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索皮》作者：姜路眠
    文案
    普通人温柔攻×特异功能受
    身上带着特异功能的姜新（受）屡次逃跑，最后终于被霍远期（攻）救回家温柔豢养日久生情。
    这是一个互相救赎的故事。
    、
    姜新：大叔，我们会分开吗？
    霍远期：不会。以后的每个节日我都会给新新买礼物，我们也会吵架，然后和好。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异能 甜文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新，霍远期 ┃ 配角：周宋尧，沈囿欢，孟理，杨解园 ┃ 其它：相互救赎，一点养成系
    第1章 没关系
    外面雪下的纷纷扬扬，霍远期端着一杯热水站在窗前看雪，电视机里还在放着晚间新闻。这房子虽然又旧又小，但却暖和的很，霍远期只穿了一双地板袜，一边看雪一边想晚饭。这么冷的天实在是不想出门，但冰箱已经空了，现下肚子饿的厉害。霍远期放下水杯叹了口气，穿了军大衣抓了钥匙和钱包就出了门。
    现在这个时候还在街上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值夜班的保安和加班的员工，似乎就只有霍远期了。霍远期搔了搔头，心里一边想着要不是实在是饿得不行我才不出来一边慢吞吞的走着，裹着军大衣的他活像一只黑熊。
    苏安这个小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连着山傍着水的景光还可以，就是冬天太冷了，时不时的就来一场超大的雪。景色虽十分迷人，靠着当地冬日却绿的发亮的特殊植物也出名了些，近几年来这里旅游观景的人也多了些，但人口还是依旧稀疏。霍远期生在这个小县城里，长在这个小县城里，到今天已经二十三年了。
    买了一小瓶白酒，还打包了一份面和一碗粥做夜宵。从面馆出来已经过了九点了，雪下的越来越大，霍远期出了面馆门，一脚踩下去没过了脚踝，今年这场雪比以往的都要大呢。太冷了，他稍微喝了点儿酒暖暖身子，摇摇晃晃一步一步的往家的方向挪。他顺着马路牙子走，经过一个公交站牌时，听见有呜呜咽咽的哭声。
    “谁在那！”
    霍远期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酒也醒了个七八分。
    他擦擦眼睛借着昏黄的路灯仔细审视，那小小的黑乎乎的一团，衣衫褴褛，头发也乱糟糟的，脚上漏脚趾的单鞋还不知道丢哪儿去了一只，只剩下一只孤零零的挂在脚趾上。霍远期虽嘴巴恶毒，但心里善良得很。他用吓得发抖的手去摸摸，热的，是个小可怜。
    “怎么不回家呢”，霍远期试探着问他。
    “不能回家的，我怕疼。”小孩子怯生生的看着他回答。
    霍远期一下明白了，是家暴。小可怜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哭的红红的眼睛看起来像一只兔子，脸上有几个巴掌印子，两只手上满是冻疮，身上的布料衣不蔽体，露出来白生生的胳膊和腰腹，伤口触目惊心。他坐在雪地上环抱着两个膝盖掉眼泪，时不时的还吸两下鼻涕，轻轻地咬着下嘴唇，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路灯照过来，影子小小的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霍远期心软了，要不带他回家里睡一晚，明早送去福利院，这么冷的天小孩子该冻坏了。
    “来，我带你回家。”
    扶起小男孩，两人一点一点的往家走，昏黄的路灯下，映照着两人一大一小一路的脚印。
    回到家里打开门，看着乱糟糟的屋子，霍远期不好意思的搔搔头：
    “家里就我一个人习惯了，不是很整齐，你别介意啊。”
    “大叔，已经很好了，谢谢您。”
    这孩子特别知趣，看着那白瓷砖不敢进屋子，两只冻红了的脚丫相互搓着，冷的打颤。
    “穿上这个进来吧，我没那么讲究，再在外面呆着，这屋子里的热乎气儿就全跑出来了。”
    “谢谢大叔。”
    小孩接过霍远期递过来的拖鞋，小心翼翼的放到地上，想了想，先用手蹭了蹭脚板，确定没有那么脏了才敢把脚放进那软绵绵的拖鞋里。霍远期偷偷地瞄他，听见他轻声的呼了一声，大概是小脚丫冻僵了，突然穿上暖呼呼的拖鞋有些脚痒。
    “把门关上，过来坐”霍远期指了指沙发。
    那孩子赶紧把门关上，慢慢的走到沙发边，眼睛里满是害怕，就算坐在那儿也是止不住的发抖。两只手绞在一起，小心翼翼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不怕啊，你叫什么名字啊”霍远期端了一杯热水给他，偏过头问他。
    他听到声音后稍微抬起头看着霍远期，继而撇了撇嘴，轻轻地摇头。
    是个可怜的娃娃，霍远期心里发麻，他轻轻地在小孩旁边坐下，摸了摸他的头发：
    “没关系，今晚上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大叔送你去福利院，那里有好多小朋友，去了那儿就好了。”
    听了这个，小孩忽然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恐。吓得站起来退后了好几步，一直在摆手摇头，含着泪珠看他。长睫毛一颤一颤的，霍远期被他看得直发怵，像是一团棉花沁了水珠儿，想飘飘不起来，落地又怕脏。
    看着小孩快哭了的样子，既心疼又为难，霍远期转过头起身。
    “还没吃饭吧，你坐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热热面。”
    小孩没应，过了半晌，张开嘴轻轻地、紧张地、小心翼翼的说了句话：
    “大叔，我可以少吃饭多干活，别赶我走行吗，求您了！”
    霍远期听了这话后转过头看他，小孩眼睛里攒着一汪水，满含着期待。鼻头也是红红的，细密的头发软趴趴的，尖尖的下巴在控制不住的抖啊抖，然后拿起右手食指放进嘴里用力的咬了一下，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抬起头，很轻很轻的说了句话。
    “大叔，我…我不吃饭只喝水也行，求求您了。”
    “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委屈啊。”
    霍远期将面赶紧放在微波炉里，小跑了几步过来。看着那小孩低着头一下比一下抽得厉害，两个小小的肩头柔弱无力，在明亮的灯光下小孩身上的伤看的一清二楚。霍远期想拉下那小孩的袖子看看，伤口太严重的话带他去找楼下周宋尧的小门诊里去看看。谁知道原本低着头哼唧唧哭的那孩子却嗖的一下抽过胳膊捂住，瞬间眼睛里又充满了无助与害怕，两只胳膊紧紧地交叠在肚子上，一点一点的往沙发端口移动。
    “大叔，对…对不起，我不能让你看的。”小孩特别激动，身体一直在紧紧地缩着放松不下来。
    “为什么呢？”霍远期皱了皱眉，屋子里好像有点太热了。
    “没事儿你不用害怕，让大叔看看你的伤口，如果特别痛我们下楼去找一个周叔叔，让他给你包扎一下就不痛了，你听话好不好？”霍远期一边说话，一边揉揉那孩子的头，企图让他放下戒备。
    小孩就是不说话，只是不住的摇头。他伸出颤巍巍的右手去够霍远期的外套，看得出他还是害怕，但是却强忍着恐惧来触碰霍远期，像是在撒娇，也像是在求他不要问了。霍远期看着小孩觉得心烦又心疼，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伸出手握住小孩的，捏了下他的指甲叹了口气。
    “不说就不说吧，那你告诉我还痛吗？”霍远期关切的看着他。
    小孩抬起头，愣愣的，似乎还在判断霍远期有没有生气。
    “好孩子，我没有生气，说吧，还痛不痛？”
    小孩看着霍远期点点头，又摇摇头，下嘴唇都被咬的红彤彤的。
    霍远期乐了：“到底是痛还是不痛啊？”
    小孩看见霍远期笑了，就知道他没生气了，对着霍远期笑，小牙床都露出来了，还讨好的去抓霍远期的手：
    “大叔，没关系的，只有一点点痛。我是男子汉，能忍住的！”
    霍远期笑着捏了捏人的鼻子，看着小孩的身体一点一点放松下来，眼睛里的恐惧也在淡化。虽然手还在抖着，但还能笑的话，胳膊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想到明天早上就把这孩子送走，霍远期也就不再纠结这个了。
    “那小男子汉，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面好了没”。霍远期起身站起来，摸了一把小孩的脸，细皮嫩肉的，怎么这么好摸。
    “好的大叔”小孩的眼睛圆圆的，现在不哭了能看得出异常的漂亮，睫毛像一把小刷子，看起来特别乖。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两个窄窄的膝盖上，眼睛随着霍远期的走动转来转去，肉嘟嘟的嘴巴因为伸长脖子而微微的张开，就连小脚丫在拖鞋里面都不老实。
    “来，过来吃面。”霍远期把面放在饭桌上，转头看着小孩。
    “啊好。”
    小孩慢腾腾地站起来走到饭桌前，怯怯的看了一眼霍远期，张了张嘴没说话。
    霍远期对着小孩笑：
    “好了好了没关系，我现在没有生气了，刚才吼你是怕你痛，现在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小孩咬着嘴巴点了点头，刚要拿起筷子却被霍远期钳住了下巴。
    “以后不许咬嘴巴了，这么深的印子还咬，不知道疼啊！”
    小孩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张了张嘴发现下巴被霍远期钳住不太容易说话，便点了点头，呼出的气体喷在霍远期手心里。
    还挺热乎。
    小小的屋子杂乱无章，霍远期使出浑身解数勉勉强强在角落扒拉出一张弹簧床，今晚就让那小孩睡床吧，我就在这上面凑活一晚上。进屋子再去给小孩拿一套自己的短衣短裤当睡衣，再拿几床被子放在弹簧床上，霍远期平时不太勤快，今晚因为那小鬼生出这么多麻烦，霍远期却出奇的没有烦躁。
    “吃完就去洗澡好不好？”霍远期一边叠被子一边对小孩说话。
    “嗯嗯！”小东西嘴里占满了，说不出话来就一直嗯嗯嗯，面也被他吸溜的特别响，霍远期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带了一小孩回家呢！
    回头看过去小孩是真饿了，脸埋在碗里扒面，头发乱糟糟的，小小的一只乖乖的坐在桌前，拿着筷子的手脏兮兮的，破破烂烂的衣服挂在他的身上，更显得他白。白生生的两只胳膊更是细的不像话……霎时霍远期瞪大了双眼，胳膊？！
    他，他胳膊上的伤口呢？！！
    霍远期心中开始忐忑，暗骂为何要给自己找麻烦，有些后怕。他放下手边的被子，重新坐回那孩子的对面。
    “孩子，你的胳膊…”
    “恩？”小孩吃的兴起，没太听清楚霍远期的话，也顾不上抬头了，低着头和面较劲。
    “我说，你胳膊上的伤口呢？”
    说完这话霍远期看到那孩子明显的一怔，然后慢慢的抬起头看他，嘴里还含着一口未来得及吞咽的面，看到他这么慢吞吞的，霍远期有些烦躁。
    “说”霍远期还是不轻不重的拍了拍桌子，有些生气。他不只是气小孩，更多的是气自己。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儿呢？莫名其妙的看一眼就把人给带回家，什么都不了解，就这么大胆，现在想想又好气又好笑。
    那孩子本身就猫一样的胆子，看霍远期生气，顿时被吓得一哆嗦，差点儿从椅子上滚下来，孩子将嘴里的一口面慢慢的嚼了两下咽下去，低着头持续沉默。
    霍远期摸了两把脸，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他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不太到十点钟，距离刚才碰到这孩子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看着眼前的小孩死命的咬着嘴唇低着头，霍远期有些后悔刚才大声的吼他了。
    那孩子慢腾腾地站起来，走到霍远期的脚边跪坐下，抱着霍远期的小腿仰头看他：
    “大叔，如果…如果我说了，你还要我吗？”
    霍远期明显感觉得到自己的小腿在发颤，从上往下看这孩子，小小的一只特别可怜，想哭又不敢哭，满含着期望的等待着霍远期的回答，霍远期摸了摸他的头发，叹了口气。
    “你不想说就算了，明天早上我就把你送走了，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你松开我我去给你调一下水温，一会儿进来洗澡。”
    说完稍稍挣脱了小腿走到浴室，小孩呆愣愣的坐在地上没起来，过了一会儿又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又要……回去了吗？
    小孩洗澡的时候，霍远期借着他没带睡衣为由，堂而皇之的开门进去，小孩吓的站在原地不敢动，霍远期心里憋了一声笑，这孩子真是可爱。他在门口看了看小孩的身体，从头到尾都白生生的，没有一个地方受伤。他叹了口气，问了句需不需要帮忙，小孩看他主动对自己说话，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频频点头。
    霍远期给他洗头发的时候，被他头发的触感给惊到：这孩子性格这么犟，头发却绵软的像小狗的毛，发量挺多，发梢有一点点微卷，还有些发黄毛躁，是有些营养不良。身体很白，骨架很小，就连那圆圆的指甲都是小一号的。十四五岁的男孩子还没大长开，眼睛倒是很大，湿漉漉的，活脱脱一只小鹿。
    霍远期其实心里挺不好受的，如果可以，他也愿意留下小孩，这辈子他是没办法有自己的孩子的，但是现在的经济能力留下他也是让他受苦的。小孩很乖巧，看着小孩软软的乖乖的一只在自己怀里任自己翻转揉捏，搓的疼了也不说话，只是用力的咬着下唇，再痛的狠了就轻轻的从嗓子眼里哼一声，霍远期的心被软成了一团小小的棉花。
    拉着小孩坐在床上拿过毛巾给他擦头发，小孩乖乖的两只腿盘起来低着头一声不吭，霍远期闭了闭眼睛在心里骂了一句脏。
    “你今天晚上乖乖的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明天早上带你出去吃早饭，然后我送你去福利院好不好？”
    一提起福利院三个字，小孩就开始发抖，一边摇头一边往霍远期怀里爬。
    “大叔不要送我走好不好，我害怕。”
    “孩子，我这条件你也看到了，我也只能养活自己了，如果留下你也是跟着我吃苦，你去福利院多好啊，能上学，能交新朋友，还会有自己的房间。”
    霍远期抱着怀里小小的一团一下一下的给人顺气，怀里那只哭的开始出汗。
    “大叔，我真的可以不吃饭的，求求你了好不好？”
    霍远期很心疼，他真的想什么都不管把孩子给留下，但是没办法，自己真的没那个能力。
    “不哭了啊，有时间我就去看你好不好？”
    “真…真的吗？”
    “恩，真的！”
    “那好，那我好好睡觉。”小孩奶声奶气的低着头从霍远期的怀里出来，脸上还挂着刚才留下的泪珠。霍远期看着他蜷缩着躺在被子下面，用手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给霍远期看。
    霍远期叹了口气，隔着被子拍了拍小孩的胸膛，关上灯躺在了弹簧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看姜新！
    第2章 不是正常人
    半夜霍远期睡得迷迷糊糊，正准备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听见旁边低低的、轻轻的、急促的□□：
    “不要，院长妈妈我不要了，要不然明天再弄好不好，我今天好痛啊”小孩一声一声软糯的梦话敲击着霍远期的心。他蹑手蹑脚的爬上床，打开床头小灯。看着小孩睡的脸红扑扑，两只手在空中推着什么，两条腿在被子里也不是很老实，像是在逃跑的样子！两眉头中间挤出了一个小疙瘩，长长的睫毛颤啊颤，霍远期看得出来，小孩在害怕！
    “孩子，醒醒，怎么了？”霍远期侧躺在小孩的身边，拍拍他的脸捏捏他的胳膊，想着能弄醒他，这孩子应该是做噩梦了吧。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全身都在紧张得发抖，两只小小的肩膀缩在一起根本打不开，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霍远期摸了摸，这孩子手脚却是冰凉的。
    “院长妈妈，求求你了，我真的好痛好痛。”
    任凭霍远期怎么捏，孩子在梦中一直出不来，一直说着自己好痛，霍远期着急了。
    “孩子，哪里痛啊，醒过来告诉我好不好，我在这里。”
    霍远期看着小孩沉在梦靥中痛苦很心疼，眼角红红的，就算是眼睛闭的紧紧地也渗出了水珠儿，他没办法了直接把人抱起来往地上一扔。好在床下有地毯，他摔的应该不是很痛，小孩啊的一声，醒了。
    小孩恍恍的坐起来，可能是有些痛，他揉了揉小脑袋，看着在床上躺着的霍远期发愣。
    “怎么，傻了？”
    “大叔，你……”
    “我怎么了？”
    “你要是想睡床你早说嘛，我们一起睡也行啊，你这样推下我来，我也是痛的嘛”
    霍远期：“……”得，这还是自己错了。
    “来来来，你上床来，别在地上坐着了，小心一会儿着凉拉肚子。”霍远期说着伸出手接他，小孩先是看了看霍远期，小心翼翼的咬着下唇。刚准备把手递给他，霍远期倒是在床上坐起来，两只胳膊交叉揣在胸前看着他。不拉他上床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小孩蒙了！
    “大叔，你怎么了啊。”小孩一直在咬着下唇，说话的声音带着抖，因为太害怕说话的尾音都变调了，声音又细又轻，好像是淘气的猫儿在霍远期的心上抓了一把！
    “还好意思问怎么了？之前你吃饭的时候，我说过什么来着？，不许你做什么？”霍远期边说着边下床，一把把小东西抱上床，自己也跳上床去抱着人拍，一下一下的。
    “我是不是说过，不许咬嘴巴了？”
    “恩，大叔我错了…”
    “抬起头来，我看看。”
    小孩慢慢的抬起头，嘴唇下边的牙印子清晰可见，霍远期看着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拍在小孩胸膛上，再咬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大叔，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别赶我走好不好？”小孩抱着霍远期的一只胳膊晃了晃，是在撒娇啊这孩子，这么可爱的孩子，爹妈怎么舍得不要呢？
    “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霍远期问人的语气小心翼翼，这孩子敏感的很，他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又把人问哭了。
    “大叔，我告诉你那个秘密好不好？”
    “什么秘密？”
    “就是你吃饭的时候问的，为什么我的伤口突然不见了的秘密。”
    “孩子，你要是不愿意说就不说，反正…”霍远期没说完，他不敢再重复这句话了，他前前后后说了几次，孩子就哭了几次。
    “大叔，从没有人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好过，我愿意告诉你，就算…就算你要赶我走，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痛的，对不对？”
    霍远期心里一阵一阵的泛酸，这孩子怎么老是提这个啊！
    “那好，那你说吧，我听着。”
    “那你过来一点，我要凑在你耳朵上说。”
    霍远期听他说这个笑了笑，往小孩这边挪了挪抱紧他。
    “来你说吧！”
    霍远期感受到小孩用脚丫蹬住床单往上蹿了蹿，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屋子里的空气微微干燥，周围黑乎乎的，只有床头的小灯昏黄着。本该睡觉的时刻，霍远期和那小孩却紧紧地拥抱，说着属于两个人的悄悄话。小孩肉嘟嘟的嘴巴凑上来，不小心碰到了霍远期的耳朵，痒痒的，热热的！接着他听见小孩压低了声音，黏糊糊的说了一句：
    “大叔，我不是正常人。”
    第五章，18岁终于会哭了
    “哪里不正常了？”
    霍远期觉得更疑惑了，他身边这个小孩乖得不得了，哪里有一丝一毫的不正常！
    “大叔，我的身体就像你今天看到的那样，会自己愈合。”
    小孩握了握拳头，还是轻轻地说了出来，他扯着霍远期的袖子撒娇：
    “大叔，求求你，别怕我…”
    “恩，不怕！”霍远期鼻子一酸，这孩子是受过多少苦，怎么这么大了还这么会撒娇。
    “其实我有名字，我叫姜童，今年过年就18岁了！”
    霍远期看着他有些心酸，这么小的孩子看起来最多十四岁，过年怎么就成年了呢？这么瘦这么小，怎么可能18岁呢？
    “我今天不愿意让你送我回福利院，不是因为我想赖着你，其实我就是从福利院里逃出来的。”小孩慢慢地说着，大眼睛看着霍远期的脸，生怕一秒钟看不见他就能跑了似的。
    “我没有爸爸妈妈，自从我有记忆以来就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院长妈妈。”听了这话，霍远期放在小孩腰上的左手倏的紧了，小孩龇牙咧嘴的，可能是有些疼。
    霍远期想到了自己，他这辈子也是一个人长到这么大。
    “大叔，轻一点，我有些疼…”看着那孩子咬红了的嘴巴，霍远期有些不忍心。
    “其实在福利院也挺好的，就像你说的，我可以上学，有衣服穿，有朋友，也有自己的房间睡觉。”霍远期刚想拿起手摸摸小家伙的头发，便听见他又开口：
    “但是也不太好，上学就是在福利院里搭几张桌子，请几个老师过来讲讲课；衣服是院里的小朋友都不要的，我最后才能选；至于睡觉的房间，是…是我一个人住的，别人都是三个人一间，但我，但我住的房间特别特别冷。”
    “如果要仅仅是这样，我也不会逃出来的。”
    “我刚才和你说过了，我的身体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我不仅仅可以自己快速愈合伤口，我也可以帮别人的……扒下我的皮放在别人受伤的地方，别人也能很快的就恢复了。我就是，就是有些痛。”
    怪不得刚才说那样的梦话，怪不得听见福利院三个字就吓得打哆嗦，怪不得这么瘦这么小只，听见姜童的话，霍远期有些打寒颤，揭皮啊，这得多疼。
    “大叔，你怎么了？”小孩的眼睛圆圆的，黑黝黝的像一粒粒紫葡萄。
    “大叔很心疼”霍远期没有掩盖自己的感性，看着小孩一点点的小身子，他实在是忍不住的心疼。
    “大叔你别这么说啦，不过今天晚上你救我回来，帮我逃过了一场痛，谢谢您！”小孩呲着牙笑，看的霍远期也跟着笑，心里就像装了十万个苦胆一般，碰一下就苦的让人发呕。
    “福利院里小朋友怎么那么多呢？每天都会有小朋友受伤，受伤了他们就会痛，也会哭，院长妈妈总会对我说”童童乖，院长妈妈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小朋友一哭院长妈妈就不能工作了，所以我们童童帮帮院长妈妈，也帮帮这些小朋友好不好？”。其实我特别想说不好，因为我也很痛，但是院长妈妈每次扒我一次皮都会给我一个棒棒糖，我喜欢吃棒棒糖！别的小朋友一哭就有，但是我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因为我哭的时候没有声音，院长妈妈是不会哄我的！”
    “虽然伤口不大的话我一个小时之内就能愈合好了，但是那一个小时里我真的好痛好痛。其实如果每天只有一个小朋友受伤，我是能忍得了的，就是很痛很痛的痛一个小时，但是如果一天之内三四个小朋友一起受伤，那太痛了，真的太痛太痛了！”
    “为什么不哭出声音来呢？”霍远期一边摸摸他的小耳朵，一边问他。
    “从小院长妈妈就告诉我不能哭出声音，因为他说我是男子汉，因为…因为只有别的小朋友哭院长妈妈哄不过来的时候，她就会对着哭的小朋友夸我。”
    小孩说着说着低下了头，撇了撇嘴继续说：
    “因为院长妈妈只会因为这个夸我，如果我哭出声音了，那她就一句话都不会夸我了。”
    “不过大叔，你刚才答应我了，会经常去看我的，你不要骗我啊，你去看我我就愿意回福利院，我以后不跑了，我会乖乖的等你来，好不好？”
    “好，答应你。不过现在我有个问题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咬嘴唇呢？”
    “每次我被按在黑黑的小屋子里扒皮的时候，都会咬嘴唇，因为咬住嘴唇就不痛了，而且也不会哭出声音，从那间小屋子出去的时候院长妈妈还会夸我乖，所以一直到现在我都很喜欢咬嘴唇。”
    霍远期一个二十三岁的的人，他想象不到姜童从小受过的痛楚，是不是有些时候能生生疼晕过去？
    因为平时乖乖的，哭不出声音就从来都不给棒棒糖；
    因为孩子受伤后哭闹，不去反省自己工作的过失而让这么乖的孩子扒皮救人；
    因为太乖，什么都不到前面去争，送来的衣服都是别人穿剩下的；
    因为太听话，从来不会关心他呵护他，不会问他吃饱了没，更不会问他今天学到了什么知识…
    霍远期的眼前蒙了一层雾，朦朦胧胧的看见一个小男孩，坐在福利院教室的门口，两只小腿蜷缩起来，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咬嘴唇，胳膊上鲜血淋漓，身边没有一个人。小小的一只想哭也不敢哭，只会来来回回的说那么一句：不哭不哭，院长妈妈会夸你的，反正一会儿就不痛了，你是男子汉，要坚强！
    霍远期没再一秒钟的犹豫：
    “以后和我一起生活好不好？”
    “大叔，你不赶我走了吗？”
    “恩，留下。”
    “我…我愿意！大叔谢谢你，我以后一定少吃饭！”
    “我终于有家了，姜童有家了。”
    小孩说完话就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抽抽搭搭的小鼻子通红通红的，两只细细的胳膊抱着霍远期不撒手。
    “乖宝，这里没有院长妈妈，哭出声音来好不好？”
    霍远期扶着小孩坐起来，两只大手细细的为他擦眼泪，小孩张着嘴掉眼泪，干掉眼泪不出声，霍远期耐心的为他顺背，过了好久嗓子里呜呜咽咽的有了点儿声，霍远期又心疼又高兴。
    马上18岁，终于会哭了！
    “我们取个新名字好不好？”
    霍远期右手捏着怀里那小只的后颈，左手给人顺背，小孩好不容易出了点儿声音，虽然不大，不仔细听是听不出来的，但是足够让霍远期开心了，他舍不得说句不让人哭了的话，只能更紧的抱着躺在自己颈窝的小家伙。
    “啊？什么名字？”
    小孩抬起头来还是懵懵的，手里捏着霍远期胸前的家居服衣料，圆圆的小指甲因为太用力都泛白了些，近乎透明。眼下还留着几颗泪珠子，小嘴巴被咬的时间太久，下面那一圈红印子还消不下去，呼吸的太急促还冒了颗鼻涕泡泡。
    他因为那颗小鼻涕泡泡害羞的涨红了脸，也不知道哭了，只慌慌张张的去够床头柜上的抽纸擦鼻涕，一边擦还一边偷偷地瞄着霍远期，听见霍远期的笑，他低着头害羞，最后还是咬咬牙，张开嘴软糯的，小小的出声：
    “大叔你别笑啦，不是要给我取名字嘛。”
    小孩嗔怪着揉捏霍远期的衣袖，总的来说还是害怕的。小孩心里有着调皮的小性子不敢露出来，只敢两只细细的手指捏住霍远期的袖子撒娇。就连这也是偷来的，小孩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又怕霍远期不喜欢撒娇的男孩子，反悔把他送回去，心里忐忑不安的焦躁着。
    就这么几分钟，小孩心里的思绪就一直没停下过，不敢停。
    “好，取名字，你想叫什么？”
    小孩看着霍远期的脸，没有露出一点点的不悦或不耐烦，大手依旧一下一下的拍着自己的背。没有被讨厌，太好了。
    “我想有个新开始，叫姜新好不好？是不是有点俗气啊”
    小孩大眼睛亮晶晶的，刚刚哭过的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小鹿，狡黠的冲着霍远期笑。
    “不俗气，很好，就叫姜新。”霍远期摸了摸小孩的头发，毛绒绒的贴手，干燥柔软的触感让他觉得很舒服，心里的温暖也一点一点袭来，以后就有小家伙等着自己回家了。
    霍远期翻过身面向天花板吸了下鼻涕，双手交叠起来放到头下枕着想以后的生活：有了这个小鬼，我不能让他再受委屈了，以后要换个工作好好的照顾他。这孩子从小这么可怜，可是在我这儿，我要让他过得好一点，霍远期在心里对自己说。
    “好，不过大叔，你说…你说院长妈妈会同意吗？她会到处找我的，如果今天晚上你没有救我回来，我会重新被她抓回去的。”
    “我以前跑过好几次了，都没成功，没有人像你一样带我回家，给我做饭，让我洗澡，陪我睡觉。但我没有停下逃跑过，因为我不跑，只能等着痛。”
    “大叔，我害怕…”
    高兴之余小孩又开始害怕，不自觉的就开始咬嘴巴，两只细白的手指绞在一起，眼下还是红红的一片，声音有些飘。他头抬起来看了看窗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只是地上厚厚的积雪打的光亮亮的，小孩躺下重新埋在被子里，心里在敲着小鼓。
    外面怎么这么黑啊？我…真的能有自己的家吗？
    “会的会的，新新不用担心，也不要再咬嘴巴了。明天早上吃过早饭我们一起去福利院办手续，把你真正的接回家。以后呢我出去工作，你要好好的上学，然后在家等我回来。我们会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每个节日我都会给你买礼物。我们也会吵架，然后和好。”
    霍远期闭着眼睛说着以后的生活，发现家里有只小鬼特别好。
    “现在你要闭着眼睛睡觉，不许多想了，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大叔晚安。”
    小孩听了霍远期的话，酸涩重新爬上了鼻尖，说话的声音低低的，心里的小鼓敲的越来越响。
    从来没有人这么温柔的对他说话，也从来没有人把他列进未来里，一个都没有。
    “好，晚安。”霍远期起身给姜新塞了塞被角，捏了捏白白的小脸蛋儿，走到弹簧床边躺下。小孩肩膀硌手的手，脸蛋上也没肉，又矮，看起来怎么也不像18岁，以后要把他养胖，这么好看的孩子现在看着倒像个干豆芽。
    屋外雪还在飘洒，楼下两人走回来的脚印已经被新下的雪覆盖住了。
    姜新躺在床上睡不着，他翻过身在昏黄的床头灯光中看着熟睡的霍远期，呼吸匀称，长相有些凶但却很温柔，大叔，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了。
    新雪来的更绵密些，姜新要重新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看姜新！
    第3章 带他回家（上）
    “小懒虫，醒醒，该起床了！”
    霍远期围着围裙穿着拖鞋从厨房出来，左手还拿着铲子，在床边弯下腰，右手摸了摸姜新的脸。他手刚切过洗过的菜，很凉，姜新打了个冷颤，醒了。
    旁边窗户外有特别大的阳光斜斜的照进来，因为雪的折射，整个苏安都是亮晶晶的，温暖极了，床头柜上有霍远期端过来的蜂蜜水，厨房里不知道做了什么汤，咕嘟咕嘟的冒泡，传来一阵阵香气。
    “现在都十一点多了，该吃午饭了，怎么这么能睡啊，是不是属小猪的啊！”
    霍远期笑着看姜新，小孩睡的迷迷糊糊，虽然坐起来了，但眼睛却还是眯着，抬起右手揉了揉揉眼睛算是清醒了许多，看到站在床边的霍远期，小孩心里瞬间涌了一股暖流，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站在自己床边温柔地叫自己起床。
    “大叔，早安。”
    小孩声音里带着抖，虽然现在是中午了，但我还是想对你说早安。我马上就要18岁了，让我对你说一次吧，第一次早安我想对你说。
    “新新早安。”
    霍远期知道小孩的心思，心里软软的。
    好啦，快起来吧，吃完饭我们一起去福利院。”
    霍远期边说着边往厨房走，他转身有些快，没看到姜新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接着右手打了左手一下手心。
    “姜新，这是你新的一天了，不能哭。”
    洗手间里有新的毛巾和洗漱工具，姜新小鼻子里的酸涩看到这些以后更加肆无忌惮的冒出来，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怎么擦也擦不完。
    这个人怎么这么细心啊，这种小事都能记着，从小到大不公平的事情承受的多了，小孩就习惯了。来到霍远期家里突然像个小宝贝一样，有好吃的饭菜，有柔软的衣服，有特别热的暖气，还有好软好软的床，早上有人温柔的叫他起床，没等他要就准备好了洗漱用具，他真的好幸运好幸运。
    抬头看着洗漱台前镜子里面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还有几缕因为睡觉睡的不听话撅起来了，重新哭的眼睛鼻子周围都是红红的，赶紧摸了一把凉水泼在脸上，我不能再哭了，我马上就长大了，要做一个男子汉，姜新想。
    坐在饭桌前吃饭的时候，霍远期几次与姜新说话姜新都是嗯啊的搪塞过去，霍远期感觉很奇怪，今天要去福利院办手续新新应该是开心的，这低着头一直扒饭也不夹菜也不说话是怎么了呢？
    “新新，抬起头来看着我！”
    “不要啦，大叔我没事，快吃饭吧。”
    “听话，抬起头来。”霍远期温声细语的诱导他。
    姜新实在没办法了，在心里打了打小算盘还是慢腾腾的抬起头看着霍远期，眼睛红肿的不成样子了，嘴巴也肿的肉肉的 ，可怜极了。
    知道他会着急，所以没等霍远期说话，姜新就赶紧自己解释：
    “大叔，你不要生气…”
    “怎么回事？怎么又哭了呢？”还没等姜新说完就焦急的打断他，霍远期一见他这个样子就从容不起来了，放下碗筷拖着座位去对面坐。双手扶着姜新的头看他的眼睛，眼睛里数不清的红血丝，外面的眼皮拉扯的也很厉害，霍远期很着急。
