢,孩子们都有自己的性格,明珠喜动,和我更合一些,即使如此,我们给孩子们的爱都是同样的。” 七杀眸子闪了闪,嘴角微微上扬,“多谢。” 那边剧组已经来人催促了,司炎扬扬手,“不客气的收下了。” ☆、第6章 小鬼当家(1) 难得男人们同时休假的一天,却因为赵合欢受邀约去国外参加珠宝秀而气氛低迷。 一大早,洛遥就被可乐和明珠给吵醒了。 可乐脱了鞋子,蹬蹬爬到床上,一屁股坐下来差点压到他晨起运动的命根,洛遥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身子蜷成了虾米状,李承一的好儿子! “爹地!” 刚萌生的一丁点怨念立即在这声软萌的爹地中烟消云散,洛遥忍着痛靠在床边,低头看到明珠光着的小脚丫,急忙把她抱上来,“怎么没穿鞋?” “人家想穿毛兔子的那一双!” 明珠鼓着小脸,刚说完就打了个哈气,眼角挂着两滴眼泪,身子一拱,钻进了被子里。 看到指针才刚到六点,洛遥也跟着打了个哈气,刚想让可乐也跟着在睡一会,可乐却忽然跳了起来,柔软的床垫像弹簧床一样,洛遥和明珠一下被弹起来,下意识护住明珠,洛遥身子腾空一翻,稳稳落在地上。 “一百分!” 可乐兴奋的拍手,满眼皆是崇拜。 怀里的明珠手舞足蹈的拉着洛遥再来一次,瞌睡顿时全没了,看着两个表情相似的活宝,又是幸福又是无奈。 伸展了下身体,洛遥拉开窗帘,夏天天亮的很早,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天气不错。 “岑思和丞丞呢?” 可惜可可进了央城军校,暑期也有训练,不然可可在的话,可乐和明珠还能听话些,明珠这丫头是任性,可乐就是缺根筋。 用他们的话来说,这俩凑到一块准没好事。 带一个孩子是幸福,带两个孩子是双倍的幸福,带三个四个五个嘛…… “岑思哥哥在准备早饭,弟弟去叫Alier爹地了!” 不止自己被吵醒,洛遥心情稍微平衡了些,一手抱起一个,嘴角一咧,笑道:“那我们悄悄的去把白禹叫起来!” 不想,可乐和明珠同时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 刚问出口,就被“嘘”了一声,隔壁房门打开,司炎和司丞一大一小两双凤眼望过来,司炎脸色发青,显然带着几分起床气。 食指竖在唇边,司丞小脸满是认真,压低了声音解释道:“白爹地昨天很晚才睡,不能这么早叫他。” “白爹地工作辛苦!” 明珠挥着小手附和,可乐用力点头。 感受到差别待遇的洛遥和司炎嘴角狠狠一抽,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给这几个小东西洗澡的是他们吧?白禹明明比他们睡的要早吧! 司炎不客气的捏住司丞柔软的小脸蛋,磨牙道:“你爹我才睡四个小时,臭小子——” “爹地……唔啊……饭……胃……” 司丞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在口水流出来前,司炎松开了手,挑眉道:“你是说我胃不好,要按时吃饭?” 司丞如释重负的点点头。 因为拍戏的缘故,司炎的作息常常昼夜颠倒,有时候为了赶进度会连续拍几天,经常连吃饭都忘记了。 心里一暖,司炎揉乱了司丞的头毛,“谁告诉你的?” “妈咪。” 声音绵软,司丞迟疑了下,想到妈咪临走前叮嘱自己的话,拉了下司炎的衣角,怯怯道:“妈咪不在,丞丞照顾爹地们。” “让一个五岁小孩照顾,你们也是够丢脸的。” 旁边房门推开,一身家居服的白禹懒洋洋的走过来,弯腰抱起司丞下楼,“难得天气好,带你们出去玩吧?” “耶!” 明珠和可乐欢呼道。 楼下,白岑思捧着一本图书,小大人似的坐在桌边,长长的餐桌依次摆放着几块桌布和碗碟,厨房里还放着一张小板凳,听到脚步声,白岑思抬了下头,然后道:“半个小时,太慢了,牛奶都要凉了。” 明珠和可乐吐了吐舌头,同时朝洛遥指去,“是爹地起的太晚了!” 被白岑思波澜不惊的眼神看了一眼,洛遥感觉中了一箭,明珠不忘补刀:“我和可乐哥哥叫了很久爹地都没起来哦!” 白岑思双手一摊,老成的叹道:“这就是大人,虚度时光的大人。” 受了一万点伤害的洛遥求救的看向白禹,眼里意味分明——管管你儿子! 洛遥:“……” 白岑思简直比白禹小时候还可恶。 明珠喝完牛奶,嘴边沾了一圈牛奶胡子,目光转了一圈,晃着小脚丫,歪头问道:“李爹地呢?” 白岑思朝院子外努嘴,“晒衣服。” 可乐三两下吃完早餐,一阵风似的跑出去,“我去帮爹地!” 几个小孩大了后,保洁来家里的次数减少到一周一次了,平时都是赵合欢在做这些,他们偶尔帮把手,这些看起来简单的事,一旦赵合欢不在,男人们突然颇感头疼。 首先是,李承一从洗衣机里扒出一双毛绒兔子拖鞋来,兔毛全洗掉了,全沾在其他衣服上,光着脚丫的沈明珠一看到那双秃毛拖鞋,在李承一未反应过来前,扁了扁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熬了一整夜的七杀被沈明珠破坏力极强的哭声给惊的从床上一跃而起,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跑下来时,看到的就是四人手足无措的哄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沈明珠。 问清事情缘由,七杀看着那双拖鞋,便道:“乖乖,别哭了,再给你买一双……” 另外四人压根没来得及制止,皆是露出个完蛋了的表情,紧接着一头雾水的七杀看到沈明珠红着眼睛看过来,嘴巴紧紧绷着,小模样好不委屈。 “爸爸是个笨蛋!” 一个玩偶用力丢过来,沈明珠迈着小短腿,伤心的跑回了房间。 揉了揉被玩偶砸红的鼻尖,七杀看向四大三小,迟疑的开口,“我说错什么了?” 司炎按按眉心,“不知道,刚才李承一也说了这话,小家伙哭的更凶了,大概是禁忌吧?” 禁忌…… 七杀更迷茫了。 白禹视线扫向可乐,岑思和司丞,目光定在岑思身上,感觉到老爹投来的视线,白岑思叹了口气,用一种愚蠢的眼神看向五个不省心的爹地们,“兔子拖鞋是幼儿园手工课时,明珠和妈咪一起做的,世上仅此一双。” “欢儿做的?” 他一点都不知道,七杀懊恼的皱了下眉,难怪明珠哭的那么伤心。 问题是拖鞋怎么跑去洗衣机里的,李承一十分内疚的道:“都怪我,洗衣服前没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检查一遍。” 刚说完,一件衬衫抖开,一本湿透的书和几个金属物件掉在了地上。 “……” “啊啊啊——” 可乐疯叫起来,扑去捡起金属物件,“我的大摩的武器啊!” 大摩是电视矮柜上摆设的变形模型,是可乐的宝贝之一,因为可乐经常炫耀,男人们都知道,五人见状,暗叫一声不妙。 果然,矮柜上的模型不知什么时候右手和武器失踪了。 李承一张了张嘴,“这个应该还能用吧?” “我的漫画!” 白岑思不知道什么跑过去,拿起那本皱的不成样子的书,仿佛被抽空灵魂一般大受打击。 李承一很想让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他一定会把洗衣机打开检查一遍,而不是直接把衣服丢进去就按了电源。 为什么袜子,玩具,图书,拖鞋,零食都会出现在洗衣机里? ☆、第7章 小鬼当家(2) 终于,当一件被洗的破破烂烂的印着针筒和药丸卡通图案的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时,素来乖巧的司丞也不受控制的掉起了眼泪。 看着四个伤心欲绝的小家伙,男人们只觉得完蛋了。 凤眸转了一圈,司炎掏了掏备受伤害的耳朵,看向白岑思,可乐,想了想目光转向司丞,轻声哄道:“衣服破了爹地给你买新的,丞丞先告诉我,洗衣机里的东西是谁放进去的?” 司丞难过的抹着眼泪,“限量的……” “什么?” 斜睨了司炎一眼,白禹道:“那件衣服是医院联合本地品牌出的限量款,是为了宣传医学小知识漫画的,限量三千件。” 司炎还真不知道,抓了抓头发,以口形对白禹示意:就没别的方法能买到了? 白禹没理他,抱起默默掉眼泪的司丞,伸手擦了擦他的小脸,淡淡道:“发售的时候我又买了一件,还在办公室里放着,一直忘了拿回来。” 睁着湿漉漉的凤眼,司丞问道:“真的?” 父子俩的眼睛十分相像,但在司丞脸上只会觉得可爱,在司炎脸上就觉得欠揍,白禹摸着司丞的脑瓜,肯定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爹地真好!” 总算哄好了一个,看到司丞吧唧亲了白禹一口,司炎别过视线,大步走到可乐身边,“零件掉了装回去就是了,为这点事哭鼻子,羞不羞?” “可是……掉漆了……” 可乐吸了吸鼻涕,委屈的看着司炎。 吸取了教训,在脱口而出前,司炎婉转的问道:“大摩不是限量版吧?” 可乐摇摇头。 男人们松了口气,七杀想了想,道:“那一会出去重新给你买一个?” 眉头纠结的皱起,可乐还在犹豫间,李承一帮他决定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新的吗?同意给你买了。” “今天就去吗?” 得到肯定答案后,可乐破涕为笑。 一根筋也有好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男人们对视一眼,目光齐齐落在最棘手的白岑思身上,从刚才起,白岑思像隔绝在另一个空间,四周弥漫着从背影都能看出来的绝望感。 不会又是一个限量吧? 正在男人们斟酌着如何开口时,白岑思站起来,把泡烂的漫画丢进了垃圾桶,看了五个心虚的男人,然后摊开手,“限量版漫画加上扉页的作者签名,爹地们请结算一下我的损失。” 司炎:“……” 瞄了眼白禹,七杀望天。 洛遥咳了声,弱弱的商量,“那岑思想要怎么赔偿?” “这是作者新出的精装限量版,后天开拍,你们给我抢一套。” 呼了口气,李承一一口答应下来,然而看到开拍时间六点时,嘴角微微一抽。 司炎好说歹说,才把明珠从房间里抱下来,男人们答应重新给沈明珠重新做一双独一无二的爹地做的拖鞋后,勉强算是哄好了。 吃完早饭,几人商量着先去给可乐买大摩,然后去医院给司丞拿衣服,顺便去一趟材料市场,买点做拖鞋的材料。 五人正分工时,沈明珠忽然开口,“我想去游乐园。” 可乐跟着举手,“我也想!” “我随便。” 白岑思老成的表态,然后看向司丞,问道:“你呢?” “我,我想去。” 五个形象大打折扣的老父亲想了想,一拍即合发了话,“去!” 总得把颜面挽回来一点,在孩子心中竖立起高大的父亲形象,洛遥去收拾厨房,其他人则带着孩子们去换衣服,准备带出门的东西。 有了孩子以后三楼的露台就封上了,改成了健身房,原来的公共区域成了几个孩子的玩乐场所。 明珠和可可住一间,因为可可不经常在家,房间大半储藏空间都被明珠的衣服给堆满了,七杀打开衣柜,找出一件粉色连衣裙给她换上。 “我想穿那件泡泡袖的!” 沈明珠噘嘴抗议。 望着一柜子不同颜色的公主裙,七杀脑门冒汗,“哪一件?你拿给爸爸好不好?” 于是,一大一小在衣柜里翻找了快半个小时,隔壁的情况同样不太顺利,可乐随便拿了件衣服套上,然后开始往背包里装玩具。 李承一头疼道:“带这么多玩具?” “妈咪说可以带一件。” 可乐皱起眉毛,“可是我决定不了哪一个。” “这个?” “不好。” “那这个呢?” “不。” 以上对话持续二十分钟。 司炎和司丞大眼瞪小眼片刻,看他只穿着袜子没穿鞋,就从鞋柜边拿了一双鞋递给他,“穿好了我们下楼。” 司丞愣了下,没接。 “怎么了?” 司丞抬头,眼睛还红着,看着楚楚可怜,这小子没可乐那么皮实,得有耐心慢慢来,于是司炎展颜一笑,换了另一双鞋子,“不喜欢那双吗?那穿这双吧?这双很好看。” 看着鞋子,司丞欲言又止,“好看吗?” 司炎嗯道:“快点穿上。” “哦。” 见司丞乖乖换鞋了,司炎拎起他的背包,率先下了楼。 楼下白禹和白岑思已经收拾妥当,父子两人穿着同款白T,司炎不由笑了,“亲子装?” 白岑思解释道:“不是,普通的白T而已。” 不一会儿,明珠和可乐也下来了,到底是没找到心仪的衣服,明珠翘着小嘴嘟囔道:“妈咪一定会帮明珠找到的。” 可乐附和道:“妈咪一定会帮我决定带哪个玩具的。” 李承一和七杀交换了一个同病相怜的眼神,他们也很想老婆啊! ☆、第8章 小鬼当家(3) 暑期的游乐园人很多,担心孩子们走丢,一人带着一个,于是导航,买东西,查攻略等事情全都落在了洛遥头上,洛遥沉沉的呼了口气,乐观的想着,再怎么难道能比训练还累? 尽管司炎戴了假发,帽子做了伪装,但五个亮眼的男人和萌宝所到之处,毫不意外的吸引了一票注目礼,有大胆的还会上来要求合照。 视线扫过,几个游客拿着手机在拍他们,白禹不悦的皱了下眉。 一个拿着气球的小女孩蹬蹬跑来,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白岑思,腼腆一笑,把气球递过去。 “幼稚。” 白岑思绕过她就走。 “哇——” 女孩妈妈急忙过来,有些不满的看向白禹,“你的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看把我家妞妞都弄哭了。” 走出几步的白岑思停住脚步,所以他才不喜欢来游乐园,转身看向女孩妈妈,优雅的笑道:“我看没礼貌的是阿姨你吧?我爸比是聋哑人,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 聋哑人白禹嘴角微微一抽,一言不发的打算把白岑思加给他的人设装到底了。 女孩妈妈神色尴尬,拉着女孩就走,“白瞎一张好脸,原来是个残疾。” “噗——” 司炎乐了,揶揄道:“聋哑人?” 话未落,一个穿着人偶装的玩偶被人群挤过来,把司丞给撞倒在地,司炎眼疾手快,立即提起了司丞的背包袋,把司丞给提了起来。 “摔到哪儿了没?” 司丞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懵懵的看向白岑思,白岑思低头看着他的鞋子,漆黑的眼睛眯了眯,仰着小脸看向司炎道:“丞丞的鞋子大了。” “嗯?” 低头一看,司丞鞋带松了,脚后跟都掉出来了,正弯腰给司丞穿鞋时,白岑思又道:“丞丞穿的是我的鞋,爹地不知道丞丞鞋码多大吗?” 被白岑思质问的哑口无言,司炎一阵汗颜,给司丞穿好鞋后就抱起了司丞,“今天爸比抱着你玩,不用你走路。” 视野一下拔高的司丞咧嘴一笑,对白岑思眨了眨凤眸。 白岑思面色一柔,爹地们全都不靠谱,弟弟妹妹和笨蛋哥哥全要他费心,哎。 “明珠也要抱抱!” 沈明珠央求道。 七杀二话不说,扛着沈明珠往骑到自己脖子上,谁知道沈明珠哇哇大叫着抗议,“淑女不允许不雅观的坐姿,人家要公主抱啦!笨蛋爸爸!” “是!是!” 玩到傍晚,男人们累的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洛遥买了几瓶水一一递过去,“收回前言,比训练辛苦多了。” 一行人像斗败了的公鸡萎靡的回到家,推开门看到满地的玩具,书册和冰冷的厨房,男人们很想抱头痛哭一番。 “要不叫外卖吧?” 冰箱里食材充足,但几人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了,听到七杀的提议,李承一点点头,“不知道欢妹什么时候回来,还得给几个小的洗澡。” “阿嚏——” 可乐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苦着个小脸道:“爸比,我不舒服。” 白禹试了下可乐额头的温度,眉心皱起道:“有点低烧。” 可乐疯跑了一天,出的汗没擦干,回来时吹到了风很容易就会感冒,白岑思道:“肯定忘记给可乐哥哥带汗巾了。” 李承一真不知道这些,看着可乐难受的小脸,心里无比愧疚。 “先吃点东西,然后泡个澡,可乐体质好,很快就会恢复。” “嗯。” 七杀拿出手机点了外卖,五大只四小只闷闷的在客厅等待外卖送来,七杀和司炎在对照着网上的手作视频和毛绒拖鞋做斗争,洛遥和司丞一起组装新买的大摩,白禹给可乐倒了杯水,哄着他和明珠先睡了。 四十分钟后,门铃响了。 饿的前胸贴后背的男人们猜拳,输了的去拿外卖,洛遥无力道:“在来晚一点就要饿死了,我要给差评。” 闻到披萨的香味,沈明珠揉揉了瞌睡的眼睛,一屁股坐起来,可乐睡了一会,感觉好了些,就是嗓子干的难受。 白岑思合上漫画书,拉着司丞走到餐桌前坐下。 一顿晚饭很快解决完,司炎和七杀一人拿着一只歪歪扭扭的兔子拖鞋,沈明珠看到两只丑兔子时,嘴巴一扁,忍了又忍,悬在眼眶的泪可算没掉下来。 沈明珠收下兔子拖鞋,“谢谢爹地。” 七杀和司炎齐齐松了口气,“明珠最乖了。” “妈咪说,收到礼物要道谢是淑女的礼仪,即使那个礼物再丑也是一份心意。” 两人心里拔凉拔凉的,试图挽回点尊严,“这是爹地做的独一无二的拖鞋哦?” “比妈咪做的差远了。” “……” 李承一出声道:“可乐,先去洗澡。” 把大摩的最后一个组件组装上,可乐哦了一声。 因为感冒了,可乐不能洗太久,李承一为了帮他洗澡,自己身上也几乎湿透了,洗一次澡不亚于打一场仗,比破解十个高级防火墙还要心累。 白岑思和司丞喜欢一起洗,两人喜欢在浴缸里放小黄鸭,水要放满,于是两个小家伙泡完澡后,浴室里就像水漫金山。 好不容易把四个孩子哄睡了,洛遥上下眼皮打架,抬头瞄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早上六点到半夜十二点,一整天就没消停过。 “欢儿说是今晚回来。” “嗯,飞机晚点了,可能要凌晨到了。” 司炎起身,手指因为做毛绒拖鞋勒红了几处,他拿起车钥匙,“我去机场接小鸾儿。” “一起吧。” “得留个人看着小的。” 五人围在一起,轻车熟路的准备猜拳。 这时,门打开了—— “surprise!” 拎着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赵合欢从门外探出一个脑袋,笑眼弯弯的看进来,还没等她看清发生了什么,人就被紧紧搂住了。 “终于回来了!” “好想你啊!” “欢儿!” “……” 看着格外热情的男人们,赵合欢笑了笑,“这是怎么了?” 客厅灯亮起,看到满地的狼藉,凌乱的玩具,散落在各处的衣服,赵合欢笑容微微一僵,“这是……” “欢欢,累了吧?洗澡水放好了,先沐浴还是先吃饭?” 