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小皇子奋斗记》作者:风过叶落 文案 穿越成了皇子是好事,可秦子轩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贾宝玉是个什么鬼,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又是什么鬼,小皇子抬头望天,摸了摸小狐狸的头,突然感觉有些淡淡的忧伤o(╯□╰)o 我的完结文:洪荒之人皇不好当,红楼之林轩 内容标签: 红楼梦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子轩,团子 ┃ 配角:田嬷嬷,贾链,林黛玉,秦君,林慕 ┃ 其它:红楼梦,林黛玉, 作品简评: vip强推奖章 穿越成皇子,秦子轩表示棒棒哒,不受宠,没关系,吃喝不愁做个快乐的小米虫,生活就是这么轻松愉快。心里扒拉着长大以后出宫建府的完美规划,却不防一个晴天霹雳砸在头上,贾宝玉是个什么鬼,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又是什么鬼,小皇子抬头望天,突然感觉有些淡淡的忧伤。本文语言诙谐,感情细腻,通过一系列高潮迭起的情节,展现了一位小皇子的成长历程,其中权谋、宫斗等精彩元素信手拈来,引人入胜,爽感十足。而小皇子与戏精父皇及老狐狸师傅之间的斗智斗勇更是本文的一大亮点,让人捧腹大笑,拍案叫绝。 第1章 六月的太阳正是毒辣的时候,即便是占地面积极大,到处都是绿草鲜花的御花园里也没有多少清凉的地方,就连往日里那些争奇斗艳,想要在御花园里与皇帝来个偶遇的妃子,也都老老实实的呆在了自己的宫里。 无他,机智的皇帝老早就带着自己宠爱的妃子移驾去行宫避暑了,剩下来的大多都是些不受宠的人儿,主角不在,彼此也没有什么可争得,一时间这往日里总是事件高发地点的御花园,倒成了难得的清净之地。 秦子轩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坐在高高的假山上,舒服得伸了个懒腰,平日里为了避免遇到不必要的麻烦,他都是呆在自己的小宫殿里,也只有这会,皇后贵妃得宠的娘娘和皇子公子们都跟着去避暑了,他才跑出来,在这里溜达会。 手中拿着一条刚刚折下来的柳枝,四五岁大小的人儿,就坐在那高高的假山上,白嫩嫩的小手撑在下巴上,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不断的转悠着,看起来很是可爱。 现在正属于盛夏,虽然天气有些炎热,但御花园里到处都是红花绿叶的,煞是好看,从这假山上面,还能望到不远处的莲花池,虽然爬上来有些费劲,但秦子轩还是觉得蛮值的。 正悠闲的欣赏着不远处的莲花,一旁好像传来了一些动静,秦子轩耳朵一动,扶着假山上的石头站起身来,小脑袋好奇的探了过去,只见两三个穿着侍卫服的男子,正在到处追赶着一只白色的东西,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小太监。 秦子轩感到有些好奇,眼看着那只白色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东西向着他这边跑了过来,略一思量,便小心翼翼的扶着石头,从假山上走了下来,往那边靠近了一些。 这一靠近,秦子轩才看清楚那白色的东西是什么,那是一只白色的小狐狸,说不出是什么品种,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身子小小的,就跟一只小哈巴狗一样大,正被那些护卫追得东窜西逃,看起来可怜极了。 “五皇子,您怎么在这,这畜生会挠人,可别伤着您?” 眼见着秦子轩那小小的身影跑了过来,跟着护卫后面的那几个太监都有些诧异,互相商量了几句,其他人继续留在那里抓那只小狐狸,只派了其中一个太监过来。 对于这些人明显的怠慢行为,还有那小太监,表面恭敬,暗里敷衍的态度,秦子轩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些他早已习惯,看着不远处就快要被那些侍卫追到的小狐狸,秦子轩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这是哪位娘娘的宠物吗?” 望着远处那团雪白的身影,还有那湿漉漉的眼神,秦子轩有些心痒,他对于这样的毛绒绒的小东西是最没有抵抗力得了,看着那小东西被追得凄惨,便有了些不忍。 “五皇子,这是地方进贡上来得,贵妃娘娘看着这毛色不错,想着秋冬做条围脖,谁成想,被这小畜生得了个机会,跑了出来,您放心,很快就能抓住了……” 那小太监注意到秦子轩看像那狐狸的眼神,顿时笑呵呵的说道,半是威胁半是提醒。 眼神一沉,秦子轩静静的看着那小太监,半响没有说话,可看着那小太监笑呵呵一点都没有变过的模样,心中又不禁有些无奈,可惜的望了眼那只纯白色的小狐狸,秦子轩犹豫了一下,便转身想要离开。 贵妃娘娘一向是宫中最受皇上宠爱的妃子,就连皇后娘娘都要退让三分,哪是他这个不受宠爱的小皇子可以得罪的,在后宫生存,明哲保身不招惹是非是最基本的,秦子轩穿越过来这么多年,自是明白这个道理。 可脑海中回想着那小狐狸望向自己,那求救般的眼神,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一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似的,怎么也挪不动步子。 那小太监也没有再理睬站在这里不动的秦子轩,而是自顾自的又去帮忙抓那小狐狸去了,身为贵妃宫中的人,自是不会把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放在眼里。 那小狐狸虽然有些灵性,但到底不是人,在几名护卫的围追堵截之下,到底还是被他们抓到了手里,发出了一阵阵凄厉的喊声,像是也明白自己的下场一般,同时还不断的挣扎着,向秦子轩的方向望去,眼里满是求救的讯息。 秦子轩抿了抿唇,看着那小狐狸仿佛人一般越来越绝望的眼神,还有那越来越轻微的叫喊声,心里一软,顿时忍不住了:“站住!” 已经把小狐狸抓住,正准备离开,找个地方剥皮的几个护卫,顿时停住了脚步,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了秦子轩,皇宫中一共就三位皇子,秦子轩他们自然不可能不认识,只不过这位皇子的存在感一向很弱,又不受宠,后宫里稍微得些宠爱的妃子都不会将对方放在眼里,他们自然也是一样。 刚刚那小太监便已经感觉出来秦子轩看那小狐狸的眼神不对,怕对方插手,他还特意把贵妃娘娘给提了出来,可没想到,这平日里很是懂得深浅的这位五皇子,今天竟然连贵妃娘娘的面都不顾了。 深深的皱了皱眉,这小太监脸上顿时没了原先的笑意,板着张脸,没有什么好态度的对着秦子轩,话语里也带了些阴阳怪气:“怎么,五皇子是看这小狐狸可怜,想要带走不成,这可是皇上特意赏给贵妃娘娘的,可不是什么人想带走就能带走的!” 见那小狐狸,被侍卫禁锢在怀中,还不断扑腾着朝自己伸过来两只粉嫩嫩的小爪子,秦子轩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笑意,手有些痒痒。 上前了几步,走到那些侍卫的面前,眼睛环视了一圈,见面前的这些人大多一脸嘲讽的看向自己,丝毫都没有想要放了小狐狸的打算,秦子轩不禁沉下脸来。 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望了一眼那些完全无所谓的太监和侍卫,秦子轩抿了抿唇,心中一狠,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便把石头对准自己的胳膊划了下去。 尖锐的石子顿时把那白嫩嫩的皮肤划出了一道血痕,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秦子轩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在他身前的那些侍卫和太监,瞪大着眼睛,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秦子轩,完全不知道对方这是要干什么,这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让这些人都有点发蒙。 眼见着这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呆呆的站在那里,全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秦子轩皱了皱眉,有些嫌弃的撇了这群低智商的人一眼。 真是有够蠢得,竟然连这意思都不懂,还要他来解释,不过想想马上就能救出来的小狐狸,秦子轩顿时觉得所有的耐心又都回来了。 “令皇子受伤,按我大乾律法,是个什么罪过来着,本皇子还未进上书房,不知几位能否为本皇子解释一下?” 秦子轩语气淡淡,歪着头一脸天真无害的抬头看着对面的那群人,就好像是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让人解惑一般。 秦子轩笑得一脸天真无邪,可对面那群人瞬间就被惊悚到了,在这皇宫中当差的人,自然没有一个是情商低得,真正情商低得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刚刚秦子轩做出那动作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觉得不妙了,只是没有来得及阻止,而后又有些心存侥幸,可现在看来,事情还真得就是像他们不愿意看到的那一面划过去了。 “五皇子,您看您,想要这小狐狸就直说嘛,干嘛做这么危险的动作呢,若是伤了身子,那可怎么是好……” 没用秦子轩再说什么话,刚刚过来跟他交流的那个小太监,很是果断的就把小狐狸从旁边侍卫的怀里抱了出来,交到了秦子轩的手里。 本来很是敷衍的态度也瞬间变得恭敬了许多,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一个皇子,便是再不受宠,也不是他一个奴才能够得罪得,原先只不过是仗着秦子轩小,什么都不懂,所以才敢那般放肆。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不简单,那自然便要恭敬一些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主子再不受宠也是主子,他要陷害你,要整你,有得是法子。 小心翼翼的接过对方怀里的小狐狸,感受到那柔软的毛发,秦子轩幸福的眯了眯眼,又摸了摸那短短的毛绒绒的小尾巴,望着小狐狸那看向自己圆溜溜的小眼睛,瞬间心都要被萌化了,就连手上的伤口也不觉得疼了。 艰难的把视线从萌萌哒得小狐狸身上移开,秦子轩淡淡的恩了一声,看了眼旁边笑得一脸谄媚的小太监,没有再过多的理会这群人,抱着小狐狸便离开了这里,他记得,寝殿里好像还有一盘桂花糕,也不知道小狐狸喜不喜欢吃?(^?^*) 第2章 抱着小狐狸,秦子轩一路哼着小曲,心情甚好的跑回了自己的宫殿,即便是那已经有些掉漆的牌匾,也丝毫都没有影响到他愉悦的心情。 锦文阁是他出生之时,皇上赐给他的宫殿,虽然因为某些原因,他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对他很是嫌弃,但作为大乾皇朝宫里面仅有的三位皇子之一,他并没有像某些小说里遇到的那样,遭到那么明显的苛待和折磨。 虽然比不上那些得宠的妃子那般,宫殿极为奢华亮丽,但锦文阁作为皇子的寝宫也不算是小了,至少在秦子轩看来是这样的,这样的房子,即便是有些年头,又没有人经常修理维护,但只以面积来说,就比他前世住得那些高楼大厦要宽敞的多了。 而且,皇宫里面除了冷宫之外,也没有什么看起来特别破旧的房子,这锦文阁在别人看来让一位皇子居住是万分的委屈,但秦子轩自己却觉得很是不错,他生性豁达,只要自己觉得满意舒服就可以了,从不会去与他那两位皇兄相比较。 进了锦文阁的大门,秦子轩左右瞅了瞅,果然没有看见小连和春儿的影子,更不用说是福贵和小尹子了,耸了耸肩,秦子轩摇了摇头,已经是习以为常,自顾自的抱着怀中眼睛滴溜溜乱转的小狐狸,就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虽然锦文阁的院子大门都有些破旧,牌匾甚至已经有些掉漆,但秦子轩的卧室,还是布置得挺不错得,古香古色,很有韵味,虽然没有什么名贵的摆设,但对于秦子轩这种本来也不太在意那些东西的人来说,只要床够软够舒服便也就够了。 把小狐狸轻轻的放在四方桌旁边的椅子上,秦子轩噔噔噔便跑到自己的床边,拿出了一块被布包成四方的东西,把那布打开,里面露出了四块桂花糕,一股清香的味道瞬间扑鼻而来。 看着被放在自己面前的桂花糕,小狐狸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它先是小心翼翼的瞅了眼趴在凳子上,一脸笑意的秦子轩,粉嫩嫩的小爪子试探性的伸了伸,一双充满灵性的大眼睛,很是机灵的眨了眨,见秦子轩没有反对的意思。 便欢喜的用两只前爪抱住了一块桂花糕,发出一声轻微的像是猫咪一样撒娇般的声音,便用舌头一点点的开始舔了起来,眼睛舒服的眯了眯,本来还有些警惕的小狐狸,在美食的诱惑下,瞬间放松了下来。 见小狐狸不再像是刚刚那般维持着炸毛的状态,秦子轩心里顿时有些忍不住了,手痒痒的便试探性的向小狐狸的耳朵摸了过去。 或许是敏感部位被碰触到的原因,小狐狸瞬间打了个激灵,本来已经快闭上的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射向秦子轩,半响,或许是知道这是刚刚救了自己的人,又或许是因为眼前的美食,眼看着要爆发般的小狐狸,又回复到了原先的状态。 还特意调整了一下自己躺着的姿势,倒是睡得更舒服了些,在这之前,还不忘把自己没吃完的那三片桂花糕护在了自己的身下,然后才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不到巴掌大的小脑袋便躺在了自己的两只前爪上。 好笑的看着这小狐狸护食的动作,秦子轩那白嫩嫩的小手,一点一点的抚摸着小狐狸的那雪白的绒毛,看着对方那可爱的睡姿,秦子轩觉得,他捡回来的可能并不是一只小狐狸,而是一只慵懒的小猫咪。 胳膊上的伤并不重,只是简单的被划了一道口子而已,秦子轩前世打篮球的时候,胳膊还曾经骨折过,受得伤哪比这要严重得多了,是以他也并不在意,即便是不管它过两天自己也就会好了。 看着眼前睡得很是香甜的小狐狸,秦子轩打了个哈欠,也觉得有了些困意,现在这具身体,还只有四五岁大小,小孩一般睡得比较多,秦子轩也不会刻意的去抑制,抱起凳子上的小狐狸,就爬到了自己的床上,准备睡觉。 或许是察觉到了秦子轩的动作,小狐狸被放到枕边后,毛绒绒的长尾巴不禁摇了摇,正好便晃到了秦子轩的脖子上,远远看去,倒像是秦子轩带了一条白色的毛绒绒围脖一般。 秦子轩也没在意,小手一伸,抱住毛绒绒的小狐狸,舒服得蹭了两下,便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他前世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抱着大熊睡觉,小狐狸虽然没有那么大,但那手感却是一样的美好。 这一睡便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嬉笑打闹的声音之后,秦子轩才被吵醒了过来,迷惘的坐起身,呆坐了两秒钟,用还带着酒窝的小手揉了揉眼睛,秦子轩才算是勉强清醒了过来。 看着旁边早就已经醒过来,却乖乖的呆在床上,用那略显呆萌的眼睛好奇的看向自己的小狐狸,秦子轩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抱起小狐狸便亲了一口,小手还奖励似的拍了拍小狐狸的头:“真乖……” 小狐狸眨了眨眼,明显不懂得秦子轩这是在做什么,也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被对方占了便宜,歪着头有些懵懂的看着秦子轩,口中不禁又发出了喵的一声,声音里好像还带着一丝疑问般。 哈哈笑了两声,揉了揉小狐狸的头,抱着这一直在卖萌的小东西,秦子轩动作利索的爬下了床,便朝着外面走去,既然春儿和小连她们都回来了,那想来应该是到了晚饭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秦子轩便不禁有些汗颜,从中午一直睡到晚上,他也是真有够奢侈的了,想想前世工作得时候,中午连半个小时午休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有些惭愧的同时,还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五皇子,您睡醒了,御膳房的晚膳已经送来了,您是在卧室里用,还是在前厅用?” 听到里屋传来的脚步声,手拿着饭盒的春儿知道,这是五皇子从里屋出来了,也没有什么行礼的动作,甚至还没有见到人,春儿便很是随意的问道。 春儿和小连都是这锦文殿里面负责伺候秦子轩的宫女,长得很是清秀,尤其是春儿,那满满都是胶原蛋白的小脸,很是娇憨可爱,穿着一身碧绿色的宫女长裙,放在现代,便是做个女明星也是尽够得了。 这长得好,心气自然也高,不愿意跟着一个不受宠的主子便也是很寻常得,秦子轩又一向不是个摆谱的主子,这两宫女跟着他,便也都随意惯了,没有什么规矩,平日里大白天的也尽想方设法的找门路想从这锦文阁出去,自己的本职工作倒是放到了一边。 若真是个四五岁的孩子,自然是会有些想法,可秦子轩两世加一起也都快二十□□的人了,很多事情都看淡了,这两宫女愿意往出走,他也不拦着,自己一个人倒是更加自由自在,反正,这一日三餐对方从来都没有耽误过,便也没什么可计较的。 “放在前厅吧,对了,春儿,前段时间你拿回来的桂花糕没有了,明日你若出去,便再拿回来一些吧!” 说着话,秦子轩便抱着小狐狸走了出来,因为刚刚睡了一觉的功夫,身上的衣服有了些褶皱,这已经快到了晚上,他便也懒得整理,小脸因为刚刚睡醒的关系,还带着些红晕,眼睛里也有了些淡淡的水雾。 这要是放到前世,让那些阿姨姐姐们看到,肯定是大呼可爱,然后便是抓过来狠狠的揉搓一把,可这样的模样放在春儿和小连的眼中,神色中便不禁带上了一丝鄙夷。 对于自己正在谋划中的事情,也更多了一丝心安,说到底,也不是她们没有忠心,不愿意跟自己的主子过苦日子,可那也要主子能像个样啊,别说是皇宫里的皇子了,就算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哥,谁出门会是这样仪容不整的啊。 想想宫里的三皇子还有二皇子,人家那才叫有个主子样呢,那通身的气派,那说一不二的威严,那才叫是真正金尊玉贵的人物,真正的皇子龙孙呢,哪是面前这位一点气场都没有的五皇子能够比拟的。 这样想着的春儿,选择性的忽略了,面前的五皇子才不过五岁,连教养嬷嬷都没有被派下来,而她心中威严气派的三皇子二皇子都已经十岁有余,在上书房学习多年了。 春儿和小连的神情表现得太过明显,秦子轩便是想要装作看不懂都很难,只是对于这两个心完全不在自己身上的人,他也懒得计较,干咳了两声,唤醒也不知道在幻想什么的两人,便转身回了屋,睡了一觉醒来,他倒是也有些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说,小狐狸叫什么名字比较好(づ ̄3 ̄)づ╭?~ 第3章 秦子轩的晚餐还是很丰盛的,四个菜一个汤,以他现在的年纪,只不过几口就饱了,剩下那么多他甚至觉得有些浪费,不过,在春儿和小连两人看来,这就是已经寒酸得不能再寒酸,敷衍得不能再敷衍了。 按照大乾皇子的待遇,正常来说,应该是有三十六道菜得,像是秦子轩的两位皇兄,除了自己的份例之外,还有小厨房和上面几位大佛经常赐下的菜,每到用饭的时候,一张大桌子上都快要摆不下了。 气派倒是够气派了,可在秦子轩看来,那完全就是浪费,估计有得菜都吃不上就会被扔了,整个大乾皇朝不知道有多少贫穷的人都吃不上饭,没得那么糟蹋粮食。 可秦子轩这样的想法,显然是不被春儿她们理解得,这在她们看来便是秦子轩不知进取的又一种表现,早就规划好自己人生道理,半点都没有争权夺利想法的秦子轩也懒得去纠正这两人。 反正,就算是她们想方设法的离开了,内务府也会给自己派来新的人,那位很少见面的父皇虽然不喜欢自己,但膝下毕竟就那么几个儿子,总不至于把他给饿死。 把小狐狸放在一旁的凳子上,秦子轩也不用春儿她们伺候,自己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了起来,早就已经知道了他喜好的御膳房,做得东西并不像是给其他皇子送去的那么高大上,看起来很是接地气。 一旁酱牛肉切成了薄片摆在正中央,肉片片得几乎透明,肉山的酱散着柔光和香气,围着它的是一碟有油酥花生米,黄橙橙的,粒粒饱满,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旁边还有一碟清炒肉芙蓉,玉色的芙蓉肉片搭配红绿两色椒丝,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再后面,还有一碟香笋鸡,鸡肉是下锅爆熟了就趁嫩捞上来的,再配上新鲜的笋尖,又香又甜。 这一桌子得菜,只是看上去就让人很有食欲,闻起来更是香气袭人,这也是为什么秦子轩对于自己的待遇不如其他皇子,却丝毫都没有怨言得原因,这样的吃食放在前世,已经属于下馆子级别了,等闲都是不舍得吃的,现在可以敞开了吃,若是再埋怨,那可真是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秦子轩拿着筷子,刚夹了块酱牛肉,还没等放进嘴里,就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一个东西给不断的拉扯着,低下头一看,便见一个白嫩嫩的小狐狸,正站在凳子上,小爪子不断的拉扯着秦子轩的衣服。 见秦子轩低头,更是呜呜的叫唤了两声,一幅很是急迫和期待的模样,看着小狐狸那双水汪汪的仿佛会说话似的大眼睛,秦子轩笑着拍了拍小狐狸的脑袋:“真是个小馋猫,等着……” 小狐狸像是听懂了一般,顿时安静得坐了下来,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秦子轩的动作,让后者不禁有些诧异,这狐狸倒是难得得有灵性,也不知道那位贵妃娘娘是怎么想的,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既然要做成围脖。 想想小东西差一点就被剥了皮的经历,秦子轩心中一软,再旁边站着的春儿和小连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些牛肉和别的吃食放在了小蝶之中,递到了小狐狸的面前。 没有管一旁的春儿和小连是怎么想的,看着小狐狸欢呼一声,吃得香甜,就连酱牛肉得汁水沾到了毛发上都不管不顾,一身雪白的毛发变得有些滑稽,秦子轩眼中闪过一抹柔色,也似乎更有胃口了一些,竟比平时还要多吃了好几口粥。 小孩子的胃实在是有些小,平日里秦子轩也就只能吃得下小半碗得粥,现在多吃了几口,已经算得上是不少了,用过了晚膳,秦子轩跳下了凳子,便抱着小狐狸跑到了院子里。 至于桌子上的菜自有春儿她们收拾,穿越成了皇子,即便是不受宠,那好处也是多得数不上来,在现代,便是家里再有钱,谁能够惯得你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学,可秦子轩现在,还真就是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学,只等着他成年了,外出开府封王,也有宗人府给他发钱养他。 把小狐狸放到地上,秦子轩也没有叫人,自顾自的找来了一个小盆,从不远处角落里放着的那个小水缸中打了些水,便端着向小狐狸走去。 正常来说,皇子的院落之中是不会放水缸这种东西得,但秦子轩不得皇帝喜爱,三月半年得皇上也不会过问一句,所以这院子里的奴才也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了,反正也没有查不是。 秦子轩倒也挺喜欢这样的,他骨子里毕竟是一个成年人,若是做什么事情都像是他那两位皇兄一般前呼后拥的,他反倒是不自在,他有意放纵,再加上那些奴才也不是什么守规矩得,一来二去,皇宫里的那些宫规,在他这小小的锦文阁里,跟虚设的没有什么两样。 小狐狸被秦子轩放到地上的时候,并没有到处乱跑,或许是今天的那场经历让它受到了惊吓,只是乖乖的坐在地上,看起来很乖很听话,但那双又大又圆的黑眼睛却在滴溜溜乱转,显得很有活力。 小狐狸一直静静的看着,直到秦子轩把那盆水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时,小狐狸瞬间便炸了毛,身手敏捷的便想要快速的逃离开去,可早就有所准备的秦子轩怎么可能给它这个机会,瞬间眼疾手快的便拽住了小狐狸的尾巴,把它整个身子给摁进了水里。 现在正是夏日,秦子轩也不怕小狐狸会着了凉,把它半个身子都浸在了水里,只露出一个毛发被水打湿,显得丑兮兮的小脑袋。 或许不爱洗澡是所有动物的天性,小狐狸在水中即便是被秦子轩给摁住了,也一直都在不断的挣扎着,弄得盆里得水溅了秦子轩满身都是,就连脸上都被溅了不少水花。 “你要乖乖得哦,要不然我就把你送去给贵妃娘娘,做成白色的围脖!” 秦子轩一边用手摁住它的小身子,一边用水把小狐狸刚刚吃饭时弄脏的毛发清洗干净,口中还不忘带着些笑意的威胁道。 这话只是用来说着好玩得,可让秦子轩没想到的是,这小东西仿佛真的听懂了一边,原本还在不停扑腾的小身子瞬间变得僵硬了起来,眼神可怜兮兮的一脸惊恐的回头看向了自己,两只小前爪还握在了一起,不断的拱着手,仿佛在求饶一般。 秦子轩有些惊奇的看了这小东西一眼,他知道这小东西有良性,但真没想到竟然机灵到这种程度,这看着好像都快成精了吧。 不过这小家伙配合的举动倒是方便了秦子轩,本来小狐狸不断的扑腾,让他洗得很是费劲,现在倒是顺利了很多,即便如此,等给小狐狸洗完,又把它身上的水珠擦干之后,秦子轩也是出了一身的汗。 抱着好像被自己吓到,直挺着身子的小狐狸,坐在一旁放在石阶的垫子上,秦子轩点了点小狐狸的鼻子,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好了,刚刚是再逗你得,不用这么害怕,我是不会把你送给别人的……” 秦子轩能感觉得到原本一直在挺尸的小狐狸,听到自己这句话后,身子瞬间柔顺了很多,但许是因为之前那句话有了些许的不安全感,即便是身子已经不再紧绷,也很是乖巧的窝着,不再像是洗澡的时候那么淘气和闹腾。 见小狐狸这么一副委屈求全,没有活力的模样,秦子轩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这小狐狸这么通灵性,刚刚就不开这种玩笑了,把小狐狸放到身前,与自己面对面。 “小东西,你说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福贵,二汪,还是旺财呢?” 秦子轩双手捧着脸颊,有些苦恼的说道,一方面是为了让小狐狸忘了刚刚的事,一方面也确实是在认真的思考,毕竟已经把小狐狸抱了回来,总不能一直小狐狸小狐狸的叫着,还是应该有个名字才是。 听到这三个不像样的名字,小狐狸瞬间就忘了刚刚被吓住的事情,顿时围着秦子轩呜呜的叫了起来,小爪子不停的挠着对方的衣服,显然是对这几个名字有着强烈的不满。 “你不喜欢这几个名字啊,那叫什么好呢,小翠,小连,不行不行,已经有了一个小连了……” 单手托腮,秦子轩伸出一根手指,一边逗着小狐狸玩,一边不停的想着,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来,总不能叫做大白小白吧。 想到这里,秦子轩不禁有些尴尬,前世他看小说得时候,里面的主人公不会取名字,还被他笑了一通,现在轮到他自己,才发现,他原来也是个取名字困难症患者啊。 眼见着小狐狸不依得爬上了他的膝盖,张牙舞爪的表达自己的不满,秦子轩突然灵光一现,很是兴奋的抱起了小狐狸,开心的跳了起来:“你这么白又这么胖,干脆就叫你团团好了,白嫩嫩的小团子……” 第4章 不顾小狐狸的抗议,秦子轩心情甚好的抱着刚刚新鲜出炉的小团团进了屋,刚刚忙着小团团的事情,倒是没有顾得上福贵和小尹子,这两个也是内务府派来伺候他的人,不过跟春儿和小连一样,都是人在这里心不在这里。 所以秦子轩也不太在意他们,只不过按照时间来说,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怎么也该回来了,可现在连个人影都没见,这就有些奇怪了。 “春儿,小尹子和福贵呢?” 看着已经收拾完了东西,正坐在椅子上绣花的春儿,秦子轩随口问道。 “他们啊,八成应该还是在荣总管那里,今天可能都不会回来了……” 春儿放下手中正在绣着的东西,有些鄙夷又带了些羡慕得说道。 荣总管是内务府的大总管,虽然不如时常跟在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但在这宫内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手上得权力可不小,这宫中的人员调配和一应用度,都是由他安排的。 福贵与荣总管是同乡,算是沾上了那么点关系,要不然,当初也不可能被分到秦子轩这里来当贴身内侍。 那个时候跟现在不一样,那会秦子轩刚生下来,作为宫中仅有的几位皇子,在那些喜欢钻营的人眼中,也算得上是一个潜力股,身边的位置那没点关系都进不来。 也就是这些年,秦子轩自己不愿意去特意的向人邀宠,皇帝也不待见他,那些之前找关系拖人过来的宫女太监,心思都浮了起来,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不只是小尹子和福贵,春儿她们也是如此,不然再怎么说秦子轩也是皇子,哪里是他们这些做下人想嫌弃就嫌弃,想离开就离开得呢。 听了春儿这么一说,秦子轩瞬间秒懂,看来这些年福贵和小尹子,送去的贿赂这是起了作用,现在终于要看到成果了,自然懒得回来再搭理他这个不受宠的主子。 耸了耸肩,既然知道了原因,秦子轩也就不在意了,那两个若是离开了,也是一件好事,换两个人过来,兴许尽心些,至少没有门路的那些太监不会像他们两个一样,成天跑出去找机会,自己本应做得事情,却都放在了一旁。 见秦子轩没有了问题,春儿就继续开始自己手中的动作,绣花也是一门艺术,若是绣得好了,也是可以作为晋升之阶得,就像是春儿认得那个干娘就跟她说过,贵妃娘娘最喜欢绣工好的宫女。 现在三皇子身边还缺几个小宫女,若是绣得好了,等她得了机会,跟贵妃娘娘提一提,若是入了贵妃娘娘得眼,说不定到时候便能被分到三皇子那边去,即便做不成贴身宫女,只是个三等宫女,也总比跟着不受宠的五皇子要好得多了。 这可是正事,万万耽误不得。 对于春儿忽视自己,自顾自绣花,秦子轩撇了撇嘴,便抱着小团团回了屋,兴致勃勃的把自己小时候玩得皮球拿了出来,现在离天黑还早着呢,他又刚睡了那么长时间,以前没事时只能干待着,现在有了小团子,倒是有了个消遣,正好可以玩个游戏。 小团子很是机灵,一点都不像是前世秦子轩看到的视频里那样,丢出去个球,就跑过去乖乖得给主人捡回来,小狐狸不屑的瞅了一眼被秦子轩抛过来的球,便屁股一扭,背过身去,一幅朕不想理你的傲娇模样。 小狐狸不愿意配合,秦子轩却也有主意,从自己珍藏起来的那些零食中拿了点果干出来,充当奖励,瞬间就把小狐狸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在美食的诱惑下,这个小吃货虽然眼神中总是带着一种你怎么这么无聊的意思,可也算是配合,秦子轩把球丢出去,小狐狸便用头把球顶回来,身子虽然小,但却极其灵活,球丢过来丢过去的,虽然有些幼稚,但秦子轩却玩得无比欢乐。 渐渐地,小狐狸似乎也玩出了兴致,就算秦子轩不再用零食引诱,它也玩得欢快,白色的毛发经过剧烈的运动,变得格外的蓬松,远远看去,倒真像是一个小团子。 小孩子的身体没有发育完全,玩了一会,便感到累了,秦子轩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便把还处于兴头上,不愿意停下来,在那里叼着他的裤脚呜呜直叫的小团子抱起来,打算出去找春儿,让她烧点水,好洗个澡,这身上腻乎乎的有些难忍。 秦子轩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前厅传来一阵得说话声,心知这大概便是小尹子他们回来了,却也不太在意,自顾自的抱着小团子出去。 还没等秦子轩开口让春儿烧水,出乎他预料的是,一向与他和平相处,双方之间都相安无事的福贵突然恶狠狠的瞪了小团子一眼,让这个很通人性的小东西,害怕得往秦子轩的怀里钻了钻,本来因为玩闹就变得有些蓬松的毛发,更是炸炸了起来,看上去倒是有些搞笑。 小手安抚性得摸了摸怀中的小团子,秦子轩眯着眼打量起身前的福贵,只见对方正一脸凶狠的瞪着小团子,似乎这什么都不懂的小团子坏了对方什么好事一般,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发生得事情,秦子轩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皇宫里是藏不住事的,即便是皇帝不在,可事关一位皇子,又牵扯到了正是盛宠的贵妃娘娘,御花园里发生的那一幕瞬间就差不多传遍了整个皇宫。 因为对秦子轩那果断的行为有些忌惮,在场的几人都没有把秦子轩威胁他们的事情透露出去,只是说对方把贵妃娘娘看重的东西抢走了,可这也算得上是一件大事了。 尤其是在正计划着调到三皇子身边的福贵几人来说,那就更是如此了,虽然说五皇子做事与他们无关,但有这么一件事,便是横生了枝节,万一说好的事情有了什么变故,那他们可就真得是欲哭无泪了。 想明白了福贵厌恶小团子的原因,秦子轩不禁皱了皱眉,他毕竟是个皇子,这些人便是再不把他放在眼里,也不敢在他手里面抢东西,可若是他睡了,那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团子,就算是被他们宰了拿去向贵妃娘娘邀功,他也不知道,总不可能一天天不睡觉吧。 若说是今天刚遇到小团子那会,秦子轩才懒得想这么多,可跟小团子玩了这么长时间,早就让秦子轩把小团子当成了自己的宝贝,自然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想着想着,秦子轩心中便有了主意,有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去管,睁着眼闭着眼得,全当做看不见,可要是这些人不识趣,非要拿他的小团子开刀,那可就不要怪他不念旧情了。 “五皇子,您怀里这小东西可是贵妃娘娘得,玩一会就得了,赶快给贵妃娘娘送回去,若是时间长了,让贵妃娘娘生气了,那可就不好办了!” 充满恶意的眼神瞪了眼小团子之后,福贵便一脸笑意的看向秦子轩,丝毫掩饰得意思都没有,直言不讳的说道,这些年,秦子轩毫无脾气的作风,早就让他忘记了这上下的尊卑规矩。 “是啊,五皇子,这小狐狸虽然可爱,但毕竟不是您的,还是早些送回去吧,要不然该让别人说您不知礼了……” 刚刚已经从福贵口中听到这件事的春儿,也不绣花了,连忙开口再旁边帮衬着。 她心里面也在打着自己得小算盘,虽然干娘已经说了,找准个机会,便像贵妃娘娘推荐她,可谁知道那个机会要等多久,现在却是有个现成得,若是能把这小狐狸要回来,给贵妃娘娘送去,兴许娘娘一高兴,她想得事情便成了呢。 “没错,五皇子,这狐狸身上都有着腥臊味,不是做宠爱的好选择,你要是想养着宠物,奴才去御兽苑给您找一只小哈巴狗,那才叫可爱呢……” 见秦子轩抱着小狐狸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们,小尹子以为他是舍不得这小狐狸,连忙开口许诺。 御兽苑里面那些可爱的小动物虽然也不容易得,但只要能够讨好贵妃娘娘,便不算是个事了,这笔账,小尹子可是算得很清楚。 看着面前这三个一唱一和,威逼利诱,都是想拿着自己的东西讨好别人,却还当自己不知道,把自己当成傻子一般糊弄的奴才,秦子轩不禁冷笑了两声:“怎么,想去讨好贵妃娘娘,好早点离了我这个不受宠的五皇子是不是?” 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秦子轩抱紧了怀中的小团子,这小东西很有灵性,对恶意的目光极其敏感,被春儿他们三个盯得浑身都有些抖索,想想刚刚和自己玩得热烈,那般活泼的小团子,秦子轩有些心疼。 第5章 秦子轩这话一出口,可把春儿福贵他们吓了一跳,这平日里很是温团团,总是一副笑模样,一向很好说话的五皇子,任谁也没想到,这头一次发火,话语就是这般的犀利。 这样背主的话语,秦子轩能说,福贵他们却不能认,若不然被人知道了,这可是一项不小的罪过,春儿立马堆起了笑脸,带着些撒娇的语气:“五皇子,瞧您说得,把我们都想成什么样了,奴婢们伺候了您那么多年,是什么样得人您还不知道吗?” 说着说着,春儿还觉得自己有些委屈,以她的才貌,跟着这么一个不受宠的主子这么多年,青春都被耽误了,现在还被对方直言戳穿了心事,难免有些羞恼。 这么一想,看向秦子轩的眼神便有了些不对,这便是这几年在秦子轩这里养得太好,全然忘记了皇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有些自视甚高了。 一旁的福贵还不如春儿,他这些年在这里当大总管,都是被人捧着的,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秦子轩又一向懒得跟他计较,便让福贵以为对方有些怕他,嘴上不说,心里却甚是得意,现在被秦子轩这么直接揭了面皮,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虽然不敢直言得顶撞,但话语里也没了什么好声气,脸色更是瞬间阴了下来:“瞧五皇子这话说得,我们这可都是为了您好,贵妃娘娘那是什么样的人物,你若是得罪了,今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奴才们一片好心,没成想竟被五皇子您说成这样……” 看着福贵一幅自己好心不识驴肝肺,还有春儿和小尹子那一幅被自己冤枉了的委屈模样,秦子轩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看来他这些年还真是有些温团了啊,竟让这些人觉得随便欺压都没有关系。 他刚刚那番话一出口,这些人竟然一点都没有感到担忧和惊心,竟然还在这里明着暗着的指责起自己来,这哪像是皇宫里规矩森严的地方,便是普通的世家宅院恐怕都不会如此。 这些年,他同情这几人年纪轻轻的就做了太监宫女,大好年华都被浪费在了宫中,成日里奴才长奴才短的,一点尊严都没有,对于他们便难免宽松了一些,平日里也不太管,竟没想到,今日竟到了这种地步。 秦子轩摸了摸怀中小狐狸毛绒绒的小脑袋,低垂的眼帘下闪过一抹寒光,说吧,想说什么都说出来吧,他倒要看看,这些人都能说出些什么大道理来。 “五皇子,您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不懂没关系,总有奴才等人帮您看着,可这胡乱惹事便不好了,那贵妃娘娘哪是您能得罪的啊,这捅出了篓子,还得奴才等人帮您收拾!” 眼见秦子轩低垂着眼帘,只是默默的安抚怀中的小狐狸,福贵眼中不禁有些轻视,本就不太看得起这小皇子的人,语气更是隐隐有了些教训的意味。 “是啊,五皇子,您年纪小,不懂事没关系,把小狐狸给奴婢,奴婢自然会帮您的,不会让您受委屈……” 春儿的地位比不上福贵,说话自然便没有那么张狂,可眼见着被福贵这么说话都没有什么反应的秦子轩,春儿本就想要离开的心顿时更加坚定了,这样的主子她可看不上。 “收拾,篓子,本皇子倒是想要问问,福总管您想要怎么帮本皇子收拾啊?” 怒极反笑,秦子轩很是灿烂的看向正得意着的福贵,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位福大总管能有多少能耐。 “这事也简单,您把这小狐狸给我,我给贵妃娘娘送去,您再给贵妃娘娘道个歉,贵妃娘娘大度,断然不会与您计较的,这事自然便也就结了!” 见秦子轩笑得那么灿烂的模样,福贵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这些年对方那随和的样子已经是根深蒂固,再加上刚刚那有些怯懦的反应,这点微弱的不对劲便被福贵本能的忽略了过去,反而因为对方的一句福总管这种恭敬的称呼,倒是越发的过分了起来。 “真好,本皇子有你们这些忠心的奴才,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啊,道歉,是不是还要本皇子给她跪下磕头啊!” 秦子轩越说心中越是怒极,语气越来越冰寒,脸上也瞬间冷了下来,直直得看着面前这三人,目光中全是寒意。 这话一出口,便是几人反应再大条也觉出不对来了,春儿和小尹子对视了一眼,都不敢再说话了,五皇子再不受宠也是皇子,真发起火来,他们也还是有些惧意的。 但福贵可就不一样了,占着跟内务府大总管是同乡,他在宫里面向来都是被众人巴结得对象,在秦子轩这更是领头得人物,何曾这般被人直言是奴才,更没有听过这样的冷言冷语,面子上得事还是两说,首先这心理上就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五皇子,您这事什么意思,奴才可是一心为您考虑,您若是非要这么说,那奴才可在您这呆不下去了……” 福贵脸一板,也沉了下来,大有秦子轩不服软,他就要就此离开的架势,表现得很是硬气。 “呆不下去就快点走,本皇子这里庙小,可容不下你这桩大佛!” 秦子轩冷笑了两声,幽幽的说道,还敢威胁他,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走便走,不过还请五皇子您把那只小狐狸交出来,奴才也伺候您这么多年了,您也行行好,给个方便……” 福贵袖子一甩,虽然没想到秦子轩会这么说,但他也不惧,早就有了离开得打算,现在有了这么个借口,倒是正合他意,不用担心别人说他趋炎附势了,说不定还能博博同情。 “福总管,这做人啊,最重要的是要脸,一个人若是给脸不要脸,那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眉头一皱,秦子轩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对方竟然还敢打小狐狸的主意。 刚刚若是对方就那么走了也就罢了,对方虽然放肆,但说到底也有自己放纵的缘故,总不能一竿子把人打死,走了见不着了,也就用不着再跟对方计较,可没成想,这宫里还真有这么不识趣,不知进退的人。 就连一旁的小尹子和春儿都蒙了,不敢置信的看向福贵,更是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这平日里看着挺正常的人,怎么今天偏偏这么糊涂呢,五皇子眼睛里都快射出刀子了,明显得是把这小狐狸当成了宝贝。 这几年不管怎么怠慢都不曾说过的重话都说了出来,处处直戳住要害,听得小尹子和春儿后背都开始冒上寒气了,怎么这福总管还敢往刀口子上撞呢。 “五皇子这话奴才就听不懂了,这小东西本就是贵妃娘娘的,您把它占了,这算是什么事呢,也就是贵妃娘娘不愿意跟您计较,要不然,这锦文阁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福贵也就懒得在装了,直接便出言嘲讽掉,反正到时候投了三皇子那边,有贵妃娘娘护着,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也不能拿他怎样。 “看来福总管你是早就打好了算盘,认准了本皇子不能拿你怎样是吧?” 到了现在,秦子轩反倒是不生气了,与这样的人也没什么可气得,抚摸着怀中小狐狸的毛,很是平静的说道。 福贵没有回话,但嘴角边的那缕笑意,还有那带着嘲讽之色的神情,已经很明显的给出了答案,看得一旁的小尹子和春儿忍不住再次往后退了一步,就怕被这场战火殃及到了池鱼。 “既然福总管这么有自信,本皇子就成全你,明日就和内务府的容总管说一声,把你调走,至于这小狐狸,你明日若是真能去上你想去的地方,本皇子也不是不能给你!” 定定的看了福贵两眼,秦子轩忽然展颜一笑,很是大度的说道,似乎刚刚那些争锋相对的话语全然不是他说出来的。 怀中的团团一听到这话,顿时不安的扭动了起来,口中更是急得呜呜直叫唤,秦子轩紧紧的抱住了它,不让它跳出去,便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很是自然的看向春儿:“春儿,给本皇子准备些热水,我要洗澡,等明日,你们也可以与本皇子一起,去送送福总管……” 说完,也不等春儿的回话,便自顾自的抱着团团回了房间,留下身后的几人面面相窥,不明白秦子轩这是个什么意思。 福贵本能的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可又想不出秦子轩能使出什么招来,最后也只能压下那些微妙的预感,开怀的与春儿他们说起话来,等到明天,他便能如愿离开这个地方了。 再有那个小狐狸,更是可以搭上贵妃娘娘的线,转而去伺候三皇子,就算是当个小太监,也比在这当个总管有前途的多了,有道是宁为凤尾,不为鸡头嘛。 这么想着,福总管顿时嘿嘿笑了起来,脑海中更是不禁幻想起了日后的美好生活,至于刚刚心里面的那点子担忧全然被他抛到了脑后。 作者有话要说:坐等明日小皇子发威~\(≧▽≦)/~ 第6章 次日一早起来的时候,秦子轩便看到了早已穿戴整齐,站在大厅之中,看似淡然,实则眼神中透露出浓重兴奋之意的福贵,一旁还站着跑来凑热闹的春儿和小尹子,都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出席什么重要的场合呢,就连昨日争吵之时没在现场的小连也一脸兴奋的找了个角落围观。 这让秦子轩不禁觉得有些嘲讽,他这锦文阁怕是已经有两三年没有人员这么整齐的时候了,更不用说还都在这里等着他,心里有些感慨,面上却不动声色。 把小团子放在凳子上,像昨天一样,与小家伙用过了早膳之后,秦子轩也没有耽搁,顺着这些人的期待便向内务府的办公地点走去,既然有人想要这么快的找死,他总不能拦着挡着不是。 大乾的内务府制度与清朝很是类似,其人员构成都是太监,总管着宫内各宫的份例发放,还有宫内人员的调动,虽然地位甚至都不如位份最低的妃嫔,但手中的权力却着实不小,是一个实打实的实权部门。 这样的部门,自然不是什么没有背景的人都能够当得上去的,负责内务府事务的容总管,便是那位盛宠六宫的贵妃娘娘,这也是为什么福贵敢于这么嚣张放肆的原因,毕竟,他是再为贵妃娘娘办事,不管如何,容总管也是会护着他的。 内务府在皇宫内宫的西面,离后宫距离很近,因为都是太监,没有什么可避讳得,离得近了也好方便他们办差,可再近的距离,也架不住这后宫太大,秦子轩个头又太小,抱着个小狐狸,走得慢悠悠的,看得跟在后面的福贵很是着急,恨不得冲上去把秦子轩抱起来,好快点到地方。 事实上,福贵也确实是这么提议来着,但却被秦子轩给拒绝了,他骨子里毕竟是一个大人,自然不可能在自己能走的时候,让人抱着,再说了,他还怕这人不怀好心,把他给摔了呢,那他上哪说理去。 现在虽然走得慢了点,可逗逗小团子,欣赏欣赏这夏日御花园的景色,倒是也不寂寞,顺便还能锻炼一下身体,何乐而不为呢。 大概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在福贵心急火燎不断催促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情况下,内务府的大门便已经遥遥在望了,内务府的占地面积并不小,至少看上去可比秦子轩的锦文阁要大得多了,门口只有两个小太监在守着,此时见到秦子轩等人过来,便机灵的迎了上来。 皇宫这么大,秦子轩这些年为了怕惹麻烦,出来的次数又不多,这两个小太监完全就没有见过他,不过那身皇子常服,还有跟在后面时常跑来这内务府讨好荣总管的福贵,却瞬间暴露了他的身份。 这两个小太监很是机灵,对秦子轩的态度也很是恭敬,甚至可以说有些讨好,他们跟福贵和小尹子等人都不同,没有那么多的门路,只能在这内务府做个看门的,福贵等人千方百计想要离开的地方,想要脱离的身份,却是他们梦寐以求,却求不到的。 “内务府的容总管呢?” 瞅了几眼内务府的牌匾,倒是要比他锦文阁上的好看一些,秦子轩抚摸着小狐狸身上的软毛,随意的问道。 “荣总管就在里面,五殿下您先进去,奴才这就通知荣总管来见你……” 不着痕迹的瞄了几眼跟在后面的福贵等人,这小太监脸上的笑容不禁更多了些,心中也有了些盘算。 这福贵想要离开五皇子身边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内务府这些人就没有几个不知道得,现在再看看这架势,小太监又不傻,自然是猜出来了一些事。 有些诧异的看了眼这两个小太监,秦子轩这些年被春儿等人怠慢惯了,倒是很少遇到这么恭敬周到的时候,即便他不是那种特别喜欢被人吹捧的人,遇到这样的人,心中也觉得很是舒服。 点了点头,看着刚刚说话的小太监一溜烟的跑进去通知,半点都不耽误,还有这旁边一直弓着身子,带着他们往一间装修比较豪华屋子走去的小太监,对这两个长相清秀的人,不禁多了些好感。 再回头看看跟在自己身后,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中都带着些兴奋之意的几人,心里面便有了些打算。 进了这会客厅之后,旁边的小太监就开始忙了起来,又是端茶送水,又是拿水果点心的,虽然秦子轩并不需要这些,但团团却是瞬间就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抱着根香蕉,就冲着秦子轩呜呜直叫唤。 这小吃货,秦子轩不禁有些无奈,帮着团团把香蕉皮剥开之后,便看着它兴高采烈的吃了起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都快咪成了一条缝,毛绒绒的脸上全是满足。 无语的把这小东西抱在怀里,秦子轩真是想不明白,早上已经吃了那么多东西的小团子,怎么竟然还能往肚子里塞,他真不知道自己这是养了个小狐狸,还是养了个小饕鬄。 那小太监也是机灵,见此顿时便把一些不用剥皮的水果放在了小狐狸的跟前,看得秦子轩心里更多了些好感,眼中闪过一抹柔色。 没有等多久,不过就是小狐狸吃了一根香蕉的功夫,内务府的荣总管便在刚刚那名小太监的领路下走了过来,一进屋,见到抱着小狐狸坐在主位上的秦子轩之后,立马恭敬的上来行礼问安。 眯着眼睛打量了几眼面前的荣总管,秦子轩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能在这位子上做了十几年还没倒,不只是有后台,这本身的功夫也确实是做得到位。 像是一般的人看他年纪这么小,又不受宠,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怠慢,可这荣总管虽然手握实权,却比普通的那些太监,竟看着还要更周到一些,至少这表面上的功夫就让人挑不出毛病,只可惜,再精明的人也难敌金钱的诱惑。 心中感叹着,秦子轩却没有多在这里浪费时间的打算,直言不讳的说道:“容总管,这位福公公,我锦文阁是留不下了,该怎么办你便看着来吧……” 嘿嘿笑了两声,容总管回头瞪了那福贵一眼,便直接应承了下来,虽然看秦子轩这态度,就知道对方这事办得不太好,但毕竟也是孝敬了自己那么多年,该回护的还是要回护。 对于容总管的态度,秦子轩心中早就有所预料,倒是也不感到奇怪,懒散的靠在椅子上,手指不断的划着小狐狸身上的毛,看着难掩兴奋的福贵,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笑容。 “既然小事说完了,那荣总管,本皇子也该跟你谈谈正事了!” 秦子轩眼帘微垂,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一本正经的说道。 “五皇子,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才一定尽力去办……” 心里咯噔一下,久经战阵的容总管可没有忽视掉秦子轩脸上的嘲讽,顿时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按照皇宫的宫规,皇子每月的例钱应该是五百两,本皇子今年五岁,按照这个时间算下来,所有的例钱加在一起便是不到三万两,也应该差不多了,对不对?” 秦子轩笑呵呵的看着容总管,就像是再跟对方唠家常一样,看起来很是亲切。 “没……没错……” 荣总管额头的汗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妙的预感,这五皇子突然之间提起这茬,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前段时间,本皇子听人说,山西大旱,便想尽些绵薄之力,可回宫翻遍了整个锦文阁,却未曾见到一文银子,本想着等父皇回宫,问问父皇是不是这皇子的例钱取消了,现在既然遇上了容总管,倒是省事了不少!” 单手托着下巴,秦子轩笑吟吟的看着荣总管,粉雕玉琢的小脸看上去很是可爱,与怀中一脸呆萌之色的团团,更是构成一幅美好的图画。 可在荣总管看来,这面前笑嘿嘿的秦子轩就像是长着两只小角的恶魔一般,随时都能张开大口把他给吞下去,心里一颤,眼前一黑,身子不禁晃了一晃。 这皇子的份例,是□□那会定下来的,一个月五百两雪花银很是不少,秦子轩生母早逝,皇上也没有太过关注,这么一大笔银子放在那里,想要不起贪念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开始,荣总管只是少给了一些,可后来,眼见着秦子轩对这些事根本就不闻不问,心中的胆子便大了不少,到最后,更是让福贵,把原本送到锦文阁的例钱也给拿了回来。 这事做得多了,时间长了,容总管也就不把这事当回事了,可现在秦子轩突然来跟他算这笔账,还把皇上给搬了出来,才让他瞬间恍然,这事情怕是要大条了。 本来贪污皇子份例的事情就不小,但如果只是局限于后宫之中,有贵妃娘娘护着,他再想方设法把银子凑齐了,便也能混过去。 可现在听秦子轩这话中之意,甚至把此事于前朝扯上关系,这要是让前朝那些重规矩的士大夫知道,有位皇子想为急需银两的山西灾民出份力,却发现自己所有的例钱都被奴才给克扣了,荣总管简直是不敢想,他的下场到底会是怎样了,怕不是要被那群激愤的文官给撕成碎片吧。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收藏,伐开心╮(╯▽╰)╭ 第7章 一想到那副画面,容总管便觉得后脊背直冒凉气,一咬牙,心中便有了主意,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五皇子明摆着便是冲福贵去得,他可没必要为了保住对方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 没有理会自己额头那瞬间便留下来的冷汗,容总管一脸不解的看向秦子轩:“五皇子这话从何说起啊,您得例钱,奴才是每月都按时交给了福贵的,从未拖欠过啊,怎么,您竟从未收到过吗?” 似笑非笑的扫了眼已经开始浑身打抖索的福贵,秦子轩很是配合的做出了一幅惊讶的表情,更是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从未收到过。 “福贵,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你把五皇子的例钱给私吞了!” 得到秦子轩的配合,荣总管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冲着他来得就好,至于福贵,虽然少了一个能办事的人,觉得有些可惜,但跟自己的小命一比就不算什么了。 看着荣总管那疾言厉色的神情,福贵眼泪都快出来了,瞬间扑腾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冲着秦子轩哀声求饶:“殿下,奴才知错了,奴才真的知错了,您饶了奴才吧,您知道得,这事不是奴才做得啊……” 福贵现在可算是把自己的肠子都给悔青了,昨日里他还在做着可以调离锦文阁,前程似锦的美梦,谁成想今日便直接掉进了地狱,回想昨日秦子轩看向他那冷厉的眼神,福贵顿时悔不当初,趴在地上连连求饶。 见福贵这幅凄惨的模样,容总管也有了些不忍,可看着正在主位上坐着的秦子轩,容总管又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你说说,都跟在人五皇子身边这么些年了,竟从没看出对方这个这般厉害的主,还把人惹到这种程度,这不是自己作死又是什么呢。 不过看在往日里那些孝敬得份上,容总管一时间并没有说话,毕竟,他若是开口了,那就是彻底得把福贵给打入深渊了,对方毕竟伺候了五皇子这么多年,五皇子又年幼,兴许便心软了也说不定呢。 抱着这样侥幸想法的容总管却不知道,秦子轩本来是没想要与福贵计较得,全是因为对方再一再二,接连不断的把主意打到小团子的身上,把他给彻底惹火了才会如此。 若是他知道,现在便不会再等着秦子轩表态了,而是直接就把这个自己作死的东西处置了,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连点眼色都看不懂的东西,现在不死以后也活不长。 见两人在那里作秀一般哭哭啼啼,磨磨蹭蹭,秦子轩幽幽的说道:“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得话,又会是谁呢,难不成还是容总管不成!” 说着,秦子轩的眼神便落到了荣总管身上,看得后者瞬间一个激灵,也不犹豫了,直接便是一脚踹在了福贵的身上,把后者踹得在地上滚了两滚。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本公公看你平日里还算机灵,才把你派过去伺候五皇子,没成想,你竟然如此见钱眼开,连皇子供奉都敢贪污,我今天便打死你,省得你丢人现眼!” 容总管边骂边踹,下脚可谓是毫不留情,把福贵像是个球一般踢过来踢过去得,满屋子里全是福贵的哀嚎之声。 可即便是这样,福贵也不敢把事情推给荣总管,现在他把事情担下来,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可若是他敢反咬一口,那便连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搂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吃东西,而是用两只小爪子捂住眼睛,一幅不忍直视模样的小团子,秦子轩无趣的看了眼这不断在他面前作秀的容总管,眉头皱了皱,便叫了停。 “行了,荣总管,这处理犯了事的太监,是你的职责,却也不必在本皇子的面前,该怎么办,你心中有数,本皇子便不打扰你了……” 说这话,秦子轩便跳下了椅子,顺便把怀中小狐狸捂着眼睛的小爪子扒开,可低头一看,才发现这小家伙的爪子中间都留着缝隙呢,从他这个位置看过去,还能看到那双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顿时觉得有些无语,这算是狐狸版的掩耳盗铃吗。 “是是,五皇子您说得是,这事奴才定会给您一个交代,明日再敬事房用完刑之后,便将这狗奴才打入辛者库,绝不会轻饶!” 荣总管断然说道,很是有种指天发誓的感觉,像是真的对于福贵的行为已经恨之入骨了一般。 秦子轩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嘛,荣总管的心思他明白,无非就是想要保福贵一条命,私吞皇子份例,那是死罪,别看容总管说得那么严重,其实已经算是从轻处置了。 见荣总管有些忐忑的看着他的眼神,秦子轩也没有揭穿,他刚穿越那年也不过就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根本就没有见过人血,虽然在皇宫里呆了这些年,早就已经磨灭了曾经的天真,但真要他杀人,一时间,心里却也是有些承受不了。 所以容总管的处置虽然轻了,却正合他意,相信有了福贵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将来敢打他小团子主意的人便会少了很多,又可以恢复之前的清净生活。 看了眼衣服上满是灰尘,额头上磕出了血迹,神情有些呆滞的福贵,秦子轩摇了摇头,抬脚便往外走去,虽说是已经从轻处置了,但辛者库可不是个什么好呆得地方,对方这辈子就算是彻底毁了。 在一旁围观了所有经过,有些目瞪口呆,神情满是不可置信的春儿等人见秦子轩要走,顿时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望着秦子轩的眼神,都多了些恭敬和惧意。 任他们怎么想都没有想到,秦子轩的手段竟然如此厉害,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便彻底的把平日里总是得意洋洋,很是放纵的福总管给彻底的打落了尘埃,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永无翻身之日。 见春儿他们七手八脚,匆匆忙忙跟上来的身影,秦子轩一皱眉,都是刚刚被容总管那场秀给搞得,竟把这事都给忘了,连忙又转身回了屋内,内务府那么远,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是要把事情一次性解决了,他可不想再来第二回 ,他这小胳膊小腿得,又得走上一个时辰。 目送着秦子轩离开,容总管刚刚想松一口气,可还没等他吐出来,就看到又转身走回来的秦子轩,一口气顿时搁在了那里,心脏开始不争气的跳动了起来。 他现在可是怕了这位爷了,年纪不大,但这一出手便是把人往死里整啊,现在看到对方的身影,他便觉得心中没有底气,这位小爷,他算是得罪不起了。 “五皇子,您还有什么事,可是对奴才得处置不满意?” 连忙快步迎了上去,荣总管点头哈腰的说道,生怕哪里惹到这位爷不满意,再把这件事情闹大了。 “跟此事无关,我锦文阁庙小,容不下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的大佛,后面那三位你便给调走吧!” 回头看了眼又跟着他走回来的春儿等人,秦子轩耸了耸肩,很是随意的说道,这三人想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正好有机会,便索性都成全了他们。 “没问题,只不过五皇子您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奴才这就挑几个聪明伶俐的,让您过过眼……” 顺着秦子轩的目光瞅了眼面色慌张的春儿三人,容总管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又是三个眼瘸得,跟福贵一个样,愣是拿着珍珠当榆木,想丢了西瓜捡芝麻的那伙。 “不用那么费事了,我身边用不了那么多人……” 说着,秦子轩扭头看了看那两个刚刚负责接待他的小太监,那会心中隐隐的想法瞬间又浮了上来,开口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的话,奴才小六子……” “回殿下的话,奴才小顺子……” 这两个小太监,也都是机灵的人物,秦子轩这话一出口,他们心中便明白了,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丝激动之色,便是原来秦子轩刚来的时候,他们便想着能够调到对方身边,更何况是现在见到了刚刚的场面之后呢。 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秦子轩满意的点了点头,指了指这两人,便对容总管说道:“把小六子和小顺子调到我身边就够了,本皇子的锦文阁地方不大,有两个人伺候就行了,容总管也不需再派人过去了!” “是,五皇子,奴才明白了,一切便按照您的意思办……” 感慨了一下这两个小太监的好运道,荣总管很是爽快的说道,虽然说一个皇子身边就跟着两个人,未免太过寒酸,也不合规矩,但这位爷一看便是个有主意得,容总管自然也不会去惹他不快。 来之前想办的事情都办完了,秦子轩也是一身轻松,没有理会站在一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知道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的春儿等人,带着刚刚调过来的小六子和小顺子就要回锦文阁。 却不成想,本来一直呆滞得跪在那里的福贵,瞬间冲了上来,被眼疾手快的小顺子拦住了之后,便跪在那里不停的磕着头,冲着秦子轩的方向,哀声求饶:“殿下,殿下,您饶了奴才这一次吧,奴才真的知道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求求殿下,求求您,看在奴才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奴才这一次吧,奴才不想去辛者库啊,殿下……” 福贵的声音嘶哑,很是恳切,话语中的真心悔过之意秦子轩能够听得出来,他微微闭了闭眼,摇了摇头,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福贵,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只可惜,你没有珍惜,现在……已经晚了!” 说完这段话,秦子轩也不再看对方的反应,没有一点犹豫的就离开了,不管福贵的结局是什么样的,都是对方自己的选择,机会他已经给过了,不会再给第二次,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望着秦子轩毫不留情离去的背影,福贵瘫坐在地上,额头上的鲜血不停的低落下来,模糊了视线,脑海中则是不断的回荡着秦子轩最后的那句话,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现在……已经晚了。 “晚了,晚了,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哈哈……” 念着念着,福贵忍不住伏在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悔恨,看得一旁的荣总管,也不禁摇头叹息,至于春儿等人,那就是更不知道心中是个什么滋味了。 第8章 身边跟了几年的人,突然间全部离开了,即便是没有什么感情,又是自己做出的决定,秦子轩还是难免有些惆怅。 但更多得却是迷茫,都说人心是肉长得,相处久了总会有些感情,更何况,他自认待春儿他们都很好,可最后到头来却无一人有所感念。 秦子轩不明白,这到底是他处理事情的方式有问题,还是春儿他们太过于贪心不足。 不过很快秦子轩就没有时间惆怅这些事情了,往日里冷清的锦文阁,又少了两人,按理来说应该是变得更加的冷清了,可现在却比往日里更加的热闹。 锦文阁的小院落内,一团白色的小身影正不断的四处逃窜着,时不时的碰倒个瓶瓶罐罐得,弄得院子里一片狼藉,在它的后面,还有两个穿着蓝色太监服的小太监,正满头大汗的想要抓住这个小东西。 却被对方机灵的躲了过去,时不时的还回头瞅瞅,人性化的做出一些鄙视的动作,手中却紧紧的抓住一个蓝色的小珠子,半点都不肯松手,很是宝贝的样子。 像是被追得累了一般,小团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时的扫向某个人,眨啊眨的,颇有些可怜兮兮的求饶味道,但身手却还是一样的矫健,也不知道那会到底是怎么被那些侍卫给抓住的。 秦子轩一身皇子常服,正站在廊柱的台阶上,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不断的指挥着两个小太监,白胖粉嫩的小脸上,已经渗出了些汗水,一脸好气又好笑的瞪着不断回头望向他这边的小狐狸。 “团团,你再不过来,今日的晚餐便没有你的份了!” 眼见着太阳都快落山了,小六子和小顺子还是被这可恶的小东西耍得团团转,秦子轩不禁恶狠狠的威胁道,对付这个小吃货,还是这招最有效果。 果然,一听这话,小团子不断闪动的身影瞬间顿了一下,站在一个青瓷花盆的上面,小小的身子团成了一团,两只小爪子捂住毛绒绒的小脸,很是委屈的喵了一声。 “团团,你不是猫,少在那学猫叫,快过来,要不然,晚上你就等着饿肚子吧……” 见小团子又在那里可耻得卖萌,甚至还使出了撒娇大法,秦子轩忍住有些蠢蠢欲动的小手,很是心狠的视而不见,对付这个小东西,就是要铁面无情才行╭(╯^╰)╮ “呜呜……” 耍赖般的在花瓶上蹭了蹭,小团子发出一阵阵委屈的叫声,把两只爪子中的蓝色小珠子握的更紧了一些,毛绒绒的尾巴一摇一摇的,大眼睛期待的看向秦子轩,像是希望对方能够改变主意一般。 忍住脸上快要露出得笑意,秦子轩挥挥手制止了要上前抱住小团子的小顺子,面无表情的看着现在又变成一个小狗般的团子,沉下来的小脸坚决的表示没有商量的余地。 丧气般的垂下了头,小团子生无可恋的趴在了花瓶上,恋恋不舍的看着怀中的小珠子,猛地一闭眼,扭过头去,拿着小珠子的爪子则是冲着秦子轩这边伸了过来。 好笑的看着一幅不忍目睹的小团子,秦子轩上前两步把那蓝色的小珠子收了起来,小团子身子一颤,感受到手上珠子的消失,似乎心疼到了极点,趴在小花盆上,很是无精打采的样子,甚至连那白绒绒的长尾巴都垂了下来。 秦子轩顺手抚了抚毛,也不嫌弃对方身上沾上的泥土,便把小团子抱了起来,感觉到秦子轩的动作,小团子倒是没有反抗,不过却换了个姿势,把屁股对准了秦子轩,脑袋则是埋了起来,一幅我对你很是不满的姿态。 “好了,团团最乖了,别生气了,今天晚上御膳房做了小金鱼,炸得苏苏得,你不是最爱吃了吗,给你吃两个好不好?” 抚摸着小团子身上的毛,秦子轩抱着小团子一边往殿里走,一边轻声哄道。 别看这小团子人不大,但气性可不小,现在生气了,若是没人哄,对方能够气上一整天呢,任你怎么说都不理,不过这小东西倒是也好哄,只要给点吃得,就能恢复过来。 弄得秦子轩也不知是该高兴好,还是该犯愁,以这小东西现在得状态,他还真怕对方被别人用点吃得就给勾过去了。 悄悄的竖起了两只耳朵,小团子头还是埋在了秦子轩的衣服里,但小身子却轻轻的动了动。 有些诧异的看着怀中的小团子,秦子轩没想到这小东西对那颗蓝色的珠子竟然这么喜爱,就连平日里一提起,就让对方瞬间恢复精神,一蹦三尺高的小金鱼都没有了反应。 “好吧,团团,算你赢了,一会再给你加两根香蕉……” 秦子轩咬了咬牙,一幅下定了决心,做出重大牺牲得模样。 这话一出口,小团子终于有了反应,小脑袋转过来,毛绒绒的小脸冲着秦子轩喵了一声,见秦子轩点头之后,瞬间恢复了活力,也不再闹别扭了,小身子不安分的动来动去,便想要快点进去殿里。 经过了这几天的时间,这小东西也知道了里面是吃饭的地方,一说起吃得,便自动自觉的往这边跑。 见小团子恢复了活力,秦子轩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果然,那样垂头丧气的小团子虽然也很好玩,但还是活蹦乱跳的小东西更可爱。 想起刚刚小团子抱着蓝珠子宝贝的模样,秦子轩不禁看了看自己腰间的荷包,若是一般的东西,小团子喜欢,秦子轩也没有什么省不得的,给就给了,就算坏了也不心疼。 可这珠子却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秦子轩虽然没有见过那位生母,但毕竟是对方生下了自己,这唯一留下来的东西,自然是要保管好的。 其实这颗珠子也并不是什么太好的东西,秦子轩的生母只是一个宫女,不过是被醉酒后的皇上当成了妃子,才生下了秦子轩,临死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 这样的身世自然是没有什么好东西,这颗珠子秦子轩总觉得是她在进宫之时带进来的家乡之物,若不然这样普通的东西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保留的价值。 有得时候秦子轩也会想,若是生母还在,他现在会是个什么模样,是不是便不会这般孤独,会多一些归属感,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渐渐的便也不再去想,只是这颗珠子却被他越发的宝贝了起来,甚至让人缝了个荷包带在身上,算是慰藉。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是伏笔,你们可以发挥脑洞猜一猜^_^ 第9章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每日照顾照顾小狐狸,带着小六子去御花园放放风,欣赏欣赏景色,一晃眼之间便是五六日时光没了。 不过秦子轩现在年纪小,夏日的持续时间又很长,所以他丝毫都没有在意时间的流逝,按照每年的规律,皇上和那些妃嫔回宫的时间还早着呢,这御花园在今后的小半个月内还是他的天下。 心里有着这样估计的秦子轩,今日便偷了个懒,没有再带着小狐狸去御花园抓蝴蝶,实在也是今日外面的太阳比较大,日头嗮得人懒洋洋得,不愿意动。 躺在小六子为他坐得躺椅上,秦子轩一边喝着旁边内务府送来的酸梅汤,一边悠闲的打着哈欠,听小顺子给他讲故事。 小团子得精神头倒是比他足得多,丝毫都没有被这太阳的热度给影响到,正绕着秦子轩身下的躺椅玩得欢快,秦子轩想起来时睁开眼瞅瞅,不时还能发现这小东西自己把自己绊倒的画面,很是有意思。 自从上次在内务府把容总管给吓着了之后,秦子轩的待遇那可谓是直线上升,前几日还派人来说要把他这锦文阁给翻新一下,被他果断得拒绝了,他可不想闻那股子油漆味。 不过除了这宫殿和服侍的下人被秦子轩给拒绝了之外,对于容总管给自己的衣食住行提高待遇的做法,他倒是欣然的接受了,这几天享受得甚至让他冒出了一个,为什么不早点去这么一趟的想法。 至于那三万两银子,在秦子轩去过内务府的第三天,就被容总管亲自凑齐了送过来,那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一字排开放在那里,很是耀眼。 即便是秦子轩现在身处皇宫,没有什么能够用上的地方,也是看得有些心跳加速,若是前世他有这些银子在手的话,那可就真是发了,这些加起来怎么也该是相当于几千万人民币了吧。 这么多银子,在这么短短几天内凑齐,那位容总管也是够不容易得了,上次送钱来得时候,秦子轩见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连双下巴都没了,看得让他倒有些羡慕,也不知道自己脸上这婴儿肥到底什么时候能够下去,明明他吃得也不是很多啊。 倒是团团,一天天得吃那么多,怕是早晚要变成一个小肉团,看来找个时间,应该控制一下它的伙食了,若不然真胖成一个球,怕是他就该抱不动了。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在那暖洋洋的阳光下,听着小顺子那仿佛催眠曲一般无趣的故事,秦子轩晃晃悠悠的便要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可刚迷瞪一会,还没等秦子轩彻底的进入梦乡,来个午觉,就被小六子给急切的推醒了。 “怎么了?” 迷茫得看着面前一脸急色的小六子,秦子轩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有些不明所以,现在宫里属他这个五皇子最大,能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皇上圣驾回宫了,德公公派人过来通知,让您去接驾呢……” 小六子心里面急的不行,可看着明显不在状态的主子,还是耐心的解释道。 天知道,他刚刚接到这个通知的时候,受到了多大的惊吓,那可是皇帝啊,他进宫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皇上的面呢,心中惶恐的同时还带了些微微的兴奋。 “父皇回宫便回宫呗,关我什么事,要我去接什么驾啊?” 秦子轩听得有些更蒙了,这皇帝怎么还提前回来了,还要他去接驾,他这么点小人,去接什么驾啊,这不开玩笑呢吗,往年也没有用他去接驾啊。 “奴才也不知道,这是皇上身边的德公公,特意派人来通知得,还说让殿下您快些,圣驾已经到了皇宫门口了!” 见自家主子一幅不慌不忙的样子,还有心思在这里问问题,小六子急得都快哭出来了,那可是皇帝啊,多少人都要讨好的存在,他的吩咐那是能耽搁的吗。 “都到皇宫门口了,还要我接什么驾,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不耐烦皱了皱眉,秦子轩没好气的说道,对于自己那个爱折腾人的父皇,印象更加不好了。 虽然口中这么说,但秦子轩还是利索的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把小狐狸交给小顺子照顾,便带着小六子无奈的走了出去。 不管心里再怎么不愿意去,皇帝有令那就是得去,秦子轩固然不愿费尽心机的去讨好对方,获得恩宠,却也不愿特立独行,引来旁人注目。 伸出双手,为了节省时间,秦子轩只能让小六子把他抱了起来,即便这样,等他们到了崇华殿门口的时候,后宫那些低位份的妃子已经全都到齐了,按照品阶高低依次的站在了那白玉石阶上。 远远看去,一水的美女,有得清秀可人,有得雍容大方,花枝招展的打扮得都很是漂亮,看着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顶着这些妃子异样的目光,秦子轩无奈的站在了她们前面,领头的位置上,心中则是把他那位父皇骂了个遍。 大乾的后宫制度与清朝差不多,都是一后一皇贵妃两贵妃四妃和六嫔,除了妃以上的位份外,大乾皇子的地位都是要比这些妃子高得多的,而那等高位份的整个皇宫也没有几个,留下来的就更是一个都没有了,所以即便秦子轩再不想,也只能站在这么个显眼的位置上。 阴沉着一张脸,秦子轩浑身散发着低气压,没有一点顾及,他也没什么好怕得,一般皇子对于父皇的憧憬在他这里根本就不存在,他又从未想过获得父皇的宠爱。 作为宫中仅有的三位皇子,在不犯大错的情况下,皇帝就算是不爽也不可能拿他怎么样,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他干嘛要隐忍自己的脾气。 最好便是皇帝彻底厌烦了他,不愿意再见一面才好呢,那他的日子就更加安生了,等到成年开了府,就算只是个小侯爷,也有宗人府养着他,有什么可怕的。 心中有着这么个打算的秦子轩,那浑身的冷气更像是不要钱一般的释放了出来,让本来乖乖站在他身后的一位小公主,顿时打了个哈欠,往自己额娘那边靠了靠。 等乾皇帝秦君,坐在高高在上的御撵来到这里的时候,离得远远得,看到得便是这样一幅画面,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团子,沉着一张小脸,站在队伍的最前头,身后的妃嫔公主都下意识的离他三步远,周围直接就空出了一片真空地带。 摸了摸下巴,胳膊撑在枕头上,秦君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对于自己这位五皇子,他关注的并不多,也没有什么特别得原因,并不像是外界想象中的那样,因为生母低贱所以不待见。 只是他朝务繁忙,四五岁的小孩子,又正是人嫌狗烦的时候,他本身又并不喜欢小孩子,所以召见的次数便很少,再加上秦子轩又不喜欢往他身边凑,所以看起来,便像是他不喜欢这位五皇子一般。 其实二皇子和三皇子当年这么大的时候,秦君对待他们的态度都是一样的,不过是他们的母妃比较得宠,所以见得要比没有母妃的秦子轩多一些,但其实,在秦君的心里,这几位皇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他也没有什么要特殊对待某一人的想法。 如果事情按照正常那样发展的话,等秦子轩六岁进了上书房,规矩礼仪都学得差不多了,那秦君对他的关注便会多起来,甚至放入自己的考察目标之中。 不过现在情况又有了些不同,想着自己在外避暑时,暗卫放在自己桌子上的信息,顿时便让秦君对自己这位五皇子多了几分好奇,本来是想着让秦子轩去避暑山庄的,可想了想,按照时间,等秦子轩过去,怕是不到一天,又得跟着回来。 小孩子身体弱,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若是生病了就不好了,所以便打消了这个主意,改为自己提前两天回来看看。 现在看着那小小年纪便面无表情的小脸,秦君很有种自己没有下错决定的感觉,他可不是傻子,这小娃娃为什么不高兴,还是能够猜出来一些的。 这还只是让对方跑来崇华殿,便敢当着他的面拉下脸,若是让对方跑去避暑山庄,那还不得直接撂挑子不干,翻脸抗旨啊。 这么想着,秦君却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毕竟,这么点的小人,就算再聪慧也是个小孩子,更何况还是自己儿子,更没有什么计较的必要了。 只是这么想着,秦君心里便不禁有些郁闷,看来自己在这位儿子的心里面还真是没有什么地位啊,但凡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哪个敢摆出这幅脸色给自己看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皇子与皇帝的交锋马上就要开始了O(∩_∩)O! 第10章 皇帝出行那排场自然是不用说得,哪怕是因为已经进入皇宫,散下去了一些仪仗,这么远远的看去,也自带着一种威严隆重,极为气派。 “皇上驾到……” 站在御撵上的德公公,眼见着已经能够看清楚远去迎接的队伍了,清了清嗓子,便是一声高喊,声音传出去老远,没有一般太监的那种尖利刺耳的感觉,反而很是清亮。 离得远远的,秦子轩便听得清清楚楚,即便是现在正处于郁闷阶段的他,也不禁佩服起了对方的肺活量,这要是放在前世,妥妥的就是一个世界级的男高音啊。 “恭迎父皇……” “恭迎皇上……” 即便皇帝还在御撵上坐着,连个面都没露,但随着德公公话音刚刚落下,便是一阵整齐跪地恭迎的声音,那一致的动作,齐声的呐喊,若不是知道,秦子轩还以为这些人是事先便训练过的呢。 双膝跪在地上,头微微垂下,眼睛上瞄望着这样盛大的场面,心中不禁有些震撼,虽然穿越过来已经有了四五年了,又是皇子,但这还真是秦子轩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脑海里不禁想起了小学时学过的那篇文章,刘邦所说得那句话,大丈夫该当如此,这不是秦子轩心思变得太快,而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人,真的是想象不到那种几千人跪在地上,只为迎接一个人的画面。 从前他也没少见过他那位父皇,但今日却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皇帝的威严,那万万人之上的权力,即便是秦子轩一向对这些东西看得都比较淡,此时也不禁有了些羡慕。 不过这种想法只是一个转念之间的事,很快就被秦子轩给忘到了脑后,这样的威严气势固然很好,但却非他心中所想,更与他为自己规划的人生道路严重不符。 已经能够看到人的距离,便不算远了,没等秦子轩等人跪上多久,御撵便停了下来,一身龙袍的秦君从御撵上走下来,点头示意了下旁边的德公公,便抬步往秦子轩这边走来。 “平身……” 德公公甩了一下手中的浮尘,便再次高声的喊了起来。 “谢父皇……” “谢皇上……” 口中敷衍式的低声喊道,秦子轩站起身来的同时,还不忘感叹一下德公公的不容易,这要是成天都这么喊得话,嗓子怕是都要废了,吃多少个金嗓子喉宝,怕是都不管用吧。 正乱七八糟的想着,秦子轩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抬头一看,便见一身龙袍的秦君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前,正低着头看向自己。 眨了眨眼,秦子轩抿着唇,绷着一张小脸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未迎过驾,跟着那些人依葫芦画瓢的那么做,还能撑得过去,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哪里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况且他跟自己这位父皇又不熟,一年也就见个那么五六面的,还不如内务府的荣总管见得多呢,就算是想要随便说点什么也说不出口,总不能像前世那些宫廷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吧,万一做错了岂不是要闹笑话,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呢。 秦子轩这般直愣愣的站在这里,一张小脸又面无表情的,看得旁边不远处站着的小六子心顿时咯噔一下,汗水便一层又一层刷刷的淌了下来,他倒是不知道秦子轩这纯粹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做,而是以为自家主子还没有睡醒,在那迷瞪了。 恨不得直接过去把自家主子给摇醒,可看看身边的这场合,小六子却又做不了什么,只能再那里干着急不说,还不能转磨磨。 伸手摸了摸秦子轩毛绒绒的小脑袋,秦君语气轻松,话中还带着些笑意:“怎么,才一个多月没见,小五就不认识父皇了?” 微微一躬身,秦子轩便避开了对方摸向他头顶的爪子,双手合拢,恭敬的开口说道:“儿臣恭迎父皇回宫……” 秦君那带着调笑意味的话语直接便被他给忽略了过去,不过对方的那句话倒是提醒了他,让秦子轩知道到底应该说些什么比较合适了。 绵软的触感消失,那本来嫩滑的小脸被一个黑乎乎的脑袋瓜子取代,秦君心中有些不舍,不过,这样的机会多得是,他倒是也不着急。 放过了秦子轩,与那些后宫中的妃嫔还有几位小公主说了几句话后,秦君便大发慈悲的让这些人散了。 秦子轩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躬身行礼,便要离开,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便呆得他浑身都不自在,若不是因为得等秦君发话,他怕是早就开溜了。 “小五,你这是要去哪啊?” 秦君看着行了个礼,便打算离开的秦子轩,皱了皱眉,有些郁闷,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用得着这么避之唯恐不及吗。 没看那些小公主一个个的都巴不得跟他这个父亲多呆一会吗,怎么到了对方那里,就变了个样呢,刚刚若不是他多关注了一下,怕是对方就要这么直接溜走了。 “父皇刚刚不是说让儿臣退下吗,儿臣自然是回锦文阁啊!” 这么一会的功夫,秦子轩便已经往外走了十几步,可到底还是没出秦君的视线范围,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秦子轩身子一僵,无奈的转过身来,一脸无辜的说道。 “朕是让文贵人带着她们退下,并没有说你……” 有些好笑的看着秦子轩故作无辜的小脸,懒得和对方扯皮,秦君直接挥了挥手,便让德公公过去把秦子轩带过来。 一旁还没有行礼告退,有心想要带着小公主与皇帝多亲近一会的文贵人,瞬间身子一僵,脸上的笑容变得很是尴尬,再也不敢耽误什么,连忙拉着小公主便与其他人一起告退。 这与皇帝亲近的机会虽然难得,但以后总归还是有的,现在皇上摆明了是想要亲近一下五皇子,沟通一下父子感情,她若是非要在旁边当电灯泡,恐怕会惹了皇上厌烦。 见德公公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伸手就要把自己抱起来,秦子轩顿时抿着唇,很是凶狠的瞪了眼对方,希望能够用眼神打消掉对方这个不靠谱的想法。 他才不要跟秦君一起待着呢,他要回他的锦文阁,抱着他毛绒绒的小狐狸睡午觉,才不要跟他那个便宜父皇玩呢,不知道小孩子睡不好会长不高得嘛╭(╯^╰)╮ 手一顿,德公公好笑的看着还带着婴儿肥的五皇子,气鼓鼓的嘟着一张脸,故作凶狠的小模样,不顾对方隐隐的抗拒,直接伸手便把秦子轩抱了起来,带到了皇帝的面前。 “看把小五高兴得,与父皇在一起很开心吧,连小脸都圆润了许多呢!” 掐了掐自家儿子那气鼓鼓的小脸,秦君故意无视了儿子就快要喷火得双目,笑呵呵的曲解着秦子轩的意思。 “皇上说得是,五殿下许久不见皇上,自是欣喜不已……” 虽然心里觉得皇帝一定是眼瞎了,才会把五皇子这抗拒的模样当成是高兴,但这却并不妨碍德公公配合着皇帝说得话,做御前的太监总管,就是要有这种当睁眼瞎的本事。 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两个自说自话,摆明了要无视自己态度的人,秦子轩丧气的垂下头,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明明以前不是很待见自己的父皇,今天居然这么随和。 他都摆出这种模样了,难道不是应该不耐烦的让人把他带下去,心里觉得他没有一点皇子的样子,从而更加讨厌他一些吗,现在这种兴致勃勃,和蔼慈祥的模样,到底是个什么鬼。 见刚刚还是一幅斗鸡模样的小孩,现在那懊恼的样子,秦君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了一些,他就知道,他这个儿子很是不一样,果然,当真是有意思的很,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这般想着,秦君也来了些兴趣,竟然伸出手把秦子轩从德公公怀里抱了过来,学着后者的动作,把这小小的团子抱在了怀中。盯着龙袍上的花纹,秦子轩双手环着秦君的脖子,小小的身子瞬间便僵硬到了极点,一动都不敢动的被秦君抱着,脑海中可谓是无比混乱,已经被满满的问号刷了屏。 天啊,这真是我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吗,不是被人掉了包吧,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还没醒,怎么感觉世界玄幻了呢( ⊙ o ⊙ ) 一旁的德公公倒是要比秦子轩淡定一些,像是已经习惯了皇帝那突然间的抽风举动,但也是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不知道转过了多少心思。 第11章 秦君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感受一下抱团子的乐趣,等进了崇华殿,兴趣消失了,便把秦子轩放了下来,任由对方在大殿中站着,自己则是舒服得坐在了上首那铺着软垫的椅子上。 本来通红的耳朵在被秦君放下来的时候便悄然消失了,秦子轩小小的身子站在大殿中央,粉嫩的小脸努力的抬起看着斜靠在椅子上的秦君,动了动自己已经快要站得发麻了的小腿,心中满是愤恨。 真是太过分了,让他在大太阳底下等了那么久不说,现在还不让他走,也不给个座位,就让他这么站着,不知道小孩子的身体弱吗,若是站坏了该怎么办,你赔得起吗? 板着一张小脸,秦子轩对便宜父皇这种很是恶劣的行为,在内心里表示了严重的谴责,但心中,却又隐隐的松了口气,果然,刚刚只是对方突然抽风了吧。 可同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秦子轩又有些淡淡的失落,这种感情很是复杂,让他现在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大脑并不能想得通顺,最后也只能归为还是那个便宜父皇太过可恶的结论之上。 秦君饶有兴趣的看着下方秦子轩那不断变幻的小脸,以前倒是没有发现,自己这个小五竟然这么有意思,远比见了自己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二皇子和三皇子有意思的多了。 不过真要说起来,小二和小三对自己那可是要比台阶下的这个小东西恭敬得多了,想着刚刚对方那不情不愿,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秦君顿时有些不爽,自顾自的翻阅着桌子上的奏折,半点理会秦子轩的意思都没有。 眼见着秦君竟然在上面翻起了奏折,秦子轩感觉眼前一花,有些绝望,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对方这么做是因为什么,无非就是自己刚刚对便宜父皇的嫌弃太过明显了。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使出这么一招来,按照他以前对于便宜父皇的印象,对方不是应该直接把他打发得远远的吗,秉承着你不愿意见我,我还不愿意见你呢的想法吗。 要是早知道会这样,秦子轩就算是装也会装出一幅欢喜的样子来,毕竟,不受宠跟被罚站,那可是完全的两个概念啊,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秦子轩也只能无奈得低着头,一脸懊恼的站在那里,感慨着自己还是太过于天真了,怎么会以为对方的段位就能那么简单呢。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秦子轩到底是年纪还小,两只小短腿已经有了些颤抖,偷偷得打量了几眼上首正在认真批阅着奏章的秦君,小手悄悄的按摩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不时的活动一下。 他才没有那种被罚站,就要乖乖站好的觉悟呢,若不是他面子薄,不愿意再对方面前低头,秦子轩真的想像团团那样,撒个娇卖个萌,便把这事混过去。 无奈,他到底不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跟秦君这个父皇又实在是不熟,委实拉不下这个脸来,只能站在这里活受罪。 秦子轩那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即便秦君百分之八十的心神都放在了奏章之上,也看了个清清楚楚,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明说罢了,毕竟还是个孩子,总不能用大人的标准来要求。 看了一会奏章,见底下的小团子已经晃晃悠悠的快坚持不住了,秦君终于大发慈悲的放下了手中的奏章,让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看着这父子两人较劲,却始终不发一言的德公公给秦子轩搬了个椅子坐下。 儿子到底年纪还小,教训一下就行了,若是真的站久了伤了身子,那头疼的还是他。 看着一脸松了口气模样,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的儿子,秦君心中一阵得意,刚刚不是还嫌弃自己这个父皇来着吗,看看,现在怎么样,这胳膊它再怎么拧,也是拧不过大腿的。 小心眼的报复了一下,秦君也就揭过了刚刚儿子对自己不敬的那茬,有些好奇的问道:“听说朕的小五最近去了趟内务府,把荣总管给吓得不轻啊,有这么回事吗?” 秦子轩一愣,愕然的看着一脸感兴趣的秦君,这才几天啊,消息竟然就传到避暑山庄了,这古代消息传递的效率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同时心中不禁有些后悔,他总算是明白自己这个便宜父皇对他的兴趣会大增了,还特意叫他来接驾,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看来,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只想着一劳永逸的解决掉福贵春儿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却忘了自己上面还有这么一座大佛。 脑海中不断的转着这些思绪,秦子轩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真是这么多年安逸的生活过惯了,竟然忘了这里可是天底下最复杂的地方,做什么事情都会被人琢磨来琢磨去,把自己当年的小心谨慎全然给丢掉了。 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秦子轩顿时摆正心态,又恢复了自己刚知道穿越时,那小心谨慎的模样,斟酌着语句回答道:“儿臣是去了趟内务府,不过只是为了锦文阁的人员调动问题……” 至于皇帝口中的把荣总管给吓得不轻,秦子轩全然当做没听见一样,那是什么,他可不知道╮(╯▽╰)╭ 这种典型避重就轻的回答,显然是不能够让秦君满意,不过秦子轩硬是要装无辜,装听不懂,他也没办法。 这些都是小节,既然儿子不愿意提,秦君也不逼他,反正,到时候把跟在对方身边的暗卫召来,说得会更加详细,甚至还能来个现场直播。 翻过了这个话题,秦君清咳了一声,靠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的问道:“听说小五有把自己这几年的例银,都捐出来帮助朝廷赈灾的意思,是这样吗?” 秦子轩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看着上方一脸严肃的盯着他,仿佛出了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眼神中却掩盖不住笑意的秦君,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想直接这么晕过去算了,他那白花花,刚刚到手,还没有捂热乎的三万两雪花银啊/(ㄒoㄒ)/~~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小皇子的银子要飞飞了︿( ̄︶ ̄)︿ 第12章 忍住要吐血得冲动,望着秦君盯向自己那炯炯有神的目光,秦子轩勉强挤出个笑脸,近乎于咬牙切齿的回道:“若是父皇不弃,儿臣很愿意为天下百姓出一份力!”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子轩只觉得自己的心里面在滴血,这倒不是他有多在乎这三万两银子,他要是真的那么在乎得话,当初也不可能给容总管那个机会贪污了去。 让他觉得不舒服的,是那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给强行夺走了的感觉,而且更重要的是,这还是他自己给自己挖下得坑,这种难言的郁闷之情,实在是让秦子轩觉得心里面不好受,憋屈的说不出话来。 “不要总是儿臣儿臣的,你现在只是儿,还不是臣……” 满意得看着秦子轩那副明明不情愿,却还要拼命忍着的小模样,秦君心里有些得意的同时,还不忘再敲打一下这个不太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小儿子。 “是,儿子知道了!” 狠狠的咽下已经快堵到嗓子眼的那口气,秦子轩顺从的回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刚刚那么一小会的罚站经历,已经让他明白了这个道理。 虽然说在对方膝下子嗣不多的情况下,不能真的拿自己怎么样,但这种会让人难受的小手段,那就不知道有多少了,原本是认为对方不待见自己,懒得管自己,所以秦子轩才敢那么放肆。 可现在看来,自己这个父皇并不像是原本想象中的那样,因为他生母位份低,觉得他是个耻辱,不太愿意见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秦子轩又不傻,自然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若是硬跟对方顶,那吃亏的只会是自己,等到将来长大了,开府出去,对方就管不着了,还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么想着,秦子轩心中的小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噼里啪啦的响。 “你能有这个心,朕甚是欣慰,身为皇子,最重要的就是能把天下百姓装在心里!” 看着底下坐着的小小身影,秦君神色郑重的说道,朝廷并不缺对方的那三万两银子,他之所以会提及,也是希望能够借此机会教育一下他膝下的几位皇子。 大乾传承至极,天下富庶,百姓安康,虽然不乏一些地方会遭遇天灾人祸,但大体上还是一片盛世江山,在这样的情况下,并不需要什么盖世明君来继承,只要能够守成便就足够了。 最重要的便是能够勤政爱民,虽然秦君现在也不过而立之年,还没到四十岁,考虑不到继承人的问题,但教育还是要从娃娃抓起,这样的思想必须早早的给他们灌输下去,要不然,到时候这几个小皇子,一个不留神之下,长成他十六弟那般荒唐的模样,他可就追悔莫及了。 想起他那些个令人心烦的弟弟,秦君刚刚逗弄儿子的愉悦心情顿时就没有了,他也就想不明白了,他父皇那么能生,给他生了那么多个弟弟,怎么到了他这里,就这么三个小萝卜头呢。 再想想他那些个哥哥弟弟膝下也不多的子嗣,秦君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他父皇,把皇家的子嗣在他那一代都给生得差不多了,所以他们这一代子嗣才这么艰难。 秦君的思维转得太快,脑洞开得太大,秦子轩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心思已经转到别处去了,眼见自己父皇说得那么认真,顿时神情一肃,便从椅子上跳了下去。 “多谢父皇教诲,儿子必定铭记在心!” 小身板站得笔直,双手合十便是一礼,看起来很是像模像样,让一直站在旁边当壁画的德公公,都不禁偷偷的瞄了几眼,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番。 怪不得皇帝会对这个一向不太受宠的五皇子,突然间多了这么多关注,才不过四岁出头多一点,还是虚岁,说话的条理就能如此清晰,当年的二皇子和三皇子可是都做不到这一点。 却不知,秦子轩只不过是做出个模样来罢了,秦君的那句话,他根本就没有往心里面去,他的志向又不是要做皇帝,记住这句话又能有什么用呢,到时候做的多了,怕是还会惹来新帝的猜忌。 别管他自己是怎么想得,秦子轩的这一句话,倒是及时把思维已经快要飘到外星球的秦君给拉了回来。 “记得就好,你这次的举动也算是为你两位皇兄做了个表率,为父不能不赏,说说吧,你想要些什么赏赐?” 看着下方躬身行礼的小团子,秦君反应得很是快速,丝毫都看不出刚刚有走神的迹象。 “回父皇,此乃儿子份所应为之事,不敢要什么赏赐……” 秦子轩一愣,连忙推拒道,对于秦君这让他意想不到的举动,心里面很是有些犯嘀咕,生怕再陷入什么坑中,那可就太惨了。 “朕一言九鼎,小五你就直说你想要什么吧?” 秦君虽然是个老狐狸,但也不是什么都能够猜得到的,至少现在他就没有想到秦子轩是怕他这个做父皇的,再坑他,所以宁愿没有赏赐也不敢要。 而是觉得这小家伙有些害羞,跟自己又一向不太亲近,刚刚还被自己罚站,这会难免有些畏惧,所以不太敢提,直接大手一挥,很是豪爽的说道。 秦子轩无语了一瞬,看着一脸豪爽大方之气的秦君,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还有不要东西,硬逼着人要得嘛。 瞅了瞅上首只是见了这么一会,就已经让自己身心俱疲,心力交瘁,心里窝火的父皇,秦子轩很想直言不讳的跟对方说,我最想得到的赏赐就是离你离得远远的,可到底还是有些怂,没敢把这话说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说说,要些什么东西比较好呢(づ??????)づ 第13章 谨慎的瞧了秦君两眼,见自家父皇那豪气的模样,并不像是再说假话,也不像是再给自己挖坑的样子,秦子轩的心瞬间便不争气的快速跳动了起来。 脑海中转过各种念头,最终还是那个往日里绝不可能实现的想法冒了出来,这一冒出头,就不是秦子轩能够压得下来的了,抿了抿唇,也不管秦君会不会生气,秦子轩狠了狠心,便决定把这个愿望说出来,过了这个村,以后可就再也没有这个店了。 不过这怎么说,可就得好好思量一下了,仔细斟酌了下语句,秦子轩做出一副仰慕的神情,还忍着有些反胃的感觉,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父皇:“儿子久闻父皇治下,盛世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心向往之,愿亲身感受一番,还望父皇成全……” 一开始从未说过这般话的秦子轩还有些脸红,可说着说着,他面色倒是变得自然了一些,这凡事总是刚开口比较难,等开了头就好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只要多练练,早晚是能够像德公公一样说得那么自然的,至少也要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秦子轩瞅了瞅在一旁站着,面色就从来没有变过的某人,暗暗握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 秦君听得眼皮一跳,面色古怪得瞅了眼站在底下,两颊甚至泛起了些红晕的小儿子,觉得有些好笑,说了这么多恭维他的好听话,连路不拾遗都出来了,就差直说是大同盛世了,这中心思想不就是想要出宫吗。 打量着自家儿子的五短身材,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和那期待的看向自己的目光,秦君面容一僵,心里面有些尴尬,都怪刚刚话说得太满了,这小家伙想要的,他还真是没有办法给。 这么个四五岁大的小豆丁,就算是带着护卫,他也不可能放心的让他出宫啊,他那几个弟弟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现在他还没有把他们彻底的压下去,若是秦子轩出去遇到个什么刺客,那秦君可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想想自己都已经快要人到中年了,还可怜就只有这么几个皇子,若是这小家伙再被放出去遇到危险,来个什么意外,那他这脆弱的小心脏可真是承受不起。 满朝文武那边怎么想怎么交代先不说,太后那边,先就是要埋怨他这个做父皇的不靠谱,哭着跑去找列祖列宗谢罪。 秦君只要一想那个画面,就觉得浑身不寒而栗,这可不是开玩笑,他那位在人前端庄高贵,在人后一点都不靠谱的母后,可是真能干出这种事来的。 其实一句话,说到底就是他儿子太少,而且还都是小孩子,能不能长大都是一个未知数,实在是损失不起,若不然,像是已经去世了的先皇那样的,哪管你这么多啊。 别说给每一位皇子都配上暗卫,时刻保护着安全,平日里有个感冒发烧啊的,都精心呵护着,生怕出点什么事,就算是你在宫内被别的妃子给害了,恐怕都不会太在意。 想想自己这些年看着护着这些小萝卜头,跟个老妈子一样的生活,再想想当年自己父皇,一死死两个皇子的时候都没有太伤心的样子,秦君就只觉得是一把辛酸泪,无语问苍天啊。 没错,别看这些年,秦君对于自己的这些皇子都没有太多的关注,但那只是生活上的,在安全问题上,秦君觉得,恐怕遍数历朝历代都没有比他对皇子更上心的存在了。 啊,不对,好像还是有的,前朝的那位隆庆皇帝绝对是要比他更上心的,至少他这里还能有三个,那位直接就是独子了,若是没了,直接便是断子绝孙。 这么一想,秦君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那么惨,本来还在凄风苦雨的心情,瞬间便舒爽了许多,果然,这人啊,就是要跟比自己低一些的去比。 德公公偷偷偏了偏头,看了眼迟迟没有得到答复,小脸又一次鼓了起来的五皇子,又瞅了瞅坐在椅子上,目光直视前方,看似在思考,其实应该是又开始神游物外的皇帝。 心中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要说这皇帝,哪哪都好,心机城府,文治武功,相貌手段,那是样样不缺,都是出类拔萃,就唯独这好走神的毛病是改不过来了。 不过人家也是有本事,想当年跪在地上,被先皇训话的时候,那般的疾言厉色,这位都能够当做没听见,思维飘向外太空。 偏偏等到问他话的时候,还能及时的反应过来,机智的答上话,表现出一幅无比懊悔,痛彻心扉的模样,让先皇看不出来,还很满意他的态度,连原本阴沉的脸都缓和了一些,又硬生生的拼掉那么多位有能力的皇子,成功上位,这份能力,也确实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再想一想,这么多年,恐怕除了太后和从小便跟在皇帝身边的自己,就没有人知道秦君有这个毛病,德公公又再一次的垂下眼帘,表示叹服,出神能够出到这种水准,古来今来,恐怕就只有皇帝一个人了。 “父皇!” 秦子轩一直很是期待的等着秦君的回复,可哪里想得到,对方竟然半天都没有理会他,心中顿时不满了起来,看着好像正在思考的秦君,大声的喊了一句。 能不能行,你倒是痛快的给个话啊,用得着想这么久吗,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国家大事。 “咳,小五啊,你现在年纪还太小了,出宫太过不便,这样吧,父皇答应你,等今年出宫围猎之时,带你一起,如何?” 像是忘了刚刚自己说过的不管什么都答应的话语,秦君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看着秦子轩,未免自己将来落入隆庆皇帝那般凄凉的处境,他是打定主意要耍赖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上一起来便是灰蒙蒙一片-_- 第14章 开头那一句话一出口,秦子轩心就瞬间凉了半截,本来亮闪闪的大眼睛也黯然了下来,一张粉雕玉琢般小脸憋得通红,愤怒的看向秦君,眼神中满是鄙夷。 说好得什么都答应呢,只是这么一点小事,又不用你拿出什么,竟然还要耍赖,还要不要脸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即便是脸皮厚比城墙的秦君,也被自己儿子那鄙视的眼神,给看得有些心虚,想了想儿子想出宫无非是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今秋本就是要例行围猎的,正好把这小家伙带上,也算得上是满足了他的愿望。 如此既满足了儿子想要出去玩玩的心,又照顾到了对方的安全, 这样两全其美的办法,让秦君很是满意自己的机智,忍不住感慨了一下,自己果然是国民好爸爸,有哪个父皇,能为自己的皇子考虑这么多呢。 这么想着,秦君刚刚还有的一点心虚瞬间便被他丢到了瓜子国外,很是志得意满,信心倍增的等着小家伙的反应,他这个做父亲的能想得这么周到,儿子应该是感动坏了吧。 看着皇帝瞬间柔和下来的神情,还有那期待的看向五皇子的目光,德公公默然无语,直直的盯着那地砖上的花纹,皇上这不是又脑补了什么吧。 “儿子谢父皇恩典……” 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秦君后面的话,秦子轩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勉强的答应了下来。 虽然不是太符合他的预期,但只要能不天天都呆在这个已经看腻了的皇宫里,还是不错得,反正看秦君那个样子,也是没有什么商量得余地了,那就见好就收了。 秦君不满的瞅着秦子轩那略带些无奈的小脸,很是有些不悦,不是应该兴奋和感激吗,怎么反应这么平静呢,还有那无奈是怎么一回事,朕都已经想得如此周到了,你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深深觉得自己付出的感情受到了严重伤害的秦君,小心眼的心思顿时又冒了出来,斜撇着底下的小豆丁,不容置疑的说道:“小五现在也五岁了吧,来年就六岁了,也是时候进上书房了,这样吧,等秋猎结束,你便与你两位皇兄一起去上书房学习!” 说完,秦君还挥了挥手,示意秦子轩可以退下,回他的锦文阁了,自己则是重新拿起手中的奏章看了起来。 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秦君的这句话,瞬间就把秦子轩给震蒙了,若说刚刚对方把他那三万两雪花银抢走的时候,他只是有些心痛的话,那现在秦子轩简直觉得自己快要心痛的死掉了。 上书房,学习,昏天黑地,没有小团子可以玩,没有小顺子讲故事,不能晒太阳睡午觉,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成天面对几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秦子轩只觉得自己以后的人生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看不到半点的光明。 捂着自己那颗受到了一万点暴击的小心脏,秦子轩伸出了四根手指,有些艰难的咬牙道:“父皇,儿子今年四岁,才四岁!” 看着秦子轩那颤颤巍巍,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打击的小身子,秦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做出一副恍然的样子:“原来朕的小五才四岁吗,可你在荣总管那不是说你已经五岁了吗,难道是朕听错了不成?” 秦子轩恨恨的瞪了眼装模作样的便宜父皇,心里简直是欲哭无泪,他自然是没有到五岁的,那会在内务府他会那么说,不过是想着多从荣总管那么得些例钱,全当是这些年银子被人占用的利息。 谁成想,现在秦君竟然在这里等着他,这让他该怎么说,难道说他虚报是为了多从荣总管那敲点银子吗,那不是更给对方借口,把他送入上书房进行思想道德教育吗。 “回父皇,您没有听错,只是儿子年纪小,遇事好激动,一不留神说错了而已……” 咽了口吐沫,即便是知道自己这小胳膊可能扭不过对方那条大粗腿,可秦子轩还是不死心的编出了一个理由,他还有至少两年的悠闲人生啊,怎么也不能就因为那么一时的小贪心就给断送了。 “身为皇子,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里,怎么能说错话呢,果然,还是应该早早进上书房,让师傅好好教教你!” 挑了挑眉,秦君一脸威严肃穆的看着秦子轩,很是正经,丝毫都看不出他心里已经笑翻了天。 “父皇,儿子还小呢,师傅讲得东西,儿子都听不懂得……” 事关自己的人生大事,秦子轩也顾不得什么脸皮了,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学着团团卖萌时的动作,两只小手抱在一起,嘟着粉嫩嫩的小脸蛋,一脸期待的看向秦君,语声也刻意的放软,配着他本来就软萌萌的音色,能秒杀一切萌物。 手轻轻的动了两下,秦君心里有些痒痒,很想下去掐一掐自己儿子的小脸,他虽然儿子和女儿加在一起也不少了,可还是第一次有孩子向自己这般撒娇卖萌讨好,更何况还是一向见到他就好面无表情的小五,这种极大的反差就更是让他把持不住了。 若是秦君有幸来到现代,他就会明白,这就是所谓的反差萌,不过到底是皇帝,心里虽然已经软得一塌糊涂,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小五,金口玉言岂有更改的道理,休要再胡搅蛮缠,乖乖得回去准备,等秋猎之后就去上书房读书,好好学习,改改你身上的坏毛病!” 秦君板着张脸,一脸得不容置疑,很是有些严厉父亲的味道。 被沉下脸来威严模样的秦君吓到,怕对方再多出什么事来,秦子轩不敢在多言,耸拉下脑袋,有气无力的行礼告退。 今天在这崇华殿一连受到了好几次打击的小心脏,已经彻底的丧失了承受能力,秦子轩一幅无精打采,生无可恋的模样,落寞的走出了崇华殿。 望着五皇子那一步一摇,看起来很是可怜的小身影,再偷偷打量一下秦君那带着笑意的脸庞,德公公默默的对五皇子表示同情,在精神上无声的给予支持,皇上真是太过分了,五皇子还这么小,怎么可以这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给予小皇子以深切的同情(>___________前世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最幸福的事就是躺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还有零食可以吃,瞅着这只连吃东西都懒得动的小熊猫,秦子轩颇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这还没长大呢,就开始过上养老生活了。 心里这么想着,可看到那白嫩嫩毛绒绒的肚皮,秦子轩不禁有些手痒痒,他本来就是一个资深的萌控,更何况,这可是国宝啊,前世根本就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现在竟然能够看着滚滚在自己眼前卖萌,还露出小肚皮等着你摸,想想就好激动有木有,若是让前世那些资深的滚滚控看到了,估计等兴奋的晕过去,恨不得自己穿越过来。 想到就做,秦子轩上前两步,冲着那个正在?鹛?舻墓龉鼍妥吡斯?ィ?苫姑坏人?斐鲂∈郑?捅徽抛芄苎奂彩挚斓母?沽讼吕础?br>“五皇子,这几只食铁兽虽然是散养的,没有什么威胁性,但也是会挠人的,您身份尊贵,还是不要轻易靠近……” 心惊胆战的拦住了五皇子那就要伸出去的小手,张总管只觉得自己额头都冒出了一层冷汗,后背的衣服都快要湿透了。 这可不是他胆小,而是这几只食铁兽,是刚送过来的,野性难驯,虽然没有狮子老虎那样具有危险性,但也是会挠人的,这几日,有好几位御林军护卫都被这看似蠢蠢笨笨的东西,给抓伤了。 虽然那些护卫都没有什么大碍,最多也不过就是因此被其他的护卫给嘲笑了一番,但如果换成五皇子那可就不一样了,别说是被抓伤了,就是因此受到了惊吓,那都是他的罪过。 扫了眼站在自己跟前,看似恭敬谦卑,但却分毫都不肯退让的张总管,秦子轩有些无趣的撇了撇嘴,这些人,最会大惊小怪的,有他们跟着,想要做什么都是不可能的。 “御兽苑内的动物都是你负责的吧,改日就把这只食铁兽送到锦文阁去,本殿下养得小狐狸最近不见了,正好养只小熊猫也挺好的!” 懒得跟这位顽固的张总管计较,秦子轩直接便来了个釜底抽薪,等把小熊猫抱回去,那还不是想怎么摸就怎么摸,想怎么抱就怎么抱,多好。 看着面前圆滚滚的小熊猫,秦子轩不禁想起了自家本来已经养得白胖白胖的小团子,心里轻哼了一声,走就走了,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本殿下已经有了新的小宠物,还是国宝呢,才不稀罕你?(?^?)? “小熊猫?” 被五皇子的话给弄得一愣,扫了一眼欢快在地上玩耍的食铁兽,张总管忍不住心里有些嘀咕,这东西,长得既不像熊,也不像猫,怎么能叫小熊猫呢。 “五皇子,这食铁兽不同于小猫小狗,它们野性未驯,会咬人的,实在不适合做宠物!” 撇开这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张总管很是郑重的回绝了五皇子,当然,话语尽量说得委婉了一些。 其实若是有可能,张总管也不想这样则是站在五皇子的对立面,天知道,对方没提出一个想法,自己都要上前给予否决,他的压力到底有多大,可相比于,任由对方去做可能导致的后果,张总管也只能欲哭无泪得顶着这股巨大的压力,做这种可能吸引怒火的炮灰了。 “张总管,你是有意跟本殿下作对吗,怎么本殿下想要干什么,你都要拦着……” 微微眯起眼,秦子轩冷下脸来,不悦的瞅着面前这个身材健壮的太监,自从来了这御兽苑以后,对方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好,他看在对方也不容易的份上,不予计较了,可事情再一再二,却不能再三再四,真当他不会发火是吧,他若是那么好脾气的一个人,也不可能安安生生的活到现在。 “五皇子,奴才不敢,实在是这食铁兽不适合做宠物,奴才怕伤到您啊!” 被五皇子那冰冷的目光看得心里一个咯噔,再听到那样诛心的话语,张总管顿时扑腾一声便跪了下来,脸上带着些被冤枉的恐慌,还有些委屈,似乎当真像是他所说的那样,一切都是为了五皇子着想。 瞅着跪在地上不停表忠心的张总管,秦子轩心里一阵厌烦,他不是傻子,对方那一句句看似都很有道理,但其实细想起来,全是扯谈,这御兽苑原本就是给人看得,哪里有用那样的栅栏把动物围起来的道理。 还有这食铁兽,是不排除有咬人的可能,但御兽苑是干什么的,就是驯化动物的,那么凶猛的野兽都能驯的服服帖帖的,更何况是几只幼年的小熊猫。 秦子轩又没有让对方立刻便把小熊猫给他送去,这其中留下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可对方还是这么一副态度,这正常吗,这当然不正常。 这八成就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指令,在有意的为难自己,秦子轩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人便是兰贵妃,整个皇宫里,也只有对方和他有过那么剧烈的冲突,而且后者虽然暂时失势了,但在皇宫中的根基依旧深厚,想要指使一个太监总管,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在这样的事情上来为难自己,不禁让秦子轩觉得有些可笑,更是让他不由得看低了,这个当初给他带来过浓重压迫感的女人,明明已经跟他有过交锋,甚至还吃了那么重的一个亏,怎么还会认为,他秦子轩会在乎这些小小的刁难呢,根本就是小孩子家家报复的幼稚把戏嘛。 第58章 “行了, 不必多说了, 本殿下知道你……” 看着跪在地上佯装惶恐的张总管,秦子轩目光冰冷,正准备敲打两句, 让对方知道他并不是个无知幼童,可话刚刚出口,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一个女声给打断了。 “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 张总管怎么还跪在地上了?” 像是刚刚好经过一般,看到面前这一幅画面,冯皇后微微有些诧异。 听到声音, 秦子轩转过头去, 正好便看到带着一堆宫女太监走过来的冯皇后,别说他以前就见过对方, 就算没见过, 看那衣服上的凤凰花纹也能看得出来,这可是只有正宫皇后才能穿的衣服,其他妃子,哪怕是备受皇上恩宠的兰贵妃也是没有资格穿的。 眉头一皱,看着出现在这里的冯皇后一行人, 秦子轩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好像不是他原本想象中的那样,若是兰贵妃因为两人之间的仇恨, 而想要给他使些小绊子,让他事事不顺心的话,那冯皇后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愿娘娘万福金安!”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愿娘娘万福金安!” 正在秦子轩心里默默思量,有些想不通的时候,周围的那些奴才,包括他身边的宫女太监,却没有任何犹豫,纷纷都跪了下去,低头行礼。 这些年来,虽然秦君一直都没少打压皇后,整个皇宫的人,也都知道皇后的不受宠,但只要皇上一日没有废后,那冯皇后就仍是整个皇宫的女主人,任何人见了都要行礼问安。 “儿臣见过母后!” 收回脑海中那些翻涌着的思绪,秦子轩微微躬身,拱手行了一礼,身为皇子,不用对任何人都跪拜行礼,恐怕这一点是最大的好处了。 “都平身吧!” 伸手虚扶了一下,冯皇后很是平和的说道,而后便把目光转向了小小的五皇子,有些好奇的问道:“五皇子这是怎么了,可是张总管惹你不快了?” “没有,只是儿臣想要一只食铁兽来养,张总管不肯给罢了!” 目光微微一闪,秦子轩试探性的说道,联想到前两天自家父皇与他说过的话,让他瞬间产生了一个大胆的联想。 虽说是为了试探,但秦子轩这话可有些重了,在古代,可以说全天下的东西都是皇上的,也就是皇家的,更何况是皇宫里面的东西。 现在秦子轩身为皇子,想要一样东西,负责总管的太监竟然敢不给,这要是让张总管的对手听到,可会给他带来极大的麻烦,是以,秦子轩这话一出口,张总管便坐不住了,连忙站了出来。 “皇后娘娘,奴才哪有这个胆子,实在是这食铁兽野性未驯,五皇子年龄太小,奴才怕伤着了五皇子,所以才会大胆劝说,不想却让五皇子误会了,还惊扰了娘娘,都是奴才的罪过……” 跪在冯皇后面前,张总管表面上看似在认罪,实则句句都在洗脱自己被摁上的罪名,更是努力的在表达着自己的一片忠心。 “张总管,这便是你的不对,这食铁兽既然野性未驯,那你们努努力不就好了,御兽苑做的不就是这个工作吗,何必惹五皇子不快呢!” 脸一板,冯皇后有些责怪的说道,明显得不认同张总管的做法,但眼神却微微闪烁了一下,显然是看到了其中可以利用的机会。 “回娘娘的话,这东西若是驯服倒也可行,但五皇子年纪实在是太小了,老奴实在是不敢把这从未当过宠物的东西,送到五皇子手上啊……” 受到皇后娘娘的责怪,张总管顿时苦着一张脸,表明了自己的为难之处。 表面上看,这句话也是很有道理的,小孩子和大人到底是不一样,要更娇贵一些,这食铁兽又从未被人当过宠物,会不会出什么事实在是不好说,张总管慎重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不仅无过反而有功。 但在秦子轩眼里,这两人一唱一和的一幕却颇有些可笑,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估计接下来就要轮到冯皇后出个主意,做一下好人了。 “原来如此,说起来张总管也是一片好心,不过难得五皇子喜欢,这样吧,这只食铁兽驯服之后,便先送到本宫那里,等养一段时间后,若是无事再送去五皇子处!” 沉思了一瞬,冯皇后很快便想到了主意,笑意盈盈的看向秦子轩,很是和善的提议道。 “可是娘娘的安全……” 张总管犹豫了一下,对于冯皇后的提议好像有些纠结,他也确实是很纠结,五皇子那明显的不肯善罢干休。 但把这小东西送到皇后那,也是一个问题啊,这可不是普通的小猫小狗,挠一下也没什么,五皇子的安全固然重要,但皇后也不是可以随意敷衍的存在啊。 “本宫是大人,就算被挠一下两下的也没什么,不比五皇子还小,经不得伤害,张总管也不必犹豫了,难道本宫还能看着你和五皇子在这里僵持下去吗?” 冯皇后脸一板,很是威严的说道,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味道。 “既然如此,那就按娘娘所说的办吧,只是还愿娘娘养的时候,多注意一些!” 似乎是碍不过冯皇后的坚持,张总管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最后还是同意了。 不同意也没办法,五皇子到底是主子,他就算再犟还能犟的过五皇子吗,到时候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责任不还是要追究到他的身上。 与其如此,还不如答应皇后娘娘,起码,比起皇子来,不受宠的皇后就算因此受了伤,皇上也未必会为了对方发作,当没有选择的时候,也只能是两害相比取其轻了。 “五皇子,冯总管已经同意了,他一片好心,你也不要责怪他,你若是喜欢这小东西,大可以到母后这里来看,锦文阁离本宫那里,可比这御兽苑要近的多了!” 满意的点了点头,冯皇后又转头看向秦子轩,一脸的慈爱,考虑的无比周到,若是不知道得,怕不是以为对方是秦子轩的生母呢。 “既然母后都这么说了,那儿臣便不跟张总管计较了……” 眼眸微闪,即便心中有些不快,但秦子轩面上还是笑着说道,只是对于冯皇后的提议,却是一种避而不谈的态度。 他也不用做太多,直接装作不明白听不懂就完事了,毕竟,他外表的年纪在那呢,其实看到现在,他也算是彻底的看清楚了,今天这事,根本就不像是他原来想的那样,是兰贵妃在暗处给他使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而是张总管和冯皇后故意的,想要找个机会接近自己,博得一下自己的好感,现在就算不是这食铁兽,也会是别的一种由头,说白了,还是自家父皇惹的祸?? 若是张总管知道五皇子对他是这么一个看法的话,怕不是会哭死,皇后娘娘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他自己绝对是一片大公无私啊,这食铁兽看起来很软萌可爱,可那咬合力杠杠的,当真不是闹着玩的啊。 好在秦子轩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张总管并不知道自己一片好意,就这样因为皇后娘娘的举动被曲解了,看着五皇子终于妥协,一张冰冷的小脸也缓和了下来,张总管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面对这些小主子,他也真是不容易啊。 “说起来,本宫上次见到五皇子,还是中秋佳宴的时候了,没想到才几个月,五皇子便长高了不少 ……” 眼见着五皇子那小小的人儿,还没到自己的腿高,便一幅沉着冷静的气质,冯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再次挑起了话头。 一边说着,还往前走了几步,挥退了跪在五皇子跟前的张总管,正好站在秦子轩旁边,言语亲切,神色温柔。 冯皇后的容貌长得极好,一点都不逊色于兰贵妃,是那种传统的古典美人,此时刻意放下身段,很容易便能博得其他人的好感,尤其是对于那种自幼便没有母亲的孩子而言。 不过秦子轩却显然不在其中,对于这位皇后娘娘,他一向都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从前是,现在因为秦君的想法,那就更是如此了,就算是他被逼着非要选择一位母妃的话,那也不会选择皇后啊,那不是请等着被当成靶子嘛。 “母后若是无事的话,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前日父皇派人前来说过,儿臣马上就要进入上书房读书,是以要提前预习一下功课!” 轻轻的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冯皇后那就要摸到自己脑袋的右手,秦子轩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语气冷淡的说道。 既然不想要与皇后娘娘有些交集,那就要快一些行动,赶紧离得远远的才是,要不然,在对方的刻意宣传下,很容易便被其他人误会,别人秦子轩倒是不在乎,若是让自家父皇误会,他对皇后有些好感,把他直接塞到了皇后那里,那秦子轩就连哭都来不及了。 这可不是秦子轩杞人忧天,而是自家父皇那个不靠谱的家伙,真的很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反正前两天秦君确实派人来过,他过段时间也是真的要去上书房,这么一个现成的借口和理由,不用白不用吗。 “是吗?五皇子年纪还小,功课不用着急,难道出来游玩一趟,何必急着走呢……” 脸色微微僵硬了一瞬,冯皇后很快恢复了过来,面色如常的说道。 心里却有些暗暗焦急,这段时间五皇子足不出户在锦文阁里面当宅男,皇上又不许后宫众人去打扰,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跟对方相处的机会,本来还想把五皇子带到自己的宫殿里,好好亲近一番。 一方面可以博得五皇子的好感,又一方面,也可以给皇上传达一个五皇子喜欢自己的信号,为自己的计划增添一些胜算。 可现在五皇子却全然不配合,这便让她有些为难了,就这么一会功夫的相处,便是她有意的引导思路,也达不到她想要的后果啊。 “正是因为儿臣年纪还小,有很多东西学得慢,所以才需要更加努力才是!” 冯皇后越是想要挽留,反而越坚定了秦子轩离开的想法,他虽然不知道他那位父皇,到底向后宫中传达了些什么鬼东西,但只要看看冯皇后今天做的这些事,他便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五皇子这么小,就懂得用功读书,想来皇上知道了一定会很欣慰的,只是读书的时候也要注意一下身体,不要太过劳累……” 眼见着五皇子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冯皇后也不好继续挽留了,要不然,反而显得她不重视皇子学业,不识大体一般。 但趁着这个机会,冯皇后还是表示了几句关心,更是努力的营造一个温柔慈爱的形象,希望能够博得五皇子的好感,相比于其他的妃嫔,在皇上心里,她先天上就已经是处于劣势了。 要是再不多努力一下的话,那就当真是没有半点希望了,只有静静的呆在玉兰殿,静等着什么时候皇上对她的耐心耗尽,被废去后位打入冷宫了。 “儿臣谢母后关心,若是无事的话,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趁着冯皇后说话的空隙,秦子轩连忙拱手行礼,快速说道,这要是再让对方唠叨下去,可就没有离开的时候了。 “既然如此,那五皇子就先去忙吧,若是有空,可以来玉兰殿坐坐,也可以来看看食铁兽……” 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虽然有些遗憾于这个难得的机会,但是冯皇后还是放行了,瞅那五皇子的样子,摆明了是不想跟她继续交流,若是强求的话,反而会惹得对方厌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没有说话,秦子轩只是默默的又行了个礼,便带着小喜等人匆匆的离开了,连那几只萌萌哒的食铁兽都顾不得再看一眼,就像是背后有两只猛兽追着一般,半点都没有刚来时的那股从容,反倒是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望着五皇子那匆匆而去的背影,冯皇后皱了皱眉,她不是笨人,自然能够看得出五皇子那对自己表面恭敬,实则疏离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一时间不禁觉得事情可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困难。 这些年,冯皇后在宫中的处境艰难,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自从皇上从猎场回来之后,对冯皇后的态度还要更加恶劣一些。 以前只是单纯的不予理睬,现在却是明目张胆的斥责,别人或许不知道为什么,但冯皇后自己清楚,无疑是因为她娘家的原因。 都说后宫与前朝是一体的,这话其实是很有道理的,兰贵妃之所以能够那么嚣张,除了因为她是皇上的心头所爱,又何尝不是因为她哥哥是皇上的心腹大臣。 虽然并没有达到朝中重臣的那种程度,但只要还是皇上的心腹,有立下功劳的机会,那兰贵妃就有复起的可能,相反的,若是前朝出了事,那后宫中的妃子便是再得宠,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冯皇后现在面临的就是这种处境,所以她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放下六宫之主,正宫皇后的尊严,来试图交好一位皇子,她本以为,五皇子年纪还小,看不懂宫中的局势,只会单纯的凭借好恶去选择。 可现在看来,这五皇子半点也不像她原本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她想要做的事情,除了皇上那么一座大山之外,五皇子自身便是一个不小的阻碍。 “张总管,这食铁兽你们若是驯养好了,便尽快送过来!” 放下心中的思虑,冯皇后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张总管,很是温和的说道。 别看只是一位总管,她却是皇后,但冯皇后现在的处境还不如当年未被秦君关注时的五皇子,对方起码是位皇子,不管得不得宠也是皇上的亲身儿子,父子血缘是无论如何也斩不掉的, 与之相比,冯皇后的地位虽然更加尊贵,但联系却反而不如前者紧密,一旦失势,落井下石的人也只会更多,就连现在,宫中也已经有很多人不将她放在眼里。 “请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会尽快办好此事得……” 张总管答应的简直不要更爽快了,今日五皇子这突然来的这么一出,可是把他给吓坏了,哪里还会再给对方机会,来找他的麻烦呢,这烫手的山芋还是赶紧送出去的好。 “那就麻烦张总管了!” 点了点头,冯皇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而后便把手搭在红玉的手臂上,径直离开了。 等距离远了一些,周围只剩下冯皇后的自己人时,红玉才忍不住为自家主子抱起了不平,脸上全是一片愤愤然。 “娘娘,这五皇子也未免太过分了,娘娘您好心相邀,他便是不领情,也不必是这种态度吧,好像咱们是什么垃圾一般,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这些话,红玉其实刚刚就想说了,更想当着面,问一问那位五皇子,把她们家娘娘当成什么了,病毒吗,至于连那么短的时间都不愿意接触嘛。 “这也是难免的,本宫与五皇子从未有过接触,往日里也不过就是见了几面罢了,现在本宫的处境不佳,五皇子不想接触也是理所当然得……” 相比于红玉的气愤,冯皇后倒是很看得开,只是难免有些黯然。 “可是您是这五皇子的嫡母啊,按照礼法来说,您才是五皇子真正的母亲!” 冯皇后所言,红玉不是不清楚,可清楚是一回事,眼睁睁看着自己主子被人那么明晃晃的嫌弃,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好了,你在宫内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有看透嘛,本宫虽说是这宫内所有皇子公主的母亲,但只不过虚名罢了,那些皇子公主哪个不是亲近自己的生母养母,五皇子自然也不会例外,更何况……” 接下来的话,冯皇后并没有说出口,只是遗憾的叹息了一声。 虽然遭到了五皇子那并不隐晦的拒绝,甚至还能看出对方那如避蛇蝎般的态度,但冯皇后却并没有红玉那般气愤,她有什么理由去怪五皇子这般对她呢。 当年五皇子在这宫中,不被任何人重视,如同一个隐形人一般的时候,她又何尝不是视对方如无物,倘若当时,她能够稍稍关怀一下,给予对方一些帮助,那对方自然不会是今天这个态度。 只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有些太晚了,相比当年她的漠视,对方现在能够自始至终都保持恭敬有礼的态度,已经要好上很多了,起码,与那个一向肆无忌惮的三皇子相比,要强得太多了。 “可是,五皇子本身都是这么个态度,那娘娘您想要做的事,岂不是更没有希望了!” 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红玉不禁有些发愁,自家娘娘本来的处境便已经很不好了,若是这个计划再不成功的话,那皇上那边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其实,就算是五皇子自己同意了,看皇上的态度,也未必会同意,本宫如今的做法,也只不过像是一条落入渔网的鱼,再做最后的挣扎罢了!” 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冯皇后的眼中却带着浓浓的嘲讽,那嘲讽不是对别人,正是对她自己。 “娘娘!您这是什么话,您可是堂堂皇后,六宫之主,就算是皇上不宠爱您,可您的地位在这里呢,何必说这种丧气话!” 听到冯皇后如此丧气的话语,红玉顿时便顾不得主仆尊卑了,连忙出声提醒道,想要唤回自己娘娘的自信和骄傲。 “六宫之主,皇后之位,看似光鲜亮丽,其实说到底都是仰仗着皇上罢了,若是皇上当真厌烦了本宫,想要废后,这天下又有谁能拦得住他,不过只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冯皇后缓缓的摇了摇头,越到这个时候,她反而看得是越清楚了,所有人都在羡慕着这个皇后的宝座,但若是没有皇上的宠爱和家世的支撑,没有皇子,即便是坐上来了,也是坐不稳的。 “娘娘,事情当真到了这个地步吗,皇上他怎么可能这么绝情,您毕竟是跟皇上这么多年的夫妻了,更是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啊?” 被冯皇后吓了一跳,红玉连忙问道,她之前只不过是以为皇上对皇后更加不满了而已,却从来没有想过,皇上竟然已经动了废后的念头。 这让她不禁很是惶恐,甚至有些慌乱,作为冯皇后的贴身婢女,红玉与冯皇后绝对是一荣俱荣,一损惧损的关系,若是冯皇后被废了,那红玉的下场也会极为凄惨。 “本宫是为皇上生了一个女儿,可也害他失去了一个女儿,更是他第一个孩子,当年大公主去世的时候,皇上看本宫的眼神,本宫到现在都忘不了……” 语声幽幽,冯皇后眉宇间带着丝忧愁,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场景,那一刻皇上看向她的眼神,仿佛要杀了她一般的狠厉,若不是因为顾及着她的家世,恐怕那个时候的皇上,是真心想要杀了她的。 事实上,就算是顾及到了她的家世,当年她的身边的那些奴才,也通通都被当时还只是王爷的秦君给处死了,手段极其凌厉,就连她自己,也被皇上给幽禁了,若不然,冯家也不会因为不满,而转而做出那些事情,被皇上记恨,落到如今的下场。 这么多年下来,冯皇后其实非常后悔当初的选择,不,已经不只是后悔了,她恨不得付出一切,能够让事情重来一遍,她是真的没有想到,皇上会那么得在乎大公主,那明明只是一位公主而已,明明当时府里还有那么多的小公主在。 她对任何人包括皇上都只是说,大公主的死完全是她的一时疏忽,可事实的真相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清楚,红玉一直认为她是无辜的,其实她并不是,当年的皇上实在是太宠爱大公主了,明明她的五公主才是皇上的嫡女。 可皇上的眼中,却只有大公主一个女儿,冯皇后是一位母亲,每当她看到五公主那失落的模样,所受得委屈时,她都会很心疼,她的女儿明明是嫡女,身份远比那侍妾所生的大公主要高贵的多了,可为什么,却得不到父亲的宠爱。 她不甘心,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受那样的委屈,可只要大公主在一日,她的女儿就得不到皇上的关注,她其实也没有做什么,没有下毒没有暗害,只是在对方发高烧的时候,并没有及时的叫太医,而是装作忙碌的样子,疏忽了下人的禀告而已。 大公主如她所愿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去世了,可事情的结果却并不像她想得那样,她的女儿不但没有因为大公主的去世,而取代对方的位置,得到她父皇的宠爱,反而是因为她这位母亲,而被皇上无比厌恶,明明已经快要成年了,却还没有自己的封号,更不用提赐婚了。 “娘娘,那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红玉是彻底的慌了,她无措的看着冯皇后,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尽人事,听天命吧!” 轻轻扫了一眼自己这位心腹,冯皇后忍不住摇头叹息了一声,曾经得力的手下都被皇上给有意的除掉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算是有人给她出主意,也很难挽回了,她只希望,在自己倒台之前,能够把女儿安顿好,若不然,有一个被废的母后,那五公主的处境恐怕将会无比的糟糕。 只是这样的心思却不能跟身边的人说,若是让这些人知道,连她自己都早就放弃了希望,那这些人就更加不会尽心尽力了,那她的五公主就更是前途堪忧了。 ------------------------------------------------------------------------------------------------------------ 终于从御兽苑内离开的秦子轩,颇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坐在轿撵上,只觉得今天出来游玩的决定就是一个大写的错误,更坚定了要做一个资深宅男的决心。 这皇宫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到处都是打着他主意的坏人,他这么个五短身材的小豆丁,又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还是安安心心的吃好喝好,长长个做一个快乐的小米虫~\/~ “五皇子,现在是回锦文阁吗?” 小喜站在轿撵旁边,有些惴惴不安的问道,皇后娘娘的突然出现,也吓了她一跳。 而之后五皇子的反应,就更是让她心生惶恐,就怕对方因为此事误会了她,她事先可是丝毫都不知道皇后娘娘会在那里的啊,若是早就知道,打死她也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不回锦文阁,去父皇那里!” 秦子轩抿了抿唇,没有在意小喜的不安,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是满心的怒火没地方发。 虽然知道自家父皇那么个老狐狸,决定的事情是不可能那么轻易罢休的,但他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使用这种手段,这要是都像那位皇后娘娘一样,那他的人生可就精彩了。 “是,殿下……” 看着五皇子那愤怒的小脸,小喜张了张口,还是把到了嘴边的劝说给吞了下去。 五皇子年纪虽小,但却自有主意,她只要照办就好,不需要管太多,虽然看着五皇子这态度,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样子,但想来皇上他老人家应该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得吧。 