    “我…”
    “不怕，告诉我。”
    “我就是觉得，我太幸福了，以前从来没有人叫我起床，也没有人为我挤牙膏。大叔，如果我要是知道现在能遇到你，那我之前被扒皮的时候也不会流眼泪的。”
    “好啦，我还以为怎么了，看这哭的小可怜，马上就十八岁了怎么总是哭，倒像个七八岁的小孩！”霍远期起身在冰箱里拿来冰块给小家伙敷眼睛，被那句七八岁的孩子给害羞到的姜新撅着嘴巴嗔怪他，霍远期看到人笑了，才把悬着的心放心。
    这孩子一直这样不是无理取闹，而是有些没安全感。
    “新新，既然我决定收养你，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家人。我们是亲人，这个世界上我们最亲近。照顾你是我的义务和责任，而且我愿意照顾你，所以不哭了，赶紧吃饭。”
    你这么乖，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
    吃完饭没刷锅洗碗，霍远期就拿出早上买来的新衣服给姜新看。
    “新新，穿上试试怎么样。”
    “啊！嗯，好！”
    小孩白的发光，小小的矮矮的骨架有点儿撑不起衣服来，衣服显得他更小了。红色的羽绒服显得小孩稍微有些气色，里面的毛衣是白色高领，姜新脸又小，更加显得白皙。小孩太瘦了，买了厚厚的棉裤给他，穿上外面的裤子后，裤管却还是空空的。穿上新衣服后，姜新有些紧张，两只手紧紧地捏住裤缝两只眼睛转来转去的不敢看霍远期。
    霍远期觉得小孩特可爱，他摸了摸鼻尖，对着姜新笑。
    “我们新新真好看。”
    “真的吗？真的好看吗？会不会太大了？”听霍远期说他好看，小鬼顿时有了精神，瞪着眼睛歪着头，嘴角的笑藏也藏不住，连问三个问句不停顿，小胸膛一起一伏的，这个时候霍远期才想起来他是这个年纪的孩子。
    “不会很大，真的很好看。”
    霍远期看着小鬼开心，自己也高兴。
    “穿好了我们就去福利院，大叔陪着你，新新不怕！”
    霍远期知道姜新表面上特别开心，其实那些害怕都给自己留着呢，害怕了十八年的地方怎么能说不害怕就不害怕了呢？不过没关系，以后啊，这孩子会活的很开心，至少在自己身边会是这样。
    “嗯不怕。”
    往前转过一个十字路后，左边有一个邮局，门前有几个绿油油的卡通人物邮筒，再右转经过一个小公园，那里会有好多爷爷奶奶打太极拳，再往前走三百米就是福利院了。
    这个时候霍远期的右手在抖，准确的说是霍远期牵着姜新的手在抖，小家伙虽然马上十八岁，但身高最多也就一米六五，不太到霍远期的肩头。小小的一只抖啊抖，抖到霍远期感觉自己的右手在筛糠。
    “新新，我和你说几句话。”今天穿了白色的羽绒服，里面加了一件保暖，这么冷的天霍远期这时竟觉得有些充血，微微发热，他稍稍的撸起了些袖子，脚趾也在半筒靴里蜷了蜷。
    “啊…好，我我我…我听着…”
    姜新停下来，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霍远期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羽绒服帽子上的毛毛都在随着他的频率抖动，不一会儿脚边就多了一朵一朵的水渍，霍远期抓住牛仔裤膝盖的位置稍微提了提，微微弯腰扳着小孩的肩膀让他抬起头，帮他揩眼泪。
    “新新，你不要害怕，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这里，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你相信我，好吗？”
    姜新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霍远期，小孩还是哭的一点声音都没有，霍远期心里一抽一抽的痛。
    “我…我相信你的。”
    “好，那不哭了，我要进去救你出来”。
    我要带我的新新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看新新！
    第4章 带他回家（下）
    刚进大门霍远期就被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爷爷拦下了：
    “这…这孩子怎么回来啦，童童啊，怎么跑了又回来了呢？傻孩子！”
    保安爷爷看着姜新瞬间老泪纵横，爷爷脸上皱纹很多，穿着制服有些臃肿，但是走起路来还是很快。他很快的走到姜新的身边，姜新扑在保安爷爷的怀里落泪，一时间一老一小竟哭成了泪人。
    霍远期上前两步拉开两人，将姜新揽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告诉他没事：
    “爷爷，您先别难过，这孩子我会收养的。”
    听了这话，保安爷爷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他，再看看姜新，张开嘴巴，出来的声音还有些抖着。
    “孩子，你把你的事和这个哥哥说了？”
    “恩，说了，哥哥今天来陪我办手续，我今天就可以回自己的家了。”虽然脸上还有些泪痕，但是喜悦挂在小孩的脸上，就连两只白白的手都在挥舞着，小孩是真的开心。
    “哎好好，收养好，收养好哇，年轻人啊，你也知道我们童童和别人不一样，他从小受的苦啊我都是一路看过来的，这孩子乖得很，骂是不出声的，打的狠了痛的厉害了也只会吧嗒吧嗒的掉眼泪，着嗓子眼都不吭声的。以后啊可千万不要让他受委屈了，看着他受委屈，我这老头子都要心疼死了。”
    “爷爷您放心，我会的，把他接出去以后，我会经常带他来看您，这小孩有多乖我心里明白。”
    这么乖的孩子，疼爱还来不及，怎么还会让他受委屈呢？
    “童童啊，告诉爷爷，怎么和这个大哥哥认识的呢？”
    保安爷爷一边笑着抹眼泪一边拉着姜新的手，爷爷是真的疼这孩子。姜新乖乖的，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不过因为不太与人交流，说这些长句子的时候有些颠倒，这些大段大段的句子说出来是有些为难小孩，从小就不太说话的他在不知道用什么词语表达的时候还急的出了汗。
    “不着急，慢慢说。”
    霍远期看着姜新轻轻的笑，时不时地还在他额头上摸一把。
    “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快进去吧，好好和院长说，别吵架，啊！”
    看着霍远期对小孩这么好，老人笑着催二人快些走，转身进了保卫室，在窗户里冲这两人摆手，姜新伸出手轻轻的冲爷爷挥了挥就拉着霍远期走向院长办公室，他一边拉着霍远期慢慢的走一边轻轻的说话。
    “大叔，保安爷爷很照顾我，从小到大只有他会问我话，童童吃了吗？童童今天出血了吗？童童有没有好好睡觉？虽然他只是问问，但我还是觉得很好。他还会像你一样摸我的头发。”
    一边说着姜新还伸出右手自己摸了摸头发给霍远期看，霍远期顿时就想弯下腰亲亲这个孩子，怎么会有孩子乖成这样！
    “以后不许叫我大叔了，你哪里看着我像大叔了啊？我才二十三岁。”
    说着霍远期笑着给姜新戴上羽绒服的帽子，顺便戳了戳小孩的小脑袋瓜。
    “你穿了绿色的大衣，只有大叔才会穿。”
    姜新一本正经的回答，眼睛黑亮亮的发着光，两只手揣在羽绒服的兜里，乖得像一只小宝宝
    霍远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色羽绒服，牛仔裤，半筒靴，这哪里像大叔了！他仔细的想了想，忽然记起那天晚上刚刚捡到姜新的时候，自己是穿了军大衣，厚棉鞋，黑灯瞎火的姜新认错了也不怪他。而且小孩从小一直没有人陪他讲话，更不太见陌生人，不太知道怎么称呼人，就算叫错了也情有可原。况且这孩子虽然叫他大叔，但是很有礼貌，从小生活的环境水深火热，长起来却这么乖，真是难为他了。想到这里，霍远期的心里又软了软。
    “我们先进去，叫什么以后再说。”
    “好的大叔。”
    姜新咧着嘴巴笑，他戴上羽绒服的帽子，整张白皙皙的小脸藏在毛毛里，特别好看。
    “你这小鬼！”
    霍远期知道姜新这是在对自己说不害怕，他心疼的轻轻刮了下姜新的鼻子，拉着他的手大步往院长办公室门口走。
    “进来。”
    一把干练、老成的声音从办公室传出来。
    霍远期拉着姜新进了办公室，面对着瞪大眼睛张着大嘴激动地站起来的院长，用力的捏了捏小孩还是有些微微发抖的手，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开口。
    “院长您好，我今天来帮姜童办手续！”
    院长看到来人是姜新后，一把按住办公桌站起来，愣了几秒钟后大步流星的走到姜新面前想抓住他，姜新害怕的一直在发抖，嘴里还在不停的唯唯诺诺的说着院长妈妈我错了，不要打我…霍远期看到姜新的样子，心疼的脸色都变了，他一把将姜新拽到身后挡起来。
    害怕成这个样子，新新以前是怎么熬过来的？
    “院长，姜童这孩子我要收养，办手续吧！”
    说完这句霍远期转过身背对着院长，微微弯下身子抱着姜新轻轻地安抚，一边说着新新不哭了，我们马上就回家了一边转头冷冰冰的注视院长。
    院长也是有些微微发抖，可能是太生气也可能是太惊讶，总之脸色不大好。她往上推了推眼镜，咽了下口水才开口。
    “这孩子你不能收养，他…”
    “我什么都知道，但这孩子很好，我愿意养着他。”不等院长说完话，霍远期就打断她。霍远期一直以来都特别温柔，他性子绵软但有原则，面对着这校长他也是从容的很。
    以前新新在你这里受苦，我不知道，如果早认识他，我愿意从小就养着他。
    “不行，这孩子有病，不能被领走。”
    “那院长你倒是说说，他哪里有病啊”
    “你不知道吗，这孩子可以扒皮给别人用，他很可怕的…”
    “您别说了”
    霍远期悄悄地捂住慢慢蹲在地上缩在一团的小不点的耳朵。
    “您问我还不害怕，可是你却用了他十八年。他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你觉得他有病吗？”
    霍远期现在说话开始哽咽。
    “我们童童没有生病，因为他太乖了，老天爷喜欢他，那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他可以完美无瑕的存在这个世界上。但是院长，这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童童厉害也是童童的，您不能拿他救人，您不能因为他乖就欺负他。”
    明明是这孩子太听话了老天爷才送来的惊喜啊，怎么现在让他这么害怕呢？
    “可我没办法…”
    院长低头看了看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姜新，她叹了口气回到了座位上。
    “这孩子乖得很，我关心他是不太多，可我也没办法，福利院老师少，现在送来的孩子越来越多，你让我怎么办？外面的保安都那么大年纪了不也是还在干着？你说说那么大年纪要是真有人来偷孩子他能管什么用？我一个女人又能管什么用？我每天都要上报那么多文件，孩子们受个伤就哭，我哄不过来，就只能委屈他了，谁叫这孩子有这功能还这么乖呢！”
    院长看着霍远期轻声的说。
    “您辛苦了，管理这么大的福利院很不容易，但是您当初做这个福利院的初衷是什么？坚持了这么多年您又是为了什么？”
    霍远期拍拍姜新的脑袋示意他做到院长对面去。小孩还是无声的哭，泪珠子因为恐惧的摇头甩到了地上，刺着霍远期的心。
    “新新乖，坐到院长妈妈对面去，我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好不好？”
    霍远期温柔的给小孩揩眼泪，亲亲小孩的额头，扶着他坐到院长的对面。
    “院长，您看看，您现在看看这个孩子，他现在这么害怕因为谁啊？您比他大这么多，您不能欺负他啊。他一口一个院长妈妈叫着您，就算是昨晚上他和我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没说您一个错字，只是说他自己受不了那个痛。他没有亲人，是打心眼里认您当妈妈，可是您是怎么做的呢？”
    霍远期说着说着有些受不了，顺了顺自己的胸口闭上眼睛。
    “我对不起这孩子…”
    不一会儿霍远期便听见院长说出这句话，他睁开眼睛，看到院长在捂着脸，眼泪从她的指缝中流出来，黑白交加的利落的头发散落了几缕。
    “院长，让我带他走吧，让他以后能过得好一点，您忙不过来，我有时间就带童童过来帮您，好吗？”
    霍远期抱着姜新，他知道姜新就要脱离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院长十几分钟过去都在保持着那个动作，一会儿她慢慢的抬起头，对着霍远期轻声的说：
    “这孩子的证件都在档案室，我现在给那儿打个电话，你过去拿吧。”
    “谢谢您。”
    霍远期马上拉起姜新往门口走，没等出去姜新就停下了，霍远期刚想问他怎么了，姜新就挣脱霍远期的大手跑到院长面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院长妈妈别哭了，我现在都不疼了，谢谢您照顾我长大，我以后一定经常来看您！”
    姜新对着她甜甜的笑，院长连连点头，摆摆手让他们走。
    霍远期一手拿着姜新的证件一手牵着姜新在雪地里走，捏着小孩软软的手指，他愈发的觉得这孩子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
    新新，以后有人好好疼你，霍远期在心里说。
    第5章 坏人
    “新新快点。”
    霍远期抱着胳膊站在派出所门口笑，太阳大大的，地上的积雪在慢慢的化掉，到处都是这个小县城特有的满眼的绿色。姜新小跑着从派出所出来，手里拿着户口本和几张手续纸。
    “大叔，快看！”
    姜新跑了那几步气喘吁吁的站在霍远期面前，手里举起户口本，咧着嘴巴笑：
    “大叔，户口本，我在，你也在。”
    看着姜新笑的前仰后合的，霍远期忍不住呼噜呼噜小朋友的头发，他知道姜新的意思，你在我也在，是在说这个户口本上，有你，也有我！小家伙乖乖的站在霍远期面前任他把毛茸茸的头发揉乱。
    “大叔，等我过了18岁生日我就可以和你一样有身份证了。”
    “小鬼又胡乱叫人，你看看这是什么。”
    霍远期上前一步夺过姜新手里的户口本翻开第一页。
    “户主霍远期，姜新与户主的关系是兄弟，看到了没？新新，我是你哥哥！”
    霍远期轻轻地拍了下小孩的脑袋，拉起小孩往家的方向走。
    小孩被他弄得有些脸红，一步一步的跟着霍远期往前走。
    “那，那我以后还能叫你大叔吗？”
    在心里思前想后，小家伙还是张了嘴。
    “我看起来真的那么老吗？就这么不想叫我哥哥？恩？”
    “恩，不想”
    姜新眨眨大眼睛，老实巴交的停在那儿，如实的回答。
    “你这小鬼”
    霍远期在路上带着姜新停停走走，经过一个路口还给小孩买了一个烤红薯，老奶奶掀开被子就传来一阵香，冷飕飕的雪天吃一颗烤的焦黄流油的烤红薯，小孩吃的全身暖烘烘的，脸上沾了点儿红薯还不知情的冲着霍远期乐不可支。
    “以后新新喜欢怎么叫我都可以”
    霍远期把剥了上半部分皮的红薯递给姜新。
    “谢谢大叔。”
    姜新从来没吃过烤红薯，接过来后拿着老奶奶给的塑料小白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呡，满嘴满眼的惊喜与幸福。
    “新新，和哥哥一起去超市好不好？”
    “好的大叔。”
    两个人嘴里有两套关系，霍远期心里暖暖的，右手推着姜新的腰往超市里走。
    “哎呀这里面怎么这么热呀”
    小家伙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基本上没出来过，现在欢腾的不行，到处想看看摸摸，新奇的很。一会儿跑到烘焙区看着姐姐烤面包，一会儿跑到试吃去眼巴巴的看着，阿姨看他乖乖的还多给他一杯小酸奶。霍远期在试吃台前抓住他就立马牵着他的手，挣也挣不开。
    “不要到处跑，也不小了，不能老这么孩子气。”
    霍远期牵着他慢慢走，轻轻地说话教给他。
    “好的大叔，我知道啦。”
    姜新有些兴奋，眉眼里掩盖不住的开心，发旋周围翘起来的头发随着他点头摇头也在动作着，小嘴巴就没闭上过。
    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蔬菜，两人慢悠悠的往家赶，地上的雪化了一些，姜新就蹦来蹦去的躲水窝，小小的白白的小孩，其实不是小朋友了，但是个子太矮，看起来特别可爱。霍远期一边笑一边提醒他别摔了，心里还在细细的思索着，家里有个小朋友也挺好的，至少不会从生到死一直是一个人。
    “回家吃水饺好不好，哥哥给你做。”
    走到小区门口，霍远期上前大步走捉住一路上蹦蹦哒哒的小鬼，听到饺子姜新眼睛一下就亮了。
    “好啊好啊，我可喜欢吃饺子了，以前只有过年才能吃到。我最喜欢吃猪肉大葱的，还有韭菜的…”
    霍远期看着姜新滔滔不绝的说话，肉肉的小嘴巴一直在不停地张合，心里不是滋味。昨晚上这孩子还是腼腆害怕的像一只小兔子，稍微动作大了都能被吓到，现在就过了一天就变了。活泼可爱才是这个年纪应有的啊，他这么依赖我，我一定陪他好好长大。
    一回到家里姜新就嚷嚷着要看着霍远期包饺子，说是以后也能给他做，霍远期笑着揉了一把那孩子的头发。
    “乖，去看电视吧，这厨房这么小，你在这里哥哥施展不开，听话啊。”
    “那好吧。”
    小孩乖乖地转过头往客厅走。
    霍远期在厨房进进出出里里外外的忙活，锅里的热水烧的呼噜呼噜的冒泡，姜新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公仔小企鹅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看舌尖上的中国。窗帘被拉开了，大大的太阳照在玻璃上，屋里特别暖和，霍远期一回头就看见姜新看着电视舔嘴巴，眼睛里都放着光。
    小鬼，这是嘴馋了？
    “新新，给你个任务好不好？”
    霍远期扎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桌上端端正正的摆着四盘饺子。
    “什么任务啊？”
    姜新一听到霍远期叫他，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往霍远期身边走，嘴角攒着笑，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跑过去抓着霍远期的胳膊说话。
    “我一定会好好做的，大叔。”
    霍远期故作生气的勾起拇指和中指捏在一起，在姜新的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个响儿，又帮小孩吹了吹，坐在椅子上，让小孩站在自己两腿中间和他说话。
    “新新，你帮哥哥一个忙，楼下有一个小门诊，里面有一个姓周的哥哥，他叫周宋尧，你把他叫过来吃饭，好不好？”
    霍远期拉着姜新的双手，注意着小孩的表情，果不其然，霍远期刚说完，姜新的小眉头就皱起来了。
    “啊，大叔让我去啊？”
    小孩两个肩膀像拨浪鼓一样前后的晃，企图撒个娇混过去。
    “恩，你。”
    没想到霍远期不为所动，小孩眼珠不停地转，心里在想着怎么才能不去的法子。
    “我，我不敢的。嗯对，我刚来，我不该去。”
    说完这话，为了让霍远期更加的信服自己，小脑袋还在一下一下的点着头，想用这来诱导霍远期自己去。
    “新新不怕，宋尧哥哥很好，我现在很忙，但是宋尧哥哥一个人在门诊很孤单，现在只有新新能帮我了。”
    “唉，那好吧，我去。”
    看起来实在是没办法拒绝了，姜新乖乖的放下怀里毛茸茸的企鹅先生，慢吞吞的向玄关走着，一步恨不得三回头的看霍远期，大眼睛里满含着委屈和嗔怪，霍远期知道他的小心思，只站在厨房门口笑着冲他摆摆手，姜新无奈，只能换上鞋子出门去。
    楼下的门诊里坐满了人，估计是天气太冷又正逢化雪的时候，流感来的特别足，姜新推开门后，看着满屋子的人不知道该做什么，着急的要哭。这时候从旁边的置药室出来个人。
    那个人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高高的个子，长得特别好看。他手里拿着未拆封的吊针和几瓶兑好了的药水，走到一个老爷爷身边，开封，扎针，贴胶带，一气呵成。
    周宋尧直起腰冲着姜新瞥了一眼，冷哼了一声：
    “你叫姜新？”
    突然被问话，小孩有些紧张，说话有些结巴。
    “啊，是，我是。你是宋尧哥哥吗？我哥哥是…”
    小孩记起霍远期曾经教给他，在家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叫什么都行。但是在外人面前，要叫哥哥不能叫大叔。
    “我知道，你就站这等会儿吧。”
    没等姜新说完，周宋尧就没好气的打断他，然后转身进了置药室。
    “哦，好。”
    小孩有些傻，旁边有沙发，里间也有小床，周宋尧说让人站着等，小孩就眼巴巴的站在门口看了半多小时的脚尖。周宋尧接着霍远期的电话，不耐烦的说着知道了并从置药室出来的时候，看到孩子还站在门口，又生气又好笑。
    “喂，怎么还站在这儿啊你”
    周宋尧挂了电话，脱了白大褂放在电脑旁边的衣架上，摘下眼镜捏了捏山根，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哈欠后问姜新。
    “是你让我站在这等的嘛。”
    姜新觉得特别委屈，我听了大叔的话，大叔说你特别好我才来的，一会儿上去你还要分享我们的饺子，让我站在门口这么长时间，还凶我！想着想着小孩委屈的眼圈儿都红了。
    “你有病啊，我让你在这儿站一天你也站吗？”
    周宋尧想着这孩子肯定脑子不好，要不然这么大了霍远期捡来干嘛？
    小孩抬头看了一眼他，接着撇了撇嘴，没说话，眼泪开始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姜新不想掉眼泪，他不想在这个坏哥哥面前哭，抬起袖子狠命的擦，可不知怎么的，越擦眼泪越往外冒，又着急，不一会儿围着鼻子一圈全都变成红红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要不是大叔让我来叫你，我才不来呢，姜新气呼呼的想。
    “你…好、好了没啊，我饿、饿了…呜呜呜…”
    姜新开口猫一样的声音，小小的轻轻的。周宋尧转过身翻了个白眼，骂了句一句，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掏出烟点上一根，冲着姜新吐烟圈。
    “你哭什么啊，我怎么你了吗？啊，小朋友？”
    周宋尧眯着眼睛看他，右手还用力的拍了一下小朋友的肩膀，看着他龇牙咧嘴的表情，周宋尧笑的看不见眼睛。
    “你怎么这么坏啊呜呜呜…我哥哥说你很好，我看你、你就是骗他的…大骗子。”
    姜新哪里见过这样的人，这样的说话方式也没听过，他觉得委屈死了。说着转过身一边擦眼泪一边哭着跑上楼去，哭的着急还在不停的打嗝。
    这小孩咋这么娇气，霍远期有病啊捡这么个智障儿童回家！
    周宋尧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关了诊所门，换了旁边“请勿打扰”的牌子，怒气冲冲大步流星的捉住了姜新，恐吓他再哭就把他推下楼梯。
    看着小孩努力忍着打嗝憋的小脸通红，周宋尧心情很好，推着孩子站在霍远期家门口敲门。
    第6章 睡新床
    “来了来了，慢点儿敲。”
    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门口咣咣敲门的时候，霍远期正在厨房洗菜，听到这震耳欲聋的敲门声，他赶紧放下菜在围裙上擦擦手给两人开门。
    “这是怎么了，心情这么好？”
    霍远期刚开门就能看到周宋尧合不拢嘴的笑，低头看了看，周宋尧两手搭在姜新的小圆肩膀上微微发力，再看看小家伙红了一圈的眼眶子，顿时就明白了，伸手就冲他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下。
         “你这么大人了不知道让让这孩子啊，新新来哥哥这里”
    边说着边牵着姜新的手进了屋子，留着周宋尧在门口捧腹。
         “笑屁，还不赶紧滚进来。”
    苏安空气凉，上个楼的功夫就冷的不行，进了屋子霍远期还握着姜新的手给他捂着，一边还不忘指挥周宋尧去厨房看锅子。
    “新新，这个哥哥爱捉弄人，你别怕他，他要是欺负你你和哥哥说。”
    “是大叔…”
    姜新一边委屈的撇嘴还不忘记纠正霍远期的称谓。
    “…”
    行，你说大叔就大叔吧。
    周宋尧把饺子端出来的时候，姜新刚把在楼下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完，话说的不太利索，感觉有些渴了还一口气喝了一小杯清水。
    饺子端上了桌，周宋尧刚坐下，姜新就要撇嘴，还一边可怜兮兮的看着霍远期。
    “宋尧，你能不能稍微让让他，这孩子怕生，你过来我这边坐。”
    周宋尧抬眼看了看姜新，小不点儿一手捂着霍远期那边的半边脸，冲着周宋尧挑了下眉，周宋尧顿时就被气到了，用口型对着姜新，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
    窗户外面的雪化了七七八八，一切都是亮晶晶的，被太阳一射晃得人眼睛看不见，外面冬日却绿的发亮的树迎着冬风抖了抖，攒下几捧雪，洋洋洒洒的。楼下对面的包子铺门前还有好些人在排队，白白的热气飘着，看起来就暖呼呼。姜新低着头吃饺子，心里美滋滋的，是不是的斜着眼睛看看霍远期，止不住的笑意挂在嘴边，眼睛笑起来都是弯弯的，鼻尖上那颗小小的痣都要被笑红了。
    “新新”
    霍远期边夹了一只水饺放在嘴里咬了一半，沾了下醋碗，见姜新没搭理他，便抬起头微微大声又喊了一遍。
    “新新？”
    姜新还是没听见，一个人低着头对着饺子傻笑，一边笑一遍用筷子拨拉饺子，周宋尧看不下去了，一把把姜新面前的饺子碗拉到自己面前。姜新吓了一跳，但看着周宋尧黑青着脸敢怒不敢言。
    “宋尧哥哥，我还没吃饱呢”
    小鬼悻悻的看着他，霍远期见小孩害怕想把碗拉回去，还没等伸手周宋尧便开口了：
    “小兔崽子想什么呢，啊？没听见你哥叫你啊？”
    “啊？你叫我了啊哥哥”
    小孩还行，没在外人面前叫自己大叔，霍远期稍稍松了口气，他白了一眼周宋尧，转而对着姜新笑。
    “新新不用理他，跟哥哥说刚才想什么想的出神啊”
    “啊…没，没什么”
    总不能说满足于这样的生活而开心的听不到别人讲话了吧，那也太奇怪了，而且还有个大变态在这儿，我才不说。
    “不说也没关系，哥哥就是想问问你，过年以后想不想去上学啊？”
    “啊，真…真的吗？我可以吗？”
    我这样的人，真的…可以去上学吗？
    姜新嘴里含了半只饺子忘记嚼，直接吞咽下去，烫的食道一阵灼疼。霍远期绕过餐桌来到姜新脚边蹲着，轻轻地给他顺背。
    “烫不烫啊？不嚼就直接吞”
    霍远期看着姜新，怪他不小心。
    “我就是…就是开心”
    姜新轻轻地说话，眼睛里带着高兴。以前在福利院里上课时，他都是坐在最后一排。小朋友们争先恐后的往前坐，他一个人挤不进去，只能搬着小板凳坐在犄角旮旯里，面对着一片黑压压的人头，眼窝发酸。
    霍远期看着他，心里有些跌宕，谁家的孩子能经得起这么折腾，从小生活在水深火热里，还能生的这么乖巧听话，17岁的男孩应该正叛逆，可他一点迹象都没有，不知道是本性怪善，还是从小就被吓到不敢逾矩。
    “新新，你不要怕，现在我们不在福利院，你在家里，我们的家。”
    霍远期稍稍吞咽了下，喉结一动，一遍攥着姜新的手一边说道。
    “同学们都会很好，不会欺负人，老师也不会欺负人，我们新新只要好好学习就好了”
    听了霍远期的话，姜新稍稍一怔，原来他就想到这里了吗，我还没准备害怕，他就给我打了预防针，也是啊，如果别人不知道我的秘密，又怎么会欺负我？
    “恩我不害怕，我就是高兴。”
    看着两个人情意绵绵，周宋尧看不下去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
    “哎呀你俩还吃不吃了，你这昨天刚捡回来的小孩，今天就当宝贝啦”
    “闭嘴吧，吃完赶紧滚下去”
    霍远期站起来揉了揉蹲麻了的小腿，拍了拍姜新的小圆肩膀让他安心。
    “新新啊，下午陪哥哥去买床”
    “好”
    家具店里到处都是新家具的味道，不是很好闻。姜新有些恶心，他抬眼看了一下霍远期，在与旁人看床，算了算了，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他四处看了看，终于在一溜木制家具中循着一张皮革沙发，他快些走过去坐下稍稍舒缓些。他刚刚从福利院出来几天，还不太敢大肆的在旁人面前抬头，身体也不是特别舒和。沙发对于他来说过于大了，他小心地把屁股从中间慢慢挪到右边，两个膝盖并起来，双手搭在上面，有些怕生。
    他稍稍抬眼看霍远期，确实不是做自己叔叔的年纪，容自己胡乱这么叫着，他真好。
    和旁人在说着什么，霍远期往后一看，姜新不在了。眼睛四处寻了寻看见了乖乖坐着的小孩，姜新也正在看他，冲孩子一笑。霍远期本想逗逗他，他以为姜新会害羞，会赶紧低下头去，但是他没有。
    姜新却隐忍着慌乱，又回给他一个很大方的，没有一丝顾虑的。
    霍远期看着小孩冲自己笑，对着谈话的那人摆摆手，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挨着姜新坐下。
    “新新，你刚才表现得很好”
    姜新看着歪头对着自己的霍远期，他的眼睛里扑闪着纯粹，他是在由衷的夸自己做的很棒，不是维护自己的自尊心，也不是因为对自己的怜悯，而是堂堂正正的夸赞。
    “大叔，我会越来越好的。”姜新四处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才凑在霍远期耳朵边悄悄讲话。
    “虽然我现在还不太敢大声说话，也说的不是很顺，但我会努力的”
    姜新面带着真诚，一板一眼的对着霍远期说小话。霍远期心里痒痒的，他伸出手握了握姜新的，带着姜新站起来往前走。
    “来，看看我们新新的新床”
    老旧式的公主雕花，铁艺的床头还带着几个粉红色夹子，带着一个极为可爱的柜子，顺搭着一盏粉嫩的小猪灯。看见那小猪姜新便要红脸，霍远期轻轻地扯了扯他的手。
    “你觉得呢？新新”
    姜新本想说不愿意，粉粉嫩嫩的像个女孩子，但是霍远期一问他，他便没了主意。轻轻地咽了一口口水，支支吾吾。
    “我…我都行，都行。”
    “那我让师傅送回家了？”
    “…行…行的。”
    “还行什么行啊，你这不乐意三个字啊都写在脑门上了。”
    姜新听完霍远期的话，有些愣神。他看着霍远期在笑，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
    “小傻子，你还真觉得我要给你买那个啊”
    姜新听完这句话更蒙了，不是你拉着我过来的吗？现在怎么又叫我傻。
    “好了好了，我刚才和你开玩笑呢，过来这里。”
    映入姜新眼睛的是一张木床，带着男孩子的棱角与朝气，原木色调温润又舒适，一只四四方方的床头柜，一只细细长长的落地工业灯，姜新兜不住的笑，原来男孩子长大了应该睡这样的床，开这样的灯啊。
    “喜欢吗”
    “恩，喜欢”
    瞧见四下无人，这小屁孩又凑上来说话。
    “大叔你真好”
    霍远期哭笑不得，又是大叔，这个称呼算是丢不掉了。算了算了，叫吧。
    霍远期摸了一把姜新的脑袋，说了一句。
    “走吧新新，回家睡新床。”
    第7章 是救世主吗？
    姜新像是刚从笼中放出的鸟，对外界的事物都新奇的很。
    霍远期是普通人，甚至更为寒酸。一间两室一厅的房，一辆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有钱人家倒下来的二手车，虽然车是好车，但毕竟是折旧的。
    霍远期右手拉着姜新的走进地铁口，边在心里细细盘算：
    那个写歌的房间收拾出来给新新做卧室，晚上拿出之前买家具送的被子凑活一晚上，明天去给他买新的，记得去学校给他办入学手续，还要多找份工作才行…
    “大叔，你在想什么”
    姜新动了动被霍远期抓着的手，霍远期生的高，他偏又小，立起头顶的发旋也就勉勉强强到霍远期胸口。姜新很白，头发稀黄，一看就营养不良，自此每天要喝一杯牛奶才行。
    吱——地铁停在两人面前。
    霍远期笑了笑说着没什么，边带着姜新上了地铁。
    人不是很多，姜新安安静静的坐在霍远期旁边，因座子太滑，是不是的被霍远期忘后拉一下。姜新抬眼看了看，突然凑过来说话。
    “大叔，这不是我们回家的车啊”
    “恩不是，我们去学校”
    “啊，现在就去学校吗？我…我还没准备好自我介绍呢”
    姜新有些脸红，嘴角微微往下耷拉，低眉顺眼的任霍远期给他顺背。
    霍远期觉得好笑，这孩子不高兴或者不愿意的时候，不哭不闹，就只是撇嘴，看着一副可怜的小模样，实际上啊知道霍远期心里放着他，这是在撒娇呢。
    “不想去上学啊？”
    霍远期来了心思，只想逗弄他。
    “去上学多好啊，有好多朋友，老师也会很喜欢你”
    “好…好是好，就是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不用准备，直接进去教室里坐下就好”
    霍远期憋着心眼使坏。
    “啊？那可不行，多不礼貌啊…”
    霍远期拍了拍姜新的背。
    “到了，下车吧”
    姜新心里特别慌张，慢慢的出了地铁口，两只小手在背后拧啊拧，旁边卖烤红薯的奶奶的叫卖声都听不见嘞，霍远期稍稍停下脚步，而姜新却没看见，顾自的往前走。
    “新新”
    霍远期看着他走出五六米去，喊了一声。
    “吃不吃啊”
    姜新回过头，霍远期拿着奶奶递过来的烤红薯往自己这边走，冷不冷？
    姜新舔了舔唇边，刚准备伸手去拿，忽又把小手撤了回去。
    “还…还是不吃了吧”
    姜新低着头偷偷拿余光看着，悄悄地又舔了一下唇珠才说。
    “吃的脏兮兮的，同学们会笑话我，不和我做朋友。”