白禹接过赵合欢手里的大包小包,温柔的问道。 司炎连连附和,吻上她粉色的耳垂,暧昧道:“还是先要我?嗯?” 紧紧搂着她的后腰,李承一的薄唇贴在她的颈侧,“欢妹,我好想你。” “唔……” 炽热的吻印下来,赵合欢娇喘连连,眼角余光瞥见楼梯口缩回去的四个小脑袋。 楼梯后,白岑思一手捂着明珠,一手捂着司丞的眼睛,对着可乐严肃道:“少儿不宜。” 明珠和司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乐狐疑的看向白岑思,“可是为什么你在偷看?” 他就是听到白岑思的动静才好奇出来看看的。 白岑思脸一红,掩唇咳了声,他才不会说他也想妈咪了呢! ☆、第9章 洛可可的时空旅行(1) 南方的密林里,洛可可刚结束了一场攻防实战训练,队友抛给她一瓶矿泉水,“可可,最后那一招实在太漂亮了,你没看到当时王队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喝了几口水,补充体内流失的水分,洛可可笑了笑,“多亏你们诱敌了。” 有洛可可在的队伍就不用担心失败,经历了各种训练,不知何时就有了这样的传言,当亲眼见识到洛可可的单人格斗能力后,那些对她的质疑全都消散了。 即使她不姓洛,一定也能成为特许进入特工处的最年轻的人。 队友一脸羡慕道:“今年的优胜肯定是你了!” 洛可可年纪比她小,实战成绩却遥遥领先他们了。 “下次我陪你特训。” “太好了!” 队友欢呼了声,看到洛可可整理好了背包,不由问道:“现在就走?不等直升机来接了吗?” “嗯。” 洛可可嗯了声,挥手和队友告别,“我先回去。” 密林中视野有限,山路不好走,队友正要叮嘱洛可可路上当心,就见她已经走出了十几米,身形一闪就融入了夜色里。 队友揉揉眼睛,“不愧是优胜队员,体能就是不一般。” “你好,宿主,系统88号为你服务,请问确定传输吗?” “是。” 眼前闪过一道刺眼的光束,洛可可看到自己身体慢慢变得透明,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脑中机械音介绍道:“这是宿主第一次跨空间任务,任务道具时空穿梭机请随身携带,如果因不可抗力的因素,宿主在任务中途想脱离任务空间,时空穿梭机仅可使用一次,请宿主谨慎使用。” “明白。” 小时候起,她就发现自己和别人不同,时不时会出现在脑子里的声音,提示的任务以及积分兑换商店,这称之为88号的系统似乎是超出现今科技的解释范围。 这些她并不在意。 甚至,因为这点与众不同而暗暗窃喜。 88号会在各种时间段,发布各种任务,小到扶老奶奶过马路,大到预知生死,比如会提示十分钟后某个街口会发生重大车祸,或是某栋楼在多久后悔坍塌…… 总之,从十岁起她就在做各种任务,积分也一点点积累下来,终于兑换到了商店里的时空穿梭机。 商店中陈列了许多千奇百怪的商品,但有些却是灰色无法购买的,其中最令她好奇的是一个名为‘究极大礼包’的礼物状商品。 曾问过88号,当时的88号表现的似乎有些微妙。 对于大礼包的描述只有一句话—— 通关异世界S级难度任务的宿主拥有的万能愿望。 很心动,对不对? 于是,在拥有了时空穿梭机后,洛可可也申请了异世界任务,当然,88号说她得从简单的试炼任务开始,洛可可有些不服气,训练里什么任务没做过,她认为自己能达到S级的标准。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全然陌生的景象—— 青砖白瓦的街道,古色古香的低矮楼房,身着各色长衫,短褂的路人,无一不显示她来到了古代,洛可可嘴角弯起,漆黑的眼底兴致盎然。 “叮——” 系统面板跳出来,“请宿主解救男主谢隽生。” 解救? 谢隽生? 洛可可冒出一串问号,还想问什么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视野的移动停止了,她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囚车里,脚上戴着沉重的铁链。 这时,刚才看着面善温和的路人纷纷拿出烂菜叶和鸡蛋往囚车砸过来,从小被宠大的洛可可何时受过这种侮辱,眼看一个臭鸡蛋砸过来,偏头要躲,拴在脖子上的铁链被用力一拽,鸡蛋砸了个正着。 腥臭的蛋液顺着脑门流下来,洛可可怒极反笑,垂下眼眸顺着铁链的方向看去,一个腰间佩刀,穿着飞鱼服的男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妖妃!” “烧死妖妃!” “烧死她!” 人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愤怒,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洛可可眯起眼睛,余光瞥了眼囚车前后的士兵,在心里预估了下战力后,紧握的拳头慢慢放松。 在搞清楚事情前,先别轻举妄动。 “88号?这是什么狗屁任务?” 88号:“宿主稍安勿躁,异世界任务都是这样,剧情正在缓慢传输中……” 囚车停了一会,等到那些百姓能砸的东西都砸的差不多了,那穿着飞鱼服的男人抬抬手,示意车队继续往前。 敢情停在这是为了让百姓砸她泄愤? 没一会儿,囚车经过闹市,到达刑场,当看到空旷的刑场上搭设的高高的木架时,洛可可嘴角狠狠一抽,静观其变个屁啊,她马上就要被活活烧死了吧! 88号系统又死没声了,悄悄活动了下手腕,大不了还有时空穿梭机的一次脱离机会,洛可可很快冷静下来,脚上铁链的简易锁很容易就能打开,脖子上的看不见,估计和脚上是一样的。 摸到一截菜梗,试了试硬度,洛可可掌心收拢。 此时,囚车停在了高木架前,两个狱卒拿着钥匙走了过来,等待牢门打开的一瞬,洛可可指尖一转,查在锁孔里的菜梗一旋。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脚链开了。 背对着狱卒的洛可可默默数着数,又用同样的手法打开了脖子上的铁链,狱卒刚巧抓住她的右臂,洛可可眼睛一转,顺势猛地向下一拽,右脚勾起铁链朝着狱卒脑袋砸去! “啊!” 重重一击下,狱卒头破血流。 不是血袋,是真的血,洛可可胃里一阵翻涌,忍着反胃的感觉,弯腰抓起铁链在手上绕了几圈,把另一个狱卒也敲晕了。 变故来的突然,飞鱼服男人立即拽着手里的铁链,洛可可向后一弯,脖子灵巧的从松动的铁链中钻出来,转身对着那男人比了个中指。 男人眼睛一眯,足尖轻点几下,凌空朝她刺来。 “轻功?” 只在电视里见过的轻功居然亲眼得见,说不上是兴奋多一点,还是紧张多一点,洛可可已经懒得去管那狗屁剧情和任务了,只随着自己性子来。 一跃跳下囚车,洛可可脚步轻移,避过男人的凌空一剑,那剑十分锋利,贴着她脸颊而过,削断了几缕头发。 “妖妃受死!” “你才妖妃呢!” 随手捡起一个臭鸡蛋丢过去,在男人挥手一档时,洛可可手腕一抖,铁链甩出去,直把男人逼出几步外。 前后士兵全都围了上来,视线扫了一圈,瞄准一个最容易突破的地方,洛可可动作迅捷的跑过去,近身搏击谁都不是她的对手,男人眼中看到的就是洛可可如豹子般移动的身影。 “都退开!” 人越多,轻功不好施展,反而越容易被她逃脱! 男人眉心一皱,提起一口气,身形腾空而起,目光紧锁在前方速度极快的人影上,立即追过去。 肚子“咕噜”叫了声,洛可可眼前发晕,双腿不受控制的往前栽,要不要这么倒霉! 差一点就能跑出去了! 还没来得及感叹,一把冰凉的刀架在后颈,饿的视野模糊的洛可可抬眸看去,飞鱼服男人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剑眉醒目,一双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表情严肃淡漠,倒是和白爹地有点像,可惜没有白爹地好看。 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人头落地,洛可可已经准备用穿梭机脱离了。 “叮——开启男主扫描系统——” 88号反应迟钝的道:“男主谢隽生,任职大周锦衣卫指挥使,身高一米八,性格孤僻,喜欢的食物是白米饭……” 解救?! 洛可可瞪大眼睛望着拿着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男人,88号你搞反了吧?确定需要她解救他?怎么看更需要解救的都是她吧? ☆、第10章 洛可可的时空旅行(2) “圣旨到——”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蓝衣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过来,临到刑场,见还没开始处刑,立即大松了口气,一眼瞥见刀下的洛可可,满头的大汗都来不及擦,急忙扯着嗓子喊道:“刀下留人!” 谢隽生看了眼太监手中明黄的圣旨,又看了看浑身无力的洛可可,冷着脸把刀收进了刀鞘。 “朕感念洛妃陪伴之情意,不忍见其香消玉殒,责令打入地牢自行悔过。” 洛可可呼了口气,地牢就地牢吧,总该管饭吧? 这时,进度缓慢的剧情终于传了过来,接受了大量信息的洛可可脑中蓦地一阵钝痛,消化完剧情后,洛可可觉得世上没有比原主更倒霉的人了。 原主生于小门小户,父亲仕途不顺,母亲早逝,当今大周皇帝喜欢美人,父亲见她长的不错,就想法设法的找到京中担任尚书的同窗旧友,想借他的手将女儿给送到宫中。 尚书一口应下,将原主收为义女,和自己的女儿一同送进了宫中。 入宫没多久,她承蒙圣恩,极得皇上宠爱,尚书和父亲在朝中的地位也因为她而水涨船高,和她一起入宫的尚书的亲女儿却一次都没得到皇上的宠幸,在嫉妒的驱使下,她和皇后结为同盟,一起设了一个局。 巫蛊。 大周最忌巫蛊之术,当皇上从她居住的宫里搜出巫蛊人偶时,一怒之下把她打入了冷宫。 皇后等人的计谋得逞,尚书女儿因为和原主关系亲密,在皇上忧伤郁闷时,渐渐和皇上亲近起来,生怕原主再复盛宠,便又想出一个毒计。 先是请了高僧说宫中有不利于真龙天子的妖气,法事后算出的方位就在关押她的冷宫。 紧接着又算了她的生辰八字,说她是妖狐附体,会狐媚惑主,霍乱朝纲。 正巧这年天灾不断,连着几个月没下雨了,流言一下传开了,祸国妖妃这个大帽子就扣在了她头上。 群臣不断上书,要求处死妖妃,乞求上苍赐雨,于是便有了先前囚车那一幕。 如果真的是宠冠六宫,洛可可也认了,偏偏,这只是皇上的逢场作戏。 黑暗潮湿的地牢里,洛可可被谢隽生带到了地下最后一间牢房。 “别戴铁链了呗,还怕我跑了吗?” 眼神古怪的瞟了眼谢隽生,洛可可自己关上了牢房的门,又问道:“如果我真跑了,你会死吗?” 谢隽生微讶,随即皱了下眉,肯定道:“你跑不了。” 他的声音不像他的人,听着清润悦耳。 “不试试怎么知道?” 挑起眉梢,洛可可把油腻的头发别在耳后,嫌弃的看了眼身上发臭的蛋液,问道:“给我换件衣服呗?” 闻言,谢隽生的眉心皱的更紧了,从刚才开始,她就很奇怪,即使他拿剑架在她脖子上,她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满朝上下都传妖妃狐媚勾人,可是她……不像深宫后妃,倒更像胸无城府的侠女。 “喂,你喜欢皇上吗?” 谢隽生一怔,疑惑的看过来。 洛可可的眼神更古怪了,把地上稻草垒了垒,众所周知,皇上三宫六院都是美人,但实际上,美人只是掩护用的炮灰,皇上实际喜欢的是男人。 最爱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洛可可简直想咆哮,所谓的解救,难道是把谢隽生从皇上单方面的爱中解救出来? 她从没执行过这样的任务啊! 不然直接把皇上给杀了,这样就一劳永逸了吧? 就在洛可可纠结这些的时候,谢隽生拿了件干净衣服过来,同时过来的还有两个婢女,“她们会伺候你梳洗。” 交代完,谢隽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地牢。 【谢隽生好感度:0】 系统88号点评:“看着惨兮兮的零蛋不觉得羞吗?宿主请抓紧时间!” 洛可可撇了撇嘴,“我还不稀罕那个死鱼脸的好感度呢!” 或许是有那一则圣旨,地牢里的生活不算难过,婢女在杂乱的稻草上铺了干燥的垫被,一日三餐还算丰盛,吃饱喝足后,洛可可美美的睡了一觉。 她被关在最底层的地牢,只有她一个重刑犯,看守只有台阶那有四人,只要打开门锁,悄无声息的放倒那四个人,换上狱卒的衣服,很容易逃出去。 在下次处死的命令来临前,洛可可在脑中演练了几次逃跑的路线。 谁想,第二天来地牢的居然是皇上本人。 看着眼前穿着太监服饰,满脸歉意的小白脸,洛可可微不可查的抽了抽嘴角,学着剧情里的样子行了个礼,软软的唤了声,“皇上。” “洛儿!” 皇上开门进来,伸手虚扶住她,“都怪朕,你受苦了。” 两人执手相望,默默不语,皇上是因为亏欠,洛可可是在思考刺杀他的概率。 片刻,察觉到暗处几缕气息,洛可可放弃了刺杀的计划。 ☆、第11章 洛可可的时空旅行(3) “洛儿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朕能为你做到的全都满足你,只是……” 皇上欲言又止,对这个唯一知晓他秘密,嘴巴却很严的女人,他并不想要她的命,而且还想留着她,秘密藏的太久没人述说,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而且她没有家族依靠,性格温柔乖顺,即使背上了妖妃的骂名,也从未有过不满和抱怨,皇上对她的亏欠倒是发自内心。 “太潮了。” 指着地牢潮湿的地面,洛可可道:“抬一张床来,不用太高级,黄梨花木的就行,还有啊,三餐的厨子能找好点的吗?” 皇上都让提要求了,不提白不提。 皇上愣了下,看着眼前的女人,莫名觉得有些陌生,随即为难的道:“洛儿,朕好不容易才从刑场救下你,朝臣都烦着朕要个说法,你的要求朕会尽量满足,但也不好太招摇。” 看向他那身太监服,洛可可表示理解的点点头,然后指了下床榻边的草垛,“坐。” 皇上又怔了怔,拍了拍草垛上的灰,坐了上去,“还得委屈洛儿在这多待一段时间了,等朕把事情调查清楚……” 皇上分明知道原主是被冤枉的,但因为皇后和尚书家的势力而不能动手,就原主这朵无依无靠的小花朵任谁都能踩一脚。 要摆脱现在的困境很简单,难的是怎样才算完成任务? 看到洛可可紧紧皱着眉,皇上心里歉疚更甚,便道:“洛儿,相信朕,朕一定想办法把你从这救出去。” 等你来救黄花菜都凉了。 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顶着一张厌世脸的谢隽生出现在洛可可和皇上的视线中,皇上是秘密来地牢的,那件不合身的太监服使得谢隽生一下没认出皇上。 瞬间,寒芒一闪,谢隽生手腕一抖,一把刀投掷过来。 见到谢隽生的欣喜还未浮上眉梢,皇上就被迎面而来的刀光给吓的面色惨白,本能的往洛可可身后躲去。 与此同时,房梁上一个黑影射出一道暗器,“哐”的将谢隽生的刀击落在地,余光瞟去,那黑影再次隐入了黑暗。 高手啊,洛可可眸子微微一亮,没刺杀皇上是个正确的决定,扭头看向在自己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惊魂未定的皇上,嘴角又是一抽。 看到皇上的脸,谢隽生眼底惊愕一闪而逝,扑通跪下来,“臣冒犯圣驾,罪该万死!” “快快请起,不知者无罪!” 皇上立即道:“是朕秘密来此,这不怪你,没伤到吧?” 一改方才受惊的模样,皇上掩唇咳了声,从洛可可身后走出来,还拍了拍衣摆上沾到的草屑,担心的目光往谢隽生身上扫了圈。 额头落下几道黑线,洛可可看到谢隽生微微蹙眉,神色漠然,显然皇上是单相思。 不过看皇上那样,不像是会以权逼人的类型,至少现在看来,谢隽生并不清楚皇上对他抱有的异样心思。 捋了下剧情,洛可可渐渐冒出一个想法。 “地牢阴冷潮湿,不宜久待,皇上请以龙体为重。” 谢隽生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 洛可可是看不出那张死鱼脸有什么魅力,但这话正说到皇上心坎里了,皇上面上带笑连连点头,心窝一暖,“朕知道了。” 当然,那笑看的洛可可膈的慌。 “洛儿,那朕过几天再来看你。” 示意狱卒关上牢门时,洛可可几步上前,拉住皇上的手,泫然欲泣的低声道:“洛儿怕等不到皇上了。” 一句话让洛可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臣妾怕……” 秀眉微蹙,美眸含泪,白皙干净的美艳脸庞真担的起祸国妖妃的评价,当然前提是,皇上喜欢女人。 皇上急着和谢隽生多说会话,不妨手被洛可可拉住了,下意识的皱了下眉,“这里很安全,洛儿不必担心。” “可是……” 美眸一转,洛可可看向当着背景板的谢隽生,意有所指道:“不如皇上让指挥使来保护洛儿吧?”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当保镖太大材小用了,皇上刚要拒绝,忽然看到洛可可轻眨的眼睛,谢隽生在这,那来见他不是更方便了吗? 还不用找各种无厘头的借口了! 扬起一个笑,还是洛儿聪明,皇上微微颔首,便道:“既然是爱妃的要求,朕当然满足,谢隽生——” “臣在。” 谢隽生微微躬身。 “洛儿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了。” 撩起衣袍,谢隽生应下,“臣定护洛妃周全,万死不辞。” 万死就不必了,皇上扶他起来,“整个锦衣卫还有赖你,保重好自己也很必要,朕可不能没有你啊。” “臣明白。” 看着谢隽生没有波澜起伏的脸,洛可可暗暗腹诽:不,你不明白。 皇上欣慰的拍了拍谢隽生的手,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握着佩刀时绷起的青筋极有英雄气概,在心神荡漾下,皇上恋恋不舍的松了手。 因为皇上的命令,谢隽生成了洛可可的保镖。 本着了解任务目标的想法,洛可可试图和谢隽生拉近距离,比如邀请他一起吃饭,一起玩牌,一起打发时间…… 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谢隽生对她的好感度掉到了负数。 