秦子轩带着一行人直奔自家父皇的崇华殿,那气势汹汹的小模样,顿时吓了站在门口守着的小太监一跳。 “五皇子,皇上正在里面与大臣议事,还请殿下稍稍等待一会,让奴才进去通报一下!” 顾不得惊讶于这平日里很少出门,就算出门也不会主动跑来崇华殿的五皇子,到底是为什么会来这里,小山子连忙迎了上去,拦住了要直接往里冲的五皇子。 “父皇正在议事吗?” 秦子轩惊讶了一下,停下往里走的脚步,虽说自家父皇曾经说过,他过来可以直接进去不用通报,但若是对方现在正在处理朝政的话,那自然是要例外的。 “皇上今一早便召集众多大臣,已经在里面商议了一天,连午膳都是在这里用的……” 这些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东西,面对五皇子的询问,小山子很是痛快的说了出来。 “是这样啊,那便不必通报了,本殿下还是先回去吧,等父皇有时间了,本殿下再来给父皇请安!” 微微沉吟了一下,秦子轩便决定还是打道回府,他此行的目的,其实只是想要问一问他父皇到底做了什么,心里好有个数。 别看他表面上表现得这么气势汹汹的,但其实只不过是故意做出的一个态度罢了,对于自家父皇那个大霸道,他内心还是有些惧的o(?□?)o 现在自家父皇明摆着已经劳累了一天了,估计心情不会太美丽,他就算是想要质问一下对方做了什么,也得挑一个好时候,要不然,在对方心情不好的时候和对方互呛,那岂不是在作死嘛。 “现在天色也快黑了,里面估计很快便会结束了,五皇子不防稍微等一下,或者让奴才进去通报也行……” 眼见着五皇子转身就要走,动作极其迅速利落,小山子连忙拦了下来,这皇上对于五皇子的重视,他们御前的这些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现在五皇子破天荒头一回主动跑来皇上跟前,恐怕是有什么事,小山子自然不能让五皇子就这么回去,要不然,若是真耽误了什么事,那可就不妙了。 “不必了,本殿下也没什么事,便不打扰父皇了!” 秦子轩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决,作为趋利避害的小人精,他才不会在自家父皇劳累了一天之后,再去用这种事情烦对方呢,他可是很孝顺的皇子有木有?(?^?)? 说完这句话,秦子轩一甩披风,不给小山子再说话的机会,便快步的走了下去,只是刚走了四五步,还没等走下这白玉台阶的一小半,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响动,几个身穿着朝服的大臣从里面走了出来。 站在白玉台阶上,秦子轩背对着那些大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整个人处于了一种极尴尬的境地,微微得叹了口气,秦子轩转过身去,突然有些莫名的哀愁,自己这个点啊,当真不是一般的背啊。 那些大臣显然也是没想到,会这么巧的便看到五皇子转身离开的背影,一时间心思都有些复杂,眼见着五皇子又转身走了回来,他们脑海中带着各种各样的想法,纷纷迎了上来,拱手行了一礼。 “臣等见过五皇子……” “各位大人免礼……” 无奈的站在这些比自己高很多的大臣面前,秦子轩礼貌的回了一礼,态度平和中带着冷淡。 能够让自家父皇与之商议一整天的人,就算是秦子轩不认识他们身上的官服,到底是什么品级,也知道这些人都是朝中重臣,他虽然是皇子,面对这些人,却也不能太失礼了。 当然,也没有必要太亲近,对于皇子而言,尤其是对于像秦子轩这样,只想着长大以后出宫建府,做一个逍遥王爷的皇子而言,对大臣的态度,若是太过热烈,可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秦子轩现在年纪还小,不管怎样估计都很少有人会想到那方面去,但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作为一个有着远大理想抱负的小皇子,他坚决要远离一切会阻碍他实现梦想的人物。 与五皇子见过礼后,这些大臣便都纷纷离开了,皇上如今正值盛年,几位皇子又都年幼的很,他们暂时还想不到那么长远的地方,只是看着小小年纪,便颇有一番气度的五皇子,心思还是不免转动了一番。 目送着那些大臣走远,秦子轩抿了抿唇,有些不情愿的把目光转到了站在一旁的德公公身上,他现在是真的不想去见自家父皇,可为什么,想见的时候有阻碍,不想见的时候,连走都走不了,这老天爷还真是有够会玩人得?? “五皇子,皇上正在里面等着呢,您还是快进去吧……” 瞅着五皇子这不情不愿的小模样,德公公觉得很奇怪,这不是对方主动过来见皇上的嘛,怎么现在被召见了,反而有些不乐意呢。 不过说起来,这好像还是五皇子第一次主动来崇华殿,往日里都是被皇上召来,怪不得听到五皇子求见的时候,皇上会那么惊讶呢,实在是这现象太过罕见了。 深吸了一口气,秦子轩恩了一声,便跟着德公公又一次走进了这崇华殿,上一次来这好像还是围猎之前的事了,总感觉有些久远。 秦君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那艰难的迈过门槛的小人,眼中闪过一抹趣味,他这个儿子,可是能躲他多远,就躲他多远,一向是把他当成毒蛇猛兽得。 这几天没空管这小东西,这小家伙就一个劲的窝在自己的小院里,也不出来,连自己让他去上书房读书都命令,都当听不到,现在竟然会主动来找他这个父皇,还真是挺有意思得。 “儿臣拜见父皇,愿父皇万福金安!” 撩起衣摆,秦子轩跪地行礼的时候,还不忘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林慕,怎么每回他来找自家父皇的时候,都能看到对方呢。 注意到了五皇子那偷偷飘过来的小眼神,林慕笔直的站在大殿右侧,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微微得点头示意了一下。 有些错愕的看着跟自己打招呼的林慕,秦子轩心里瞬间敲起了战鼓,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对方这是想干什么,笑得那么奸诈,一定不怀什么好意?(?^?)? 第59章 注意到五皇子那瞬间警惕起来的小眼神, 林慕不禁有些无语, 虽说在朝中有很多大臣看到他,都是这么一副样子,但五皇子才多大, 又从未接触过他,怎么也这么看着他。 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表情动作, 林慕眉头微皱,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啊, 怎么就把小徒弟给吓着了呢。 饶有兴趣的看着下方两人的互动, 秦君只觉得有些好笑,他家这个小团子,那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敏锐, 就像是一个机警得小兔子一样, 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竖起耳朵, 这才见了两次面, 就知道林慕是个需要警惕的老狐狸了。 “平身吧,小五不在你那宝贝金窝里呆着,怎么有空跑来父皇这里,可是有什么事吗?” 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儿子起身, 秦君语气中带了些调侃的意味。 “儿子是来给父皇请安得……” 被秦君说得脸色一红,秦子轩抿了抿唇,悄悄的撇了旁边站着的林慕一眼, 还是把原先想要质问自家父皇的话语给咽了回去。 现在旁边还有大臣在呢,他可不能那么放肆,得给自家父皇留点面子才是,恩,没错,就是这样,他奏是这么一个体贴的儿子,他才不是怕因为有人在,自家父皇为了面子会冲他发火呢?(?^?)? “是嘛,这可真是难得啊,从秋猎回来到现在,朕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小五呢?” 似笑非笑的看着底下一本正经在那胡说八道的小团子,秦君豪不留情的拆穿道,这小家伙他还不知道,懒惰到了极点,据说回来这几天,连门都没出过,一直窝在自己房间里躺尸。 今天若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需要自己做主,或者需要自己帮忙,想对方能主动来找自己,那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要不然,在这小东西长大成人之前,他是别想见到那一幕。 “那是儿子怕打扰了父皇,父皇这段时间政务繁忙,儿子怎敢再给父皇添麻烦!” 面不改色心不跳,对于自家父皇那暗暗有所指的意思,秦子轩全当听不到,理由那是随口就来,满满得都是真诚,显然是被秦君给锻炼出来了。 “怎么会呢,能够见到小五,朕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瞅着下方现在段位是越来越高的小团子,秦君眯了眯眼,扫了一眼旁边的林慕,眼神很是意味深长。 收到皇上传来的示意,林慕静静的观察着五皇子,别的没感觉,只觉得这五皇子实在是有够镇定的,不管皇上说什么,问什么,那理由是随口就来,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小脸上还满是真诚,似乎都是真的一般,若是普通人见了,绝对看不出什么破绽。 这是一个天生的政客苗子,林慕如此评价道,虽然说自己也是这其中的一员,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所谓政客,那全都是一群戏精,论演技,那是一个赛一个的强,从他们嘴里说出的话,百分之五十都是不能相信的,五皇子虽然年纪还小,但无疑已经是初步得具备了这样的素质。 “对了,前段时间朕让德公公通知你,去上书房读书,怎得没见你有动静呢?” 敲了敲椅子把手,唤起林慕的注意力后,秦君面色一沉,看着小团子的目光有些严厉,颇有些要发火的意味。 “儿子年纪还小,怕去了书房跟不上两位皇兄的进度,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屋子里熟悉功课呢……” 眨了眨眼,对于自家父皇那快要发火的模样,秦子轩丝毫不惧,若不是早就想好了理由和借口,他怎么可能那么安生的在锦文阁里待着呢。 “是吗,你都熟悉什么功课啊,从猎场回来,也有几日了,还没熟悉完吗?” 秦君的语气还是有些不善,显然是没有相信儿子的话,带着些冷冷的质问态度。 “儿子不识字啊,周围的宫女太监,也没有识字得,只能自己摸索着看,自然慢了!” 理直气壮的看着自家父皇,秦子轩在不识字上加了些重音,严重表明了他的不满,让一个才四岁多点的孩子去读书,人干事! “……” 无语的看着那挺直了小胸膛,无比得意的小团子,秦君表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不识字说得这么得意开心的,这难道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吗。 “林爱卿,看到了嘛,五皇子如此聪颖好学,绝对会是个好徒弟!” 摇了摇头,秦君没有再理会底下的小团子,而是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林慕,目光中略带些同情,话语中更是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他刚刚这么一连气的问责儿子,就是想要让林慕看看,儿子的难缠程度,让对方提前有个准备,打好预防针,毕竟,与他身为皇上不同,对方是臣子,就算是教五皇子,也不能逾越了身份,这种情况下,显然是更考验对方的智慧和能力了。 抬了抬眼皮,林慕不着痕迹的瞅了眼皇上,实在是不明白,对方到底为什么这么得意,五皇子固然是他的学生,但更是皇上的儿子,相比于他这个师傅而言,你作为父皇,不是应该压力更大嘛,那股幸灾乐祸的味道到底是什么鬼。 “父皇,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秦子轩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父皇,他知道对方一向有些不靠谱,但总不至于到这个程度吧。 “哦,对了,小五,父皇忘了告诉你了,从今天开始,林阁老就是你的师傅了,怎么样,高兴吗” 挑了挑眉,看着自家儿子那好像要跳起来的模样,秦君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眯眯的对儿子说道。 “父皇,林阁老是首辅,是内阁大臣,用来教儿子是不是有些太大材小用了!” 忍着心中的怒气,秦子轩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些话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还高兴吗,他现在恨不得一口盐汽水喷在自家父皇脸上,连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气来了,这历来只见过坑爹的儿子,哪里来得这么坑儿子的爹。 让他进上书房读书也就算了,顶多是他自己辛苦一点,美好的悠闲生活就此结束,给他找了个阁老当师傅,这是要让他彻底放弃自己的梦想吗,要知道,他那两位皇兄可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啊。 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会造成什么影响,那些文武大臣会怎么想,他那两位皇兄会怎么想,那些后宫中的娘娘们会怎么想,甚至是远在清凉寺祈福的太后娘娘又会怎么想。 大乾皇朝建立到现在,不是没有内阁大臣做过皇子的老师,可那些皇子都是什么人,不是已经被确立身份的储君,就是备受重视的嫡子,就连皇长子都没有这样的待遇,现在秦君居然给了他。 这是把他当什么,太子嘛,可他今年才四岁啊,能不能够长大成人都是一回事,对方就把他树立成了一个靶子,是,二皇子和三皇子是都不太成器,就显得他有些突出,可你不是还没老了吗,你不是还能生呢吗,你至于这么心急嘛。 你现在这么做,让他将来怎么办,有一位内阁大臣还是首辅当老师,谁会相信他对皇位没有野心,谁会相信他以后只想当一个逍遥王爷,这不是明显得逼着他对那个位子有企图嘛,逼着这么小的皇子,将来必须去争那个位子,秦君你是疯了嘛! 秦子轩现在整个人都快气炸了,要不是脑海里还残留着一丝理智,他简直想要上去抓住自家父皇的衣领就开始摇,这到底是把他当成什么,玩具吗,你再做事之前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影响,你把这件事当成儿戏嘛。 “五皇子天资聪颖,能有幸教导殿下,是微臣的荣幸!” 见五皇子的目光扫了过来,里面隐隐带着些威胁的气息,林慕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微微躬身,很是真诚的夸赞道,半点不见当日被秦君硬塞时的气恼。 “就算是林首辅愿意,也未必有这个时间吧,朝廷政务何等重要,岂能因为儿臣这小小的学业而耽误……” 目光直视着自家父皇,秦子轩的眼神里写满了抗拒,甚至带上了丝哀求,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有这样一个老师。 那目光看得秦君心中一颤,这小家伙往日里也曾口头上求饶过,甚至撒娇耍赖的事都曾做过,但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认真过,若是其他的事情,或许秦君一时心软便同意了。 但这件事情却不同,秦子轩越抗拒,反而越是坚定了秦君的决心,他膝下一共就只有三位皇子,小二和小三除非是突然发生了什么巨大的改变,要不然是不能指望的了,唯一还有可塑性的就只有年纪还小的五皇子,可偏偏这一个是最没有上进心的一个。 秦君是皇帝,他不能把希望放在今后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六皇子,七皇子上,更不能把希望放在五皇子现在还小,等长大了懂事了思维就会转变上,他赌不起,也输不起,他宁肯趁着现在狠下心来逼一逼,也不愿意将来因为现在的一时心软而后悔。 “五皇子此言差矣,皇子的学业关系到江山社稷,与政务不分轻重,又岂能轻忽……” 见皇上半响没有说话,林慕神色一正,认真而严肃的说道,算是替自家的顶头上司解围,虽然对方可能不需要。 “既然如此,那二哥和三哥,不也是一样,父皇又岂能如此偏心,只为儿子一人寻得名师呢,那儿子可要为二哥和三哥抱不平了!” 眼见着自己的说法,都被一一的驳斥了回来,秦子轩深呼吸了口气,索性把自己那两位哥哥,也给一齐拉下了水,好东西怎能自己独享。 “五皇子知道兄弟友爱,实为大善,不过二皇子和三皇子已早有名师教导,并不需要微臣……” 林慕微微一笑面带赞许,实则心里已经是有些无语了,他从未想过,自己竟有一天会被人如此嫌弃。 作为朝中新一代权高位重,颜好智商高的天才级人物,林慕从小到大,都属于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感受到得都是那种羡慕嫉妒的目光,现在被五皇子如此实力嫌弃,这感觉真是微妙的有些让人说不出来。 “林爱卿,你先退下吧,三日后再去上书房教导五皇子!” 静静的旁观了一会,眼见着儿子还要继续找借口找理由,秦君当机力断,直接让林慕退下,显然是打算与儿子单独聊一聊。 “是,微臣告退……” 终于收到让自己离开的命令,林慕不仅没有任何不悦,反而有些松了口气,他再是个心思深沉的老狐狸,也实在是受不了五皇子这么变着花样的嫌弃他。 林慕实在是怕,再这样说下去,等五皇子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了,会对他进行人身攻击,他这把身子骨,可经不起五皇子那炮火。 本想继续与林慕辩驳的秦子轩,见自家父皇开了口,也不禁停了下来,他的想法很简单,等对方走了,他跟秦君说话就更方便了一些,有一些想法也可以直接说了。 目送着林慕大袖飘飘,一派从容离开的背影,秦子轩眸光微闪,便把目光转向了自家父皇,刚想要开口质问,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就被秦君抢先打断了。 “小五,你可知道,朕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可全都是为了你好!” 从龙椅上站起来,秦君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一字一顿的说道。 “儿子知道……” 沉默了一瞬,秦子轩抿了抿唇,心中转过了很多念头,最终还是如实答道。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自从秦君从避暑山庄回来之后,所做的一切大多是为了他好,若不是因为秦君的关注和爱护,这段时间,他也无法过得这般顺心遂意,这是事实,不是可以轻易抹杀掉得。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如此抗拒朕的安排,为你选择母妃,可以提高你的身份,为你选择老师,可以更好得培养你成才,这些你难道不懂吗!” 走到儿子跟前站定,秦君俯视着面前这个小团子,平心静气的说道,身为皇帝,他什么没见过,就凭眼前这个小不点,想要反抗,还差得远呢。 “父皇所说儿子都懂……” 咽了口吐沫,秦君那高大的身影突然给他带来了一股极强的压迫力,弄得秦子轩不禁后退了一步,才喘过气来。 以前没觉得,但现在秦子轩才知道,自家父皇身上的气势还真不是盖的,怪不得贾小琏那么怕见自家父皇呢,虽然如此,但秦子轩毕竟不是贾小琏,现在也不是他该退缩的时候。 “父皇,每个人想要得都是不一样的,父皇所做的一切虽然都是为了儿子,但这却并非儿子所想所愿,父皇可明白?” 鼓足了勇气,秦子轩克制着自己想要再往后退的脚步,挺直身子,直视着自家父皇,那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颇有些对峙的意味。 “那你想要什么,缩在锦文阁内,做一名不为人知的皇子,长大以后,出宫建府,呆在王府里做一名混吃等死的王爷吗!” 秦君冷哼了一声,语言极为犀利,更是带着一股深深的嘲讽。 “有什么不好吗,若是人人都像儿子这样,那世间不知要少多少纷争!” 秦子轩不甘示弱的反击道,更是大胆的意有所指。 虽然对方把他的理想说得极为难听,但秦子轩却不觉得如何,他本就是这样想得,自然不怕别人说。 他也不觉得这样的想法有错,有人喜欢轰轰烈烈,有人喜欢平淡一生,理想是自己的追求,从没有高低上下之分,只要自己喜欢,活得快乐,就不枉这一世了,至于别人的看法,需要在乎吗?(?^?)? “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那便是民不聊生,天下大乱了!” 嗤笑了一声,秦君没好气的说道,这小家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还敢暗地里嘲讽起自己来了,前段时间受得罚一眨眼就忘了个干净,真是记吃不记打。 还人人都像你这样,世间要少多少纷争,若是他那一代的皇子都像是小五这样,那是没有了纷争,可这天下就要大乱了,皇家的子嗣一旦没有了能力,没有了志向,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 秦子轩被说得哑口不言,刚刚光顾得反驳他父皇,竟然把这一茬给忘了,这回可被对方抓住把柄了,这样下去,很容易就要落入下风了。 “朕知道你想得什么,你还有二哥三哥,论身份,论长幼,怎么也轮不到你,但你二哥天生就不是这块材料,你三哥就更是如此了!” 见儿子那小眼睛一个劲的转悠,秦君抢先一步便把儿子想要说得话给堵了回去,他若是有的选择,又怎么可能会这么着急的培养小五。 想当年,他们这些皇子,那都是拼了命的去博得父皇的关注,去争夺各种各样的资源,怎么到了他这,反而是要他逼着对方去接受,对方还各种不乐意呢,想想就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心酸,当真是无语问苍天啊。 “父皇……” 秦子轩喃喃了两句,这下是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完全被对方那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给打蒙了。 这种事是能够这么光明正大说出来的嘛,再者说了,那两个可是你儿子诶,这么贬低自己的儿子,这样做真的好嘛o(?□?)o “圣旨已经下了,小五你现在是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没有商量的余地!” 眼见儿子那伶牙俐齿的一张小嘴,终于说不出话来了,秦君再接再厉,乘胜追击,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给对方丝毫反驳的机会。 “父皇,你这是独断专行,你这是□□!” 小胸脯气得一起一伏的,秦子轩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家父皇,恨恨的说道,明明自己没道理,还以强权压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朕是你父皇,既是父,又是皇,朕自然有为你做主的权力,想要反抗,可以,朕等着!” 秦君挑了挑眉,看着个头不及他大腿高的小团子,冷笑了两声说道。 “父皇,你这是再给我下战书吗?” 秦子轩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父皇,恨得牙根直痒痒,真想使出九阴白骨爪上去挠对方一脸,实在是太过分了。 仗势欺人也就算了,还趾高气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么在他面前?n瑟,还下战书,真当他是泥捏得嘛,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也可以这么理解,你要是有那本事,能够把林爱卿弄走,朕就随你……” 双手背后,看着已经快要气炸了的小团子,秦君很是轻松随意的说道,反正儿子就算闹,头疼的也是林慕,他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想到林慕那个一向从容的老狐狸,被自家儿子弄的无比头疼的场景,秦君不仅没有担心,反而有些莫名的喜闻乐见。 那个家伙不管什么场合都要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就连跟言宽斗嘴的时候也是如此,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对方失态的样子,想想自家儿子那股能折腾的劲,秦君突然觉得,可能自己的愿望要在儿子身上实现了。 “一言为定,父皇不许说话不算数!” 眼珠子转了转,秦子轩反而有些消了气,他本来的目的也只不过是不想要林慕这个老师,现在既然得到了自家父皇的承诺,那他也没有必要再去跟对方弄得这么僵了。 要是真的把秦君惹急了,他也有些担心自己的小身板,能不能够承受住对方的怒火,要知道,他之前说得那些话可都是硬着头皮说得,要不是考虑到了自己的将来,他才不会这么跟对方对峙,要是再来一顿打,那可不是闹着玩得?? “金口玉言,岂能有假!” 秦君板起脸来,很是严肃认真的说道,开玩笑,就自家儿子那点小手段,要是能把林老狐狸弄走,那他回头就把对方的首辅位置给撤了,连个小孩子都治不住,要他何用啊。 第60章 “那……儿子还有一个要求!” 认真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自家父皇, 见对方的表现不像是作假, 秦子轩顿时开始磨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了,不过在战争开始之后, 还是先要做点准备工作得。 “说吧……” 眼见着儿子的注意力终于被自己给转移走了,不用再承受儿子闹腾的秦君很是轻松, 只要儿子不把炮火对准自己,他才不会管对方都会干些什么呢。 “儿子进上书房读书需要伴读, 父皇把贾琏加入伴读的名单中吧, 让他陪儿子读书!” 秦子轩耸了耸肩,很是随意的说道,既然要开战, 那起码他身边也该有个战友才是。 贾小琏虽然平日里看起来蠢了一些, 但小聪明也是有的,更重要的是, 他自己比较熟悉, 商量起事情来也要比那些陌生人强一些。 “是去陪你读书啊,还是去陪你闹腾啊……” 摇了摇头,秦君一眼就看穿了儿子的小心思,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自从上次之后, 他便已经让人暗中的调查过贾琏。 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纨绔子弟而已,跟儿子的认识也是一个巧合,若是平常时候, 他自然不会让这种不学无术的孩子,出现在自家儿子身边,但眼下情况不一样,答应了倒也无妨。 “自然是陪儿子读书的,上次父皇已经答应了儿子,不会又反悔了吧!” 怕自家父皇不同意,秦子轩还特意用上了激将法,贾小琏他是要定了,若是身边连一员大将都没有,他怎么跟林慕那个老狐狸斗。 “答应了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父皇丑话说在前头,你闹归闹,但如果被林爱卿抓住把柄,闹到朕这来,可别怪父皇罚你……” 为了避免到时候烦心,秦君又加了一条,他可不想到时候帮他儿子打官司。 “没问题,但儿子希望明天就可以见到他!” 秦子轩很是痛快的点了点头,抓到把柄,笑话,我大□□千万学生,那么多的精华已经摆在了那里,他用都用不过来,还会用那种显眼的小计谋嘛?(?^?)? “行了,朕也乏了,你便先退下吧,对了,明天父皇会为你选伴读,你若是有空也可以过来看看……” 眼见着事情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秦君便开始赶人,这小东西实在是让人心太累了,就连朝中的政务都没让他这么心烦过。 “此事由父皇做主就好,儿子听父皇安排!” 拱手行了一礼,见秦君点头之后,秦子轩便转身走了出去,开玩笑,还有空来看看,他才不想来这找罪受呢。 明明是他自己的伴读,却一点插手的余地都没有,这样糟心的事情,知道了也就算了,还要亲眼来看,当真嫌他不够心塞嘛,再者说了,他可还有一项大事业要完成呢,才没空去操心这些小事。 看着自家儿子离开的背影,秦君伸展了一下腰肢,只听到一阵清脆的响声,这段时间一忙便是一整天,本来便已经很累了,还要应付这小团子,实在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快要撑不住了。 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秦君难得的露出了些许劳累的模样,往日里在大臣面前,在儿子面前,他都必须得硬撑着,难得有放松的时候,人人都羡慕这个位置,但皇上也不是好当的啊。 “皇上,天色已经晚了,您是在寝宫里歇着呢,还是去哪位娘娘的宫里?” 直到五皇子出去,才进来的德公公,一打眼便看到皇上这幅疲倦的模样,顿时心里一惊,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刺激到了皇上那根敏感的神经。 瞥了眼小心谨慎的德公公,秦君深吸了口气,振奋了一下精神,又恢复了原本自信威严的模样,身为皇帝,可没有疲惫劳累时可以休息的资格。 “朕似乎有很长时间没见过端妃了吧?” 想了想后宫里的那些妃嫔,再想了想小五的性格,秦君眼神微闪,若有所思的说道。 “回皇上,是有一二个月了!” 仔细回忆了一下,德公公轻声说道,这端妃从入宫以来,便不是得宠的妃子,皇上一年都去不上几次,上次去还是半年前了,说一两个月那都是好听的了。 “既然如此,那今日便去端妃那吧,你去通知一下,让她有个准备……” 听了德公公的话,秦君难得的有了些许愧疚,索性也不再多想,直接吩咐道。 “是,奴才遵命!” 德公公应了一声,便倒退着出去通知那位端妃娘娘,虽然他不知道皇上是怎么突然想起这位,感觉上好像已经被打入了冷宫的妃子,但这些事都与他无关,不管哪位妃子受宠,他还是御前的总管太监,实在没有必要费心去想。 转了转脖子,秦君回到龙椅上坐下,敲了敲桌面,脑海中则是一直回忆着关于端妃的记忆。 与兰贵妃一样,这位端妃也是在他未登基之前就被娶入王府得,只是性子有些恬静,不太得他喜欢,所以也不是很受宠,虽然家世比兰贵妃要更好一些,却一直处于被后者压制的状态。 若不是前段时间为小五选伴读的时候,遇到一个很是顺眼的少年,对方提了一句端妃是他姑姑,他都要忘了,后宫里还有这么一个妃子来着。 可这一想起来,他却觉得把五皇子放在对方名下,会是一个很合适的选择,端妃的家世不差,位份也不低,最重要的是,自己虽不喜欢她太过安静,但小五应该不会太反感。 那小家伙可是能折腾的很,要是再找一个要强的能吵闹得,那两人凑在一起估计就得炸了锅了,自己怕是得头疼死,安安静静得正好,小五一个人,想闹也闹不起来。 不过这只是一个大概的想法,具体要不要这么去做,还要看一会端妃的表现,这可一件大事,总不能一拍脑袋就这么决定了。 其实要真说起来,还是小五生母的出身太低了,要不然,秦君现在也不至于这么为难,直接把小五生母的身份提一提,也就可以了,还省得那小家伙总因为这事跟他炸毛。 ------------------------------------------------------------------------------------------------------------ 端妃娘娘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保养的极好,是一个很温柔恬静的女人,长相柔美,就像是从中国水墨画中走出的古典仕女一般,只是看着便给人一种很美好的享受。 只可惜,当今的这位皇帝,比较偏爱那种张扬个性,容貌娇艳的女子,端妃娘娘虽然长得也不差,更是温柔婉约,却一点都不得秦君的待见。 宫中的岁月漫长,端妃又不是那种会争宠的女子,膝下又没有子女,也只能移情于物,度过这无边的寂寞,好在昔日在王府的时候,便是这样,日深月久的,也就习惯了。 更何况,端妃娘娘出身书香世家,还未出阁前,就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才女,倒也不愁没有东西可以排解。 德公公派人过来通禀的时候,端妃正在练字,一笔娟秀的字迹,看起来让人不禁眼前一亮,只可惜,再听到皇上要过来的消息时,手却微微一颤,一滴墨水便落在了那宣纸上,毁了整篇文章。 打赏了那过来通禀的小太监,直到对方身影都已经消失了,端妃的神情还有些恍惚,像是有些不敢置信一般。 “恭喜娘娘,皇上终于要过来了,您这身衣服有些素了,不如让奴婢帮您梳洗打扮一下吧……” 看着愣愣的站在那里,似乎是还没回过神来的主子,兰香连忙上前搀扶对方坐下,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彩。 皇上可是难得来她们这一次,要不是因为主子的娘家,皇上偶尔会问候两句,过节过年,还会赏赐些东西下来,真就跟冷宫没什么区别了。 这宫里面,踩低捧高的,看得还不都是皇上的宠爱,现在已经快半年了,皇上还没有来过一次,若是过段时间皇上还不来的话,那娘娘还不知道会怎么被那些势利小人作践呢。 “不必了,这身衣服挺好的,就这样吧,皇上本就不喜我,再如何打扮,也不一定能够讨得了好!” 回过神来,端妃轻轻的摇了摇头,她自家人知自家事,皇上不喜欢她的性格,再怎么打扮也是没有用得,以前又不是没有试过。 “既然如此,那奴婢吩咐小厨房多做几道皇上爱吃的菜,再把今年刚赏赐下来的云南毛尖拿出来,娘娘您看这样行吗?” 见自家主子摇头,兰香也没有强求,都这么多年了,她家主子看淡了,她也习惯了,皇上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种事情强求不来的,费心打扮也不一定有用,说不定还会让人厌烦。 “皇上喜欢喝乌鸡汤,你吩咐小厨房做一下,再加一壶温酒,要泡在温水里得,对了,炒一些花生米过来,记得,要用盐炒得……” 眼见着兰香答应了一声就要去,端妃又连忙把人叫住,细细的嘱咐了两句。 “娘娘,奴婢记得的,皇上每次来不都是这样嘛,您放心吧!” 看着自家娘娘这生怕遗漏了什么的模样,兰香不禁抿唇一笑,语气中更是带着丝调笑的意味,见端妃有些羞恼,眼看着要发火之后,才快速的溜了下去。 皇上过来那可不是一件小事,方方面面都得处理好了才行,要不然一个不好,惹得皇上厌烦发火,那好事就变成了坏事,自家主子的处境也会变得更加糟糕了。 “这丫头!” 摇了摇头,无奈的看着兰香一溜烟离开的背影,端妃轻轻叹了口气,她对这丫头实在是太放纵了,现在竟然连她都敢取笑了。 “还不是娘娘您惯得,要不然,兰香她哪有这个胆子取笑娘娘呢……” 用手帕掩着唇,凝香看着自家主子那无奈的模样,忍不住插了句话,她是从小便跟在对方身边的丫鬟了,彼此之间自然没有那么多的忌讳。 “本宫真是纵得你们越来越放肆了!” 眼见着身旁的凝香也开始胡闹了起来,端妃是彻底没了火气了,这些丫头,她现在可是管不了了。 “娘娘,奴婢听说今日皇后娘娘,可是不顾自己身为嫡母的脸面,跑到那御兽苑去偶遇五皇子了,想来那位怕是实在迫切的想要一位皇子呢……” 说笑了一会,凝香脸色严肃了一些,开始说起今天宫内的传闻。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堂堂皇后竟然放低身段,去亲近一位小皇子的事,秦子轩前脚刚进崇华殿的门,后脚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端妃这里自然是也听到了这个消息,自家娘娘不受宠,这些事情本搭不着边,五皇子的归属估计也是没有希望的,可再听到皇上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的消息时,凝香却不禁有些心思微动。 自家娘娘不受宠,估计以后生下皇子公主的可能也不大,若是能够得到五皇子的抚养权,那娘娘在宫中的日子,也不会这么寂寞难熬了,有一个孩子,生活总归是有了盼头不是。 “本宫知道你的想法,不过皇上的心思谁又说得准呢,他便是现在过来,也不一定是为了这事,还是不要抱有那么大的期望为好!” 用手撑着额角,端妃的神色有些黯然,她又何尝不想有个孩子,只是宫里那么多高位的嫔妃都在争,恐怕很难轮到她这个不受宠的人身上。 与其期盼那么多,还不如不想,有道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这些年,她经历过的还少嘛,当年连一个公主她都没有争过来,更何况是宫中仅有的几位皇子呢。 “娘娘,您也别伤心,您还年轻,兴许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呢……” 眼见着自家主子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凝香连忙安慰道,同时,也不再提起这回事了,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心里也不禁有些叹息。 自家娘娘一向是有先见之明得,当年,眼见着皇上的恩宠越来越少,自己很难有生下孩子的希望,娘娘是向皇上提过要抱养一位小公主的。 只可惜,即便是当年皇上对主子还有几分恩宠的时候,这件事也没有成功,倒不是皇上不同意,而是宫内虽然有十多位公主,但大多数都是有生母的,虽然有的位份低了一些,但皇上也给了她们自己抚养的权力。 而没有生母得,也早就被那些无子无女的得宠妃嫔给抢去了,所以自家娘娘虽然很早之前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却一直都没有能够实现。 第61章 “你不必担心本宫, 这么多年了, 本宫早就习惯了,若总是想着这些,这日子也不用过了!” 稍稍低落了一会, 端妃很快便恢复了过来,见凝香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笑了笑,反而是宽慰了对方两句。 这话也不是假得, 十几年都这么过来了, 还有什么看不开的,若是不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那受伤害的只会是自己, 这样的道理她早就明白了。 “娘娘……” 见自家主子这样, 凝香倒是更加心酸了一些,她家主子当年待字闺中的时候, 可不是这样心如止水得啊, 这偌大的皇宫,怎么就把人给变成了这样呢。 “行了,一会皇上就要来了,咱们都要高高兴兴的才好,可不能这样!” 轻声的提醒了一句, 端妃便在凝香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算算时间, 皇上差不多也该到了,她也得提前出去迎接了,要不然,被有心人知道了,又该是一个罪过了。 带着一堆宫女太监,按照规矩分开站在昭和殿的门口,端妃望了眼远处,眼中带着丝期盼,虽说已经被磨平了菱角,有些心如止水了,但作为后宫妃嫔中的一员,又有哪个会不期盼着皇上的到来呢。 大概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站在昭阳殿门口的端妃便远远望见了那黄色的御撵,想到威严俊朗的皇上,本来平静的心脏也不禁开始有些轻微的跳动。 等到御撵走到殿前停下,眼见着皇上下了轿之后,端妃连忙带着那些宫人迎了上去,纷纷跪地行礼问安。 “臣妾参见皇上,愿皇上万福金安……” 平复了一下呼吸,看着近在咫尺的皇上,端妃缓缓俯下身去,头微微垂下,姿势标准,神态无比恭敬。 “爱妃平身吧……” 伸手虚扶了一下,见端妃直起身来,秦君不禁仔细的打量了对方几眼,一身素色的衣衫,头发微微盘起,脸上略施粉黛,没有年轻女子的娇艳,但却自带一股端庄的气息。 行礼的动作也很是规矩,说起来可能是因为出自书香门第的缘故,端妃的礼仪一直不错,只不过秦君以前不喜欢对方这么生硬死板,便有些嫌弃,但现在看着却很顺眼,小五那个性子,最是需要这样规矩懂礼的人好好教导一下。 “爱妃衣衫单薄,外面风大,便快进去吧!” 心里有些满意,秦君脸上也露出了丝笑容,见端妃身上没有披风,夜里风又有些凉,便拉着对方的手臂,一起走了进去。 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温度,端妃略有些错愕,皇上可从未对她做过如此亲近的举动,只是心中虽然这般想着,但是面上却是没有表露丝毫,而是顺着对方的力道,一起进了昭阳殿。 在主位上坐下,秦君看了眼内殿中的摆设,再看了看站在一旁,有些拘谨的端妃,不禁觉得有些尴尬。 他跟端妃的接触实在是太少了,每回来也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给李阁老一个面子,不让对方的女儿在宫内过的太委屈,还真没有说过太多的话,现在一时想开口聊聊,竟然连个话题都找不到,也是挺不容易得了。 “皇上,请用茶……” 眼见着皇上坐在那里之后,便不吭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未免气氛太过冷场,兰香连忙端着茶走了过去。 以前皇上来的时候,也总是这样,渐渐的,她们早就已经摸出了一套规律,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多说上几句,冰冷的气氛自然就会解冻了,要不然让皇上尴尬在那里,可没她们什么好事。 “不错,这似乎是今年云南新上贡的毛尖……” 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秦君终于算是找到了能够说得话题,他微微抿了一口,感觉出了味道之后,便放下了。 云南毛尖虽然也是上好的茶叶了,但却不是今年最顶尖的茶叶,身为皇帝,秦君的用度自然是最好的,像是这种次一些的茶,他可是不会勉强自己喝的,抿一口意思意思也就是了。 “这是皇上今年刚赏下来得,用清晨的露水冲泡,皇上觉得可还好?” 顺着皇上的话说下去,端妃心里也很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每次都盼着皇上来,但每回刚进屋都没话说得样子,也实在是让她揪心。 明明是夫妻,竟然能疏远成这样,有的时候想一想,端妃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但这看起来不可理解的事情,却是这宫中大多数女人的常态,后宫那么多妃嫔,能够真正得宠的又有几人呢。 “爱妃有心了!” 靠在椅子上,秦君赞赏的看了端妃一眼,用露水泡茶是他很久以前的习惯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记得。 难得是个细心的人,正好能配得上自家小五那个没心没肺的性子,这么想着,秦君看向端妃的眼神也略微柔和了一些。 四处看了一眼,正好扫到桌面上那放着的宣纸,秦君眼前一亮,顿时站起身来走了过去,他记得,端妃入宫之前也是一位才女来着。 “这些字是爱妃写得嘛,看起来倒与李御史有些相像……” 站在书桌后面,秦君打量着宣纸上那娟秀的字迹,只觉得有些眼熟。 仔细想了想,才发现那字里行间之中,与李御史前段时间的奏疏有些相似,只不过一个偏向女子的娟秀,一个更显浑圆大气。 “皇上说得可是李尹李御史,那是臣妾的幼弟……” 跟着皇上来到书桌后面,端妃站在一旁,只是静静的看着,忽然听到这样的话,不禁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丝笑意,开口解释道。 同时心里也不禁有些暗自庆幸,幸好刚刚把那张污了的字迹扔了,若不然,让皇上看到,虽不会有什么事,但总归不好。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李御史的字还是爱妃教得了?” 秦君恍然的点了点头,又有些好奇的问道,李阁老的字迹他是见过得,与这两姐弟都有不同,显然不是对方教的。 “臣妾是家中长女,读书习字都比较早,幼弟读书那会,正是家父最忙的时候,所以幼弟的启蒙都是臣妾做得!” 回忆起昔日窗前读书的日子,端妃脸上的神情越发的温柔,那段日子,正是少女不识愁滋味的时候,即便是幼弟顽皮,也透着淡淡的温馨。 只是自进了王府,嫁了人之后,便再也未见过了,还记得当初她进王府的时候,幼弟才不过七八岁的年纪,现在想来应该也长高了吧,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有些黯然,只是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 宫中的规矩便是如此,家人岂是想见就能见得,若是说了,皇上或许不会觉得有什么,还会怜惜一下,但若是传了出去,有心人难免会编排她一些话语,到时候再传到皇上的耳中,难免认为她不安分。 听着端妃一口一个幼弟的说着,再回忆起朝廷上腰板挺得笔直,长相冷肃,性子更是刚正不阿的李御史,秦君神色有些古怪,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爱妃啊,你口中的幼弟,可是已经有了孩子的人了,你这么叫他有考虑过你弟弟的感受嘛。 清咳了一声,秦君便想办法带过了这个话题,幼弟什么的实在是有些挑战他的下限,再听下去,他觉得他就再也不能直视那位李御史了。 “孩子顽皮,一般又不喜欢读书,怕是不好带吧,爱妃当年应该也是很辛苦了……” 听着端妃提起她昔日带幼弟读书,秦君突然心中一动,试探性的问道。 要说端妃的性格,身份地位和家世都挺好,但对方毕竟没有当过母亲,对于如何照顾孩子怕是没有经验,秦君之所以还在犹豫,也是因为这一点。 只是有孩子的母妃,秦君又怕对方会因为自己的亲身孩子而忽视了小五,即便只是位公主,那毕竟也是自己的骨肉,小五虽是皇子,但也不一定能敌得过亲身骨肉的分量,若是这样的话,那反而还不如不选。 “辛苦自然是难免的,但孩子也有他天真可爱的一面,有些时候气得你不行,有些时候却也让你爱得不行,总归来说,算是幸福的烦恼吧……” 听到皇上这看似不经意的话,端妃却不禁心中一动,眼眸微微一闪,脸上的笑意更多了一些,说得也更仔细了一些。 “爱妃性格温柔,想来应该会是一位很好的母亲!” 注意到了端妃的神情变化,秦君知道对方应该是明白了什么,说得也便不再那么隐晦了。 对于聪明的女人,秦君并不反感,相反,他一向都是很欣赏的,在这后宫之中,想要养得住一个孩子,不聪明那是不行的,虽然小五有自己看着,但是秦君还是想为他找一位聪慧的母妃,毕竟,有些事情他总归是不好明着插手的。 “皇上夸奖了,只可惜臣妾没有这个福气……” 心脏瞬间有些剧烈的跳动了起来,端妃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潮红,勉强抑制住自己那激动的心情,装作有些黯然的模样,试探性的说道。 “端妃性情温柔,与人为善,怎会是没有福气呢!” 没有在意端妃的那点小心思,秦君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就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沉思了起来。 后宫中那么多妃嫔,秦君的选择看似有很多,但其实真正能够让他列入选择目标里面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位,他本想一个个看过去,仔细挑选一下,毕竟,不管是选择哪一位,都有优点和缺点。 但今天与端妃的这场谈话,却让秦君比较满意,端妃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养过孩子,其他的,都符合秦君的要求,最重要的是,对方性格好,小五就算是再能闹腾,碰到这样得人,估计也闹腾不起来了,而这一点对于秦君来说是最重要的。 “端妃,你觉得小五如何?” 想到这里,秦君瞬间就下定了决心,说起来,这件事也拖了挺久了,连皇后都闻风而动,再拖下去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早点解决他也能早点省心。 小五?端妃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有些惊讶于皇上对于五皇子的称呼,她却也没有想太多,事实上,自从听出皇上话中的意思之后,她便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沉稳了。 要不是看皇上正在思索,怕如果打扰了对方,反而会惹得对方不悦,端妃真是控制不住的想再试探两句,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实在是太过突然,让她很怕那只是自己多想了。 “五皇子聪明可爱,很讨人喜欢!” 按捺住心中激动的心情,端妃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慎重,她仔细的斟酌了一下语句,小心的回道。 “聪明可爱!聪明是够聪明得,一天净知道气人了,可谈不上可爱这个词……” 轻哼了一声,想起那个闹腾起来让他头疼的小家伙,秦君有些嫌弃的说道,显然是不认同端妃这句评价。 “五皇子年纪还小,正是活泼的时候,等长大些,自然便会懂事了,皇上不必生气!” 看出了皇上嫌弃外表下那隐隐露出的喜爱之情,端妃心里瞬间便有了数,只捡着对方愿意听的话去说。 “小五的性子太过顽皮,朕都有点压不住他,端妃,你可愿意替朕管管……” 秦君这话就是直接把意思挑明了,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也就没必要继续兜圈子了。 正所谓行与不行的,先试试,光看哪看得出来啊,如果端妃实在压不住场,那就再换,他就不信,偌大的一个后宫,还能找不出一个压得住那小家伙的人。 “臣妾自然愿意,多谢皇上厚爱!” 脸上露出了浓重的喜色,端妃连忙走到皇上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话语中满是喜悦和激动。 也难怪一向冷静自持的端妃会如此,后宫中的女人一生所争得不过就是两件事,皇上和孩子,与端妃而言,皇上的恩宠已经不奢望了,这么多年也无非就是希望能够抱养一位公主而已,现在多年的心愿,被超额完成了,自是难免会有些失态。 “起来吧!” 看着喜形于色的端妃,秦君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现在如此高兴,那对于小五,对方应该会很上心,那小家伙一向是吃软不吃硬,面对这么一位母妃,想来估计也不好意思给对方惹麻烦了。 “德福,现在这个时辰,小五应该睡了吧?” 解决完端妃这边,秦君转头看了眼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空,眼神微闪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想法,目光直直得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德公公。 “五皇子休息的早,这个时候怕是已经睡熟了!” 德公公稍稍偏头看了眼天色,估算了一下时间后回答道,心中却有些不解,不明白皇上是想要干什么。 那些外面得大臣都说他是皇上的心腹,皇上想什么他都能知道,其实他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皇上想得东西,他十有八九都想不到,对方的脑洞那可是大着呢,他这等凡人可猜不到。 “睡熟了正好,你去叫人,把五皇子抱过来,记得,多加几件衣裳,再备顶轿子,外面天冷,注意下保暖……” 听到德福的回答,秦君不仅没有失望,反而很是高兴,敲了敲桌子,没有任何犹豫,便直接下了命令。 同时还不忘吩咐两句,注意一下防寒,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孩子又睡得正熟,若不小心一些,感染了风寒那可不是闹着玩得。 “皇上,您这样做,五皇子明日醒了,怕是要……” 德公公瞅了眼皇上的神色,剩下的话并没有说出口,这么做是很方便,但是以五皇子的性格,皇上,您到底有木有考虑过明天啊!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得这么多废话!” 瞪了眼德福,秦君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他能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嘛,可问题的关键是,不这么能行嘛,难道要他明天去跟小五说得时候,被那小家伙折腾嘛。 秦君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如果把这事跟小五说了,对方会是什么反应,那绝对是能把房顶都掀了,今天为了林慕的事,他好不容易才把小五给压了下去,要是再整一出,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到时候,那小家伙抱着柱子哭,死赖在那里不肯过来,他能怎么办,难道还能用强得把人给硬拉过来昭阳殿嘛,不知道得,还以为他要拐卖人口呢。 “是,奴才遵命!” 被秦君这么一瞪,德公公瞬间缩了回去,按照皇上的交代,便开始出去找人,天大地大皇上最大,您怎么说奴才就怎么来,反正明天要应付五皇子的人,又不是奴才。 “皇上,此事并不着急,五皇子既然已经睡下了,还是不要搅扰的好!” 眼见着德公公应了一声就要出去,端妃连忙上前两步劝说道,现在天都已经这么晚了,再折腾实在是不方便。 再者说了,她今天刚刚得到这个消息,还没有收拾出五皇子的房间,也没有准备好东西,这五皇子来了,连个新的床和被都没有,这也不是个事啊。 “今天不把他抱过来,明天你想让他自己走过来那是不可能得,等着看吧,到时候你就知道小五有多不好应付了!” 挥了挥手,让德福别站在那里,赶紧下去行动,秦君看了眼欲言又止的端妃,想了想,还是给对方打了个预防针。 毕竟,明天要面对小五的是端妃,还是应该提醒当事人一下的好,要不然,端妃这么一个恬静的性子,怕是会被吓到,那小家伙的战斗力最近可是直线上升,连他这个做父皇的都要有点扛不住了。 张了张口,端妃有些愕然的看着皇上,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对方这话的意思,五皇子她以前也是见过的,很是安静乖巧的一个小孩子,长得更是粉雕玉琢得,很是可爱,怎么到了皇上口中,就成了一个小霸王似得呢。 心里不解,端妃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皇上既然已经下了决定,那便不是她能够改变的了,还是赶紧吩咐人,去准备一系列东西去吧,还得把屋子准备一下,一会五皇子过来可是要用得。 眼看着端妃告了声罪,便带着宫里的人忙碌了起来,收拾这收拾那得,连他这个皇上都顾不上了,秦君无奈的耸了耸肩,都说女人有了孩子,眼里就看不见别人了。 这句话还真是没说错,这还不是亲生的呢,也没到手呢,为了收拾个住处,就把他这个皇上给忽略了,端妃也真是能做得出来,她就不怕朕一时反悔,把话给收回去嘛。 摇了摇头,秦君倒是也没生气,对方为的也是自己得儿子嘛,跟个小家伙吃醋,他还没到那个份上,想了想,光是把小家伙搬过来可能还是有些不妥。 毕竟,腿长在对方身上,今天晚上就算是搬过来了,估计明天不等待上一会,小五就得自己走回去,那就没有意义了。 这么想着,秦君站起身来,跟端妃说了一声,便走了出去,叫上正在外面选人的德公公,也不在这昭阳殿里等了,坐上轿撵便亲自摆驾去了锦文阁。 “娘娘,皇上怎么就这么走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手里拿着一个小枕头,凝香看了眼殿外逐渐远去的轿撵,有些担忧的说道。 刚刚得到这个好消息,她们这些人实在是太兴奋了,虽然礼仪上什么都没缺,但相比以往,便显得有些疏忽了皇上,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生气了,若是因此导致事情出了变故,那她可怎么对得起娘娘。 “不用担心,皇上跟本宫说了,是要去锦文阁把五皇子抱来,这是好事!” 瞅了眼窗外已经快要看不见的一行人,端妃漫不经心的说道,显然不是很在意,手中则是拿着昔日里空闲时做的小衣裳,看得很是仔细,生怕遗漏一点线头。 昭阳殿期盼一个孩子,已经期盼了太久了,宫中漫漫长日,端妃空闲时,也不知做了多少件小衣裳,小玩具,可惜都没有用上,现在终于是要见到曙光了。 第62章 “德福, 你先进去通知那些奴才一声, 让他们都小声些,别把小五弄醒了!” 再刚刚看到锦文阁的殿门时,秦君就把身旁的德公公招了过来, 细心的吩咐道。 他要是这么大张旗鼓的进去,那么多人行礼问安的声音, 估计都能把小家伙给吵醒了,到时候, 他想这小家伙抱走, 那可就不容易了。 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秦君拿出了自己当年还是王爷时的细心,要知道, 自从他登基以后, 可就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了,从这方面看, 这小家伙的威力便可见一斑了。 “是, 奴才明白……” 德公公应了一声,顾不得吐槽皇上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损招,便连忙离开了大部队,小跑着走到了锦文阁的殿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这宫内的各处宫殿门口都是有人彻夜守着得, 就怕突然出了什么事,外面的通知传不进来,锦文阁也不例外, 守门虽然是个辛苦的差事,但却没人敢偷奸耍滑,一旦被人发现那可不是闹着玩得。 “谁啊?” 里面守门的小太监低声的问了一句,有些好奇,都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这里,要知道,平日里就算是白天,也基本上没什么人会来锦文阁。 五皇子可是整个皇宫里出了名的宅,跟其他的皇子公主都没有什么交集,后宫里的那些娘娘们就更不用说了。 要不是,这段时间皇上对五皇子多了些关注,德公公偶尔会过来,带动的后宫的娘娘们都时不时的会送来些礼物,平日里,这锦文阁根本就连个人影都不见。 “皇上驾到,还不快开门!” 德公公低喝了一声,有些不耐的说道。 “奴才叩见皇上!” 里面的小太监被吓了一跳,连忙手忙脚乱的把门打了开来,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德公公,再看看已经下了轿撵,站在不远处的皇上,顿时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行了,起来吧,去把这锦文阁里伺候的宫人都叫过来,记住,动作轻一些,若是吵醒了五皇子,你自己知道后果!” 拍了拍小太监的肩膀,德公公把人扶了起来,细细的吩咐道。 他身为皇上跟前的御前总管,大半夜的突然出现在这锦文阁里,怕是会把那些宫女都给吓到,到时候声音大了一些,就像面前这小太监似的,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是,奴才明白,奴才明白……” 擦了擦脑门上硬生生被吓出来的冷汗,小太监偷偷的瞅了眼不远处站着的皇上,便连忙答应了一声,进去叫人了。 这深更半夜的,皇上突然偷偷摸摸的跑来了这里,怎么都感觉很恐怖诡异有木有,还不让吵醒五皇子,这是不是要出什么大事啊。 这么一想,小太监后背上的汗顿时是哗哗的往下冒,越想越是心惊胆战,叫醒那些宫人的速度更快了一些,他这么一个小人物,可承担不起那么大的分量啊,这样的事情,还是赶紧让那些大人物去处理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硬生生的被人从睡梦中叫醒,身上的伤还没好全的小六子很是无奈,不过他也没有生气,快速的穿好了衣服,便跑到了大厅里与其他人汇合在了一起。 等看到锦文阁里所有伺候的下人,都被叫过来了之后,小六子顿时面色一肃,心里有些紧张不安了起来,这么多人都被叫醒了,不会要出什么事吧,这么想着,也顾不得身后还在隐隐作痛的屁股了,连忙看向了田嬷嬷。 “说说吧,到底怎么了……” 没有理会一大堆人望向自己那疑惑的目光,田嬷嬷看着把她叫醒的小太监,让他跟大家说一下。 “是德公公让我把大家叫醒得,让你们去门口迎接皇上,还有,动作要轻一些,不要吵醒五皇子!” 小太监咽了一下吐沫,突然间被这么多人齐刷刷的看过来,往日里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的小太监,只觉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压力大得不行不行的,一段话跟个机关枪似得,突突突的喷了出来,等到把事情都说完了之后,顿时缩到了一旁,这屋里的都是有些品级的宫女太监,他这种最低级的杂役,实在是承受不了那些犀利的目光啊。 “小喜,冬儿,小六子,小顺子,你们四个留下来照顾五皇子,其他人跟我去迎驾,记得皇上的吩咐,都小点声!” 见小太监把事情一口气的说完,田嬷嬷点了点头,便指了四个人留下,皇上虽说让他们都出去,但五皇子身边也不能没有人。 带着一众宫人迎了出去,田嬷嬷再见到皇上的第一瞬间,便跪下行礼,其他人也都纷纷跟在她后面跪下,所有人的动作都很轻,没有发出大的响动。 “起来吧,田嬷嬷,你跟朕进去……” 秦君抬了抬手,示意田嬷嬷起身,而后便带着对方进了锦文阁,身后只跟着德公公,行动之间悄无声息的,看起来就像是做贼一般。 田嬷嬷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德公公,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这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大正常,整个皇宫都是对方得,怎么现在弄得这么小心翼翼得,这是要干什么。 回了田嬷嬷一个无奈的眼神,德公公保持着严肃的面容,一本正经的跟在皇上的身后,这让他该怎么跟田嬷嬷说呢,皇上大晚上的要把整个锦文阁搬空,这对方还不得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啊。 没有理会身后两人的那些小动作,秦君大步流星的走进自家儿子的屋子,挥手示意那几个宫女太监起身,便坐到床边打量了几眼。 秦子轩这个时候睡得正熟,呼吸声很是匀称,小脸更是红扑扑得,一只小胳膊不安分的露在外面,小腿直接骑在了被子上,青色的寝衣因为翻滚了多次,已经有了些褶皱,胖嘟嘟的小胳膊和小腿都露在了外面,显然睡得很是不老实。 好在这屋子里比较暖和,要不然,已经深秋的季节,指定会感冒着凉,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小一只,秦君眼中闪过一抹柔色,端妃说小五长得可爱,还真没说错,那粉雕玉琢的小脸,安静的时候还真是能看得人心都软了下来。 秦君试图拽了拽儿子手中的被子,却发现根本就拽不动,这小家伙抱得那叫一个严实啊,就跟护食的小鸡仔一般,根本就没有下手的地方,无奈的放开了手,他只好让田嬷嬷再去拿了一床小被子。 小心得把儿子抱了起来,秦君让田嬷嬷把被子铺在床上,他亲自动手,把儿子给包了起来,就像是以前小时候包粽子似得,只露了个脑袋,连胳膊都给塞了进去。 看着新鲜出炉的大红粽子,田嬷嬷瞅着皇上那一脸得意的神情,欲言又止有些不敢开口,皇上啊,您见哪家抱孩子是这样弄的啊,您就不怕把五皇子给闷着。 微微摇了摇头,德公公制止了要上去细说的田嬷嬷,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瞅着皇上的表情正高兴,说不定自己还挺得意,你这个时候上去说,那不是惹皇上不痛快嘛。 把大福娃娃抱在怀里,秦君颇有一种志得意满的感觉,这第一次动手,他便把被子包得不错,看来在这方面,他也是很有天赋得。 “把锦文阁内的东西收拾收拾,都送到昭阳殿去,这里最好连床被子都不要留下!” 环视了一圈屋内,秦君很是豪气的说道,只把人抱去那算什么本事,一点都不保险,腿长在儿子身上,想要再跑回来那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 把整个锦文阁都搬空,让儿子想回来都没法回来,根本就没有地方住,那才叫釜底抽薪呢,有时候做事就是要这么干脆利落。 事情吩咐完之后,秦君也没有注意到田嬷嬷那震惊到有些蒙圈的眼神,得意洋洋的抱着自家儿子便走了出去,趁着儿子还睡着,得抓紧时间把小五送过去才是。 “德公公,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望着皇上离开的背影,田嬷嬷顿时忍不住了,饶是她经历了不少的大风大浪,也看不懂这样的神展开,这到底是再玩哪一出啊。 “田嬷嬷,这件事情你过一会便知道了,现在,还是先把外面的下人都叫进来,把这锦文阁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吧,这么大的地方,想要把东西都搬走,估计今天你们也是不用睡了!” 德公公轻声叹了口气,望着田嬷嬷那疑惑得眼神,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皇上今天干得事情,实在是太……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田嬷嬷随着德公公一起把站在外面吹风的宫人都叫了进来,而后便开始热火朝天的收拾了起来,这锦文阁看似不大,但上上下下这么多间屋子,要弄到连床被都不留,也实在是有些难度。 没有在意自己的命令到底有多大的难度,秦君抱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团子,便带着人往昭阳殿方向去了。 秦子轩今天经历的事情比较多,那会跟秦君互相较劲更是耗费了不少心力,回来之后又开始马不停蹄的研究对付林慕那个老狐狸的方法,这么一弄下来,实在是累得不行了,是以,这会被秦君这么折腾,都还是没有醒。 但没有醒归没有醒,被秦君裹得这么严实,秦子轩还是有感觉得,他身上本来就拽着一条被子,外面又被自家父皇给加了一层,虽说秋天的夜晚比较寒冷,但弄得这么厚,不舒服不说,他也热啊o(?□?)o 眼瞅着怀里的小团子不断的挣扎,小眉头皱得紧紧得,秦君吓了一跳,以为这小家伙醒了,正想着刚怎么跟对方说得时候,才发现小家伙的眼睛还闭着呢。 没好气的抱紧了这小家伙,秦君还有些嫌弃,睡个觉都不老实,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不过睡得倒挺沉,像是个小猪一样。 不懈的挣扎了一会,像是发现实在挣脱不开了,秦子轩才渐渐的安分了下来,小脸在被子上蹭了蹭,五官都快皱得了一起,显然睡得不是很舒服。 偏偏秦君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本就很少抱孩子,能想到给孩子加一层被子,不要着凉就已经算是很细心了,自然不会发现自己得做法会有什么问题。 好在,因为怕小五半路上醒了的缘故,秦君上轿之前,就吩咐抬轿子的人快一些,没过多少时间,昭阳殿便已经遥遥在望了,秦子轩虽然没有挣脱开他父皇的魔爪,但继续被捂着的时刻,也要结束了。 端妃早就已经带人收拾好了屋子,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的等着了,想到即将被皇上抱过来的五皇子,心里是又激动又忐忑。 要说这五皇子,昔日她也是见过得,因为没有孩子的缘故,她对宫内的这些皇子公主都很和善,只是五皇子却与其他孩子不同,总是对她避而远之。 她虽不明白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但也顺着对方的意思没有打扰,只是现在皇上要把五皇子放在她身边养,端妃再想起昔日五皇子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小脸,便不禁有些担忧。 这么多年下来,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这么一个机会,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端妃实在是怕五皇子会不接受她,心里患得患失之下,一向沉稳的端妃也不禁有些心急了起来。 远远的看到皇上下了轿子,端妃压下心中激动的情绪,立刻便带着两个丫鬟迎了上去,只是还没等行礼,便不禁愣了一下。 在宫内这么多年,端妃还从未见过皇上抱过哪个孩子,不过这并不重要,毕竟,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只不过,这五皇子的造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身大红的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得,只露出一张红通通的小脸。 “皇上,您抱得也累了吧,不如让臣妾抱一会!” 实在是瞅不过去皇上那别扭的姿势,端妃委婉的说了一句,便笑着伸出手来,想要把五皇子接过来。 这也不知道是哪个太监给包得,跟个粽子似得,瞅瞅这可怜的五皇子,连小脸都憋红了,也不知道得多不舒服。 “也好,这小家伙年纪不大,个头也不大,但还真挺沉,平日里也不知道往肚子里塞了多少东西,再多吃点就该变成小猪了……” 秦君想了想,也没反对,便让端妃把小五给抱了过去,只是话里还不忘了埋汰自己儿子两句,脸上满满得都是嫌弃。 “皇上说笑了,五皇子这么小,多吃点是好事!” 把五皇子抱在怀里,端妃一边把外面的被子松了松,一边笑着说道。 她自然能够看得出来,皇上那话语里的言不由衷,脸上虽然嫌弃,但想必也是喜欢的紧,要不然这一路上这么远,也不可能自己抱着过来。 “爱妃你以后最好还是看着点,这小家伙肠胃不好,又什么东西都吃,自制力一点都不高,实在是让人发愁啊……” 秦君轻哼了一声,想起太医的叮嘱,又连忙告诉了端妃,这小家伙一个不注意就给他偷吃,以后有了端妃,也能多看得点,估计他应该是不用那么辛苦了。 “臣妾会注意得,请皇上放心……” 目光柔和的看着怀中的五皇子,端妃细心的把五皇子的胳膊放了出来,错开一步跟在秦君身旁,一起走进了昭阳殿内。 对于端妃的那些动作,秦君自然是看到了的,只是他还以为这是因为到了地方,并不知道,其实自己刚刚的举动已经让对方完全看不过眼了。 因为五皇子还小得缘故,端妃思前想后,还是把她旁边的一处房间收拾了出来,这样出了什么事,她也能及时制定,及时照看,虽然可能小孩子会有些吵闹,但为此期盼了这么多年的端妃,却一点都不在意。 把被子解开,端妃看着五皇子里面还拽着的一条锦被,顿时沉默了一瞬,她就说这五皇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胖,原来这里面竟然还有一层。 眼神微妙的看了皇上一眼,若是之前还不知道是谁把五皇子弄成这样的,那现在不用说,端妃也能猜得到了,把五皇上轻轻的放在床上,看着那终于缓过来,不再那么通红的小脸。 即便是以端妃这么多年磨炼出来的心态,也不禁为对方默哀了一下,遇上这么个父皇,这五皇子也是不容易啊。 “端妃,小五已经送过来了,你便好好照顾他吧,朕御书房还有些事,便不再这陪你了!” 清咳了一声,看了眼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儿子,秦君松了口气,便跟端妃打了个招呼,要起身离开。 虽然说这小家伙现在睡得正香,估计不会醒,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万一这小家伙中途醒了,那来不及走的他估计就得疯了,他可不想面对一个即将爆发的小五。 还是早走早好,明天早上再走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而且现在回去的话,他还能布置一下,至少把自己寝宫里贵重和喜欢的瓷器等等都收起来,坚决不能给这小家伙祸害的机会。 “天色已经这么晚了,皇上还要处理公务吗?” 端妃有些诧异的看着秦君,现在已经快到深夜了,皇上这话当真不是借口嘛。 可若是借口得话,那又是为了什么呢,她这里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五皇子又刚刚送过来,不说多留一会帮他们交流沟通一下,也不必这么急着走吧。 “没错,爱妃便先歇着吧,小五交给兰香她们照顾就行了,你最重要得是先养好精神,明日,估计会有不少事需要你处理!” 秦君一本正经的说道,完全看不出一丝的心虚,说完也不管端妃的反应,便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临走之前,看了眼端妃那茫然不解的目光,对于把端妃一人抛下,吸引炮火的行为,秦君到底还是有一丝愧疚之心,便隐晦的提醒了一句。 “臣妾恭送皇上……” 俯身行了一礼,端妃虽然很不希望,但皇上非要走,也不是她能留下来得,反正今日对方已经给了她这么一个惊喜,留不留得也就无所谓了。 只是皇上最后的那句话,却不禁让端妃深思了一下,她总觉得对方话中有话,好像明天会发生什么大事一般,可这宫里又能发生什么大事呢。 心中不解之下,端妃也就不再去想了,而是吩咐兰香照顾好五皇子,她则是先去休息了,虽然不明白皇上那句话的意思,但明日确实是有很多事需要她处理,不休息好了,还真是没有那个精力。 只是还没等端妃睡下,刚刚把寝衣换上,就听到外面一阵响动的声音,她连忙把兰香唤来,披上件外衣便走了出去,也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这么吵再把五皇子弄醒了怎么办。 走到昭阳殿的院内,饶是端妃见多识广,这么多年已经学会处变不惊了,可还是忍不住心跳停了半拍,她看着院子内的一大堆奴才还有那一大堆东西,彻底的傻了眼,这是要干什么啊。 “娘娘,这些都是锦文阁的奴才,这些东西也都是五皇子得,奴才奉皇上的吩咐,特意送来昭阳殿,这只是第一批,一会还有很多!” 看着披了件外衣就出来,连头发都散下来了,显然是正准备入睡的端妃娘娘,德公公上前两步,解释了一下这院子里这么乱的原因。 “怎么这么急,这些奴才和东西不是应该明天再送过来嘛?” 看了眼乱糟糟的院子,端妃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有些不明白。 若说五皇子大晚上的被送过来,还能说是皇上心急,可也没有必要心急到这种程度吧,难道皇上想要一天晚上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嘛。 “奴才也是奉旨行事,娘娘看看,这些奴才和东西都应该怎么安排?” 德公公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五皇子嘛,可关键是,他能说嘛,他要是说了,那纯粹就是不想好好活了。 回想着皇上那会临走时说过的话,再看了眼这乱七八糟都需要她安排整顿的事情,端妃很是无奈的闭了闭眼,这皇上的话还真是不能信,看来今天晚上是不用睡了。 第63章 感受到了清晨的阳光, 秦子轩揉了揉眼睛, 换了个方向,蹭了蹭被子继续睡,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大半夜得突然闷热闷热的,弄得他很不舒服, 而且四肢好像也被束缚起来一般,感觉自己像个蚕宝宝, 一点都没睡好o(?□?)o 虽说是还觉得困得很, 但潜意识里,秦子轩也知道该起床了,他每天睡觉都是有点的, 如果睡得多了, 那白天一整天就会很萎靡,平常也就算了, 今天还要继续想办法对付那个老狐狸, 不打起精神来可不行。 想到可能正在等着自己的贾小琏,秦子轩努力的振作起精神,在被子不停的蹭来蹭去,努力得想要爬起身来,可那小小的身子就好像粘在了床上一般, 根本就不听他大脑的指挥。 迷迷糊糊的又在床上蹭了一会,直到困意消失了一些,秦子轩才打了个哈欠, 用手撑着床,勉强坐起身来,顶着一头散乱的碎发,睁着迷茫的双眼一幅无比困倦的样子。 “小喜,冬儿,拿衣服来……” 眯缝着双眼,秦子轩又打了一个哈欠,含含糊糊的叫起了自己身边的宫女,想让对方给他穿衣服。 昨天的睡眠质量太差,弄得他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实在是没有心情自己动手,索性他还有宫女,可以衣来伸手,不用他自己穿也可以。 “五皇子,冬儿和小喜还在收拾东西,让奴婢伺候您穿吧……” 见五皇子伸着两只小胳膊,眼睛半睁不睁的在那叫人,兰香连忙拿起一旁的皇子常服,上前行礼说道。 “唔!” 淡淡的嗯了一声,秦子轩现在脑袋里一片混沌,全是刚刚睡醒得困倦,根本就听不清对方说得是什么,只是随便的应付了一声。 “奴婢小红,是端妃娘娘派来伺候五皇子得……” 小红手脚利索的帮着五皇子把衣服穿上,一边还不忘了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恩!恩?” 秦子轩混沌的脑袋,转了两圈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不对了,小红,他锦文阁里没有这么个人啊,端妃娘娘又是什么鬼。 终于发现不对的秦子轩,双手放在眼睛上,强行把两只睁不开的双眼给撑了起来。 看着四周那一片陌生的环境,还有眼前这陌生的丫鬟,秦子轩浑身一个激灵,顿时吓得躲在了床尾,魂都要飞了,整个人处于一脸的蒙圈状态,这是怎么回事,他又一次穿越了嘛。 坐在床上,秦子轩整个人呆愣在了那里,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他前世穿越的时候好歹还是被车撞了,怎么现在直接睡了一觉,就开启了穿越模式嘛,这个世界也未免太过玄幻了吧。 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秦子轩不信邪的又一次看了眼周围,这古香古色的房间,还有那穿着宫女衣服的小丫鬟,看着确实是皇宫啊,不应该是穿越啊,难道说这是他还没睡醒嘛再做梦。 使劲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秦子轩顿时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看着腿部上的青紫,再看看这陌生的环境,秦子轩只觉得自己今天起床的方式好像有些不太对。 “你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 终于认识到问题严重性的秦子轩,一脸严肃的看着那个被他弄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宫女,厉声喝问道。 这里明显不是锦文阁,面前这人也不是他身边的丫鬟,到底是哪个混蛋这么大胆,竟然敢把他抱到另一个地方,还把身边伺候的下人都给弄走了,实在是太放肆了。 想到昨天夜里自己睡熟的时候,竟然有人不知不觉的给自己挪了个窝,秦子轩不禁连汗毛都竖了起来,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这个皇宫实在是太可怕了。 “奴婢叫小红,是端妃娘娘派过来伺候五皇子得,这里是昭阳殿!” 被五皇子那剧烈的反应,给吓了一跳,小红站在床边,整个人都蒙在了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听到五皇子的问话,顿时连忙回道。 “端妃娘娘!是谁把本皇子弄到这来得?” 眉头一皱,想起前些日子自家父皇跟他说过的话,秦子轩抿了抿唇,小脸上满是愤怒,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些猜测。 “是皇上把五皇子抱过来得!” 见五皇子那目光中都透着火,小红连忙小心翼翼的说道,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得嘛,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 “秦君!” 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秦子轩只觉得一股火从心脏处直冲向大脑,所有的理智都在一瞬间告破。 拽着手中的被子,把床上的东西一股脑的都扫到了地上,秦子轩一张小脸气得通红,愤怒的喊道。 该死的秦君,该死的父皇,竟然敢趁着他睡觉的时候,把他直接抱走,连说都不说一声。 真是好样的,真是他得好父皇,亏他昨日还感激对方给了他一个对付林慕的机会,没想到对方在这里等着他呢,先斩后奏玩得真不是一般的溜,仗着自己是皇上,就当真以为他不敢发火嘛! “皇上在端妃那里?” 秦子轩咬着牙,整个人的背景已经快变成一片冲天的红色,他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宫女,大有对方只有回答是,他便直接冲过去的打算。 “没有,皇上昨天晚上把五皇子送过来之后,便离开了,奴婢也不知道皇上现在在哪里……” 被五皇子这幅模样吓得跪在了地上,小红颤抖着身子,快速的说道。 “把鞋拿来!” 勉强压抑住心里面的怒火,秦子轩冷着一张脸,也顾不得洗脸梳头了,只想着立刻去找自家父皇问个清楚,对方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是,奴婢遵命……” 小红连忙应了一声,便起身把鞋拿了过来,帮五皇子穿上,她现在已经顾不得管五皇子要干什么了,对方生气的样子实在是太恐怖了。 “这是怎么了,可是她们惹五皇子生气了?” 听到动静,本来一夜未睡,正准备迷瞪一会的端妃连忙带着人赶了过来,这一进门,就看到一片狼藉的地面,顿时把目光转向了屋内的下人。 “不关她们的事,本皇子还有事要做,就不在这里打扰端娘娘了!” 扫了一眼眼睛微红,似乎很长时间没有休息得端妃,秦子轩脸色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不过还是替在场伺候的人说了两句。 对于这位端妃娘娘,秦子轩虽然一直都采取着避而远之的态度,但对于这种性子恬静,长得像是中国水墨画里的古典仕女,看着就让人觉得安静的女子,他本来还是有些好感的。 可再多的好感,也架不住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突然间被整个换了一片天地的惊悚,虽然知道这些都是自家父皇那个老混蛋做得,但丝毫都不妨碍秦子轩的迁怒。 更何况,他这也不算是迁怒,至少昨天的事情,对方还是有份参与的,甚至是很积极的参与了,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这里一觉睡到天亮。 只要一想到这事,秦子轩就气得不行,不只是气自己父皇,气面前这位端妃,更是气自己,都已经被换了一个地方了,居然都没醒,他什么时候竟然睡得这么死了,一点戒备心都没有,将来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五皇子,这是怎么了,可是本宫哪里做的不好?” 看着五皇子那一张简直能够刮下冰碴的小脸,端妃不禁有些惴惴不安,这一上来便是这样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想被记在自己名下。 昨天心中的担忧被完全猜中了,端妃虽然还能保持着平静的神色,但心里已经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若是五皇上像前段时间的三皇子那般,被德妃抱走后,就一直大闹不止,哭闹不休,那也好办一些,小孩子们哄哄就好了,看德妃当时被闹得那么头疼,现在不也能和谐相处了。 可这一上来,还没说上两句就要走,那便让她有些没着了,这哭闹可以哄,要走怎么拦呢,对方是皇子,腿又长在自己身上,她还能把五皇子给关在房间了嘛。 想起昨天皇上那隐隐间带着同情的目光,端妃眼神顿时无比复杂,她说昨晚皇上怎么溜得那么快,原来是早就预料到了,可皇上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这样的五皇子,她根本就搞不定啊。 “与端妃娘娘无关,本皇上现在要去找父皇!” 穿好鞋子,秦子轩跳下床,一张小脸绷得紧紧得,丝毫都没有理会端妃的阻拦,顶着一头还未梳理的乱发,便快步走了出去。 “娘娘,快上去拦一拦啊……” 拽了拽自己娘娘的袖子,兰香有些焦急的说道,瞅五皇子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去找皇上算账得,可别到时候再出了什么事。 “五皇子,皇上现在正在上早朝,你就算是去了也见不到皇上,不如先吃些东西吧,要找皇上也不急在这一时……” 连忙带着下人追了上去,端妃跟在五皇子的身边,脸上带着丝笑容不住的劝说着,对方那气势汹汹的架势,实在是看得她有些心惊。 对于身旁端妃娘娘的话语,秦子轩是充耳不闻,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着,速度快得都能掀起一阵小风了,他现在那可是满肚子的火气都被压着,只要一点火星那就能直接点着了,哪里听得进去人言。 走过主殿,秦子轩本打算横穿过院子,直接从正门出去找自家父皇算账,可当他眼角余光扫到院子里一个小太监,手中搬着的东西时,顿时停住了脚步。 “你手中的东西是从哪拿来得” 秦子轩黑着一张脸,把小太监拦了下来,目光紧紧得盯着对方手中拿着的红色小球,这分明是他锦文阁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若是别的东西,他还可能会认错,但这红色小球可是他前段时间的玩具,那上面的白点还在,正是那会他乱踢的时候,给磕掉得,完全不存在有另一件的可能。 抿了抿唇,也不知道为何,看到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红色小球,秦子轩心里突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奴才叩见五皇子,给殿下请安!” 那小太监一见拦在自己面前的是五皇子,顿时慌忙跪下行礼。 “行了,起来吧,告诉本皇子,你手上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秦子轩示意那小太监起身,再一次问道。 他人被自家父皇让人给抱了过来,现在,他的东西又出现在了这里,秦子轩虽然很不想做这样的猜测,但他还是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把他连窝端了。 “五皇子,这是从锦文阁搬来的,皇上昨天让人连夜把锦文阁的东西搬了过来!” 没等那小太监开口,站在秦子轩身旁的端妃便先一步说道,同时还不忘观察一下五皇子的脸色。 “从锦文阁搬过来得?所有东西都搬过来了吗?” 秦子轩闭了闭眼,极力得压制着心里的怒气,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让人听了都觉得有些?得慌。 他虽然心里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测,但还真没想到,自家父皇还真就这么做了,连人带窝直接端,釜底抽薪,让他想回去都没地方回去,还真是有够狠的,不愧是皇帝。 “看那满院子的东西,应该是都搬过来了……” 端妃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还有些怪异,任谁像是她这般,为了安排那满院子的东西和奴才,而一夜未眠熬夜到现在,都会是这个模样。 “五皇子,本宫已经吩咐小厨房做了早膳,你先吃点东西,顺便也洗洗脸梳梳头,就算是去找皇上,也不能这个样子不是!” 伸出手想帮五皇子顺一下耳边的碎发,可看到对方那冰寒的小脸,端妃到底还是收回了手,笑着说道。 瞅五皇子现在这样子,若是就这么去了,指定会与皇上发生冲突,到时候闹出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现在五皇子已经被搬到了昭阳殿,记在她名下,也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她自然是要为对方考虑一下,就这么走出去,这皇子的形象岂不是要全毁了。 “多谢端娘娘,不过不用了,本皇子要先回锦文阁看看!” 摇了摇头,秦子轩深吸了一口气,也顾不上自身的形象了,大步流星的就往前走去,只是这次的目的地换成了锦文阁。 他倒要看看,他那位父皇能做到什么程度,还能当真把他的锦文阁都给搬空了不成,只要还剩下一床被子,他就能死守在那里,坚决不会让对方的阴谋得逞。 “兰香,你把锦文阁的那些下人都叫来,让他们跟着五皇子,你也去看着点,若是五皇子去了皇上那,你便派人通知本宫一声……” 看着五皇子那小小的背影,端妃站在原地吩咐了兰香几句,并没有再跟过去,只要不是去皇上那,便不会出什么事,她也不用拦着。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把兰香派去看着,自己则是坐在昭阳殿大厅内,等候着消息,一旦五皇子要是往皇上那跑了,她也能早点过去拦着,就算是拦不住,起码也能跟过去控制一下事态。 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端妃有些疲惫的用手扶着额头,这五皇子年纪虽小,但浑身的气派却吓人的很,发起火来还真不是盖得,别说是奴才,她见了都有些心惊,怪不得昨天皇上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都说三皇子是个出了名的小霸王,被兰贵妃养得盛气凌人的,就连在皇上面前都敢发脾气,但跟今天这面带寒霜的五皇子一比,简直就跟家猫一般温顺,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炸了毛的小猫,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这边端妃正在发愁五皇子的性子,以及自己日后该怎么样与五皇子相处,那边的秦子轩,正速度飞快的奔向了他原本的小窝锦文阁。 虽然现在的秦子轩只不过是个五短身材的小矮子,但今天早晨受到得惊吓,以及心中那种强烈的不安感觉,却完全激发了他体内的潜力,直接便是超水平的爆发,把一众跟过来的太监宫女都落下了好远。 像是飞一般的跑回了锦文阁,秦子轩推开院门的第一眼,便不禁石化在了那里,整个人就像是石雕一般,无比的僵硬,目光都有些发直。 “五皇子,您没事吧?” 小喜气喘吁吁的快步走到五皇子身旁,看着直愣愣的站在那里,整个人仿佛傻了一般的五皇子,顿时有些担心。 作为五皇子身边的贴身丫鬟,虽然到锦文阁才不过一个月,但小喜也已经明白了五皇子对于这个不大得小院子的喜爱,现在,一夜之间锦文阁就变成了这样,她真的有些担心五皇子受不了这个刺激。 “没……事!” 咽下喉咙里就快喷出来的一口血,秦子轩步伐僵硬的走了进去,看着连根草都不剩的院子,眼圈都有些发红了。 冲进自己居住了四年的小屋,不出意料,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别说是桌椅板凳了,连原本秦子轩一直睡觉的床铺,都被拆了下来,整个房间里除了窗户那是什么都不剩,便是抢劫得土匪都搜刮不了这么干净。 秦子轩双拳紧紧的握了起来,不死心的又跑去了其他房间,就连小喜和冬儿她们这些宫女住的屋子都没有放过,一间一间的仔细看了过去,却全是跟他的房间一样,什么都没有剩下,干干净净的就跟新盖的屋子似得,里面什么都没有。 抱着两只小胳膊,秦子轩呆呆得坐在自己房间的角落里,整个人傻傻的看着自己的屋子,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团,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尤为可怜。 兰香和小喜冬儿等人站在屋外,不敢进去,只能担忧的在外面看着,刚刚跟进去的所有人可都被五皇子给赶了出来,弄得他们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在这里干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缩在墙角里,静静的看着自己这原本布置的很是温馨的小屋,秦子轩心中的怒火是一寸一寸不停的升高,眼圈也是越来越红,眼泪似乎随时就要下来了。 锦文阁那可是他布置了四年的家啊,只不过是睡了一觉的功夫,家就突然被人拆了,这跟农民伯伯辛苦种了一年的粮食被水涝了有什么区别。 秦子轩本以为秦君就算是做得再狠,也会给他留下点东西,起码会留下一床被子,可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留下一床被子,更是连床都给他直接拆了,让他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实在是狠绝到了极点。 精神上受了极大刺激的秦子轩,抱着小胳膊现在已经完全不想动了,只是默默的看着面前这仿佛被龙卷风刮过的场景,心里无比的哀伤,他的小窝啊,就这么被人残忍无情的给毁灭了。 秦子轩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那电视剧里可怜的主角一般,耳边似乎都还在环绕着一首悲凉的歌曲,诉说着他那悲凉凄苦的经历,而秦君就是那剧中的反派大魔王,正在无比得意的哈哈大笑。 越想越是伤心,越想越是愤怒,秦子轩腾地一声站起身来,也不坐在地上默哀了,而是直冲冲的便往锦文阁外面跑去,自己住了四年的小窝竟然被那个大魔王拆成了这样,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绝对要去找对方算账。 若是他那位父皇不把他的锦文阁给还回来,那他今日就豁出去拆了对方的崇华殿,连家都没了,他还在乎什么,对方不就是仗着他不敢真的发火嘛,今天他就让那位父皇好好看看,兔子急了是怎么咬人的。 “五皇子,五皇子,您去哪啊?” 眼见着本来还坐在那里,一幅小可怜模样的五皇子,蹭的一声便站了起来往出跑,小喜顿时站不住了,连忙追了出去。 “你快去通知一下端妃娘娘,五皇子估计是跑去崇华殿了,让娘娘感觉过去……” 抓住一个小太监,兰香匆匆忙忙的吩咐了一句,让对方去通知端妃娘娘,她自己则是连忙跟着大部队后面,小跑着追了上去。 第64章 在锦文阁里受到了极大刺激的秦子轩, 瞬间被激发出了今生最大的潜能, 两条小短腿不停的倒腾着,竟然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就从锦文阁跑到了崇华殿。 身后远远的掉着一群小尾巴, 秦子轩理都不理,看着面前那高高的白玉台阶, 发现不是能够一口气爬上去的,才终于勉强停了下来。 两只手撑在膝盖上, 秦子轩呼吸很是急促, 小脸更是通红一片,跑了那么长时间,还没吃早饭, 到现在, 这小小的身子到底是有些撑不住了。 稍稍休息了一下,感觉有些缓过气来了, 秦子轩便往那白玉台阶上走去, 打算一鼓作气的上去质问自家父皇,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就被守在台阶上的一位守卫给拦在了那里。 “你要干什么?” 眉头一皱,秦子轩目光凌厉的看着那拦住他的守卫,大声的质问道。 “五皇子, 皇上有旨,今天不见人,您还是回去吧!” 那身穿着黄色御林军制服的守卫, 态度虽是恭敬有礼,但身子却是分毫不让。 “让开!” 拳头瞬间握紧,看着面前这个有几分眼熟的护卫,秦子轩哪里还不知道,对方是自家父皇特意派来拦他的。 冷笑了一声,秦子轩恨不得直接冲进去,把自家父皇的胡子都给拔光了,本来他就被刺激的不行,现在更是,心里的那团火就好像被浇了一桶油一般,瞬间又旺盛了许多。 这也难怪秦子轩会如此,实在是秦君做得有些太过分了,大半夜的把人悄悄的抱走也就算了,还把人家家都给拆了,弄得比土匪进村都不如。 现在又是直接派个人过来,连面都不露,别说秦子轩这样本来脾气就不算是多好的人,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住这样连番的打击啊。 “五皇子,还请您体谅一下,微臣也是奉命行事,没办法啊……” 一大早便被皇上给打发出来,让他拦着五皇子的守卫,看着不到自己大腿高的小人,一脸的愁容,只觉得嘴里一片的苦水。 这皇上和五皇子之间闹矛盾,干嘛要把他给拉进来啊,让他来拦着五皇子,这不情等着受罪嘛,可皇上的命令又不能不听,再是为难,也得死死的把五皇子给拦住了。 “你让不让!” 秦子轩仰着头,目光直直的盯着那守卫,个头矮小,头发散乱,一身狼狈的模样看起来没有半点威慑力,但那眼神却像是刀子一样,让人看了就觉得遍体生寒。 “五皇子,请恕臣失礼……” 脊背一凉,那守卫心中一片苦涩,但面上还是一副严肃认真,牢牢的挡在了五皇子面前,仿佛一座大山一般。 定定的瞅了那护卫几眼,秦子轩视线下滑,落到对方腰间的佩刀上,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伸出双手,握住了刀柄,便要往出拔。 “五皇子,您快松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别再伤到您!” 眼见着自己腰间的佩刀被拨出了一小截,守卫顿时面色大变,连忙摁住了五皇子的两只小手,不让对方再动。 他倒是不怕五皇子会伤到他,这御林军的佩刀都是特制的,没有点力气的成年男子拿起都费劲,更何况是五皇子这么个小豆丁,他怕得是,五皇子刀没抽出来,再不小心伤到自己,那事情可就闹大了,他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秦子轩本来是想学着以前看到的电视剧里那样,把对方腰间的刀抽出来,威胁一下对方,可想法是好得,他却高估了自己的个头,不仅没像电视剧里那些男主一样潇洒帅气的把刀给抽出来,反而两只小手被对方给紧紧的摁在了那里。 “你松手!” 眼见着挣脱不开,秦子轩顿时目光凌厉的射向了禁锢住自己得守卫,声音仿佛是从南极刮过来的一般,简直能把人冻僵。 “五皇子,这刀可不是拿着玩得,您答应臣不拔刀,臣立马就松手……” 那守卫哭丧着脸,再也端不住严肃认真的样子,就差直接哭出来了,这都叫什么事啊。 “五皇子,您先放手,我们进去为您通报一声,有话慢慢说!” “是啊,五皇子,他这个人死脑筋,不懂事,您别和他计较!” 本来便在一旁围观事态发展的那些守卫,一见这种情况顿时神色大变,全都围了上来,纷纷劝说道,要不是不能上手,估计这些人都想把秦子轩给抱开了。 在皇帝宫前拔刀,这可不是闹着玩得,五皇子年纪还小,不会怎样,但这事若是传出去,他们可就惨了,若是再不小心让五皇子伤到他自己,那他们直接便是不用活了。 “你们都给本皇子让开!” 被一群人围在中央,听着那仿佛蚊子般嗡嗡直叫的声音,秦子轩顿时有些不耐烦,都是一群御前侍卫,怎么一个个都跟话痨似得,说起来还没完了。 “哎呦喂,这是怎么了,快……快让开……” 就在一群人僵持在这里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德公公,急匆匆的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拨开人群便挤了进去。 “五皇子,您怎么来了,这人又是怎么惹着您了,您跟奴才说,奴才保证让皇上好好责罚他!” 一见那被拔出了半截的刀刃,德公公就是一阵眼晕,心里一颤,顾不得行礼,他连忙上前把五皇子的两只小手给拿了下来,好声好气的问道,就怕一句话不对,再火上浇油。 终于能够把自己的刀拿回来,那守卫也是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这口气出完,就听到了德公公那话,顿时一脸无辜的望了过去,满脸的委屈。 德公公,您说话可要凭良心啊,属下可是什么都没干啊,拦着五皇子,那可是听从您的吩咐,您不带这样卸磨杀驴的,啊,不对,他才不是驴呢。 注意到了那守卫无辜的眼神,德公公顿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还好意思看他,不过是让对方拦个人而已,竟然就给拦成了这样,弄得皇上在里面都听到了动静,把他赶出来处理,现在还好意思给他委屈,莫名被皇上骂了一顿的他才委屈呢好不好。 “德公公,这守卫说,父皇今天不见人是嘛,连本皇子也不见嘛?” 虽然正主还是没有出现,但既然德公公已经出来了,秦子轩得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也就不再继续闹了。 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和头发,秦子轩唇角微勾,脸上还带上了丝笑意,眼神里却不见一点温度,目光冷冷的看着德公公,他倒要听听对方到底能给他编出个什么理由来。 “五皇子,您来得实在是不巧,今日早朝皇上被那些大臣给气到了,现在是谁也不见,您要不改日再来?” 德公公笑呵呵的瞅着五皇子,面上丝毫不显,心里却直犯愁,这理由可骗不过面前这小人精啊,可若是不这么说的话,那也找不出什么理由了。 要说皇上也是太过分了一些,那锦文阁的惨状,便连他看了都觉得有些不忍心,更不用说是从小在那长大的五皇子了,现在又不想面对五皇子在自己面前闹,让他把五皇子给拦回去,这是一件简单的事嘛。 “是吗,既然父皇心情不好,那本皇子就更应该进去请安了,怎么,德公公不为本皇子通报一下嘛!” 转头瞅了眼殿门紧闭的崇华殿,秦子轩似笑非笑的看着德公公,意思表达得极其明显。 想用这么一个办法,就把他拦在外面,让他吃闭门羹,自家父皇想得倒是挺好,对于一般的皇子来说,确实会很有用,但对现在已经理智崩断了的秦子轩来说,根本就不会当回事。 “这里风大,天又冷,五皇子穿得又少,不如这样,五皇子先去旁边的宫殿里休息一下,等一会皇上心情好了,五皇子您再过来如何?” 眼见着不给五皇子一个答复是不行了,德公公也只能先用缓兵之计,试图稳住对方,只要离了这崇华殿的门口,那就算是一场胜利了。 “不必了,本皇子现在热得很,一点都不冷,德公公还是快些进去通报吧,见不见本皇子,不是得父皇做决定嘛!” 面对德公公挖下得陷阱,秦子轩丝毫都不上当,开玩笑,真当他是三岁的小孩子啊。 要是听对方的离开了这里,那就不用指望着再回来了,对方肯定有着一套又一套的理由用来说服自己。 “五皇子,不是奴才不给您通报,实在是皇上今天早朝太过劳累,现在已经歇下了,奴才总不能把皇上给惊醒吧,您说是不是?” 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德公公虽然很不想这么做,但还是得继续站在这里,想尽办法把五皇子给挡回去,谁让这是皇上的命令呢,他也没办法啊。 “刚刚德公公还说父皇心情不好,这么快就睡下了,德公公不觉得这有些矛盾嘛!” 看着被自己一句话问得有些语塞的德公公,秦子轩嗤笑了一声,也不理会对方接下来那番明摆着是胡说八道的解释,自顾自的便把自己的外衫给脱了下来,认认真真得叠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块头。 “五皇子,您这是要干什么?” 德公公刚刚想好该如何往下说,可还没等他开口,就看到秦子轩这奇怪的动作,顿时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五皇子到底是要啥,好端端得怎么还把衣服给脱了。 第65章 “刚刚德公公不是说父皇睡了嘛, 身为儿子, 岂能打扰他老人家,所以,本皇子决定, 要在这等着父皇睡醒!” 把手中的小方块扔到地上,秦子轩拍了拍手, 随意的撇了德公公一眼,很是理所当然的说道。 说完, 也不顾周围众人那目瞪口呆, 下巴都要惊掉地上的模样,直接小身子往地上一趟,便枕在了小方块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 在崇华殿门口,打起了地铺。 “……” 看着眼睛一闭, 往地上一躺, 已经做好了持久战准备的五皇子,德公公瞬间无语了,嘴角抽搐着,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这五皇子跟皇上当真不愧是父子啊。 一个个的都能想得出这种没谱的主意, 偏偏还确实行得通,相比于昨天晚上皇上所做的事情,五皇子现在无疑是青出于蓝啊。 这崇华殿门口, 那可是风暴的中心啊,皇上若是任由五皇子在这里打上地铺,那不到半个时辰,就能传遍整个后宫,甚至是整个京城。 叫来一个身旁站着的小太监,德公公吩咐了几声,让对方赶紧进去通知皇上,自己则是连忙上前几步,蹲下身子,便开始在闭目睡觉的五皇子耳旁劝说。 “五皇子啊,这地上多凉啊,您看您穿得又少,一会再着凉了,喝药得多苦啊!” 半蹲在地上,德公公看着两只小胳膊枕在身下,只穿了一件里衫的五皇子,有些担忧的说道。 这身下可都是白玉啊,最是寒凉之物,五皇子就这么躺上去,先不说影响,就这小孩子的体质,他也受不了啊。 “说得也是啊……” 本来没觉得,德公公这么一说,秦子轩倒是真的觉得有了丝凉意,他连忙坐起了身子,目光往四处看了看。 对于自己的身体,秦子轩还是很看重的,恼火归恼火,算账归算账,但也不能为了算账而把身子给弄坏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你,你,还有你,把衣服都给本皇子脱下来!” 视线扫到那些御林军身上的黄色外衫,秦子轩顿时眼前一亮,小手一挥,便指挥着他们把衣服给他解下来,地上凉不要紧,垫几层衣服不就好了。 那些侍卫被秦子轩弄得一愣,不禁有些犹疑,这衣服他们是该脱还是不该脱啊,若是脱了,那岂不是助长了五皇子在皇上门口打地铺的气焰,可若是不脱,五皇子要是真的受凉了,那还是他们的不是,这怎么看都难办啊。 面面相窥了半响,这些侍卫最后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德公公,对方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这种事情他们哪能做主,还是交给对方来的更稳妥一些。 收到了那些侍卫投来的视线,德公公顿时隐秘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快走开,不要理会五皇子,若是让他们也把衣服给脱了,那五皇子就真是要在这崇华殿门口打起地铺了,这怎么能成呢,也太不像话了。 “德公公,你刚刚不是还说怕本皇子着凉了,怎么,还不快点让他们把衣服脱了!” 眼见着那些护卫竟然悄悄的往后退了几步,顺着他们目光所及,秦子轩顿时回头看了眼德公公,撇了眼对方那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势,似笑非笑的说道。 “五皇子说得是……” 德公公干笑了一声,瑟瑟的收回了右手,在秦子轩那眼神不住的盯视下,到底是撑不住了,冲着那些侍卫喊了两声:“你们还不快把衣服脱了,愣着干什么呢,没听到五皇子说得话嘛!” 虽然被德公公这前后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有些蒙,但那些侍卫还是很痛快的便把外衫给解下了,说实话,五皇子那眼神,他们还真有些扛不住了,要一直硬撑着也挺累得,现在顺着德公公的意思,倒是正好。 反正就算是五皇子真得在这崇华殿门前打了地铺,那要头疼的也不是他们,更何况,他们还是听从德公公的吩咐行事,也没有自作主张,就算是追究责任那他们最多也只是从犯。 手里握着那些侍卫递过来的衣服,秦子轩拍了拍屁股站起身,便认认真真的打起了地铺,把那三件衣服捋好,按照自己的身高叠了两层,又扶平了那些凸起来的边边角角,一张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认真。 德公公微微撇过了头,实在是不忍心看五皇子那认真打地铺的模样,苍天啊,您可是堂堂皇子啊,干嘛要这么跟自己过不去,老老实实的回去睡你的高床软枕不好嘛,在这演什么卧薪尝胆啊。 对于德公公那副不忍直视的模样,秦子轩直接当做看不见,铺好了衣服,便老老实实的躺在了上面,还没忘了上面再盖上一层,活脱脱的一幅要在这里睡上一觉的样子。 德公公在旁边看得那叫一个牙疼啊,可偏偏他还拿这小祖宗没办法,他说什么对方也不听,又不能用强,也只能无奈的站在那里,等着皇上的回复了。 当收到信息后便急匆匆赶来的端妃到了崇华殿得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滑稽的场面,即便是在皇宫多年,已经学会处变不惊的端妃,在看到躺在地上的秦子轩时,眼皮也不禁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皇宫那是什么样的地方,普天之下最重规矩的地方,端妃入宫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哪个人敢在宫里这么放肆,堂堂一位皇子在崇华殿门前打地铺,这不是摆明了给皇上没脸嘛。 “五皇子,你快起来,这是干什么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快走了两步,来到秦子轩身边,端妃有些急切的劝说道,这孩子还小,有些事情难免不懂,但身为五皇子以后的母妃,她怎么也不能看着对方就这么把皇上给惹怒了啊。 “端妃娘娘,您可来了,您赶紧劝劝五皇子吧,这在崇华殿门口,这叫什么事啊……” 本来正焦急等待皇上通知的德公公,在看到端妃的那一刻瞬间便是眼前一亮,把对方悄悄拉到了一旁,他一脸忧愁的跟着对方抱怨。 这端妃以后就是五皇子的母妃了,五皇子现在仗着年纪小,什么事都敢做,做了也能推脱出去,但这端妃可就没办法逃了,有一句话是怎么说得来着,母以子贵,子以母贵,这双方之间的关系可都是相互的。 “本宫知道了,辛苦德公公了,本宫会想办法把五皇子劝回去的!” 端妃轻轻的出了一口气,一脸凝重的说道。 这件事情不只是关系到会不会惹怒皇上的问题,也是对她的一次考验,如果她当真管不了五皇子,任由对方这么一直闹下去,那恐怕皇上迟早会改变主意。 “那就有劳端妃娘娘了……” 德公公点了点头,满意的看着一点就通的端妃,只是稍稍提醒了几句之后,便退到了一旁不再说话。 作为秦君身边跟了那么多年的人,虽然帝皇的心思难测,但德公公也多少都能够猜到一些。 从昨天夜里把五皇子悄悄的抱去昭阳殿,再到把锦文阁搬空彻底断了五皇子回去的路,再到现在五皇子过来大闹,被护卫挡在外面纠缠不休,这都处于皇上的预料和计划之中。 虽然看上去非常的不靠谱,但这么做一来可以打消一下五皇子对于过继一事的反感程度,正所谓有一便有二,次数多了,五皇子便不会像是现在这般反感。 二来也是看看端妃能不能够管得了五皇子,毕竟五皇子在皇上面前都敢炸毛,当真不是一般的妃嫔能够管得住的。 别看五皇子现在闹得一群人都在这束手无策,但其实这些都在皇上的预料之中,没看昨天晚上回来,便把崇华殿整个都给收拾了一遍嘛,所有易碎的东西都给收了起来,摆明了便是为今天做准备。 想到这里,德公公不禁有些同情的看了眼躺在地上耍赖的五皇子,从头到尾都被皇上给控制了节奏,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的预料之中,这要是让五皇子知道了,那得多心塞啊。 沐浴在德公公同情的目光中,秦子轩却是丝毫不觉,他看了眼神色有些憔悴的端妃,眨了眨眼,难得的有了丝愧疚,总觉得对方是因为他才弄得这么心神憔悴的感觉。 不过转念一想,这点愧疚的感觉便被秦子轩给甩飞了,他这也是为了对方好,像是他这么一个不求上进,又能折腾不安分的皇子,养在名下可不是好事,不说将来会不会连累对方,只说现在,就会让对方操心死。 “五皇子,你若是不喜欢昭阳殿,本宫可以替你去跟皇上说,锦文阁的东西也都是可以恢复原状的,你先起来,躺在这里对你的影响不好,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跟本宫说!” 端妃半蹲着身子,语重心长的说道,知道五皇子早慧,她用得不是应付小孩子的语气,而是相对平等一些的态度。 话中更是隐隐表明了若是五皇子不喜欢,她可以劝皇上放弃收养过继五皇子的想法,对于一位无子的妃嫔来说,这些话可谓是很真诚了,处处都是站在五皇子的角度出发。 秦子轩怔怔的看了端妃两眼,倒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让他的心中不禁对其产生了些许好感,只是不知这番话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有意说出来给他听得。 第66章 “端妃娘娘, 德公公已经派人进去通知父皇了, 您便不必说了,今天若是不见到父皇,我是不会走的!” 秦子轩摇了摇头, 没有丝毫要起身得意思,他扫了眼站在一旁的德公公, 对着端妃正色说道。 他在这里这么闹,里面的父皇肯定是收到了消息得, 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或者是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才没有行动罢了,但不需要他再躺多长时间,对方就必然会坐不住的, 到时候他便可以进去自己与父皇分说, 又何须端妃娘娘代劳。 真心假意暂且不提,作为并不受宠的妃子, 自家父皇当真能够听得进对方所说嘛, 而且,秦子轩也不会这么简单的,就凭这么一丁点的好感就去相信对方,他还没有那么没脑子。 “五皇子,你就算是要见皇上, 也不应该躺在崇华殿的门口,这里时常有文武官员会过来,若是让他们看见, 对你没有什么好处的……” 眼见着五皇子都这么说了,端妃也不再奢望把对方拉走,但还是又劝说了一句。 毕竟就算是对方要在这里等,也不能躺在地上啊,这崇华殿不仅是皇上的寝殿,也是皇上有时候处理政务的地方,若是让前来面见皇上的大臣看到五皇子现在这模样,这不仅于皇上颜面有损,对于五皇子的形象更是一大伤害。 虽然五皇子从今天一早上醒来便对自己表现的无比抗拒,但既然皇上已经说了把五皇子放在她名下,那在皇上没有改变主意之前,她就应该替五皇子着想,这么大的事,五皇子年纪小可能不懂,她却必须要提醒对方。 “端妃娘娘,你不必多说了,本皇子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做事自有分寸!” 秦子轩脸色微沉,态度略微强硬了一些,他本不想这样,毕竟对方所说的句句都是为了他好,他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不管对方是因为什么原因对他好,他都很感激。 可若是他不这样表态,那对方说起来估计就没完了,到时候若是自家父皇在看到端妃娘娘劝说他的样子,认为有希望把他给劝回去,而不开门不出来,那他岂不是太冤了嘛。 况且有些话他也没有办法跟这位端妃娘娘说,对他来讲,根本就没有什么影响不好,若是可能,他甚至还希望这里能够出现一些大臣围观,这样自家父皇碍于面子,也不得不把他放进去。 只是虽然这样希望,但秦子轩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得,秦君现在是铁了心的要把他这个没有志向的人扶上墙,怎么可能让这样影响不好的事情传出去。 秦子轩这话一出口,不仅是端妃和德公公,在场所有人的面色都有些古怪,他们不着痕迹的扫了眼面前这小小的一只,眼皮微跳,嘴角都微微抽搐了一下,是,你是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你是个四岁的大孩子。 “五皇子……” 端妃叹了口气,看着五皇子那瞬间沉下来的脸色,心里不禁有些苦涩,这孩子看来是真的不喜欢他啊。 若不然,又怎么会为了这件事情,在这里什么都不管不顾,固执的耗着呢,虽然很是失落,但端妃还是打起精神,想要再劝说几句,对方不喜欢她并不要紧,可也不应该为了这事而耽误了自己的前程,惹怒皇上啊。 可话还没等出口,就被身后传来的一阵响动给打断了,诧异的回头看去,只见原本紧闭的崇华殿大门终于被打了开来,一个身穿蓝色太监服的小太监快步走到了这里,在德公公耳边说了两句。 “怎么,是父皇醒了吗?” 秦子轩依旧躺在地上,只是为了方便,翻了个身,正对着德公公,语气中带上了些戏谑的味道。 他可没有忘记对方刚刚为了让他回去,而编的瞎话,还皇上睡着了,大白天的都快到中午了,还睡着了,把自家父皇当成他了嘛,他还没有睡到日上三竿就起了呢。 “没错,皇上刚刚睡醒之后,得知五皇子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特意吩咐奴才带您进去呢……” 挥了挥手,让身旁的小太监退下,德公公笑呵呵的说道,一点都看不出心虚的样子来。 “那还等什么,赶紧带本皇子进去吧,怎么,德公公还想让本皇子在这里躺一会吗?” 干脆利落的站起身来,秦子轩拍了拍屁股,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德公公,拿起自己当成枕头的小外套,抖了抖,便迈步上了白玉台阶,往崇华殿大门走去。 习惯了刚刚五皇子怎么劝说都不听的固执,现在眼见着这么干脆利落的五皇子,虽然知道这本就是对方想要得,但德公公还是不禁微微愣了一下,直到五皇子都已经上了好几节台阶才反应过来。 “端妃娘娘,请您在这里稍微等一下,皇上要与五皇子单独谈一谈,稍后便会见您……” 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德公公对着端妃说完,见对方点头之后,便快速的追着五皇子而去。 就这么一小会功夫,五皇子那么个小豆丁,就硬生生快要走了一半的台阶,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得不让人感慨一句,每个人身体里的潜力到底是多么无穷啊。 经过了刚刚在崇华殿门口的那一闹,被拦截下来很长时间的秦子轩,现在的怒火已经稍稍平息了一些,不那么明显了,倒不是说没有了,而是通通被压在了心底,就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 迈步走进了崇华殿的大门,秦子轩站在大殿中央,目光直直的看着坐在龙椅上的自家父皇,也不说话,就这么死死的盯着,眸光中带着熊熊的火焰,仿佛两座即将喷发的小火山一般,整个大殿里的温度都有些升高了。 德公公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把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人的视线,望了一眼站在大殿中间,板着一张小脸的五皇子,再看了看坐在高高得龙椅上的秦君,顿时明智的找了隐蔽的角落,把自己给隐身了起来。 眼下这样的情况,他可不想参合进去,为了避免成为一个无辜的炮灰,他还是老实的当一个壁花最好。 “小五不是想要见父皇嘛,怎么现在见到了反而不说话了?” 僵持了半响,最终还是秦君先开了口,这小家伙的眼神,就好像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实在是让人有些不自在。 更何况,与这小东西一天天什么事都没有不同,身为皇上,他可是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总不能因为跟这小家伙僵持,都给耽误了吧。 要知道,这小东西为了见他,可是连打地铺这么得主意都能够想出来,虽然秦君一开始就没指望过那些人能把儿子弄走,但他也只不过是猜测儿子会赖在这里而已,听到儿子在他宫殿门前打地铺的那一刻,他也是瞬间蒙了得。 “刚刚德公公说,父皇您睡了,儿子想着怎么也得给父皇点清醒的时间,要不然父皇岂不是神志不清!” 目光还是紧紧的盯着自家父皇,见对方终于被看得有些心虚,主动开口之后,秦子轩才缓缓的说道,神志不清这四个字更是被他加了重音,话中充满了嘲讽之意。 可不是神志不清嘛,但凡是个正常一点的人,谁会大半夜的把人给抱到另一个地方,还把人的家给拆了,说对方是神志不清,秦子轩都觉得自己是客气了,自家父皇那样的做法简直就是疯了。 “难得小五这么懂事,看来朕真是没有白疼你啊……” 拍了拍椅子扶手,秦君大笑了两声,一脸的欣慰,似乎完全没有听出儿子话中那浓浓的讽刺意味一般。 倒是一旁安静装壁花的德公公,在听到秦子轩那话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神志不清,这不摆明了在说皇上老糊涂了嘛,这一上来开局就够犀利的啊。 “那是,父皇对儿子多好啊,就连儿子睡了,都不忘给儿子换一个地方,还把东西都帮儿子收拾好了,这样的体贴,怕是后宫里的那些娘娘们都做不到,儿子真是感激万分啊!” 唇角微勾,秦子轩一字一顿的说道,着重观察着自家父皇的表情,在体贴和娘娘这两个字上更是有意的停顿了一下。 他可没有那个耐心跟对方绕圈子,一上来就直入主题,他倒想要看看对方要怎么说这件事,明明已经说好了尊重他的决定,就这么食言而肥,可曾在乎过自己的信誉度。 “……” 秦君面色一僵,看着底下冷笑着的小包子,瞬间面色便有些挂不住了,这小家伙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刚刚嘲讽他神志不清也就罢了,这会还把他跟后宫里的娘娘相比,真是胆大包天。 “既然知道感激,那便努力用功读书便是了,正好你也要进上书房了,少惹出点事,也能让朕省省心!” 心中虽有些暗恼,但秦君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道。 这小团子今天受了这么大刺激都能压抑住自己,没有立刻发火砸了他的崇华殿,他若是连点讽刺都受不了,岂不是让这小家伙看轻了自己,那以后自己这个做父皇的,可就没法教育这小东西了。 “儿子自然会努力得,不劳父皇您费心!” 瞅着对方那一幅教育熊孩子的表情,秦子轩就不禁有些牙疼,冷冷得说道。 秦君要是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秦子轩立刻想到了昨天在这崇华殿里那场对话,心中的怒火顿时有些压不住了,蹭蹭蹭的就往出冒,他本意是想恶心一下对方,却没想到被对方给恶心了。 “那怎么行,你是朕的儿子,若是朕不为你费心,那谁又能为你费心呢……” 秦君脸色一肃,一本正经的说道,半点都不把自家儿子那冷冰冰的小脸当做一回事。 还不劳朕费心,这不是摆明了说我的事情你别管嘛,这怎么能行了,小孩子家家得,还想要翻了天了。 “是嘛,所以父皇便派人把我得锦文阁给拆了嘛!” 秦子轩上前几步,跑到了秦君的御案前,趴在桌子上直直的瞅着对方,眼里的愤怒几乎是不加以掩饰的。 别以为他没发现,这崇华殿里得东西比他上一次来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消失了一大半,所有的贵重瓷器都不见了影子,这摆明了就是针对他而言得,说不定他被拦在崇华殿前的时候,秦君就是派人做这些事情去了。 不过对方如果以为他只敢摔那些瓷器,那就太小看他了,有句话秦子轩一直没有跟对方说过,那就是他发起疯来,他自己都怕。 “这话是怎么说得,什么叫把你的锦文阁给拆了,父皇那是好意帮你收拾东西,省得你到时候麻烦不是嘛……” 看着趴在桌子上,得垫着脚才能露出头来的小包子,即便儿子那小脸上散发出的寒气都能冻死一群人,秦君还是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这么个小东西还敢跟他来闹,连身高都不够,想上天也不可能啊,这么想着的秦君说话的语气顿时更轻松了一些,同时也放松了心里的警惕。 “是吗,那父皇一句话不说,便把儿子抱去昭阳殿,可还记得当日答应儿子的事情,还是父皇金口玉言,便明目张胆的不算数了?” 紧抿着双唇,秦子轩皱起的眉头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他小手紧紧拽着桌子上的黄色流苏,倔强的看着自家父皇,执意的想要寻求一个说法。 “咳咳,小五,端妃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你会跟她相处的很好得!” 清咳了两声,对于儿子的质问,秦君显得有些尴尬,毕竟当初他确实是答应了儿子,要尊重他的意见,现在这么突如其来的先斩后奏,确实不是很地道。 虽说金口玉言不过只是一个说法,若是所有皇帝都言出必践的话,那也不会有那么多开国功臣被杀,也不会有那么多太子被废,但这话也不能跟儿子这么讲啊,秦君也只能避重就轻,转移了一下话题。 “是嘛,若是端妃娘娘这么好,那怎么不见父皇您有多喜欢呢,儿子这么多年,可是从未听闻父皇您宠幸过端妃娘娘啊……” 秦子轩的小脸上带着一丝嘲讽,当真是说得好听,若是端妃那么好,怎么不见你喜欢呢,现在把自己推给端妃,指不定还有什么阴谋呢。 垫着脚趴在御桌上,秦子轩面上虽不显,但小腿已经有些哆嗦了,他毕竟年纪小,今天又闹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吃饭,体弱力弱得,很难坚持的住,不过到现在为止却一直还是努力支撑着。 “小五,你才多大,这种事情是你该知道该议论的嘛,不要太放肆了!” 秦君一拍桌子,顿时呵斥了两句,被儿子当面谈论后宫中的女人,他便是面皮再厚,也有些挂不住了,这若是再说下去,他这个父皇的还有什么威严在啊。 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奴才竟然跟小五说这些,真是不想活了,秦君心里有些暗恼,看着仍旧趴在桌子上,一点都没有被他的训斥吓到,还是紧紧盯着他的小五,顿时是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再训斥两句,便听到一阵剧烈的响动。 被这突然间传来的响动给吓了一跳,德公公悄悄抬起头来,看到地上那一片狼藉场景的瞬间,便被吓得重新缩了回去,小心肝都开始发颤了,我得天啊,这五皇子还真是什么都敢干啊。 秦君木然的坐在龙椅上,所有的话顿时都被咽了回去,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怎么发生得。 只见原本御桌上的奏章,现在全都散落一地,原本桌子上的茶杯也碎成了一片一片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不只是奏章上,甚至就连秦君的龙袍上,都被溅湿了一些。 御桌上原本罩着的黄色桌布也只剩下了一个边角,露出了里面那红色的纹路,秦君静静的看了两秒,便抬起头来往自家儿子原来站着的地方瞅去,只见原本还能露出个小脑袋的小人,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站起身来,果然,自家儿子正一脸无辜之色的坐在地上,小手里正紧紧的拽着那桌布上的金色流苏,秦君目光深沉的注视着自家儿子,久久没有说话,在皇上面前都敢掀桌子,他家小五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他刚刚到底是怎么对这个小家伙放松警惕得,竟然以为这小东西最多只会口头上冷嘲热讽一下,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心里暗暗谴责自己的同时,秦君也有些庆幸,幸好这桌子上的奏章没有什么要紧的,要不然,这下子可麻烦了。 “父皇,儿子不是故意得,儿子只是站不住了……” 见自家父皇的视线望了过来,秦子轩顿时眨眨眼,一脸的无辜,还带了些害怕,委委屈屈的说道,似乎他是真得没站稳一般。 “……” 眼睁睁的看着这小家伙在他面前做戏,秦君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只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发堵,没站稳那明明就是你早就计划好得,不小心朕信了你就有鬼了。 眼角余光扫了眼地上狼藉一片的场景,秦君深呼吸了一口气,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啊,偏偏他现在又没有办法说什么,儿子都说了是不小心没站稳,他还能怎样,斥责儿子垫着脚跟他说话嘛。 “父皇,儿子真的不是故意得,您不要生气,儿子这就给您收拾好!” 见秦君一直静静的看着自己也不说话,秦子轩眼珠子一转,顿时缩了缩脖子,一骨碌的站起身来,装作一副做错事后的害怕模样,拿起那黄色桌布就跑到了那些奏章所在的地方。 趁着半夜把他抱走,让他一醒来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还把他的小窝都给拆了,刚刚又再崇华殿门前把他挡在门外,真以为这么简单就算完了,不把你气得心头滴血,他就枉费了这一场发疯。 “行了,这些事……不用……你……做了……” 眼见着儿子那小小的身影,瞬间跑到那些奏章所在的地方,秦君心里一阵不安,连忙喊了一句。 可话没等说完,就被回头一脸无辜模样瞅着他的儿子给堵了回去,有些艰难的把话说完,秦君看着对方手里被划出了一道道痕迹的奏章,再看看地上彻底被水给弄湿了的奏章,心里顿时一阵阵抽搐,只觉得肝都有些疼了。 这些奏章虽然不是特别重要,但问题是,被儿子这么一弄以后,他还怎么发回到那些大臣的手里,难道再让那些大臣再重新交上来一份嘛,可是该用什么理由,难道让他跟他们说,他们的奏章都被自己的五皇子给毁了。 “父皇,怎么了嘛?” 手里拿着一个青花瓷茶盏的碎片,秦子轩刚刚不小心的划破了一份奏章,就听到身后自家父皇的声音,连忙转头看了过去,还不忘用桌布扫了一下那地上的茶水,特意往那堆奏章多的地方带了带。 “没什么,这些事交给德福就好了,你回来吧,别再伤到手!” 秦君深呼吸了一下,压下心头的火气,忽略了那些已经不能看的奏章,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看着儿子手上的瓷片,顿时又有些心惊胆战得。 这可不是闹着玩得,那瓷片可锋利的很,这小家伙就这么拿着,划破了奏章不要紧,把自己给划伤了那就出事了。 这么想着,秦君顿时觉得自己那一颗心已经不能再塞了,这小家伙在他这里这么闹,他还得压着火气担心对方会不会伤到自己,也真是够够得了。 突然被点名的德福也顾不得再当壁花了,连忙从原本隐身的状态中走了出来,小跑着来到五皇子身边,就要拿过对方手里的碎片和桌布,这种危险物品哪里是四五岁的小孩子可以接触得。 “不用了,这是儿子闯得祸,儿子要自己收拾好,父皇不是说过嘛,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秦子轩手中拿着碎片和桌布,往后退了一步,正好避开了要伸手的德公公,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家父皇。 伴随着一声砰的巨响,秦子轩顿时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望着那被自己不小心撞倒在地上的东西,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 第67章 将已经到了嘴边的小心两字咽下, 秦君看着又一次在自己面前装无辜的儿子, 揉了揉额角,只觉得有些头疼,他明明已经把那些易碎的东西都给收起来了, 怎么现在还能弄得这么一地狼藉。 这小东西人不大,气性倒是还不小, 胆子更是大,在他面前这般作, 就不害怕他当真生气, 发落自己嘛,还是说他这个儿子就认准了他不会生气。 “父皇,儿子真的不是故意得, 您不要生气, 儿子这就给您收拾好!” 秦子轩瘪了瘪嘴,一幅手足无措的样子, 瞅了瞅自家父皇的脸色, 立刻便转身要把东西收拾干净,完全是一幅心急着想要将功补过的模样。 可心里却是一片痛快,今天从早上起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中午,这憋了一肚子的气终于被他彻底的发泄了出去, 秦子轩只觉得心身舒畅,就连有些发晕的脑袋都好过了很多。 虽然自家父皇看起来已经被自己气得额头青筋都起来了,但秦子轩却丝毫都没有一点害怕, 他今天既然敢当着对方的面这么作,那就是把一切都豁出去了。 人的耐心是有限度得,自从秦君开始关注他以来,他心里就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对方给他安排这安排那,所有的一切何其问过他自己。 这么多天以来,秦子轩就觉得自己像是对方手里的洋娃娃,任凭对方想怎么就怎么摆弄,而只因为对方是皇帝,他便不能反抗。 多么可笑,这对他来说,完全是陌生人的父皇,突然之间就插入到了他的人生之中,肆意的掌控他的人生,他却不能有任何的怨言和不满。 他的抗拒,他的不甘,在别人的眼中,却是不知好歹,不懂事不识趣,他是不懂事,他是不识趣,既然所有人都这么认为,那他便做一次真正的熊孩子,熊给他们看看,不就是作死嘛,谁不会啊。 以往一直被压制在内心深处不敢干的事,秦子轩都今天一次性的做了个痛快,有什么好害怕得,有什么好担心的,有什么好顾忌得,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人不疯狂枉少年,为求一次痛快,所有的后果他担着便是了。 “德福,把他给朕抱过来!” 眼见着儿子又一次转身,秦君眉心一阵跳动,为了避免又一次不小心酿成的惨剧,直接喊了德福让他把人给拉回来。 秦君算是看出来了,跟以往不同,这小东西今天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那是彻底的无所顾忌了,以往还怕他真的生气,就算是作那也都是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今天可就不一样了,那明显就是要刻意得引他生气,他越生气对方便越高兴,就连挨打受罚都不怕了,做事根本就不过脑子。 “五皇子,得罪了!” 听到皇上的吩咐,再看看又要继续开始作死的五皇子,德公公连忙上前抱住对方,直接便把五皇子给禁锢住了。 今天这崇华殿里的这一幕,可真是让他开了眼界了,德公公跟随了皇上这么多年,自从皇上登基之后,就没见过有人敢在皇上面前这么闹。 这也就是五皇子,皇上的儿子,若是换了一个人你试试,不拖出去斩了那都算是你幸运。 “放开我……” 措不及防的被德公公给抱了起来,还没有作够的秦子轩顿时有些不甘的喊了起来,手脚更是不停的踢腾着,想要挣扎着下去。 开玩笑,他今天都已经豁出去了,完全不顾理智了,只想着顺着自己的情感做事,而且都已经作到了这个程度了,自己父皇也被他给彻底惹怒了。 明显着受罚已经是避免不了得了,怎么能够就这样便被对方给制服,怎么也要让自家父皇再心疼心疼才行啊,不弄坏他几个心爱的东西,不让对方知道一下他的愤怒,他怎么甘心啊。 “五皇子,奴才求您了,您消停一会吧!” 紧紧的抱着怀中不断挣扎的五皇子,德公公无奈的在秦子轩耳边说了一句,便把怀中这小小的一只,直接给抱到了皇上的身旁。 在旁边观看了这么长时间,德公公现在可不敢把五皇子给单独放在一个地方了,就怕对方一个不小心,再弄出点什么事来,皇上毕竟是皇上,就算是五皇子是他老人家的儿子,那忍耐也是有限度得,五皇子再这么作下去,早晚会触及到皇上的底线。 “小五,你给朕老实一会……” 眼见着这小东西被放到了自己身边还在挣扎,秦君顿时拍了一下儿子的脑袋,轻声斥道,面上虽是有些不耐,却并没有得公公所想象中的那般疾言厉色。 自己做了什么事他自己清楚,要不然也不会昨天晚上便连夜赶了回来,把屋子都给收拾利索了,今天小五虽然熊,作了半天得死。 就连德福都在旁边跟着提心吊胆得,生怕他一个发火,这个小家伙就完了,但秦君气归气,却并没有想要拿儿子怎样,这小家伙今天做得这些事,还远远没有达到他的底线。 当年六王爷等人仗着太上皇撑腰,在他面前虽然没有像小五这般明着放肆,但所做的事情却是更加过分,可秦君不是照样都忍了下来,还能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对于当年的六王爷,秦君都能够有这样的耐心,更何况是对自己的儿子。 这么想着,秦君便打算跟儿子好好说说,总不能让对方这么一直闹下去吧,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很快便现实给打脸了。 只听一声清脆至极的声音,原本挂在秦君腰间的玉佩便摔落成了一地碎片,而罪魁祸首,正手里拿着一片碎瓷片,眼神中带着极其兴奋的光彩,似乎完成了一项什么伟大的事业一般。 不用说,这又是秦子轩今天完成的又一力作,刚刚德公公过来抱他的时候,他心里面就已经想好了,之前的挣扎不愿都是装的罢了,为了哄骗自家父皇得,其目的,就是为了对方腰间的那枚玉佩。 他虽然对于秦君并不熟悉,但每年除夕晚宴,见到自家父皇的时候,对方腰间都挂着这枚玉佩,最近这段时间,每回见到对方的时候,也都挂着这枚玉佩,作为高高在上的皇帝,腰间的玉佩竟然一直都没有换过,显见是其心爱之物。 秦子轩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豁出去作个大死,那自然不能只是简单的砸了自家父皇的崇华殿,不从对方的身上割下一块肉,毁掉对方一两个心爱之物,对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兔子急了还咬人。 望着地上已经碎成了一片片的玉佩,再看了眼儿子手中的碎瓷片,秦君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心里面想得那些话,心里面的怒火瞬间便涌了上来。 “小五,你可知这是朕最喜欢的玉佩!” 脸上划过一抹心疼之色,秦君一字一顿的说道,看着儿子的眼神很是不善。 眼角余光划过地上那碎成了渣渣的玉佩,秦君简直都不忍心瞅了,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这可是他从小带到大,带了几十年的东西了,竟然就这么让自己的儿子给毁了,还就毁在自己的面前。 “知道!” 扔掉手中的碎瓷片,秦子轩拍了拍手,很是轻松惬意的说道,看着自家父皇那黑如锅底的脸色,顿时觉得今天这一顿大闹,总算是值了回票了。 也不再装无辜了,直接便大方的承认,脸上还带着一丝得意,凭什么就只他自己心里憋屈的不行,不让对方也试试这种滋味,那也太不公平了吧。 “那你还敢如此,就不怕朕把你拉出去打板子!” 见自家儿子现在已经是明目张胆的跟自己放对,秦君的脸色顿时更黑了三分,恨得牙根直痒痒,他看着面前这小混蛋,恨不得把对方拖出去重打二十庭仗,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他带了几十年的玉佩啊,那可是他心头至爱啊,远比曾经无比宠爱的兰贵妃在他心里都要更加重要,现在就被这小混蛋给弄成了一地渣渣,还一脸得意的跟他炫耀,这天真的小家伙,还真是不知道死字该怎么写啊。 “打啊,有本事父皇你就打死我好了!” 秦子轩一挑眉,半点不惧的硬顶了回去,他今天既然敢这么作,就没打算完好无损的回去,要打便打呗,反正也不是没挨过了,有本事得那便打死他,打不死他这事就还没完。 “你要知道,朕的忍耐是有限度了!” 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望着面前仰着小脸,竟然还敢硬顶回来的小混蛋,秦君眼睛里都快冒火了。 若不是面前这小家伙年纪还太小,他真想叫人把对方拖出去打一顿,让对方在床上躺个三五天,好好吃个教训,实在是太放肆了,还打死我好了,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眼里当真是没有他这个父皇了。 “那又怎样……” 秦子轩耸了耸肩,对于自家父皇那带着浓重威胁意味的话语,很是不以为然,对方的忍耐是有限度得,他的忍耐就没有限度了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难道还要他去告诉对方嘛。 “你可知道,这玉佩朕已经带了几十年了!” 心里的怒火是蹭蹭蹭的往上涨,秦君那个气啊,他抬起右手,便想给这面前的小混蛋一巴掌,可看了看儿子那稚嫩的小脸,到底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现在心里面的火气太大,下手没有分寸,再把这小家伙打坏了可就不好了,秦君暗自咬牙想道,这小东西也就是仗着自己现在年纪小,你要是再大个几岁,他才绝对不会惯着这小混蛋。 “那父皇可知道,锦文阁儿子已经住了四年了,那里是儿子的家!” 瞬间想起那被自家父皇拆得零碎的锦文阁,秦子轩本来已经平息了一些的怒火又瞬间冒了上来,他瞪着大眼睛,一点也不甘示弱的对着秦君。 怎么,现在知道心疼了,你带了几十年的宝贝玉佩被摔碎了你心疼,那你怎么就不知道住了四年的家,被突然间拆了是什么感受,都说他现在是在作死,可若是好好得,他又怎么会跑来这里大闹一场。 “胡说什么,整个皇宫都是你的家,锦文阁只不过是一个住的地方罢了……” 秦君眉头一皱,不悦的纠正着自己儿子的思路,身为皇子,皇宫就是他的家,锦文阁不过就是一间屋子罢了,早晚都是要换得。 “那整个天下都是父皇得,这碎掉的玉佩不过就是一件玩物罢了,父皇又何必为了一个玩物而发这么大的火呢?” 扫了眼地上的碎玉,秦子轩冷笑了两声,眼神中带了丝不屑。 当真是说得好听,不过只是一间屋子罢了,那这玉佩也只不过是一件玩物,你倒是别发火啊。 “你,来人,把五皇子给朕带下去,罚他三天禁闭!” 看着寸步不让,跟他争锋相对的小混蛋,秦君狠狠的一拍桌子,大声的喊道。 他怕这小家伙在这么闹下去,他就憋不住心里的火了,到时候要是一个冲动下了什么不理智的命令,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还是先让人把儿子带下去,禁闭三天,也能让这小家伙冷静下来,要不然,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沟通了。 “不用叫人,儿子自己走……” 望着怒火中烧的秦君,回头瞅了眼出去喊人的德公公,秦子轩施施然的转身便往外走去,他可一向都是很自觉得,才不会等人来把他架出去呢。 “不过,父皇,您可要小心一下自己得那些宝贝,若是让儿子看到了,它们的下场可不会太美妙……” 只是走到大殿中央的时候,秦子轩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拍脑袋,回头冲着自家父皇笑了笑,眼神很是意味深长。 在宫里好歹也是活了几年的人了,秦子轩再是宅,也知道自家父皇有哪些宝贝,比如说御花园里养得那几株珍贵的花草,还有莲花池里养得那几朵漂亮的小鱼,这些东西可是伸手就能碰到啊。 “你给朕站住!” 听到自家儿子这明晃晃的威胁话语,秦君是惊怒交加,想起自己的那些宝贝,顿时再也坐不住了,连忙把人给喊了回来。 这要是让小混蛋把他那些宝贝也给祸祸了,那他的心还不得疼死,这一个玉佩就够让他心里滴血的了,再来几次,他就要彻底吐血了。 “父皇有何吩咐?” 秦子轩收回要继续往前迈的脚步,一个漂亮的转身,便重新站在大殿中央面对着自家父皇,跟他一开始进入崇华殿时所站的位置可谓是一模一样,但心情却是截然不同。 “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下方得意洋洋站在那里的小混蛋,秦君闭了闭眼,心里那是又气又无奈,同时还有那么一丁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赞赏。 虽说这小混蛋的做法委实是太气人了些,但能把他一个皇帝弄到现在这样尴尬两难的地步,对方也算是有本事了,至少胆子够大,也够聪明,知道抓住自己的要害。 “儿子不想怎样,只想让父皇把锦文阁还回来,要不然,儿子一不小心,可能御花园里的那些花花草草就要遭殃了!” 从进来崇华殿到现在,秦子轩总算是有机会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大闹一场让对方也不好受,那算什么,不过是两败俱伤罢了,最重要的还是弥补自己受到的损失。 锦文阁那可是他住了四年的小窝,怎么也不能因为自家父皇的一时犯熊,而变成比冷宫还不如的地方,与之相比,就连端妃娘娘会不会成为他母妃这件事都要靠后处理了。 只是若是一开始进来就提,那秦君是肯定不会答应得,只有现在这样大闹一场,让对方知道不答应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才有可能实现他的目的,威胁一位皇帝,看似很不可思议,但却是最行之有效的手段。 恰好,他有一个最合适的年纪,也有一个最合适的身份,配上这个合适的时机,秦子轩有把握这么做了,还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 “不行,你想都别想!” 终于套出了这小家伙今天这么折腾的目的,秦君冷笑了两声,断然拒绝道,没给一丝商量得余地。 开玩笑,若是就这么答应了这小混蛋,那他这个做父皇的,以后还怎么管对方,岂不是一点威慑力度都没有了。 “父皇,您可想清楚了,您那御花园里,那几株奇珍可是养得很不容易啊……” 秦子轩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父皇,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说得这么斩钉截铁,这跟他想象中的可完全不一样啊。 不死心的又威胁了两句,秦子轩就不相信了,对方能真的不在乎自己的那些心头所好,那可都是对方的宝贝啊,闲来无事都会亲自跑那去浇水照顾的宝贝。 他的要求又不过分,只不过就是把他的锦文阁还回来而已,连端妃娘娘的事都让他给推后了,就这么简单,值得用那些宝贝去换嘛。 “小五,你就安心的呆在昭阳殿吧,这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至于那些花草鱼的,不过就是些玩物,就当父皇送你的乔迁之喜!” 秦君大手一挥,脸上完全不见了心疼和愤怒的神色,笑呵呵的看着一脸不敢置信瞪大眼睛的儿子,一派豪爽气概。 