    原来是在想这个，霍远期拉着姜新来到路边，微微蹲下身子看着姜新。
    “新新，我们去学校不是去上学的，现在这个时间高中的学生刚刚放寒假，我们趁着老师们还在，是要去给你办学籍证明的，开学就要上学了，不得早早准备好？”
    姜新看着霍远期眨巴眨巴眼睛，好久才冒出一句话。
    霍远期以为他要怪自己了，让他这么慌张又紧张。
    没想到姜新开口：
    “大叔，什么叫…寒假？”
    “…”霍远期有些哭笑不得，原来想了这么半天，就问这么一句？
    “新新，这个不是重点，哥哥这算是欺负你了，让你刚才这么紧张，你不生气？”
    “生气？”
    “对啊，生气，我让你心慌，刚才还在想自我介绍，还咬嘴巴了，我都看到了”
    “啊？不会生气啊，大叔这么好，把我从福利院领出来，给我买新衣服…”
    “姜新！”
    这两天来，霍远期从未连名带姓的叫他姜新，姜新有些怯懦，咬着嘴唇低着头。
    “怎…怎么了大叔”
    霍远期心里带着千丝万缕，他想让姜新同其他孩子一样，会生气，会不理人，会说讨厌，会同他置气。但是姜新没有，他心思纯净，只带着满满当当的感恩，他只当他救世主，不敢妄自称霍远期为家人。他也从未有过家人，不知道普通家庭的孩子是享受过怎样的温情，其实霍远期也是。
    两个人一大一小，都未曾享受过天伦，安静下来只有无穷无尽的落寞与孤单。霍远期想着，姜新还小，但自己却是个成年人，没感受过也在邻居或者大街上感受过家庭的爱。他期待着能与姜新一起，两个人不是相敬如宾，而是有血有肉的感受着对方。
    就在刚才，他期待着姜新能甩开他的手生气，期待着姜新用清亮的干净嗓音说他讨厌，但是姜新没有。他的眼睛里还是包含着感激。
    这怎么能算是家人呢？
    霍远期稍稍平复下心情：
    “没事新新，我们去学校”
    “好”
    校长是一个知性的女人，刚一开门，霍远期还未道明缘由就被她拉进来，坐到办公室的沙发上，姜新有些不好意思，乖乖的站在霍远期的左手边。
    “校长，我今天来是为了我弟弟姜新，他马上就要18岁了，没上过高中，能直接来这边读高二吗？”霍远期自己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些无理了，但是他不能看着姜新一直不上学，他滚了滚手腕，接着开口。
    “校长，新新是我从福利院领养回来的，他很乖，不会惹事，之前上学也是半半截截，但是我不能看着他就这么长大。”
    校长一脸为难，她看了一眼姜新，说道。
    “不是我不让，主要是你这谎报的也太多了，这孩子上眼一看顶多14，你告诉我他18岁，你说我怎么让他读？”
    见状，霍远期拿出证件给校长看：
    “校长，我把孩子送到这里来是为了让他好好学习，我骗你也捞不着什么，还白白丢了弟弟在这边学习的机会，所以肯定不是骗您，您看”
    校长见了证件才点了点头。
    “是18岁没错了，但之前没读过高中，孩子能跟上进度吗？我们学校可是需要升学率的。”
    “校长，这个您不用担心，你先让他在这呆上一个月，一个月之后的月考他要是不行，我们就走，不会耽误您。”
    “这个…”
    “校长，这个孩子之前受了很多苦，童年未曾像其他孩子一样健康快乐的长大，但是他现在来到我身边，我想让他以后都能经历每个孩子走过的路。”霍远期一边看着姜新摸了摸他的小耳朵，一边对校长说道。
    “那好，学籍我们先不办，等他来了再说，如果月考考得不好，那我真没办法了。”
    霍远期松下一口气，转身拍拍姜新，给他递眼色。
    姜新看了后，张口无声的说了一句“哦”，便轻轻的走到校长身边。
    “校长，谢谢您，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可以进前100名的，我保证。”
    霍远期心里大叫一声不好，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儿啊，前100怎么能说进就进，而且高一的课程未修，怎么能说这样的大话。
    “校长，这孩子开玩笑的！那我先带着新新走了啊，报道的时候我们再来见您。”
    还未等校长说话，只见校长那张惊讶的脸，霍远期就暗叫不好，急匆匆的和校长说了再见，然后牵着姜新大踏步的走出门去。
    “姜新我看你是傻了吧？你知道学校里多少人吗你就敢保证前100。”
    还未等出了学校大门，在中干道上，霍远期就微微俯身，稍稍的用食指戳了戳姜新的脑门，生气又无奈。
    “为什么不行？大叔，我告诉你哦，我真的很聪明。”
    “小鬼，还有人这么说自己啊？”
    “我没有夸自己，我是说真的”
    姜新有些冷，吸了吸鼻涕，嘴边哈着白白的雾气。
    “好啦好啦，我信你信你。”霍远期支起身子，心里思索着，难道是因为这特异功能的缘故？两个人一大一小，并排走在雪地里，留下两串大大小小的脚印。
    家里的暖气开的很足，姜新一回到家里就蹬掉了鞋子，穿上霍远期给新买的套头睡衣和毛茸茸的睡裤，在屋子里撒欢儿。
    其实他才17岁，正是需要和家人撒娇，青春洋溢的年纪。霍远期挺喜欢看着姜新这样的，至少他比刚刚来到家里那天好多了。那天他是怎么小心翼翼的穿棉拖，怎么战战兢兢的走进来的，霍远期永远记得。
    当他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害怕？
    他怕不怕带他回家来的这个人是个坏蛋？
    有没有想过算了算了跑了算了呢？
    可不被逼到实在是难以活下去，他又怎么会跑出那所从小就生活着的院子呢？
    横竖都是死，还不如赌一把！
    那所院子，是吃人的。
    姜新闹了一会儿，黏糊糊的过来霍远期的身边，屋子里的灯泛着暖光。姜新坐在椅子上，脱了棉拖鞋，把脚翘在椅子边上，双手抱着膝盖盯着霍远期。
    “大叔，你在做什么呀？”
    “你说呢”
    霍远期一手抱着吉他，一手拿着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姜新不懂那是什么符号，有的长长的，有的圆圆的，是什么呢？
    他想了半天都没什么头绪，便把两只胳膊从腿上拿开揣在怀里，双腿交叠着莲花状，苦想。
    一会儿，霍远期刚写了两句，姜新便跳下椅子，拉住他的胳膊，有些兴奋。
    “大叔，你在画…铃铛！对不对”
    冬天日短夜长，时间流逝的很快，白天霍远期和姜新窝在家里看电视，霍远期喜欢美剧，姜新喜欢动漫，两个人抢一个遥控器也能很开心。再加上周宋尧是不是的上来插科打诨，或者下楼去超市买菜，又或者在散步的时候买一点猫粮喂喂路边的小野猫，生活日常又温馨。
    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是姜新在的第一年。
    腊月二十九那天，两个人从超市里回来，大包小包的背在身上，累得要死。虽然苏安温度及其的低，但是走回家里，姜新的小鼻尖上却微微的冒了汗珠。
    “大叔，我可以吃一个冰淇淋吗？我好热啊”
    霍远期右手拿着水杯在喝水，姜新哒哒的跑过来扯着他的左手袖子摇啊摇。
    怪不得刚才死活都不开车出去，回来也说不打车非要走回来，这是憋着劲儿在这儿等我呢？
    “不行，你今天上午吃了两个苹果了，在这么吃下去就得拉肚子。”
    “可是我好热，我鼻子出汗了。”
    姜新很不讲理，看说不过霍远期就摇晃的更厉害，噘着嘴撒娇。
    “我就吃一个，不是不是，半个行吗？求求你了大叔。”
    霍远期就当看不见了，迈开腿就走，他当姜新看他不理人就会松手，竟没想到小孩手还没来得及送开就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儿，疼不疼？”
    霍远期听见响声，片刻未及便回头，看到姜新捂着右脚委屈的噘着嘴。
    “还…还行，不是很疼。”
    姜新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双手拼劲的捂住右脚。说是不疼，眼眶都给憋红了，地面这么硬，小孩又没个防备，冷不丁摔一下肯定特别痛。
    “拿开手让哥哥看看”
    霍远期眉间皱起了疙瘩，他手忙脚乱，甚至不知道该去揉揉他的头发，还是摸摸他的小耳朵。
    “乖，是哥哥不好，让我看一下，太严重了我们去医院”
    姜新低着头思索，继而慢慢的把手拿开，伤口不是很大，擦破的皮像是一个鹌鹑蛋大小，虽然没有淌血，但也有些微微渗出，而且还不知道骨头怎么样，霍远期又着急又自责。
    “去医院好不好？哥哥陪着你”
    “大叔，你忘啦？我一个小时就好了，我可不能去医院，该吓到医生了”姜新一边咧着嘴皱着鼻子忍痛，一边用小手来回的抚着霍远期的小臂。
    “大叔，真的不痛。”
    姜新没改，还是原来这样，霍远期想，他还有一点点生气。
    霍远期让姜新右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一手抱着腰，一手从腿窝里穿过，不费吹灰之力的把小孩儿抱起来放到沙发上，本想着去拿药箱给他处理一下，但又想到没必要就有坐回了沙发。他看着姜新，问他：
    “新新，你生气吗？”
    “生气？”
    “恩，生气”
    “不会啊，我为什么要生气”
    得！又是那天去学校之前在街上的那一套说辞，这小孩到底把自己当什么？那天回来本想着把这件事情跟他说清楚，但回来又包饺子又买床的给忘了，后面想想只想着能让他自己能明白，但熊孩子死活不开窍。
    “新新，我是谁？”霍远期扳过姜新的小圆肩膀，让他面对自己。
    “大叔怎么了啊，你失忆啦？”姜新瞪大了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盯着他。
    “…”这孩子每次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
    “新新，我把你带回来，不让你受伤，宠你喜欢你，是把你当弟弟看，你呢？你把我当亲哥哥了吗？”
    霍远期一脸义正言辞，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你没有，在你的心里，我不是你的哥哥，我是把你从福利院救回来的人。所以你经常告诉自己，不能生我的气，我说的话你都要听，因为我是恩人。是吗？”
    姜新呆愣愣的，这是第一次霍远期对他说这种话，他心里酸酸的。难道…难道我乖乖的还错了吗？他觉得委屈极了，眼眶又开始泛红。
    “新新，我是你的哥哥，我们两个人连在一张户口本上，以后你要和我一起生活一辈子的，难道你一辈子都不准备对我生气吗？”
    听到这里姜新心里有一些惊，是啊，我要一辈子乖乖的才行啊。
    “好的大叔，我会一直听你的话，绝对不会生你的气好吗？你不要骂我了…”
    姜新像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一样，思想单纯，让人舍不得骂，但是又带着些蠢。
    话都听不明白，还指望他考年级100 ，做梦呢？霍远期啧了一声。
    “新新，哥哥不是这个意思。”了解了小孩儿的脑回路，霍远期不再执着于旁敲侧击的让他自己转过弯儿来。
    “哥哥的意思是以后任何事情都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该生气的时候就要生气。比如刚才你摔倒了，是因为我没注意，把你拉倒了是哥哥不对，所以你应该生气，应该怪我不理我。再比如上次，我们一起去学校的路上，我让你紧张了，我骗了你，逗你玩儿，也是哥哥不对，你也应该生气。懂了吗？”
    姜新愣住了，是…是这样吗？
    霍远期喜欢唱歌，也喜欢写歌，驻唱的时候唱的那些十有八九是自己写的。他很阳光，歌声和音符里包含着坚韧与希望，他喜欢整个厅堂里充满着憧憬。
    “这个怎么就是铃铛了？”
    霍远期觉得完全八竿子打不着啊，一头雾水的问姜新。
    “这就是铃铛啊，下面是圆圆的小铃铛，还用一根细绳系着”
    姜新说的有鼻子有眼，他光着脚站在白净的瓷砖上，地面有暖气，暖呼呼的特别舒服。一只手放在桌子角上撑着，一只手点着霍远期正在写的编曲上。他看起来不像开玩笑，刚才想那一阵子把头发都给抓乱了，毛茸茸的有点乱，倒像是个小狮子。
    霍远期笑着放下笔，小子还挺会联想。
    “这个不是铃铛，是音符，新新啊，喜欢唱歌吗？”
    霍远期起身把纸收起来，连同吉他一起放到卧室里。姜新光着脚哒哒哒的跟在霍远期屁股后面，一边跟着他转来转去，一边顾自说话。
    “喜欢听，但是不会唱歌。”
    “行，喜欢听就行，以后我给你唱”
    “啊？”
    “怎么啦，觉得我不会唱歌啊。”
    “也不是…”姜新回到客厅坐下，歪着头用胳膊支着。
    “这个可是能给你买烤红薯，让你能去上学的。”
    霍远期从卧室出来，坐在姜新身边。
    “新新，哥哥的工作是在静吧驻唱”
    突然想起来可能姜新不知道什么是静吧，可能连驻唱都不懂，他换了个说辞。
    “就是在一个地方唱歌，会有钱拿。”
    “那你什么时候去啊”
    “晚上，晚上六点过去，十点回，怎么，自己一个人在家你害怕吗？”
    “不怕，但是想跟着你。”
    “嗯…也行，那今天晚上你跟我过去看看，以后就不许去了啊”
    “好”
    今天人不少，七七八八的坐着，倒也不是人挤人。姜新被霍远期按在离台最近的座位上，还叫了一杯温热的小牛奶。
    “不许乱跑啊，我在台上能看见你”
    霍远期边说边把牛奶放在桌上，姜新端起来舔了一口，甜的！然后喝了一大口咽下去，上嘴唇沾了一圈儿奶沫子，冲着霍远期笑。
    “好的大叔，我就在这听你唱歌。”
    舞台很干净，也很简单，没有乐队，只有霍远期一个人。
    他23岁，也是正年轻，也经历过岁月的沉淀与生活的打压。他柔软且坚韧，写出的歌多带着温润和善良。每次轮到他上台，来这边的人会多一些。生活里到处都充满了不如意，只有在这里听霍远期唱歌的时候，时间才像是停止的。
    姜新坐在台下，面上看着霍远期笑，心里却在盘算。
    跟着霍远期回家短短两天的时间，霍远期哄他睡觉，给他做饭，从福利院里把他接回来还改了身份，安置了学校，还为他买烤红薯，摸他头发，叫他新新…这么多年来，除了福利院的保安爷爷，从来没有人好好和他说过话，没人问过他“童童吃了吗？睡得好不好？要不要喝水？”甚至都没有人拉过他的手。
    姜新不傻，知道霍远期对他好，他没什么可以还回去的，只能乖乖的让霍远期省心。等他长大了，才有精力去回馈。他紧张兮兮抬起胳膊把羽绒服的拉链褪到胸口，生怕把牛奶撒到衣服上。
    “新新，哥哥唱的好听吗？”霍远期下台来，坐在姜新面前问他。
    “好听好听的”姜新本正在看饮品单，看霍远期来了蹭的一下站起来，跑到对面结结实实的给了一个拥抱，满怀都是奶香气。
    姜新的头发软软的，有些黄气，很瘦，霍远期抱着有些硌得慌，他很惊讶，姜新本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孩子，这会儿怎么突然冲过来。
    “刚才在想什么呢，怎么突然抱我？”
    待姜新松开霍远期的脖子，他才开口问。
    “也…也没什么，就是感谢你，喜欢你。”
    霍远期不是个直男，但他知道姜新这里的喜欢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不适合的情感。他张扬又青春，像是刚从地平线上抽拉出的朝阳，不是特别刺眼，但让人欢喜。
    “好，等久了吧，我们回家？”
    霍远期听了姜新的话，没有问他喜欢自己什么，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待姜新说了，他只答好。
    十点四十六分，青墙苑23号楼三层亮起了灯。
    月亮很大，雪化了以后是湛晴的天，夜晚来到时天上掌满了星。空气凉丝丝的，路边的路灯忽明忽暗，小区门口的保安还在喝茶。房子有些的许旧了，但霍远期不想再换。
    两个人拥挤着互相取暖，霍远期很喜欢，姜新也是。
    第8章 喜欢男的
    姜新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自己心里心心念念着他对自己的好，可他倒好，偏偏要让自己对他生气。
    “新新，我们是一家人，喜怒哀乐是人的性子，少了哪一样都不完整。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如果我们一直这样对对方保留，是不会安稳的。你只有对我敞开心扉，真正的拿我当家人，我们才能开心。懂吗？”
    霍远期很怕自己表述不清楚，又让小孩误会，又怕自己话太重，让他难过。幸而姜新没那么多心思，直说听懂了他的话。
    “好的大叔，那我现在可以生气吗？”
    姜新笑的露出了小虎牙，左边的酒窝浅浅的挂在脸上，可爱极了。
    “当然，为了补偿你，哥哥答应你一个条件”
    霍远期不假思索的说。终于听明白了，稍微有个要求就要赶紧应下来。
    “恩，大叔我要吃一个冰淇淋”
    姜新说完咯咯地笑，笑的躺在沙发上，两只白嫩的脚丫伸到了霍远期怀里，软乎乎的。
    “…”
    霍远期心里不是很想他吃，但是说了答应他就得给。他起身把小孩的脚转移到沙发的扶手上，去厨房拿冰淇淋，挑了一只最小的。
    “最后一点零食啊，吃了明天也没有了”
    “行，那我明天也生气行吗？”
    “…”
    “大叔，明天晚上除夕哎，能不能吃呀”
    小孩儿眨巴眨巴眼睛做无辜状。
    听了姜新的话，霍远期特别头疼，这孩子精得很，以前怎么觉得他单纯来着，明明是个小机灵鬼。
    “不行，明天没有！今晚上想吃什么”
    霍远期一边挽袖子一边看着姜新，谁知道人家含含糊糊的吃着冰淇淋，不把晚饭当回事儿，霍远期本也没指望他能回，顾自的去开冰箱拿食材准备晚饭。
    咚咚咚！！！
    “新新，去开门”
    霍远期在厨房里喊人，铲与锅的声音夹杂起来有些吵，霍远期喊得略微大些。
    “哎哟大叔，我脚疼…”
    “那行，那我去吧”
    霍远期正好翻炒完只差出锅，便关了火。拉开厨房门，看着姜新优哉游哉的吃葡萄，两只脚搭在沙发的扶手上，他走过去夹起右脚脚后跟来看，一点事儿没有。
    “小兔崽子，敢骗我，脚这不都好了嘛”
    姜新嘿嘿的笑了两声抽出脚后跟。
    霍远期一边说着一边去开门，是周宋尧。
    “远…远期，喝酒…酒去，我我…我请请…请你。”
    霍远期刚打开门一阵酒气扑面而来，周宋尧险些跪在地上，霍远期一把抱住，却稳不住他。这人怎么喝这么多。
    “新新别吃了，赶紧过来帮忙。”
    姜新才不愿意过去，他讨厌周宋尧，总是来欺负自己，他巴不得周宋尧躺地上得重感冒呢！但是霍远期在叫他。
    他慢慢吞吞的过去，扶起周宋尧的上半身，三人一拖一挂的往屋里走。
    小心的把周宋尧放到沙发上，霍远期累的够呛，这家伙实在是太沉了。
    “小欢呢？小欢…欢在哪里？我的小欢不见了呜呜呜…嘿嘿嘿…”
    周宋尧含含糊糊的说傻话，姜新听不出来，张嘴便问霍远期。
    “大叔，小欢是谁啊？”
    “没谁，小孩子家家的别问。”
    霍远期给周宋尧脱鞋子，奈何这人不配合，动来动去的竟累的霍远期一头汗。
    “看着他点儿，我先去洗个澡，洗完澡我们吃饭啊”
    他边说话边进了浴室，浴室门关了稀稀拉拉的水流传出来，接着一层蒙蒙的雾气附上了磨砂玻璃。
    姜新可不愿意管他，但这是霍远期的话，他得听。
    周宋尧张不开嘴，含糊地说要喝水，姜新不情不愿的去倒水。
    “你可真麻烦，怪不得小欢不要你。”
    姜新不敢明面上照说，只敢嘀嘀咕咕的让自己听见，小欢是他女朋友吗？姜新一边喂他喝水一边看着它的脸。虽然很讨厌，不过确实挺帅的。那小欢是个什么样的姐姐呢？漂亮吗？是不是头发长长的特别温柔啊。
    还没等他想象一下小欢姐姐的样子，霍远期就出来了。脖子上顺带了一块毛巾，他扯起左边那头擦头发，边招呼姜新过来吃饭。还没等姜新穿上棉拖鞋，周宋尧的电话响了，姜新不经意的一扫，来电显示——小欢。
    “大叔，是小欢啊，是刚才周大坏蛋嘴里的小欢吗？他现在睡着了，我们帮他接了吧，要不然小欢得着急了！”
    姜新迫不及待的想听听这个小欢姐姐的声音。
    之前在福利院的时候，有个姐姐每年都来福利院做义工，姜新一直记得她。在姜新的心里，就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是特别温柔与善解人意。
    还未等霍远期拒绝，姜新便接听了这个电话。无奈霍远期只得小跑两步，拿过手机：
    “喂，我是霍远期，宋尧他…”
    还没等霍远期说完，手机里面便传来声音：
    “远期，以后不要让周宋尧再来烦我了，我不喜欢他，嘟嘟…”
    姜新瞪大眼睛，呆住了。他惊讶的不是里面传来的内容，而是传来的那把，清清亮亮，干干净净的男音。
    怎么…是个男的？
    “新新…”
    霍远期挂了电话，叹了一口气。本不想今天把这事普及给他，但这孩子眼疾手快的接了，也不能给人挂回去，让他听见沈囿欢的声音了，是不是吓到了？
    姜新半天没缓过神儿来，脑子里嗡嗡乱响，只存着怎么是个男的这句话一直翻来覆去的念叨。就算是霍远期叫他都是第三声略高时才听得见，回了神儿。
    “大叔，那个周大坏蛋和小欢姐姐……不是，小欢哥哥是什么关系啊？”
    姜新很纯粹，眼睛里黝黑发亮，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乖孩子。霍远期一听这句话没了辙，一边想着刚才才教会他生气，现在告诉他这种事儿是不是消化不好啊，一边叹了口气，顺手带着姜新去到他的小卧室。
    姜新的房间很干净，墙壁是浅浅的嫩绿色，自己挑的。当时还说要重新开始，就要像芽儿一样嫩绿着茁壮成长。房间里面没有多余的摆设，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外加那盏工业灯是霍远期挑的。一张桌子上散乱的放着家里的备用钥匙，姜新用来画画的蜡笔，还有一个瓷实的喝水杯。一只肚子大大的小黑狗里，有姜新辛苦攒下来的零用钱。床上铺着绿色方格子的床单，还有一只晚上陪他睡觉的企鹅公仔。
    环顾四周，东西不多但并不显得凄凉，小物件都散乱着竟有些温馨的味道。
    回到自己的卧室，姜新还是不能理解，在他的认知里，同性是朋友。
    “新新，宋尧哥哥和小欢哥哥是恋人关系”
    霍远期来到姜新的房间，把姜新按在桌子前的椅子上，自己大喇喇的坐在姜新的床上苦恼，该怎么和姜新说。
    “新新，可能在你的世界里，你觉得男孩和女孩结婚是天经地义的。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个世界上不只是男孩和女孩能结婚，男孩和男孩、女孩和女孩都能结婚。这群人被称为同性恋，万千世界总会有些令人惊讶的事去出现，可能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对他们自己来说这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宋尧哥哥喜欢小欢哥哥，就像你喜欢你的小企鹅一样，是纯粹的。明白吗？”
    “明白是明白，但还是…还是好难接受啊，我…”姜新听了霍远期这么一长串话，有些明白。但是他无法去理解，现在这个情感构架里没办法参透这种类型的爱，但是他愿意包容。
    “那你觉得恶心吗？”
    霍远期问着，为了周宋尧，也为了他自己，这是早晚都要被姜新知道，应该打好谱儿。
    “啊？恶心？为什么要恶心啊？大叔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之前从未见过罢了。”
    姜新歪着脑袋看霍远期，表情里充满了疑问，好像从未认识过眼前这个人。霍远期听了姜新的话，心里稍微的有了些底气和安慰。
    “新新真乖，好了，小欢哥哥的电话接了，也满足了你的好奇，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说着便起身，也把姜新拉起来，推到饭桌前。
    今天晚上的饭菜有些寡淡，一道西红柿炒鸡蛋，一道清炒莴笋，桌边一人一碗小白菜汤。姜新看了以后直咂嘴。
    “怎么一点肉都没有啊，我都要吃不下去了，我生气了。”
    自从霍远期教人说生气以后，这小孩半天说了十来句生气，霍远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拉开桌子自顾自的做下去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块鸡蛋喂到姜新嘴里才说话。
    “生气是要真生气才能说，小屁孩儿！再说你今天上午吃了两个苹果，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还冒着冷气儿呢，我说用温水泡一泡你不听。下午又吃了一个冰淇淋，现在在吃肉，我看你这个小肚子是不想要了。”
    姜新张大嘴嚼了嚼，把鸡蛋咽下去冲霍远期笑笑。
    “好的大叔，我不生气了。”说着提起小胳膊端起汤喝了一口。
    霍远期从小便是孤身一人，他懂得怎样照顾人，也烧得一手好饭。这小白菜清水洗干净放在锅里翻炒，前边不放油脂，待出锅时滴几滴麻油，又香又稀口，之前周宋尧也特别爱喝。每次来蹭饭，周宋尧都要夸赞几句。
    “远期你做饭真是绝了，比小欢的饭啊要好吃一万倍，可小欢总是逼我吃他的黑暗料理，我…”
    霍远期嘴里含了一口笋丝，想起之前周宋尧夸他的话，看着睡着的周宋尧来回翻滚，嘴里一直念叨着小欢。他叹了口气，这两个人哪，上辈子就是冤家。
    吃完饭霍远期刷碗，姜新乖乖的回卧室画画，直到霍远期调好水温叫他洗澡才出来。霍远期生怕姜新的伤口感染，让姜新坐下，重新拿起他的右脚后跟再检查一次。
    “哎呀大叔，你还不信啊，早就过去好几个小时了，我的脚早就好了。”
    “那就好，快去洗澡吧”
    霍远期看他脚后跟完全愈合了才放心，站起来拍拍姜新的肩膀叫他去洗澡。
    “大叔，你也喜欢男孩子吗？”
    姜新拿了新的内裤往浴室走，边问他，好像是在说“你吃饭了吗”一样平常，但是霍远期忐忑极了额，不知道该怎么说下这个“对”字，斟酌了半天，霍远期口干舌燥，他需要一点点时间来组织语言。
    “你去洗澡吧，洗完澡哥哥告诉你，好吗？”
    “好”
    第9章 新年快乐
    姜新洗完澡的时候刚好十点钟，头发上还滴着水就不管不顾的跑过来和霍远期要答案，霍远期见状赶紧去浴室拿了毛巾给小孩擦头发，小孩发毛很细软，带着些黄色更加显得无公害，被霍远期擦得摇头晃脑的还不忘记张嘴说话。
    “大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生气了。”
    “生气生气，自从告诉你要生气以后，还没完啦！”
    霍远期一边给擦头发，一边笑着回应他。
    “新新，哥哥也…也喜欢男孩子。你怕吗？”霍远期把手里的毛巾搭到自己肩膀上缓缓的坐下，对着姜新说话。
    “大叔，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奇怪，为什么你喜欢男孩子我就要害怕？为什么周大坏蛋和小欢哥哥在一起我就要恶心？我不明白。”
    虽然姜新马上就要成年了，但长期受虐待和被封闭的他思想很清透纯净，总的以为世间所有的感情都美好而盛郁。
    “新新，这个世界对待同性恋是不包容的，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善良，有些人面对着这些不是常理意义上的感情时，觉得污秽又恶心。”
    霍远期说完心里松了一口气，没有被他讨厌。但是他还是忐忑，到底姜新是真的认可了，还是不知道这种不寻常的情感的利害。他转头看了一眼周宋尧，躺在沙发的人睡得安稳，然后霍远期摸了摸姜新软趴趴的头发，差不多干透了，就催促他去睡觉。
    这个晚上，只有周宋尧在呼呼大睡，姜新睡的不好，霍远期睡的不好，就连沈囿欢也睡的不好。三人各怀心事，辗转难眠。
    第二天上午十点半，姜新被吵醒。他汲着拖鞋出来，看着霍远期和周宋尧在外面叮叮咣咣的敲打，他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走过来。
    “大…哥哥，你们在做什么呢？”
    姜新还算是机灵，马上说出的称谓连忙改了口，他怕周宋尧问他，转身去不自在的倒水。
    “新新啊，哥哥前几天找木匠师傅定做的，本是明天送你的，可是师傅也要赶回家过年，这不今天早上早早地就送了过来，什么都做好了，只差连接起来，过来看看喜欢吗。”
    姜新想起来今天是年三十，明天就是初一了。这是哥哥给的礼物吗？姜新迫不及待的小跑过去看，霍远期将其竖起来转到姜新正对面。
    简单干净的嫩绿色里透着白色的纹理，上半部分是开放式的三层横柜，最顶端有两只雕上去的嫩白企鹅。中间部分是白色实木的小平台，下面是有带柜门柜锁的闭合式，右边那扇门上刻着姜新的名字。如果放到姜新的卧室里，肯定好看极了。
    是书柜！
    “啊啊啊哥哥谢谢你。”
    姜新顾不得周宋尧在旁边看着，一把抱住霍远期的脖子，双腿钳住他的腰，霍远期一边说着别瞎胡闹一边口是心非，乐呵的托起姜新的小屁股。
    姜新在福利院的时候，没有伙伴，没有朋友，除了在别人受伤时是被需要的，其他时间没人与他一起玩闹，都说他不是正常人，不敢与他站在一起。所以不上课的时候，姜新都是呆在福利院的书房里。他喜欢看书，来这里这么多天了，姜新不敢奢求霍远期能买书给他，只会偷偷看霍远期不在的时候，去他的卧室翻翻旧书。今天霍远期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特别漂亮的书柜，姜新特别开心。
    姜新平时不太经常掉眼泪，最多只是红红眼眶，眼泪未见掉出眼睛便会消失，但现下却保住霍远期哭湿了他右边肩膀的一角。霍远期知道他委屈，右手托着姜新的屁股防止他掉下去，左右一下下的给他顺背，小孩儿哭的一抽一抽，可怜极了。
    霍远期从小也是一个人长大，六岁半那年，父母开车出外受到意外，再也没回家来。有亲戚帮着处理了大人的后事，但也仅此而已。谁愿意带着一个已经可以辨认是非，一辈子都能记住自己父母样子的小孩呢？霍远期很懂事，不怨不怪，艰难的也就这么长大了。他谦逊温柔，邻居也多来帮衬。他得以好好地长大，勤工俭学着，学习也没落下，就在苏安旁的市里读了一所音乐学院，毕业就进了静吧唱歌。
    姜新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轨迹，他不再两点一线的活着。他的生活现下充满了惊喜，姜新的喜怒哀乐，姜新任何一点小小的进步他都会特别开心。从小没受到任何人保护，长大以后他却变成了哥哥，需要好好的保护姜新。
    霍远期的心里，有一份责任。他不想姜新像以前的自己一样，更何况现在有了他这个所谓的哥哥，便更是不能让他活的不开心。
    “姜新，明天就要18岁了，还哭鼻子呢？你好丑。”
    周宋尧有点儿看不过去，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一样哭，而且哭的很烦。
    “要你管，你这么凶，怪不得小欢哥哥不喜欢你”
    姜新窝在霍远期怀里冲周宋尧示威，一不小心就全部抖搂出来，说完他便立马想捂住嘴巴，周宋尧眼疾手快拉住他的胳膊。
    “你怎么知道的？”
    周宋尧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愤怒。他三大步迈到姜新面前质问他。
    “你发什么疯？还不是你昨晚自己喝多了酒，趴在沙发上浑浑噩噩自己说的。”
    霍远期推了他一把，赶紧把姜新放在沙发上。
    “你吓到他了！”
    霍远期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在姜新怀里微微的颤着，那哪儿是自己的胳膊颤，是这个小孩儿自己在抖，似筛糠一样。
    “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收拾收拾晚上把沈囿欢叫回来过年了，折腾个屁啊。”
    霍远期轻轻地挣开姜新的手，摸了摸他的小耳朵，转身就去推周宋尧的背。走到了门口一把把他推出去的时候，周宋尧想通了一件事儿。在霍远期马上要关门的时候，他赶紧给顶住了。
    “不对啊，那熊孩子怎么知道小欢是哥哥的，我说胡话还能报了他的性别？”
    霍远期心里暗叫不好，可表面上还是在强撑着笑。
    “咳咳，昨天小欢打电话来了，我不小心…接了。”
    说话咣的一声关了门。周宋尧站在门外一脸懵，过了半晌才咬牙切齿的离开。
    远期你开始八卦了。
    霍远期走到姜新身边蹲在沙发前，看着姜新那小模样，虽说挺可怜的，也挺好笑。眼泪胡乱的在脸上抹开，一块灰糊着，小鼻涕泡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越擦越有，霍远期看了止不住的笑，还挺可爱的。
    “你还笑…我生气了呜呜呜”
    姜新转过脸蛋不看他，霍远期就边笑边想，这孩子哪儿来的那么多鼻涕可以冒啊，说着起身去拿纸巾给孩子擦鼻涕。
    “来，用力擤”
    霍远期倒是没觉得脏，只是一块一块的纸巾被用掉，这鼻涕不见停啊。
    “新新，你上辈子是个小鼻涕精吗？”
    霍远期笑着问他。
    “我都说我生气了，你还笑！”
    姜新瞪着霍远期，自己拿过抽纸使劲儿的擦，空气中只剩他擤鼻涕的声音。
    “好啦，这件事情啊本来就是你做的不对，没有别人的允许，是不许接别人的电话的，这是基本的礼貌，知道吗？”
    “我以后知道了”
    他那么凶，我能不知道吗！姜新忿忿，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他了。
    “折腾这么久，还没吃饭呢，饿不饿？”
    姜新抬头看了一眼，都十一点出头了，这时候肚子又不合时宜的叫了一下，姜新有些不好意思，吞了两下口水。
    “还行，不是很饿”
    小孩儿装模作样的，霍远期看着很喜欢，接着就进了厨房做饭。
    可能是上午起得太晚了，姜新一整个下午都很精神，跟在霍远期后面问东问西的。贴窗花，贴春联，递胶带，拿扫把，一下午没做多少活，问的倒是不少。什么春联先贴左边还有右边啊？中间那个字问什么倒着贴啊？可不可以去超市买点小炮仗啊…小嘴巴一刻不得闲。
    霍远期说话说的头都要大了，但他很开心，面前这个活生生的、有说有笑的、很真实的姜新，他很喜欢。
    晚上的饺子是猪肉大葱，小小的一个，皮儿薄馅儿多，姜新一口气吃了二十来个，对于他之前的饭量来说可是从未见过的。霍远期看着开心，奖励他可以喝一罐可乐。小孩欢天喜地的开冰箱，端着可乐走过来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满足的笑，露出了小虎牙，眼睛也眯成了月牙。