好感度还能是负数? 这一度让追求者无数的洛可可备受打击,尽管她不屑于死鱼脸,但死鱼脸凭什么嫌弃她,亏她还那么热情。 这几天皇上都没来,不知是政务繁忙的原因,还是没讨论出如何处置她,每天被关在狭小的地牢里,洛可可彻底闷坏了,哪有这么憋屈的任务? 要解救的人怎么偏偏是这么一个闷葫芦呢? 瞄了眼牢房外面持剑假寐的谢隽生,洛可可捡起一块石头隔着铁栅栏丢过去,谢隽生没睁眼,闻声侧了侧头,轻松避开了石子,眉心微微蹙起,“洛妃很无聊?” “嗯。” 抓着石子上下抛动,洛可可眼睛一转,撇撇嘴道:“我不想待在这里了,菜色都没什么花样,我都吃腻了,难得来一趟我还想到处逛逛,感受一下风土人情呢!” 闻言,谢隽生眉心皱的更紧了,“洛妃是想逃狱?” “可以吗?” 眉梢高高挑起,洛可可戏谑的看向谢隽生,眼神有着若有似无的挑衅和蛊惑。 以前因为职务关系,和洛妃打过几次交道,记忆里她娇弱文静,尽管有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实际上却并不怎么惹眼,毕竟后宫里美人无数,各有各的美,洛妃不仅没有半点才艺,对诗词也一窍不通,除了一张脸就没半点可取之处。 正因如此,她盛宠之时才惹红了无数人的眼睛。 妖妃流言一传开,他不用也知道她是被人陷害的,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看的出来,她全然没有狐媚惑主的本事。 后宫冤魂无数,多她一个不多,虽知她无辜,但这和处死她并不矛盾。 但是,从刑场那天过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还是说,这才是原本的她?之前只是在藏拙? “奉皇上之命,我不单单负责保护洛妃,同时也负责看守你。” 谢隽生握着佩刀,居高临下的看向洛可可,“地牢守卫重重,洛妃觉得逃狱的可能性有几成?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离开了地牢,洛妃就不怕自己曝尸荒野?” “不是有你吗?” 洛可可诱哄道:“皇上命令你保护我的。” 是了,把人拐跑不就解救成功了吗? 洛可可想的美好,却忽略了谢隽生那负数的好感度,谢隽生扯了扯嘴角,隔着栅栏看向她,“洛妃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洛妃认为我会助你逃狱?” 扬起小脸,洛可可静静的看着他。 谢隽生慢慢道:“有我在这一天,你就休想离开地牢半步。” 体内的好胜因子燃起,洛可可双眸一亮,挑衅的勾唇道:“死鱼脸,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洛可可古怪的称呼让谢隽生皱了下眉,隔着铁栅栏,两人面对站立,看着一脸跃跃欲试的洛可可,谢隽生心里划过一抹怪异。 没来由想到她从囚车上脱逃的古怪手段,目光淡淡扫了一圈,几日来除了三餐被褥,没有提供其他可以利用的东西,逃跑,简直是天方夜谭。 “没兴趣。” 没接受洛可可的提议,谢隽生走回原处坐下。 “切,胆小鬼。” 洛可可撇撇嘴,抱着被子转身背对着谢隽生躺下来,感觉到背后淡淡的视线,弯了弯唇角,牙间叼着一截拉直的金属,正是前几天婢女送来的耳环上拆下来的。 白爹地说过,世上的任何东西都是可以利用的,无用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听到洛可可均匀的呼吸声,谢隽生缓缓收回目光,随即嗤笑了下自己居然把她的话当真了,就算她能开锁,也无法从地牢逃出去。 凌晨一点到三点是人睡的最熟,警惕心最弱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洛可可猫着身子坐起来,凝神细听了下动静,悄无声息的走到铁门边,把金属插进锁眼里。 没有高科技设备和工具,只能用最原始简单的办法来开锁,好在古代的锁比起电子锁来要简单的多,一个呼吸之间,轻微的“咔”声响起,四周的寂静仿佛把声响放大了数倍。 浅眠中的谢隽生翻身而起,一个箭步冲到了牢房前面,一手去拿烛台,一脚踢开了牢门,此时,一个柔软的娇躯不闪不避的扑了过来,带着一股淡淡的皂角香,谢隽生蓦地一愣,手里烛台就被夺走了。 “你跑不了的!” 谢隽生大喝一声,一招擒拿手锁住洛可可的去路。 身形柔软的像虾米一样,洛可可弯腰一扭,夜视能力极佳的她比谢隽生占了优势,而且她的格斗技巧是五个爹地亲自传授改良的,即使没有内力也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力量。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话音自信满满,烛台前尖后短,分量很沉,正好能当一把趁手的短剑用,出声的同时,洛可可刺出几招,招招往谢隽生脸上招呼,他那死鱼脸早看不顺眼了! 转瞬间,两人已过了数招。 洛可可招式变幻多端,没有一点痕迹可循,惊讶的同时,谢隽生被逼的后退数步。 抓住间隙,洛可可虚晃一招,越过谢隽生跑出了牢房。 楼梯口处有四个看守,看守听到动静提着灯笼火把匆匆跑来,不过和谢隽生相比,他们就是战五渣,洛可可动动手指就解决了,因为四人挤入了狭窄的通道,谢隽生轻功不好施展,反而束手束脚。 掉在地上的灯笼烧着了,火苗骤然窜起,骤亮的光线下,谢隽生本能的眯了下眼睛,就这一眨眼的时间,洛可可就从视线中消失了。 凭着高超的身手和技巧,洛可可打晕几个看守,手脚极快的扒了件衣服换上,把一头长发束起来塞进帽子里,加上接收的剧情原主对皇宫的熟悉,轻松的躲开了几队巡查的禁卫军,当地牢的看守追来时,洛可可已经混入了禁卫军的队伍。 “指挥使,这可怎么办?” 洛妃跑了,他们的脑袋就悬了! 谢隽生低头查看了一圈,视线扫过刚刚转过宫墙的禁卫军,“通知下去,封锁宫门,进出必须有令牌,此事先不要声张,她跑不远的。” “是!” 痕迹到这里就断了,谢隽生看着地上的脚印,狐疑的皱了下眉,难道她还会轻功? 清除痕迹是特训的入门课程了,李爹地最擅长野外追踪和隐蔽,深得爹地真传的她当然不会在这方面丢脸。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谢隽生环视了一圈,东边就是洛妃曾经居住的冷宫,西边则是西武门,宫门全部封锁,出宫根本不可能,念头一转,谢隽生抬步往冷宫走去。 没一会儿,谢隽生又顿住了脚步,忽然想到洛可可邀他赌一局时的眉飞色舞的神色,如果的洛妃或许会回到安全区域,那现在的洛妃,绝对是哪儿危险往哪儿去。 谢隽生立即折回去,刚才那一队禁卫军好像就是往西武门去换班的! ☆、第12章 洛可可的时空旅行(4) 跟着巡逻队走到了西武门,洛可可弯了弯唇,刚要伸手接过交接的令牌时,面前的令牌忽然收了回去,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她帽檐下脸庞上,“抬起头来,怎么看着面生的很?” “我新来的。” 压低嗓音,洛可可回答道。 “叫什么名字?” 视线瞟了眼几步之外的西武门,等换班的禁卫军全部进来,宫门就会关闭,洛可可眸子转了转,状似惧怕的弯下腰,把面前的人撞了个措手不及! 那人脸色骤变,大吼道:“快拿下他!有刺客!” 手往前一探,洛可可拔出那人的佩剑,唇角高高挑起,“借用一下。” 受五个爹地的影响,她也是个冷兵器迷,李爹地常说,热武器巨大的杀伤力和范围会在不知不觉中让人产生依赖,一味追求高科技,有时候会忽视训练自己的身体能力。 指尖叩在刀沿发出的清脆鸣响让洛可可眼中一亮,材质虽然比不上特训匕首的材料,但沉甸甸的手感似乎也不赖。 佩剑在洛可可手中挽了个花,剑锋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洛可可勾唇一笑,抬脚踹翻几个围过来的禁卫军,有了佩剑加持,混战中如鱼得水,灵敏的身影滑的像条泥鳅,左躲右闪的靠近尚未关闭的宫门。 这么多人连一个小贼都抓不到,禁卫统领快要气炸了,自己佩剑还被夺走了,问起罪来肯定难辞其咎。 这时,空中掠过一个人影,禁卫统领眼睛一眯,看清是谢隽生,感到不甘心的同时又松了口气,忙道:“谢大人,刺客往宫门去了!” 谢隽生一眼看到将十几个禁卫甩在身后的洛可可,尽管她穿了一套禁军服饰,但她的身材在一众禁卫中显然太过娇小,这样明显的差异他居然现在才发现。 踢开最后一个挡在宫门前的禁卫,洛可可正要从宫门缝隙里挤出去,一把来势极猛的剑截住了她的去路。 “又是你?” 扭头,对上一双毫无波澜的黑眸,洛可可拧了下眉,身形扭了一百八十度,提起佩剑接住了谢隽生这一刀,双眸在夜色中熠熠生辉,挑眉道:“要不要打个赌?” 刀刃撞击发出的撞响拂过耳侧,“砰砰”几声,刀光剑影中夹杂着因为摩擦乍现的火花,禁军根本插不上手,甚至连打斗中心的两个人影都难以捕捉。 持刀的虎口震的发麻,洛可可咧了下嘴,脑门落下一滴汗。 别看死鱼脸身材瘦削,劲儿倒是不小,甚至和爹地不相上下了,不过爹地没有内力,这么想想,还是爹地更厉害。 震惊的不止洛可可一个,交手几招之后,谢隽生的震惊一点不比她少,洛可可的剑招变化多端,看似浑身都是破绽,但他却根本无法逼近她。 因为这边的动静,远处许多火光正往这边移动而来,洛可可眉心拧了拧,在这里被抓到实在太丢脸了,感觉到自己渐渐流失的体力,不能再跟这死鱼脸耗下去了。 “你跑不了的。” 谢隽生紧紧盯着她,“朝中想你死的人数不甚数,如果我是你,绝不会这时候逃狱,你是在自寻死路。” 洛可可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用这副高高在上的笃定语气跟她说话,“敢赌吗?” 在谢隽生看来,就算她侥幸逃出了西武门,也逃不出京城,宫里娘娘当久了不知世间疾苦,亏他护了她几次,却是个脑袋空空的蠢货。 “我不跟将死之人打赌。” 洛可可气笑了,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光,懒得跟死鱼脸废话,身子猛地一旋,紧接着剑招瞬间变幻。 沈爹地的剑法和爹地的剑法完全是两种路数,爹地教她洛家剑法的时候,沈爹地来了兴致,就和爹地对了几招,两方的剑法没有丝毫共通之处,同样的,也无法找到彼此的破绽。 对于能把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招学的融会贯通,沈爹地和爹地都对她刮目相看,特训时很少有这样练手的机会,死鱼脸做她的对手倒还勉强够格。 剑尖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斜刺而来,谢隽生脸上闪过一瞬的诧异,剑法较之方才的招式彻底变了一种风格,速度再次提高,剑光分成无数股,漫天疾射而来。 “如果我逃掉了,将死之人是不是就是你了?” 轻飘飘的语调落在耳畔,谢隽生提剑回挡时已经太迟,凌厉的剑气擦过他的脖颈,留下一道极浅的血痕。 再看去,哪还能看到洛可可的人影? “谢大人,刺客呢?!” 禁军统领急忙过来,看到站在原地的谢隽生,立即问道。 抬手擦了下脖颈,看到指尖的血迹微微一怔,眉心微微皱起,谢隽生没理会禁军统领的问话,看着眼前紧紧闭合宫门,足尖一点,运起轻功跃出去。 出了西武门,再往前就能看到朱红的高墙,洛可可脚步轻快的避开几个值守,四下里一片寂静,正如她此刻畅快自在的心情。 要是有内力就更好了。 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洛可可遗憾的叹了口气,不过宫墙这高度难不到她,右手翻转,一个铁爪出现在手中,系统就是这点好,什么武器只要有积分就能兑换。 铁爪高高抛出去挂在城墙顶端,身轻如燕的翻过了高墙,外面正对着一条小巷,后半夜的街道格外安静,除了几个醉鬼和打更人,几乎没有行人。 收起铁爪,洛可可环顾了一圈,目光落在不远处还挂着灯笼的店铺。 体味风土人情,当然得从特产和美食开始,眉眼一弯,洛可可朝着那处走去,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三两下把身上衣服给扒了,团成一团随手丢进了一户没关窗的人家里。 顺手又顺了件青色长衫套在身上,把长长的头发绑了个丸子头,就着湖面照了照,倒是意外的合身,可惜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只能白拿人一件衣服。 被拆分的耳环还剩了两颗珍珠,或许能去当铺卖点银两,好歹是贵妃的首饰,应该不至于有假。 “姑娘,进来喝杯茶呀!” 刚到沿河的店铺,门口就有人招呼她。 瞧瞧,这做生意的态度,洛可可目光上移,看到店铺前‘兰草苑’的牌匾,又瞄了眼装潢明亮,十分热闹的大厅,酒楼的生意倒是挺好。 “好。” 运动了那么会,不说还不觉得,一说身体就反应过来饿了。 跟着那长衫男子进去,洛可可道:“你这有什么推荐的招牌菜?” “姑娘这是问对人了,来咱兰草苑的都是识货的,包姑娘满意。” 男子一边说,一边领着洛可可坐到了大厅一角,四面都有珠帘相隔,能隔绝外面的视线,却不影响宾客的视野,别有一番情调。 台上有人在唱着戏,洛可可好奇的四处打量,满意的勾了勾唇,“来一壶好酒,嗯……便宜点的。” 考虑到自己囊中羞涩,洛可可补了一句。 男子会意一笑,“咱这的酒都不另外收费,姑娘随意喝便是,不知姑娘酒量如何,酒量浅的我推荐当季的梅子酒,酒量好的呢,上等女儿红绝对合姑娘胃口。” 男子靠近时,洛可可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在灯光下才注意到男子长相颇为秀气,胡须剃的干干净净,白皙的面庞似乎擦了一层香粉。 感觉到洛可可打量的视线,男子抬起袖子掩唇一笑,羞涩道:“姑娘莫不是想让我作陪?姑娘这般好样貌,我怕是没福气伺候姑娘。” “?” 茫然的眨了下眼睛,洛可可道:“那给我一壶梅子酒吧。” 见洛可可收回了视线,男子幽怨的眨了下眼睛,自己年纪大了,在这自是比不过年轻男子,等到容颜残了,恐怕就要被扫地出门了,这样的姑娘又怎么会看上自己? “我这就去给姑娘安排。” 男子下去没多久,珠帘再次掀开,几个年轻美貌的少年鱼贯而入,洛可可一抬眼,看到几个少年的穿着,刚吞下去的花生差点卡在喉咙里。 一着急,端起旁边的杯子灌了下去,酸甜的梅子酒顺着喉咙滑下去,果味过后弥漫在口腔的就是辛辣的酒味,洛可可揉了下呛出来的眼泪,指着几人,看向男子道:“这是……” “姑娘不满意?” 男子一怔,略有些为难道:“这几位都是咱店的红牌……” 少年们穿着薄薄的布料,手臂,大腿,全露在外面,个头比男人娇小许多,脸上抹了胭脂,脚踝上带着金色脚链。 脑中冒出一个惊人的念头,洛可可张大了嘴巴,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小倌馆吧? “姑娘,人家叫兰瑟。” 看到洛可可的脸,几个少年围了上来,来这的要么是有龙阳之好的男人,要么是其貌不扬的中年女人,伺候年轻漂亮的洛可可,当然比伺候那些客人要好的多。 “啊……” 各种香料味扑鼻而来,洛可可打了个喷嚏,余光瞥到一个少年肚脐的金环,急忙闭上了眼睛往旁边一躲。 要是爹地们知道她来这种地方,一定会杀了她,哦不,是杀了他们。 “我,我没钱——” 被几个少年逼到了墙角,洛可可才像是那个被嫖的,脸上写满了做贼心虚,天地良心,她真没那心思,求救的看向那男子,讪讪道:“那什么……红牌一定很贵吧,实不相瞒,我没那么多钱……” 听到没钱,几个少年动作一顿,上下打量了下她的衣着,穿的是最普通的粗布长衫,一件首饰都没有,确实不像有钱的样子。 热情瞬间淡下来,“啧,没钱来什么兰草苑。” 变脸这么快怎么不改行去唱戏呢? 抬手抹了把莫须有的汗,洛可可小声嘀咕,“早知道是这种地方我才不会进来呢!” 少年们走后,洛可可看了眼还站在那的男子,不由皱眉道:“我不要人陪,只喝酒不行吗?” 男子微愣,然后腼腆一笑,“敢问姑娘带了多少银两?” 怕她没钱付账吗? 洛可可翻出两颗珍珠,“这个够吗?” 珍珠有拇指指甲盖大,圆润无杂色,去当铺一个大概能卖二十几两,男子忙说道:“刚好够兰瑟一晚的价格,姑娘要不要……” “不要。” 是非要做她生意吗?洛可可无奈了,“给我上几个菜,然后别来烦我。” “好的。” 把一颗珍珠退回来,男子只收了一颗,“姑娘爱吃什么?” “干锅河虾,爆炒猪腰,粉蒸五花肉,你看着上吧。” 挥挥手,洛可可不耐道。 没一会儿,菜上来了,或许是刚才受到的冲击太大,再看男子时,洛可可觉得还是他正常一点,如果非要作陪,还不如找他,至少穿的整整齐齐,脸庞干净。 “我给姑娘倒酒。” 洛可可指着对面,“坐吧。” 男子受宠若惊,“我可以吗?” “不行吗?” “我年纪大了……” “你多大?” “二十五。” 洛可可翻了个白眼,“二十五就年纪大了,那三十岁是不是要去死了啊!” 微愣之后,男子轻轻一笑,“姑娘真风趣。” 男子很安静,洛可可不问就不多话,这正和她心意,洛可可一边吃菜,一边问了些有关锦衣卫和洛妃的事。 这种地方小道消息很多,男人知道的不少。 锦衣卫是上一任皇帝创办的,专听皇帝指挥,指挥使谢隽生是皇帝当之无愧的心腹,提起洛妃时,男人有些忌惮。 “听说洛妃和指挥使暗通款曲,所以才引得皇上大怒,非要处死洛妃。” 洛可可嘴角一抽,这么不着调的消息从哪儿传出来的? 男人倒还真知道,压低声音道:“是听王大人说的。” “宰相?” 男人点点头。 王家是皇后的母族,洛可可眯了下眼,真烦。 菜色一般,不过对吃了几天牢饭的洛可可来说,也算是换了口味了,忽然好想念妈咪做的饭菜,洛可可抿了抿唇,把另一个珍珠塞到男人手里,“给你的,多谢你陪我,能给我找个地睡觉吗?” 碰到手心的柔软让男人脸色微红,望着洛可可的目光微微发怔,然后道:“姑娘要是不嫌弃,可以去我屋里睡一晚。” “嗯。” 洛可可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总算摆脱了那潮气满满的地牢了,“给我个软点的枕头。” ☆、第13章 洛可可的时空旅行(5) 楼上就是客房,跟着男人上到二楼,看着满目红罗软帐的夸张装潢,洛可可迟疑着是不是换个地方睡比较好。 