可心里却在默默的滴血,他那养了那么多年的宝贝啊,就要因为这小混蛋而被毁了,早知如此,他当年干嘛费那么多心力去照顾它们啊,这会还能少点心疼。 看着自家父皇那不再生气,反而一幅和蔼慈祥的模样,秦子轩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感到一阵绝望,对方若是生气愤怒,那说明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可现在这样子,这说明对方是铁了心的不在乎了,这让他还能怎么办呢。 “父皇,儿子的要求很简单得,您就把锦文阁还给儿子就好,儿子保证不会因为这事而闹您了……” 咬了咬嘴唇,秦子轩有些不甘心,原本威胁的态度瞬间软化了下来,变得有些恳求的模样,闹了这么久就得来这么一个结果,这不是两败俱伤嘛。 “小五啊,你便乖乖得放弃吧,要学会接受现实,懂吗?” 秦君原本还在滴血的心脏,一看到自家儿子这幅沮丧的模样,瞬间觉得好了很多,不禁端起架子,趁机教育了儿子两句。 要说这一个锦文阁与他那些宝贝根本就没有可比性,答应小五若是能保住那些宝贝,其实不是不可以得,但问题的关键是,这个先例他不能开,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若是让这小家伙这一次成功了,那下次对方还会这么干。 到时候自己会不会永无宁日不说,想要再对这小家伙做点什么,那就很困难了,他现在就是那个望子成龙的父亲,在逼着儿子往前走,若是被对方掌握住了弱点,那鞭子可就没有威慑力了。 “父皇!” 听着对方那让人吐血的话,秦子轩气得小胸脯剧烈的颤抖着,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秦君,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咬对方一口似得,整个人像是一座马上就要喷发的火山。 德公公悄悄的往五皇子的方向挪了一步,已经做好了五皇子如果再闹,便一把扑上去抱住五皇子的打算,怎么也不能让五皇子真得把崇华殿给拆了吧。 秦君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暗自提高了警惕,这小东西的主意可多着呢,现在又被他给气得狠了,指不定出什么狠招,他可得仔细提防着点,不能再上当了。 刚刚吃了两次亏就已经够了,若是再来一次,那他都不能原谅自己,这个皇帝也就白当这么多年了。 瞅着一前一后,两个都一脸警惕注视着自己的人,秦子轩抿了抿唇,知道刚刚那些套路现在是行不通了,不过好在他还有其他的招。 眼睛努力的瞪了一会,感觉到已经酸涩的不行了,秦子轩才闭了闭眼,酝酿了一下,对着严阵以待,就像是要打战一般的自家父皇,眼圈瞬间变得通红,里面隐隐有着泪珠在不停的滚动,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一般。 第68章 “……” 看着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小包子, 秦君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刚刚那个把他崇华殿都给砸了的小霸王嘛,怎么就能转换的这么快。 德公公也是一脸的目瞪口呆, 他诧异的瞅了眼五皇子,心里面不禁暗自佩服, 这节奏把握的真不是一般的好啊,若是再作下去, 皇上就要真的发火了, 现在来这么一出,那皇上便是再有火他也发不出来了啊。 没有管在场的那两位旁观者心里是如何想得,秦子轩默默的想着哀伤的事情, 想着他那如同土匪进村一般的锦文阁, 眼角的泪珠瞬间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不想不觉得,越想秦子轩就越是觉得可怜, 自己一个人在皇宫里挣扎了这么久, 从不能动不能说话,到现在好不容易越过越好了。 可秦君却突然冒了出来,还把自己的家给拆了,害得自己现在都无家可回,从早上到中午, 已经两顿饭没有吃了,眼瞅着就快到了晚上,整整饿了一天, 他什么时候过过这种苦日子啊。 “呜呜,呜呜……” 蹲在地上,秦子轩心疼的抱紧自己,感受着腹中的饥饿,小脸上满是泪痕,包子脸已经完全皱在了一起,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让人看了不禁有些心疼。 “行了,哭什么,你把父皇的崇华殿搞成这样,父皇还没罚你,你还好意思哭!” 看着底下那小包子哭得惨兮兮的模样,秦君原本压在心里的怒火瞬间转成了无奈,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心里却是又好气又好笑,今天这小家伙差点没把他这崇华殿给拆了,又那么大胆的敢威胁自己,他还没有说什么,没有下什么责罚的命令,怎么这小家伙就先委屈上了,还哭得这么可怜兮兮得。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着,嘴上也是这么说着,但秦君面上的表情还是柔和了许多,不然还能怎么办呢,儿子这么小,还没到五岁,跟对方讲道理也讲不通啊。 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他能跟儿子计较什么,即便是这孩子再早慧,那也是个孩子啊,受了委屈,自然会发泄,虽然熊了一些,但谁让这是自己的儿子呢,自己生下来得,再熊再作也只能认了,总不能给塞回去吧。 话说儿子的母亲早早得就没了,就算是想要塞回去,也没地塞了啊,想起儿子自幼便没了生母,独自一人在锦文阁中过了这么多年,秦君暗自叹息了声,一颗心瞬间柔软了下来。 抬头瞅了瞅自家父皇,秦子轩蹲得有些累了,直接便坐在了地上,两只小胳膊抱着膝盖,小脸往膝盖上一放,继续在那哭,但只是默默的流泪,脸颊哭得通红,却也只是默默的抽噎。 这种无声的委屈,远比大声哭闹的力度更大,也更容易触动别人的情感,别说是秦君这个做父皇的了,就连德公公在一旁看得都有些心疼。 要知道五皇子长得那可不是一般的好,粉雕玉琢的小圆脸,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安静的时候,尤其乖巧可爱,只是看着那张脸,就能先增三分好感。 就连刚刚那么熊的时候都让人生不起气来,更何况是现在哭得这么惨兮兮得,尤其是那一张圆滚滚的包子脸,长得跟皇上小时候得有七分相似。 要说皇上一直以来对五皇子这么宽容,那真不是没有原因得,五皇子的聪明讨巧是一方面,这张与皇上相似的小脸更是占据了绝大部分,任谁面对着这样一张小脸,估计都生不起气来。 “行了,别哭了,你都多大了,也不知道丢人……” 秦君现在是真的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虽然身为一个皇帝,他好像不应该有这样的时候,但他毕竟也是一个父亲,现在自己的小儿子哭得这么可怜,他也难免有些心软了。 尤其是这小儿子,长得还跟自己那么像,简直就是自己小时候的翻版,这让他不忍心苛责的同时,也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总感觉有些莫名的羞耻感。 眨了眨眼,秦子轩丝毫没有理会自家父皇的意思,他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只觉得自己就是天字第一号的惨,完全不能自拔,脸上的泪水那是止都止不住了。 原本秦子轩其实只是想要单纯的卖一下惨,博一下同情可怜票,期待着能够让自家父皇改变主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既然来硬的已经是行不通了,那就只能来软的了,若是软硬都不吃,那他也没办法,但两种好歹都得试一下。 可没想到这一卖,便卖得连他自己都停不住了,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越想便越是哭得厉害,连自己本来得目的都快忘了,哪里还顾得上自家父皇的那些话。 “德福,你去把他抱过来……” 看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现在对他是理也不理的儿子,秦君无奈的摇了摇头,直接便喊人把对方抱过来。 那地面可不是一般的凉,儿子就这么坐在那里,生病了可怎么办,当然,有鉴于刚刚这熊孩子作死的经历,秦君已经提前把自己身上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他可不想一会在不小心的损失些什么。 “奴才遵命!” 德公公应了一声,便上前一步把五皇子给抱了起来,这次对方并没有挣扎,倒是让他的行动顺利了不少。 只是德公公却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意思,反而是有些提心吊胆的,总觉得五皇子好像有什么阴谋一样,这突然间从小霸王转到小哭包,变化也未免太大了些。 直到安然的把五皇子抱到皇上的面前,德公公的一颗心还是不能放下,他站在后面两步的距离,一直紧紧的盯着五皇子的一举一动,务求再也不能发生刚刚那样的情况。 “不过就是个锦文阁而已,你至于哭成这样嘛……”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幅小可怜模样的儿子,秦君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有些心疼又有些嫌弃。 真是没出息的东西,一个房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在他这里闹了个天翻地覆,也真是够了。 “那里是儿子的家!” 秦子轩闷闷的说了一句,还带着一丝哭腔,被德公公抱到自家父皇面前,终于让他醒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了。 卖惨也是要讲究策略得,一味的卖惨却什么都不说,会让人失去耐心的,自家父皇的耐心本来就已经让他磨得所剩无几了,那就更不能再作死了。 “你才多大,懂得什么是家嘛?” 秦君好笑的摇了摇头,半点都没有把儿子的话放在心上,这不是他无视这小家伙的感受,而是对方才多大,懂得家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行了,朕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若是真的不喜欢端妃,朕也不会勉强你,不过,有一点,你必须在昭阳殿呆上三个月!” 眼见着这小家伙不服气的就想要开口反驳,秦君打断了对方还未出口的话,先一步说道,语气严肃,表情认真,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已经是秦君心疼这小家伙哭得可怜,所作出的让步了,自然不会再给儿子讨价还价的余地。 作为圣心独断的皇帝,他做事情何曾需要征得过别人的同意,今天若是换一个人站在这里,敢抗议和反对,直接就能够拖出去斩了,还想在这里闹这么久,简直就是做梦,就更别提让他改变主意了。 “那锦文阁呢,父皇会把它还给我嘛?” 秦子轩眨了眨眼,眼泪瞬间便止住了,擦了下小脸上的泪痕,一脸认真的问道。 虽然突然听到自家父皇妥协的话语很惊喜,也确实是不想要母妃,但秦子轩还是没有忘了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在锦文阁回来之前,什么林慕什么母妃,什么日后的悠闲生活都可以靠边站,没有什么会比这个更重要了。 或许有些人可能不懂,为什么才只有短短的四年,他竟然会对那么小的一座院子有那么深的感情,但只有真正到了他这个处境,才会明白在一个陌生的朝代,一个陌生的地方,所谓家的意义,所谓心灵寄托的重要性。 “朕说了,只要你在昭阳殿呆满三个月,其他的父皇便不管了……” 瞅着面前这小脸通红,脸颊上都哭出血丝,却偏偏执着于锦文阁的儿子,秦君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很是意味深长的说道。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锦文阁在儿子心中的地位竟然会这么重要,甚至比他这个父皇的宠爱都要更甚,这让秦君心生无奈的同时,还有一丝轻微的嫉妒。 总觉得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的地位也太低了一些,那混吃等死的理想比他重要,现在连个房子都比他重要,他这个父皇也未免太廉价了吧。 “多谢父皇,儿子知道父皇最好了!” 秦君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秦子轩却听明白了,他瞬间便眼神晶亮的看着自家父皇,好听的话那是不要钱得往出冒。 刚刚作死作的太狠了,现在目的既然已经达到,那就要适当的挽回一些了,要不然,吃亏受罪的还是他,能好好活着他还是希望好好活着的。 见自己父皇表情还是那么严肃,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有什么变化,秦子轩不禁有些心里惴惴,难道是自己刚刚作的太狠了,现在说好话都没有用了。 大眼睛滴溜溜一转,秦子轩直接欢呼了一声,便抱住了自家父皇的大腿,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崇拜之情,就像是小粉丝见到了自己的偶像一般,那冒着红心的小表情,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笑意。 瞅了眼自己腿部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小挂件,秦君不禁有些啼笑皆非,这小东西实在是太机灵了,让人真是又爱又恨了,刚刚还在他这崇华殿作了半天,现在就能像是全忘了似得,抱着自己开始卖萌讨好,这演技也真是没谁了。 “怎么,现在知道父皇好了,忘了刚刚是谁差点把朕的崇华殿都给砸了?” 秦君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语气中更是带着丝调笑的意味。 “谁敢砸父皇的崇华殿,儿子第一个不放过他!” 秦子轩松开抱着自己父皇的双手,小眉头一皱,义愤填膺的拍着小胸脯说道,全然不见刚刚气人时的熊孩子模样。 敲了一下儿子的小脑袋,看着这小家伙那精湛的演技,秦君是又好气又好笑,还第一个不放过他,这话也好意思说出口,当真是忘了自己刚刚是怎么作得了。 虽然这么想着,心里也明白自家儿子这是在做戏,但秦君还是忍不住被逗笑了,他掐了掐儿子那胖嘟嘟的小脸蛋,忍不住有些感叹,这小东西也真是会哄人啊。 “父皇,话说三个月是不是长了点,能不能缩短一点点……” 见自家父皇脸上露出了丝笑意,秦子轩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伸出了两只手指,比划出了一个微小的距离,试探着说道。 “行了,这没你讨价还价的余地,你不是要见贾琏嘛,朕已经叫人把他传了进来,现在应该就在昭阳殿那里等着你……” 见儿子给点阳光就灿烂,现在竟然还敢跟自己讨价还价,秦君板着张脸,没好气的说道。 “贾琏?” 秦子轩本来正捂着小脑袋不满的瞪着自家父皇,一脸的控诉,又打他脑袋,这样下去会把他打傻的,却措不及防突然从对方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不禁愣在了那里。 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心里不禁有些戚戚然,没想到,他竟然把这件事都给忘了,也不知道贾小琏都等了他多久,瞅了瞅已经快要落山的太阳,秦子轩顿时有了些许愧疚。 “还在这待着干嘛,去找贾琏吧,你若是在这崇华殿里再待下去,那这里怕是就要被你给彻底拆了!” 挑了挑眉,看着愣在那里的儿子,秦君不耐烦的说道,懒得再搭理这个混账的小东西,直接撵人,企图来个眼不见为净。 以为说两句好话,就能够抵消得了毁灭他玉佩,砸了崇华殿的罪过嘛,真是太天真了,把个锦文阁看得比他这个做父皇的都重,不想办法让儿子知道一下自己的分量,那他这个做父皇的也未免太委屈了。 只是今天不是合适的时机,若是这小家伙再给他来一场大哭,那他可受不了。 不过来日方长,早晚有机会让儿子知道,到底什么才是应该放在心里第一位的,像是今天这种,为了一个死物而忽视了父皇感受的行为,那是绝对要不得的。 “父皇,儿子真的不是故意得,你要相信儿子……” 秦子轩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有些事情做可以,说那是绝对不可以的,他才没有砸了崇华殿呢,那都是不小心,他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才做不出这种熊孩子般的作死举动呢。 “给朕快点走,朕现在不想看到你!” 眼见着儿子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秦君顿时挥了挥手,一幅赶人的态度,现在只要一见儿子这无辜的表情,他就忍不住想起了他的那块玉佩,一颗心瞬间又开始淌血了。 “那儿子先行告退,改日再来给父皇请安……” 瞅着自家父皇的神色,秦子轩见好就收,把本来还想磨两句,缩短一下日期的那些话都扔掉,干脆利索的行了一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三个月便三个月吧,锦文阁能回来,其他的便都不重要了,更何况,还有这么个意外收获,只要他能坚持三个月,不被端妃娘娘的糖衣炮弹所腐化,想来自家父皇以后也就不会再逼他了。 至于坚持不到,秦子轩完全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他这么一个新时代的五好少年,岂能坚持不住自己的选择,不管那位端妃娘娘装得有多好,都抵挡不了对方是个后宫女人的事实。 想想以前看到的那些古装电视剧,那些宫廷里勾心斗角的妃子,秦子轩就有些不寒而栗,他可不想参合到这些人的争斗中去,那怎么死的估计都不知道,实在是太可怕了。 “去把端妃叫进来吧!” 静静得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大殿门口,秦君收起原本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微微沉吟了一下,便对着身旁的德福说道。 “是,奴才这就去……” 德公公微微一躬身,便快步走了出去,同时还不着痕迹的往地上撇了一眼,这满地的狼藉都没有收拾,皇上就要把端妃娘娘叫进来,这是又想要干什么呢。 脚步轻快的走出了崇华殿,秦子轩虽然眼圈红红得,头发散乱,小脸上东一抹泪痕西一抹泪痕的,看起来很是狼狈,但神情却比刚刚进去之前要放松了无数倍。 五皇子这一看便很是高兴的模样,瞬间让在殿外等候了许久的端妃松了一口气,天知道这段时间对她来说有多么的难熬,就怕里面出个什么事,毕竟,五皇子进去时的脸色实在是太过难看了。 虽然崇华殿内的隔音非常之好,秦子轩在里面摔东西的巨响都没有传出来丝毫,但有的时候未知会让人更加恐惧,总会忍不住去幻想到底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秦子轩在里面呆得越久,端妃想得便越多,自然难免担心和焦虑。 “五皇子,皇上都说了些什么?” 上前两步,端妃已经等不及五皇子走下来,直接迎了上去问道,虽然瞅着五皇子的表情不像是有什么坏事,但是那是于五皇子而言,于她便不一定了。 别的不说,五皇子不想要在昭阳殿待着的态度,那可是表达得非常明确的,虽然刚刚端妃说过,会尊重五皇子的意见,甚至帮着对方去跟皇上说,但把一个已经到手的皇子推出去,她还是无法做到的。 是人都有私心,即便五皇子的脾气熊了一点,比宫内出了名的小霸王三皇子还要不好养,但期盼有一个孩子,已经期盼了无数年的端妃还是有些舍不得,这才过了半天,她连看都没看够呢。 “父皇没说什么,只说……” 心情大好之下,秦子轩再看端妃,态度瞬间好了一个度,也有耐心回答对方的问题了。 只是还没等他说到重点,后面就传来一个声音把他给打断了,皱了皱眉,秦子轩回头看了一眼,正好见到匆匆往这边赶来的德公公,那小速度就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追着一样。 “端妃娘娘,皇上请您进去呢……” 微微踹了口气,德公公弓着身子,脸带笑意的说道,态度很是恭敬有礼,只是那一幅急迫的样子,却没有给端妃任何反应的时间。 瞅了眼话说道一半就被自己打断,正有些不满的看着他的五皇子,德公公心里却不禁暗自抹了一把汗,还好他跑得快,这要是让五皇子把话说完了,那皇上接下来的戏还怎么唱啊。 虽然说他也不知道皇上到底要唱什么戏,但就冲着那地上的一片狼藉,他就不能让五皇子跟端妃娘娘说太多。 “既然父皇有请,端妃娘娘便进去吧,本皇子便先行一步!” 听到自家父皇请端妃进去,秦子轩瞬间便想到了那三个月的期限,眼睛眨了眨,瞅了眼正看着他的端妃,态度顿时变得有些疏离。 他可要坚定住自己的立场才行,要想一想那些心狠手辣的妃子,她们那些杀人不见血的阴谋,他这点智商连看都看不懂,坚决不能成为城门失火被殃及的那条小鱼。 端妃有些错愕的看了眼瞬间便转变了态度的五皇子,很是有些不明所以,这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五皇子又变了一个样子,心里有些不解,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五皇子今日还未用膳,本宫已经让小厨房做好了点心,五皇子回去后可以吃一些垫垫肚子……” 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端妃嘱咐了两句,见五皇子点头之后,便跟着德公公进了崇华殿,心里却略有些忐忑,也不知皇上会跟她说些什么。 第69章 秦子轩抿了抿唇, 有些诧异的看了眼端妃的背影, 他倒是没想到,对方还能记得他没吃饭这件事,心里有些莫名的感觉,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了。 不过也只是略微想了一下, 秦子轩便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贾小琏可还在等着他呢, 这孩子估计跟他一样, 也是一天没吃东西了。 “冬儿,你去叫人把贾琏叫到锦文阁来,对了, 顺便把端妃娘娘准备的食物, 也端过去……” 扫了一眼站在台阶下,那些一路跟随他跑来崇华殿的宫人, 秦子轩仔细的打量了几眼, 他大半都不太认识,只能把熟悉的冬儿给叫了出来。 “是,五皇子,奴婢这就去!” 冬儿上前行了一礼,没有丝毫拖沓, 便快速的转身去办了。 今天她从头到尾都是跟在五皇子身后的,自然很清楚五皇子饿了多久了,这要是再饿下去, 估计都要饿晕了,她自然不敢耽误。 “小六子,你去把锦文阁里的那些宫人都召集起来,把昨天父皇让你们搬去昭阳殿的东西,都给本皇子原模原样的搬回去,一个都不许差!” 望了眼冬儿那快速离开的身影,秦子轩再次开口吩咐道,锦文阁里的那副惨状,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了,自然要用最快的速度把它复原。 “殿下,若是把东西再搬回去,那皇上那……” 小六子应了一声,却并没有立刻行动,他站在那神色有些迟疑,偷偷的打量了眼五皇子的脸色,小心的说道。 “此事是经过父皇同意的,你尽管去做就是了!” 对于小六子的迟疑,秦子轩没有任何意外,他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算是打消对方的顾虑。 看着得到了回答,便瞬间不再迟疑,转身跑出去办事的小六子,秦子轩眼眸微闪,无声的叹了口气,这就是为什么他要千方百计的去磨他的父皇,才能把锦文阁弄回来的原因了。 对于这些宫人,在自家父皇有命令的情况下,他根本就支使不动,不要说是后来被调过来的那些人,就算是被他自己要过来的小六子和小顺子也是如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自家父皇才是整个皇宫的主人,这些宫人自然都是要听对方的。 只是一个忠心的下人都没有,这就让人有些不安了,昨天那件事,但凡有一个人能提醒他一句,把他叫醒,事情都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可满院子的人,却没有一个敢这么做的。 以前可能是与世无争惯了,秦子轩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他一个人活得好好的,干嘛非要另一个人去忠心于他,以他为先呢,但今天的事情,却给秦子轩好好的上了一课。 让他明白,这已经不是他以前的那个时代了,他的思路必须要转变,若不然,不仅保护不住自己心爱的东西,更可能连自己哪时被害了都不知道。 心里这么想着,秦子轩却也不急,他现在的年纪还小,这些事情都可以慢慢的去做,有很多时候,你的身份摆在这里,想要施恩于人,或者找到一个可以完全忠心于你的人,这其实都是很简单的,只要用心去做就可以了。 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秦子轩回头目光复杂的看了眼崇华殿,便往锦文阁的方向走去,若不亲自看着他们把东西搬回去,那他是怎么都不能放心的。 今天作了一天,又没吃饭,秦子轩也有些累了,走路的速度别说是跟刚刚潜能激发时相比了,就连正常的速度都消失了,一步一步简直跟蜗牛爬有得一拼。 不过锦文阁内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冬儿和小六子也是刚被他派出去,估计连昭阳殿都没到,更别说锦文阁了。 所以秦子轩也不急,就这么慢慢的走着,顺便想一下自己房间的布局,可别到时候那些宫人把东西摆错了他都不知道,其他的地方也就罢了,若是自己住了那么多年的小窝出现这种情况,那可就尴尬了。 等秦子轩慢慢挪到锦文阁的时候,里面已经热火朝天的开始搬东西了,贾琏也跟着冬儿站在锦文阁大门旁边一个角落里,正不时的往外瞅着,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只看那往外瞅的频率,就知道这贾小琏估计是急坏了。 想想也是,一个才十岁的孩子,突然被皇上传旨叫到了宫里,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就一直等到了现在,别说吃饭了,可能连口水都没喝上,哪能不急呢。 这么想着,秦子轩顿时加快了些速度,话说一直折腾到现在,他也饿了,冬儿手里举着的那托盘,虽然罩着一层白纱,但即使不用眼看他都能闻到那食物的香气了。 见到远远一堆人走过来,贾琏脸上的表情一松,终于有了种心落地的感觉,自从今天被皇上一道圣旨弄进宫来,他就一直是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 不知问了多少遍那带他进宫的公公,对方都说是五皇子要见他,让他耐心等待,可直到太阳都快落山了,他进宫都快一整天了,也没见到五皇子的身影。 期间倒是有宫女看他等候的时间太长,送来了一些茶水点心,但问题是,他哪里吃得下啊,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正主,他的心是得有多大,才能丝毫都不担心。 虽然说贾琏的心本来是挺大得,但架不住他家里还有个堂兄啊,这次他进宫的时候,对方的脸色都感觉要吃人了,连表面功夫都快做不出来了,若是他回去之后,一问三不知,连五皇子的面都没见到,那还不知道对方会怎么编排他呢。 上次就因为他私自离开营地,对方就在祖父面前告了一顿黑状,若不是因为京城里的六王爷一下子倒了台,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情,那估计他又得挨上一顿板子。 “五皇子……” 拱手行了一礼,看到五皇子那小小的身影,贾琏终于是彻底放松了下来。 而这一放松,腹中的饥饿感顿时便涌了上来,再闻着身旁传来的那股食物的香气,贾琏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 只是看着已经到了自己身前的五皇子,贾琏还是努力的稳住了自己,要想想家里那可是还有一个大老虎在等着自己,而且那大老虎的身边还有个狡猾的狼,他现在要是稳不住自己,失了仪态,让人挑出毛病,那可就不是饿一天这么简单了。 忍住,一定要忍住,要想想,等回了家,酱肘子,烤全鸭,翡翠红枣粥,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和水果,应有尽有,绝对不能因小失大,古人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贾琏不求做人上人,只要能平安的度过今天就可以了。 随意的挥了挥手,秦子轩现在已经顾不上贾小琏了,他揭开冬儿手中的那块白色纱布,里面各种各样的小糕点顿时便映入了眼帘。 看着那各种可爱图案,还有些小动物模样的糕点,秦子轩霎时觉得有些牙疼,这端妃娘娘是真的把他当做小孩来哄啊,这样的糕点都琢磨出来了。 虽然心里对于这些造型可爱的小糕点有些嫌弃,但闻着那糕点散发出来的浓郁香气,秦子轩还是不禁咽了下口水,忍不住又把视线移了过去。 犹豫了半响,到底是没忍住腹中的饥饿感,秦子轩拿出手绢擦了一下小手,也顾不得其他了,便直接伸手拿着吃了起来。 自从今天早上醒来以后,便是一系列的事情,别说是早餐没吃了,就连中午饭都没吃上,做的又都是一堆体力活,先是走了那么远的路,后来进了崇华殿里还得演戏,连口水都没喝上,秦子轩感觉自己都快成了沙漠里的仙人掌了。 满足的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感受到那熟悉的食物味道,秦子轩差点感动的都要哭出来了,虽然造型有些太可爱了,不符合他的风格,但是这糕点真的好好吃有木有。 略略填了一下肚子,秦子轩正拿着第二块开吃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一旁贾小琏那略微有些炽热的眼神,想起这也是个同病相怜的可怜娃,顿时很是大方的拿起两块糕点,便塞进了对方的手中。 “吃吧,本皇子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你应该也是吧,快吃点,别再饿坏了!” 秦子轩一边吃着,一边还不忘解释一下,自己现在狼吞虎咽的原因,不是他眼皮子浅,连点吃得都没见过,实在是今天饿得狠了,没办法啊。 “五皇子,这……不太好吧!” 瞅着被五皇子塞到自己手里的小熊糕点,贾琏不禁愣了一下,看着锦文阁门口那些不断来往的宫人,有些犹豫。 倒不是因为自己洗没洗过手的原因,也不是因为这糕点实在有些可爱,而是作为大家族子弟,自幼接受到的教育,让他实在做不到像是五皇子这样,旁若无人的就在这大门口开吃,即便再饿,也感觉有些下不了口。 “怎么了,你不饿嘛?” 秦子轩有些不解的看着在那愣愣出神的贾琏,这手里拿着糕点不吃,还犹豫什么,难道对方一点都不饿嘛。 “小喜,你去搬两个圈椅来,再拿点茶水……” 以为是这糕点太干,贾小琏一天没喝水可能吃不进去,秦子轩一边大口咬着那做成了小猫形状的桂花糕,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 心里却不禁有些吐槽,这贾小琏也太娇气了,古代的世家子弟就是不一样,看看他,同样也是一口水没喝过,照样吃得嘛嘛香。 虽然已经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很多年,但既没有礼仪嬷嬷,又一向宅在锦文阁生活,秦子轩根本就不了解这种古代世家子弟的顾虑,他自顾自吃得很欢乐,对于一旁小喜和冬儿她们欲言又止的表情,通通选择视而不见。 饿了就吃,渴了就喝,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那么多束缚,必须食不言寝不语的,多累啊,人生本来就已经很艰难了,就不能多点快乐嘛。 等小喜带着人搬来了一张小桌子和两个圈椅,秦子轩便拉着贾小琏舒舒服服的坐了下来,在这锦文阁门口,开始就着茶水吃起了点心。 没办法,锦文阁里到处都是灰尘,实在不适合吃东西,这里虽然也不太合适,但总比里面强,而且还能看到他锦文阁复原的进程,至于其他的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贾琏本来是不好意思吃得,虽然他本身是一个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性格,但多年世家子弟的教育,却让他在人前做不出如此失礼的举动。 只是瞅着五皇子吃得那么欢快,再加上他也确实是饿了,糕点又摆在眼前,咽了好几次口水,贾琏忍了又忍,到底是忍不住跟着五皇子一起大口吃了起来。 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贾琏一边还不忘偷偷的打量了一下五皇子,这幅眼睛通红,头发散乱,小脸上还有些泪痕,一幅完全没有洗漱过的狼狈模样,到底是个什么鬼,五皇子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去泥潭里滚了一圈也不至于这样吧。 “这就对了,饿了就吃嘛,还等着干什么呢,不嫌饿啊!” 喝了一口茶水,将嘴里的一大块糕点咽下,秦子轩脸颊鼓鼓的,颇有些欣慰的拍了拍贾小琏的肩膀,他就知道这家伙跟他一样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饿惨了有木有。 “五皇子,你刚刚说自己饿了一天了,那是怎么一回事啊?” 贾琏苦笑了一下,对于五皇子这突如其来的赞赏,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也只能转移一下话题,当然,这也确实是他所关心的。 “唉,别提了……” 听到贾小琏的问题,秦子轩放下手中的糕点,颇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他回头瞅了一眼锦文阁里面,那还是一片狼藉的场景,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那真不是一般的累啊。 心里藏着无尽的苦水,秦子轩很想跟贾小琏吐槽一下自家父皇做的那熊事,可他能说嘛,说了以后不得分分钟传入自家父皇的耳朵里啊。 以自家父皇那个记仇的性格,再加上他今天作的那顿大死,估计不用两天,他就可以直接在床上躺尸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他那个小心眼的混蛋父皇可绝对能做得出这种事。 想想那无比严重的后果,秦子轩顿时把到了嘴边的话语给咽了回去,为了不让贾小琏再关注这件事,更是往对方手里又塞了两块糕点,多吃点,少说点,祸从口出啊少年。 看着又被塞到自己手中的糕点,再看了眼五皇子那哀伤的小表情,贾琏张了张嘴,便拿起糕点吃了起来,既然五皇子不愿意说,那他自然不好再问。 只是这宫内,还有谁能让五皇子顾忌成这样,变得如此狼狈呢,想着五皇子那小脸上明显是哭过的痕迹,贾琏不禁有些出了神,差点把糕点弄进自己的鼻子里。 擦掉鼻子上沾染的糕点渣渣,贾琏有些心虚的看了眼五皇子,见对方并没有关注他这里,只是一个劲的往肚子里塞东西,显然是饿得狠了,贾琏这才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让五皇子看见,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与贾琏两人合力,两个饿了一天的小人,硬是将端妃让人准备的一大盘糕点通通都吃了个精光,那白色的玉盘上只剩下了些许的碎渣,眯了眯眼睛,秦子轩舒服的躺在圈椅上,活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小猫咪。 “贾琏,你还记得上次本皇子跟你说过什么吗?” 喝了口茶水,秦子轩摸了摸已经滚圆的小肚子,满足的呼了口气,瞅了眼贾小琏,开始谈起了正事。 “什么?” 贾琏蒙了一瞬,手里正拿着最后一块糕点往嘴里咽,突然听到五皇子这话,竟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本皇子说让你做伴读的事啊,这你都给忘了!” 皱着眉头,秦子轩很是不满的看着贾小琏,目光中满是谴责,真是太过分了,说好的做一辈子的小伙伴呢。 他上次那么郑重的跟对方说过,对方也答应的好好得,怎么能这么快就给他忘了呢,真是一点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亏得他还担心对方饿了,还给对方吃糕点,真是白瞎了自己想得那么多,还能不能友好的一起玩耍了。 莫名其妙就被瞪了的贾小琏,承受着五皇子那谴责的目光,顿时都快哭出来了,他真是冤枉啊,上次不是说好只是去见皇上的嘛,怎么这次就直接成了伴读了,五皇子啊,您是不是对于话语的理解有些歧义。 “五皇子,上次不是说皇上要考察一下嘛,现在不用去见皇上嘛?” 拍了拍手,贾琏也顾不得上吃了,连忙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他可不想莫名奇妙的就承受这不白之冤,说好的只是有可能呢,怎么现在就成板上钉钉了,这事情变得也太快了吧。 “不用了,父皇已经说了,你可以直接成为我的伴读,不用再接受考察了……” 想起自己上次所说的话,秦子轩拍了拍脑袋,这才明白刚刚贾小琏为何迟疑,他一挥小手,学着自家父皇的大气豪迈,很是爽快的说道。 看着五皇子那偷偷撇过来的小眼神,那一脸求表扬的小模样,贾琏恨不得一口茶水喷在对方脸上,还得意,这有什么好得意的,他上次不过是怕伤害到五皇子纯真的感情,一时间没有直接回绝,怎么现在就变成他求着做伴读了呢。 “……” 想到那皇子伴读的凄苦日子,贾琏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老血梗在喉咙,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他颤抖着双手指向五皇子,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后者给打断了。 “不用激动,不过就是个伴读而已,这么激动做什么,等下次有机会我会求父皇,让你直接住在宫里,到时候我们还可以一起烤兔子!” 见贾小琏连身子都开始颤抖了,也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肉麻的感激话语,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秦子轩连忙摁下对方的双手,一脸的理解,还出声宽慰了两句。 他知道古代皇子伴读对于世家子弟的诱惑力,贾小琏又一向在家里被压制惯了,现在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这么激动这也是难免的,等日后习惯一下就好了。 想起上次秋猎时,两人在郊外烤兔子的场景,即便现在已经吃得饱饱的了,但秦子轩还是忍不住畅想了一下美好的未来,话说,御兽苑里可是有不少可以吃的东西啊,咽了下口水,秦子轩带着些憧憬的说道。 “……” 看着五皇子在那自说自话,不仅又想起了上次烤兔子那件事,还想把自己留在宫里,贾琏身子颤抖的顿时更加剧烈了,他抖索着便想要开口把话说清楚。 这时候可不是顾虑这顾虑那的时候,若是再不说清楚,那真的成了伴读,可就没有一丝挽回的余地了。 想想自己现在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起,想怎么逃课就怎么逃课的生活,贾琏瞬间坚定了信念,就算是回去被自家祖父打死,他也不要成为伴读,实在是太可怕了有木有。 秦子轩双手托着下巴,看着贾小琏那副激动的都说不出来话了的模样,顿时感到有些欣慰,也不枉费他为了这件事,跟自家父皇磨了这么久。 “我知道,你不敢相信这件事是不是,其实我也不敢相信,父皇竟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要知道,他可是今天才会召集一些少年,为我选伴读得,话说,你这也算是走后门了啊!” 拍了拍贾小琏的肩膀,打断了对方正要出口的话语,秦子轩语气中带了丝调笑的意味。 说起来,对方也算得上是很幸运了,要不然,这样的机会,还真的轮不到对方的身上,看自家父皇那态度,若不是他坚持,恐怕贾小琏连备选的名单都进不去。 被走了后门的贾小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憋过去,真是苍了个天了,神知道,他可是一点都不想被走后门的啊,一脸悲愤莫名的看着五皇子,贾琏真想把当初的自己给掐死,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那会的他绝对是脑子进水了。 第70章 看着五皇子那一脸自得的表情, 贾琏现在简直是泪流满面, 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都说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他上次到底是为什么要顾虑五皇子的感受,而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啊。 他到底是为什么觉得五皇子说得不算, 皇上一见到他就会把他淘汰,这股迷之自信他到底是从何而来啊, 贾琏抹了一把脸, 恨不得趴在地上以头相撞,自己怎么就把自己弄到了现在这个处境,以往的机智都跑到哪里去了, 真真是一把辛酸泪, 无语问苍天啊。 见贾小琏双目通红,眼中泪汪汪的, 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秦子轩本来还以为对方是过度兴奋导致的,正打算宽慰对方两句,可再看着对方那悲愤莫名的神情,却忽然间意识到了些许不对。 怎么对方看着颇像是那会,他发现自己的锦文阁被拆了时候的表情呢, 那股子悲愤直接扑面而来,实在是太有既视感了,难道真的是他误会了什么嘛。 “贾琏, 做本皇子的伴读,你不高兴吗?” 秦子轩有些迟疑的问道,虽然他觉得对方不应该会不高兴,毕竟上次他提的时候,贾小琏可是很欣然的答应了。 可是现在对方那模样实在是不像是高兴的意思,这便让秦子轩有些搞不懂了,难道从围猎到现在,就这么短短几天的功夫,对方这就改变了主意。 虽说小孩子心思转得快,想一出是一出的,但贾小琏好歹也十岁了,总不能像是三四岁的小孩子那般任性吧,还是说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导致对方被迫改变了主意。 “五皇子,草民能够做您的伴读,那是求都求不来的福气,自然是高兴的,只是……” 眼见着五皇子终于看出了自己的不愿,贾琏真可谓是热泪盈眶,他一脸感动的看着秦子轩,就差哭出来了,可话到嘴边,却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了,不禁一脸为难。 实在是上次他答应的太爽快了,这次若是没有理由的话,就跟五皇子说不想做,那也太过分了,这不是耍人呢,五皇子若是不发火那好像都对不起自己,可若说理由,贾琏一时间还真的想不出什么特别适合的理由。 皇子伴读啊,这么一个可以接近天家,接近皇上的机会,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他到底用什么理由,才能不显得自己不识好歹呢。 “只是什么,是不是荣国公不让你来,是不是你那个堂兄在背后做了什么小动作?” 挑了挑眉,看着贾小琏那副为难的样子,秦子轩不禁想到他前世看到的那些有关于红楼里的小说,顿时想到了别处,声音冷冷的问道,带着丝煞气,似乎只要贾小琏说出自己的委屈,他便会直接杀入容国公府,为对方讨个公道一般。。 这段时间,因为想把贾小琏要到身边做伴读,秦子轩让影一去收集了不少对方的资料,再结合前世他看过的那些小说,对方在他这里,那就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祖母偏心,祖父看不上的小可怜。 这也是为什么秦子轩执意要把他弄来当伴读的原因,就是想要改变一下对方现在的尴尬处境,明明身为嫡子嫡孙,却比不上二房的贾珠,连个下人都敢怠慢他,这样的经历难免让秦子轩想起前几年的自己。 再加上贾琏这个人物前世他看小说的时候就很喜欢,现在接触了几次也觉得对方很合自己的胃口,所以才会那么费力的去磨自家父皇。 要不然,身为皇子,想要什么伴读要不到,秦子轩又何苦非执着于贾小琏一人,还不是那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和心中的一点好感,让他想要为对方做些什么,起码,成了皇子伴读,贾母就算是再偏心二房,也不可能再想方设法的让贾政袭爵了。 有了这么一个身份,那二房的王夫人就算是再想要对贾小琏做些什么,也会有个顾忌,贾珠再跟贾代善告黑状的时候,对方也不会一个愤怒就直接上家法了。 这些对于秦子轩而言只是影一放在桌上的一叠资料,但于贾小琏而言,却是确确实实的生活,更是他从堂堂的长子嫡孙,日后沦落为荣国公府大管家的起始。 这就是为什么,秦子轩一直都不觉得贾小琏会拒绝自己的原因,不是因为他自信于自己的魅力,能够让人倒头便拜,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而是古代皇权的威力,只是一个身份的转换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生活。 但秦子轩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贾小琏自己本身却没有想过那么多,他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虽然聪明,但更多看到的只是当下,还没有考虑到未来,虽然也看到了这件事可能蕴含的好处,却更着重于那痛苦艰辛的坏处。 这是两人之间思想的不同,也是这场驴唇不对马嘴谈话的由来,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所认为的事情之中,那可不是谈不下去嘛。 “没有,不是这样的,五皇子你误会了!” 贾琏瞪大了眼睛看着五皇子,连忙摇了摇头,颇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他也没有说什么啊,五皇子怎么会这么想。 这也想得太歪了吧,虽然说他那个堂兄贾珠一定不会愿意他成为皇子伴读,但他的祖父若是知道这个消息,可是一定会很高兴的,他若是不去,还会拿大棒子逼着他去,怎么可能不同意呢。 “真的不是吗,那你怎么会突然间不愿意?” 秦子轩皱了皱眉,盯着贾小琏仔细打量了一下,看着对方那慌乱的神情,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家伙不会是怕家里人知道惹出事端,所以不敢说吧。 “真的,五皇子,没有任何人逼我,是我自己的原因!” 贾琏努力的瞪大眼睛,企图让五皇子看到自己的真诚,他说得可都是真心话啊,真的没有任何人逼他,五皇子您可千万别误会。 千万不要在皇上面前为他讨公道,他真的真的没有被逼迫啊,想到自家祖父若是听到自己被这么冤枉的神情,贾琏顿时害怕的小心肝都开始颤抖了。 看着贾小琏那摇的跟拨浪鼓一般的脑袋,秦子轩舒缓了一下眉头,勉强算是相信了对方,这家伙是个藏不住事的人,若是真的受了委屈,不可能在他连番追问下,都不表露出来。 “你自己的原因,你能有什么原因,上次不是已经说得好好的了嘛!” 这样想着,秦子轩倒是有些好奇起贾小琏不想做伴读的原因了,毕竟,他虽然不是很看重自己这个皇子的身份,但作为宫内仅有的三位皇子,他知道,宫外还是有很多人在关注他的。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秦君对他展现出重视以来,为他挑选伴读的事情,已经闹得有一些风波了,但凡有些底蕴和家世的子弟都在入选的名单中。 其中虽然也有一些人不愿意去做一个小孩子的伴读,但大部分不管是自身还是家庭里都是极力争取着这个名额,身为皇子,尤其是在皇上的儿子还不多的情况下,将来最差也是一个王爷。 若是能与一位现在正得宠的皇子,将来的王爷拉好关系,那对家族的前程无疑是非常有利的,而且作为皇子伴读,与皇上的接触无疑会增多,自身的才能也更容易得到重用,这么多好处放在那里,由不得那些人不看重。 “五皇子,草民比较懒,平日里连家学里的课都不愿意去,实在受不了每天早起的生活,而且草民比较笨,到现在肚子里都没有多少墨水,连字都还没有认全,实在是不适合去上书房伴读!” 贾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虽然说他确实是怕吃苦,不愿意当伴读,但这些话也是他自己的真心话。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他这么一个愚笨蠢顿的人,在自家的家学里读书,都听不懂学不会,若是放在那个精英云集的上书房,还不得把那些教书的师父都给气死。 他自己倒是脸皮厚,不在乎,但丢了五皇子的脸,总是不好的,贾琏虽然看起来很是大大咧咧的,可他对于一个人的善意还是敏感的,五皇子对他好,他知道,所以就更不愿意给对方添麻烦。 “是这样嘛,你可要想好了,这个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错过了……” 秦子轩眨了眨眼,倒是没想到贾小琏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这让他颇有些意外,但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让对方再考虑一下。 毕竟,对他而言,让贾小琏当伴读只是一个想法,虽然为了这个想法,很是磨了自家父皇一段时间,但其实并没有真正的付出什么,自然不会因为对方的反悔而有什么怒气。 “想好了,五皇子,机会固然是好,但草民却实在不是那块材料,就算是强行的进了上书房,也只会徒惹人笑罢了!” 贾小琏神情严肃,一脸认真的说道,虽然五皇子为他争取来的机会很难得,但再难得也要看自身,他只不过是一介纨绔子弟,如何去与那些天之骄子共处。 与其到时候被人奚落嘲笑,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去,也免得让五皇子对他太过失望,这不是贾琏一拍脑袋,头脑发热,不愿意吃苦做出的决定,虽然没有秦子轩想得那么深,但实际上,他也已经考虑了很多方面,想了很多东西。 “既然这样,那本皇子也不勉强你,改日便跟父皇说一下……” 秦子轩语气淡淡的,带着些遗憾,对于以后不能经常见到贾小琏,跟对方一起玩耍这件事感到有些可惜。 不过也仅仅只是有些可惜,两人毕竟没有认识多长时间,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也谈不上不舍,既然贾小琏自己不愿意,那秦子轩也不会逼对方,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他可不是那种会强逼着别人做事的人。 “多谢五皇子,草民为您添麻烦了!” 见五皇子答应的这么痛快,贾琏心里难免有些愧疚,都怨自己当初脑子一时进水,竟然没有说清楚,要不然现在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没什么,只不过都是小事而已……” 秦子轩摇了摇头,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与他而言,这不算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几句话的功夫罢了,用不着太过计较。 “五皇子,您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草民一定竭尽全力为您服务!” 五皇子越是这么说,贾琏心里越是过意不去,自己一时的糊涂,也不知道会给五皇子带来多少不便。 这么想着,贾琏顿时拍着胸脯,学着茶楼里听书时那些英雄好汉的模样,正义凛然的说道。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本皇子还真有一件事,想要你帮忙……” 看着贾小琏那一幅义不容辞的模样,秦子轩忍不住笑了两声,刚想说不用,可突然间却想到了自己马上要面对的事情,顿时改变了主意,一本正经的说道。 “……” 贾琏微微张了张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五皇子,那茶馆里说书的,可不是这么说得啊,五皇子,您正确的回答不是应该说不需要嘛,怎么还真的有事啊。 “不知道五皇子有什么事需要草民去做?” 咽了口吐沫,贾琏有些欲哭无泪的问道,早知道会这样,他刚刚就不应该装,现在可倒好了,看他应该怎么办。 五皇子一个堂堂皇子都做不到的事情,是他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能办得成的嘛,越想越觉得心塞,贾琏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让你没事总是喜欢去茶楼听书,让你没事总是喜欢装,这回装大发了吧,活该你倒霉。 “你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本皇子只是想问问你,你当初上家学时,不想上课都用得什么招?” 瞅了眼贾小琏那副悔得肠子都快青了的模样,秦子轩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简单的安慰了对方一句,便开始直奔主题。 “什么招,五皇子是不想去上书房读书嘛?” 贾琏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五皇子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一时间大脑里一片空白,还真想不出该怎么回答。 但心里却不禁松了一口气,幸好只是这样简单的问题而已,要是五皇子真得交给他一件难办的事情,那可就麻烦了,这次以后可一定得好好管住自己这张嘴,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能说,像是这种脑袋被门挤了的事情,一定不能再做了。 “当然了,你既然都不喜欢当皇子伴读,那本皇子为什么非得喜欢去上书房读书,睡觉睡到自然醒多好,干嘛要那么辛苦的早起,还要学习,多受罪啊!” 挑了挑眉,看着贾小琏那一幅惊讶的样子,秦子轩淡淡的反问了一句,语气中满是轻松随意。 反正身边的宫人都已经让他弄进了锦文阁,现在他和贾小琏三米之内都没有别人,有些话自然是可以随意说了。 秦子轩刚刚丝毫都不计较贾小琏的反复,除了因为这件事确实是不费什么功夫之外,还有一点也是因为对方刚刚所说的话,那句不想早起,实在是戳中了他的内心,让他瞬间就决定原谅对方。 这种跟他兴趣相投,一样玩心比较重,就连一些想法都很类似的小伙伴实在是太难找了,原谅对方就感觉像是再原谅他自己一样,妥妥的是要支持啊。 “……” 看着五皇子这么一本正经的说出想要偷懒的话,贾琏默默的瞅了五皇子一会,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他原本记忆中的五皇子好像不是这样的哈。 “快说说,你以前都是用的什么招,才不用去上课的?” 眼见着贾小琏呆愣在了这里,秦子轩顿时有些不满了,连连催促道。 这天色可是已经快黑了,再磨蹭一会贾小琏就要出宫了,到时候对方又没有成为他的伴读,他上哪再去找这么一个人取经啊,他父皇给他找的那些伴读,可都绝对是那种学霸类型的人物,根本就不会有这种经历啊。 “也没有用什么招,家学里的先生根本就不管这些,草民想不去就直接不去了啊!” 犹豫了一下,贾琏还是实话实说,他的情况跟五皇子那可是一点都不一样啊。 贾家家学里的先生根本就不看重他,对于他这个调皮捣蛋的纨绔子弟一直都是处于那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状态,他若是不去上课,对方说不定还高兴呢,甚至有可能主动的在祖父面前为他遮掩一下,又怎么可能会管他。 “就这样……” 秦子轩挑了挑眉,有些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呢,虽说他从资料上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贾家的家学混乱,但也不至于到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的地步吧,贾代善难道都不管的嘛。 “就这么简单,只不过若是遇到祖父在家的时候,草民还是会找找借口的,比如说装个病什么的!” 见五皇子那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贾琏肯定的点了点头,逃学对他来说就是这么简单,不过也只是对于没有人管的他而言了,若是五皇子,那怕是就行不通了。 “装个病,怎么装啊?” 秦子轩眨了眨眼,瞬间抓住了贾小琏话中的重点,不禁虚心的向对方请教起来。 这个古今通用的办法他也不是没想过,但问题是,宫中的御医那一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他身上又没伤,想要装病那不是分分钟就被拆穿了,静等着找骂呢。 “很简单啊,收买个大夫不就可以了,想怎么装就怎么装……” 贾琏说这话的时候,小脸都不禁有些抽搐,不是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好,而是心疼的。 想当年为了收买那个大夫,可是花了他无数的月例啊,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不知道能去茶楼听多少次书,能去戏院看多少出戏呢。 对于现在还没有经济来源的贾小琏来说,当年能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也是下了狠心的。 “收买,这倒是行得通,可若是那人不愿意被收买怎么办啊?” 想到上次见到的那个年轻的太医,秦子轩两眼顿时亮闪闪的,相比于那种老资历的太医来说,对方还真有被收买的可能性,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好主意。 只是回忆起上次对方拒绝给小狐狸看诊的事情,秦子轩又忍不住皱了下眉,这人可不是一般的倔啊,想要收买他,让他帮忙在父皇面前作假,那也是很有难度的。 “不愿意被收买,那就想个办法,设个陷阱,抓住对方的一个痛处,威胁一下,这样威逼利诱应该就能行得通了!” 贾琏沉思了一下,缓缓说道,五皇子想要瞒过的应该是皇上,宫内的太医就算是给再多的钱,怕是也不敢干这样的事,还是威逼最靠谱,也正合适五皇子现在的身份。 “设个陷阱,能设什么陷阱呢,本皇子身边每天都有人跟着,实在是做不了太多啊?” 拉耸着一张小脸,秦子轩很是有些苦恼,这若是以前,他能想出无数个办法来,可现在成天身边都有人跟着,就算是想出办法来,也没办法做啊。 “五皇子是想对付宫内的御医吧,这还不简单,把他们召来,开碗补身子的汤药,当着他们的面往那里放些毒药,告诉他们如果不配合五皇子,那您就把药喝下去,到时候一个谋害皇子的罪名总是逃不掉的!” 回忆起在茶馆里听书时,对方所讲的计谋,贾琏顿时双眼放光,兴致勃勃的为五皇子支招,这样的事情他最拿手了有木有。 “毒药,可是本皇子根本接触不到啊,你就算是进宫,也怕是很难拿进来……” 敲了敲桌子,秦子轩还是摇了摇头,这个办法是行得通,但毒药去哪里搞啊,他身边的防护可是很严密的,根本就接触不到这种东西啊。 而且,若是那些人不受威胁怎么办,他还能真的喝下去嘛,又不是不要命了,他还是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哒。 “不用是真的啊,五皇子,您就威胁一下就成,随便拿袋纸包,他难道还敢抢下来看,到时候您再装的像一些,保证把他们吓蒙,蓦然之间被威胁,他们想不到那么多的!” 贾琏叹了口气,颇有一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这五皇子平日里看起来也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就这么笨呢,还非得他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第71章 “这是不是有点太损了!” 秦子轩愣愣的看着贾琏那无奈中带着点嫌弃的表情, 心里各种情绪涌过, 最终也只能化成了一句话。 空手套白狼啊,这属于,秦子轩现在已经能够想象的到, 如果他这么做了,那名年轻的太医会被吓成什么样, 等上了贼船后,对方再知道那所谓的毒药其实什么都不是, 这要是他, 估计都得吐血。 这样想着,秦子轩顿时觉得这么做有些太不人道了,招数未免也太损了点, 实在不适合他这么个正直善良的好少年。 “如果五皇子觉得这招太损的话, 那不做也可以,只是草民暂时是想不到什么其他的方法了……” 感受到了五皇子那怪异的目光, 原本正无比兴奋的贾琏, 瞬间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热情顿时消退了大半,怏怏的说了一句。 他本来以为自己的主意可以帮得到五皇子,还很高兴,也很有激情, 可被这么一说,顿时脸上就是火烧火燎的,觉得有些尴尬, 感觉自己像是戏文里说得那种小人一般,原本的兴奋顿时全没了,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本皇子有说不做嘛,就这么决定了,按你的方法来!” 看出了贾小琏的失落,秦子轩也不犹豫了,瞬间拍板决定了,不人道就不人道吧,与自己的幸福美好生活相比,所谓的五好少年不当也罢。 贾琏眨了眨眼,看着刚刚还一幅不赞同模样的五皇子,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对方转变的也有些太快了吧,不是说这个主意损嘛,怎么现在又连犹豫都不犹豫了呢。 虽然心里有些不适应五皇子这么快就变化的速度,但贾琏还是很兴奋的,作为大家嘴里的纨绔子弟,通常都是被批评教育,当成反面教材的例子。 突然有一个机会能够发挥自己的才华,即便是这个才华与传统上的有些不同,可贾琏还是忍不住兴奋的脸色有些发红,觉得活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第一次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高兴的简直要飞起了有木有( ̄ ̄) “贾琏,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招,都跟本皇子说说,最好是那种能把教书的师傅给直接气走的?” 从贾小琏口中得到一个主意的秦子轩显得很是兴奋,他双眼晶亮,两只胳膊撑在桌子上,紧紧的盯着对方,满脸的期待之情。 贾小琏的主意虽然损了一点,但却很实用有木有,他本来已经想得头昏脑涨了,对方的话,却瞬间为他拓宽了一条思路。 有句老话说得真是没错,人多力量大啊,只要继续这样头脑风暴下去,秦子轩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完胜林慕那个老狐狸,实现自己的伟大目标,达成混吃等死的终身成就。 “教书先生?五皇子的老师已经决定下来了嘛,不知是翰林院哪位学士?” 有些好奇的看着五皇子,贾琏倒是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有了决定,明明不是说连伴读都还没选完嘛。 据贾琏所知,当今的三位皇子,除了面前这位还未进入上书房的五皇子外,二皇子的老师是如今翰林院的一位老学士,也是先皇时内阁大臣中的一员,资历很深,人情练达。 曾经监考过几次院试,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算得上是三朝元老了,是一位胡子都已经发白的老头,但学问很高,更是德高望重,若不是年纪太大了,不适宜太过操劳,也不会从内阁中退出去,做了个清闲的大学士。 至于三皇子的老师,相比之下就要普通的多了,只不过是翰林院一个副院士罢了,人很年轻,当然,这是相比于二皇子那位老师而言。 其实真要说起来,也有四十多岁了,只可惜,虽然也人近中年了,但在朝中却没有什么影响力,偏偏行事严谨刻板,很不受人待见,当初,皇上选择这位做三皇子老师的时候,可是惊掉了一地下巴。 谁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有人说皇上是看重了对方的严谨,也有人说,皇上想要刻意的培养二皇子,所以才会选择这样一位老师,去压制三皇子。 各种各样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说得都是有鼻子有眼的,但真正是为了什么,却没有人知道,贾琏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五皇子现在这么一说,他顿时就来了兴趣,从皇上为五皇子选择的老师中,或许也可以看出一点端倪。 贾琏讨厌读书,对于学习那样的正经事可谓是一点都不感兴趣,但对于这种旁门小道消息,他却是最喜欢打听和研究的,当然,他也有分寸,凡事都只是默默的打听,从来都不会主动的去说,尤其是在关于皇家的一些事情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贾琏现在的年纪,就算是不这么谨慎也没有什么问题,倒不是说别人会宽恕他,而是他也打听不到什么,知道的大多都是已经流传很广,并没有什么问题的消息,得多加一些别人的猜测而已,就算是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事。 “你应该听过,林慕……” 秦子轩撇了撇嘴,很是不情愿的说出了这两个字,表情不是一般的嫌弃。 “林慕!” 贾琏忍不住大叫了一声,瞪大了眼睛看着五皇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事情,林慕啊,那可是当朝首辅,一代传奇,不知道多少人心中的偶像啊。 真是想不到,皇上竟然会选择林慕作为五皇子的老师,这可是天大的荣宠啊,传出去又不知道会震惊到多少人,想到茶楼里说书的那些关于首辅林慕的事迹,贾琏顿时有些坐不住了,比刚刚给五皇子出主意的时候,还要更加兴奋。 “你小点声,生怕别人听不到是不是,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林慕而已,你至于嘛!” 看着远处正在搬东西的宫人都往这边望了过来,秦子轩连忙拍了下贾小琏的肩膀,没好气的提醒了对方一句。 “至于嘛,那可是林慕啊!五皇子,你知道民间都是怎么评价这位首辅大人的吗?” 听到五皇子这不以为然的话,贾琏顿时连声调都变了,就像是一个狂热的粉丝遇到了自家偶像的黑子一样,那叫一个义愤填膺啊。 “本皇子不管他林慕在民间是个什么评价,几百年难遇的人物也好,几千年也好,本皇子只关心,你有没有办法把他给气走!” 翻了个白眼,秦子轩瞅着贾小琏那副狂热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好像问错了人,一不小心还碰到了那家伙的小粉丝,真是有够倒霉的。 “气走,五皇子,您不知道,林首辅那可是出了名的毒舌,从来只有他把人气走的份,还没见过别人把他气着的呢!” 忍不住笑了一声,对于五皇子这天真的想法,贾琏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林首辅那是什么段位的高手,就五皇子这小身板,想跟对方斗,起码还得再修炼个几十年吧。 “这个本皇子知道,但不试试,怎么能知道行不行的通,你少说这些没用的,只说有没有办法就是了……” 秦子轩双手捧着小脸,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头发都感觉快要愁掉了几根,贾小琏说得这些,他何尝不知道呢,但总不能还没上战场,就要认输吧。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连贾小琏的资料都查了个底掉,更何况是林慕的呢,只是就像是对方说得那样,这家伙还真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弱点。 出身名门,自幼便富有盛名,三元及第,十八岁便中了状元,之后又不怕辛苦,在各地地方上轮值了近十年,积攒了大量的经验与政治资本。 那些地方上治理的功绩,秦子轩都不想说了,只觉得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用来打击人的,这家伙当年可是以绝对的政绩调回的京城,任了工部尚书之职。 回了京城以后,这家伙也没歇着,在大部分人明哲保身,小部分人看好六王爷的情况下,眼光奇准的投入到了自家父皇的麾下,为其成功登顶立下了汗马功劳,与禁军统领言宽同为自家父皇的心腹重臣,可谓是左膀右臂,非常器重。 更是仅仅以四十五的年纪就坐上了内阁首辅的位置,事业上一帆风顺,家族里一片和谐,妻贤子孝,几个儿子一个个都是稳重的不像话,真可谓是人生赢家的典型代表。 当时看到这家伙的履历时,就连秦子轩都不禁有些感叹,总觉得对方这完全就是起点穿越男的套路,也难怪贾小琏会那么崇拜对方,若不是立场不同,恐怕秦子轩也会忍不住与贾小琏一样。 “五皇子,林慕在朝堂上这么多年,除非是皇上有意为难,要不然,还真就没有能够让对方吃亏的存在,您要想对付他,那除非您能得到皇上的支持!” 耸了耸肩,贾琏对五皇子默默的表示了同情,以及精神上的支持,至于他自己那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可不是他不帮忙,而是对方那层次太高,连朝廷里的那些老狐狸,他家里面那个大老虎都不是对手,他这么个小不点能做什么啊。 “你这不是废话嘛,父皇要是能支持我,那就不会有他当我老师这回事了……” 秦子轩轻哼了一声,沮丧的趴在桌子上,整个人完全处于一种精疲力竭的状态,连一肚子坏水的贾小琏,都对林慕表示没有办法,他怎么越来越觉得他的前途渺茫呢。 想起昨日在自己父皇面前夸下的海口,以及不闹到对方面前的保证,秦子轩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这不是在作死嘛,本来就没有胜算,还给自己加了层限制,他怎么就那么自信呢,真是傻到家了。 看着趴在桌子上一脸绝望的五皇子,贾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别说他真的没有什么主意,就算是有,他也不会帮着五皇子去对付林首辅的,小伙伴和偶像孰重孰轻他心里可是十分清楚的o(?□?)o “算了,这件事让本皇子自己慢慢想吧!” 叹了口气,秦子轩从桌子上爬了起来,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面包不是一天就有的,还是让他慢慢研究吧。 反正若是贾小琏的计划能够实现,那他就会富裕出很多时间来,完全可以想办法完善自己的计划。 这么想着,秦子轩原本失落的心情瞬间好受了一些,看了一眼已经快收拾的差不多的锦文阁,也不想再在这门口吃土了,秦子轩从椅子上跳下去,便想带着贾小琏进屋里说。 只是还没等他迈开步子,小小的身子就忍不住一个踉跄,差点没倒在地上,摸了摸微微有些发热的脑袋,秦子轩突然感觉一阵阵眩晕。 咬着牙,狠狠得摇了摇头,秦子轩努力支撑着身子想要再往前走上两步,可双腿一软,身子便不禁倒在了地上,眼前更是一黑,直接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一系列的变故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完全没给人一点反应的机会,贾琏只看到五皇子跳下椅子,还没等他同样的站起身来,对方就一言不发的倒下了。 有些呆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贾琏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他刚刚虽然是教五皇子装病,可这也太快了吧,他们可还在说着话呢,怎么突然间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晕了呢,这让他该怎么配合啊。 “五皇子!” 眼见着附近的那些宫人,瞬间放下手中的东西冲了过来,贾琏也顾不得想到底应该怎么配合了,连忙一脸焦急的跑到了秦子轩的身边,抱着五皇子那小小的身子就开始喊了起来。 看着五皇子那变得煞白的小脸,还有额头上微微渗出来的冷汗,贾琏一边配合着对方的表演,一边还不禁暗自佩服,这五皇子的演技还真不是盖的,看这一幅虚弱的小模样,装得真是太像了,比他还厉害。 “五皇子,这是怎么了?” 冬儿离得是最近的一个,在发现五皇子倒下的第一刻,便快速的冲了过来,摸了摸五皇子的额头,感受到掌心中传来的热度,顿时吓得有些心惊胆战。 “不知道,刚刚好好的说着话,五皇子就突然倒下了,还是快些把太医叫来看看吧……” 贾琏装作一脸慌张的样子,很是无辜的摇着头,还不忘提醒对方去叫太医。 他可是没有忘了,刚刚给五皇子出的那个计划,现在五皇子虽然没有说开始,也没有提醒他便开始演上了,但他还是要做好配合的工作的。 而且看着自己的计划,在自己面前完美的实施,贾琏心里也有着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对于自己现在要做的工作,更是给予了万分的投入。 “小六子,快过来把五皇子抱进房间里!” 冬儿摸着五皇子那滚烫的额头,也顾不得理会贾琏,直接便喊人过来,把人抱进去,这额头这么烫,怕不是发烧了吧。 想想五皇子今天折腾了一天,连件披风都没穿,那会又在地上躺了一会,冬儿顿时有些心慌意乱,没进宫之前,她家里有挺多孩子,作为姐姐,她都带过,这小孩子发烧那可不是闹着玩得。 一个不好,若是耽误了,怕是烧坏了脑子都是有可能的,想到这里,冬儿的心更是吓得砰砰直跳,恨不得直接给自己一巴掌。 那会怎么就被五皇子闹腾的动静给吓到了呢,脑子里尽想着会不会惹怒皇上,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遗忘了,这五皇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可是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五皇子突然晕倒,锦文阁内的这些宫人顿时都慌了手脚,也顾不得再去收拾东西了,请太医的去请太医,通知皇上和端妃娘娘的则是跑去了崇华殿,至于小六子则是连忙上前把五皇子抱进了锦文阁内。 把五皇子轻轻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小六子不禁暗自庆幸了一下,还好刚刚提前把五皇子的屋子收拾了出来,要不然这会还真是不知道应该跑去哪里了。 看着忙成一团的这些宫人,虽然没有人理会,但贾琏想了想还是跟着跑进了锦文阁。 五皇子这么一晕,他虽然胡乱的配合了一下,可事实上,他也是有些发蒙的,不知道五皇子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到底是装病呢,还是借此机会找一个太医去威胁啊,这他完全都搞不清楚。 瞅着五皇子那原本发白的小脸,这么一会功夫就变得红通通的,冬儿又伸手摸了摸五皇子的额头,只觉得滚烫的吓人,连忙去用水弄湿了毛巾,敷在了五皇子的额头上。 同时还不忘在给五皇子把被子盖严,又不停的催促宫人去把太医找来,若说刚刚还只是怀疑,那现在五皇子的情况已经充分的说明了,这就是发烧了,冬儿怎么可能会不急。 瞅着锦文阁内这些宫人忙来忙去的身影,在瞅了瞅冬儿和小喜那一脸焦急的表情,贾琏顿时皱了一下眉头,装病这件事,不是他才跟五皇子说得嘛,怎么这些人就能配合的如此默契了,还是说五皇子原本就有这个打算。 心中有些不解,贾琏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上前查看一下五皇子的情况,别再是真的病了,那可就糟糕了。 只是他刚刚上前了两步,就被小顺子给挡了回去,现在五皇子的情况这么差,这里又都忙成一团了,怎么可能还让一个小孩子跟这捣乱。 虽然千般不愿,但贾琏还是没能看到五皇子的情况,甚至都没有再屋子里待上多久,就被小顺子强硬的给请了出去。 站在外殿,贾琏一边心里有些生气,一边也有些担心,他刚刚本以为五皇子是按照他们的计划在装病,可现在怎么看怎么感觉,对方好像是真病了。 不过这也未免太过突然了,前脚还在那好好的跟他说着话,还吃了那么多东西,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呢,一点征兆都没有。 在大厅里心急的转了几圈,贾琏不时的往内殿里瞅瞅,可却完全看不到五皇子的身影,都被小喜和冬儿两个贴身丫鬟给挡住了。 恨恨的咬了咬牙,贾琏收回目光,继续在房间里踱步,心中甚是忐忑不安,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的双手合十,向老天爷祈祷,五皇子这只是在装得,而不是真的,要不然,他可就惨了。 没过多大一会,章文,赵铭还有江明这三个被皇上指派照看五皇子的太医,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头上甚至还跑出了些汗水,不过也顾不得擦,一进了锦文阁,便被小太监直接拉到了五皇子的床前,对于路过的贾琏小豆丁,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虽然这几位太医好像把自己给完全无视了,但贾琏却没有无视掉对方,眼见着太医终于来了,他也顾不得那几个小太监的阻拦,连忙闯了进去,想要听一下太医的诊断。 三位太医一一把了脉,摸了摸额头,又翻开眼皮仔细看了一下,这才互相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凝重。 “太医,五皇子怎么样了?” 冬儿有些忐忑的看着这三位太医那一脸凝重的表情,吓得都快哭出来了,看了这么半天,您三位倒是给个话啊,总是这么神情沉重是想要吓死谁嘛。 “五皇子年纪小,身子虚,今日是怒极攻心,又很长时间未曾进食,肠胃受不住,再加上外面天冷,着了凉,所以才会突然晕倒……” 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见这些宫女太监都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还比较年轻一些的赵铭,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开口说道。 “怒极攻心?” 小喜眨了眨眼,回头瞅了一眼站在门口正向着这边张望的贾琏,眼神瞬间有些异样,带着些不善。 话说刚刚五皇子一直跟这家伙呆在一起,不会是被对方气着了吧,想想还真是有可能,虽然五皇子把身边的人都给弄远了,但他们的动作和神情还是能够看得到的。 感受到了锦文阁内这些宫女太监,那充满了异样的视线,再听着太医所说的话,贾琏瞬间有种想要哭的欲望,他可什么都没做啊。 第72章 秦君收到五皇子晕倒的消息时, 正在与端妃谈话, 要说他对自己这个小儿子,真可谓是煞费苦心了,明里暗里的没少敲打端妃一番, 甚至不顾自己的面子,留下地上的那一片狼藉, 就是为了向端妃展现自己对于五皇子的重视。 这不仅是为了告诫对方,不要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也是为了让对方心里有个准备, 看清楚自家小五熊的程度。 端妃的反应还算是让秦君满意,面上始终保持着从容的姿态,就连在看到地上那一堆碎片的时候, 都没有露出惊慌的模样, 更是听懂了自己话中的告诫,明确的表达了会对自家小五视如己出的态度。 虽然只是一个表态, 看起来就算是再真诚, 也不能完全相信,但对于现在的秦君来说,却已经足够了,毕竟,儿子还有自己看护着。 更何况, 他心里也很清楚,对于后宫的女子而言,能够有个子嗣, 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不说把一片心都掏出去,却也没有几个那么蠢的,会去做些什么傻事。 看着下方也站了半天的端妃,秦君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下来,正准备再说两句,便让对方回去,可还没等开口,便看到了推开门,匆匆跑到德福耳边说了一句的小太监。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揉了揉额角,见德福面色有些凝重,秦君不禁感到有些头疼,不等对方过来回话便直接问道。 语气里更是隐隐带着一丝不耐,这也难怪,被自家那个熊孩子作了一整天了,秦君的身体和心灵都有些累了,一会还不能歇息,还要去御书房考察一下被宣进宫的那些少年。 现在看到又有事过来,而且明显还不是什么好事,自然不会开心,不过毕竟是皇上,对于自己的情绪还是控制的住得,秦君虽然有些不耐,但面上还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 “回皇上,刚刚锦文阁来报,说是五皇子晕过去了!” 挥了挥手,示意前来通报的小太监退下,德公公上前几步,躬身行了一礼,面上带着丝忧色。 刚刚进来的那个小太监,正是德公公新收的徒弟小山子,对方跟他说,锦文阁前来通报的人,脸色很是不好,似乎五皇子的情况很严重。 深刻了解这段时间皇上对于五皇子关心程度的德公公,自然是难免担心了起来,这五皇子若是出了什么事,他真怕皇上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啊。 “你说什么?” 秦君愣了一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家小五刚刚还在这崇华殿狠狠的作了一通,弄得他头痛欲裂,好不容易才把对方摆平,现在居然有人跑来跟他说,那个作死的熊孩子突然晕过去了,这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一旁的端妃也不禁皱着眉头看向德公公,她这里刚刚松了一口气,还没等庆祝一下保住了五皇子的抚养权,对方就跟他说五皇子晕了,回想起刚刚五皇子那不是一般能折腾的模样,端妃真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她也知道,德公公是不会拿这么大的事情说谎的,这么一来,五皇子怕是真病了,心里有些焦急,端妃顿时便想要转身过去锦文阁看看情况,可皇上还没有发话,她也没办法先去,只能把目光投向了皇上,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急迫之情。 “皇上,五皇子晕过去了,似乎是发了高烧,锦文阁已经派人传了太医,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德公公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语,更是小心的提醒了一下,心中却不禁有些担忧。 要知道,前两年刚刚出生的六皇子,可就是这么突然夭折的,一开始只不过简单的风寒,谁都没有太过重视,后来便是连夜的高烧不退,最后便那么去世了。 六皇子去世的时候,才刚出生不到六个月,还没断奶呢,连上玉碟的资格都没有,也没有葬礼,就那么简单的葬在了皇陵里,就连名字还是皇上破例给取得。 那个时候就连五皇子也只有两岁,还不会说话呢,所以不太清楚,当时皇上可是恨不得把太医院里的太医都给拉出去斩了,现在德公公还忘不了当时的情形。 “还等什么,快随朕去看看,端妃,你也来……” 被德公公一句话唤回神来,秦君顿时有些心惊胆颤的,连忙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便往外走去。 没有心情去注意皇上那凝重的神色了,端妃步子一迈,也顾不得仪态,连忙紧紧的跟了上去,手中的帕子都快被绞烂了,显然是心慌到了极点。 德公公跟在后面,望着秦君那快步疾走的身影,张了张嘴,本想要提醒皇上一声,御书房内还有一群正在等着他的少年,还需要安排,可想了想却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五皇子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别人,别说那些少年只是等了一天,怕是等了十天,皇上现在也顾不上,还是等去了锦文阁,若是五皇子无碍,那时候再提醒皇上吧。 这么想着,德公公便把这事抛在了脑后,跟在皇上和端妃娘娘的身后,快步往锦文阁走去,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五皇子那边。 因为心中焦急的缘故,秦君的眉头一直紧皱着,步伐快得已经要飞起来了,为了节省一下时间,甚至连让他上轿的声音都没有理会。 德公公还好,平常就是跟在皇上身边走惯了的,可是端妃就不一样了,跟得甚是辛苦,不过却只是咬牙忍耐着,没有吭一声,更没有自己上轿的意思。 秦君并没有注意到这点,但德公公却不禁有些侧目,心里多了些敬佩,这端妃平日里看着温柔婉约,没想到骨子里也有一股硬气,这要是换了兰贵妃,怕是早就受不了了,要知道,从崇华殿到锦文阁可是有着不短的一段距离。 在这样高速度的情况下,一行人没用多少时间,便到了锦文阁,没有理会那些上前行礼的奴才,秦君直接看向了正在内殿好像在研究着什么的太医。 见那些太医脸上的神情并不如何慌乱,只是有些凝重,秦君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自家小五的情况还算是好的,一直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了一些,秦君并没有先进去看儿子,而是走到了几位太医的面前,想要询问一下情况。 “微臣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一旁的动静,几位太医抬头一看,一见是皇上到了,连忙上前几步,跪地叩拜。 “起来吧,五皇子现在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晕倒?” 挥了挥手,示意几位太医起身,秦君连忙问道,眉头皱得紧紧的,神情微微有些紧张。 “回皇上,五皇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发烧,现在已经用了药,等出了汗便好了!” 明白现在皇上的心情,没有甩任何的专业词汇,章文用最简洁明了的语言,向皇上叙说了一下,以安对方的心。 一旁的赵铭和江明也是点头附和,他们诊完脉,便立刻开了药,现在已经煎好喂五皇子服下了,若是皇上来得慢一些,或许现在五皇子已经退了烧也说不定。 点了点头,听到太医这么说,秦君那已经吊起来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一些,情况不是太严重,这就好办了。 “这就好……” 一旁站着的端妃也不禁舒了口气,拍了拍胸脯,一幅惊魂未定的样子,刚刚可真是把她给吓坏了。 心里提着的一口气一松,端妃顿时有些站不住了,她毕竟很少走路,算是突然间陪着皇上走了这么远的路,还走得这么快,身子便有些受不了了。 “凝香,扶你家主子坐下吧……” 得知儿子没事,精神放松下来的秦君,也终于注意到了站不稳的端妃,想到对方刚刚跟着他走了那么远,连忙让丫鬟扶着对方坐下。 “章文,小五从崇华殿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地,怎么会突然发烧呢?” 撩起衣摆,秦君坐在椅子上,有些疑惑的看着太医。 “这……” 章文转头看了看自己的两位同僚,一时间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看着面前这三位御医,都是一脸犹豫的模样,还在那偷偷的瞅了他几眼,秦君顿时有些不耐,直接命令道。 “回皇上,五皇子是怒极攻心,体内有火,外加寒气入体,所以才会发烧……” 见皇上动怒,章文连忙说道,也不敢再支支吾吾了,只是说完便有些后悔了,这话说得也太直白了,怎么就不知道委婉点。 皇宫里没有秘密,更何况今天五皇子那事闹得那么大,纵然太医不能轻易在宫内走动,但是今天在太医院内当值的太医也都知道了。 再看看锦文阁内到现在为止还是一片惨状的情景,几人就算是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得到五皇子那气急攻心的气,是怎么来的。 虽然刚刚锦文阁里的那些下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一个十岁大点的小孩,还说五皇子晕倒前一直是跟对方在一起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是对方气得。 但只有章文这些做御医的才知道,五皇子那火可不是刚刚生出来的,而是在心内憋了很久,又遇到了外界的寒气,才会被引发出来的。 别看五皇子只是刚刚晕倒,但其实在晕倒之前,便已经有些发烧了,只是症状可能不太明显,五皇子自己没察觉,那些下人也没有察觉罢了,直到现在一朝爆发,便瞬间显得有些严重了。 “怒极攻心,谁气着他了?” 秦君神色一怔,瞬间脸现怒容,眼中闪过一抹寒意,似乎只要知道那人是谁,便会即刻发作一般,竟是丝毫都没有想到自己身上来。 这也难怪,毕竟儿子从崇华殿离开的时候还好好得,而且在崇华殿内的时候,也是那熊孩子自己再作,发泄了好大一通,差点把他给气出病来,秦君又哪里能想得到,这熊孩子反而把自己给气着了。 几位太医面面相窥了几眼,瞅着皇上这反应,都不敢多说,心里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但同时也算是松了口气,虽然有些对不住可能要背锅的那个小少年,可怎么也总比皇上知道是自己把五皇子气病了要来得还一点,更何况,现在皇上已经误会了,他们可没有那个胆子,去跟对方详细解释。 “冬儿,你来说……” 没有理会那几位静默无言的太医,秦君直接把目光转向了冬儿,这才是跟在他儿子的人,若是要问,自然是问对方才行。 “五皇子之前一直跟贾公子在一起,奴婢们都被赶到了远处伺候着,并不太清楚!” 冬儿丝毫都没有犹豫,便把贾琏给供了出来,在太医那会把话说完之后,她便认定了是贾琏把五皇子气着了,心里暗恨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为对方遮掩。 要说冬儿会这么误会,其实也是有原因的,贾琏和秦子轩的对话虽然并没有什么太过激烈的地方,但从远了看,动作幅度却是不小,贾琏甚至站起来过两次,秦子轩的表情变化也是多了一些,这么一加起来,很容易就让人误以为两人是在争吵。 “贾公子?” 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不等冬儿回答,秦君很快就想了起来,这不就是儿子吵吵着要对方当伴读的那一个嘛。 想起对方今天确实是被自己给召进宫来,刚刚为了摆平儿子,更是把儿子打发走去找对方玩,秦君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他就知道这么个纨绔子弟不靠谱,看吧,把儿子都给气病了。 “贾琏呢,把他带过来!” 秦君脸色难看,语气不善的说道,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少年,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自然观感就更差了一些。 “皇……皇上,草……草民……叩见……皇上……” 从角落里小心翼翼的走出来,看着皇上那冷厉的眼神,贾琏不禁咽了口吐沫,浑身都有些打抖索。 他原本想着等皇上来了,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他真的是冤枉的,五皇子晕倒真的不光他的事,可是感受到皇上那威严的气势,贾琏顿时吓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尤其是现在对方还正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这就更是让他心中惊惧,双股战战了,双膝跪地,贾琏头深深的低了下去,心里满是恐慌,今天这一天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熬了。 “你都跟小五说了什么,怎么会把他气得晕倒!” 看着面前这少年吓得浑身颤抖的模样,秦君就更是认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这若不是心虚到了极点,怎么会害怕成这个样子,他又不是什么暴君。 心里这么想着,秦君面上就多了丝厌恶,若是早知道会如此,他怎么也不会同意儿子让这么个少年做伴读,现在倒好,别说陪儿子读书了,直接便把儿子弄得躺在了床上,连上书房都去不了了。 “草……草民,没……没说……什么……” 贾琏简直都要哭了,可越是着急,反而越是结巴,心里想的根本就说不出来。 而且,有些话他也根本就没有办法说,总不能跟皇上说,他跟五皇子正在怎么密谋装病逃课吧,那他就真的是不想活了。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小五现在怎么会躺在床上!” 秦君冷哼了一声,看着到了现在还在狡辩,甚至连狡辩都辩不明白的贾琏,简直是懒得搭理对方了,仅有的耐心被贾琏这结巴的话语给耗了个干净。 “回皇上,奴才听着,贾公子似乎是在说不想做伴读一事……” 眼见着气氛凝重在了这里,皇上心中积压着怒火,小六子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说道。 宫中的奴才但凡是能出头的,都有着一门技能,小六子以前还未进宫的时候,就会口语,只是在五皇子身边,一直未用到,便没有说过。 刚刚五皇子和贾琏那番对话,他都有留意的去看,虽不说全都能看得明白,但却也能清楚个十之八九,所以,相比起于冬儿误会是贾琏把五皇子给气病了的厌恶,小六子就是货真价实的痛恨了。 五皇子年纪小,做事情不会顾虑太多,这点小六子早就知道了,可是贾琏都已经多大了,不说对五皇子的那些想法劝一劝,怎么也不能跟着还给出主意吧,这要是真出了事,合着贾琏倒是没事,倒霉的还不是五皇子和他们这些做奴才的。 现在有了机会,不趁机让这个带坏自家主子的少年,受些教训,以后还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风波,那些阴损的主意,听着就让小六子心肝直颤。 “不想做伴读?想不想还是能由你来决定的,真是太过放肆了,贾代善到底是怎么教你的!” 秦君一拍桌子,顿时怒不可遏,想想小五为了让对方成为伴读而费得心思,再听着小六子说出的话,他顿时明白儿子为什么会被气倒了。 任谁付出了那么多心力,去做一件事,而当事人不但不感激反而推脱,都会气愤难忍,再加上,自家儿子年纪小,气性大一点,会出这样的事当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来人,贾琏冲撞五皇子,拖出去责二十庭仗,送回容国公府问问贾代善,到底是怎么教得孙子!” 知道了事情的原因,秦君也懒得在理会贾琏了,直接一挥手,冷冷的说道。 把自家儿子都给气病了,必须狠狠的责罚一顿才行,若不是看这家伙年纪小,禁不住,又岂止是二十庭仗这么简单。 “皇……皇上……” 被一旁的侍卫给拉了出去,贾琏一边慌乱的挣扎着,一边不住的哭喊道,却根本就不知道该说出什么解释的话语了。 刚刚那个小太监说得,确实不是假话,但五皇子对他不想当伴读这件事可是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啊,这件事真的跟他没关系,他是冤枉的啊。 “哼,皇子的伴读也是能挑挑拣拣,想不要就不要的嘛,德福,你回头告诉贾代善,让他好好教教这个孙子,等伤养好之后,再送进宫来!” 冷眼看着不断挣扎,哭丧着张脸被拖出去的贾琏,秦君轻哼了一声,心中带着些怒气,对着德福吩咐道。 “是,奴才明白……” 德公公连忙低声应是,心中却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这少年也是有些可怜了,正撞在了皇上的枪口上。 皇上本来就因为对五皇子的恩宠,被对方不断抗拒一事,而暗自恼火,只是面对的是自己得儿子,强自忍耐罢了,现在被贾琏这极其相似的回应一勾,那火气可不就是全都冲着对方发了嘛。 说起来或许有些不讲理,但皇上他本来就不是个讲理的人,再加上五皇子被气倒这件事,那就更是发作的顺理成章了,要怪也就只能怪这少年命不好了,偏偏赶上了这个时候。 贾琏被拉出去不久,很快外面就传来了凄惨的喊叫声,秦君眉头一皱,不耐烦的让人出去把嘴堵上,叫得这么大声,该吵到自己儿子养病了。 几位太医眼睁睁的瞅着这一系列事情发生,都默默的低着头装不存在,其中的赵铭比较年轻,到底是城府浅了一些,听着外面传来的那稚嫩的惨叫声,顿时便有些心生不忍,想要站出来跟皇上说明白。 却被一直留神着身边动作的两位太医,给硬生生的拉了回来,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若不是皇上在这,他们的动静不能太大,章文和江明简直想把对方的嘴都给堵上。 不忍什么啊,解释什么啊,那小少年顶多就是被打一顿罢了,等回头给容国公府送上两瓶好药,养养伤不过半个月就能好,冤枉了也就冤枉了,若是出去跟皇上解释,这件事不是人家少年的错,那是你的责任,对方是为你背锅了。 那皇上得是什么态度,让皇上尴尬了,难堪了,记住你了,将来能有好日子过嘛,他们这些做太医的,可都是时常要出现在御前的人,若是想好好活,那就要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第73章 几位御医私下里的这些小动作, 正端坐在椅子上的秦君并没有注意到, 但是习惯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德公公却留意到了,有些奇怪的看了几人两眼,再撇了眼外面正在受罚的贾琏, 心中顿时有了些许明悟。 但却并没有往深了去想,只是转瞬就抛在了脑后, 太医都不想去说的时候,他实在没有必要去管, 而且根据他的猜测, 这事若是他管了,那可实在是不讨好。 二十庭仗挨的人或许会觉得很漫长,但对于看的人来说, 却是很快便过去了, 责罚完毕,两个侍卫抽出贾琏口中的手帕, 搀着双腿不停颤抖的贾琏进来谢恩。 “草民……谢……谢……皇上……责……责……罚……” 瘫软的跪在地上, 贾琏勉强用两只胳膊撑住身子,疼得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哆哆嗦嗦的,比刚才被皇上的威严吓住时还要更甚。 二十庭仗一个大人挨过尚且不易, 更何况贾琏现在还算是个孩子,能硬撑着没有晕过去,还能进来磕头谢恩, 已经是他平日里经常锻炼,身子骨硬朗的缘故了。 瞅了眼裤子上已经渗出了些血迹,浑身都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贾琏,秦君心里的火气总算是消了一些。 “贾琏,回去后好好学学该怎么说话,怎么做事,若是再有下次,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冷哼了一声,瞅着模样无比狼狈的少年,见对方疼得身子都在打颤,秦君又训斥了两句,这事便算是就这样揭过了。 “是……草民……明白……” 虽然知道该怎样回话,但冷汗不断的从头上留下,就连视线都有些模糊了,贾琏颤抖着双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也只能挤出这几个字了。 “行了,送回去吧,让小山子也跟着去,提醒贾代善一句,让对方好好教教,这个样子,如何能留在小五身边!” 挥了挥手,秦君已经不耐烦看到贾琏这幅模样,直接便让侍卫把对方拖了出来,还不忘派遣一个使者,去告诫告诫贾代善。 其实按理来说,出了这事,就算是儿子再怎么样磨,再怎么样不愿,秦君都是不会同意贾琏再做自家儿子的伴读,也就圆了贾琏自己的想法。 可架不住这家伙自己作死啊,在皇家面前挑三拣四的说自己不愿意做伴读,不被知道还好,一被知道,那不用想都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再加上,秦君又以为是这家伙把自己儿子给气病了,岂会二十庭仗就放过了对方,只不过是这家伙年纪小,不能再打了,但庭仗不能用,秦君却还有别的招。 把面前这自己看不顺眼的纨绔子弟,直接交给对方的祖父,那能让对方难受的日子可多着呢,而且若是能把这家伙给练了出来,正好再送来给儿子做伴读,也省得那小家伙在自己生闷气。 想起自家那个正生病的儿子,秦君顿时皱了皱眉,也没管那两个护卫粗暴的把贾琏拉下去的动作,便进了儿子的房间,自顾自看儿子去了。 眼见着皇上终于处理完事情,进去看五皇子了,已经等得很是心急的端妃,连忙在凝香的搀扶下站起身,紧跟着走了进去。 因为御医的叮嘱,屋内并没有留太多的人,只有小喜和两个小丫鬟在守着,这时见皇上和端妃进来,连忙上前行礼。 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起身,秦君走到自家儿子床边坐下,顿时凝神看了过去,虽说太医已经说过五皇子并无大碍,但还是自己亲眼看见才能放心。 在秦君的视线中,儿子那小小的身子正躺在床上,上面盖着一张红色的小被子,两只小胳膊也被裹在了里面,捂得严严实实的,小脸微红,应该是发烧的缘故,眼睛紧紧闭着,小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不太舒服,看上去颇为可怜。 对于儿子竟然被人给气病了这件事,秦君其实是有些不悦的,不仅是觉得儿子的体质太弱,竟然这么容易就病了,也是觉得儿子的气性太大,需要改改。 可这时见了儿子那躺在床上的可怜模样,原本的不悦顿时消失了,只余下了些心疼,甚至连想法都发生了改变,体质太弱,是因为儿子年纪太小,气性太大,那就纯粹是因为贾琏太过可恶,总之,一切都是贾琏的错,都是那家伙惹的祸。 这么想着,秦君顿时决定明日下朝后,再把贾代善留下来,好好的提点一下对方,这子孙的教育是绝对不能忽视的,言行举止都要有所分寸,岂能什么话都说。 “小五的烧差不多已经退了,不知什么时候能醒?” 伸出右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发现温度虽稍高一些,但已经接近于正常人的范围,秦君转而看向跟进来的几位御医。 “回皇上,五皇子差不多今夜便能够醒过来……” 章文连忙上前一步,观察了一下五皇子的气色,又查看了下脉相,微微沉吟了一会,方才说道。 秦君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看着已经没什么事了的儿子,再想起自己书房内还未处理过的那堆奏章,还有正在御书房内等着自己的那些少年,顿时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身为皇帝,就是这点不好,即便是有心留下来陪陪儿子,照看一下,可却还有很多事情会牵扯到自己的精力。 “端妃,小五现在的情况虽然已经稳定了,但还需要多加小心,你便留在锦文阁照看一下吧!” 望着已经快要黑下来的天色,秦君面色有些疲惫,他把目光投向端妃,细细的嘱咐了几句。 “请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照看好五皇子的……” 端妃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即便是皇上不说,她也是会留在锦文阁照顾五皇子的。 小孩子的心思细腻,生病的时候尤其如此,若是身边没有一个亲近的人陪着,才是一些伺候的人,难免会失落不安,她既然已经是五皇子的母妃了,那自然是要考虑周到的。 “那便辛苦你了,等朕处理完御书房的事情,便会过来!” 见端妃这样的态度,秦君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他满意的看着对方,觉得自己的选择还是没有错得。 把这里的事情都交给端妃之后,秦君便带着德公公离开了锦文阁,御书房内的那些少年已经被召进宫一整天了,虽说一直都晾在那里,没有去管,是为了考验一下他们的耐性。 但眼看着天色就快要黑了,宫门马上就要关了,若是再不去见一下,那恐怕就要等明日了。 虽说等到明日也没什么,但既然儿子没有什么大碍,那就没有必要为此而把这事给耽搁了,毕竟,明日还有明日的事情,秦君还是习惯当天就把要做的事情给处理完。 目送着皇上走出锦文阁,端妃连忙回到了屋内,坐在刚刚皇上才坐过的位置,摸了摸五皇子的额头,见烧的不是很厉害,一颗心才算是彻底放下。 温柔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五皇子,端妃掖了掖被角,又拿起毛巾擦了擦那有些狼狈的小脸,忙乎了一会后,才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虽然五皇子今天实在是闹腾的很了,但现在对方安静下来的时候,却是乖巧可爱极了,那粉雕玉琢的小脸,那小眉毛,小眼睛,让人实在是有些舍不得移开眼睛。 “娘娘,你晚膳还没有用,五皇子这边先由奴婢看着,你去旁边吃点东西吧……” 瞅了瞅外面的天色,看着已经在床边坐了半天的自家主子,凝香不禁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本宫不饿,你去吃吧!” 端妃摇了摇头,语气轻柔的说道,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 她刚刚得了孩子,即便不是自己亲生的,可也是爱不够的,现在这孩子又在生着病,虽说情况比较稳定,没有什么大碍,但她却也没有什么吃东西的心思。 要说论起这点,女人总是要比男人更感性一些,就像秦君,在看到自己儿子无事之后,便干脆利落的去处理政务了,半点都没有在这里耽搁太久。 哪像端妃,一直守在这里,生怕出什么事情,都是亲力亲为的照顾着,甚至连饭都没顾得上吃。 但是若真论起来,秦君对于五皇子的感情,那还是现在的端妃所比不上的,毕竟,秦子轩是秦君的亲生儿子,父子血脉那是怎么都无法斩断的。 而对端妃来说,即便是再期盼孩子,再喜爱五皇子,那现在也只是刚刚接触,感情虽有,却还没有那么深。 见端妃不肯离开,凝香轻叹了声,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退到了一边,自家娘娘外柔内刚,决定了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旁人能够说得动的。 更何况,她也能理解自家娘娘现在的心情,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好不容易来了,五皇子现在的小模样又是即可怜又可爱得,任是谁也不舍得在这个时候离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秦子轩终于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他床头,为他换毛巾的端妃,眨了眨眼,脸上带着丝茫然,心里满是不解,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端妃怎么会在这。 “五皇子,您终于醒了,您已经昏睡了两个时辰了……” 见自家主子醒了,小喜连忙端着杯水走过来,她一直在关注着床上的五皇上,是以对方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我这是怎么了?” 皱着眉头,感受到那有些晕晕的脑袋,秦子轩只觉得世界都像是隔着一层雾,看不清楚。 “五皇子刚刚醒过来怕是口渴了吧,来喝口水……” 扶着五皇子那小小的身子,让对方靠在床头,端妃接过小喜递过来的茶盏,语声轻柔的说道。 闭了闭眼,秦子轩稍微适应了一下,感觉头没有刚刚那么晕了之后,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定定的看了面前的端妃好几眼,秦子轩就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眼神有些异样,半响才张开嘴,就着茶盏喝了几口水,不是他反应过来了,而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喉咙里就跟被火烧了似得,干渴的厉害。 “五皇子刚刚发烧晕倒了,现在可觉得好些了?” 一盏茶的水被五皇子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端妃把那茶盏放到一旁,拿出手帕帮对方擦了擦唇角。 对于五皇子一脸不满还要喝水的念头,却并没有满足,御医已经说了,五皇子醒来后定会口渴,但也只能喝一盏茶的水,不能过量。 “发烧了?” 秦子轩到现在还是有些晕乎乎的,就感觉自己像是在梦中一样,听到端妃这么说,顿时呆呆的看向了对方。 看着五皇子这幅呆愣的模样,端妃忍不住笑了一声,今天见惯了对方闹腾的熊样,还真是没想到五皇子刚醒的时候,竟这般傻乎乎的,倒是挺可爱的。 “小喜,把御医叫进来,再为五皇子把把脉……” 笑了两声,见五皇子还是那副呆愣愣的模样,端妃也不禁有些担心了起来,连忙让人去叫御医。 虽然说五皇子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大碍,但几位御医一直都留在这里,并没有离开,现在正在外面等候着,这时叫进来也很方便。 听了屋内的宫女传唤,章文和赵铭三人连忙拿着医箱走了进来,见五皇子已经醒了,只是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他们,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小脸上满是茫然,不由的心里一动。 他们三人奉皇上之命,专门照顾五皇子的身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五皇子这幅模样,不过见端妃正在那等着,三人也顾不得多想,行了礼之后便凑到了五皇子的床边。 为几位太医让开位置,端妃站在一旁,虽表面上还是一副从容优雅,但心中却忍不住轻叹了一声,五皇子刚刚醒来时的反应,别人或许没注意到,她却感受的很清楚。 从对方的眼神中,她能够深刻的看出五皇子对她的防备,这点在五皇子清醒的时候还不明显,只以为是小孩子的抗拒,可在这时却表现的很是清晰,这让端妃心中不禁有些苦涩。 想到今日在崇华殿里皇上对她所说的话,端妃心中就更是有了些紧迫感,想要得到一个小孩子的好感,三个月本是已经足够了的,可若是想要化解五皇子的戒备,那就显得有些太短了。 不过,事在人为,只要以真心换真心,她相信五皇子是能够感受得到的,这么想着,面上却不显,只是静静的关注着,等待着御医的诊断结果。 秦子轩怔怔的看着握着他的右手,在那里把脉的御医,总觉得一切都太过措不及防了,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就像是今天早上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抱到昭阳殿的感觉是一样的。 明明上一秒他还在跟贾小琏说话,怎么下一刻,就躺在了床上,别人还说他发烧了,虽然身体上确实是有些不舒服,但从未晕倒过的秦子轩,还是觉得有些格外的不适应。 眨了眨眼,想到贾小琏,秦子轩顿时转头向外面看去,也不知道自己那个小伙伴现在怎么样了,他这么突然一晕倒,该不会把对方吓坏了吧。 “回娘娘,五皇子已无大碍,等一会在服些药,便好了!” 把五皇子的小手放回被里,章文神情虽然依旧严肃,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凝重。 “这样就好,那你们便下去开药吧……” 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端妃轻轻点了点头,便示意御医下去开药。 听了端妃的话,几位御医却并没有立刻离开,相互对视了几眼,彼此间都有些犹豫,虽说皇上把端妃留在这照看五皇子,但这些话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对方说。 “怎么,可是五皇子还有什么事嘛?” 看出了几位太医的迟疑,端妃眉头微皱,连忙问道,心里不禁有些紧张,生怕五皇子又是哪里不好了。 “回娘娘,五皇子现在虽然已无大碍,但因自幼调理失当,身子较常人还是要弱一些,平日里必须时刻注意,还请娘娘多加小心……” 看了看身旁的两位太医,又看了看坐在床上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什么的五皇子,章文最后还是把目光投向了端妃,慎重的说道。 这话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也就只是提醒一句罢了。 章文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把原本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后宫中的情势复杂,东变西变的,实在是让人搞不清楚,事关五皇子,有些事情还是应该与皇上去说。 “本宫会注意的,你们下去看药吧!” 神色微微冷淡了一些,端妃意味深长的看了几位御医几眼,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不是傻子,这几位御医的迟疑她自然是看到了的,摆明了是有什么事,却不想告诉她,不过这也没办法,虽说五皇子已经被皇上送来了昭阳殿,但明文的旨意还没有下达,这些人有所顾虑,也是很正常的。 她虽然有些不悦,但却不会因此而生气,只是态度变化那就是难免得了,这点章文他们自然也感觉到了,也不再多说什么,连忙行了一礼,就下去开药了。 扫了一眼匆忙离开的那几位太医,秦子轩并没有理会,他看着站在床边正一脸若有所思的端妃,心中有些好奇,却并没有多问。 虽然不知道这几位太医和端妃之间,刚刚那种微妙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秦子轩的直觉告诉自己,还是不要理会的为好,有一句话说得对,好奇心害死猫。 “端妃娘娘,贾琏呢?” 四处找了一圈,秦子轩也没有找到自家小伙伴的身影,无奈之下,也只能向端妃询问了。 对于自己怎么看都没找到贾小琏一事,秦子轩心中是有些奇怪得,按照时间来说,他晕倒的时候,贾小琏正在他的身边,虽然他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但对方应该也不可能走得啊。 可现在却又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难道还真是赶在宫门落下之前出宫了,但是他锦文阁内的宫人,怎么可能放对方走了,要知道,他晕倒的时候,可是只有对方一个人在场啊,这要是他出事了,那对方妥妥的就是第一嫌疑犯啊。 “贾琏冲撞了五皇子,已经让皇上责罚过,送回容国公府了!” 见五皇子刚醒没多久,就惦记着要见那个少年,端妃不禁皱了皱眉,她与皇上一样,对于把五皇子气晕的少年,都没有什么好感,但眼见着五皇子这么着急的询问,还是说了两道。 “冲撞,他没有冲撞我啊……” 秦子轩瞬间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对方口中的所谓冲撞是怎么来的,他就算晕倒,也跟贾小琏没关系啊。 “没有嘛,难道不是因为贾琏不愿意做伴读,而气到了五皇子吗?” 端妃错愕了一瞬,被五皇子的话弄得有些蒙,回想起御医那会所说的,顿时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当然不是了,本皇子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 秦子轩抿了抿唇,有些不满的说道,他可是很大度的,岂会这么容易生气,更何况还被气晕,真是太小看他了。 “可太医说五皇子是怒极攻心,若不是因为此事,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虽然口中是这么说着,但端妃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测,只是一贯的谨慎,却让她半点都没有表露出来。 “当然是……” 秦子轩话说到一半,就不禁住了口,看着端妃那带着些警示意味的眼神,瞬间醒悟了过来。 他是皇子,秦君是他的父皇,即是君又是父,他被贾琏气晕了并没有什么,但若是说被自家父皇气晕的,那事情便就严重了。 古代讲究君臣父子,三纲五常,这便属于心怀怒怼,属于不孝了,即便秦子轩的理想就是混吃等死,做一个逍遥王爷,却也不能背上这样的名声。 “娘娘刚刚说贾琏受了责罚,现在怎么样了,挨得重吗?” 知道贾小琏受了自己的连累,无辜被父皇责罚,秦子轩心中顿时有些愧疚。 第74章 “打了二十板子, 不过侍卫下手有分寸, 那贾琏挨完打还是清醒的,想来修养一段时间便好了……” 怕五皇子太过愧疚,端妃都是挑着好话说得, 对于贾琏挨完打之后的凄惨模样,是半点未提。 打都已经打完了, 这个时候提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五皇子年纪小, 若是一时冲动, 再跑到皇上面前把刚刚那些话说出去,那就不妙了。 虽然在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后,对于无辜被罚的贾琏有些同情, 但于端妃而言, 还是五皇子更加重要一些,况且事情到此已经算是结束了, 贾琏挨完打也不会再被追究。 “小喜, 我记得上次父皇送来的雪玉膏还没有用完,你去拿两瓶让人给贾琏送去,让他好好养伤,告诉他本皇子并无大碍!” 听了端妃的话,秦子轩微微好受了一些,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小喜,仔细的吩咐了两句。 雪玉膏是前段时间他把腿磨破了,秦君给他送来的, 有好几瓶呢,秦子轩问过太医,这算得上是很好的疗伤之物了,对于外伤很有用,又不伤皮肤,没有副作用,送去给受了仗伤的贾琏倒是刚刚好。 况且,秦子轩这么做,也有着另外一层用意,贾琏在贾家的处境,怕是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了,现在进了宫呆了一天,临到头来却被打了一顿送出去,回去之后境况恐怕不会太好。 他让人送些东西去,也可以表明他的态度,这样也不至于让贾代善误会,贾小琏也能少受些苦,要不然,秦子轩还真是怕,对方挨了打回去,还要被贾代善骂一顿,若是再要挨一顿家法,那就更惨了。 “五皇子,现在宫门已经关了,侍卫出去不便,你若是想送东西给贾琏,便让小喜明日一早交给侍卫送去就是了……” 见五皇子这般心急,端妃连忙轻声提醒了两句,显然是不赞成这样的做法。 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就算是平时,想要出宫也得经过严格的检查,更何况现在天已经黑了,宫门都已经落下了,想要出宫实在是太难,麻烦不说被人发现了也不太好。 “等不及明天了,小喜,你现在就去办,记住,让侍卫告诉容国公一声,不要对贾琏太过苛责,此事并不怪他!” 秦子轩摇了摇头,面上有些担忧,并没有理会端妃的提醒,直接便让小喜出去办事了。 等到明天,他倒是没什么,就怕贾小琏已经被贾代善给教训完了,最轻估计也得是骂上一顿,说不好,上完药之后就会被罚跪,事实上,他现在派人送东西过去,都怕来不及了,毕竟,贾小琏早就回家了。 只是这些话,却不能跟端妃说,他跟对方毕竟才见过几面,不适合说这样的话语,他在宫内,一向都是以明哲保身为主,虽然历来就不缺乏早慧的皇子,但不到必须的时候,他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就连在秦君面前,他都尽量表现出自己孩子气的一面,不让对方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更何况是端妃,这个连血脉关系都没有的人,那就更是需要防备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端妃刚刚表露出来的善意,秦子轩还是感受到了,再想想刚刚醒来时对方细心照顾自己的模样,原本一贯冷淡的表情,稍微变得柔和了一些。 见五皇子虽然没有理会自己的建议,但对自己的态度却软化了一些,端妃眼中闪过一抹喜悦,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在烛光的照耀上,看起来格外温婉。 这让秦子轩不禁看得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前世是独生子女,并没有兄弟姐妹。 但他父亲却有一个妹妹,算起来应该是他的姑姑,与他的关系很好,对方和端妃现在的神态气质极其相似,这让他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好感。 “凝香,你去看看本宫刚刚让小厨房准备的莲子羹好了没有,若是好了便端上来吧,五皇子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想来也该饿了……” 偏头对自己的贴身宫女吩咐了一句,端妃笑意盈盈的看着五皇子,眼神更温柔了一些。 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相处出来的,端妃虽然对五皇子喜爱有加,但对方若是总这么不冷不热的,那再多的喜欢也会渐渐的被磨灭,现在给了点反应,虽然不多,但却也是回应,这便让端妃对其更加上心了。 “多谢端妃娘娘费心了!” 不说还没觉得,端妃这一说,秦子轩顿时感觉到了腹中传来的饥饿感,看着转身去端莲子羹的宫女,并没有拒绝。 虽然说他是下定了决心不想要个管着自己的母妃,但对方的一片好意,却也没有必要强硬的拒绝,那不仅显得自己不识好歹,也是树敌的举动,没有必要闹得那么尴尬。 这也是为什么他虽然不想要母妃,却只去找自家父皇闹,而对端妃只是一直保持着冷淡礼貌的原因,撕破脸看起来很爽,但不是每个人都是兰贵妃,不需要做的那么绝。 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在宫内生活,虽然身为皇子,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动摇他的地位,也不需要顾及这些妃子,但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对方又没有对他做过什么。 “五皇子何必这么客气,这些都是本宫应该做的……” 笑了两声,端妃环视了下四周,坐在了旁边的一个凳子上,五皇子既然已经醒了,再坐在床边便有些不合适了。 只冲着两人之间这种生疏的称呼,便不适宜这种特别亲近的距离,其实对于两人这么五皇子来端妃娘娘去得,她总觉得有些别扭。 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恰当的转变过来,毕竟五皇子现在对她还不是很接受,她怕突然改口会引起对方反感,这种事情还是需要慢慢来,心急不得啊。 “娘娘,这莲子羹闻着就好香,您晚上也没吃东西,不如与五皇子一同用些吧!” 带着一个小丫鬟,凝香脚步轻快的端着盘子走了进来,放在桌上的时候,还用手轻扇了两下,仔细的闻了闻,露出一幅陶醉的模样。 “端妃娘娘也没吃东西嘛?” 听到那宫女的话,秦子轩有些奇怪的看了端妃一眼,他人是昏迷了,没吃很正常,怎么对方竟然也没有吃嘛。 “这莲子羹闻起来还挺不错的,五皇子先吃一些吧……” 用眼神扫了凝香一眼,瞬间把对方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端妃站起身,走到那桌子旁边,拿起一个小碗,装了半碗的莲子羹,笑着递给了五皇子。 眨了眨眼,看着端妃这明显是在转移话题的模样,再看了看刚刚还活跃的凝香,秦子轩心里有些不解,却没有再问。 接过端妃递过来的莲子羹,秦子轩拿起小勺喝了一口,暖暖热热的莲子羹涌进胃里,顿时觉得舒服极了,或许是真的饿了,这平日里吃起来只是寻常的莲子羹,在这时却显得格外的香甜。 一口气喝掉了半碗,秦子轩擦了擦嘴角,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摸了摸瞬间滚起来的小肚子,却还是眼带不舍的把碗递回给了端妃。 这年纪小就是不好,连吃东西都吃不了多少,还没等吃够呢,肚子就饱了,每次都让人不得不忍痛割爱,真是幸福的烦恼啊。 “殿下吃好了,端妃娘娘,您也吃一些吧,您刚刚一直忙着照顾殿下,还没来及得用膳,现在便趁热吃一点吧……” 瞅瞅把碗递给凝香,便又坐在凳子上的端妃,再瞅瞅现在蓦然安静下来的凝香,冬儿笑着走到桌旁,拿了一碗莲子羹,微微俯身送到了端妃的面前。 有些话,不管是端妃还是端妃身边的丫鬟,都是不好说得,但她作为五皇子身边的宫女,还是要提醒五皇子一下,不管五皇子喜不喜欢这位端妃娘娘,总也要知道对方刚刚做了什么。 而且,从本心论,冬儿还是很喜欢端妃娘娘的,五皇子年纪小,皇上迟早都是要为主子选母妃的,与其摊上那种张扬跋扈,性格嚣张的,倒还不如端妃安安静静,这般温婉贤淑来的好相处一些。 不过,她毕竟是五皇子的宫女,又不是自幼相处下来的,即便心中觉得端妃娘娘很好很合适,却也对五皇子的决定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像是现在这样的小事,倒是还可以做的。 看了眼俯下身子,没有露出表情的冬儿,秦子轩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同时也明白了,刚刚端妃为什么会阻止凝香把这话说出口。 这种事情虽小,做来也不起眼,但恰当的时机听到了却会暖人心,但若是刻意的提起,那就是有些太尬了。 这还是他的宫女冬儿说得,若是再换成端妃身边的宫女,那就更是如此了,就算是他不想要那么想,估计也会怀疑对方是不是做给他看得。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端妃也没料到五皇子身边的宫女会突然说起这事,心里也有些尴尬,这若是五皇子是个普通的孩子,倒也没什么,但从刚刚对方醒来时,对她的戒备来看,可不是一般的熊孩子应该有的。 她刚刚之所以制止凝香的做法,就是为了怕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却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把自己的宫女制止住了,对方的宫女却跳出来了。 “本宫习惯了晚膳少食,现在还不饿,放在一旁吧!” 偏头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五皇子,端妃推了推冬儿送上来的莲子羹,笑着拒绝道。 在宫内生存了这么多年,即便不受宠,不会被人刻意针对,但能够好好得,也足见端妃的心智,这样的人自然不会被面前这种尴尬的局面难住,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便给了双方台阶。 有些愕然的抬起头,冬儿看着端妃,神情中带着丝疑惑,显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么说,一时间竟然愣在了那里。 “冬儿,你去外面看看小喜回来了没有,给贾琏送膏药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皱了皱眉,见冬儿竟然没有反应,秦子轩不由开口把对方支开了,心里则是暗自有了些考量。 他的身边不需要多机智聪慧的人,但有一件事是很明确的,那就是绝不需要会自作主张的人。 像是现在这件事,不管是不是好意,都不应该这么做,便是心中对端妃有好感,也可以私下里跟他说,这样贸贸然的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让他该如何反应。 而且,秦子轩总觉得,冬儿这么说有些向端妃示好的态度,这就更让他心里不是很好受了,毕竟,他还在这里呢。 “是,奴婢知道了!” 把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冬儿应了一声,便连忙出去了,心中则是微微有些慌乱,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何不妥了。 这段时间因为养伤,小喜呆在五皇子的身边要更长一些,她这初一回来,便不禁有些着急,没想到一时间竟然出了这样的差错。 回想着五皇子刚刚那皱起来的眉头,冬儿往出走的身影顿时更加快了一些,现在也只能希望五皇子,在见不到自己的时候,会把这件事忘了,要不然,恐怕还有些麻烦。 “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端妃娘娘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宫女伺候就可以了!” 眼神微闪,秦子轩收回看向冬儿的目光,转向坐在一旁的端妃,脸上带着笑意,语气也很是恭敬。 但话里话外却都是赶人的意味,当然,话没有说得那么明显,语气也比较委婉,可说到底,却也还是那回事。 虽然对于端妃尽心照顾自己的事情有些感激,但秦子轩还是没有忘了自己的初衷,刚刚一时被端妃那有些类似于前世姑姑的模样,给动摇了一瞬,已经是足够了。 秦子轩可不能任由自己再这样下去,而且冬儿的事情也给他提了一个醒,三个月的时间,虽然他心里没有当做一回事。 但若是再这样下去,别说是他宫里的这些人,便是整个皇宫的人都会认为他和端妃已经是一拨的了,这可万万要不得。 只是人住在昭阳殿,又如何能够疏离的了,若是做的过了,难免不好,可若是做的不到位,又会让人误会,那他执意不要母妃,想要置身事外的做法就显得很没有必要了。 其中的分寸实在是很难拿捏,就连秦子轩都不禁感到有些棘手,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家父皇到底是何等的老奸巨猾,竟然不声不响的就给他出了这么道难题,偏偏一开始答应的时候他却全然没有意识到,现在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宫女照顾的难免不周,锦文阁内现在又没有主事的人,五皇子正病着,恐怕会有些不便,本宫若是回了昭阳殿如何能放得下心呢……” 对于五皇子这明里看起来很是体贴,实则却是在霸道赶人的做法,端妃神色不变,脸上甚至还带着丝笑意,语气平缓,让人听起来很是舒服。 “锦文阁里还有田嬷嬷,本皇子现在也已经大好了,娘娘宫中应该还有很多事情,本皇子实在不好意思占用娘娘的时间!” 对于端妃那明摆着赖在这里不肯走得行为,秦子轩不禁有些郁闷,第一次知道遇到这种性情温柔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事,你怼她一拳,就跟捅到棉花糖里似得,对方根本就没有反应。 这要是换了脾气霸道的兰贵妃,哪还会再在这里面呆,早就瞪了他一眼之后就走了。 “五皇子说笑了,皇上既然把你交给了本宫照顾,那这便是本宫现在最大的事了……” 端妃抿唇一笑,看着变着花样想要把自己弄走的五皇子,眼中闪过一丝趣味的光芒,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样一来一往挺有意思的。 咬了咬唇,看着端妃那一派端庄优雅的坐姿,秦子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还是他自见到端妃以后,对方第一次提起有关于收养过继一事,虽然只是隐晦的提及,但这却是一个兆头。 这件事情是自家父皇下得命令,明着反驳肯定是不可以的,但对于端妃那隐隐的试探性举动,秦子轩却也是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的,想了想,便准备隐晦的提醒几句,最好是能够打消掉对方的念头。 可还没等秦子轩开口,便见着一个小宫女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顿时脸色一变,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原本圆润可爱的小脸瞬间成了一个难看的苦瓜。 “端妃娘娘,药已经熬好了,御医嘱咐了,要趁热喝下去,凉了药效便不好了……” 一进门,便瞅见了自家小主子那皱成了一团的苦瓜脸,小宫女顿时吓得低下头去,避开了自家主子那凌厉的视线。 知道自家小主子对于汤药的厌恶,小宫女明智的端着药碗来到了端妃娘娘的面前,这种活,她可做不了,还是交给主子们来得好。 接过小宫女递过来的药碗,端妃用勺子轻轻的搅拌了一下,便送到了五皇子的唇边,看着刚刚还一幅小大人模样的五皇子,那瞬间苦大仇深的样子,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五皇子,把药喝了,病才能好,等你病好了,端娘娘带你去御花园放风筝怎么样?” 语声更加轻柔了一些,看着面前抿着唇,像是瞪仇人一样瞪着她手中汤药的五皇子,端妃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半是哄半是劝的说道。 “把蜜饯拿来!” 冲着身旁的小宫女吩咐了一句,见对方把蜜饯拿来之后,秦子轩才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有理会端妃那递过来的勺子,直接把汤药拿了过来。 闭了闭眼,看着这仿佛冒着毒液,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味道的汤药,秦子轩狠了狠心,一口气咕嘟一声大口的咽了下去。 感受到味蕾上那瞬间仿佛炸裂一般的苦涩味道,两滴泪瞬间从眼角处涌了上来,秦子轩把汤碗往一旁一扔,连忙抓起了两颗蜜饯丢到了嘴里,甜丝丝的味道,一点点的中和了那满嘴的苦涩,紧皱成一团的小脸,才微微舒展了一些。 “要老鹰得……” 嘴里塞成了一团,两颊鼓鼓的,秦子轩嘟囔着说了一句,眼睛里还是布满了水雾,刚刚那一瞬间造成的生理反应,估计得好长时间才能下去。 对于喝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的体质关系,还是因为单纯受不了那个味道,秦子轩真的是很难接受,不过与上次只是补身子不同,这次明显的是真病了,不喝也不行,再难忍也得忍了。 这完全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跟对方的承诺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不过既然药都已经喝了,那不管是什么原因,也就无所谓了,放放风筝也挺有意思的。 他才不是那种会被人一句话给哄住,一提到玩就双眼亮晶晶的小孩子呢,他喝药才不需要别人去哄,他这完全是为了自己考虑,才不是为了想要出去放风筝玩呢,没错,奏是这样?(?^?)? “什么?” 端妃一时间有些没听清,不禁又问了一句。 她本以为哄五皇子喝药还要再费些功夫,毕竟,对方表现的那般抗拒,却没想到,才刚说了一句,对方就痛快的把药喝了,这让她觉得轻松的同时,又隐隐的有些失落,这种哄孩子的感觉,她其实是很喜欢的。 “本皇子要老鹰的风筝!” 把嘴里面的蜜饯一口气咽下去,秦子轩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有些气鼓鼓的看着端妃,对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要反悔吧。 “好,五皇子放心吧,本宫会让人专门为五皇子扎一只老鹰……” 有些错愕的看了五皇子两眼,端妃忍不住笑出声来,安抚着有些炸毛小包子的同时,心里也不禁感叹了一句,到底还是个孩子啊,比较喜欢玩。 这么想着,端妃心里一动,瞬间明白以后该用什么办法去哄五皇子了,原本她还正发愁,五皇子这么油盐不进该这么办,没想到转瞬之间就找到了对方的弱点。 第75章 因为前一天晚上派去给贾小琏送药的侍卫并没有回来, 秦子轩心里装着事情, 今天早早的便起了,没有让宫女插手,自己把衣服换上, 让小喜为他梳完头之后,便跑去大厅里坐着等。 可直到天都已经亮了, 御膳房把饭菜都送了过来,却还是没有看到那侍卫回来禀告的身影, 这让秦子轩顿时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了。 “小喜, 你确定昨天那侍卫出去了嘛,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宫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开了啊?” 等了半天, 秦子轩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从椅子上跳下来,在房间里转了两圈, 皱着眉头问道。 昨天他一直等到很晚, 那个侍卫都没有回来,小喜跟他说,是宫门已经关了,出去虽然可以但却进不来,他虽然有些疑虑, 但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便未想太多,可昨天回不来, 今天都这个时候了,总该回来了才是。 “五皇子,小六子已经派人过去询问了,再等一会应该就有消息了……” 转头看了眼外面已经大亮了的天色,小喜也觉得有些奇怪,这时间确实是有些久了,但心里虽然这么想,面上却不显。 “小喜,你确定昨天那个侍卫出宫了嘛,会不会……他其实并没有出去?” 右手敲击了下掌心,秦子轩眼神微闪,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送个东西而已,怎么都不可能用这么长时间,但若是那个侍卫并没有能够出去呢。 “不可能吧,若是他没有出去的话,那昨天就应该回来禀告了啊,怎么可能现在还没见人影呢,难不成还能是被谁给拦下了……” 小喜摇了摇头,只觉得五皇子这个猜测实在是有些不靠谱,在这宫中,防卫这么森严,一个侍卫还能就这么消失了不成。 脑中灵光一闪,秦子轩本来还没有想到这里,小喜的话却瞬间提醒了他,这侍卫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无非就是两种可能。 一种是昨天晚上对方顺利出宫了,但回来的路上却出了事,所以今天宫门已经开了这么久,却一直都未见对方的身影。 另一种那自然是这名侍卫昨天要出宫的时候,就被人给拦住了,甚至可能直接扣下了,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秦子轩本来是偏向于第一种可能,因为宫内并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去扣留一个侍卫,也没有谁有这么大的权力,可他转念一想,却发现第二种的可能性其实要更大一些。 毕竟自家父皇的性子,这段时间他也算是了解了一些,对方连把他锦文阁拆了这种熊事都能做出来,把个侍卫叫过去不让走好像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再加上,自家父皇一直以为是贾小琏把自己气晕的,若是二十庭仗不解气,想要让贾代善去教训一下贾小琏也是很有可能的。 自己的用意隐藏的又不是很深,聪明一些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更何况是自家父皇那个老狐狸,这么一想,似乎连这么做的动机都有了。 若事情当真是这样的话,那被他派去的侍卫倒不会有什么事,但贾小琏估计就要惨了,本来这样子把人送回去,以贾代善那个军旅生涯中养出来的暴脾气,贾小琏就好不了,如果自家父皇再暗示几句,那秦子轩简直都不敢想了。 “五皇子,别想那么多了,一会小六子派去的人应该就回来了,先过来吃点东西吧……” 把御膳房送来的食物,都一碟碟的拿出来摆在桌上,小喜看着还在那里皱眉沉思的五皇子,不禁连忙劝说了一句。 回头看了眼桌子上摆放的那些丰盛食物,想到在容国公府里躺着不知情况的贾小琏,秦子轩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但抿了抿唇,还是怀揣着心事坐到了椅子上。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一点昨天他可是深有体会,虽然担心着贾小琏的情况,但就算是对方的情况糟糕,他也得先吃饱了才有力气去管,不然半途若是又晕倒了,怕不仅救不了对方,反而还会让自家父皇再一次迁怒。 心不在焉的拿着勺子喝粥,一口一口的根本就感觉不到味道,平日里吃饭的时候,都是秦子轩觉得最幸福的时刻,可今天他的心却根本就放不到享受美食上面,满脑子都是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贾小琏。 狠狠的摇了摇头,秦子轩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把脑海中的血腥画面都给甩了出去,他真是想得太多了,贾代善到底是贾小琏的亲祖父,不会下手那么狠的,贾小琏顶多就是受点皮肉之苦而已。 这么想着,原本的焦虑感顿时消减了一些,但秦子轩吃饭的速度却更加快了,桌子上的菜半口未动,只喝了半碗粥,便停下了筷子。 “小喜,把这些东西赏下去吧,别浪费了!” 擦了擦嘴,秦子轩看了眼桌子上那一碟碟精致的菜肴,挥了挥手,让小喜把它们都撤下去,赏给锦文阁里的那些宫人们。 不仅是今日,以前也是如此,皇子的份例很多,他又吃不了多少,为了避免浪费,都是赏赐给宫里的太监宫女什么的,其实以前秦子轩是不好意思把自己吃过的剩菜赏出去得。 但后来有一次看过那些低级宫女太监的食物后,秦子轩便再也不这么觉得了,虽然都是御膳房做出来的东西,但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是不要太大。 “是……” 应了一声,小喜便带着几个宫女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些菜都拿了下去,把桌子清理干净。 五皇子用饭是向来不用她们费心的,今天虽然吃得少了些,但人小本就吃得不多,也不显眼,自然不会上前去劝说什么。 胳膊放在桌子上,双手捧着小脸,秦子轩一脸忧郁的看着外面,颇有些望穿秋水的感觉,其实若是贾小琏单纯的受了伤,挨了打,以两人之间并不算是特别深厚的交情,他肯定是不会这么挂心的。 但对方却是受了他的连累,因为他的缘故而挨得这顿打,这就让秦子轩难免有些愧疚了,想想昨天自家父皇不知道会怎样疾言厉色的训斥,贾小琏那么个胆小的性子,估计得害怕的瑟瑟发抖。 再想想那二十庭仗,就算是侍卫收了手,没有往死里打,但估计也会很疼,若是换了他不定得哭成什么样子,只要这么一想,秦子轩心里就有些控制不住的难受。 好在,吃完饭没多久,小六子派出去打听的人便回来了,倒是没有让秦子轩越想越多,在愧疚中沉浸太久。 “小六子,怎么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下双手,秦子轩端坐在椅子上,目光紧紧的盯着小六子,生怕遗漏任何东西。 “回五皇子,那侍卫昨晚上是被宫门口负责检查的人给扣下了,到这时候还在那扣着呢,所以才没有回来……” 小六子擦了擦额头上跑出来的汗水,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很是干脆利落的说道。 “扣下了,为什么,难道他没有说是本皇子派他出去办事的嘛!” 秦子轩眉头一皱,眼中瞬间划过一道冷芒,语气中都带着些寒意,显然对那些守卫的做法极其不满。 若是以前也就罢了,但现在自家父皇对他的关注与日剧增,这是宫内所有人都看得到的,那些人再这么做,可就是有些打脸了,他若是不管,岂不是让人以为他好欺负。 “说了,但当时天色已经黑了,宫门也关上有段时间了,皇上又传来命令,若无大事不得出宫,所以才被扣在了那里,没让出去!” 感受到殿内瞬间冷下来的空气,小六子心里一颤,一番话说得更是小心翼翼,还不时偷偷瞅一下五皇子的神情。 与后来的冬儿和小喜他们都不同,他和小顺子可是眼睁睁看着自家这位小主子,是怎么让盛宠多年的兰贵妃就此倒台的,心里难免有些敬畏,平日里说话做事自然是要更谨慎一些的。 “不让出去便不让出去,怎么还把人扣下了,谁给他们的权力?” 小六子不说这话还好,一说秦子轩便更是生气了,一张小脸瞬间冷了下来,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是皇上说得,让把人都留在那里,未免有人是私自出宫,等天亮后仔细审查一番,务必查清楚了才能再放回来……” 听了五皇子这语气,小六子顿时又缩了缩脖子,想想刚刚打听回来的话,脸瞬间变成了一团苦瓜。 “……” 无语了半响,秦子轩只觉得头都有些疼了,暗自叹了口气,心里不是一般的无奈,他家父皇未免也想太多了,还怕有人私自出宫,他倒是想出去,关键是他能出得去嘛。 这么一个五短身材往那一站,是个人都能看出不对好不好,宫内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这么矮的个,就连他那两位皇兄,都比他高很多。 