    晚饭过后，两个人像往常一样去楼下走走，年三十晚上没人出来，两个人买了一袋猫粮，蹲着喂附近的流浪猫。姜新一边对猫儿说着新年快乐一边伸出手去摸摸小猫咪的尾巴，软软的。蹲了好一会儿，站起来的时候姜新的腿都是麻的。霍远期没说什么，蹲在了姜新面前。
    “上来吧，小鼻涕精。”
    “我不叫小鼻涕精，我叫姜新。”
    姜新一边一本正经的纠正，一边伸手搂住霍远期的脖子，两个人慢悠悠的回家。
    “困了吗？去睡吧”
    霍远期端了一杯水给姜新，刚刚在洗澡时姜新都要睡着了，现在更是趴在沙发上迷糊。
    “不睡不睡，我要陪着大叔守岁…唔…”
    话都说不明白了还守岁呢！霍远期摸摸躺在自己腿上的毛茸茸的脑袋，嘴里说着睡吧。
    苏安的守岁习俗，当地人很是重视，年三十这天不过凌晨是没有人睡觉的，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宣称守过凌晨，家中人可报来年健康平安。霍远期本来是不太信这些，之前是一个人，他无所谓。但是现在有了姜新就不一样了，他要为姜新求一个平安。来到这里一个多月的姜新，很是讨霍远期的喜欢，也可能是霍远期从未照顾过人，突然来了个弟弟让他责任感爆棚。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霍远期都很喜欢他。
    春节联欢晚会在放着，十二点一会就到来了。倒计时开始时姜新还在熟睡，节目主持人的声音透过电视屏幕传过来。
    “十，九，八…三，二，一”
    烟花嘣嘣的声音很大声，霍远期赶紧拿起遥控器调低音量。
    “唔…大叔，到时间了吗”
    姜新还是被吵的睁了睁眼。
    “恩，到了。新新，新年快乐。”
    霍远期凑在姜新耳朵上轻轻地说。
    “好的大叔，你也快乐。”
    姜新昏昏沉沉的又闭上了眼睛。霍远期轻轻地抱起他往卧室走去。
    第二天早上姜新被早早地叫起来，穿上霍远期放在床头的新衣服，跟在霍远期后面去拜年。青墙苑的房子是旧时的，没有电梯，一共七层。一大一小两个人爬了整个单元。姜新来到这里一个多月，楼里的叔叔阿姨都很喜欢他，一上午下来，红包竟收了厚厚的一沓。每到一个人家姜新都乖乖的站在霍远期身后喊“过年好”，大家瞧着高兴，瓜子花生也往口袋里塞得满满的。
    对面的奶奶看着姜新生的白嫩，喜欢的捏捏脸，看着姜新口袋里没地方塞了，竟然拱了一大把巧克力放到了姜新羽绒服的帽子里，坐在奶奶家的时候，姜新就按捺不住，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的就给霍远期递一个小眼神，霍远期只当没看见，依旧和老人家拉家常。
    在外面待了整整一个上午，姜新回家后赶紧稀里哗啦的把吃的全都倒出来，花生瓜子倒是不稀罕，红包更是不要，只搂了一把巧克力放在茶几上，坐在地上满足的吃。第二个还未剥开那层锡纸，霍远期就全部收了起来，细细的数了数还剩13颗。
    “姜新，这个每天允许你吃两颗，今天下午还可以吃一颗，其余的不许吃。”
    霍远期将巧克力放进了冰箱，姜新不情不愿的说了声“好”。他爱吃巧克力，但胃不好，吃多了总是胃痛，最近几天霍远期不给买，好不容易寻着机会他还给收起来了。霍远期看着他落寞的小模样，失笑。
    “新新，蒜剥了，葱洗干净。”
    霍远期指挥他。
    “来了！”
    姜新赶紧爬起来，早上没吃饭，他可饿坏了，午饭要赶紧做好，他要吃两碗，不，三碗饭。
    “就我们两个人，我们也不炒菜了，吃火锅好不好？”
    两个人挤在不大的厨房里叮叮当当，霍远期洗菜的空档不忘问问他。
    “行”
    其实姜新不太知道什么叫火锅，但是霍远期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任何食材到了他手里都能变美味。
    洗干净食材把锅端出来，两人围着桌子坐着。姜新胃不好，霍远期做了清汤锅。三斤牛油二两白酒，适当的豆瓣酱，再加上葱姜蒜等翻炒爆香，加入清水，折一只猪大骨焖锅。未等汤底煮熟姜新就急不可耐的想要掀锅盖。
    “还没熟呢，着急！”本想慢慢熬，但霍远期看着小孩是真饿了，啪嗒一声开了大火，以便能让姜新赶紧吃饭。
    等掀了锅，放下油油嫩嫩的小油条，还有牛肉盘，再加上各样的蔬菜和虾滑，调了一碗芝麻香，姜新吃得开心极了。
    原来这就是火锅呀，如果要没来这里，姜新可有好多未见未尝过的，他小心翼翼的珍藏着霍远期对他的好，顺带着这火锅咽到心坎里。
    “大叔，下午…下午我们回福利院看看，好吗？”
    姜新谨慎的看着霍远期问。
    霍远期明白姜新的意思，那个地方虽然给了姜新伤害，但毕竟姜新在那里长大。他想着拒绝，但又怕姜新伤心。姜新懂得还少，心思还未成熟，他不想让姜新变的麻木。
    “好，哥哥陪着你去。”
    霍远期心里想着，既然能陪着姜新长大，就要让他长的好，长的善良与温柔。
    还是那条路，还是那么走。往前转过一个十字路后，左边有一个邮局，门前有几个绿油油的卡通人物邮筒，再右转经过一个小公园，那里会有好多爷爷奶奶打太极拳，再往前走三百米就是福利院了。
    姜新推来福利院的大铁门，吱呀吱呀的叫来了保安爷爷。
    “爷爷，过年好啊，你怎么没回家过年呀。”
    姜新嘴巴特别甜，亲切的拉着爷爷的手说小话。
    保安爷爷连连答应：
    “哎，好孩子好孩子，你也过年好啊。后天，等后天爷爷就回家了，你赶上了，还能来看看爷爷。”
    姜新在这院子里长大，最感激的就是面前的这位老人，是他陪伴着姜新，一步一步的走过鲜血淋漓的每一个小时。爷爷会在放饭的时候偷偷藏起一瓶小牛奶，等各人都散去，才从怀里拿出来，插好吸管递给他。霍远期在旁处笑着看着姜新，爷爷心里暗暗的点头，这个年轻人是真的对童童好。
    “童童啊，进去看看院长妈妈去吧。”
    爷爷轻声的哄他，其实爷爷不说姜新也会去，霍远期会陪着他。他不会受伤，不会疼，他希望院长妈妈也能温温柔柔的对他说话。
    “院长妈妈，新年好啊，我来看您了。您…您开心吗？”姜新牵着霍远期的手进了院长的房间，大年初一院里的小朋友们都被老师们接走给养老院的爷爷奶奶表演节目去了，院子里特别安静，姜新声音一出来，院长妈妈还一愣。
    “是童童来啦，妈妈开心，来妈妈这里来”院长接着就冲着姜新笑，并伸手招呼他到自己身边去。姜新抬头看了一眼霍远期，霍远期笑着把头往院长那方一抬，仿佛在说去吧。
    姜新怯怯的走过去，院长轻轻地拉住他的手问话。
    “告诉妈妈，还怪我吗？嗯？”
    姜新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孩子，以前是妈妈做错了，没关系。那你告诉妈妈，你过得好吗？”
    姜新一听到她问这个就来劲儿了，一改低眉顺眼的小模样，立刻活泼了起来。
    “好呀，哥哥对我很好，你看我都胖啦”
    “瞎说，哪里胖了，再多吃一点更好看”
    ……
    霍远期背着跑了一天的姜新回家，知道他累了，怕他在风里睡着，就温声细语的同他说话。
    “我们新新是真的长大了啊”
    “那是啊，胖了，我还窜个儿了呢，不信我们回家量一量”
    姜新趴在霍远期的背上，两条腿一晃一晃的甩着，手上也不闲着，一会儿摸摸霍远期的肩膀骨尖，一会儿双手伸进霍远期帽子下面取暖，一点儿都不老实。
    他还没那么成熟，听不出霍远期话的意思，但那又怎么样，早晚他会明白。
    “好，回家量一量。”
    第10章 我的皮可以
    正月初五那天晚上，霍远期又气又慌。
    “喂宋尧，你上来看看，新新好像是吃坏肚子了”
    霍远期一手拿着手机给周宋尧打电话，一手搂着姜新在臂弯里给他揉肚子。
    周宋尧不太喜欢姜新，他与霍远期从小一起长大，是老宅邻居，霍远期是他最好的朋友，所以他不想霍远期带着个拖油瓶。当年他与沈囿欢回家对父母出柜，在那坐小小的县城里怎么能出现这种有悖人伦的事呢，父母以死相逼周宋尧都没把沈囿欢放开，被一扫把打出门后两人被霍远期接回了家。
    凭着大学医术的本事，现在他与沈囿欢发迹，房子买在市里，开车过来要一个多小时，但是这个小门诊他舍不得关，一来陪着霍远期，二来苏安这边虽然人口不是特别繁多，但没有医院资源，大多数的年轻人有了出息以后都不太愿意回来，所以周宋尧这个小门诊还挺红火，赚钱也不少。
    但是霍远期既然说了，还是得上去看看。
    不一会儿周宋尧就上来了，敲门声音很大。
    “你快看看”
    霍远期刚给周宋尧开门，还没等进房间呢就催这人去看姜新，周宋尧看得出，霍远期真的挺紧张姜新的。他三步并两步的走进姜新的卧室。
    他一手捂着姜新的肚子一手在上面敲了敲，有些胀气，又用大拇指到处按了按，按到一处姜新没忍住啊的一声叫出来，霍远期当下就说轻一点。
    “今晚上吃什么了？”
    周宋尧低着头问姜新。姜新不说话，直摇头。
    “我和他一起吃饭的，没吃什么不好消化的呀”
    霍远期问着周宋尧的功夫摸了摸姜新的肚子，看着姜新小脸都疼白了，心疼极了。
    “不可能”
    周宋尧看着姜新，“说实话”
    “我…吃了几颗葡萄”
    姜新委屈巴巴。
    “这就对了，是胃寒。胃受凉了”
    周宋尧站起来看着霍远期。
    “今晚上一直和你呆在一起，你什么时候吃的？”
    “你洗澡的时候”
    姜新小心翼翼的回答。
    霍远期挺生气，但是看着姜新皱巴巴的小脸心一下子就软了，坐在床边一下一下的轻轻地给揉肚子，嘴上也不闲着，指挥周宋尧去配药。
    周宋尧突然就明白为什么霍远期会这么紧张姜新，他打心眼里把姜新当成亲人。他父母去世的时候他刚满6岁，从小便没收到什么温情，但他既然收养了姜新，便把绵软温柔的性子全部呈献给姜新。
    自己没受到的情，便让姜新受到。
    现在的姜新正是17年前的霍远期。
    姜新吃了周宋尧送上来的药粉轻减了许多，霍远期见他好了脾气也就上来了。
    “新新你能不能让哥哥省点心？前几天是苹果，冰淇淋，然后是巧克力，这些我都不给买了。最后你又吃了冰葡萄，你这小胃是不是真打算不要了？本来以前弄得胃就不太好了，你看看现在…”
    霍远期坐在姜新面前碎碎念，姜新觉得也没多大年纪却喜欢唠叨，就咧着嘴笑。
    “还笑，这可不是刚才那个疼的咧嘴的新新了”
    霍远期弓期食指中指在姜新脑门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作为惩罚”
    “大叔，以后我再也不这样了，我现在已经不疼了，我错了。”
    姜新伸出手握着霍远期的，暖气这么足小手还冰凉。
    “记住你说的话啊”
    霍远期两手攥住姜新的给他捂着。
    姜新胃病好了以后，刚消停了两天，霍远期的麻烦来了。
    正月初八，过年以后霍远期第一天上班，憋了好久没过来的人们在这第一天晚上，挤的脚尖摞脚跟。
    人多是非多。
    本来是安安静静的清吧，伴着霍远期的歌声，舒舒服服的聊天，氛围很好。但不知怎么的有一男一女竟吵了起来，看起来像是情侣。
    霍远期见状便放下吉他准备去拉架，谁知女孩拿起那男生的钥匙，掏出打火机威胁。女生再怎么雄霸也不如男生力气大，那男生随手一甩打火机丢出去竟正好丢在撒过酒的地板上，火势蹭的一下就燃起来了。到处都是酒肯定不能让火烧大，霍远期抓起墙上的灭火器就往火里冲，好在未等火势涨大霍远期就跑了过去，客人都吓跑了，那一男一女也早就不知踪影，只剩霍远期拖着烧伤的腿，坐在高脚椅上给周宋尧打电话。
    周宋尧正在给一奶奶输液，手得不了空开了免提。
    “宋尧你听着，我现在工作的清吧里，这里刚才着火了但被我消了，只是我的腿被烧伤了你赶紧来接我，去医院。对了，别告诉新新，我怕他担心我。”
    周宋尧看了一眼下楼来门诊里坐着，等着霍远期下班的姜新，说了一声好，我马上来。
    安顿好输液的奶奶，周宋尧抓了车钥匙就往外跑，被姜新拦住。
    “我也要去”
    “不行，你去了能干吗，老实待着，添乱”
    “我不是添乱，我能救他”
    周宋尧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医生怎么救？虽然心里奇怪，但也怕把姜新留下会出事，就拉着他往车库跑。
    到清吧的时候，霍远期因为失血已经快要昏迷了。
    姜新一下车看到霍远期整条腿都在流血，懵了。
    “愣着干嘛？抬人啊！”
    周宋尧喊了他一声，他才缓过神来，两个人把霍远期扶上了车。
    做过了手术，霍远期还在昏迷，生命无碍，但这腿的皮外伤可得好好养上几个月。
    姜新把周宋尧拉到卫生间里。
    “干嘛？”周宋尧本来就不太待见姜新，因为霍远期他才对小孩态度好一点。
    “我可以现在就让他恢复！”姜新一字一句的说。
    “你没发烧吧？”周宋尧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我就是可以！”
    姜新蜡烛周宋尧的胳膊，小孩从来没这样过，眼睛里充满着坚定，又有一丝害怕。
    “那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做？”
    周宋尧被他缠的没辙了，只能敷衍着他问一句，但姜新的回答然他瞠目结舌。
    “我的皮，可以。”
    “姜新你他妈有病吧？霍远期是你哥我又不是”
    周宋尧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在这里听姜新瞎胡闹，刚才看着那孩子的眼神不像是说谎的，可出口竟满是胡话。
    “周宋尧我告诉你，我就是可以救他，但是不能告诉他，必须趁现在他昏迷，不然他是不会同意的。而且要把他转移到没有监控的地方。你要是能同意这些，他马上就能好，如果好不了，我姜新就走，再不回来了。”
    周宋尧看着姜新的脸，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个小孩一样，明明他说出的话是无稽之谈，是笑话，但总想试一试。
    “唉”
    周宋尧败下阵来。
    “你说吧，什么办法。”
    周宋尧点了一颗烟，烟头的光随着他的吞吐忽明忽暗。
    “我的皮，可以救人。”
    姜新一五一十的把话尽量说连贯，小孩表面波澜不惊，但这一番话下来，又是一脑袋汗。他不想说，但他不得不说。不然怎么救他的大叔呢？
    未经历世事却处变不惊，实在是难得。
    “现在不是你惊讶的时候，救他才是。”
    姜新看着周宋尧听完后惊讶的脸，急得跺脚。
    快一点吧，少让他疼一小时，半小时，甚至一分钟，可以吗？求你了！
    周宋尧沉默片刻，扔掉烟头，抬起左脚捻灭。
    “到处都是摄像头，你怎么救？”
    “啊…那…那怎么办啊”
    “现在你进去，我在后面把摄像头遮住，但是他的麻醉也快到时间了，如果想做你必须尽快，懂吗？”
    “好！”
    “不怕疼？”
    “不怕，放心吧，就是这么长大的。”
    周宋尧的话姜新听的一个字不差，待他说完就毫不犹豫的应下。
    姜新低着头从洗手间出去转进了霍远期的病房，房间里亮着一盏小床灯，等了几分钟周宋尧脱了夹克一把盖在病房里的摄像头。他走进去看到姜新正坐在霍远期床前脱衣服。
    先是霍远期给新买的羽绒服，然后是雪白的鸡心领毛坎肩，里面穿了一件隔壁阿姨送的绿色的毛绒衬衣。他不敢怠慢，衣服脱的又快又急，毛坎肩从头上脱下来，姜新的头发乱糟糟的，耳朵都被领口磨红了。
    姜新生的白嫩，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十八岁，两侧一条条的小肋骨若隐若现，在灯下，周宋尧能看得出姜新脸上细细的绒毛，也能看到拿着水果刀的右手在微微的打颤。
    刀子刺进小小的左胳膊里，周宋尧甚至都能听的见皮肉被刀片隔离的声音，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看着姜新疼的额头冒出了汗还在咬着牙，小小的眉间皱起了疙瘩，周宋尧有些不忍，想去夺下那把刀子，可是夺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霍远期的腿还没好。
    姜新的胳膊也在流血。
    摄像头在挡着。
    就连麻醉剂也马上就要失效了。
    周宋尧回过头去抹了一把脸，已经这样了，回不了头了。
    小胳膊太细了，上皮太少根本遮盖不住霍远期的大伤口。姜新颤巍巍的转过头把剥落的上皮小块放进周宋尧的手里，带着点血丝儿，不太多，多的那部分早就滴在地上了。他嘴唇都是白的，干涸的唇纹似乎要渗出血来。
    “宋尧哥哥，你…你先帮我…帮我拿着”
    小孩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却还想着笑一笑，不让他担心。
    “新新，真的可以吗这样？要不我们不做了行吗？”
    周宋尧第一次见这样的事情，刚才答应也是一时心急，只是想着霍远期能免受疼痛，却忘了姜新也还是个人，也会疼。
    “别担心…不过哥，你能帮我脱一下裤子吗”
    姜新用那只完好的手碰了碰周宋尧的，让他安心。低下头去解腰带，但他一只手有些不方便，只能瞧着周宋尧向他求救。
    周宋尧有什么办法呢？姜新是个孩子，他怎么也跟着他瞎胡闹！可是现在已经这样了，总得先保护一个人。
    周宋尧想着霍远期能好，霍远期想着爱护好姜新，每次都是。
    要想用腿上的，怕是坐着会弄到床上，姜新站起来往外走了走，乖乖的站着看着周宋尧。周宋尧咬了咬牙不看他的胳膊，蹲在姜新面前给他解腰带。小孩真瘦，霍远期这是怎么喂的！棉裤外裤都脱了，上衣也都脱了，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小内裤孤零零的挂着。周宋尧心里特别酸，自己也是个医生，却让一个小朋友脱光衣服剥皮。
    右手重新拿起水果刀，左边的大腿白白嫩嫩的，姜新刺进去的时候差点没了知觉，但他不能，他的任务还有一点就完成了。
    姜新，你都十八岁啦，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姜新在心里对自己说。
    从大腿前侧刺进去，刀尖转了个弯儿，一点点的割开皮肉，静谧的房间里只剩下这点声音在维持着，时不时的还伴着姜新的几声微弱的，不太敢发出来的□□声。
    刀子刮着皮肉的维度转了一圈，左边的大腿上皮几乎全部被剥落，整条腿都是血红的，姜新差点儿站不住，他想亲自把自己的上皮放在霍远期的腿上，但他不能靠近霍远期，他怕血会滴在床上，弄不干净。
    他站在离着霍远期的床头半米，割下来的皮肉远远地伸出右手递给周宋尧。
    “哥，敷上。”
    短短的几个字姜新也要使劲的握住右手才能靠着本能喑哑的喊出来。
    他快不行了。
    霍远期看着对面的姜新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轻轻的掀开霍远期的被子，将带着腥味的皮肉盖上去，瞬间新鲜的上皮渗透进腐烂的血肉，吞噬着血污，也就几分钟的功夫，霍远期腿上大片大片的烧伤顷刻间完好了。
    姜新看着霍远期的腿变好后一直笑着，但是脸色苍白的像是被抽出了全身的血液，地上大片的血迹，姜新光着脚站在血泊里，周宋尧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叫姜新站着别动，自己从包里拿出绷带，虽说是职业习惯，但是姜新的伤口太大了，也就只能稍稍的包裹两层。周宋尧尽量去轻一点，他手里的绷带不是最绵软的，小小的网格一靠近嫩肉就渗出血来，萦绕在鼻尖的是一股一股的血腥味，很难闻。
    周宋尧千难万难的帮着姜新穿好衣服，脱了自己的衬衫吸走了地上大部分血迹，剩余的就摘了旁边空床位的枕套踩在脚下走了两圈，放进了包里，确定没什么遗漏才又从摄像头后面取回了夹克。
    两个人的配合算是很好，这些事全部完成也就短短十几分钟，周宋尧关了小灯，周围一片黑。姜新躺在隔壁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他好疼啊！但是大叔没事了，真好，姜新想着。没事儿姜新，你再忍过一个小时就好了，才一个小时，换回大叔在床上躺好几个月，多值啊，这是好事，你可不能哭啊。
    “新新，还疼不疼啊？”
    周宋尧弓着腰走到新新的床前，摸了一把小孩的额头像是洗了一水一样，能不疼吗！平时自己身上不小心割个口子还要叫唤，可这孩子都这样了哭都没哭。
    “宋尧哥哥，我马上就好了，一小时以后我就好了。你看现在我哥都好了，所以他的麻醉药效过了也不会疼，肯定能一觉睡到明天早上，明天早上我也好啦，大家一起回家多好啊，你别哭啦。”
    “放屁，我才没哭，小屁孩。”
    周宋尧伸手抹了一把脸，用棉签沾湿一点一点的点在姜新干涸的嘴唇上，小孩眼睛很大，就算是在暗里也是亮晶晶的。
    周宋尧没想到姜新的童年竟是这么过来的，怪不得18岁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他一遍遍地回想刚才的场景，姜新是疼的，刚才的汗珠是头上滚下来的，他无比的后悔自己同意了这个荒唐的做法。就算自己再怎么不喜欢姜新，但霍远期喜欢就好了啊，又何苦让姜新受这折磨。
    比起霍远期的，姜新的疼痛仅有一个小时，但这一个小时也是要活活疼过去。
    等明天早上，霍远期会杀了自己的。
    第11章 想挨着你
    第二天早上霍远期醒来的时候，姜新还在熟睡。他转过头看看姜新觉得有些诧异，昨天说是不让周宋尧把他带过来的呀！小孩睡的小脸红扑扑的，姿势倒是老实，被子紧巴巴的裹着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霍远期轻轻笑了一声，想翻身下床过去去看看姜新。他动了动腿感觉有些不对劲。掀开被子一看，大腿上的疮疤不见了。
    他正奇怪呢，周宋尧买了早饭正好上楼来。
    “远期醒啦，正好，去洗漱过来喝粥，医生说你啊不能吃太油的。”
    周宋尧摆摆手，让他去洗漱，然后把饭放在床头柜上，转到旁边床位前。
    “新新，该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喽”
    周宋尧动作很轻，捏捏姜新的小鼻子，姜新在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的看了周宋尧一眼，糯软的说了一句“好”。霍远期愈发的感到奇怪，宋尧平时不是讨厌新新吗，新新也不待见他来着，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腿，为什么完全好了？
    霍远期边洗漱边纳闷，忽然心口一震，他想起来姜新的特别之处。顾不得脸上的水渍，他从洗手间跑进病房的时候正看着姜新在穿袜子，袜子上斑斑点点的全是血迹。姜新低着头，周宋尧蹲在他面前压低声音的说话。
    “袜子上怎么这么多？快穿，别让远期看到了…”
    “可我已经看到了”还未等周宋尧说完话，霍远期便打断他。姜新正在穿袜子的手一怔他猛地抬起头，看着霍远期正在看着他，带着生气。
    “姜新，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霍远期生气急了，袜子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儿？他的腿为什么一晚上就痊愈了？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姜新看着他，咬着嘴唇不说话，霍远期又气又急，转头面向周宋尧。
    “宋尧你说，怎么回事儿”
    周宋尧慢吞吞地站起来走到霍远期的面前，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吐出来。
    “远期…”
    “好了别说了”
    霍远期张开嘴轻轻地说话，他瞬间不想动弹，想躺在地上做一个无赖。他对姜新好是心甘情愿的，因为面对着姜新他总能想起以前的自己，他不想让姜新也受苦，所以才把他捧起来疼着。
    可如今呢？姜新是什么意思？报恩吗？
    霍远期转过身子慢悠悠的走到床头柜前，一口一口的小声的喝粥。姜新突然慌了，昨晚上他这么做，霍远期肯定会生气，但他还是做了，他以为和以前一样，霍远期会唠叨他，他随意的撒个欢儿给霍远期看，两个人就会不生气了，可这次，好像不一样。
    霍远期看都不看他一眼了，姜新小跑着走过去，跪在霍远期脚边，下巴支在霍远期膝盖上，扑闪着眼睛看他，霍远期好似没看见一样，面无表情的说话。
    “姜新你不用这样，你站起来，地上凉。”
    霍远期开口还是温柔的，只是不看他。姜新想道歉，可是霍远期连一个跟他对话的机会都不给。他喝掉最后一口后把姜新脸推开，还是轻轻地，但却不伸出手抱他起来。他穿着病号服走到窗前看景，姜新跪在地上看他，周宋尧看着姜新觉得有些可怜，不忍心待下去了，借口帮霍远期拿药下了楼。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大叔，你以前说的都不作数了吗？你说我们吵架以后会和好啊。以前你都是叫我新新，以前你也会因为我光着脚在怕地上凉就追着给我穿袜子，以前你还会怕我不吃饭变着花样做饭，现在怎么就变了呢？
    “大叔，这样不好吗？你现在好啦，我也好啦，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姜新跪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到霍远期身边拉他的手晃啊晃。
    “松手姜新”
    霍远期把视线从窗外拉到姜新眼睛上。
    “姜新，你是不是在这里呆够了，这么喜欢助人为乐，为什么还要跑出来？”
    姜新看着霍远期，他的声音还是温柔的，可是这话却让他害怕。
    什么叫…呆够了？
    霍远期说完便不再理他，快速的走到床头拿出手机给周宋尧打电话。
    “喂周宋尧，滚上来，我要回家。”
    “哎好好，我马上办出院手续。”
    周宋尧接了霍远期的电话不敢怠慢，但是医生这边也不好处理。他拿出自己的执照给医生看，又千保证万保证的说一旦有事马上来医院，还拿上了足量的吊水液，医生才终于放人。他进病房的时候，霍远期坐在病床上低着头，姜新倚着窗户撇着嘴盯着霍远期，两个人都不说话，气压降到了极点。
    “额远期，手续办好了，我们回家？”
    “恩，你收拾。”
    霍远期轻轻地站起来，脱下病号服换上自己的衣服，衣服上的血迹还在，干巴巴的硬挺着，霍远期穿上后觉得扎的腿疼。周宋尧把吃过的饭剩余的垃圾丢进垃圾桶，跟在霍远期后面准备走，回头一看姜新还在窗户边儿上呢，小孩眼睛里亮晶晶的，估计是心里不好受攒着泪珠呢。
    “新新过来，跟着宋尧哥哥”
    周宋尧一边看着霍远期脸色，一边冲姜新招手。本来姜新就唯唯诺诺的不太敢跟上，霍远期又给加了一句。
    “别跟着了，回你院里去。”
    说完径直就走了，姜新一听这可了不得，刚才存在眼眶里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的掉，周宋尧看着头皮发麻，走过去牵着小孩凉呼呼的手跟着走，霍远期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周宋尧开车，霍远期第一个先进了后座，姜新想挨着他和他说说话，霍远期推着车门，看着他冲着副驾驶指指。
    “哥，我想挨着你”
    姜新小声的对他说话，霍远期看了他一眼，咣的一声关了后门。周宋尧在后视镜里看着也不太敢说霍远期什么，姜新就那么站在后门前低着头，小脚尖上不一会儿就打湿了。周宋尧伸了伸胳膊，侧出半个脑袋：
    “新新，坐这里，你哥他刚好，我们不打扰他，乖啊”
    车里也没比刚病房里的气压高多少，姜新不说话只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周宋尧还挺奇怪的，这小孩哭也没点儿声。霍远期坐在后座也不说话，只看着窗外愣神。周宋尧浑身不自在，看着两人这样，算起来也有他的责任，他也不好受。
    到了楼下，周宋尧赶紧给姜新使眼色。
    “那个新新啊，我这门诊里还有事情处理，你哥刚好，你扶着他上楼”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姜新，下巴冲着霍远期的背后点了好几下，似在说“赶紧的啊”
    姜新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赶紧跑了几步搀着霍远期上楼，可霍远期却不领情，他看了看姜新继而甩开他。
    “姜新，我的腿好没好你不知道吗？用得着搀扶着吗？”
    他冷哼一声转身上楼，左边裤子上的血迹已经发黑了，姜新看着很是害怕。万一…万一大叔真的要敢自己走怎么办？
    他在楼下站了许久，不知该怎么办，转而一想就算是走，就算是回去也要和大叔先道个别，他叹了口气上了楼。
    他爬上三楼看到门没关，往里边一探头看着霍远期正好在看着门口，两人一对视霍远期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转过头去。姜新傻的竟不知该进去还是不进去，在门外看着里面的霍远期思索。
    “不进来就把门给我带上，暖气都跑没了。”
    霍远期眼睛盯着电视，随口说出一句。
    “可…可以进来吗大叔？”
    他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问。
    霍远期要气疯了，还让他怎么说，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小孩。刚才看着他在车里一直哭，霍远期就心软了，虽然自己生气，但是昨天晚上他肯定又害怕又疼，怎么还能舍得把他再丢回去啊。不过话说回来，心疼归心疼，罚还是要罚的，不然他永远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利害。
    “你自己说呢，想进就进，不想进给我带上。懂了吗？”
    霍远期咬了咬牙，这小屁孩真是气死人，还自吹能考年纪前100，我看1000都没门！
    “进进进，我进！”
    姜新欢喜的进了门，他换鞋的功夫霍远期关了电视，走进自己的卧室咣的一声关上了门。姜新一头雾水，都让我进来了，怎么不和我说话呀，是不是大叔还没原谅我啊，怎么办呀。
    姜新虽止住了眼泪，但心里还是闷闷的，他汲着拖鞋走到沙发边坐下，眼睛红红的，起床以后还没洗漱，头发也乱糟糟的，除了这身衣服之外，看起来像是个小乞丐。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折腾到现在都十点半了。
    他去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吹干了头发，想着为霍远期做顿饭。
    做顿饭，大叔能不能原谅我啊！
    姜新想着，就来到了厨房。平时总是看霍远期做饭，自己也没学过，还不知道先后呢。算了没事儿，先做做看，万一好吃呢，姜新抱着侥幸心理打开了火。
    鸡蛋翻炒的时候也不知道翻，幸好是不粘锅，不然早糊了。放西红柿的时候竟傻不愣登的放了几滴酱油，顿时颜色乌黑，面不是面色，鸡蛋不是鸡蛋色，但好在心意是好的。
    “呜呜好烫。”
    他把面盛在碗里准备端出去，却烫的他赶紧把面放下，把手放在水龙头下冲，食指拇指四根烫的红艳艳的。
    他找了一块帕子浸湿，围在碗沿上，小心翼翼的走到霍远期的房门前，立住。
    这次稍微聪明了些，没喊大叔。
    “哥哥，新新给你做了面，你尝尝好不好呀”
    第12章 月亮很大
    敲门敲了许久，房间里都没个动静，姜新就就端着面站在门口低着头看脚尖，又过了一会儿，霍远期拿着水杯出来了。
    “咳咳…”
    霍远期眼睛飞快的瞟了一眼姜新，转而拿杯子去接水，本来是想吓唬吓唬他，可姜新指尖的红看着还挺疼的，都不知道拿冷水泡着，在这装可怜。霍远期抬头喝了一口水想着去给他涂点药膏，转而又一想，反正再过一会儿就完好了，受着吧。
    “哥哥，吃不吃面啊，我做的！”
    姜新看着霍远期出来，眼睛都亮了，他巴巴的走到霍远期面前装可怜，仰着头看他。
    “都坨了，不吃。”
    霍远期转过脸不看他，姜新突然就乐了。
    “那我重新去做一碗”
    大叔和我说话了，是不是马上就和好啦！姜新呲着牙笑。
    “行了！别做了，我不吃！”
    霍远期看了姜新一眼，转而径直从他身边走过，重新又进了卧室。姜新端着面站在那儿脑子里都是懵的，不是马上就和好了吗？怎么又进去了！
    从初九那天开始，连续几天霍远期都是那个状态，除了白天去冰箱里拿速食和上厕所洗澡之外，全都呆在卧室里，要不然就写歌，要不然就读书，反正不和姜新说话。姜新呢整天也是那个状态，经常性的端着自己做的饭站在霍远期门外看脚尖，一站就是个把小时，两个人也不说话，霍远期一肚子气，姜新也一肚子委屈。
    校长打电话过来，高中的课业紧张，高三的学生大年初七就上学了，高二的再多呆几天，大年十二归置好行李，十三正式上课。霍远期拉不下面子与门外的姜新开口说话，便打电话给周宋尧叫他去陪姜新买开学用的东西。其实周宋尧不太想去，他自己的小门诊红火着呢，刚过年的时候大家避讳着不来看病，现在都十几了，生病的都过来拿药吊水，他自己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工夫陪他去超市！但是霍远期的话他得听，所以正月十一的下午四点钟，他只能乖乖关了店门上楼去接姜新，上去的时候他正看到姜新站在霍远期卧室前，像是罚站。
    “新新，哥哥陪你去超市好不好？”周宋尧进了房间边换拖鞋边说。
    “现在吗？为什么呀！”姜新觉得很奇怪。
    “明天就要去学校报道了，我们去买一下你在学校用到的东西。”
    “那我哥……”
    “新新，你哥他写歌呢，咱不打扰他”
    “啊……好吧”
    姜新转个弯，回到自己卧室穿衣服，不一会儿就出来了，还是低着头，一看就是不开心。周宋尧走过去呼噜呼噜毛，用胳膊夹着姜新的脑袋，喊了霍远期一声就开门出去了。
    以前和霍远期在一起的时候，姜新最喜欢逛超市，到处转转停停的，欢脱的霍远期抓不住。但是现在和周宋尧一起可听话了乖乖的站在推车旁边，随便周宋尧问什么都说“好”，周宋尧看着心里也委屈。
    你俩这是干啥呢？吵架为啥要折磨我啊！
    从超市出来去吃了饭，两人回到家里已经晚上七点左右了，大包小包的提了好几袋过来，霍远期屋里还是没动静。
    “新新，今天累了吧，洗洗澡睡吧，明天下午还要去学校报道呢，我先下去了？”
    周宋尧把东西给放在茶几上。