正思考间,旁边的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个膀大腰圆的粗壮男人跌跌撞撞的滚了出来,一身肥肉随着动作抖动,简直看的要长针眼。 “有人啊——” 粗壮男人惊呼的同时,顾不得没提上的裤子,指着房顶上破开的一个大洞,“什么人!出来!” 顺着他指的地方望去,屋顶开了个大洞,床边的娇弱少年显然被吓坏了,直愣愣的望着从天而降的男人,紧张的吞了口口水,就算不认得这人,但这身衣服是不会认错的。 “锦,锦衣卫……” 飞鱼服锦衣卫就是死神的代名词,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看到那抹熟悉的衣摆,洛可可眉梢一挑,扬起下巴看过去,不错不错,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 谢隽生目不斜视的走出房间,视线落在洛可可身上,俊眉微微皱起,“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你居然到这里来,是嫌命太长了吗?” “玩的地方呗!” 洛可可不以为意,目光戏谑,看了眼屋顶的大洞,“倒是你这登场方式特别的很。” 一看锦衣卫是冲着洛可可来的,不相干的人都本能的往后退,那领着洛可可上来的男人神色担忧,不知犯了什么事,居然劳动锦衣卫的大驾。 长腿一迈,谢隽生走到洛可可面前,瞥了眼她身上的男装长衫,眉心拧的更紧了,一国贵妃穿着不知何人的衣服,来逛烟火之地,成何体统! 一手紧紧扣住洛可可的手腕,谢隽生冷冷的盯着她,“跟我回去。” “如果我说不呢?” 和谢隽生冷峻的表情比起来,洛可可则轻松的多,两人的身份像是反过来了,低头看向谢隽生扣着她的手,嘴角一挑,道:“你觉得这样就能抓住我了?” “你是在自寻死路。” 手下用力,深眸缓缓眯起,谢隽生道:“现在跟我回去还来得及,皇上念旧情不会对你判重刑……” “喂。” 出声打断他,洛可可不耐的掏掏耳朵,“看不出来你是擅长说教的类型啊,系统对我太不公平了吧,第一次任务对象就集合我最不喜欢的特点。” 见她丝毫不配合,谢隽生不再多说,按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扭,洛可可早有预料,身子一弯卸下了力道,同时叫道:“你太狠了吧,差点害我脱臼!” 简直滑的像条泥鳅! 谢隽生眉心紧皱,在西武门前已经让她跑了一次,这次不能再让她跑了! 二层的走道狭窄,剑法难以施展,两人赤手空拳的交了几招,谢隽生一记重拳击来,洛可可顺势往后一倒,滚到了屋顶破洞的房间里,用了柔道借力打力的一招,双腿夹住谢隽生的腰,另一手臂禁锢住他的脖子,将他死死压在地板上。 这招式特训时常常用到,洛可可用着极为顺手,但被禁锢的不得动弹的谢隽生那张古井无波的死鱼脸此刻却涨的通红。 隔着衣服,能感觉到缠在自己腰上的双腿,下巴抵着一片柔软,洛可可的呼吸扑打在他额前,无孔不入的钻进皮肤里,有些酥麻,陌生的感觉翻涌而来。 “你,你快放开!成何体统!” 傻子才放开呢! 洛可可撇了撇嘴,目光一转,看到缩到了床角的少年,眸子微微一亮,冲他努努嘴道:“你把衣服脱了!” 少年瞪大眼睛,谢隽生也怀疑自己听错了,“你疯了!” “快点!” 洛可可不耐烦的道:“别转过来,就在那脱,脱完把衣服丢过来!” 见识了洛可可的手段,少年哪敢违逆,立即乖乖照办,脱了衣服丢过去之后,裹着被子缩在墙角,尽可能的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似乎猜到洛可可想做什么的谢隽生眸子骤然一缩,冷峻的脸庞上浮出一抹前所未有的慌乱,他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怎么都无法挣开。 洛可可玩味的瞄他一眼,歪头道:“你的也脱了吧?啊忘了手被绑了,只能我高抬贵手的帮你一把了。” 谢隽生脸色一变,“别过来!” 窘了一下,洛可可莫名觉得自己像是逼良为娼的恶人,看谢隽生那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嘴角狠狠一抽,她还嫌弃呢! 于是指尖一指,把无辜的少年叫了出来,“把这衣服给他换上。” 裹着被子的少年战战兢兢的看了眼目露凶色的锦衣卫大爷,又看了看眼前比锦衣卫还可怕的少女,硬着头皮上前去扒谢隽生的衣服。 “洛……” 努力控制住起伏的怒火,谢隽生冷冷的盯着洛可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哦,我还看着呢。” 玩着手指的洛可可笑眯眯的抬头,“想不想再跟我打个赌,下一次你还能抓到我吗?” 额头青筋狠跳了下,谢隽生干脆闭上了眼睛,任由少年给他换上了那件薄的近乎透明的露腰衣服。 他比少年要高大许多,原本到腰的上衣穿在他身上将将盖到胸口,看的洛可可大笑不止,再少年胆战心惊的去解谢隽生裤子时,洛可可急忙喊了停,要真把他扒的一丝不挂,他肯定会撕碎她的。 当然,她并不怕。 不过嘛,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我跟你赌。” 睁开眼,谢隽生的神色恢复如初,不得不说,洛可可对他控制情绪的能力倒是挺欣赏的,司爹地说当杀手最重要的本事就是不怒,不惊,不惧,能完美做到这一点的人少之又少。 而惹毛了这种人,一定会很麻烦。 洛可可蹲下来,兴致勃勃的问道:“我赌你抓不到我。” “从没有锦衣卫抓不到的人。” 这份自信更增加了洛可可的挑战心,于是道:“这就更值得我期待了。”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看到对方眼中不容退让的神色,洛可可唇角绽开一个笑,至少目前的处境来看,她占据了先机。 ☆、第15章 洛可可的时空旅行(6) 戏台上几个少年随着曲调舞动,身姿婀娜,薄纱覆面,柔韧度极好的舞蹈动作获得了满堂喝彩,但其中有个格格不入的身影高坐在高台之上,台下宾客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望向高台。 一头墨发披在肩头,眉宇俊朗,鼻梁高挺,即使脸上戴着一张粉色面纱,也难掩他的凌厉,尽管像少年那种类型很受欢迎,但谢隽生这种带给人征服的快感是少年比不了的。 曲调一停,戏台上的男人有些不安的看了洛可可一眼,他是兰草苑的老板,在房顶破了个大洞后就旁观着事态的发展,本来想等锦衣卫办完事,再让人去修理屋顶的,谁知道—— 心虚的瞟了眼被反绑在高台上的谢隽生,一滴冷汗从额角滑下来,那少女说他偷了锦衣卫的官服,实际上是朝廷的通缉犯…… 真有人胆大到敢伪装成威名在外的锦衣卫吗? 还在犹豫间,台下已经开始叫价了,兰草苑的常客几乎都是达官显贵,个个出手阔绰,没一会儿,谢隽生的竞拍价就叫到了五百两。 感到一股杀人般的视线,洛可可笑吟吟的扭头看过去,以口形道:“想不到你还挺值钱的嘛,要不要考虑改行?”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洛可可肯定死了十几次了。 谢隽生沉下脸,手腕磨破了皮肉,用来绑他的东西不知是什么材质,越挣反而越紧,而且用内力都无法挣开! “六百!” “我出七百!” 叫价还在持续,谢隽生双眸冒火,自从遇上洛可可,他体会到了二十四年人生中从未感受过的愤怒和不甘。 玩的差不多了,洛可可拿着从谢隽生身上找到的钱袋,准备先溜了。 这时,一个人站起来,刚喊出“八百”,几道黑影突然破门而入,大厅里顿时一片混乱,刚走到后门的洛可可察觉到背后凌厉的劲风,身子灵巧的一旋,勾起一个椅子摔过去。 刚喘了口气,另一道剑光再次刺来,洛可可就地一滚,望着几个黑衣人,眉心微微皱起,冲她来的? “杀了她!” 几人对视一眼,封住洛可可去路,招招刺向她的要害。 手边没武器,对方人又多,洛可可一下落了下风,她不急不乱,飞快的闪躲,余光往四周扫了眼,只见谢隽生以脚撑地,腰身用力弹起来,借着身后的椅子拦住了两个黑衣人。 看到洛可可望过来,眸子瞬间一眯,低喝道:“还不给我解开!”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同伙? 洛可可撇了撇嘴,不过黑衣人的武功路数显然和谢隽生不同,黑衣人招式偏阴柔,刁钻,用司爹地的话来说,这是杀人的招式。 尽管双手被缚,谢隽生对上两个黑衣人仍占了上风,背后的椅子在几次撞击下四分五裂,洛可可离的有点远,又被几人缠着脱不开身,目光一转,解下了腰间的腰带。 “谢隽生!” 谢隽生扭头,一条青色腰带甩过来,分毫不差的落在了他双手间,“抓紧了!” 一愣,下意识的握紧了腰带,紧接着,一股大力顺着腰带将他拽下了戏台,洛可可拉着腰带的另一端,像陀螺一样把谢隽生往自己这边拽来,撞击力撞倒了面前几个黑衣人。 “哈哈!” 腰带在手腕绕了几圈,洛可可趁此间隙,拉着谢隽生从后门跑了出去。 “你不是会轻功吗?” 谢隽生皱了下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正要开口洛可可忽然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手心是完全陌生的柔软冰凉的触感,她靠的很近,近到能感觉长衫下凹凸有致的曲线。 洛可可丝毫没注意到谢隽生古怪僵硬的表情,“他们又追来了,快点啊!” 望着她微微喘息的绯红小脸,谢隽生大脑短路了一瞬,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带着洛可可运起轻功,如一阵烟雾消失在了原地。 “哇——” 忽然拔高的视野让洛可可发出了惊叹,爹地经常带她坐直升机,轻功可比直升机方便多了,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晕。 很快就甩掉了身后的黑衣人,望着洛可可张扬雀跃的脸庞,谢隽生莫名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怀里的是皇上的宠妃,是皇上的女人…… 心一沉,谢隽生落在一棵大树上,皱着眉把洛可可放下来。 树干离地有四五米,洛可可靠着树干坐下来,仰头看向谢隽生,“怎么停在这了?” “你想去哪儿?” 谢隽生看了看,学着她的样子坐下来。 “不知道啊,还有哪好玩的地?像兰草苑那样的?” 提到兰草苑,谢隽生脸立即就黑了,低头看到自己只穿着薄纱的上半身,恼羞成怒的把衣服扯掉了,洛可可见状扑哧一笑,“你更喜欢裸着吗?” 闻言,谢隽生脸皮又是一抽,手里的薄纱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目光在他血迹斑驳的手腕上转了一圈,洛可可抿了下唇,好心道:“我跟你换就是了,都是衣服嘛,何必那么挑剔……” 说完,当着谢隽生的面开始脱衣服。 谢隽生目瞪口呆,瞬间别过脸去,“洛妃自重!成何体统!” “里面又不是没有……” 洛可可三两下把长衫扒了,里面还有一件白色中衣,她夏天穿的比这少多了,有什么好自重的,把长衫丢给了谢隽生,却没得到一句道谢,衣服又被丢了回来,谢隽生僵着脖子愣是没看她一眼,“洛妃自重!” 自重个鬼啊。 继承了洛遥脾气的洛可可眯起了眼睛,刚觉得看他顺眼了点,这一下全部清零。 看向谢隽生手里的腰带,洛可可坏笑的勾了勾唇,突然从后面扑了过去,谢隽生吓了一跳,赤着的上半身一瞬像被烧着了一般,耳根红透了,“你——啊——” 一个‘你’还没说完,手腕突然被勒紧,然后身子失重,从树干上掉了下去。 腰带绷成直线,洛可可把另一头系在树干上打了个结,托着下巴看向被吊在半空的谢隽生,“好险啊,怎么掉下去了呢?” 千万别生气,谢隽生咬紧牙关,抬头看过去,许久道:“你到底是谁?” ☆、第16章 洛可可的时空旅行(7) 冷风簌簌吹过,谢隽生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莫名有些后悔没穿上洛可可那件长衫,坐在树干上的洛可可晃着两条腿,表情未见丝毫变化。 没有任何谢隽生预想中的错愕,被拆穿的恐慌等等,仍是扬着那张纯真和妖媚并存的脸望着他,以前听说书人讲过,野外有能幻化成人形的精怪,靠人的精气为食。 感觉更冷了。 笑眼一弯,洛可可道:“我还能是谁?当然是洛妃呀?” 谢隽生咬了咬牙,挣开腰带,倒挂的身子在半空中一旋,稳稳的落在地上,眉宇间带着明显的怀疑,“洛妃不会武功。” “我也不会啊。” 洛可可回答的没有半点心虚,“你看,我都没有内力。” 据说有高人前辈能隐藏内力修为,如果眼前的人是精怪所变,那就更轻松了,闪过几个念头,谢隽生眉心微微皱起,“你以洛妃的面貌示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难道想对皇上不利? 如果是那样,更不应该逃狱,而是等皇上救她出去后,千方百计的接近皇上才对。 轻巧的从树上滑下来,洛可可玩味的打量着他,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八百两,跟了我吧。” 两人的对话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谢隽生脸色难看的拧了拧眉,用他的钱买他? 洛可可脑子转的很快,她古怪的行动肯定惹的谢隽生怀疑了,既然她的解救目标是他,那么把他绑在身边肯定没错。 “想知道我有什么目的,跟着我不是最方便的吗?” 谢隽生盯着她,“无论你是什么人,我都会把你抓回去。” 唇角绽开一个笑,洛可可说道:“差点忘了,我们还有一个赌约呢!” 天空泛起鱼肚白,一缕青烟袅袅升起,谢隽生和洛可可坐在树下生了一个火堆,上面架着一只谢隽生刚逮来的野鸡,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谢隽生也觉得很微妙。 以他的性格,应该立即把洛妃给带回去,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和她在这里烤鸡,或许是两人都饿了的原因,洛可可还好,晚上吃过了一顿大餐,他则是饿了一夜。 等填饱肚子,再把人抓回去也不晚。 谢隽生一边想,一边把野鸡翻了个面,洛可可支着下巴在旁边看着,指着两只鸡后腿,“腿留给我。” 谢隽生眉心一抽。 “喂,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来杀你?” 洛可可忽然问道。 “是杀你。” 一听洛可可提起这个,谢隽生皱了下眉,大概猜到了黑衣人是受何人指使,如此急迫的想要洛妃的命,并且能那么快得到宫中消息的,只可能是皇后。 洛可可装模作样的啊了声,害怕的往谢隽生身边靠了靠,湿漉漉的小鹿眼转了一圈,“为什么杀我啊,你要负责保护我哦。” 脸皮僵了下,一股焦糊味飘来,紧接着手背就被树枝抽了一下,洛可可怨念的打开他的手,把火给熄了,“你看看你,都烤焦了,这怎么吃啊!” 谢隽生:“……” 变脸能再快一点吗? 最终,洛可可霸道的吃掉了两只鸡腿,还嫌弃了一把谢隽生的烧烤技术,跟她在一起久了,谢隽生已经被磨的没脾气了。 吃饱喝足的洛可可懒洋洋的靠在树干上,金色的阳光从树梢洒落在她脸上,用发带绑起来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鸡油,衣服松松垮垮的不像样,明明是觉得鄙夷的,视线却像是胶着在她身上。 真实而生动。 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的,所以违和感才会那么强烈,像是完全脱离在世界之外的独立个体,可以肆意的,不顾后果的行动。 正思考间,洛可可忽然扭头看过来,偷窥被抓了个正着,谢隽生淡定的移开目光,指了指嘴角,“没擦干净。” “咦?” 洛可可反手擦了下,然后自然的把油手在谢隽生裤腿上蹭了蹭。 “我想过了,既然有人想杀我,那正好把他们全引出来,逐个击破!” 谢隽生立即否决,“我会把你带回地牢。” “你还没放弃啊?” 洛可可夸张的大叫一声。 “地牢很安全。” 明知道在外面有危险,为什么不愿意回去? “但是不好玩。” 洛可可站起身来,抬步往回走,“我决定了,今天就在京城好好逛逛。” “不行!” “你管我?” 见洛可可自说自话的离开,谢隽生心里一阵恼火,一个箭步追过去,手朝她腰间抓去。 背后似乎长了眼睛,洛可可眸子一弯,轻巧的侧了侧身,快如闪电的抓住谢隽生的手,他手掌宽大,掌心有着一层薄茧,感觉和沈爹地的手很像。 一愣神的间隙,谢隽生也忘记了抽回手,近距离的看着眼前的人,视线的落点好巧不巧正在洛可可松松垮垮的领口,隐约看到精致的锁骨…… “成何体统!” 脸色涨红,谢隽生低吼了声,甩开了手。 莫名其妙的一声给洛可可吼的一愣,自己扑上来的还说她成何体统? 脸涨成猪肝色,谢隽生目光落在鞋面,“你衣衫不整!” “噗——” 洛可可挑起下巴,从上到下的扫了他一眼,“你有资格说我吗?衣衫不整?嗯?” 如同探照灯似的目光让谢隽生第一次感到了不自在,浑身血液似乎因为洛可可的目光而沸腾了,谢隽生退后几步,咬着牙道:“把钱袋还给我。” 到了她手里的东西哪有还的道理? 没钱怎么观光,没钱怎么玩乐? ☆、第17章 洛可可的时空旅行(8) 担心碰到同僚,谢隽生遮遮掩掩的把头发散下来,也顾不得难堪了,套上了洛可可那件长衫,不过因为两人体型的差异,长衫紧绷在他身上,只要稍一用力就会裂开。 谢隽生已经分不清,是这样更羞耻,还是裸着更羞耻了。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居然沦落到这份上。 身边那个穿着中衣还能面不改色的洛可可才是异类吧? 从成衣铺出来,两人各自换了身衣服,谢隽生总算能挺直腰板走路了,看到洛可可大手笔的丢给掌柜的赏银,嘴角抽了抽,能别用别人的钱装阔绰吗? 刚吃了烤鸡,这会还饱着,但街边小摊的早点仍看的洛可可嘴馋,吃不了可以打包呀,反正她有钱,一边逛,一边买了不少吃的。 “你家住哪?” 下意识的指了下前面两条街道,回过神来谢隽生发觉不对,拉住洛可可道:“你该不会要去我家?” “我累了。” 洛可可理所当然的点头道:“一起去你家睡一觉呗,昨天玩了一整夜没睡,你不困吗?” 察觉到旁边早点铺大娘古怪的目光,谢隽生眼皮狠狠一跳,生怕洛可可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没多想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迅速把她拉到巷子里。 她知不知道什么叫清誉? “唔?” 谢隽生手捂得严实,洛可可坏笑着眨了眨眼睛,看到眼前近在咫尺的一脸窘色的脸庞,恶作剧的伸舌舔了下他的掌心。 咸咸的。 “啊!” 谢隽生惊的弹了起来,横眉瞪眼的望着洛可可,那只手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你,你……” “成何体统嘛!” 抢在他前面,洛可可拍了拍他的肩膀,歪头笑道:“不用说了,我知道的,老重复多没意思啊!” 于是,和进去时完全相反,谢隽生硬是被洛可可从巷子里拖了出来,脑子还处于懵的状态,像是一锅烧沸了的水,嗡嗡作响。 转了两条街道就到了谢隽生的宅子,独门独户的宅邸看着十分冷清,除了一个老管家,就只有几个负责洗扫的下人。 “你一个人住吗?” 这住处不错,比破庙,客栈好太多了。 谢隽生目光微垂,轻轻嗯了声。 老管家头回看他带客人回来,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洛可可几眼,虽然她穿着男装,但那张明显是女孩子的脸一下就能看出来。 “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谢隽生吩咐,想了想,又补充道:“南边那间。” 南边客房是离少爷最近的,管家会意一笑,“明白了,这就去办。” 谢隽生回到房间换了一件官服,洛妃从地牢逃跑一事肯定传遍了朝野,之后的事情必须想出个对策来。 “你要上班了?” 见状,洛可可绕着他转了一圈,莞尔笑道:“别说,这衣服挺衬你的。” 对她时不时蹦出的词语谢隽生见怪不怪了,只是因为她直白的夸赞而微有些不适应,他很少和女人打交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像她这样奇怪的女人绝对很少见。 临出门前,谢隽生看向在大厅里嗑瓜子的洛可可,拧眉问道:“你就不怕我带人来抓你?” “你会吗?” 洛可可笑眯眯的回望过来。 她的眼睛很漂亮,水润而明亮,干净澄澈,谢隽生愣住,忽地想到某种可爱的小动物,生出股被信赖的感觉来。 正要开口,就听洛可可道:“你要是敢抓我,我就说你对我不轨……” “……” 一盆冷水浇下来,谢隽生嘴角抽了抽,觉得她无害纯良一定是他眼瞎了。 关上房门,明明还有一堆烦心事等着,心情却没来由的轻松了起来。 【谢隽生好感度:5】 系统点评:“负数总算清零了,宿主请再接再厉!” 吞下瓜子仁,洛可可眼睛一亮,“死鱼脸孺子可教。” 好感度有什么用啊? 正想着,老管家过来,“小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我带你去看看?” “好啊!” 老管家慈眉善目,比死鱼脸和蔼的多,洛可可对他观感不错,于是便点了点头,“死鱼……啊谢隽生一个人住这么大宅子吗?” “少爷性子冷,不喜欢打扰,嫌人多麻烦。” 管家解释道:“这宅子里没个女主人,就显得冷清不是?”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洛可可,这位姑娘和普通姑娘不同,性子直白爽快,或许和少爷很配。 没听出管家的弦外之意,洛可可想到皇上对谢隽生的心思,自言自语的叹道:“给这宅子当女主人不好当啊。” 情敌是皇上,随便找个事由就能咔嚓了,能好当吗? 管家神色一喜,忙道:“别看宅子大,也不麻烦的,少爷这个年纪了,身边没个可心人,我实在心疼他。” 洛可可奇怪的看他一眼,“他没父母吗?” “哎,这说来话长……” “没事,你说吧,我当故事听。” 谢隽生不知道,仅仅一下午的功夫,洛可可已经从管家这听完了他家往上数三代的各种琐事。 下朝之后,皇上私下叫来谢隽生,作为唯一知道他秘密的洛妃跑了,皇上心里打着鼓,朝上都说洛妃逃狱一定有人暗中相助,更指向了洛妃勾结势力,企图祸乱朝纲的罪名。 洛妃就在自己家的事,谢隽生不敢隐瞒皇上,一等皇上召见,立即跪地请罪。 “快快请起。” 皇上低头看过去,眼里盛满的爱恋在谢隽生抬头时瞬间隐在深眸之后,谢隽生深吸了口气,心中忐忑,“洛妃现下正在臣的家中。” “嗯?” 皇上惊而站起,“洛妃在你家?” 谢隽生再次跪下,“臣自知有罪,昨天情况紧急,没能及时和皇上……” 请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上的笑声打断,皇上走下龙椅,扶谢隽生起来,“洛妃可还安好?” “很好。” 皇上的担心不似作伪,皇上本就极宠爱洛妃,听到洛妃在他家,第一反应问起的也是她的安危,而不是猜忌。 这本是好事,自己不会因为冒犯后妃而被责罚,但是…… 为什么心口堵堵的? “谢隽生,你果真是朕的左膀右臂!” 手搭在谢隽生肩上,皇上忍着心猿意马,收回了专注的视线,转身回到龙椅,“昨天究竟发生了何事?洛妃为何要逃狱?” 谢隽生回神。 来之前就打算把洛妃很可能被人掉了包的事情禀告给皇上的,毕竟洛妃的举止太反常,目的又不明确,很可能危及大周江山。 可一想到她可能遭遇到的后果,就像有千斤的分量压迫在舌尖,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只要自己能好好盯着她,不让她有机会接近皇上…… ☆、第18章 洛可可的时空旅行(9) 这般想着,谢隽生垂下目光,便避重就轻的道:“有黑衣人来地牢刺杀洛妃。” “什么?” 皇上脸色一变,“如此大胆擅闯地牢!洛妃可有受伤?” 说这话时,皇上担忧的看了谢隽生好几眼,让谢隽生保护洛妃本只是他的私心,猜到那些人不会放过洛妃,却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迫不及待。 根本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后宫的手也伸的太远了! 清楚的看到皇上眼里的紧张,谢隽生眸光轻闪,说道:“皇上不必忧心,洛妃无碍。” 外戚专权已久,皇后母族同气连枝,现在洛妃在外,不妨以洛妃为饵,抓到王氏一族的把柄,念头转了几圈,皇上说道:“洛妃在你家一事可有人知晓?” 谢隽生肯定他们回城时没有被跟踪,便道:“只有家中管家知道,管家照顾臣多年,是可信之人。” 皇上点头,“那这段时间有劳你照看一下洛妃。” “洛妃身娇体贵,臣怕多有不便……” 谢隽生一愣,洛妃是皇上的女人,他家中即无妻又无妾,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照看洛妃? “无碍,洛妃出身寒门,不是那种娇滴滴的闺阁千金。” 皇上毫不在意的挥挥手,直接定下了,“洛妃一事朕就交由你负责,务必保证她性命无忧,等到事情平息了些,朕在找个缘由接她回宫。” 后宫那些女人如狼似虎,好不容易有个洛妃能说上两句话,父皇去的早,母后家族势大,母后定了她的亲侄女给他当皇后…… 察觉到皇上幽深的目光,谢隽生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心里没来由的冒出几分担心,像洛妃这样无权无势的女人进入后宫,注定只有沦为棋子的命运。 棋子吗…… 脑中闪过洛可可的脸庞,谢隽生嘴角微微一抽,以前的洛妃就罢了,她么,不把别人当棋子就不错了。 皇上和谢隽生在商量时,洛可可正悠闲的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叹道:“真惨啊!” “可不是吗!” 老管家就坐在洛可可对面的椅子上,两人不知不觉的吃完了一袋瓜子,“老爷含冤入狱,一家子被发配到边陲,那时候少爷才这么点大。” 老管家在石桌的高度比划了下,想到心酸旧事,又叹了口气,“还好当今圣上给老爷翻了案,不然谢家要一辈子背负通敌叛国的罪名,只可惜老爷和夫人他们……” 洛可可把帕子递过去,老管家感激的擦了擦眼泪,“少爷能结识你这样貌美心善的姑娘一定是老爷和夫人的保佑啊。” 嘿嘿笑了下,洛可可觉得老管家似乎误会了什么。 特训营有一个队全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有时候在训练时会偶遇,即便衣服上没写队名,也能一眼看出他们是那个队的,他们的眼神很冷,很防备疏离。 孤儿真的很可怜吧? 洛可可闭上眼,幸好她有妈咪和爹地们,还有四个可爱的弟弟妹妹。 难得对死鱼脸生出了些同理心,于是,当谢隽生从皇宫回来,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一老一少,两个眼角微红的人像门神一样站在两侧,恭迎他回家。 “嘭。” 条件反射的关上门。 谢隽生抬头望天,难道王家的人就找到这来了,他们被挟持了? “他怎么了?” 洛可可疑惑的看向管家,管家露出了欣慰的笑,对洛可可挤了下眼睛,“少爷是害羞了。” 洛可可哦了声,了然的点头。 别的不说,这儿厨子的手艺不错,晚饭几个特色菜比兰草苑的口味好多了,兰草苑到底不是正经酒楼,心思没放在开发菜色上,寻思着明天去有名气的酒楼转转。 虽然才相处了不到一天,管家对洛可可那叫一个热情,全然把她当成了未来的女主人来看待,这么漂亮,又没架子的女主人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酒楼要数后街的醉源楼最出名了,蟹粉糖糕要趁热吃,每天就卖十个,都是海运来的新鲜的蟹,去的晚了可就没口福了。” 洛可可双眼贼亮,“我要去!” 见他们相谈甚欢,谢隽生反倒有种自己是外人的错觉,眉心一皱,抬手按住洛可可举起的手,一本正经道:“食不言,寝不语,你这样成何体统?” “啊,又来了!” 洛可可不耐的翻了个白眼,“还能说句别的吗?成天把成何体统挂在嘴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七老八十了呢!” 他老? 谢隽生脸一下黑了。 悄悄拉了下洛可可,管家低声道:“老爷以前对少爷家教严苛,自从老爷夫人去了后,少爷就养成了习惯,凡事都恪守规矩。” 那点同情心作祟,洛可可瞟了谢隽生一眼,怎么说这也是他家,谁让他那么惨呢,就当她大度让他的。 余光瞥见乖乖坐好的洛可可,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来,谢隽生夹了一筷子菜,抬头看到满脸笑容的管家,无奈的移开了视线。 仍和平日无异,四下静悄悄的,却又有些不同,好像没那么冷清了。 ☆、第19章 洛可可的时空旅行(10) 遵从皇上的意思,洛可可大大方方的在谢隽生家里住了下来,衣食无忧,又有下人使唤,比牢房里的待遇好太多了。 不过一直躲着不符合洛可可的性格,王家那些打手再多来几个她也不怕,所以对谢隽生千叮万嘱让她好好待的话自然就被洛可可抛在了脑后。 跟管家开开心心的市集转了一天,洛可可抱着一大包战利品回来,还未拐进街口,一辆马车从旁边拐进来,堵住了大半宽的道路。 管家拉着她往旁边避开,低声道:“那是尚书家的马车。” 尚书? 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原主被迫害成妖妃,就有尚书女儿的一份功劳,名义上来讲,尚书还是她的义父,起初她得宠的时候,尚书得了不少好处,现在觉得自己碍着了亲女儿的路,翻脸就不认人了。 垂眸往旁边让了让,在马车经过身边时,洛可可指尖微屈,悄悄弹了个石子出去,打在马腹上的石子使得马匹受惊,车夫拉扯不及,马车往左侧一歪,直撞上了墙。 “哎哟!” 尚书重心不稳,半个身子卡在了车窗里,车窗狭窄,刚好卡在尚书腰身那宰相肚皮上,一时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扑哧——” 在一众惊讶寂静中,洛可可的笑声颇为明显。 管家紧张的看她一眼,“尚书女儿是宫里得宠的娘娘,姑娘,咱们赶紧走。” “嗯。” 收起笑容,洛可可刚要走,身后一道拔高的声音响起,“你给我站住!那个穿白衣服的——” 低头看着自己的白色长衫,洛可可嘴角一勾,在管家担忧的目光下,笑盈盈的转身,指着自己鼻尖,若无其事的道:“你叫我?” 一张小巧白皙的脸庞映入眼帘,眼睛忽闪忽闪的,黑色瞳仁很大,显出不谙世事的天真无害,不经意间又流露出淡淡的狡黠,再定睛看去,那抹狡黠消失,叫人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仍是一身男装,长发高高束起,乍一看觉得不伦不类,多看几眼却又觉得很舒服,见洛可可不闪不避的望过来,尚书狐疑的皱起了眉,“你叫什么?” 原主在尚书家小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她身材瘦削,气色不好,后来入宫得宠后,尚书也就见过一两次面,何况原主每次都是拘谨局促,和眼前的洛可可大相径庭。 是以,尚书一时没敢肯定洛可可的身份。 问话时,尚书仍被卡在车窗中,两个仆人在外面推,剩下的在车厢里拉,视线扫了一圈,洛可可没忍住笑,答道:“小女可可,和管家出来采买。” 注意到尚书盯着洛可可的视线,管家眉头一皱,往前一步恰好挡住尚书探究的视线,声音恭敬却不乏强硬的道:“尚书大人,这位姑娘是我家少爷的远房表妹,最近来京不懂规矩,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尚书示意了眼,有人附耳上前,“是锦衣卫谢大人的管家。” 难道认错了? “大人没别的事的话,我们就不打扰了。” 管家拉了拉洛可可的衣袖,洛可可扭头一笑,遥遥冲尚书点了点头,跟着管家走出几步后,又回头道:“大人,撒点油比较容易拔出来,卡的太久,下肢充血可能会残疾!” 正用力拉扯的两个仆人愣了下,不敢使劲了,“大人,这……” 尚书脸色涨的通红,恼羞成怒的冲着围观群喝道:“都看什么看,给本大人滚远点,还不去找点油来!” 京中消息传的极快,谢隽生刚出皇宫,就知道了上午街上发生的事。 因为还牵扯到管家,几个同僚还笑着开玩笑,尚书最好面子,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一个大丑,还偏偏被谢隽生的管家当面看到,肯定会在心里给谢隽生记上一笔。 尚书的马是西域宝马,怎么就好端端的受了惊? “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吃过晚饭,谢隽生把洛可可叫到书房里,冷冷的盯着她。 眼睛无辜的转了一圈,洛可可嘴角忽然翘起来,打了个响指道:“上午我和谢叔出去,遇到尚书的马车……” “是你搞的鬼吧。” 等洛可可声情并茂的说完上午的事,谢隽生眉心紧皱,不悦的看向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胆大到和尚书打照面,是怕他认不出她吗? 当锦衣卫这么多年,抓了不知凡几的人,谢隽生从未有过如此困惑的时候,她到底在想点什么? “没有哦。” 双手撑在桌上,因为起身的动作,几缕黑发滑落在额前,不经意的带出几分柔美,微微欺近的身子和谢隽生只隔了一张书桌。 “我只弹了个石子……哈哈,他卡在车窗里的样子真的太好笑了,你是没看到……” 洛可可自说自话的又笑起来,全然没注意到谢隽生微微绷紧的肩膀和游离开的视线,阴影笼罩下来,跳跃的火光在她脸上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明暗交界线。 不知不觉看的出了神,谢隽生感觉有某种异样,坚硬的外壳裂开一条缝,有什么破土而出。 “叮——” 【谢隽生好感度:20】 系统点评:“不上不下的数字,请宿主抓住好感的萌芽,以防再跌破负数!” 正说个不停的洛可可因为这声系统提示话音一顿,下意识的朝谢隽生看去,正好和他游离的视线交汇。 猝不及防,两人眼神对上,四下里蓦地一静。 ☆、第20章 洛可可的时空旅行(11) 眸子清澈的像是湖水,干净的不含一点杂质,谢隽生不明白是她太会伪装,还是这就是她本来的面目,一男一女的对视间,仿佛有火花绽放。 洛可可移开了视线,有些不自在的摸了下鼻尖,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怎么了?” “忘记我交代你的话了?” 目光微垂,谢隽生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严肃些,当然在洛可可眼里,根本没所谓严不严肃,一听谢隽生又要开始老生常谈,不觉敲了敲桌子,双眸一眯朝他瞪过去,“没忘!” 谢隽生愣了愣。 “我是故意的。” 洛可可话锋一转,理直气壮的挺直腰板,指尖绕着头发,漫不经心的道:“不让我出去玩,我一定会闷死的,所以在闷死和听话之间,有脑子的人都会选择前者吧?” “……” 嘴角不觉一抽,谢隽生半晌无语。 因为洛妃的事情,皇上给了他几天假,锦衣卫暂时也没别的事情,为了防止洛可可再整出别的幺蛾子,谢隽生决定这几天寸步不离的在家看着她。 对多了贴身保镖,洛可可深表抗议,跟管家抱怨了几次,管家只乐呵呵的笑着,用一种欣慰的眼神看着她和谢隽生,搞的她一头雾水。 “今天天气很好啊……” 谢隽生不为所动。 洛可可继续在谢隽生身边转悠,“听说晚上有花会?” 谢隽生换了个方向坐着。 花会是大周一年一度的盛典,来都来了怎么能错过,抱着这种观光旅游的心态,洛可可磨了磨牙,强迫谢隽生对上她灼灼的视线,“我要去。” “咳!” 端着茶水过来的管家看到花厅里靠在一块的两人,老脸一红,把茶水放下就笑嘻嘻的走了,边走还边说对自家不开窍的少爷说道:“姑娘难得来京城,正好赶上花会,哪有不去的道理?” 