而且一天到晚他的身边都不离人,宫中的守卫又那么严密,像是电视剧里那种偷偷溜出宫去玩的场景,他不是没有想过,可问题是,这根本就不现实。 对于自家父皇这突破了天际的脑洞感到佩服,秦子轩哭笑不得的同时,气倒是瞬间消了下去,只要不是那些守卫有意为难便好。 “既然这样,那侍卫就先不用管了,想来一会就能回来,小六子,你拿着本皇子的玉佩,这件事便由你去做吧!” 从椅子上跳下去,秦子轩来回走了两圈,沉思了半响,把自己腰间的玉佩扯下来,递给了小六子。 这玉佩并不只是寻常的装饰物件,上面刻着他的名号,象征着他的身份,一般的太监是不能够私自出宫的,但有了这块玉佩,再与那些守卫好好说一说,让他们派人跟随,便能够通融一下。 “五皇子,奴才出宫怕是不合适吧,不如再去找一个侍卫让他过去,现在这大白天的总不会被拦住……” 看着递到眼前的玉佩,小六子显得有些为难,他没有伸手接过,而是硬着头皮出声提议道。 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太监和宫女都是不能私自出宫的,现在虽然五皇子有令,不在那个范畴之中,但这么多年一直在宫内生存,还从未出过宫的小六子,难免有些惧。 不是那种害怕的畏惧,而是他原本便是京城周边小乡村里的孩子,实在活不下来了才被父母卖进了宫里,虽说出去遇到熟人的可能性很低,但只要想一想,小六子便不禁有些退缩。 “去吧,不会有什么事的,见到贾琏之后,好好看看他的情况,最好能够跟容国公说一声,让他不要太过苛责!” 把手中的玉佩硬塞到小六子的怀里,秦子轩拍了拍对方的手,安抚了两句。 经过了这么一桩?迨轮?螅?刈有挠行┎惶?嘈耪庑┦涛溃?芫醯盟?怯行┨?豢科琢耍?淙焕碇巧锨宄?馐掠胨?俏薰兀??睦锷献苁怯姓庵指芯酢?br>好在,他也有可以选择的余地,小六子是他身边的贴身近伺,真要说起来,还是对方去的效果会更好一些,不仅能够体现出自己对于贾小琏的重视,回来也能跟他说得更清楚一些。 “是,五皇子,奴才遵命!” 见五皇子明显已经打定了主意,小六子暗自叹息了一声,没有再回绝,跪地行了一礼,便拿着手中的玉佩转身出去了。 他十岁被卖进宫里,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记忆早就已经模糊了,便是遇到了,估计也认不清了,实在没什么好顾虑得,心中这么安慰着自己,却还是难免有些忐忑。 看着小六子离开的背影,秦子轩在大厅里又转悠了几圈,脑海里不断的回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心中有点沉甸甸的感觉,让他压抑的有些难受。 从前他并没有这种感觉,尽管生活在等级最森严的皇宫,又是身为皇子,但不受宠时的他,连身边的下人都不将他放在眼里,每日里除了想着玩便是想着吃什么,最多便是想一想以后出宫开府后,怎么装修自己的园子,很少会有这样烦恼的时刻。 可经过两次连累身边人受罚的经历,却让他感受到了皇权的压力,也让他渐渐的意识到,现在已经不是他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的时候了,一个言行不慎,恐怕就会害得他人无辜受罚,。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样曾经可以理直气壮说出的话语,在自家父皇面前,在皇权的面前,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简直就是个笑话。 可偏偏相比于已经熟悉了这个阶级的其他人而言,骨子里还有些现代主义色彩的秦子轩,真的无法看到别人因自己受罚而无动于衷,这次贾小琏挨打是这样,上次冬儿等人也是这样。 只是四年的安逸生活下来,态度和习惯早就已经养成,一时间想要改又哪有那么容易,他又不是一片白纸般的婴儿。 想到自家父皇的步步紧逼,秦子轩走出大厅,扶着殿外的廊柱,忧伤的望了眼天空,人生,当真是艰难啊。 上完早朝,处理完一些必要的事物,秦君便抽出时间,撂下内阁里的那些大臣,让他们自行商量解决那些不重要的朝政,自己则是跑来了锦文阁,想要忙里偷闲,看看自家还在生着病的儿子。 只是刚刚跨进锦文阁的大门,德公公甚至还没来得及通报一声,秦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自家儿子抬头望天,那幅寂寞如雪的模样,脚步微微停顿了一瞬,差点以为自己这是走错了地方。 “父皇?儿子见过父皇……” 听到前方传来的动静,秦子轩有些诧异的看了眼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秦君,连忙上前两步,拱手行礼。 同时还不忘了偷偷的抬头打量了自家父皇两眼,按理来说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对方刚刚下了早朝不久,怎么会有时间来锦文阁呢,这也太奇怪了吧。 看着在自己面前低头行礼时,还不忘偷偷瞅几眼的小人,秦君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打量了下儿子身上那单薄的衣物,顿时皱起了眉头。 “你这是病好了,又在外面吹风,发烧晕倒也没让你长点记性……” 快走了两步,秦君提溜着儿子的衣领,便把这小家伙给拽进了屋里,带着些训斥的语气。 昨天还在发着烧,今天就敢穿着这么少在外面吹风,也不怕再着凉,病再复发了,真是让人操心,这锦文阁的下人也是,竟没一个劝着些的。 措不及防被自家父皇像提溜小鸡崽一般的拽了进去,秦子轩踉跄了几步,面色瞬间变红,觉得有些尴尬,再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压迫感,顿时不停的挣扎了起来。 可秦君的大手就像是钳子一般,秦子轩那点小力气,根本就挣脱不开,竟被对方这么一路拽着走了进去,看着路上那些不断下跪行礼的宫人,小眉头皱得紧紧地,心里很是愤怒。 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对他呢,他都已经是个快五岁的人了,对方这么做,他还要不要面子了,以后还怎么见人,简直是太丢脸了。 “父皇,快放手,儿子要被勒死了!” 见挣脱不开,秦子轩也就不再费力气了,他不满的拍打了下自家父皇拽着他衣领的手,顿时转换了策略。 “什么死不死的,这话也是你该说得,以后再让父皇听到,罚你抄一遍宫规,听到了没有!” 把儿子推进殿内,秦君眉头一皱,目光严厉的瞅着儿子,最后一句话瞬间提高了音调,吓得殿内的宫人一阵激灵。 “听……听到了……” 被突然间提高的音调吓了一跳,看着面前神色严厉的父皇,秦子轩抿了抿唇,小声的回了一句,心中则是有些不服。 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对方都说了再说就要罚他抄宫规,显然是认真的了,那他当然不能再硬顶了,怂就怂吧,就当自家父皇是一个老人家,他尊老爱幼不跟对方计较。 “你们都是怎么照顾五皇子的,昨天才刚发完烧,现在就穿着这么点站在门口,若是再病了,你们承担的起嘛!” 教训完自己的儿子,秦君目光一转,便冷冷的看向殿内伺候的那些宫女和太监,极具威慑力的目光瞬间吓倒了一片。 “皇上息怒,奴才(奴婢)知错!”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整个大殿除了皇上带来的那些人,顿时就没有敢在站着的了,一个个的把头都磕在地上,噤若寒蝉不敢直视。 秦子轩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站着的德公公轻轻的拉了一下,看着对方摇头示意的表情,秦子轩皱着眉,咬了咬唇,到底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只是眼中却带着一点担忧,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家父皇的火气,到现在可是都没有消呢,昨天罚了贾小琏只不过是一盘开胃菜,整个锦文阁所有人,恐怕谁都逃不掉,他不求情还好,越求情自家父皇罚的便会越厉害。 若不是因为昨天他需要人手照顾,恐怕秦君早就发作这些宫女和太监,再联想到刚刚自家父皇跟自己说话时那训斥的语气,和严厉的态度,秦子轩不禁哀叹了一声,总觉得他这个病号一点都没有享受到病人的待遇。 “既然知错,那便自己去敬事房领罚吧,若是再有下次,也不用再罚了,直接打入辛者库!” 看着跪了一地的奴才,秦君的神色没有丝毫的缓和,冷冷的说了一句,话中带着深深的寒意。 “奴婢(奴才)遵旨,谢皇上恩典!” 心里一惊,在场所有的宫人都感受到了皇上话里的认真,顿时连忙俯首叩头,不敢有一丝怠慢。 偏头瞅了一眼身旁的德公公,见对方还是摇头,秦子轩按捺下心中的不忍,只能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眉头却不由得深深皱了起来,自家父皇这个时候,怎么好像是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呢。 不只是对于锦文阁伺候的那些宫女和太监,好像更是对他,可是他也没做什么啊,昨天生病发烧他也很委屈好不好,做什么对他这么凶,说好的生病的孩子会得到温柔的对待呢。 第76章 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这些奴才, 秦君没有再理会他们, 给了德公公一个眼神,示意让对方处理,便拉着自己儿子进了内殿。 虽然被拉得有些不舒服, 但看着自家父皇那严肃冷硬的面孔,秦子轩还是明智的把不满压下, 乖乖的顺着对方的力道,进了自己的屋子。 今天的父皇实在是太可怕了, 太粗暴了, 他昨天在从崇华殿内大闹的时候,都没有见到对方这幅模样,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 还是乖巧一些得好, 话说他其实本来就是一个乖宝宝的o(?□?)o 等到皇上和五皇子都进入了内殿,德公公一直躬着的身子才直了起来, 打量了几眼还跪在地上噤若寒蝉的这些奴才, 德公公招了招手,一群侍卫瞬间涌了进来,把这些太监宫女捂着嘴便带了下去。 皇上刚刚虽说是让这些人自行去敬事房领罚,但德公公在秦君身边久了,自然知道皇上心里的想法, 不过是说给五皇子听得罢了。 五皇子年纪小,心又软,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让对方看到, 所以直到皇上把五皇子拉到内殿之后,德公公才让人动手,而且为了怕五皇子听到,还让人在所有人嘴里都塞上了东西。 皇上的命令,那效率可不是一般的快,不过一会的功夫,院落里便已经摆上了刑凳,这些人被拖出去很快就摁在了凳子上,手臂粗的板子,毫不留情的便砸了下去,但由于嘴里都被塞着布条,即便疼得额头上直冒冷汗,却也没有一个人能发出喊声。 最多也不过就是些呜咽的声音,这皇宫里的房间隔音都很好,这点声音根本就传不到内殿中去,德公公站在院落中央,静静的看着这静寂的场面,听着那棍子不断落下,又抬起的沉闷声响,心里没有任何的起伏波动, 这样的场面他本就是习惯了的,别说是一群奴才了,就连朝中的大臣,都有挨过庭仗的,实在不算什么稀罕事。 更何况,昨天五皇子生病之后,皇上本就有气,只是碍于五皇子一时间没人照顾,所以才没有发作,现在看到五皇子就那么站在门外,连件披风都没有,那怒火被勾起来其实很正常。 要他说,这锦文阁里的下人,也是不上心,五皇子那么小的年纪,现在又是秋天,风那么冷,昨天都不知道好好照顾,今天又这样疏忽,被罚也是迟早的事。 心中这么想着,德公公不禁皱了皱眉,这些奴才虽说不是他精挑细选的,但也是让内务府择优送来的,可一个个的都这么不中用,遇到点事情,便把最重要的东西给忘了,这样下去,皇上迟早会怪罪到他的头上。 为了避免让皇上觉得他办事不利,德公公心里已经开始寻思起合适的人选了,这些小太监小宫女,虽然长得好,跟五皇子年纪差距没有那么大,但实在不适合照顾人。 二十庭仗很快便打完了,德公公收回自己飘散出去的思绪,看着跪在地上浑身不停颤抖的宫人,眉头不禁皱了皱,这般样子,一会肯定是会被五皇子看出来的。 不过只是想了想,德公公也便不在意了,只要不是让五皇子看到这血腥的场面,知道他们被罚也没什么,不过看来他挑选可靠人手的事情得抓紧一些了,这些人现在都受了罚,很容易照顾不周。 “下去把衣服换了,再去伺候五皇子,以后办事用心一些,再出现这样的纰漏,皇上的话你们也听见了!” 告诫了两句,见这些宫人都磕头应是,德公公挥了挥手,便让侍卫把这些宫女太监都给带下去,至少换一件衣服,那裤子上都渗出血迹了,如此仪容不整的,怎么能出现在五皇子面前。 外面发生的事情,秦子轩丝毫都不知道,这房子的隔音确实是很好,没有传进来半点动静,当然,这也是德公公有意为之。 他现在正有些不安的站在床边,看着坐在床上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看着他的父皇,心里别提多忐忑了,从进了这屋子之后,对方就这么一直盯着他看,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秦子轩咬了咬唇,实在是受不了秦君那仿佛芒刺一般的视线,小身子动了动,往后面退了几步,企图离得自家父皇远一些,他现在真的是快要哭出来了,心里不是一般的委屈。 他最近可是没干什么事啊,干嘛这么盯着他,虽说昨天闹了一通,差点把自家父皇的崇华殿都给砸了,但那不都已经是昨天的事了嘛,哪有今天过来兴师问罪的,更何况他都生病了,作为一个病人不说给点特殊的待遇,也没有追究的道理,为难一个病人,这是人干得事嘛。 “父皇,您累了吧,儿子帮您捶捶腿……” 实在受不了这沉默的气氛,秦子轩眼珠子一转,噔噔噔两声跑到自家父皇身前,伸出两只小爪子,握成了拳头便砸在秦君的腿上。 两只莲藕般的小胳膊露了出来,秦子轩嘟着粉嫩嫩的小脸蛋,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家父皇,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奶香味,再加上他现在五短身材的个头,瞬间能萌到人心里。 虽说是卖萌可耻,但这样的招数却是很有用的,眼看着自家父皇来者不善,秦子轩当然要一改昨天的熊孩子做派。 掐了掐儿子那胖嘟嘟的小脸蛋,看着突然变得乖巧懂事的儿子,秦君心里那叫一个哭笑不得,本来想要训斥几句的想法,也被打消在了肚子里,这小家伙的萌化生波,他现在还真是扛不住。 感受着腿部那好像饶痒痒一般的力道,秦君忍不住摁住儿子的双手,把对方抱到了床上,瞅着头发扎成一个小疙瘩,额头上还有着不少碎发,越发显得圆润可爱的小团子,心里一软,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秦君的脸色不再那么严肃,屋内的气氛瞬间就升温了不少,秦子轩暗自瞅瞅,见自家父皇估计吃了自己这招,顿时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苦恼,现在年纪小,这招自然可以尽情使,以后长大了可该怎么办呢。 想到长大了就不能再卖萌了,秦子轩顿时暗下决心,趁着现在年纪还小,一定要多用用,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自家父皇那可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他一定要趁着这个时候多吃点糖(~ ̄? ̄)~ “父皇,您生气了吗,可是儿子做错了什么?” 小眉头一皱,秦子轩怯怯的看着自家父皇,两只小手搅在一起,声音小得几乎跟蚊子似得,圆溜溜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妥妥一副可怜的小团子形象。 自从上次在对方面前做戏,做得自己脸都红了之后,秦子轩回来那是痛定思痛,对于自己现在唯一能够拥有的技能,那可是没少练习,现在已经能够做到熟练运用,不提秒杀对方,起码也能争取弄掉对方三分之一的血液。 “你说呢?” 秦君本想板着脸,可瞅着自家儿子那稚嫩的小脸蛋,实在是提不起自己本来想要塑造的严父形象了,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个形象恐怕是永远也成不了了,他算是彻底被这小家伙给抓住弱点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别人,哪怕对方的下场在可怜,他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同情心,就像昨天的贾琏,被打得也算是凄惨,他却一点都不当回事,还觉得有些不解气。 可在这小家伙的面前,就变了一个态度,哪怕对方还没受罚呢,只是摆出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做出一幅乖乖巧巧的样子,他就禁不住心软了,原本想要举起的大棒子每次都只能无奈的放下。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父子天□□,要不然自己身为皇帝,怎么可能次次都被这小家伙给吃得死死的,竟然连昨天把崇华殿闹成那副模样得事情,都不追究。 想到这里,秦君又释然了一些,不都说儿子是父亲前世欠下的债嘛,这小家伙估计就是来找自己讨债的。 “儿子年纪小,不懂事,若是惹父皇生气了,还请父皇不要跟儿子计较……” 眼中蒙上了层水雾,秦子轩小手往前伸了伸,似乎有些犹豫,最后才怯怯的抓住了自家父皇的衣角,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努力突出小脸上的不安,小模样甚是可怜。 这幅模样可是秦子轩照着镜子练了好久才练出来的,就是为了对付自己这位父皇,当初看得他自己都快不忍心了,恨不得抱着镜子里的小人,好好得揉一揉,现在用出来,杀伤力自然是极强的。 “连奏折都敢撕,还是年纪小不懂事!” 轻哼了一声,秦君想到昨天回去后捡起的那一地奏折,就不禁心生怒气,可看着似乎被吓住,显得更加可怜兮兮,扯着自己衣角的儿子,顿时又无奈了。 要说他今天来,还真就是为了兴师问罪,一方面是对于那些不上心的奴才,另一方面也是对着面前这个小团子,昨天儿子走得时候,他没有看到,直到晚上回去,才发现那些奏章竟然被儿子毁了个彻底。 不只是沾上了水,弄湿了奏章那么简单,这熊孩子竟然还把那奏章都给划坏了,根本就直接不能看了,连让人抄写一份都无从下手,害得他今天又让那些人重新递了本奏章上来,只要一想到那些大臣诧异的眼神,秦君就心里冒火。 “儿子知错了,父皇若是实在生气,便责罚儿子吧,不要气坏了身子!” 乖乖的伸出两只小手,秦子轩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一派澄澈,似乎这番话都是发自肺腑的,完全看不出任何的虚假。 现在这种话,秦子轩已经能够很顺利的说出来了,完全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演技都快比得上好莱坞那些影星了。 挑了挑眉,看着微微低下头,跪坐在床上,一幅懊悔模样的儿子,秦君没好气的把伸到自己面前的两只小手给打了下去,还请他责罚,真当他不知道这小团子肚子里再打着什么主意嘛。 “父皇……” 捧着被自己父皇打回来的两只小手,秦子轩眼泪汪汪的,似乎被打疼了一般,粉嫩嫩的小嘴一瘪,整个人委屈极了。 “行了行了,别做戏了,父皇不罚你了便是!” 眼瞅着儿子那眼里的金豆豆瞬间就要掉下来了,秦君连忙说了一句,带着些许哄孩子的味道,虽说知道儿子是在做戏,可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 “谢父皇,儿子以后会乖乖的,不会惹父皇生气的……” 把马上要掉下来的金豆豆收回去,秦子轩努力忍住要笑的冲动,乖乖巧巧的跪坐在那里,眨着大眼睛,小娃娃模样看起来别提多惹人爱了。 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想到昨天那作天作地的熊孩子,再瞅瞅眼前这乖巧可爱的小团子,秦君是彻底的没了招,自家儿子能作又能装,作完之后就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去哄人,这招已经用了好几次了,可偏偏他次次都中。 即便心里暗自发狠,下次再不理会这小家伙,一定要给对方一个教训,可总是没个记性,儿子一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就心软,弄到现在,都敢大闹他崇华殿了,半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你过年也该五岁了,是大孩子了,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胡闹了……” 摸了摸儿子头顶上梳着的小疙瘩,掐了掐那胖嘟嘟的小脸,满足了自己的手瘾之后,秦君才语重心长的说道。 “儿子知道了!” 往自家父皇身边蹭了蹭,秦子轩知道自己昨天作的太狠了,现在正是需要哄人的时候,不管自家父皇说什么,都是乖乖的点头。 就连对方掐自己的脸蛋都不计较了,当然,这也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被掐的有些习惯了,谁让对方是自己的父皇呢,即便有这么个恶习,他也要包容一下不是。 想想对方也是不容易啊,从小就没有个玩具娃娃什么的可以玩,现在可不是逮着了自己,就爱不释手了嘛,这缺少爱的童年,做为新一代的五好少年,要有一颗同情之心。 更何况,对方每次捏完自己的脸蛋,都会更好说话一些,为了自己能够不被对方责罚,也就只能牺牲一下了,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秦子轩捧着小脸,突然有种他是卖脸求荣的感觉。 “伴读朕已经为你选完了,等你病好了,便正式去上书房读书,每天只需要学一个时辰便好,你年纪小,朕也不求你学得多深,能识些字,懂些事便行……” 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看着难得乖巧的儿子,秦君开始说出了自己对于儿子的安排。 小五今年才不到五岁,虽说是要从娃娃抓起,但如果这个年纪就进上书房按照皇子的课业来走,那么繁杂的行程安排下来,不免会伤身,那就是拔苗助长了,这点秦君自然是要考虑到的。 正好林慕是内阁首辅,平日里也没什么时间,一天一个时辰的课程,对两人来讲还算可以完成,其实,秦君非要给儿子安排林慕作为老师,主要是希望对方能够教导儿子一些东西,改改儿子的性子,学识反而是次要的了。 “儿子会好好学习,天……的,请父皇放心!” 咽下天天向上这四个字,秦子轩重重的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开心,古代的一个时辰不过也就是现代的二个小时罢了,这么点时间,他还是不反对学些东西的。 之前会那么抗拒,也是因为皇子要学得东西太多,一天那么长时间下来,他会很烦很烦的,简直都跟前世上高中没什么区别了,他自然不会愿意。 “好好学习?你只要不给朕惹事就行了……” 对于儿子的保证,秦君是半个字都不相信,不过有林慕在,相信儿子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秦子轩被自家父皇说得有些尴尬,最近这段时间,他确实是惹出了不小风波,但这也不能怪他,在秦君没有总是晃悠在他面前之时,他不是挺安静的嘛。 “你的病还没好,不要总是在外面吹风,朕还有事要处理,明日再来看你!” 秦君估算了一下时间,见事情也已经说完,便站起身来,顺带着还把自家儿子也给抱了下来,这小东西像是一个球般滚下床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 跟在自家父皇身后,秦子轩脚步轻快的走出了内殿,心情与刚刚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不一样了。 在秦子轩与秦君谈话的这段时间,德公公在外面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处理好了,锦文阁内的那些宫人,也都换了身衣服又回来伺候,从表面上就跟秦子轩刚刚进去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顾及着儿子的身体,秦君没有让儿子送到门外,自己带着大队人马便离开了,只是却把德福留了下来。 “德公公?” 目送着自家父皇离开,秦子轩有些疑惑的看了眼留在殿内的德公公,不知道对方留下是有什么事情。 “五皇子,皇上吩咐了,锦文阁内的这些奴才经验少,伺候的难免不周到,让奴才为您重新挑选一批得力的宫人,您可有什么要求?” 德公公笑呵呵的看着五皇子,仔细的询问道,上次为了尽快给锦文阁补齐人手,有些地方难免做的有些疏漏。 本来皇上的意思是想借此让五皇子吃些亏,明白后宫里权势地位的重要性,让他自己学会去挑选忠心可靠之人,但昨天还有上次围猎时发生的事,却让皇上改变了想法,做奴才的若是不能尽心竭力,那便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就算不会把锦文阁里的这些宫人全部换掉,估计也是要再换掉一大批人,至少要把其他娘娘宫内的那些探子都给清除干净了,只是这些事,不能与五皇子明说。 “没有什么要求,德公公看着安排便是了!” 秦子轩摇了摇头,既没有反对,却也没有说什么,他穿越到现在也不过四年而已,以前又总在锦文阁里做宅男,上哪去培养自己信任的人。 除了接受自家父皇和内务府安排的人手之外,现在的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像是那种小说里想得刚穿越过来没两天,就收服下人,找到对自己中心耿耿的人才,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这是真实的世界,他更不是小说里的主角,人心复杂难言,岂能只以表面而论,想要积攒出自己的班底,得花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 “等选出来了,奴婢会领着人过来让五皇子过目,还请五皇子等待两日……” 五皇子的回答,完全是属于德公公意料之中的,他刚刚那么说,也只不过是在像五皇子示好而已,并不是真的让对方去选。 “那便有劳德公公了!” 秦子轩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殿内站着的那些太监宫女,尤其是在冬儿和小喜等人的身上多看了两眼。 他一出来便感觉到这些人的不对了,衣着虽然还是之前的打扮,但明显的全部换过了,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再看着他们那即便勉强站直,却仍然避免不了有些摇晃的身子,哪里还不明白。 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他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不觉得这些人做错了什么,毕竟他生病发烧,并不是这些人造成的,可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而言,这些人也确实算不得尽心。 各自都有各自的小算盘,这点秦子轩看得分明,现在自家父皇动怒,想要撤掉自己身边的这批人,虽然一开始没有想到,但真的发现了,他倒也不觉得意外,也没有什么可惜的意思。 只是觉得刚刚才把以前的那批宫人换掉,现在又要再换一次,实在是有些麻烦,光记名字估计就要费他一段时间。 “五皇子,那奴才便先告退了,五皇子若是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派人告诉奴才,奴才一定会为殿下安排妥当!” 躬身行了一礼,见五皇子点头之后,德公公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徒弟离开了,皇上那边还需要他回去伺候,耽误不得。 第77章 秦子轩的病本来就没有多重, 没过两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再加上小六子去看过贾琏,得知对方的情况还算不错,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更是放下了一桩心事,整个人恢复了围猎之前的精气神。 在屋子里一连憋了几天, 眼见着这日天气晴朗,空气中正好又有风, 想起端妃答应自己的承诺, 秦子轩便让小六子跑去昭阳殿,通知对方一声,自己则是先去了御花园等待。 坐在御花园里的一处小亭子里, 秦子轩欣赏着不远处正盛开着的芍药, 捧着一盆热热的蛋羹,吃得很是欢快, 桌子上还放着几块精致的小糕点, 又放了一个小炉子,上面热着是新鲜的小米粥,那是他最近几日正喜欢喝的。 小米养胃,但秦子轩以前却并不喜欢喝,可御医却直接绕过他给秦君开了一份食谱, 自家父皇把食谱交给御膳房之后,为了让他能够按照上面的东西调养,整个御膳房花了很大的心思。 就像是现在这份摆在他面前的小米粥, 里面不知道放了多少东西,喝起来有一股鱼汤的清香之气,让秦子轩很是喜欢,从以前绝对不会碰一下的东西,变成这段时间离不了的饭食。 感受着秋日里吹来的微风,秦子轩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喝了口仿佛鱼汤一般的小米粥,又从琉璃盏中取出了一块枣糕,细细的品味着,只觉得生活无限美好,舒服的像是在天庭里一般。 其实有的时候想想,秦子轩觉得他也算是很幸运了,虽然穿越到了古代,没有现代的那些娱乐设施,但这样精致的生活,却是他以前根本就不敢想的。 什么都不用做,早上醒了便有人把精心准备的食物端上来,能摆满一个大大的圆桌,累了有宫女可以按摩,渴了立刻便有人送上茶水,就连无聊了,还有一堆的宫女太监哄你开心,公园天天可以去,动物园也随时都能逛。 御医时刻待命,生病了有人细心照顾,就连食欲不振,吃腻了东西的时候,还有御膳房换着花样的做出糕点食物,虽然自由方面缺失了一点点,但皇宫这么大,走都走不完,跟定居在一些十八线小城市的人也没有差别了。 这么想着,秦子轩这段时间有些压抑的心脏,瞬间开阔了起来,只觉得天也蓝了,花也红了,整个世界无限美好,生活中充满了希望和阳光。 果然人还是要出来转转啊,老是憋在屋子里是行不通的,看看,这一出来,人就开心多了,又喝了口香喷喷的小米粥,秦子轩感觉自己幸福的都快飞起来了( ̄ ̄) 端妃带着一群下人,跟着小六子来到御花园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五皇子这般满足的模样,好笑的看着小猫一般吃着东西的五皇子,端妃伸出手,拿过宫女手中的风筝,向着前方的小亭子走去。 喝了两口粥,秦子轩睁开眼,看向了不远处种的芍药,正打算去辣手摧花,摘上几朵带回自己的锦文阁,好装点一下屋子,便看到了拿着风筝走过来的端妃。 眨了眨眼,看着对方手里拿着的风筝,秦子轩简直不敢相信,他猛地摇了摇头,再次定睛看过去,发现自己竟然当真没有看错之后,顿时有些不满的瞅向了端妃。 “端妃娘娘,这就是您说得老鹰风筝!” 在老鹰两字上加重了语气,秦子轩抿着唇,实在不敢相信,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出这样的风筝得,这宫内的工匠手艺已经差到了这个地步嘛。 “怎么,五皇子不喜欢嘛,这风筝多可爱啊……” 走到五皇子面前,见对方一脸的不满,端妃拿起手中的风筝,还给五皇子完整的展示了一下,显然对这风筝她是比较满意和喜欢的。 端妃手中的风筝很小,从对方的后背看过去,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拿着一只风筝,长宽都没有超过胸膛,简直就是秦子轩前世见过那些风筝的迷你版。 所谓的老鹰,倒的确是一个鹰的模样,只是那身子简直不要太胖,跟个企鹅似得,鹰眼画的滚圆滚圆的,一点都没有老鹰的威武霸气,反而给人一种呆萌的感觉,本来应该锋利的吓人的鹰嘴,做的就跟个鹦鹉一样,让人一看就觉得有些滑稽。 这头老鹰,就跟前世秦子轩上小学美术课,画的那副画一样,整个一加萌版,虽然一看便知道是老鹰,但飞到天上,估计猎人都不忍心射了,不对,那么胖恐怕根本就没有飞到天上的机会o(?□?)o “端妃娘娘,本皇子要得是威武雄壮的那种,老鹰怎么能用可爱来形容!” 秦子轩鼓着腮帮子,那叫一个气啊,如果是这样的小风筝,他还非得让端妃带着放做什么,随便一句话,宫里的那些下人就能给他弄来。 古代能够玩得东西无非就那么几种,像是蹴鞠和放风筝已经是很好的户外运动了,秦子轩现在年纪太小,蹴鞠起码也要六岁才能给他玩,放风筝也是这样,大风筝没有人敢给他,小风筝他又看不上眼。 所以上次端妃说带他放风筝的时候,他才答应的那么快,就是希望对方能够给他弄来一只大点的风筝,结果现在跟他自己开口都没区别了,这让他怎么能不生气呢。 更重要的是,风筝小点也就算了,还弄得这么胖,这么萌,说好的威武雄壮的老鹰呢,谁家的老鹰会长成这样啊,这不是明摆着糊弄他呢嘛。 “五皇子,这风筝放起来也挺威武的,不信你试试……” 脸上带着笑,端妃把风筝又往五皇子身前递了递,努力的哄着对方。 心里却不禁有些无奈,五皇子才这么大点小人,老是吵吵着要一只大风筝,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带得起来,到时候是人放风筝啊还是风筝放人啊。 想想自己遣人去做风筝时,那些老工匠一脸无奈的表情,端妃也是不知道该同情他们好,还是该同情五皇子好,看那样子,五皇子指不定跟他们磨了多少回了,要不然,也不会一提起五皇子,就都是一副头疼欲裂,生无可恋的模样。 抿了抿唇,秦子轩坐在凳子上,对端妃手中的风筝简直是不屑一顾,原本的兴致被对方一盆冷水浇灭了大半,简直都不想再理会端妃了。 不过眼角余光扫到端妃身后跟着的那些下人,看到他们手里拿着的一只大燕,秦子轩心里难免有些痒痒,那燕子看起来比自己还要高还要大,放起来一定很好玩,这么想着,秦子轩眼珠一转,顿时来了主意。 “好吧,来都来了……” 怏怏的接过端妃手里的小胖鹰,秦子轩嘟着嘴,一脸不高兴的表情,但还是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因为今日要放风筝,秦子轩特意选了一个地方比较开阔,能够跑得开的场所,现在虽然只有一些微风,但对于他的小风筝而言,却还是能放的起来得。 装作一副气呼呼的模样走到前面,秦子轩几步小跑就下了亭子,看得身后跟着的端妃一阵无奈,这五皇子怎么像是只小猴子似的,这亭子虽然不高,但好歹也是建在小山上的,对方就这么下去,也不怕摔倒。 心里这么想着,端妃连忙带着众人跟了上去,虽然五皇子身边也有人护着,但就对方那么快速的跑动,还真容易摔了,若是滚下去了那可就麻烦了。 前后左右都跟着一大堆人护着,秦子轩眉头一皱,感到有些不耐,偏头瞅了眼身边伺候的人那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暗自撇了撇嘴,不禁放慢了脚步只觉得无趣极了。 想他当然三岁刚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在这御花园里爬山玩了,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人护着,更不用说像现在这么紧张的都快冒汗了,现在他都快五岁了,腿脚可比当初利索多了,却冒出了这么一大堆人,好像他走一步就会摔下去似得,无比紧张的盯着他。 感叹了一下这前后的差别,秦子轩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好哪个坏了,不管是哪种生活,好像都有利有弊,没有能够全部兼得的,不过仔细想想,比起这些旁边伺候的奴才,他已实属幸运,实在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了。 抓着自己的小风筝,秦子轩慢悠悠的从山上走下来,这么多人护着,他也走不快,不过沿途倒是可以看到山上那灿烂的红叶,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倒也算上一道靓丽的风景。 既然不能一鼓作气的跑下山,秦子轩便迈着小短腿,干脆离开正经的山道,跑到那山坡上,从这满地落叶混杂着一些泥土鲜花绿草的山地上走下去,对于端妃从身后传来的呼唤声,只当做没听见。 听着满地的落叶,踩在脚下的清脆声,秦子轩双眼亮晶晶的,两只小胳膊伸展开来,感受着山间的清风,身上无比的轻松。 可惜还没在这山坡上玩多久,就被急急忙忙赶过来的端妃给拉回了山道上,嘟了嘟嘴,看着对方那有些变了的脸色,秦子轩明智的没有说什么。 自从在昭阳殿他第一次见到端妃到现在,对方一直都是一副从容的模样,现在却脸色都有些发青了,虽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秦子轩还是保持了沉默,拿着自己的小风筝,挣脱了端妃的手,便往山下走去。 看着五皇子蹦蹦跳跳,格外活泼的身影,端妃的面色终于恢复了过来,刚刚可是把她给吓了一跳,昨日才刚下过一场雨,那山坡上到处都是湿润的泥土,弄脏了衣服倒是不要紧,一个不小心踩空了掉下去那可不是小事。 揉了揉额角,端妃在宫女的搀扶下慢慢的走了下去,同时还不忘了把五皇子看得牢牢的,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五皇子不只是能作能闹,性子也十分贪玩,若是不仔细的看着,说不定哪时候就能给窜到天上去。 从山上下来,秦子轩找了个宽敞的地方,把手里胖嘟嘟的小鹰给弄好,伸出手感受了下空气中传来的风向,便逆着风开始跑了起来,但或许是步伐太小,速度太慢,即便是只很小的风筝,也只是在半空中摇晃着,不时还掉下来,一点都没有飞向高空的意思。 “小喜过来,帮本皇子把风筝放起来……” 眼见着自己是弄不起了,秦子轩左右扫了扫,见小喜离着自己的距离最近,顿时把对方叫了过来。 背着双手,秦子轩往后一退,看着接过风筝的小喜,往远处一拽,没跑几步便成功的把风筝带了起来,正在不远处冲着这边张望,显然是等着自己过去接风筝。 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但秦子轩却没有立刻接过来的打算,他转头看了眼刚从山上走下来的端妃,重点在宫女手中的大风筝上扫了两眼。 “端妃娘娘,让他们把你的风筝也给放起来吧,一个风筝在天上孤孤单单的,多没意思啊!” 眨了眨眼,露出一幅天真的笑容,秦子轩指着宫女手中的风筝,对着端妃说道。 心里却已经暗自寻思开了,只要她们把风筝放起来,自己去快速的跑上前去,抢过来,皇宫里的那些老工匠,还有内务府的总管,总是不给自己大风筝,任凭他怎么磨破嘴皮都没用。 现在就连已经说好了的端妃都是这样,秦子轩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实则心里是很不服气的,他虽然个小,但那不代表着他就要拿着那么小的风筝,有道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既然他们都不给他,那他就自己去抢,谁怕谁?(?^?)? “你们去吧……” 见五皇子这么说,端妃也不以为意,她挥了挥手,便示意身后的丫鬟去把风筝放起来。 这次放风筝,本来便只是为了陪五皇子,实现上次答应对方的事情,对于这种剧烈的运动,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的,只不过单看着五皇子去放,她总觉得会把距离拉远,所以才让人又准备了一些。 现在既然五皇子想要看到两只风筝在天上飞,那就提前放了也没什么,左右今天便是来哄五皇子开心的,虽不能事事顺着对方,但这也不算什么事情。 听了端妃的吩咐,一群人很快便散了开来,各式各样的风筝瞬间飞满了天空,小孩子都喜欢热闹,既然有心去哄五皇子,端妃自然不可能只准备两只风筝,那么孤零零的,怎么玩得起来,当然,也不能太多,要不然全是风筝,也不太好控制,万一缠绕在了一起,就有些扫兴了。 小嘴微微张开,秦子轩有些讶异的看着天空中五颜六色的风筝,他刚刚只看到了端妃身后的宫女拿着一只,其他的竟然全都没看到,这些人都是把风筝给藏起来了嘛,还是说他眼睛瞎了,那么大那么多的风筝都给忽视了。 秦子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神了,话说他年纪这么小,难道就已经得了近视眼了嘛,可是他也没有做什么啊,既没有伤到眼睛,也没有看多少书,难道说这是先天的o(?□?)o 摇了摇头,把自己脑海里跑飞到天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秦子轩知道这是自己想太多了,他的视力完全正常的很,估计刚刚只是太过着眼于自己手中的小胖鹰,一时气愤而忽略了那些不起眼的边边角角罢了。 观察了一会天上的那些风筝,秦子轩很快便锁定了目标,眼睛一亮,他回头瞅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端妃,见对方现在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顿时便迈开小短腿像是小炮弹似得冲向了自己的目标。 那个手里拿着一只大型蝴蝶的宫女,本来正沉浸在这难得的玩乐之中,五皇子这么突然的冲过来,瞬间吓得手一抖,身子往下一蹲,连忙行礼问安。 没有理会被自己吓到了的小宫女,秦子轩双眼亮晶晶的,小手一伸,毫不费力的把对方手中的风筝给夺了过来,而后也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嘻嘻笑着便跑开了。 这风筝刚刚被已经被小宫女给放了起来,现在秦子轩接过,顿时感到了极强的拖拽力,差点就要拿不稳让风筝飞走了,秦子轩知道,这是他人小力弱的原因,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 两只小手合力,秦子轩死死的拽住了风筝,憋的小脸通红一片,却掩饰不了眼神中的兴奋,想起前世所看到的人坐着滑翔机在天上飞,他现在只盼望风能够更大一点,最好让自己能被风筝给带起来,体验一下那种飞翔的愉悦感。 反正身旁有着影一在,秦子轩也不怕出什么事,胆子那是大得不要不要的,这就是为什么他非要选择一只大风筝的原因,他虽然不是很胖,体重也不重,但像是刚刚那么小的还真的是带不起来。 “五皇子!看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五皇子给本宫拉回来!” 端妃本来已经找了个地方坐下,想要歇息一会,这时看到五皇子拿着个比他人都大的风筝满地乱跑,顿时坐不住了,连忙冲着身旁伺候的那些人喝道。 心中不禁有些懊悔,明明知道五皇子是个熊孩子,她刚刚怎么就没看住呢,或者都是做的小风筝也可以,这那么大个的风筝,若是风力再强一些,岂不是要把人带跑了,就算是带不跑,那小胳膊小手,若是脱臼了可怎么办啊。 端妃心里暗暗着急,在场的这些奴才也是提心吊胆的,谁都没想到,好好的放个风筝,还能弄出这回事来,至于刚刚被秦子轩从手里把风筝抢走的小宫女,就更是身子一颤,跪坐在地上起不来身来。 正努力的压制着手中风筝,就差在原地扎起马步来的秦子轩,一看到那些太监宫女,甚至还有几个侍卫都冲着自己跑了过来,顿时小腿一迈,便钻着空子往远处跑去。 好不容易才把这样大的风筝弄到手,他才不会让这些人破坏这难得的机会呢,若是试过一次能把人带起来的话,那他就可以在努力的尝试一下,把滑翔翼那种东西给做出来,在这古代,一定能够起到不少的作用。 比如说,用这种东西偷偷的翻墙溜出宫玩一玩什么的,那都是大有可能的,说不定,等自己以后长大了,还可以用它逃出皇宫,省得总受自己父皇的压制,关系到日后的大计,秦子轩不尝试一下是怎么都不可能死心的。 原本站着不动的时候,这么大只的风筝,秦子轩那两只小手握着都有些费劲,更何况是现在他还跑出来了,风力更大了一些不说,他也没有之前站着的时候能够用得上劲。 这么一来二去,此消彼涨之下,在所有人惊恐的视线中,秦子轩顿时被那拖拽力骤然变强的风筝给拉起来了,双脚都已经离开了地面,小小的身子像是吊在空中一样,缓慢而坚定的往后飞去。 死死的拉住那风筝的把手,秦子轩满脸的兴奋,眼睛里都快放出光来了,虽然觉得手有些酸,但却丝毫都掩盖不了他心中的喜悦,两只小腿踢腾了起来,别提多高兴了,在空中的感觉,那叫一个自由。 可惜,风向是逆行得,刚刚秦子轩是往前跑,侍卫们在后面追,他那两条小短腿本来就跑不过那些侍卫,现在又被风筝给带了回去,弄得秦子轩就在空中呆了不到二十秒,就被惊恐欲绝的侍卫们给弄了下来。 丝毫都没有顾及秦子轩皇子的尊贵身份,那些侍卫没有一个人理会他的抗议,极其坚决的把他手中的风筝给抢下来,拿走了不说还扔的远远的,像是生怕他再过去抢似得。 秦子轩撇了撇嘴,知道刚才那一幕把这些人都给吓到了,所以也没说什么,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现在的心情特别好,虽然在空中只呆了那么十几秒就被拉下来了,飞的也不高。 但这总是一个希望不是,科学实验都是从一次次失败中成功的,总有一天他能够做出来真正的滑翔翼,到时候,等他稍稍长大一些,如果自家父皇还是这样的态度,把他逼急了,那他也有可以逃出皇宫的资本了,想想就好开心( ̄ ̄) 第78章 被一众人围住, 秦子轩望了不远处被撕毁的风筝一眼, 原本的兴奋开心过后,又不禁有些发愁,虽然已经试验过, 制作滑翔翼是可行的,也应该能把自己这小身板带起来。 可到底怎样, 才能够多次实验改进一下呢,估计今天这事过后, 这些人都得把自己看的死死得, 绝对不会让自己再碰一下,难道要把这个原理说出来,让皇宫里的工匠去做, 他们都是老手艺人了, 只要自己指点两句,突破思维的局限, 应该是有可能会成功的。 但这样一来, 那自家父皇就该知道了,到时候如果他想利用这个,避开宫中的层层防卫,顺利的逃出宫去,恐怕就不行了, 想到有关于未来的大计,秦子轩顿时下定了决心,以后要在宫外培养些自己的人手, 要不然,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 正在秦子轩想得入神的时候,端妃也在凝香的搀扶下,快速的跑了过来,挥开拥挤在一起的人群,端妃站在秦子轩的面前,神色紧张,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抱着秦子轩检查了一遍,见对方并没有受到什么伤之后,才算是勉强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一幕当真是把端妃吓坏了,只觉得这么多年在宫中养成的从容淡然,处变不惊都要被五皇子给打破了,一颗心是七上八下,砰砰直跳,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落到实处。 看着小脸通红,双眼晶亮,显得格外兴奋的五皇子,正蹲在地上抓着五皇子的小胳膊,双手还有些颤抖的端妃,脸色微微有些发青,心里突然有一股想要揍人的冲动。 端妃向来是个性格温柔的人,这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从小便这样,她自幼出身于书香门第,性情温婉,当年也曾带过调皮的幼弟,但从未有过这般生气的时候。 秦子轩现在能把脾气这么好的人,给弄得面色都有些发青,破天荒的想要打人,只这点便可以看出他熊孩子的功力到底是有多深了。 其实也难怪端妃会如此,宫中一共便只有三位皇子,五皇子最近尤其受皇上宠爱,那重视的程度朝野上下没有看不出来的,虽然她带着五皇子过来放风筝,是为了哄对方高兴,完全是一片好意。 但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可没有人会管她是怎么想的,甚至有可能以为她是居心叵测,故意想要暗害皇子,若是她在宫中的敌人,或者是家族在朝中的对手,再陷害几句,落井下石,那不只是她自己,恐怕连家族都容易出事。 尤其是刚刚五皇子飞上天的那一刻,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一旦再高一些,一旦时间再长一些,五皇子若是掉下来,谁知道会摔成什么样,并不知道影一时刻都在秦子轩身边护着的端妃,到现在仍是心有余悸。 再看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再做多么危险的事情,还觉得很好玩,开心的都快要飞起来的五皇子,端妃便是脾气再好,也实在是忍不住了,这若是她自己生的,早就一个耳光便上去了,可现在也只能把心中的怒火压下,还不能说什么过重的话语,仍旧得哄着。 “五皇子,你也玩累了吧,先回锦文阁,传太医来看看,别再有什么伤没发现……” 深深的吸了口气,端妃的脸色终于慢慢的缓和过来一些,她紧紧的摁住五皇子的身子,虽说是询问的语气,但其实根本就没有给秦子轩选择的余地。 “端妃娘娘,你抓的太紧了,快松开,本皇子没事,不需要传太医的!” 小手扒拉着,秦子轩皱着眉头,让对方快点把手松开,抓他抓那么紧做什么,一点都不舒服,这里这么多人,他还能跑了不成。 “不行,必须要传太医,五皇子,这可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虽然还是那副温婉的容貌,但端妃此时说得话,却不见半点温柔,反而有些强硬。 她本就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骨子里很有些决断的能力,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可不是能够由着五皇子来的时候了,即便是会让对方生厌,端妃也顾不得了。 没错,在端妃眼中看来,五皇子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任性熊孩子,平时可以顺着,但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态度必须得强硬一些,要不然,对方是不会听话的,说不定,还会再闯出什么祸来。 “端妃娘娘!” 被端妃这突然强硬的态度弄得一愣,秦子轩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完全没有想过对方还有这么一副模样,竟然敢凶自己,说好的温柔贤淑的端妃呢,这怎么感觉比兰贵妃还要霸道。 “方木,把五皇子抱回去,凝香,你派人去请太医……” 没有理会五皇子的不满,端妃脸色沉凝,直接把五皇子塞到了一个侍卫的怀里,转头便对着自己的贴身宫女吩咐道。 方木是负责守卫昭阳殿的侍卫统领,这次端妃带着五皇子出来玩,便派人通知了他一声,怕出什么意外,他也跟了过来,刚刚第一个把五皇子接住安稳放在地上的人便是他。 这会听了端妃的吩咐,方木绷着一张木头脸,丝毫都没有在意五皇子的挣扎,抱紧了五皇子便跟了上去。 “端妃!” 秦子轩怎么都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对自己使用如此强硬的手段,措不及防之下就被方木给抱紧了,努力的挣扎了一下,可他那点小力气哪会是武力高强的护卫对手,顿时小脸通红的对着端妃喝道。 端妃身姿挺直,走在前面,丝毫都没有理会五皇子那愤怒的喊声,她虽然性情温和,但这次也是真的被五皇子这熊孩子的举动,给气了个不轻。 饶是明白自己不能做什么,却还是不免有些冷下脸来,当然,最重要的是,被刚刚这么一闹,她实在是害怕再出什么事,不管五皇子如何的不愿意,都必须得把对方给弄回去。 咬着嘴唇,秦子轩恨恨的瞪了端妃的背影两眼,心中说不出的郁闷,他本来还想着在外面多呆一会,即便是不能再碰风筝了,也不想这么早回去,谁知道,这一向对他表现的无比温柔的端妃竟然会突然间变了一个态度。 果然,这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善茬,说变脸就变脸,以前对他那么温柔,估计都是装的,为了博取他的好感,现在被他这么一闹,就装不下去了,露出了本来面目。 这么想着,秦子轩顿时有些得意,觉得自己今天的收获是满满的,不仅验证了自己想要做得事情,为以后的计划奠定了良好的基础,还认清了端妃的真面目,坚定了自己远离对方的信心。 要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他可是被端妃的柔情政策给打动了不少,都快放松心中的警惕了,现在正好提醒了他自己,免得他被对方装模作样的好意给蒙蔽了。 端妃本来已经做好了忍受五皇子骂自己的准备了,可没想到对方不过只见了两声,便没了动静,顿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她也没有回头,若是自己被五皇子再给纠缠住,那可就不妙了。 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忧虑,这五皇子那熊孩子的脾气,她这段时间可是充分的了解了,现在她态度这么强硬,还让人把五皇子给硬抱了回去,也不知道对方会气成什么样,想出什么办法来对付她。 秦子轩眯了眯眼,搂着方木的脖子,静静的看着端妃的背影,倒是没有对方想得那么多,他其实并没有端妃想得那么熊,所做的事情都是从自身实际出发的。 虽然在别人的眼中,他做的那些事看起来都很危险,但他心中其实有谱,真正危险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不过有鉴于他现在的年纪,便是他这么说了估计也没人会相信。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对他更有利,至少一个熊孩子或许有的时候会让人讨厌,却不会让人防备,更加不会让人有心机深沉的印象,不管做什么,都只会往别的地上去想,而不会考虑到他是否有什么目的。 就像是这次,这件事情由他来做,有一贯的前科放在那里,没有人能想到他是想要利用风筝做一些什么,但若是换了他的两位皇兄,恐怕就未必了。 “你叫方木是吗,把本皇子放下,本皇子自己会走!” 打量了端妃的背影一会,知道对方是不可能改变主意的,秦子轩明智的转移了目标,他揪了揪身前护卫的耳垂,摆出了一幅凶巴巴的样子。 “……” 感受到自己耳朵上传来的异样,方木脚步一顿,低头扫了眼看似凶巴巴实则根本没有任何威慑力的五皇子,并没有理会对方的那点恶作剧,抱着怀中的小人,继续跟上端妃的脚步。 眼神微闪,秦子轩嘴角边露出了一丝笑意,对于方木不理会自己的做法,不仅没有一丝生气,反而露出了点赞赏,他就喜欢这种性格木讷的人,太过机灵的也不是不好,但却不是他现在这么个小不点能够掌控的住得。 “方木,本皇子听说你有一个妹妹?” 搂着方木的脖子,秦子轩贴在对方的耳边,没有再提让对方把自己放下一事,反而问起了别的。 被对方抱着其实还挺舒服的,毕竟不用自己走路,而且还能方便两人说些悄悄话,不被其他人听到,放下不放下的其实根本不重要。 只是为了避免其他人主要是端妃生疑,秦子轩还是象征性的与方木闹了一阵。 “五皇子怎么知道?” 心里一凛,看着五皇子那天真的笑脸,方木扫了眼左右,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 虽然不知道五皇子突然间提起这事是为了什么,但对方那么小声的举动,显然是不想让其他人听到,方木心思转动了一下,也没有声张,而是选择了配合。 “这事很多人都知道,本皇子知道很奇怪嘛!” 挑了挑眉,看着对方暗自警惕的模样,秦子轩只觉得有些好笑,他这么一个小不点,竟然也有人会警惕他了,真是有意思,难道他还能把对方给吃了不成。 “那五皇子提起这事是想要干什么?” 丝毫没有被五皇子这话给打动,方木仍旧警惕的看着怀中这小不点,对方提这事,绝对不会是没有缘由的,说不定就是想要借着此事做些什么呢。 想着刚刚心里还误认为五皇子是个熊孩子,作死般的什么事都敢做,现在竟然需要提防着对方,方木顿时苦笑了一声,他方才真是脑袋里进水了,皇宫里的孩子哪有什么单纯的,就算是再熊,那也不是他能够得罪的。 现在好了吧,听了端妃的命令,把五皇子这么个小炮弹给抱在了怀里,结果就被对方给贴着耳朵说悄悄话了。 有心想要把五皇子放下,什么都不听,但这个时候,方木若是这么做了,那才叫醒目呢,说不定便会引来其他人的怀疑,可若是接着听下去,也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事来,可以说,他现在完全是骑虎难下,不管怎样都不会好过。 “你放心,本皇子不会做什么的,本皇子只是听说你妹妹常年卧病在床,你为了给她治病,已经把家里的东西都给当了出去,不知道你妹妹的病现在好了没有?” 被方木看着自己的眼神给逗笑了,秦子轩笑嘻嘻的捅了捅对方脸上的酒窝,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话便是明知故问了,既然心里早就有了想法,秦子轩又怎么可能不打探清楚对方的情况呢,更何况,还是这种表面的信息,都不需要暗卫出手,便能够知道的一清二楚。 方木虽然是御林军中的一员,更是守卫昭阳殿的一个小头领,俸禄在军中已经算得上是多的了,但他妹妹自幼体弱,每年都需要大量的银钱去养病,他那点俸禄根本就不好干什么。 换成一般人家,或许早就忍痛不治了,毕竟自己还需要生活,也需要养家糊口,不可能为了一个妹妹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更何况还不能治好。 只不过方木的情况又有所不同,他自幼父母早逝,只留下这么一个妹妹,兄妹两从小相依为命,感情极其深厚,是以这么多年来,即便为了给妹妹治病,已经耗尽了家产,也从未放弃过。 要说起来,这家伙的父亲当年也是御林军的一个小头目,他算得上是世袭他父亲的职位,当年为了这个位置,好像还和一群亲戚发生过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他妹妹好像也是因为这个而得的病,到现在都没好。 古代重视宗族血亲,这家伙早年因为父亲留下的这个位置,跟家族翻了脸,被后者传了很多不太好听的话,弄得风评不是很好,再加上这家伙本身也是一个倔脾气,成天板着一张木头脸,也不会去讨好上司,所以即便有些本事,也立过一些功劳,但不得上位者喜欢,一直都没有升上去。 不过又不是因为这样,也没有秦子轩的机会,毕竟像是这样的小头目,不起眼的小兵,他还能笼络一二,若是地位再高一点,便不能这般做了,那就是犯忌讳了,即便是他现在年纪小也不行,这事可比他大闹崇华殿要严重的多了。 当然,若是暗地里进行,不让别人发现的话,那就好说了,不过世界上的事,谁又能保证完全的密不透风呢,即便是秦子轩现在做得这么隐秘,也没有把握能让自家父皇毫不知情。 “五皇子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神色不变,脚步不停,方木一直紧紧的跟在端妃的身后,但眼神中却带着丝凝重。 他的妹妹确实是他的一块心病,五皇子若是说其他的,他可能还不会理会,但提到他那个体弱多病的妹妹,却让他不得不关心。 他自幼父母早逝,母亲临终前唯一的交代,便是让他要照顾好妹妹,可他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饱受病痛的折磨而无能为力,心中的痛楚实在是不为外人道也。 “方木,以你的身份,想要请宫中的御医为你妹妹看病,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与本皇子而言,却是举手之劳,你为妹妹治病所需的花费,本皇子也可以为你提供……” 说道这里,秦子轩便住口了,他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定定的看着方木,等着对方的回答。 跟聪明人说话,并不需要说太多,更何况,他能够提供的都已经讲了出来,现在便看对方的反应了,若是方木的妹妹在他心中的地位,真像是资料中所写的那么重要,那自然是最好。 若是对方不同意,那也没关系,宫中像是这样的小头目多了去了,想要找到一两个能为他做事的很容易,只不过是没有像现在这么好接触,也不像现在这般隐秘罢了。 但秦子轩本来要做的事情,也不是完全见不得人的,对于这方面的需求并没有那么大,方木虽是他现阶段最好的选择,却并不是他唯一的选择。 听着五皇子所开出的条件,方木的心顿时砰砰直跳了起来,每个人都有弱点,他的妹妹就是他最大的弱点,现在五皇子把握住了这个弱点,光明正大的开出条件了,他虽然心里有些顾忌,但真的是无法开口拒绝。 家里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他的俸禄更是只能维持生计了,妹妹眼看着便要没有药可以用,他为此都快愁白了头发,若是能够得到五皇子的资助,确实可以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更何况,若是能够请到御医,说不定,妹妹的病便有得救了。 “五皇子想要我做什么?” 虽然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方木还是慎重的问道,若是五皇子要他做什么抄家灭族的大事,那便是再多的条件,他也是不可能答应的。 当然,这只是谨慎的思路在作祟,五皇子这么一个小娃娃,想来也不会让他去办那样的事情,不过,还是应该提起先问好了,免得将来自己后悔。 “你放心好了,本皇子让你做的事情很简单,一会小六子会给你一张图纸,你等休假的时候,找一些可靠的人手,悄悄的帮本皇子把东西做出来,记住绝对不许让任何人知道!” 脸上带着笑意,未免别人留心,秦子轩还又一次的伸手戳了戳对方脸上的酒窝,但双目交接,眼神中却满是凝重。 为了能够把滑翔翼制造出来,今天的尝试只不过是第一步罢了,找一个可靠的不会让自家父皇注意到的人选便是第二步,至于接下来到底能不能够做成,除了他想方设法的财力支撑,便要靠天意了。 毕竟,他身处皇宫,没有办法亲自去做,只能够给予远程指导,是成是败都很难说,但凡事总要试过才知道,总不能因为害怕失败就什么都不去做吧。 当然,这一招只是他万不得已之下才会使用的,几年之内见不到成效都没有关系,他完全有那个耐心也有那个时间去等待,毕竟,他现在年纪太小,就算是做出来了,也不可能去使用。 在这皇宫中有着皇子身份的他,前几年的生存尚且不易,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宫外的日子便会好过了,再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他绝对不会鲁莽的行事。 生命只有一次,他可是很珍惜的,更何况,宫中除了他还有二位皇子,将来也未必没有其他的皇子诞生,自家父皇虽然隐隐有那么个态度,但未必就会真正把他逼到这一步。 “就这么简单?” 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五皇子,方木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五皇子做了这么多,竟然只是要造一个东西这么简单而已。 以对方皇子的身份,想要弄出个什么东西,直接跟内务府说一声便好,何必舍近求远呢,还是说,五皇子做的这个东西,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才弄得这么隐蔽,可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还不能让人知道呢。 “简单?等你做出来再与本皇子说这话吧!” 轻哼了一声,秦子轩简直懒得理会方木这家伙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想想,若是真的很简单的话,他秦子轩干嘛要花费这么大的心力去做这件事。 第79章 与方木说完话不大一会, 锦文阁便到了, 秦子轩戳了戳对方脸上的酒窝,便示意对方把他放下去。 说来也是挺有意思的,明明是一个相貌硬朗, 身材健壮的侍卫,可脸上竟然长着一对小酒窝, 即便不笑的时候都能够看得出来,那股反差萌的既视感实在是太强, 弄得秦子轩总是手痒, 忍不住就想戳一戳。 方木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望着他的端妃,微不可查的冲着五皇子点了点头,便把对方放下, 自己则是退后一步站在一旁, 心中却不禁寻思起刚刚的那场谈话,眼神中隐隐带着激动。 “哼!” 双脚站在地上, 秦子轩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褶皱, 迈步进入锦文阁的时候,还不忘冲着门口的端妃重重的哼了一声,以显示自己的不满。 “……” 看着斜撇了自己一眼,小脸上冷冰冰的五皇子,端妃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小家伙做了那么熊的事情,现在竟然还跟自己生气,真是让人有些无语。 无奈的叹了口气, 瞅着五皇子回了家,瞬间变得趾高气扬的小模样,端妃摇了摇头,也只能跟着走了进去,不管是从身份上来说,还是从年龄上来说,就算是五皇子再熊,她也没办法跟对方计较。 早在御花园里的时候,端妃便派身边的宫女过去请御医了,现在倒是正好,不用任何耽搁,便可以看诊。 坐在大厅中央的椅子上,秦子轩不情不愿的伸着小手,让御医为他诊脉,小脸上满是不高兴,眼神偶尔扫到端妃的时候,更是会冷冷的哼上一声,目光紧紧的瞪着对方,眼神中全是不满。 若是端妃被看得有些坐不住了,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的话,秦子轩便把头一撇,一幅不屑一顾的模样,就差捂着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了,典型的熊孩子表现,能把人气个半死。 这么一来二去的,端妃索性也就不再理会了,看就看吧,眼神再犀利也看不掉她一块肉,泥人尚且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端妃,经过御花园里的那一桩事,现在她能够平心静气的说话,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暂时是没有那个心情去哄五皇子了,小孩子嘛,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想来过上一段时间,便会忘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再哄自然会比现在好的多,最重要的是,那个时候她的耐心应该也就回来了。 屋子里这般沉默压抑的气氛,没有人能感受不到,一屋子的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被卷进五皇子和端妃的这场战火之中,倒是显得房间里更加安静了,连呼吸声似乎都能够听见。 被凝香派去请回来的太医,正是秦子轩的老熟人章文,他可是久经战阵的老人了,当年连几位娘娘言辞交锋,明枪暗箭的场面都经历过。 自然不会把五皇子和端妃这种斗气的小场面放在眼里,自顾自的诊脉,在一片压抑的低气压中,显得很是风轻云淡。 “端妃娘娘,五皇子并没有受伤,请娘娘放心!” 仔细的把了脉,又查看了下五皇子的胳膊和身上一些重要的地方,章文收拾好药箱,对着端妃说道。 同时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感慨,这才多少天的功夫,他往这锦文阁跑的次数,可真是快要突破天际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五皇子最近这段时间比较倒霉,还是他比较倒霉。 要知道,以前锦文阁内下人跑去太医院请太医的次数,四年加在一起都没有今年多,人家都是越被皇上关注,越受宠过的越好,他怎么感觉五皇子反而是越受宠,请太医的次数越多呢。 “有劳太医了,凝香,送章太医出去吧……” 淡笑着点了点头,端妃偏头吩咐了一声,便让凝香把章太医送出去,看着面前的章太医行了个礼,便跟着凝香走出去,又把目光移到了执意不瞅她一眼的五皇子身上。 刚刚五皇子掉下来的时候,她便已经仔细的查看了一番,请太医来不过是为了多个保障,现在这个结果,她自然不会意外,心里也算是彻底的松了口气。 “刚刚的事,现在怕是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中,如果皇上不忙的话,想来一会便会过来看看,五皇子要不要换身衣服!” 端妃用手撑着额头,发髻间的流苏拂过脸庞也没有理会,看着五皇子那气鼓鼓的小脸,只觉得头疼得有些厉害,却还是得缓和下语气。 秦子轩小身子一僵,眼睛眨了眨,想起自家父皇前两天刚跟他说过的话,瞬间心里有些打颤,天啊,他竟然把这茬给忘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家父皇的话已经对他如此没有威慑力了。 抱着小脑袋,想到自家父皇气势汹汹杀过来的模样,秦子轩不禁哀叹了一声,前两天才跟对方装乖卖巧来着,现在时间这么短,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用。 想着想着,秦子轩不禁对端妃怒目而视,好好得,干嘛要提醒他这茬,非让他在这想些乱七八糟的,提心吊胆,就算自家父皇真的过来,他还有什么办法嘛,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啊。 “五皇子,你还是先换身衣服吧……” 见五皇子对自己怒目而视,端妃真心觉得自己好冤,事情都是你自己做出来的,她好心提醒一句,怎么还怨上她了。 虽然心里觉得五皇子有些不讲道理,但端妃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想法有些好笑,跟个小孩子,能讲什么道理,小孩子本身就是不讲道理的存在,更何况是五皇子这么个大大的熊孩子,那就更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了。 秦子轩皱了皱眉,不明白端妃怎么就跟自己这身衣服过不去了,连着说了两句话,就连他愤怒的视线都不管,全都是让他换衣服的。 低头打量了几眼,秦子轩却没有看出什么太大的不妥来,虽然因为刚刚从风筝下被侍卫弄下来的时候,不小心刮坏了一处,又因为刚刚被抱回来的原因,衣服上有些褶皱。 但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而且他身上的衣服都是天天换的,这上面干净的很,没有任何污渍。 想当初,宫内有一年元宵佳节的时候,他为了省事,衣服穿了二天也没有换过,就那么去了,那还是一场盛大的宴会呢,也没有人说他什么啊,怎么现在衣服还是干净的,就被人给嫌弃了呢。 心里这么想着,秦子轩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对方一出生就是千金小姐,进了皇宫以后又是高高在上的娘娘,从来没有过过贫苦的日子,自然对生活要求更加精致,理念不一样,跟对方说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 “小喜,本皇子困了,你去收拾一下床铺,本皇子要睡觉!” 没有理会端妃的提议,秦子轩两只小胳膊努力向上伸了伸,打了个哈欠,便一幅睡眼惺忪的样子吩咐道。 开玩笑,换一身衣服,在这里坐等着自家父皇过来骂他嘛,他秦子轩才没有这么傻呢,反正现在也快中午了,他每天都有睡午觉的习惯,今天虽然早了一点,但也不突兀,就算自家父皇怀疑他是装睡躲他,难道他还忍心把他叫醒嘛。 而等他醒了,估计自家父皇便早就走了,自家父皇那么忙,自己这边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怎么可能值得对方牺牲宝贵的时间,特意等他醒来教育他呢,秦子轩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重要。 “可是殿下,你午膳还未用呢……”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估算了下时间,小喜上前两步,提醒了一句,这可比五皇子每日里睡觉的时间要早得多了,若是这个时候睡了,那恐怕就要一觉睡到吃晚饭了。 “不用了不用了,本皇子刚刚那会便吃饱了,你快去收拾一下!” 秦子轩挥了挥小手,示意小喜不要再磨蹭了,再拖下去,若是自家父皇闻讯赶来了怎么办,那自己想要躲着对方的计划,可就实现不了了。 总不能当着自家父皇的面,跟对方说,你先别说了,我要睡觉,有什么事等我醒来再说吧,他要是真敢这么做,那自家父皇估计脸都要黑成锅底了,直接把他揪到祠堂里去罚跪,三天之内都不待给他好脸色看的。 脑海中转悠了一圈,秦子轩顿时被自己这个想法给逗笑了,话说若不是考虑到了后果,他倒是可以真的想做一下试试,估计自家父皇的脸色会很好看,其实也是蛮有意思的。 “是,殿下!” 见五皇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小喜忙福了福身,应了一声后,便进去收拾了。 反正五皇子起的便晚,到现在距离刚刚吃完饭也不过就一个半时辰不到,就算是午膳不吃也没什么,没必要硬顶着,大不了晚膳吃得早一些,晚上再加一顿呗。 “五皇子,你这是干什么?” 端妃眉头一皱,看着面前瞬间变得一脸困倦模样的五皇子,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这熊孩子,演技也真是绝了,刚刚还那么兴奋呢,现在就给她弄这出。 “端妃娘娘,本皇子有些累了,就不陪着您了……” 揉了揉眼睛,秦子轩打了两声哈欠,与坐在右边椅子上的端妃说了两句,便跳下椅子,往屋内走去。 前几日的时候,秦子轩对端妃其实还是很客气的,但经过今天这事,瞬间让他的小暴脾气上来了,这会通知了对方一声,也不等对方的回答,便旁若无人的自顾自行事了。 当然,这其中有没有做戏给人看的成分,那就只有秦子轩自己知道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端妃若是不做出什么重大的事情,能够让他改变主意,继续如此不温不火的下去,等三个月一到,便是鸡飞蛋打,不会有任何的收获的。 “娘娘……” 送完太医,凝香刚刚回来,看到的便是五皇子揉着眼睛,一摇一摆往屋子里走的背影,顿时愣了一下,走到端妃身旁低声唤了一句。 “无事!” 明白凝香的担心,端妃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五皇子的举动,而产生什么羞恼之类不好的情绪。 宫内三个皇子,二皇子冷傲,三皇子霸道,五皇子任性,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这她早就知道,早在五皇子还未受宠的时候,就不好接近,更何况是现在身边围了这么多的人,那就更是如此了。 前段时间对方能够维持那么长时间的礼貌,其实已经是超出了她的预期,现在这样的行为,才更加符合五皇子的性格,没什么好生气的。 秦子轩迈着小短腿晃晃悠悠的进了屋子,瞅了眼已经整理好床铺,正站在一旁守着的小喜一眼,没说什么让对方出去的话,而是转身把房门关上,隔绝了端妃看向这里的视线,便自顾自的爬上了床。 站在床上,秦子轩伸出两只小胖胳膊,略有些艰难的把两旁的帘子撂下,又坐在床上,把帘子合在一起,把自己的床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把身上的外套都给扒了,只留下一件里衣,秦子轩才终于钻进了被子里,望着床上那精致的花纹,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虽说困倦的表情是他装出来得,但秦子轩确实是真的累了,想要睡觉的念头也不光是想要以此为借口,去阻拦他家父皇,也是他真的想要歇息一会。 可躺在床上,翻滚了好几圈,从床头滚到床尾,又从床尾滚到床头,秦子轩即便精神已经很疲累了,却始终都没有睡着,脑海中杂七杂八的念头实在是太多,即便他努力的不去想,却根本就挥之不去。 恨恨的砸了一下被子,秦子轩抓了抓头发,无奈的坐起身来,揪着帘子上的穗子,一下一下的把玩着,心却是已经跑到了天涯海角。 睡不着已经不只是今天一天的事了,其实好几天前秦子轩就已经开始失眠了,或者说从一个月前,他便已经不怎么睡得好了,只不过是这几天又加重了一些罢了。 上次他发烧晕倒,其实不只是因为受了凉,没有睡好觉导致的体质虚弱也是一项很重要的原因。 说起来或许有些搞笑,这么一点的小人竟然也会失眠,但秦子轩确确实实就是失眠了,每天虽然早早就躺下了,但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始终睡不着,往往会折腾到深夜,所以一旦睡着了他便会睡得很沉,什么动静都弄不醒,白天也会起得那么晚。 其实这段时间秦子轩的脾气焦躁,各种熊孩子举动都做了出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秦子轩本以为这样的现象会慢慢好转,可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些见好的迹象,反而越来越严重,这也就是他年纪小,不长黑眼圈,要不然,估计其他人早就已经发现了。 在宫中多年,秦子轩虽然年纪小,但身份摆在那里,他又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手中自然不可能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再加上他有心寻找,宫中太医院内一些御医的把柄他都是掌握着的。 原本他并没有打算动用,因为他试图掌握那些御医,其实也只是为了防止被别人暗算,而下意识做出的反应,并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用武之地,这一年多来,除非是有人要对自己不利,后者跑来通知他,要不然,秦子轩很少会去联系对方。 可现在为了治好自己的失眠,秦子轩也顾不上那许多,不仅主动的联系了对方,说了自己的情况,甚至还让对方开了点安眠的药物,但这完全是治标不治本,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 要知道,那些安眠的药物或多或少都是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尤其是他现在年纪小,就更是如此,这几天秦子轩已经有意识的开始停用安眠药物,可造成的结果便是彻夜的失眠,这让他心烦意乱,整个人都再没有了之前的沉稳。 靠在床边的柱子上,秦子轩双眼无神,有些苦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他知道自己失眠是为了什么,刚穿越过来那会,他便总是这样,无非是心思太重,思虑太多,还未长成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可虽然知道病因何在,想要控制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大脑虽然是自己的,但又不是他说怎样就能怎样的,想要不去胡思乱想,怎么可能呢,尤其是最近这顿时间,自家父皇一会一出一会一出,弄得他整个人都发蒙了。 咬了咬唇,秦子轩哀叹了一声,捧着自己的脸突然有些想哭的冲动,前世他那么想要熬夜的玩游戏,却每回都被自己的父母发现,强令他去睡觉,弄得他不情不愿的,可现在他自己想睡了,却又睡不着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嘛o(?□?)o 被自己脑子里转过的念头给逗笑了,秦子轩正准备靠着柱子再坐一会,可听到外面传来的一阵声响,却瞬间便躺在了床上,小身子一滚,直接面朝里而卧。 因为这些日子失眠的原因,他睡觉的时候,是不许有人发出声音的,那些宫人也都知道被吵醒的他脾气特别不好,所以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闹,现在外面传来动静,那不出意外应该便是自家父皇来了。 想到这里,秦子轩连忙闭上眼睛,耳朵却竖了起来,他虽然因为今天做的那些熊事,不想要面对自家父皇,但却很想听听对方会说什么。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能够潜伏得到敌方军情的时候,秦子轩还是想要伺机得到一些的,木有错,在他的心里,自家父皇便是他天字第一号需要对付的敌人?(?^?)? “五皇子睡了?” 推开门,秦君迈步进入儿子的房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床帘都放下来了的地方,眼神微微一闪,转头向站在床边的小喜问道。 “是!” 小喜福了福身,恭敬的回答道,虽然五皇子不过是刚躺下没多大一会,但毕竟是上床了,她这么回答应该也不算错。 “退下吧……” 挥了挥手,示意对方退下,秦君走到床边,把床帘拉开,果然,自家儿子正抱着个小被子,面朝里而卧,似乎睡得正香。 小喜轻舒了口气,应了声是,便脚步轻盈的走了出去,还没忘了把房门带上,只留下五皇子和皇上两人独处。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皇上身上的威严气息太重,又或许是上次挨得那顿板子,虽然被调到五皇子身边后,小喜已经见过对方很多次了,但总是心中隐隐有着惧意,怎么都觉得不自在。 现在被撵了出来不用面对皇上对她来说倒是正好,只是看着皇上刚刚那严肃的表情,也不知道又要跟五皇子说什么,御花园里的事情虽然是有些惊险,但五皇子毕竟年纪还小,皇上应该也不会太过苛责吧。 心里面有些担忧,小喜退到大厅中央,站在端妃娘娘的对面,悄悄的打量了下端妃的神情,希望能借此看出点什么,皇上刚刚便是从这里进去的,应该也是见到了端妃,虽然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但估计会是跟五皇子有关的话题。 听着房门被关上的声音,秦君回头看了一眼屋外,只能看到一片朱色,一扇房门关上或者打开,便好像是隔绝一片世界的距离,刚刚还能清楚看见的端妃,现在却连个影子都不见了。 撩起衣摆坐在床边,秦君把视线从房门挪到自己的儿子身上,身穿着青色里衣的小团子,虽然是侧面而卧,但睡姿却极好,除了胳膊露在外面,其他部位都被盖严了,小身子也摆得很正,没有出现歪斜的地方,这让秦君不禁想起了上一次。 那天把这小家伙搬到昭阳殿的时候,儿子可不是这么老实的,两条腿带着两条胳膊都抱着被子,肚子露在外面不说,里衣上一片褶皱,那小脸上还带着通红的印记,也不知道是怎么压出来的。 可怜的被子更是被儿子给拧成了一团麻花,怎么拽都拽不下来,害得他只能在外面又包了一层,当时没觉得,后来回忆起来,才发现儿子那白嫩的小脸都被他给捂红了。 第80章 “行了, 小五, 别装了,起来吧……” 想起那天的场景,秦君脸上不禁露出了丝笑意, 他伸手拍了拍鼓成一团的小包子,直接把自家儿子的小心思给打碎了。 想靠装睡来逃避自己, 哪是那么容易的,别说他已经看出儿子是在装睡, 就算是没有, 也不会让这小家伙这么轻易的就逃出去,前两天才刚刚跟儿子谈完话,这才几天, 就敢跟他玩这出,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心里一动,秦子轩紧闭着双眼, 没有丝毫要睁开的意思, 他装得明明好好得,怎么可能这么快便被对方发现了呢,说不定自家父皇是在炸他呢,他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上当。 这么想着,秦子轩顿时装得更起劲了, 小脑袋微微动了一下,蹭了蹭被子,发出一声舒服的咕噜声, 睡得很是香甜,似乎就连外界的打扰也完全影响不到一般。 “还不起?再不起,朕便要罚你抄书了!” 见自己都这么说了,儿子竟然还是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秦君挑了挑眉,话语中带着浓重的威胁气息。 秦子轩暗自撇了撇嘴,半点都不理会自家父皇的威胁,当他是傻得嘛,现在若是醒了岂不是正好印证了他是在装睡,到时候对方不是更有理由罚他了嘛。 再者说了,还罚抄书,真是脑子秀逗了,也不看看他现在才几岁,还没识字呢,怎么抄书,到时候就算是自家父皇真的罚了,他装作不认识字,随便的糊弄一下,对方又能拿他怎么样,真是在那开玩笑呢。 这般想着,秦子轩小眉头皱了皱,小手不耐烦的挥了挥,像是再打烦人的苍蝇似得,小身子又往里面滚了滚,全然一幅睡熟时被人打扰的不耐模样。 “……” 看着自家儿子这像是本能一般的反应,秦君顿时被气乐了,真是反了天了,演戏装睡不说,现在竟然还敢赶自己,这小东西,真是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了。 “起来!” 声音瞬间提高了一些,秦君语气严厉了不止一个度,他握着儿子的小胳膊,就把对方给翻了过来。 心里有些火气,秦君本想直接把儿子提溜起来,狠狠的教训一顿,但想到上次御医跟他说过的话,再看到紧闭双眼看起来有些脆弱的儿子,原本紧皱的眉头,还是不禁松开了一些。 秦子轩悄悄的咽了口吐沫,眼珠不停乱转,心里则是有些慌乱,自家父皇竟然这么大声,难道是真的发现自己在装睡了,可是他装得挺好的啊,怎么就这么容易被发现了呢。 身子被翻了一个个,秦子轩现在是面向着自家父皇而躺,从这个距离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声,这瞬间让他的心理压力又增了一个度,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该起来。 现在若是起来,可就是要面对发火的父皇了,可若是不起,明摆着对方也是不会罢休的,到时候可能会更惨,好像不管是起还是不起,他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这让秦子轩不禁有些欲哭无泪,生活怎么就这么艰难呢o(?□?)o “小五,父皇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醒不醒!” 收回原本想把儿子直接拽起的右手,秦君坐在床边,声音冷肃,简直能把人吓得冻住半边身子。 身为皇帝,秦君确实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但那是他身为皇子的时候,是太上皇还在的时候,这些年大权独揽,再加上前段时间,自己的心腹大患六王爷又被连根拔除,他的耐性其实早就已经没有以前好了。 他这次来其实也没想把儿子怎样,但若是小五再继续作死的话,他估计就要控制不住脾气了,刚刚秦君其实就有些要发火的迹象,只不过是想起了上次御医跟他说过的话,而给强制压了下来,若是再来一次,那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父皇……” 揉了揉眼睛,装作一副困倦的模样,秦子轩缓慢的睁开眼睛,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父皇,弱弱的叫了一声。 虽然有的时候作了一些,但秦子轩还是很会看眼色的,刚刚自家父皇的话语,怒火已经很明显了,他知道自己若是再装下去,那就不是熊孩子在淘气了,而是在作死了。 只是这醒过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若是做的太明显了,把自己装睡的事情暴露无遗,那就是在火上浇油了,当然,也不能做得太过,要不然,就显得太假了,明摆着还是在演戏,现在这样,装作有些胆怯又有些困意那才是最好的,是平息父皇怒火的最佳选择,任谁也不忍心苛责一个可怜兮兮的孩子不是。 秦子轩想得没错,看到儿子那怯生生的小模样,秦君神情到底是缓和了一些,虽然还是很严肃,但与刚刚相比已经差了许多。 在心里摆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秦子轩抿着唇,把自己缩在被子里,眨着眼睛,努力凸显着自己的可怜,这招虽然已经用了很多次了,但招式不在老,管用就好。 “怎么,现在不装了,父皇听说你在御花园里玩得很欢快啊!” 斜撇了眼又开始装可怜的小团子,秦君轻哼了一声,声音冷冷的说道,带着一丝怒气。 他本来是正在崇华殿处理朝政的,却没想到,刚停下来休息一会,就听到自家儿子飞上天的消息,秦君当时甚至已经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人好好得怎么还能飞上天呢。 后来听到那些人的解释之后,他才明白过来,儿子这是刚安生没几天,又开始作死了。 “没有没有,父皇您听错了,儿子玩得一点都不好,都快被吓坏了!” 秦子轩头摇的跟破浪鼓似得,脸上甚至应景的露出些惊慌的神情,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在拒绝着承认刚刚发生的事情。 这宫里就跟个大牢笼似得,不管发生点什么事都能够传到别人耳中,他才刚被端妃带回来多久,自家父皇竟然都收到了消息跑过来,真是太讨厌了?(?^?)? “真得?” 嗤笑了一声,秦君上下打量了儿子两眼,似笑非笑的说道。 “当然是真的,绝对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比黄金还真呢!” 小脑袋重重的点了下去,秦子轩举起三根手指,一幅对天发誓的模样,白嫩嫩的小脸无比认真。 “是真的最好,是假的父皇也不管,反正既然你都已经能出去玩了,那便说明病好的差不多了,明儿就去上书房读书吧!” 被儿子的小模样给逗笑了,秦君摇了摇头,揉搓着儿子的小脑袋,很是意味深长的说道。 “父皇,这么快嘛,儿子还没准备好呢……” 脸色一僵,原本装模作样的表情瞬间维持不住了,秦子轩可怜兮兮的瞅着自家父皇,拽了拽对方衣角,带着些讨好的语气。 天啊,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在这里等着自己,原本仗着生病得来的假期,居然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实在……实在是太心机了o(?□?)o 心里默默的咬着小手绢,秦子轩恨恨的捶了自己一下,让你自己作死,没事放什么风筝,这下可好,让自家父皇给逮着了吧,假期都没了,这回看你该怎么办。 想是这么想,也有些懊悔的情绪,但若是再来一次,秦子轩却知道,自己还是会这么做的,进上书房一事已经是避免不了的,就算他再拖,也是迟早的事,怎么可能有滑翔翼重要。 “你要什么准备,人去就可以了,这事没得商量,就这么定了!” 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秦君有些没好气的说道,还准备,这去上书房读书,都是老师准备一下要教什么,你去听就行了,需要什么准备。 再者说了,就这么一豆丁大小的小人,你能准备什么,准备一下如何刁难自己的老师,这倒是有可能的,秦君可没有忘记自己跟儿子之间可是还有着一场约定呢。 不过若是这样的话,那就更加不能给儿子准备的时间了,虽然他不觉得儿子能斗得过林慕那个老狐狸,但若是折腾的太狠,他也头疼不是。 就像是这两天,本来自己那边好好得,朝政都没有那么烦人,正打算养精蓄锐,休息一下,结果儿子每天都能给自己弄出点事来,没有一刻是能真正消停的。 “那就算是儿子不需要准备,那些伴读总需要吧,林首辅也需要啊,父皇您想想,您就这么突然的通知他们来上课,都没给点准备的时间,会让他们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做什么的……” 眼睛一转,秦子轩一脸的认真,掰着手指头,便开始一点一点的跟自家父皇算了起来,企图说服对方,再给他几天假期。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能拖一天是一天,能晚进上书房一会是一会,他这几天可是连觉都睡不好,怎么跟林慕那个老狐狸斗啊,起码也得给他几天调养的时间吧,要不然到时候想不想得出办法是一回事,首先他就没有这个斗智斗勇的精力啊。 “行了,父皇来这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情,你好好准备一下吧,父皇还有奏折要批,就不陪你了!” 懒得听自家儿子那费尽心思找出来的小借口,秦君说了两句之后,便干脆利落的起身离开了。 每□□中的大事那么多,他可没有时间在这里跟儿子浪费,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借口,真正的想法,还是儿子卖萌讨好的功力与日渐长,他怕再待下去,动摇了自己原本的想法那就不好了。 “父皇!” 秦子轩不满的叫了一声,可看着自家父皇大步流星离去的身影,却也是没有丝毫的办法,对方执意不理他,他还能把对方强拽下来嘛。 不说他现在这个小身板根本就拉不住对方,就算是能拉住了,他也不能这么做啊,况且,自家父皇根本就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给他,直接转身便走,连头都不回。 恨恨的砸了砸床,秦子轩把床帘拉上,躺进被窝里,开始不停的打滚,只要一想到明天就要去上课,他便是满心的不乐意,前世上学的时候,一天天上课就已经上得他要吐了,没想到今生还是没有躲过去,难道这便是他的宿命嘛。 翻滚了一阵,秦子轩拨开了额头前凌乱的碎发,微微带着些喘息声的躺在了床上,开始静静的思考起该如何对付自己的老师,事情既然已经不能避免,那当然是要勇往直前了。 前世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嘛,狭路相逢勇者胜,想他集结了我大中华无数学生的精华与怨气,是绝对不会向恶势力低头的,势必奋战到底,就算是死也是要死在战场上得o(?□?)o 这么想着想着,秦子轩却渐渐的闭上了眼睛,这几日接连的失眠,让他的睡眠很是不足,这会困倦之意上涌,没过几个呼吸,竟然就直接进入深度睡眠之中。 秦君站在房门后面,无视端妃和那些奴才诧异打量的目光,静静的听着屋内的动静,眼神不断的转动,直到半个时辰后,里面终于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他才轻轻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把房门合上,隔绝掉身后众人的目光,秦君缓步走到床边,动作轻微的撩开了一点帘子,看着里面抱着被子,已经从床头咕噜到床尾的儿子,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身为皇帝,整个皇宫内,不说没有任何动静能够瞒过他,却也差不多,更何况,他在儿子身边放了那么多的暗卫加以保护,这小家伙的一举一动,他虽然谈不上全都了如指掌,但大部分却都知道。 这些天,儿子私下遣人去找太医要安眠药的事,自然是被暗卫第一时刻便禀报了上来,秦君私下里召过太医,都只是说五皇子思虑过多,心中忧虑,所以才会夜里难眠。 秦君刚听到这病因的时候,简直都要笑出声来了,这么大点的孩子,哪里来得那么多可想之事,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可细想下来,他却不禁沉默了。 现在看着即便睡着了也极不安稳,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儿子,秦君深深的叹了口气,饶是他身为皇帝,一时间竟然也觉得有些束手无策。 按理来说,儿子早慧这本应是一件好事,但儿子竟然连自己都不信任,处处防备,时时忧虑,甚至为此耗损了心神,这就让人很无奈了,可秦君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儿子信任自己。 这几个月以来,儿子看似对自己很亲近,撒娇打滚卖萌,各种各样的小手段都使出来了,但心中的防备和疏离,不仅没有减轻,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更深了一些。 说到底,还是他前几年的冷淡疏离,埋下的祸根,若不是放任小五一个人在宫中生存的时间久了,对方也不至于会养成这么一个性子,更不会在自己面前演化出了两幅面孔,让自己想要听一些对方的心里话,都如此的艰难。 闭了闭眼,秦君揉了揉额头,只觉得面对儿子,比面对曾经嚣张跋扈的六王爷都要更难一些,对方起码还有弱点可寻,可儿子呢,就像是一个浑身扎满了刺的小刺猬,他每动一下,都会让对方把刺牢牢的竖起,借此保护自己。 不管他怎样的怀柔,怎样的放下强硬的态度,那小刺猬都倔强的无动于衷,可偏偏,那刺猬的年纪又太小,那刺更是柔软,在扎破别人的同时,更会反伤到自己。 想起御医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秦君站在床边,深深的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他伸手把儿子的被子往上拽了一下,又静静的看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不时的扫一眼那紧闭的房门,端妃有些心慌的等在外面,刚刚皇上那些反常的举动,让她有些不妙的预感,总感觉似乎有什么她不希望看到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在原地慢慢踱步走了两圈,端妃拧着手中的帕子,眉头微微皱起,正在她忍不住想要上前两步,听一下门内动静的时候,房门终于被从里面打了开来。 “皇上……” 压住心里的慌乱和焦急,端妃脸上带着一丝温婉的笑意,迎了上去,轻轻的唤了一声。 刚刚皇上出来以后在门口站了那么长时间,还不允许她们出声,而后又走进五皇子屋内的动作,实在是让她有些不明所以,可偏偏她还不能明着问,只能含蓄的表达一下自己的疑惑,期望着皇上能够给她一些解答。 “回去吧,让小五好好休息一下!” 扫了快步迎上来的端妃一眼,秦君神色有些疲惫,并没有应付对方的心思,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 “皇上,五皇子可还好?” 虽然心中明白皇上不想跟自己多说什么,理智上更是告诉自己,现在不应该多问,但感情上端妃却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她这心里实在是慌的厉害,不问清楚了根本就无法让她安心。 “小五还好,现在已经睡下了……” 心里有些不耐,秦君敷衍性的回了一句,只觉得端妃实在是没有眼色,难道就看不清楚自己现在已经很累了嘛,竟然还问这么多。 “……” 张了张口,端妃很想再问两句,可看着皇上那冷淡的神色,到底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只是心中的忧虑却是更深了一些,她虽说一直不受宠,但皇上待她,面上还是过得去的,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皇上对她虽然谈不上是和颜悦色,但也很少有这么冷淡的时候。 现在对方的表情,就像是再给自己传达着某种信号一样,让端妃觉得恐怕自己刚刚那股不详的预感要成真了,心里有些苦涩,端妃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撇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端妃,秦君没有再理会对方的意思,直接便迈开步子,要带着人离开。 “小五明日就要去上书房读书,最近这段时间便是没有什么闲暇了,端妃若是无事,便不要来打扰了!” 刚走了没几步,秦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回过头来,定定的瞅了端妃几眼,良久才语气淡淡的开了口。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端妃不禁踉跄了一下,幸好被旁边的凝香及时扶住,才避免了摔倒的下场,她神色有些恍惚的看着皇上,一时间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只觉得就像是做梦一般。 虽然心中早就有了不详的预感,也知道恐怕是会应在这件事上,但端妃还是没有想到,皇上会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剥夺了她抚养五皇子的权力,让之前的承诺全部落空。 说得好听,是无事不要来打扰五皇子读书,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让她以后不要再来接近五皇子了嘛,当初皇上跟她说让她养着五皇子的时候,只是私下里的承诺,并没有明文的旨意,现在想要反悔,自然是一句话的事情。 “皇上,这是为什么?” 端妃神色有些哀伤,她勉强撑住身子,执着的想要去寻求一个答案,当初说好的事情,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若是一开始就没有让她抚养五皇子的意思,那又何必给她希望呢,宫中漫漫长夜,即便没有孩子,可她也熬过来了,现在给了她希望,又告诉她是虚假的,这让她之后到底该怎么度过这寂寞的时光。 这段时间与五皇子的相处,虽然有些劳累,又经常会被五皇子的熊孩子行为给气得不行,一颗心时常便是提心吊胆得,但端妃却觉得自己的生命鲜活了不少。 不像是以前,虽然没有人气她,没有人千方百计的想要赶她走,更不需要她想尽办法的去哄孩子,照顾孩子,有的时候还会被熊孩子给嫌弃,可就是觉得自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活得没有一点滋味。 秦君站在原地,看着端妃这幅模样,不禁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忍又有些不解,明明对方跟小五相处并没有多久,怎么就会如此。 虽说后宫里的女人都想要一个孩子,但对于很多人来说,那是为了巩固地位,不是亲生的,刚开始谁会付出那么多的真心,只有相处的时间长了,才会渐渐的待若亲子,可现在秦君瞅着端妃,竟好像是真的有些感情了,可这怎么会呢。 第81章 外面发生的一切, 秦子轩丝毫都不知情, 他正处于久违的困意当中,睡得无比香甜,一觉醒来就已经是傍晚了。 伸了伸胳膊, 秦子轩不禁有些诧异,他实在是没想到在自家父皇说了那番话之后, 自己竟然还能睡着,按理来说, 正常的思路不是应该躺在那里, 一直想着明天该怎么对付林慕嘛。 难道还能是因为这些天都没睡好,所以太累了,今天身体终于坚持不住了, 秦子轩这么想着, 却又觉得不太对,自家父皇没来之前, 他可不是这样的。 摇了摇头, 完全不懂得自己潜意识到底是怎么想的,秦子轩也不再关心这件事了,不管是因为什么能够睡着,只要不失眠就是好事,没必要非得执着于为什么, 他现在只希望接下来也能够继续这样,那就最好了。 没有失眠过的人,是永远不会知道那滋味有多难熬的, 不只是心里的焦躁,就连早晨起来之后,头都会疼得像是要炸了一般,整日里不是脾气不好,便是没有精神,若是长此以往下去,那性格再好的人脾气都会因此变得有些古怪。 “五皇子,膳食已经准备好了,奴婢伺候您穿衣吧……” 把床帘系上,小喜拿着一身崭新的衣物走了过来,蹲下身子,语气轻柔的说道。 皇上刚刚临走之前是有过吩咐的,让她们不要吵醒五皇子,让对方多睡一会,即便是误了晚膳也没有关系,但吃食还是要提前准备好的,免得到时候五皇子醒来饿。 为了这事,皇上还特意批准了锦文阁可以拥有自己的小厨房,而且怕她们做的东西不合五皇子的喜好,更是从御膳房调来了几位御厨,专门伺候五皇子。 这样的恩宠,可以说是独一份的了,即便是当年备受皇上宠爱的兰贵妃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小喜当时听着都不禁愣住了,她进宫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听说皇上什么时候对人这么细心过,竟然考虑的这么多。 听到小喜的话,秦子轩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瞅了瞅对方手中捧着的衣物,并没有用对方动手,自己直接拿了过来,一件件的往身上套去。 虽然古装繁琐,但在宫内也呆了好几年了,秦子轩早就学会自己穿了,只不过就是小胳膊小腿的慢了一些罢了,不过一般情况下,他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慢一点倒是也无所谓。 不过当初小喜冬儿这些宫女刚被调过来的时候,看到他自己穿衣服可是被吓了一跳,千方百计的想要把这活再从他手里夺回去,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争得。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秦子轩也清楚,自己这样的做法,别说是在皇宫中,他又是个皇子,便是一般世家大族的公子哥都很少有这么干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他这样自力更生的反而成了奇葩,不过就算是有些特立独行,秦子轩也不愿意在这事上让别人帮自己动手,本来这样锦衣玉食,毫无波澜的生活就快把他的意志力给磨没了。 若是再连穿衣吃饭这样的事情,都不自己做,那他觉得自己就真的跟米虫没什么区别了。 “父皇已经走了,端妃也走了吧?” 穿好衣服,秦子轩从床上跳了下来,对着镜子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很是随意的问道。 他记得,在他睡着之前自家父皇就已经走了很久了,端妃留在这里,本来就是为了等父皇过来,既然父皇那会都已经走了,那端妃也应该走了才是。 “皇上已经走了,端妃娘娘倒是还留在这里……” 上前两步拿起桌子上的木梳,小喜一边帮五皇子梳着头发,一边轻声回道,只是神色间难免有些异样。 那会五皇子睡着了不知道,但一直在外面的她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只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皇上竟然连端妃来看五皇子的权利都给剥夺了,更不用说是原本过继抚养之事了。 这么突然间的变故,别说是端妃了,换了谁也不肯轻易的就接受了,自然是要问皇上要个原因,可皇上那是什么人,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到最后也没给个解释,就把这事给落实了。 端妃固然是心有不甘,可皇上的命令摆在那里,一个不受宠的妃子又能怎样呢,到最后除了俯首听命,又哪里有其他的选择,好在,皇上或许是见到端妃那瞬间憔悴的模样有些不忍,许对方多留了一会,要不然,估计现在端妃就要被撵回自己的昭阳殿了。 “端妃竟然还没走?” 拿着蓝色镶珠绸条的手一顿,秦子轩诧异的转头看了小喜一眼,刚刚不过只是随口一问,哪想到对方竟然真的还没有走。 他这一觉可睡得时间不短啊,又没什么事,对方呆在这里干什么,连父皇都走了,端妃不应该跟着自家父皇一起走嘛,他这锦文阁这么小,有什么好待的呢。 五皇子这突然间的一回头,让小喜不禁连忙把手松开,她刚刚正在帮五皇子梳头,对方这么一动,若不是她反应的快,估计便要弄疼了,当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原本已经快梳好的头发又瞬间散乱了开来。 头发扎到了脸蛋,觉得有些痒痒的,秦子轩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回头重新坐好,让小喜继续为他梳头,心里则是泛起了嘀咕。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端妃突然在这里呆这么长时间,连他睡了都不走,肯定是有什么事的,他一会一定要慎重一些,千万不能上当了。 “用这个!” 把早已经选好的蓝色镶珠绸条递给小喜,秦子轩看着铜镜里虽然模糊,但扎着一个小揪,脸蛋圆圆的,长得甚是可爱的小团子,不禁挤了挤自己的脸颊,有些不满的嘟了嘟嘴。 他现在都快五岁了,结果脸上这婴儿肥还是没有下去,就连最近这几天失眠,都没能让他消瘦一些,不过前段时间营养过剩长出的双下巴,倒总算是没了,这也算得上是唯一值得欣慰的了。 忧愁的叹了口气,秦子轩双手捧着脸颊,感受着手中柔软顺滑的触感,忍不住掐了两下,若不是这脸蛋是自己的,倒还真是挺有意思的,怪不得自家父皇总喜欢掐自己。 “小喜,端妃现在在哪,还在大厅里待着吗?” 从凳子上跳下去,秦子轩在宫女捧着的水盆中洗了洗手,一边拿着毛巾擦着,一边问道。 既然端妃没走,他又醒了,那自然是要问两句的,甚至不只是问两句,他还得去招待一下,虽然很不喜欢,但也总不能任性的对其不理不睬吧,他自觉还没有熊到那个地步o( ̄ヘ ̄o#) “端妃让奴婢请到厢房休息了,冬儿正在那里伺候着……” 小喜蹲着身子,为五皇子整理着身上的衣物,又从一旁拿过来一块玉佩,挂在腰间,语气平缓没有任何起伏。 但秦子轩听了却不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话可是很有意思啊,他这边虽然有很多人伺候,冬儿作为贴身的宫女去招待一下端妃,似乎也是合情合理,可有得时候,若是换一个角度,想法可能就会不一样了。 尤其是在他明确的表示了对端妃冷淡而疏离的态度之后,冬儿这样的做法,就很容易让自己引起歧义,倒也不是说对方做错了什么,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可能自己就会想得更多一些。 小喜似乎是随口一说,只是在回答自己问题的时候顺带着提了一句,但秦子轩可不会认为对方真的是没有过心,不过这种事情一向是避免不了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尤其是在现在,她们伺候的时间都不长,没有情分的时候。 若是有人能够抢先一步,那今后的地位手中的权力自然是会不一样的,这么想着,秦子轩却也没有在意,与他而言,至少现在而言,这反而是一件好事。 若是这些宫人之间没有任何隔阂,全都亲如一人,那他反而会成为一个睁眼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被瞒在鼓里了,这样根本不利于他掌控锦文阁。 “你派人去请端妃过来,与本皇子一起用晚膳吧……” 整了整自己的袖口,秦子轩回到床上,换了一双小鹿皮靴,既然有外人在,那自然就不能穿得那么随意了。 像是布鞋这种东西是很不礼貌的,秦子轩自然是得换下去,从舒适的布鞋变成了高要的鹿皮靴,即便宫中师傅的手艺很好,可秦子轩还是觉得有些束缚。 扫了一眼旁边浅口的布鞋,秦子轩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就想不明白了,那么舒服的布鞋,怎么会成为平民的标配呢,世家子弟反而是对其不屑一顾,明明做好了是很舒服的啊,比什么靴子之类的都要柔软,难道说这便是传闻中的死要面子活受罪o(?□?)o 跳下床,秦子轩在地上蹦了两下,试了试鞋底的厚度,觉得还可以,便带着小喜等人走了出来,话说这靴子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可以让他偷偷的垫个增高垫,感觉人都长高了一些,好开心有木有。 慢慢悠悠走出去,等秦子轩坐到座位上的时候,桌子上的菜都已经摆完了,而端妃却还没有过来,摸了摸有些瘪了的小肚子,秦子轩咽了下口水,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往桌子上看,客人还没到,自己先吃很不礼貌的,他可不能做这样的事,会毁坏掉自己的完美形象。 没有等多久,端妃便带着冬儿凝香走了进来,比起先前,神色已经恢复了许多,虽然没有了以前的从容和淡然,但至少是平静了下来,显然是已经接受想通了。 不过于端妃而言,想不想通接不接受都没有什么意义,这本就不是她能够决定的事情,既然皇上已经有了想法,她又能怎么办呢,接受了还能保存一分颜面,若是不接受除了会弄得自己更加难看外,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有些奇怪的看了端妃两眼,秦子轩皱了下眉,总觉得对方与之前见到的时候不一样了,像是突然间老了几岁一般,浑身的精气神都没了,可这么短的时间还能发生什么事不成。 心里寻思着,秦子轩偏头看了小喜一眼,可对方正低头垂首站在一旁,显然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示意,他只好又把目光投向端妃身旁的冬儿,结果这位竟然也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子轩这下顿时觉得更奇怪了,怎么自己两个贴身宫女竟然都是这么一副模样,难道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把她们都给吓着了,搞得气氛都有些尴尬僵硬了。 “端妃娘娘请坐!” 扫了眼屋子里这些看起来古古怪怪的宫女太监,秦子轩眼里闪过一道幽光,他坐在位置上没动,抬了抬手便招呼端妃坐下。 这样的行为显得有些倨傲,毕竟他虽然身为皇子,但端妃却是妃位,在宫中这位份也不算低了,更是长辈,站起身让一下应该算是礼仪了。 但秦子轩这也是没办法,他身高不够,若是非要站起来,那直接就被桌子给挡住了,连看都看不到,那场面可就实在是搞笑了。 “五皇子睡了很久,想来也该饿了,先吃吧……” 在凳子上坐下,端妃扶了扶鬓角的流苏,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轻声说道。 现在这个时候,能多看面前小人两眼都是好的,端妃又怎么会跟对方计较,只是想到自己原本的打算,心中却不禁多了些酸楚。 自从五皇子第一次被抱到昭阳殿,到现在也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的相处,让端妃也渐渐的了解了五皇子的性格,她本想着,等五皇子接受她了,一定要好好的引导一下,可现在注定是做不到了。 眨了眨眼,秦子轩看出了端妃的不正常,对方眼睛里似乎已经溢满了哀伤和忧愁,跟在御花园放风筝时,那眼中带笑的模样,实在是差别很大。 也不知道刚刚那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只是一转念的功夫,秦子轩便抛开了脑海中的疑惑,说到底,他与对方也没什么关系,正所谓交浅言深要不得,若是询问了说不定还会戳中对方的痛处,没有那个必要。 睡了一觉,秦子轩也确实是饿了,刚刚要不是为了等端妃,他早就开吃了,现在既然端妃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他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拿起筷子,便大口吃了起来,只是刚吃了没几口,就不得不被迫停了下来。 用筷子戳了戳面前的鱼肉,感受到端妃一直没有移开的视线,秦子轩不禁觉得有些无奈,对方这么一直盯着他,这可让他怎么下得了口呢。 话说虽然他长得确实是挺可爱的,但再可爱他也不当饭啊,现在这满桌子的好吃的摆在面前,对方不吃饭光看着他干什么,难道都不饿的嘛。 还是说对方其实早就心机的已经吃过了,可就算是你不饿,也不应该来打扰他啊,看几眼也就罢了,总这么盯着他,算是怎么回事呢。 “端妃娘娘,您看起来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把口中的春卷咽了下去,秦子轩抬头看了眼对面一直盯着他的端妃,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他本来其实是不想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至少是不想从端妃的口里知道,锦文阁内这么多人,他等一会端妃走了,随便找谁问不行啊,怎么都比对方说出来要好得多,也不用为难。 可架不住端妃她不按套路出牌啊,明明正是吃饭的大好时光,却总是把视线放在自己的身上,弄得他感觉如芒刺在背一般,实在是不舒服,就连御厨精心准备的食物,都快咽不下去了。 “没什么,五皇子,快吃吧,菜凉了便不好吃了!”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端妃收敛了下自己的目光,她拿起筷子,夹了一些东西放在盘里,让凝香递给了五皇子,微微笑着说道。 皇上的命令,这件事是不许五皇子知道得,端妃虽然不明白皇上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但本心而言,她也是不愿意告诉五皇子这件事,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小孩子的记性本来便不强,她又只与对方相处了半个月,等时间长了不出现,五皇子自然便会忘了自己,没有必要特意的去说,省得彼此之间都尴尬在那里。 “端妃娘娘也吃吧,这春卷炸的酥酥的,挺好吃的……” 扫了一眼凝香端过来的小碟子,发现里面竟然都是自己平日里爱吃的,秦子轩犹豫了一下,还是学着对方的样子,也给端妃夹了一些吃的递过去。 虽然因为前世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还有今生经历过的那些事,让秦子轩对后宫的这些妃嫔,都有一种近乎本能的防备,但这段时间下来,端妃对他确实不错,这他是能够感觉得到了。 即便这点还不足以让他对端妃放下防备,听从自家父皇的安排,让对方来照顾自己的生活,但一丝好感还是有得,现在对方的情况又明显的有些不太对,那他还是应该释放一些善意,安慰一下对方的。 愣了一下,接过五皇子递过来的春卷,看着对方那带着些关切的小脸,端妃心中蓦然涌上一股暖流,眼中微微湿润了些许,她连忙低下头去,掩盖住了自己的失态,不舍的感情突然变得更加浓烈。 也难怪端妃会如此,这段时间下来,她没少花心思在五皇子身上,可五皇子却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没想到,现在她已经快要走了,对方却突然关心起了自己,这让端妃如何能够舍得下。 只是再舍不得又能如何呢,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她不过也是其中的一员罢了,身处于偌大的皇宫中,就连喜怒哀乐都不是自己的,又如何能够掌控得了自身的命运呢。 端妃的失态,被秦子轩完完整整的收在了眼中,他默默的低下头去,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夹着菜吃着饭,可嘴里却好像感觉不到什么滋味。 秦子轩虽然自认不是什么特别善良的人,但与端妃好歹也算是相处了一段时间,现在看到对方这幅模样,他的心里也是有一些不好受的。 “五皇子,本宫以前闲着无事,绣了一个香囊,你看看喜不喜欢,若是喜欢便送给你了!” 闭了闭眼,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端妃脸上带着丝笑意,从腰间掏出一个手帕,递到了五皇子的面前。 皇上的意思说的很清楚,在往后的时光中,估计她都没有什么能够接近五皇子的机会了,临别的赠礼总是要有的,起码留一个纪念,但这话却又不能明确的说出口,也只能装作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秦子轩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了端妃两眼,见对方点了点头,这才把那手帕接了过来,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只青色的绣着梅花的香囊,那红色的梅花绣得很是精致,就连里面的花蕊都能够看得清楚,映着青色的绸缎,倒是有种别样的趣味。 摸了摸那香囊上红色的梅花,感受到那绸缎上传来的细腻触感,秦子轩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闲着无事做出来的,这样精致的绣品,上好的布料,恐怕是要花费不少的时间,怎么可能会如此云淡风轻,似乎完全不要紧一般。 “端妃娘娘怎么知道我喜欢梅花?” 握着手中的香囊,秦子轩抬起头来,收敛了脸上一贯的天真表情,尽管小脸还是有些稚嫩,但目光却显得有些幽深。 他喜欢梅花这件事,按理来说,应该是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才对,从穿越过来到现在,锦文阁里的宫人都换了两遍,但他却从未跟任何人说过自己喜欢梅花。 锦文阁里的各种器具装饰,也从未有过梅花的痕迹,就连皇宫中的梅园,他都只是趁着人少的时候,去过一两次,为何端妃会知道他喜欢梅花。 还是说,其实对方并不知道,只是自己喜欢,才会将这香囊绣成梅花的图案,可摸着这做工精致的香囊,秦子轩却又觉得不是如此,这明明就是专门做来送人的,又怎么可能如此随意。 第82章 “五皇子忘了嘛, 去年在梅园中, 五皇子可是看了好久的雪……” 对于五皇子这暗藏戒备,瞬间像是个炸毛小刺猬般的模样,端妃轻轻一笑, 竟丝毫都没有觉得意外,反而是详细的解释了一下。 她自嫁给皇上以来, 便不得皇上喜欢,向来都是不受宠的, 时间长了, 她也就淡然了,去年除夕宫宴,那般热闹她却丝毫都未感觉到喜悦, 反而越发勾起对家人的思念。 那时皇上喝醉了, 她在宫中又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酒意上涌便竟那般直接离开了, 本想回去昭阳殿休息, 可途经梅园的时候,却听到里面的动静,心里一时好奇便不禁走了进去,却没想到正好遇到了五皇子。 那时的五皇子才刚过三岁,个头比现在还要矮很多, 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没有带帽子,身边也没有宫人随伺, 就那么站在梅园当中,小小的身影似乎要被整片天地间的雪都给淹没了,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可怜。 雪下得很深,也很厚,都已经没过了五皇子的靴子,可五皇子却一直都没有移动,即便冻得一张小脸青紫发红,耳朵甚至已经冻透了,双眼却格外明亮,始终坚持着站在原地,静静看着那雪中盛开的梅花。 端妃当时虽然离五皇子只有十几步远,可直到那漫天的大雪停止,也没有上前,她只是随着对方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那鲜艳夺目的梅林,因为她明白,五皇子需要的只是一片清净的,属于他自己的小空间,她更明白,对方最不需要的便是别人的同情和怜悯。 所以她回避了,所以她只是在远处默默的看着,所有人包括五皇子都以为,这段时间是她与五皇子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但其实不是,在那梅园当中,她便早就已经认识了五皇子。 秦子轩张了张嘴,看着端妃那温柔的目光,瞬间攥紧了手中的香囊,思绪也随着对方的话语,回到了那个清冷孤寂的冬天。 那个时候,他刚刚能够利索的走路,虽然有时还会有些磕磕绊绊的,但却终于可以摆脱嬷嬷的束缚,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去年除夕,宫中举办晚宴,所有皇子公主都被抱去参加了,他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一向不受宠的他,没有什么存在感,趁着除夕夜宴,一片喜气洋洋,他便偷偷的溜了出去,照顾他的嬷嬷因为是除夕,也偷懒喝了两杯,更是方便了他的离开。 没有让任何人察觉,秦子轩悄悄的离开了那热闹欢腾的晚宴,本来是打算随便找个地方静静的呆一会,可没想到迷了路,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梅园。 这时的梅园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就连宫女都已经放了假,一片清冷,还下着大雪,很厚很深,任何人站在这里,都会有些孤独的感觉。 可秦子轩却觉得很是轻松,从未有过的轻松,远比在除夕晚宴上那热闹的环境,美丽悦耳的歌舞,要来得更加赏心悦目,仿佛一直以来压在心中的千钧重担,都被这漫天飘雪给吹走了一般。 看着那在雪中盛开的梅花,即便冰冷的雪花不断的落在脸上,甚至变成雨水滑落,也没有让他移开半分视线,那一刻,整片天地之间,似乎都只有那小小的梅花。 秦子轩已经不记得自己在那里呆了多久,他只知道,当嬷嬷醒酒发现他失踪并且带着锦文阁里的下人找到他时,那场大雪已经停了,而雪也已经没过了他的小腿。 前世的秦子轩其实并不喜欢梅花,开在冬日之中,那么冷那么寒,只有下雪的时候才会盛开,颜色又像是鲜血一般,红得有些刺眼,似乎必须经过磨难才能绽放的花朵,对于当时像是生活在蜜罐中的他,怎么可能会喜欢。 他喜欢的向来都是春日里的郁金香,品种名贵,备受世人瞩目,又处在阳光最好的季节,一旦盛开,香气传遍各处,引来无数游客流连,那般耀眼,仿佛一场盛大的联欢会,完全不像梅花,就算是盛开的时候,都是那般静悄悄的,不引人注目。 可在梅园的那一夜,却让他彻底的喜欢了这屹立在雪中,无论如何都盛开在那里的寒梅,也是从那一刻起,他真正的放开了前世的那些回忆,抛弃了心中那些软弱的情绪,真正开始努力的融入这个世界。 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秦子轩神色复杂的看了端妃两眼,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天对方竟然也在现场,而且不知为何没有现身。 “五皇子,可喜欢这只香囊?” 端妃浅浅一笑,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她望着五皇子手中的香囊,语气里带着丝惆怅。 “喜欢!” 睫毛微垂,秦子轩抚摸着手中的香囊,唇边勾起一抹弧度,他抬头看向端妃,很是认真的回道。 不禁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这句话秦子轩前世并不明白,但今生却有了深刻的体会,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珍惜现在,努力的面对未来,抱着理想和憧憬,才是他最该做的。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秦君的步步紧逼,他被压抑的太狠了,竟然忘记了曾经已经悟出来的道理,端妃的这只香囊却再一次的提醒了他,当初那般艰难的处境都已经迈过来了,现在的这些又能算得了什么。 “五皇子喜欢便好,其实本宫也甚是欣赏梅花斗霜傲雪的风姿……” 脸上闪过一抹欣慰之色,端妃缓缓说道,看着五皇子那小小的身影,眼神中又不禁划过一丝黯然。 她是真的很喜欢五皇子,从去年梅园的时候便开始了,只是五皇子年纪虽小,但性子却无比的孤傲,那是藏在骨子里的,就像是一头孤狼,在漫漫无边的草原中,防备着任何人的接近,让她丝毫都没有办法。 皇上的一道旨意,让她有了接近五皇子的机会,她想要软化对方身上的那层软刺,可始终没有做到,不,也不能这么说,她的行动还是有限的,只是皇上的一句话,却又让她不得不放弃远离。 这只香囊,是她想要留给五皇子的纪念,也是想要提醒对方,不忘初心,任何的困难折磨都是一时的,只有勇敢的迈过去,才会迎来绽放的时刻。 “谢谢端妃娘娘……” 把香囊挂在腰间,秦子轩脸色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开始端着饭碗大口的吃了起来,一直笼罩在心中的阴霾在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竟然消散了些许。 回忆中的那一场大雪,提醒了他,这段时间的焦虑与不安,甚至是他的是失眠,不仅仅是因为秦君把他逼得太紧了,更可能是因为他自己,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他高估了自己的年龄,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他现在既然只有四岁,就应该做一些四岁孩子需要做得事情,又何必非要想那么多呢,再这样下去,恐怕不等自己长大,迎来可能有的磨难,还有自己不期望的未来,就可能先把自己给熬干了,那他现在思虑的这么多,又有何意义呢。 见五皇子吃得那般香甜,端妃突然间也有了胃口,她拿起筷子,夹起刚刚五皇子递给她的春卷,轻轻的咬了一口,感觉到口中酥脆的香味,对于未来的茫然无措,还有那漫漫长夜难熬的恐惧,似乎一下子便淡了许多。 尽管五皇子和端妃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吃着东西,像是两条不相交叉的直线,似乎是要把食不言寝不语这条准则发挥到底,可原本沉静哀伤的气氛,却渐渐的变得有些温馨起来。 那股默默流动的暖流,就连一旁伺候的宫人都感受到了,不再是像刚刚那般谨慎,而是抬起头来,开始为各自的主子布菜。 ------------------------------------------------------------------------------------------------------------ “端妃离开了?” 处理好手中的这份奏章,秦君把它放到右边,扫了一眼悄无声息走进来的小太监,很是随意的问道。 “离开了,是五皇子送出去的……” 挥手示意让小太监退下,德福上前两步,躬着身子,轻声的回道。 “小五送出去的?他不是一向都不太喜欢端妃的吗?” 拿着奏章的手一顿,秦君有些诧异的看了德福一眼,不过很快又把注意力移了回来,并没有太在意。 “好像是端妃送了五皇子一个香囊,五皇子一时高兴……” 偷偷瞅了眼皇上的表情,德福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 最近这段时间,皇上的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虽然没有明着表现,但作为身边伺候的人,德福却是能够看得出来的,行事时处处都比以前更谨慎了一些。 “是吗,说起来,朕好像从来都没有见端妃绣过东西,没想到她还会绣香囊!” 挑了挑眉,秦君一边批阅着手中的奏章,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他对于端妃关注的虽然不多,但对方好歹也是伺候多年的老人了,可对方会绣东西的事情,他竟然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德公公低着头没有回话,心里却不禁有些吐槽,该说是皇上的忘性大呢,还是说在皇上的心里,端妃就是一根草呢,明明当年端妃刚入府的时候,还为皇上做过寝衣,怎么就能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给各府的旨意都下达了嘛?” 再次把一本批好的奏章放到左边,看着右边那终于要见底的奏章,秦君停下朱笔,活动了一下手腕,扫了德福一眼。 “都下达了,请皇上放心!” 心中一凛,德公公连忙抛开脑海中的思绪,恭敬的回答道。 “那便好……” 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秦君微微放松了一些,有了这么多玩伴,想来小五应该就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子了吧。 想起御医跟他说过的话,秦君揉了揉额角,只觉得有些头疼,这些日子他也想了很多,不得不承认,他或许确实是把儿子给逼得太紧了。 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秦君也有意识的去改正,原本想要做得那些事情都被他给延迟了,就连已经做了的事情,也让他修改了一下,就比如说端妃。 既然小五不喜欢对方,那他也不应该过分的强逼,虽然说过继这件事情对于儿子来说,会有很多的好处,但有他这个父皇在,倒也不是必须的,等将来儿子再长大点,知道有母妃的好处时,他再重提此事也不迟。 总而言之,现在还是应该把步调放缓,不能给儿子造成太大的压力,要不然,对方那个小身板还真的是承担不起,现在就已经失眠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算了算时间,也快一年了,母后也该回来了吧……” 想完了儿子,秦君又想起了自己的母后,顿时把目光投向了德福,脸上带着丝笑意。 “快了,据那边传来的消息,太后她老人家已经在启程回宫的路上了,大概一个多月后就能到了!” 暗自推算了一下时间,德公公躬身说道。 “等母后回来,便该商量一下皇后的事情了……” 点了点头,秦君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自言自语道。 站在原地,德公公盯着地上的花纹,对于皇上这暗藏深意的话语,全然当做没有听见一般,这种事情,可不是做奴才的应该回答得,当然,皇上心中自有成算,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德福,你觉得皇后怎么样?” 扫了一眼低头装哑巴的德福,秦君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问道。 他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暴君,至于这幅噤若寒蝉的模样嘛,还连话都不敢说了,怎么这家伙在他身边呆得越久,反而越变得谨慎了呢,秦君自认为对于身边的老人可不是一般的优待啊。 一听到皇上这问话,德公公便不禁心里暗自叫苦,这种事情他是真的不想参与啊,不管说好还是不好,将来都是事,可皇上已经问了,他又不能不回答。 唉,宫中的那些小太监,都羡慕他所处的这个位置,可他们又怎么能知道,这个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像是这样难回答的问题,皇上一整就突然冒出一句,实在是太考验智商 “回皇上,奴才觉得皇后娘娘长得极好,皇上是极有福气得!” 顶着皇上那直视的目光,德公公微抬起头,笑呵呵的说道。 作为奴才,这么直接的谈论后妃的容貌本是不好的,更何况还是六宫之主的皇后,德公公不是不知道这点,但相比于其他的,现在也只有这点能够说了。 “你啊!” 被德公公的回答逗笑了,秦君摇了摇头,指着对方连连点了几下手指,实在是不知道该说对方什么好了。 这话若是单听起来其实没有什么好笑得,但处于这个时候这个环境,就让秦君有些忍不住了,笑了两声之后,他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这个德福还真是会找准漏洞,每次自己想逼着对方表一下态度的时候,对方都能擦个边跳出去,就是不参合。 简直就像是一条滑不留手的鱼一般,不过秦君倒是也没有生气,他也理解这是对方的明哲保身之道,但秦君还是每次都会问一些这样的问题,其实有的时候,不是为了想得到对方什么答案,就是为了看看德福会怎么回答,也挺有意思的,算是他的另一个恶趣味了。 德公公躬着身,脸上也跟着露出了笑容,既然皇上这么笑了,那便说明没什么问题了,心里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行了,这件事朕便不问你了,不过你老实告诉朕,把五皇子放在太后身边,你觉得如何?” 挥了挥手,不再提皇后的事,秦君微微沉吟了下,很是慎重的看着德福,想要听听对方的想法。 虽然作为皇帝,讲究圣心独断,但有的时候,他也难免考虑不周,或者出现犹豫不决的时候,这会便需要有人推他一把,所以说历来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地位都很高,那便是因为他们有的时候很能影响到皇上的决断。 因为一些主观上的原因,给儿子找母妃的事情,是要暂时放下了,可小五一向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行事又任性的很,没有个身份地位能压制得住他的人,秦君还真是有些不放心。 正好六王爷倒了台,连带着贵太妃也被打压了下去,太后那边也可以腾出手来,这次回宫倒是刚刚好可以帮着照看一下小五,只是秦君心中对此还是有一些犹疑,拿不定主意。 其实原本秦君从未考虑过太后那边,让自己的母亲帮着自己抚养儿子,在平常人家是很寻常的,但在皇家,需要考虑的影响便多了去了,别的倒还是次要的,首先外戚一事便让秦君排除了这个想法。 可前段时间他假装遇刺失踪一事,却让礼部尚书,也就是他的舅舅晕了过去,醒来后便上书自己年迈辞去了这个职位,秦君心里有数,对方肯定是见他处置六王爷的手段太过惊心,所以主动退去。 这样一来,太后外家的势力隐患便消除了一些,秦君在思考的时候,便把自己的母亲纳入了自己考虑的范围之内,太后是小五的亲祖母,不管怎样,都是要比后妃更可靠一些的。 “皇上的想法自然是好的,只是奴才觉得,五皇子可能更愿意一个人呆着……” 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突然抛去这么一个问题,德公公仔细思考了一下,谨慎的回答道。 以他对五皇子的观察,恐怕对方不会愿意多出一个人来管着自己,而且说实话,五皇子的性格真的很像皇上,独立的很,也未必会需要人去照顾。 “你说得话,朕又何尝不知,但小五还小,让他一个人,朕总觉得不妥!” 秦君叹了口气,德福所说的他又何尝不知呢,其实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儿子自己一个人生活的事情,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 但儿子对于他的那些后妃又不是一般的抵触,他也不愿意再给小五那么大的压力,是以便想着让太后稍稍照顾一下,这样也算是一个办法。 瞅着皇上那一脸的愁容,德公公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怪异的感觉,现在您倒是知道不妥了,那五皇子当年刚出生的时候,您不是照样把他一个人扔在了锦文阁嘛,那个时候怎么就不觉得不妥呢。 脑海里这么想着,但德公公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毕竟自幼便跟随皇上的老人了,怎么都是站在皇上这边的,虽然心里对五皇子有些同情,可这立场是万万不能搞错的。 更何况,他也明白,自古以来不论是皇上,还是平民百姓也好,都是这样的,不喜欢的时候,便视若无睹,什么都可以,一旦喜欢了,那便是稍有有点闪失都会觉得愤怒,人之常情而已。 “皇上,其实五皇子在锦文阁这么多年待着,也没出什么事情,等太后回宫,皇上您请太后稍加照拂便是了,没必要特意下旨!” 见皇上一直看着自己,德公公收敛了一下心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跟刚刚皇后那事不同,没什么不能说得。 对于皇上这一连串的想法,其实德公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总觉得对方有些想一出是一出,要知道,前段时间才刚刚雷厉风行的把五皇子给抱到了昭阳殿,今天又刚刚命令端妃离开,这会又说想要把五皇子放到太后身边,这变故搁他身上都觉得有些乱了,更何况是五皇子呢。 别说五皇子本身可能并不愿意,就算是五皇子愿意了,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出现这么一连串的变化,估计也会无所适从,这主意实在是算不得好。 “你说得也有理,那便这样办吧,小五那里也确实是不应该再出什么乱子了!” 稍稍犹豫了一下,秦君还是叹了口气,放弃了自己原本的想法,他其实也是觉得这个想法有些不好,要不然又岂会说出来询问别人的意见。 归根到底,秦君真正的想法,还是觉得自己儿子的出身低了一些,想为其抬抬身价,只是后妃那里小五太过抗拒,所以他便觉得太后会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但德福说得也有道理,再加上,秦君也怕儿子会不愿意,到时候如果再出什么波折,那反而违背了他的本意。 第83章 自家父皇的那些心思, 秦子轩丝毫都不知道, 把端妃送走了之后,他便又回去重新的开始睡觉,这些天因为失眠的关系, 他的睡眠已经是严重不足了,精力体力都开始有些不济, 自然是要好好的补充一下。 一觉睡到被小喜叫醒,秦子轩揉了揉眼睛, 伸了伸胳膊, 感觉身体一阵轻松,与这几日的沉重感完全不同。 或许是睡得时间比较足,已经睡饱了的关系, 这次秦子轩并没有感觉到多少困倦, 反而很是精神,也没有再赖在床上的意思, 自己动手开始穿起了衣服。 “五皇子, 德公公已经来了,还带了几位少年,说是要送五皇子去上书房……” 小喜站在一旁伺候着,同时也没忘了提醒五皇子一句。 德公公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这次又是奉着皇上的旨意来的, 让对方等久了到底是不好,虽说穿衣洗漱确实是需要一些时间,但不得不说五皇子的速度那实在不是一般的慢。 “知道了, 让德公公稍微等一会,本皇子很快便好!” 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秦子轩嘟了嘟嘴,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还是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父皇这是怕他自己不去嘛,竟然还派人来押着他,不过要是对方不来的话,或许他还真会继续的睡下去也说不定,这么一想,秦子轩竟然有些佩服起自家父皇的先见之明。 穿好衣服,秦子轩坐在铜镜前,一边让小喜帮他把头发扎起来,一边拿着沾湿的毛巾擦脸,温热的毛巾贴在脸上,瞬间让人精神了很多。 “行了,走吧!” 挥了挥手,制止了小喜往他头发上再插东西的动作,秦子轩转了转脑袋,打量了一下铜镜中的形象,弄了弄额角的碎发,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自己长得这么好看,才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简洁大方最好,又不是女孩子,整那么多做什么,硬朗的威武男子汉形象才是他一贯的追求。 可惜,看着镜子中这么白嫩嫩的小脸,秦君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虽然已经两世了,但这么个简单的原因,估计还是有些难以实现,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准等以后练武的时候就晒黑了呢。 “五皇子,您真的不试一下嘛,带上去真的会很好看的……” 有些遗憾的拿着手中的珠子,小喜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五皇子长得这么可爱,成天就只用一条绸条束发,也未免太可惜了吧。 “本皇子是男孩子,又不是公主,要好看有什么用,能吃嘛!” 皱着眉头瞪了小喜一脸,秦子轩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总是有人这么热衷于打扮自己,前世的时候就是如此,今生竟然还没逃过这个魔咒。 好在相比于前世的无力反抗,今生的他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只要他不喜欢谁也奈何不了,比起前世总是被铁血镇压的局面,倒是要好得多了。 见五皇子有些要发火的迹象,小喜连忙把手中的珠子放下,拿起一旁的玉佩开始忙乎起来,只是偶尔扫到那桌子上的珠子时,还是不禁有些叹息。 这点秦子轩自然是注意到了的,顿时脸颊就鼓了起来,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一个个的,到底是什么心思,竟然都对本皇子不怀好意,非要把本皇子往可爱方面打扮,不知道本皇子是个男子汉嘛,真是太过分了,这要是个天真的四岁小孩子,指定就被她们这些人给得手了。 被五皇子那自认为恶狠狠的目光一瞪,小喜连忙低下头去,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怪不得皇上那般喜欢自家主子,五皇子也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想着想着,小喜就不禁微微走了神,手中的玉佩也被她给放歪了,好在她及时的回过神来,这才没让五皇子发现,顺利的把裹着玉佩的千千结挂在了五皇子腰间。 五皇子的年纪小,平常又比较独立,不喜欢让人抱着,总是自己走路,这挂在腰间的玉佩有时候便会被碰碎了,这情况也不只是五皇子有,其他皇子小时候也都是如此,就连皇上这么大的时候也不例外。 虽然有些可惜,但皇族家大业大的,也不会差这点东西,可五皇子自己却觉得心疼,怎么都不肯再带了,但这玉佩向来都是皇子常服上的一部分,也不能就这么没了,所以小喜便在这玉佩的外面打上了一个千千结,这样一来,既美观大方,又能保护住玉佩,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秦子轩这边刚起,即便是已经加快了速度,但对于外面等待的人来说,还是不免有些漫长,德公公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会这样了,五皇子一向起得晚,他又不是第一次遇到,等一会也就是了。 但是跟在德公公身边的几个小少年,便有些站不住了,他们很早就被家里的人给送进了宫来,可却都被放到了另一处宫殿里等,秦君下了早朝之后,才接见了他们,并让德公公把他们送到锦文阁来,想要再去上书房之前,先让五皇子见一面。 