    “好，你下去吧，谢谢宋尧哥哥。”
    洗完澡以后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已经九点出头了，他关了灯，躺在小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今天是在家里的最后一天了，再见就是一周之后啦，难道大叔就打算一直不原谅我了吗？
    姜新悄悄地下床，又重新来到霍远期的门前敲门。
    “哥哥，你睡了吗？新新肚子好痛，怎么办”
    姜新在左边的鼻孔里塞了一点卫生纸，这样说话就闷闷的，听起来像哭了一样。
    霍远期当然没睡，姜新最后一晚上在家，两个人没和好他也着急，又不好出去说话，这时候又听见姜新在外面小声的、委屈的说着肚子疼，他顾不得面子了，赶紧站起来开门。
    “哪里疼啊，让我…”
    还没等说完一团黑影就冲过来抱住他的腰，不一会儿，腰侧就渗过来温热的水渍。
    “哥哥，你以后都不再理我了吗？”
    小孩闷闷的声音从腰侧传来，浓重的呼吸直直的打在腰上，痒痒的，小孩的胳膊抱得很紧，箍的霍远期有点儿疼，原本放在门框上的两只手轻轻地拿下来抱着姜新，给他顺背。小孩看霍远期理他了，更加的肆无忌惮，眼泪鼻涕全部蹭在了霍远期的睡衣上。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
    霍远期仅有的一点硬气都被姜新这个抱给磨没了。冷战冷战本就是自己在硬撑着，再加上姜新时不时的就在门口敲门问哥哥吃不吃饭呀，洗不洗澡呀，已经算是动摇的很，今晚上是彻底崩塌。
    他软乎乎的闯过来，温温热热的抱着霍远期不松手，是个不管不顾的孩子，他将自己的心完完整整的剖开，面对着霍远期陈列，你看这就是我对你的依赖还有喜欢，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他把情感放在明面上讲，这让霍远期不得不心软，他拿捏住了霍远期的软肋。
    “唉”
    霍远期叹了一口气，他把姜新的两只胳膊放在自己脖子上，伸手一捞，捞起姜新的两条腿围在自己腰上关了卧室的门，随手在门边开了灯，把姜新放在床上，拿了抽纸盒子过来给姜新擦眼泪。
    姜新的豆子一股股的冒出来，霍远期给擦不干净。
    “小兔崽子，现在都在我床上坐着了，还想怎么样啊。”
    姜新听见他说的话想笑，笑了一声竟从鼻子中喷出一个东西径直打在霍远期的胳膊上。
    “这是什么？”
    霍远期看着姜新问他。
    “这是…”
    姜新不太敢说，好不容易霍远期能同他说话，要是把实话说出来，该又不理人了。
    “这是…是我刚才吃的一小块馒头，对，是馒头，被呛到了。”
    姜新边说话边自己点头，做个样子出来，好让霍远期相信。好在霍远期没注意，一把丢进垃圾桶里去，看着姜新不哭了，顿时气氛也稍稍尴尬些。
    “那个，你刚才不是肚子疼吗？”
    “我骗你的！”
    霍远期听了姜新的话只想笑，我当然知道你是骗我的了小骗子。
    “那你想干嘛呀”
    霍远期故作严肃的看着姜新，姜新却有些傻，大叔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啊，刚才明明还抱着自己擦眼泪呢，现在又凶我。
    “哥哥，你上床来我和你说行吗？”姜新从床边往床里挪了挪，让出了大半个床位，霍远期看着他迷糊的小模样憋着笑，脱鞋上床。
    “咳，说吧”
    “哥哥，我们躺下说好不好啊”这熊孩子花样还挺多，他刚一躺下，就感觉自己的右胳膊被抱住了，小孩的脑袋往自己的颈窝里伸了伸，伸完了还顾自的点了点头“行，就这样吧”，霍远期觉得小孩可爱特想笑，可他又不能。
    “哥哥，我都认错了呀，好几天了你都不理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呀。”
    小孩的声音软软的，霍远期心里没了脾气，但是他还是心疼，他没亲眼见到小孩受了多大的罪，也不知道他割了哪里的皮，但自己的腿伤口那么大，小孩得多疼。他不敢想，一想起来就特心痛，没想到捡了他，他倒是救了自己。
    “新新，我生气是为什么呢”
    霍远期这才收了收胳膊，把姜新揽在怀里。
    “新新，哥哥把你接到家里来，是因为喜欢你，想照顾你，觉得你乖，听话，不是因为你有可以救人的本事，你明白吗？”
    姜新在霍远期怀里一动不动，浅浅的呼吸着，心跳缓慢的降了下来。
    “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们是家人，不仅仅是收养与被收养，我更不需要你报恩，你只有明白这一点，我才能谈谈荡荡的接受你做我的弟弟”
    “哥哥，不是这样的，我就是因为你说过，我们是家人，我才那样做。你换一下想一想，如果你是新新，你怎么做呢，你会不会救我？”
    平时小孩迷糊，这件事倒是算计的挺好。是啊，如果我是姜新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救他，面对着他的善良，我怎么还能这么欺负他呢！霍远期有些自责，但是他就是见不得姜新受伤，就算是疼一小时也不想。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才能让姜新明白自己的心，但是又觉得姜新说的也不错，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两个人都要好好的保护自己，不要受伤，才能使对方放心。
    “新新，好了不早了，我送你回去睡觉，明天下午还要去学校呢”说着便要起身。
    “我不，我今晚上要在这里睡，哪儿都不去！”
    姜新抱着被子坐起来耍赖皮，霍远期哭笑不得。
    “不太行，这个床好小啊新新”
    “不怕大叔，我瘦”
    姜新就是不走，霍远期实在是没办法，只得下床关了灯，回来躺下。
    “就这一次啊”
    “好的大叔，大叔你真好！”
    空气安静了会儿，霍远期发现不太对劲。
    “你这取得了我的原谅就改口了啊，不叫哥哥了？”
    姜新不说话，只咯咯的笑。
    “大叔，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姜新摇了摇他的胳膊。
    “什么事啊？”霍远期感觉有些奇怪。
    “刚才那个团团不是馒头，是我塞进鼻子里装哭的声音的卫生纸，谁知道刚才竟然真的哭了…”
    ……
    “姜！新！！！”霍远期一字一顿的叫着他的全名。
    姜新赶紧溜进被窝捂了个严实。
    “那个大叔我睡了啊，晚安”顺便还学了两声呼噜，只不过学起来四不像罢了。
    夜里静悄悄的，月亮好大，照的霍远期心里很亮。
    第13章 我好想你
    昨晚闹腾了很久，早上姜新没能起的来，大概九点钟，霍远期从外边回来，头发睫毛上都带着霜，外面还是很冷。他进来房间，站在门口换鞋摘围巾，姜新听见动静，搓着眼睛从霍远期卧室里出来。
    “早啊大叔。”
    姜新穿了毛茸茸的套头睡衣，前面还印着小企鹅的图像，头发睡的乱糟糟的，还挺可爱。
    “新新早，起来啦，快去洗脸，哥哥买了早饭回来。”
    “好”
    姜新睡眼惺忪的走向卫生间。
    今天早上霍远期带回来的是两只又圆又大、白嫩嫩的肉包子，两只烙的嘎吱脆的馅饼，两杯小米粥，放在饭桌上，姜新等不得擦擦脸上的水就跑出来坐在桌前。
    “好香啊，我要吃这个”
    他伸手去拿馅饼，可太烫了摸了一下又反射性的放下。霍远期见了拿起他的手吹一吹。
    “是不是傻呀，去拿一个小盘子过来，用筷子夹着吃。”
    姜新本来吃的是挺开心的，吃到最后馅饼里的馅儿全都掉在盘子里了，撅着嘴巴不太开心。看他吃的也差不多了，霍远期起身回卧室。
    “新新，这个给你！”
    姜新抬起头看，是个手机。
    “下午去学校，就带着去吧，以后每周才回来一次，想我就给我打电话”
    “大叔你真好！”
    姜新一蹦三尺高，抱着手机盒子爱不释手。
    “对了还有个事要和你说，学校不比家里，条件肯定也不算是特别的好，所以你在学校里多注意别生病了，一定要记住，晚上睡觉要老实一点。”
    “知道啦”
    霍远期把该洗的衣服塞进洗衣机，把姜新的被子搭在阳台的晒着，姜新和周宋尧昨晚买回来的东西一件一件都分类归置好放在地上，下午三点钟周宋尧上来把东西搬下去，准备送姜新去上学。
    当时在福利院里，姜新年纪算是最大了，院长一直不许人来领养他，也就一直在院里长到17岁。福利院来的老师勉勉强强的也算是交给了他初中的水平，这不上高一直接进高二，霍远期挺担心他。可是姜新却一点担忧的迹象也没有，到了学校门口看到这么多人，有点紧张，但过多的是兴奋。他悄悄地挣脱被霍远期牵着的手，霍远期看看他察觉到，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小孩好像不好意思了。
    那天校长特意打电话过来说给安排了宿舍，插进了9班的427室。霍远期几个人进去时，里面还有几个男孩在整理生活用具，估计是父母把床铺好走了，见姜新过来几个人很好奇，这宿舍里有一个床铺空了一年了，今天竟然来了一个小朋友。
    “小朋友，你是初中部的吧，你们那边宿舍不够了吗？”
    孟理本来坐在下铺，见姜新过来了，就站起来和他说话。
    “我不是啊，我就是9班，高二9班”
    “啊？你谁啊？那我怎么不认识你呢？我都在9班读了一年多了，也没见过你啊。哦~我知道了，你不会是王楠整容了吧！也不太对啊，王楠没你这么矮”
    “……我是姜新，新旧的新。”
    “不认识…”
    霍远期在旁边听着两个人的对话默默地翻白眼，这位同学你未免也太能唠了吧。他上前走了两步，拉开姜新。
    “那个同学，姜新刚刚进来9班，还不太熟，你多照顾他一点哈”
    “没问题，那你收拾好了我带你去班上。”
    “好…好的”
    最后剩下的是个上铺，霍远期挺愿意他睡上铺的，至少干净，就是每次上床不太方便，麻烦了这个小矮子。他把床铺好，衣柜换了新锁，新买的毛巾搭在阳台，洗漱用具放在架子上，全部收拾妥当之后，姜新就该去晚自习了。
    “新新，那哥哥走了啊”
    “嗯走吧走吧”
    霍远期挺舍不得，姜新倒是挺开心的，估计是太新鲜，一时顾不上他，小没良心的，霍远期在心里想。
    “行了哥，你别舍不得啦，马上要上课了，我就先带姜新过去了啊”
    还没等姜新说话，孟理抓起姜新的手就跑出去了。
    ？？？臭小子，挺自来熟啊，你谁啊？谁是你哥啊，乱叫什么！霍远期心里一阵气！周宋尧看着他发牢骚，忍不住了。
    “一路上你一直都在忽视我，眼睛恨不得长在姜新那小子身上，你怎么回事儿？是不是看上了？”
    霍远期听了他的话一脸莫名其妙。
    “闭嘴吧你，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他是弟弟，一个户口本，懂吗？”
    说完霍远期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就走，周宋尧自知理亏，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哎宋尧，你到底和小欢怎么着了？”
    霍远期一边开车，一边问他。车了没了姜新，两个人好说话。
    “还能怎么着啊，我追着人家跑呗”
    周宋尧坐在副驾驶上，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上，伸了个懒腰。
    “不过我一定把他追回来，他对我还有感觉”
    “你怎么知道，你问过他了？他这么回答你的吗？”
    霍远期趁着等红灯的空档又问他一句。
    “没问，直觉”
    “呸”
    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霍远期无奈，干脆闭嘴。
    “同学们好，你们大家都是我从高一带上来的，我的脾气秉性你们也都知道了。从明天开始，你们就正式进入高二下半学期了，在学习上更要抓紧，不过今天还有一件事老师要来说一下，我们班上啊来了一个插班生，姜新过来。”
    “给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老师说着后退了两步走到讲台下，姜新站在讲台中间，班上大概有五十多个同学，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姜新很紧张。
    “大家好，我叫…姜新，新旧的新。”
    安静ing…
    ？这就完啦？同学们就觉得莫名其妙，自我介绍就这么一句话吗？虽然长得可爱，水灵灵的，看着也讨人喜欢，但这也太矮了吧，好像个初中生，难道是因为学习太好，跳级了？
    “好了，姜新回去吧，大家安静了啊，以后呢大家要团结互助，现在就上自习吧，把明天上午要上的课本拿出来预习一下，不准说话。”
    姜新慢慢的走回去，在孟理身边坐下。刚才来班上的时候孟理就说了：你这么小小的，就坐我同桌吧，别人也不敢欺负你。
    孟理学习成绩不是特别好，初中去学了体育，作为特长生勉强上了这所高中。所以他个子很高，常年的技术训练课使得他身材紧实，皮肤有些黑，眼睛很亮，特别招小姑娘喜欢。
    “孟理，我刚才是不是说的不好啊”
    姜新有些懊恼，觉得自己不太争气。自从年前霍远期带他来学校那次，他就经常背自我介绍，等真到了自我介绍的时候，却一句都没用上，小孩心里挺委屈。
    你自己觉得的呢？能好到哪儿去，上去就说了一句还磕磕绊绊的，说完就傻站着那儿，也不知道下来，笨死了，孟理在心里说。
    “没有，你说得很好！”
    “真的吗，你没骗我吗？”
    “没骗你。”
    孟理脸不红心不跳，面对着姜新无脑吹。他的小同桌也太可爱了，谁看了都想调戏两句。就是不知道学习好不好，能不能给他抄作业。
    高中的知识姜新一点儿不懂，但好在他借着自己的特异功能，新陈代谢得很快，导致很聪明，脑子很灵活，所以接受起新知识来比别人要轻松很多。新书他看不太懂，但特别用功，一个晚自习上完竟感觉有些意犹未尽。
    晚自习结束之后，姜新在收拾书本，孟理就一直在旁边啰嗦。
    “新新我们该回宿舍了，不然马上就要关灯了，关灯以后热水就停了…”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走吧”姜新紧赶慢赶的把书本收拾完，背上挂在座椅后背的双肩包对着孟理说话。
    两个人三步并两步的回到宿舍，又着急忙慌的打水，好在还剩下点时间，姜新就坐在自己下铺的床上洗脚。
    “哎姜新，你多大呀？”
    宿舍里一小胖好奇问了出来，其他的也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谁说男生不八卦啊，一个一个都好奇的很呢。
    “我18岁了”
    “啊？比我们都大啊，我还以为你最多也就15岁呢”
    小胖又说了一句，孟理看了姜新一眼，然后快速的打了他胳膊一巴掌，冲他使眼色。
    “没事啦，我就是…不长个子，但我可不笨啊，我聪明着呢”
    姜新笑了笑没介意，只要自己能保守住秘密，别的都无所谓了。
    洗漱完爬上床，不多时宿舍就熄灯了，姜新躺在床上睡不着，白天热闹不觉得，到了晚上安静下来就想霍远期了。他现在在干嘛呢？写歌还是看书啊，今天晚上吃了什么啊，有没有想我呢？他轻手轻脚的下床，走到厕所里给霍远期打电话。霍远期早就在家里等着呢，看到手机亮了就笑了，小兔崽子还有点儿良心，知道给我打电话过来。他一秒钟没等就接起来。
    他听到姜新清清凉凉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过来，因为怕被室友听到还故意压低声音，更像一只呜呜咽咽的小动物，姜新有点儿着急伴着呼吸轻微的喘：
    “大叔，你在干嘛呀？我好想你哦”
    作者有话要说：
    12章之前没放出来直接放了13章，实在抱歉！对吾七！
    第14章 气泡水
    霍远期其实挺开心的，自姜新来家里将近两个月，这是第一天晚上没在家里睡，平时挺热闹的一小孩忽然间就不在了，霍远期还感觉到心里空落落了，还知道给他打个电话来，没白疼他。
    “怎么着啊，你那小同学不是对你挺好的吗”
    “同学？谁啊？”
    “就那个跟着你喊我哥，还拉着你去教室的那个男孩”
    霍远期说起来就生气，无缘无故叫别人哥哥，你想叫我还不答应呢，除了姜新，别人都不能叫我哥。
    “哦你说孟理啊，他是很好，什么都记着我，今晚上还给我打热水了呢！”
    “……”
    听着他在电话里叽叽喳喳的，这本来是好事儿。姜新本就是一个挺开朗活泼的小孩，因为童年遭罪才喜欢沉默。在外人看来，他听话又安静，但自从和霍远期在一起住以后，霍远期慢慢发现这小孩何止一点都不闷，简直是个小话痨。他能交到朋友霍远期是很开心的，但听着姜新在电话里一桩一件的说着别人的好，他心里就酸了。别人一对你好就忘了我了，小白眼狼。
    霍远期站在窗边听姜新给他说悄悄话，外面楼下的路灯坏了一个，月亮很大，星星也很多，姜新很可爱。有一些期待的生活他之前从未体验过，现在融入了，好像还很不错。
    “新新，起床了，迟到了要！”
    姜新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他睁开眼睛往旁边一看，是孟理。
    “嗯？怎么了？”
    “你还问怎么了？大哥，六点半早自习，现在六点十五了，我刚才来来回回叫你两三遍了你都没起，你昨晚干嘛了？”
    “我…第一次住宿舍兴奋，睡不着！”
    总不能说第一晚住集体宿舍有些不适应，躲在厕所里和自己哥哥打电话到半夜里吧，那也太丢人了。
    “好了好了不管你昨晚干啥了，总之你现在赶紧起床洗漱，被子我给你叠，饭是吃不上了，祈求别迟到吧。”
    姜新赶紧三两下穿上衣服，挤了牙膏一手拿着牙刷刷牙，一手摸着裤腰进了厕所。马马虎虎的收拾了下锁了宿舍门就往教室里冲。两人运气有点背，平时大家踩着铃声进教室的太多了，可今天还未等打铃老师已经在教室里等着了，两人刚到教室门口就被老师撵出来了。
    “出去站着，第一天上学就迟到，想回家吗！”
    姜新垂头丧气的倚着墙站着，别的班上厕所经过时都看着，偶尔有漂亮的女生经过，孟理就挑个眉吹个口哨，姜新看着觉得不好意思就转过去面对着墙，背对着楼道站着。孟理看着好笑，我调戏小姑娘你害羞个什么劲哦。
    “对不起啊孟理，是我连累你了。”
    姜新额头抵着墙，双手放在身侧站得笔直，看起来很紧张。
    “你紧张什么呀，别跟我说对不起了，我又没怪你。我跟你说我经常在外边站着，在外边多好啊不用上课。你稍微站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老师就让我们进去。”
    孟理站在姜新旁边比他高了一个头，高中的男孩青春恣意，孟理外边穿了校服外套，里面穿了一件长袖保暖。这衣服在苏安不抵寒，可他硬是说抗冻，上下牙打颤就是说不冷。不像姜新，棉裤羽绒服穿着，还要再围一条毛绒围巾。
    孟理双手插兜里，一只脚站在地上，一只脚翘起来蹬在墙上。他转过头看，姜新低着头，那条毛绒围巾显得他的脸更小了。睫毛长长的，鼻尖有一颗痣，他的小同桌真的可爱极了。
    “姜新你转过来面对着我，告诉老师，怎么第一天上学就迟到呀？”
    老师从后门出来，站到姜新面前问话。
    “我…”
    “老师，今天早上我们在食堂吃早饭的时候，发现包子里有条虫，姜新很怕，我们就去找员工理论，这才耽误了。”
    还未等姜新反应过来，孟理就找好了借口瞎说一通，姜新偷偷的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这样啊，说谎还这么理直气壮，正在思索的时候看见孟理冲他笑着眨了眨眼，姜新有些不知所措，慌张的低下头。
    “问你了吗”，老师白了孟理一眼，“是这样吗姜新？”
    “啊…是，是这样。”
    这个老师离得太近了，姜新不太敢抬头看她，只得低着头回答，这样正好老师也看不出端倪，说谎的姜新有点脸红。
    “行，姜新说是我就信，回去坐下背书吧，不许说话啊”
    “好嘞~谢谢老师”
    听了老师的话孟理赶紧抓了姜新的手跑进教室，回到座位上坐下的时候，姜新的脸蛋还是红红的。
    “你怎么脸这么红？你没撒过谎啊”
    孟理趴在桌子上，轻声地问他。
    “嗯…”
    姜新蚊子哼哼般的回应了下，胡乱的点了点头。
    “真是个乖孩子，以后跟着哥哥多撒几次就好了。”
    孟理支起上身，伸胳膊摸了摸姜新的脑袋，大言不惭的说话。
    “我才不呢，以后我不会迟到了。”
    姜新赌气一般的瞪了瞪孟理，转过头背书。
    排班的时候，校长考虑到姜新缺了一年多的知识，补理科可能会困难，就安排到了9班，文科需要背记的东西很多，姜新想着能好好努力，一定要留在学校里。
    在学校里的生活三点一线，姜新挺努力的看书，有的学科和之前的知识联系不大，姜新就学得不错，那些知识点比较连贯的，就相对弱一些。孟理是平时不太学习，上课睡觉下课打球，有时候上课还骚扰两下姜新，三天过后姜新就有些着急了。
    姜新和孟理两个人坐在教室的角落，与正门斜对角，其实不太合适，后面的同学都是大高个子，围着姜新一个小个子在中间什么都看不见。而且体育生又不太爱学习，所以姜新挺想换位置的，正好这天课间操的时候学校停电了，大家都多在教室里，有的也在楼道里说话。孟理拿了篮球准备去操场，却被姜新扯住了袖子。
    “孟理，我和你商量个事儿行吗？”
    教室里人太多，叽叽喳喳的很吵，姜新说话声音又太小，孟理干脆扔了篮球坐下，和刚才约好的朋友摆摆手说不去了，转过头听姜新说话。
    “啊你不去了吗，要不然下次我和你说，你先去打球？”
    “不，陪我家小朋友重要。”
    “你说什么呢…”
    姜新听着他说话有些害羞，小孩脸皮薄，听不得调戏人的话。
    “好了好了不说了，你说正事。”
    “就是…你陪我去一次办公室吧，我想换座位。”
    “为什么啊，你不想跟我坐在一起啊”
    孟理听说他小同桌要换座位有点着急，不管抓过篮球的手脏不脏就握着姜新的手腕不撒手。
    “不是，我想认真学习，在后面看不见。”
    “那…那我陪你去前面坐吧。”
    孟理不太想和姜新分开，他头一次见这么可爱的男孩，喜欢脸红，调戏几句就不好意思可太好玩儿了。
    “你太高了，会挡住别人的啊”
    姜新看着孟理，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跟着自己。
    “可是我不管，我就愿意跟你坐”
    孟理说这话，还甩了甩姜新的手。
    “那…那你下课来找我玩行吗”
    姜新也不知道怎么拒绝，他刚刚到了学校，这几天好不容易才交了个朋友，不想让孟理不高兴，所以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吃饭只能和我一起吃才行。”
    “嗯行”
    姜新在外爱害羞，又说话声音很小，都以为他是内向。只有对稍微熟络的人才话痨些，在班上他只对孟理熟悉，吃饭的话他也只想对着孟理吃。
    “那行，晚上的时候我陪你去老师办公室。”
    “孟理你真好”
    姜新说完冲孟理笑笑，摇了摇孟理牵着的那只手。他的门牙很小，一笑就能露出小牙床，旁边还有两个深深地酒窝。姜新又白又嫩，好想捏捏脸，这回换孟理不好意思了。
    “那个…我打球去了啊”
    说完孟理抓起篮球就跑，好像有东西在他屁股后面追。姜新觉得奇怪，为什么跑那么快呀，他没生我的气吧，刚才不是都答应了吗，而且他的条件我也答应了呀，不会是又反悔了吧。一个大课间半小时，姜新怀揣着“为什么生气”这个想法想了一个课间。
    大课间结束，第三节课哲学课是个很年轻的男老师，性格很好，不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还可以上课喝水，所以班上的同学在这个老师的课上都会稍微活泼一些。
    姜新还在考虑着刚才大课间孟理着急忙慌的跑出去是不是因为生自己的气而郁闷，他想问问孟理到底是为什么，自己都答应他的要求了他为什么还生气呀，可是又不敢光明正大的说话。他偷偷的把中性笔放在桌子边上，用胳膊肘稍微蹭了蹭，笔掉了，孟理看到了想伸手帮他拣一下可被姜新拉住了。
    姜新慢吞吞的蹲到桌子下面去，左手捡起笔，右手抓了抓孟理的校服裤腿。孟理低下头，他看着姜新蹲在地上，扑闪着两只大眼睛看他，小嘴巴一张一合的在说话。
    “你别生我的气啦，下课我请你喝气泡水好不好，橙子味的！”
    第15章 橙子味的
    孟理吞了一口口水，伸手把姜新拉起来。
    “孟理，你是不是刚才打球出汗，感冒啦，你的脸好红啊”
    姜新被他拉起来，坐在椅子上转过头看他，颧骨那块很红，翻书的声音很大，眼睛也在四处看，应该真是生病了。
    “没、没有的事，哎对了，你刚才问我为什么生气？我没有啊？”
    孟理看姜新一直盯着他，顺手拿过习题册挡住脸，装作漫不经心的问。
    “啊就是刚才下课的时候，我说你真好，你没理我就跑出去了还跑的很快，不是生气是什么！”
    “额…不是，不是生气，是…我突然想起来马上比赛了，要赶紧练球”
    还不是因为你说我对你好，我有点不好意思。
    “是吗？”
    “当然了，我骗你干嘛”
    两个人说着话老师从讲台上下来了，老师笑着站在孟理桌子边上看着姜新。
    “小朋友，这道题你会吗？”
    姜新站起来，他刚刚没听课，眼睛赶紧去看老师刚才的板书，是一道汇率计算题，他拿出纸笔算了算，不太敢在班上说话，就把演算纸递给了老师。
    老师看了看点了点头，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走回了讲台。
    “这道题倒是做对了，就是太害羞了，都高二了还这么爱脸红可不好，要不这样，你来做老师的课代表好不好？”
    姜新听了之后赶紧摆手，当了课代表之后需要经常跑办公室，还要站在讲台上布置老师留下的作业，还要时不时的写板书，他做不了啊。
    “老师！姜新说他愿意。”
    “好，那中午吃了饭，姜新来老师办公室。”
    “啊…好、好的”
    姜新点了点头，转过来看着孟理，不太开心。小嘴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他用右手托着腮，眼角耷拉着，孟理看了就忍不住想调戏。
    “好啦，这是好事，正好锻炼你的胆子，整天跟个小姑娘一样，到时候找不到女朋友。”
    “可是我…”
    “别可是了，不是要学习吗，好好听课”
    孟理说完，左手伸出食指把姜新的脸戳着转了过去，小同桌脸真软，好可爱。虽然心里痒痒的，好想大把的揉，但他面上也要故作镇定，转过去面对黑板捂着嘴笑。
    送下姜新到了学校之后，第二天白天他就去了静吧，这几天因为刚刚出了事，人来的不多，他刚进门就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远期，来”
    “陈姐！”
    陈佩是霍远期的老板，是这家静吧的主人。陈佩三十岁左右，有一个钻石王老五的丈夫，两个人各自有生意，这家静吧是随手开着玩的。不是为了赚钱，主要是为了两人生意上的应酬。她不经常过来，霍远期替她打理得很好。前几天静吧出了事，霍远期也受伤了，陈佩就赶过来去医院看他，医生说他出院了，所以等着霍远期给她打个电话，好能最快时间赶过去看他。
    电话没等来，倒是等来了本人。
    “陈姐，不好意思啊，几天没来上班了。”
    “瞎说什么呢，你受伤了，我还得谢谢你保护这间静吧呢，你的腿…这就能走路了？”
    陈佩笑着看问他。
    “嗨本来也没伤多重，我朋友是医生，拿了最好的药，现在好得差不多了。”
    陈佩点点头没再多问，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虽然在职场行走，但还是温柔如水，知趣得当，这也是她生意红火的地方吧。这是霍远期的私事，她不便多说。
    “远期，这间静吧，怎么样？”
    “很好啊，我都在这里两年了，陈姐您很照顾我。”霍远期看着她觉得有些奇怪，不知她为什么这么说。
    “很好，那送给你呢？”
    “！！陈姐你说什么呢，我可不行，这是您的投资，送给我算怎么回事。”霍远期听了觉得太不可思议，他知道陈佩有钱，不在乎这一星半点，但她要送给自己，霍远期连连摆手拒绝。
    “远期，你在我这里做了两年多，平时我也不过来都是你在帮忙打理，现在呢你家里又收养了个孩子，更是需要钱，陈姐很感激你。而且我和你姐夫经常往美国跑，现在跑烦了，准备过去不回来了，留着这里我也做不了，卖了还不如给你。”
    “可是我不太会…”
    “哪有人天生就会管理的，你多学着点，所有的证件我都拿去公证了，只差你的一个签字。”正说着陈佩就拿出一份文件，“签吧，好好做。”
    她笑着拍了拍霍远期的肩膀，点了点头。
    “好，那我就谢谢陈姐了，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静吧我先管理着，您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还给您。”
    陈姐看霍远期把文件签了，留下一份，剩下一份收起来放到包里，冲霍远期笑了笑。
    “远期，我走了啊，好好做。”
    霍远期捏着文件看着静吧发愣，突然就变成了老板，还不太适应。他到处走了走，当时被烧伤的那一部分屋角，陈佩已经找人修好了，和原来一样，为了驱散这一点装修的味道，陈佩还特意放了鲜花架摆满了花。
    霍远期挺开心，自己刚想再去找一份兼职维持自己和姜新的生活，陈佩就雪中送炭，虽说以后她可能不经常回来了，但做人不能忘恩，一定要从其他方面补上。
    说起姜新，明天就周五了吧，这小孩在学校待了五六天就刚到的那天晚上给我打了个电话，其余时间连个短信都没有，小白眼狼。明天下午去接他的时候得好好问问。
    中午吃饭时间，姜新面对着孟理坐着。
    “孟理，你快一点吃，老师还在办公室等着我呢。”
    姜新小声地埋怨，孟理就故意逗他。
    “我吃饭慢，要不你自己去呗”
    “孟理你怎么这样啊，你平时吃饭多快呀，怎么今天就慢了，我看你是故意欺负我把。我也想自己去啊，可是第一次去老师办公室，我…我怕。”
    看着姜新委屈巴巴的样子，孟理暗笑，逗起来可真好玩儿啊，小表情真多。他把筷子一甩：
    “走”
    “哎你不吃了啊，慢点儿我要被你扯倒了…”
    咚咚咚！
    “进来吧”
    两个人跑着进了办公室，孟理还好，本身就是体育生，姜新就不一样了，本身长得矮步子就小，被孟理拉着跑，而且平时又不锻炼，到了办公室就只剩下喘了。
    “你这么着急干嘛，老师说等你就一定等你。”
    哲学老师转过身接了一杯温水递给姜新，顺便还给他顺顺背，“慢点儿，不急。”
    “老师对…对不起啊，让您…等我。”
    姜新喝了口水，稍稍平复了下，满是歉意的看着老师。
    “好了好了，没事啊，老师今天中午值班，一中午都不走，以后你要是周四中午过来，就不要着急了。”
    “好的谢谢老师。”
    “孟理，你回去吧。”
    老师看着姜新还在后面偷摸的抓着孟理的校服，开口让孟理回去。
    “别…”
    姜新听了老师的话就转过头看着孟理，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小脸皱巴巴的，有点丑。
    “姜新，老师有几句话要单独和你说，让孟理回去吧。”
    “没事啦，老师这么好你怕什么，我在门外等你，乖”
    孟理说着扯了扯自己的校服，姜新的手顺着滑下去。他抬起手揉了揉姜新的脑袋，拍了拍，走出办公室带上了门。
    “新新，老师可以这么叫你吗？”
    “嗯”姜新点点头。
    “老师知道你是个乖孩子，但是我们现在这是在学校，你是学生，上课站起来回答问题这是本分，你上课的时候递给老师一张纸，虽然题目做对了但是很不礼貌。”
    老师摸了摸姜新的手，小手冰凉还有汗，是真紧张了。
    “你别怕，老师找你来是想告诉你，以后大胆一点不要总那么害羞，遇到问题以后来找我，我的小课代表会慢慢变得开朗的。”
    “老师我…”
    “晚自习之前，你帮我把这些作业本发下去，把作业板书出来，可以吗？”
    “好”
    老师从口袋摸出一只棒棒糖，荔枝味的。他放到姜新小手里让他攥着。
    “这是老师给小课代表的奖励，快回去午睡吧”
    “好，那老师再见。”
    姜新拉开门看到孟理正回过头来看他，孟理看他出来了就赶紧去抓他的手。
    “怎么样，老师是不是很好？”
    孟理牵着姜新的手腕一边走一边问他。
    “恩，老师让我以后别害羞，还送了我一根糖呢！”
    姜新迫不及待的挣开孟理的手，把糖掏出来和他炫耀。
    “你看，要是橙子味的就更好了。”
    姜新盯着棒棒糖纸上的荔枝发愁。
    “那我跟你换啊”
    说着孟理就从口袋里也拿出了几只棒棒糖，橙子味的。
    “哎你怎么随身带着糖啊”
    “刚才我去小卖部买笔，没找零钱给的糖”
    孟理仗着人单纯什么都不乱想，就正大光明的编瞎话。
    “哇好啊好啊，我和你换。”
    办公室离宿舍楼不远，两人一路说笑着回到了宿舍。舍友有的睡下了，两人把门反插就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姜新躺了一会儿看到对面的孟理在看他。他从孟理笑笑，张开嘴巴冲他做口型：
    孟理，午安。
    楼下苏安的小绿树还在生长，油亮亮的。孟理心中有一棵小苗正在萌发，他不敢倾心浇灌，更不敢对它说话，他怕小苗会被他的心思吓到，缩起来不敢发芽。
    如果他的小苗要少些单纯就好了。
    第16章 亲一口
    晚上晚自习之前，孟理陪着姜新去了班主任办公室说了原因，老师就把姜新排到了第一排墙根里，虽然还是在墙角，但好歹是在第一排了。出了办公室姜新让孟理先回去，自己有点事要去做，孟理面上答应着，实际上偷偷地跟着去了。
    姜新来到小卖部径直走到水台。
    “叔叔帮我拿一杯气泡水，要橙子味的。”
    听见姜新的话，孟理心里挺开心，这是还记得要请我喝水呢，小孩真乖。
    怕被姜新发现就偷偷的跑回了教室等着，不一会儿姜新微喘着踏着铃声进了教室。孟理坐在最后一排，稍微抬抬头便能看见，姜新偷偷的把手放进抽屉里，待了一会才拿出来，可能是水杯外边有冷气，他小同桌抽了两片纸擦了擦手，然后拿出题目专心做题，还挺干净。
    这一节课姜新专心做题，攻了三道数学大题，其中有一道还用了两种方法解出来，挺开心。可是孟理不太好过，他一直心心念念的记着那杯气泡水，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时不时的就抬起头来瞟一眼姜新，可人家是好学生，一直在学习，一节课头也没抬过。