得到一个同盟的洛可可从谢隽生肩后探出头来,“对吧!” 从管家的角度看,分明是两人抱在一起的样子,管家笑呵呵的点头,“花会很热闹,许多闺阁小姐都会去凑个热闹,或许能获得心仪之人的赠花呢!” “赠花?” 洛可可兴致更浓了。 管家解释道:“百年前的花朝节成了现在的花会,参加者也不仅仅是皇室贵族了,普通百姓也能参与,有传言说在花会上获得赠花的有情人能白头偕老。” 听到这,谢隽生眉心微微一动,嗤了下,“都是不合实际的传言。”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洛可可捅了他一手肘,“难怪你这么没情趣,至今还孤家寡人一个。” 谢隽生被噎了下,脸色难看的起身,“不准去。” “腿长我身上,你管的着吗?” 洛可可的倔脾气也上来了。 看着刚还相处融洽的两人这会又态度强硬的对上了,管家焦急的抓了抓头发,不停对谢隽生使眼色,“我看宅子里缺几盆花,正好去花会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买几盆回来?” 花会人多眼杂,很不安全。 谢隽生拧住眉心,正要拒绝,管家就连拖带拽的把他给拉到门口,“早点去能赶个好位置!” 紧接着,大门在眼前关上,谢隽生闭上眼,缓了一会才又睁开,洛可可才在这住了短短几天,谢叔就全向着她了,这到底是谁的家啊? 转头,看到一脸笑意的洛可可,谢隽生生生忍下训斥她的冲动——反正他说再多,也不会被她放在心上。 “你不怕吗?” 不用特意问路,只要跟着人多的地方走,自然能到花会。 街道两侧支起了许多小摊,洛可可左看看,右看看,没一会儿买了两个香囊,看到卖大饼的又跑去买了几个饼,听到谢隽生的问话,往他手里塞了一个饼,笑眯眯的反问,“怕什么?” 刚出锅的饼拿在手里热乎乎的,谢隽生嘴角微微一抽,“你忘记你的身份了?” 百姓唾弃的妖妃,朝臣口中的祸水,刚从地牢逃出来的逃犯,现在却堂而皇之的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吃烧饼? 是他太谨慎,还是她的心太大? “啊,你说那个啊!” 洛可可愣了会才反应过来,然后不在意的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来的,害怕了难道就不来了吗?” 该说是乐观,还是没神经,不过想到她奇怪的身手,谢隽生也不得不承认,她有足够的底气支撑着这份从容。 “怎么不吃呀?你的好吃吗?” 看向他手里没动的烧饼,洛可可咬下一口,然后呼了口气,“哇,糖心的也很好吃!” 握着烧饼的手一僵,谢隽生望着缺了一口的烧饼,又看了看洛可可白里透红的小脸,一贯平稳的心跳狠跳了几下,“你……” “啊,谢叔好像说过你不喜欢吃甜?” 洛可可眨了下眼,把自己吃了一半的烧饼递给他,“我跟你换。” 看着手里换掉的半个烧饼,谢隽生缓缓抬起头,看向神采飞扬的洛可可的脸,拥有这种表情的人绝不适合在后宫里生存。 洛可可中午没吃多少,刚才还不觉得,现在是真饿了,三两下就把糖心烧饼吃完了,一转头看到谢隽生那半个还没动,带着几分觊觎道:“你不吃?” 读懂了她的眼神,在洛可可手伸过来前,谢隽生抬手挡住她,眉心微皱:“嘴巴。” “嗯?” “吃完东西不擦嘴,宫里是怎么教你礼仪的?” 谢隽生一边说,一边自然的伸手抹去她嘴角沾着的碎屑,指尖碰到滑腻的肌肤时,才猛地一怔,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迅速收回了手,拿起烧饼咬了一口。 心里翻涌起无数念头的谢隽生和脑子里只有吃的洛可可仿佛在天平的两端,洛可可用手背擦擦嘴角,然后看向谢隽生,“好吃吗?” 完全没尝出味道的谢隽生:“……” 这个烧饼,好像是她吃过的——思绪再次懵了一瞬。 ☆、第20章 洛可可的时空旅行(12) 夕阳的余晖洒在拱桥上,拱桥两头都挤满了人,临湖的街上搭了许多花棚,在桥上都能闻到馥郁的花香。 洛可可还要往前面挤,谢隽生不喜欢人多的场合,眉心紧紧拧着,看到旁边挤过来的人群,下意识的走到洛可可外侧,用臂弯给她圈出一个安全空间。 “你怎么慢吞吞的,都要没有好位置了!” 结果,这位祖宗还十分嫌弃。 谢隽生眉心跳了跳,当几个人再次挤过来时,洛可可半个身子都歪出了护栏,拱桥的护栏本就极矮,河水虽然不深,但春寒陡峭,他是男人不要紧,她可是个女子! 当然,洛可可没一点身为女子的自觉,当重心往湖面栽去时,洛可可居然还在思考游过去会不会更快一点。 正想着,腰间突然一紧,谢隽生抱着她,轻点湖面,湖面荡起的涟漪还未散开,几个起落间便已到了对岸。 “哇好厉害的轻功!” “好羡慕啊!” “神仙眷侣!” 默了一瞬,拥挤的人群中发出阵阵议论。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谢隽生习惯了被人评头论足的打量,并能在任何威压下面不改色,但听到那句‘神仙眷侣’时,耳根不受控制的一热。 在外人看来,他们是这样亲密的关系吗? 明明应该是更疏离而陌生的关系……无论是贵妃,还是逃犯,都是他无法触碰的距离。 “好厉害啊!早用轻功过来不是更省事吗!” 洛可可兴奋的扑向谢隽生,谢隽生被撞的后退一步,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居然一直搂着她的腰,顿时烫到似的要抽回来。 洛可可却抓住他不放,指着临湖视野最好的酒楼,“谢隽生!” 她喜欢连名带姓的叫他,一度被他斥为不懂规矩,可简单的三个字从她口里说出来就像是裹了一层蜜糖,怪异的甜到了心底。 “带我去那呗?” 仰起的小脸明朗张扬,灵动的眸子在夕阳下熠熠生辉,胜过世间所有宝石的光辉,谢隽生不觉想着,没有谁能拒绝这双眼睛的主人的任何要求。 “去楼顶!” 身形拔地而起,洛可可开心的笑起来,指着酒楼层叠的屋檐,“我想去那上面!” 屋檐坡度很陡不安全,屋顶是不该上人的……太没规矩了。 脚尖在檐口借力,抱着洛可可坐上屋顶,一贯坚持的规矩和礼仪全都没想起来,谢隽生目光里不知何时,只剩下她神采飞扬的笑脸。 “哇!” 踩着瓦片往屋脊走过去,每一步都看的谢隽生胆战心惊,随即又自嘲一笑,有那份闲心去担心她,倒不如担心一下自己。 和她在一起的他,显然越来越不对劲了,一种潜移默化的不对劲,等意识到的时候,想改都改不回来。 “那是芍药,玫瑰,哇还有百合,这个季节也有百合的吗?” 洛可可兴致勃勃的赏花,谢隽生则怔怔的看着她,两人在屋脊上并排坐着,远远看着倒像两个巨大的屋脊兽。 花棚里正在投票今年最受欢迎的花,洛可可翘首看去,几个品种的花票数不相上下,“我也想去投票啊!” “你喜欢哪个?” 鬼使神差的,谢隽生问道。 “粉色芍药。” 洛可可笑着往花棚边上一指,“你看那一朵是不是很漂亮,外层是白色,里面是粉色,妈咪说这种品种很难培育的……” 妈咪?谢隽生皱了下眉。 洛可可眨眨眼解释,“哦,就是我娘亲。” 如果锦衣卫查到的资料没错,洛妃的生母似乎是个青楼女子,而且很早就去世了,蹙眉看了洛可可一眼,不继续在他面前装了吗? 唇角微微扬起,莫名有些愉悦。 “你娘喜欢花?” 洛可可点头,“嗯,娘亲会很多东西,院子里的花都是娘亲打理的,记得芍药开花的时候,李爹地和白爹地还开了瓶酒庆祝,说什么回忆来着……” 尽管谢隽生听得似懂非懂,但听着洛可可温柔的音调,心却慢慢平静下来。 话未说完,谢隽生忽然抱起她从屋檐跃了下去。 “哇啊——” 猝不及防的失重感让洛可可轻呼了声,“去哪?” “你不是想给芍药投票吗?” 洛可可眼睛一亮,忽然靠近了谢隽生,笑眯眯道:“你今天心情很好?” 居然没跟她抬杠,还主动满足她的要求。 谢隽生脸色微红,不自然的别开视线,刚一落地就把欲盖弥彰的把洛可可推开,冷着张脸道:“快去。” “等着!” 洛可可冲他扬扬手,从篓子里取了一个票牌,转身往花棚那跑去。 看她走远,谢隽生挤到花农面前,问道:“还有没有那种芍药花?要粉色和白色的……” “这位公子来的巧,这种芍药今年就存活了两株,这一盆再半个月就能开花了,不过得娇贵着养,尤其得注意着温度。” 花盆里小小一支含苞待放的花苞,粉白粉白的很可爱。 抱着花盆的谢隽生付完钱后,愣了半秒,花会送花的都是两情相悦之人,他这花……要不还是算了。 ☆、第21章 洛可可的时空旅行(13) 迈出的步子又折返,突然,花棚的方向传来一阵尖叫和骚动。 余光捕捉到几个黑影,谢隽生脚步一顿,立即飞身过去。 拥挤的人群里忽然从几个方向涌出几个持刀的黑影,游玩的百姓四下逃窜,场面一下混乱起来,洛可可刚投完票,就被身后的人潮向前推去。 刚要闪开,眼角瞥见身后的小女孩,洛可可迟疑了一秒,一手撑开,另一只手抱住吓懵了的女孩,就这一瞬的犹豫,一股巨大的撞击力朝她撞来。 护住女孩的同时,洛可可身子蜷缩,尽可能护住内脏,十几个人被撞的摔了过来,几百斤的重量一下压来,洛可可闷哼一声,握成拳的双手在地面压出一个拳印,身下小女孩才反应过来,“哇”的大哭起来。 咬紧了牙根,洛可可用力一撑,抱着小女孩从狭小的缝隙滑出去。 前一秒还热闹温馨的花棚此刻充斥着惊呼痛叫,摆在外侧的花盆全被踩碎了,洛可可刚把女孩放下,几个黑影从人群中飞起,持剑向她刺来。 怒气达到顶点,正好有人送上门来,洛可可眉梢一挑,随手捡起一片花盆碎片迎了上去,将将赶到的谢隽生脸色一变,低喝一声,“后退!接住!” 洛可可一怔,循声望去,一个花盆迎面飞来,伸手兜住花盆时,谢隽生已经和黑衣人斗在了一块。 他剑法利落,身姿飒爽,一举一动像在画里一般,以前洛可可觉得电视上拍的武侠片又侠气又气派,看了谢隽生才意识到,那种气派不经过艺术加工是真实存在。 黑衣人一看到谢隽生,互相对了个眼色,几人负责缠住谢隽生,剩下的则全冲洛可可而来,竟是非要置她于死地。 “不自量力!” 洛可可嗤了声,抬起碎瓦撞上刀刃,旋即一俯身,一脚把面前的人踢飞,另一只手还抱着谢隽生扔来的花盆,仅仅用一只手对上他们也显得游刃有余。 谢隽生微松了口气,收回了担心的目光。 这时,人群中分出一道道来,几十个禁军一拥而上,黑衣人神色一变,当即不再恋战,谢隽生哪里会让他们轻易逃脱,剑锋一转,拦住几个缺口。 当禁军赶来时,黑衣人尽数被抓获。 洛可可看过去,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啊……” 一身便装的皇上踱步过来,冲她笑了下,然后对她低语道:“洛儿有难,朕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话是这么说,目光却一直看向谢隽生,洛可可嘴角微抽,皇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更何况皇上对她确实不错,眼睛一转,便道:“皇上也来花会凑热闹?” 想到太后和皇后,郁闷之色一闪而过,皇上道:“还不是宫里太闷了,花会没看上,倒是赶来英雄救美了。” 早在看到禁军时,谢隽生就猜到皇上来了,看到皇上便装,知道他不想暴露身份,于是便没行礼,此时见洛可可和皇上在亲昵的交谈,心里那不舒服的感觉忽然涌上来,像漂在海上的浮木,怎么都压不下去。 “没受伤吧?” 把黑衣人交给了禁军,谢隽生听见皇上问话,摇头看向洛可可,“无碍,倒是洛妃……” “姐姐~” 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刚才被洛可可救下的小女孩找到了父母,仰着哭花的小脸对洛可可道:“谢谢姐姐保护我。” 女孩母亲感激的看向洛可可,连连道谢。 这反倒让洛可可不好意思了。 不觉看着她羞赧的神色,微红的小脸,谢隽生唇角微勾,恍惚间有些出神,当意识到皇上就在身边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转头,对上皇上笑意深深的视线,谢隽生心底一慌。 花会秩序在禁军的维护下又恢复了,可惜最后的评选中,还是牡丹的票数遥遥领先,夺下了今年的热门。 “洛儿喜欢芍药?” 看到洛可可小心捧着的花盆,皇上笑着问道:“这是芍药花苞吧?” 谢隽生一咯噔,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花会送花的意义再清楚不过…… 觊觎皇上的妃子是什么罪名? 念头闪过,明明重点该放在后面,谢隽生的思维却定格在了前面,觊觎皇上的妃子?洛可可? 心里痒痒的情绪好像总算找到了落点,至今为止的怪异行为都有了解释,心底出现一条裂缝,钻出一条嫩芽,名为倾慕。 “叮——” 【谢隽生好感度:50】 系统点评:“好感总算萌芽了,宿主你的进度还能再慢一点吗?趁热打铁懂不懂?” 刚要开口的洛可可一愣,竟然忘了皇上在等着她回话,直接转头看向谢隽生,她什么都没做,好感度噔噔上涨,果然魅力太大了吗? 站在两人中间的皇上一愣,看到洛可可直愣愣的看着谢隽生,而谢隽生那张鲜少有表情的脸上却同时出现了纠结,挣扎,欣喜和茫然种种情绪。 皇上下意识的皱眉,“你们……” 谢隽生身子一僵,握紧了剑柄,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如何护她脱身。洛可可不明所以的眨眨眼,丝毫没察觉到谢隽生内心的天人交战。 “被吓坏了吧?” 皇上同情道:“特别是洛儿,辛苦你了。” 肩膀一松,谢隽生松了口气。 皇上按着谢隽生的肩膀,温和的笑道:“可是累了?” ☆、第22章 洛可可的时空旅行(14) “我是洛儿的远方表哥。” 谢家宅子里,皇上笑着对管家说,无比自然的走到桌边坐下,一点皇上架子都没有,洛可可神态自若的走在他后面,别说,倒真有些表哥表妹的意思。 唯独谢隽生暗惊,瞟了管家一眼,有心想示意他别说错话,可是谢叔已经热情的招呼上去了。 皇上给出了身份,洛可可只能顺着往下说,对谢叔点头道:“花会上偶然遇见的,是我表哥……” 善解人意的洛可可很得皇上欢心,四下打量着宅子里和谢隽生本人风格类似的布置和陈设,当皇上几乎大半辈子都被圈禁在宫城里,就算好奇谢隽生的宅邸,这还是第一次作为客人被请进来。 “表妹这段时间对你们多有叨扰,我心里过意不去,略备薄礼,还请谢叔笑纳……” 皇上一个眼神示意,就有人呈上来一件‘马踏飞燕’的玉石摆设,白玉晶莹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谢隽生愣了下,越发搞不懂皇上的意图了? 洛可可偷偷看了皇上一眼,礼物都提前准备了,还说什么偶遇? 一看谢隽生疑惑不定的表情,暗暗感叹,皇上的单恋路也挺艰辛的,想送个礼物还得找各种借口。 管家也没接,若有所思的看向笑容可掬的皇上,他思索的完全是另一码事—— 这突然冒出来的表哥不会要跟自家少爷抢媳妇吧? “收下吧!” “这不能收——”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一个自然是想着帮皇上解围的洛可可,后一个就是权衡过利弊的谢叔,听到洛可可的话,管家委屈的抿了抿唇,“姑娘,这……” “嘿嘿,表哥不是想感谢谢大人吗?” 冲着谢隽生挤了挤眼睛,洛可可说道:“谢大人照顾我几天,费了不少心呢,谢叔就收下吧!” “是啊是啊!” 皇上真诚的道。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拒就不近人情了,管家接过摆设,仍不忘说道:“我们少爷和姑娘投缘,照顾本就是分内之事。” 管家一边说,一边对着谢隽生使眼色,再不说点什么,这么好的媳妇要被她表哥拐跑了啊! 生怕管家再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谢隽生捏了把冷汗,心思复杂的看向皇上和洛可可,然后借故去放摆设,拉着管家往屋里走去。 “谢叔……” 管家把摆件放在珍宝架上,“少爷,洛姑娘的表哥是什么来头?” 谢隽生正要说这事,那不是什么表哥,那是皇上! “少爷可喜欢洛姑娘?” 管家抢在谢隽生前面问道。 谢隽生眉心下意识的拧起来,且不谈她是不是洛妃,光就贵妃这个身份而言,倾慕于她就是重罪,怎么可能喜欢? 怎么可以…… 反驳的话却哑在嗓子里,谢隽生沉默下来。 管家一看有戏,趁热打铁的劝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么温柔漂亮的姑娘可遇而不可求,错过了可就晚了呀!” 管家是越说越着急,自家少爷性子太冷,好不容易对一个姑娘有好感,可得好好把握住。 漂亮的确是漂亮,温柔…… 谢隽生不觉轻笑,不知谢叔看到洛可可把人踢飞的一幕是否还能说出温柔二字。 “呀!” 往外一看,管家一拍大腿,“这表哥太不讲规矩了!” 只见院子里,皇上的手正搭在洛可可肩膀上,两人坐的很近,看似亲昵,但他分明看到洛可可满脸怒容。 生怕洛可可吃亏,管家立即冲了出去。 强压下酸涩复杂的心思,谢隽生脸色一变,跟着跑了出去。 “你快放开——” 几步冲到桌边,斥骂刚起了个头,一个杯子就砸到了管家的脚边,洛可可双眉挑起,恼怒道:“欺人太甚!” 一愣之后,管家竖起大拇指,温柔又不失个性,洛姑娘简直完美! “当我是好欺负的吗?!” 管家横眉瞪向皇上,双手叉腰的附和道:“就是!洛姑娘是咱府上的贵客,别说你是她表哥,就算是天皇老子也别想欺负咱府上的人!” 谢隽生步子一僵,下意识的往前半步,就要跪地请罪了。 洛可可愣了下,皇上先是一头雾水,然后轻笑出声,看向谢隽生,“谢大人有个好管家啊!” 谢隽生一时分辨不出皇上话里是否有别的深意,气氛瞬间安静下来,管家察觉到不对,疑惑的朝皇上那看了眼,小声问洛可可道:“姑娘,刚才可是……欺负你了?” 洛可可回神,长长的哦了声,了然道:“原来谢叔误会了,是这样的……” “什么?刺杀?!” 把花会遭遇的事情简单的跟管家说完,管家顿时一哆嗦,“何人如此猖狂,敢在天子脚下杀人?!” 皇上掩唇咳了声。 “放心了,没受伤。” 知道管家是真关心她,洛可可立即安抚道:“虽然这次没受伤,但这口气我是咽不下去。” 管家点头,“没错。” 谢隽生隐隐感觉不对,目光在洛可可和皇上身上转了一圈,在他不在的时候,他们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 管家一合计,提议道:“这事不如交给少爷去查……” “不必查了,我知道指使的是什么人,所以我决定去出口气。” 