从清晨等到现在,再加上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五皇子,这些人心里连忙有些浮想联翩,倒不是因为等得有些焦急了,而是对于五皇子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测,现在马上就要见到了,心绪难免变化的比较大,还有一丝微微的紧张感。 毕竟,五皇子以后就是他们要一直相处的对象了,对方的性情如何,关系到很多东西,若是那种脾气霸道的主,那他们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想到今后的生活还属未知,这些还未长成的小少年,便是再成熟,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好在,没有让他们等太久,秦子轩很快便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他扫了那些小少年一眼,隐约之间,好像还发现了几个眼熟的对象,像是上次围猎时,看到的那几个似得。 “德公公,他们便是父皇为我找得伴读嘛?” 打量了殿内的四个小少年,秦子轩挑了挑眉,没等德公公开口,便主动的问道。 “五皇子猜得没错,这四位小公子,便是皇上为您选的伴读!” 德公公还是那副笑呵呵的老模样,与秦子轩前几次见他没有什么变化,说话也是一样的恭敬有礼。 听到德公公的回答,秦子轩点了点头,仔细的看了殿中那四个少年一眼,大概都是八九岁的年纪,比他现在的身体年纪大了一圈,估计自家父皇也是怕小孩子淘气,再跟他打起来,所以才选择的这种相对比较成熟一点的少年吧。 想到这里,秦子轩不禁有些窘,总感觉自己这个熊孩子形象树立的太深刻了,将来好像想挽回都不太容易了,自家父皇那里估计是永远忘记不了得,要不然,怎么会连选个伴读都考虑了这么多。 在秦子轩打量这些少年的时候,这些少年也在悄悄的打量着他,一身浅黄色的皇子常服,头发被一条绸带竖起,一双大眼睛很是明亮,小脸圆圆的还带着点婴儿肥,看上去有些稚嫩,身后一堆人簇拥着,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风仪。 “德公公,父皇下朝了是嘛?” 随意的瞅了那些少年一眼,秦子轩便不再理会他们,而是把目光集中在德公公的身上,带着些试探性的问道。 林慕和自家父皇都是要上早朝的,如果自家父皇下朝了,那估计对方也就抽出空来了,不过也没准,这段时间,自家父皇下朝的日子一向比较晚,若是今天也是如此,让他先一步到上书房,也能早做一些准备。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的大计划,相比之下,这些伴读,反正也跑不了,之后再熟悉认识也是一样的,又不像是贾小琏,能够帮着他对付林慕,早了解晚了解都没有区别。 不过也不一定,毕竟已经是自己的伴读了,那当然是要跟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的,这么想着,秦子轩又有些改变了想法,多瞅了那几位少年一眼。 “皇上已经下朝了,林首辅也已经去了上书房,五皇子您看是不是也应该过去了……” 明白五皇子话里潜藏的意思,德公公没有任何隐瞒的都说了出来,同时,还不忘了催一催这位不是一般磨蹭的五皇子。 要知道,这天可都已经大亮了,二皇子三皇子那边可都快上完一节课了,五皇子这却还没出发呢,虽说五皇子年纪小,但也总不能差得太悬殊了吧。 况且,就连朝政繁忙的林首辅,都提前半个时辰过去了呢,身为学生,虽然是皇子身份尊贵,但总不能让老师等太久吧,古代可是很讲究尊师重道的。 “不着急,本皇子还未用膳呢,等本皇子用完了,自然会跟德公公过去的,父皇的命令,本皇子还能违背嘛,德公公何须如此着急!” 秦子轩挥了挥手,很是淡然的说道,既然林慕都已经过去了,那他再提前去,便没有什么意义了,晚一点腾一腾,让对方着着急,岂不是更好。 听了五皇子的话,德公公顿时苦笑了一声,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从皇上把这个任务交给他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这不是他聪明,而是上一次他奉皇上之命,请五皇子去上书房的时候,对方就是这个样子的,各种借口轮番上阵,那把人磨得都快没脾气了。 而且,这次跟上次还有所不同,上次那些理由还很牵强附会,这次他总不能开口说不让五皇子吃饭吧,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没柰何,德公公也只能选择继续等着。 “小喜,让人把早膳都端上来吧!” 对于德公公那有些发苦的笑容视而不见,秦子轩自顾自的吩咐道,对他来说,吃饭那可是天地间最大的一件事了。 别说他本来就不待见林慕,就算是他喜欢对方,也不会饿着肚子去上书房学习,可不是什么东西,在他心里的地位都能比得上锦文阁的。 见小喜应了一声,便吩咐其他人把早膳都端了上来,秦子轩一边往桌子那边走着,一边还不忘回头看了自己的那几位伴读一眼。 这几位小少年估计是被他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给弄得有些发蒙了,一直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看着他与德公公说话,即便他现在往餐桌那里走,也没有反应。 “你们用了吗,若是没有,不防与本皇子一起?” 无奈的摇了摇头,瞅着那像是个呆头鹅一般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秦子轩主动的招呼了起来。 其实他也能够理解这些人,再怎么样成熟,毕竟年纪都不大,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有些惧意是很正常的,更何况还是规矩最为森严的皇宫,又很是不幸的遇到了自己,竟然直接跳过了互相认识,报一下名字的环节,茫然无措也是很正常的。 这么想着,秦子轩心里便不禁有些同情起来,前世这么大的孩子,那还是父母的掌中宝呢,捧在手里都怕化了的那种,可在这里却被送进了皇宫,每时每刻都得谨言慎行的,还要哄着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也是不容易啊。 “多谢殿下好意,草民等人已经用过了……” 几位少年隐晦的交流了一下视线,其中一位年纪较大,看起来很是稳重,长得也有点老成模样的少年站了出来,拱手一礼恭谨的回道。 他们虽然是五皇子的伴读,但与五皇子也只不过是初次见面而已,自然不可能一上来便亲近到一起用膳的地步,更何况,五皇子说话的时候,神情那么随意,他们也有些拿不准,这是不是只是客气的话语。 “是吗,你叫什么名字?” 坐到自己一贯的座位上,秦子轩双手放在桌上,用右手撑着小脸,姿势甚是随意。 这些伴读勉勉强强也可以算得上是自己人了,德公公就更不用说了,他躺地上打滚的模样,对方都见过,维持着仪态姿势什么的,很没有必要,还不如自己放松一些,让他们也能少些紧张,没错,他就是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五好少年o(?□?)o “草民沈渊,见过五皇子殿下!” 终于被问了名字,即便是一向稳重的沈渊也不禁松了口气,他差点以为五皇子很讨厌他们了,要不然,怎么就跳过了正常的流程呢。 “沈渊,这名字不错……” 两只手捧着小脸,秦子轩嘀咕了两句,眼神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丝羡慕。 话说他总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够威武霸气,看看,秦子轩,子轩,怎么念都感觉文质彬彬的,像是个书生一般,用成文人的字都没有关系。 再看看对方的,沈渊,渊,多么磅礴大气,很是符合他的胃口,可惜啊,他这辈子估计都改不成了,没办法,谁让他们这一辈都轮到了子这个字呢,有这么一个中间字,后面跟啥,也霸气不起来。 “五皇子过奖了!” 怎么也没想到五皇子竟然会赞起了自己的名字,沈渊微微有些错愕,却不得不上前一步,行礼道谢。 抬头的瞬间沈渊轻轻扫了眼五皇子的模样,看着那张白嫩嫩的包子脸,即便是在家族的培养上,已经很稳重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五皇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小啊。 这般的年纪,正该是肆意玩耍的时候,没想到,这就要进上书房了,天家的皇子也真不是好当的啊,回想起还在娘亲屋子里养着的幼弟,沈渊心里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人与人,还真是不一样啊。 “那你们呢?” 被沈渊的话唤回神来,秦子轩抛弃对自己名字的怨念,转而看向了其他几个人,既然都已经问了沈渊,总不能厚此薄彼吧,他可是很公正的。 “草民王尹,草民冯玉,草民顾锦,见过五皇子殿下!” 听到五皇子问话,剩下的三位少年齐刷刷的上前一步,躬身行了一礼,姿势很是标准,想来在家里应该都练过很多次了。 要说秦君为了给儿子挑伴读,也是着实费了一番苦心,这四位少年虽然年纪相仿,但性情却是各有不同,这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上便能够看得出来。 沈渊算是这些少年里头最稳重的一个了,从秦子轩第一眼见对方到现在,那脸上的神情就几乎没有变过,但却不给一种死板的感觉,反而很是沉稳,这样的人,天生就让人有一种信任感。 不过对秦子轩而言,这样的沈渊却显得有些太过老成了,毕竟,明明只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而已,也不知道是天生的性情如此,还是家族刻意培养出来的。 据秦子轩的推测,估计应该是后者更多一些吧,所以说,古代的世家子弟也不是好当的啊,瞅对方现在这样子,应该便是没有多少童年的。 与沈渊正好形成鲜明对比的便要属王尹了,这家伙脸上的神色变化,简直不要太快,虽然都是一些细微的变化,但秦子轩却能够很清楚的看出来。 而且对方还好像有着多动症一般,虽然身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出格举动,但若是稍微留心一些,就能看到对方的手指一直在不停的乱动,与其他三人都不一样。 不过想了想,秦子轩也就不觉得奇怪了,毕竟这名叫王尹的少年,不管是从身高,还是外貌上来看,都应该是这四个人中最小的一个,沈渊估计已经有十岁了,但这王尹看起来不过才五六岁的年纪,也不比秦子轩现在的年纪大太多。 虽说这些人名义上都是伴读,但看着眼前截然相反的两人,秦子轩总觉得在他家父皇看来,这两人的作用应该都是不一样的,沈渊估计是他父皇专门选来防止他闯祸的,而这王尹则是选来陪他玩得,考虑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周到啊。 至于顾锦和冯玉,则是介于两者中间,其中顾锦显得更英气一些,冯玉则是更文弱一点,虽然说,秦子轩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他到底是怎么分辨出文弱和英气来的,但对方给他的感觉就是如此。 打量着面前的四位少年,秦子轩眨了眨眼,心中突然有一些怪异的感觉,只是很快他就把这种感觉给忽略了,前段时间的经历告诉他,想得太多太深,可不一定是好事。 以他现在的年纪,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个小孩子,凡事只看表面就好,最算觉得不对,也千万别往深了想,要不然,不仅耗损心神,导致自己长不高长不壮,估计又得失眠了。 抿了抿唇,秦子轩看着面前的几位少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眼见着一个个宫女端着菜肴走了上来,顿时把原本打算问的话给吞回了肚里。 “德公公,你要不要也吃些?” 拿起筷子秦子轩看着一道道被摆上桌子的菜,偏头看了站在一旁的德公公,很是好心的邀请道。 “多谢五皇子好意,奴才在这等着便好!” 德公公摆了摆手,连忙拒绝道,身为奴才,哪有跟主子一起吃饭的道理,五皇子不懂,他可不能装作不知道。 “你们都在这里看着,本皇子怎么吃得下,小喜,把这些糕点给他们送去……” 指了指桌子上的几盘糕点,秦子轩小手一挥,便赏了下去,这么多人看着他吃饭,会很有压力的好不好。 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反正这么多东西他也吃不完,干嘛让他们跟着眼馋呢,既然不敢上桌的话,那便坐在一旁吃也行啊,其实有的时候,秦子轩的想法便是这么简单干脆。 “多谢五皇子!” 接过宫女递过来的糕点盘子,德公公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常在宫里面走动,各宫娘娘的赏赐那是海了去了,一盘糕点又能算得了什么。 “多谢五皇子殿下!” 沈渊偏头瞅了瞅德公公的反应,见对方已经欣然的接下了,便也跟着接了过来,其他的三人也大多如此。 “都坐下吃吧,站着干什么,多累啊!” 没有注意到自己那些伴读隐蔽的小动作,秦子轩一边用筷子夹住一个小麻花,一边招呼他们坐下,很有一种前世家里来客人时,招呼对方吃饭的既视感。 第84章 不理会德公公在一旁那欲言又止的神情, 秦子轩细嚼慢咽, 充分的享受了品尝美食的过程,舒舒服服的满足了自己的小胃。 用帕子擦了擦嘴,秦子轩靠在椅子上, 眼睛微微一闭,任由锦文阁内的那些宫人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下去, 自己看都没有看一眼,一幅吃饱喝足以后犯困了的模样。 “五皇子, 您看, 是不是该走了?” 眼见着五皇子又开始磨蹭,早就已经等得心急的德公公顿时有些坐不住了,这要是他再不说话, 估计五皇子都能给他睡过去。 想想他也是不容易, 竟然眼瞅着五皇子吃了顿饭,吃了这么长的时间, 偏偏他还不能催, 急得他嘴里都快冒泡了,现在好不容易吃完了,五皇子又把眼睛给闭上了,这是几个意思啊,难道还想再睡个回笼觉不成。 德公公心里也是无奈, 总感觉自己在皇上还有五皇子之间做了炮灰,同时也有些不解,你说这五皇子他在不满, 不是也得等到了上书房,冲着林首辅作啊,那皇上才会头疼不是,他这么个小人物,五皇子在这磨蹭着,那除了难为他,还能有什么用呢。 与德公公相比,沈渊等人倒是要显得淡定的多了,他们坐在下首的椅子上,每人的旁边还摆着一份糕点,看起来简直不要太惬意。 当然了,虽然五皇子给他们的待遇挺好的,又能坐着,又有东西吃,但除了象征是吃了一口之外,所有人都没有再伸手,椅子也只是坐了一半,显然还是有些拘谨。 对于五皇子磨磨蹭蹭不去上书房的各种小动作,除了看着还是只能看着,毕竟,他们对于五皇子都不了解,冒然插话对自己那可是很不利的,反正还有德公公在这里,也不需要他们出头。 “德公公,你着什么急啊,这吃完饭,不得歇一会嘛,本皇子有分寸的!” 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秦子轩甩了这么一句话给德公公,应付了一下对方后,便又闭上了眼睛。 他这倒还真不是装得,也不知道怎么得,吃完饭之后,竟然又困了,打了个哈欠,秦子轩感觉闭着的眼睛中都蒙上了一层水雾,脑袋更是有些混混沌沌的,跟一大早醒来时的那股精神劲,顿时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五皇子,五皇子……” 看着缩在椅子上,不停打着哈欠的小人,为了避免五皇子真得睡着了,德公公只能多唤了几声。 “知道了,知道了,德公公你不要总催本皇子,轿子准备好了嘛?” 感受着耳边不断传来的仿佛蚊子一般讨厌的呼唤声,秦子轩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德公公那张熟悉的面孔,很是有些无奈,怎么又跟他来这一招。 上次他装睡不想吃药的时候,对方就跟他来这一招,现在又来,这还玩上瘾了,不知道这样很讨人烦嘛,那会他还好歹有被子挡着,现在身边哪有什么东西啊。 “五皇子,轿子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五皇子您出去了!” 瞅着五皇子那郁闷无奈的小脸,德公公心中不禁有些得意,果然,还就是得用这招,要不然五皇子怎么可能乖乖的过去呢。 “准备好了,那就走吧!” 秦子轩挥了挥手,把德公公那张大脸从自己面上挥开,他跳下椅子,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很是没好气的说道。 既然已经没有办法再拖延了,那就干脆利落一点,反正时间让他磨蹭的也不短了,根据刚刚德公公的说法,估计那位林首辅已经快要等得不耐烦了吧。 这样最好,伟大的□□曾经说过,敌疲我扰,只有敌人疲惫了,心烦意乱了,等得时间长了,才会露出破绽,才更容易对付不是,身为革命主义事业的接班人,他当然是要充分的贯彻伟大主席的方针。 终于把五皇子给弄出了锦文阁,德公公跟在那小小身影的后面,竟然忽然有种自己做成一件大事的成就感,有些诧异于自己这种奇怪的心理,德公公好笑的摇了摇头,他还真是最近这段时间跟五皇子呆的久了,居然都快有一些孩子气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骄傲的呢。 在德公公身后的,则是沈渊这些伴读,他们除了刚刚跟五皇子说话那会,全程都是很沉默的,就连吃糕点的时候,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但动作却一点都不慢,眼见着德公公终于把五皇子劝住了,他们瞬间便跟了上去,可见他们看似在发呆,其实却一直都在留意着身边的动静。 坐上轿撵,秦子轩一路晃晃悠悠的来到了上书房,途中他撑着下巴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只觉得这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快了,明明好像前两天还在抗议讨论的事情,居然一眨眼就实现了,好像都没有给他太多的反应机会。 心里暗自叹了一声,秦子轩摇了摇头,抛出突然间冒出来的那点莫名的感慨,等轿撵一被那些小太监放下,他便没有任何磨蹭的,主动跳了下去。 这利索的行为,让德公公都不禁侧目了一下,只觉得这很是不符合五皇子刚刚那般磨蹭的样子,心中甚至还为此暗自提高了些警惕,生怕这位年纪不大,却头脑甚是灵光的五皇子,再出什么鬼主意。 没有注意到德公公的神情变化,秦子轩上前两步,仔细的打量着面前这座上书房,只从外观来看,规模便很是宏大了,倒不是说建筑很奢华,而是说这占地面积不小,甚至比自家父皇的崇华殿都要更大一些。 当然,若是论威严大气那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甚至就连一些主要宫殿中的奢华程度也是有所不及,或许是为了教育皇子皇孙,整座上书房看起来很是简单。 微微有些失望的看了两眼,秦子轩便主动的迈开步子,走了进去,白嫩可爱的小脸绷的紧紧得,目光坚定,似乎有种要上战场一般的感觉,让身后跟着的沈渊等人,顿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至于德公公,再把秦子轩送到上书房之后,行了个礼便找机会快速的撤离了,他可是知道五皇子那小身板里所蕴藏着的战斗力,更知道皇上对于五皇子的偏爱,他脑子进水了才会闲着没事继续留在这。 当然是能够撤的时候就感觉撤了,反正皇上交给他的任务,只不过就是把五皇子带到上书房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那就要交给林首辅了,反正与他德福无关就是了。 因为经常有皇子皇孙进出的缘故,上书房也算得上是皇宫中的一处重地了,自然是有着一卫御林军很是严密的保护着,甚至门口就站了有好多个侍卫,这些人自然是都不认识秦子轩的,毕竟他是出了名的宅,与其他皇子公主相比,很少出来走动。 但皇宫中像是他这么大的小皇子,就只有他一个,所以即便不认识,这些侍卫也都知道他的身份,是以并没有阻拦,而是行了一礼,便让一行人顺利的走了进去。 上书房从外面看去就已经是很大了,但真正进来以后秦子轩才发现,他还是有些低估了这上书房的大小,望着那里面一个个的屋子大殿,还有校场,箭靶,秦子轩差点惊掉了自己的眼珠子。 真不是他大惊小怪,而是作为一个读书的地方,这光是一个上书房,竟然就赶上甚至好像比他前世里读书的校园还要大了,要知道,这里面读书的人,可连前世他上学时那些学生的零头都比不上啊,果然该说不愧是皇家嘛,真不是一般的大手笔。 想到前世自己看过的那些电视剧,本来他已经觉得那电视剧里布置出的场景就已经是够大够壮观了,曾经他还觉得,为了拍一个电视剧,耗资这么多,弄出那么大的场景,剧组已经很良心了,可现在跟这一比,顿时就觉得差了不止一个档次有木有。 这么想着,秦子轩又有些疑惑,他父皇膝下一共就三位皇子,上书房建得这么大,能用得上嘛,还是说只为了好看,不过一个转念间,秦子轩就知道自己是糊涂了,他家父皇虽然儿子少,但他那位皇爷爷,可不是一般的多啊。 回忆起自己见到的那位比自己现在的年龄,也只不过是大了十岁的小叔叔,秦子轩对于自己的那位爷爷,瞬间充满了无限的敬仰之情,更是忍不住有些同情起秦君来,瞅瞅人家,再瞅瞅自家父皇,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奴才叩见五皇子殿下!” 就在秦子轩站在门口发愣的这一瞬间,一个胖得很是有些喜感的太监快步迎了上来,笑容可掬的行了一礼。 五皇子要来上书房的读书的消息,早就被皇上派人通知他了,一大早的,他便在这等着,可等来等去,负责教五皇子读书的林首辅都来了,五皇子却还是没有踪影。 弄得他额头都有些冒汗了,生怕五皇子那边出什么问题,等一会他倒是不怕,身为奴才,他也是从小太监一步步升上来的,早就练出了一身站功,不管在这站多久,他都能支撑的住,完全不费力的。 他怕的是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作为上书房的管事太监,成天面对着皇子皇孙的,虽然在宫中太监里面的地位不低,但他压力也大啊,最怕这种意外的突发事情了。 好在他派人出去打听的时候,没有收到什么不好的信息,要不然他早就站不住了,哪里还能安心的在这里等着,现在看着终于过来的五皇子一行,他也算是彻底的松了口气。 “带本皇子去见林首辅吧,不要让老师久等了……” 秦子轩点了点头,很是配合的说道,完全不见了那会磨蹭拖延的样子,甚至还主动的催促了起来。 “请五皇子跟奴才往这边走……” 听了五皇子的话,这位胖总管瞬间汗了一地,还不要让老师久等了,这话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呢,这位小小的五皇子,那可真是没少让林首辅久等啊。 这也就是林首辅的性情好,若是换了一个被儒家洗脑的老儒来,非得拍桌子走人不可,就算是畏惧于皇权,不走人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跟着这位胖总管绕过了前面这片校场,秦子轩看着那一间间屋子,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么多房子都是干什么用的,就算是他皇爷爷膝下的皇子多了一些,也不过就二十几位,就算加上皇孙,也没有超过一百人,怎么能用得了这么多房间。 没错,与前世电视剧上看到的那些场景不同,皇宫里的皇子,并不是都在一块读书的,他们虽然同处于上书房,但全部都是一对一的授课服务,秦子轩刚开始知道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奢侈。 可后来仔细一想,却觉得这也是正常的,毕竟现代的很多富豪都能够请到名师一对一的授课呢,更何况是古代的皇家,再加上,皇子们出生的时间都不同,进入上书房的时间也不一样,若是当真用一个老师教,那如何能够调节进度,这样安排也挺合理的。 本来秦子轩刚来,是应该去见一见自己那两位皇兄的,不过他来得时间有些太晚了点,二皇子和三皇子都还在勤勤恳恳的上课中,他便没有过去打扰。 反正一会下课的时候,也是能够见到的,不过秦子轩大致估算了一下,那两位上下课的时间可能与他有些不一样,甚至运气好一点,有可能会被完美的错开,那也就省得他花费精力去应付那两人了,二皇子也就罢了,他那位三哥可委实是难缠的很。 心中转悠着许多的念头,没有走多大一会,秦子轩等人就被胖总管带到了一座屋子前,仔细打量了两眼,秦子轩还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要说这上书房内的房间也是有大有小的,这座房间在众多的屋子里,明显算得上是比较大的了,这从那些相对于其他房间,更多一些的窗户便能够看得出来。 在一个大一点的房间内呆着,总比憋屈的呆在一个小房间要好,毕竟,他身后可还是有四位伴读呢,而且宫女虽然不让带进来,但也有几名小太监,这么多人,自然是要宽敞一些的才好。 虽然说那些小房间也没有小到哪里去,也足以容纳下这些人,但秦子轩表示,有更大的房间还是要更大的,人生总是要有些追求的。 扫了眼自己以后可能很长时间都要在这里度过的生存环境,秦子轩又把目光投向这屋子里面,与其他的房间不一样,这屋子的房门正开着,里面坐着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正手持着书卷,看得津津有味,就连门口来了这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 别说秦子轩早就见过他这位老师一面了,就算是他没见过,看到这样的情景也能够猜得出来,眉头微微皱了皱,看着对方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样,秦子轩心中难免有些郁闷。 虽然说他早就知道他的磨蹭和拖延,对林慕产生不了多大的影响,但你作为当朝首辅,那么多的政务还等着你处理,现在莫名奇妙的被一个小孩子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你就不愤怒嘛,起码也应该郁闷一小下吧,怎么还有心情看上书了呢。 “学生见过老师!” 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秦子轩松开皱紧的眉头,当先一步便迈了进去,快步走到林慕的跟前,扫了一眼对方手上的书籍,便躬身微微行了一礼。 心里却不禁有些吐槽,你一个文人,看什么孙子兵法,这不是窜行了嘛,怎么做了阁老还不够,还想要抢一下将军的饭碗,你这么搞,言宽大统领知道嘛。 想到宫中四处流传的小道消息,秦子轩不禁暗自一乐,林慕看孙子兵法该不会是为了要对付言宽吧,这两位冤家对头之间的互斗,那可是宫内经久不衰的话题啊,他从小便是听着这些故事长大的,对此那简直不是一般的了解。 这么想着,秦子轩顿时觉得很有可能,甚至有可能,林慕在这里钻研孙子兵法,言宽在那边啃儒家典籍也说不定呢,话说这两人倒是还挺懂得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 心里瞬间演化出一个生动形象的小剧场,秦子轩暗自乐了一会,很快便又收敛了发散开去的念头,他直起身子,皱着眉头,小脸上有些不满的看着林慕。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竟然不理他,给他行礼都不答应,到底是要闹哪样,难道说,这家伙是嫌弃自己来得太晚了,故意为难他,给他个下马威。 这倒是很有可能的,毕竟自己耽误了对方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生气呢,这么想着,秦子轩脸上不仅没有了不悦,反而露出了丝笑意,对方若是这样,反而对他越有利,就怕他不管做什么,对方都无动于衷那可就麻烦了。 没有再跟林慕说话的意思,秦子轩甚至制止了胖总管要上前唤醒林慕的动作,他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下去,然后又让沈渊等人各自找了个座位,安静的坐下,林慕不是想要拿乔不理人嘛,那他就要看看,对方一会怎么发现他们这么多人。 嘿嘿,所谓的下马威,也要他吃这套才行啊,现在他偏不给对方台阶,就是想看看对方一会尴尬的模样,施施然的坐在了前排的一个椅子上,秦子轩撑着圆润的下巴,双眼晶亮,坐等着看好戏。 林慕右手捧着书籍,看似注意力都在书本之上,但其实眼角余光却在瞅着前排小桌子上坐着的五皇子,见对方撑着下颚,一脸兴致盈然等着看好戏的神情,不禁心中暗笑。 完全没有理会自己这个学生的意思,林慕再次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书本之上,他翻了一页书,想到刚刚五皇子那瞥见书名时,一瞬间的眼神波动,不禁沉思了起来,五皇子那模样,似乎好像是看懂了。 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刚刚五皇子的神态动作,林慕顿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测,在朝廷上混迹了这么多年,别的不说,这看人眼色的本事,他可是早就练就的炉火纯青了,就连秦君那个惯会演戏的皇上,他都能看出三分真谛来,更何况是现在年纪还小的五皇子呢。 其实若是换一个人在这里,或许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也不会想到这方面去,但林慕不同,他天资聪颖,从小就被人唤做神童,三岁就开始识字了,等到四岁的时候,便已经学完了很多人要花好几年才能学会的课程。 有他自己这么个先例在,五皇子识字似乎也不是很突兀,只是略微一想,便被林慕很是轻易的接受了,但是让他疑惑的是,五皇子今年才刚进上书房,这字到底是谁教的呢。 若是有人教,皇上不可能不知道才对,还是说皇上是有意的不告诉自己,想看自己的笑话,以皇上那有时候相当不靠谱的行为来讲,这也是很有可能的。 或者,是五皇子自己自学成才,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摸索着学了很多字之后,才被自己的父亲发现,请了老师,林慕瞬间觉得,这更是很有可能。 翻了一页书,林慕想着或许等今天完事了之后,可以去找皇上试探一下,看对方知不知道这件事,若是不知道,他估计就要改变一下自己的教育策略了,教一个天资聪颖的学生和一个普通的学生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想到自己小时候的傲气,林慕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还真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可能会体验到自己曾经那位老师的处境,也是挺新奇的。 虽然学生太聪明,自己估计是要费很多的心力,但不管怎样,五皇子识字,总比一无所知的懵懂儿童要来得好多了,起码,不用他一个堂堂的内阁首辅,去手把手的教一个孩子认字,那真是有些太让人无语了。 虽然想了那么多,但念头转动的速度之快,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表面上看,林慕还是那副全神贯注于书本中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第85章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秦子轩已经渐渐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可林慕却仍旧还是一副沉迷于书中的模样,郁闷的看了眼已经升到了最高点的日头,秦子轩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对方看一本书竟然看了整整一个时辰。 要知道,古代的一个时辰那可是相当于现代的两个小时啊, 也就是说对方从他进来到现在,就在那一动不动的坐了两个小时, 话说这林慕的腰未免也太好了吧, 这么坐着都不带累的。 更让秦子轩觉得有些不敢相信的是,他自己既然配合着对方坐了整整两个小时,还什么都没干, 甚至连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就这么一直盯着对方看来着。 像是这样一种神经病的行为,这要是之前有人跟他这么说, 他觉得会嗤之以鼻, 他得是有多么蠢,才会干出这种事,可现在,偏偏他就做出了这么愚蠢的事情。 僵持到现在,秦子轩已经是有心想走了, 毕竟在这耗着实在是太磨人了,可他人都已经来了,就这么走了, 又有些不甘心,这不是折腾着玩了呢,而且仔细想想,林慕既然敢这么做,那恐怕他也没那么容易走。 万一他刚走到门口,对方就装作才发现他的样子,忽然清醒了该怎么办呢,那尴尬的不就是他了嘛,这么长时间的等待也就白费了。 可如果上前把对方叫醒,使劲的喊几声,也不是个好主意,若是一开始就这么做也就罢了,现在都已经等了这些时候,再这么做那不也是白等了嘛。 想来想去,把自己想得头都疼了,秦子轩改撑为趴,整个人无力的趴在桌面上,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好像不管怎么做都可以,好像不管怎么做又都行不通,当真是愁死人了。 回头瞅了瞅正襟危坐着,竟然没有半点不耐神情的沈渊,秦子轩不禁暗自有些佩服,这么干坐着,实在是太考验人了,即便他自认为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了,可还是有些受不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能够坐得住。 偏头又瞅了瞅其他三人,除了年纪较小的那位,有着些许小动作外,其他两人竟然也坐得稳如泰山,正看着桌子上的花纹,似乎那上面藏着什么珍宝一般。 郁闷的叹了口气,秦子轩发现,整个屋子里这么多人,竟然就只有他自己的耐性最不好,这让他不禁有一种微微的挫败感,同时也激起了心中的好强心,没道理,其他人都能够待得住,他就待不住,他又不是多动症儿童,岂能输给别人。 这么想着,秦子轩收起把林慕唤醒,或者是直接走出去的打算,趴在桌子上继续的发起呆来,他虽是皇子,但年纪小,平日里除了吃吃玩玩睡睡,就没有事了,可对方却是当朝首辅,时间那是金贵的很,他就不信,对方还能跟他在这耗一整天不成。 再次翻过一张书页,林慕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五皇子,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对方能够忍这么久,本来还以为半个时辰,就会坚持不住了呢。 与秦子轩想得不同,身为朝廷重臣,有着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别说是林慕本来便没有生气的意思,就算是他真的生气了,老师整治学生的手段,那还不有的是,用这样蠢笨的办法,那实在是有些太侮辱林慕作为阁老的智商和手段了。 他现在会这么做,除了想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一层顺带的意思,最主要的还是要考察一下五皇子的性格,身为老师,自然是要因材施教,有的时候,摸不清学生的性格,那一个不好便会造成反面的影响。 对普通的学生,尚且需要如此,更何况还是位皇子,将来最起码也会是位王爷,本朝的制度又与前朝不同,王爷之位,权力的高低或许有差别,但却并没有虚职和荣养一说,一旦教育不当,祸害的可不是一家一姓,甚至有可能是整个大乾皇朝。 当然,这都是未知的,不一定就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在其位谋其职,林慕既然已经接下了教育五皇子的重任,那就必然要做到最好才是。 而且,不只是他,历代的皇子老师,大多都是如此,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宁可多做一千也不少做八十,基本上责任心都是无比的强盛,甩那些普通的书院讲师都不止是十万八千里了。 丝毫都没有想到林慕竟然会是这样的心思,秦子轩趴在桌子上,执拗的跟着对方比拼耐性,在他看来,自己什么事都没有,比对方不强得多了,若是其他的地方比不过也就罢了,这方面,绝对没有人能胜过他。 想他刚穿越过来的那几年,那小小的婴儿身躯,他都能够耐着性子忍下来,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让他忍受不了的,除非是形势所迫,或者是自己想要作死,否则,这么一点点小小的等待,又算得了什么呢。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到了自己每日午休的时辰,秦子轩不禁有些困倦,他揉了揉眼睛,半个身子已经是彻底的趴在了桌子上,但却坚持着睁开双眼,显然是不愿意就这么睡过去。 眼神有些迷离,即便是竭力的保持着清醒,可秦子轩的思维还是渐渐的飘向了外太空,迷迷糊糊间,也不知怎地,竟突然想起了他幼年时护着他的那位宫女,或者说,应该是奶娘。 初生的婴儿,很多人都见过,看起来小小的一只,脸蛋嫩嫩的,嘴巴小小的,小胳膊小腿别提多可爱了,可却没有人知道,一个清醒的灵魂,附身在一个婴儿身上的痛苦,看不清楚东西,听不清楚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纱。 身子动不了,说不出话,所有的惊恐和害怕都被憋在心里,想喊喊不出来,想哭哭不出来,这样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整整持续了几个月,尤其是刚开始的那一个月,最是难熬,秦子轩几乎无时无刻不想着死这个字。 死多么的容易啊,纵身一跳,咬咬舌,拿把刀,似乎就可以完成了,可对于当时的秦子轩来说,却比登天还要难,因为他动不了,他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团软泥一样,想自杀都没有实施的可能。 当时的感觉,秦子轩到现在还记得,就像是被整个世界隔绝了一般,无边的孤独寂寞恐惧,不断地侵蚀着他的内心,长时间的幽闭便能够使一个人变得疯狂,更何况是这样被隔绝了肉体,像是对灵魂独特的禁锢。 一个疯狂而不安的灵魂,是不易安抚的,却也是最易安抚的,他们只需要一点点的温柔,一点点的温暖,一点点的心灵接触,让他们知道,他们不是孤独的,不是独自一人,不会被世界遗弃,仅此而已。 那位奶娘充当的便是这样的角色,秦子轩不知道对方长得到底是什么模样,说话是什么声音,年纪有多大,他甚至不知道对方喜不喜欢他,他唯一记得的,便是身体接触时,感受到的那一点温暖,他唯一记得的,便是那缥缈的仿佛是天边白云一般的摇篮曲。 她不是秦子轩坚持下来的动力,于他而言,若是有可能,他早就一刀把当时那个状态的自己给杀了,可他不能,他只能被迫坚持着,因为他死不了,即便是拒绝吃东西,也会有人硬给他灌下去,说来可笑,一个人的生命竟然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但在那漫长无边际的黑暗中,她却是秦子轩唯一的一点乐趣,每天的等待,都只是为了那首听不清楚的歌曲,那飘飘忽忽仿佛幽灵一般的声音。 可等到秦子轩四五个月大,能够完全看清东西,能够听清楚声音的时候,却再也未见那位奶娘的踪影,她在秦子轩三个月大多一点的时候就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虽然秦子轩的奶娘一直就没有缺少过,但他就是知道,那个会为他唱摇篮曲的人离开了,这是一种感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本以为那人是他的母亲,可直到对方离开了,直到他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他才知道她不是,秦子轩很想问,问别人她去哪了,为什么突然离开,可他不能问,无法问,皇宫太大太深,二三个月大的孩子,根本不会记事,他不能让人以为他是妖孽。 渐渐的,秦子轩越长越大,手脚越来越灵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楚,能跑能跳,生命的美好又重新活跃在他的脑海,有的时候,失而复得远远比一开始就得到,要更加的珍贵。 为了更好的活下去,不引起别人的疑心,曾经的记忆,被秦子轩压在了脑海的最深处,他不再去想,而是宅在锦文阁内,快快乐乐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今天不知道怎得,竟忽然梦到了曾经的那首歌曲,秦子轩缓缓睁开眼睛,避过身后几人的视线,用手捂住脸颊,感受到脸上的一片湿润,心中怔然了半响,有些怅然。 只是怅然过后,更多的却是警醒,秦子轩趴在桌子上,并没有动弹,但脑袋里却不断的回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从自己的失眠,到现在的焦虑烦躁,甚至更早之前的不安,似乎都在暗示着什么。 他本不是一个如此没有忍耐力和抗压能力的人,或许前世无忧无虑的人生,没有赋予他这样的能力,但那几个月的婴儿生活,却磨炼了他坚韧的性情,怎么可能因为秦君的施压,就瞬间达到如此地步。 诚然,秦君也就是自家父皇,是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但平心而论,这些压力都是以后的,对于现在年纪尚小的他,能困扰到现在这种地步嘛。 回想起昨日自己看到那梅花香囊时,不正常的情感流露,秦子轩更是有些心中发慌,在宫中生存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是看到一样东西,就会真情流露的人了,他的防备之心呢,他的警惕性呢,都到哪里去了。 再回想起在崇华殿内的一场大闹,秦子轩更是死死的咬住了嘴唇,这是他嘛,没有母妃,独自在宫中挣扎求存,他何时竟能如此大胆肆意了。 他仗着的到底是什么,自家父皇膝下就只有三位皇子嘛,仗着他自己年纪小,秦君不能用什么狠厉的手段嘛,这么薄弱脆弱的理由,怎能成为他的依仗。 要知道,自古天家无亲情,历朝历代的皇子,因为不得皇上的喜欢,而下场凄凉的当真少嘛,秦君能够四年来对他不闻不问,又怎么就不能下狠手了呢,他当着对方的面如此大闹,岂是一个正常理智状态下的选择。 锦文阁对他的意义虽大,但出宫开府之后,不是迟早要离开嘛,他虽然确实是不想要一个多余的母妃,可以他的性格,会那般硬顶嘛,还有林慕,作为当朝首辅,对方的权势岂是他一个深宫中的皇子可以比的。 只是为了不想要一个首辅作为老师,就想尽办法的要跟林慕对着干,还未长大成年就要给自己将来树立一个敌人,这真的是他能够干得出来的事情嘛。 秦子轩以前并未多想,因为秦君一招接着一招,有些招数更别提多不靠谱了,只是应付对方就已经让他有些疲累,甚至还陷入了失眠的状态中,说是精疲力竭都不为过。 可今天突然梦到自己曾经的那些经历,却瞬间提醒了秦子轩,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看似一桩桩一件件,都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连在一起想得话,却不禁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因为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他正常状态下会做出来的反应。 压下心中的惊怒,秦子轩努力的冷静下来,开始回忆起这一切事情发生的起点,好像似乎便是自秦君提前从避暑山庄回宫,命他过去迎驾,展现对他的重视之后,才有了这样的迹象。 围猎时的私自出营,回宫后无视自家父皇的命令,锦文阁被毁之后的大闹崇华殿,寒风中久站之后的发烧,心中压力剧增之下的失眠,御花园放飞自己的风筝,躲在被子里的装睡举动,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自那以后才发生的,秦子轩心中一凉,只觉得浑身都冰冷到了极点。 是了,这里可是皇宫啊,全天下最危险的地方,皇上的重视,不只是有好处,更会带来想象不到的风险,锦文阁原本人少,现在经过两次轮换,不知会被参进多次各宫的眼线,他的身边,可一直都不是很安全啊。 拳头一点点的攥紧,秦子轩眼眸不断闪动,对于这股背地里暗藏着的深深恶意,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他虽然不愿意惹事,但却绝不是一个会怕事的人。 要知道,能在没有母妃,父皇丝毫都不关注的情况下,活到现在,而不是被这冰冷的后宫给磋磨死,秦子轩靠得可不单单只是皇子的身份和一点点运气而已。 心中的危机感不断的催促着,秦子轩看似安稳的趴在桌子上,可脑海中却不断在思考着,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手段,背后下手的人又是谁,他若是出了事,到底是对谁最有好处。 纷繁复杂的念头不断的闪现,秦子轩不停的在思考着自己应该如何行动,把自己的怀疑告诉父皇,虽然也算得上是一个办法,但却绝对是最不可取的一种,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用这种办法,靠人永远都不如靠自己。 林慕虽然正在看书,但注意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五皇子,那轻微颤抖的身子虽然微弱,而且只持续了一瞬,但却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皱了皱眉,虽然心中并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林慕还是合上书本,放弃自己原来的考察计划,站起身来,走到五皇子的面前。 感受到身前突然笼罩而下的阴影,秦子轩蹭了蹭脸上的泪痕,眨了眨眼,平复下原本起伏不定的情绪,若无其事的抬起头来,仰着小脸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林慕。 “五皇子若是困倦了,可以回宫歇息……” 秦子轩掩饰的再好,到底还是年纪太轻,怎么可能瞒得过林慕这双火眼金睛,只是他也未说穿,反而体贴的建议五皇子回去休息。 虽然今天林慕特意的抽出了一整天的时间,就是为了摸一摸五皇子的性格,树立一下自己作为老师的威信,争取在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为今后的教书生涯打好基础。 但这些事情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真正做到的,现在五皇子的情况明显有些不对,倒不如放对方回去休息,要不然,即便他原本打算实施的计划完成了,也未必会收到他想要的效果。 “学生只是等老师回神,等得时间有些长了,所以才趴了一会,不用回宫休息的!” 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秦子轩摇了摇头,丝毫都看不出刚刚心中经历过的惊涛骇浪,跟刚刚进入上书房的时候,简直没有一丝差别。 林慕的提议其实很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既可以平复心神,又可以仔细认真的思考这件事情,可有得时候,越是艰难的处境,越是不能慌乱。 秦子轩很明白这个道理,他若是现在回去,没有深思熟虑之下,难保不会因为一时的错漏而露出马脚,到时候,那隐藏在暗处的人就更难察觉出来了,而且对方对付他的手段,说不定还会再一次升级。 留在这里,可以给他时间好好想想,也可以与林慕更近距离的拉近一些关系,若是之前,秦子轩即便是冷静的状态下,也不会去这么做,但是现在,知道暗处有那么一条毒蛇正对准了自己,那任何能够借用的力量,他都应该团结在身边。 而林慕作为自家父皇给他选择的老师,可以说是他最天然的盟友,也是他最容易能够借用到的力量,当然,这是相比于其他人来说的。 事实上,不只是林慕,就连端妃,他也打算派人与对方联络一下,倒不是要告诉对方他现在身上发生的事情,如果能够自己处理他还是会自己处理的,但一个人的力量毕竟薄弱,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对方帮助,总不能等有事了才开口吧。 而且现成的理由也是有的,正好可以借用那个香囊为借口,表达对端妃的亲近,如果他的处境比他现在想象中的还要危险,那他一直以来都在抗拒的事情,恐怕便没有办法了。 有的时候自由虽然很重要,但生命的价值却是最高的,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的秦子轩,比任何人都要更明白这个道理,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有未来。 “话说老师您看的到底是什么书啊,竟然看的那么入神,竟然连学生来了都没有察觉,能不能跟学生讲讲?” 撑着下巴,不等对方回话,秦子轩有些好奇的问道,双眼不停的闪动着,完全一副好奇宝宝的形象。 从林慕的提议中,秦子轩便知道自己已经看出他的不对劲来了,只是他的心思和想法,现在却并不想让对方知道,而若是等对方开口,说不定还会进一步的试探他。 为了避免可能会出现的麻烦,秦子轩索性便抢先一步,把话题转移开来,相信以林慕的智商,应该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也不会再问了,当然,就算是问了,他也是不会说的。 “孙子兵法,怎么五皇子对这个感兴趣嘛?” 把手中的书本放到五皇子面前的桌子上,林慕单手摁在书本上,一手背后,很是意味深长的说道。 五皇子想要转移话题的意思,林慕自然是看得清楚明白,他也没有强问的意思,而是借着五皇子的问话,又试探了一句,他总觉得,五皇子刚刚的失态,绝不是一般的小孩子想到了什么伤心事情的那种。 虽然只见过两面,到今天才是第三次见面,也没有近距离的聊过,但林慕能够感受得到,这位小小的五皇子,与他曾经是非常相像的,一个人最了解的便是自己了,他知道,五皇子不是普通的那种孩子,能够让他如此失态却又隐忍不发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第86章 由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秦子轩顿时转变了自己的态度, 对于林慕不能说有多配合,但曾经的抵制和为其所准备的各种计划,都被他强制的压回了肚子里。 再加上林慕本身也是一个聪明人, 这样一来,今天上书房的课程结束的还算是相对比较顺利。 为什么说是相对, 那是因为林慕在上课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忘记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 去试探秦子轩, 就连教认识个字,都能被林慕给说出花来,让秦子轩那叫一个无奈啊。 好在嘴是长到自己的身上, 只要他不想说, 那林慕就算是办法再多,也没有用, 总不能强逼着他说吧, 对于林慕的各种招数,秦子轩就是一招,装无辜装不懂,以不变应万变,充分的发挥了自身年龄上的优势。 不过这样一来, 沈渊他们这么名义上的伴读,就是彻底的沦为看客了,林慕教五皇子识字, 那些字都认识了,他们还用学嘛,林慕隐晦的用各种语言去试探五皇子,秦子轩这个当事人虽然是心中明镜一般,但他们却没有看出来,实在是那些语言太晦涩了。 虽然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但当其真正发生的时候,即便是四小只中最沉稳的沈渊,也不禁有些无奈,五皇子年纪小,光识字就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更不用说是真正读书了。 他们这些大家族的子弟,很早之前就开始学习,早就已经把这些东西都学完了,现在上课完全就属于打酱油的那一伙,而且想要摆脱这样的局面,完全是遥遥无期,因为五皇子每天上课的时间都很短,他们除非是被五皇子留下来,要不然,回家以后还是要应付各种各样的课业。 这么一来一去的,他们始终比五皇子学得要多很多,想要与五皇子保持同一水平,能够不打酱油的开始听课,不知道得几年之后了。 这样的搞笑处境,沈渊等人进宫之前就已经明白了,他们四人与其说是陪五皇子读书,其实根本就是皇上怕五皇子读书闷,找来的玩伴而已。 唯一能让沈渊等人欣慰一些的是,例来的皇子伴读,虽然有极个别的不同,但大多数都是像他们现在的处境,他们也不是第一批陪玩的人选,已经有无数的先驱在前面为他们做好了铺垫。 心中虽然满是无奈,但沈渊等人面上却是一幅全神贯注的模样,哪怕学得是他们早就已经学过的最简单,早就已经掌握的不能再透彻的字了,也摆出了一幅仿佛研究史前典籍般的模样。 开玩笑,在他们面前当老师的,那可不是一般的儒学大家啊,那可是当朝首辅,别说是他们这些还没长成的少年了,就算是他们的父亲,在林慕面前,都要低一头,让其三分。 事实上,若不是皇上放出消息,这次为五皇子选择的老师是林首辅,恐怕未必会有那么多家去争夺这个伴读的位置,能够在朝廷上当官的人,那眼光见识即便算不上强,起码也不会太弱,若是五皇子不受皇上如此重视,那伴读的位子,又能有什么用呢。 毕竟,将来的事情可没人能够说得准,但有了林首辅做老师,那便不一样了,他们这些伴读的人也可以算得上是首辅的半个学生,如此一来,那争抢的局面便可以想象的到了。 要知道,相比起于手中无权的皇子,在朝中举足轻重的首辅,那是有多少人想要攀附却连门路都找不到的,竞争之激烈自然是可想而知。 沈渊等人能够从中脱颖而出,不只是因为自身的优秀,家族背景也是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早在入宫之前,父母兄长就已经千般叮嘱了,五皇子要哄好,林首辅也要顾好,就算是不能引来对方的好感,也万万不能让其反感。 压力如此,沈渊等人自然是能表现的多好便表现的多好了,就算是没有表现的机会,也不能让人觉得他们散漫无礼,这四位伴读的想法,可跟秦子轩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就在上书房里所有人都心思各异的情况下,半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听着那西洋钟的清脆响声,秦子轩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这位老师也未免太过难缠了一些,若是再这么继续下去,他的老底估计都要被对方给挖出来了,哪里还能再坚持的住。 眼瞅着五皇子那瞬间放松下来的小脸,林慕心中不觉感到有些好笑,突然有种自己是个恶人的感觉,不过只是一个转念间,就被林慕自己给略了过去。 “今天便先到这里,五皇子可以回去休息了!” 挥了挥手,林慕很是大气的说道,即便按照皇上规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才算是完成五皇子的课业,但他却并没有严格遵守的意思。 虽然没有弄清楚五皇子刚刚的失态到底是因为什么,但通过这一连串的试探,也大概了解了一些自己这个小徒弟的性格,今天的任务已经算是圆满完成了,再加上,五皇子的状态也不好,想要再有什么收获也不容易了,自然是没有必要在这里腾时间。 “多谢老师!” 本来有些困倦的双眼瞬间变得闪闪发亮,秦子轩一颗小心脏不可避免的跳动了起来,天啊,怎么突然有种前世上了一天课,听到老师大发慈悲说下课时的兴奋感。 心里略有些发窘,秦子轩抛开那种奇特的兴奋,很是有礼貌的微微行了一礼,然后才带着四小只离开,只是看那快速走动的身影,很有些落荒而逃的既视感。 秦子轩也是确实有些撑不住了,他这个老师,那一套一套的,实在是防不胜防,随便一个问题,随便一句话,可能都蕴含着深意,他即便是已经绞尽脑汁的应付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瞒过对方。 不只是刚刚他意识到的这件事,秦子轩总觉得,林慕那一句句话,好像要把他的老底都给掏空了,实在是让人有些受不了。 本来秦子轩还想着,应该跟对方打好关系,必要的时候,可以借用一下对方的力量,现在看来,他只要能够守得住自己的阵地,不被对方给攻破了,把他完全看得透透的就行了。 像是这样的妖孽级人物,也不知道自家父皇平日里到底是怎么应付的,实在是让他不得不佩服,这人简直是太可怕了有木有o(?□?)o 唇角微勾,看着五皇子带着人快速离开的背影,林慕用手中拿着的书本轻轻拍打了下手心,眼神深邃藏着一缕幽光,他这个小徒弟可也是有些不简单啊。 才不过几岁大的年纪,那心思转动的简直不是一般的快,就连他问话中某些潜藏的意味都能够读出来,可谓是有他年轻时的几分风采。 这么想着,突然又意识到了一些不对,林慕挑了挑眉,感觉自己好像无意间占了皇上的便宜,好笑的摇了摇头,把心里的那些活动摁下,他回头扫了一眼屋内,便把手中的书本放在一旁的桌上,这本书可还没看完呢,明天还可以接着看。 双手背负,见屋内已然没人了,林慕便也施施然的走了出去,准备找皇上聊一聊他今天的发现,想来日后有这么一个小徒弟在,估计就算是只教识字,应该也不会无聊了。 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秦子轩带着四小只出了上书房,远离了林慕那个老狐狸后,整个人瞬间都轻松了下来,只觉得天也蓝了,水也绿了,就连空气都更清新了不少。 果然,像是他这么一个天真单纯的小孩子,真的是不适合跟一个心里面全是筛子的老狐狸呆在一块,感觉被压制的实在是太厉害了,话说,他那会到底是有着多么大的胆子,还敢去为难对方来着。 幸好他及时醒悟,没有全部做出来,要不然,秦子轩简直觉得对方能把他团吧团吧做成人肉包子了。 想到林慕拿着一把刀,笑嘿嘿的走向自己,嘴里不断发生恐怖的声音,一脸的狰狞,而自己则是无力的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小脸上满是泪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场景,秦子轩顿时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浑身都开始发冷。 猛地摇了摇头,把脑海中那恐怖的小剧场给甩出脑海,秦子轩这才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好受了一些,果然,脑补实在是要不得啊。 虽说是停止了对于林慕的危险化,但刚刚脑补的小剧场实在是太过恐怖,让秦子轩吓得连忙坐上了轿撵,指挥着宫人,便快速的离开了上书房,往锦文阁而去,他现在实在是不适合与林慕再来个偶遇了,他怕他会忍不住打怪兽怎么破。 “对了,你们应该都是住在京城的,那你们认识贾琏嘛?” 坐在轿撵上,随着离锦文阁的距离越来越近,秦子轩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倒是忽然想起了一些别的事,伸出小脑袋,冲着沈渊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段时间的事情有些多,他只是派小六子去了一回,便再也没有派人去过,太监出宫实在是有些不方便,也不知道贾小琏最近都怎么样了。 听小六子上次回来讲,对方的伤已经好多了,可如果已经好了的话,为什么没有在伴读里见到对方呢,那会自家父皇不是说了嘛,贾小琏还是在伴读的名单里。 今天早上他刚醒,头脑还不是很清楚,所以把这茬给忘了,但现在既然已经想起来了,那就不能不问了,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住在京城的,又都是世家子弟,就算是不熟悉,应该也是认识的才对啊。 “略微知道一二,五皇子提起贾琏可是有什么事?” 被五皇子突然探出头说话的举动弄得一愣,沈渊看着五皇子那胖嘟嘟的小圆脸,静默了一瞬,语气中带着一丝异样。 贾琏是谁,在没有被选为五皇子伴读的时候,沈渊便是知道一二的,怎么说呢,对方虽然是个让他不喜的纨绔子弟,但也不禁让他有些同情,毕竟,对方在荣国公府的处境,他能够看得出来。 要说起来,容国公府虽然是武将勋贵,但贾琏的母亲却是出自书香门第,也算得上是家学渊源,若是贾琏的生母还在时,对方怎么也不至于被养成那样的性子。 只是可惜的很,贾琏的生母去世的太早,而且也不知为何,张家在贾琏去世后,就与荣国公府就断了联系,颇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贾琏那娃也是个蠢的,明明处境艰难,但却连借用生母娘家的力量也不会,或许,他都不知道自己外公外祖母是谁,明明是嫡亲的外孙,跟张家也是不亲近。 这样的一个人,沈渊虽然同情,却没有亲近的意思,对方的做法也让他看不起,他绝不相信对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却从未做出过改变,一直都是得过且过的,像是一只把自己缩在龟壳里的小乌龟。 “那你知道,贾琏受得伤好了没有,现在都已经快半个月了,应该早就好了吧?” 撑着下巴,秦子轩趴在轿撵的扶手上,脸上带着些许的愧疚,目光直视着沈渊,期待着对方的回答。 他久居深宫之中,年纪又小,有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做,就像是这次,明明连累贾小琏挨了顿打,可派了一次人之后,想要再派人出宫就有些难了,对于宫外的消息又很闭塞,弄得他现在连对方怎么样了都不知道,这个小伙伴当的也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草民与贾琏并不熟悉,也不知道此事,不过等草民出宫之后,会去打听一下得,请五皇子放心!” 眼神微微一闪,沈渊看着五皇子那带着愧疚和担忧的小脸,心里不禁感叹起贾琏的好运道来。 这家伙虽然自身有些立不住,不是什么争气的家伙,但运道却还算不错,也不知道怎得就入了五皇子的眼,虽然上次被皇上打了一顿,但莫名的就捞到了一个伴读的名额。 要知道,这个名额那可是相当不好捞的,凭贾琏那个家世,以及皇上对于勋贵的不待见程度,若不是因为五皇子喜欢,对方怎么可能一跃成为皇子伴读,能够经常见到皇上的存在呢。 可不要小看这个身份,只凭这一点,贾琏在容国公府的处境就能够得到极大的改善了,这个世界上,除了够资格参加早朝的大臣,有多少人能够经常见到皇上呢。 只要是装作不经意间的一句话,一个不好,不知道就能毁掉多少人,像那些平民百姓,想要敲登闻鼓告御状,那可都得先去滚钉板的。 相比之下,贾琏只是挨了二十庭仗,又如何算不上是幸运,更何况,事情过去了小半个月,五皇子还能记得对方,足可见对方在五皇子心中已经留下了一定的地位,虽然有可能是因为愧疚,但那也是相当不容易了。 “既然这样,那你一会跟本皇子回锦文阁,本皇子准备了一些补品,你明天便去容国公府上看看贾琏,顺便把这些东西也拿给他……” 并没有怀疑沈渊的话,听到对方这么说之后,秦子轩想了想,很是痛快的决定道。 在他看来,沈渊和贾琏以后都是他的伴读了,那自然是要多多交流一下的,正好自己也需要人去看看贾琏,让沈渊去自然是最好的,还可以顺便带点东西过去,给前段时间刚受了伤的贾琏补补。 虽然容国公府里应该不会缺少补品,但宫中的到底会更好一些,当然,最主要的是,借此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毕竟,贾小琏可是被自己无辜殃及的那条池鱼。 “草民遵命!” 沈渊微微一躬身,倒是很快便答应了下来,只是心中却不免有些异样,这五皇子倒是对贾琏很是看重。 甚至有些超乎他原本的想象,回忆起父亲给他的有关于五皇子的资料,沈渊不禁微微皱了下眉,这五皇子可不像是只见过一两面,就会对一个人产生这么多好感的人啊,难道说贾琏有什么他不了解的一面嘛。 这么想着,沈渊的心中不禁有些好奇,虽然说贾琏性子纨绔,又不自立,让他从前有些看不上眼,但若是对方能够仅靠着一两面便能够吸引到五皇子的注意,让对方到现在都没有忘记,那也算得上是一件本事了。 作为世家子弟,纨绔不要紧,不自立也没关系,读书不好还有其他路子可以走,但最怕的就是一点本事都没有,只要你有一点本事,家族就能够合理的运用让你尽情的发挥出来,可若是一点价值都没有,那就是纯纯的被抛弃的命运了。 见沈渊应下,秦子轩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也算是顺利的解决了一件心事,把头靠在藤椅上,秦子轩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望着天空上那一朵朵飘过的白云,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一时间竟然出了神。 作为主角的五皇子都走神了,沈渊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只是偶尔扫向五皇子的目光中,带着丝探究,今天这一天下来,他觉得他应该算是稍稍了解了一下五皇子的性格,可又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了解到。 五皇子就好像有着多副面孔一样,让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又或者,哪个都是真的,哪个都是假的,总之,就像是水一般让人难以捉摸。 这还是沈渊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同辈人,而且还是个比他小的孩子,心里的思绪难免有些复杂,更多的还是感慨,只觉得皇宫真的就是一个巨大的染缸,身在其中的人,没有一个能够逃离得开那着色的步骤。 也不知道,家族费那么大的力气,让他成为皇子伴读,到底是对是错,更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像五皇子一样,也被这偌大的染缸,给着上色彩。 想到这里,沈渊不禁暗自笑了一声,他真是想得太多了,哪里还用皇宫给他着色,他早就已经被自己的家族,给着上了挥之不去的色彩,就像是五皇子一样,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了。 有着皇子的身份,秦子轩算得上是这支小队伍中绝对的中心了,刚刚五皇子与沈渊说话的时候,其他三人都悄悄的把耳朵竖了起来,目光也不着痕迹的撇了过来。 也没有太多的意思,就是想要看看五皇子会跟沈渊说些什么而已,几人都是第一次见面,相比于五皇子的淡然,身为伴读的几人心中还是有些焦虑的,自然是希望,能够通过方方面面多了解五皇子一些。 只是让几人没有想到的事,五皇子主动与沈渊说话,竟然是想要打听贾琏的消息,这让几人有些错愕的同时,也不禁决定多增加一些对于贾琏的关注。 毕竟,这货能够让五皇子记得他这么久,肯定是有些独特的本事与手段的,如果能够从对方身上学到一两招,那无疑,初期与五皇子磨合时的尴尬陌生感,便能够更快一些的过去了。 这么想着,三人不禁打算开来,或许他们应该等出宫之后,一起跟着沈渊去看看这位贾琏,如果能够学到一些东西,了解到五皇子的一些喜好,那自然是最好,就算是不能,对方估计以后也会跟他们相处很久,同为五皇子的伴读,也是应该去看看的。 反正,他们这也算是奉五皇子的命去的,看得又是同一辈的人,就算是家中的长辈与勋贵世家或多或少有些不对付,也没什么关系。 就在众人纷纷做着自己的打算时,锦文阁很快便到了,从神游天外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秦子轩不等轿撵落地,便抢先一步跳了下去,感受着有些发麻的脚底,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不理会小六子等人的搀扶,蹦蹦跳跳的便往锦文阁里面走去。 沈渊等人落在身后,有些错愕的看着五皇子突然变得这么欢快的身影,不禁面面相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明所以,刚刚还看着天空,有些伤感和忧愁呢,怎么现在就像是中了大奖一样呢。 是这个世界变换的太快,还是他们已经老了,不懂小孩子的世界了,难道只有几岁的差距,代沟就已经这么大了嘛。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不显,沈渊等人很快便跟了上去,至于锦文阁内的宫人,他们甚至连一丝停留都没有,一直都是跟在五皇子身后的,很是淡定从容。 对于五皇子这瞬间精分一样的表现,完全没有一点反应,锦文阁内的这些宫人表示,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觉得奇怪的人,那指定是没见过我们主子大闹崇华殿的时候,若是经历了那场面,就会知道五皇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小顺子,本皇子上次让你准备的那些东西呢,都拿过去给沈渊,让他带给贾琏!” 秦子轩一边快步往前走着,一边还不忘了吩咐迎上来的小顺子一句,行动之间很是有雷厉风行的感觉。 “是,奴才遵命……” 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派了一件差事,小顺子看了看跟在五皇子身后的沈渊,当即应了一声便下去准备了。 “沈渊,你跟着小顺子一起去吧,等拿了东西就可以出宫了,别忘了替本皇子告诉贾琏一声,让他好好休养!” 瞅了眼小顺子离开的背影,秦子轩转头又冲着沈渊说了一句,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的模样。 “是,五皇子……” 沈渊愣了一瞬,仔细的观察了眼五皇子的神情,见对方一幅对贾琏关切有加的模样,顿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拱手应是,便快走几步撵上了前方的小顺子。 心中却不禁有些感慨,这五皇子对贾琏还真不是一般的惦记,竟然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要催着他去见贾琏,看来,他也应该想想,该怎么跟贾琏稍微处好一下关系了,毕竟,他现在首要做的是博得五皇子的好感,借助贾琏,似乎有利于他快速的实现这一目标。 虽然贾琏只不过是一介纨绔,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家世也不出众,地位更是尴尬的很,就连伴读的名额也是皇上特批的,还在皇宫中挨了一顿庭仗,他一个大家族培养的继承人,去主动亲近这样的人,似乎有些丢脸。 但沈渊却丝毫都没有这样觉得,一方面是因为他现在年纪还小,还没有形成固有的阶级,二来,也是因为家族有意识的教育,身为一个家族的继承人,自然是要有着一定的胸怀。 其实说实话,沈家一开始其实是没有想要把沈渊推出来的,一来是皇子伴读未必好做,二来年纪也不合适,皇宫里就三位皇子,等还没有进上书房的五皇子读书的时候,沈渊都已经十几岁了,已经是时候准备一下科举考试了。 出生于书香世家,现在又是太平盛世,自然是科举出生最有利于仕途上的发展,可让人没想到的是,皇上他不按常理出牌,不仅仅是五皇子提前两年进入了上书房,甚至还把首辅林慕派去做了老师。 这让沈家在权衡之下,不得不做出如此选择,他们或许不会看重这个身份能够带来的利益,可别人未必不看重,世家大族行事,虽多是以求稳为主,但有得时候不进则退。 若是让其他家族的人,尤其是敌对家族的人,有了这个机会,去时时的利用各种各样的小伎俩,去毁灭皇上和林慕对于家族的印象,那又该怎么办呢。 虽说是皇上睿智,林首辅精明,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上当的,但有的时候,不怕万一,只怕一万,一旦出现个差错和闪失,家族可能就这样毁了,为了家族的安稳,又如何能够留下这样的隐患。 在这种情况下,沈渊即便是沈家着重培养的继承人,但也难免被牺牲了出来,没办法,皇上的眼光高的很,一般的子弟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连第一关恐怕都过不了,放出来丢丑嘛。 沈渊年纪也不算小了,在古代十三岁便可以成婚了,十五岁便可以加冠了,他现在已经十岁了,算得上是半个大人了,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世家子弟,大多都是以家族为重,即便是明白也不得不去做。 “冯玉,你们也跟着一起去吧,贾琏以后也是本皇子的伴读,你们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交流一下……” 见沈渊离开后,其他三人好像还要继续跟着自己,秦子轩眼神微闪,心内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得不主动开口,把他们也给支到了小顺子那边去。 不是他想要撵人,若是平常的时候他或许还有兴趣跟自己的伴读交流一下,但现在,委实是不太方便,还是把他们全都送出宫的好。 顾锦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若是刚刚沈渊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只是以为五皇子心急想要早点得到贾琏的消息,但现在对方明摆着就是想要把他们支开,这样已经算得上是有些明显的意图,他们自然不会看不出来。 不过五皇子既然都已经开了口,那不管他们愿意或者是不愿意,都得顺着对方的意思离开了,行了一礼,三人便快步向着沈渊刚刚离开的方向追去,心中则是暗暗有些思量,也不知道五皇子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为何非要把他们给支开。 因为五皇子的态度还算柔和,没有人会认为对方是因为不喜欢他们,所以才要这么快的把人弄走,但是按照正常的情况,今天即是第一次见面,肯定是应该要加强一下了解的。 彼此之间不说是促膝长谈,但也好歹要留他们呆一下午吧,不过想想,从今天早上开始,五皇子好像就没有按照正常的流程进行过,顾锦等人又忽然觉得不是很奇怪了。 没有理会自己这些伴读的心思,把他们都给支走之后,秦子轩微微舒了口气,他扫了一眼锦文阁内的这些宫人,眸色有些幽深,像是藏着一个深深的漩涡。 “冬儿,你去昭阳殿,把我前天折出的那只纸鹤送给端妃娘娘,告诉端妃,这是本皇子谢她赠送香囊之情……” 心中暗自沉思了一下,秦子轩一边往殿内走去,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可是五皇子不是说那个纸鹤,要摆在寝殿里面?” 冬儿有些疑惑的看向五皇子,不解的问道。 她记得前两天,五皇子折纸鹤的时候,是说要摆在自己的房间里,挂成一个小帘子的,怎么转念之间又要给端妃娘娘送去了呢,这未免有些太突然了吧。 “端妃娘娘送了本皇子一个香囊,本皇子总要有回礼才是,冬儿,你只管送去便是!” 秦子轩脚步不停,连瞅都没有再瞅冬儿一眼,只是淡淡的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悦。 “是,奴婢知道了!” 见五皇子如此,冬儿不禁无奈的低下头,虽然心里面觉得这纸鹤实在不是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但既然五皇子执意如此,那她也没有办法,到底对方才是主子。 “那便快去吧……” 嗯了一声,眼见着冬儿还没有动弹,秦子轩不禁眉头一皱,开始催促道,眉宇之间带着些微的不耐。 要说锦文阁的这些宫人之中,最让他怀疑的就是身边这几个伺候的人,小六子和小顺子两人的嫌疑最轻,因为他们一般都是在外为他办事,虽是贴身太监,但其实并没有贴身伺候。 虽然他也怀疑过,但仔细的想了想,他觉得可能性并不大,毕竟,对方是他自己选出来的,而且是很随意的选择的,根本就没有经过内务府,别人想要做手脚其实并不容易。 至于剩下的那四个贴身宫女和太监,程度便都一样了,察觉出了这事之后,说实话,对于他们,秦子轩没有一个能够信得过的,他们在秦子轩心里的信任值,甚至连他刚认识的伴读,估计都比不上,现在能支开自然是要都支开。 “是,奴婢这就去……” 见五皇子已经有了些不耐烦的模样,冬儿也不敢在迟疑了,连忙行了个礼便匆匆的离开了。 “小喜,本皇子记得,现在该是请平安脉的时候了吧,太医院的太医怎么还没来,你找个人过去催一催……” 看着冬儿离开,秦子轩又把目光转向了小喜,相比于冬儿,其实他更怀疑的反而是小喜,对方实在是有些太过机灵了,对于他的喜好拿捏的让他想想都觉得心惊。 秦子轩这番话说完,一行人便已经进了大殿,秦子轩在主位上坐下,用手撑着头,拨弄着旁边的鲜花,似乎刚刚那番话都只是一时心血来潮,随意而言一般。 今天确实是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日子,小喜并没有怀疑什么,虽然对于五皇子竟然有一天会主动关心这种事,感到一些奇怪,但还是应了一声,便要吩咐人去太医院,只是还没等转身便被秦子轩叫住了。 “算了,小喜,你还是亲自去一趟吧,叫别人,本皇子总有些不放心!” 小眉头一皱,装作一副心神不凝的样子,秦子轩很快便改了口。 “可是冬儿已经离开了,五皇子身边总不能没有人伺候吧?” 小喜一愣,不禁犹豫了一下,她好歹也是五皇子身边的贴身丫鬟,跑个腿怎么都不用她自己吧。 “锦文阁里不是有这么多人呢嘛,怎么就没人伺候了,你快去吧,本皇子觉得胸口有些不舒服,也不知道怎么了!” 挥了挥手,秦子轩板着张脸,催促了起来,甚至连自己身体不舒服的借口都给弄了出来。 “那奴婢马上便去……” 瞅着五皇子那好像确实有些不舒服的模样,小喜也不再犹豫了,很是干脆的便离开了。 她也是有些害怕了,毕竟,皇上上次的警告还在耳边,五皇子若是再出点什么事,锦文阁上下恐怕又得遭殃了,不管五皇子到底是为什么心血来潮,非得让她去,但她怎么敢耽误呢。 接下来,秦子轩又用各种理由和借口,把他所怀疑的对象一个个都调离了身边,直到只剩下那些低等宫人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扫了眼瞬间冷清了很多的锦文阁,秦子轩眼中闪过了一抹幽光,没有理会剩下的这些宫人,自顾自的便进了屋子,只说了自己要午休,便把所有的宫人都挡在了门外。 房门被紧紧的关上,原本藏在床底下的林晨听到动静,不禁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见是五皇子之后,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五皇子,您找微臣来,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林晨苦着一张脸,一双哀怨的小眼神不住的撇向五皇子,就差直接抱着秦子轩的大腿哭诉他的委屈了。 这一声不吭的突然让暗卫把他弄到这来,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啊,正大光明的不好嘛,还非得让他藏在床底下,知道那地方想把他这么大块头塞进去有多不容易嘛。 想想林晨就觉得心酸,他到底是怎么就上了五皇子这条贼船呢,弄到现在,还下不来了,没事就整这种不仅让人难受,还让人心惊肉跳,提心吊胆的事,这是嫌他的生活还不够精彩嘛。 “长话短说,你过来,给本皇子把脉,检查一下是否有中毒的迹象!” 懒得理会林晨那哀怨的小眼神,秦子轩坐在椅子上,主动的伸出了右手,示意对方过来。 林晨算得上是秦子轩的心腹了,对方与他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比起于自家父皇为他指派的那些太医,他还是更加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才会特意让影一把对方带进来,而且为了给对方营造一个隐秘些的环境,把那些可能的障碍都给调走。 “哇塞,五皇子,您现在都升级成有中毒的迹象了,前两年不是还停留在一不小心吃撑的程度嘛?” 林晨长大了嘴巴,一脸震惊的看着五皇子,满脸都是敬佩的表情,这份把自己作死的能力真是非常人所能企及,该说不愧是皇子嘛。 第87章 额头青筋暴跳, 秦子轩恨不得直接把对方给掐死, 他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这家伙在太医院一直没有出头之日了,研究的偏科, 不符合时代的潮流是一回事,就这欠揍的嘴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啊,不对, 还要加上那绝对谈不上灵光的脑袋。 是, 没错,秦子轩一年前确实是有过一次心情不好,把自己吃撑了, 偷偷的找他要类似于健胃消食片之类的东西, 可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且, 那严重程度如何能够跟现在相提并论。 现在对方竟然提起这件事, 还把他的话给严重曲解了,秦子轩真不知道该说这家伙蠢笨呢,还是说对方不会看眼色,现在是什么时候,哪有时间给你开玩笑的说。 “少废话, 快点诊脉,本皇子提醒你一句,你可没多说时间, 若不想今天一晚上都在本皇子的床上,那就别磨蹭!” 低喝了一声,秦子轩狠狠瞪了林晨一眼,示意对方快一些。 他把那些下人支走可拖延不了多长时间,一旦那些人都回来了,这边还没完事,那他们肯定是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的,现在他还不清楚害他的人,到底是谁,万万不能打草惊蛇。 其实,今天他把人都调走,又关门睡觉不让人进的举动,就已经很可疑了,但没有办法,不这样做,如何能够查出来,这锦文阁内根本就没有他信任的人,再者说了,就算是有人手可以帮他查,但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懂医道啊。 “别,别,别,我看,我看还不行嘛,我这一把老骨头,五皇子您可饶了我吧!” 一听五皇子这话,林晨顿时脸色大变,头摇的跟个波浪鼓似得,还生动形象的加上了手的动作,充分的表示了他的不愿。 没被塞过床底下的人是当真不知道啊,那小小的地方空气不好不说,空间还狭小,想要伸展个四肢都不可能,最重要的是太过无聊了,就只能在那躺着,什么都不能干,这躺了这么一会,他便受不了了,若是躺一夜,他非要发疯了不可。 “那你还不快过来,还在那磨蹭什么呢,真当本皇子愿意见你这张脸啊……” 右手拍了一下桌子,秦子轩很是没好气的说道,这人也是真有脸说出口,还一把老骨头,也不看看自己才多大,连二十五岁都没到的人,哪里有资格说这话。 “五皇子,您这话就不好了吧,什么叫我这张脸,您瞅瞅,面皮白嫩,玉树临风,不知道多招女孩子喜欢,怎么在您口中倒成了丑人了呢!” 口中这么嘟嘟囔囔的抱怨着,林晨的动作倒是挺干脆,想来也是意识到时间的紧迫,即便嘴上不服输,也不敢真的耽误。 秦子轩无奈的扶额,简直是懒得理会这个家伙了,心中不禁再次开始怀疑起自己当年,把对方从那么多医官挑出来,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这又嘴贱情商又低的家伙,怎么就偏偏选中了他呢。 不过仔细想想当年自己的处境,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了,这家伙虽然嘴贱,情商低官位也不高,连赵铭都比不上,只是在太医院里打杂的,但一手医术却真的是不错,甚至连很多太医都比不上。 就凭着这手医术,若不是因为这家伙实在是不通人情世故安,经常性的嘴贱得罪人,那也轮不到他秦子轩把人招揽到麾下,想想这些年,资助对方研究的那些项目,还有自己见到的那些成果,秦子轩瞬间便平心静气了,这做人呢,还是要知足才是。 正所谓人无完人,一般有本事的人,都会有些小问题的,尤其是这种研究类的人,把大量的精力都花在了自己的研究上,其他地方难免就不尽如人意了。 再者,想想前世去医院看病时的艰辛,这有个随传随叫的太医,就算是嘴贱了点,那相比起来,不也是强得多了嘛,更何况,对方还能帮自己做很多事情呢。 不停的想着各种好处在心里面安慰自己,秦子轩总算是把林晨第一句话就给挑起来的火气给压了下去,想想他也是不容易,就那么一次出丑,就被这家伙给知道了,从此以后干什么都容易想到那边去,让他想忘都忘不了,实在是心酸无极限啊。 “五皇子,您的脉相很正常,虽然有些虚浮,但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仔细的查看了三四遍,林晨却还是没有把出什么来,他小心的瞅瞅五皇子的神色,眼中带着丝不解。 身为太医,对于自己的医术,林晨还是很有自信的,若是一般情况下,他没有查出来,那就说明五皇子并没有中毒,但相对的,林晨也很了解五皇子,这可不是个普通的孩子,他既然说出了这话,那自然是有原因的,现在他没查出来,心中自然有些惴惴。 注意到了林晨的小心,秦子轩丝毫都没有发火的意思,关于这点,他其实早就已经猜到了,下毒痕迹实在是太过明显,若是一旦失败,谋害皇子的罪名很可能便是万劫不复,甚至还有可能连累家族。 尤其是这段时间,锦文阁召见太医的次数实在是太过频繁,若是下毒,哪怕是再慢性再不起眼的□□,都有被发现的风险,而到时候一个不好,便是整个皇宫都会掀起轩然大波。 这也是秦子轩为什么没有光明正大召见太医查看的原因,就算是他们来了,也未必能够看出些什么来。 但是自身的症状确实很明显,即便不是中毒,估计也是中了其他的手段,对于这一点秦子轩是非常确定的,也是他偷偷让影一把林晨叫来的最主要原因。 “林晨,你觉得,都有什么东西能够导致一个人失眠,焦虑,不安?” 秦子轩靠在椅子上,神色平静,目光直视着林晨,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五皇子是说,前段时间的失眠,可能是中了别人的暗算?” 林晨虽然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但却绝对不是笨人,五皇子这么一说,他便瞬间明白了过来,有些惊骇的瞪大了眼睛。 这一手可是比下毒还要绝啊,下毒不管怎样隐蔽,那都是有着风险的,可若是用这样的手段,那风险无疑就要小的多了,而且,五皇子年幼,若是长期如此下去,就算是性命无碍,也会损了身体,变得体弱多病。 “不然呢?” 冷笑了两声,秦子轩有些嘲讽的说道,不是针对于林晨,而是对他自己,这么多违反常理的状态,他居然到现在才察觉到,也真是有够迟钝的了。 或许是因为秦君对他展现了关注,他觉得有人能够护着自己了,所以便放松了警惕,若真是那样,那他便太可笑了,明明知道这个世界上,他唯一能够依靠的人便是自己,怎么能去依赖别人呢。 “能够致使人失眠的药物,有很多,容微臣仔细的检查一下!” 林晨说着,也不等五皇子的回答,便开始对整个房间展开地毯式的搜索和检查。 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林晨顿时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时间紧迫,他顿时抓紧了一切时间,想要尽快的找出危害五皇子身体的药物,为对方排除这一危险。 虽然当年,他会被五皇子这么一个小屁孩收入麾下,是因为受到了对方的威胁,被五皇子抓住了把柄,但一年时间下来,他看着五皇子一点点成长,在这宫中独自挣扎,心中原本的愤怒早就转化为了一丝同情。 后来,五皇子更是出资资助他的研究,欣赏他的研究成果,这更是让他升起了一种知己之感,想他这么多年,默默的坚持自己,不知被多少人嘲笑,心中甚至也有过想要放弃的念头,在这个时候,五皇子的支持对他来说,真的是有太重要的意义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五皇子与他之间便不再是威逼利诱的关系,转化成了一层更深厚的关系,让林晨也把五皇子看得更加重要,自然不能任由五皇子被后宫中的那些毒妇给害了。 没错,虽然还没有查出是什么东西,更没有查出是什么人,但林晨已经是锁定了目标,没别人,就是后宫中的这些妃子,他在太医院,虽然一直像是个隐形人一样,但往往这样的人能够察觉到的东西更多。 这也是为什么林晨虽然有着才华,却一点都没有展现出来,图谋晋升的原因,尤其被迫卷入后宫中那些明争暗斗之中,倒不如安安稳稳的做他的研究,实现他那伟大的理想。 “林晨,本皇子一直有一个疑问,若是这个药物能够对本皇子起作用,那为何其他的宫人都没有反应呢?” 看着林晨像是一个辛勤的小蜜蜂般,不断在屋子里穿梭走动的身影,秦子轩心中不禁有些欣慰,可紧接着却是眉头一皱,想到了自己一直藏在心里面的一个疑点。 虽然这段时间,因为接连的事故,他没少被太医院的那些老头灌药,但不管是煎药的时候,还是抓药的时候,都是被人严密的监视着的,被人做手脚的可能不是没有,但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抛开直接的下药手段,能够让他中招的估计就应该是像熏香一样,通过空气传播的东西,可是因为前世看到的电视剧里,那些通过香料下毒的手段让他的印象太过深刻,整个锦文阁中,都没有任何一个香料。 而且若是通过香料,那其他的宫人也应该跟他一样才是,可是这种状况却只出现在他一个人的身上,这让秦子轩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把那些药物撒在他的衣物上,这样近距离的接触,才会只让他一个人中招。 “五皇子,您的年纪太小,体质太弱,有很多东西,对于正常的成年人来说是无碍的,但若是放在您的屋里,便会造成致命的影响……” 林晨的手脚不停,连看都没有回头看一眼,继续做着自己手头的工作,还有有一句话他没有明说,但他相信五皇子应该能够明白。 “是了,这样就算是被发现了,也可以推脱说不通医理,无心之失,而且也不易被察觉,还真是好手段呢!” 秦子轩微微愣了一下,而后才回过神来,自失一笑,摇了摇头,他倒是一直忽略了自己的年龄。 是啊,小孩子的体质如何能够与成年人去比,对那些宫人无害的东西,对他而言却未必如此了。 林晨没有再说话,而是凝神静气的查看着屋子里的一切,甚至是努力的吸了吸鼻子,想要闻出一些异样的味道来,身为太医,在林晨的记忆中,能够达到五皇子所说效果的药物,至少有十几种。 但不管是什么不起眼的药物,都是需要长期接触才能生效的,这房间之中是最容易布置,也是五皇子接触时间最长的地方,其他的地方倒也不是不行,但效果就要差得多了。 在房间里搜寻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林晨眉头锁的紧紧得,心中有了些许的急躁,他的时间可不多,若是这次不能找出原因,那下次再见五皇子,还会有许多的麻烦,最重要的是,若是不把那危害清出去,岂不是会一直危害五皇子的身体。 这么想着,林晨心中的压力顿时又大了一倍,又经过了一轮地毯式的搜索,在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品的情况下,林晨不得不把目光投向了五皇子,在五皇子身上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顿时双眼一亮,凑了过去。 “五皇子,要不您站起身来,让微臣检查一下?” 林晨没有任何的犹豫,走到五皇子的面前,便直言不讳的说道,虽然搜一位皇子的身,不是他们这些作为臣子的应该做的,但他的出发点可是为了五皇子。 “搜吧!” 从坐着的椅子上跳下来,秦子轩张开双臂,没有任何犹豫,很是干脆的说道。 虽然搜身在古代来说,算是一件比较耻辱的事情,尤其是对于皇子而言,但现在情况不同,他自然不能计较那么多,事实上,刚刚林晨在屋子里搜寻未果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了这个念头,只不过是林晨先提出来了而已。 “五皇子,那微臣便得罪了!” 行了一礼之后,林晨也不再耽搁,很快便仔细的摸索了起来,尤其是对于五皇子身上的各种挂件,更是认认真真的查看了一番,这种东西,可是最容易做手脚的地方。 从头上的发带开始,林晨一点点的往下查看着,等摸到秦子轩挂在腰间的那枚玉佩时,顿时眼神一凝,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也不再查看其它东西了,直接把那枚玉佩解了下来,拿到鼻尖轻嗅了两下。 “这枚玉佩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放下双臂,见林晨那一脸凝重的样子,秦子轩的眉头反而松了开来,他不怕查出什么惊天的大事,最怕的就是查不出结果,只要有结果那便好了。 没有立即回答五皇子的问话,林晨仔细的查看了这玉佩两眼,又把外面那层千千结拿了下来,分开检验了一下,这才把玉佩放在桌上,手中只留下了那层千千结。 “五皇子,若是微臣没有看错的话,出问题的应该便是这东西了,只是具体被人动了什么手脚,微臣一时间还没有看出来,需要回去仔细研究一下……” 举着手中这精致的千千结,即便是林晨,也不得不感慨对方那细腻的心思,谁又能想到,会有人把药物下到这种东西上来呢。 这种东西,不一定是时常便会佩戴的,而且,可能莫一天喜好不同,就会换掉,费了半天功夫,很可能便是做了无用功,当真不是一般的费力。 不过通过这种方式也是有好处的,这种东西不是天天相同,说不定哪天便会换掉,相应的,暴露的几率也就小的多了,要知道,他一开始关注的重点,可都是那些摆在屋子里的鲜花,若不是一直没有结果,也不会想到这上面来。 “不必了,你只要确定是这样东西便好!” 从林晨手中把这千千结重新拿了回来,秦子轩放在手中仔细的看了两眼,忽然笑着说道。 对于他而言,对方给他下得是什么药,那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用得什么手段,最重要的锦文阁内到底是谁要谋害他,得到了这一点,于秦子轩而言,便就已经足够了。 若是让林晨把东西拿回去,他这边没有了,不管找什么理由,都容易露出破绽,那他的计划想要顺利的实施便不容易了,秦子轩可不希望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自己挖掘暗中黑手的计划。 “五皇子,若是把这样东西交给微臣,微臣只需要半天时间,便能够配出相应的药方,这样的机会,实在是难得啊!” 看着被五皇子拿走的千千结,林晨眼中流露着浓重的渴望,对于他来说,研究这种东西,是他最大的乐趣所在。 为了让五皇子把东西给他,林晨甚至不惜为对方研究出这药物的配方,哪怕五皇子会拿着它去害人,他也不管,这世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没有这种小小的粉末对他有吸引力。 “你觉得本皇子会是用这种手段的人吗!” 秦子轩眼神一厉,定定的看着林晨,声音冷冷的说道。 虽然他知道,会对他下这种手的人,一定是膝下养育着皇子的,若不然也是生过皇子的妃嫔,他若是得到了这个配方,完全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但每个人心中都有着做事的底线,即便这种事情,在宫中已经屡见不鲜,很多人都在做,他却也不愿意因此而脏了自己的手,这不是他善良,只是他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这些小人而损了自己的德行。 这样的事情若是做的多了,那不管本心如何,渐渐都会偏离了正途,他可以利用,可以反击,可以视而不见,但唯独不能自己去做,若不然,他与那些毒妇又有何区别。 “是微臣失言了,请五皇子恕罪!” 被五皇子那仿佛刀子一般的目光一刺,林晨顿时清醒了过来,他连忙下跪请罪,诺诺不敢再言。 “这次便算了,以后不要再提,有些事情,人在做,天在看,恶事做得多了,迟早会得到报应的……” 见林晨这幅模样,秦子轩的语气也不禁缓和了一些,他幽幽的叹息了一声,算是告诫了林晨两句。 前世的他本不相信因果报应,也不相信这世上会有神灵,但经过穿越这件事情,却没有什么再不能相信的了。 他不知道这次莫名的重生到底是因为什么,他能做得,也只有多行善事,让自己心安,就算是不能兼济天下,起码也要守住本心,维持住底线。 “是,五皇子的劝告,微臣一定会谨记在心!” 林晨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站起身来,虽然心里觉得五皇子说这话有些奇怪,毕竟五皇子的年纪太小,而这些话通常会是老人才有的感悟。 但对方说得也不无道理,况且五皇子又说得这么严肃,那身为对方的下属,他自然是要听得,反正这事对他来说也没有坏处。 虽然失去了一个研究的机会有些可惜,但自从有了五皇子的资助后,他研究的那些东西都在飞速的进展中,想一想,也没有什么太值得遗憾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让影一送你回去吧,你若是有什么事,还是通过小李子告诉我,现在锦文阁被宫内的人都盯死了,你最好还是不要自己过来!” 见林晨应了一声,秦子轩也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挥了挥手,便让对方回去。 算了算时间和路程,再过一会,那些人便都该回来了,既然事情已经说完了,想要得到的结果已经达到了,那林晨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对方始终是他的一枚暗棋,不到万不得已,他一点都不想让人发现。 在宫中这么多年,秦子轩很清楚,隐藏自己底牌的重要性,就像是这次,背后的那人并不清楚他有着效忠于他自己的太医,就算从他今天的举动中感觉出了一丝不对,也不会想到那方面去,自然也不会轻易的改换手段,这便给了他机会。 要不然,敌人在暗处,他在明处,不管怎样,都是防不胜防,那他的处境便要比现在还要危险,秦子轩很有自知之明,他这几年磨炼出来的手段和底蕴,真的很难跟那些妃子相抗衡。 这不是他不努力,而是年纪和时间的限制,又一方面,也有他不愿意那么不择手段的原因,有的时候,在守住底线的同时,还想要快速的发展那真的很难。 不过相应的,一旦成功,给了他积累的机会,又会比那些走捷径的人,根基更深更厚,所谓堂皇正道便是如此,厚积薄发,一旦成型,便不容易被瓦解。 秦子轩的话音刚落,影一便从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不等林晨答话,便搭着对方的肩膀,从窗户处跳了出去。 被影一的举动吓了一跳,林晨顿时想要开口大叫一声,可影一却早已有所预料,眼疾手快的便捂住了林晨的嘴巴,硬拖着对方悄悄离了开来。 好笑的看了下两人离开的背影,秦子轩把手中的玉佩和千千结都收到手中,走到床边,把外衣脱了,便往床上一趟,既然他进来的时候,说是要睡觉,那现在自然也是应该做做样子了。 把床帘放下,秦子轩看着自己手中的千千结,脑海中则是不由回想起了当初小喜给玉佩套上时的模样,闭了闭眼,即便是早就明白,这内务府送来的人中,不可能完全干净。 但等到真的发现了,还是不免有些感慨,只觉得有一句话当真是说得太对了,这人生一世,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摇了摇头,把脑海中莫名出现的感慨甩掉,秦子轩把玉佩重新塞回千千结里,往地上一扔,顺势一踢,便隐藏在了床底之下,却也没有踢得太深,处于低下身子便能够到的地步。 虽然说这千千结是当初小喜拿出来的,但有的时候,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万一这东西便是别人借小喜之手弄出来的呢,那该怎么办,这不无可能,冬儿和小喜是住在一起的,想要做些手脚,很是方便。 若是这样,那只凭主观臆断就认定了是小喜,不但会冤枉了对方,更有可能会把真正的凶手放走,那样对自己来说,就太过不利了,所以即便是麻烦了一些,也有着暴露的风险,但秦子轩还是觉得应该再试探一下。 脑袋枕在双臂上,秦子轩睁着眼睛,看着床上的帘布,虽然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但却觉得心中格外的轻松,这一片漆黑的空间,却是他唯一能感到安全的地方了。 以前的秦子轩并不知道,也并没有想过,可自从得了影一之后,即便他不愿意去想,但有的时候,也不可避免的会想到,像是影一这样的暗卫,他身边会不会还有。 秦子轩不确定,也不敢去问,他也没法去问,他能怎么办呢,去找秦君质问嘛,为什么在他放暗卫,他这么小的年纪,自家父皇在他身边放暗卫,除了保护他,还能有什么样的想法。 监视嘛,他有什么好监视的,连上书房都没进又没有母族的小皇子,有监视的必要嘛,他若是这么质问自家父皇,那岂非是大写的不知好歹。 就算是理智不在线的时候,秦子轩都不可能这么干,更何况,是现在正处于危机四伏的时候,若是再得罪了秦君,那他的处境岂不是要更加艰难了。 但若是装作不知道,秦子轩却又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只要细想想,身边一直跟着对方派过来的暗卫,而他却毫不知情,那该是何等恐怖的一件事情,一举一动或许都被人家收入眼底,没有一点自由可言,这如何能够让他接受。 可不接受又能怎样呢,他有心想要问一问影一,确定一下是否真的如此,可又怕问了,会让秦君知道,况且,虽然只是一个猜测,但基本上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问不问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 想着这原本让自己感到无奈憋屈却又没有办法的事情,秦子轩无声的笑了起来,眼神中渗透出一丝凉意,他今天这一番动作,若是真的有暗卫的话,那这件事情很快便会传入自家父皇的耳中吧。 就算没有其他的暗卫跟着,也不要紧,因为影一绝对会把事情主动的向自家父皇汇报的,秦子轩可不会以为,秦君说把影一给了他,影一就真的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了,他很清楚,在他没有彻底收服影一之前,影一的第一个主子,永远都是皇上。 秦子轩还记得,父皇跟他说过好几回,让他相信对方,他会护着自己,这回有了机会,他倒要看看对方会有着怎样的反应,是会干脆利落的处置了那幕后黑手,还是略施小戒,不管对方怎样做,他都可以从中看出对方的态度,对他的态度。 秦君就算是嘴上说得再多,秦子轩也从未信过他,即便对方是他的父皇,他相信的从来都是事实,这一次,便让他看看真正的事实吧,对方是真心的对他,还是只把他当做一个挡箭牌,通过这件事情,想来也足够让他看清楚了。 父皇,这是唯一一次能够让我相信你的机会了,如果这次你的选择错了,那我便再也不会对你抱有任何期待了,也再也不会有任何机会,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儿臣……真的不想对你彻底失望。 心中这般念道,秦子轩缓缓的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下,他这一天下来,真的很累很累了,不是身体上的劳累,而是心灵上的。 他虽不曾以为自己能够逃避皇宫这个大漩涡,却也没有想到,只是刚刚得到了父皇的关注,便引来了无数暗中窥视的目光,甚至在他还没有察觉的时候,竟然直接下了狠手。 现在硬撑着把事情都处理好,便有些坚持不住了,趁着那些宫人还没有回来,秦子轩迷迷糊糊的迷瞪了一会,算是缓一缓精气神。 ------------------------------------------------------------------------------------------------------------ 御书房内,秦君本来是正在聚精会神的批阅着奏章,可再听到了地上跪着暗卫的回报后,顿时右手一颤,手中的朱笔上带着墨迹,瞬间晕染了一大片。 但这时,却顾不得那一本小小的奏章了,秦君站起身子,目光冷厉的看着地上跪着的暗卫,这暗卫本是他派去保护五皇子的,平日里没事不会主动过来汇报。 今天乍一见暗卫过来,秦君还有些诧异,不过也没太当回事,毕竟他那个小儿子不是一般的能闹腾,兴许便是暗中折腾出了点事。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暗卫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让他心中掀起了惊涛核浪,在愤怒的同时还有些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去谋害皇子,真是胆大包天。 “你所说的事,能够确定无误嘛?” 秦君眉头紧皱,目光直直的射向那跪在地上的暗卫,浑身散发着冷气,就连这大殿似乎都被结成了一层冰霜。 瞅着皇上这样子,再想想刚刚那暗卫口中说出的话,德总管顿时缩了缩脖子,又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心中不禁羡慕起被自己赶出去的那些小太监了,这被皇上信任,有的时候,真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现在,又莫名的听到了这么一桩惊天大案,皇上接下来要是彻查后宫的话,那今天听到这消息的他,不管怎样都是逃不了的,这种苦差事,德公公是真的不想接啊。 这么想着,德公公又不禁对那个暗自冲五皇子下手的人,表达了最深切的痛恨,你说说,皇宫里就这么几位皇子,那可都是皇上的命根子啊,你对他们下手,这跟对皇上下手有什么区别,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想的。 到现在,不仅累的本公公接下来要不停的操劳,就连五皇子都受了不少的苦,甚至就连皇上都被气了个够呛,这人实在是罪大恶极,不容宽恕。 暗卫并没有说话,只是双手上举,把那枚千千结给呈了上来,他既然敢过来汇报,那手中自然是有着证据的,本来若是五皇子继续把这东西带在身上,他也弄不来,总不能去五皇子身上硬抢吧,那不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嘛。 可谁知道,五皇子竟然把它主动的扔了出来,这顿时就给了他机会,也不管五皇子是在打着什么算盘,拿着这东西,他就跑过来找皇上了。 皇上说了,一旦遇到什么大事,必须要立刻禀告,不管皇上当时在干什么,都不能耽误,暗卫仔细的想了想,觉得已经快危及到五皇子的小命,应该算得上是大事了,所以便没有任何犹豫的跑了过来。 “这件东西你查看过了,确实存在问题?” 秦君扫了眼那做得很是漂亮的千千结,没有叫太医的打算,而是再次冲着那暗卫问道。 这些经过了特别训练的暗卫,几乎每个人都有着识别药物的技能,实在没有必要舍近求远,非得把太医找来,话说,秦君现在,也没有那个耐心等着太医过来了。 “是!” 很是言简意赅的回道,暗卫在吐出了这个字后,又紧抿着下唇,不再说话。 “该死!” 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一瞬,秦君闭了闭眼,手中的拳头瞬间攥紧,重重的砸在了桌上,语气中带着极其强烈的怒气。 吓得一旁的德公公小心肝瞬间一颤,顿时把自己的身体又往阴影处塞了塞,就怕被皇上瞅见了,赶在对方盛怒的档口,做了那条被无辜殃及的池鱼。 地上跪着的暗卫倒是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即便是皇上的怒火已经快要溢出来了,他也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看起来不是一般的淡定,只是手中捧着那枚千千结,静静的等着皇上吩咐。 看着大殿中德公公和那暗卫截然不同的反应,秦君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气,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正襟危坐的身子,凝重的神情,瞬间让大殿笼罩在一层压抑的气氛中。 “叶青,出来!” 深深的吸了口气,秦君面色恢复了平静,只是看上去却像是暴风雨爆发的前奏一般,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对于暗卫所说的话,秦君丝毫都没有怀疑,这些人都是自小培养出来的,对他是绝对的忠心,既然他们都已经确定了,那这件事便是毋庸置疑了。 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人敢暗算自己的儿子,最重要的是,对方竟然还差一点就得逞了,这让秦君不只是愤怒,更有一种羞恼的情绪在,他这个做皇上的,若是连儿子都保护不了,那未免也太过无能了。 秦君的话音刚落,一个身着黑色长袍,脸带一个黑色面具的男子,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大殿中央,整个人似乎像是鬼魅一般,完全看不到那身形移动的痕迹,就仿佛一开始便站在那里一样。 白皙的面容,掩盖在那半边面具之下,只露出一个光洁的下巴,在黑色长袍披风的映衬下,透着一丝诡异,双眼却格外的明亮,熠熠生辉,让人印象深刻。 这名叫叶青的男子出现的一瞬间,原本跪在地上波澜不惊的暗卫,顿时便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似乎对这名男子有着深深的畏惧。 就连一直在装壁画打酱油的德公公,在看到这名男子出现的那一刻,也不禁打了个寒颤,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忌惮,心中更是掀起一阵阵风浪,皇上竟然把这个凶人都给叫出来了,看来事情是真的要闹大了。 第88章 如果有人来问德公公叶青是什么人, 那德公公绝对会告诉他, 这人那绝对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凶人,作为皇上麾下暗卫组织的首领,这家伙的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每一次出动,都代表着一场腥风血雨。 德公公从来没有见过对方的真面目, 即便皇上每次召见叶青的时候,都没有避讳过他, 但架不住这家伙每次出场都带着个面具, 弄得神秘兮兮的,他总不能上去把对方的面具给拿下来吧。 有的时候,德公公难免有些好奇心, 想要知道这让一干人等闻风丧胆的暗卫首领, 皇上最信任的心腹到底是长着什么样子,可这好奇心刚冒出头的时候, 就被他自己给无情的掐灭了, 这样的天字第一号大凶人,皇上的秘密武器,他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正所谓,好奇心害死猫,他好不容易才爬到御前大总管的位置, 可不能因小失大,不过就是一张脸而已,谁又能没有呢, 没什么好稀奇的。 “叶青,这件事朕便交给你了,查,一查到底,不管是谁,朕都绝不宽恕!” 秦君的神色冰冷,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却透着坚定和决心。 这次秦君确实是下了狠手了,暗卫首领叶青自从他登上皇位之后,便已经逐渐雪藏了,只是作为一个威慑朝野群臣的武器,很少动用。 身为皇帝,这样的暗处力量,虽然必须要有,但若是用得多了,难免会引起恐慌,秦君继位以后,即便是六王爷一直在他面前蹦?,他也很少会把叶青叫出来。 叶青这把昔日他手上的利剑,已经被藏于剑鞘之中,他最大的任务,已经变成了培养暗卫,培养人才,秦君知道,这么做是有些可惜,毕竟,若是才华长久不得已施展,这昔日的利剑,定会慢慢的生锈。 但他却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他不想像前朝一样,让这种暗处的监察机构,弄得人心惶惶,相比起于惩治那些贪污的份子,打压暗中反抗自己的人,秦君更在乎的是朝局的稳定。 不过这次的事,却给秦君敲响了警钟,他一直以为自己对于后宫的掌控比历朝历代的皇帝都要深得多,虽然妃嫔之中各种阴谋暗算还是不断,但却没有人敢对皇嗣动手,可现在看来,他真的是太自信了,这后宫中的水,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深。 或许,叶青这把利剑,也是时候应该调转一个方向了,前朝的局势不能轻动,但后宫中确实是该清洗一番了,这样一来,也可以让叶青发挥自身的作用,不至于被藏身于鞘上了锈。 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秦君闭上眼睛,仔细的思索着等叶青查出来之后,自己应该如何处置,叶青的能力,他是最了解的,只要他出手,事情一定会被查出来,况且不用想他都知道,最有可能下手的无非就是那几人。 见皇上说完这句,便没有其他的吩咐了,叶青微微垂下头,接下命令后,便转身走出了大殿,黑色的披风向后飞扬,似乎预示着即将要来临的风暴。 偷偷扫了眼叶青的背影,再看了看坐在龙椅上闭目沉思,神情肃穆的皇上,德公公心中一惊,瞬间又垂下了眼帘,不敢再看。 “把玉佩拿回去吧,不要让五皇子发现你们的存在,还有,以后对于五皇子身边的任何事,一定要严格的审查,绝对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闭目沉思了半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秦君又睁开眼睛,看向了还跪在地上的暗卫。 “是!” 应了一声,那暗卫便起身,顺着刚刚叶青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他一会还要向这位自己的顶头上司,再汇报一下详细的情况。 “德福,以后五皇子身边的人,不要再从内务府调拨了,你亲自看着,未必要选择可靠的,这样的事情朕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目光冷冷的盯着德福,秦君极其慎重的说道。 “是,奴才遵旨!” 心中一紧,德公公顿时毕恭毕敬的回道。 点了点头,秦君双手放在桌上,终于有时间开始思考其,那暗卫话中五皇子所做的那些事情,这小家伙到底是怎么发现的,而且那个太医是怎么成了他的人。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儿子虽然聪慧,但毕竟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可现在看来,却未必如此,也不知道这样子到底是好还是坏。 眉宇间有些忧愁,秦君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儿子的教育问题,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难一些,对方那会说得要坚持原则,不屑于使用这种手段,是真的出自内心,还是有意说给自己听得呢。 自己在儿子身边放了暗卫保护这件事,虽然隐蔽,但有了影一这么个先例,对方会不会猜出来,甚至已经知道这些暗卫的存在。 若是如此的话,那儿子特意这么做,是不是就是想要借此机会告诉自己,身为儿子的父皇,秦君不反对儿子耍这样的小心机,可这么做,是不是代表着儿子还是不相信自己,要不然,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而是要拐弯抹角呢。 这分明是怕他不相信嘛,或者也可能是怕他不给儿子做主,若是那样,儿子一旦告状,那处境就会很尴尬,没有缓和的余地,这样的想法,倒是也有些贴心。 可秦君却宁愿不要这种贴心,他不怕麻烦,最怕的却是儿子这种凡事都要试探着来的态度,身为皇子,怎么感觉儿子活得这么憋屈呢,想他小时候,那可是宫中一霸王般的存在。 谁敢惹他,这事若是放到他身上,哪怕真的把自己的父皇惹怒了,他也要把天都捅破了,攸关性命的事情,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想让他忍,根本就不可能。 秦君也就不明白了,怎么自家儿子为了个锦文阁都敢大闹他的崇华殿,现在真的受了委屈,反而不敢跟他闹了呢,曾经的那胆子都跑到哪里去了。 还是说,儿子觉得锦文阁的事情小,闹一闹没关系,这件事情大,怕闹大了自己无法收场嘛,若真是这样深思熟虑的,那儿子行事也未免有些太小心了吧。 想着想着,秦君就不禁有些郁闷,他再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把儿子给养歪了,而且,他莫名的有一种预感,即便儿子现在年纪还小,但想要把那歪了的小树枝再给他板过来,估计也不是特别容易。 ------------------------------------------------------------------------------------------------------------ 秦子轩刚迷迷糊糊的躺了一会,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原本睡得便不是很熟,这声音一传来,很快便清醒了过来,揉了揉脸颊,振奋起精神,秦子轩便坐起身来。 掀开床帘往外一看,小喜和冬儿已经在屋内了,看那情形,似乎也呆了一会了,秦子轩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可能是睡着了,竟连这些人回来都没有发现。 “五皇子,您醒了……” 听到动静,原本正坐在床边椅子上绣花的小喜,顿时把手中的东西放下,把外衣拿了过来,为五皇子披上。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感觉到腹中竟然有了些许饥饿的感觉,秦子轩顿时皱了皱眉,话说他怎么睡得这么沉呢,看上去是连午膳都错过了的样子。 可这也不对啊,不是说那千千结被做了手脚嘛,他躺着之前,把东西扔到了床下,应该会发挥作用才是啊,难道说隔着一层床,便失了效用不成。 “五皇子是饿了吗,膳食已经准备好了,五皇子随时都可以用……” 听着那微不可查的咕噜一声,用手帕掩着嘴,小喜的脸上带着些促狭的笑意。 “那便去准备吧!” 秦子轩小脸一红,清咳了一声,故作平静的吩咐道,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把小喜留下,理由也是正大光明,要让对方为他梳头。 冬儿行了一礼,领命退下的时候,偶尔扫过小喜的目光中,不禁有些复杂,同样都是贴身的宫女,在围猎的时候,她与五皇子还要更亲近一些,没想到,回宫不过几天,就被对方抢占了先机。 这样想着,心中难免是有些不甘,却也没法可想,五皇子的性格如此,一旦使惯了一个人,便很难有其他人的机会了。 暗自叹息了一声,冬儿眼神不断的闪烁着,在想自己该如何重新获得五皇子的信任,虽然可能会有些不容易,但总不能一直让小喜专门于前吧。 冬儿的心思,秦子轩此时并没有注意到,当然,就算是注意到了,他也不会太过在意,反而会有些高兴,毕竟,小喜现在的嫌疑实在是巨大,可他却又不能太露痕迹,若是冬儿主动一些,他正可以借此机会,渐渐疏远。 若是一般时候,自然是不用这样小心,做主子的想要亲近谁都是自己的自由,更何况他年纪还小,那就更是如此了,完全是随心所欲。 但出了这么一件事,秦子轩也不得不小心了起来,就怕一个不好,会让那幕后的人看出什么,虽然事情大半都已经被他间接的推给了自己的父皇。 可那也不代表着,他就能什么都不做,万一自家父皇想要包庇那个凶手呢,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啊,他既然能够想到会是其他皇子的养母或是生母的身上,那秦君能够想不到嘛。 到时候,为了顾及到自己其他的皇子,他这边又没有出什么事,对方会不会只是警告几句,就把事情压下了呢,这完全是很有可能的。 又或者,那妃子本身就是自家父皇宠爱多年的人物,那就更是如此了,秦子轩可记得很清楚,前世他看过的那个电视剧,里面的一个皇帝,为了自己的一个妃子,硬生生的在对方的蛊惑下,掐死了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 虽然说那只是电视剧,但那部电视剧可是根据历史改编的,历史上那位皇帝确实是没有孩子的,谁又能知道那是不是真事,秦君虽然看着不像是为了美色,可以不顾及一切的人。 但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对方会是怎么想的,再者,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位妃子的母族实力特别雄厚,自家父皇有所顾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的决策,相当符合一个皇帝的身份。 就算是自家父皇处置了那人,为他主持了公道,但他自己若是一点动作都没有,岂不是也会让秦君怀疑,这样攸关性命的大事,在暗卫把消息给他传过来之后,自家儿子就不上心了,这不是摆明了把事情丢给他,拿他当枪使嘛。 所以说,不管秦君怎么做,秦子轩都不能放手,只是他在宫中的根基浅薄,想要做到这点,不知道要花费多大的心力,若不然,秦子轩也不会冒然的暴露在暗卫面前,想要借对方的手了。 “咦,玉佩呢?” 秦子轩拿起外衣套了起来,穿完之后便想往外面走,可这时却突然发觉有些不对,摸了摸空荡荡的腰间,一脸诧异的神色。 “奴婢找找……” 听到五皇子这话,小喜视线下移,见那枚玉佩确实消失了之后,顿时开始寻找了起来。 心中也微微有些慌乱,这玉佩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呢,难道说是五皇子扔了,可这也不应该啊,若是五皇子扔了的话,对方怎么会主动的提起呢。 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小喜焦急寻找的模样,秦子轩的瞳孔有些幽深,散发着莫名的光芒,半响,才开口说道:“行了,一会再找吧,先去用膳!” 说着,便当先一步走了出去,虽然知道玉佩在哪,但他可没有去提醒小喜的意思,他倒要看看,对方会对这枚玉佩上心到什么程度。 “五皇子,那玉佩可是您最喜欢的了,奴婢在这里再找找吧!” 见五皇子好似找得有些不耐烦了,小喜顿时笑着说道,眼神中带着些忐忑,这东西可不是只是个挂件那么简单啊,若是丢了,那事情可就麻烦大了。 若是丢在了锦文阁里还好些,若是丢在了外面,又被外人捡了去,那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和影响,小喜简直是不敢想象,心中的焦急更是加剧了一些。 “那你便再找找吧,若是丢了,也没关系,不过是个玉佩而已……” 秦子轩一边往外面走着,一边随意的说道,很是一幅无所谓的态度。 小喜勉强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却也明白,与五皇子这样的人而言,一枚小小的玉佩实在是算不了什么,现在,估计她也只能自己努力的去寻找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只希望她的运气能够好一些,在五皇子用完膳之前能够找到,要不然,她便没有机会再找了,否则,一个好好的贴身宫女,不去伺候自己的主子,偏偏专注于寻找一个玉佩,这是人都能够感觉到不对了。 尤其是冬儿,最近这段时间,对方正在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的地位挤下去,她这么明显的不正常,就算是对方没有察觉到什么,也肯定会抓住机会。 说不定就会编排出什么,她自己在五皇子面前失了恩宠不要紧,顶多就是浪费了自己努力爬上去的辛苦,但自家主子的计划,可就没法继续实行了。 这五皇子毕竟是被皇上重视的存在,想要再往这锦文阁里面安插人手,远远没有之前那么容易了,更何况,主子那边也没有太多的人手能够用了。 这么想着,小喜顿时开始抓紧寻找起来,恨不得直接把这屋子都给翻个底朝天,抛开那东西被人发现的可能不说,就直说那千千结上的东西,也不是轻易能够弄来的,主子手中也不过就只有这一份而已,若是丢了,想要再得到,不知道需要花费多大的代价。 站在门口,体贴的为小喜把门关上,听着屋内传来的各种响动,秦子轩唇角微勾,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东西没了,又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想来对方应该很着急吧。 着急好啊,一个人只有在急迫慌乱的情况下,才能够露出马脚,她们要对付的人,不过是他这么一个不知事的小皇子,想来应该不会有太多的防备,最好的情况便是小喜偷偷的去联系自己的主子。 那他便轻松了,完全可以顺藤摸瓜,轻而易举的知道是谁要害自己,就算是小喜谨慎的很,没有去主动的联系对方,东西都丢了,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这世上的事,只要做了,就容易察觉的多了,有一句话说得好,以静制动,说得便是这个道理,不怕你做,就怕你不做。 这么想着,秦子轩施施然的走向餐桌,又一次开始享用起自己那香喷喷的食物,人生苦短啊,吃一顿便少一顿,现在因为秦君那个混蛋的关系,整个皇宫的人都开始盯上了自己,也不知道哪日就会彻底中了别人的暗算。 就像是前段时间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察觉的就可能一日一日的身体虚弱下去,直至彻底消失,如此危机四伏的环境,不多吃点怎么有精力应付,不多吃点,以后若是真的撑不下去了,那不是太亏了嘛。 好歹也是当了一回皇子,到了地府,别人问他,都享受了什么荣华富贵,他若是告诉别人,因为时时担心着别人的算计,根本连吃都没有吃好,那不是被人,啊,不对,被鬼笑话嘛。 想到这里,秦子轩顿时更加放了开来,筷子也不用了,直接上手抓起一个鸡翅膀就啃了起来,视周围掉落一地的眼球如无物,反正他之前洗了手,自己知道不脏就行,不用管他人的看法。 话说,他前世的时候,吃鸡腿吃烤鸭吃鸡翅膀吃大骨头,什么时候用过筷子,不都是直接上手啃的吗,他还记得,他妈对他的教育,在外面吃饭要记得装得文明点,一定要牢记好饭桌上的礼仪,但在家里,没有必要装着摆着,直接怎么方便怎么吃。 找回前世的熟悉感觉,秦子轩右手拿着鸡翅膀,只觉得这么啃当真是比用筷子吃要香得多了,或许,有的时候,吃这种需要啃的东西,并不只是为了吃肉,也是为了吃这种感觉。 眼中微微湿润了些许,秦子轩竟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幸福感中,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心中突然觉得无比的舒服,就好像突然抛开了一层外在的束缚,回归了本真的自我。 果然,有的时候,就是不能太在意别人的目光,有一句话说得好,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秦子轩自顾自吃得甚是欢快,锦文阁内的那些宫人有心想要劝说两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怕惹五皇子不高兴,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就在锦文阁大殿内一片诡异的寂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秦子轩疑惑的抬头看去,还没等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见到一个还没有桌子高的小豆丁大步流星的闯了进来,旁边围着一群劝阻的宫人,这小豆丁却通通不加以理会,小脸板着紧紧的,看上去不是一般的严肃,似乎是有些生气的模样。 下意识的啃了一口鸡翅膀,秦子轩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很是有些不解,这人是怎么了,又是谁惹着他了,怎么这幅样子,还跑到他的锦文阁来,更是连通报都不通报,活像是一幅兴师问罪的架势,可他也没有去招惹对方啊。 要说这闯进来的小豆丁,秦子轩倒是还真认识,他虽然宅了一些,整日里缩在锦文阁里,不怎么和自己的兄弟姐妹来往,但宫中大宴上总会见过几面的,宫中又只有三位皇子,怎么可能不认识。 这是他这具身体的三哥,名叫秦子墨,别看名字挺文雅的,其实本质上就是一个小霸王,在宫中横行霸道的,就像是刚刚被贬下去的兰贵妃,话说,好像这三哥还是养在兰贵妃名下的。 这么想着,秦子轩不禁有些发窘,刚刚还觉得自己没有招惹过对方,现在才想起来对方的养母,还是就是因为自己而失势的,对方来找自己的麻烦,简直不要太正常了。 只是距离那件事发生,现在都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怎么对方到现在才来找麻烦,难道是对方的脑回路太长了,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秦子轩摇了摇头,感慨自己有时候的不靠谱。 总是喜欢想些乱七八糟的小剧场,真是的,有什么用,白白浪费时间,不过别说,还真是挺有意思的,想想前世看过的那部动画片里的树懒,再把自己这位三皇兄给带进去,还真是有些莫名的和谐。 “秦子轩,你在想什么呢?” 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三弟正嘴里塞着一个鸡翅膀,直愣愣的瞅着自己,那白胖可爱的小脸上,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秦子墨脸色微微一红,清咳一声,背负双手,一幅兴师问罪的模样。 “三哥,你怎么来了?” 被秦子墨的话唤回神来,秦子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姿势,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但看对方那已经有些发红的耳根,他还是连忙把手中的鸡翅膀给扔掉,拿着手帕擦了擦油腻腻的爪子,带着些疑惑的问道。 同时心中也不禁有些暗笑起来,这小孩子真是太有意思了,这有什么好脸红的,不过就是吃一个东西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看到了什么限制级的片子呢。 “怎么,没事你三哥我就不能来嘛,你就这么不欢迎我!” 眉毛一竖,秦子墨顿时瞪着眼睛看了过去,这话是什么意思,还你怎么来了,没事他就不能来了嘛,还有没有点兄弟爱了,竟然这么不欢迎他。 想着自己今日特意早早的去了上书房,就是为了跟刚进上书房的小弟弟交流一下,结果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小弟弟过来见自己. 直到上书房的课业已经结束,太阳都已经快要下山了,他才知道,对方早就走了,这叫他那个气啊,竟然白白害他等待了那么久,心中的怒火上涌,还夹杂着些许的委屈,横行霸道惯了的小霸王,哪里能忍得下,这不就跑过来兴师问罪了。 哪想到刚一闯进来,就看到对方那副模样,一丝礼仪都没有,简直是丢了皇子的脸面,自己一会一定要尽到哥哥的职责,好好的教导一下对方,秦子墨很是有些嫌弃的想着,完全忽略了自己刚刚那觉得对方有一点点可爱的想法。 “三哥,我没有不欢迎你,只是你也没有让人通报啊,这让我怎么出去迎你啊!” 瘪了瘪嘴,秦子轩很是无辜的看着对方,企图用话给这小霸王给噎回去。 还什么你就这么不欢迎我,给他在这装委屈,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整个皇宫中有哪里能欢迎你这么个小霸王,往日里根本就没有来往的主,这么说也不觉得好笑。 “少给我来这套,我问问你,你都去上书房读书了,为什么不过来见我,不知道你三哥我就在你隔壁嘛?” 轻哼了一声,秦子墨丝毫都没有理会秦子轩话里那暗暗指责的意味,开玩笑,他闯别人的宫殿也不是第一次了,哪里会有那种不好意思的情绪。 斜撇了秦子轩一眼,秦子墨下巴微抬,一幅高傲矜持的模样,显然是等着对方过来给他道歉,他都已经想好了,五弟年纪小,不懂事,只要给他乖乖道个歉,那他就大人有大谅的原谅对方好了。 毕竟他是做哥哥的嘛,还是要有点肚量的,想着往日里一直远远避着他,根本就找不到接触机会的小团子,在自己面前乖乖的模样,秦子墨顿时心中大乐,以后他也是有弟弟可以玩的人了,二哥再也不能总拿他还小来说事了。 这么想着,秦子墨更是往上挺了挺胸膛,小脸上不是一般的严肃,做兄长的那可是要有着一定的威严,没错,就是这样,就像是二哥一样,往那一站,就让他心里发憷。 秦子轩坐在椅子上,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这小不点,这家伙在他面前演戏还演上瘾了,想找他麻烦,那就直接说呗,还整这么多借口,这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小霸王了呢。 瞅着秦子墨那一脸只要你道个歉,本皇子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的傲娇模样,秦子轩嘿嘿冷笑了两下,根本就不搭理对方,拿起桌子上放着的烤鸭,顿时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开玩笑,他又没有做错什么,还想让他道歉,那不是天方夜谭吗,你以为你是谁,秦君嘛,想让他委屈求全的让着你,门没有,窗户更没有。 “三哥,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都听不懂的?” 嘴里嚼着东西,秦子轩含含糊糊的说道,两颊鼓了起来,显得本来便圆溜溜的脸蛋更像是一个包子了。 他眨着大眼睛,完全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完全秉承着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听不懂的策略,说什么都没有用,我也不跟你争,不跟你闹,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想在我这摆你那小霸王的架子,让我去哄着你,送你大写的三个字,不……可……能…… “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食不言寝不语不知道嘛,礼仪嬷嬷是怎么教你的,也太不成体统了!” 秦子墨皱着眉头,看着秦子轩那两颊鼓鼓的模样,顿时一本正经的训斥道,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背到了后面,活生生一幅威严霸气的兄长架势。 面上绷着脸,秦子墨心中却是在暗爽,天知道,他每次见他二哥这样的时候,有多羡慕,现在终于轮到他也能摆摆这样的姿势了,果然,有个弟弟真是太棒了。 继续拿着手中的鸭爪在那啃,秦子轩没有说话,他看着对方那就差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的模样,不禁有些腹诽,这家伙是傻得吧,难道对方忘了他前段时间弄得对方的养母失了势嘛,现在跑到他这来,跟他摆兄长的架子,是想要闹哪样啊。 心里这么想着,秦子轩微微摇了摇头,有些郁闷,怎么自己总是能够遇到这样奇葩的人和事呢,贾小琏就不说了,自家父皇首先就不是正常的人,话说回来,对方可也是自家父皇的儿子,该不会是遗传到了自家父皇的不靠谱了吧。 瞬间被自己的推测给吓到了,想到那不靠谱的秦君一号,秦君二号,和秦君三号,脑海里自动把他们排成一排,想象着他们一起走过来的画面,手中的鸭爪顿时掉在了桌面上。 苍天啊,他可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啊,一定不要这么对他,他这小身板可实在是承受不起啊,秦子轩顿时被自己吓得连连咳嗽了起来,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一幅惨兮兮的画面。 被秦子轩这幅模样给吓住了,秦子墨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被宫女太监围在中间的弟弟,不禁深刻的回忆起自己刚刚的语气,他说得话也没有多重啊,平日里二哥总是跟他这么说话,他也没有被吓到啊。 怎么到了五弟这,就吓成了这样,难道说是五弟年纪小,不禁吓嘛,还是说他真的有点太吓人了,所以才把弟弟都给吓成了这样,这么一想,秦子墨顿时觉得有些可能,心中也不禁升起了些许愧疚,连忙凑了上去。 “三哥又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这么害怕做什么,来,擦一擦……” 从宫女的手中拿过一条手帕,递到了自家弟弟的面前,秦子墨学着昔日他二哥哄着他的样子,语气缓和了不少,颇有些哄孩子的意味。 却不知,一听秦子墨这么说,秦子轩顿时咳嗽的更厉害了,眼圈都发红了,喂喂喂,你这是要干什么啊这是,你我就算说不上是敌人,但前段时间你母妃的事情你忘了嘛,现在跟他来这套,是打着混入敌人内部的心思嘛。 心中顿时更加警惕了起来,秦子轩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好半天才止住咳嗽,定定的看了自己这位三哥一眼,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眨了眨瞪得有些酸涩的眼睛,秦子轩不禁暗自佩服起秦子墨来,这又是一个活脱脱的演技派。 要说这皇宫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呆得地方,对方今年也不过就八岁左右,就被磨成了这幅模样,还懂得打入敌人内部,哪里还像是一个孩子,就算是前世那十八九岁的人,都不一定能有这样的心思。 “五弟啊,你别害怕,三哥这次来呢,就是想告诉你,你现在也进了上书房了,没事就可以去隔壁找你二哥和三哥,不要总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这样会把人憋坏的!” 见秦子轩终于缓过来了,秦子墨琢磨了一下,很是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他觉得面对这个小他一圈的弟弟,还是不能用二哥那种方式,得柔和一些才行。 眼神古怪的看着在他面前这一本正经的小豆丁,秦子轩很是有些想笑的冲动,这人真是把他当三岁小孩子哄呢,未免也太逗了吧,他虽然跟这具身体的两位哥哥接触的不多,但也知道,皇家无亲情,哪里来得兄弟友爱,无非都是做给人看得。 更不用说,他跟对方之中还有着兰贵妃那一桩事拦着呢,就算是想要和平共处都有些难度,何况是其他呢,他现在这小身板,真要干起来,可不是对方的对手,他不躲远点,上去找亏吃吗。 不要说什么皇子动手打架与礼不合,这位小霸王那可不是第一次了,一言不合,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当初刚进上书房的时候,对方就跟自己的哥哥干了一架,据说打得那叫一个惨兮兮的,让自家父皇当时看了,都快认不出自己的儿子来了。 虽然说这小霸王,最后也没啥好结果,被秦君给狠狠惩治了一番,但连板子都没动,就是在祠堂罚跪了几个时辰,能有什么威慑力。 等罚完之后还不是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一点都没有挡住对方继续作,别看秦子轩上次为了一个锦文阁就差点把崇华殿都给砸了,那与面前这小霸王的事迹一比,根本就不算是个事了都。 有的时候,秦子轩都不禁在想,对方这么作,自家父皇就能忍得住,可后来想一想,又觉得不是自家父皇脾气好能忍,而是实在是拿这小霸王没办法。 你说说,这罚吧,也罚过了,甚至连板子都动过,也没少打,每次处罚不能说多严苛,却也从未轻轻放过,可对方就是记吃不记打,一点都不怕,那能有什么招。 就这么几个儿子,还能真给打死了不成,就算是秦君不心疼,他也得顾虑一下外界的影响,后世的评价啊,等将来史书上记一笔,某年某月某日,因为什么什么事,他把自己儿子给打死了,那不都得把他当成暴君啊。 想到这么多年,对方挨过的那些板子,秦子轩顿时不禁打了个寒颤,对自己这位三哥升起了无限的敬仰之情,这位也是一个硬汉啊,要换了他,早就得服软了,哪能变成现在,连秦君都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不管了的无可奈何模样。 感受到了秦子轩那略带着敬仰的目光,秦子墨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还是下巴微抬,小脸板得更加严肃了一些,心中则是不停的回忆,他刚刚有做什么特殊的事情嘛,为什么小五会这么盯着他看。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秦子墨索性也就不再想了,反正弟弟崇拜自己,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一件好事,没有必要追根究底的,免得不小心再伤害了弟弟的幼小心灵,做哥哥的不就是要学会包容嘛。 第89章 看着眼神之中竟然还带着些许得意的秦子墨, 秦子轩是彻底的无语了, 嘴角抽搐了半响,他神色怪异的看着对方,真的是搞不懂了, 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这脑回路怎么就能这么清奇呢。 真是让人不得不怀疑, 对方的智商,回想起自己刚刚的想法, 秦子轩现在都忍不住开始有些怀疑起自己的推断, 这人会不会根本就不是装的,而是真傻啊,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那养母可就不是什么精明的人物。 这么想着, 秦子轩又连忙在心里暗自摇了摇头,更是提高了些警惕, 不能这样, 或许对方就是看准了这点,正想让自己放松警惕呢,他可不能上当。 “五弟,按照惯例,你刚入上书房, 哥哥们应该请你吃顿好的,不过,你既然已经吃完了, 那就算了,走吧,三哥带你出去玩玩……” 微微踮起脚尖,秦子墨保持着上身的平衡,伸手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很是阔气的说道。 心中却不禁暗自有些庆幸,还好年前的时候,他往上窜了一头,要不然,现在可就是要出丑了,别说是踮着脚,就算是垫个凳子,都容易够不着,那他做哥哥的威严可就要保持不住了。 并不清楚秦子墨的心理活动,秦子轩皱着眉,有些不悦的看着对方,这人真是越来越离谱了,不仅闯入他宫殿里,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竟然还要把他带出去。 虽然说这大庭广众的,就算是对方有什么不好的心思也做不了什么,可我跟你又不熟,你一上来便说要带我出去玩,真的好嘛,况且,我还用你带我去玩嘛,这皇宫里也没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进去的啊。 “三哥,你的功课都做完了嘛,我看着天色,好像还没到上书房下课的时间啊?” 有心拒绝,却又不好直接开口,万一惹得这小霸王在他这里闹上一场,那可就不好了,秦子轩索性委婉的提醒了一句。 其实这句话,秦子轩刚刚就想说了,这还没到上书房下课的时间,对方怎么就跑到他这里来了,可因为想要看看对方到底想做什么,所以就没开口,这时,眼见着对方越来越让人无语,他又不想跟着对方出去,那自然是不能不说了。 “五弟,你不知道,上书房下课的时间没有这么晚,你想想,你都下课了,三哥就算比你晚,还能比你晚这么多吗!” 摆了摆手,秦子墨一本正经的说道,一幅五弟你年纪小,根本就不清楚不知道,不要胡说的模样。 抽了抽嘴角,看着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秦子墨,秦子轩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的三哥啊,你难道就没有看到你身后宫人那都快扭曲的面容了嘛,就算你弟弟我刚入上书房,知道的确实不是很清楚,但你也不能这么忽悠我啊。 谁不知道上书房的课业有多繁重,你弟弟我那是年纪小,坐不了太久,所以才被开恩特赦的,难道你也被开恩了,这么想着,秦子轩虽然没有说话,但小脸满是狐疑的看着秦子墨。 “五弟,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三哥我还能骗你不成,上书房那是什么地方,还能让皇子把学逃了,你也未免太看得起你三哥了!” 眉头一皱,面色便有些不悦,秦子墨看着弟弟,耐着性子解释道。 这也就是他早盼着有个弟弟可以陪他玩,所以才能耐下性子来,这要是换个人,敢这么质疑他,怕是早就要发飙了,小霸王之名,那可不是浪得虚传的,普天之下,还真就没有几个是秦子墨不敢惹的人。 撇了撇嘴,秦子轩也没有多说,只是微抬了下头,示意对方看向自己的身后,在他面前你就是装得再像,那也是没有用的,不提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冲着你那些宫人,也得露了陷了。 疑惑的瞅了瞅自家弟弟的表情,秦子墨蓦然向身后看去,正好把自己那位贴身太监扭曲的面容收入了眼底,秦子墨那叫一个气啊,眼睛顿时就瞪了起来,狠狠的踢了那太监的膝盖一下。 这个该死的奴才,他说自己演的这么好,五弟怎么一直都不相信呢,还以为弟弟是对自己有成见,谁知道,竟然是你这么个蠢材,在背后给本皇子露了陷,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想着,秦子墨顿时更气了,又狠狠的踢了对方几脚。 “哎呦,三皇子,您息怒,您息怒!” 