    下课铃一打，孟理精神了，心里像装了一个小鼓在咚咚的锤着，他低着头装作在看书，实际上一直看着地面，想着认出姜新的脚。
    白色的鞋，走路轻轻地没大有声音，男生里面最小的脚，来了来了！
    他觉得自己的右边肩膀被轻轻的拍了下，抬起头，就是姜新。
    “孟理，说好要送你的气泡水，呐，橙子味的。”
    “哟，小新新去了前边还不忘记回来给你老同桌送水呢”
    旁边的同学跟着瞎起哄，咿咿呀呀的起了一片声音。孟理笑着说了句闭嘴，抬头看姜新，小脸又皱起来了。
    “我就是…就是谢谢你。”
    说完也不等孟理回话，跑着回了自己的位置，看小同桌走了，孟理看了看第一个开头起哄的前桌，前桌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是好心帮你嘛”
    “好心个屁，都把人给吓跑了。”
    “谁知道他胆子这么小啊，哎孟理，你真看上人家了？”
    “闭嘴吧你，转过去。”
    前桌听了孟理的话默默地转回了前面，孟理这才拿起那杯水转了转，哎小同桌还贴了一张纸。他揭下来看了看：谢谢你什么事都陪着我。
    小同桌还行，换到前面去没忘了自己，就是这把字实在太难看，不太符合那张白白嫩嫩的小脸，不过孟理自带同桌滤镜，那张小纸条认认真真的叠起来，放在钱包的夹层里。
    “哟孟理，这么珍惜呢，还放钱包里。”
    那前桌太八卦了，几分钟不注意又转过来了。
    “管得着嘛你，我乐意！”
    说着话孟理把气泡水吸管插上嘬了一小口，心里甜甜的。
    周四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课表上是这么写的，可同学们丝毫没有去操场的意思，倒是纷纷拿出了数学课本，姜新接了热水回来看了一溜，大家都是这样。
    “你让让我进去行吗，哦对你问你下啊，下节课是上体育吗，怎么大家都在看数学书啊？”
    姜新端着水杯站在桌子旁边，等着外边新换的同桌挪挪凳子给他让位子。
    “走了走了，上体育去了，今天下午数学老师有事没来。”
    还没等新同桌回答，甚至姜新还没进去位子，体育委员进来就扯着嗓子喊，全班同学听了后一窝蜂的往外窜。
    “平时的话我们9班10班的体育课是不上的，数学老师霸占着，体育老师也过得清闲，但是今天数学老师请假没来，我们快去操场。”
    不知什么时候孟理来到姜新旁边，说完顺手拿过姜新的杯子放下，拉着姜新往楼下跑。
    孟理你考虑考虑我吧，我没你跑的快…
    操场上人很少，这节课只有9班一个班上体育。虽然太阳很大，但是空气还是冷的，除了几个不怕冷的，班上的同学几乎都穿着羽绒服。学校旁边的楼房正在建，机器的声音特别响，在操场上说话大家都要高个几度。
    “大家把羽绒服脱了，我们热热身就不冷了。”
    是一个健壮的男老师，开口便是浑厚的声音。老师不太怕冷，外边只穿了一件运动外套，内里竟然只搭了一件工装背心。同学们哀嚎一片，虽不情愿但也是纷纷把衣服脱下来搭在栏杆上。姜新心里挺怕的，他从小不太运动，指着自己有这个功能才不会受外伤。虽然没有皮外伤，但身体素质却不是很好，小时候和小朋友在一起稍微追一追跑一跑就会喘不上气，后来就一个人坐在板凳上看别人玩了。
    姜新带着害怕看了一眼孟理，接着低下头右手捏住了毛绒围巾准备往下摘。接着孟理过来伸手按住他，摇了摇头。
    “我们不摘，好好戴着。”
    说着还伸手帮姜新紧了紧，接着叫了老师去旁边说了几句话，回来之后老师整完队就问姜新是谁。
    “我，我是。”
    姜新不知道怎么回事，答应了一声，怕老师看不见自己，还轻轻的举了举左手，孟理在后边看着笑，我小同桌乖乖的太可爱了。
    “你就是姜新是吧，恩好，以后如果是我上体育课，你就在教室呆着吧，身体不好就不用下来了。”
    “好…好的，谢谢老师。”
    同学们低低的诉苦，语气里满是羡慕。姜新一头雾水，他回头看看高个那排的孟理，孟理冲他狡黠的眨了眨眼，果然是他。刚才他到底怎么和老师说的呀。
    课前的徒手操姜新跟着队里，之后的1500慢跑就不跟了，他坐在周围观众台上看，一眼便能注意到孟理。
    他个子高，腿又长，迈起步子来宽宽大大毫不费力。毕竟是学体育的，不一会儿就把其他人远远地甩在身后。圈子转到姜新跟前的时候，这大冬天的竟能看见他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亮晶晶的。看姜新看着自己，他就冲姜新飞个吻，姜新转过头把围巾往上拉稍稍盖住脸，孟理看了心里痒痒的，想捏捏小同桌的指甲。
    不一会儿孟理从右边过来坐在姜新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什么呢，小同桌”
    “你跑完啦，太快了吧”
    姜新看着他坐在自己身边，惊讶不已。孟理抬了抬他的下巴，貌似是帮他合上惊讶的嘴巴，心里啧了啧，小下巴真软真好摸。
    “这才多少，我们平时训练看着，这连小菜都算不上。”
    看着姜新的眼神，孟理越发的得意，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毛。
    “哎孟理，你刚才怎么和老师说的呀，他就不让我下来上课啦。”
    “你想知道吗，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啊”
    “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孟理轻轻地把脸凑近，姜新愣了两秒，然后双手轻轻推了一把孟理的肩膀，低下头红了脸。
    “孟理你说什么呢，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啊。”
    孟理看着他，脸红红的，双手有些无措的扣指甲，就伸出手捏了捏，小手真软。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不管我怎么说的，以后你就别下来了，呆在教室好好学习吧，不是要考前100吗！”
    “恩，谢谢你啊”
    姜新笑着回捏了一下孟理的手，孟理见他回了自己正开心呢，突然姜新就问了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我想考前100啊”
    坏了，小同桌脑子变聪明了。孟理挑了挑眉，大方地承认。
    “那个，我看了你的日记本。”
    “孟！理！我以后不跟你说话了。”
    姜新怨愤的瞪着孟理，孟理一看小同桌真生气了，有点慌。
    “别呀小同桌，我错了，以后不看了，不看了行吗？”
    “呸我才不信呢，再说了谁是你同桌啊，我已经换座位了，不是你同桌，叫我姜新。”
    “现在不是以前是呀，别生气了给你这个吃。”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橙子味的棒棒糖放在姜新眼前晃悠，姜新闻到橙子味就有点压不住。
    “你这人怎么回事呀，怎么每次都这么巧啊，我告诉你啊，我不喜欢吃甜的，不原谅你。”
    说着一边偷偷的瞟着糖一边吞口水，孟理看了心里边软软的，然后去拿姜新的手。
    “吃吧小同桌，不原谅也没事，我请你吃的。”孟理把糖剥好，塞进姜新的小手里。
    哪里是巧合啊，有了你以后，我哪天身上不带着橙子味的糖。
    “就…就这一次啊，以后再敢偷看我真不理你了，也就是我大度，要是别人才不原谅你，有橙子糖也不行。”
    说完姜新看了看手里的糖，又看了看孟理，面上不情不愿的把糖放进嘴里，可舌头一接触到甜甜的橙子味，姜新就笑了，又想起孟理还在身边，接着就收起了笑变回原来生气的样子。
    孟理看着他吃了糖，也放了心。小同桌怎么整天不爱说实话，刚才把糖放进嘴里偷偷地笑，我都看到了还不承认喜欢吃。
    不乖了。
    第17章 是弟弟吗
    周五下午两节课，学校安排的是自习，上完自习课就可以离校。
    这两节课姜新一直在写作业，准备着回家能多跟霍远期说说话，第二节课下课铃一打，背起小书包就窜了出去。
    这么着急回家，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啊，孟理看见姜新着急忙慌的跑出去，还本想着下了课去逗逗他，堵住门不让人走，再随便占点便宜摸两把，现在看来不行了。
    学校大门口很多人，到处都是家长，姜新站在大门口搔了搔头，大叔在哪里呀。
    “新新，过来这儿。”
    正想着呢一把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姜新转过头正看见霍远期对他招手，他快步走过去。霍远期手里拿了一只毛茸茸的耳罩，待姜新走近的时候便给他戴在耳朵上。
    “哇好暖和哎”霍远期虚虚的拢着姜新的肩膀，穿过人群说了好几句“借过”，走出来的时候姜新从后抓过霍远期的胳膊抱着，让他欠欠身蹲低一点，再伸了一根手指头出来。姜新说话带出的气吞吐在霍远期的耳朵上。
    “大叔，一点点，只有一点点想你。”
    霍远期听了站起身，揉了一把姜新的脑袋，笑了笑没说话，接着就径直去开车，顺便把姜新的书包接过来。大叔这是不想我吗，都不说话。
    把车开在路边，霍远期敲了敲门玻璃示意姜新上车，姜新闷闷不乐拉开后门爬进去，没坐在霍远期旁边。到处都是车辆走走停停，等走过了两个路口，大路才渐渐通顺起来。
    “新新，可哥哥有很多。”霍远期说完这句话，开着车看了看后面，姜新拿出一本书在后面看，还挺认真。可他说的那句话姜新没大听明白。
    “大叔，很多什么啊？”
    姜新抬起头来问，霍远期从镜子里看着，只笑不答。
    一直到家楼下，姜新都没明白很多什么，可霍远期又不说，他也不好意思再问一次。
    “新新，先不上楼，我们来宋尧哥哥这里。”
    霍远期停个车的功夫，看着姜新脚快的都上了几层台阶，赶紧喊住他。
    “啊？我们不回家吗”
    姜新一脸疑问，指着面前的楼梯问。
    “先不回”说着把住姜新的肩膀进了小门诊。今天门诊里没人，平时周宋尧坐着的桌前，今天倒是坐了一个更帅的哥哥。
    “对不起啊，今天周医生不在，明天再来吧。”
    帅哥头也不抬，手下的笔倒是没停。
    “小欢，是我！”
    霍远期笑着说了句，那人听见他说话抬起头来。
    “是远期啊，这么快就到了啊。我猜这个就是新新吧，真可爱。”
    帅哥放下笔站起来，微微的在姜新面前屈身，这个哥哥比宋尧哥哥高，姜新在心里想。
    “新新，这个是小欢哥哥，不是一直想见吗？今天终于见到了啊”
    霍远期拍拍姜新的肩膀，示意他叫人，姜新心里惊讶了一下，小欢哥哥这么好看啊。
    沈囿欢确实要比周宋尧高一些，左边眼下有一颗痣，眼睛很大，黑圆球很多，亮亮的。睫毛不弯但很长，看起来很硬挺，头发是棕黄色，长长卷卷的，前面有几缕还遮住了上眼皮。他穿了一件绿色套头连帽卫衣，虽然生的高但一点不显年纪，浑身上下都透着青春。
    “小欢哥哥好”
    姜新还有一点害羞，但这个哥哥实在是太好看了，他想多看几眼，便壮着胆子对他问好。
    “新新你好啊，你想见我啊”
    沈囿欢还是在姜新面前欠欠身问他话，姜新正愁着不知怎么回答，正好沈囿欢帽子上的抽线头上连着一颗铃铛，甩下来晃啊晃，姜新没忍住，伸出手替他捏住了。这一举动使得沈囿欢哈哈大笑，这个哥哥笑起来还有两颗深深地梨涡，我就没有，姜新在心里想。
    “小欢哥哥，你可真好看。”
    姜新很不好意思的夸人，自己倒先脸红了。
    “那是啊，你宋尧哥哥什么眼光啊”
    还没等沈囿欢回答呢，周宋尧从里间出来，走到姜新身边还伸手捏了一下脸。
    “行了别贫了，新新也看到你小欢哥哥了，我们先上去，一会儿你俩记得上来吃饭啊”
    霍远期说着就把姜新往门边带。
    “等下，我和你们一起上去，我和新新说会儿话，让他自己在下边干活吧。”
    沈囿欢跳了几步跟上霍远期，留下周宋尧一个人在小门诊里忙活。
    “新新，我能去你房间看看嘛，我们说说话。”
    刚进了屋门，沈囿欢就摸着姜新的肩膀说话。
    “好”
    姜新脱了羽绒服换了鞋，拉着霍远期走进自己的小房间。他一周没回来，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阳台上的多肉还是绿油油的，桌上也没落灰，倒是原本整整齐齐的床铺像是被人在上面滚过一样，姜新还在嘟嘟囔囔的纳闷，沈囿欢笑了笑，说了声不担心，可能是你哥给你晒被子忘记叠起来了。
    “你这周在学校怎么样啊”
    沈囿欢坐在写字台前摩挲姜新的书边问他。
    “我挺好的，老师很照顾我，同学们也很好，我还交了新朋友”
    姜新说话的时候一边偷偷的观察沈囿欢，平日里见到生人挺害羞的，但今天却能和沈囿欢正常的对话。
    “那真不错，那你看到有喜欢的女孩了吗？”
    沈囿欢回过头，看着坐在床上的姜新，笑着对他挑挑眉。
    “没，我还没和女生说过话。”
    姜新努努嘴，一脸无辜的表情。
    “那是为什么，你害羞吗？”
    沈囿欢继续问他。
    “也不是”
    姜新对于这方面不太敏锐，后桌那个小女孩给他递过纸条，也有别的班的小太妹堵过姜新上厕所，但他都没接话。平日里走的最近的就是孟理，孟理好是好，就是总爱调戏人。
    “我平时不和女孩子说话，他们太能说了，叽叽喳喳的”
    姜新一边说一边摆摆手。
    “那你平时和谁说话啊”
    “孟理啊”
    “他是谁”
    “我一进班里的同桌，不过现在换座位了。”
    “那你喜欢他吗？”沈囿欢看着姜新，说话的时候还用食指在身后的写字台上点了点，发出哒哒的声响。
    “才没有呢，他有好多女孩子的情书，我不喜欢他。”姜新摇摇头，顺手拍了拍床单上的小飞虫。
    “那他喜欢你吗新新？”沈囿欢从椅子上站起来，坐到姜新身边。姜新明显的感受到了自己右边的床铺有轻微的塌陷。
    “我…我不知道”姜新看着对面的沈囿欢，想着孟理也有这么挺立的鼻子，但他的嘴巴要比沈囿欢薄一点，没有这么肉肉的唇珠。
    “好啦新新，你紧张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沈囿欢被他紧张兮兮的样子逗笑了，他抬手拍了一下姜新的背。“你18岁了，找个女朋友不是正常吗”，继而笑了笑又说：“男朋友也正常。”
    “新新，你们出来吧，饭马上就好了”正好霍远期的声音闷闷的从厨房里传过来解了姜新的围，他边说着“好的”边抬起脚几步跑到卫生间关上门。
    沈囿欢低低的笑，右边有一颗小虎牙漏出来，他向后躺下伸开双手，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听见有人敲门知道便是周宋尧过来了，他去开门被周宋尧抱在怀里亲了一口。
    “你干什么呢，这屋里还有小孩呢，小心告你污染未成年。”
    “我自己老婆想亲就亲，我管他在哪里，再说了姜新今年满18岁你又不是不知道。”
    两个人还没等分开便听见卫生间门开了，姜新走出来正好看见两个人接吻，他低着头站在门口不动，沈囿欢抬起右手手肘捶了下周宋尧的胸口。
    “新新，我们这是正常的，你有女朋友以后你也这么亲她。”
    周宋尧吊儿郎当的搂着沈囿欢，侧过脸又“吧唧”亲了一口，沈囿欢捏着周宋尧的耳朵转了一圈。
    “闭嘴！”
    他转过头看着姜新笑了笑，“新新别听他胡说啊”
    “来吃饭了”
    霍远期从厨房里端着汤出来，刚才里面锅子滋滋冒气儿他什么都没听见，沈囿欢连忙过去搂着姜新的肩膀坐在饭桌前。
    四个人，五菜一汤。
    高压锅从去接姜新开始就炖上了玉米排骨汤，浓重的后味汁儿浇在狮子头上，炒了一盘小油菜，烧了一份酸菜鱼，一碟自己腌制的小菜，再加上铺了满满一层蒜蓉剁椒的鱼头，霍远期还少有的拿了两瓶白酒，沈囿欢和周宋尧和好他高兴，姜新回来他更是开心。
    几个人都吃饱，霍远期还要再喝几口，姜新洗完澡出来看见霍远期拉着周宋尧说话。沈囿欢赶着姜新赶紧去屋子里睡觉，他隐隐约约的听着霍远期在说话。说什么“他是小孩子”，姜新在学校天天早起，好不容易有一天晚上能睡个好觉，困了便睡过去，没仔细着霍远期喝醉之后的话。
    沈囿欢在旁边收拾桌子，周宋尧拍打着霍远期的肩膀。
    “是，现在你是做了老板，晚上可以不去店里，但你刚刚接手第一个星期，晚上是店里生意好的时候你一次都没去过，姜新晚上十点半下自习，你十点半准时就打开手机等电话，你这是养了个弟弟吗？”
    “是…是弟弟，不是别…别的。”
    霍远期现在有些大舌头，说不过话来就带着比划。
    “远期，新新的床，是你睡乱的吧”
    沈囿欢从厨房出来，甩甩手往霍远期的围裙上擦了擦。
    “胡…胡说，我给他晒了被…被子”
    霍远期喝了酒还要撒谎。
    “我看不像，倒像是在那个床单上滚来滚去留下的褶子”
    沈囿欢眼睛尖，刚才坐在姜新床上时就发现了，新晒的被子蓬松得很，还会热乎乎的，可是姜新的被子明显没有，而且褶皱是在床单上，不是被子上。
    “没有的事”
    霍远期连连摆手，仗着喝了酒就大摇大摆的不承认。
    “行了远期，你自己想想吧，在学校姜新他小同桌可是很照顾他。”
    霍远期还想说什么，周宋尧和沈囿欢顺势架起来把他丢进卧室带上了门。一觉睡到天明，霍远期觉得头有点疼，对于前天晚上的话没大有印象了，脑子里只反反复复的来回想着一句。
    姜新他同桌是谁？
    第18章 梦遗
    姜新早上醒来不太舒服，有些潮，他掀开被子拉开小内裤看了看，湿乎乎的。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生病了吧？在这种地方也不太好意思去隔壁问霍远期，姜新跳下床，拿纸巾擦了擦，又拿了一条新内裤换上，顺手拿起手机查了查，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昨晚上不小心撞见两个哥哥接吻，姜新睡觉前还一直在想着那个场景，睡着的时候还在念叨着两个哥哥好看。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姜新的睡眠质量变得很好，平日里睡觉没什么打呼磨牙的毛病，可这次却做了个梦。
    他梦见两人缩在沙发上看电影，恐怖片。姜新害怕的往霍远期怀里钻，霍远期抬手抓了遥控器关掉电视，脸贴脸的抱着姜新摇晃，就像抱着一个娃娃。
    霍远期看姜新平复下来，托起小孩的脸啄了一下亲在了鼻尖上，接着是眼睛，颧骨，咬了下小耳朵，最后啄了一下嘴，轻轻地吻，有着一声“啵”响，混荡在寂静的客厅里，姜新觉得难堪，伸手遮了下眼睛。霍远期又贴着吻上来，嘴巴很软但有根根立立的胡茬，痒痒的扎在姜新的下巴上。霍远期从家居服底下的边里伸进去，摸了一把姜新的腰，效果显著，姜新抖了两下，隔着衣服伸出手轻轻地按了一把霍远期的，示意他停下。霍远期笑着，手上却照摸不误，大掌掌心不动手指却稀稀拉拉的往上伸。食指，中指，一根两根，手指全部伸上去后，掌根轻轻地抬起来往上摩挲，小孩怕痒，缩着脖子眯眼睛，一边推一边说着不要了。
    醒来以后内裤就湿了，换了新内裤以后姜新不太愿意起床，又躺在床上缩着腿，想起那个梦就脸红着钻进被子里，呼吸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腥气。
    怎么就做了那样的梦啊，也太让人难为情了。姜新在被子里动来动去，又想去细细的想想那个梦，又脸红的抓着被沿发狂。不一会儿便听见有人敲门。
    “新新，起床了吗？”
    霍远期在外边问，姜新哪敢说话，装作没醒一动也不敢动。
    “那我进来了啊”
    说着霍远期拧了一把门把手，推门进来。姜新本来想一直装睡，可突然想起来刚才换下来的脏内裤还在写字台躺着呢，他蹭的一下从被子里钻出来，吓了霍远期一跳。
    “嘿嘿大叔，我我我和你闹着玩儿呢”
    他说着跳下床，面对着霍远期一步一步往后退，退到写字台边，手在背后摸了摸，抓到了脏内裤就想跑着进卫生间。
    “你这大早上的，一会儿吓我一跳，一会儿鬼鬼祟祟的，手里拿的什么呀？”霍远期喊住他，两手臂抱在胸前问他话。
    “没…没什么，我去洗脸。”
    姜新头也不回的跑进卫生间，也不管霍远期在外边怎么叫他。
    新新这是怎么了，大早上的这么奇怪。刚才手里拿的是我买给他的内裤吧，平时换下来的内裤都是放在小洗衣机里的，怎么今天这么勤快自己动手洗啊。霍远期想了想还是感觉不太对，他坐在姜新的床上思索，闻着不太对劲，掀开被子味道更是浓郁了些，想着刚才姜新的脸红红的，霍远期就明白了。
    小孩长大了呀。
    姜新红着脸从卫生间出来，藏着掖着去阳台把小内裤晾上，霍远期偷偷地在心里笑，面上就当看不见他。
    “小孩忙完了吗？忙完了赶紧过来吃饭”
    “来了来了”
    姜新边跑过来便把水擦到衣服前襟上。
    吃完了饭两个人各怀心事的走到自己的房间，姜新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来做，霍远期便拿起之前未完成的稿子。
    姜新翻开书，还在思索昨天那个梦，为什么自己想象的那个对象是霍远期啊，这样是不是不对啊，他可是哥哥。
    姜新不敢往深了去想，之前从未有过这样心烦的时候，现在醒了甚至吃过饭了，他仍然能记得在那个梦里霍远期咬的自己的嘴巴麻麻的，那个场景一遍遍的浮现，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角度来看待这件事呢？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霍远期呢？如果告诉了，大叔不会嫌弃自己恶心吧。想着想着，时间过去了许久，姜新的书还停留在刚翻开的那一页。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要不要勇敢一点，看看自己的心思到底是怎么样啊？
    相比之下霍远期也好不到哪里去，三三两两的想起来沈囿欢说过的话，自己真的是处于哥哥的立场吗？姜新走的那几天晚上，自己为什么不由自主的睡在他那张小床上，为什么刚接手的店面一去不去只等着接他的电话呢？霍远期不太想往那个方向去想，但自己二十三年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心绪，这种感觉不太明朗，模模糊糊的总是想着他，想抱着他说话，想着去触碰他，但他的心思还是个小孩，又懂什么呢？
    霍远期不敢，姜新很乖，他该好好的成长，不能让他像自己一样躲着藏着不敢恋爱，他阳光清爽，天生就该站在阳光下，不能因为自己，就剥夺他恋爱结婚的权利。
    对，不能。
    周六下午，沈囿欢上来陪着姜新做作业说话，姜新越发的喜欢这个哥哥，什么都想告诉他。
    “小欢哥哥，我今天早上…就是我长大了，你知道吧？”
    小孩揪着沈囿欢的袖子，看了看四周没人才小声的说出来。
    “长大了？”
    沈囿欢思前想后也没想起来长大了是什么意思，他摇了摇头。
    正常人家的男孩十四五岁就出现第二性征，沈囿欢哪儿知道这孩子还没遗精过。
    “就是那个啊，早上起来湿湿的…”
    说起这个姜新很不好意思，但有些事情他想问明白，只能红着脸硬着头皮说。
    “啊你说这个啊，怎么，新新今天早上是第一次啊”
    沈囿欢心里小小的惊了一把，不只是瘦和矮啊，这方面都推迟了这么多年。
    “恩”
    姜新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开口问。
    “我想问你一下啊小欢哥哥，就是那个我梦到的那个人，是我喜欢的人吗？”
    姜新虽脸红着，但表情却是一本正经，在他看来这件事情严肃且值得被尊重。
    “新新自己觉得呢？”
    他这么突然问一句，前后不搭的沈囿欢也不清楚，他想问问梦到的人是谁，但又怕小孩脸皮薄，没回答就跑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他，但不太知道原因，不知道是因为他对我很好的哪种喜欢，还是因为像你喜欢宋尧哥哥那样的喜欢”
    姜新叹了口气，走近窗边。窗下绿油油的小苗正在长大，之前对面出租的店面新开了一家蛋糕店，粉粉嫩嫩的装潢，姜新看着很喜欢。
    “新新，这种事情小欢哥哥也帮不了你，这个要看你自己的内心，喜欢一个人会不由自主的想去接近他，可挨着他以后你会紧张的不得了，心脏跳的好似要从嘴里吐出来一样快。喜欢这件事是骗不了人的。”
    沈囿欢说着起身揉了一把姜新的脑袋，走出门去。
    沈囿欢一走，姜新可坐不住了，该怎么去发现啊？我都已经和他住在一个家里了还怎么靠近啊？一直到晚上吃完饭，甚至洗过澡姜新都在思索着这件事。霍远期看他一天都魂不守舍，只以为是今早上的事情对他冲击太大，没太在意。
    “新新早点睡觉，明天下午就要回学校了啊”霍远期给姜新往脖子里拉了拉被子，关了灯。
    “好，大叔晚安”
    说完晚安，但是姜新一点都不安！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他思前想后还是伸手一摸打开了台灯，他掀开被子走到门口，想了想把裤子脱下了，只穿了一件毛绒上身睡衣光着脚站在霍远期卧室门口敲门。
    “大叔，我能和你睡吗？我明天就走了哎。”
    霍远期心里一样忐忑着当然也没睡，一听见姜新在外边叫门立马站起来开门，看着人光着脚站在门外又着急了。
    “新新你这是干嘛，裤子不穿鞋子也不穿，一会儿受凉了怎么办。”
    姜新上前走了两步，两只脚分别踩在霍远期的棉拖鞋上，他双手穿过霍远期的腋窝抱住他的腰，脸闷在霍远期的怀里。
    “大叔，我这样就不冷了。”
    霍远期本来没睡就在想着小孩，现在他巴巴的送上门来，搂着自己的腰，踩着自己的脚，趴在自己怀里，呼出的气儿热热的喷洒在霍远期的腰侧，两个人紧贴着。他虽然心里克制，但生理上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他想都没想把人抱起来，转个身放到床上。
    “你先睡，我再写两句。”
    霍远期眼睛看向别处，大喘了两口气平复心情，他往前迈了一步，衣服后角就被人扯住了。
    “大叔，明天再写吧，我明天就走了，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霍远期背对着姜新闭了闭眼睛，这小孩今晚上怎么回事，长大了就能为所欲为了吗！他有苦说不出，只能回过头笑笑，掀起被子躺进去。刚进被子里，姜新就像一条八爪鱼一样吸附过来，右腿抬起来，微曲的搭在霍远期的腿上，两只胳膊紧紧地搂住霍远期的，小脑袋还使命的往霍远期颈窝里钻。
    姜新做完这些也挺害怕的，这时候霍远期一直在安抚自己的生理反应顾不上姜新，如果他细心一点就会发现，姜新现在双手在发抖，心脏也在砰砰跳，呼吸也比平时粗了一些。
    “大叔，你说你喜欢男生，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姜新咽了一口口水，可能是屋子里太热，也可能是两个人挨得太紧了，姜新开口有一点哑哑的。
    “新新干嘛突然问这个，哥哥现在…还没有，怎么，你有喜欢的人了？你那个小同桌？”
    霍远期突然想起来沈囿欢的话，心里酸酸的。
    “我没有啊，不过快有了吧”
    姜新双手移下来捏着霍远期的手把玩。
    “不行！你现在要好好学习，必须考前100你忘了？你还小，不许想这些事。”
    霍远期突然严肃起来，姜新有些不适应。
    “你干嘛突然这么凶呀，我说了能考100就能考100嘛，还有啊我们班周小明和王婉从高一就开始在一起嘞，人家都在年级前50名呢。”姜新不服气的小声嘟囔着。
    “再说了，我都18岁了，也长大了，没有喜欢的人才不正常吧。”
    姜新气呼呼的松开霍远期的手，面朝着天花板生气。霍远期看着人真的要生气了，就伸出右手摸了摸姜新的耳朵，叹了口气。
    “新新，哥哥不是这个意思。哥哥是说，你才刚刚上学，还不太了解同学们嘛”
    霍远期心里七上八下的，自己辛辛苦苦养了几个月的小猫，难道真的要被人拐了去啊。
    那天晚上谁也没睡好！
    姜新越发的确定自己的心思，但他不敢摊牌，只想着快快长大，守住霍远期。
    霍远期却还是不敢明确心意，在他看来他是哥哥，是家人，不是祸害弟弟的凶手。
    谁也没错，但谁也都错了。
    第19章 告白
    早上醒来霍远期已经出去做早饭了，姜新低头看了看，还在霍远期房间呢，半夜没把他抱回自己房间，被子还盖得好好的，旁边霍远期睡过的位置还暖烘烘的。想到这里姜新美滋滋的穿鞋。大早上起来晕乎乎的，他一只脚踩上拖鞋，另一只脚干脆就踩在了瓷砖上，就这么半吊着出了卧室。
    刚好霍远期从厨房把早饭端出来，看了姜新脚下就催促他赶紧回去穿鞋。
    姜新穿了鞋重新回到客厅，看了看桌上的早饭：两杯热乎乎的糊糊，香甜的南瓜蒸熟，混了几颗无核的红枣放了几粒黑芝麻打出来，用糯米压成的米皮包了姜新最爱吃的猪肉馅，记得没放葱花，刚从锅里蒸熟放在小碟里还淋了几条蜂蜜，姜新还没洗漱呢嘴里就分泌了唾液。霍远期最后一次从厨房里出来，端了几个烤好的蛋挞放在桌上，推着姜新进卫生间。
    吃了饭以后姜新紧着最后一上午的时间把作业赶出来，霍远期站在他身后看了看，想给他报一个书法班。
    “新新，我们这字得好好练练了，至少得让别人认出来”
    霍远期低头看着姜新写字，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说。
    “瞎说，那天我们政治老师问我问题，我在纸上算出来递给他，他还夸我写得好呢”
    “那也得好好练这样写字不能考前100的”
    霍远期坐在姜新身边，桌子上还有一瓶小牛奶，姜新可能喝了几口，刚才霍远期低头看他写字的时候还能闻到小孩脸上的牛奶味。
    “大叔，要不然你教我啊”
    姜新右手笔不停，左手抬起来在桌子上摩挲，摸到霍远期的手腕抓住，霍远期心里一怔。姜新手心里的肉嫩嫩的特别软，他低着头写字霍远期都能看到他的睫毛在动，思考的时候不自觉的皱眉头。辗转了好久视线还是落在小朋友的嘴巴上，肉嘟嘟的唇珠挺大，可能是屋子里暖气足，嘴巴红红的。霍远期不是很想盯着，但总是不自觉的去看。
    “大叔，你怎么不说话呀？”
    胳膊上姜新的手稍稍用劲捏了捏，霍远期才回过神来。
    “啊好，好，我教你。”
    霍远期听姜新叫他，心里一惊，怕小孩忽然抬头发现点什么，幸好姜新一直在和作业较劲，霍远期站起来，先做点什么缓解自己的尴尬却又没什么事做，就进了厨房倒了一杯水。
    “那我进去了啊”
    姜新下了车离霍远期半米站着，霍远期关上车门走上前去，屈身抱了一把。屈身的时候没太注意，霍远期的嘴巴不小心刮过姜新的耳廓，姜新觉得痒痒的，很凉。还有他下巴的细小胡茬，和梦里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
    如果是搁在以前两人可能都不太在意，但是现下两个人都有小心思攒着，这样一个无意的举动，当然能招来反应。
    霍远期愣住，不太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姜新反应更是大，他一把推开霍远期着急忙慌的往学校里跑，低着头一句话话也不说。霍远期看着姜新跑走，心里一阵烦躁，站在那儿看着那个小白点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才拉开车门上了车。
    霍远期是个温柔又理性的人，既然收养了姜新，那姜新便是弟弟了，怎么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让姜新也变成自己这种人呢？周宋尧和沈囿欢是乐观的人，但姜新不是，他性子绵软听不得重话，又特别依赖自己，如果自己说了问了，就算没有那种心也有可能半推半就认了。所以无论自己有着多浓重的情感都不能说。
    为了姜新。
    姜新在学校里走着，一直在想刚才的那个小小的触碰，他觉得脸很烫。梦里的场景变成了现实他有些招架不住。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跳动的厉害，便越来越确定自己的心思。
    不知道自己存着这样的心思大叔会怎么想啊，现在是不是不能说啊，可好想说出来啊，这就是自己的真实感受啊，就想小欢哥哥说的，这种事情怎么能瞒得住啊，刚才没露馅吧！
    开学第二周同学们的心还没收回来，周日下午来到学校里，班里学生都在乱传作业，你看看我的数学，我抄抄你的政治，六七门课程作业太多，抄的同学们头都要大了，这要是自己做能做到猴年马月去。
    姜新一推开门，班里立马安静下来，每个人怀里抱着一团卷子齐刷刷的看着他，过了两秒大家重新放下卷子奋笔疾书，还边嘟囔着“小新新你进来能不能敲下门，还以为是班主任呢。”姜新回到座位放下书包，立刻有几个同学过来嘻嘻哈哈。
    “小新新来了啊，作业写了没啊，要不要抄抄我们的？”
    姜新长的小，平时说话又慢吞吞的，声音也很小，而且很多事情都还不是特别懂，所以有时候反应特别懵，也经常闹出笑话，班里女生都喜欢他，男生也不例外。虽然年纪最大，但却做了高二九班的团宠。
    “才不要呢，我自己都写完了。”
    姜新一边摇头一边把书包里的书拿出来摆在桌上。
    “真的假的，数学有好多步骤复杂的题大家都空着，没有人做了，你做了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呗。”
    “行，给”
    姜新特别大度的把练习册抽出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小新新，你这字是被狗刨歪了吗？写的啥呀一个字也不认识。”
    过来的同学翻开练习册看了看又还给了姜新，这不能怪别人，姜新的字实在是丑的千奇百怪。
    “行了行了不看走开，别在这烦人”
    孟理扒拉开围在姜新身边的同学，一屁股坐在姜新同桌的位置。
    “新新，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你好久了，两天没见你想我了没？我可想你了。”
    孟理朝着姜新分开腿坐着，右手放在桌子上支着脑袋，左手挑起姜新的一缕卷毛把玩，面不改色的说着调戏人的话。
    “你胡说什么呀，我才没想你。”
    姜新一把抓下孟理的胳膊，可他的手腕细细的，被孟理反手捉住反抗不过来，他试了两次挣脱不开，就泄了气般把两人连着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说话。
    “孟理你放开我”
    姜新知道自己挣不开就放弃了挣扎，眼睛怨愤的看着孟理。
    “你不想我啊，可我好想你啊，不止我想你，我的橙子糖也想你。”