洛可可狐狸似的笑起来。 谢隽生皱眉,“你想……” “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对吧,表哥?” 洛可可大大咧咧的拍了下皇上的肩膀,皇上也没恼,反而宠溺的看了她一眼,点头道:“表哥听你的。” 于是,洛可可抬眼看向谢隽生,歪头笑道:“我要回宫了。” ☆、第23章 洛可可的时空旅行(15) “你考虑好了?” 既然要回宫,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等皇上一走,忍了又忍的谢隽生还是没忍住,问向把芍药花苞移植到花园里的洛可可。 “你说回宫吗?” 洛可可没回头,小心翼翼的松着土,大大咧咧的道:“对啊。” “为什么?” 听到她平淡的语气,谢隽生手一紧,不觉走近了她,言辞有些激动道:“你知道回宫意味着什么吗?” 后宫里多的是阴暗恶毒的手段,那些比明刀明枪更可怕,有多少冤魂到死都不知道害她的人是谁? 这样一个火坑,她为了什么才会再一次跳进去? 想到这,谢隽生眸子一暗,扯唇道:“就这么舍不得荣华富贵吗?还是舍不得皇上……” 洛可可全然没听出他话里带酸的醋意,给花苞浇了点水后,拍拍手站起身,“我没想那么多。” 谢隽生心一沉,更觉不是滋味了,“如果以为有皇上的恩宠就能在后宫畅通无阻,我劝你还是省省的好,如果有别的目的,皇上身边的影卫也不是吃素的,那个下场绝对比火刑更可怕。” 这一番说不上是警告还是劝诫的话让洛可可挑了挑眉,她出神的看了谢隽生一会,直把谢隽生看的有些不自在,才眨了眨眼睛道:“你关心我?” 关心? 如果这种焦躁的想打人却又下不去手的心情就是关心的话,那无可否认,他的确是在关心她,心底深处甚至还有淡淡的嫉妒和酸涩。 “放心了!” 洛可可按着他肩膀,大大咧咧道:“别人屡次三番踩到我头上了,我不回敬一点可说不过去,人家暗杀都派了几次,我想了想,还是直接和正主交锋更简单直接。” 谢隽生一愣,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皇上居然也同意? 在锦衣卫任职,对京中大小事务都了如指掌,念头一转就明白了几分,谢隽生眸子闪了闪,眼底的担心更浓了,皇上是想借她的手动摇皇后一族的势力。 说白了,洛可可就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看到谢隽生眼神的变化,洛可可知道他猜到了些什么,也没隐瞒的笑道:“虽然是皇上提出来的,不过我觉得可行。” 这种无力阻止她的感觉很难受,谢隽生皱着双眉,死死盯着她,“你就不怕再次沦为阶下囚?” 上次,他可以面不改色的把她押去受刑,这一次呢? “哈哈,该怕的是她们。” 回宫当然不是洛可可脑袋一热就决定的,皇上打什么小算盘她心知肚明,皇上对她倒也并非不近人情。 考虑到解救谢隽生的任务,离皇上近一点,说不定还能把弯的掰直呢? 这不就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吗? 洛妃重回皇宫的事情在朝堂上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作为戴罪之身,又有逃狱前科,以王家为首的大臣们自然不会放过这点,非要皇上给个交代。 皇上也拿出早准备好的说辞,声称洛妃没有逃狱,而是身怀龙胎,前不久是在自己的安排下秘密休养去了,如今胎相稳妥,特许回宫安养。 “至于洛妃的罪状,待产下胎儿后再提不迟。” 皇上直接敲定,让众臣无话可说。 事关子嗣,所有人都得靠边站。 众臣纷纷感叹洛妃的运气,在地牢那样潮湿的环境下居然还能保住龙胎。 要知道,皇上子嗣不丰,只有过一个年幼早夭的嫡皇子,皇后半年前才小产过,这洛妃肚子里要是个男胎,以皇上目前对她的宠爱程度,母凭子贵恐怕要一飞冲天了。 不出半天,洛妃怀有龙种一事就传遍了,谢隽生下朝之后,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刚到家门口,看到一脸落寞的管家,还真有些不习惯。 “少爷,早膳已经备好了,现在用膳吗?” 洛可可在这待了没几天,可她一走,却感觉格外冷清,谢隽生目光转了一圈,看向院子一角,脸色一变道:“花呢?” 管家一愣,随即哦了声,道:“姑娘给带走了,少爷啊……” 话说了一半欲言又止,管家不傻,多少琢磨出些什么来,洛姑娘的身份怕是没那么简单,但他却是没想到她是当今贵妃。 带走了吗?谢隽生蹙着眉,心里空落落的,那丫头真是心狠,一点念想都不留给他。 “用膳吧。” 轻叹了口气,谢隽生苦笑了下,难怪要回去,原来身怀龙种了。 管家心疼自家少爷,立即应诺一声,让下人把温在锅里的小菜端了上来,几个菜还是照着洛可可喜欢的样式做的,一碟脆萝卜,一碟酸辣海带,一碟藕粉园子,配上温热的白粥,最是开胃不过。 看着菜色发了会呆,仿佛洛可可就坐在对面,她说话做事都很没规矩,却不会教人觉得粗鄙,上不得台面,她不拘小节,不被条条框框束缚,优雅又脱俗。 “少爷?” 看到谢隽生不自觉浮出的淡笑,管家诧异的叫了声。 忽然回神,望向空无一人的对面,谢隽生眸光微垂。 洛姑娘不在,连他都觉得不适应,更别提少爷了,管家抿了抿唇,有心想宽慰谢隽生,就捡着平日洛可可的趣事说着。 谢隽生一边听,一边吃饭,唇边挂着淡笑,胃口倒是好了些。 “……就前天,姑娘肚子疼的厉害,差点没给翠之吓坏了。” 翠之是府里的大丫鬟,听管家说到这,害臊的掩唇笑了下,“从没见洛姑娘疼成那样,一下慌了神,谢叔别一个劲取笑我了!” 谢隽生的注意力全在洛可可肚子疼上面,不禁皱眉,“前天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翠之更害臊了,连连摇头道:“姑娘家的事情哪好告诉少爷,都是我一下没反应过来,急吼吼的就跑去喊大夫,这才闹了个笑话。” 愣神片刻,谢隽生一怔,随即嘴角不受控制的咧开。 ☆、第24章 洛可可的时空旅行(16) “皇后娘娘到——于妃娘娘到——” 回到皇宫后,洛可可自然去的不是冷宫,而是原主盛宠时住的洛央宫,这座宫殿离皇上寝宫最近,还按照原主喜好重新翻修过一遍,说是最华丽的宫殿都不为过。 以为被踩到尘埃里的女人不仅能从刑场上活着回来,还能重获荣宠,一夕怀上龙胎,怎不叫后宫众人嫉妒红了眼? 打着静养的名义,倒能把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给打发了,但这么做了几天后,上门来看她的嫔妃们还是数不过来。 皇后都纡尊降贵的过来了,总不能把人拒之门外。 洛可可侧着身子,懒洋洋的抬了下眸,“身子不便,还请皇后别怪罪。” 对于皇上擅自给她安的这个设定洛可可十分无语,龙胎?她肚子里明明鬼都没有,不过,这个借口用起来是极方便的。 她话是如此说,轻慢的神态却流露在脸上,皇后银牙暗咬,想到自己早夭的孩子,看到洛可可这副样子更是气的双眼发红,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这才道:“妹妹说的哪的话,皇上对妹妹这一胎宝贝的紧,本宫哪敢劳动妹妹请安?” 洛可可闻言,心安理得的靠在软塌上,噙着淡笑的目光转向皇后身边的女人于妃。 暗杀她的几拨人都是皇后指使的没错,但少不了于妃的煽风点火,于妃是尚书亲女儿,和原主一道入宫,自诩比原主聪颖多才,却连皇上一个正眼都没得到。 “妹妹,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于妃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莫须有的泪水。 男人的战场是明刀明枪,女人的战场则是暗藏机锋,洛可可不惧,但却没那个耐心和两人斡旋,反正她没打算在后宫久待,就算弄的鸡飞狗跳了,收拾残局的也轮不到她。 似笑非笑的睨了于妃一眼,笑道:“何必呢,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些假惺惺的话吗?知道我没死,姐姐一定恨得抓心挠肝吧?” 看着把话挑明了的洛妃,于妃明显一怔,脸上的假笑是挂不住了,眸色沉了下来,阴恻恻道:“妹妹这是何意?” 皇后刚想开口,想到派出去的几拨杀手都没能要了她的命,眉心疑惑的皱起,难道她真会什么妖法不成? 于妃道:“大家姐妹一场,就算不顾及姐妹情谊,妹妹也不该忘记父亲的养育之恩。” “谁跟你姐妹了?不嫌恶心?” 洛可可毫不在意的挑眉道。 这话把于妃给气的不轻,身子微微颤抖的指着洛可可道:“别以为你一时得宠就能压皇后一头,这后宫之主的位置你永远别肖想!” 于妃的话让皇后寒了脸,如果她生下皇子,本就不受皇上待见的自己没准真会地位不保,或许不会废后,但也只会把她这个皇后当摆设。 把皇后的表情收入眼底,洛可可却没有服软,反而牵出一抹骄纵的笑,“皇上对我百依百顺,我想要什么就一句话的事情,哪用得着煞费苦心?” 摆出恰到好处幸福的眼神,一手抚着平坦的小腹,音调微扬,炫耀的语气不言而喻。 即便如皇后这般隐忍沉稳的性子也被洛可可一番话气的不轻,这是暗示她皇后的位置只要她要皇上就会给吗? “洛妃恃宠而骄,以下犯下,按照规矩应掌嘴二十!” 要是任她爬到头上,这后宫究竟是谁说了算了?! 得了皇后的示意,两个麽麽上前,一个按住了洛可可,另一个则扬起了巴掌,按住是防止她摔倒或是情绪激动之下有个磕碰,尽管皇后巴不得她立即流产,但至少得找个替罪羔羊,而不是揽到自己身上。 皇后想的好,但洛可可哪是让人任意搓圆捏扁的? 麽麽刚按住她,她就泥鳅似的挣脱了开来,然后反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朝着另一个麽麽扇去,那麽麽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何时受过这种折辱,懵了一瞬后准备狠狠教训她一下! “反了!反了!” 皇后先是一怔,随即眼底闪过一丝暗喜,洛妃这么不懂规矩,更方便她找到错处,然后喜色没维持多久,那孔武有力的麽麽就被洛可可一巴掌打翻在地。 看到摔在脚边的麽麽,于妃惊呼了一声,眼神变了又变,再抬眼看去,就听另一个麽麽痛苦的大叫着,手腕都被拧折了。 “疯了!洛妃疯了——” 于妃眼睛一转,立即大叫道。 能动手就别逼逼,忽然想到这话的洛可可勾唇一笑,然后直接给了于妃一巴掌。 这一下没留力气,于妃的脸被打偏了过去,瞪大的眼底充满了不敢置信和错愕,后宫之中有纷争是再正常不过的,却从没直接上手打的—— 余光瞥见远远而来的人影,洛可可眼睛一眯,旋即步子一转,状似不经意的跌在了皇后脚边,皇后不知她存了什么心思,本能的往后避开,但腿弯处却忽的被按了下,膝盖霎时一软,冷不丁跪在了地上。 “啊——” 皇上刚进来,就看到屋里一团乱的景象,威严的面上染上几分冷霜,冷冷的讥讽道:“皇后有心了,给朕行这么大一个礼。” “呜——” 头埋在臂弯间,没等皇后开口,洛可可痛苦的啜泣起来,做作的一手按着小腹,一边狠掐了大腿一把,眼泛泪光道:“皇上,臣妾啊……” “快宣太医!” 看到洛可可飞快的挤了挤眼睛,皇上微愣之后会意,配合起她的戏份,直接把皇后给晾在了一边,更是看都没看委屈流泪的于妃一眼。 皇上大步过去,径直抱起洛可可往屋内走去,抱着洛可可时,皇上难掩不适的皱了皱眉,他不习惯和女子亲密接触,后宫里的几个女人别说碰了,就是逢场作戏都觉得痛苦万分。 被抱着的洛可可同样也皱了下眉,皇上身上的龙涎香太过浓郁,稍微有些呛人,鬼使神差的忽然想到谢隽生抱着她飞檐走壁的畅快肆意来了。 ☆、第25章 洛可可的时空旅行(17) “皇上一定要给妾身做主啊——” 等皇上从内屋出来,一直在外等候着没敢走的于妃和皇后立即望过去,一看到皇上的脸色,于妃一咬牙,露出红肿的半边脸来,先发制人的喊冤道。 眼底闪过淡淡的嘲弄,面上却不显,不怒自威的对着皇后道:“一国之母没一点样子,你该当何罪?!” 皇后咬着下唇,委屈的道:“臣妾本是好意,知道妹妹是头胎,怕妹妹没经验,特意和众姐妹来探望妹妹……” 说到这,皇后顿了顿,露出几分哀戚的神色,于妃当即配合的说道:“娘娘是又想起福薄的大皇子了……” 沉浸在心绪中的皇后错过了皇上脸上的冷色,不提还好,提起这个明晃晃的绿帽子能不让他生气吗? 他压根没碰过皇后,谈何皇子? 皇后抹了下眼角,继续道:“谁知妹妹火气太大,谈了两句就动起手来,这和粗野泼妇有什么两样?要不是皇上来的及时,于妹妹怕不止这么点伤了。” 皇上不置可否,也不接话,就这么淡淡的看着皇后,直到皇后流下几滴冷汗,难道洛妃又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 转着扳指,皇上淡淡道:“朕怎么听说是皇后让下人动手的?” 这事只要问麽麽就知道,皇后也没隐瞒,就道:“洛妃仗着皇上的宠爱对臣妾毫无尊重,多次出言不逊,臣妾也只是按照规矩办事,顾忌着她腹中胎儿,特意交代了麽麽下手轻点。” “哦?” 皇上神色不明,“可是朕来时,却看到洛妃被打趴在地……” “那是……” “皇后是想说朕的眼睛出了差错吗?” 截断了皇后的话,皇上眯起的眼睛透出了几分危险,态度之中偏颇的意味再明显不过,皇后也不是个蠢的,不由想到父兄最近挂在嘴边的关于皇上给他们调职一事,抿了抿唇,生生咽下一口气,“臣妾不敢。” 这事也只能到此为止,皇上沉吟片刻,“洛妃受惊,必须静养,皇后有失大体,禁足半个月,至于于妃,这次就算了。” 皇上这话让皇后更加确定,皇上摆明了是针对她。 连皇后都被罚了禁足,尽管于妃仍觉得气不过,但也只能忍下来,委屈的眨了下眼,“皇上~” “行了,朕知道你受委屈了。” 皇上起身道:“别再这打扰洛儿静养,摆驾于景宫。” 于妃面色一喜,以为自己的示弱起了作用,含羞带怯的挽住皇上,皇上身子僵了下,忍了半晌才没推开,“皇上可好久不曾来臣妾的于景宫了。” 看着于妃难掩欣喜的样子,皇后双眼冒火,回了坤宁宫后砸了不少东西泄火! 半夜,皇上从于妃床上起来,身边的于妃被下了迷幻药,此刻正满脸绯色的做着春色无边的美梦,闻到衣服上沾染的香粉气,皇上厌恶的皱了下眉,不等他开口,内侍便拿了一套干净衣服呈上来。 从于景宫出来,再两个时辰就要早朝了,本想回去补个眠的,想了想又调转步子往洛央宫走去。 本该静养的洛可可正在小厨房里捣鼓夜宵,这种大灶她怎么都用不惯,火没升起来,烟却一阵阵飘出来,几人被呛的不停。 “啊——” 丫头扇了扇风,火苗突然窜起老高,把扇子烧着了,她条件反射的丢了扇子,结果扇子掉在一旁的草堆上,一下全烧着了。 “这怎么办啊——” “快去叫人来帮忙——” 大丫头冷静些,一把拉住想去灭火的洛可可,这位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一定不能有什么闪失,洛可可见状也没逞能,反正烧的又不是她的财产。 这个时辰宫里值守的侍卫和太监不多,好不容易才找来几个太监帮忙,众人手忙脚乱的拿着木桶接水救火。 因为心神不定而换来晚班值守的谢隽生一直离洛央宫不远,打听到皇上今天留宿在于景宫时,有种莫名松了口气的感觉,然而不久就传来洛央宫失火了! 谢隽生火急火燎的赶来,脑中闪过各种阴谋手段,生怕洛可可被困在火势之中,连一贯秉持的身份差异和规矩全都抛在了脑后。 从一个太监手里抢过水桶浇了一身,想也没想就冲进了火势的中心。 披了一件黑色大氅盖住头脸的洛可可只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冲了进去,顿时满脸惊愕:“谢隽生?!” 谢隽生听到洛可可的惊呼,步子猛地一刹,扭身躲过头顶坍塌的房梁,面无表情的看了裹的跟粽子似的洛可可好几眼。 “嗨……” 洛可可招招手,谢隽生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奇怪。 下一秒,整个人被大力拉入一个熟悉而陌生的怀抱,他的衣服全湿透了,还带着火星味,又难受又不好闻,洛可可下意识的想挣开,却意外的感觉到他微不可查的颤抖。 一个念头闪过,洛可可眨了眨眼,不确定道:“你该不会是在担心我吧?” 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谢大人。” 闻言,刚想说什么的谢隽生神色一顿,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手心微微一僵,抱着洛可可的双臂缓缓垂下。 皇上和谢隽生是前后脚到的,将刚才一幕看的清楚分明。 火光中,皇上面色阴沉不定,救火的宫人们甚至大气不敢喘,拎着水桶愣愣的站在原地。 ☆、第26章 洛可可的时空旅行(18) “你们这是” 火烧的并不大,很快就扑灭了,只有小厨房几面墙烧黑了,其他并没什么损失,将所有人都遣走后,皇上目光微微一沉,阴晴不定的看向谢隽生和洛可可。 “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在锦衣卫任职多年,谢隽生自认太熟悉皇上的表情,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时,他想都没想的跪地请罪,本就是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后果自是也该由他一力承担。 “谢大人有何罪” 眯起眼睛,皇上盯着谢隽生,幽幽问道。 “臣” “能进去再说吗好冷啊” 洛可可突然插话,这话让谢隽生又是惊诧又是担忧,难道不知道皇上正在气头上吗 出乎意料的是,皇上大步迈进宫殿,点头道“谢大人有什么话进来再说吧。” 迎着皇上坐上主位,洛可可瞟了谢隽生一眼,此刻的心思和他一样七上八下,殊不知两人不安的是同一件事,只是对象不同。 和皇上抢心上人,洛可可嘴角暗暗抽搐,得赶紧解释清楚。 “其实” “皇上” 两人同时开了口,皇上眉心一紧,意味不明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定在洛可可身上,“洛儿你先说。” 