那小太监一见不妙,瞬间便顺势躺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顿时就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那一张圆圆的胖脸,简直要皱成了包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秦子墨打了他一顿鞭子呢。 秦子轩张了张嘴,看着那表演的甚是滑稽的小太监,心里只觉得有些莫名的喜感,刚刚见到这小太监的时候,他还嫌弃对方有些胖,不明白秦子墨为什么把对方带在身边,现在这么看着还真是一个活宝,与自家这位三哥,那还真不是一般的配。 “起来,你个费才,少在这里耍赖,本殿下还不知道你吗?” 被那小太监皱成一团的苦瓜脸给逗笑了,秦子墨的气倒是消了一些,没好气的又踢了对方一脚,才停了手让对方站起来。 偷偷瞅了眼三皇子的脸色,这叫费才的小太监,才笑嘻嘻的从躺着的地上爬起来,又费力的躲过三皇子踢过来的一脚,动作不是一般的滑稽,很是有些搞笑。 耳边传来秦子墨的笑骂声,再看着那小太监躲闪时,看似滑稽实则灵敏的身手,秦子轩知道,这一幕已经指不定上演过多少回了。 自家三哥那可是个出了名的暴脾气,又是自幼养尊处优的,高高在上惯了,根本就不会拿奴才当回事,生了气拿身边人撒气的时候简直不要太多。 这么想着,秦子轩不禁再一次开始庆幸了起来,多亏了他会投胎,要不然,若是一朝不幸,做了奴才下人,他的下场未必会比这小太监好到哪里去。 自己现在虽然处境有些危险,也不能随心所欲,甚至有的时候,还要忍气吞声的受点委屈,但说一千道一万,不管怎样,他都比这些身不由己的奴才要强得多了。 起码,他现在还有着挣扎的余地,还有着实现自己未来梦想的可能,生活的也还算是自在,而这些奴才,在古代这样的大环境下,就算是爬的再高,命运也是掌握在别人的手中的,一句话,说处罚就处罚,甚至连性命都不由自己。 就像是德公公,地位那绝对是够高了吧,就连皇子见了,都得礼貌一些,称一声公公,可在自家父皇面前,还不是得小心的谨言慎行,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得自由,生怕哪天出个错漏,下半辈子就玩了。 德公公尚且如此,那些寻常的宫女太监就更是了,在宫内,他们的性命根本就不会被人重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拉出去当成炮灰一样的杖毙了。 这样的事情,在宫中可是屡见不鲜的,而且,就算不是宫内的奴才,平常人家的下人,也是生杀大权都握在主子手里的,这个时代,别说是奴才,就连平民的地位都不高啊。 心中涌起了这样的感叹,秦子轩莫名的有些哀伤,他这具身体的母亲不就是这样,即便是生育了一位皇子,又能如何呢,终究还是奴才出身,就连当年临幸她的父皇,都看不起她,这宫里又有谁能看得起她呢。 怀着身孕,被关在这么一个小地方待产,没有任何自由可言,即便死了也没有得到追封,这样的人生,就好像那飘零的花朵一般,除了自己,便没有人在记得他了。 可即便是还依旧记得她的自己,却都不知是穿越还是重生,是占了这具身子,还是真的是对方生下的,若真是夺了他人的身体,作为母亲,对方也不知会不会恨他。 这么想着,秦子轩不禁有些怅然,但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看着那小太监的滑稽表演,可却再也没有感到好笑了,人生一世,每个人都不容易啊,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委实没什么值得笑话的。 “五弟,你别理这费才,他平日里就是这样的,总是不着调!” 收拾了自己的奴才一顿,秦子墨这才转过头对着自家弟弟说道,务必要让对方知道,他这个哥哥还是很靠谱的,一切都是奴才的错。 “废材?” 秦子轩又偏头看了那小太监一眼,脸蛋圆圆的,是显得有些胖了,可看着却挺机灵得,刚刚那身手也挺灵活,怎么也不至于是废材吧。 这么想着,秦子轩却不禁笑了,他真是魔怔了,他这个三哥那可一贯都是混世小霸王的存在,刚刚甚至都直接上脚了,在外人面前尚且如此,可见平时如何,骂两句好像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五弟,你别误会,他的名字就叫做费才,我可不是再骂他!” 眼瞅着自家弟弟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太对,想着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秦子墨顿时反应了过来,连忙解释道。 他可不想让弟弟以为自己是那种喜欢骂人的人,从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他可一贯都是很文明的,也很温和,很少像刚刚那么粗暴的,这都是被费才给气得。 想到自己刚刚好像在弟弟面前打了人,秦子墨心中不禁有些懊悔,好像一不留神,就忘了在对方面前维持自己的良好形象了,这么想着秦子墨顿时回过头去,再次狠狠的瞪了费才一眼,都怪这个家伙。 要是弟弟因此不喜欢自己了,回头一定要好好收拾这费才,真是太不会看眼色了,怎么能够在这里惹自己生气呢,这下子可好了,万一弟弟害怕自己了怎么办。 感受到了三皇子瞪向自己的视线,费才苦着脸,只觉得自己当真是冤枉,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呢,不过就是在三皇子说话的时候,牙疼了一会,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惹怒了这小爷,他虽然疼,可也没喊出声啊,不是一直都在强忍着嘛。 莫名其妙的就挨了几脚,那也就罢了,反正也不太疼,他也不怕,可踢就踢吧,怎么现在又瞪上自己了,感觉还要跟自己再算一笔账的意思,这又是怎么了呢,他也没做什么啊。 心里有些苦恼,费才开始寻思起来,一会回去以后该怎么办,这三皇子要只是踢踢他倒还没什么,可若是三皇子再在心里那小本子上,给他记一笔账,那可就麻烦了,指不定回去怎么收拾自己呢,这小爷折腾人的主意,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多。 “废材,这世上还有人叫这种名字?” 眨了眨眼,秦子轩有些不相信的瞅着自己这位三哥,对于其口中的话,小脸上写满了质疑。 这不是在开玩笑嘛,这天下间的父母都是盼着自己的孩子好的,怎么还能有给取这名字的呢,废材废材,也不怕叫着叫着,自己的儿子以后真成了废材。 前世听到过的那些白富美,高富帅的名字,秦子轩就觉得那坑娃的爸妈实在是太过分了,这让孩子以后怎么出去见人,课堂上点个名,那全班不都得笑成一片,不过好歹,那也算是一个美好的祝愿。 可这废材算是怎么一回事啊,秦子轩觉得,就算是这小太监真叫这名字,那也绝对是自己这位三哥给取得,说不定还是硬逼着对方把名字改了,想着,秦子轩顿时有些同情的看了那小太监一眼,在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主子底下做事,真是难为你了啊。 莫名其妙便收到了五皇子那略带些同情的目光,这让叫费才的小太监,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也只能缩着脖子,露出一张笑嘻嘻的白胖脸。 “五弟,你也觉得有趣是不是,当初三哥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可是笑了好一阵呢,要不是因为这个名字有趣,这么笨的家伙,我才懒得带在身边呢……” 站着有些累了,秦子墨也没用让,很是自觉的坐在了自家弟弟旁边的椅子上,伸手拿了个梨子,咬了一口,带着些嫌弃的说道。 “哪个废材啊?” 意识到了不对,秦子轩连忙追问道,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先入为主的就给误会了,或许那取名的父母,原意不是这个呢。 “还能是哪个,当然是浪费的费,才气的才了,怎么,有意思吧,合起来正好是废材,要不是那会特意问了,我也想不到呢!” 嚼着香甜可口的梨子,秦子墨有些含含糊糊的说道,还不忘指了指身边站着的费才,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意思。 “这取名的人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听了秦子墨的解释,秦子轩忍不住笑了两声,摇了摇头,果然,这有的时候,字好是没有用的,还得姓氏配的上才行。 就像是贾宝玉,这名字不能说不好,宝玉宝玉,虽然不是很文雅,他也不是很喜欢,但起码是个美好的祝愿,可一旦配上那个贾字,那就变了味道了,这不直接就成了假货了嘛,还能有个好,所以说后来的结局,其实从这名字里,就已经能够看出迹象了。 这么想着,秦子轩又突然觉得自己的名字算是不错了,起码比这两个人要强,心中突然涌现出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果然,有的时候,还是要跟不如自己的人比一比得,这不,心里就敞亮多了。 把目光从费才身上收回来,秦子轩刚想着跟自己这位三哥说两句话,最好是把这家伙能趁早的撵走,省得总在这里,惹得他还得费心提防,浪费他的精力。 可看着对方吃得那么欢快的样子,再想想刚刚对方那一本正经训斥他时的模样,秦子轩顿时挑了挑眉,拿起桌子上的一条长带鱼,就笔直的摁在了对方正拿着梨子的右手上。 “干什么?” 本来正在左右开弓,吃得欢快的秦子墨,看了看自己被一条带鱼给压制住的右手,顿时目光上移,瞅向了自家弟弟,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不让他吃呢,不知道他饿了嘛,他可是从上书房偷偷跑出来的,为了来找弟弟,根本就没来得及吃饭,现在好不容易吃两口,垫一垫干什么要阻止他呢。 没有被压制的左手,又咬了一口梨子,秦子墨一边吃着一边等着自家弟弟的回答,同时,也没有忘了自己开动脑筋去想一想,弟弟突然不让自己吃东西,肯定是有原因的,难道说是弟弟心疼了。 想起自己小时候,有人来抢自己吃食时,自己的反应,秦子墨顿时有些理解了,弟弟现在年纪还小,肯定护食嘛,他吃得这么多,弟弟可能是不高兴了,跟自己小时候还真像,就是脾气要好一些,他那会可是直接就上去挠人了。 这么想着,秦子墨竟然还诡异的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弟弟跟自己好像有木有,只是可惜,一点都没有自己小时候的厉害劲,太软萌了,是会被人欺负的,看来自己以后得多教弟弟点招数,要不然怎么能保护住自己呢。 “三哥,你刚才不是还在说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嘛,怎么现在就忘了?” 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拿着一条带鱼摁在秦子墨的手上,秦子轩拖着长调,很是意味深长的说道。 小样,刚刚竟然敢说他礼仪不好,还摆着兄长的架子,用着一种训斥的口气,也不想想,他们兄弟之间,不过就是些熟悉的陌生人,管得倒还挺多。 原本倒也就罢了,秦子轩也懒得跟对方计较,不过就是口头上吃点亏而已,又掉不了他一块肉,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刚刚说完他,自己就这样子做,那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典型的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这么差别待遇,不好好的说说,那对方尴尬一下,怎么对不起特意给他的这个机会,最好就是让对方下不了台,恼羞成怒的走人,还能让他省点心,少跟对方纠缠一会。 “我刚刚说什么了,什么食不言寝不语,我有说吗?” 秦子墨挣脱开自家弟弟的压制,拿起手中的香梨,又咬了一口,瞪着一双滚圆的眼睛,颇有些无辜的模样。 都是什么跟什么啊,那么规矩的话语怎么可能是他说的呢,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不守规矩嘛,这五弟的耳朵未免也太不好使了,他说得明明是让对方慢点吃嘛。 这么一番关心幼弟的友爱话语,怎么就能让对方听错了呢,怪不得刚刚被自己一句话给吓成那样,合着是这么回事啊,想想,五弟也实在是可怜,耳朵真是太不好使了,连这都能听差了。 这么想着,秦子墨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g,五弟这般年纪轻轻的耳朵便不好使了,以后可该怎么办呢,看来他以后真的得多关心一下弟弟了。 恩,没错,就这么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多来锦文阁走一走,弟弟这病估计就是一直呆在这锦文阁里,闷出来的,说不定他多来走动一下,跟弟弟多说点话,对方就能好了呢,那他也算是功德一件,尽到了做哥哥的责任不是。 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便在自己的面前耍赖,就连刚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敢说不记得了,秦子轩瞬间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这未免也太过无耻了吧。 你刚刚摆出的那副威严兄长的架势呢,被你给吃了嘛,才坚持这么一点时间,你便坚持不住了,还有没有点节操了,看着眨着两只大眼睛,硬是要跟他装无辜的三哥,秦子轩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明明不是他的招数嘛,怎么这么快就让对方给使了去,还是说,他们不愧是兄弟,就连惯用的招数都是一样的,不,不对,他才没有对方这么无耻,这么会耍赖,他还是一个很正直的少年,跟对方才不是一路人。 心里吐槽了几句,秦子轩眼睛一转,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对方,开玩笑,他可是一个相当记仇的小孩子,刚刚对方义正言辞训斥他的场景,不报复回来,他的心情不畅快不说,就连念头都不通达了。 “三哥,你年纪才这么小,就记不清事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啧啧了两声,秦子轩一幅唉声叹息,为对方发愁的模样,看起来甚是真心实意,只是略略的夸张了一些,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秦子墨得了什么重病。 本来秦子墨还正得意洋洋的吃着水果,心里想着一会要带自家弟弟,去他那秘密基地转一转,可一听到这话,手中的梨子顿时便掉到了桌子上,面色也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这话怎么感觉不管怎么听,都跟他刚刚心里想的有点莫名的相似呢,难道说自己刚刚不小心把话给说出去了,让对方不满,所以才用自己的话来反击自己,要不然,又没有沟通和交流,怎么就能相似到这种程度呢。 转头看了看费才的表情,见对方并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模样,秦子墨这才打消了自己刚刚的怀疑,他确实没有一时出神,就把话说出去了,所以说,事情的真相就是,弟弟跟自己的脑回路,其实还是一样的,他们果然不愧是兄弟。 这么想着,秦子墨顿时觉得开心极了,再看向自家弟弟的目光更是柔和了一个度,还带着满意的目光,就像是逛商场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特别喜欢特别合心意的玩具一般,让后者顿时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三哥,上书房的课业还没结束,你就这么偷偷溜出来,也不怕先生找过来,还是快回去吧!” 被秦子墨那怪异的眼神,打量的有些毛骨悚然,秦子轩也顾不得嘲笑对方了,连忙快速的说道,开始自己的赶人大计。 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了,就变成现在这样,他记得,以前在宫宴见到对方时,自己这位三哥还是挺正常的,虽然娇狂了一些,但身为皇子,地位尊贵,又有兰贵妃那么一位养母,难免会有些傲气,这都不算什么事。 可这次见到对方,怎么感觉一点都不像是昔日里见到听到的那个小霸王呢,难道是因为以前他有意的躲着对方,这么多年接触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现在的多,所以只是看到了外表,而没有见到本质嘛。 “谁说你三哥我是偷偷溜出来的,五弟,三哥跟你说得话,你是不是都没听啊!” 眉毛一跳,秦子墨顿时不满的拍了拍桌子,自己这弟弟怎么这么倔,他都说了这么多遍了怎么还是说不听。 “三哥,你少在我面前装了,整个皇宫里,谁不知道你最爱逃学了,父皇为此都不知道罚了你多少回了,你就算是再能装,也装不住啊!” 嗤笑了两声,秦子轩没好气的说道,在他面前充什么大尾巴狼,当他不知道嘛,你的事迹早就已经在皇宫里传遍了好不好。 想他当年宅在锦文阁的时候,就是靠宫女们嘴里说的这些闲话度过的那无聊时光,为了哄着他不闹,让那些人有机会去另找门路,那些人搜集小道消息的时候别提有多积极了。 这么多年下来,论八卦,这皇宫里估计是没人比他听得更多了,想在他面前隐瞒自己的黑历史,装个乖宝宝,那纯纯的是再逗呢。 “五弟,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三哥呢,说,这些话到底是谁跟你说得……” 面皮瞬间涨红了一些,秦子墨颤抖着手指,指向自家弟弟,满脸的悲愤,他的形象啊,他在弟弟心中那美好威严的形象,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是谁,到底是谁,竟然这么过分,跟主子说三道四的,最好不要让他知道,一旦让他抓住,他一旦要把那人剁碎了做成包子,竟然敢如此诋毁本皇子的形象,绝对是妥妥的不想活了。 “没有人,三哥,你出去问问,这些话传得整个皇宫都是,哪还用人特意告诉我嘛!” 秦子轩有些意外的看着对方那悲愤莫名的神情,心里很是有些不能理解,这不都是你自己做出来的事嘛,怎么还怕人传呢。 而且,你不要告诉我,都这么多年了,你都不知道,自己的事迹,在宫人的圈子里,早就已经广泛流传开来了,好歹也是一位皇子,看着也不傻啊,若是连这些都不知道,那真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一听这话,秦子墨顿时傻眼了,他仔细的瞅了瞅自家弟弟的神情,心里那叫一个哇凉哇凉的,要说这事,他还真是不知道,哪个奴才敢在他面前嚼舌根啊。 恨恨的瞪了一眼费才和那些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奴才,秦子墨眼睛里都快射出刀子来了,枉他平日里还觉得这些奴才虽然不机灵,但还算是忠心,现在一看,连这么一件大事都瞒着他,哪里能称得上是忠心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这些年的?迨鲁晌?苏庑┡?挪栌喾购蟮南刑福?刈幽?偈焙薜醚栏?毖餮鳎?肟薜男亩加辛耍??锰靡晃换首樱?趺淳鸵蛔挪簧髀涞搅苏飧龅夭健?br>二哥有句话说得还真是没错,兰贵妃毕竟不是他亲生母亲,怎么可能把他当成亲生的对待,这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要是亲生的,要真是上了心的,那掌管着宫务,怎么可能不去杜绝这些流言,还任由他们瞎传。 这么想着,原本心里面对于德妃娘娘的隐隐抗拒,顿时又消散了些许,都是养母,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在谁那待不是待呢,哪有能够完全真心待你的人。 “三哥,你还是快些回去吧,若不然先生一状告到父皇面前,父皇再罚你那可就不好了,前段时间,不是才刚被罚过抄书嘛!” 见对方还在发呆,秦子轩撑着下巴,很是好心好意的提醒道。 虽说是为了把对方给赶走,但他说得话也不是假得,自家父皇前段时间确实刚罚过对方抄书,到现在也没过去几天,还不知道自己这位三哥有没有抄完呢,若是这次再闹出点事,让父皇生气了,怕是抄书这项处罚可就要升级了。 好歹对方也是他这具身体的三哥,自己怎么也得提醒一声才是,要不然,再挨顿板子,就算是对方不怕,也不是好受的吧,不过若真是挨了打,那估计会养一顿时间的伤,那他这里倒是能够清净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在秦子轩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了,要说这倒还真算得上是个好办法,不过看着自己这位三哥那垂头丧气的蠢模样,秦子轩轻叹了一声,还是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这么好这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能够对一个孩子下得去手呢,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他的三哥,虽说皇家无亲情,但对方还没有做过什么不利于他的事情,顶多就是烦了一些,自己那从电视剧上学到的东西,还是不应该用得。 秦子墨抬头,看着自家弟弟一本正经劝诫的模样,神情不禁有些微妙,总感觉他们两个的角色好像对调了,明明他才是哥哥啊。 心里有些不得劲,秦子墨正想开口反驳两句,以表示自己并不惧,可刚张开嘴,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道声音,瞬间瞪大了眼睛,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的望了过去,整个人活像是一根焦炭。 “五皇子此言差矣,告状非君子所为,微臣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刚进院子就听到这么一句话,李成本就严肃的面孔,瞬间更黑了一些,当即便义正言辞的反驳道。 告状那是小人的行径,他堂堂一位大学士,岂会做这种事,五皇子说这种话,未免也太过看不起他了,若是连三皇子都应付不了,还要事事去找皇上,那他怎么当三皇子的老师,还不如趁早辞了得了,省得误人子弟。 瞅了瞅自己这位三哥瞬间绿了的脸色,秦子轩眨了眨眼,偏头看去,只见一个面色严肃的中年男子,身着二品官服,正往这边走来,那话便是从对方口中传出的。 咽了下吐沫,从对方的话中,秦子轩瞬间明白了这人的身份,估计便是他家三哥的先生了,也真是够不禁叨咕的,这才刚说了两句,竟然就闯到这里来了,话说,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预言帝的潜质。 “他是谁,怎么进来的?” 偏头瞅了瞅自家三哥那呆愣愣的模样,见对方一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秦子轩无奈的顶了上去,没办法,谁让他是这锦文阁的主人呢。 不过说实话,他这锦文阁的大门怎么就跟个摆设似得,说进来就进来了呢,连个通报都没有,秦子墨这么个小霸王也就算了,没人拦得住他,面前这位大臣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了,外臣不能进入内宫嘛,现在这人竟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了,这不是明晃晃的破坏了规矩吗,自家父皇难道都不忌讳。 心里这么嘀咕着,秦子轩面上却不显,装作一副不认识的疑惑模样,看向了守门的那小太监,但眼角余光却一直都没离了这面色严肃的大臣。 长得倒是不凶,虽然称不上是美男子,可也是在及格线上的,怎么就总摆着这么一张凶神恶煞般的表情呢,活像是谁欠了他钱一样,就跟那黑面的包青天有得一拼了。 想想自己这位三哥也是不容易,竟然天天都得面对着这么一位老师,那心情得有多压抑啊,秦子轩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同情,还有一丝感慨,还是自家老师好啊,长得就比对方好不说,说话也温柔,起码没有这么凶。 虽然时不时的总是好拿话试探他,但正所谓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跟对面这黑面包公一比,秦子轩瞬间觉得还是林慕要更好一些,话说,对方长这样,怎么能当大学士呢,这妥妥的应该是敢言直谏的御史才对啊。 “回殿下,这位李大人有皇上亲赐的令牌,身边又有皇上派过来伺候的小太监跟着,奴才实在是不敢拦啊!” 那守门的小太监苦着一张脸,暗自感叹今天的霉运,这锦文阁平常里一个人影也见不到,怎么今天这一来就来了两呢,还都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就往里面闯。 偏偏一个是身份尊贵的皇子,一个是有着皇上令牌的大臣,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三皇子,现在时辰还早,您还是快点跟臣回上书房吧,今天的课业还没有完成,皇上吩咐过,不能再耽搁了!” 没有理会五皇子和那看门小太监之间的问话,李成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极其严肃冷硬的看着三皇子,直接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没有浪费分毫时间的意思。 虽然皇上为了三皇子总是逃学这件事,赐给了他一块令牌,许他在有人跟着的情况下,可以进内宫把三皇子给抓回去,但这内宫毕竟都是皇上的后妃所在之地,他一个外臣,能不多待还是不要多待。 “有劳先生费心了,学生这就跟先生回去……” 悄悄的往身后使了一个眼色,秦子墨笑着站起身来,还不忘了把一旁正津津有味看戏的弟弟也给拉起来,牵着弟弟的小手,就往李成所在的地方走去。 “三哥,你干什么啊,李大人是来带你回去的,跟我可没关系啊?” 看戏看得正过瘾,秦子轩难免有些放松了警惕,竟然一下子就被自家三哥给拽了起来,被拉着往前走了几步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挣扎道。 可秦子墨比他大了一圈,他那点小力气哪里能够挣脱的过了,眼看着被对方带着越走离自家的小屋越远,秦子轩顿时心里有些发急,这是要干什么,还想把他拖到上书房不成,他可不去。 “五弟,三哥马上就要回上书房了,你就不说说送送你三哥!” 攥紧了自家弟弟的小手,秦子墨拖着身边这小不点,有些艰难的往前走去,这小家伙看起来不大,没想到分量倒是不轻,真是跟小猪有得一拼了。 第90章 “三哥, 你快放开我, 你这拉拉扯扯的像个什么话!” 眼看着就要被对方给拉到李成的身边了,秦子轩顿时给自己锦文阁里的那些宫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赶紧上前, 把对方给弄开。 可还没等小六子他们收到秦子轩的示意,秦子墨身边那些伺候的小太监就顿时冲向前去, 拦在了李成的面前,排成一排, 活像是一堵人墙。 秦子轩顿时就看得有些傻了眼, 还带玩这手的,话说他那会计划对付林慕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招, 自己这位三哥也真是太有才了, 怪不得就连自家父皇那个老狐狸都拿对方没办法。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等秦子轩再反应过来, 就已经被秦子墨给拽出了锦文阁, 那些小太监和李成嘈嘈杂杂的闹成一团,把去路挡了个结实,小六子小顺子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拽了出去,却根本就冲不出去, 跟不上来。 颇有些踉踉跄跄的跟在秦子墨身后,秦子轩回头看看,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就这么出来了,怎么感觉有些发蒙的,才一秒不是对方还要被李成带走吗,怎么现在不仅对方逃了出去,还把他也给拽了出来。 “三哥,你这是要去哪啊?” 挣扎了两下,见实在是挣扎不开,秦子轩也就不费劲了,只是看着前面比他高了快一个半头的秦子墨,有些不耐烦的问道,口气委实算不上好。 这也不能怪他,任谁在自己家里呆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却被别人硬生生的拉了出来,还不知道要去哪,都会是他这个反应的,事实上,要不是现在主动权握在别人的手里,怕打起架来自己吃亏,秦子轩真的是想要好好跟对方吵一架,这突然发起疯来是要闹哪样啊。 “五弟,三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保证你会喜欢的!” 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秦子墨回过头来,有些得意的说道。 说完,也不理会秦子轩的反应,自顾自的便在前面带路了,只是牵着的手倒是松了开来,没办法,这小猪实在是太沉了,他实在是有些拽不动。 抿了抿唇,秦子轩摇着头,看着自家三哥那一脸神神秘秘的样子,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却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掀起衣服下摆,跟着对方开始穿山越岭。 没办法,现在他的锦文阁里,还是乱糟糟的一团,他若是回去,那不就是小鸡落到了老鹰的嘴里,那还有个好,那李大人不得抓住他,就开始言行逼供三哥的下落。 秦子轩可不想去见李大人那严肃的老脸,再者说了,自从秦君对他表现出关注以来,他想要脱离宫女太监,自己一个人走走,那就跟天方夜谭差不多,现在突然间实现了,他还有些舍不得这种自由的感觉。 反正身边也有暗卫在,他也不怕自己这位三哥把他拉出去给卖了,跟过去看看也没什么,就当散散心了,话说,他也挺长时间没有出来逛过园子了。 略过那些平坦的大路,秦子墨专门往那种磕磕绊绊的地方去钻,这要是一般的四岁孩子,还真跟不上对方,好在秦子轩以前最喜欢走得就是这种崎岖不平的小路,虽然不能说是如履平地,但跟上自己这位三哥还是不成问题的。 “五弟,你看,前面就到了,跟紧点,别走丢了!” 又走了一会,秦子墨爬上一座假山,站在那山峰上面,擦了擦额头上滴下来的汗,把手往前一指,脸上带着些兴奋的表情。 秦子轩有些艰难的跟着爬了上去,双手撑着膝盖,先是踹了口粗气,平复了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脏,这才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座小楼,正建在一座蛮高的山上,四处都是树林,红色的树叶远远看去金灿灿的,很是漂亮,秦子轩抚了抚胸口,正打算在这再看两眼,顺便也缓一会,可眼角余光一扫,就发现刚刚还站在他身边的秦子墨,现在竟然已经跑到这座假山的下面去了。 眼前一黑,秦子轩感觉自己就要这么晕过去了,走了这么远的路,他这位三哥怎么还这么有精力,要不要这么拼啊,他们就不能休息一会,说好的带他去看好东西嘛,怎么自己现在走的这么快,不知道他人小体弱会累嘛。 “五弟,快下来,我们马上就到了!” 秦子墨走到假山下,正要往前继续走的时候,突然发现身边有些不对,回头一看,自家弟弟,竟然还在山峰上呢,根本就没下来,顿时挥了挥手大喊道。 恨恨的瞪了这没长心的家伙一眼,秦子轩看了看那好像近在咫尺的亭子,顿时咬了咬牙,迈步走了下去,怎么说他也是三岁就敢爬山的人,现在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了,也不能让对方给看贬了不是。 “三哥,你过来扶我一下,我下不去了!” 虽然心中硬撑起了一口气,可秦子轩走了几步后,看着脚下那处高高的台阶,还是无奈的停了下来。 这看起来比他的小腿还要高,让他怎么下啊,平时也就罢了,关键现在他走累了,手心都是汗,滑溜溜的根本就扶不住,这万一要是摔下去了该怎么办啊。 虽然说有着暗卫,自身安全不会有太大问题,但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秦子轩可不想就这么打道回府,眼睛转了转,看着在下面站着的秦子墨,顿时大声喊了起来,这家伙既然把他带到了这里,那自然就是该对方复杂才是。 “你等一等,我马上就上去……” 眼见着弟弟站在那里下不来了,正无助的看着自己,秦子墨顿时觉得从身子内部涌上来了一股劲,连四肢都不酸了,也不继续再那里休息,连忙重新的爬了上去,去接应自己的弟弟。 话说这可还是弟弟第一次向自己求助呢,怎么也得好好表现一下才是,绝对不能让自家弟弟失望,良好哥哥形象的塑造就要从今天开始了。 “三哥,你把手给我,扶着我点就行了,不用再往上走!” 在秦子墨爬到了自己面前之后,秦子轩连忙阻止了对方继续要往上爬的动作,伸出手去,见对方拽住了,便迈开大步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 过来这个坎,接下来的路就要好走的多了,可秦子墨好像是扶下了瘾,即便是秦子轩已经很明确的表示不需要了,但对方依旧坚持着拽着秦子轩的手,拉着他走了下去。 秦子轩那叫一个无奈啊,可却也碍不住对方非要这么做,想挣扎也挣扎不过,索性也就不管了,反正有个人帮着他下去,怎么都比自己走要轻松一些。 抛开秦子轩这点心思不说,这么一大一小两个小豆丁,互相搀扶着走下去的身影,远远看去竟有种莫名的和谐,让人不禁心中一暖。 站在观景楼上,秦君远远的看着下面的这一幕,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原本因为听到暗卫的禀告而有些郁结的心思,瞬间舒缓了很多。 只觉得自己听了小三逃课一事后,就带着德公公来这的决定真是不有错,要不然,上哪里见到这样的一幕去,想到刚刚暗卫回禀,还在锦文阁内被一群小太监给纠缠住的李成,秦君顿时幸灾乐祸的笑了两声。 这家伙平日里总是爱板着一张脸,秦君每次见了他心里面都有些打怵,生怕对方给他来一个敢言直谏,事实上,当年对方在御史台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可是没少干。 也不知道是学得历史上的谁,有好几次都让秦君有些下不来台,可无奈,祖宗有规矩,言者无罪,即便是气得想把对方拉出去砍了,可还是不能发火。 好在后来秦君灵机一动,把对方调到了翰林院,做了大学士,理由也很充分,非大学士不能当皇子老师,这才算是解决了这么一个让自己头疼的人物,而且也给儿子找了一个能压得住他的老师,算得上是两全其美。 “小三倒是找了个好玩伴,他一贯便是个淘气的,小五平日里虽不爱闹,但作起来也不是让人省心的主,这两人现在混在一起,朕以后可是要头疼了!” 用折扇轻轻敲了下手心,秦君心里虽然对于这兄弟友爱的情景,颇有些欣慰的感觉,但面上还是不禁苦笑了起来。 他三个儿子,二皇子还好一些,比较成熟也比较稳重,就是书读的多了一些,脑筋读的有点死,不是很活泛,但三皇子,那就是纯粹的小霸王了,怎么打都不听,弄到现在连他都管不了了。 至于五皇子,综合来说,倒是最好的一个了,够机灵,虽然有些淘气,但怕疼,一打就听话了,好管教,可现在对方却跟着小三混在了一起,秦君虽然心里对于这样的情景有些欣慰,毕竟兄弟友爱是好事。 可也实在是有些担忧,这万一小三再把小五给带坏了怎么办,四岁的时候,最是容易受到其他人影响的时候了,小三又是他的亲哥哥,平日里别提多机灵了,这若是给他带坏了,那他可真是哭都来不及啊。 “皇上说笑了,三皇子机灵,五皇子乖巧,哪有皇上说得这么严重……” 偷偷的瞧了瞧皇上的脸色,见对方虽然面上有些愁容,但更多的却是高兴,德公公顿时笑着说道。 这当爹得大多都是喜欢听别人说自己好,哪怕不好也得说好,德公公自然不会把皇上刚刚说得话当真,这要是真的顺着皇上说下去,那对方反倒是要生气了。 当然也不能夸得太过了,要不然让皇上觉得假,也不会高兴,所以说,这伴君如伴虎啊,就连说个话,都得好好的拿捏一下分寸。 “你这话也能说得出口,机灵,是够机灵的,只怕是机灵的不是地方,至于乖巧,那就更不用说了,也就挨了打之后,能乖巧一会,平常那可是从来都看不见得!” 扫了一眼德福,秦君轻哼了一声,话语里满满得都是不赞同,还带着点嫌弃的意味。 他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知道嘛,跟德福说得那些话,是有点沾边,可沾得都不是正地方,反倒还不如不沾了呢,也省得自己头疼。 “三皇子和五皇子还小,皇上还可以慢慢教嘛……” 尴尬的笑了一下,德福没想到,自己这龙屁竟然一下子拍到了爪子上,顿时碰了一鼻子灰,连忙补救了两句。 “你说得倒也是,年纪小,还可以教,不像是老二,这性子朕现在是拧不过来了!” 听了德福的话,秦君轻舒了口气,可没过一息时间,便又摇了摇头,想到了那更让自己头疼的二皇子。 小三和小五缺点虽然多,可若是与老二比起来,那也就不算什么,当年老二刚生下来的时候,他正处于夺嫡的关键时间,再加上,那会他把绝大多数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长子身上,因此便忽视了对老二的教育,弄得现在一幅腐儒的性子,成天的儒家那一套理论,每次都能把秦君给气个半死。 他倒也不是说儒家的理论不好,可身为皇子,你起码得有自己的判断吧,不能完全的照搬全收啊,但老二那是怎么说都不听,就是固执的坚持自己。 有时候秦君气得都想要直接撒手不管了,可说到底,老二会养成这样的性子,跟自己当年对长子的偏爱,也不无关系,若不是他太在意长子,有意无意的放松了对老二的教育,任由对方被上书房那些教书的腐儒给洗了脑,现在也不会弄成这样。 每每这么想着,秦君便有些于心不忍,可这些年,他各种招数都用过了,给老二请了那么好的先生,又屡屡的偏袒,但到了现在,还是一点改变都没有,若不然,他也不会把大部分的希望,都放在小五身上。 “二皇子年纪也不大,行事难免有些不周到的地方,皇上您多体谅,况且二皇子对您可是孝顺得很,这皇上您是知道的……” 见皇上说着说着,便有些生气的样子,德公公连忙小心翼翼的劝道,尽量挑着好听的话说。 “他是孝顺,儒家的那一套嘛!” 有些讽刺的笑了两声,秦君摇了摇头,有些感慨,他恐怕也算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因为自己儿子太孝顺而生气的父亲了吧。 说来可笑,但身为皇子,完全听从父皇的话,没有一点自己的见解,这样的孝顺,他还真不愿意要,若是他膝下的皇子也就罢了,可偏偏就只有这么三个,这让秦君对儿子的要求就难免更严格了一些。 皇上这话一开口,德公公顿时把头往下低了低,就不敢再说话了,整个天下的士子几乎都是儒家的人,所谓的王与士大夫共天下,其本质无非就是与儒家共天下,这滔天的儒家大势,简直压得人踹不过气来。 也就是本朝刚立还没有几代,皇权巩固,能压得住这儒家大势,若是再过几代,这话怕是连皇上都不敢轻易说了,就更别提他这么个公公了,若是一旦传了出去,他恐怕就得成了蛊惑皇上的小人。 “行了,他们也快过来了,咱们就离开吧,给小三和小五让个地……” 见德福噤若寒蝉不敢再言,秦君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失言了,摇了摇头,看着下面已经开始向这边走来的两小只,顿时折扇一甩便走了下去。 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见皇上终于不再说这事,德福心中很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跟着对方走了下去,阿弥陀佛啊,皇上您老人家想干什么都行,就是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让奴才心惊肉跳的事情了,奴才这小心脏可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就在秦君和德公公离开没多久,很快,秦子墨拉着自家弟弟的手便气踹吁吁的爬了上来,这山建得可不是一般的高,他们两个又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到这时,体力都耗得差不多了,一踏上亭子,便不由自主的坐了下来,满头满脸的都是汗水。 “三哥,我说你……你怎么带我走了这么远啊……” 秦子轩一屁股坐在地上,丝毫不顾忌形象的,用衣服的下摆扇着风,看着旁边勉强撑着膝盖站着的秦子墨,竟然还觉得有些莫名的好笑,这小不点还挺要面子。 秦子墨确实是挺要面子的,他其实也累得不行不行的了,只是一想到自己身为哥哥,不能让弟弟给看贬了,就强撑着劳累的身子,没有像弟弟一般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执着的想要做一个好榜样。 虽然说他比弟弟要大很多,体力也要足一些,但架不住他有得时候,得拉着一个小拖油瓶,这付出的力气可一点都不少啊,左右一加一减,他当真是没比秦子轩好到哪里去。 “五弟,你不知道,这里可是整个皇宫景致最好的地方了,从这里可以俯览整个皇宫的!” 慢慢的呼出口气,秦子墨站直身子,跑到亭子的栏杆上,还不忘向自家弟弟招了招手,示意对方也过来。 秦子轩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有心不想理会对方,可自己这位三哥却执着的非要把他喊过去,实在是受不了那烦人的声音,秦子轩磨磨蹭蹭的站起身来,慢腾腾的走了过去,他这一路可是被累惨了,哪里有什么看风景的心情。 “五弟,你看,那里便是锦文阁,那边那个便是玉华殿,你三哥我现在住的地方,从这里看,挨得还挺近的,你没事可以去找我玩!” 见弟弟终于走了过来,秦子墨趴在窗户上,兴奋的指着不远处的宫殿说道。 这亭子是建在高高的山峰上的,秦子墨说得并没有错,从这里能够看到整个皇宫的布局和景致,站在这里远望,甚至还能看到一点点宫外的风景,只是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张开双臂,感觉到那从窗口处吹来的微风,俯视着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柔和一些的金色琉璃瓦,秦子轩微微闭上双眼,原本郁结的心情瞬间舒缓了许多。 “五弟,三哥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瞅着自家弟弟那高兴的小脸,秦子墨也很是开心,他左右望了望,见确实没有外人在,便偷偷的捅了捅自家弟弟,小声的说道。 那样子颇有些做贼似的感觉,甚至还把窗户都给掩上了些许,就好像怕被人从那里偷看到了一样,整个人显得比刚刚带秦子轩跑来这里时,还要更神秘。 “什么东西?” 被秦子墨从享受的状态中给弄了出来,秦子轩瘪了瘪嘴,有些不悦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对方那神秘兮兮的样子,又有些疑惑。 “你看着点,别让外人上来……” 挑了挑眉,给自家弟弟使了个眼色,秦子墨便跳下了凳子,来到这亭子的一处角落里,仔细的查看了一下之后,才找准了一个地方蹲下身子鼓弄了起来。 “三哥,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秦子轩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对方,这是要干什么,怎么有种对方再挖宝藏的感觉,还让他把风,这是再玩过家家嘛。 “五弟,你快过去看着点,别让别人上来,尤其是不能让父皇看到,懂吗?” 秦子墨本来正在卖力的干着活,听到这话回头一瞅,自家弟弟竟然还在那窗户边上站着,顿时连忙瞪了一眼,低声喝道。 “父皇没事怎么会来这里,而且,什么东西啊还不能让父皇看到,三哥还怕被父皇给没收了不成……” 口中虽然这么说着,秦子轩却还是听话的跑到了入口处,为自己这位三哥把起风来,心中也不禁有了些许期待,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五弟,这你可就不知道了,这东西,父皇就算是想没收也是没收不了的,但他却能把这东西给填实了,那我们可就是哭都来不及了!” 鼓弄了一阵,秦子墨拍了拍手,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撇了自家弟弟一眼,这才让开身子,让对方看到他口中那所谓的好东西。 “这……这是……” 有些结巴的用手指着那角落,秦子轩目瞪口呆的看着正一脸得意的三哥,心中升起了从未有过的震撼和惊讶,同时,也带着一些微微的兴奋之意。 第91章 “怎么样, 五弟, 三哥说过会给你一个惊喜的吧!” 背负双手,秦子墨别提有多得意了,他挑着眉一脸喜悦的看着自家弟弟震惊的模样, 很是心满意足。 这个秘密,他可是谁都没有告诉过啊, 倒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知道应该跟谁说, 这么多年了, 守着这么大个秘密,他其实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有好几次秦子墨都想着,要不就告诉父皇算了, 省得他空守着这个秘密, 也干不了什么,还挺烦闷的, 可仔细想想, 他又觉得有些不甘心,这么一个好地方,怎么能就这么简单的说出去呢,万一父皇一时想不开,把它填上了那可怎么办啊。 至于其他人那就更不用说了, 告诉他们,不出一刻钟就得传到自家父皇耳朵里,那还不如让他直接告诉父皇呢, 还能捞到点奖赏。 秦子墨其实最想告诉的是自家二哥,可对方的性子实在是有些迂腐,半点都不活泛,若是让对方知道了,那是铁定要告诉自家父皇的,说不定还得骂他一顿,不该发现了这么大的秘密,自己隐瞒下来。 所以思来想去,秦子墨还是把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到现在距离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地方已经差不多有二年了,他愣是一个字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出去过。 宫中的人都说他三皇子是个小霸王,横行霸道,任性妄为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却从来都没有人知道,他还藏着这么一个大秘密,甚至就连身边贴身的宫人都不清楚。 憋闷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找到一个能说话的人了,秦子墨能不高兴嘛,在看着自家弟弟那震惊的面容,瞬间觉得自己憋了这么多年,都快把自己给憋坏了的事,可算是实现了它的价值。 “惊喜,当真是个大大的惊喜!” 秦子轩张着嘴,愣愣的看着那个大洞,喃喃的说道,脑子有一瞬间甚至都快转不过来弯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给他看得东西竟然会是这个,这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甚至连调查那幕后暗算黑手的心思都淡了些许,一双眼睛望着那好像地道一般的东西,格外的明亮。 皇宫自有皇宫的规矩,皇子在十六岁成人之前,都是不能随意出宫的,必须得有皇上的通行令牌才行,可这令牌哪是那么好讨的,瞅着上次自家父皇的那个态度就知道了。 虽然说皇宫很大,可长时间呆在这里,总让人感觉好像是笼中的金丝雀一般,无比的憋闷,而且,皇宫里面规矩森严,即便已经呆了几年,但秦子轩还是觉得极其不适应,毕竟他骨子里是一个现代人。 这么想着秦子轩顿时快走两步向前,蹲下身子,伸手往里探了探,又趴在地上往里面瞅了几眼,确实是个地道无疑,也不知道是谁建的,估计不是本朝的事,要不然,自家父皇绝对不会允许他们随意的靠近这里。 怪不得那会自己这位三哥会说那样的话,这地道要是让自家父皇看到了,指定得命人把它填上,这样的地方,在乱世或许是一条保命逃生之路,但在太平盛世,那就绝对是皇宫防卫的疏漏了,根本不会允许它存在。 要不然,刺客入宫行刺都不需要闯过重重防卫了,直接从这地道就能够进入皇宫内部,皇上身边时时有着护卫保护倒是不怕,可其他的妃嫔宫女内侍,可就要遭殃了,这哪行啊。 “三哥,这地道是通向哪里的?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秦子轩一边打量着这不大的洞口,一边冲着坐在桌子上咬着苹果的秦子墨问道。 心中也不禁有些无奈,他这位三哥简直比他还能吃,这会还不忘拿起桌上的苹果咬了两口,也不怕那上面下了毒,就往嘴里塞,真是够心大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亭子上怎么还摆着茶点和水果呢,难道是刚刚有人来过不成,总不能是长时间摆在这里的,要不然,以自己三哥那一贯被养叼了的嘴,也入不了口啊。 眼神往四周扫了两眼,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倒是发现了他们刚刚上来那条路的正对面,还有一条小路,秦子轩垂下眼帘,顿时明白了,怪不得这里会摆着吃食。 只是不知刚刚在这里待着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现在不见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看到了他们才避开的,脑袋里冒出这么个猜测,秦子轩回头瞅了眼自己这位三哥,忍不住心里暗笑了一声。 要说对方这小霸王的名气,倒还真是管用,让人不敢招惹,要不然,这么大一个亭子,又是早就有人先在了,他们想要霸占住,还真是不容易啊。 “这条地道是通向宫外的,就在一条僻静的街道上,我跟你说,五弟,那宫外干什么的都有,别提多有意思了!” 一提起这事,秦子墨瞬间眉飞色舞的说道,就连手中的苹果都不吃了,扔到了一边。 “三哥,你出过宫?” 抿了抿唇,秦子轩立马凑了过去,双眼亮晶晶的,对于出宫这事他可是想了好久了,可一直都没有实现的机会,没想到自己这位三哥竟然早就出去过。 真是太让人佩服了,他原本只以为对方是个小恶霸,没想到还有这种本事,不管这地道是怎么被发现的,能够瞒住这么多年不说,还能够利用它出宫,自己这位三哥就比自己想象的要聪明的多。 说来也是,皇宫之中哪里有笨人呢,无非是愿不愿意算计的问题了,对方天生就处于高高在上的位置,不管想要什么,都有人主动的送到面前,生怕他不喜欢,又有母妃护着,哪里有什么是对方需要忧心的。 这么一比,感觉自己这位五皇子好像竟然有些惨了点,秦子轩心里暗暗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若是非要拿自己的不如意之处,去跟对方的如意之处比,那这日子也就没法过了。 把心思重新的转回到地道上,秦子轩一脸认真的瞅着自己这位三哥,眼神中满是期盼,这地道若是真的能通往宫外的话,倒是要比自己那会想得滑翔翼要方便的多了。 只是可惜皇子的身边,都有侍从跟着,有半刻钟不见人影,宫里就得闹翻了,真的想要出去,恐怕也是有些难度的,得费些心思去仔细的思量。 也不知道自己这位三哥以前出去的时候,都是用的什么方法,他在皇宫中听了那么多八卦,从来没有一条消息是三皇子神秘失踪的,可见对方从来都没有露过陷,也不知道都是怎么做到的,毕竟,无故消失的久了,肯定会引人怀疑。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家父皇估计还在身边安排了暗卫,时刻掌握着他们的去向,想要瞒过对方,那谈何容易啊,秦子轩可不认为,自家父皇会为了隐藏暗卫的存在,而无视他们私自出宫的行为。 “那是,有这么条地道在,想要出去那还不容易……” 感受到自家弟弟那崇拜的目光,秦子墨下巴微抬,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的,别提有多得意了。 果然,这弟弟就是要比哥哥可爱多了,这事要是换了让他二哥知道,不骂他一顿都是轻的,更别说是夸他了。 “五弟,我跟你讲,再过两天,就是宫外一年一次的庙会了,可热闹了,到时候,我带你偷偷溜出宫去,好好的玩一玩,让你也开开眼!” 看着自家弟弟那满脸羡慕的目光,秦子墨顿时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眉毛一挑,便大包大揽的说道。 身为哥哥怎么也能吃独食不是,自家弟弟一看便是想要出宫久矣,他怎么也要满足对方的心愿才是,话说当年他小的时候,也是像弟弟这样的,期盼着能够有人带他出宫去看一看。 虽然最后也没有人能做到这样的事,但天公作美,让他无意间在这亭子里玩耍的时候,竟然发现了这个密道,经过了几次的试探,在确定密道是直通宫外的时候,秦子墨别提多兴奋了。 第一次通过密道出宫的时候,更是像被关在笼子突然放出去的小鸟,要不是暗卫强把他拖回来,恐怕他都要在外面住了,现在自然是份外的理解弟弟的心情。 “真的,我也可以出宫去玩了!” 没想到自己这位三哥竟然会这么说,秦子轩顿时兴奋的快要跳起来了,这宫外他可是向往已久,早就想去了,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便可以实现了。 只是雀跃过后,便又有些迟疑,眼神闪烁不定,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去,现在他的处境可不是能够肆意玩耍的时候啊,不管是自家父皇,还是那暗中的黑手,可都是在紧紧的盯着他呢。 他若这个时候有了异动,岂不是会让他们发现,但这个机会,又确实难得,如果真的等到他什么事都没有了,下定决心了,万一密道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他怕是会为此后悔很久。 “当然,你三哥我说话,那向来都是一言九鼎的,你就放心好了……” 没有看出秦子轩心里的犹豫,秦子墨拍了拍手,便从桌子上跳了下去,仔细的瞅了眼四周,便又把那洞口给小心的合上了。 这次来只不过是带着弟弟来开开眼的,让对方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也是为过两天的庙会做些准备。 往年啊,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出宫,虽然刚开始见到外面的世界挺兴奋的,但时间长了,就觉得一个人有些孤单,但他兄弟少,二哥又不敢说,小五前几年又太小了,想找个伴也难得很。 至于那些姐妹,秦子墨压根就没考虑过,公主的行程安排,那控制得可是要比皇子厉害的多了,她们根本就没有能够单独相处的机会,况且,带个女娃娃也不方便。 眼见着秦子墨把那洞口合上,秦子轩反倒是下定决心了,反正自己身边有暗卫在,就算是真出了什么事,跑还是能跑得了的,而且只要他小心谨慎一些,便不会被其他人发现的。 “三哥,过两天我倒是没问题,那些下人我也能偷偷的甩开,可你不是还要在上书房读书嘛,你怎么办啊?” 仔细的思量了一下,秦子轩顿时皱了皱眉,又想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今天对方就逃了学,若是过两天再逃,那一看就很严格的李大人,不得气爆了。 今天对方尚且找到了那锦文阁去,若是到时候找到这里,发现没有人,那岂不是糟糕了,到时候恐怕他们两个受罚不说,这个密道也要暴露了。 秦子轩还指望着,如果有一天自己的处境实在是太危险了,他撑不住了的时候能够通过这里逃走呢,可不想就这么简单的因为想要出去玩,而给弄毁了。 “想要逃个学,那还不简单,李大人自然有我那些宫人应付,足够拖住他一个时辰的了,我们赶在一个时辰之前回来不就好了!” 双手环胸,秦子墨冲着弟弟挤了挤眼睛,显然是把计划都已经做好了。 出宫这件事对于他来说,那已经是轻车熟路了,早就知道应该怎么做,只要弟弟那边不出岔子,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五弟,你年纪还小,若是偷偷的把宫人甩开,时间长了,他们肯定是要告诉父皇的,这样一来,恐怕我们的时间就不够用了,所以,你回去之后,最好这两天做一些准备……” 收敛了些笑容,秦子墨微微皱眉,仔细的叮嘱了两句,可见他也是有些不放心的,只是这个不放心的对象却不是自己,反而是秦子轩了。 眨了眨眼,看着自家三哥那一本正经告诫自己的模样,秦子轩摸了摸头,顿时反应了过来,心里不禁嘲笑了下自己,在这方面,对方可是老手了,远比他自己强的多了,哪里需要他去操心。 现在最该注意的,反而是他自己,别一不小心,露出马脚,再把对方给带累了可就不好了,这么想着,秦子轩顿时沉下心思开始想办法,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在不惊动身边宫人尤其是暗卫的情况下顺利脱身呢。 最重要的是出一次宫,怎么也得二个时辰,他必须得弄出两个时辰的空档来,既不能被宫人发现,又能顺利的脱身,想来想去,顿时便觉得头都有些疼了。 第92章 见弟弟皱着眉头, 撑着下巴蹲在地上冥思苦想, 一幅小大人的模样,秦子墨顿时忍不住笑了一声,他左右望了望, 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便跑到了自家弟弟的身边。 虽然宫里的人总说他三皇子任性霸道, 没有谋略,经常闯祸, 但其实他觉得根本就不是他们说得那回事, 他其实还是挺有心眼的,要不然,怎么可能在自家父皇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宫去呢, 还能把这么大一个秘密隐藏的这么好。 现在他既然有心思带着弟弟出宫, 那当然是早就想好了计划的,要不然, 怎么也不敢开这个口不是, 若是让他父皇知道,他不仅自己私自出宫,还把年幼的弟弟也给拐带了出去,那他屁股非得开花不可。 他虽然不怕打,但不代表他就不怕疼, 每次也只不过是硬撑着罢了,毕竟相比起于挨打,他觉得有些事情对于他来说, 是更加重要的。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他就是那只向往自由的老鹰,岂能被区区一个板子给吓住,那不成了窝囊废了。 “我跟你说,你回去以后,就这样……这样……” 趴在弟弟的耳边,秦子墨轻声说道,把他前几天为自家弟弟贴身制定的计划一一道来。 这个计划,他可是想了好久,充分的利用上了现有的资源和弟弟的性格,结合着锦文阁特殊的地理环境,不说是天衣无缝,但只要太倒霉,便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感觉到耳朵处传来的湿润的气流,秦子轩动了动耳朵,有些不习惯的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却还是仔细的听着自家三哥的话,越听便越是双眼放光,更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等到秦子墨全部把计划说完,退回到了桌子旁,双手环胸,面带笑意的看着他时,秦子轩还不停的回味着对方说得话,半天才抬起头来神色略微有些怪异的看着对方。 这世上的人和事,当真是不能只看表面啊,自己还真是有些小瞧了这位三哥,看来以后自己必须放下身为现代人的隐隐自豪,多向对方请教一下才是。 他觉得若是与对方比起来,他实在是太弱了,怪不得对方能够弄到连自家父皇都束手无策,他却是被自家父皇吃得死死的,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不在一个段位水平上啊。 “怎么了,干嘛这幅表情,哥哥我这计划不好嘛?” 被弟弟看得有些发愣,秦子墨挑了挑眉,不解的问道,这小家伙是怎么了,刚刚不还是很赞同呢嘛,现在难道又觉得不好了。 “不是,计划很好,只是我突然觉得以前好像都白活了一般!” 哀声叹了口气,秦子轩这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话语,只从今天看到的这些,他就能知道自己这位三哥以前活得是有多精彩,与对方相比,他可不是跟白活了一样嘛。 现在发生的这些事,若是排成一部电视剧,那秦子轩觉得,对方才像是穿越的主角,他简直就是一个原生的土著,守在那条条框框里出不来,简直是太给穿越者们丢脸了。 “嘿,这有什么啊,你还小嘛,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你三哥混,保证你的生活多姿多彩!” 被弟弟的话弄得愣了一下,瞅了瞅弟弟那张郁闷的小脸,秦子墨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上前两步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做出一副大哥的样子,很是豪气的说道。 嘟了嘟嘴,秦子轩低下头没有说话,心里却忍不住有些腹诽,什么叫你还小嘛,他是不大,但你又能比他大几岁,这幅老气横秋的样子,也不知道都是从哪学来的。 心里这么想着,但听着对方那还带着稚气的笑声,秦子轩一颗小心脏却还是不争气的跳动了起来,他骨子里到底是一个现代人,有着一个不羁的灵魂。 虽然因为宫中的艰难生活,这么多年下来给磨平了,但底子却还在那里,若是有机会能够过得快活一些,又岂愿在那锦文阁里像是一摊死水一般。 只是心动了一瞬,秦子轩还是忍着心痛,无情的把那火苗给浇灭了,做人还是要理智一些才好,自己这位三哥那可是铁打的骨头,怎么打都不怕,他没有那份本事,最好还是要老实一点,私下里有一些事情可以做做,但明面上绝不能跟着对方胡闹,起码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三哥你看,太阳快要落山了!” 这么想着,秦子轩顿时岔开了话题,站起身来踩着凳子,便趴在了窗边,指着窗外的落日小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他们那会从锦文阁出来的时候,还是刚过了中午没多久,没想到现在太阳竟然要落山了,真是让人有些意外,秦子轩从未觉得有哪一天的时间,像是今天一般过得这么快。 站在山峰上,看着那漫天的晚霞,还真是别有一番意趣,秦子轩趴在窗户边上,脑海中回忆起了前世登山的场景,虽然说宫里的假山做的都很好,有的甚至比那真正的山峰还要更奇伟壮观,但总觉得少了那份自然的韵味。 若是能够在真正的山上,看着晚霞想必就更漂亮了吧,秦子轩撑着下巴,忍不住摇了摇头,感慨自己的痴心妄想,身为还未成年的皇子,能出个宫,就已经是很幸运了,想去登山,那不是做梦又是什么。 “这么快便落山了,这太阳今日还真勤快,往日里读书的时候怎生就那么磨蹭呢!” 秦子墨听了这话连忙上前往外瞅了两眼,见那太阳真的是一点点的往下落去,顿时撇了撇嘴,有些不忿。 被秦子墨的话唤回神来,秦子轩看着对方那郁闷的神色,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偷笑了两声,自己这位三哥还当真是挺有意思的,就像是那电视喜剧里面的主角一般,总是能让人开心起来。 “行了,五弟,别看了,我们快回去吧,等太阳真的落下来了,路可就不好走了……” 嘟囔着抱怨了两句,见自家弟弟看得入神,秦子墨连忙把弟弟拽了下来,这要是再看下去,那太阳可就彻底没了。 皇宫中虽然四处都有灯火,也甚是明亮,但若是比起白天的太阳,那到底是要差很多的,现在不趁着余晖赶紧走,那到时候真的就要被暗卫给抱回去了。 再者说了,他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若是再呆下去,那些宫人估计就得找过来了,人一多就容易发现问题,秦子墨可不想自己的大秘密被人给发现了。 “那就回去吧,三哥,你说好的过两天带我去看庙会,可别忘了啊!” 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眼窗外那漂亮的晚霞,秦子轩叹了口气,这才转向秦子墨,一脸郑重的嘱咐道。 “不会忘的,你放心吧!” 瞅着自家弟弟那胖嘟嘟的小脸上满是认真,秦子墨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这才笑着保证道。 无奈的叹了口气,秦子轩捂着自己的小脸,也不理会在身后一脸笑容的三哥,气呼呼的便往山下走去,得,自父皇之后,又来了一个喜欢捏自己的人。 真不愧是秦君的儿子,这连喜好都是一样的,亏得自家父皇还有脸说,三皇子不似自己,要他看,这不靠谱的程度其实都是一样的,说不定,自家父皇小时候就像是三哥这样呢,只不过是现在长大了反而不承认了。 诶,想想他也真是可怜,一个呢,他是反抗不了,一个呢,现在又是有求于人,也只能可怜他这张小脸了,都快被掐红了,真是想想都心酸,一个个的都是大霸王,债主级人物。 “?g,五弟,你等等三哥啊,走那么快做什么吗……” 眼见着自家弟弟捂着个小脸,便气呼呼的走人了,秦子墨顿时暗叫不妙,他好像是把弟弟给惹生气了,连忙追了上去。 心里也不禁有些懊恼,怎么就一时没有控制住呢,明明知道自己小的时候,就是最讨厌别人掐自己了,怎么轮到弟弟身上,就克制不住了呢,不过,话说回来,那小脸上的手感,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肉肉的,滑滑的,跟小蘑菇似得。 回去的路因为熟悉了一些的关系,即便是天黑了也要比之前好走的多,再加上心里想着后日出宫的事,心里带着期待,蹦蹦跳跳的便回去了,也没觉得过了多长时间。 秦子墨一直把弟弟送到锦文阁的门口,才带着在这里等了他很久的宫人,回了自己的宫殿,当然,临别之前,也没忘了提醒一下弟弟,做好充分的准备。 点了点头,给了自家三哥一个放心的手势,见对方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之后,这才迈步进了自己的小窝。 回了锦文阁,原本放松的心情瞬间调整了回来,虽然只是短短的一段路,但秦子轩也没忘了观察下锦文阁内的这些下人。 除了几个平日里负责杂活的小太监和小宫女不见了外,其他人便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一个最让秦子轩关注的身影,却一直都没有见到。 “咦,小喜呢,人怎么不见了?” 进了内殿,仍是不见小喜的身影,秦子轩眉头一皱,顿时忍不住问道,这人该不会是找不到玉佩,跑出去跟自己主子见面了吧。 第93章 转念一想, 秦子轩却又觉得不能, 对方不该是这么蠢的人,就算是出去相见,这么严重的事情, 起码也得夜等深人静的时候啊,更何况, 他这个做主子的还没有回来,她不在这里焦急的等待, 反而跑了出去, 便不怕引起别人的疑心嘛。 “回五皇子,奴婢也不知道小喜姐姐去哪里了,好像是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了!” 正端着茶盏走过来的一个小宫女, 听到五皇子的问话, 顿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那会场面那么混乱, 五皇子又被三皇子给带走了,锦文阁内的人都急得不行,哪有心思去关注别人的去向。 等李大人被那些下人给气走了之后,他们倒是发现了小喜不见了,可那时找五皇子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一个贴身宫女没了也就没了,哪里顾得上去找呢。 “你们也不知道嘛,这好好得, 人就能没了,她出去之前,也没有跟你们说一声!” 秦子轩眉头一皱,目光顿时扫向了其他人,这么多人,难道都不知道小喜去哪了,未免也太不中用了吧。 还是说,对方确实是悄悄溜走的,趁着那会局面混乱,去找人接头汇报这边的情况,若真是这样,那他倒是有些高估对方了,连这么点时间都等不了,能成什么事。 听了五皇子的问话,屋子里面伺候的人顿时面面相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吱声,想来是都没有注意到,也是,一个个顾自己都快顾不过来了,哪里还能顾得上别人。 “行了,派两个人出去找找,就说本皇子回来了要见她……” 斜撇了这些宫人一眼,秦子轩挥了挥手,轻叹了口气,也没发火,只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这件事也不能怪他们不留心,小喜本身又不是犯人,他之前也没吩咐过,今天锦文阁里又是乱成一团,三皇子的那些宫人也都在这,乱糟糟的,注意不到也很正常。 他被三皇子拉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只是没料到对方竟然真敢这么大胆在这个时候出去,不过也无所谓,让人出去找找,回来正好可以搜一下身,看看是不是又给了什么东西。 如果找到对方的时候,能够看到对方是跟谁见面那就更好了,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了,对方就算是再不小心,也不会粗心到这种程度,但也没准,梦想总是要有得嘛,万一就见鬼了呢。 秦子轩这话音一落,顿时便有两个小太监站了出来,行了个礼便快步往外面走去,很是急匆匆的去找小喜了,别看表面上不显,但其实他们也是有些怕五皇子发火的。 毕竟,锦文阁里谁不知道,五皇子身边一直都是小喜在贴身伺候着的,现在人突然不见了,他们还不知道去哪了,这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冬儿端着托盘正从门口往里走,有些诧异的瞅了眼这两个急匆匆的小太监,连忙避让了开来,她手中端着的这托盘可不小,别再让这两个家伙给碰翻了。 “五皇子,他们这是干什么去了?” 冬儿端着托盘走到桌子上,一边把上面的茶水点心放上去,一边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五皇子都回来了,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需要这么急急忙忙的。 “去找小喜了,本皇子一回来便没见到她人,也不知道去哪了!” 拿过一旁果盘上的香蕉,秦子轩一撇一撇的掰了开来,咬了一口,很是随意的说道。 他现在的心情跟刚知道有人要害他的时候,确实是不一样了,那会一心便想着把那人找出来,免得对方还会使出更多的手段来对付他,这会虽然还是一样的打算,但无疑是要从容了许多,毕竟,他刚刚得知了一条退路。 如果他斗不过皇宫里的那条毒蛇,大不了就落荒而逃呗,他可不会计较什么名声,只要他在宫外提前的做好部署,安排好自己的生计,那想必也是可以生存下去的。 宫外那么多的孤儿寡母尚且能够活得下去,更何况他占据了那么多的优势,手中即有人又有钱呢,如果真的能够隐姓埋名下来,说不定会比在宫里还要滋润呢,起码在宫外他不用担心有人会害他。 当然,这种想法实现的可能性也不大,别看他现在有机会能够出宫了,但若是真的一去不回,他家父皇估计能把全城都给戒严了,满天下的抓他,不过梦想嘛总是要有的,一个人若是没有了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能不能实现先不说,起码他有了奔头,生活也有了些滋味,要不然一天天的压抑着自己,他迟早得把自己给弄疯了,人生一世,若是老防着别人害自己,就跟得了被害妄想症似得,那不有些太过可悲了嘛。 “小喜是跟着一个小太监走得,那个小太监是德公公派来的,好像是德公公的徒弟,叫什么小山子……” 听五皇子这么一说,冬儿顿时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然后才笑着说道,在这锦文阁里,她可谓是除了秦子轩以外,最关心小喜行踪的人了,别人没有留意,她却是一直在看着的。 那会因为李大人还有三皇子的那些宫人,锦文阁里闹成了一片,小山子那个时候来了以后,也没声张,直接就把小喜给带走了,同行的好像还有锦文阁内的几个做粗活的下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 因为小山子的表情很严肃,冬儿也没敢上前,只是站在边上,观察了一会,见对方把小喜带走之后,便没有再做什么,也就不管了,反正她跟小喜一向都是不对付的,对方若是出了什么事,于她而言,反倒是有好处。 “被德公公派人来带走了,这么快嘛,有没有说是为了什么?” 原本悠然的表情顿时一凝,秦子轩抬眼仔细的看了眼冬儿,见对方不像是再说谎,这才皱着眉头问道。 他本以为对方可能是出去跟暗中的主子联络了,要不然,也是出去做点什么别的事情,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德公公派人来把对方给带走了,这行动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他不是今天才把消息给透露过去嘛。 到现在不过只有几个时辰,难道这就查出东西来了,可就算是查出来了,也不应该这么快就行动啊,还是说,自家父皇想要大事化小,不打算再往下追究,所以立刻把涉事的人给处理了。 又或者是想要严刑逼供,快速的查出幕后主使,把这件事情干脆的解决掉,用以警示后宫,秦子轩敲了敲桌子,实在是有些想不通,他这脑袋瓜子再面对自家父皇那样级数的老狐狸面前,好像是越来越不够用了,对方想干什么,他根本就猜不出来。 “奴婢不知道,当时场面闹哄哄的,小山子带着人来得快走得也快,奴婢来不及问,不过看那样子,似乎不是什么小事!” 被五皇子的反应弄得心里一惊,冬儿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再联想到当时小山子等人那严肃的表情,顿时回答的更小心了一些,心中也不禁开始暗暗猜测了起来。 “不是什么小事嘛?怎么可能会是小事呢!” 敲了敲桌子,秦子轩站起身来,在地上绕着走了两圈,突然忍不住笑了两声,暗自摇了摇头,他真是想得太多了,秦君是谁,那是皇上,是天下之主,万万人之上的存在。 他知道这件事,需要小心的求证,细心的防备,谨慎的思考对方,可秦君哪用得着如此,身为九五之尊,想做什么,完全可以快刀斩乱麻,何须如此的浪费时间。 咬了咬唇,轻轻的叹了口气,秦子轩心中难免有些嘲讽,亏得自己之前没事想了那么多,自家父皇一下子就把他所有想得东西,通通给作废了,可见有的时候求稳也不一定就是一件好事。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都这样了,后悔也是无益,况且,事情彻底的落到了自家父皇手里,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就算是他自己去办,也未必就一定能够查得出什么名堂来。 心里默默的这么劝慰了自己两句,秦子轩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也不再去想这件事了,既然自家父皇已经把人都攥到了自己手中,他多想也是无益,就算是想做也做不了什么。 反正不管自家父皇是打算从严处置还是大事化小,他都不会有什么事得,那个幕后的黑手起码一两年内是不敢再动手了,至于以后,除了自己小心的防备,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左右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习惯了也就不怕了。 “冬儿,你去让小厨房做两杯酸梅汤来,本皇子渴了!” 双手合十,秦子轩站在原地活动了一下筋骨,转了转脑袋,冲着正偷偷打量自己的冬儿吩咐道。 其实有的时候,秦子轩觉得那些宫人私下里对自己的评价当真是一点错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子是个小孩子的缘故,他的性格也受到了这方面的影响,晴一阵雨一阵的,愁的时候能够把自己憋屈死,想开了却又心大的很。 这可不是受那药物的影响,秦子轩很清楚的明白这一点,不过正因为明白,所以才有些无可奈何,不知道应该拿自己怎么办,总不能把自己给剁了吧。 “五皇子,皇上说了,不让您多喝的……” 转了转手中的帕子,冬儿面色有些为难,小心翼翼的瞅着五皇子,低着头轻声的提醒道。 “那就拿一杯,总行了吧!” 正在伸展的胳膊一僵,秦子轩回头看了冬儿一眼,见对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自己,顿时无趣的甩了下袖子,没好气的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 见五皇子妥协,冬儿顿时松了一口气,行了个礼,便匆匆忙忙下去准备了。 心里也不禁暗自庆幸了起来,还好五皇子今天心情好,要是换了往日,不定得折腾成什么样呢,天知道,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是不容易啊,那皇上的吩咐能不听嘛,可听了,五皇子这边又是一个事,实在是让人左右为难啊。 抿了抿唇,秦子轩爬到椅子上,晃悠着两条小腿,看着冬儿有些匆忙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两声,话说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呢,竟然连吃个东西,还得被人看着,一点自制力都没有。 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白开水,秦子轩撑着下巴,望向了门外,太阳此时已经彻底得落下了,只剩下了一轮明月,皎洁的月光照耀到台阶上,能够隐约的看清一丝轮廓,渐渐的不禁出了神,思维好像飘去了外天空,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 即便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可秦子轩有的时候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梦一般,显得有些不真实,好在他现在已经融入这个梦里,只要活得快乐,只要自己的意识还存在,那是真实还是虚妄似乎便都不重要了。 ------------------------------------------------------------------------------------------------------------ 月色高悬,已近深夜,崇华殿的灯却还是在亮着,秦君半闭着眼睛靠在龙椅上,既没有临幸嫔妃,也没有批阅奏章,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大殿内一片安静。 “德福,你说,这些年,朕是不是做错了?” 过了好半响,秦君才幽幽的说道,这声音很轻,似乎只是在喃喃自语一般。 “皇上,您虽是九五之尊,但人心叵测,岂能尽知,兰嫔受恩宠多年,却仍不知足,反而心怀怨恨,怎能说是您的错呢!” 德公公小心的抬头瞅了瞅皇上的神色,见皇上虽是微闭着双眼,但面上却是一片肃杀之气,顿时轻声的回道。 “说得是啊,人心叵测啊,朕本以为她只是有些骄纵,却没想到,竟也能做出这种事……” 睁开眼睛,秦君看着手中暗卫呈上来的奏章,眼神波澜不惊,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怒气。 德公公这会便不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心中却忍不住暗道,这后宫中的女人有哪个是真的单纯的,兰贵妃能够横行这么多年,若只是仗着您的宠爱,那怕是早就尸骨无存了,也就您自己觉得她只是骄纵罢了。 这或许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能看见好的,坏的都被屏蔽了,要德公公说啊,兰嫔会做出这种事,那是一点都不稀奇,从贵妃的位子上一下子跌落,那跟从天堂跌入地狱又有什么区别。 往日里又结下了那么多的恩怨,这一朝失势,会受到多少委屈和折磨,可想而知,以对方的脾气,又怎么可能不对五皇子心怀怨恨呢。 不过这兰贵妃也是个蠢得,五皇子要是真的出了事,皇上震怒之下,她以为自己能够逃得过嘛,现在只是暂时的失势,以皇上对她昔日的宠爱,未必没有重来的可能。 可这事一出,那便是彻底的绝了希望了,性命难保不说,说不定还会牵连自身家族,这又是何苦呢。 “叶青,你先下去吧,以后加紧对于后宫的监视,尤其是几位皇子那里,朕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明白吗?” 扫了眼站在大殿中央的叶青,秦君微微叹了口气,慎重的嘱咐了两句,他就那么三个小萝卜头,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次若不是小五自己机警,指不定后果会怎样,到时候就算是把兰嫔杀了又有什么用呢,儿子也回不来了,看来以后真的得多留心一些,正好也省得叶青整日里闲着,都快闷出病来了。 “微臣明白!” 叶青拱手行礼,声音中听不出情绪的起伏,见皇上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心中顿时了然,不再说话,微微一躬身,便转身退了出去。 “走吧,德福,随朕一起去见见这位胆大包天的兰嫔!” 见叶青转身退出了大殿,秦君把手中的奏章啪的一声扔在桌上,面无表情的说道,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寒意。 “是,奴才遵旨!” 德公公心中一凛,连忙出去叫人准备轿撵,看皇上这架势,似乎是不打算轻轻放过了。 以前即便是兰贵妃已经被贬,可皇上还是习惯性唤对方为兰贵妃的,这回,竟直接就成了兰嫔,看来,那几年的夫妻情分,已经因为这件事,被皇上给彻底的消磨掉了。 而当上位者没了情分,那生死祸福,就全在一念之间了,这位曾经盛宠多年的兰贵妃,到底是要被她自己给作死了。 见德福走了出去,秦君站起身来,拿起刚刚被自己仍在桌上的奏折,也跟着走了出去,若这事是其他人做得,也就罢了,赐下一杯毒酒根本不需他费心。 可兰嫔毕竟也曾经是他宠爱了多年的女人,即便现在已经厌恶了,但还是有着最后的一丝情分在,怎么也应该让对方死个明白,至少也要见上一面。 最重要的是,他很想知道,为何昔日那般天真烂漫的女子,竟然能变得如此恶毒,对一幼童下此毒手,是他一开始就看错了眼,还是这深宫便当真这般可怕,能让人移了性情,变得如此不择手段。 兰贵妃的昭阳殿,是昔日秦君最常去之处,每次来此都是一片欢声笑语,可今日,心境却显得有些格外不同,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那紧闭的殿门,无视了那迎上来行礼的守卫,便径直走了进去。 这昭阳殿因为是宠妃居所,往日里修饰的那是富丽堂皇,极为奢华,可今日迈步过去,眼前竟显得有些破败了,秦君暗自皱了皱眉,即便心知兰嫔的处境不会太好,却也没想到,不过短短月余,竟变成了这样。 殿内未曾点着烛火,显得一片漆黑幽冷,没用皇上吩咐,德公公很快便带着人把殿内的烛火都点燃了,放上灯罩,殿内顿时显得明亮了起来。 这时,秦君才发现兰嫔一直静静的坐在殿内的一处台阶上,只穿着一件白色内衫,身边一个宫女都没有,披散着一头秀发,正神色平静的看着自己。 那清丽的容颜,在烛火的照耀下,竟显得格外动人,让秦君仿佛回到了当年第一次见到兰嫔时的场景,漫天的樱花飘落,佳人手执着一团扇,笑颜如花,让人心醉。 “皇上,您来了!” 见皇上神色有些恍惚的看着自己,兰嫔理了理额间的碎发,展颜一笑,竟没有昔日的张扬了,倒是多了几分淡然。 对于皇上的到来,兰嫔没有任何的意外,在小喜的死讯传来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事情败露了,那么以皇上对于五皇子的重视,自然是要找过来的。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昔日夜夜期盼着过来的皇上,竟会以这样的场景出现在她的面前,即便是面上平静,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眼神中还是有些酸楚和凄然。 秦君心中一动,竟觉得这话莫名的有些耳熟,似乎昔日在王府的时候,他每次过来,对方便是这般说得,王爷,您来了,简简单单的,就像是寻常夫妻一般,没有太多的礼节和规矩,只有那相视一笑间淡淡的温馨。 只是后来入了宫,他成了皇帝,她被封了贵妃,便再也听不到了,大多时候对方都是被一顶凤鸾承恩车带到他的寝宫,那时,他既要应对满朝的文武大臣,又要花费心思从上皇手中□□,还要忍着六王爷不时的挑衅,连儿子都没有多大的精力管教。 对兰嫔自然也就无昔日里的温存体贴了,不过是草草的两句话,便相拥而眠,后来上皇去世,他原本时刻绷紧的弦放松了开来,有耐心去哄着对方时,兰嫔却再不像昔日里在王府那般随意了,在他面前,也不会再使小性子了。 后来,更是发生了锦文阁里的那件事,他一时气恼心疼之下,兰嫔便被他贬落了贵妃之位,算起来,说是盛宠于后宫,但他与兰嫔,竟有无数年未曾好好的说过话了,这么想着,心中一时间也有些怅然。 “兰嫔,你可知罪!” 秦君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声音低沉的说道,虽是问话,但用得却是肯定的语气,显然并没有给对方辩白的意思。 第94章 “知罪?不知臣妾所犯何罪, 皇上可否说给臣妾听听?” 听到秦君这么说, 兰嫔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故作不解的看着对方,心里却觉得有些嘲讽。 那会在锦文阁时, 对方便是这么对她说的,全然不念一点情分, 便将她打落尘埃,现在又搞这一套, 难道还以为她会怕嘛, 她已经落到了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地步了,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你自己心里清楚,还用朕说嘛!” 秦君目光冰冷, 想起对方所做的那些事后, 原本升起的那一丝柔情和感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管这些年, 对方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对着皇子下手,这样歹毒的妇人,都不值得同情和原谅。 “心里清楚?臣妾当真是想不出来,不知道皇上所言到底是何意,难道说还是上次臣妾冒犯了五皇子, 您觉得臣妾所受的处罚太轻了嘛?” 唇角微勾,兰嫔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夫君,眼中有些酸楚。 多少天了, 她被打落尘埃多少天了,对方从来没有踏入这里一步,没想到,她终于等到对方过来,却是兴师问罪,明明说好的会护她一辈子呢,为什么她这光辉耀眼的昭阳殿,已经变成了这样,对方却不闻不问呢。 在她被那些太监宫女作践的时候,在她被那些妃子肆意欺凌的时候,对方又是抱着哪个妃子在怀里温存,可曾有一丝想起过她,现在站在她的面前向她问罪,不觉得太可笑了嘛。 是,她落到这个地步,是她太过嚣张了,她不怪别人,甚至不怪五皇子,她过去找对方麻烦,对方不管怎样反击,她都认了,彼此是仇敌,那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没有错。 可皇上呢,他们是夫妻啊,他们曾经同床共枕,曾经海誓山盟,那么多的甜言蜜语,竟然一朝便不算数了嘛,哪怕只是一句,只要让她知道,皇上心里是有她的,便是再多的苦难她也能承受。 但始终没有,她那般哀求,无数次的派人前去崇华殿,只祈求见皇上一面,她跪在小佛堂里捡佛豆,日复一日,就是想要得到他一句话,可始终没有,她就似乎被人遗忘了一般,一个人在这昭阳殿里慢慢的沉没。 “不承认嘛,那便看看这份奏章吧,你敢说,这里面所言都是假的吗!” 眼见着到了这个时候,兰嫔竟然还在这里否认,秦君心里的怒火顿时冒了出来,从怀中把奏章掏出来,一甩手便扔到了对方的面上,脸上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 其实秦君原本并没有想要废了对方的,这本是他宠爱了多年的女人,他本想着,让小五出出气,也磨磨对方的性子,等时机到了,便把对方放出来。 位份虽然一下子降了很多,但想要升上去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哪里想到对方会如此的疯狂,明明还没有走到绝境,就对一个小孩子下此毒手。 秦君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是兰嫔做的,因为在他看来,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不会再还能翻盘的时候,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仔细的想一想,杀了小五,对方又能得到什么呢,这件事一旦被查出来,她整个家族都要受到牵连,查不出来,自己不还是一样要被幽禁在这深宫中,只是为了报仇,就要冒这么大的风险,这未免也太过偏激了吧。 被奏章打得脑袋一偏,兰嫔摸了摸被划出的一道血痕,感受到脸上的一阵刺痛,淡淡的笑了两声,没有一丝惊慌,从容的捡起了落到地上的奏章,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起来。 “兰嫔,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秦君背负双手,看着面前表情就没有变过的兰嫔,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以他对兰嫔的了解,对方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啊。 心里这般想着,秦君却也没有在意,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反应,也逃不过他的制裁,他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对方就一定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皇上不是都已经查清了嘛,臣妾无话可说,臣妾知罪……” 把奏章合上放下,兰嫔悠悠的起身,缓缓的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一头乌黑的秀发散落在地,雪白的寝衣包裹住那纤细的身躯,透着一丝脆弱。 “你既已认罪,那便别怪朕无情,德公公,赐毒酒白绫!” 没有被兰嫔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打动,秦君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冲着德公公挥了挥手,眼里闪过一丝冷芒,话语中没有半分迟疑。 即便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听到皇上这般无情的话语,兰嫔身子微微一颤,心中无尽的酸楚顿时涌了上来,原本的淡然再也维持不住了,面对生死,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做到无动于衷呢。 眼神闪烁了两下,兰嫔轻轻的把头抬了起来,跪坐在地上,目光直直的瞅向了皇上,似乎还是有些不能相信对方真的如此绝情。 偏了偏头,看着皇上那带着丝厌恶的眼神,兰嫔不禁轻笑了两声,是啊,她现在可不再是对方的宠妃了,而是企图谋害对方儿子性命的毒妇,以皇上的心性,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呢。 大殿中的场景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兰嫔和皇上互相对视着,却谁也没有再说话,气氛让人感觉无比压抑,德公公见状,心中不禁一叹,立刻装着一个托盘便走到了兰嫔的身边。 那上面放着的正是一壶毒酒和一条白绫,他悄无声息的蹲下身子,把托盘放在了兰嫔双手能够够到的地方,说是让对方选,其实皇上早就已经为对方选好了。 这一杯毒酒下肚,只要皇上不说,便没有人知道兰嫔是如何死的,既为对方保留了颜面,能够以嫔位下葬,不至于成了罪人,算是全了昔日的一丝情分,也是顾及了兰嫔的娘家,不至于让其心生惶恐,惴惴不安。 怔怔的看着那托盘上的酒杯,兰嫔微微闭了闭眼,脑海中不禁回忆起了自己刚进宫时的场景,那个时候的她,怕是怎么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情吧。 自嘲的笑了两声,兰嫔睁开双眼,拿起了那托盘上的酒杯,仰着头便要喝下去,她谋害皇子,别说是现在皇上对她已无情分,就算是当年,也不会被皇上所容。 早在事情暴露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生路了,徒劳的挣扎只不过会使自己更加难看罢了,根本无济于事,倒还不如痛快一点,保留一丝颜面。 “兰嫔,小五不过是一个四岁的孩子,你便当真那么恨他嘛?” 眼见着兰嫔便要咽下那杯毒酒,秦君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他始终都不能理解,为何对方会那般恨小五。 恨得要让对方夭折,难道降位和幽禁的仇恨,就真的大到这个地步嘛,让人连理智都没有了,那日后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是不是需要斩草除根才行,可真的便有那般严重嘛。 若是人人都如此,那他的后宫中还能剩下几人呢,往日里因为兰嫔而降位的妃子秦君都快数不清了,甚至打入冷宫的都有,也没见那些人做出这样的手段,非要致兰嫔于死地啊。 毕竟人人都有家族,这样的事情一旦做出来,不暴露还好,暴露了必定会连累到自己的娘家,便是再大再深的仇恨,都能因此而忍下去,这后宫中,有几人是在朝廷上毫无根基的,有家族便有牵挂,不占着绝对的优势,便不会鱼死网破。 “皇上误会了,其实臣妾一点都不恨五皇子!” 似乎是没想到皇上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兰嫔愣了一下,她放下手中的酒杯,缓缓摇了摇头。 她确实是不恨五皇子,恨对方做什么呢,即便她是因对方才失的宠爱,可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皇上的绝情,五皇子充其量不过只是一个导火索罢了,没有他总归还会有别人的。 “你若是真的不恨他,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想要致他于死地?” 秦君皱着眉,不是很相信兰嫔所说的话,可他仔细打量着对方的神情,却又发现对方不像是再说谎,这让秦君心中又有了些不解。 “皇上,臣妾说得句句都是实话,臣妾从来都没有恨过五皇子,这么天来,臣妾所思所想,全都是皇上……” 神色有些恍惚的看着皇上,兰嫔说着说着,顿时痴痴的笑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竟莫名的显得有些神经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莫非是恨朕不成!” 瞅着兰嫔此时的模样,秦君顿时觉得有些刺眼,他背负着双手,语气中带着些不耐,只觉得,对方实在是有些可笑。 “皇上觉得,臣妾不该恨嘛,那年我本可以嫁与他人,成为正妻主母,可皇上为了臣妾娘家的支持,选秀时刻意的与臣妾接近,家中的父母兄弟都劝我不该嫁,可我还是嫁了,皇上觉得,我是为了什么,荣华富贵嘛……” 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兰嫔本想把这些话都带入黄泉,可在皇上那冷厉绝情的目光下,终究是忍不住了。 这些话,她不知道已经憋在心里面多少年了,自从入了皇宫之后,一切便都不一样了,她有的时候真的好想回到曾经还在王府的时候,对方不是皇上,她也不是贵妃,若是那样的话,想说便还可以说什么了。 不像是现在,即便是再恨再怨,都得吞到肚子里,即便赐下毒酒,她还得谢恩,谢恩,谢得什么恩呢,谢皇上杀了她嘛,这样的谢恩怕是天底下最滑稽的事了吧。 “你一入府,便是侧妃,朕对你宠爱有加,连王妃都不能与你相比,一朝入宫,更是封为贵妃,掌管凤印,你没有皇子,朕把三皇子交给你抚养,你想要什么,朕无一不予,兰嫔,朕从未薄待过你!” 听了兰嫔的控诉,秦君没有一丝的动容,神色反而更冷了一些,就连话语中都带上了寒气,整个大殿内的温度,都跟着降了几分。 看着兰嫔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深深的失望,他竟从未想过,对方会怨恨自己,是啊,他怎么能想得到呢,无尽的荣宠,他都给了对方,即便母后屡次让他雨露均沾,他都没有顾及。 是,当年他是为了得到兰嫔娘家的支持,得到兵权,所以才会去接近对方,可他当年许下的承诺,从未反悔过,兰嫔从王府到现在一直都是他最宠爱的女人。 即便是这段时间的降位,也是存着保全的心思,无论于公于私,他都不曾亏了兰家,亏了兰嫔,可世上之事,真的就是这么让人意想不到,得到的越多,这人便越不知足,或许说得便是兰嫔。 “皇上不曾薄待了我,皇上以为臣妾不知道嘛,荆州刺史弹劾哥哥拥兵自重,贪赃枉法,皇上你已下旨夺了哥哥的兵权,现在他还在牢中没有被放出来,难道这便是皇上您口中所言,不曾薄待了我嘛!” 仰头大笑了两声,兰嫔笑得连眼泪都快下来了,她歪倒在地上,抚摸着胸口,就好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事情一般。 “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君眉头一皱,目光顿时冷冷的扫了德公公一眼,看到对方缩着脑袋拼命摇着头的模样,这才把视线移开。 锦文阁那事出了之后,他会把兰嫔干脆利落的降位幽禁,其实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把这个消息瞒着对方,可不曾想,对方竟然知道了,还因此而心怀怨恨,这便是秦君没有想到的。 其实兰嫔哥哥的事,正是秦君一手安排的,他并没有杀了对方的意思,只是想要借机收回兵权,而后转为文职,这不仅是为了朝廷大局考虑,也是为了兰嫔考虑。 有些事情若是不早做,那等到功高震主,真正拥兵自重的时候,除了下杀手便再无其他余地了,为君者,若是任由对方一直发展下去,而丝毫都不加以辖制,那不仅是对于自己的不负责任,更是对于臣子的不负责任。 这件事,兰嫔的哥哥心里也是一清二楚,所以对方痛快的把兵权交了上来,没有做任何反抗,即便被关入了大牢,也从未想过让兰嫔为他求情。 因为他心里明白,这不过就是一场戏,把兵权收回来了,戏也就演完了,只等着做做样子,关个两个月,便出去了,不但不会出什么事,反而会得到皇上的补偿。 想到这里,秦君不禁有些懊悔,若是早知今日,他何苦瞒着对方,把话说清楚,兴许兰嫔便不会做出这种事,他也不用忍痛下此命令,只是事情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说这些也无益了。 即便兰嫔悔改了,他也不可能放任做出这种事情的妃嫔,继续留在这深宫之中,要不然,他如何对得起小五,又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皇上不是说了嘛,臣妾盛宠六宫多年,便是本事再不济,也会有两条眼线的,皇上虽然有心想瞒着臣妾,可这么大的事,又岂是皇上您想瞒就能瞒的过的呢!” 笑得干咳了两声,兰嫔才渐渐的止住了笑容,她趴在地上,满是嘲讽的看着皇上,眼神之中竟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得意。 枉对方英明一世,却从未想到过吧,自己竟然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那样的大事来,想毁了她娘家,想毁了她自己,皇上,不让您付出些代价,臣妾怎么能甘心呢。 “你若是恨朕,那为何不冲着朕来,反而要对小五下手呢?” 莫名的觉得兰嫔的目光有些刺眼,秦君微微偏了偏头,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又接着问道。 “臣妾倒是想,可又如何能近的了皇上的身呢,相比之下,五皇子那不是好动手的多了嘛……” 见皇上竟不再看着自己,兰嫔知道对方这是有些心虚了,夫妻多年,这点她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你这么做就不怕牵连家人,你可知道,若是小五真的出事,死的就不是你一个了!” 秦君斜撇了兰嫔一眼,觉得对方的思维真的是他远远无法搞懂的,他本以为很了解对方,现在看来不过是自以为是了。 身为皇帝,秦君本以为自己能够掌控得了天下,可却从未想过,天下那么大,哪里是他一个人能够完全掌控得了的,就连后宫他都没有完全的了解清楚,更何况是天下呢,终究是太过自大了。 “哥哥下了大狱,我被幽禁宫中,便是不做这些事,难道便能逃了嘛,皇上既已想着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臣妾做与不做又有什么区别了,做了至少心里还能痛快一些!” 兰嫔缓缓的站起身子,特意绕到了皇上的面前,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轻声说道。 打量着对方那英俊的面容,兰嫔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多少年了,对方竟好像还与当年初见时一般,没有显露出一丝老态,不像她,即便再如何保养,皮肤再如何光滑,也不再是那二八年华的少女了。 仔细的看着对方,似乎要把皇上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中,她马上就要死了,怕是现在便是最后一面了,这是她曾经少女情怀,真心爱过的男人,却也是她现在无比痛恨的人,但不管是爱还是恨,她这一生,始终都是跟对方纠缠在一起的,便是下了黄泉怕是也摆脱不掉。 “那倒是可惜了,你什么没做成不说,反而害了你自己……” 怒极反笑,秦君双眼微眯,打量着面前这宠爱了多年的女人,心中不禁有些唾弃起自己来,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竟然还有一丝舍不得。 若不是这一丝若有若无的情绪作祟,刚刚对方要喝上毒酒的时候,他又岂会开口,虽然已经给对方贴上毒妇的标签,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那么多年的朝夕相处,还是让秦君忍不住在对方临死前多说两句。 哪怕是互相的嘲讽,哪怕反而破坏了最初那美好的印象,可却还是忍不住,即便已经下定了决心,可当真的要看到对方那鲜活的气息一点点的消失时,他还是控制不了内心中那不断涌出的难过。 “是嘛,皇上就真的这么自信,臣妾什么都没做成嘛?” 掩唇轻笑了两声,兰嫔又贴上前了两步,在秦君的怀里用那纤纤玉指轻轻的划了两下,唇中的气息落到对方的耳畔,带着一丝狡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把推开兰嫔,秦君拽住对方的手臂,捏得对方的骨头都开始咯吱作响,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不妙的预感。 “皇上忘了嘛,除了五皇子外,臣妾可是抚养了三皇子好多年呢,他身边的宫女太监可都是臣妾亲自安排得,想要做点手脚,那可是比五皇子要容易的多了……” 即便手臂上传来一阵阵刺骨的疼痛,兰嫔却始终都没有理会,她看着秦君那冒着怒火的双眼,只觉得心中无比的快意,句句话更是戳着对方的心窝再说,生怕对秦君的刺激不够大一般。 “你对小三做了什么,他可是你从小养到大的,对他,你竟然也能下此毒手,你疯了不成!” 猛地一掌打在了兰嫔的脸上,看着对方狼狈倒地的身影,秦君心里是又惊又怒,原本的一丝不舍和不忍,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剩下的满满都是痛恨。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狠毒到这种程度,能够对着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下手,可是她到底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明明小三从来都没有得罪过她啊,还是说只是因为单纯的恨他,所以便疯狂到了如此地步。 “从小养到大的,皇上您也知道那是臣妾从小养到大的,那您为何一道圣旨便把他从臣妾身边夺走了,疯了,哈,我是疯了,怎么可能不疯,这冰冷的皇宫,又有几个人能不被逼疯!” 兰嫔伏在地上,身子突然颤抖了起来,发出一阵阵的笑声,在这空旷的大殿之中很是渗人,她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泪痕,冲着皇上歇斯底里的喊道,全然不再顾及任何形象。 第95章 “疯了, 你当真是疯了, 说,你到底对小三做了什么!” 秦君上前两步,一把扯住兰嫔的衣领, 将对方拉到自己面前,眼神狠厉的看着对方, 简直恨不得将这毒妇千刀万剐。 他一共就那么三个儿子,老二眼看着是不成器了, 就只有两个小的, 还能够指望,结果这毒妇竟然给他来了个一网打尽,想把他们全都害了, 小三若是真出了什么事, 他定要诛对方满门,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皇上放心, 臣妾没做什么, 臣妾虽恨他是个白眼狼,但到底养了那么多年,臣妾怎么也下不了狠手得……” 被皇上扯着衣领,兰嫔狼狈的半跪在地上,摸了摸那火热刺痛的脸颊, 竟莫名的笑了两声。 这好像是皇上第二次打她了吧,第一次是在锦文阁,因为五皇子, 现在是因为三皇子,果然,嘴上说得再好听,也比不过自己的儿子,怪不得宫里的女人都拼了命的想要生一个皇子,有了皇子,至少在他们成年之前,便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啊。 只要顾虑着自己的儿子,那生母再怎么不受宠,也会有着一定的地位,会顾及到皇子的母家,不像是她,一朝败落,便彻底的没有翻身的机会,就连娘家也要被皇上毁灭。 “你最好没有做什么,要不然,那后果不是你能够承受的!” 死死的盯着兰嫔的眼睛,秦君冷冷的说了一句,他虽然不相信对方所说的话语,但这种事,回去自可查证,不是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皇上,您知道为什么臣妾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孩子嘛?” 没有理会皇上的威胁,兰嫔眼神迷离了一瞬,思绪顿时飘向了别处,她看着秦君那近在咫尺的面容,声音很轻很轻的说道。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是你现在对小三下手的理由,那孩子视你为生母,你被幽禁于昭阳殿的时候,他甚至跑来朕面前不知为你求了多少次情,更是丝毫都不接受德妃的示好,一心想回到昭阳殿,对他下手,你便不觉得心中有愧嘛!” 若是平时,兰嫔如此说,或许会勾起秦君的一丝怜惜,但今日,对方的所作所为,已经让秦君恨之入骨,别说是怜惜,便是连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到底是怎样歹毒的妇人,竟然连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都能下手,秦君真是觉得自己往日里瞎了眼,竟然把三皇子放在了对方的身边,简直就是把自己的儿子往火坑里推嘛。 “心中有愧,哈,他这些日子以来过的不是很快活嘛,臣妾这个养母被幽禁于昭阳殿,可曾见他来看过一眼,皇上说得如此好听,可在臣妾看来,他也不过就是一头白眼狼,根本就养不熟!” 一把甩开秦君拎着自己衣领的右手,兰嫔踉跄了两步站起身来,高扬着头颅,整个人神经质般的笑了两声后,顿时大喊着反驳道。 说得好听,什么为自己求情,什么想要再回到昭阳殿,在她看来,全是扯谈,若真是心里有自己这么位母妃,又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上一眼,甚至连句话都没派人传过,不是亲生的,又怎么可能真正的想着她,这样的白眼狼,她根本就不稀罕。 “那是朕不让他过来,兰嫔,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屡次对着皇子下手,你就不怕朕诛你九族嘛!” 看着兰嫔那疯狂的表情,秦君的眉头皱得死紧,他再次紧逼着对方问道,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一颗心更是紧紧的吊了起来,根本就不能落地,身为皇帝,秦君很少有什么会后悔的事情,可这一次他是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怎么会宠幸了这么一个疯子。 跟着一个心思歹毒的人,尚且能够讲利益,让对方不至于做出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跟一个疯子,那便完全没有道理可言了,对方会做什么,想做什么,根本就没人能够搞懂。 “诛我九族,哈哈……哈哈……哈哈哈……” 手指轻点着朱唇,兰嫔笑得花枝乱颤,眼角的泪珠不断的往下滑落,那般严酷的词语,在她听来竟好像是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让她完全不顾形象的笑弯了腰。 皇上的话在兰嫔的耳中听来,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威慑力,她父亲早就死了,家中只剩下母亲和哥哥,皇上既然已经对哥哥下了手,又怎么可能放过其他人。 既然她在乎的人,都逃不过一个死字,那就算是诛了九族,又能怎样,黄泉路下兴许还多了些伴呢,就像是那人所说的一样,都已经到了如此绝境,倒不如拼了命的撕下对方两块肉,总好过带着满腔的愤恨,在对方心中留不下一丝痕迹。 秦君静静的看着对方,眼神中满是厌恶,这样的女子,他当初到底是怎么瞎了眼,竟然能觉得对方只是有些骄纵,刚刚他更是可笑的还有一丝不舍和怜悯,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朕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做了什么?” 所有的耐心都被对方消耗殆尽,秦君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这次对方再不说出口的话,他便自己去查,不过那个时候,对方就算是想死,也没有这么简单了。 “臣妾其实没有皇上想得那么狠,不管是三皇子也好,五皇子也好,臣妾都没有想过要他们的命,臣妾只是下了一点绝育的药罢了,就像是当初皇后娘娘对臣妾所做的一样!” 兰嫔咬着嘴唇,停止了刚刚那阵疯狂的大笑,白袖轻遮于面,双眸微眨,像是一个调皮的少女,再跟着情郎撒娇一般。 她这辈子直到死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她哥哥和三个侄子眼看着也要死无葬身之地,落到一个凄然无后的下场,她怎么甘心看着皇上子孙环绕呢,不让对方断子绝孙,像她一样,又如何能够放心的入那阎王殿。 只是可惜啊,二皇子那边她插不进去人,做不了手脚,若不然,三个皇子中也不可能剩下那么个漏网之鱼,不过二皇子生性迂腐,比个废物还要不如,即便没有得手,也无碍大局,足够皇上难受得了。 兰嫔的声音并不大,可在德公公耳中听来却于炸雷无异了,他惊恐的看着皇上那铁青的甚至快要发黑的脸色,连忙缩着脖子,往后退了几步,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团成一团后藏起来。 疯了,这兰嫔真是疯了,竟然连这样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这可比她直接给皇子下毒还要严重啊,这事若是传出去,足以让朝廷后宫尽皆震动,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兰嫔的娘家也要被彻底的从这世间除名,别说是皇上了,便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以忍得下这样的行为,就算是皇上忍得下,朝中的大臣也要彻底的废了兰嫔。 “贱人!贱人!朕要诛你九族!朕要你满门灭绝!” 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秦君的双手瞬间攥紧,眼睛一片血红之色,他上前两步,掐住兰嫔的脖子,右手死死的掐紧,表情甚至都有些狰狞了。 若说刚刚诛对方九族只是威胁和气话,那现在这话便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想法了,这世上的很多事情,秦君都可以忍,可唯独此事,他根本就无法容忍,即便是现在兰嫔掐死,都难消他心头之恨。 “咳,咳,哈,皇上,你不是……早就……要杀我……哥哥……何必……现在……又说……这话……” 被对方一只手掐住,兰嫔不断的拍打着那仿佛像是铁钳子一般的右手,感受到那越来越稀薄的空气,她看着皇上那血红的目光,忍着脖子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很是艰难的说道。 “朕若是要杀你哥哥,他又岂会活到今天,兰嫔,朕会让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最惨烈的代价,朕会让你知道,这世上有比死更加可怕的事!” 手上逐渐用力,直到兰嫔已经翻起了白眼,眼看着便要不行了的时候,秦君才松开手,把兰嫔狠狠的扔在地上,踩着对方的脑袋,蹲下身子,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里刮来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咳咳……咳咳……” 被秦君一只脚踩在脑袋上,兰嫔可谓是狼狈到了极点,可她此时却已经再也关注不到这点了,她正摸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那模样活像是一只刚刚爬上岸的鱼一般,别说是以前的优雅娇艳,就连刚才的从容疯狂都不见了踪影。 没有经历过窒息感觉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这种感受,即便是兰嫔早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可真当死亡就要来临的那一刻,也不禁觉得无比恐惧。 她睁着模糊的双眼,瞅着皇上那从未见过的阴冷之色,听着那仿佛是从九幽地狱里刮来的声音,第一次感到了一丝后悔的情绪,这些事,她怎么就都说出口了呢。 “来人,把兰嫔关入天牢,就关到她哥哥的旁边,让这对兄妹好好聚聚,也让兰嫔知道,她到底做了何等的蠢事!” 一脚把兰嫔踹开,秦君嫌恶的瞅了眼地上这摊软泥,拿起帕子擦拭了一下刚刚碰过对方的双手,声音冷冷的吩咐道。 不是以为朕已经打算对兰家下手了嘛,所以才无所顾忌,胆大包天的做出了这种事情,好,那他就让兰嫔好好的知道知道,自己的行为,到底会为家族带来多大的灾难。 他不仅要让对方死,还要让对方在无尽的悔恨痛苦中死去,他要让对方亲眼看着,她的亲人都是怎么受她的牵连,一个个死在她面前的,他要让对方死了都后悔曾经做出这样的狠毒的事情。 把手中的帕子狠狠的团成一团甩在兰嫔的脸上,秦君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一眼这个贱人,便转身走了出去,脚步快得像是风一般。 现在他可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个贱人的身上,必须立刻召集太医,检查一下小三和小五的身体,趁着时间尚短,赶紧救治,两个孩子还都没有长大,若是这般绝了子嗣,他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德公公见此,示意几个侍卫把兰嫔拉入天牢之后,便紧紧的跟了上去,皇上现在就属于那种即将喷发的火山,稍不留神就可以会伤到自己,他可不能大意了。 兰嫔愣愣的躺倒在地上,望着皇上那毫不留情的背影,回想起对方刚刚那嫌恶到了极点的眼神,还有那冷厉至极的话语,心中突然有了些许悔意,她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什么。 没有理会躺在那里发愣的兰嫔,几个侍卫收到了德公公的示意后,顿时上前两步,把摊倒在地上的兰嫔拖了出去,就像是拖着一条死狗一般,甚至为了防止对方叫嚷,几个侍卫还把皇上刚刚扔下来的帕子塞进了对方的嘴里。 刚刚皇上和兰嫔的对话,他们虽然站在外面,没有听清楚,但皇上的怒气他们可是感受到了的,这可不同于上次在锦文阁了,连打入天牢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兰嫔是彻底的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而且将后宫的妃子打入天牢,都没有一丝要遮掩的意思,那恐怕定是出了非常严重的大事,甚至连兰嫔的娘家都不一定能逃得过这场风波,他们自然不会再客气。 被拽着两只手拖了出去,膝盖摩擦在地上,一阵阵的刺痛感觉传来,兰嫔顿时呜呜的叫唤了起来,双手双脚更是不停的在挣扎,眼神中充满了怒火。 她自幼出身名门,备受宠爱,入了王府之后,也是被秦君捧在手心里的,进了皇宫,更是一跃成为贵妃,即便是被皇上贬为兰嫔,受尽了宫人妃子的欺辱,可也从未被这般对待过,这让她焉能不怒。 可这个时候,还有谁会在乎她的愤怒,几名侍卫不在乎,他们奉命办事,大晚上的,自然是越省力越好,秦君更是不会在乎,对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她越狼狈对方恐怕会越觉得痛快。 心中这么想着,兰嫔挣扎的力道顿时弱了下来,眼中闪过了一丝悲哀,若是刚刚她痛快的把毒酒喝下去,是不是反而会更好一些,至少不用在临死之前,还受到这样的侮辱。 只是现在,说什么怕是都晚了,回想起刚刚秦君的意思,兰嫔的眼中又重新的露出了一丝光芒,不管如何,能在临死之前再见哥哥一面,便是受些痛苦似乎也值了。 ------------------------------------------------------------------------------------------------------------ 累了一天了,秦子轩这时候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有人在旁边轻声的唤着自己,似乎还不断的再摇着自己的肩膀,顿时不耐烦的甩了甩手,翻了个身,继续的沉浸在梦乡之中。 “五皇子,您醒醒,皇上派人来叫您过去呢……” 眼见着五皇子怎么叫都不醒,甚至还翻了个身继续睡,冬儿顿时急得额头都快要冒汗了,也顾不得主仆尊卑了,连忙把五皇子的身子给翻了过来。 朦朦胧胧之中,似乎感觉有一只烦人的苍蝇不断的在自己的身边滚动,秦子轩两只小手一阵乱挥,感觉到身边终于清静了之后,才摸索着把小被子拉过来,往身上一盖,嘟着嘴小脸鼓鼓的,连眼皮都未睁开的继续睡。 真是太讨厌了,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是谁在扰人睡眠,不知道本皇子今天走了老远的路,早就已经累惨了嘛,还不让本皇子好好休息一下,养养精神,在这里吵什么吵啊。 “五皇子,皇上正在崇华殿内等着呢,外面那小太监都快急死了,您快醒醒吧!” 避开五皇子那一阵乱抓,冬儿继续锲而不舍的摇着五皇子的小胳膊,没办法,不这样的话,五皇子根本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啊。 “冬儿,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被折腾了好几下,秦子轩无奈的睁开了眼皮,模模糊糊的瞅见了冬儿的模样,顿时又合上了双眼,声音像是从梦中发出的一般。 “五皇子,皇上派人来,让您立刻去崇华殿,您快起来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见五皇子终于睁开了眼睛,冬儿顿时一阵欣喜,连珠炮一般的说道,更是直接上手便要把五皇子给扶起来。 可还没等她动手,就见着五皇子那小脸一拉,眼皮竟然瞬间便合上了,冬儿那叫一个无奈啊,想着在外面已经等了半天的小太监,冬儿心一横,也不等五皇子的回答了,直接上手便把那小身子给扶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冬儿,你是不是想要造反了!” 被强拉着坐起身来,秦子轩是彻底被人把睡意给搅了,他不耐烦的睁开双眼,瞪着面前的冬儿,脸颊气鼓鼓的,还带着奶气的声音中都能听得出那层愤怒。 “奴婢不敢,五皇子,请您快点更衣吧,皇上派人让您赶紧过去呢……” 一听五皇子这话,冬儿顿时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摇头否认道,同时还不忘了把正事给说出来,也算是转移话题,要不然,这有着起床气的五皇子,指不定对着她怎么发火呢。 “父皇,这大半夜的,他找本皇子做什么?” 撇了眼冬儿,秦子轩眉头一皱,心里暗自嘀咕了起来,有些没好气的问道。 这么晚了不睡觉,把他叫过去干什么啊,就算是真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嘛,非要扰人清梦,真是太烦人了,秦子轩鼓着两颊,气呼呼的拿起一旁的衣物开始穿了起来。 没办法,天大地大皇帝老子最大,他便是再不乐意,还不是得顺着对方的意思去做,让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就跟那个被带了紧箍咒的孙悟空似得,根本谈不上人身自由。 “回五皇子,奴婢也不知道……” 听着五皇子那对于皇上不甚恭敬的语气,冬儿摇了摇头,直接当做没听见,只是手脚麻利的帮着五皇子把衣服穿上。 打了一个哈欠,秦子轩擦了擦眼睛里冒出来的水雾,把自己整个人收拾利索后,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冬儿自然是跟在他身后。 “五皇子,您可算出来了,皇上那边都等急了!” 一见着秦子轩出来,原本正拿着个浮尘,不断的在原地急得直转磨磨的小山子,顿时连忙上前了两步,急切的说着,头上都冒出一层热汗了。 这皇上自从昭阳殿出来之后,便整个人都不对了,好像笼罩着一层煞气一般,那表情都快能吃人了,他师父的神色也不是一般的严肃,瞅那模样,就能知道是出了大事了。 现在皇上让他把五皇子带过去,他竟然在这里磨蹭了这么久,小山子简直都快不敢想象皇上会是个什么模样了,腿肚子都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本皇子已经收拾好了,那就走吧……” 被小山子这热锅上蚂蚁一般的模样吓了一跳,秦子轩暗自嘀咕了两句,也意识到了这次的事情可能与别的不同,也不磨蹭了,直接便快步往外走去。 “小山子,父皇这么急着叫本皇子过去,到底是有什么事啊?” 一边走秦子轩一边看了眼小山子,想要知道一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弄得这么晚了还要把他叫去,又搞得这么急,总感觉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回五皇子,奴才也不清楚,不过看皇上那样子,怕不是什么小事!” 擦了擦头上冒出的热汗,小山子瞅了瞅四周,轻声的在五皇子的耳边说道,算是给对方提个醒,一会可不是这熊孩子可以作闹的场景了。 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秦子轩脚步不停,继续往外面走去,脸色却不禁凝重了一些,刚刚睡醒时的一丝迷糊之气,顿时被他甩到了九霄云外,整个人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坐上了轿撵,一行人便在小山子的指挥下,快速的往崇华殿赶去,秦子轩撑着头坐在上面,低下头正好能看到小山子那焦急的模样,眼神开始不断的闪烁了起来,既然此事与他有关,那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除了那件事便也没有其他的了。 第96章 速度超快的赶到了崇华殿, 秦子轩从轿撵上下来, 带着人进入大殿的第一眼就被吓了一跳,满屋子跪了一地的太医和宫女太监,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不敢动弹。 偌大的一个崇华殿,除了自己刚刚迈步进来的脚步声, 连呼吸声都快听不到了,寂静的有些吓人, 自家父皇正站在大殿的中央, 背手而立,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像是一个木桩子站在那里一般, 可却莫名的让人心中一紧, 从后背开始往外冒凉气。 “儿臣叩见父皇!” 咽了口吐沫,秦子轩放轻了脚步, 慢慢的走到了自家父皇面前, 跪地行了个大礼,面上不显,一颗心却不禁扑通扑通的开始跳了起来,只觉得紧张的要命。 自家父皇一向不是那种讲究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对方脸上的表情那是相当的生动活泼, 不管是生气的时候,还是高兴的时候,都是会明确表示出来的, 秦子轩几乎就从来没有见到自家父皇像是现在这般模样。 就连他上次作了个大死,把对方的奏章都给毁了,对方也只是生了一阵气便罢了,秦子轩简直不敢想象到底是发生了何等的大事,能把一向隐忍不易动怒的自家父皇,给弄成这样。 “起来吧,进屋让太医为你诊脉!” 目光在儿子身上转了一下,秦君直入主题,言简意赅的说道,从他的话里,听不出一丝的情绪波动。 若是平时,儿子磨磨蹭蹭的这么晚才来,秦君肯定是要好好的教训一顿,可今日,秦君却委实没有这个心情了,他现在能够顽强的站在这里,而不是躺在床上,已经算得上是有一颗极其坚强的内心了。 “是,父皇!” 简单的应了一声,秦子轩便起身按照自家父皇的话走入了内殿,完全不敢去问为什么,对方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好像只要一点火星就能整个爆炸一般,他今天最好还是当个哑巴。 随着秦子轩的动作,原本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的太医,顿时如蒙大赦一般,纷纷爬起身来,跟在秦子轩后面一起往内殿里走去,显然,这些太医,都是要为秦子轩诊脉的人。 偏头瞅了眼这么多跟在他身后的太医,秦子轩一颗小心脏顿时跳动的更加剧烈起来了,自家父皇把整个太医院都搬来为他诊脉,他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怎么感觉,好像得了绝症一样呢。 可是他今天才刚让林晨为他诊过脉啊,对方也是医道中的好手,完全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啊,除了失眠焦虑以外,按照对方的说法,他还是一颗茁长成长的小树苗。 这个诊断的结论,自家父皇应该也是知道的才是,但为什么现在又把自己特意的叫来让这么多太医诊断,还挑这么一个大半夜的时辰,难道是对方从那幕后黑手嘴里,又得到了些什么信息不成。 就比如对方给自己下得其实不只是那一种药,又或者是那药的作用比他们检查出来的还要严重,心里不断的胡思乱想着,秦子轩却也不能回头去找自家父皇询问,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内殿,反正不管到底有什么问题,等他们诊完脉,应该就能弄清楚了。 有些忐忑不安的进了内殿,秦子轩有些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三哥竟然也在这里,那会在锦文阁像是猴一般上下闹腾个不停的人,现在竟然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完全不敢动弹,要不是眼珠子还在不断的转动,秦子轩差点要以为对方睡着了。 看到秦子轩进来,秦子墨顿时眼睛一亮,他悄悄的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对方坐在他身边来,又在嘴边上缝合了一下,让秦子轩先不要说话,一套动作下来,弄得跟地下党见面似得,全程都在用哑语。 秦子轩却是很理解对方,他点了点头,眨了一下眼睛,又偏头对着门外秦君的方向指了指,在自己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明白,让对方放心。 屋子里面站着的宫女太监,还有跟在秦子轩身后的那些太医,看着三皇子和五皇子那近在咫尺,还要用手比划,完全不敢说话的模样,顿时报以一万分的理解,觉得宫中的传言实在是极其的不靠谱。 都说三皇子是个小霸王,五皇子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这两位都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当着皇上的面撒泼,瞧瞧现在这谨慎小心的模样,哪有一点熊孩子的架势,简直乖巧的让人看着都心疼了。 比划了一阵,秦子轩回头瞅瞅在大殿中央站着的自家父皇,鼓了鼓脸颊,吐了吐舌头,对着自家三哥做了一个好害怕好害怕的模样,才悄悄的尽量不发出声音的走到了对方的床边。 一见自家弟弟这蹑手蹑脚的小模样,秦子墨顿时万分赞同的点了点头,一只手不停的拍着胸口,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嘴巴大张,一脸的惊恐,很是生动形象的表达了什么叫做吓死宝宝了。 被对方的表情给逗笑了,秦子轩捂着嘴,小肩膀抖动了两下,勉强忍住不发出声音来,挨着自家三哥坐下,冲着那些太医招了招手,便让他们过来把脉。 自家父皇的吩咐,秦子轩现在可不敢耽误,最好快点把完脉让这些太医都出去,这压抑的气氛都快要把他给憋死了,连找三哥说会话竟然都得用哑语,生怕打扰到外面的父皇,再被正处于极端情绪状态中的对方给迁怒了。 “三哥,你知道父皇到底是怎么了嘛?” 右手放在大腿上,任由那些御医一个个上来把脉,秦子轩靠近自家三哥的耳边,声音很轻的问道,想要打探些情报。 “我也不知道,估计是被谁惹着了,跟吃了炸药似得,五弟,咱们最好小心一点……” 秦子墨摇了摇头,同样趴在弟弟的耳边回道,声音小得跟蚊子似得,生怕被外面的父皇给听到了。 与秦子轩一样,秦子墨也是正睡得好好的,就被宫女给喊了起来,不过他没有秦子轩那么能磨,所以很快的便到了崇华殿,和秦子轩也没有差太多时间,不过就是这些御医把脉的功夫。 他也不是很清楚自家父皇到底是怎么了,不过凭着他灵敏的嗅觉,能够明确的感受到对方的不对劲,所以即便是在这里呆得再难受,秦子墨还是老老实实的一声不吭,从出生以来,他就没像现在这么乖巧过。 “三哥,你说是不是有人给咱们下毒了,要不然父皇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偏头瞅了眼面前的那些御医,秦子轩声音顿时更轻了一些,脸上原本的笑意也没了,一脸的严肃。 他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这个是最有可能的,毕竟,好端端的,根本就没有什么请太医的必要,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三哥竟然也在这里。 秦子轩本以为那幕后黑手针对的只是自己一人,现在看来,完全是他想得太简单了,对方的目标可是大得很呢,怪不得自家父皇会是这么个态度,一下子对两位皇子下手,这事可真是大扯了。 “我觉得也是,不过现在父皇那个样子,我也不敢问,这些御医又什么话都不说,实在是让人没办法啊!” 叹了口气,秦子墨是一脸的无奈啊,他又不是傻子,这样明晃晃的可能性摆在这里,怎么可能看不见。 只不过自家父皇实在是太可怕了,他完全没有那个勇气,那些该死的御医又根本就不听他的,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能对这些人逼问,除了自己心里面乱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三哥,我觉得,明着问是肯定不行的了,父皇是绝对不会说的,等明天我们可以对这些御医下手,总有办法能够逼得出来的……” 眼珠一转,秦子轩冲着自家三哥挑了挑眉,斜撇了那些御医一眼,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若不是这么严重的事情,秦子轩其实是不想这么做的,毕竟御医也是大臣,身为皇子对大臣动手,传出去总归不大好听,还容易引来秦君的责罚。 但没柰何,只要一看自家父皇那样子,秦子轩就有些睡不着觉,如果不是他们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自家父皇那个老狐狸,会被弄成这幅模样嘛。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秦子轩便坐不住了,生命只有一条,不管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哪怕活不到成年就会夭折也好,起码他要做到心里有数才行。 要不然,将来的计划做了一大堆,结果根本就活不了那么久,那岂不是太吃亏了嘛,还不如现在痛痛快快的吃喝玩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呢。 “行,就按五弟你说得办,明日我便去锦文阁找你,我们把其中三位御医见过来,好好的盘问一下!” 秦子墨也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主,只是心里转了一圈,便双手一拍,咬牙同意了自家弟弟的主意。 他虽然年纪也不大,但后宫中的那些伎俩也是知道一二的,现在自家父皇弄得这么大张旗鼓的,让他的心里也难免有些打鼓,不弄清楚实在是不放心。 但要他壮着胆子去问,面对着现在这种状态下的父皇,他又实在是不敢,相比之下,把几个大臣叫来,好好的审问逼供一下,却委实是简单的多了。 就在秦子轩和秦子墨两人眼神交流之际,御医便已经依次把完了脉,他们略略研究了一下之后,神色放松了些许,也不敢耽搁,直接便出了屋子,向皇上禀告去了。 见这些御医走了出去,秦子轩眼珠一转,便跳下了床,悄悄的跟在他们后面,跑到了内殿的门口,躲在门后的同时还不忘向自家三哥招了招手。 后者顿时会意,也连忙跟了上来,小心的藏在门后,想要听一下外面的动静,从这个距离,只要不被发现,他们是很容易听到父皇和御医的谈话得,到时候就不用他们再动手去逼问御医了。 可惜,两人虽然想得挺好,但秦君却不是省油的灯,都说知子莫若父,两个儿子的性格是什么样的,他是清楚的很,伸手制止了跪在自己面前,便要开口说话的御医。 秦君眼神往那内殿一撇,果然,两个儿子鬼鬼祟祟的影子被烛光印在了门口的地上,无比的显眼,眉头一皱,眼神往德福身上扫了一眼,后者顿时会意,连忙跑进内殿,把躲在门后面想要偷听的两位小主子给请了出来。 抿了抿唇,秦子轩无奈的给了自家三哥一个眼神,老老实实的站在了父皇的身前,垂首低头做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德福,送两位皇子回宫休息!” 瞅着眼前难得乖巧的两个儿子,秦君却没有心情理会,袖子一挥,没有多说什么,便让德福把两个儿子送回各自的宫殿。 他虽然没有什么想要遮掩的意思,但诊断出来的具体情况,是怎么也不能让两个儿子知道的,若是没事那倒是无所谓了,若是真的有事,这么小的年纪,还是瞒着更好一些。 “父皇,儿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了张嘴,看着自家父皇现在竟然连教训自己两人的心情都没有了,秦子轩心里顿时更慌了,再也忍不住了,他低头不断的搅动着手上的衣服,有些怯怯的问道。 “是啊,父皇,您便让儿子和五弟也在这里听一听吧!” 眼见着弟弟都已经开了口,秦子墨也不禁鼓起了勇气,怎么说他也是个做哥哥的人,不能显得比自家弟弟胆子还要小吧。 虽说刚才他们在屋内已经商量出来了一个计划,但若是能够现在问出来,自然还是现在知道要更好一些。 “少在这里胡闹,给朕回宫去,没事不要瞎想!” 看着面前的两个小萝卜头,目光都紧紧的盯着自己,小脸上满是忐忑不安,秦君心里一痛,语气严厉的说了两句,便示意德福赶紧带着他们回去。 两个儿子年纪还小,这件事情能不让他们参合便不让他们参合,把他们都叫过来把脉是为了节省时间,也是自己一时间被兰嫔的话给气急之后不太理智的反应,现在他冷静下来,自然不愿意让儿子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五倒也罢了,尤其是小三,兰嫔再怎样也是他的养母,若是让他知道,兰嫔竟然下毒手害他,那对小三来说绝对是一个打击。 尤其是这小子还正一门心思的想要亲近小五,好帮兰嫔求情,在这个时候,让他知道,秦君真是无法想象儿子会是个什么反应。 虽然说这件事情在他把兰嫔打入天牢之后,便肯定是瞒不住的,但能多隐瞒两天便是两天,起码也要给他一个能够缓冲的时机和余地,要不然,秦君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儿子,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这件事。 “三皇子,五皇子,两位殿下跟老奴回去吧,皇上还有事要办呢!” 一听皇上那语气,德福顿时上前两步,连忙搂着两个小皇子,便轻推着他们往外走去。 这个时候,可不是让这两个小祖宗胡闹的时候了,这太医的诊断还不知道是怎样呢,趁着送两位殿下回宫的机会,他也能少听点事,像是这样的皇家丑闻,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德公公……” 秦子轩不甘心的挣扎了一下,可看着对方那带着浓浓警示意味的眼神,还是不得不叹了口气,与三哥对视了一眼,便往外面走去。 现在秦君这么个情况,他们问两句就是已经顶天了,再多那可就是作死了,这可跟以往他们的胡闹不同,秦子轩和秦子墨都不是那种没有眼力见的人物。 见二个儿子回头看了自己一眼,便乖乖的跟着德福出去了,秦君的眼中闪过一抹欣慰之色,这个时候,若是两个儿子真的闹起来,他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去应付了。 “说吧,两位皇子到底如何?” 闭了闭眼,等到二个儿子的身影彻底离开了之后,秦君才定下心来,把目光望向跪在地上的御医。 “皇上,五皇子的身子并无大碍,只要仔细调养,这些药物的影响,很快就能消除……” 眼见着皇上问道了这事,御医们的心顿时不禁一紧,相互对视了一眼,一名头发都已经发白了的老御医拱手说道。 “那三皇子呢?” 听了这些御医的话,秦君不仅没有放下那颗悬着的心,双拳反而握得更紧了一些,双眼紧紧的盯着这些御医,指甲都快陷进了肉里。 他太了解这些御医了,一个个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若是真的没有什么事,他们的模样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所谓的五皇子没事,不过是先抛出来缓他心神的好消息,后面绝对还有他不愿意听到的事情在等着他。 “三皇子……三皇子的情况要严重一些,以后子嗣上怕是会有些艰难!” 被皇上那冰冷刺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这位老御医额头上甚至都冒出了一层冷汗,从尾椎骨处便开始发寒,他硬着头皮说完这句话,顿时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再不敢吭一声。 其他的御医也都是跟他一般的动作,深深的把头扣了下去,没有一个敢去看皇上现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心中更是暗自把那狠心下手的歹毒妇人给咒骂了千万遍。 若不是对方胆大包天,对着两位皇子下手,他们现在还正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呢,怎么会跪在这里噤若寒蝉,生怕皇上一个想不通他们的性命就不保了。 真是坑死人不偿命啊,他们一个个的混到今天这个地步容易嘛,非要给他们找事,这样损人不利己的家伙,合盖诛其九族,只希望皇上能够理智一些,知道这不关他们的事,千万不要因为他们治不好而发怒啊。 秦君的身子不禁摇晃了一下,本来挺得笔直的脊背,瞬间变得有些弯曲,他扶着额头,有些颤抖的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他现在是真的有些站不住了。 “两位皇子中的都是一样的毒,何以有这样的差别?” 等着那一瞬间的眩晕感过去,眼前的黑芒消失,秦君紧紧攥着椅子上的扶手,咬着牙脸上全是寒芒。 “回皇上,五皇子是通过外物的接触,程度毕竟轻微,而三皇子……三皇子是直接的服食,药物从口中而入,情况自是要严重得多……” 皇上问话,即便再不想回答,也没有办法,老御医微微的抬起头来,看着地板上的花纹,把之前御医们诊断出的结果说了出来。 秋日里正是寒凉的时节,这屋子里虽然不冷,但光滑的地板上却是冰冷刺骨,这些御医的年纪普遍都已不年轻了,这么跪在地上,身子都有些发颤,可这点寒意,却远远及不上他们心中的冷意。 双手一颤,若不是此刻已经坐在了椅子上,秦君怕是会忍不住倒在地上,他张了张嘴,只觉得嗓子里一片沙哑干涩,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心中一片绞痛,难受的让他恨不得把眼前的一切东西都给砸碎。 三皇子五皇子,何以有此不同,为什么一个是通过外物接触,一个是从口中服食,秦君闭着眼睛,都忽视不了那明晃晃的答案,若不是他把小三放在兰嫔膝下抚养,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不同。 几位皇子的身边都放有暗卫,平日里入口的东西更是慎之又慎,若不是因为兰嫔是小三的养母,对方下手怎么会如此轻易,秦君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他捂着胸口,只觉得自己有点要踹不上气来了。 “小三可还有治愈的希望?” 右手攥成拳头放在嘴边,秦君忍下心中快要涌出的一口淤血,目光直直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些御医,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期望。 小三才八岁,刚刚八岁的年纪,他还没有成年,若是就这样断了子嗣,那未来还有什么希望了,难道就要他一辈子孤独终老,永远也享受不到天伦之乐嘛。 若是命中注定的便也就罢了,可这却是人为,虽说是兰嫔下得手,他完全被蒙在鼓里,但归根到底,这却是他当年一念之差造下的孽,若是真的没有办法了,那他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儿子,又该如何把这样大的事情想办法瞒下。 第97章 “臣等必竭尽全力!” 在场的御医没有一个敢直视皇上那期待的目光, 全部低着头, 回答的话语中也显得很没有底气,心中更是无比的惶恐,生怕皇上把怒火发到他们身上。 不是他们这些御医水平不济, 实在是三皇子年纪太小,体质本就比不得成人, 再加上连续一个月来的药物侵蚀,想要挽回谈何容易。 这下毒之人摆明了就是没安好心, 那剂量之大, 甚至都没有顾及到三皇子的身体,若是再这么长久下去,那岂止是有碍于子嗣, 甚至就连小命都难以保住了。 现在发现的还算及时, 再加上他们全力出手,勉强能够保证三皇子以后, 不会变得体弱多病, 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了,至于其他的,他们实在是无能为力。 只是这话却不能与皇上说,若不然这么个□□桶真的炸了,即便此事与他们无关, 也难免皇上一时激怒之下,会拿他们出气,做了那城门旁边被殃及的池鱼。 这可万万不是开玩笑的, 身为宫中的御医,脑袋随时都是提在裤腰上的,历朝历代,因为治不好妃子皇子而被皇上拉出去砍了的那还少嘛,就连本朝,上一代都出过这事。 不要以为他们这些太医有什么难得的,那民间的高手遍地都是,就算是把太医院的人都给砍了,想要补充进去也是很容易的,他们可万万不敢仗着法不责众,现在人多就失了那份谨慎小心。 听到这些御医的话,秦君心里瞬间一沉,知道这件事怕是没有希望了,即便有估计也是微乎其微的,这些御医都是明哲保身的主,但凡还有一线机会,为了不让自己迁怒,他们都会尝试,现在所谓的竭尽全力,那恐怕便是连尝试的希望都没有了。 无力的闭上了眼睛,秦君把头微微靠在椅背之上,只觉得疲惫到了极点,心中更是充满着悔恨,整个人看上去都好像老了几岁一般。 