    姜新一听见橙子糖就心动了，转过头来看着孟理，大眼睛里攒着笑，黑眼球滴溜溜的转，这只手被抓着，就把另一只手拿出来，掌心朝上放到孟理脸前，“糖嘞？”
    “吧唧”一声，孟理用另一只手攥住姜新的掌心，翻过来靠近脸轻轻地亲了一口。
    “在这儿”
    说完孟理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姜新脑子懵了。有人抄作业的空隙抬抬头正好看到这个场景，三个两个的瞎起哄，导致整个班都往这边看。班里忽然热闹起来，姜新反应过来把手抽回来，脸上的表情都快哭了。
    “孟理你干什么呀，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抽回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还在孟理手里攥着，他两只手一起用力也掰不开，不一会儿便又懈下来，边用另外一只自由的手抹眼泪，一边哭着说话。
    “孟理，我的手腕都要断了，我好疼呀，我再也不要和你说话了，太讨厌了你放开我”
    孟理看见人哭了一下子就慌了，他把人放开一看，姜新的手腕红红的上面留着四根手指印子。
    姜新见自己被放开了，抬起手自己吹了吹，真的好疼呀！孟理这是怎么了，干嘛这么用劲啊，还有他为什么亲我啊。
    姜新转个身朝着墙，背对着孟理不说话，小肩膀还一抖一抖。孟理见了懊悔不已，他凑近姜新道歉，说了好些软话，可是姜新感觉到他靠近就双手捂住耳朵，根本不听他说话。孟理实在无奈就双手插进姜新的腋窝把他提着站起来，抓住胳膊就往外走，姜新小腿小脚的哪跟得上他走得快，就一边问他“你要带我去哪儿啊”一边小跑着跟着。
    班里炸了锅，大家都不明白什么情况，只不过好些女孩气不过要去找孟理理论，可又忌惮孟理的嗓门和拳头，只能悻悻的等着。姜新最后哭着出门大家都看到了，平时总是害羞，但别人一有事情就去帮忙的小男孩一哭，大家连作业都抄不下去，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你干什么呀孟理，我还要去收作业呢，你刚才那样做…欺负人，我以后不要跟你说话了。”
    姜新被孟理按在一个隔间里抵着墙，已经止住了哭，就是眼睛很红。孟理在心里顿了顿，开口说话。
    “新新，我好像…好像喜欢上你了怎么办啊”
    “你…你说什么？”
    “所以啊新新，你以后不但要跟我说话，还要尽量只和我说话，知道吗？”
    姜新这时候听不太清了，脑子里只嗡嗡嗡的闪着孟理的那句“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怎么办”，他双手揪着裤子的口袋，一遍遍的回响，不太敢相信。
    孟理是…喜欢我吗？可是我喜欢我哥哥啊！
    第20章 喜欢
    “新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当时在宿舍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好看。虽然现在也就刚刚认识你一个星期，但我感觉好喜欢你。”
    孟理把姜新按在厕所后墙上，说出的话让姜新发愣，刚刚哭的厉害，鼻子塞住了就张开小嘴巴呼气。
    孟理这时候正脑充血，情绪亢奋，看到姜新一探一探的小红舌头更是动情，他心里暗自骂着脏话掳起姜新的右手，手背朝向自己按在姜新嘴巴上。他往前探了探身子，闭上眼睛亲在姜新的手背上。
    这个手背，不到一刻钟，他吻过两次。
    姜新有点怕，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孟理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了一声对不起。
    “新新对不起啊，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平时粗鲁习惯了你别生我的气，我刚才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你要不要喜欢我啊。
    “好，那…那我不生气，我能不能，能不能不喜欢你啊，嗯，不喜欢你。”
    姜新定了定神，稍稍推开孟理，低着头不看他。
    “为什么啊，是我不好吗？”
    “跟你没关系啊”
    没发好人卡，直接跟我没关系，哪怕算上不喜欢这个选择。
    “我可能…可能有喜欢的人了呀”
    姜新低着头抠手指，心里一直在想着霍远期。大叔现在在干嘛呢？我不在家里他还会做小熊面包吗？他还会看电视之前洗好葡萄吗？他还会开车转一圈，为了给我带一只冰淇淋吗？如果自己也这样把他逼到厕所里呢，那他会说喜欢我呢还是会像我这样，说跟我没关系呢？孟理这么勇敢，我是不是也要勇敢一些啊。
    “孟理，你别喜欢我了，我真的喜欢别人了。”
    姜新抬起头又重复了一遍，可能是想到了霍远期有了些底气，说话声音也大了些。
    “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啊”
    孟理微微弓了下腰与姜新平视，手还在牵着姜新的。
    “嗯，没有。”
    姜新心里默默地笃定着，我就是已经喜欢他了啊。虽然不知道他对我喜不喜欢，但我的心意已经在他身上了啊。
    “那他喜欢你吗？你和他说过了吗？”
    孟理不太死心，他想问个究竟。
    “还没，不过快了，马上了。”
    姜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点头点的却用力，语气也很坚定，孟理咬了咬牙把姜新放开。
    “好”
    孟理侧了侧身子，给姜新让了个位置，姜新走过的时候捏了捏孟理的指尖。待姜新走到门口孟理又喊住他。姜新回过头看见孟理大踏步的走过来捧了几把水摔到脸上。
    “新新那个…我这是，第一次告白，有点丢人，你别跟别人说，我们还是好哥们行吗？”
    孟理走近来一把搂住姜新的肩膀边走边说，姜新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孟理能这样想他当然开心，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进了教室。
    同学们看到两人勾肩搭背的进来，觉得奇怪。感觉刚才剑拔弩张都要打起来了，怎么现在又好了？三三两两个女孩看到姜新进来了就走到姜新面前关心。
    “新新，他刚才没打你吧？孟理可真凶，你以后别和他玩了”
    “就是就是，你看着胳膊上还留着印子呢，还疼不疼啊”
    几个小女孩叽叽喳喳的围在他身边，姜新头都要大了，他用笔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开口。
    “没事啦你们回去吧，我和孟理挺好的，刚才开玩笑呢，再不回去我要收政治作业了啊”
    一说要收作业，小姑娘们立马回座位上了，姜新回头看了看孟理，两人对着笑了笑。
    话说开了，孟理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下课就跑去姜新桌旁调戏人。
    上完晚自习回去，姜新放下书包就跑到水房打水，回来洗脚洗脸刷牙，什么事都收拾好了，就拿着手机坐在下铺同学的床上发呆。
    这个电话我该不该打？
    孟理认识我一周多一天就和我告白了，我认识大叔差不多三个月，我如果不告白是不是太孬种了啊。现在他没有对象没有喜欢的人，如果他喜欢我，那我们谈恋爱的话是最好的，我们住在一个家里，在一个户口本上，是对方的家人和爱人，唯一的。
    反正他都要谈恋爱，谁谈都是谈，那为什么不能和我谈？
    姜新笃定了主意，静等着宿舍熄灯。屋里一黑姜新就小跑着想进厕所，谁知道厕所里有人。
    “谁在里面啊，你快好了吗？”
    姜新压低了嗓音，就怕把检查老师引过来。孟理把厕所门打开把姜新拉进来又关上。姜新定了定神，这才看见他刚拉上内裤，校服裤子还松松散散的挂在大腿根。
    “小美人，你要和哥哥睡觉吗？”
    孟理也不提裤子，就让他那么挂着，两只手肘搭在后墙的水管。自己不穿裤子不要脸就算了，还调戏人。
    “你胡说什么，你赶紧出去我要打个电话。”
    “那你亲哥哥一口”
    孟理一边提裤子一边说话，想捏一把小脸，奈何还没洗手。
    “呸，我比你还大，我都18了”
    姜新矮了孟理一头，只能抬着脖子看着他叫小屁孩，孟理看了直想笑。
    “给我记着账，欠我一个吻啊”
    孟理提好裤子，说完抬脚出了厕所门。他回到床边站了站，一直想着要去厕所门口蹲着听听他要说什么，给谁打。这要是在平时他早就去了，但现在不一样。姜新单纯，跟在自己身边倒真像是自己的弟弟。今天在教室的厕所里已经欺负的够呛了，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孟理心里挺后悔的，怪自己太冲动把人吓着了。他掀开被子躺进床里，左腿曲起来靠在墙上，真凉。今天姜新靠的那堵墙也是这么凉吗？
    姜新慌里慌张的把门反锁，手机亮度调到最低，手抖着拨通了霍远期的号码。霍远期白天刚去了静吧，下午有赶出了两首歌，太累了已经睡下了，看到来电显示是“新新”就赶紧接起来，睡意全无。
    “新新啊，放学了吗？”
    霍远期打了个哈欠，他披上外套走到飘窗前，今天晚上的月亮很亮，星星也很多。只可惜姜新在电话里，而不能陪着自己坐在飘窗上看星星。
    “恩大叔，我现在躲在厕所给你打电话，你想我了吗？”
    姜新把裤子稍微往上提一下，把裤腿往上抬到膝盖处蹲下。厕所很小，左手边是蹲便器，右手边是清扫工具，姜新蹲在地上左右挪挪都要没了地方。
    “小屁孩，哥哥想你。你晚上吃饭了没？”
    “吃啦，在食堂吃的生煎包，没有你做的好吃。”
    姜新想起来霍远期做过的生煎，砸了咂嘴。
    “等你回来哥哥再给你做。”
    两个人聊了不知多久，姜新不知都打了多少哈欠，大眼睛里满是生理性的泪水，有几次霍远期说话他都要听不见了，可霍远期每次说“我挂了啊”的时候他又挣扎着醒过来说我没睡。
    “大叔，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困的实在拖不住了，站着都要马上睡过去了，姜新的小尾巴便露出来了。
    “你说吧哥哥听着呢”
    霍远期稍微推开窗子吹吹凉，从睡梦中被姜新叫起来，又说了好长时间的话，他也困得很。但是姜新既然有话说，那他就得听。
    “那我说了你就算生气了也不能不理人。”
    姜新仗着霍远期的疼爱便开始耍无赖，他真诚善良，对人热忱，有时害羞，熟了就会活泼带着可爱。没人能拒绝这份可爱，霍远期与他天天在一起生活了两个月，时不时的便会被姜新戳一戳，他该受自己宠着，小孩值得。
    “你说吧哥哥不生气。”
    怎么会生气呢，喜欢你还来不及。
    自从你来到这里，洗干净小脸，我可能就喜欢上了。你所有表露的眼神我都能懂，或是害怕或是委屈。你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得。你来这里不到三个月，可我的记忆力突飞猛进，我想要记住你。可能我愚钝，之前没发现，但是现在就算知道了我也不想对你说。你心思纯对这些不明白，那我就护着你长大，看着你娶一个你喜欢的女孩成家。我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心里的你。
    咳咳，姜新允了一口口水，清了清嗓子。接着润润的说了一句话。
    、
    “霍远期，我好喜欢你啊”
    、
    姜新生性温软，说起话来绵绵的，但这次的一句告白，他带着沉甸甸的喜欢与溢出来的满满的爱，打包起来通过卫星，传送给家里的霍远期。他不是冲动，而是压抑不住。青春期的男孩活泼好动，容易拿主意。但是姜新不一样，霍远期接他回家，会做好饭以后叫他起床，肚子痛的时候会给揉，会不声不响的带来惊喜。
    姜新的喜欢是崭新的，双手捧出来都是甘甜。
    霍远期有些懵，在他的记忆力，姜新说什么话都不是非常确定的，他怕，他怕把话说死了，怕不受人喜欢，所以霍远期才会一次次的给予他安全感，不敷衍，更不会不耐烦。
    这是第一次，他连名带姓的叫自己，第一次叫，就把喜欢二字也夹带上了。
    霍远期现在有一点开心，但更多的是着急。
    “新新，你说什么？”
    第21章 接吻
    放下手机，霍远期叹了一口气。他就那么站在飘窗前，站来了天空的鱼肚白。
    回到床上姜新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但他的睡不着是兴奋，他不像霍远期有那么多顾虑，喜欢了就说了，直白的让人咋舌。下铺同学说了句梦话，姜新不敢再翻身，伴着那股兴奋劲儿睡着。
    第二天是周一，学校里都应该要举行升旗仪式。每个班一男一女两路纵队，姜新个子矮站到了男生最前面。旁边同班女生队里有个女孩特大胆，老师站在前面他都敢说话。
    “哎新新，你昨晚没睡好吗？看着你好累啊。”
    她戳了戳姜新的胳膊，全校也就姜新没穿校服，特别显眼。这一周姜新已经把尺码报给老师，估计下周就能到他手里。
    “还好啦，我做作业来着。”
    姜新胆子小，他低着头微微的张开嘴说话，生怕老师看见了。
    升旗结束队伍散开的时候，孟理从后面赶上来。
    “新新你还没吃饭吧，喏，你爱的奶黄包”
    孟理摊开手，右手提着一只塑料袋，隔着就能传过来牛奶蛋黄的香气，左手还提了一杯豆浆，通通举着等着姜新去拿。
    “不了，我不饿”
    姜新暗地里攥了攥小拳头又咽了咽喉结，微笑着拒绝开孟理。他昨晚上和霍远期告白了，现在如果吃了别人的早餐算是怎么回事儿？吃饭是一件普通又温馨的事，他的早饭午饭晚饭，除了自己买的，就应该是霍远期做的。想到这里他又开口。
    “孟理，你去打球吧，我自己一个人去教室就好了”
    说完顾自的一个人往前走，诺大的操场，人流攒动，姜新小小的背影跟着人流一起慢慢淡化消失在孟理的眼睛里。他往回走了两步，把手里的早饭扔进了垃圾桶，然后逆着人流往篮球场里走。走了两步又倒回来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把那张崭新的，看不太出来写了什么的字条也一并扔进了垃圾桶。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句子，一直保留着并流传下来，当然有他的道理。
    接近中午放学的时候，在上数学课。班主任敲了敲门冲着姜新摆了摆手，示意姜新出来。姜新抬起头看了看数学老师，老师点点头他才放下抄板书的手。
    “姜新，中午你哥哥在大门口等你，替你请了半天假，生病了就不要忍着，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来上学。”
    老师说完急匆匆的回办公室，姜新倒是没明白，自己怎么就生病了？明明好好的啊。
    放学铃一打，姜新背起书包快速向校门口走，他不知道霍远期来学校找他是为什么，但他兴奋到无以复加，如果是在没人的地方，那现在可能要跳起来了。小步并大步的走到学校门口，他看见霍远期背着身子站在自己的面前。
    姜新没说话，径直的走到霍远期正背后15公分的距离，伸出手穿过胳膊，搂住了腰。霍远期闭了闭眼睛转过身，他拉开姜新的胳膊，笑着和姜新说话。
    “放学了啊”
    “哥你是想我了吗？你为什么隔了一天就要来看我啊，还骗老师说我生病了给我请了半天假。”
    姜新伸出手牵着霍远期的，一边问他一边往车边上走。
    “先去吃饭吧”
    霍远期进了车给人系了安全带，又揉了下姜新的脑袋，转过头把车启动。
    “想吃什么？”
    霍远期转动着方向盘从学校门口拐进大道，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姜新就算再傻也能感觉的到霍远期的不一样，他把书包扔到后座，低着头不说话。
    霍远期见人不说话，定了定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新新，你不是一直说想吃小馄饨吗，还没吃过对不对，那我们就去吃馄饨。”
    姜新幽怨的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他，霍远期也没转头。
    车开到了地方，姜新坐在车上没下来，平时两个人打闹，姜新不下车霍远期都是去给开门的。这次他没有，霍远期下了车以后敲了敲姜新这边的车窗，隔着车玻璃浅浅的说了一句“新新下来吃饭。”
    姜新没辙了只能乖乖的下车，进了包间里姜新还是闷闷不乐。
    “大叔，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你对我不一样了我能感受的出来，你怎么不和我说话呀？”
    说着说着，馄饨端上来了。霍远期拍了拍姜新的手，说了一句“先吃饭。”
    姜新站起身，从霍远期的侧面转到对面坐着，伸出手握住霍远期的手腕，看了看小馄饨。直到现在姜新还没有吃过馄饨，他低头看着就要流口水，白嫩透灵的皮儿包着大颗的肉圆，清汤里撒了紫菜和虾米，上面打着圈儿的飘着三四片香菜，浓郁的香气稍稍有些盖过姜新的生气。
    “不行不能吃，你不说谁也不许吃。”
    姜新开始耍无赖，他就在对面按住霍远期的手，虽力气不大，但看得出小孩很用力了。
    “唉那你先松开我”
    霍远期被磨的没了办法，只好妥协。
    “你昨晚上怎么突然给我…给我打电话了？”
    霍远期说不太出口告白两个字，他抬起头看着姜新，小孩脸上有些害羞，但是眼睛却是水水亮亮的。
    “大叔，不是突然，是以前的心意没被自己发现。”
    他的脸红了，但是他不怕，他照样拿着赤城热忱的眼光，像攒着太阳一般的看着霍远期，霍远期实在见不了这样干净纯粹的喜欢从姜新的眼睛里跑出来，他低下头躲闪着。
    “新新，我把你带回家，你对我只是感激而已。而且你还小，见过的人还少，心思还没完全张开呢怎么就轻易说喜欢呢？不只是对我，对别人说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说。”
    “没有别人”
    姜新抬手不大不小的拍了拍桌子，他的脸上因为生气又害羞带着红晕，听了霍远期的话，他有些生气。他怎么能说别人呢？虽然生气，但是喜欢的光亮还存着。这种眼神散发着青春的张扬，满心满目的坚韧的爱，太纯粹，霍远期不敢看。
    “新新，你听话。以后不说这种话了，我是你的哥哥，永远是你的家人。”
    霍远期轻轻地说话，生怕给姜新落下石头，但姜新的心理还是沉重的要命。
    “我不管你是不是家人，我只想问问你，我喜欢你，那你呢？”
    是啊那我呢？我把你接回家来是想好好照顾你保护你，但现在我生出了别的情愫，你睡在我旁边的时候我会想着掌住你的腰，你冲过来抱我的时候我会起反应，你电话里说喜欢我，我会坐在飘窗前看一晚上月亮。我喜不喜欢你，你说呢？
    这种喜欢，是揉进心里的，要命的。
    我们两个的名字，安安静静的躺在户口本上，前后两页是挨着的，证明了我们只能是家人。
    “新新你还小，现在不懂情爱，等你长大了以后你会娶一个可爱的女孩回家，到时候你就忘了哥哥喽”
    霍远期挤出笑脸看着姜新，温柔的对他说话。
    姜新站起来走到霍远期面前，双手按住霍远期的肩膀俯下身。
    霍远期感受到了，姜新在吻他。
    青春期男孩的感情热烈又激进，姜新不觉得是冲动，他只认为那是勇敢。
    姜新的嘴巴吻上来，霍远期能明显的感受到那一颗肉肉的唇珠，有一瞬间的冲动，他想张嘴含住，他想不管不顾，但他没有。他的鼻子上全都是姜新紧张而喷出的粗重的气体。说是一个吻，也仅仅只是四唇相贴。姜新不太明白怎么做，他只是站在家里的卫生间门口，见过周宋尧与沈囿欢接吻。
    霍远期把他推开，第一次大声的吼了他。
    “姜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霍远期站起来，他比姜新高一头多，气势上明显压过了姜新。但是姜新不怕，他有着满心的欢喜与爱，能够陪伴着他冲击霍远期。
    “我当然知道，我在吻你，我在吻你啊霍远期，就这样你还要做缩头乌龟！刚才我明明感受到了你也喜欢我！”
    其实姜新什么都不懂，又怎么感受到呢？他只不过使了一个障眼法，想诱导着霍远期说出实话。
    然后是长达五分钟的沉默。
    “我知道了，下午我还是照常上课，走了”
    姜新灰头土脸的走出门去，从车里拿了书包打了个车去了学校。
    中午出校门的时候，姜新的心里满是高兴，现在回校却是满满的心酸。他不知道霍远期心底的真实情感，只当自己的心意被拒绝了，只当霍远期的心里存着另外的人。如果他喜欢别人的话，那我是不是不应该对他告白啊。到了学校里，姜新清醒过来还有些自责。
    如果他有别人，那我这样就是不对的。
    霍远期对面的那一碗馄饨，一动没动，甚至还在飘着热气儿。他坐在包间的沙发上一动不动，想象着刚才姜新的纯粹与勇敢。他还小，什么都不懂，当然可以随意说出自己的心意，但自己怎么能也想着与他瞎胡闹呢？
    静谧了许久，霍远期摸了摸嘴唇，这个吻他在梦里感受过许多次，甚至比这个更激烈，更刺激，更充斥着欲望与爱。
    第22章 你来了啊
    “新新，哥哥很喜欢你，但我们是家人，所以你应该叫我哥哥，而不是男朋友。你还小，这种事情慢慢来，不要把感激当□□情，如果哥哥答应你才会害了你。”
    姜新回到学校里一下午都心神不宁，晚上回到宿舍里从枕头下掏出手机开机，便看到霍远期发来的短信。姜新心里很迷糊，霍远期到底是因为有别人才不喜欢自己，还是就是单纯的不喜欢自己。
    在姜新的心里有件事已经确定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霍远期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我知道了”
    姜新心烦意乱的回了四个字以后就关机了，怀着郁闷的心情洗漱上床。
    周二周三过得很快，姜新上课学习，下课就琢磨霍远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霍远期喜欢自己呢？自从周一升旗那天早上，孟理便不太靠近姜新了，没有之前的亲密，姜新觉得很舒适。他知道同学之间不应该有嫌隙，但是既然说出了喜欢二字，便不是能做普通同学的关系了。
    周四中午吃饭时间，教室里除了姜新一个人都没有，他刚刚解完一道数学题，正收拾书包准备去食堂打饭。他走向前门，看到了一个女人。
    “院长妈妈？你怎么来了？”
    姜新看见她，呆愣愣的立住脚。
    “新新，妈妈想你了，你在学校过的好吗？”
    院长亲切的走近姜新捉起他的手，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了捏姜新左手的虎口。
    “我很好，院里的小朋友还听话吧”
    姜新心里虽不太愿意在学校里遇见她，但是毕竟自己在院里生活了18年，做人是不能忘本的。
    “听话听话，新新啊，今天中午跟妈妈去外面吃吧，妈妈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院长一边说一边把姜新往怀里带，推着姜新的肩膀想往楼下走。
    “可是我下午还要上课啊”
    姜新不太情愿的拒绝，连连往后退步。
    “没事，一会儿妈妈开车把你送过来”
    “啊，可是…”
    “别可是了，走吧走吧”
    说着院长伸手抓住姜新的手腕往外走，姜新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半推半就的跟着往外走，正好看见政治老师从办公室出来。
    “哎姜新，干吗去啊”
    “哦老师啊，我是姜新的妈妈，正准备带他去吃饭，您放心，下午不耽误上课。”
    “哦原来是家长啊，那行，下午别迟到啊，快去吧。”
    政治老师边说话楼下走，便揉了揉姜新的脑袋。
    学校里现在空空荡荡的，老师都下班了，同学们也回了寝室午睡，整个环境都安安静静的。院长急匆匆的带着姜新走出大门，走的太急了姜新跟不上，一路小跑着。
    “院长妈妈，我们不用这么着急，我不午睡的话时间来得及的。”
    姜新有些跟不上，他拉了拉院长的手，小心翼翼的说着话。
    “你来得及我来不及了。”
    院长甩了一把姜新的手，小孩一个趔趄差点滑倒。
    “啊，您说什么？”
    听了院长的话，姜新想了想还是没弄明白。
    “没什么，来，赶紧上车。”
    姜新不由分说的被推上车，他抱着书包环视车内，好黑啊，都有些看不清了。
    车子开起来，姜新也弄不明白方向，但隐约的看着外面的景色，怎么都没见过，而且怎么越走越荒凉啊。
    “院长妈妈我们去哪儿啊”
    姜新有些慌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
    院长坐在副驾驶上，冷冷的回了一句话，口气与刚才拉着姜新的手的人，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到了目的地，是一片废墟危楼，姜新身后跟着两个高壮的男人，推搡着姜新往里走。姜新实在是害怕，他转过身看看院长。
    “院长妈妈，我们不要来这里，我不吃饭了，你送我回去行吗？”
    “省省吧你”
    院长拧了一把姜新的耳朵，生生给拧红了。
    “啊好痛啊院长妈妈”
    姜新痛到要往下滴生理泪水，他揉了揉耳朵，把眼泪忍回去。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带进去”
    院长推了那两个男人其中的一个，姜新忽然就被那男人打横扛在肩上，不管姜新怎么拍打都无济于事。
    进了危楼入眼的是各种各样的机器，到处呜隆呜隆的声音，姜新被放到地上，他吓得抱着书包想蹲下去，可后面的男人一把把他领起来，放到角落里的一张床上，手脚腕都用麻绳绑起来，怀里嫩黄色的书包被随意丢在地上，任人踩来踩去。
    姜新眼睛四处看看，耳边巨大的声音震耳欲聋，他想回家，他想霍远期了。
    “哥哥…新新好怕呀，你快来救我啊。”
    姜新小声的喃喃。
    他低低的哭泣，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知道一会儿要发生什么。他两个手腕试图挣了挣，可是绑得太紧了，手脚腕都磨出了红印子也挣不开。
    “来你过来看”
    姜新听见旁边院长的声音，他用力偏头看，看见院长带着一个男人过来，他穿着白大褂带着手套，看起来和蔼可亲。
    “妈妈，我没生病啊，不用这个医生叔叔看病，你送我回学校好不好？”
    姜新手脚腕被绑住，他情急之下只能身体往上窜，急的小脸很红，脖子梗住离开床单。
    “闭嘴”
    院长抬手就给了姜新一巴掌，顿时右边的脸被扇肿，留了四根红手指印。
    姜新不敢再说话了，他好痛，他被打懵了。
    “你看一下这孩子，之前我给你带的上皮，就是他的。”
    那个男人伸手摸了摸姜新的小胳膊，挤出笑容对姜新说话。
    “孩子别怕啊，忍一忍就过去了。”
    姜新吓的一动也不敢动，心脏咚咚的跳，他刚从火坑里爬出来，难道又要回去了吗？
    “要不你先看一看”
    院长说着拿出一把匕首，小小的尖尖的，她慢慢的靠近姜新。姜新害怕极了，两只脚急的乱蹬，床上雪白的床单被踹上了几个小黑印子。
    “不要，院长妈妈，不要过来，我求求你…”
    姜新几乎是一秒钟落下眼泪，这种痛他从小就受着，刀尖扎进皮肤里的痛没有人比他受过更多。但是他遇到了霍远期，大叔对他好，任他撒娇。送他上学，给他买新衣服，陪他睡觉，还给他讲故事。这两个多月以来，他适应了这种正常人该过的生活，他知道这种日子来之不易，便对生活充满向往，他热爱着所有的一切，他想变得优秀，好好的成长。
    可是命运不公，重新把他送来了魔鬼的身边。院长手中的匕首光亮亮的。近了近了，姜新却突然懈下来，他不再挣扎也不想再挣扎了。他拥有这种异能可能便是对命运的亵渎，他放平冰凉的手脚，深深地呼吸。
    、
    放弃吧姜新，这是你的命。
    、
    “刺啦”一声，姜新的保暖衬衣被撕烂，那声音就在姜新的耳边，姜新闭着眼睛，想象着霍远期的脸，还有昨天那个有些苦涩的吻。
    “唔…”
    刀子刺进胸膛上皮的时候，姜新疼的忍不住低吟。不求饶就被刺，求饶会被打耳光，然后被刺。他被打怕了，再也不敢说话，就连□□都是小小的，咬住嘴巴不敢出声。
    刀子轻微的划开皮肉，不太深。
    “你看”
    那个男人凑近姜新的胸口观察，伤口划的太轻了，不到两分钟伤口便愈合了。那个男医生像发现了新大陆，他惊奇到脸上的肉都在抽搐，夺过院长手中的匕首，撸了撸袖子，他想亲自上阵。
    一刀接着一刀，姜新的胸口一遍遍的被划开，又一次次的愈合。他太痛了，咬的嘴唇下的红印子又出来了。
    大叔看到又该挨骂了，可是我好痛啊，让我咬着吧，等大叔来了骂我就好了。姜新的意识稍有模糊，不行，我不能睡，我要等着大叔来救我。
    “这…这也太神奇了，如果能把他关起来为我所用，那我以后用不着一次次的找你了。”
    那男人双手扶住院长的肩膀甩了甩，他觉得看到了自己以后的圆满生活。
    有了姜新，他什么都不用愁，他只需要半夜堵住姜新的嘴，剥下一层皮小心地放在冰箱里冷藏起来，白天揣进兜里带进医院。他便能如从前一样被称为神医。而且不用等着眼前这个女人给自己送皮，而耽误赚钱。也不用再与眼前这个女人苟且，他可以大大方方的离婚，娶了眼前这个女人做老婆。
    他不在拘泥于小伤口，现在，马上，立刻，他要把姜新的皮剥光。
    他用匕首把姜新的衣服划开剥落，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只内裤。楼里不像家里那样暖和，也没有霍远期那样紧紧地抱着自己，姜新全身光着，他太冷了想蜷起身子却无奈手脚被绑着。
    他绝望着想着霍远期的脸，眼泪顺着闭着的眼角滑下来流进脖子里，眼泪可真暖啊。
    大叔，我还能等到你吗？你还没说喜欢我呢，我好想等着你来救我啊，可是我好冷好痛，好饿好困，我好想睡觉啊。
    如果我睡着等你，你会来吗？
    匕首穿过脚后跟，密密麻麻的刺痛从划开处传来，姜新像死人一般任人摆弄，这个脚后跟大叔摸过揉过，以后还会给我揉吗？刀尖慢慢往上划到膝盖窝，穿过了整整一条小腿！顿时鲜血顺着流到雪白的床单上，不是一滴一滴，而是沾染了大腿下面一大片。
    刺目的红。
    姜新拳头攥得紧紧的，全身都绷住，他提着一口气等霍远期来。
    左边小腿连到脚后跟的上皮整个被剥落，姜新的脸上没了血色，嘴唇干裂着，被霍远期养回来的水润顿时像魔术一样被抽离了去。
    男人手中的上皮摊开，方方正正的有半张报纸那么大，他小心翼翼的放入消毒袋。
    膝盖上的上皮太多褶皱，一撕便断，只能用匕首一点一点的把皮肉刮开，比起刚才小腿上的疼痛不值一提。承受了太多次的疼痛，姜新现在还受得住。
    大叔你怎么还不来啊，我真的快要死了对不对，你真的不要我了，你嫌弃我吻你。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我再也不说喜欢你了，你来救救我好吗？求求你了。
    大腿上皮被剥离下来的时候姜新几乎晕厥，这样整条腿被剥落，一个小时是好不了的，从现在开始到痊愈的痛，待在这张小床上，他要生生挨着。
    正当男人抬起姜新另一条小腿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声音。
    “新新，姜新，姜新，我来了！”
    他喊着自己的名字，他的声音温柔缱绻，就算着急了喊出来还是动听。姜新泪眼模糊的看着他走进危楼，终于撑不住了，在睡下之前喃喃着说了一句话。
    “你来了啊”
    第23章 救人
    眼睛里有了霍远期的身影，姜新可以放轻松的睡下。
    “新新，醒一醒，哥哥来了。”
    霍远期麻利的解开麻绳，之后愣住。
    小孩的手脚腕磨出了鲜红的印子，一半会儿也恢复不了，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汗珠，嘴巴还在微微抽搐。全身上下光着，层层密密的鸡皮疙瘩，摸起来像是要冷凉透了。顺着身体往下看，触目惊心的一条腿。
    左腿从脚后跟到腹股沟上皮全部丢失，这个畜生，膝盖上的都没放过！
    回过头抬手对着那男人脸上打了重重的一拳！
    周宋尧看了连忙制止，“远期，不能这样，后面还有警察，冷静点。”
    两条腿并排着，一条刺目鲜红，一条白白嫩嫩。霍远期像是心跳要停止，如果姜新一旦怎么样，他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新新，哥哥抱着你好不好，你能听见哥哥说话吗？”
    霍远期伸了两下手，他不太敢空手就穿进姜新的膝盖窝，哆嗦着把浸满了血的床单围了围，小心地把姜新裹起来，又脱了自己的棉服包上，才慢慢的把他抱着走出危楼。
    身后跟着的周宋尧和静吧里的伙计帮着警察把作恶的两人捉住扭进警车里。
    “霍远期你确定不用我们送你弟弟去医院吗？”
    “不用，我们开车自己过去，我朋友是医生，你们就把犯人带回去吧，希望你们公平对待，不管我家新新是什么样的人又什么异能，跟别人都没关系。只要是伤害他，我都会告到底。最后，希望你们保守秘密，我们新新只想正常的活着。”
    霍远期抱着姜新坐在后座里，面如死灰的冲着车窗外的警察说话。
    周宋尧进了车里，冲着警察点了点头，发动引擎。
    “新新，你睁开眼看看哥哥好不好？嗯？”
    霍远期低下头贴在姜新的脸上，眼泪顺着滴在姜新的脖子里。他伸出一只手摸着姜新的脸，亲了亲姜新的鼻尖，全是汗。
    “新新你不是说要哥哥喜欢你吗，哥哥答应了，就是你说的那种喜欢。哥哥错了，哥哥不应该瞒着你，不应该说不喜欢你。哥哥承认错误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哥哥好不好？”
    姜新额头上一阵一阵的出汗，传到霍远期的脸上。鼻子嘴巴皱起来，看起来很痛苦，手指头也在微微的发抖，只不过刚才被冲动冲昏了头脑，忽略了这些细小的生命迹象。
    姜新有意识，霍远期能感觉的到。
    “宋尧，车上还有麻醉剂吗？给姜新打一支。”
    周宋尧闻言把车停在路边，从探了探身掏出一管试剂和一只一次性针筒，麻利的对上药刺进姜新的小肩膀里。
    “新新马上就能好啊，你别担心。”
    周宋尧抬手拍了拍霍远期的肩膀，这时候姜新的眉头开始微微的舒缓，身体慢慢的放松下来，却还是没睁开眼睛。霍远期闭上眼睛亲了亲姜新的眼睛，贴着姜新的额头对了对咬肌。