亚历山大啊,皇上让她开口,就是想澄清误会吧 心念一转,洛可可便道“皇上可是看到方才谢大人抱我了谢大人是情急之下才有此举动,毕竟我在谢大人府上也住过了一段时日” 听到洛可可说的,谢隽生反倒没了之前的不安,无论后果如何,他一力承担就是。 “是吗谢大人” 谢隽生抿着唇,“是。” “你要请罪的也是这件事” “是。” 盯着他看了半晌,沉默的气氛仿佛加重了无形的压力,对上皇上的眼睛,谢隽生唇角微动,有那么一刻想直接把自己对洛可可的倾慕全都说出来。 然而,皇上没给他这个机会,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洛可可,淡淡道“谢大人有心了,何罪之有。” “皇上” “时辰不早了,退下吧。” 谢隽生脸色微微一变,又看了洛可可一眼,“臣告退。” 皇上显然是要宿在洛央宫了,心好像被剜了一块,连思绪都是麻木的,谢隽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一晚上的大起大落让他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皇上生气了” 洛可可瞄了眼,自己可不像谢隽生有个天然的保护符,万一皇上以为她抢了他心上人这可洗不清了。 靠在软塌上,皇上拍了下旁边的位置,示意洛可可坐过来,“洛儿以为呢” “皇上心胸宽广,肯定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的。” 先给皇上戴上一顶高帽子,洛可可走到榻边坐下,“谢大人定是怕我出事会被皇上怪罪。” “也可能是真情流露呢” 皇上突然来了句,洛可可心里咯噔了一下,直觉否认道“怎么可能他讨厌我还来不及,怎么会对我有真情” 见洛可可不似作伪的茫然和困惑,沉郁的心情稍稍转圜了些,双眸闭上又睁开,皇上道“你不是洛儿吧” “” 洛可可心里一凛,第一时间规划出一条逃跑的最佳路线。 不用再问,从她表情就看出自己所言不假,皇上哼笑道“果然没猜错。” 原来是诈她的恶劣啊 “原来的洛儿更胆小,你和她完全不同,你想做什么是谁派你来的” 真是糟透了,系统还说这是难度最低的时空任务,怎么还没开始就被认出来了呢 隐匿在暗处的气息在屋外,洛可可皱起眉,“皇上不抓我” “你对我没有恶意。” 如果要刺杀,她有很多机会,“你答应和我合作扳倒皇后,除了谢隽生,我查过你没和任何人有过来往,我以为你是受于尚书的命令,但显然你在做的一切都在他的对立面” 洛可可郁闷了,自以为掩藏的很好,结果被看的透透的。 “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见皇上等她回答,洛可可转过许多念头,最终都放弃了,皇上查到这么多,说什么都无法骗过他,干脆实话实说好了。 至于他听了后会有什么反应,洛可可很恶趣味的有点期待。 皇上微愣之后,很快恢复如常,笑着摇摇头,“原来如此。” “” 这接受程度太快了吧 结果,目瞪口呆的反而成了洛可可。 “皇爷爷在位时,命令工部专门设立了一个造船坊,朕还记得小时候皇爷爷对我说有蓬莱仙岛,那是位于海上的一个世外桃源,岛上的住民世代繁衍生息,他想去岛上见一个故人,那是皇爷爷的执念,但没有海图在广阔的大海上找一个岛何其困难,直到他寿终正寝,都没能完成遗愿。” 皇上接着道“尽管没找到仙岛,大周的海战实力却因此提高了许多,周边几个小岛都是大周的附属国。” 洛可可不明所以的眨眨眼。 “不知道我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从回忆里回神,皇上笑道“因为皇爷爷曾说,他觉得那位故人不属于这个世界,一直找不到她或许只是因为她回去了原本的地方。” 所以接受的这么快 “你会离开吗” 洛可可不知怎么回答,甚至不明白皇上问这话的深意,只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皇上叹了口气,“那谢大人呢” “哎” 谢隽生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第27章 洛可可的时空旅行(19) 直到皇上去上早朝了,洛可可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这一晚上出人意外的事情太多,每一件都让她惊讶,知道她是个异类,皇上居然也没打算烧死她,而是问她会不会离开 当然会啊。 这个问题的答案还用想吗 这个世界只是任务世界,对她来说和游乐场无差别,任务完成就会离开,可是本该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在皇上问到谢隽生时,却让她难得迷茫了起来。 那份理所当然,也显得有点心虚了。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再去想,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妈咪一贯是这么告诉她的。 仗着有身孕,洛可可在后宫地位超然,其他嫔妃无不眼红,其中以于妃和皇后最甚,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 但让洛可可高看两眼的是,皇后竟然沉住了气,在她几次主动挑衅下也忍住了没出手。 皇后忍的起,洛可可却是忍不起了,后宫生活实在太闷了,之前有人来挑衅还能有点调味,现在一些胆小没野心的嫔妃都绕着她走,胆小又有野心的都来巴结她,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都没了,着实够郁闷的。 洛可可却是高估了皇后的耐心,因为父兄最近的提醒,皇后不得不按捺了几天脾气,眼看洛妃越来越嚣张,而她却还被禁足在坤宁宫,这怎能叫她不气。 “等等,就知道等,等那贱人把孩子生下来了,是不是皇后的位置也要让给她了” “娘娘别气坏了身子。” 麽麽心急安慰,“洛妃是从小家族出来的,哪比的上娘娘你,至于那孩子就更简单了” 皇后眯起眼睛,紧握着扶手,指骨按的泛白,“你有什么好提议” 孩子绝对不能留,但这事必须得做的干净。 “奴婢听说太医院的风太医和于妃是表亲” “于妃不是个蠢的。” 于妃有心计,风太医和她的关系稍微一查就知道,要通过她的手去做成这事,肯定没办法撇清自己,而且洛妃的胎是王太医亲自照看的,王太医是皇上的心腹,如此更可以看出皇上对她的重视。 麽麽笑了,“娘娘啊,于妃不蠢,却也不聪明,风太医做了或是没做,不都由我们说了算吗” 是让风太医当替罪羊 皇后微愣,很快明白麽麽的意思,随即眼睛一亮。 计划是很好,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当皇后把一切安排妥当,准备坐等洛央宫传来的噩耗时,洛可可这时候却找上门了。 同时来的还有其他几个嫔妃,宣称是来陪皇后聊天解闷。 “解闷是假,炫耀是真吧” 皇后气的不行。 “要不奴婢去把她们打发了” “让她们进来,本宫还怕她们不成” 几个美人鱼贯而入,为首的就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洛可可,像是没看到皇后僵硬的笑,洛可可大步走到位置上坐下,开口第一句话让皇后脸上的僵笑都挂不住了。 “臣妾听说皇后流过两胎真可怜啊” 这话一出,和洛可可一道前来的嫔妃们全吓傻了,传言洛妃没脑子果然不假,大皇子不到一岁夭折,之后皇后又流过两胎,这一直是皇后的心病和忌讳,她却当面说出来了 谁都没敢去看皇后的脸色,只有洛可可眨巴着眼睛看过去,继续拉仇恨,“臣妾这不是有了吗最近总是睡不好,食欲不振的,这不就容易东想西想就想来问问皇后,免得走了皇后的老路。” “啪” 长长的护甲折断。 皇后脸色阴沉的看向洛可可,“洛妃怀了这胎真是娇贵,皇上紧着好东西往洛央宫送去,妹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除非妹妹做多了亏心事报应在孩子身上” “咦难道皇后做多了亏心事才流了两胎的” 洛可可无辜的眨眨眼。 “洛妃” 皇后怒不可遏,双目充血的看向洛可可,“你别以为次次都有皇上护着你” 面对皇后的怒气,洛可可缩了缩脖子,“臣妾不敢。” 看她忽然服软,皇后狐疑的皱了下眉,脑中闪过刚才洛可可说过的话,太医院那边已经吩咐过了,少则几周,多则一月,洛可可必然见红,想来那些症状便是药效的副作用。 讥讽的勾了下唇角,皇后开口赶人了,免得有什么突发状况赖到她头上。 众人正要告退,忽然有宫人来禀,“娘娘,于妃在莲花池那晕倒了” “什么” 坤宁宫前院有一处莲花池,因为事发在自己宫里,皇后虽觉疑惑,却仍问道“可去请太医了” “去了。” “怎么好好的晕倒了,我们去看看吧” 几人一起往莲花池走去,不远就看到昏倒在地的于妃,两个丫鬟焦急的守在她身边,想扶她起来又不敢随意移动她。 “这像什么样子,先把人移到凉亭去。” 皇后微一皱眉,指使几个麽麽过去。 突然,皇后觉得脚下被什么绊了下,身子往右一斜,本能的拉了一下离她最近的洛可可,然而这一抓非但没有稳住身形,洛可可顺势往这边撞了下,两人一前一后的栽进了莲花池 第28章 洛可可的时空可旅行(20) 哗 “娘娘娘娘落水了” 众人一慌,急忙下去救人。 莲花池不深,水刚没入脖子的位置,但在巨大的惊惶和洛可可的拉扯下,皇后呛了好几口水,好不容易等人把她们拉上去,就听一个丫头惊呼,“洛妃见红了” 洛可可死死拽着皇后的衣角,大喊道“娘娘你” 这时,太医也到了,和太医一起来的还有皇上,冷不丁的被狠狠推到了一边,皇后才看清皇上阴沉至极的脸色,自己是着了道了 “皇上,事情不是这样的” 皇后本能的想解释,却被皇上一声厉喝打断,“闭嘴” 王太医给洛可可检查完,摇摇头道“洛妃小产了” “啊” 洛可可发出一声痛呼,“皇上要给臣妾做主啊” 这出戏是洛可可和皇上商量好的,必须得在众目睽睽下,使得皇后无法抵赖,以此为由治皇后的罪,皇上本想着等计划在完善一些,可洛可可等不及了。 拍了拍洛可可颤抖的肩膀,皇上闭上眼睛,强自忍下想训她一顿的冲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配合的表现出悲痛愤怒的表情。 当天,皇后就被羁押在坤宁宫。 等回到了洛央宫,洛可可反手擦了下脸上的泪痕,双手伸展懒懒的伸了个懒腰,一边往内室走去,一边道“我去换件衣服。” “你怎么说服于妃的” 皇上好奇道。 “她” 洛可可挑了挑眉,笑容无辜,“我就是委婉的告诉了她皇上前几天跟我说的太医院的小秘密。” 当知道风太医被皇后利用的时候,于妃自然明白皇后想推她为替罪羔羊的目的,于妃和皇后的联盟本来就不牢固,只要洛可可稍加挑拨,什么都不用去做,就有一个现成的机会摆在面前了。 所以,在皇后被绊倒时,她顺势就推着皇后一起掉下莲花池。 皇上眉梢一挑,似有些惊喜道“看不出来,你还有点计策。” 虽然是夸奖,洛可可嘴角一抽,那表情像极了白爹地敷衍自己爹地的表情,偏偏爹地每次都乐呵呵的回应,一点都没听出白爹地的深意。 把湿衣服换掉,洛可可问道“能顺利扳倒王家吗” 许是知道她是异世界的人,以及一看就透的性格,皇上对她卸了些许防备,很多事情压在心里的感觉并不好受,有个不属于任何利益关系的人能听听倒是不错。 “难。” 按了按眉心,皇上道“后宫和前朝固然有联系,但这联系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次打击或许会让王家更谨小慎微,也或许会让他们孤注一掷,都要斟酌了小心应对。” 光听着就觉得麻烦,洛可可懒懒的趴在桌上,“一开始就该把权力抓在手里。” 皇上笑笑没说话,权力不下放,那么多政务堆积,他迟早过劳死。 “哎” 忽然想到什么,洛可可坐直了,大胆的问道“你就不怕百年后没人继承大统” 眸子微微一冷,皇上神色不明的看向她,朝臣之中不少提这件事的,主张选秀的折子一直没断过,但说的这么直白的只有洛可可一个。 微微仰起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只是问一件好奇的事,眼中不经意流转过一丝淡淡的同情。 同情 皇上微愣,而后想到什么,不由笑了,“不然洛儿替朕生一个” 如愿看着少女退避三舍的拉远了和他的距离,洛可可嘴角一抽,“皇上别开玩笑了,何必勉强自己呢” 所有人关心的都是有没有皇子,她是第一个对自己说别勉强的。 “宗室那边有几个孩子很有才学,朕打算从宗室过继一个。” 这要是公布出去,定然朝臣哗然。 “这主意不错。” 对洛可可的态度有些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皇上笑了笑,而后又道“你说朕要是公开选男妃会怎样” 抓点心的手一顿,想到自己的任务,洛可可张了张嘴,道“这” 这要是说行吧,那谢隽生首当其冲就是第一个,她任务不就失败了吗 这要说不行,理由固然有很多,但想想皇上还真是可怜。 看到伶牙俐齿的洛可可哑然,皇上笑容加深,谢隽生礼仪规矩周正,就算自己排除万难,迎他入宫,那时的他也不是自己倾慕的那个人了。 半晌,皇上摩沙着玉扳指,缓缓开口,“朕有件事,想委托洛儿去做。” 洛可可抬眼,“什么事” 听皇上说完,洛可可有些傻眼,脑子里甚至飘过杀人灭口四个大字。 见洛可可面露难色,皇上笑道“洛儿不愿” “呃” “还是洛儿在担心什么” 皇上睨她一眼,“在洛儿眼里朕就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 “呃” 洛可可眨眨眼睛,不然为什么会有伴君如伴虎一说呢 ☆、第29章 洛可可的时空旅空行(21) 直到乘上了出海的海船,清冽潮湿的海风拍打在脸上时,洛可可才有实感,本以为皇上只是一时兴起,谁知真让她假死,带上了秘密任务出宫。 宣称是遵照先皇遗愿,出海找寻仙岛,但这种任务一没期限,二没计划,反倒更像是旅游。 按理来说,这么美的差事洛可可不会有怨言,唯有些不安的是 谢隽生也在出海之列。 因为皇后的缘故,大刀阔斧的降了王家一派的职务,有的问罪,有的贬官,其中就有谢隽生,皇上直接撤了他锦衣卫的职务,同时朝堂中不知何时有的风言风语,说是谢隽生和王家有瓜葛,在皇后谋害龙胎事件中也惨遭牵连。 别人不知情,洛可可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暗地让谢隽生随她一起出海,这是监督她么 相比于心不在焉的洛可可,谢隽生倒平静的多,偌大一艘海船,因为皇上要秘密行事,所以除了几个船工之外,就谢叔和他们两人。 站在船长室前,望着在甲板吹风的洛可可,唇角荡开一个淡淡的微笑,想到临行前皇上密召他的谈话,微蹙的眉心舒展开来。 “哇鲸鱼啊” 海船进入深海,每天都能看到各种稀奇的鱼类,还有很多洛可可只在动物世界里见过的,当看到海面下一条比海船还大上一些的阴影时,惊讶又兴奋的叫了一声。 “哎呀,好大的鲸鱼” 经常出海的船工亦是惊叹不已,“快转方向,小心它撞上来” 比起惊叹更多的是恐惧,这么大家伙要是撞上来,海船肯定四分五裂,四周没有可以落脚的小岛,到时候他们全都葬身大海。 “小心漩涡” 阴影下潜的同时,周围的海水卷起一个凹陷,海船边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船长脸色难看的紧紧掌着舵,试图控制海船不被吸力卷进去。 “糟糕它要喷水了” 船工们纷纷甩出绳子把自己绑在桅杆上,这时船身倾斜了一个斜角,木桶从甲板另一头滑到这边,洛可可一个失神,抓着护栏的手一滑,被几个木桶撞的跌了出去 “洛儿” 谢隽生大骇,飞身从船长室跃了下去。 猝不及防之下,洛可可呛了好几口水,特种训练经常在丛林,沙漠,海洋中却是很少,不过游泳是必须要会的,洛可可水性不差,很快稳住心神。 奋力游出水面,刚换了一大口气,谢隽生“扑通”一声从船上跳了下来。 “咳咳” 下一秒,身子像被八爪鱼给缠上了一样,隔着湿透的衣服感觉到对方灼热的体温,洛可可难得的感到一丝奇异的心绪,刚想说什么,整个人就被谢隽生牢牢的按在了怀里。 眼角余光瞥见身后一只巨大的眼睛,脚尖的触感滑腻湿润,洛可可张大了嘴巴,耳边传来谢隽生的话语,“别怕” 她才不怕。 下意识的想怼回去,洛可可却抿了抿唇,难得沉默了下,或许是气氛太微妙,或许是谢隽生的声音太温柔。 “哗” 视野拔高而起,一股巨大的水柱直冲云霄,裹挟着庞大冲击力的水珠打在脸上隐隐作痛,谢隽生把洛可可张望的小脸按在怀里,默默感叹真是不怕死的丫头。 “少爷姑娘” 在被水柱波及下冲出十几米外的海船上,谢叔胆战心惊的望着半空中的两人,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鲸鱼舒服的潜入深海,偌大的阴影缓缓消失在视线里,紧接着,伴随着两道“扑通”落水声,洛可可和谢隽生再次落入海面。 过了会儿,看到海里冒出的两个脑袋,谢叔抚着心口,“谢天谢地老天保佑” “哈哈哈” 洛可可愣了一秒,伸手抹了下满脸的水珠,兴奋的笑开了,“太刺激了” 一转脸,恰好对上谢隽生饱含柔情的眼眸,心弦一颤,洛可可本能的别开视线,正要往海船游去,一只手臂缠上她的腰肢,温热的吐息紧贴着她的耳畔 “洛儿,我” “叮” 谢隽生好感度100 系统点评“春天种下一粒种子,秋天收获一个完美男友,恭喜宿主” “任务完成” 单纯的脑回路反射性的忽略了谢隽生的表白,但系统提示却是洛可可无法无视的,神色一怔,任务完成 等等,所谓的解救 洛可可觉得自己被系统给坑了。 “我喜欢你,洛儿。” 夕阳余晖下,墨色发梢上凝结的水珠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在这耀眼的光辉中,谢隽生带着些忐忑和紧张的跟她表白,洛可可不由想,这一幕恐怕会刻在记忆深处,再难以忘记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及出版图书,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