也难怪秦君会如此,兰嫔这招实在是太狠了,跟直接往他胸口里捅刀子都没有区别了,不仅让他心中充满了恨意,更是让他忍不住自责。 怎么可能不自责,若不是当年因为宠幸着那个贱人,为了提高对方在宫中的地位,为了安抚对方的失落情绪,把儿子交给对方抚养,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宫里面朝廷上一直都有流言,说他不应该这般宠着一位妃子,甚至为此贬低了皇后,他却是不以为然,他自信于自己看人很准,他以为自己了解兰嫔,他认为对方只是性子有些骄纵,没有什么恶毒的心思。 可今天这一切,岂止是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那么简单,他的所有自信都被太医那一声声言语,给弄得支离破碎,心口更是被捅了无数把刀子,鲜血淋漓疼得厉害。 即便是当年初初登基之时,秦君站在文武百官面前,身穿着龙袍还要向太上皇行大礼参拜,私下里六王爷更是散播无数谣言对他加以耻笑,秦君都从未感觉到像现在这般恨一个人。 对方怎么敢,怎么就敢做出这样的事情,秦君咬着牙,双眼一片血红之色,攥紧的双拳之中,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里,甚至滴落出了一丝血迹,那模样让人看了便不禁心惊肉跳。 皇上这么一副仿佛要吃人的模样,崇华殿内的宫女太监,哪敢发出半点声音,地上跪着的御医,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缩小成一团,直接被人当做不存在,一时间,整个崇华殿里几乎只剩下了呼吸之声,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德公公都已经把两位皇子送回各自的寝宫,悄无声息的回来了,崇华殿内还是那般场景,就像是时空禁止了一般,这么长的时间,所有人竟然都还是那个姿势动作,一动都未曾动过。 看着崇华殿内的场景,德公公心中一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走回皇上身边,可大殿内这般安静,即便是他再小心,那脚步声也是没有办法隐藏的。 听着那虽然轻微但在这大殿内却显得异常清晰的脚步声,再看着皇上那紧闭的双眼上颤动了一下的睫毛,德公公顿时忍不住有些懊恼,但却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他总不能插双翅膀飞过去吧,更不可能赖在两位皇子那里不回来。 “皇上,奴才已经把三皇子和五皇子送回去了……” 定了定心神,既然皇上已经知道自己回来了,德公公也就放下那点子侥幸心理,直接快步来到了皇上的身前,躬身行了一礼。 “小三和小五怎么样,可有再问什么?” 揉了揉额角,秦君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德福,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两位殿下还好,也没有多问什么!” 知道皇上问得是什么,德公公连忙说道,这么大的事情,皇上不发话,便是两位皇子拿剑指着他的脖子,他也不敢开口啊。 而且,或许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的原因,又或许是知道德公公不会把事情告诉他们,秦子轩和秦子墨很是明智的没有继续浪费口舌,倒是省了德公公不少麻烦。 “那便好,这件事情暂时压下,在朕下圣旨之前,皇宫里绝对不能有任何议论此事之人……” 点了点头,秦君吩咐了两句后,便不再理会德福了,对方跟了他那么多年,他自然相信对方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 “是,奴才遵旨!” 德公公应了一下,便下去办事了,这件事情可不能耽误,若是不趁早做出些布置,那兰嫔失踪的事明日就会传遍皇宫,皇上想要暂时把事情压下,可就不容易了。 看着德福刚刚回来便又匆匆离去的背影,秦君站起身来,背负着双手,在众多御医的面前来回转了两圈,眼神闪烁,仔细的思考了一下,才算是拿定了主意。 “小三和小五都不是那种会轻易罢休的孩子,明日他们必定会想方设法的从你们口中套话,他们是皇子,想要对付你们有的是方法,你们很难防得住,今天这诊断的结果你们绝对不可以说,但兰嫔下毒之事,你们适当的透露一二……” 把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御医,秦君沉吟了一下,开口吩咐道。 自己的儿子秦君还是清楚的,别看今天表现的这么乖巧,那纯粹是被自己给吓怕了,等明日里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呢,提前知会这些御医一声,也好过到时候被他们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不到万不得已,秦君还是不想让儿子知道自己以后难有子嗣之事,更何况天下这么大,名医那么多,仔细寻访之下,便能够治好呢,这都是不一定的事,毕竟儿子还小,距离成亲生子还有很长的时间。 倒是兰嫔的事,应该适应的向儿子透露一下,要不然到时候一下子下了处置兰嫔的圣旨,估计小三会受不了的,到时候说不定还得为对方求情,秦君是怎么都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场面。 这样一点点的渗透过去,儿子也更容易接受一些,想到这里,秦君眸色一暗,心中不禁暗自叹息了一声,便是再怎么做好铺垫,这件事对于小三来说,恐怕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这么想着,秦君心里对于兰嫔的恨意顿时又涌了上来,要不是这个狠心的毒妇,他何至于现在这般左右为难,百般思虑也没有万全之策。 “你们先下去吧,记住朕所说的话,若是让朕听到一点关于三皇子的流言,仔细你们的脑袋!” 连看都没有再看这些御医一眼,秦君挥了挥手,便示意这些人下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兰嫔那个毒妇,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管这些御医了。 反正话他已经都说了,若是这些御医再不识趣,看不出眉眼高低,那也就不要怪他下手无情了,不管怎样,他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活在别人的流言之中。 “臣等明白,请皇上放心!” 心中一凛,在场的御医顿时觉得脖子一凉,连忙叩首说道,而后便在皇上的示意了,站起身一个个退了下去。 跪了许久,地板上又冰凉刺骨,有几位年纪稍大一些的御医,起来的甚是艰难,若是平时自是等着别人来扶一下,但这时却完全不顾及自己是否狼狈了,纷纷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没有一个愿意在这殿内多留。 扫了一眼众多御医那狼狈至极的身影,秦君却没有丝毫同情,要不是不想留下暴君的名声,在他看来,这些没用的御医,通通都该砍了。 在原地又来回的转了几圈,虽然知道自己此时出宫,必定会引来无数的猜疑,不利于把今天这事暂且压下,但只要一想到那些御医的话,秦君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恨意,他咬了咬牙,顿时停住了脚步。 身为皇帝,若是连处置个害了自己儿子的贱人都不能随心所欲的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压不住便压不住吧,不管宫内朝野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只要控制好儿子那里,不让小三知道,便是天翻地覆,也无所谓了。 “随朕去天牢,朕倒要看看那个贱人,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这么想着,秦君袖子一甩,顿时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眼神无比凌厉,浑身上下都带着浓重至极的煞气。 德福虽然已经按照秦君的吩咐去办事了,但皇上身边自然不会只有他一个人伺候,秦君这话一落,小山子顿时小跑着先行出去安排了,皇上要去天牢,可不是小事,这是要出宫的,随行的护卫必须都得安排好了。 当然,这事不是他该干的,他只不过是负责去通知一下御林军的守卫罢了,对方自然会安排好一切事情,包括出宫和天牢那边,都会做好妥善的安排。 ------------------------------------------------------------------------------------------------------------ 被侍卫粗暴的拖出了昭阳殿,打入了天牢,兰嫔本来雪白的衣服,已经变成了一片灰色,有些狼狈的被狱卒推入了一间牢房,兰嫔一个不稳便倒在了地上,感受到身上传来的阵阵痛楚,愤恨的目光顿时射向了狱卒。 皇上那般对她也就罢了,甚至刚刚那些侍卫她也能忍,可现在不过只是小小的狱卒,都敢如此的欺辱于她,这让兰嫔顿时无法忍受了,只是经过了刚刚咒骂那些侍卫,被对方毒打了两下的待遇,兰嫔现在也不敢随意的开口了。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手中握着一条鞭子,那狱卒一见兰嫔竟然还敢瞪自己,顿时毫不客气的一下子便抽了上去。 若是平日里狱卒是不敢这么嚣张的,能被关到天牢里的人,都是有身份之辈,今日落难,说不定哪时就又起复了,他们这些小小的狱卒可得罪不起这些贵人,宁肯点头哈腰的恭敬一些自己吃点亏,也不愿意为将来招惹祸患。 不过现在却是不同,刚刚那些送这女人过来的侍卫已经说了,能给对方一些苦头吃,就给对方一些苦头吃,这女人犯了天大的事,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起来,把她整的越惨,上面的人便会越高兴。 狱卒自然不是傻得,不会相信只是几个侍卫就敢说这样的话,估摸着便是上面的吩咐,这么想着,狱卒自然是不会客气了。 平日里他们在这牢房,有的时候也受了不少的气,难得现在有这么一个彻底落难的贵人,可以任凭他们处置,那不好好整整对方,都对不起老天爷给的这个机会。 “你这狗奴才,竟敢打本宫!” 兰嫔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感受着身上传来的刺痛,顿时涌上了一阵怒意,刚刚那几个侍卫也便罢了,毕竟对方是皇上身边的人,论身份起码也是有着官位的。 可这天牢里的奴才算是个什么东西,往日里她瞅都不带瞅一眼的,跟地里的淤泥没有什么区别,现在竟然敢对自己对鞭子,便是虎落平阳,龙游浅滩,这样的落差也未免太大了吧。 “呦,还是位娘娘……” 听到兰嫔的自称,那狱卒顿时心里一惊,可很快便醒过了神来,胆子反而更大了一些,嘿嘿冷笑了两声,手中的鞭子挥舞的更加厉害了,在兰嫔那原本雪白的衣服上留下了一道道的血痕。 在皇朝脚下呆了这么久,狱卒虽然谈不上有什么大的见识,但身为天牢的狱卒,有些常识,他还是知道的,这宫内的娘娘,若是犯了事,一般都是打入冷宫,再不济,也是打入辛者库去受罪。 若是实在是不可饶恕的,最多也就是一条白绫或者是一杯毒酒,像现在这种被打入天牢的,自他当上狱卒的那天起,就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例。 再联想到那侍卫的暗示,这狱卒哪还想不到,对方是犯了天大的事,恐怕想死都难闹性?净褂凶诺囊坏愕愎思岸偈毖滔?粕?br>“啊……啊……” 兰嫔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顿时痛得满地打滚,企图躲过那条呼呼带风的鞭子,可任凭她怎么翻滚,那鞭子就像是长了眼睛似得,一直在她身上不停的肆虐着,根本就逃避不开。 到了最后,兰嫔索性也就不躲了,咬紧牙关,硬生生的躺在地上承受着那鞭子的虐打,却是一声不吭,目光死死的瞪着那狱卒,眼里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还挺硬气,怎么,娘娘您还想等着出去以后报复我啊,啧啧啧,想得未免也太好了!” 被兰嫔的目光看得一阵恼怒,那狱卒下手顿时更狠了几分,直打得兰嫔趴在地上彻底的抬不起头之后,才呼哧带喘的停下了手中的鞭子,喘了两口气,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这打人也是要耗费力气的,尤其是这鞭子,虽然打人更疼,但却比那大粗板子还要费力,打了这么一会,兰嫔自然是鲜血淋漓,连声音都喊不出了,但狱卒也是累的够呛。 “呸,都到这时候了,还在这摆娘娘的谱!” 不屑的吐了口唾沫,那狱卒把鞭子插回腰间,便锁了房门,自顾自的走了。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已经落难了,还不忘摆主子老爷谱的人了,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处境,就敢跟他充大尾巴狼,谁稀得理你啊,给你一顿鞭子那都算是轻的了,这天牢里,收拾人的法子可多着呢。 他倒是也不怕这女人被他给打死,那伤口别看血淋淋的看着厉害,但都是皮外伤,疼自然是疼得很了,却并没有伤到内脏,就算是不管她,也还能活好长一段时间呢,足够上面的旨意下来了。 浑身上下一阵剧痛,就好像骨头都被打碎了一般,兰嫔本来硬撑着一口气咬着牙,现在那狱卒一走,这口气一泄,顿时眼前一阵阵发黑,有种要晕过去的感觉。 把手放在唇边狠狠一咬,感受到嘴里传来的血腥之气,兰嫔顿时清醒了一些,她望着这四面都是墙壁,只有一个安着小小铁栏的窗户,眼中瞬间涌上了一层薄雾。 她虽是武将世家的女儿,骨子里带着些刚烈,可一朝落入这个境地,又岂是她轻易就能承受的,原本做那些事的时候,兰嫔虽然知道自己的下场不会很好,去也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绝情的把她打入天牢,甚至让一个狱卒都能够肆意的侮辱于她。 看着身上那些血淋淋的伤口,感受着那深入骨髓的疼痛,兰嫔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刚刚那个狱卒说得话,虽然难听,但何曾不是实话,她落到这个地步,生死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想要报这被欺辱之仇,简直就是不可能了。 死死的咬着嘴唇,兰嫔想着不如直接撞死在这里算了,总好过被那狱卒给折磨死,而且她也不愿意再看到皇上那仇恨的眼神了,想想,自己所做的那些事,也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气,为她兰家报了仇了,就算是现在死了,也大可安心了。 不过刚想要站起身来,那会秦君说过的话,便浮现在兰嫔的脑海之中,眼里闪过一抹激动,兰嫔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躯,往左右两边的牢房看去,皇上说过,要把她关在哥哥的身边,那些狱卒是不敢不照做的,自己的身边一定有着哥哥的身影。 虽然已经有了死志,但想到多年未见的哥哥,兰嫔顿时把原本想要寻死的念头放了下来,虽然她现在的模样狼狈到了极点,可不管如何,在死之前,她怎么也要见哥哥一面才是。 这是她多年以来的心愿,虽然从未想过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完成,可若是当真能见到,她就算是死了,也没有遗憾了,而且,她还要告诉哥哥,她没有让皇上好过。 对方想要害她兰家,她也让对方得到了报应,她们兰家就算是真的被灭了门,也不算太冤屈了。 “哥哥……” 颤抖着双唇,兰嫔双眼有些模糊的看着右边牢房中,那个一身青衣的男子身影,虽然成熟了许多,但只是一眼,她便认出来了,这正是她多年未见的哥哥。 “哥哥……” 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兰嫔扑到那牢房的栏杆之上,眼中的泪水瞬间便涌了下来,多少年了,自从她入了宫之后,便再也未见到亲人了。 所有人都看到她备受宠爱,身为贵妃荣耀万丈,可一入宫门深似海,即便是太后,想要见自己亲人一面,都并不容易,更何况是她呢。 “你……你是……” 听到这么一声呼唤,那青衣中年男子,放下了手中正在看着的书籍,有些不敢置信的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牢房,脸上满是惊疑不定。 刚刚狱卒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他自然是听到了的,但是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并没有太在意,而只是静静的看着书,不过略略瞅了一眼而已。 虽然对于天牢里被关入了一位妃子觉得奇怪,但男子从未想过这跟自己会有所关系,可现在听到那陌生中又带着一丝熟悉的呼喊,顿时身子一震,心中掀起了巨大的风浪。 第98章 “哥哥, 是我, 是我啊!” 见中年男子的目光望了过来,兰嫔顿时拨开额间散落下来的碎发,试图让对方看清楚自己的面容, 带着些焦急还有期待。 可原本清丽的容貌,早就布满了一片红肿青紫, 还带着一些污渍,兄妹两人又有很多年没有见过, 兰嫔现在的模样与当年相差的又何止天壤, 一时间却又哪里能够认得清。 “你是我妹妹?” 放下手中的书籍,中年男子上前两步走到了牢房的栏杆处,透过那两根柱子仔细打量着这个形容狼狈的女人, 虽然对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熟悉感觉, 可男子面色上却还是显得有些迟疑。 他的妹妹可是宫里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即便前段时间家人传信说, 对方被皇上贬为嫔位, 可那也是一宫之主,怎么可能在这里见到。 猛然间,想到刚刚那狱卒口中所说的话语,兰陵仿佛被一道雷劈过了一般,他神色中带着惊怒, 连忙握着那女子的右手,仔细的打量起来。 当看到那熟悉的梅花胎记之时,兰陵再看向兰嫔的目光, 顿时变得不同了,虽然已有多年未见,但血脉亲情又岂是时间能够磨灭的,看到自家妹妹形容如此狼狈,甚至身上还带着血迹,顿时心疼的不行。 “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皇上怎么能如此待你!” 眼中似乎蕴藏着恐怖的风暴,兰陵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愤怒,他从小宝贝到大的妹妹,没想到,有一天竟会遭到这样的对待,皇上未免也太过无情了。 想到自己为了配合对方收回兵权的行为,甚至忍着别人对自己泼脏水,在大牢一待便是将近两个月,从未有过一丝反抗的意思,兰陵的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对于皇上的恨意。 他们兰家自皇上当年还是王爷的时候,便跟随于左右,鼎力支持,不说有多少功劳,起码也有苦劳,现在对方要收回兵权,他也极力的配合,从未有过怨言,可现在,对方竟然如此对待他的妹妹,这让兰陵心中狂怒的同时也不禁升起了一丝疑惑。 毕竟跟随了皇上那么多年,一些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皇上是一个无比好面子的人,就算是妹妹不得对方喜欢了,也不至于把对方弄到天牢里来,这里面全都是兰陵,把自己的妃子,关到这大牢了,又任由那狱卒欺辱,传出去岂不是有损于皇上的颜面。 就算是皇上想要对他兰家下手,也不至于做出如此不合情理之事,后宫的妃子,就算是犯了错,那也没有走外界审判的意思,若是让那些御史言官知道,指不定怎么上奏章劝谏呢。 皇上一向是个怕麻烦的呢,那些御史是能不招惹便不招惹,一个小小的兰家,就算是皇上真的要对他们下手,也不至于把自己陷入到一场麻烦之中啊。 “妹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再看着妹妹脸上那被人打出来的青紫痕迹,兰陵眉头一皱,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也顾不得再心疼了,连忙开口问道。 “哥哥,我是被皇上打入天牢得,没想到死前还能再见到哥哥一面,苍天对我也算是不薄了!” 说着兰嫔的脸上顿时划过了一行清泪,露出了些许似哀似怨的神情,若是以往容貌完好的时候,定能惹人怜惜,可现在,青紫交加的脸上再做出这般姿态,便显得有些好笑了。 “什么死不死的,你在说些什么,皇上好端端的为何要杀你,就算是要你死,又怎么会打入天牢……” 心里面那股子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兰陵手上不自觉的用了些力气,紧紧抓着兰嫔的手腕,眼神中带着一丝恐慌之色。 他是在朝堂上混迹已久的官员了,手握兵权又是外戚,身份可谓是无比尴尬,在这样的情况下,尚且能够混得如鱼得水,就连进了天牢,都有人为他求情,政治的敏感度自是不用多说。 刚刚不过是久未相见的妹妹,突然一身狼狈的出现,让他心疼的同时有些恍惚了,现在回过神来,自然能够察觉出来其中的不对,这天牢之中,这么多的房间,妹妹怎么就会与他关在一起。 而且身为后妃,便是犯了天大的错也没有被打入天牢的道理,可皇上竟然偏偏这么做了,似乎连一点理智都没有,这些不合常理的事情加在一起,即便是兰陵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猜测是不是自己的妹妹做了什么捅破天的大事。 “哥哥……” 眸中闪过一抹黯然之色,兰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虽然觉得自己做得没有错,可对着幼童下手,到底不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她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你说话啊,妹妹,你到底做了什么,让皇上居然下了如此狠手!” 兰嫔越是如此,兰陵便越是心中焦急,他连忙开口催促了两句,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宫牵连着前朝,从来都没有小事,兰家现在刚刚从风口浪尖上下去,若是妹妹真的做出了什么触怒皇上的大事,那依照皇上的性格,兰家这次恐怕就真的要完了。 与整个家族相比,兰陵便是再心疼妹妹,此时也顾不得了,说不定便要舍弃对方,不过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就怕事情太过严重,便是他忍痛舍弃妹妹,也未必能够保的住兰家。 “哥哥,你不要再问了,你只要知道,妹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我兰家报仇雪恨便足够了!” 摇了摇头,兰嫔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咽在自己的肚子里就好,她在哥哥心中的形象,始终是那个需要被他保护的少女。 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她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便更加不希望她在哥哥心里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什么报仇雪恨,你在胡说些什么?” 眉头皱得死紧,眼见着妹妹磨蹭着始终不肯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兰陵心中一急,正要跟对方讲清楚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好让对方不要再浪费时间。 可还没等到他的话说出口,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顿时让兰陵顾不得再去追问自己的妹妹,连忙把目光向那声音传来之处望去。 “兰嫔,兄妹相见是不是很高兴啊!” 望着面前两人亲人相见的场景,秦君背着手站在原地,唇角勾起了一丝弧度,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皇上,微臣叩见皇上!” 见到皇上竟然也跟着来了这里,兰陵也顾不得多想,连忙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深深叩首在地上。 回想起刚刚皇上看向他的眼神,兰陵只觉得心中发寒,甚至有点不敢面对接下来的场景了,他不是傻子,兰嫔被打入了天牢,还被关在了自己的身边,现在皇上又是紧跟着过来。 看来这一切不管自己妹妹到底做了什么大事,都不只是她自己受罪了,整个兰家恐怕都要受到她的牵连,嘴角泛起一丝丝苦涩的味道,兰陵现在只希望,皇上能够开恩放过他的家人了,其余的身外之物,便都不重要了。 “哥哥,事到如今,还有跪他的必要嘛,兰家都要没了,你便是跪他,这位仁慈的皇帝也是不会放过兰家的!” 扫了眼站在不远处负手而立的秦君,兰嫔的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她偏头瞅了眼以极谦卑姿势跪在地上的哥哥,语气中颇有些悲哀。 “皇上,微臣不知妹妹到底做了何事,但不管何事,微臣都愿意一力承担,只求皇上能够放过微臣一家,让家母能够安度晚年!” 对于兰嫔所说的话,兰陵理都不理,他直起身来,一脸悲苦的看着皇上,满是哀求的说道。 连皇上都亲自来到了这里,兰陵已经不指望自己妹妹所犯的事,能够不牵连到自己了,长兄为父,他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让妹妹犯下大错,即便今日丢了官位,甚至被推出去斩了,他也认了。 可家中的母亲和孩子,何其无辜,若是受了那牢狱之灾,流放之苦,让他于心何忍,兰陵本是战场上杀伐果断的猛将,但此时此刻却再也撑不起坚硬的脊梁了,他只希望,皇上能念在他立过功,流过血的份上,允了他这点请求。 “兰陵,你还不知道你的好妹妹到底做了什么吧,若不然,你怎么有脸来向朕哀求呢!” 冷笑了两声,秦君眼中闪烁着寒芒,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之情,昔日麾下的爱将,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甚至额头都磕出了血迹,这幕让人不禁动容的场景,在秦君看来却显得份外可笑。 前事因后事果,做错了事情便是要承担代价的,兰家固然是无辜受了兰嫔的连累,可他的小三岂非更加无辜,竟然在这么小的年纪,便被自己的养母下毒残害,这辈子都可能没有子嗣传承,这样的罪孽,便是他们再惨十倍,都消不了秦君的心头之恨。 “我做了什么,我只不过是为我兰家报仇雪恨,秦君,你要对我兰家下手,难道就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悲剧发生,却不能反抗嘛!” 听了秦君的话,兰嫔顿时忍不住大声的反驳道,她从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可不是那些愚忠之人,连皇上把刀架在脖子上了,都不知道反抗,她便是死,也会咬掉对方一块肉,让对方一辈子记住她,一辈子后悔自己曾经所做的事情。 “什么悲剧,什么报仇雪恨,你在说什么,皇上何时要对我兰家下手了?” 原本秦君的话一出口,兰陵便是身子一僵,心中冰寒一片,可终究还抱着一丝丝的希望,但现在自家妹妹这石破天惊的话语,却瞬间让兰陵身子一晃,忍不住倒在了地上。 感受到脑子里传来的一阵阵眩晕感,忍住快要喷出口的淤血,兰陵死死的瞪着自己的妹妹,等着对方的回答,心里不停的祈祷,事情千万不要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皇上将你打入大牢,不是已经要择日问斩了嘛,朝中的御史言官参你拥兵自重,等哥哥你死了,我兰家满门上下又如何能够逃得了,我虽被他幽禁于昭阳殿,但这样的仇,岂能不报!” 眼中闪过一丝丝的快意,即便身上到处都是血迹,疼痛已入了骨髓,可兰嫔还是面带得意的看着秦君,这一场,终究还是她赢了。 “混账,你这都是听谁说得,再等几日,我便可以出狱,就算是我被斩了,又关兰家何事,祸不及家人,皇上岂是那样无道的昏君!” 眼前一阵发黑,兰陵心已经凉到了谷底,他咬着牙冲着兰嫔怒吼道。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不适合进宫,这次也不知道是上了谁的套,竟然听信了这样的谣言,也不知道对方因此到底做了何事,瞅着皇上那样子,似乎已经对其恨入骨髓了。 “兰陵,你以为你这样说,朕就会放过兰家嘛,无道昏君,哼,朕若是放过了你们,那才是无道昏君,会被文武百官耻笑!” 听清楚了兰陵那句话潜藏着的意思,秦君不屑的摇了摇头,这人到现在,恐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若不然,也不会抱有这种无谓的期望了。 言宽静静的站在皇上的身后,手中握着刀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看着昔日威武的大将军,现在竟然被妹妹弄到这般模样,眼神中不禁闪过一丝惋惜之色。 心中更是暗自警醒,以后对女儿的教养一定不能放松了,就算是不会把对方送入宫里,但平常的世家大族也不是易于之辈,若出现像这样的事情,虽然不会这般严重,可莫名的亲家变仇家,也是让人难以承受啊。 颤抖着身子,皇上的话和哥哥的话不断的在她的脑海中回荡,兰嫔一个踉跄,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猛然间跪倒在了地上。 其实那会见到哥哥在牢中读书的模样时,她便已经意识到自己恐怕是做错了,不是中了别人的算计,便是她自己因为一时的落差,想得太多了。 若真是马上便要问斩的人,怎么可能那么悠闲的看着书,只看那狱卒对她的凶狠,便知道不是什么善茬,哥哥的衣物又怎么可能那般整洁干净,只是兰嫔不敢细想,她直接忽略了这不正常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兰陵那么问,她都不肯说出自己做了什么的原因,不是她怕在哥哥心中的印象会变坏,而是她怕,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她怕她真的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可有的时候怕什么便来什么,听到哥哥的那声怒吼,兰嫔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了,她的幻想已经被自己的哥哥给彻底的打破了,她不得不去面对现实,可这现实实在是太残酷了,残酷的她根本就没有勇气接受。 直愣愣的跪坐在地上,兰嫔的脑子已经快要无法思考了,若她兰家不是已经陷入了绝境,若皇上不是要对她兰家下手,那她所做的那些事,猛然摇了摇头,抱着脑袋,兰嫔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她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她现在恨不得自己就这么死了,没有听到哥哥的那些话,只是抱着大仇得报的喜悦,什么都不知道,该有多好,那该有多好,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她已经不可挽回的时候,才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哪怕只是早一刻知道,她都有机会挽回,只要她喝了毒酒,那这些事便谁都不知道了。 可偏偏是这个时候,是这个她再也没有机会纠正的时候,让她知道这一切,老天对她为何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她死都无法安生,无法瞑目。 耳边回荡着皇上那讽刺的话语,兰陵看着自己妹妹那痛苦至极的模样,瘫坐在地上,已经没有勇气再问了,他怕问出的答案,会超出他的承受范围。 何其可笑,曾经在战场上都不曾后退过半步的自己,现在竟然连句话都不敢再问了,兰陵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带着无尽的悲哀。 “兰嫔心思歹毒,谋害皇子,罪不容恕,兰家教女无方,满门抄斩,诛其九族,即日起,立刻执行!” 目光扫过摊在地上的兰家兄妹,秦君目光中一片冰寒,袖子一甩,便下了圣旨。 把兰嫔打入天牢,秦君本意便是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造成了怎样严重的后果,现在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他便不愿再与两人纠缠。 处置的结果,秦君早就已经想好了,自从他知道小三难有子嗣之后,便注定了兰氏一族的结果,岂止是满门抄斩那般简单,兰陵想得未免也太好了。 谋害皇子,断了皇家子嗣血脉,这样的罪,与谋反又有何异,虽然为了儿子考虑,秦君不能把这样的原因说出去,但不意味着他就会忍气吞声,放过他们,不让他们到阴曹地府都后悔自己所做过的事情,秦君如何能够甘心。 更何况,这样子做也可以杀一儆百,让后宫里的那些妃子知道,对皇子下手,会有着怎样的结果,有这样的前车之鉴,足够她们今生都不敢动这样的念头和主意了。 “皇上,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臣妾知道错了,臣妾愿受一切刑罚,求皇上放过兰家吧!” 本来正缩成一团的兰嫔,被秦君这带着无尽血腥气息的话语,顿时吓得浑身一颤,她挣扎爬到牢房门口,不断的忏悔哀求。 这都是她的错,这都是她造的孽啊,就算是把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她都认了,可是兰家是无辜的,她的哥哥是无辜的,他们不该受到她的牵连啊。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兰嫔趴跪在牢房的门口,不住的磕着头,声音中带着呜咽的哭腔,她知道这个时候哀求恐怕已经晚了,可若是不这样哀求,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她宁肯这样把自己磕死在这里,也不愿意停下来,去想皇上的那些话,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哥哥会有多恨她,整个兰家会有多恨她,那么多亲人的仇恨,她真的不想去背负,她也背负不起。 “我们兰家满门忠烈,从来都是顶天立地,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一个行此阴毒手段的女儿!” 兰陵呆坐在原地,看着不住哭诉哀求的兰嫔,脸上满是苦涩,他闭上了眼,整个人像是老了几十岁一般。 他虽然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具体做了什么,但皇上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谋害皇子,哈,若不是已经得手,甚至造成了严重后果,皇上怎么会把诛九族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原本他最坏的想法,也不过是兰家这么多年,辛苦打下的基业没了,族内的子弟被充军流放罢了,可现在看来,他真的是太低估他的妹妹了,对方所做的事,甚至让皇上已经震怒到如此地步,便是九族可免,他们兰家满门也没有活路了。 想起父亲当年为了打下兰家这片基业,所付出的心血,想起长兄战死沙场时所留下的遗言,兰陵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只觉得心中一阵揪心的疼。 他不仅没有保住兰家的基业,甚至连兰家的传承都要保不住了,更重要的是,兰家的一世清名,恐怕就要彻底毁了,他兰家就算是灭了门,都要遭到无数人的唾弃咒骂,永远翻不了身。 “哥哥,哥哥……” 被旁边传来的动静惊到,兰嫔也顾不得再向皇上哀求,连忙爬到了牢房的栏杆之处,一脸惶恐担忧的看着吐血倒地的哥哥,心中就像是被一万只蚂蚁啃食一般,疼得她简直无法呼吸。 “皇上,臣有失教养之责,这是臣的过失,是兰家的过失,便是满门被斩,臣也无话可说,只是九族牵连太广,求皇上收回成命,不要连累无辜!” 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兰嫔一眼,兰陵努力的撑着身子,跪倒在地,在知道自己妹妹所做的事情之后,他已经不敢再求皇上宽恕他兰家,但是九族牵连何其之广,他绝对不能让兰家成为这样的罪人。 第99章 “牵连无辜?谋害皇家子嗣, 此乃大罪, 兰陵,你身为朝廷命官,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 沉默了半响, 秦君缓缓开口说道,他看着自己从前的心腹爱将, 一下子变得如此苍老的模样,心中对于兰嫔的恨意, 又更加深了一分。 若不是因为这个毒妇做下的事情, 他何以要做到这个地步,兰家跟随他多年,兰陵更是他的心腹, 即便因为手中握有兵权, 让他心中忌惮了几年。 曾经的情谊也渐渐的变淡了许多,更是做了很多制衡之举, 让君臣之间有了隔阂, 可随着这次收回兵权的行动,秦君已经决定要把兰陵调回京城。 为了补偿对方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他甚至已经决定让兰陵任兵部尚书,对方常年在军中,熟悉军务, 有他坐镇京城,处理军务,对边关的战事, 也能起到正面的作用,可谓一举两得。 而且,这样一个功高震主的人物,他都能够妥善的处理,既没有坑害功臣,也没有让自己的皇位受到威胁,以后史书上定会留下君臣相得的一笔,这也算是他的功绩。 只可惜这样的想法,注定是永远也不可能再实现了,因为一个毒妇的行为,不仅害了小三,害了皇家血脉,更是害了整个兰家,一门的忠臣良将,秦君虽然口中说得狠辣,但心里未尝没有一丝惋惜之情。 “罪臣明白,罪臣不求皇上宽恕,只是九族范围太广,若是全部株连,有损皇上圣名,还请皇上三思而行!” 兰陵跪在地上,再次叩首恳求道,他知道,兰嫔的行为定是彻底的激怒了皇上,才会说出株连九族这样的话语。 这并非理智之下做出的决定,还有着转圜的余地,兰家满门虽然已经无法幸免了,但兰陵并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再去牵连更多的人。 他是朝廷的将军,曾经在沙场上拼死保卫国家的军人,这道命令一下,会掀起何等的腥风血雨,他完全能够想象的到,所谓的九族,除了兰家之外,有多少真正跟他有关系的人。 没有,若是只因为这么同一个姓氏,就受到株连,只是因为曾当过他幼年的老师,便要遭此噩运,只是因为娶了他兰家的女儿,便要万劫不复,那他兰陵,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去见他们。 “哥哥!” 咬破了嘴唇,品尝着嘴里那一丝丝铁锈般的味道,兰嫔望着跪在地上,放下了所有尊严哀声恳求,却不是为了兰家的哥哥,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她的哥哥,可是朝廷的大将军,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猛将,一身的傲骨,何曾向人如此的低声下气过,即便面对皇上,也是一身的凛然正义。 若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事情,若不是因为她太过愚蠢,对方怎么会沦落到连为家族求情,都开不了口的地步,甚至被逼得要为那根本不认识的无辜人士去请求皇上宽恕。 “皇上,做错了事情,便要承担后果,我兰家既然没有教好女儿,让她做出如此歹毒之事,也无颜再活在世上,只是圣上一世清名,却不该因此有了污点,罪臣恳请皇上莫要引起朝廷动荡,百姓不安!” 对于兰嫔的呼唤,兰陵充耳不闻,他面色坚毅,紧抿薄唇,再次出声求肯道,即便早已是心如刀割,却还是强撑着没有倒下。 他兰家的女儿祸害了自己一家便已经够了,全当是他兰家做了孽,上天要加以惩罚,但他绝不能允许此事,再牵连到其他无辜之人身上。 “皇上,兰嫔罪不容赦,兰家教女不善,也应该付出代价,以警世人,但兰将军此言不无道理,九族牵连太广,非大逆之罪,不予执行,臣恳求皇上暂息雷霆之怒,慎重思量!” 眼见着兰陵如此恳求,皇上却未有任何表示,一直跟在皇上身后的言宽顿时站不住了,他也跟着跪倒在地,出声恳求道。 在他看来,谋害皇子,断皇家血脉,兰嫔固然是罪不可赦,兰家被株连也无可厚非,但株连九族,实在是范围太广,影响太大,朝廷刚刚经历过六王爷谋反一事,到现在还未彻底的恢复平静。 此时若是搞这么大范围的株连,朝廷上又要落马一批官员,而且与六王爷一案不同,此事牵连的那些人实属无辜,皇上如此行事,并非明智之举。 其实言宽心中对于兰陵,也有着很深的同情,这事若是放在先皇身上,兰嫔固然是要倒霉,但兰家却未必会被牵连,更不可能一怒之下,说出株连九族这样的话语。 只可惜,当今皇上子嗣稀少,这对于先皇来说,可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罪过,到了皇上这,那是绝对不可能宽恕的,若不然,只要那皇子没有大碍,兰家未必会落到这步田地。 秦君站在原地,看了眼跪在自己身后的言宽,又看了眼面前到了这时还不忘考虑朝廷大局的兰陵,心中暗自一叹,一时间也说不上是什么情绪了,诛其九族,不过是他一时气话,他自己也明白,这是不可能实施的。 倒不是因为会被人阻止,而是事情并没有严重到这个程度,小三虽然有可能失了子嗣,但与谋逆大罪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株连九族这样的处罚,不是轻易能够动用的。 为了避免人心惶惶,即便秦君有心如此做,也得考虑一下影响,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到时候上朝的时候,好与百官们周旋,只株兰家满门,实在是消不了他心头的怒火,不让他三族尽灭,那对于后宫妃子的威慑力也会降低一个层次。 只是小三的病情不能往外说,兰嫔所谓的谋害皇子,虽是证据确凿不容抵赖,但在明面上看来,两位皇子毕竟无事,他若是处罚的这么严厉,难免会引来群臣的反对,就像是现在这般。 所以,即便知道株连九族是行不通的,但秦君却还是这么说了,给大臣一个超越底线的处罚,到时候在往下降,便是他往后退了一步,他要灭兰家三族,也就没有人敢再反对了。 当然,这样的心思却是不能跟其他人讲得,秦君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理会兰陵和言宽的求情,而是把目光投向在了兰嫔的身上。 “兰嫔,你给朕记着,你们兰家及其九族都是因你而死,朕会把你留到最后,让你亲眼看到他们是怎么在菜市口被斩首示众的!” 看着兰嫔那满身的血迹,一脸呆滞似乎受了极大打击的神情,秦君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他唇角微勾,语气冰冷的说道。 兰家固然是受了牵连,怎么都不可能逃得了,但秦君却没有忘记,兰嫔才是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若是不让对方承受到最大的痛苦,那便是灭了兰家满门,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用。 “皇上,皇上,臣妾知道错了,求皇上饶了哥哥,饶了兰家吧,兰家一门忠烈,爹爹和几位哥哥都是为国捐躯,立下了汗马功劳,皇上,求您开恩,一切的罪过臣妾愿意一人承受,即便是千刀万剐,凌迟处死,臣妾也绝无怨言!” 被皇上的一句话瞬间惊醒了过来,兰嫔颤抖着身子,又开始不住的磕头,发出一阵阵的声响,要知道,这牢房内部都被铺着一层层的草垫子,足以想象得出兰嫔是如何的用力。 “你哥哥尚且知道兰家已经逃不过这一劫了,兰嫔,作为始作俑者,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罪过嘛……” 往前走了两步,秦君看着此刻卑微到了极点的兰嫔,心里只觉得好笑极了,这个贱人,到了如今,终于不再摆出那副骄傲自豪的嘴脸了。 秦君只要一想起对方刚刚看着他,那一幅得意的模样,就忍不住心中那一阵阵的怒火,得意什么,有什么好得意的,得意她对于皇子下手成功了,得意他有眼无珠,信错了人。 现在对方终于知道那让她得意的事情,给她的家族带来了多大的灾难,但这还不够,那些痛苦和自责还不够强烈,他一定会让对方亲眼看到,自己的亲人因为自己而死。 只有兰家人都一个个的死在她的面前,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受尽亲人的怨恨咒骂,带着无尽的悔恨和痛苦而死,那才算是为小三出了一口气,才算是为她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皇上……皇上……” 头发散落在地上,耳边回荡着秦君那冷厉无情的话语,兰嫔口中发出呜咽的声音,眼里的泪水都快干涸了,心里就好像有一千万把刀子在狠狠的割着,疼得她鲜血淋漓,恨不得把心都给挖出去。 肉体上的疼痛,兰嫔现在已经感受不到了,若是有可能,她甚至希望身上能够更疼一些,似乎只有那样,才能缓和她心中的痛苦。 “言宽,随朕回宫吧,让兰嫔在这里,好好的跟自己哥哥聚一聚,等到后日,兰家便要举家上断头台了……” 冷冷的扫了兰嫔一眼,眼见着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秦君说了两句便转身离开了,再待下去,除了看到兰嫔后悔莫及的样子,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偏头看了眼俯首跪坐在地上的兰陵,言宽心里暗自一叹,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起身便跟在皇上的身后离开了。 他虽然心里面对兰陵很是同情,但却也知道,皇上是不会放过对方的,他若是为兰陵求情,不但救不了对方,反而会害了自己,这么想着,便是有再多的话,也只能憋在心里了。 秦君和言宽这一走,整个天牢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除了兰嫔那充满了悔恨的呜咽之声,便再无其他响动,兰陵呆呆的直起身,跪坐在原地,好半响都没有动弹一下。 在皇上到来之前,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偏偏事情不但发生了,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加严重,连株连九族的话都说出来了,兰家便是再怎么挣扎怕是也逃不了了。 想到兰家就要就此覆灭,想到自己的儿女小小年纪,便再也没有成年的机会,想到自己年近八十的老母,临到死前还要经历家破人亡的场景,兰陵只觉得心如刀割,却完全束手无策。 他无力的看向自己的妹妹,只觉得从未有哪一刻是这么恨过一个人,他定定的看着兰嫔,心里面无数的怒吼咒骂,想要喷涌而出,可最后却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便是把她骂死了,又能有什么用了,结局能够就此改变嘛,不可能的,更何况,身为皇上最痛恨之人,连兰家都逃不掉,她又怎么可能逃掉,她的下场只会比兰家更惨。 想到这里,兰陵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又带着一丝嘲讽,百年世家啊,就这么毁在了一个女子的手中,当真是可笑,可笑啊。 听到旁边牢房之内,那充满了凄凉的笑声,兰嫔身子一颤,根本就不敢抬起头来,就像是一个缩头乌龟一样,把头埋在地上,身子不停的颤抖。 她好怕,真的好怕,从未有过的害怕,她好怕看到哥哥那带着谴责怨恨的眼神,那会在她已经不堪摧残的心上,再次狠狠的捅上一刀,让她彻底的承受不住,彻底的崩溃在这里。 ------------------------------------------------------------------------------------------------------------ 第二日一早,兰家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皇宫,秦君那会对德公公所言的,让把事情压下去的那句话就好像是笑话一样,没有起到半点作用,事实上,真正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其实就是秦君自己。 在这之前,后宫中的妃子,朝中的大臣,虽然连夜便被叫起,收到了皇上出宫去天牢的情报,但都只是猜测,完全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早朝之上,秦君没有理会文武百官的反应,直接便下了处置兰家的圣旨,株连九族的圣旨一出,自是满朝哗然,所有人都惊骇莫名的看着皇上,不敢相信,这样的旨意是出自一向仁慈的皇上之手。 就连上次六王爷谋反一事,跟随六王爷的一行官员,尚且没有受到株连九族这样的处罚,没想到,只是因为谋害皇子,皇上便震怒到了这个地步。 不过静下心来想想,满朝文武似乎又不觉得意外了,谋反虽是最大的罪过,但毕竟都是在皇上的计策之中,甚至有可能就是皇上一手推动的,根本连他一根汗毛都没有伤到,只是灭了满门,对皇上来说,也就足够了。 可皇上膝下只有那么几位皇子,个个都是金贵的很,现在竟然有人敢不要命的对他们下手,皇上自然是会震怒到了极点,一怒之下,下了这样的命令,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更何况,这事一出,若是不下狠手,警告后宫中那些胆大包天的娘娘们,那要是还有人像兰嫔一样,做出这样的事情,岂不是追悔莫及。 正所谓杀一儆百不外如是,只是虽然这样想着,但文武百官还是纷纷出来求情,株连九族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现在朝廷因为六王爷谋反一事,还处于动荡之中,万万再经不起这样的风波了。 更何况,兰嫔之罪,远远不到诛九族之列,此令一下,未免牵涉太广,不知多少无辜之人会因此丧命,朝中的文武大臣,自然不能眼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经过一堆人的劝谏,甚至几名御史言官的死谏,皇上才勉强的收回成命,改诛九族为灭兰家满门,诛其三族,以做警示。 即便这样,处罚也可称得上是严厉了,但皇上此举已经是退让之后的结果,朝中的官员自然也不可能再去得寸进尺,皇上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圣旨一下,整个京城顿时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兰家自不用提了,无数与兰家有关联的人物,都被卷进了这场风暴之中,一时间,整个天牢甚至都快人满为患了。 到处都是一片哀嚎哭泣之声,这些人自然是不敢咒骂皇上的,所有的怨恨,都一股脑的冲着兰嫔和兰家发泄而去,若不是因为那个歹毒的女人,他们又怎么可能祸从天降,落到这个地步。 经过秦君的示意,这些人还有兰家的人和兰嫔,自然都是被关到了一块,甚至为了让他们有叙旧的机会,秦君还特意把上断头台的日期往后延了两天,让兰嫔充分的体会到什么是来自亲人的恨意,什么叫做绝望和痛苦。 后宫中虽然看似是风平浪静,但其实也是暗潮涌动,所有人都被皇上这道圣旨给吓蒙了,任她们怎么想都没有想到,皇上为了两位皇子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要知道,先皇时期,后宫妃子谋害皇子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可却没有一次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浪,这让那些妃子震惊于皇上所下的决心时,也不禁一个个都收起了自己的小动作。 她们虽然没有像是兰嫔那样大胆,但或多或少的都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只是这事一出,顿时把她们所有的心思都给打没了,她们在后宫,就算是再如何落魄,也只不过是自己的荣辱而已。 若是像兰嫔一样,把整个家族都给牵扯进去了,那她们甚至宁愿一辈子在后宫中孤独到老,古代的世家女子,家族的观念都是非常强的,更何况,涉及到自己的亲人,只不过是一些没谱的事情,有几个敢去冒这种风险。 前朝后宫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秦子轩和秦子墨却是一概不知,皇上有意瞒着他们,那任谁也是不敢透露半句的,要知道,皇上可是刚刚诛了兰家三族,正是威势最盛之时,谁也不是活腻歪了,想要试试会不会被加入到那三族的行列之中。 兰嫔的贴身宫女,自兰家带进来的心腹亲信,倒是想要伺机去见三皇子,想要让三皇子帮忙求情,可一律被皇上派过去守着的侍卫都拿下了,直接送到了冷宫一条白绫便赐死了。 经过了兰嫔的事情,秦君深刻的意识到了什么叫做斩草要除根,这些忠心于兰家和兰嫔的人,他是一个都不敢继续留在宫里的,万一她们再像是自己的主子一般大胆,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那可就是追悔莫及了。 昨天晚上被自家父皇弄了那么一出,再加上知道有人暗害自己的事情,秦子轩翻来覆去了一个晚上,却根本就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自己有可能要夭折的念头。 这不是他想得太多,实在是自家父皇那表情太过可怕,若不是发生了什么,只是单纯的有人要害自己,肯定是不至于如此的,越是这么想着,秦子轩心里便越是担忧。 索性也不再床上挣扎了,顶着一双疲惫的大眼睛,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快速的起床坐在大厅里,等着秦子墨过来,心里则是不停的盘算着,应该如何对那些太医逼供。 或许是同样睡不着的原因,秦子墨并没有让弟弟在大厅里等上多久,很快的便带着宫人过来了,远远的瞅着,那脸色还有些憔悴,显然这一晚上的也是没少想。 “三哥,你来了,快坐吧……” 秦子轩本来正撑着下巴,在那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一见自家三哥过来了,顿时是眼前一亮,也不跟对方客套,直接便让对方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来。 经过了昨天晚上的事,秦子轩与秦子墨的关系忽然间便拉近了很多,这位三哥心里是如何想得,秦子轩还不知道,至少他自己原本对于这位三哥的防备之心,是淡了不少。 没办法,现在大家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自然是应该同心协力的,奥特曼如果不团结在一起,那怎么能够打得赢小怪兽呢。 秦子墨也没有跟弟弟客套,他苦着一张脸,远没有前几日的活泼,直接便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右手往脸上一撑,正好与弟弟面对面,两双眼睛直接便对在了一起,看着对方那憔悴的神色,双方都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竟然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第100章 听到这声不约而同的叹息, 两人先是楞了一下, 而后便不禁笑了起来,原本愁眉苦脸的神色,顿时缓和了不少。 有的时候, 一个人面对困难和两个人共同面对,那到底是不一样的, 多一个人,不仅有个可以商量的对象, 最重要的是, 对方也可以帮着分担心里的压力,正所谓同病相怜嘛。 “小六子,你派人去把江太医和章太医, 还有赵太医都给本皇子请过来, 就说本皇子今天早起头疼,让他们过来看看……” 自家三哥既然已经来了, 秦子轩也不磨蹭了, 直接扭头便冲着小六子吩咐道,很是干脆利落。 皇宫中的御医与寻常的大夫是不一样的,他们是日夜都有值班的人,更何况,现在已经过了早朝的时间, 大部分的御医都已经进了太医院了,小六子现在过去,除非他们请了假, 要不然,应该是都在的。 “是,奴才遵命!” 面色有些发苦,小六子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家主子让捣鼓的那些东西,双腿就一阵阵的哆嗦,可看着五皇子那瞪过来的眼睛,还是不得不去照做了。 没办法啊,谁让他是这锦文阁里的奴才呢,五皇子闯了祸他或许会受到牵连,但若是敢违背五皇子,那这锦文阁可就没他呆得地了。 再者说了,他是五皇子一手提拔上来的,五皇子的吩咐那是怎么都得听的,要不然,那不成了忘恩负义了嘛,他虽不懂什么大道理,却也知道,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三哥,你打算怎么做?” 看着小六子一溜烟离开的背影,秦子轩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自家三哥,眼神中带着些戏谑的味道。 秦子轩与自己这位三哥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只冲着对方那天在他这锦文阁做的事,还有被隐藏的那么深的密道,他就知道,这家伙绝不是个省油的灯,自然想要看看对方会怎么对付那些太医。 这不只是为了开个玩笑,若是对方的方法更好的话,完全可以择优而取,他原本准备的东西,自然就可以弃掉不用了。 “?g,别先问我,三哥倒是想问问你,五弟,你都准备了些什么啊?” 把右手往身前一放,秦子墨身子前倾,半点都不理会弟弟这一套,反而挑着眉毛饶有兴趣的反问道。 他这个弟弟,与二哥可谓是截然不同,跟他那绝对是一条路子上的人,这个提议,还是昨天对方先提出来的,不先把对方准备的东西套出来。 那万一他弄到的东西与之相比,显得太差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岂不是面子就要掉光了,这可不行,绝对不能给弟弟笑话自己的机会。 “三哥,你什么变得婆婆妈妈了,爽快劲都去哪了,一会小六子可都快回来了,你还是快点把东西拿出来,好让弟弟开开眼!” 秦子轩忍住自己那翻白眼的冲动,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家三哥,充分调动了浑身的表演细胞。 开玩笑,想要先套他的话,怎么可能呢,万一到时候对方说跟他准备了一样的东西,既然他这里已经有了,那对方就不拿出来了,那他找谁说理去啊。 “少来这套,你三哥我是什么人啊,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呢,会吃你这点激将法,你未免太小看你三哥我了吧!” 秦子墨眉头一皱,啧啧了两声,半点也不理会自家弟弟的激将法,反而很是不屑的说道,语气中还带着一丝轻微的得意。 激将法,这一套,早八百年前,自家父皇就对他使过了,当时是怎么说得来着,秦子墨敲了敲脑袋,有些记不清了,反正比弟弟这会说得话要狠多了,他到现在都忘不了自家父皇那轻蔑的神色。 若是换了他二哥,那一早就得中招了,一边受着自家父皇的嘲讽,一边头悬梁锥刺股的奋发向上,按照对方铺下的路子大步向前,被卖了还得给对方数钱呢。 可他是什么人,大乾皇朝堂堂的三皇子,最聪明最有智慧的一位,怎么可能会中计呢,不管自家父皇怎么做,他就是按兵不动,怎么样,最后不还是硬生生的给对方腾地没招了。 现在弟弟用得这一套,那都是当年自家父皇对他玩剩下的了,管用就有鬼了,不过看着对面的小娃娃,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秦子墨顿时觉得可爱爆了,手心又开始发痒,特别想上去捏两下。 “……” 瞬间被对方的话给雷的外焦里嫩,秦子轩目光怪异的看了自己这位三哥半响,抽了抽嘴角,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还你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多,也不看看自己才多大,不过就比我大了四岁而已,充什么大尾巴狼啊,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从谁那里学过来的,当真是让人无语到了极点。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真正能吃饭的时间不过也就是这两年而已,若是认真的考量起来,对方比自己至少多出四年的时间,这就是二倍了,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正这么想着,突然感受到对方那打趣的目光,秦子轩顿时甩了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给弄出去了,真是见鬼了,竟然被对方给带沟里去了,他这个总喜欢乱想的毛病,迟早得改改。 “三哥,行了,别玩了,一会太医就过来了,爽快点,我们一起把准备的东西拿出来怎么样!” 有些不爽的开了口,秦子轩总觉得,这么做好像是自己先败下阵服了软似得,心中难免有些别扭,可想想还是正事比较重要,便把这点子不舒服给压了下去。 要说秦子轩刚刚那么做倒也不是为了笑话对方或者怎样,纯粹就是前世落下的病根,现在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又犯了,再加上秦子墨那不是一般的配合,就更是找不到下去的台阶了。 可眼看着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即便是没有台阶,秦子轩也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了,要不然等太医都来了,他们还没弄出个章程,那不是情等着被人笑话嘛。 自己这位三哥年纪还小,难免有些小孩子脾气,不懂得大局为重,他再怎么说,两世加在一起也比对方大几岁,要有点包容的心胸,懂得适当的让步。 “行,听你的,一起……” 眼见着弟弟都这么说了,秦子墨一拍手中拿着的小折扇,很是爽快的便同意了。 他好歹也是个做哥哥的,自然是要懂得让着弟弟一些,更何况,秦子墨这么一个小人精,很轻易的便能看出来,就算是他再纠缠下去,弟弟也不会让步了,委实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尤其是在这么点的小事上。 “那便拿出来吧……” 从桌子下面掏出了一个小盒子,秦子轩刚要打开,眼见着对方却一直没有动静,顿时眉毛一跳,有些不悦的说道。 这个小滑头,真是太过分了,这么点小事,还想着耍赖,这要真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子,不定得被对方给忽悠的多惨呢。 “你三哥我动作不就是比你慢了一点嘛,至于用这种怀疑的小眼神盯着我,这么点的小事,我还能耍赖是怎么得!” 瞅着自家弟弟那狐疑的小眼神,秦子墨顿时火了,太过分了,也未免太小看他了吧,都说好的事情了,他怎么可能会耍赖呢,他秦子墨岂是那么一个赖皮的人。 这么想着,顿时把藏在袖子里的两个木盒子拿了出来,看向自家弟弟的目光很是有些愤愤然,完全忘了自己刚刚那会想要偷偷的让自家弟弟先行打开的想法,一派的正义凛然,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般。 “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打开!” 秦子轩撇了撇嘴,懒得理会自己这位三哥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直接自顾自的说道,就差拿不屑的眼神撇对方了。 真把他当三岁的小孩子哄啊,还装委屈,信你就有鬼了,要知道,这可都是他玩剩下的把戏了,接下来是不是还准备给他唱一出窦娥冤啊,不知道他不喜欢听这种悲剧的戏嘛,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瑟瑟的摸了摸鼻子,被自家弟弟弄得有些尴尬,秦子墨无奈的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台词给收了回去,他这本来还准备唱一出窦娥冤呢,可惜自家弟弟半点都不配合。 表演的欲望没有得到满足,秦子墨哀声叹了口气,把手中拿着的一把小折扇放到了桌上,给自己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看着费才顿时颠颠的跑了上来,自觉的把手放在两个木盒子上,眼神中带着询问之色的瞅向自己,秦子墨顿时清咳了一声,收起了刚刚那些玩闹的心思,慎重的点了点头,一脸的严肃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盒子里装了什么大杀伤力的武器呢。 眼见着自家三哥这么一番动作,秦子轩想了想,也放弃了自己开盒子的举动,冲着小顺子招了招手,便让对方上前来,与费才一起把盒子打开。 他虽然不怕那盒子里的东西,但现在的年纪太小,胳膊太短,身手不够灵活,若是被咬了可就不好了,这一点,秦子轩原本并没有想到,对方的举动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我去!” 秦子轩的目光一直钉在自家三哥拿出来的盒子上,本来还蛮有兴趣的期待着,等真的被打开来一看,却顿时让他吓了一跳,忍不住挪开了视线。 那两个盒子里面,没有一样是正常的东西,一盒子是一群黑色的蚂蚁,在那盒子里爬来爬去,看起来极其的渗人,刚刚幸好费才的速度够快,要不然,那些蚂蚁甚至都有可能爬出来。 另一个盒子里面的东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是一只黑色的大蜘蛛,数不清有多少条腿,在那缓缓的动弹着,让人只是瞅着,就忍不住汗毛都竖了起来。 咽了口吐沫,秦子轩抱着两条胳膊,只觉得浑身都开始发冷了,自己这位三哥当真是个狠人啊,竟然连这些东西都给弄来了,啧啧,一会那些太医真的是要惨喽。 “三哥,你未免也太狠了吧,居然连这东西都弄了出来?” 咧着嘴巴,秦子轩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也不管自己的形象了,脸上满满的都是嫌弃,可若是仔细看,却能发现那惊惧的外表下一丝丝的兴奋之情,显然这也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你还有脸说我,你看看你那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半点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 摇了摇头,秦子墨看着那木盒子里的那条小蛇,忍不住撇了撇嘴,对自家弟弟那夸张的动作,表示了深深的鄙夷,大家都是一路的货色,跟他这装什么啊。 “三哥,先说好,事不能闹大了,吓唬吓唬他们就行了,这蜘蛛可绝对不能有毒啊……” 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秦子轩也知道自己刚刚的动作有些夸张了,他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他们这次的目的是为了问话,若是一切顺利,这些东西能不用便不用,就算是那些太医打死了都不说,他们也不能做得太过分,这蛇可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绝对是看着厉害但却无毒的小家伙。 “你放心吧,你三哥我做事,有分寸的!” 拿起桌上的折扇,秦子墨轻轻一甩,潇洒的摇了两下,挤了挤眼睛,脸上还带着些许自豪的神情。 虽然这次的事情,是弟弟首先提议得,但可不是他秦子墨第一次做,正所谓熟能生巧,早就有了经验了,他那宫中小霸王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关上了木盒的盖子,已经退到了一旁的费才,一听到自家主子这话,顿时忍不住有些牙疼,拼命的忍耐着,脸上才勉强的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 他就搞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可自豪的呢,瞅瞅人家二皇子,天天读书上进,从来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明明都是一个爹生的,三皇子和二皇子怎么就差了那么多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家主子虽然平日里熊了点,但对他们这些伺候的人,还是挺好的,而且平日里像现在这么捉弄人的时候,还真是没几回。 上次若不是被那个宫女陷害了,皇上盛怒之下被狠狠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三皇子也不会被逼得使出这样的招数,去整治那些吃里扒外的人。 想想三皇子也是不容易啊,兰嫔虽然是他的养母,但对三皇子,并没有多上心,毕竟不是亲生的,那就是不一样,虽说是有母妃的庇护,但其实三皇子从小的处境,比之五皇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五皇子是因为没有母妃,不受宠的关系,被那些宫人欺压,份例什么的都被缩减了很多,宫中的奴才多不把他放在眼里,与之相比,三皇子虽然享受着皇子的待遇,皇上的宠爱,但同时也会面对与兰嫔有仇之人的陷害。 这么多年下来,三皇子总是被皇上处罚,除了自身的原因之外,又何尝不是有那些小人陷害,被那些嫔妃吹了枕边风,或许这便是自家主子跟五皇子性格会这么相似的原因吧。 毕竟都是同样的处境艰难,在困境中成长,自然是与二皇子那顺风顺水的天之骄子不是一路人,若不是机灵活泛,懂得各种各样的招数,那指不定要被欺压到何种地步呢。 皇子皇子,看似身份尊贵,但对于三皇子和五皇子而言,都是各有各的难处,也难怪这两位会一见如故,这么快就亲近在了一起,除了血脉联系之外,这怕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 瞅着自家三哥那自豪得意的模样,秦子轩瘪了瘪嘴,没有多说什么,在这方面,对方确实是行家,他这个刚入行的小蒜苗那自然是无法比的,也没有比的必要。 “三哥,走吧,我们先去里屋待着,一会等太医来了,若是他们打死都不说,那便把这茶水让他们喝下就是了!” 挥了挥手,示意小顺子先把这几个木盒收起来,秦子轩跳下椅子,活动了一下筋骨,便冲着自家三哥说道。 玩归玩,闹归闹,这正事可是不能耽误的,若是今天不从那些太医的口中得到东西,那之后的几天,他能睡得着才怪了。 这就跟那些去医院看病的病人是一个样的,不明确的把病情说清楚了,总是含含糊糊的,指不定以为自己有多大的事呢,便是没病也得自己给自己吓出病来。 “这里面放了睡眠散?那太医也不是傻得,还能看不出来,会乖乖的把药喝了……” 捅了捅面前的茶壶,秦子墨倒是没想到,弟弟准备的东西还挺齐全,不过对于这样的方式,他显然是不太认同的。 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好端端的,让人家喝茶,还是在这个档口上,那是人都能够察觉出不对劲来了,怎么可能如你所愿,老老实实的喝下去呢。 “这里这么多人,他们便是不愿意,还能翻了天不成,大不了就是让人给灌下去呗,三哥,你脑子怎么突然间变糊涂了呢!” 秦子轩没好气的看了自己这位三哥一眼,实在是有些搞不懂对方的脑回路,这刚刚不是还挺灵光的嘛,怎么才过这么一会脑子就糊涂了呢。 那些太医自然是不可能自愿的把茶水喝下,但他锦文阁里这么多太监,难道还是吃干饭的不成,一拥而上,那三个太医,又不会武功,还能以一敌十那么厉害。 “那也太麻烦了吧,动静大不说,要是把你这锦文阁给砸坏了也不好收拾啊……” 摇了摇头,秦子墨叹息了两声,对于自家弟弟的做法显然不是很认同。 如果说的再准确一点,那就是有些嫌弃,在秦子墨看来,弟弟这样的做法未免太粗暴了一些,都动武了,那显然不是文明人应该有的做法。 “那你说该怎么办,不这么做,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听出了自家三哥的话外之音,秦子轩抿了抿唇,双手环胸,很是配合的往下问道。 虽然说对于秦子墨这种有话不直说,非要拐弯抹角的行为有些无奈,但秦子轩也明白这个年纪的孩子,恳求别人认同的心情,所以,他也就大人有大量,不跟对方计较了。 “看看,这是什么?” 满意的点了点头,秦子墨从自己的袖子中掏出了一个小纸包,用扇子推到弟弟的面前,眨了眨眼睛,给人一种神秘兮兮的感觉。 打量了几眼桌子上的小纸包,秦子轩没有看出什么名堂,他又不是大夫,更不是混江湖的,自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但他却能够猜出来一些,这个时候拿出来的东西,除了迷药估计也就没有其他的了。 “迷药吗?” 虽然觉得这样很幼稚,但看着秦子墨眨巴着眼睛,在那等着自己回答,秦子轩还是无奈的开了口,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卖关子的。 话说,自家三哥也不觉得尴尬嘛,以对方的智商,他就不信对方看不出来自己已经猜到了,还非得自己开口说出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有意思了,真是无聊至极。 “没错!我跟你说,五弟,这可是你三哥我偷偷弄进宫的迷魂散,那可是行走江湖的必备武器,据他们说,药效非常强劲!” 用折扇拍了一下手心,秦子墨很是兴奋的开始给弟弟介绍起,自己这煞费苦心才弄到的东西,一脸的心满意足,颇有些红光满面的味道。 要知道这东西可不好弄进宫啊,为了这一小包迷魂散,秦子墨可谓是使用了浑身解数,若不能好好的跟弟弟说一说,这东西的来历,那他总有种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的感觉。 “药效非常强劲,有多强?我说三哥,我们是要把他们绑上审问的,你若是把他们弄得一觉睡过去就不醒了,那我们可就傻眼了……” 打断了对方那一脸兴奋的滔滔不绝,秦子轩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一针见血的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们又不是要杀人盗货,需要的可不是这种药效强劲的东西,万一睡过去就弄不醒了该怎么办。 第101章 “额, 好像也是哈……” 被弟弟打断了话头, 秦子墨先是有些不悦,可随后却觉得对方说得也有道理,不禁尴尬的笑了两声。 他刚刚只想着跟弟弟炫耀一下自己的宝贝了, 一时间倒是忘了这茬,面子上顿时便有些挂不住了, 秦子墨悄悄的伸出手,便想把那药包给拿回去。 “?g, 三哥, 你这都拿出来了,就别再拿回去了,留着做备用了, 兴许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呢!” 眼见着对方想把这迷魂散再拿回去, 秦子轩眼珠一转,顿时伸手一摁, 阻止了对方那正要往回缩的右手, 同时还不忘给自家三哥使了一个眼色。 虽然现在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但秦子轩可没有忘记过两天他们还要进行的计划,这迷魂散可是个好东西,到时候他偷溜出宫的时候,把它那么一弄, 那可就要顺利的多了。 “也是,那便先放在你那吧……” 挑了挑眉,秦子墨先是一愣, 而后瞬间便读懂了弟弟的意思,回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之后,便打着哈哈松开了手。 昨天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弄得他心慌意乱的,倒是快把出宫那事给忘了,这可不行,他这哥哥的,若是答应的事情没有做到,那岂不是在弟弟的心中,就成不靠谱的存在了嘛。 这么想着,秦子墨不禁暗自庆幸了起来,还好他刚刚把这迷魂散拿出来炫耀了一下,要不然,弟弟如果不提醒他,到时候他真的给忘了,那弟弟不得气的把他给杀了啊。 “五皇子,三皇子,小六子带着太医过来了……” 秦子轩刚把这小药包收起来,还没来得及再跟自家三哥说两句话,原本被他派去看着好通风报信的小太监,就小跑着回来了,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 “小顺子,带着三哥去另一间屋子歇息,别让那些太医发现了,还有,等他们进来,就把屋子关上,不能让他们跑了!” 没有任何的慌乱,秦子轩站在原地,很是有条不紊的在那指挥着,按照原本想好的计划,把人员一一安排到位。 眼见着差不多了,自己才往屋子里面走去,同时还不忘给小顺子使了一个眼色,让对方见机行事。 没过多大一会,就在秦子轩进屋刚躺到床上的那一刻,小六子便带着几位太医进来了,看着那空无一人的大殿,小六子微微愣了一下,撇了小顺子一眼,收到对方的眼神示意,顿时了然的点了点头。 “几位太医,先坐下喝口茶吧,五皇子在屋里呢,奴才进去禀告一声……” 把几位太医让到椅子上坐下,小六子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几杯茶,亲自递到了几位太医的手中,一脸和善的笑意。 “多谢公公了……” 这几位太医也没有多想,眼见着面前的公公,这么和善的还给他们倒茶,顿时很给面子的抿了一口,很是客气的说道。 在宫内做太医,也不是什么太好的活计,平日里提心吊胆生怕遇到什么阴谋算计不说,像是现在这种坐下了,还给倒茶的待遇,那是很少的,难得遇到了,自然不能不给面子。 “几位太医客气了!” 看着几位太医把茶水喝下,小六子脸上的笑意顿时更浓了一些,稍稍回了一句,便转身往五皇子的寝室走去。 本来他还有些担心,这些太医不会喝呢,现在看来,纯粹是想得有些多了,也是,这皇宫大内的,谁能够想到,自家主子竟然要给太医下迷药,遍数大乾皇朝这么多年的历史,它也从来没有过啊。 话说,自家主子以前虽然有些熊,但还是没有熊到这个份上,可自从遇到了三皇子之后,好像整个人就跟升级了似得,越来越不好应付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想想三皇子这么多年在皇宫里留下的辉煌事迹,小六子顿时觉得自己真相了,果然,自家主子就是被三皇子给带坏了。 “五皇子,喝下了……” 推开寝殿的门,小六子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装虚弱的五皇子,顿时快走几步上前,低声说道。 要他说,这几位太医既然都已经把药喝下了,那就干脆一点,痛痛快快的,没必要再弄别的了,可自家主子和三皇子偏不,非要来个先礼后兵,真是让人搞不懂,难不成还能是戏文听多了。 “让他们进来吧!” 没想到第一步进行的便这么顺利,秦子轩小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他定了定神,平息了下心中的情绪波动,挥了挥手便示意小六子出去。 几位太医进来以后,丝毫没有耽搁,便开始为五皇子把脉,可几个人轮流弄了半天,也没弄出什么头绪来,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是一头的雾水。 “五皇子,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瞅了瞅躺在床上,面色发白的五皇子,赵铭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皇上与他们说过的那些话,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妙的预感。 “头疼,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今天起来,头就跟要炸了似得!” 秦子轩揉着额角,面色很是有些憔悴,他这句话,倒还真不是骗人的,昨天因为自家父皇那神来之笔,他确实是想了一晚上,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可不是头疼嘛。 一听五皇子提到昨天晚上的事,几位太医顿时停下了正在忙活的双手,心里那是哇凉哇凉的,这哪是叫他们过来看病啊,这简直就是叫他们过来受罪嘛。 “怎么,几位太医就没有什么药方,能治治本皇子这个病吗?” 见几位太医你瞅着我,我望着你,都不吭声了,秦子轩眼睛微眯,顿时直入主题,不给这些人思考的时间和机会。 “五皇子,微臣这就出去给殿下开张方子,还请殿下稍等片刻……” 要说还是年轻一点的人机警,一听五皇子这话,赵铭顿时连药箱也不要了,直接起身便要往外面走去。 旁边的章文和江明见了,心中暗骂了一声,连忙也要起身跟着出去,可还没等他们把身子站直,说句场面话,就被五皇子那凌厉的眼神给钉在了那里,顿时就不敢动了。 “赵太医,您这是想去哪啊,五皇子可还等着您给看病呢?” 收到五皇子的眼色示意,小六子顿时拦在了这寝殿的门口,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两臂展开,把门挡得那叫一个严严实实。 “五皇子啊,您便饶了我们吧,这皇上有命,我们实在是不敢说啊!” 看着这突然冲出来的拦路虎,赵铭苦着一张脸,无奈的把头转了回去,瞅着五皇子那似笑非笑的模样,顿时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和难处。 “干嘛这么死心眼啊,你不说,我不说,父皇他怎么会知道呢……” 被赵铭的举动吓了一跳,看着对方那一脸的悲痛欲绝,秦子轩顿时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 这人怎么搞得好像他要杀了对方似得,有那么严重嘛,不过就是几句话而已,竟然还让他升起了一股好像在欺压良善的错觉,这皇宫,怎么跟个戏台都快差不多了。 “五皇子啊,皇上他老人家说了,这事它不能往外传,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求殿下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臣子了!” 赵铭唉声叹气的跪坐在地上,只觉得从心里开始往外冒苦水,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昨天晚上那么多个太医,怎么就挑上他了呢。 “是啊,五皇子,您若是真的想知道,那便直接去问皇上吧,臣等实在是不敢透露半句啊!” 章文和江明也是苦着一张脸,暗叹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心里面更是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怎么就不知道今天请个假呢,昨天都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歇一歇该有多好,现在落到这个地步,也是活该,脑子实在是太不灵光啊。 “本皇子年纪小心善,一向是最好说话的,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本皇子也不为难你们……” 唇角微勾,秦子轩背负着双手,看着听了自己的话后,眼睛都变亮了的几位太医,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赵铭和章文两人顿时互相对视了几眼,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几句话就过关了,一开始的高兴过后,心里不仅没有狂喜,反而升起了一丝警惕。 他们与五皇子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二天了,深知对方的难缠,这位主,那怎么也不像是听了他们几句诉苦,就会大发善心的人物。 “小六子,去把三哥请过来吧,这些太医执意不说,本皇子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轻轻的叹了口气,秦子轩做出了一幅无可奈何的模样,瞅着那几位太医的目光中却带着一丝戏谑。 秦子轩这话一出,章文还有赵铭等人的脸色瞬间大变,脸上都透出了一缕惊慌之色,心中更是暗暗叫苦,他们就知道,五皇子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想不到那位小祖宗竟然也来了,这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若说五皇子在他们心里面那只是一个小恶魔,硬着头皮还能对付过去,那三皇子可就是阎王殿里的小鬼了,难缠的很,比皇上还要吓人,起码跟着皇上,还能说说道理,可对着三皇子,那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你啊。 小六子却没有管这些太医的反应,秦子轩的话一出,他便转身要去把三皇子找来,可刚刚迈开腿,就感觉脚下一沉,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 有些恼怒的低下去,小六子本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把自己给绊住了,却没想到赵铭正不顾形象的抱着自己的小腿,整个身子都半躺在地上。 那模样哪像是个太医啊,跟街上的地痞无赖都差不了多少了,小六子顿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这赵太医把他的腿给抱住了,他总不能一脚给踢开吧。 这么想着,小六子的目光不禁朝着自家主子望了过去,这事还得五皇子做主才是,同时心里面也难免有些感慨,这三皇子的威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竟然能把这赵太医给吓成这样,也不知道这三皇子以前都对这些太医们做过什么。 “赵太医,你拦可是拦不住的,我三哥就在隔壁,只要我喊一声,他就进来了,你最好快点做出选择,是说呢……还是不说呢?” 秦子轩也被赵铭这离谱的反应弄得一愣,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慢悠悠的上前了两步,走到赵铭身前笑呵呵的说道。 他还真没想到,自家三哥能有这样的威慑力,不过这样也好,还省得他费工夫了,他把这些太医弄来,可不是为了搞恶作剧的,自然是越省力越好。 五皇子虽然一幅极其好说话的样子,可在赵铭看来,那完全就是魔鬼的微笑,松开了抱住小六子大腿的双手,赵铭有些狼狈的坐了起来,面上满是苦涩。 刚刚那条件反射下的行为,实在不是他没出息,被一个小皇子给吓成了这样,没有尝试过三皇子手段的人是真不知道啊,那岂止是小恶魔,简直就是大恶魔,让人恨不得这辈子都离得远远的。 想起上次在三皇子手上吃过的那些苦头,赵铭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只能无奈的妥协了,没办法啊,他可不想再落到上次那样的处境,他一个小小的太医,既然惹不起,那除了低头之外,还有其他的选择嘛。 再者说了,皇上昨天不是也吩咐过了嘛,若是他们扛不住的话,除了三皇子的病情不能说之外,其他的可以适当的透露一些,连两位皇子的父亲都这么说了,足以见得两位皇子是怎样的厉害,他们败下阵来,那不也是很正常的嘛。 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赵铭顿时觉得好受多了,不是他太弱,实在是敌人太强,非战之罪啊,就算是皇上知道了,应该也不会怪他的吧。 章文和江明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见到赵铭的反应,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原本的抵抗情绪瞬间消减了很多,本来悲痛莫名的表情,也恢复了正常,只是在那低着头也不说话,努力的把自己变成个隐形人。 秦子轩也不理会旁边那两位太医了,他眼神紧紧的瞅着赵铭,对于对方这么轻易就服了软这件事,感到有些奇怪,他三哥就算是再有威慑力,可这皇上吩咐的事情,什么都没做,只是提个名字,就能让他们都说出口,这未免也太过儿戏了吧。 “小六子,先把章太医和江太医带出去,一会再带进来!” 想了想,秦子轩顿时觉得有些不放心,索性让小六子把其他两位太医都给带了出去,这样子分开审问的话,就不用担心对方会说谎话骗他了。 反正外面的大厅里边,他三哥正在那闲着无聊呢,正好让他三哥去审那两个,他在屋里问这个,这样还能提高点效率,给他们节省点时间。 小六子应了一声,这回没有赵铭的阻碍,很快的便把章文和江明都给带了出去,顺便还把房门也给关上了,这样子可以防止两边的声音串联在一起,再互相影响到。 看着其他的两位同僚就这么被带了出去,赵铭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并没有什么慌张意外的反应,他很清楚五皇子这么做的意思,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说谎话骗五皇子,心中无鬼,自然不慌嘛。 “说吧,昨天父皇大晚上叫你们去给本皇子诊脉,结果怎么样,本皇子可有什么事?” 施施然的坐在了椅子上,秦子轩看着面前的赵太医,虽然面上不显,但心中却着实有些忐忑,生怕从对方的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人之生死,乃是大事,尤其是经过了那段最艰难的岁月,秦子轩便更是珍惜自己这条小命,当然,有的时候,这并不是他自己可以做主的,若是上天一定要将其夺走,他也没办法,就像是现在。 但不管怎么样,是好是坏,他起码要做到心里有数才是,别的事情可以装糊涂,得过且过,可在这件事情上,秦子轩却永远都不会放松。 “五皇子您没什么大碍,三皇子也同样如此!”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赵铭压抑着自己的心虚,按照皇上的吩咐说道,他没想到,五皇子一上来就问起了这事,不过好在,早就有所准备,倒是也没有露馅。 “那昨日父皇的神色为何会那般沉重,若不是本皇子和三哥出了事,崇华殿内怎么会是那般的情形?” 秦子轩有些狐疑的看着赵铭,虽然从对方的面上没有看出什么破绽,但心里却总觉得有些不对。 昨天晚上气氛那么沉重可不是假得,自家父皇一向是个沉稳能够坐得住的人,轻易不会发那么大的火,若不是发生了什么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怎么可能满宫的太监宫女御医,都被吓成了那副德性。 “这……” 眼见着五皇子质疑,赵铭面色有些迟疑,犹豫了两下,偷偷的瞅了瞅五皇子的神色,又把话咽了回去,似乎很不想说出口一般。 有句话说得好,轻易得来的东西是不会知道珍惜的,换成现在也是一样,他要是说得太快了,五皇子难免会怀疑,犹豫一下,被逼着问出来,反而容易取信与人。 “说吧,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得,或者你想去与三皇子说?” 瞅着赵铭那吞吞吐吐的模样,秦子轩撑着下巴,顿时有些不耐的说道,话语中还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不弄明白了昨天自家父皇为什么会是那副样子,秦子轩是怎么都不能够放心的,就算是赵铭说得再多,那也消不了他心中的担忧,疑点疑点,若是在那里放着不管,迟早是个事。 “别,别,别,五皇子,臣说还不行嘛,这皇上会那般恼火,完全是因为知道了有人暗害两位皇子,所以才会如此……” 听见五皇子这话,赵铭连连摆了摆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脸上还带着一丝惧意,可见三皇子在他心里的地位,那真是着实不轻啊。 “是谁要害我和三哥,难道是云妃?” 秦子轩心里一惊,连忙问道,昨天在崇华殿知道三哥跟自己一样之后,他便有所猜测了,现在正好可以验证一下。 宫里一共就只有三位皇子,他和三哥生母位份都比较低,没有抚养皇子的权力,他是一出生母亲就难产而死,三哥的生母是后来不知道怎么没的,反正是都不在了。 倒是二皇子的生母还在,而且位份比较高,还是妃位,他和三哥一起中了暗算,那如果成功了,最大的既得利益者,除了二皇子便没有别人了,照这么推算,云妃自然是最有嫌疑下手的人。 “不是云妃,是……是兰嫔!” 没有想到五皇子竟然会猜想到云妃的头上,赵铭心里一惊,连忙解释道,这样的大事,那可不是能够随便误会的。 不过也难怪五皇子会想到云妃那里,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五皇子和三皇子都相继被害,只有二皇子那里没有动静,不管是从形势上讲,还是从道理上讲,都是云妃最有可能,谁又能想到,这事情有的时候它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呢。 “兰嫔,赵太医,你确定不是在骗本皇子,这兰嫔可是三哥的养母,她对付本皇子也就算了,怎么可能还对着三哥下手呢,这也未免太过荒唐了吧?” 秦子轩顿时又惊又怒,他站起身来,在地上转了两圈,回过头死死的盯着赵铭的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昨天晚上,他想过了很多人,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兰嫔的头上,无它,三哥与他一起中了招,那下手的应该便是一个人。 兰嫔虽然与他有仇,但却是三哥的养母,不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起码这么多年下来,怎么也应该有感情了吧,怎么连着对方一起害,更何况,也没有这个理由啊。 “不只是两位皇子,就连二皇子那里,兰嫔也下手了,只是云妃娘娘那里防的严,兰嫔没有得手罢了……” 见五皇子一脸自己说谎了的样子,赵铭顿时有些无奈的解释道,他也知道,他说得这些有点离谱,让人很难相信,可它就是事实啊,他总不能为了让五皇子相信,再去撒个谎吧。 第102章 没有放过赵铭脸上任何的神情变化, 秦子轩能够看得出来, 对方并没有说谎,况且这样的事情,若不是事先串通好了, 过后一问其他两位太医便能够知道真假。 最重要的是,那人一连谋害了两位皇子, 即便他们并没有什么大碍,但只要瞧着昨天自家父皇的表情就能够知道, 是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那人的, 到时候总会有些动静,他们自然就能够知道到底是谁。 总而言之,这若是谎话, 那是怎么都瞒不住的, 更何况,这些太医与云妃和兰嫔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 并没有去替她们遮掩的必要。 “你可知道, 兰嫔为何要这样做?” 虽然道理都明白,知道赵铭说得应该都是真话,但秦子轩却还是不能理解兰嫔这么做的理由,他一脸疑惑不解的看着赵铭,眉心都快要皱成一个川字了。 赵铭张了张嘴, 刚想要回答,可还没等开口,就感觉到脑袋里一阵眩晕, 他身子摇晃了两下,虽然及时扶住了身旁的椅子,但没过几个呼吸便昏昏沉沉的倒了下去。 “该死!” 看着倒地不醒的赵铭,秦子轩知道这是药效上来了,他猛地一甩袖子,在原地急得直转磨磨,心里暗恼自己下手太快了。 早知道这些太医这么不禁吓,他刚刚就不应该在茶水里下药,现在倒好,在这个关键时候晕倒了,该说的话一句都没说出来,真真是要急死人了。 撇见桌子上摆着的一壶茶水,秦子轩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刚想要把茶壶拿起,对着赵铭浇过去,就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响声,回头望去,只见秦子墨沉着一张脸站在了原地。 “三哥……” 放下手中的茶壶,秦子轩现在也顾不得躺在地上的赵铭了,他皱着眉头有些担心的看着对方,想要安慰两句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自己的养母竟然下手害自己,秦子轩尚且觉得有些不敢置信,更何况是自家三哥呢,不管有没有感情,有多少感情,这恐怕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一个弄不好,就此黑化了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秦子轩咬了咬嘴唇,很是有些不安的看着对方,生怕对方会想不开,再做出点什么事情来,报仇质问什么的也就算了,自残那可是万万要不得的。 “做什么那副表情看着我,又不是我一个人被她给害了,不是还有你陪着我呢,咱们两个都是一样的,我又不是瓷娃娃,需要特别对待!” 见弟弟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小脸都皱成了包子,秦子墨顿时耸了耸肩,故作轻松的笑道,语气中还带着点调侃的味道,似乎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抿了抿唇,瞅着自家三哥那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打击,还有心思开玩笑的样子,秦子轩不仅没有放心,反而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 说是一样,但怎么可能一样呢,兰嫔与自己那是仇人的关系,可与对方,那却是母子,好歹也是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现在听到了这样的消息,这人心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三哥,你若是心里不痛快,可以发泄一下,也可以跟我说,就是别憋在心里,人会被憋坏的!” 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秦子轩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是在强撑,很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虽然与这位三哥相处的时间不长,甚至暗地里还有些防备,但秦子轩其实是挺喜欢对方的,自然不希望对方因为这件事受到打击,最后移了性情,变成另一个模样。 听了弟弟的话,秦子墨心中一暖,他能感觉到对方话里的真诚,这让他不禁有些感动,在这个冰冷的皇宫之中,这样的真诚和关心已经不多见了。 “你们都下去吧,顺便把赵太医也抬下去,把他们弄醒之后,让他们直接离开便是,不用再来回禀了……” 左右看了看,秦子墨并没有回答弟弟的话,而是拍了下手中的折扇,指着躺在地上的赵铭,对着屋内的几个小太监说道。 这些太医知道的东西大概也就这么多了,再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了,真要是自家父皇不想让他们知道的,那便是把这些太医逼死了他们也不敢说。 屋内的几个小太监大都是锦文阁里的人,听到三皇子这么说,顿时都把目光投向了秦子轩,并没有立即行动,毕竟,五皇子才是他们的主子,主子没有发话,除了皇上,其他娘娘皇子的话,那都是不好使的。 秦子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家三哥或许是想要跟他说一些话,不方便让宫人听到,这样也好。 “五弟,你不用担心我,兰嫔虽是我养母,但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一点都不意外,也没什么好伤心的!” 眼见着屋内的人都走干净了,秦子墨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转了转手中的折扇,很是轻松的说道。 这话可不是用来安慰弟弟的,他确实没有什么太难过的情绪,也没有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兰嫔虽是他的养母,但与他而言,关系并不算好,甚至还比不过刚认识的弟弟。 “三哥……” 有些愕然的看着自家三哥,秦子轩一时间竟然有些弄不懂对方说得,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虽然看着对方的神情不像是假的,但总觉得这逻辑上说不通啊。 自己的养母要害自己,竟然一点都不伤心,甚至还不觉得意外,这得是关系僵到了什么份上啊,这哪里还是母子,简直就快成了仇人了。 “很奇怪嘛,你若是知道自己的养母害了自己的生母,你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脸上带着些黯然,秦子墨苦笑着说道,这样的隐秘,本是不该告诉别人的,可既然现在兰嫔已经下手谋害他了,说不说的便都不重要了。 他和兰嫔的关系,其实并不是一开始便那么糟的,毕竟,他是从刚出生的时候,就被抱了过去,从小就只知道对方一个母亲,甚至不知道生母是谁。 他与兰嫔的关系恶化,其实是发生在四年前,那个时候,他刚跟小五这么大,他与奶娘出去逛御花园,却不料一个小宫女,突然跑出来冲到了他的面前,跪在地上,张口便说是兰嫔害了他的生母,让他将来一定要为自己的生母报仇。 他当时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宫女就被几个太监给拖了下去,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曾好奇的问过两句,可都被敷衍了过去,时间一长,他也就渐渐淡忘了。 其实秦子墨当时,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倒不是他冷血,而是在此之前,他的世界里只有兰嫔一个母亲,突然冒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生母,他年纪又不大,怎么可能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虽然秦子墨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但自此以后,或许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兰嫔的心中却有了疙瘩,她对秦子墨的态度,就再也不像从前了,甚至还颇有些忌惮,就好像他有朝一日会害了自己似得。 若只是如此便也就罢了,秦子墨大不了就当跟个陌生人住在一起,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兰嫔不仅没有放下这件事,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的防备着他,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一些对他不利的话语。 他这些年会在宫里面有着小霸王那样的名声,甚至那些流言蜚语满宫乱飞,其中不乏兰嫔的手笔,就连他挨得那些打,也记不清有多少次,是兰嫔在背后有意的去激怒自家父皇。 对于兰嫔这样的做法,秦子墨一开始是不解,他想不明白,为何昔日里温柔和善的母妃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可渐渐的,他便麻木了,人心难测,他一个那么小的孩子,除了被动的承受,又能有什么办法。 秦子墨幼时其实是很聪明上进的,他很喜欢读书,更喜欢被父皇夸奖,可在他发现,自己表现的越好,反而会越引起兰嫔的忌惮之时,他只能藏起了真实的自己。 他开始淘气,他开始顽皮,他开始学会了逃课,他开始学会了捉弄别人,渐渐地,他成了宫内的小霸王,自家父皇看向他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失望,似乎不懂,为何昔日聪慧的孩子,怎么一下子就长歪了。 却不知道,他对自己这位父皇反而要更加的失望,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就看不透兰嫔的真面目,为什么在他每次隐晦的表达自己那艰难的处境时,都一笑而过,置之不理。 是真的听不明白,是对兰嫔太过信任,还是对他这个儿子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秦子墨并不清楚,不过渐渐的,清不清楚也就不重要了,在这个宫里,他真正能够依靠的,除了自己还是自己。 好在,随着他不求上进自甘堕落,兰嫔那日益加重的危机感,倒是减轻了些许,对他终于不再像昔日那般防备,也不会刻意的去针对他了,虽然时常会面对自家父皇那怒其不争的眼神,但他的生活,却比之前要好过的多了。 慢慢的,他不仅习惯了现在这样的生活,更是找到了其中的乐趣,对于自家父皇那失望的眼神,他也不再觉得难过,反而感到有些可笑。 他就像那终于冲破了牢笼的大雁,突然发现了一片广阔的新天地,曾经的憋屈痛苦似乎都随之消散了,整个人生都变得洒脱了起来。 秦子墨不知道当年那个宫女到底是其他妃子派来的,还是真得是他生母的心腹,不管其中有多少阴谋算计,但无疑那算计是成功了,他与兰嫔之间的裂痕已经无法弥补。 他本想着慢慢的找机会去对付兰嫔,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不知道怎么突然昏了头,直接对他们下手,把事情给闹大了,不过这样一来反而也好,秦子墨就不相信,兰嫔做了这样的事情,父皇还能继续的当做看不见,倒是也省了他一番功夫。 听了自家三哥的话,再瞅了眼对方那有些苦涩的表情,秦子轩顿时心内了然,正所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在这皇宫里面,人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秘密和过往,他如此,秦子墨也如此。 这样的事情,知道了就可以了,没必要多问,眼见着兰嫔的下场已经是注定的了,那再问下去,只会勾起对方的伤心事,秦子轩平日里虽然有些好奇心,但却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 “好了,不说这些了,五弟,走,我们去父皇那里……” 见弟弟体贴的没有再说话,秦子墨收起了心里那一丝落寞的情绪,啪的一声甩开折扇,轻轻的摇动了两下,一幅纨绔公子哥的架势。 “去父皇那里做什么?” 秦子轩挑了挑眉,有些不解的问道,他们刚刚才在这里盘问了太医,现在跑到自家父皇面前,那不是情等着找批嘛。 他可不认为,锦文阁里的这点动静,能够瞒得住对方,即便他们在说话之前,已经想办法把那些暗卫给弄走了,但顶多也只是听不到他们之间的谈话而已,其他的那还是瞒不过的。 “当然是求情啊,怎么五弟你没问出来嘛,这兰家可是已经被父皇下旨要诛其三族了!” 双手环胸,用折扇撑着下巴,秦子墨很是理所当然的说道,还奇怪的看了弟弟两眼,似乎在疑惑对方怎么会问出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 明明看着挺聪明的一个孩子,怎么关键时候就犯傻了呢,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知道也就罢了,那知道了自然是要去求情的啊,尤其是兰嫔明面上还是他的养母,不去的话难免会引人非议。 “诛其三族,父皇竟然下了这样的旨意嘛,朝中的大臣就没有反对的?” 秦子轩顿时吃了一惊,他刚刚盘问赵铭的时候,还没有问道那么多,自然也就不知道这条消息。 虽然瞅着昨天自家父皇的模样,他就知道兰嫔的下场好不了,却也没想到,自家父皇这次下了这么大的狠心,竟然要诛其三族,这还是平日里对兰嫔那般宠爱的父皇嘛,该不会是换了一个人吧。 心里暗自嘀咕着,秦子轩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虽然说兰家可能有些无辜,被兰嫔这作死的行为给牵连了,但换一句话说,若不是有兰家在背后支持,兰嫔也未必能有这样的胆子。 兰嫔这次下手害他,要不是他机警,早就中了招了,小命都有可能不保,这样的生死大敌,他不去落井下石,已经是够给面子了,想要他去同情兰家,那绝对是白日做梦,他秦子轩可没有圣母到连自己的仇人都能宽恕的地步。 “自然是有,据说父皇原本是想诛其九族的,因为朝中的大臣反对,所以才改为诛三族!” 轻摇着手中的折扇,秦子墨唇边勾起了一抹冷笑,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 诛其九族啊,这么狠厉的处罚,他可不认为自家父皇这么做,是因为兰嫔伤了他和小五,他们两个加在一起估计也没有那样的分量,若是换成二皇子的话,倒还差不多。 最大的可能,估计还是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丢了面子,被狠狠的打脸了,所以才恼羞成怒之下,下了这样的圣旨吧,这样想着,秦子墨顿时觉得有些可笑。 皇上这种生物,当他对你越好的时候,反而越需要警惕,因为等某一日你做的事情,一旦不合他的心意,以前所有的好,就都变成了别有用心,都是欺骗,到时候只会跌的更惨。 “原来是这样!” 喃喃了两句,秦子轩很快便回过神来,也没有想太多,不管自家父皇到底是为什么,做出了这么严厉的处罚,暗害他的人没有什么好下场,那对他来说,就算是一件好事。 “知道了那就赶快走吧,演完这场戏,一会去御花园里逛一逛,三哥跟你说说那宫外的庙会……” 合上折扇,秦子墨就要拉着弟弟往外走,语气极其轻松,显然并不把去崇华殿求情一事放在心上。 也是,兰嫔与他而言,都可以够得上是仇人了,怎么可能真心实意为对方求情,不过是为了避免麻烦,做个样子罢了,要不是他的老师太过迂腐,他怕对方拿着孝道烦他,这场戏他都不愿意去演的。 “?g,?g,?g,别拉我,三哥,你去求情去你的呗,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才不去呢,上赶着去给自己的敌人求情,就算是做戏,想想也难受!” 把自家三哥拽着自己的右手拨开,秦子轩施施然的坐在椅子上,身子往后一靠,小腿晃悠悠的,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 他跟对方可不一样,兰嫔是三哥的养母,有孝道在上面压着,他若是不去,必会被人说三道四,不利于自己的名声,可兰嫔与他,那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不对,那是明晃晃的仇人,他去给对方求情,那未免也显得太过虚伪了吧。 “五弟,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可是刷声望的大好时机啊,你就不想在群臣面前露露脸?” 瞅着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很是惬意的弟弟,秦子墨心中不禁有些郁闷,想起自己小时候喜欢出风头的事,顿时开口诱惑道。 虽然他是不得不去,但只要一想想,让他去给谋害自己的人求情,秦子墨就打心里面厌恶,若再不找一个伴,他估计自己刚走到崇华殿门口,就得打道回府。 “不想!三哥,弟弟我可一点都不想露脸,这样刷声望的大好事,还是你自己去吧……” 捏了一粒葡萄,送到嘴边,感受到那甜滋滋的味道,秦子轩顿时笑眯了眼,唔,果然还是这种纯天然无农药的水果好吃啊。 想想他在这锦文阁里有吃有喝,还有人逗乐,别提多自在了,干嘛要上赶着给自己找恶心呢,万一自家父皇听了自己那求情的话,真的给兰嫔开恩了那可怎么办,他不得把自己给呕死嘛,这样憋屈的事情,他是坚决不会去做得。 “五弟,你以为你三哥我想去嘛,我也不想啊,可人在江湖,实在是身不由己啊,你我兄弟一场,你就不能讲讲义气嘛!” 看着自家弟弟那幸灾乐祸的小模样,秦子墨那个气啊,他颤抖着手指,一脸的悲愤莫名,就差喷出口鲜血了,这世道,当真是人心不古啊,还能不能有点同情心了。 “三哥,你看看我这小身板,能干什么啊,你还是老老实实单刀赴会去吧,弟弟我在精神上给予你支持……” 眨了眨眼,秦子轩伸着黏糊糊的小爪子,拍了拍自家三哥的肩膀,目光极其的坚定,散发着小太阳般的光辉。 心里却不禁暗自庆幸了起来,还好自己没有母妃,要不然早晚有一天,得被逼着去做这种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赶鸭子上架,想想就知道有多痛苦了。 “五弟,你要非得这么说,那行,今我就来个单刀赴会,男子汉大丈夫,干嘛还要拉着别人一起呢,是吧?” 挑了挑眉,心中瞬间有了主意,秦子墨意味深长的看了弟弟一眼,说完便作势要走,一点都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 开玩笑,他就不信了,这小东西还能不在乎自己的威胁,若是果真那样,那他倒真是要对弟弟道一句佩服了,外面的花花世界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将来绝对是个人才。 “三哥,三哥,有话好说嘛,干嘛总是这么急性子!” 被对方的举动弄得一愣,秦子轩不解的挠了挠头,可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很快反应了过来,连忙跳下椅子,把自家三哥拦在了门口。 “怎么,改变主意了?” 双手环胸,秦子墨脸上带着一丝坏笑,有些得意的看着弟弟,心情瞬间舒畅了许多。 他就知道,这小家伙舍不得,怎么样,现在还不是得乖乖的跟着自己一块去求情,还敢幸灾乐祸,现在傻了吧,做人啊,那就是不能太得意,需知,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第103章 秦子轩苦着一张脸跟在自家三哥后面, 磨磨蹭蹭的, 满心的不愿意,从锦文阁到崇华殿,本来就不短的路程, 顿时让他腾地更长了。 感受到弟弟那哀怨的小眼神,秦子墨却并没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也是绷着一张脸,任由弟弟在后边磨蹭, 显然也是不愿意去做这件事。 两人都没有坐轿, 毕竟,他们两个腿短,用走得可以多留点时间给自己, 其实说白了, 还是打从心眼里就不想去崇华殿给那让人讨厌的女人求情,所以是能磨就磨, 能腾就腾, 就怕找不到理由和借口。 哀声叹了口气,秦子轩垂头丧气的开始想着一会该怎么说话,毕竟,好端端的他突然跑去给兰嫔求情,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诡异, 更何况是自家父皇呢。 其实秦子轩完全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并不用陪着自家三哥一起去做这样恶心人的事情,但没办法, 谁让他想出宫看庙会呢,这对方拿这件事威胁自己,他能有什么办法,说白了,还是管不住那颗爱玩的心。 “五弟,你三哥我刚刚想了一下,要不然就这么办吧,我们求情归求情,但变个对象,就说不忍心见流那么多的血,要不然,也确实是有些说不出口……” 站在原地停了两步,等到自家弟弟走上来,秦子墨扫了眼左右,小声的开口说道,话语中充满了无奈。 他到底不是那些混迹朝廷已久的老狐狸,即便是心中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可有些话他想来想去还是说不出口,说白了,没练出那么厚的脸皮,也没练出那么僵硬的心脏,实在是扛不住自己那发自内心的厌恶。 与其到时候在自家父皇面前,吭吭哧哧的求个情做场戏还是满心的不情愿,一眼就能让人瞅出来,倒不如换个对象,既能体现自己的深明大义,还能让心里面好受一些,最重要的是,不会发生自家父皇脑子一抽,就答应他们求情的恶心事。 听了自家三哥的话,秦子轩顿时点了点头,这倒是一个好主意,要不然,让他为兰嫔求情,也实在是太为难他了,仔细的想了一下,心里便有了一些想法。 “这样也好,三哥,那我们就说,兰嫔所为皆是她一人之错,兰家教女不利,理应受罚,但三族大多数人皆数无辜,还望父皇从轻发落?” 仔细的斟酌了一下语句,秦子轩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想要听听对方的意见。 在他想来,既然朝中的大臣,把诛九族改成了诛三族,那他们大可以学那些大臣的做法,针对这一点去求情,这样,避开了兰家满门和兰嫔,秦子轩也就没有那么反感了。 “把中间那句话去掉吧,把兰家也加上,这样反而显得好一些,毕竟,兰嫔名义上还是我的母妃,我不为她求情,已经有些偏了,再把兰家给去掉,那这趟直接可以不用去了……” 秦子墨沉思了一瞬,摇了摇头说道,心中再次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真不知道是不是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母妃呢。 平日里彼此都看不上眼,互相使绊子也就算了,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得去给对方求情,真是有够呕血的了。 幸好这不是亲生的,要是亲生的,那外界的舆论就更大了,他非得在那崇华殿门口跪上半个时辰不可,要真是那样,他能活活把自己给憋屈死。 他这其实还算是好的,起码自身是皇子,身份尊贵与寻常人不同,要是世家中的那些庶出子弟,就更是凄惨了,什么事情都被握在嫡母的手里,就连考中了科举,当了状元,都摆脱不了,想要喊自己生母一声娘,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算是立下了功劳,所得的诰命也是嫡母的,不管对方待你是好还是不好,都不能明着反抗,要不然便是违背了正统的价值观,真是想想就觉得可怕,孝之一字压死人啊, “那三哥你便那么说吧,兰嫔又不是我的母妃,我怎么说其实都无所谓的,主要是看三哥你,你只要求个情,就算是尽了孝道,足够堵住那些腐儒的嘴了!” 有些同情的看了自家三哥一眼,秦子轩也忍不住为对方叹气,这事要是搁到现代,那是绝对想象不到的,就算是再善良的人,谁能有那个肚量,去为自己仇人说话。 可在古代,这样的事情那却是层出不穷,没办法啊,这个世界的价值观就是这样,他逼着你去这么做,那不去能行嘛,别说是皇子了,就连皇上都不可能随心所欲呢。 “行了,别愁眉苦脸了,快点走吧,早点演完这场戏,早点回家,说起来,也是咱们自己做得孽,若不是把这些太医叫来盘问,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不知道也就不用这么为难了……” 轻声叹了口气,秦子墨抛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拽着弟弟的胳膊便快步走了起来,正所谓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还不如痛快一点呢。 “?g,?g,?g,别拽了,一会把我这袖子都给拽坏了,停下,停下!” 踉跄了几步,秦子轩立刻使用千钧坠,才勉强把这头突然疯狂往前冲的小牛给拉住,这家伙还真是说一出是一出,半点都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怎么还停下了,这样子下去什么时候能走到啊?” 无奈的看着赖在那里不走的弟弟,秦子墨不免有些心急,他实在是怕啊,再这么走下去,天黑了也走不到崇华殿,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每个人骨子里都有不愿意去做的事情,真想拖的话神仙都拦不住。 “我们这么走多累啊,而且也没有轿子快啊,三哥你要真想快点去,弟弟我有办法……” 没好气的白了自家三哥一眼,秦子轩回头冲着身后招了招手,小六子顿时心领神会的往后面跑去,没过多大一会,两顶轿撵便出现在了两人的身前。 “走吧,三哥,反正此行你是主导,弟弟我完全是陪你去的,自然一切都由你说了算!” 小手一伸,秦子轩做了个请的手势,好笑的看着自家三哥那变幻莫测的表情,无视了对方那瞪向自己犀利的眼神,秦子轩紧跟着也坐上了轿子。 其实秦子轩想得挺通的,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原因去得,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既然人都去了,事情也要做了,那就最好不要摆出不情不愿的样子来,早点演完早点收工嘛。 刚刚那么做,也不过只是想要逗逗自己这位平日里看起来很是老成的三哥,找回总是被对方压了一头的面子,现在既然都已经达到了目的,那自然是不用在委屈自己的双腿了。 咬着牙坐上了轿撵,秦子墨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小折扇,瞪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弟弟,心里恨得那是牙根直痒痒,没想到啊,终日打雁竟然被雁给啄了眼。 平日里都是他逗弄别人,今天竟然被自家弟弟给逗了,真是半生的荣誉一朝散尽啊,这个小屁孩,还真是太小瞧他了,这么想着,秦子墨心里倒是莫名的轻松了些许,原本因为不得不去为兰家求情的憋屈感,也缓解了许多。 轿子的速度到底是要比秦子轩两人走得快多了,再加上,他们原本也磨蹭着走了一段路,大概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崇华殿就隐约可见了。 到了这里,两人也不再像是刚刚那般玩闹了,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摆出了一张严肃凝重的表情,这倒不是因为他们心里有负担,更多的还是为了做样子。 不管他们对于秦君的圣旨是怎样的看法,既然是来求情的,那总不能嬉皮笑脸吧,那成什么样子,更何况,诛三族啊,只是听着,便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也由不得他们不认真起来。 两人并排走着便踏上了白玉台阶,没有说话的意思,一路直接到了崇华殿门口,见到了小山子才停了下来,这时,对方也看到了他们,连忙迎了上来。 “三皇子,五皇子,两位殿下怎么来了,皇上正在大殿里与林首辅议事,两位殿下还请稍等,容奴才进去禀告一声……” 瞅着两位皇子那严肃的小脸,小山子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两位那可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现在一起跑来了这崇华殿,八成是有什么事。 想着昔日里两位皇子的那些丰功伟绩,小山子不禁暗自开始祈祷开来,希望漫天的神佛保佑,不要让这两个小祖宗再在这崇华殿闹起来,昨天晚上那压抑的气氛,到现在还没有散呢,他们可经不起再一次的风波了。 “林首辅?你可知老师与父皇在谈论些什么?” 秦子轩眉头一皱,与自家三哥对视了一眼,连忙问道,这么个档口遇到林首辅也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现在整个皇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因为早朝上被满朝文武劝谏的事情,一直在生气,往常的朝政议事都被推到了明日,那些朝中的大臣除非是特别重大的事情,否则是绝对不会过来的。 现在林首辅过来,还能是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不成,若是那样,那来的应该就不只是他一个人了,八成也是冲着兰家的事情来的。 “五皇子您说笑了,这林首辅和皇上谈什么,奴才哪能知道啊,奴才还是进去为两位皇子通禀一声……” 说着,小山子也不理会五皇子的呼唤,连忙转身便进了崇华殿,这两个小祖宗,他可不敢跟他们多待,还是交给皇上去应付吧。 有些暗恼的放下了右手,眼看着小山子根本就不理会他的阻拦,一溜烟的跑了进去,秦子轩不禁瞅向了自家三哥,眼神中带着点询问的意思。 这林首辅在里面,十有八九也是为兰家求情的,若是那样,那他们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做这件事,林慕可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老狐狸,若是让对方抓到话头,再以此为由,向皇上请命,那他们这做戏的举动可就变成真的了。 “先静观其变吧,就说我们是来给父皇请安的!” 秦子墨轻声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他只觉得,今天一天哪里都不太顺,本来要为兰家求情,他就已经很委屈了,没想到又遇上了林慕,真是人倒霉了,连喝口水都塞牙缝。 点了点头,秦子轩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现在确实是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想要回去那是不可能的,也只能进去之后看看情况了。 崇华殿门口守卫众多,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两人低声交流了一下,确定了行动方针之后,就只是静静的站在外面,等着小山子出来,把他们两个带进去。 “三皇子,五皇子,皇上让两位皇子进去……” 或许是怕门口的两位皇子等急了,没过多大一会,小山子就快步走了出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秦子轩两人先行。 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两人便并排走了进去,还不忘了调整好面上的神情,把无奈和不情愿都给收了起来,也不再像是刚刚那般严肃和凝重,只是做出一副寻常模样,就好像不知道这件事情一般。 有些艰难的步入大殿,秦子轩一眼便看到了正站在大殿右侧的林慕,扫了自己这位老师一眼,秦子轩不禁暗自撇了撇嘴,还真是哪里都少不了他,当真是够阴魂不散的。 “儿子给父皇请安,愿父皇万福金安!” 心里这么腹诽着,秦子轩面上却还是与自家三哥一样,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姿势或许不是很标准,但态度绝对是很端正的,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起来吧,你们两个不去上书房读书,跑来父皇这里做什么?” 抬了抬手,示意两个小家伙起身,秦君面色严肃的说着,眼角余光还不忘了撇了一眼林慕,显然是意有所指。 这家伙下了朝,也不去上书房给小五上课,就跑到朕这里扯七扯八的,到现在也没有扯到正题,全是些没用的,当真是烦死人了。 感受到那刺人的目光,林慕却是不为所动,权当听不懂皇上话中的意思,坚定的站在原地,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静静的看着三皇子和自己的小徒弟,眼神微闪,显然是在盘算着什么。 “回父皇,儿子是想去上书房的,可是老师没在,儿子想着便先来给父皇请安了!” 眼珠一转,秦子轩顿时一本正经的说道,他可没有忽略刚刚自家父皇的那个眼神,显然跟他一样,现在也是极其的厌烦林慕的存在,那他不配合一下怎么行呢。 大不了就牺牲一下自己,把林慕给拖去上书房,这样自家三哥那求情的表态也就好开口了,要不然,这么一个大活人在那摆着,本就面薄说不出口的三哥,怎么圆满的完成自己的任务啊。 “哦,是吗?林慕,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不去上书房给小五上课,反而跑来朕这说些乱七八糟的,这像什么话!” 一听这话,秦君顿时提起了精神,他一拍桌子,面目威严的看着林慕,甚至连爱卿也不叫了,显然是动了怒气。 他能不动怒嘛,林慕的那些心思,他看得那可是清楚的很,无非就是想要为兰家说话,满朝文武都让他给摆平了,偏偏冒出这么一个不会看眼色的家伙。 秦君有心发火,可对方却又不直言,只是拿些不重要的奏章在这里腾时间,他身为皇帝,一时间,竟也不好拿这家伙怎么样,现在有了理由,那不发火岂不是对不起他自己。 “皇上这是冤枉微臣了,微臣实在是自觉处理不好这几件事情,所以才会请皇上您亲自定夺,朝务大事事关江山社稷,臣万万不敢有所疏忽……” 林慕微微拱手行了一礼,义正言辞的说道,半点都没有被皇上那带着怒气的表情给吓到,反而还将了对方一军。 他这可都是为了国家社稷,皇上您好意思说那是乱七八糟的事嘛,五皇子的课业固然重要,但是不是也得排在这朝廷大事的后面,皇上,除非您老人家不要面皮了,要不然,想靠着几句话就把臣弄走,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你身为内阁首辅,这点事都处理不好,还要来麻烦朕,那朕要你何用啊!” 被林慕那软中带硬的话给噎了一下,秦君没好气的斜撇了对方一眼,带着一点威胁,语气中颇有些嘲讽的味道。 他也是想不通了,这老狐狸一向是最会明哲保身的,怎么面对着兰家这件事,竟然看不清形势,总是想着要出头呢,他这个做皇帝摆明了是已经下定决心了,这老狐狸还能给他来个翻盘不成。 “微臣无能,让皇上您老人家受累了,实在是微臣之错,请皇上恕罪……” 一听皇上这话,林慕顿时干脆利落的跪下请罪了,一脸的羞愧之色,仿佛要无地自容了一般。 林慕心里明镜似的,皇上现在那是怎么看他都看不顺眼,想方设法的要把他给赶走,他要是不快点请罪,说不定就要被对方抓住话柄了。 说实话,若是其他时候,林慕那是真心不愿意去管这样子的破事,虽然说兰家确实是挺可怜的,兰陵这个大进军被他妹妹那坑的不是一般的惨,但后宫与前朝本来就是息息相关的,兰贵妃当年得宠之时,兰家也不是没有得到好处。 这世间之事,都是有正反两面的,哪有只得到好处,不付出代价的道理呢,虽然说诛三族是有些过了点,里面有太多的无辜之人,但无辜之人林慕那是见得多了。 别说是诛三族还在亲族范围之内的,便是诛九族,大乾皇朝也不是没有过,帝皇一怒,血流成河那其实是很正常的,现在皇上已经在满朝文武的劝谏下退步了,按理来说林慕也应该见好就收。 可无奈啊,兰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曾与他有过大恩,现在兰家眼瞅着要满门诛绝,而且还不是因为自身做了什么错事,完全属于被一个恶毒妇人牵连,这让他如何能够眼睁睁的看着。 即便明知道不可行,那也得过来试试,若不然,等他百年之后,怎么去见曾经对他鼎力相助有过大恩的兰老爷子,更何况,兰家在当年皇上登基之时,也是立下过大功的,只要让皇上想起曾经的一丝情谊,那也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林慕这话一出口,这姿态一做出来,秦君瞬间就被气了个不行,这家伙真是蹬鼻子上脸,给点阳光就灿烂,还敢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就真不怕他一气之下,摘了对方的顶戴花翎。 可仔细一想,秦君无奈的发现,对方还真不怕,至少现在稳定朝廷的局面还离不了林慕,当然,最重要的,如果因为这么一点小事,他把一朝首辅给罢了官,那不成了昏君了嘛,指不定被人怎么说呢。 “行了行了,起来吧,少在朕面前演戏!” 用手指了指林慕,秦君本有心骂这赖皮的家伙几句出出气,可话还没等出口,就瞥见了旁边正两眼放光的小五,顿时就把话给咽了回去,想了想,还是摆了摆手,让对方起身了,算是放了这家伙一马。 没办法,他虽然现在烦对方烦的不行不行的,恨不得骂对方一个狗血喷头,可眼下小五还在这里,他怎么也得给这个做老师的混账留一些面子,要不然,小五本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对方要是再没点威严,那学生可就不好教了。 “谢皇上宽恕,臣实在惭愧……” 嘴上这么说着,身子倒很是顺溜的便从地上爬了起来,林慕站直原地,一脸皇上英明的神情,那样子顿时又让秦君看得心中一阵厌烦。 “五皇子刚刚说的话,倒是提醒了臣一句,这个时候正是上书房上课的时间,不知三皇子,来找皇上可是有什么要事?” 林慕站稳了身子,并没有理会皇上那厌烦的模样,反而把目光投向了三皇子,眼中带着些探究。 这两位小皇子突然来到这崇华殿,林慕可不相信只是来请安的,怕不是有什么事情,不过,既然三皇子在这,那有些事情反倒好开口了,这么想着,林慕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第104章 “林大人说笑了, 本皇子能有什么事啊, 无非就是来给父皇请安的……” 没想到话题突然被扯到了自己身上,秦子墨心中一惊,警惕的瞅了林慕一眼, 连忙说道,生怕迟了一步就踩在对方的套上。 原本那会设想的该如何求情的话语, 通通被咽回了肚子里,他可不是傻得, 林首辅在这里的目的与兰家绝对脱不开关系, 他被迫来做个戏求个情,就已经是很委屈了,若是再被人利用, 成了兰家逃脱处罚的一个筹码, 那他不得恨死自己。 虽然说兰家那被株连的三族有些无辜,但作为敌人, 秦子墨可不会傻到去同情他们, 别看着他们好像是被兰嫔无辜牵连了,但前朝后宫,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有什么无辜之说。 这些年来,兰嫔备受皇上的宠爱, 更是屡次暗中对着自己下手,这其中兰家或许不知道不清楚,但却绝对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家世是后妃立足的根基,怎么可能撇的清关系。 秦子墨对于这点,看得很清,身为被害者,他不去落井下石,就已经是邀天之幸了,那还是因为没有什么石头可以再往下扔了,事实上,他对于兰嫔与兰家的恨,远远比小五要深得多。 “三哥是与儿子一起来给父皇请安的,既然父皇与老师还有朝务要谈,那儿子与三哥便先行告退,改日再来给父皇请安!” 收到了自家三哥的眼神示意,秦子轩心里暗暗一思量,顿时上前两步,拱手说道。 刚刚在门口,两人便已经说好了要见机行事,现在显然不是再留下来演他们那场戏的时机,那还是早走为妙,求情的事,完全可以过后再说。 实在不行,让三哥装病也可以啊,往那床上一趟,就说是急火攻心起不来了,闭着眼睛一直装昏迷不醒,虽然憋屈了一些,但等着兰家满门被斩之后,还是可以起来活动的嘛。 到时候尘埃落定,那外界的舆论也就落不到三哥的头上去了,毕竟,他人不醒就算是想求情也求不了啊,至于昏睡时的煎熬嘛,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有这种能人所不能忍的气概。 “三皇子和五皇子既然来了,何必这么快便离开呢,臣这里正好有一件事,三皇子也大可以听一听……” 眼瞅着两位小皇子要溜,林慕不等皇上说话,连忙上前阻止了下来,眼中闪烁着一缕精芒。 他正愁找不到机会了,好不容易等到了,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放走,若是这时候他不抓住了,那他也就枉为当朝首辅,直接辞了官回去开铺子得了。 秦子轩眉头一皱,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声,他与自家三哥对视了一眼,嘴里都有些苦涩,那不妙的预感果然是应验了。 只是这个时候想走那也是走不了了,便也只能无奈的站在那里,瞅着自家父皇,希望对方开下恩,把他们两个放回去,只要自家父皇开口,那这姓林的还敢把他们强留下不成。 “林慕你想说什么便就说吧,这件事小三和小五都是当事人受害者,让他们听听也好……” 深深的看了林慕一眼,秦君心里略一犹豫,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竟然出人意料的答应了下来。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瞅着两个儿子的样子,总感觉跟他原先想的有些偏差,似乎又有什么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当下,也没有再想瞒着的意思了,借着林慕的事,索性仔细观察下两个儿子的反应,他怎么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皇上,兰嫔罪大恶极,怎么处置都并不为过,可兰家满门忠烈,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臣恳请皇上开恩,给兰家留下一丝血脉传承!” 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林慕心下一凉,知道如果说出这些话,自己定然会触怒皇上。 可想着昔日的兰老爷子,他还是暗暗一咬牙,面色肃穆的行着大礼跪拜了下来,头深深的伏在地上,极其的恭敬,甚至带着一丝谦卑。 林慕自幼天资聪颖,不同常人,但凡天才,骨子里都有一股傲气,这样的举动,是他从未做过的,更别说,他现在已经贵为首辅,身份尊贵,便是面对皇帝,也完全不需要如此。 可为了回报昔日的恩人,为了自己当初的那一句承诺,林慕只能放下心中的一丝傲气,放下作为读书人的那几分清高,期望着能够让皇上给一丝情面。 林慕这番话一出口,秦子轩顿时把目光投向了自家三哥,眼神中带着些担忧,有些话其实不用完全说清楚,就像是现在,林首辅只是跪下求情,并没有说出皇上的那道圣旨,却就已经把自家三哥逼到了墙角。 秦子墨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已经感受不到弟弟那担忧的目光,他只是静静的瞅着脚下的地板,良久没有说话,他知道他此时该做什么,兰嫔是他的养母,兰家是他的外家,他该去求情,即便对方下手害了自己,他还是该去求情,可是他不想,他不愿。 即便是来的时候想了那么多利弊关系,知道自己这么做,其实并不会改变什么结局,不过就只是做个戏而已,可是他就是不愿,他就是做不到。 没有人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那些或许会指责他不孝的人,有哪一个经历过他的生活,谁能知道一个四岁的孩子,突然面对着生活的巨变,是怎么咬着牙流着泪撑下来的。 谁能知道他当年的不解和痛苦,谁能知道每时每刻都要防范着与自己一起生活之人的悲哀,谁能知道他每次还要笑着开口唤对方母妃时的不甘,没有人能明白,没有人能知道。 那些人只会站在道义的制高点上去指责他,却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去考虑他的感受,凭什么,凭什么他就非得被逼着去做这样的事情,凭什么他就要忍受这些,就只因为他出生的时候,被脑子灌了水的父皇送到了兰嫔的身边嘛。 唇边泛起了一丝冷笑,眼里闪过一抹嘲讽,秦子墨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对于林慕的话直接就当做没听见,他不是圣人,他只是一个俗人,远没有那么高尚的操守,即便是做戏,他也不愿意去为自己的仇人求情。 或许等他长大之后,会变成那样只去权衡利弊的人,会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做出别人希望他做出的事情,但至少现在,他做不到,也不想去做。 终于下了决定,顺应了自己的内心而不再挣扎,秦子墨只觉得心里面瞬间轻松了许多,那沉甸甸的包袱一下子就被拿掉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思想压力。 反正,他在宫中已经有了小霸王的称号了,宫外再多一个不孝的罪名也没有关系,他这一辈子又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在乎名声做什么呢,最重要的还是不违背自己的心意,人活一世首要的是先对得起自己。 林慕叩首在地上,一直在等着皇上的回答,也是在等着三皇子的附和,可直到半个时辰都过去了,三皇子却还是没有开口,皇上更是没有丝毫要说话的意思,顿时一颗心便沉入了谷底。 他本以为兰嫔再怎么说,也养育过三皇子八年,从襁褓中养到这么大,即便这次昏了头,可也总该是有些感情的才是,小孩子一般都念旧,只要能让三皇子开口帮着求情,那皇上答应的希望就大多了。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兰嫔做人竟然已经差劲到了这个地步,即便是在她身边从小长到大的三皇子,听了他这番话都没有丝毫动容的意思,甚至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及了,这完全就是一幅仇人的架势。 惨然一笑,林慕没有再等皇上的回答,踉踉跄跄的便站起了身来,他知道连最有可能同情兰嫔的三皇子都是这个态度,可想而知兰嫔所犯的罪恶,肯定不只是这一桩。 脑海中回想起昔日忧国忧民,为国尽忠的兰老爷子,林慕不禁闭上了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那般的英雄人物,没想到竟然生出了这样歹毒又愚蠢的女儿。 “皇上,微臣身体不适,请恕臣先行告退!” 双眸有些暗淡,林慕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知道昔日欠下的恩情,恐怕这辈子都还不上了,没有再留下来的意思,他拱手行了一个礼,便转身走出了大殿,虽然礼仪丝毫不失,但那背影看起来却颇有一些凄凉的感觉。 这次冒着触怒皇上的风险,林慕留在崇华殿内这么长时间,为兰家求情的目的却全然没有达到,可以说是无功而返,但他却丝毫都没有怨怪三皇子的意思,反而有些同情对方。 古代孝道大为天,能够让一个皇子,甚至连名声都不顾,情愿背着一个不孝的名声,也不愿意开口说一句求情的话语,可想而知兰嫔平日里的行事如何,摊上这么一个养母,这三皇子也是可怜。 至于兰家,所有该做的事情他都已经做了,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见了恩人也完全可以问心无愧了,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生了这么一个女儿,或许这便是兰家的命吧。 瞅了眼林慕离开的背影,秦子轩又瞅了瞅坐在龙椅上,半个时辰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的父皇,最后还是把目光放在了自家三哥身上,心里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他与秦君虽说是父子,但从骨子里,他并没有真正的把对方当做亲人,在秦君关注他之前,秦子轩一直都是把对方当成陌生人那般看待的,并没有半分濡幕之情。 可自家三哥那就不一样了,从对方现在的表现,从锦文阁内说得那些话,秦子轩就能猜到,对方这些年的处境与他一样都说不上好,甚至比起他来,可能还要有所不如。 一个孤独无助的小孩子,最需要的便是自己亲人的帮助,可千盼万盼却永远盼不来对方那伸出来搀扶的双手,心中的失望失落,还有怨恨悲愤,秦子轩虽然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却能明白一二。 相应的,他能明白,秦君自然也能明白,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大殿里气氛会这么尴尬的原因在,现在已经不是自家三哥在乎不在乎名声,要不要考虑求情的问题了,而是他与父皇之间的心结,这次算是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坐在龙椅之上,秦君目光复杂的看着大殿中央低着头沉默不语,完全看不清楚表情的儿子,心里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他本以为自己对这个儿子是最了解的,可现在看来,根本完全是在扯谈。 他原本还在担心兰嫔的事情一旦暴露,小三会受到打击,却万万没想到兰嫔的疯狂根本不仅仅是这一次,只瞅着小三的模样,就知道他对于兰嫔的恨已经是由来已久。 想到往昔儿子嬉皮笑脸的一幕幕,再看着面前像是石头般站在那里的儿子,秦君面色有些疲惫,突然瘫坐在了椅子上,只觉得自己这个父皇当的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三个儿子,他没有一个是真正了解的,若是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也就算了,可这么小的年纪,就被皇宫磨炼的如此老成,甚至学会了伪装,他真的不敢想象他们私下里的生活是何等的艰难。 