    不敢去医院，周宋尧把车开的飞快，车到了楼下还未等周宋尧说不要上去就放在我的门诊里，霍远期就飞出去冲上楼梯，掏钥匙，进家门，把姜新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周宋尧摇了摇头，还说不喜欢人，嘴硬。
    他从下面小门诊里带着药箱，也大踏步的跑上来。
    小心地把衣服拿开，掀开裹着的床单，露出血淋淋光秃秃的一条腿，顿时血腥气充斥着整个房间，霍远期几乎是同时间干呕出来。房间里有地暖，但他还是怕姜新冷，拿了遥控器把空调打开，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但他必须看着。姜新所有的一切他都要看在眼里，他要记得姜新这个痛苦的表情。
    他要永远记得，因为自己去的晚，他的新新经历了什么！
    周宋尧拿着工具清理姜新的腿，叮叮当当的声音听的霍远期心里打颤。周宋尧抬起姜新的腿来看了看，从危楼开着车到家的距离不算近，小孩的脚后跟已经好了一大半。霍远期忍着空气中血腥气的恶心摸着姜新圆圆的脚后跟亲吻。
    新新你还痛不痛啊，哥哥来晚了，坏人被警察带走了，哥哥一定为你讨回公道。你要是还能原谅哥哥就醒过来好不好？
    “远期，新新的腿已经消过毒了，也换了崭新的消毒床单，你不用担心，他的腿好了麻醉剂也差不多那个时候消除了，到时候就能醒过来，你不要着急。”
    周宋尧抓了抓霍远期的胳膊，看了看他着急的脸又说了一句“远期你听我说一句，别再拒绝他了，既然你们互相喜欢就不要再折磨他了，好好的在一起，不要管别人怎么看。”提着药箱下楼。
    霍远期跪在地上抓住姜新的手亲吻，眼泪滴在地上，不一会儿就蒸发掉。
    “新新，是哥哥不好，哥哥应该早就承认喜欢你。你现在这个样子哥哥心疼的快死了你知道吗？你醒过来哥哥就做你男朋友好不好？”
    霍远期有些语无伦次，看着姜新的腿心疼，虽然这件事情与他拒绝姜新的示爱完全没关系，但是自责的心思却一遍遍的涌上来。
    他特别后悔，之前姜新给他发了一条“我知道了”的短信，霍远期正在店里忙着装修，没回短信。过了两天最忙的时候再给姜新打电话就是关机了，他觉得事情不太对就给班主任打电话，听见同办公室的政治老师说姜新被妈妈带走了，还神色匆匆的，霎时就知道事情不对劲。
    姜新一个孤儿哪儿来的妈妈？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院长，问了问长相说是干练精湛，戴一副银边眼镜，就是她没跑了。
    她叫姜新出去干嘛？右眼皮忽的就跳了跳，不好的念头开始在心里滋生。
    他从店里叫了两个高大的装修工，又给周宋尧打电话叫他警察局门口会合，报了案以后警察出动去学校门口掉了监控。顺着车牌兜兜转转的查到了姜新所在的位置，他没耽误一秒钟却还是去晚了
    再去晚一点，是不是姜新全身都要被剥光了。
    他跪在姜新床头前一遍遍的说着好话，可姜新没有一点苗头要醒过来。
    霍远期从地上跪起来坐进床里，小心地把姜新上半身抬起来抱在怀里，屋子里这么暖和，姜新身上还是凉凉的。
    他低下头亲了亲姜新的嘴巴，没有两天前那么软弹，取而代之的是干涸与脱皮。
    时间像是停止了一般，霍远期坐在床上抱着姜新，就那么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怀里的手指动了动，接着是头歪了歪，霍远期赶紧低下头看看。姜新的眼睛半闭不睁的跳动，睫毛微微的颤抖，霍远期高兴的喊他。
    “新新，新新听的见哥哥说话吗？”
    说着摸了摸姜新的脸蛋，有些烫，可能是有点发烧了，姜新挣扎着缓缓的醒过来。
    “新新，身体还疼不疼？”
    霍远期见姜新逐渐醒过来，跳下床掀开被子看了看，整整一个下午了，腿终于好起来了。
    把悬着的心放下，赶紧走下床拿冷毛巾给小孩擦了擦身子，刚才痛的全身都是汗。
    “霍远期，你刚才见到我时你在想什么？你现在还想把我推开吗？你是不是到死也不正面说喜欢我？”
    姜新双肘撑着坐起来倚在床头，任凭霍远期给他擦身子。
    “新新，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霍远期叹了口气，坐在姜新的床沿边。
    “你再不说喜欢我，我真的就不喜欢你了，我喜欢别人去了。”
    姜新低着头赌气，偷偷地用余光盯着霍远期。
    “你敢！”
    霍远期有了本能反应，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一句，接着反应过来后便觉得有些尴尬。
    “那你怎么不说喜欢我啊，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喜欢死我了对不对？”
    “刚才在危楼你说过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说要做我男朋友，我都记着呢，不许反悔！”
    姜新掀开被子跪在霍远期面前，伸出两只胳膊紧紧地抱住霍远期的脖子，虽然家里暖和，但姜新光着身子只穿了件小内裤，霍远期怕他冷，就把他抱的近一点，两条腿围在自己腰上。
    屋里暖和，两个人的身体又紧贴着，对方又是最重要的人，难免起火花。
    一感觉到不适，霍远期就开始试图与姜新分开。
    “新新，你是不是靠的我太近了，热不热？”
    “大叔，你怎么说胡话啊，我可是光着屁股呢，你不抱着我我会冷的。”
    “新新你进被子里去啊，我去把你换下来的衣服收拾了，再给你做点饭。”
    说着霍远期就站起来准备去做饭，姜新却拉着他的家居服不让走，嘴里还在哼唧着撒娇，霍远期实在舍不得推开。
    “大叔，我已经满18岁了啊”
    姜新眼睛亮亮的，仔仔细细的盯着霍远期看。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怕，但是这件事只要他不提，霍远期就不会提。霍远期知道姜新什么意思，虽然自己的反应很强烈，但他更怕姜新受伤。
    姜新凑近他的脸，和他额头抵额头。
    “霍远期，你喜不喜欢我啊，你不想亲亲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放不出来咳咳咳，我微博@姜路眠眠眠 私信“开车”，发给我的宝贝们！
    第24章 交往
    “新新累不累啊”
    霍远期抱着人在怀里，时不时的低下头啄几下，姜新软软的懒着，手指头都不想动。
    “你还说呢，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
    姜新娇嗔着说话，怨恨着霍远期刚才的毫无顾忌。
    “你不是别人，做这样的事也不是平常”
    霍远期捏了捏姜新的指甲盖，握起来亲了亲，小孩的手比自己的小了一圈，握在手里小小的，软软的。
    “你…你不许说了”
    平时怎么这么正经，关系变了以后怎么开始耍流氓了啊，姜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现在要不要去洗澡？”
    “再抱一会儿嘛”
    做了羞人的事情姜新变更加的肆无忌惮，吃定了霍远期的心意，他更毫无顾忌的撒娇。
    霍远期抱着人一下一下的拍，一下一下的捋，姜新被打大手摸得舒服，往霍远期怀里凑了凑，抬起左手指了指嘴巴。霍远期见了搂住姜新的手倏的一紧，他凑上前想吻上去，姜新伸出手把霍远期的嘴巴按回去。他伸手搂住霍远期的脖子，亲一下嘴角，有短短的胡茬又扎又痒，往旁边凑了凑，亲在霍远期的嘴巴上。
    霍远期见小孩主动吻上来，想按住人的后脑勺进攻，姜新比他快一步缩回嘴巴。
    “好了，亲了一下了，大叔抱我去洗澡吧。”
    姜新看着霍远期眨巴眨巴眼睛，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他放下手摸了一把下身，小孩学坏了，还学着撩拨人了。霍远期无奈，抱着姜新往卫生间里走，姜新看着霍远期气呼呼的样子吧唧一口亲在嘴巴上。
    “好啦大叔，以后有的是…”
    时间二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霍远期放在地上，转个身趴在墙上顶。小房间里一片温情，时不时的传来姜新的一声声泣音与霍远期的闷哼。
    昨晚上两个人折腾到半夜，第二天早上没能起得来，双双中午才醒，姜新在霍远期怀里歪了歪，还没睁眼，霍远期抬起脸亲了亲姜新嘴巴，下床做饭的时候还顺手摸了一把姜新屁股。
    “大叔，我们是不是算是交往了呀？”
    “这种事情新新怎么不害羞？”
    霍远期挺奇怪的，平时姜新很爱害羞，到这种事情上却很是主动。
    “不行，我害羞你也害羞，那我们还能在一起嘛！”
    姜新夹了一口腌的小白菜丝放进嘴里咀嚼，说话间含糊不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霍远期心里挺不舒服的。他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也没把姜新的感情当做成爱情，所以才使两个人的距离慢慢拉开，也把姜新推得越来越远。他只想到自己是个成年人，希望自己可以把对姜新的感情隐忍过去，几天不行几月，几年不行一辈子，姜新不主动他霍远期永远都不会说。想到这里霍远期有些后怕，如果姜新没说呢？如果姜新在这件事情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害羞呢？如果姜新发现自己的性向害怕不敢表白呢？他不敢想了。
    很庆幸，他的新新没有。他的新新机灵又聪明，是个特别勇敢的人。
    “新新，哥哥很感谢你，那天拒绝你，哥哥心里也不好受，但…”
    “大叔，反正我们现在都在一起，还管什么以前！”
    对啊，还管什么以前！
    虽然平时看起来可爱软软，但姜新在感情这件事上处理得很好，细枝末节不操心，我只要霍远期和我在一起。无论之前他是拒绝我了，还是之前没那么喜欢我，无论之前霍远期是害羞，还是怕大家嚼口舌，我统统不在乎，反正他现在和我在一起，这就是我的目的。
    我姜新的目的达到了，别的我就不要了。
    高中生活来的快，感觉返校后没多久，就迎来了月考。姜新是不太在乎，但霍远期却忙前忙后。对于别人来说月考只是检测成绩，不像期末考试那么重要，但对于姜新来说却是转折，这关乎他以后能不能带在这所高中继续学习。
    第五周的周一傍晚，按照前一天晚上说的，姜新来到学校门口，老远就看到了站在校门口的霍远期，他快点跑过去，霍远期捏了捏姜新的肩膀，推着把他带上车。
    一进车里，姜新还没等放好书包，霍远期就发动引擎，开到一个公园附近，他升起车玻璃转过身抱住姜新拥吻。
    车子刹车刹的太快，姜新身子往车前玻璃方向撞，惯性还未回来就被霍远期一把捞回来抱着亲。稍微停停，姜新看着车外往外推着霍远期的肩膀，可霍远期不撒手。
    “没人看的见，让我好好抱抱你。”
    “大叔，我昨天下午才来学校的，你只有一天没见我。”
    姜新觉得有些好笑，现在的霍远期和之前截然不同，从温柔到流氓。
    “一天也是天，没见就是没见。”
    霍远期说话喷洒在姜新的耳朵上，姜新小脸红红的，激的霍远期按住姜新的肩膀止不住的啄吻。
    “别别别，大叔，别…我还没说考试呢”
    姜新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霍远期亲在他脖子上。
    “好啦好啦，你说吧，考试考的怎么样？”霍远期稍稍离远一些，只堪堪握住姜新的手，问话。
    “我觉得考的特别特别好，一定能进100的，大叔放心吧。”
    姜新眯眯眼睛，冲着霍远期犯骄傲，霍远期伸手捏了捏姜新的耳朵，对着夸人。
    “新新真棒，那哥哥带你去吃点好的，吃完饭回去上自习。”
    “好，谢谢大叔。”
    周三晚上晚自习第一节，班主任兴冲冲的走进教室，手里拿了一沓纸。
    “同学们，手中的笔停一停，周一的月考卷子拿出来了，成绩单老师也拿来了”
    听了老师的话，班里开始乱哄哄的说话，同学们都在讨论着自己的每科成绩，学习委员也挺紧张，平时都是与班长争第一，不知道这次谁拿。
    “这次让老师很意外，我们姜新同学的成绩很好，刚转来第一次月考就考的这么好，大家得有点危机意识了，尤其是我们班学委和班长。”
    听了这话同学们更是议论纷纷，到底姜新考了多少？第四？第五？刚刚转过来就考的这么好，实在是让人意外。
    “姜新同学这次拿了我们班第一名，年级第七，这个成绩非常棒啊”
    老师说完这话，班里鸦雀无声，都被这个成绩给镇住了。平时的第一名都是学委和班长的，从来没人超越过，为什么姜新一来就夺走了啊，平时看着他不显山不露水的，也没见多聪明，考试就考的这么高啊。
    姜新一听见老师喊着自己的名字，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去前面领自己的卷子。走上讲台去的时候孟理带头给姜新鼓掌，姜新站在讲台上涨红了脸。
    满怀着激动的心情挨到了晚自习结束，回到宿舍还没等熄灯，姜新就拿着手机慌里慌张的进了卫生间。
    “喂大叔你听得到我说话么？我们今天成绩出来了，我考了班级第一，年级第七，怎么样怎么样啊？我厉害吗？”姜新激动地说了一串，霍远期插不上嘴，等姜新说完话，听着电话声筒里传来姜新微微的喘息声，霍远期心里高兴，起了点反应。
    “新新，你这样喘哥哥好想亲亲你啊”
    姜新抬起手顺了顺胸脯，听了霍远期的话他不想回答了。
    “大叔我在和你说正事”
    姜新把手机换到左手，右手在墙壁上一下一下的点着，神情害羞。两个人在电话里粘了许久，姜新从卫生间出来都已经熄灯了，他赶紧洗漱，悄悄的爬上了床。闭着眼睛想着刚才霍远期的话，他羞红了脸，赶紧拉过被子盖住脸，只留一双眼睛露在被子外。
    周五回到家里，姜新洗完澡坐在沙发上倚着霍远期说话，
    “大叔，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考这么高吗？”
    “那还用说，因为我们新新努力。”说着拉过姜新的下巴亲了一口。
    姜新听了心里又美滋滋又心虚的，他害羞的开口说实话。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我努力，因为之前那次绑架，换了皮和血肉，我的新陈代谢更快，刺激神经，所以很多题目是自然而然的就会了，有的甚至老师都没讲到。”
    姜新其实不太情愿，虽然这样成绩很好，也不算是作弊，但总归是投机取巧了。
    霍远期看着姜新低下头，伸手捞过人抱着坐在自己腿上，说软话。
    “新新，这是你应得的。那天你受的苦，都用成绩补回来了。说一句不太好听的话，我们这些普通人没有受过你的苦，对于你的成绩当然觉得心有不甘。但是你自己应该知道，你受得了那样的苦，就应该拿到这样的成绩。你没有作弊，这就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拿来的，知道吗？”
    姜新听了这些话慢慢的抬起头来，“大叔你说的是真的吗？”
    “新新不怕，你不用觉得可能对别人不公平，这就是属于你的成绩！不过以后我们不需要伤害自己了，你这么聪明，我们不需要这些都能考第一名！”
    “对大叔，你说得对。”
    姜新努力又聪明，对待自己严苛又紧张，不需要这些额外的付出他也可以获得这么优秀、理想的成绩。
    霍远期相信，姜新也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
    23章和24章之间有车，在我微博里。
    第25章 和好
    “新新，我们和好行不行？我发誓，以后就是好朋友！”
    第五周周日下午，姜新刚到教室，就被孟理拖着去了楼道。
    “也…也行，但是我现在，我现在有男朋友了，你就是我普通朋友，你别动手动脚的了，虽然我打不过你，但但但是我男朋友可以。”
    说着姜新往旁边挪了挪，距离孟理远一些。
    孟理的眼神黯了黯，他喘了口气抬起头对着姜新笑了笑。
    “当然啦，朋友！哎对了新新，我请你喝奶茶好不好？橙子味的？”
    “啊好啊好啊，橙子味的。”
    “那走吧”
    说着不由分说的拉着姜新往外跑，姜新的羽绒服都被拉变形了。
    出去买奶茶的功夫，孟理撞倒一个隔壁高中的小男孩，姜新觉得天有些晚了，该回去自习了，就让孟理把那男孩送回去，自己一个人慢悠悠的骑车回去。
    回到教室正好预备铃，姜新把书从书包里拿出来看。第一节晚自习上到一半，后门一阵骚动，姜新回头一看，孟理坐在座位上冲自己比了个OK。
    “小欢，新新这个事情我要尽快处理，还要做到最好，这方面你懂，所以你还要多费点心”
    霍远期坐在楼下的小门诊里对沈囿欢说话，沈囿欢听了点点头。
    “远期你放心吧，新新的事一定会办好。”
    说着沈囿欢伸手拍了拍霍远期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你们…怎么样了？”
    “做了”
    “哦…嗯？？就做了？！”
    沈囿欢瞪大双眼，无比惊奇的看着霍远期，没想到平时温温柔柔的人，不声不响的就把人给…给办了？
    “嗯，做了。新新很好，我不能辜负他的心意，我也不能再让他受伤了。”
    霍远期低下头，抬起右手扶着额头在后悔，又在后怕。现下他什么都考虑不了，他只想让恶人受惩，然后好好保护姜新平安长大。
    沈囿欢知道霍远期的意思，他害怕姜新受伤，害怕自己的心意还未说出口，姜新又因为异能或许会出现别的意外，所以他必须现在就把人抓紧了。他站起来拍拍霍远期的手走开，让这个平时温柔现下却有些崩溃的男人独自待一会儿。
    开庭前一天，姜新被霍远期接回家里。
    外面在下雨，姜新站在窗前，后远期从后面走上来，环住姜新的腰抱上来，亲了亲姜新的侧脸。
    “新新，明天就开庭了，怕不怕？”
    “大叔我不怕，有你我做什么都不怕。”
    姜新没有笑了笑，他抬起右手摸了摸抱着自己的霍远期的胳膊，用食指轻轻地点了点，又用大拇指搓了搓，回过头去跟霍远期接吻。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雨，屋内温软，加湿器在旁边呼呼噜噜的吹着，一片弥漫。伴着水声两人温柔的拥吻，眼睛里攒着爱意。
    在法庭上，姜新与霍远期一同站到庭前，举起胳膊，轻轻微微的划了一刀，霍远期的胳膊渗出细微的血珠，而姜新的伤口却即刻愈合，惊讶的众人咋舌。身体上有特殊病理的人不在少数，像姜新这样的却见都没见过。接着众人更是目瞪口呆，姜新割了一小块上皮附在霍远期胳膊上，两个人的胳膊几乎是同时愈合。做完这个霍远期抱着姜新走出庭，余下身后众人议论纷纷，剩下的事就交给沈囿欢处理。
    “新新，刚才痛不痛？”
    “大叔，我不痛，但是我想像你撒娇，行吗？”
    “新新，新新，哥哥好爱你。”
    坐在车里将车窗升起来，霍远期搂住姜新的腰紧紧箍住，刚才姜新在胳膊上割伤口，他当时转过头用余光看着小孩的脸，小眉头皱起来，嘴巴紧紧地抿成一条线，看得出还是疼的。他一边搂着一边亲在姜新的额头上，姜新闭上眼睛抱着霍远期的胳膊，安静的听他说话，可忽然就感觉额头上是湿润润的。他想抬起头，却被霍远期掌住后脑勺按会怀里。不久，他听到霍远期伴着浓重的鼻音说了一句话。
    “别看”
    好，我不看。
    姜新乖乖的趴在霍远期的怀里，摸着他夹克上的袖口把玩。一边把玩一边对着霍远期说着细软的话。
    “大叔，好啦我现在没事啦”
    “大叔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呀，我想吃排骨行吗？”
    “大叔，你对我真好”
    ……
    “哥哥你别难过了，你这样我也好难过。”
    霍远期心里不好受。姜新从福利院来到家里已经三个多月了，没来之前是伤痕累累，在福利院里受尽了折磨。到了家里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好日子，又傻不拉几的为自己治腿。感觉小孩终于去上学了，没想到又出现了绑架，差点就被剥光全身的上皮。他总是这么多灾多难，自己想拼尽全力去保护，却总会让他受伤。
    “新新，以后我们不会再受伤了，哥哥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姜新觉得腰上的手越来越紧，霍远期箍的有些疼，但他默不作声，霍远期有这样的爱意，他激动又甜蜜，但他不觉得恐慌，因为姜新的爱来的更是轰轰烈烈。
    霍远期的，他配得上。
    姜新看他慢慢的平复，心里一阵暖，探身上去轻轻地吻他嘴巴，几日劳累没来得及好好打理，霍远期嘴边的胡茬稍微长了些，亲起来有些扎人。看人主动吻上来，霍远期也是难以自持，车里地方小难以伸展，稍微一动便碰到些碰不得的地方，姜新的手不小心摸到，害羞的一下缩回手。
    “我们回家，马上回家。”
    霍远期一手开车一手拉着姜新的手，路上车开的飞快。
    “大叔，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掉，就经常一个人偷偷的许愿，看到太阳会许愿，看到彩虹会许愿，看到彩灯会许愿，看到流星会许愿。我许愿能够活的久一点，福利院18岁以后就不能再待下去了，因为是成年人了。所以希望18岁之前能有人把我领走，希望我能活到18岁，也希望我不要去做小乞丐。”
    姜新缩在上发上，枕着霍远期的大腿，霍远期摸着姜新的头发，一下一下的捋着，听他细细软软的说话，一点一点的扎进心里。
    “新新，遇见你之前，我对爱情没有感觉，对生活更是充满着挫败与无力，是你的到来让我心里满是热爱。你是弟弟，是爱人，更是太阳。是你让我发现世界的可爱，是你让我觉得原来活着这么幸福。我很感激那个下雪天，你用脚绊倒了我，冲进我怀里，请求我带你回家。如果这中间出现一点点差错，比如我的冰箱里还有一把面条，比如那天我去的是饺子店而不是面馆，比如那天我没喝酒没有被你绊倒，那我们就不是现在这样。”
    平日里我会嫌弃自己的温吞性格，甚至第一次告白，第一次接吻都被你抢了先。但是今天我无比的感恩我的温润，因为它，我才能遇见你。
    高中生涯过的飞速，转眼间姜新面临着高考。考前一个月的时间，霍远期都与他分房睡，怕自己晚上回来晚了影响姜新休息。但一连忍受了三个周的姜新，第四周就爆发了。
    明天就要高考了，今天晚上霍远期因为工作的缘故回来的很晚。他小心地开了门，一点一点的用脚尖点着，来到姜新的房间，房间里空空的，就连被子都没有。他转过身走进自己的房间，看见姜新坐在地上。
    “新新怎么坐到地上了，凉不凉，感冒了怎么办？明天还考不考试了？”
    说完也不等姜新回答，从正面双手插进姜新的腋窝托着屁股，像抱孩子一样把姜新抱起来，放到大床中间。接着他想去洗澡，姜新却抱着他不撒手。不一会儿，霍远期便听到姜新细细的，低低的啜泣，接着左半边肩膀开始慢慢湿润。他不敢动，只一下一下的拍着姜新的背，细细的哄他。
    “霍远期你真的不是好人，我怎么样才能睡着你真的不懂吗？之前你一直教我怎样表达生气，那现在呢？不只是生气，我还在表达我对你的喜欢，我不想自己睡，一点都不想。之前的18年，在福利院我已经睡够了，我需要你，我需要你你知道吗？你怎么不明白呢？你以为我只是个要高考的学生吗？我告诉你，我不仅仅是你的弟弟，我还是你的…你的…”
    我不只是你的弟弟，我还是你的爱人。
    听了姜新的话，霍远期有些自责。姜新马上就要高考了，自己觉得让他睡的安静一点可能会更好，但是那也只是自己觉得，姜新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的认知里，爱人便是需要睡在一起的，就像是电视里的爸爸妈妈一样。
    “新新，是哥哥不好，今天晚上哥哥陪你睡，明天哥哥送你去考试好不好？”
    “不好，我要你每天都陪我睡，陪我睡一辈子，呜呜呜”
    霍远期些许用力的把姜新拉开，小孩前边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糊在脑门上。眼睛肿的像核桃，小鼻尖都红红的，霍远期看的心疼。
    “好好好是哥哥错了，以后只要新新在家，我就陪着新新睡，好不好？不许哭了啊，都成小花猫了，过来洗把脸我们明天考试去了。都多大的人了还老是哭…”
    那天是晴天，晚上天空挂了一轮弯月亮，密布着星星，静谧的小县城里吹着清凉的风，霍远期陪着姜新洗完澡，躺在床上相拥而眠。没有隔阂的，没有嫌隙的，浸满爱意的。
    第26章 诱惑
    生平第一次坐高铁，姜新觉得有些新鲜，他坐在里座霍远期坐在他右边。考进了沈囿欢和周宋尧的母校——东源大学，距离苏安大概三个小时的车程。
    与霍远期一起生活接近一年半，年龄也已经快到20岁，从未出过远门，第一次进大学的门，霍远期千万个不放心，执意要送。
    下了火车站不远就是学校，两个人慢慢悠悠的溜达过去，在这途中姜新吃了一个滋蛋仔，买了一只冰淇淋，还求着霍远期买了两只小蛋挞。吃得肚子圆鼓鼓的，在路上走着直说撑。
    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挨到学校里，领了钥匙和床上用品就往宿舍里去。进了宿舍门，姜新站在地板上放零碎的小东西，霍远期在上边给他铺床。提前两天到了学校，宿舍里还没人，霍远期时不时的把人拉过来说说悄悄话，摸摸腰线，捏捏耳朵姜新端着洗脸盆站在宿舍里，脸蛋一直红扑扑的，霍远期越发的想着去调戏。
    “过来，亲我”
    霍远期把姜新怀里抱着的脸盆夺下放在地上，走过去坐在凳子上，距离姜新一米远处，对着姜新说话。
    “啊…”
    姜新被夺了脸盆，更加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两只手捏着裤缝揉弄，听了霍远期的话更是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新新！”
    霍远期看着姜新害羞，霍远期心里越是想欺负人，提高了音量不容置疑着。
    “那…那我去关门行不行？”
    姜新低着头用余光轻轻地瞥一眼门口，虽然人不多，但是楼道里也时不时的就传来说话的声音，他现下心里扑通着跳，脚尖一点一点的往门口走。
    “不许去！”
    霍远期故意板起脸，一脸严肃的看着姜新。
    姜新看着霍远期停下了脚，左右为难。怕霍远期不开心，想着钻进他怀里说说软话，又怕人来人往的，稍微往屋里看一看便能看到屋里的景象。心里犹豫再三，还是提起脚一小步一小步的往霍远期的方向挪。
    “唔…”
    霍远期见人往自己这边走心里开心，一把把人捞过来揽进怀里亲，姜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撬开嘴接吻，他不敢闭眼睛，一边招架着霍远期的舌头，一边偷偷的往门口看去。霍远期看人不专心，腾出手使了点劲捏了捏姜新的腰，姜新被捏的想叫出声，可无奈嘴巴被霍远期的堵住，只哼哼了两声，可怜极了。
    “不专心？想谁呢？嗯？”
    霍远期放开姜新的嘴巴，额头抵着额头的质问。
    “我…”
    姜新心里直觉得委屈，外面有人你还不让我关门，就是明摆着欺负人。但额头被抵着，腰被大手掐着，姜新敢怒不敢言。
    “大叔我错了，我以后专心，专心！”
    姜新心里委屈着，表面上还是得听话，他伸出手摸摸自己腰上的霍远期的手，又探过身子亲亲霍远期的脸，讨好般的抱着霍远期。霍远期看人这么乖，身下一颤，顶的姜新一惊。
    “大叔，别，别！”
    姜新从霍远期腿上下来还倒退了半米，他怕霍远期就这么开着门，在六人间的宿舍里把他给办了！
    “想什么呢？在你眼里我这么流氓啊？现在想要也没有！”
    霍远期站起来捏了捏姜新的圆肩膀，盯着人笑。
    姜新会错了意，气急败坏的看了霍远期一眼，脸更是红了。气呼呼的去上厕所，出去的时候还故意把门带的很响，霍远期笑的更是大声，小孩生气起来真是可爱死了。
    姜新在厕所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他回到宿舍打开门，看见霍远期躺在床上，左手支起来看他，右手怕了拍床，示意他上来。姜新虽然心里想去，但面子还是要维护。不大不小的哼了一声，慢吞吞的进宿舍，还把门反插，脱了外套挂在柜子里，倒了杯热水装模作样的喝了两口，还张嘴打了个哈欠。
    蹬掉鞋子，边上床梯边说着有点困，背对着霍远期躺进床里。闭上眼睛等着，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想着霍远期能抱着他。过了几分钟耳边听到了霍远期有些粗重的呼吸上，还伴随着几声呼噜，姜新觉得霍远期睡着了便有些生气，他慢慢的转过身子，看到霍远期正睁着眼睛看他。
    又戏弄人，又欺负人！
    “你！”
    姜新瞪着大眼睛，怒气冲冲的看着霍远期，似乎在控诉。霍远期伸手拿过姜新的手指尖亲了一口，姜新又羞又气。长手一捞把姜新圈进怀里，轻声的安抚着。两人打打闹闹的躺了一会儿，姜新的肚子咕噜噜的响了几声。
    “走，吃饭。”
    霍远期一把坐起来，摸了摸姜新的脑袋，“一会儿买两个橙子好不好？”
    “真的？”
    姜新一听有橙子吃，便顾不得生气，抓住霍远期的手臂晃啊晃。
    “当然，前提是有个小朋友不能生气。”
    霍远期或者点了点姜新的鼻尖。
    “啊？谁生气啊？没人生气哎哥哥”
    小家伙很识时务，甜甜的叫着哥哥，霍远期心里一阵痒，抱着人狠狠的亲了一大口才放开。姜新也不恼，微喘着气，眼睛亮亮的看着霍远期。
    两人套了外套走出宿舍，去学校外的小餐馆里吃饭。走在路上碰到了以前院里的，不过早就被领养过的一个朋友。
    “哎童童？”
    那个女孩见是姜新，一脸惊奇，她往后看了看霍远期，觉得不可思议。
    “嗯是我，甜甜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姜新心里也很触动，院子的所有人他都再也不想见。
    “当然了，我爸爸是谁你又不是不知道。”
    罗甜甜一脸嘲讽的看着姜新，从下到上的的打量着，看的姜新心里一点都不舒服。
    “哎对了童童，你的病治好了吗？”
    罗甜甜提高了些音量，来自四面八方的眼光瞬间刺过来，姜新心里一阵委屈。
    “我没有病，以前你受伤的时候还是我帮的你，你别太欺负人。”
    姜新心里难过，但面子上还是要强，他说话声也提高了些，脸色微微涨红。
    “这位同学，你和我们家新新早就认识，过来打招呼大家都很开心。但是你说的话以后还是咽在喉咙里，小姑娘家家的还是温柔些，不然就算你爸再厉害也没人敢娶你。再说了，既然你们一起在院里长大，新新有没有帮助你想必你自己也清楚，不要恩将仇报了。我们走了新新！”
    说完话霍远期一把拉过姜新往前冲，只剩下罗甜甜气急败坏的骂人。
    “怎么回事儿？”
    在路上一边走着，霍远期一边问姜新。
    “之前有个叔叔要领养我，你也知道院长妈妈不会放我，他让罗甜甜去，可那个叔叔没要人，所以她就一直怪我来着”
    姜新三三两两的说着，其中的心酸苦楚自己吞下，粗枝大叶倒是说出来讲给霍远期。
    霍远期听了没说话，在外也不好亲亲他，所以他把自己的手指拿起来亲了亲，按在姜新的额头上。
    吃过算不上午饭也算不上晚饭的饭，两个人在外边瞎逛，明天霍远期便回家去，姜新心里半是心酸半是不舍，走在路上也要抱着霍远期的胳膊撒娇。霍远期知道他的心思，走到一个酒店门前停住脚，姜新抬头看了看便红了脸，他愣了一会儿，便用上力气，稍稍拖着霍远期往里走。
    “姐姐，我定个房间。”
    到了前台处，姜新慌忙的把手从霍远期的胳膊上放下来，从包里拿出身份证，又放了200块的押金。
    “好，标间吗？”
    前台接待员头也不抬，只噼里啪啦的打字，麻利的很。
    “不是不是不是，我…我要一个大床，大床。”听了姜新的话，前台手上的活停了，抬起头了看着姜新笑了笑，姜新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觉得旁边霍远期笑的开心，姜新抬起右脚一脚踩在霍远期的皮鞋上。
    “滴——”
    刷开了房间，霍远期就把人反按在门上亲，手上也在上下摩挲。姜新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推开。
    “钱是我付的，房是我开的，就连身份证都是用的我的，今晚你要听我的话。”
    姜新抻了抻被霍远期弄皱的衣服，气呼呼的说。
    霍远期一愣，没想到小孩长大了，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今晚上哥哥给你服务，一定伺候的你舒服。”说着还抓了一把姜新的屁股。姜新伸手把他的胳膊拍掉。
    “大叔你别瞎摸，现在看电视，你别乱动。”
    姜新拿起遥控器坐在床边看动漫，霍远期心里还暗自不爽，不让亲也不做，摸摸抱抱也不行，喜欢的小孩就在身边却只能看着，霍远期把自己摔进床里表达不满。姜新一动不动的看着电视，遇到好笑情节还笑的咯咯响，霍远期心里更是不舒服。
    拿了浴袍准备进去冲个澡，姜新看到站起来阻拦他。
    “大叔，现在不许去，一会儿再去，你陪我看会儿电视嘛”
    姜新冲着霍远期撒娇，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霍远期只能放下手里的浴袍，陪他坐在床边。
    天稍微黑下来，姜新拿了浴袍递到霍远期手里，示意他去洗澡，姜新的心思霍远期猜不出来，但他还是接过来进了浴室。洗了不算是很久，但霍远期出来，天完全黑透了。
    房间里没开灯，阳台上的窗户没关，窗帘被吹的飘起来。霍远期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边走近阳台准备关窗户。
    距离阳台的飘窗还剩个不到两米的距离，霍远期看到姜新坐在上面。
    他两手撑在身后，左腿交叠在右腿的上面。
    end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在这里放不出来，还是老样子，大家去我的微博@姜路眠眠眠 私信我“上车”我会私发给你。到这里《索皮》算是完结，这是我第一个故事，虽然还有很多地方不尽人意，但是我非常开心。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心血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而且收获了好多喜欢姜新喜欢我的小可爱，谢谢你们能包容我一直到现在，我会继续努力下去，会越来也进步，希望我会写出越来越好的本子，为你们喜欢。真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