怪不得那会小五对他的防备之心会重到那个地步,打死也不愿意自己去给他挑选母妃,甚至不惜大闹一场,现在看来,他这个做父皇的还真是不值得人信赖。 “小三……” 秦君缓缓的开口,想要说点什么,可看着儿子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却又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说什么呢,说父皇不该信任兰嫔,说父皇不该忽视了你,说父皇让你受委屈了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说这些难道就能有用嘛。 更何况,小五还在这里,这一模一样的话说出来,除了显得自己这个父皇不负责任之后,根本就与笑话没有区别。 是,这几年他这个皇上当的很不容易,上有太上皇压制,下有几位王爷挑衅捣乱,确实是没有太过的时间和精力,可这些能够当做是借口嘛。 这是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可以相比的嘛,这都是自己的儿子,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从小便失去了母亲,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可自己却完全没有做到这一点,别说是情感上的给予,就连安全上他都没有保护住他们。 若是只有小五也就罢了,他还能勉强的安慰自己,可现在小三也是这样,甚至仔细想想就连还在上书房读书的老二,又何尝不是如此,三个儿子,不管是哪一个,他都没有做到父亲应尽的责任。 这么想着,秦君顿时自嘲的笑了笑,怪不得儿子不亲近自己,没有事情从来不会主动的踏入崇华殿一步,他这个父皇做的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失败啊。 “父皇若是没有事,儿子便先告退了!” 耳边传来秦君那欲言又止的话语,秦子墨突然抬起头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拱手一礼便冲着秦君说道。 多年来的伪装,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不管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他现在真的很累,一点都不想跟自己这位父皇玩什么父子情深。 更不想听对方说什么要弥补他的话语,这样的套路他真是受够了,每次都是这样,总是去赏赐各种各样的珍宝弥补他,甚至还会耐下心来去哄他。 第一次的时候,他真的相信了,他甚至开始期待对方能够帮助他摆脱那样无助的困境,可到头来,除了失望还是失望,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四岁的小孩子了,也不需要对方再这般去哄他。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当皇上的人都是这样,认为自己做错了,亏欠了某人,幡然悔悟之后便去开始弥补,却不知道有些东西是永远弥补不来的。 这些年陪着对方总是演着这样的戏码,他真的是厌倦了,他不是戏子,更何况,就算是戏子那还有休息的时候,现在也该是让他休息休息的时候,至少今天,他是真的没有那个力气,再去满足对方那想要看戏的欲望。 秦子墨说着,也没有管对面龙椅上那人的反应,便径直转身离开了,他虽然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但从御医口中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一颗心就已经乱了。 多年来的压力,时刻小心的防备,兰嫔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那巨大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他,现在这阴影突然间散去,他的情绪怎么可能没有起伏,不过是强自压制罢了。 可是终究也没有压制的住,早知如此,倒还不如老实的呆在锦文阁里,也省得在这里找那不自在,这般想着,秦子墨却并没有什么太过后悔的情绪。 他压抑了这么多年,也该释放一下了,至少该让自己这位父皇知道,他并不是一个玩偶,可以随着对方摆弄,至于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他已经不想去考虑了,总是想那么多,会未老先衰的。 “父皇,儿子也先行告退了!” 眼见着自家三哥扭头就走,秦子轩连忙行了一礼,便转身朝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追了过去,对方现在的情绪明显不对劲,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应该有个人陪着。 至于自家那位父皇,见了儿子这样,会不会伤心难过失望郁结,秦子轩只是转念一想,就下意识的忽略了,那根本就不是他需要去考虑的东西,他还是顾好三哥就行了。 看着两个儿子匆匆离去的身影,秦君心里有些难过,他靠在椅背上,有心想要叫住儿子,可话堵在嗓子眼里,却完全说不出来,他现在已经对自己产生了严重的怀疑,感觉好像不管自己怎么做,都是个错。 -------------------------------------------------------------------------------------------------------------------------------------------------------------------- “三哥,等等我!” 秦子轩迈着自己那小短腿,气踹吁吁的追在后面,瞅着离自己已经有十几米远了的三哥,顿时忍不住喊了一声,这要是再不叫住对方,那距离岂不是要越落越远了。 话说他们也没有差几岁,身高虽然确实是差了很多,但这走路的速度也不用这么离谱吧,对方不过就是比他先行了几步而已,这么一大会功夫,就能落下他十几米,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听到身后传来的喊声,秦子墨顿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回过头看着身后累得撑起了膝盖的弟弟,眼中不禁露出了一丝歉意,刚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一时走得急了,倒是忘了弟弟那小短腿跟不上了。 “呼,三哥,你这速度跟坐轿子可都差不多了!” 见自家三哥停在了原地,秦子轩顿时小跑了两步追上来,靠在对方身上休息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丝调笑的意味。 他知道这位三哥跟他一样,骨子里就是一个顽强骄傲的人,对这种人,越是在他们情绪低落的时候,越是不该小心翼翼,反而要像是平常一样。 “五弟,你何不留在那里,这可是难得的可以讨父皇欢心的机会……” 挪动了一下身子,让弟弟靠在自己身上休息,秦子墨忍不住开了口,他倒是没想到弟弟会追出来,要是换了二哥,对方一定会留在那里,去安慰父皇。 父皇现在的情绪也不是很好,如果有个儿子留在那里陪着他,肯定可以得到对方的欢心,在这皇宫之中,又有什么是能比皇上的宠爱更重要的。 “三哥,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虚伪了,你觉得我是在乎这种东西的人嘛,换了你,你会在乎嘛?” 撇了撇嘴,秦子轩忍不住白了自家三哥一眼,很是没好气的说道,这话说的,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他要是在乎皇上的宠爱,那早八百年前锦文阁就不是那副破落样了,身为宫中仅有的几个皇子,想要去讨父皇的欢心,那还不是简单的很,每年的寿礼就可以做出无数花样了。 第105章 “说得也是!” 被弟弟的话弄得一愣, 秦子墨仔细想了想, 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抹嘲讽。 今天他可真是被弄糊涂了,竟然失了以往的平常心, 没道理他自己不在乎的东西,弟弟就非得一定要在乎, 虽然说宫中的人大多数都免不了这些,但也不一概而论, 他不就是个例外嘛。 “行了, 别想这么多了,走吧,三哥, 弟弟带你去吃顿好的……” 拍了拍自家三哥的胳膊, 秦子轩拉着他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人处于低谷的时候, 那越想便会越烦闷, 有的时候甚至会钻进牛角尖里就出不来了。 他不会什么安慰的话,对方也不需要他安慰,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对方去吃一顿好的,在他看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用美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 那再加一瓶美酒也就是了。 “五弟,这方向可不是回锦文阁啊,你要带我去哪?” 被弟弟拽着袖子往前走去,秦子墨回头瞅了瞅那路线,顿时有些疑惑的问道,这皇子的膳食不都是送到自己宫里的嘛,怎么还往其他地方去了。 “御膳房啊,三哥,你还没去过那吧,今天弟弟就带你去开开眼!” 唇角微勾,秦子轩有些神秘的笑了笑,没有理会自家三哥那一头雾水的模样,走得更欢快了一些。 自从秦君盯上了他之后,这一个月来他都没有去过御膳房,说起来也是有点想了,现在自家三哥心情不好,他正好可以利用那个场合让对方散散心。 “御膳房?” 秦子墨挑了挑眉,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却不禁多了一点期待,他虽然每天吃的都是御膳房做出来的东西,但还真是从来都没有去过。 正所谓君子远庖厨,在古代,厨房已经算得上是卑贱之地了,御膳房虽然加了一个御字,本质上其实都是一样的,有身份的公子都是不该过去的,更何况他还是皇子。 若是往日便是弟弟再怎么拖着他,他也是不会去的,但今日心情实在是不好,这种可以称得上是离经叛道的行为,反而让他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是以也就没有反对。 轻车熟路的带着自家三哥走到御膳房的门口,没有理会身后宫人那大惊失色的模样,秦子轩自顾自的便走了进去,越过那些大的厨房,径直往里走去,直到一个小厨房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抬头看了眼那熟悉的大门和菜的香味,一种亲切感顿时便涌了上来,秦子轩瞅了瞅那不远处正在探头探脑的小太监,心内不禁暗自叹息了一声。 自从被秦君关注了之后,他发现了自己现在走到哪里,都没有以前自由了,就连这以前来了无数次的御膳房,都有盯梢的了,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三哥,我们到了,进去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秦子轩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看着御膳房内那烟雾缭绕的样子,拉着三哥的袖子,便把对方带了进去,浑然不在意这身精致的衣服,会不会沾染上油烟的味道。 把宫人都放在了门口,秦子轩瞅着御膳房内忙乱的众人,不禁暗自笑了两声,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其他人都不要管他,蹑手蹑脚的便走到了一个角落。 那里正躺着一个大胖子,身穿着御厨的服饰,正手拿着一把大团扇闭目养神,虽然已是深秋,但也不知道是累得还是热的,额头上全是汗珠。 秦子墨有些新奇的跟着弟弟走了过来,还不忘四处打量一下这御膳房内的环境,这里跟他原本想象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各种各样的蔬菜都摆在明面上,虽然不脏,但看起来乱糟糟的,与平日里看到的那些宫殿,差距实在是不要太大。 而且那些正在做菜的大多只是一些小太监,整个屋子里面竟然只有一个穿着御厨衣服的人,但看起来太胖了一些不说,还在这里睡觉偷懒。 不过看着那些小太监和弟弟之间默契的互动,秦子墨倒是知道了一件事,这里肯定是弟弟以前常来的一处地方,要不然,也不可能跟这些小太监这么熟,那些人也不会见一个皇子来了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对着自家三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秦子轩走到那胖御厨的身后,两只手顿时就把对方的耳朵给合在了一起,甚至还就地取材,拿起了旁边两个鸳鸯贝剩下的壳,把那耳朵给套了起来。 无声的笑了两下,秦子轩便站在对方的身后,等着这胖御厨的反应,对方就算是睡得再熟,被他这么弄,那也是要醒的。 秦子墨有些愕然的看着弟弟的动作,那胖御厨原本睡得正香,被弟弟这么一弄,顿时浑身都不舒服了起来,不断的翻腾着,一只大肥爪子不断的挥来挥去,似乎在赶着什么东西。 或许是实在不得劲了,那胖御厨不得不睁开了眼睛,两只大肥手往耳朵上一扒,顿时把那两个贝壳给弄了下来。 “是谁,是哪个混蛋敢作弄老子,你个王八羔子快给老子站出来!” 看着手中的两个贝壳,胖御厨顿时愤怒的喊了起来,一时间竟然就连站在他面前,穿着一身皇子服饰的秦子墨都被忽视了。 站在原地,这胖御厨那被脸上的肥肉已经挤成了一条小缝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鼻子里踹着粗气,两只胖胳膊把袖子一撸,露出那一身的肥肉,叉着腰活像是街上正要打架的无赖。 “大胖子,一个多月没见长能耐了啊,连本皇子都敢骂了……” 秦子轩背着双手,看着胖御厨踹着粗气怒视着房间里的那些小太监,顿时撇了撇嘴,慢条斯理的说道。 心里面也是忍不住有些感慨,这人啊,要是时间长了不露面,那还真是容易被人给忘记了,看看这大胖子就知道了,若是放在从前,他这么一弄,那对方肯定就知道是他来了,怎么可能在这里大喊大叫的,还敢骂人,反了天了。 “五皇子,奴才哪敢啊,奴才这不是,不知道是您老人家来了嘛!” 一听见这声音,胖御厨顿时忍不住浑身都打了个抖索,身子瞬间僵硬在了那里,半响才满脸堆笑的转过身来,连忙解释着说道。 心里面却不禁暗暗叫苦,不是都说这小祖宗突然被皇上重视了起来,已经今非昔比了嘛,怎么又跑到他这一亩三分地来了,他这可才刚清闲一个多月,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享受一下呢。 “少废话,快点按照老样子,给本皇子整出一桌来,要不然,这辱骂皇子的罪名,你可担不起!” 瞅着面前这大胖子那一脸颤抖的肥肉,秦子轩有些腻歪的皱了皱眉,干脆利落的吩咐道,话语中还带了点威胁的意味。 他与这大胖子打交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深知这人一向都是欺软怕硬,不威胁两句,定是又会给他来个推三阻四,别提有多磨叽了。 以前也就罢了,反正他也没事,逗逗对方也挺好玩的,现在自家三哥在这里,又出了那么一档子事,他可没有那个心情,更没有那个精力。 “是,是,五皇子,奴才都听您的还不行嘛,您别老拿这些话来吓奴才,奴才这小心脏可禁不住您吓啊!” 胖御厨苦着一张脸,瞅着面前这小祖宗,便是一连声的告饶,也不知道他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竟然让这小祖宗盯上他,这日子实在是不好过啊。 “还不快去,在这磨蹭什么呢,一会让我三哥等急了,小心本皇子把你那点事都给你说出去……” 见这胖御厨还在这跟他磨叽,秦子轩眼睛一瞪,顿时低声恐吓道,这人当真是记吃不记打,哪来的那么多话说。 “别介啊,五皇子,奴才这就去,这就去还不成嘛!” 被面前这小祖宗给吓了一跳,胖御厨连忙摆着手说道,也不敢再磨蹭了,屁颠屁颠的便招呼着那些小太监,准备东西去了。 这小祖宗他可惹不起,对方手里握着他的把柄那简直是太多了,随便捅出一件就够他吃不了兜着了,以前这小祖宗不受宠的时候,因为这些事,他尚且得恭敬的伺候着,更何况是现在,那都不用再说那些把柄了,一句话下来,他这日子就好过不了。 “三哥,走吧,不用再管他了,我们去那边……” 踮起脚,瞅着在胖御厨的呼喊下,忙乎起来的一群人,秦子轩抿唇一笑,也不再理会那边传来的动静,拉了拉自家三哥的袖子,便往一个拐角处去了。 那里正摆放着一个炉子,里面还烧着炭火,四周放着几个小凳子,还有一张小圆桌,空间虽小,但东西却不多,算是这乱糟糟的房间中,唯一能够称得上是整洁的地方了,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跟其他的宫殿那是完全不能比得。 “三哥,坐吧,别嫌弃这里小,一会教你个新鲜的吃法!” 拉着对方坐在了那小凳子上面,秦子轩整个人算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就跟回到了自己家似得。 原本对于大胖子的一点不满也消失了,这家伙能够把这里一直保存下来,等着他过来,也算是不错了,至于那点小心思,人人都有,倒是没必要去跟对方计较。 “五弟,这里看着怎么也不像是平日里给我们做菜的地方啊,连个正经的御厨都没有,这是御膳房嘛?” 坐在那简陋的小凳子上,秦子墨虽然并没有嫌弃这环境的意思,但看得却是一头雾水,他不管是怎么看,都不觉得这里是御膳房,就跟那普通人家里的伙房似得,没有半点差别。 当然,最让秦子墨觉得惊奇的是,这么个小地方,自家弟弟是怎么找过来的,还跟那胖御厨混得那么熟,那锦文阁的下人就都不阻止的嘛,连自己主子跑到了御膳房都不管,心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三哥,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御膳房啊,里面也分很多种,这有给各宫妃子准备的,有专门负责皇上膳食的,都不一样,这里啊,是专门给那些最底层小太监准备膳食的地方,难免环境差了一些!” 看着自家三哥那一脸疑惑的样子,秦子轩顿时笑着解释道,他一开始来的时候,也不敢相信这里会是御膳房。 但时间长了,也就不意外了,任何一个地方都难免有阶级,给皇上做菜的和给皇子做菜的,那御厨的身份都不一样,更何况是负责给那些下人做饭的了。 这里虽然层次差了一点,是给最底层小太监做菜的地方,甚至就连御厨都只能那么一个,还只是那种最差劲的,平日里只是简单的负责管理一下,看起来跟他皇子的身份一点都不配。 但若不是因为这样,就凭他前两年那么个隐形人的处境,想要这么随意的指挥这些御厨,哪有那么容易,更不可能想来就来,想吃就吃,所以说,凡事都有两面性,不能只看一面的。 “原来如此,我说的嘛,这御膳房要是都这个样子,那想想都没有吃饭的胃口了!” 听弟弟这么一解释,秦子墨顿时恍然,他就说嘛,皇宫里的御膳房,怎么会是这么一副德行,若是这样那倒是不奇怪了,他也可以安下心来了。 要不然,他虽然不是特别讲究的,但只要一想到那胖御厨一身肥肉乱颤的样子,就完全没了胃口,更别提这里那乱糟糟的环境了,那便是食物做的再精致也没用。 对于自家三哥的话,秦子轩只是笑了一下,并没有过多的回应,两人的观念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他这么个当年在小吃一条街上都能吃的无比欢快的人儿,还是不要去纠正对方那正常的饮食观念了。 想着前世在那路边摊上吃烧烤的场景,秦子轩瞅了瞅自家三哥,这要是把对方放在那里,估计不到一分钟就会受不了了,土生土长的皇子龙孙,跟他这个半赝品那就是不一样的。 秦子轩正胡思乱想着,那大胖子便端着一个大锅,带着几个小太监往这边走了过来,别看这大胖子一身的肥肉,走路都一颤一颤的,但那动作可不是一般的干净利落。 没一会就走到了秦子轩的身边,把一个中间被隔断了的大锅放在那个小炉子上,大胖子挥退了身后的几个小太监,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就把那一碟碟的小菜盘放到了一旁的小桌上,还没忘了拿了点酱料过来,弄得很是妥帖,显然是怕秦子轩真的把他那点事给抖弄出去。 “大胖子,光有菜算什么啊,酒呢?” 看着那摆了一桌子的菜,秦子轩却是有些不满意,他挑了挑眉,冲着那大胖子便没好气的说道。 这家伙,一句话不吩咐就给他耍滑头,说好了的老样子,竟然把酒给他落下了,今天他拉着自家三哥过来,就是冲着让对方一醉解千愁的,这么弄算怎么回事呢。 “奴才这就去,这就去,五皇子您别生气……” 见五皇子这不乐意的模样,胖御厨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顿时舔着脸笑道,他本以为对方带了其他的皇子来,会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啊,这记性还挺好。 看来他的珍藏注定是逃不过这一劫了,想想刚刚才酿好的那些果酒,胖御厨连哭的心都有了,他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尝一口呢,又要全都贡献给五皇子了,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大胖子,你也别心疼,要不是本皇子给你的秘方,你能酿出这酒嘛,钓鱼的鱼竿本皇子可都给你了,你还给本皇子心疼那点鱼,能不能有点出息!” 秦子轩没好气的白了这大胖子一眼,简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瞅对方这点出息,一天全放在吃喝上,怪不得最近越胖越胖,将来这家伙要是死了,那也绝对是被撑死的。 要说从他一开始晃悠着小短腿认识对方到现在,也有一年零六个月了,这家伙不仅没往上升过,反而官还越做越小,等级越来越低了,现在都弄得沦落到这么一个小地方了,委实也是一个人才。 “奴才不心疼,不心疼,奴才这就给您去拿,五皇子您稍等片刻……” 胖御厨陪着笑脸,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得,说着便要转身离开,去给对方拿酒,这小祖宗都发话了,他敢不听嘛。 面上虽然不显,但胖御厨心里却难免有些委屈,这御膳房里的东西都是有数的,他作为这间厨房里面的总管,虽然能够克扣下一些东西,可酿酒那就是远远不够的了,一次也就只能酿出几坛,还得藏着掖着的不能让人看到。 辛辛苦苦一回,五皇子那边就得喝下去一坛,他最多也就只有剩下两坛而已,这么个大块头摆在这里,那点酒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呢,说是把钓鱼的鱼竿给了他,但架不住没有那么大的池塘啊。 “大胖子,别说本皇子没有提醒你,若是敢拿那些残次品来糊弄,你知道后果的哈!” 秦子轩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大胖子的背影,这家伙别的本事没有,小心机倒是一套一套的,都放在那点子酒上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的御厨。 不过对方要不是败在了一个吃上,他这两年也不能过的这么快活,换了别的御厨,哪个敢拿他给的秘方去酿酒,还敢给他这么一个小皇子喝,面前这个大胖子吃货虽然蠢笨了一些,但就冲着这点,在秦子轩眼里,就是一个自带柔光的可爱好胖子。 “五皇子,您不是不知道奴才,就这么点爱好,您别生气,奴才给您拿出来不就是了嘛……” 身子僵硬在了原地,胖御厨脑海中天人交战了一会,回想起上次那惨烈的后果,顿时哀叹了一声,无奈的回过了头,走回原地从旁边的小桌子底下,摸出了两个酒壶,涩涩笑着放到了那小桌子上,不停的搓着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这辈子没啥别的爱好,就是好吃两口喝两口,要不然也不会被五皇子这么个小祖宗给抓住了把柄,不过话说回来,这五皇子那小脑袋瓜子里的东西还真是不少,比他这个做御厨的还能琢磨,那些新鲜的吃食别提都够劲了。 事实上,就算是五皇子没有抓住他的那些把柄,为了那两口吃食,他也是愿意恭恭敬敬的伺候着的,只是有的时候,难免心里面会想着贪些小便宜,可惜没有一次成功了的,次次都被五皇子给捉了出来,也不知道那眼睛是怎么长的,怎么就那么厉害。 “行了,没你的事了,你去忙吧!” 打量了那两个精致的酒壶,秦子轩掀开盖子轻轻的嗅了嗅,感受到那浓郁的酒香,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便把那胖御厨给打发走了。 他知道对方的手里肯定还藏着更好的货色,但酒这东西可不是越好就越好的,他们现在年纪太小,若是喝那种最好的,难免会一杯就醉倒在这里,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五皇子,您慢用,若是有事你就叫奴才一声……” 胖御厨说了两句,见五皇子面上已经有些不耐了,顿时心不甘情不愿,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脸上情不自禁的便流下了一串宽面条,他那藏了好几个月的宝贝啊,就这么被五皇子给夺走了,从此以后便天涯远望,再无相见之期了,他的心好痛,真的好痛啊! 恶寒的看了眼那大胖子一幅西子捧心,疼痛难忍的模样,秦子轩浑身都不禁打了个抖索,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没法看了,现在竟然都进化到了这层次,那等将来是不是要把他恶心到直接吐出来。 “三哥,你还从来都没有试过吧,来,喝一杯,今天让你开个荤!” 不愿意再去想那样的画面,秦子轩拿起一旁的酒壶,倒了两杯,举起手中的一个杯子,看着正在那里犹豫不定的三哥,唇边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坏笑。 自家三哥虽然出过几次宫,但那么短的时间,玩都来不及,肯定是没有喝过酒的,都说第一次喝酒的人好醉,也不知道对方醉了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第106章 “五弟, 这怕是……不太好吧!” 秦子墨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酒杯, 连对那大锅的好奇心都被压了下去,眼神中闪过几丝犹豫,这来御膳房也就算了, 喝酒是不是有点出了格。 理智上告诉秦子墨不应该这么做,但心里面却又忍不住有些意动, 这酒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尝过哪怕一滴,实在是有些好奇, 更何况都说一醉解千愁, 或许,喝一些能够有助于他平复心绪,至少不会再那么难受。 “有什么不好的, 这是果酒不会醉人的, 弟弟我都喝过很多次了,哪一次出过事情, 三哥你就放心喝吧……” 眼见着自家三哥还在犹豫, 秦子轩顿时给对方吃了个定心丸,又趁热打铁的把另一只酒杯塞进了对方的手中,碰了碰杯子,便是一饮而尽。 他这个弟弟都一口干了,对方这个做哥哥的还好意思再犹豫嘛, 乖乖的喝了吧,反正早晚都是要喝的,就当提前尝个鲜。 “味道怎么样, 三哥?” 品味着唇边那清淡的果酒香味,秦子轩挑了挑眉,笑眯眯的看着对方把那杯酒给咽下。 刚刚他说得话倒也不是完全骗对方的,这确实是果酒,当然,度数还是会有得,只是相对来说低一些,可以让他们这些年纪小的喝两口,就跟葡萄酒似得。 但要是说完全不会醉,那就是开玩笑了,秦子轩每次喝的时候,小脸都会变得通红一片,虽然理智尚在,但意识朦朦胧胧的,就像是飘在云端一般。 不过这次过来,本来就是打着消愁的主意,不喝醉了,怎么解忧呢,他秦子轩可不是个会开解人的主,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主意了。 “有点辣……” 吐了吐舌头,秦子墨用右手轻轻的扇了扇,一张白嫩细腻的脸蛋,很鲜明的浮现了两朵红晕,扯了扯上身衣服的领子,这次并没有用弟弟动手,拿起桌上的酒壶,便给自己倒了一杯。 虽然味道有些刺鼻,但仔细的品尝能够感觉到一股清香,喝下去后胃里面暖呼呼的,就好像心都被捂热了,这种感觉让秦子墨很是留恋。 宫中的生活太过冰冷,已经有好几年了,秦子墨再也没有试过这种从内心深处冒出来的暖意了,让他觉得整个身子都跟着热乎了起来,原本的郁结似乎都被驱散了一般,怪不得有那么多人都贪恋这杯子之物,还真是一个好东西啊。 “三哥,慢点喝,喝快了容易醉,吃点东西垫一垫!” 秦子轩本来正在往那大锅里面下着东西,这会瞅见自家三哥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似乎喝上瘾了,连忙伸手拦了下来。 这虽然只是果酒,但也不能这么喝啊,肚子里一点东西都没有,那不该烧坏了嘛,这么想着,秦子轩连忙从那大锅里捞出了两片羊肉,放到对面的小蝶上。 “这吃法还真是有意思,不过若是夏天的话,好像就有些不适宜了……” 遗憾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秦子墨恋恋不舍的看了两眼,便夹起那小蝶上的羊肉吃了两口,顿时眼前一亮,只觉得与以往那些精致的食物有所不同,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原本他看着那大锅里面的东西都混杂在一起,还担心会不会串了味道,没想到还真挺好吃的,这样围在一个小炉子边上吃着东西,感觉远远要比坐在那大长桌上吃,要来得亲近多了,也热闹了一些,不像以前那般规矩冷清。 只可惜,这样的吃法只适合于深秋和冬季,要是夏天和春天,那就行不通了,本来就闷热的要死,这炉子不得把人给烤糊了,这么想着,秦子墨不禁觉得有些可惜。 “三哥,你想得也太远了吧,这冬天还没来呢,你就开始担忧起夏天来了,可真是够高瞻远瞩的!” 有些愕然的瞅了自家三哥一眼,秦子轩忍不住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调笑的味道。 不过心中却很是高兴,显然对方也是被这火锅美食给征服了,要不然,也不会想着夏天就没法吃了,看来他带对方来这里,果然是没有来错。 这么想着,秦子轩更是美滋滋的吃了起来,这火锅弄得虽然简陋,没有前世那般精致,但是味道还是不差得,热乎乎的往嘴里一送,在这深秋的季节,也是一种享受。 “五弟,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这地方怕是在御膳房里都算是偏僻的了?” 尴尬的笑了两下,秦子墨便开始转移话题,企图把刚刚那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样在弟弟心中抹去。 当然,他也确实是有些好奇,这样一个地方,他可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啊,虽然谈不上多么荒凉,但对于他们这些皇子来说,其实也差不多了。 若不是弟弟把他给拉来,那他就是在皇宫里住上一辈子,说实话,都未必有机会听到这么个地方,就更不用说是来了。 “闲着无聊呗,反正身边也没有下人跟着,想走到哪就走到哪……” 回忆起曾经的潇洒自如,秦子轩不禁有些郁闷,那样自由自在的时光,估计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轻声的叹了口气,秦子轩拿起杯中的果酒便一饮而尽,这次虽是为了自家三哥消愁,但又何尝不是为了他自己,对方心中烦闷,他却也是一样的不好受。 见弟弟的情绪忽然间低落下来,秦子墨也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的举起杯子跟弟弟碰了碰,慢慢的喝了起来,正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就不必问那么多的伤心事了。 几杯酒下了肚,秦子墨的眼神不禁有些迷离,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还有些热,感觉身上出了一层的细汗,顿时也顾不得维持自己皇子的形象了,连忙把身上的外衣脱掉,甩在了一旁,袖子也给撸了起来,露出了半截胳膊。 对面的秦子轩早就极其明智的把外衣给脱掉了,还把里面长衫的扣子也给解开了,把脖子给放松了出来,这围着火炉旁边喝着酒,穿那么多能不热嘛。 “三哥,我跟你说,这酒可是个好东西啊,喝一口解千愁,再多的烦闷就都忘到脑后去了,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就是两个字,痛快!” 秦子轩端着酒杯小口的饮着,他毕竟喝过了很多次,有了经验,没有像对方一样喝那么急,脸色还是正常的,但若是细瞅,眼神却是没有焦距了。 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秦子轩乐呵呵的说道,旁边那满桌子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心思去下,火锅里的食物也就是吃了几口,便开始抱着酒壶,一杯杯的倒着,不时的还与秦子墨说上两句。 全然忘了自己一开始劝告对方的话,喝得倒是挺慢,一小口一小口的,可架不住总是喝,这么一会功夫,秦子轩喝下去的酒,那是一点都不在秦子墨之下了。 “说得没错,这东西真是个好东西,让人感觉轻飘飘的,整个人舒服极了,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喜欢它!” 嫌弃一杯杯的喝着不过瘾,秦子墨很是干脆的把那酒壶直接拿了过来,红着一双眼睛,便开始往嘴里倒。 这么多年来,他压抑自己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久到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让他感到轻松的时候,便彻底的压不住了,只想着多喝些,再多喝些,最好永远的沉浸在这种感觉中。 “三哥,你给我留点啊,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眼见着对方醉眼朦胧的还要把右手再伸向另一个酒壶,秦子轩顿时警觉的把那壶剩下的酒给抱到了自己的身前,就像是护食的小鸡仔一样,很是不满的冲着自家三哥开始嚷嚷。 “嘿嘿,五弟,来,接着喝,他们那些唱戏的有一句是怎么说得来着,啊,对,不醉不归,今日我们也来个不醉不归!” 右手被拍的一片通红,秦子墨嘿嘿笑了两声,也不计较,打了个酒嗝,就开始继续举着杯子,虽然说话的时候还是口齿伶俐,逻辑清晰,但只瞅着那神态,便知道是喝醉了。 抱着酒壶,警惕的盯着对方一阵,见对方没有再抢夺的意思,秦子轩这才端起酒杯,与对方碰了起来,脸上慢慢的也有些发红。 这果酒虽说是用果子酿的,但毕竟不是饮料,他年纪比秦子墨还要小,本来就不胜酒力,往日里喝的时候不过就是几杯的量,现在老早就已经超过了,虽然面上不显,但其实早就有了醉意。 一轮又一轮的碰杯,两人谁也没有顾得上吃菜,就像是怕酒被人抢走了一样,当水一样的往肚子里灌,等到这两壶果酒都被喝完。 不管是秦子轩还是秦子墨,都是从脸红到了脖子根,直接就变成了一个小红人,双眼朦朦胧胧的趴在了桌子上,还别说,这两人酒品还都挺好,喝多了也不闹,就在那瞅着对方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五弟,你脸红红的,圆圆的,好像一个大苹果……” 嘿嘿傻笑了半响,秦子墨突然戳了戳弟弟的小酒窝,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而后也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便慢慢的闭上眼睛,彻底的趴在了桌子上。 秦子墨这是第一次喝酒,年纪小不说,喝得还挺多,一壶酒都被他给灌了下去,刚刚又喝得太急,心里更是藏着事,虽说是果酒不好醉人,但这么搞,到底是顶不住了。 “什么苹果,哪里有苹果?” 被自家三哥一句话给说蒙了,秦子轩挠了挠头,左右瞅了两眼,却什么苹果都没看到,不禁推了推倒在桌子上的秦子墨,很是疑惑不解。 推了半天,对方都没有醒过来的意思,甚至还摆了摆手,传来了匀称的呼吸声,这让秦子轩顿时有些无语了,他撑着脑袋,无奈的看了自家三哥半响。 突然感觉脑袋有些发晕,眼前的三哥都变成了两个,到处都是重影,秦子轩知道这是有些醉了,顿时狠狠的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虽然说这御膳房里有人,但他们两个来这喝酒,也不能两个人都喝醉了啊。 可想法虽好,却抵不过那越来越沉重的眼皮,不一会秦子轩便头一歪,倒在了桌子上,迷迷糊糊的看到有个人影走了过来,好像还挺大挺壮得,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彻底的陷入了睡眠,什么都不知道了。 “胖总管,这三皇子和五皇子都醉了怎么办啊?” 一个小太监有些为难的看着倒在桌子上,现在已经完全没了皇子仪态的两位小祖宗,向站在身旁的胖御厨请示道。 这五皇子以前过来,虽然也喝酒,但却从来都没有喝得这么多过,像是现在这样醉在这里,那还是头一次,他们完全没有应对的方案啊。 “这里太热了,也不是睡觉的地,把两位皇子抱到我那椅子上去,别一会再睡着凉了!” 胖御厨也有些不知所措,他虽然拿了两壶果酒,却也没想到对方会全喝了,五皇子以前可是极其有自制力的,从来不会喝这么多,现在倒是有些难办了。 这屋子是专门用来给那些底层的太监宫女做饭的,本来就不大,哪里有能够睡觉的地方,至于抱出去那就更不行了。 这么小的两位皇子在他这里喝醉了,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他十张嘴也说不清楚,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别说是总管了,怕是连御膳房的杂役都当不上了。 想来想去,也就只能委屈两位皇子在他那藤椅上躺着了,好在他身材高大,那藤椅足足是正常的两倍那么宽,两位皇子又个头还小,倒是勉强能够安下。 “也只能这么办了……” 那小太监听了胖御厨的话,总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太好,但却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办法了,便只能抱着五皇子,跟在胖御厨的后面,往藤椅的方向去了。 虽然那藤椅睡着肯定不舒服,但在怎么也总比在这里烤着要强吧,况且,他们这厨房里也确实是条件有限,能找着个地就已经是很不错了,想来五皇子应该是不会怪罪的。 心内有些不安的想着,小太监轻轻的把五皇子放在了那藤椅上,就靠在三皇子的旁边,因为这藤椅不大,怕两位皇子在摔下去,小太监干脆也不去做事了,直接就拿了个小凳子在这里守着,眼都不眨一下的盯着。 还别说,这两个小祖宗这么安静的躺在一起,小肚子一起一伏,圆润白嫩的小脸因为喝了酒的关系,显得红扑扑的,还真有些可爱,就像是那观音座下的善财童子一般,让人看着就不禁心生好感。 -------------------------------------------------------------------------------------------------------------------------------------------------------------------- 完全不同于那小厨房中温馨的气氛,自从两位皇子都离开了以后,整个崇华殿的气氛便变得格外的冷肃。 皇上始终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龙椅上,也不知道都在想着什么,身上的冷气那是不停的在往外冒,弄得整个崇华殿里面的宫人都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个个是噤若寒蝉,唯恐发出半点声音。 秦君神色疲惫的靠坐在龙椅上,连时间的流逝都快感觉不到了,心里面各种各样的情绪是不断的往出冒,脑海里也是不停的回想起自己膝下的几个儿子。 当年在王府书房只顾着长子学业时,次子那失落的目光,崇华殿内小三那带着悲愤跑走的身影,宫中年宴上总是半途就空了的一个皇子席位,往昔那总是被他忽略的一幕幕,现在却刺得他心里生疼,就跟被针扎了一般。 秦君以前一直觉得,相比起于他的父皇来说,他算是极其重视儿子的了,甚至为每一个儿子都配置了暗卫,这样的待遇,不要说是他做皇子的时候,便是历朝历代也是少得可怜。 可今天他却突然发现,他实在是太自负了,做得也不像是他想象中的那般多,跟先皇比起来,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差别,都是一样的,并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而且与先皇不同的是,他并没有这样肆意的资格,先皇膝下有着二十几个儿子,不在意也没有关系,可他呢,明明就只有这么几个,为什么还会疏忽大意了呢。 心里不停的反思着自己过去的行为,秦君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他必须得做出一些改变了,在这样下去,就算是兰嫔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他与几个儿子之间的关系,也永远改善不了。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更让他害怕的是,这几个儿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点点的长歪了,从根部就开始腐烂,就像是小三,现在就已经学会了伪装自己。 虽然这并不完全算是一件坏事,但他却给秦君提了一个醒,他看到的儿子,他眼中的几个皇子,或许都并不是他们真正的样子,这不得不让他心生警惕。 大乾的制度与前朝是不同的,皇子们除了要继位的太子,其他只要是有能力的都会被封王,手中大多是握有实权的,这既是为了防止权臣独大,蒙蔽圣听,也是为了秦家江山考虑,防止选了一个草包当皇帝,祸害了这万年基业。 这也是为什么秦君都已经登基成了皇帝,六王爷还敢在他面前蹦?的原因,太上皇的宠爱是一方面,自己手中握有实权也是一方面,当然,只要皇帝自己有能力,那想要把这些王爷压下是很简单的,毕竟身份差距已经摆在了那里。 所以直到现在这个制度也并没有出过什么岔子,将来等他的太子继位,估计也会沿袭下去,这对于几位皇子的要求,无疑就更高了,若是哪一个真的长歪了,那将来祸害的可不是一家一姓那么简单,无数的百姓恐怕都要跟着遭殃了。 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这些问题虽然都被想到了,但因为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都没有得到什么好的结果,秦君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明明只是几个还没有长大的儿子,可却远远比那繁琐的朝政更让他无从下手,秦君觉得似乎不管他怎么做都是一个错,一个疏忽就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但却也不能远远的干看着,当真是左右为难,想得那是头痛欲裂。 低沉的叹了口气,秦君闭了闭眼,忍住心中的郁结和烦闷,正打算在想想该怎么办的时候,崇华殿的大门就被打了开来,一束光亮瞬间照射在了秦君的脸上。 “朕不是吩咐过,不让人进来嘛,耳朵都聋了是不是,若是不想要了,朕可以帮你把它给摘了!” 伸出右手,遮挡住了那刺目的阳光,秦君面容冷肃,极其不悦的说道,心里那无数复杂的情绪,顿时都化作了怒火,向着来人发了出去。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皇上息怒,求皇上息怒!” 刚一进门,一本奏章便砸在了脚边,小山子吓得连忙跪了下来,师父虽然早就已经跟他说过,皇上的心情不好,让他要多加小心,却也没想到,这根本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 “皇上息怒,小山子进来估计是有事要禀告,皇上让他把话说完,再罚也不迟……” 见自己的小徒弟吓得在那里连连磕头,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德公公顿时轻叹了一声,无奈的站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的徒弟他还是了解的,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的话,那是绝对不会冒着惹怒皇上的风险在这个档口进来的,就算是不为自己的徒弟考虑,起码也要先听听发生了什么大事啊。 “说吧!” 冷冷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小山子,秦君终于压下了心中的火气,缓缓的说道,只是瞅着那架势,若是对方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的话,那一顿板子至少是跑不了了。 “回皇上的话,刚刚天牢里有人来报,说是……说是兰嫔自缢于牢中,并未救下来……” 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小山子半点都不敢耽搁,连忙把外面传来的消息给说了出来。 第107章 “自缢了, 怎么回事?朕不是吩咐过, 不许那个贱人在兰家行刑之前死吗!” 秦君手指微颤,眉头顿时深深的皱了起来,目光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山子, 大殿内本就压抑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沉重了。 这也难怪秦君会如此,他在离开天牢的时候明明特意吩咐过, 让他们看好兰嫔,不能让对方那么轻易的死了, 这才过去多久, 天牢内的那些人未免也太过饭桶了。 “说是……说是在出恭时,趁开守之人不备,用衣服把自己给勒死了……” 小山子顶着那巨大的压力, 颤颤巍巍的说道, 心里也不禁有些同情天牢里的那些看守,这么奇葩的死法, 委实也是怪不得他们啊。 谁能想到当年盛宠于六宫的娘娘, 竟然会选择这种方式结束掉自己的生命,这得是被逼到什么地步,才能那等污秽之地自缢身亡,也不知这兰嫔到底算得上是脆弱还是决绝。 “敢做不敢当,这才过了不到一天就承受不住了!” 冷哼了一声, 秦君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嘲讽,他还真是高看了这个毒妇,竟然连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有胆子就做出那些事。 秦君本想着,让对方亲眼看到她的亲人被斩首示众,可现在对方一死,这样的想法自然就是不能实现了,心里难免有些不甘,觉得这样实在是太过便宜对方了。 不过想想兰嫔的死法也算是凄惨,心中的一口郁气这才算是勉强出了点,罢了罢了,人既然死都已经死了,想再多也没有用了,总不能再把人从地府里捞出来。 “德福,下旨,兰嫔自缢身亡,目无法纪,罪大恶极,兰家即日处斩,满门诛绝,不得有任何延误!” 从龙椅上站起身来,秦君来回走了两步,袖子一甩,目露寒芒,不容置疑的说道。 兰家本来就是留着用来逼迫兰嫔的,现在兰嫔都已经死了,还留着兰家有什么用,让他们多活一天,便不知道会有多少像林慕一样的人过来求情,没必要招惹那样的麻烦。 更何况,因为兰嫔这么简单的就死了,秦君的心里委实是不痛快,实在是不愿意再看到兰家的人多活在这世上一天,哪怕是活得并不好,活在一片的恐惧中也是如此,只要他们活着,那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皇上,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了……” 瞅着皇上那满脸冰寒的脸色,德公公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小心的提醒了一句,这一般上断头台可都是午时处斩,现在已经过了时候啊。 就算是现在把圣旨传下去,兰家一门极其三族那么多的人,真要全部压到菜市场斩完,那天色就要近傍晚了,太阳都下山了,杀人难免有些不吉利,也不符合规矩啊。 “过了午时又如何,难道过了午时就不能杀人了嘛,朕的圣旨那就是规矩,少废话,给朕传旨!” 剑眉一竖,秦君那冷冷的目光顿时便扫了过去,他是皇帝,他的话便是规矩,他说今天处斩,有谁敢反对。 所谓的午时处斩,不过是为了压煞气,防止鬼魂作祟,他乃天子,自有龙气护佑,再者说了,这不过都是民间的迷信之言,岂能奉为金科玉律,反而影响了自己的决断。 “是,奴才这就派人传旨……” 德公公脖子一凉,瞬间就不敢再言了,连忙恭恭敬敬的应了下来,瞅皇上那架势,这要是他再多说两句,那遭殃的恐怕就不是兰家,而是他自己了。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德公公跟兰家又没有什么关系,可不愿意因为他们而受到牵连,至于过了午时,斩人不利这个说法,那就只能忽略了,皇上他老人家非要这么办,他也没招啊不是。 秦君这道圣旨一下,本来便因为兰家一事掀起了巨大风浪的文武百官,又都炸开了锅,早朝上的圣旨,还只是说明日处斩,他们尚且有一日的思量余地,万万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皇上竟然就改变了主意。 看着从天牢内被压出来的兰家人,那一个个狼狈不堪的模样,所有人都不禁是唏嘘不已,心中更是暗自升起了警惕之心,这女儿可一定是要好好教啊,一个不好,那甚至比顶门梁的儿子造成的破坏还要大。 儿子不成器最多也就是把家业给败坏了,大不了也就是犯个把自己作死的事,这女儿,尤其是嫁到皇家的女儿,一个不好,那可就是要牵连全族了啊,这可真是要命。 等到皇上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传出来,那满朝的文武大臣,对兰家的同情那是瞬间又更上了一层,虽然皇上的态度坚决,好像没什么希望能够让其改变主意。 但只要没有立即处斩,就有回旋的余地,像是林慕这样曾经受过兰家老爷子恩情的人,可以一直在极力的奔走,想着主意起码保兰家一丝血脉流传。 但兰嫔这一死,又把皇上给激怒了,当即便下了立即处死的旨意,这又不是唱戏文,会出现刀下留人那种事,这般仓促之间,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以施展,兰家注定是神仙也难救了。 没想到临到头来,这兰嫔还用自己的死,又狠狠的坑了兰家一把,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这人似乎都已经不能用愚蠢来形容了。 再愚蠢的人也有脑子,这兰嫔似乎出生的时候就只是个胎盘,脑子还留在母亲肚子里,压根就没带出来,要不然,这做出的事情怎么可能一件比一件坑,简直可以称为神坑了。 本来在皇上面前受到了打击,正一脸倦容坐在自己府里,冥思苦想的林慕,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瞬间控制不住内心爆发的情绪,破天荒的把自家的大厅给砸了,各种名贵的瓷器碎的遍地都是。 他却是连半点心疼的情绪都感觉不到了,满心都是愤怒,若不是文人的修养在那里,指不定要对着那死去的兰嫔骂出多难听的话呢,这也不怪林慕会如此,本来这件事情办得就是极其的艰难,现在又来了个雪上加霜。 当天处斩,这让他怎么办,便是他下定了决心,想要从天牢里偷出一个人来都完全来不及了,这怎能让林慕不恨,可再恨也已经改变不了事实,听着下人汇报的消息,林慕砸碎了所有能看到的东西,最后也只能是瘫坐在椅子上,默默的留下了眼泪。 这真的不是他不尽心不尽力,实在是摊上了一个猪队友,他便是法力高强无所不能的孙悟空,那遇到了唐僧的紧箍咒也是无力回天啊。 林慕和其他朝廷官员的那些想法,秦君并不知道,他也懒得去管,在下了这道圣旨之后,他瞬间便觉得这些天一直郁结的心情,变得畅快了很多。 只可惜,还没等他心情好上一分钟,便收到了一个让他不知道是该怒还是该笑的消息,原本刚刚舒缓了一些的心绪,顿时又郁结了起来。 坐在龙椅上,秦君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跪着的暗卫,脑海里则是不断回荡着对方刚刚禀告的事情,三皇子和五皇子在御膳房喝醉了,喝醉了,喝醉了…… 这三个字在秦君的心里不断的回旋反复,让他有种自己再听天书的感觉,自己的两个儿子才多大,一个八岁,一个更是才只有四岁,喝醉了,这不是天方夜谭嘛。 这么小的孩子,那连酒都不该沾,现在竟然还喝醉了,等秦君从不敢置信中回过神来,瞬间便是怒从心中起,到底是谁有那么包天的胆子,敢给两位这么小的皇子酒喝,莫非是不要命了不成。 “御膳房那种地方,是谁带着两位皇子去的,又是谁把酒给他们的?” 秦君咬着牙,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一定要严厉的处置了,绝对不能姑息。 这不仅是处罚,更是警告,防止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秦君可不想自己的儿子,这么小就被带得成了酒鬼,若是再染上点其他不好的恶习,那他真是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回皇上,是五皇子带着三皇子去的,那御膳房五皇子已经去了无数次了,每次去都会喝一些,只不过这次是喝多了……” 暗卫跪在地上,倒是显得很淡定,他一直都是跟在五皇子身边的,这位小皇子做过的那些不靠谱事情可多了,喝酒又能算得了什么。 都喝了快一年了,也没出什么事,这次估计是有人陪着了,一时高兴所以过了头,要他说啊,男人喝点酒没什么,喝多了也没关系,睡一觉醒过来又是一条好汉。 可偏偏他们头见皇上最近这段时间对五皇子的关注增多,非让他过来禀告一声,说怕出什么事不好交代,实在是多此一举,这不就是喝了两口酒嘛。 他们都偷着试过了,那果酒也就是味道好,一点劲都没有,跟白开水都差不多,他便是灌两缸下去都没问题,五皇子只喝了那么一壶,能出什么事。 “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为何不早点回禀朕,脑子里都进水了嘛!” 秦君心里是又惊又怒,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便指着那跪在地上的暗卫骂道,这些人未免也太不靠谱了吧。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暗卫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更加没有想到,小五这甚至已经不是第一次喝酒了,一年前,竟然从一年前就开始了。 这一年前小五才多大啊,才三岁的小娃娃,就敢喝酒了,还一喝就是一年,这比刚刚两个儿子喝醉了的消息,更加让他感到不敢置信。 最让他愤怒的还是这些暗卫,小皇子喝了一年的酒,怎么就没有人来告诉他,他把这些暗卫放在儿子的身边,难道是看着好玩的嘛。 “回皇上,五皇子并未出什么大事,也从未喝多过,便没有禀告,而且……而且皇上从未主动询问过……” 被皇上骂的一愣,暗卫低着头,心里有些不解,这不是皇上自己说得嘛,无什么大事便让他们呆在皇子身边,不用事事回禀,怎么现在反倒发起火来了呢。 他们可是完全按照皇上的指示去办的啊,喝个酒又不会出事,一点都没有回禀的价值,再者说了,皇上这些年来,也从来都没有主动的问过关于五皇子的事情,这怎么能怪他们呢。 这么想着,暗卫顿时觉得皇上有些无理取闹,不过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主子呢,别说发火了,就算是处罚,那他也得受着,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腹诽一句,这皇上的脸,还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原本说过的话,竟然转眼就给忘了,跟个小孩似的。 “没出什么大事,小五才三岁,三岁就开始喝酒,这难道还不叫大事嘛,非得喝醉了才算是大事,你们这脑袋里塞的都是棉花不成!” 秦君这个气啊,他拿起桌上的东西,便不管不顾的冲着那暗卫砸了过去,就连原本被宝贝的放在一旁的奏章都没有幸免,与那青花瓷的杯子一起落在了地上,足可见秦君现在已经被气成了什么样子,连理智都快没了。 不过这倒是也不能怪秦君,任哪个父亲,听到对方这理所当然的话,都得气得脑袋里直冒烟,是,喝酒那是很正常的,不算是什么大事,秦君十岁出头的时候,便偷偷的跟几个兄弟喝过,少年人嘛,对酒感到好奇,那是很正常的。 可喝酒那也得看岁数啊,小三也就算了,已经八岁了,跟他当年第一次喝酒的时候,也没差几岁,但小五那就不一样了,那可是才四岁的小娃娃,你现在告诉他,儿子从三岁起就开始喝上了酒,这他要是不发火,那才是见鬼了呢。 感受着奏章砸在身上的疼痛,还有那准确无误全部溅在了身上的茶水,再瞅着上方那像是喷火暴龙一般的皇上,暗卫很是明智的闭嘴不言了。 刚刚回话的时候也就算了,这个时候若是再开口,那可就是顶嘴了,而与一个正在气头上的皇上顶嘴,暗卫不用想,就能知道他是个什么下场,妥妥的一顿铁板炒肉是没得跑了,若是一个不好,丢了小命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面上虽然不显,但暗卫心里却相当的不认同皇上这话了,在他看来,皇上这绝对是小题大做,不信问问与他一起跟在五皇子身边的那些暗卫,还有三皇子身边的暗卫和他们的头,绝对没有一个会认为这件事是什么大事的。 想他们三四岁那么大的时候,在暗卫营里训练,不都是用烈酒壮得胆,驱得寒嘛,那度数可比五皇子喝的果酒要高的多了,一个个的也没见出什么事,反而长得都是高大威武的,实例都摆在这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你给朕……你给朕说,五皇子到底都干过多少像是这样的小事!” 在小事两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秦君目光死死的钉在那暗卫的身上,心中是又气愤又无奈,还觉得有些莫名的搞笑。 显然,秦君这个时候也意识到这些暗卫的问题了,他们与宫中培训出来的宫女太监不一样,那根本就不是能伺候人照顾人的主,就像是这事,要是让那些宫女太监知道,那早就炸了锅了,根本就不可能悄无声息的隐瞒到现在。 可在这些暗卫这里,那就完全不叫事了,哪怕是胳膊腿的被划破了皮,只要不出生命危险,那怕是都不算什么大事,更何况只是喝酒呢,不过是小意思而已,大家谁没喝过啊。 “回皇上,五皇子做过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奴才不知道该怎么说!” 听了皇上的吩咐,那暗卫不禁仔细的思考了两下,最后很是无奈的说道,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为难人了,这五皇子做过那么多事情,根本就无从讲起啊。 更何况,皇上自己都说了是小事,那哪还记得清啊,除非是像喝酒这样持续时间长的,要不然都是转眼就忘了,现在皇上突然要他说,这哪里能够讲得出来。 “你!来人,拖出去,给朕打,不,你自己去刑堂领罚,快点滚,朕现在不想看到你!” 颤抖着手指着跪在大殿中央的暗卫,秦君愤怒的喊道,他只觉得自己几辈子的修养,都要被这家伙给弄没了,实在是气死人不偿命啊。 要不是一点理智还在,知道暗卫受罚的事,不能闹得沸沸扬扬的,秦君真想现在就把这家伙拖出去,先打个几十板子出出气再说。 还奴才不知道该怎么说,哪家的奴才敢跟主子说这种话,等回头他定要好好的质问一下叶青,这到底是怎么给他训练的暗卫,怎么感觉人人都像是缺根弦似得呢。 “是,奴才遵旨!” 心里面暗自叹了口气,感慨着这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暗卫很是干脆利落的磕了个头便下去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作为暗卫,虽然现在已经出师了,但当年训练的时候,受罚不说是家常便饭的事,却也差不多了,自然不会太惧,只是有些觉得自己无辜罢了,毕竟他什么都没做。 看着那暗卫离开的背影,秦君顿时又气得狠狠的砸下了一个茶杯,心里的火那是不停的往外冒,却又拿这些暗卫没有什么办法,他能怎么办呢,暗卫培养不易,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全都给杀了吧。 要只是一个人也就罢了,那么多的暗卫,若是都给杀了,得什么时候才能补充上来,小五的身边岂不是都没人看着了,更何况,他虽然生气,但又不是暴君,怎能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杀人。 可若只是这么简单的罚个几十鞭子,秦君却又觉得不解气,他就不明白了,这么多的暗卫,怎么就一个机灵点的都没有,看着一个个长得都挺秀气的,这心怎么就能糙成这样,脑子都快长到脚后跟去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就是靠着暗卫斗过了太上皇,斗过了堵他心的六弟,怎么感觉,一个个变成了傻缺,原本的精明都不知道去哪里了,还是说这些暗卫就只能做那些他们拿手的工作,换一个领域就不行了。 有些郁闷的这么想着,秦君发现怪不得他对这几个儿子都不太了解,明明把暗卫都已经派到身边了,还能忽视掉那么多的东西,现在看来,这暗卫那可是真是半点都不靠谱。 他们除了保护安全之外,想要指望他们干点别的,那与白日做梦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了,便是把不对的地方放到他们眼皮子底下,估计都看不出来,还以为挺正常的呢。 “德福,刚刚那暗卫说得话,你都听到了,去御膳房看看,若是两位皇子还醉在那里,便把他们给带出来,送回各自的宫里……” 发了一通火,秦君虽然心里还是有气,但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理智,他重新坐回龙椅上,想了想便对着德福吩咐道。 御膳房那哪是睡觉的地方,总不能任由小三和小五躺在那里吧,他倒是有心想要亲自过去,可一是现在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对待几个儿子,二来他也不合适去。 倒不是怕闹得整个皇宫都知道了,而是他若是去了,那小三和小五喝醉酒这事,他是罚呢还是不罚呢,若是罚了他现在哪里舍得,可若是不罚,那将来这两人岂不是要得寸进尺了。 反正把德福派去,也就可以了,对方跟了他无数年,办事妥帖,又一向细心谨慎,比那些糙心的暗卫,那可是要强出百倍不止,,让对方去,他完全可以安心。 “是,奴才遵命!” 德福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也不在角落里面继续装花瓶了,很是恭敬的应了一声,便带着还跪在地上的徒弟小山子走了出去。 他这徒弟,跟刚刚过来禀告的暗卫那是一样,都是倒霉催的,不,那暗卫好歹还有自己作的成分,完全不会看眼色,他这徒弟那可真是无辜,赶上了皇帝正在气头上。 在这地上跪到了现在也没让起,直接就被皇上给无视了,这他要是不把对方给带出去,就瞅皇上现在这样子,指不定啥时候才能想起来这茬。 第108章 自兰家满门被灭, 盛宠一时的兰嫔自尽到现在, 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朝廷上的风波早就平息了下来,兰家虽是名门, 在朝中有着不少的亲朋故旧,但世家子弟之间的交情, 大多都是利益为先。 若是兰家还有人活着,他们或许会顾及情面照拂一二, 但现在连一个幼童都没有剩下, 自然也是慢慢的便淡忘了,就算是一时想起,也不过是感叹一句毒妇害人, 而后心中加强警惕, 对自家的女儿严加教导罢了,其他的, 便再没有了。 就连林慕这个曾经受过兰老爷子大恩, 在兰家出事之际极力为兰家奔走之人,也不过是消沉了数日,便又恢复了常态,毕竟他是内阁首辅,众多的国家大事还等着他处理, 岂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 若真是那样,就算是皇上不说什么,那些朝中的大臣也不会容忍, 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林慕从首辅的位置上给拉下去,仕途一道,可容不得半点疏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觊觎着这个位子呢。 兰家的事情已经可以完全抛开不提了,这一个月里倒是也发生了几件大事,先是在外为先皇祈福的太后回宫,后是皇后被废,前者也就算了,后者可是在前朝后宫之中又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波。 不过这些事情都与秦子轩无关,他也没有过多的去关注,顶多就是太后回宫的时候,他在秦君的带领下过去拜见了一下,之后便是窝在锦文阁里,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每天去上书房读读书,偶尔与自家三哥聚一聚玩一玩。 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兴趣相投,总之这一个多月来,秦子轩和自己那位三哥的关系,倒是突飞猛进,一下子就上升到了好友的档次,平日里很是有些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架势。 在这皇宫之中,一转身就能看到两人在一起交谈玩耍的场景,一高一矮的两个小身影,看起来倒是挺和谐,在两人的影响之下,贾琏等伴读也开始逐渐的熟悉了起来,两伙人时常走在一起,与形单影只的二皇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子轩也不是没有试着与自己这位二哥接触过,毕竟,都是一同在上书房内读书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可只是待了不过半天,他便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明明才十几岁的少年郎,成天板着一张脸,跟个老夫子似得,极为的规矩严谨,好像随时随地都要训人,这谁能受得了啊,怪不得他那位三哥一见到对方就躲,合着早就是被对方训怕了,或者说是被训烦了。 想想也是,大家都是皇子,你虽然年纪大一些,但也不能老是摆出一副兄长的架势训人吧,尤其是他们最厌烦的便是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了,打从骨子里就不是那样的乖乖仔,这点从上次偷偷跑出宫就能看得出来了。 说起上次偷溜出宫的事情,秦子轩到现在还觉得有些惊险,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太过倒霉了,本来计划的好好的,却遇上了自家父皇,差一点就被对方给发现了。 要不是那个时候兰嫔一事刚出没多久,对方心生愧疚正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那恐怕那个好好的密道,就再也不是密道了,非得变成死道不可,真是想想就让人心惊。 话题扯远了,总之尝试过一次之后,秦子轩便不得不承认,大家根本就不是一路的人,也就只能学着自家三哥的样子,没事就躲着这位二哥一点,对方若是说些什么话,也就只当没听见就算了。 毕竟,对方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有些好为人师,又有些太过迂腐的看重规矩罢了,被对方说两句又掉不了一块肉,没必要弄得太难看。 更何况,这位二哥虽然人迂腐了一些,但却不是那种阴险的小人,对于两位弟弟经常私下里做的一些小动作,虽然很是看不惯,但却不会去告状,有的时候,甚至会帮着遮掩一二,也算得上是一个面恶心善的好人了。 那么多的大事里面,唯一真正能让秦子轩感到意外和关心的,便是前两天自家父皇下旨,把三皇子的抚养权交给了太后,他和自家三哥聚在一起,想来想去也没猜透对方是个什么意思。 最后也就只能归咎于是兰嫔那事闹得太大,秦君不敢再让后宫的妃子去抚养皇子了,换成秦子轩的想法,那就是那个脑子进水的父皇,终于认识到但凡是后妈,那都是不可靠的,终于停止了他无比信任自己小老婆的举动。 圣旨下完没两天,自家三哥便从德妃那里,被打包到了慈宁宫,秦子轩有些担心便也跟着去转了两圈,后来发现那太后虽然看着严肃,但其实还是挺慈祥的,并不会压制住自家三哥的天性,把对方变成一个蔫猴子,乖宝宝,也就放下了心来。 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他们的奶奶,就算是皇家的血脉亲情并不可靠,但也比那些后妈什么的要强得多了,而且也不用再担心,会被牵扯进后宫的争斗之中,倒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今天是上书房少有的停课日子,一大清早,穿上崭新的小夹袄,秦子轩便兴致勃勃的跑去了慈宁宫,没有惊扰太后,而是自顾自的跑去了偏殿,不顾对方的反对,便把自家三哥从那温暖的被窝中给拉了出来。 “五弟,这么早,你来这里作什么妖啊?” 睁着朦胧惺忪的睡眼,秦子墨一脸不情愿的被弟弟给强拽了起来,心里很是郁闷,他难得睡一个好觉,就这样被弟弟给搅合了。 也不知道对方今天是怎么了,往日里天天嚷嚷要冬眠的人儿竟然这么早就拱了起来,莫非是前两天吃错了药,神经错乱了不成。 心里这么想着,秦子墨不禁打了个哈欠,昨天下午太后她老人家也不知道哪根弦不对,非要拉着他下棋,他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尽想着怎么逃课了,哪会下什么棋啊,结果就是被对方杀的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偏偏他骨子里也是一个倔强的人,瞅着太后那得意洋洋的神色,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抱着棋盘在自己屋子里钻研了半夜,尽是想着该如何翻盘了。 若不是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恐怕现在还在这熬着呢,昨晚上的睡眠不足,秦子墨自然是精力不济,本打算在这床上睡上一天的,谁成想这么叫就被弟弟给弄了起来。 “三哥,难得今天上书房没有课,你别躺在被窝里浪费人生了,快起来,外面下雪了,我们出去堆雪人!” 麻溜的把自家三哥的衣服往床上一放,秦子轩双眼放光的催促道,小脸上满是兴奋。 现在已经不是深秋的季节了,那树上的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光了,甚至还下了几场雪,不过都有些小,纷纷扬扬的,倒是挺漂亮。 前两次,宫里那些小太监收拾的太勤快,秦子轩刚看着个雪影,等想着出去玩玩雪的时候,便已经找不到成堆的雪块了,那地上看着别提多干净,一片雪花都没给他留。 好在昨天傍晚的时候又下了一场雪,还不小,秦子轩特意吩咐了那些宫人不许打扫,就是等着这会找自家三哥去堆雪人玩呢,这不是秦子轩没志气,不过是堆个雪人就能开心成这样,而是这古代的娱乐实在是有些少,他这也是没办法。 “我说五弟啊,你就长个记□□,上次你拉我出去赏雪,你三哥我倒是没什么事,可你却把自己给冻着了,回来你就发了烧,把太医都给吓坏了,现在还想要处去堆雪人,你病好了嘛!” 秦子墨本来还是懒洋洋的,一听这话瞬间精神了起来,瞅着弟弟那亮晶晶的双眼,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很是没好气的说道,这家伙,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上次他本来正在上书房听课,这小家伙见外面下雪了,便从隔壁跑过来找他,说是要出去看雪,他想了想,也觉得挺好,虽然他们都不是那种文人墨客,但偶尔附庸风雅一下,也蛮有意思的。 当下便偷偷的找机会翘了课,跟着对方跑到观景阁去赏雪,虽然因为没有酒而有些遗憾,总觉得少了几分味道,但秦君的禁令犹在耳畔,也就只能默默的忍了。 谁让他们上次没控制住,一下子喝多了让自家父皇给发现了呢,自己做得孽,委实怪不了别人,好在那雪花纷纷扬扬倒是也挺好看,吃着糕点,喝着热茶,不时的聊聊天,再看看那银装素裹,倒是也蛮享受的。 可惜,两人?n瑟了一下午回去,秦子墨还没等收到逃课抄书的处罚,反而先得知了自家弟弟发了高烧的噩耗,这给他吓得啊,都快急哭了,心里各种情绪不断的翻涌,无比的内疚,生怕弟弟就这么没了。 他可是见识过的,当年他大哥便是那么一场高烧便去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大病,越想越是惶恐,越想越是心焦,最后等到秦君闻讯赶来的时候,他都已经急得坐在了台阶上,开始求佛祷告了。 要不是那些太医诊治的快,及时的给这小家伙散了热,让他把烧退了,那秦子墨就真是要低头抹眼泪了,只要想想那时的场景,他便是心中发虚,原本还有的睡意顿时全都飞了。 “三哥,那是个意外,我现在早就好了,你看我现在穿的多严实啊,不碍事的,这些天一直被憋在屋里,我都要闷死了!” 秦子轩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两下,他扯着自家三哥的袖子,嘟着嘴便开始无耻的卖萌。 上次发烧那事,他并没怎么在意,小孩子嘛,感个冒发个烧什么的其实都挺正常的,前世的时候他也没少感冒发烧,也没出什么事,照样正常的长大了。 那些太医反应那么大,不过只是因为他这世是皇子,身份尊贵,磕着碰着的都算个大事,其实当真没有那么严重,这不,才几天啊,他就完全好了。 况且那感冒风寒,也分很多种,不一定就是出去玩冻着的,有多少人在家里呆着也能得上感冒呢,要他说,弄得越娇气了,反而越不愿意好,你自己不当回事,它慢慢的也就好了。 “少废话,父皇刚把你的禁足给解除了,你就开始作妖是不是,得了,未免你自己跑出去玩雪,你现在也别回锦文阁了,老实的在这呆着!” 秦子墨眉毛一挑,本有心想把弟弟给赶回去,那对方老实待着,可想了想,反而决定把对方给留下,这小家伙,他太了解了,就算是他不陪着去,他自己也得去。 若是那样,那反而还不如他陪着了呢,起码还能看着点,所以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陪着对方一起,要么就把对方留下,想到上次的凶险,秦子墨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二种方案。 就像是父皇说得,他好歹也是哥哥,不能整日里的光带着弟弟胡闹,有的时候也要摆出兄长的威严,阻止弟弟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秦子墨虽然对秦君这个父皇不太感冒,但对这句话却是深以为然。 “三哥,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听了这话,秦子轩瞬间便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控诉,说好的跟着你有肉吃呢,怎么现在不但不肯带着他吃肉,反而要阻止他喝汤了呢。 自从他病好之后,已经好几天了,每次对方来找他,都只是在屋子里说话,他想出去走走,对方那是百般不同意,他又不是瓷娃娃,用得上那么小心嘛。 现在更是,还要把他留在这慈宁宫,好像生怕他自己出去玩似得,这是要干嘛,连父皇都解除了他的禁足,对方用把他当成那种不知分寸的孩子去管嘛,当真是太过分了。 “那是因为你以前没这么弱,你要是早点把身体养好了,你三哥我用牺牲自己的娱乐时间,陪你在房间里耗着嘛!” 没想到对面这小家伙还敢大声嚷嚷,瞅着弟弟那一脸被抛弃了的质问表情,秦子墨顿时怒瞪了回去,声音比弟弟还大。 这个小没良心的,竟然还敢跟他这委屈,也不想想为了让这小家伙在屋里老实的待着,他牺牲了多少玩耍的时间,虽然哄弟弟也挺有意思的,但这能跟出去玩相提并论嘛。 “三哥,你别生气,我就是开个玩笑的,你想想,我们都憋了多少天了,就出去玩一下嘛,我保证不会有事的……” 听着对方那更大的吼声,秦子轩涩涩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可很快便把这点抛在了脑后,开始跟对方展示起自己这一身的厚度。 今天为了过来找对方一起出去玩,秦子轩可是特意做了准备的,把新作的夹袄都穿了出来,那衣服光摸着就可厚了,还有个毛领,他穿上之后,直接就变成一个小球。 这衣服原本是很嫌弃的被他给压了箱底,现在为了让对方安心,他也只能是皱着眉头换了上去,这还不算,那被父皇派来的严嬷嬷,更是比他外面又加了一件斗篷。 秦子轩出来的时候照过镜子,红色的小斗篷里面套着件夹袄,这若是大人也就罢了,放在他这五短身材上,那整个就是一红色的小球,他都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直接在地上滚起来。 “五弟,不对啊,你往常若是找我玩我不去,你扭头自己就颠颠的走了,怎么今天还非得让我陪着一起去了,你往日里可从来不会这般纠缠啊?” 瞅着弟弟那决不放弃,立志要把他拉出去的模样,秦子墨敏锐的察觉出了一丝不对,他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了弟弟几眼,若有所思的问道。 这个小家伙可从来都不是非得要人陪,才能出去玩的,更何况,今日上书房虽然不上课,但只要对方想,那些伴读完全可以进宫,不管怎么着都不需要在这里乱磨。 “三哥,你这是什么话啊,什么叫做纠缠,你便这么嫌弃我!算了,你不陪我出去,那我也就不强求了,走了……” 有些不满的说了一句,瞅着对方紧盯着自己,似乎想要看出什么的目光,秦子轩冷哼了一声,便转身就要离开。 心里却不禁有些尴尬,他这个三哥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开挂了,当真是越来越精明,竟然连这都看出来了,这让他以后岂不是更不好混了。 想起自家父皇的那道旨意,秦子轩便不禁有些愤愤然,说什么非得让他两个哥哥跟着,才能放他在那面玩,简直就是笑话,遍数历朝历代,哪里有过这么奇葩的圣旨。 秦子轩可不管那些,压根就没有想要遵守的意思,为了解了自己的禁足,自然是满口的答应,他想得倒是也挺好,身为皇子,他要是真想出去,也没人敢拦他。 可谁知道对方就是那么的阴险狡诈,竟然把自己身边的嬷嬷给派了过来专门负责看着他,还不是以前那个慈祥和蔼的田嬷嬷,而是严嬷嬷,听听这姓氏,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相与的。 秦子轩在宫里也呆了好几年了,这还是头一次遇到敢跟他动手的,想要往外闯,那根本就不好使,他觉得这嬷嬷甚至练过两年功夫,要不然怎么都那么大岁数了,身手还如此矫捷。 有了这么一个黑面煞神看着,秦子轩也只能被迫的宅在了锦文阁里,就连这次出来,还是借着来找自家三哥的借口,要不然这老嬷嬷还不肯放行呢。 其实秦子轩也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上次发烧的时候把他们都给吓着了,所有才不敢在大冬天的让他出门,说到底也是一片好意,可长时间的宅在一个地方,那是个人也受不了啊,他只觉得这几天呆得都快要上火了。 更何况,他真不认为自己发烧了算是什么大事,前两年也不是没有过,小孩子本来就是易与发烧的体质,这是没办法控制的,总不能因为这,就不让他出去溜达吧,本来身子就弱,若是再不多加锻炼,那岂不是要更差劲了。 只是这样的话却没有办法跟他们说,别说是皇家的子弟了,就是寻常大族的公子,那也都是得娇生惯养的,虽不说像是女儿家一样,被圈在闺阁之中,却也是一脚出八脚迈的,这整个观念就不一样,说那么多也是白费,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用。 “哎呦,哀家的小五还真是乖巧懂事,这么早就知道来给哀家请安了,来,快让哀家瞧瞧……” 刚循着声音迈入偏殿,楚玉便看到一个红色的小球,一脸气哼哼的跑了过来,脸上顿时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张开双臂,便把这粉团般的小人给拦了下来。 一把抱起这比前几日又重了些的小团子,半点不理会怀中小人的挣扎,楚玉笑眯眯的把孙子抱到了床边,便开始不停的揉搓了起来。 “(方)皇(住)祖(牧)母,(方)放(凯)开(窝)我……” 秦子轩回头看到太后的那一刻便暗叫不妙,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便被对方一把给抱了起来,就像是在玩玩具似得,脸都被对方用手捏得变形了,甚至连话都快说不清了。 双眼冒火的怒视着这个不着调的太后,秦子轩心里就不明白了,以前看到对方的时候,明明都是很威严肃穆的太后形象,身上自有一股威仪,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样呢,难道说那些都是对方的伪装不成。 “小五你说什么?皇祖母听不懂啊?” 乐呵呵的揉搓着怀里的小娃娃,楚玉心里美滋滋的,一点都没有放手的意思,对于孙子的抗议,只当是没听见,完全的无视掉了。 要说她三个孙子,就数这小五长得最可爱,也是最像她儿子的一个,当年皇上便是这么被她抱在怀里疼爱的,只可惜,这小孩子长得太快,等到七八岁的时候,就不像是现在这么招人稀罕了。 没想到,现在又能重温一下当年,摸着那白嫩细滑带着肉肉感觉的小脸,楚玉只觉得自己感动的都快哭了,这手感果然一点都不比儿子小时候差,实在是太好玩了有木有。 第109章 “山(三)锅(哥), 酒(救)窝(我)!” 两只小手捂住脸颊, 秦子轩极力的抵抗着对面那为老不尊的家伙,想要吃他豆腐的行为,还不忘把无助的眼神, 投向自家三哥,希望对方能救他脱离苦海。 秦子轩现在那是别提有多后悔了, 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他一开始就不该过来, 现在倒好, 没把自家三哥拉出去不说,反而把自己陷入了这老妖婆的魔爪之中。 没错,他这位皇祖母, 在他心中的印象, 那是已经彻底的从陌生人晋升成了老妖婆,这可不是他瞎说, 实在是对方太会保养了, 都六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三十多岁似得,又成天的就喜欢戏弄他这样的小娃娃,不是老妖婆是什么。 虽然这样的称呼不是很礼貌,但秦子轩觉得, 对于得寸就会进尺,为老不尊到了极点,半点也得不到别人尊重的人来说, 根本就不用考虑这些。 有些心虚的低下头,秦子墨避开自家弟弟的视线,默默的往身上套着衣服,只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实在不是他见死不救,而是如果他出头的话,那很容易把自己也给搭进去啊。 弟弟私下里那老妖婆的称呼,可真不是开玩笑的啊,他可不敢去招惹,也只能是在精神上给予弟弟一些支持和同情了,这年头,恐怕就算是父皇来了,想要从老妖婆手里抢人,也是不可能的。 这般想着,秦子墨顿时心安理得的看起戏来,其实要他说,也不能怪老妖婆,啊不对是皇祖母喜欢逗弟弟,那粉雕玉琢的小脸,那圆滚滚的五短身材,就跟个大写的福娃娃似得,别提有多萌了。 要不是他抱不动,他也想像是皇祖母一样的把弟弟给抱在怀里,肯定很舒服,比出去玩都有意思,想想就忍不住美得有些冒泡了。 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秦子轩手脚并用,就差上嘴咬人了,才从对方的怀里挣脱了出去,一溜烟的跑到一个离老妖婆远远的角落,揉了揉脸上被掐红的地方,秦子轩愤怒的瞪向了那个为老不尊的老妖婆。 他长得那么英俊潇洒的小脸啊,对方也能下得去手,这要不是他逃得快,还不得让对方给他毁容了啊,果然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妖婆,心思实在是太歹毒了?(?^?)? “梅香啊,你看这小五,就是太容易害羞了,每次都是这样,这以后长大了,可该怎么办呢……” 被小孙子一溜烟的逃了,楚玉倒是也不介意,她扶了扶头上插着的流苏,瞅着那角落里炸了毛的小团子,话语里带着浓浓的笑意,还有丝调侃的味道。 “太后您真是多虑了,五皇子这模样长得这么好,将来不知道会有多少的名门闺秀抢着要嫁过来呢,到时候多生几个小娃娃,都给太后您老人家来哄……” 很是配合的顺着太后的话说道,梅香心里却忍不住同情起两位小主子来了,这太后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逗弄小娃娃,尤其是像五皇子这么大的,这以后的闹剧估计是少不了了。 不过这样也好,慈宁宫也就能更热闹一些了,要不然总是那些后宫里的妃子过来,别说太后她老人家烦,就连她们这些宫女看着都觉得烦。 “梅香你胡说些什么,本皇子年纪还小呢,就算是要娶妻生小娃娃,也得三哥先来!” 秦子轩眼珠一转,顿时不怀好意的把话题引到了自家三哥身上,开玩笑,他可是相当记仇的,对方刚刚见死不救那件事,他可一点忘记的意思都没有。 想要默默的躲在一旁看戏,怎么想得就那么美呢,做兄弟的那要下水自然是一起下水,大家都湿了就你干着,怎么想也不公平不是。 “小五说得倒是没错,话说小三今年也八岁了吧,过了年可就九岁了,也是时候该看一看,挑一挑了,再过几年,便该成家了……” 被小孙子的话说得一愣,楚玉回头瞅了瞅瞬间僵硬在床上的孙子,眯起了眼睛,顿时便开始仔细的思考了起来。 与刚刚的玩笑话不同,这回是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皇上膝下就这么几个皇子,每个皇子的正妻人选都得仔细斟酌,尤其是小三和小五,这两个孩子都没了母妃,她不给想着,难道指望皇上那么一个男人嘛。 世家大族之间订婚,那都是这个年纪就开始的,本来因为几位皇子,家里有适龄女孩的都会晚些订,等着皇子选秀结束,若是选不上再行婚配。 可前段时间兰家那事闹得风波太大,有很多人家都不敢再把女儿送入皇家,生怕惹出大祸,这段时间她也有所耳闻,不知道多少家族都开始议起了小儿女的婚事。 若是往常,小三等到过两年在考虑倒也赶趟,可照现在这个形式看来,还是得先挑选一下,虽然那些女孩可能有长残了的迹象,但怎么也得未雨绸缪。 “皇祖母,您别听小五瞎说,长幼有序,二哥的婚事还没定下来呢,哪里轮得到孙儿了!” 有些惊恐的看着皇祖母那一脸认真的思考模样,秦子墨顿时连心都凉了半截,他咽了口吐沫,连忙把二哥当做挡箭牌给提溜了出来。 这话题怎么说着说着就转到了这里,皇祖母不是一直都在逗小五嘛,干嘛扯到婚事上来啊,真是想想都觉得可怕,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现在就想着让他生小娃娃,未免也太恐怖了一些吧。 还好他前面还有个二哥在那里挡着,要不然看皇祖母那架势,是不是已经准备给他挑选妻子了,天知道,他现在可还没到九岁啊,皇子一般都是十四岁才开始选正妻,十六岁出宫开府才正式结婚,这还有多少年呢,要不要想那么多啊。 “说得也是,老二比你大,怎么也得他先定了,才能给你定,过了年老二好像就十三了吧,看来哀家得给皇上和齐妃说说这事了……” 喃喃自语了半响,楚玉顿时有了决定,回头就去找皇上谈这件事,兰家的风波那是对方弄出来的,可不能因为这事,耽误了他孙子的婚事才行。 轻轻的呼出口气,秦子墨偷偷的擦了下头上冒出的冷汗,忽然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这位皇祖母估计是平日里太闲了,想得事情可真多,还好把对方的注意力给转移了,要不然他可就惨了。 想着到时候一排女孩子站在他面前,甩着手绢给他抛媚眼的样子,秦子墨顿时忍不住身上一阵恶寒,连忙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给甩了出去。 瞅着自家三哥那如释重负的模样,秦子轩心中顿时充满了庆幸,还好还好,他上次反抗的太过激烈,让秦君没有动起这样的念头,要不然,如果被放在这老妖婆面前抚养的是自己,他真是躲都躲不掉,自杀的心恐怕都要有了。 这么想着,秦子轩眼睛一转,便要悄悄的溜走,对方可是好不容易才把目光从自己的身上移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等着被对方再次欺压嘛。 垫着脚尖,秦子轩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往门口挪去,可就在他马上就要成功了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样。 顿时,不管是正在思考着孙子婚事的楚玉,还是暗自庆幸的秦子墨,还有屋子里的那些宫女太监,通通都把目光向着门口的方向望了过去,正好瞅见了某只一脸无辜站在那里的小豆丁。 “小五,走,出去看看外面出什么事了?” 扫了眼有些尴尬的小孙子,楚玉忍不住笑了两声,为了避免这小家伙再次炸毛,随口说了两句便把这点小事轻轻带过了。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没用宫女搀扶,楚玉便顺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把小孙子也给拉到自己身边。 “三哥,快点……” 一看到有热闹看,秦子轩顿时兴奋了,他这段时间可是无聊的都要爆炸了,想着不知道有什么人竟然敢来慈宁宫作妖,秦子轩不禁对那还没见到的人心生了一丝敬佩。 这老妖婆的地盘,可没几个人赶来闹事,这么想着,秦子轩顿时回头冲着自家三哥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赶紧跟上,难得能看老妖婆的热闹,那还不麻溜的。 想想自从三哥被抱到了慈宁宫以后的血泪史,秦子轩就是满心的郁闷,他那个父皇就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好事,竟整这些幺蛾子,偏偏对方手里握着绝对的权力,他们还没法反抗,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这些日子也不知道被老妖婆欺压了多少回,现在难得有机会可以嘲笑一下对方,秦子轩觉得,如果错过了这一次,那他们当真是要后悔终身啊。 “皇祖母,等等我!” 收到了弟弟的示意,眼看着这位皇祖母连背影都快要不见了,秦子墨顿时也顾不得再装隐形人了,连忙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便追了上去。 他被抱到慈宁宫也挺长时间了,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呢,怎么也不能错过,若是有幸能够看到他这位为老不尊的皇祖母吃瘪,那就是更好了,可以出出这段时间在对方这里受到的郁气。 想想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秦子墨就不禁是无语问苍天啊,他就想不通了,自己怎么总能遇到这么奇葩的人呢,兰嫔就已经是个世间少有的蠢妇了,这位皇祖母更是奇葩的让人无法形容。 自己的弟弟那是多么一个理智的人啊,硬生生的能给气得说出老妖婆那样的外号,甚至还得到了自己发自内心的赞同,就可以想象这人的杀伤力,是有多强了。 一行人跟着楚玉出了大门,便看到了那吵闹声音的来源,只见慈宁宫门口,几个侍卫正拦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那女人不停的挣扎着,想要往慈宁宫里面冲,口中还不断发出大声的呼喊。 “皇后……” 秦子轩仔细的打量了那女人一眼,心中顿时就是一惊,虽然对方那散乱的长发有些遮掩了面容,浑身上下又满是脏污,有些狼狈不堪。 但他还是能够看得出来,这人正是前段时间朝廷风暴的中心,那被自家父皇一言打入冷宫的废后,不过这事已经过去了得有好几天了,当初废后的时候,都没有找到太后这里,现在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了,再来这里又能有什么用呢。 心里这么嘀咕着,秦子轩不由把目光投向了牵着他手的太后,想要看看对方会怎么处理,这被打入冷宫的皇后突然跑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小五,她现在已经不是皇后了,以后不能再这么叫了!” 听到身旁传来的低声喃喃,楚玉顿时严肃的提醒了一句,而后才看向了那正在不断挣扎的女人,眉头不禁微微的皱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厌烦。 她最讨厌的便是看不清楚形势的女人了,当初皇上废后的时候,若是对方来求,她还有心思跟对方说上两句,教教对方该怎么做,毕竟废后不是一件小事,楚玉也不想看到后宫那些妃子为了那空缺的后位,再去掀起一波波风浪。 可对方却始终都没有来求她的意思,现在结局已经是尘埃落定了,这个时候过来岂不是自取其辱,心里这么想着,楚玉面色难免有些不耐,不过看对方挣扎的可怜,到底还是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侍卫退下。 “太后,求您帮帮臣妾,帮帮五公主……” 被捂住的嘴一松开,冯皇后顿时忍不住哭泣着跪在了地上,冲着太后所在的方向,便开始不停的磕头,话语中满是哀求。 不用看太后的脸色,她便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态度,自己现在的处境如何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可她真的是没办法了,若不然,她也不至于跑到这慈宁宫来,受这些侍卫的侮辱。 “五公主好好的,哀家能帮上什么?” 敏锐的抓住了重点,楚玉疑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冯皇后,对方现在这幅样子,难道五公主出了什么事不成。 虽说冯皇后是五公主的生母,因为这个原因,皇上一向都不太待见五公主,但毕竟是亲生的孩子,废后一事怎么也不可能牵连到五公主啊,当初皇上跟她谈起对冯家和冯皇后的处置时,对五公主的态度那可是很端正的。 “皇上……皇上他要把五公主嫁去西北!” 这句话一说出口,冯皇后的眼泪瞬间便落了下来,声音中都带着呜咽,她伏在地上,似乎连身子都直不起来了,整个人不停的在颤抖。 废后的旨意她是早有预料,皇上对于冯家的处置,她也无话可说,家族做错了事情,理应受到处罚,这些她都不怨,可是她的女儿是无辜的啊,更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平日里的冷落无视也就算了,怎么能够如此狠心。 西北,那是什么地方,她的女儿自幼在皇宫长大,哪里受得了那里的风霜和苦楚,皇上把女儿嫁到那里,不说会吃多少的苦头,身子又怎么能够受得住呢。 “嫁去西北,这是怎么说得,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嘛?” 冯皇后的话一出口,楚玉心里也是一惊,她连忙上前了两步,细细的问道,生怕有所遗漏。 这么一件大事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若不是冯氏消息有误,那便是皇上有意不让她知道,想到后面那一种可能,楚玉心里顿时就忍不住有些火气。 “太后,皇上已经下了圣旨,要把五公主许配给西北的定远将军,臣妾无能,现在能够救五公主的就只能您了!” 一只手抓住了太后的裙摆,冯皇后趴伏在地上,哀声求道,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神情凄然,短短几日,便似乎已经苍老了几十岁一般。 看得秦子轩不禁心生感慨,他还记得初次见到对方的时候,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是何等的威仪,没想到现在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当真是世事变幻莫测啊。 想着昔日宫内的两大巨头,兰嫔已经身死族灭,现在皇后也被废冷宫,虽然对于这两人秦子轩都没有什么好感,但也不禁觉得有些悲凉,这真的就像是戏文里唱得那样,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高楼塌,一场繁华如梦啊。 “五公主的事哀家已经知道了,你现在已经被打入冷宫,不适合出来走动,还是快些回去吧,不要再为五公主增添麻烦!” 后退一步,踢开了冯皇后抓住自己裙摆的右手,楚玉神色肃穆,很是威严的说道,而后便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侍卫把对方拉回冷宫。 这不是她无情,而是皇宫之内自有规矩,已经被打入冷宫的人,岂能随意的在外走动,这次若不是看在对方一片慈母之心,楚玉又岂会是让人把对方拉回去那么简单,定要严加处罚才行。 “太后,五公主是您的亲孙女,求您一定要帮帮她!” 为了避免增加太后对自己的厌恶,冯皇后很是顺从的被侍卫给拉了下去,只是心内无比担忧焦急,还是忍不住又喊了一句,希望太后能够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帮帮她可怜的女儿。 她这辈子已经是这样了,可是女儿的青春才刚刚开始,若是因为自己,而被她狠心的父皇嫁入西北,这让她就算是下了黄泉,也无法安心啊。 看着被侍卫粗暴拖下去的时候,还不忘记为五公主求情的冯皇后,秦子墨抿了抿唇,心里竟然有些莫名的羡慕,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生母,自幼便是跟在兰嫔的身边。 便是兰嫔没有防备他之前,也只是偶尔的问上两句,把让交给奶娘照顾,等到后来,那就更不用说了,也不知道如果他的生母还活着,会不会像是冯皇后一样,这般的牵挂着他。 “皇祖母,您会帮五皇姐吗?” 这么想着,虽然对于自己那位五皇姐,完全没有什么感情,可秦子墨还是不由的问了一句。 听到自家三哥的话,秦子轩不由得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想了想,也把目光投向了太后,公主的婚事一般太后都是有权做主的,冯皇后求到这里来也不算错,就是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做了。 “这件事情哀家做不了主,还是要看你父皇的,梅香,你派人去崇华殿,让皇上无事的时候便过来一趟,哀家有事要跟他说……” 缓缓的摇了摇头,楚玉轻叹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孙子的问题,而是冲着梅香吩咐道。 其实若是按照她的本心,自然是不会让孙女嫁到西北的,那样的荒凉苦寒之地,别说是娇生惯养的公主了,便是富家小姐,都不一定能够受得了,把孙女嫁到那里,不就是受罪嘛。 可是皇家子嗣的婚姻,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都不是那么简单的想如何便如何的,西北现在正在用兵,皇上这个时候把五公主嫁过去,怕是另有深意。 楚玉虽然心疼自己的孙女,但若是相比起于家国大事,那一个小小的公主自然便是无足轻重了,就像是前几年,她即便是再喜欢几个孙子,可因为某些原因,也只能是暗中照拂。 若不是现在形势有所变化,她即便是回宫了,也不可能像是现在这样肆意的亲近两个孙子,说起来或许有些难以置信,但这就是皇家,即便是贵为太后,有的时候也得按照皇上的心意去行事。 这倒不是皇上行事有多霸道,而是楚家这个外戚还在那里摆着,楚玉行事便不能不有所顾忌,若是引来皇上的猜忌,那她倒是不会如何,可楚家那就未必了。 毕竟历代以来外戚作乱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少了,皇上就算是面上不显,心里又怎么可能不多想,现在若不是因为楚家在朝中的重臣,已经辞官隐退,告老还乡,那皇上怎么也不可能把小三放在慈宁宫来。 自古皇家无亲情,这句话虽然说得太过绝对,但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就像是楚玉与秦君,明明是亲生的母子,携手并肩战斗到现在的天然盟友,可有得时候却也难免如此。 第110章 如今虽已是冬季, 但慈宁宫乃是太后所居之所, 一应用度自然都是最好的,外面虽然寒冷,屋内却是暖如春日, 秦子轩身上所穿的小夹袄,早就已经被脱了下去, 只着了一件单衣,正坐在一处塌上, 手拿着一枚黑色的棋子, 望着桌上的棋盘,在那里仔细的思索。 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衣着雍容华贵的女子,正手端着茶盏, 一边看棋一边喝茶, 姿态从容悠然,看面目大概也就三四十岁的模样。 这女子眼角之处虽然有些细纹, 但却丝毫没有掩盖自身的风华, 她的身上有着一种经历了岁月洗涤之后的从容,不说话时,只是看着便让人能平心静气,有一种独特的魅力,正是被秦子轩暗暗称其为老妖婆的太后。 屋内只有几名太监宫女服侍, 大多又都站在角落之处,只有梅香一人立在太后身侧,显得很是安静, 冉冉的檀香缓缓飘散在空气中,使屋内有一种淡淡的香气。 “啪!” 把手中黑色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放,看着在一片白色棋子包围中,顺利连成一条线的五颗黑棋,秦子轩顿时得意的挑了挑眉,下巴微抬,眼神中带着点蔑视与不屑的看着自家三哥。 小样,干什么不好,非跟他斗棋,怎么样,又输了吧,不知道他前世有着棋神的称呼嘛,这硬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当真是没有眼力见。 “啧啧,小三,你这下棋的水平也真是有些差啊,连小五你都赢不过,以后啊,还是多跟皇祖母练练吧,总这样你这做哥哥的可就没什么面子??br>楚玉本来正坐在一旁喝着香茶,瞅见小孙子那一脸得意的样子,顿时便知道又是小孙子赢了,顿时就忍不住摇了摇头,话语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好歹小三也大了小五四岁,这下一盘输一盘,也未免有些太惨了点吧,让她这个旁观者可是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皇祖母,五弟下得这是五子棋,野路子,若是换了围棋,他定不是孙儿的对手!” 有些郁闷的看着桌上的棋子,秦子墨本来就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再加上那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皇祖母,还在旁边煽风点火,那哪里还能忍得住,顿时就反驳了起来。 不过他说得也确实是实话,若是论围棋的造诣,他肯定是要胜过弟弟一筹的,而且这五子棋虽然也算是传承已久,但一般是摆不到场面上来的,一般文人之间下棋,哪有玩五子棋这一说,还要不要点档次了。 “三哥,你这话亏不亏心啊,你弟弟我到现在还没有开始学棋呢,连规则都没弄懂,你要跟玩围棋,那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撇了撇嘴,秦子轩一边收着棋子,一边有些不满的说道,明明就是输了,认账就是了,还非得小家子气的说我大中华五子棋是什么野路子,没得让人看低了。 而且要不是因为冯皇后那件事,他心里有些好奇,想看看太后会怎么处理,有心在这等着自家父皇过来,那秦子轩早就跑回自己的锦文阁了,谁还稀罕在这跟你下棋啊。 虽说是赢了对手的感觉挺好,但两人的水平压根就不在一个档次,总是跟这样低级的对手玩,秦子轩觉得,他像是再欺负弱小。 “五弟,说话要凭良心,你三哥我哪有欺负你,还不是你说下什么棋就下什么棋吗!” 一听弟弟这话,秦子墨心里顿时有些无奈,他知道,对方这是不高兴了,摆明了是怪他称五子棋为野路子呢。 这年头,实话那可真是说不得啊,这不,对面那小团子就炸了毛了,还他欺负人,他若是真欺负人的话,还能让对方选择下什么棋嘛。 ?g,傲娇的弟弟不好哄啊,秦子墨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只觉得自己现在比养儿子还累,就连以后生娃的心都淡了,小孩子,实在是太会无理取闹了。 看着小三那一幅心好累的模样,楚玉口中的香茶差点都没喷出去,她用手帕轻轻的擦拭了一下,心里那叫一个哭笑不得,这小家伙才多大,可在弟弟面前,却总是要摆出这么一副大人的样子,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实在是有意思。 “三哥,别说我不给你翻盘的机会,要不,我让你三个子……” 眼见着对面那位还有些不服气,说话一套一套的,秦子轩眉毛一挑,也不跟对方逞口舌之利,直接在棋盘上留下了三枚白子,话语中带着一些挑衅的味道。 敢说五子棋是野路子,那有本事就在这野路子上赢了他啊,别说他不给机会,让你三个子,你若是连这都赢不了,那就别再说那些废话,乖乖的认输得了,免得继续丢人。 “小五,你这招可是够狠的啊!怎么样,小三,你弟弟给你下战书了,你是接还是不接啊?” 瞅着小孙子那趾高气扬的小模样,楚玉顿时来了兴致,她把手中拿着的茶盏往旁边一放,便看向了秦子墨,开始在那里不停的煽风点火,生怕小三被这一吓就给缩了回去,那可就不好玩了。 别看她是太后,身份尊贵,但毕竟是被困在这后宫之中,又不管宫务,平日里也是无聊的很,难得遇到两个小孙子斗在了一起,那还不得赶紧的搬着小板凳过来看戏。 “皇祖母,你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是不是,要不然,您也别观战了,直接过来换个手!” 本来因为弟弟那不怀好意的挑衅,秦子墨就有些心中冒火,这旁边又突然冒出一句让他下不来台的话,那当即就炸了锅了,瞪着两只大眼睛,很是没好气的便冲着这位不着调的皇祖母说道。 真是太过分了,他就没见过,哪家的祖母像是她老人家这样的,是不是就盼着他和弟弟两个人干起来,她好在旁边看戏啊,世人都说老成持重,可他怎么觉得,这话放在这位太后老人家的身上,那是一点都不对呢。 “?g,三哥这个提议不错!换个人也更有意思一些,皇祖母要不来试试,跟刚刚一样,让您三个子?” 秦子墨这话一出,楚玉还没什么反应,秦子轩先就是眼前一亮,他猛地拍了下桌子,顿时目光就略带着兴奋的瞅向了楚玉,话语里充满了激将的味道。 在秦子轩看来,这可是一个好主意,虐自家三哥有什么意思啊,不过就是窝里斗罢了,把太后给拉下场,那才叫本事呢,想想对方被自己杀得丢盔弃甲的模样,秦子轩心里瞬间升起了万丈豪情。 正所谓战场无父子,更何况是棋场呢,平日里拿这为老不尊的太后没办法,今天非要好好的虐一下对方不可,狠狠的出一口心中的恶气,让对方知道知道,他和三哥那也不是好惹的。 “皇祖母,您昨天不是说了嘛,下棋遇不到对手心里痒痒,五弟这棋艺那可是比孙儿高明多了,足够跟您下了!” 与弟弟交换了一下眼神,秦子墨顿时心内了然,他干脆利落的便下了软塌,给他那位好皇祖母让出了位置,为了怕人不去,还把昨天对方说过的话给搬了出来。 想想昨天下午,对方那仗着比他年长虐了他一下午,还总是拿话僵他,不让他下场的行为,秦子墨就是双眼冒火,顿时觉得刚刚输的那几盘都不算什么了,使劲的便把对方往他原本的位置上拉,半点都不在乎对方愿不愿意,开玩笑,就是要让对方也尝尝这个滋味才是。 “你们两个小孩子家家的,玩一玩也就是了,哀家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没料到自己那么一句话竟然引火烧身了,楚玉瞅着两个小孙子,半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完全不理会两人的激将,很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开玩笑,刚刚她在旁边看得可是很清楚的,这小孙子的棋艺那当真是不一般,她可没有必胜的把握,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若是输给了一个才四岁的孩子,那多没面啊,她才不会做这种事呢。 “皇祖母,您老人家不会是害怕了吧?” 秦子轩斜撇了一眼太后那一脸义正言辞的模样,很是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话语中更是充满了挑衅的味道,就好像生怕不能激怒对方似得。 想要用这么一个破理由就避开这一战,那怎么可能呢,难得有机会能出一口心中的恶气,他才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对方呢,就算是不能在棋盘上狠狠的虐一下,也要在口舌上占占便宜才是。 这么想着,秦子轩心里忍不住暗自叹息了一声,自从遇到这个老妖婆之后,他也真是彻底的堕落了,现在都开始逞口舌之利,希望能在话语上占便宜了,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从容不迫的自己。 不过瞅了瞅旁边已经在那直接动手硬拽的自家三哥,秦子轩心里的那点郁闷顿时又消除了,这实在不怪他们坚持不了本心,委实是对方太气人了,没看以前一直是沉着冷静的三哥,都变成这样了嘛。 “是啊,皇祖母,有句话是怎么说得来着,这输人不能输阵啊,您老人家还是快去吧,要不然一会小五,还真以为您老人家是怕了他呢!” 秦子墨本来正拽着太后的胳膊,便要往软塌上拖,一听弟弟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连忙附和了起来,还不忘在老人家那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在慈宁宫呆了这小半个月,他可是看得很清楚,这太后娘娘最讨厌的便是别人说他老,往这上面戳那是准没错的,他就不信对方还能忍得住。 “别总老人家老人家的叫,哀家还没老呢,你们两个小孩子家家的,到底会不会说话啊!” 听着那刺耳的话语,楚玉原本被孙子硬拽着,都还算是淡定的神色,顿时便是一变,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好了。 摸了摸自己那还算是光滑细腻的脸庞,楚玉心里很是有些愤愤然,这两个可恶的小东西,哀家看上去那挺多也就三十多岁,怎么就成老人家了,就算是想要哀家陪他们下棋,那也不能不顾事实不是。 见太后的脸色终于变了,秦子轩知道,这次是掐到命门上了,与自家三哥交换了一下眼神,正打算乘胜追击,起码也要让对方不痛快一下的时候,就听到门口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而后便是一个威严的男子声音传了进来。 “是谁这么不会说话啊,竟然敢惹母后生气?” 秦君大步流星的走进慈宁宫,一到偏殿门口,便听到了母后那带着满满抱怨的话语,顿时脸上便露出了笑意,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他这位母后,虽然出身于书香世家,可总觉得是长歪了,半点不同于端妃的贤淑,也不同于他那位舅舅的死板,那在他小的时候,就是各种各样的奇葩主意层出不穷,弄得他防不胜防,成天都被对方给气个半死,偏偏还拿对方没有办法,那真是一点招都没有。 若不是他七岁以后,翅膀硬了,仗着父皇寿宴的时候,提出独立自主的要求,从母后那里搬了出去,可不知道会被对方给揉搓成什么样,别的暂且不说,就是光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他就忍受不了。 有着小时候那么一段悲惨的经历在,现在见着自己的母后吃瘪,秦君那自然是觉得心中无比的畅快,脸色红润,神采飞扬,原本处理朝政时的疲惫已经完全不见踪影了。 “奴婢(奴才)叩见皇上!” 见到皇上进来,那些原本正站在角落里的宫女太监,顿时通通的跪了下来,俯身行礼。 “儿子拜见父皇!” 没想到自家父皇来的这么快,这么不是时候,秦子轩不禁愣了一下,但瞅着跪了满屋子的奴才,还是很快的便反应了过来,连忙下了软塌,走到了对方的身前,躬身行了一礼。 “平身吧,母后和小三小五他们刚刚都在说些什么,瞅母后这样子,可是两个小的惹您老人家生气了?” 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屋内的众人起身,秦君想着刚刚在屋外听到的那些话,好像生怕自己的母后不够闹心似得,状似无意的又添了把柴。 这么有意思的事情,那怎么能够少得了他呢,在面对太后的时候,秦君那是坚决要跟自己儿子站在一起的,绝对不会胳膊肘往外拐。 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楚玉看着自己儿子那带着笑意的模样,顿时觉得有些心塞,这哪里是要教训小三和小五啊,这分明就是借机往她那小心脏上再捅一刀。 揉了揉心口,楚玉只觉得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马上就要喷出来了,这群不孝子孙,一个个的实在是太没良心了,怎么能够这么对她这个长辈,尤其是面前的儿子,当真是太可恨了,小时候真是白疼他了。 眼中迅速的蒙上了一层水雾,楚玉一脸控诉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也不说话,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哀伤,颇有一种孩子翅膀硬了,便不要娘了的心酸。 秦子轩和秦子墨两人在旁边,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啊,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平日里耀武扬威的老妖婆了,这变得也未免太快了一点吧,要不要这么势力啊。 在他们这里就是暴力压制,换到了父皇那里,就是开始演戏装可怜,这也太差别待遇了吧,不过话说回来,秦子轩现在终于知道,自家父皇那演戏的天赋是从哪来的了,绝对是面前这位遗传的,当真是亲母子啊,看看这演戏的水平就知道,绝对不带掺假的。 浑身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秦君瞅着自家母后做戏般弄出来的可怜模样,心里那叫一个无奈了,这都多大年纪了,还来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一套,也不嫌弃丢人。 这么想着,秦君又难免开始唾弃自己,都多少年了,怎么现在对方弄这一招,他竟然还是受不了呢,次次都向对方妥协,也真是够没用的。 “母后,别在这站着了,您不是还有事情要问儿子嘛……” 不着痕迹的遮挡住其他人的视线,秦君连忙开口,想要转移话题,起码别再让这难伺候的老太太摆出这幅模样来了,对方好歹也是太后,这么个样子那算是怎么回事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做皇帝的怎么忤逆太后了呢,把对方都给气成了这个样子,连面子都不要了,那他冤不冤啊,天知道他可真是什么都没做啊。 听皇上这么一说,楚玉顿时便收起了眼中那朦胧的水雾,变得正经了起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她孙女的婚事,更何况,有的时候,止住对方的话就行了,没必要要求太多,正所谓见好就收嘛。 见太后终于不闹了,秦君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扶着太后在软塌上坐下,自己则是坐到了软塌的另一边,原本那小桌子的棋盘,早就被那些宫女给收了起来,摆上了水果和香茶,正好适合两人在这里谈话。 秦子轩和秦子墨两个小皇子,在这个时候,没被皇上和太后给赶走,就已经可以暗自庆幸了,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更好的待遇,不过两人也不介意,让人搬了两个凳子,便在那软塌旁边找个位子坐下了。 秦子轩和秦子墨两人乖乖的坐在凳子上,竖着耳朵便等着听皇上和太后之间的谈话,这倒不是他们八卦,而是想要知道一下事情会怎么处理。 毕竟不管怎么说,五公主也算是与他们有那么一点血缘关系,每年的各种宴会上也是见过的,虽然从来都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但也没有恶感,若是有可能,自然还是希望对方好的。 “这次让皇儿过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哀家就是想问问,皇上可是给五公主赐婚了?” 手里拿起了一个橘子,轻轻的嗅了两下,楚玉瞅了一眼皇上,便开始剥起皮来,似乎很是漫不经心的问道,并没有什么质问的态度,反而显得很是柔和。 虽然心里对于皇上赐婚五公主这事有点想法,总觉得儿子是因为废后的事情迁怒了五公主,毕竟,往日里皇上对五公主的态度便是淡淡的,但这毕竟只是猜测,若不是那样,冒然的质问难免有伤母子感情。 “五公主如今也到了年纪,也是时候该赐婚了,恰好定远将军还未成婚,朕想着也算合适,就下了圣旨,此事知道的人不多,母后倒是消息灵通……” 瞳孔微微一缩,没想到太后一上来竟问道了这事,秦君面上带着笑意,心里却不禁寻思了开来,话语中更是别有深意。 他倒不是对太后有什么想法,而是觉得把这消息传到太后这里的人,未必是怀有什么好意,或许便是想要借着太后的手阻止这场赐婚,若是那样,当真是其心可诛,绝对不能姑息。 “不是哀家消息灵通,是冯氏为了五公主,从冷宫中跑了出来,跪在哀家的脚下求哀家做主,她这么一闹,哀家能不知道嘛……” 楚玉打眼一扫,便知道儿子又想歪了,心里有些无奈的同时,也是连忙开口解释道,自己的儿子她当然了解,这要是任由对方这么想下去,也不知道会想到哪里,万一再冤枉了谁那可就不好了。 更何况,冯氏跑到慈宁宫找她求情一事,那是瞒不住的,远的不说,两个小孙子就是亲眼看到了的,还不如直接了当的告诉皇上,省得对方老在那里多想。 “冯氏?她都已经被废了,还不老实,跑来这里打扰母后的清净,看来朕对她还是太过宽容了!” 听了太后的话,秦君的眉头瞬间便皱了起来,眼里更是闪过了一丝冷芒,语气中都带着一丝寒气。 这个世界上,越是聪明的人想得便越是多,秦君自然也不会例外,太后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但反应出来的东西却是令人不得不深思。 别的不说,冯氏一介废后,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那里可都是有兵士把守的,严禁任何人出入,对方竟然能够从冷宫里面跑出来,甚至一路跑到慈宁宫面见太后,这又岂是一个弱女子能够做到的事情。 第111章 “她也是一片慈母之心, 情有可原, 皇儿也不要太过怪罪了!” 听出了皇上话语里的不善之意,楚玉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还是稍稍的劝了一句, 她虽然也看不上那废后冯氏,但不管怎么说, 对方也是为了五公主。 同样身为母亲,那对于孩子的一片苦心, 楚玉是能够感同身受的, 换个角度想想,如果她处于对方的那个位置,即便是没有什么希望, 也会这么做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自然不希望皇上因此对冯氏再施加责罚。 至于对方到底是怎么从冷宫出来, 又是如何得到这个消息的, 楚玉却不像是皇上所想的那般深,她也并不觉得这里面会有什么阴谋。 冯氏虽然已经被废了,但好歹也是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总是会有一些忠心的宫人,想要跑到慈宁宫来, 并不一定就是多难的事情。 更何况五公主又是她的亲生女儿,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是冯氏安排的,即便五公主不主动的想办法通知自己的母亲, 她身边的人也会给冯氏传递信息。 皇上平日里总是接触朝廷的大事,有的时候难免就会想得多了些,其实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复杂的,至少这件事情,若是换个角度想想,便是很简单的。 “既然母后都这么说了,那儿子也就不追究她这次的罪过了!” 眼眸微闪,秦君微微沉吟了一下,到底还是被太后的那句话给触动了,决定这次便饶了冯氏。 毕竟再怎么说,冯氏这么做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的女儿,其情可悯,更何况,对方擅闯的是母后的寝宫,既然连母后都不想去追究,那他自然是要尊重母后的意愿。 当然,虽然饶了冯氏私自离开冷宫的罪过,不予责罚,但这件事还是要彻查的,不查清楚了,他也没有办法放心,事关西北大局,这可不是一件可以轻忽大意的小事。 “皇上,这定远将军,哀家也听说过一二,好像常年驻守在西北,更是已近而立之年,这与五公主似乎不太相配吧……” 见皇上已经说了不予追究,楚玉也就不愿再管冯氏,而是把话题拉回了五公主这边,她仔细的想了想,努力搜寻着脑海中有关于定远将军的信息,眉头微皱略有些不赞同的说道。 楚玉这话已经是尽量说得柔和了,她那岂止是不赞同,简直就是觉得皇上在瞎胡闹,只不过不知道皇上这么做,是不是有着其他的因素在里面,所以才没有直言罢了。 在她看来,堂堂的一朝公主,嫁给一个远在苦寒之地的将军,虽然可能会吃些苦头,但好歹面上算是说得过去,也能显示出皇上对于边关的重视,即便是有些心疼孙女,可也不会因此而太过反对。 但那将军若是年龄太大了,可就有些不好了,五公主才不过二八年华,正值妙龄,岂能嫁给大了那么多岁的男子,这若是传出去了面子上也不好听啊,还以为堂堂皇室,要卖女儿呢。 秦子轩在一旁听得也不禁是心里一惊,这将近而立,至少也是二十七八了,在这古代,早就已经是大龄剩男了,要知道,一般的男子,最晚也不过二十一二就得成婚了。 这位定远将军,若真是二十七八,那岂不是连孩子都得有了,想着自己的五皇姐,刚一进门就要做后妈,秦子轩心里难免有些同情。 虽然这些都只是自己的猜测,但秦子轩觉得还是很有可能的,古代男子一般都是三妻四妾,自家父皇既然要赐婚,那这位定远将军,肯定是没有妻子的。 可年纪和身份摆在那里,妾室是绝对不会少的,有妾室,年纪又大了,又是军武出身,没有书香门第那么多的规矩,在正妻没有入门前,有几个庶子庶女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说不定,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没有娶到正妻,成了大龄剩男。 “母后,卢俊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西北领兵打仗,婚事便是因此给耽误了,他骁勇善战,为国立下了不少功劳,是朕的心腹爱将,母后怎能因此而嫌弃于他!” 虽然知道太后这么想是很正常的,但秦君听得却有些不是滋味,当即便正色的反驳了回去,国之功臣,沙场猛将,岂能这般被人点评嫌弃。 卢俊当年与他相识的时候,正是他最落魄的时候,从微末中一直走到现在,是他的心腹爱将,地位甚至可以与言宽齐平,完全不是先前的兰陵所能够比拟的。 若不是绝对的信任,西北的战事何其重要,他又怎么可能托付给对方,这么些年来,对方在西北生死拼杀,为了大局,从未回过一次京城,秦君心中难免有愧,自然更是听不得太后那样的话语。 “皇儿说得这是什么话,母后哪里有嫌弃于他,只不过是觉得这年纪上差距有些大罢了!” 被儿子这么一说,楚玉也有些不悦,她哪里有那么势利眼,还嫌弃,若是真的嫌弃那说得就不是这样的话了。 不过除了微微觉得有些气恼,楚玉倒是也听出了点意思,看皇上那样子,这位所谓的定远将军,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还当真是挺高。 如此一来,恐怕五公主就不是被皇上迁怒,随便赐的婚事,但若真是这样,那反而显得有些棘手了,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楚玉不禁感到有些无奈。 “母后,您有所不知,这西北打了胜仗,为了稳定大局,定远将军下令坑杀了一些蛮夷,朝中的那些大臣,为了这件事情闹得是不可开交,朕下旨赐婚,也是为了安西北之心!” 见太后对于此事还是有些不解,秦君偏头瞅了一眼那两只听得无比认真的小豆丁,倒是也不避讳他们,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这么做的用意。 西北打了胜仗,这自然是好事,坑杀了一些蛮夷,秦君也能理解,毕竟若不如此做,很难震慑住那些凶悍的部落,可朝中的那些腐儒,却对此表示了相当大的反对意见,各种弹劾的奏章那是像雪花一般的飘到了他的御桌上,弄得他是烦不胜烦。 虽然他下旨斥责了那些只会纸上谈兵,非要讲究什么礼仪之邦的大臣,可事情闹得这么大,西北的军心到底是有些乱了,前两天,卢俊甚至上了奏章请罪。 这让秦君实在是觉得有些棘手,如果不及时的制止这样的兆头,那岂不是寒了西北将士的心,他们在外拼杀,生死一线,朝廷上还有人对他们背后捅刀子,那岂止是悲愤两个字能形容的。 秦君仔细的思考过了,现在西北正处于一场风暴的漩涡之中,寻常的赏赐和官位的晋升恐怕都难以平复西北的军心,毕竟那些大臣弹劾的罪状实在是太大,这些外物的东西又是一口气就能剥夺的,想要让他们安心,分量实在是有些不足。 秦君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废后,其实就是想要转移走朝廷上那些大臣的注意力,可让他没想到的,那些大臣一个个的还挺顽固,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有让他忘了西北的事情,一个个的奏章反而写的更勤了。 一边反对他废后,一边上书弹劾卢俊,整个朝廷上的那些御史言官,这段时间都快要忙疯了,每天的早朝都跟个菜市场似得,弄得秦君头都要大了。 索性昨日便下了圣旨,把卢俊招为驸马,虽然觉得曾经的知己朋友,突然间变成自己的女婿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但这却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了,既可以像那些大臣鲜明的表达自己的态度,又可以彻底的稳定西北的军心。 这不,昨日下了圣旨,今天早朝上就安静平稳了许多,再也不像是前几日闹得那么不可开交了,毕竟皇上连公主都下嫁了,那他们在这件事情就算是弹劾到死,估计也没有什么结果了,那一个个都是人精般的大臣,谁也不会再做这种费力而又不讨好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稳定西北军心这是国家大事,万万不可轻忽,皇儿这么做也是为了大乾江山的安稳,只是如此一来,难免就委屈了五公主了……” 楚玉恍然的点了点头,很是理解的说道,可随即却又不由得皱了下眉头,轻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伤感。 皇上的话虽然说得好听,但她能够明白,对方这么做主要还是为了定远将军卢俊,为了让对方能有个护身符,防止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也是彻底的解决了此事,不让此事成为隐患。 毕竟,坑杀俘虏一事到底是不详,而且也违背了儒家那主流的价值观念,就算是一时把事情压下去了,难保将来就不会有人借着此事兴风作浪,下嫁公主,这定远将军就成了驸马,不管将来怎样,起码子嗣后代是能够得以保全的。 要不然稳定西北军心的方法有很多,又何必非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对方,若真是那样的话,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再多的公主也嫁不过来啊。 “身为公主,自然要有所担当,相比于前朝,她已经很是幸运了,有何委屈的!” 秦君挑了挑眉,倒是没有太后这般的感触,颇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显然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太过放在心上。 想想前朝那些都和亲塞外的公主,秦君觉得本朝的那些公主已经很幸运了,再者说了,卢俊又是大将军,不是寻常的平民百姓,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世家子弟,要强得多了,嫁给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瞅着儿子这态度,楚玉张了张口,有心想要说上两句,可想了想,还是把话给咽回到了肚子里,因为冯氏的事情,皇上对于五公主早就是冷落已久了。 说是父女,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情分,要不然,适龄的公主也有几位,怎么会就连商议也不商议,直接就下了圣旨,选了五公主呢,还不是因为对于五公主的不重视嘛,这样的情况下,她便是跟皇上说再多,也没有什么用。 其实说白了,还是宫内的公主生得太多了,就像是先皇似得,这皇子公主一多,对于儿子女儿就都不在意了,正所谓一金二银三铜四铁嘛。 皇上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思,对于公主,普遍的都不是很在意,若是懂事机灵会讨好的,或许会给几分宠爱,要不然就是母妃受宠的,也会多几分重视。 要是像五公主这样,不仅没有宠爱,反而因为生母而遭受冷落的,就算是今日不赐婚于定远将军,瞅着皇上这态度,也不会捞到什么太好的婚事。 说句不好听的话,照楚玉看来,这五公主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甚至还未必能够及得上那位定远将军,瞅瞅这深思熟虑的样子,这点心思若是能云一些到五公主的心上,圣旨下得便不会这么草率了。 不过也不能说皇上冷情,毕竟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大,把所有的关注和爱护都给了几个皇子,那公主能分到的自然就少了,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些亲疏远近呢。 “父皇,五皇姐什么时候出嫁啊,儿子可以去看看她嘛?” 眼见着太后和皇上说完了话,秦子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突然就想去看看那位平日里没有什么印象的五皇姐,他抿了抿唇,虽然觉得有些不合时宜但还是开口问道。 他到底是经历过自由婚姻时代的人,即便是知道这样的事情在古代是常态,可现在亲眼目睹一位公主的婚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根本就没有问过当事人的意思,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舒服。 “现在只是赐婚,怎么也要等到卢俊凯旋而归的时候,才会举行婚宴,到时候朕可以允许你们去凑凑热闹,现在嘛,就不要打扰你皇姐备嫁了!” 有些诧异的看了小儿子一眼,秦君很是随意的说道,这小家伙平日里也没见跟五公主有什么来往,这时候去干什么,也不嫌麻烦。 虽然他没有主动的了解过,但据传旨的太监回来禀告,五公主现在的状态好像不是很好,估计也没有什么心思去陪小五,更何况,对方还要准备出嫁的事情,就更是没时间了。 “父皇,儿子也想去看看,正好可以与五弟一起!” 没想到弟弟的想法竟然一口便被父皇给回绝了,秦子墨瞅了瞅垂下眼帘有些郁闷的弟弟,连忙出声附和道,反正待着也是待着,他也想去看看这位马上就要出嫁的五皇姐。 毕竟好歹他们也算是姐弟一场,虽然平日里完全没有什么来往,但眼看着对方马上都要出嫁了,别的做不到,起码也要去见上一面送个礼物吧。 “皇儿,难得小三和小五有这个心思,便让他们过去看看吧,顺便啊,把哀家给五公主的赏赐也带过去……” 注意到了皇上那瞬间便皱起来的眉头,楚玉连忙趁着皇上还没开口的时候说道,她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自己不待见五公主,就不愿意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去亲近。 但孩子都是无辜的,皇上也不能总把怨气迁怒于五公主的身上啊,尤其是现在皇后也被废了,五公主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了,又被一道圣旨给嫁了出去,心里不定有多难过呢。 皇上要是再谁都不让去,以备嫁的名义把五公主禁锢在那玉兰殿内,那岂不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既然两个孙子想去,那让他们去看看也是一件好事。 “既然母后都这么说了,那你们两个就过去看看吧,不过都给朕老实一点,不许弄出什么事来!” 见两个儿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秦君略一沉吟之后便松了口,毕竟太后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况且,他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别看现在一个个都不怎么吱声,但他若是真的不让去,说不定还会激起一点逆反的心思,到时候偷偷的跑过去,那还不如直接让他们去看看呢。 “多谢父皇,那儿子现在就过去看看……” 从凳子上跳下来,秦子轩却没有什么特别兴奋的模样,只是向自家父皇请示了一句,见对方点头之后,便带着太后赏赐下来的东西离开了。 虽然说五公主赐婚一事与他无关,但秦君对于女儿那冷漠的态度,还有古代婚姻不能自主的现状,却鲜明的展现到了他的面前,这让秦子轩忍不住联想到了自己,心里难免有些郁结。 “母后,有一件事朕还是要拜托于你,这后宫里的妃子朕现在是没有一个能够信得过了,还得请您对几个孙儿多加照拂!” 看着两个儿子离去的背影,秦君很是郑重的对太后说道,神情极其的认真,经过了兰嫔这件事情,他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般自信,认为什么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他膝下就这么几个儿子,可再经不起什么打击了,太后是从先皇宫中奋斗出来的,自然了解那些女人之间的伎俩,如果有对方的保护,他才能够更加安心。 “皇上便是不说这话,哀家也会这么做的,那都是哀家的孙儿,哀家自然会上心!” 没想到自己一向骄傲自负的儿子,竟然会主动说出这样的话语,楚玉不禁微微愣了一下,而后便笑着说道,看来皇上是真的受到打击了,要不然怎么会想到向自己求助呢。 若是这么看来,那这次兰嫔的事情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至少是把儿子给打醒了,终于不仗着有几个暗卫,就自以为后宫里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了。 后宫里的女人,哪有一个是真正简单的,从先皇后宫中成长出来的儿子,会认为那些他宠爱的女人单纯,这其中怕是也有几分自欺欺人的味道。 不过这些话那就不必多说了,皇上的面薄,没必要让对方脸上挂不住,反正儿子都已经醒悟了,以前的事情还计较什么呢,没得影响了母子之间的感情。 “那儿子便替他们多谢母后了!” 得到了太后这些话,秦君心里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有些感激的看了对方一眼,更是暗暗觉得有些惭愧。 先前因为顾虑到外戚楚家的势力,他一直不愿意太后去亲近几个皇子,太后也不愿意让他多想,所以便一直顺着他的心意,只是暗中护着一些。 现在因为兰嫔的事情,他信不过后宫的妃嫔,又要让太后来接手,即便是做皇帝的脸皮向来很厚,但秦君也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皇儿,有句话母后不知道该不该说?” 见儿子面上有些愧色,楚玉敏锐的把握到了儿子的心思,心里有些好笑的同时,一些话也浮现在了脑海,不禁犹豫着看了儿子几眼。 虽说是亲生的母子,但身处皇家注定是与寻常人家不同,楚玉有的时候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讲得,毕竟儿子不仅仅是她的儿子,更是手握天下,说一不二的皇帝。 “母后有什么话便尽管说吧,儿子不会生气的!” 瞅着母后那带着些犹豫的模样,回想起小时候母子两人无话不谈的场景,秦君心中也不禁有些心酸,或许这就是成为九五之尊的代价吧。 凡事都得以朝廷大局为重,便是最亲近的人之间,也会因为权力家族等等而有所隔阂,高处不胜寒这句话说得那当真是没错啊。 “哀家想问问皇上,把五公主嫁到西北边寒之地,除了为了西北大局考虑,这其中有没有废后冯氏的原因?” 楚玉紧紧的盯着儿子的眼睛,无比认真的问道,她很想知道,当年冯氏到底做了什么,能让皇上恨了这么多年,甚至还迁怒到了自己女儿的身上。 这件事情她一直都没有问过,即便是儿子废后的时候,她也没有问过,后宫虽与前朝息息相关,但当皇权鼎盛的时候,便无须那般在乎臣子的看法,朝中的阁老甚至可以说换就换,更何况区区一个后妃呢。 皇后的位置固然是重要,但冯家早就已经衰落了下去,朝中看似反对的浪潮很大,可若是细看,只不过是象征性的,甚至还比不上弹劾卢俊的劲头足呢。 是以她也就没管,但现在眼看着五公主都要出嫁了,皇上对其的态度还是这么不冷不淡的,这就不得不让楚玉问上两句了。 第112章 玉兰殿是原本废后冯氏的寝宫, 装饰的虽不如昭阳殿华贵, 但也比一般妃子的住所要强得多了,看起来很有一种大气雍容的风格。 五公主本是随着母妃住在这里,不过冯氏虽然被废了, 但这座宫殿却被皇上做主,留给了五公主, 可惜随着圣旨已经下达,五公主出嫁之后, 这座宫殿注定是不可能再保留了, 也不知道会落到哪位新晋嫔妃的手中。 站在玉兰殿的门口,秦子轩忍不住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当真是世态炎凉啊, 原本皇后还在时, 哪怕再不受自家父皇的待见,起码一应宫人用度都是不缺的。 可现在呢, 这才几日的光景, 这昔日让人眼羡的玉兰殿,正生出了一丝破败荒凉之感,就连那看门的小太监都在懒洋洋的打瞌睡,院子里面更是瞧不出什么人气。 这让秦子轩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锦文阁,前几年破败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个样子的, 不过他的锦文阁比较小,玉兰殿面积要大得多,那种荒凉之感就更加重了。 “大白天的就在这里睡觉, 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迈入玉兰殿的大门,秦子墨一眼便看到了那靠在柱子上睡觉的小太监,顿时便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直接便踹了一脚,正好踢在了那小太监的屁股上。 他向来行事便是如此,断然是不会惯着这些偷奸耍滑的奴才的,在秦子墨看来,这群奴才骨子里就有着一种奴性,你对他们越好越放纵,反而越会蹬鼻子上脸,你要是对他们凶一点,那反而会对你敬畏有加,不敢造次。 秦子轩虽然觉得自家三哥的这套理论有些太过于绝对了,但想想自己曾经那几个伺候的下人,却也不得不赞同,有的时候当主子的似乎就是要有些威严,当赏则赏,当罚则罚,要不然不仅是你过的不舒坦,那被你放纵的奴才早晚也会出事。 这点秦子轩以前并不是太明白,但经过了福贵的事情之后,他便彻底的清楚了,感叹着人性复杂的时候,也越来越像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皇子了,只不过偶尔现代的那点思想冒出头来,会让他比其他皇子,对宫人能够更和善一些。 “谁……谁敢踢老子,哪个不长眼的……” 那小太监被秦子墨踢得一个倒栽葱,直接便倒在了地上,许是还睡得迷糊,顿时便是愤怒的喊道,好在还有一丝理智在身,才没有破口大骂。 要说这个小太监也是在宫内多年的老人了,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这般放肆的,不过最近这玉兰殿门庭冷落,自皇后被废之后已是许久未有人来过,原本的谨慎小心难免有些丢掉了,再加上,还在梦里没睡醒,要不然也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本皇子踢得你,你想怎么着啊!” 双手背后,秦子墨施施然的站在原地,唇边挂着一抹冷笑,有些戏谑的看着这小太监。 这样的奴才他在宫里可是见得多了,欺软怕硬,最是骨头软的,主子一朝失势便露出了丑恶的嘴脸,看着吧,不用他上前再踹对方,等这家伙清醒过来自己便会责罚自己的,没必要浪费他的力气,一点都不值得。 “三皇子,怎么是您呢,奴才不知道是您老人家来了,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那小太监听见这话,心里便觉得有些不对,也顾不得再揉摔疼的胳膊了,连忙抬头一看,见三皇子正一脸冷笑的看着自己,瞬间吓得魂都快飞了,连忙哭丧着脸便开始求饶。 磕了几个响头,见三皇子还是冷冷的看着自己,一点反应都没了,那小太监顿时狠了很心,大耳刮子便狠狠的扇了起来,只听见一声声的脆响,那原本还算是清秀的面容瞬间变得红肿了起来。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三皇子饶了奴才!奴才再也不敢了!” 两只手左右开弓用力的扇着自己的耳光,感受着脸上那火辣辣的疼痛,那小太监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哭腔,连连求饶,心里面更是充满了恐惧。 三皇子跟别的皇子公主可都不一样,最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在宫内向来有小霸王的称号,若是惹对方生气了,那就算是皇上都敢硬顶,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奴才呢,那还不是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 越想越是害怕,那小太监顿时扇的更用力了,三皇子不开口,他可是一刻都不敢停,生怕自己再惹了三皇子不痛快,那可是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行了,三哥,别在这里耽搁了,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眼见着那小太监脸颊已经肿胀不堪,嘴角甚至流出了一丝血迹,很是一幅凄惨可怜的模样,秦子轩不禁移开了目光,语气淡淡的说道。 看自家三哥这架势,到现在还没有叫停的意思,若是他不开口的话,这小太监估计还有得受,秦子轩可不想再在这外面浪费时间。 “既然五弟开了口,那这次就饶了你,下次记得长点眼睛!” 听了弟弟的话,秦子墨冷冷的扫了那小太监一眼,警告了两句便也就不再理会了,而是径直走进了院内。 这目光所及,就只有门口这一个小太监,除此之外也没有可以通报的人了,再联想到废后冯氏今天那狼狈不堪的模样,秦子墨能够想象的到,他这位五皇姐现在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要不然,也不会他刚刚在外面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都不见一个人出来看一下,这让秦子墨心里都忍不住有些泛起了嘀咕,总觉得这玉兰殿里死气沉沉的,就好像都没有活人了一样。 这么一个场景,别说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在意规矩礼数的人,便是他那迂腐的二哥在这里,那除了直接进去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多谢三皇子开恩!多谢五皇子开恩!” 三皇子这话一出,那小太监顿时是如蒙大赦,连忙放下了正在掌殴自己的双手,不停的在地上磕着头,嘴里连连说道,很是一幅感激涕零的样子。 即便是三皇子和五皇子没有半点回应,甚至连大队人马都已经进了院子,这小太监还是跪在那里磕着头不敢有半点放松,直到连两位皇子的背影都看不见了,才颤颤巍巍的抬起脑袋靠在了柱子上。 伸手摸了摸已经红肿不堪,肿成了两个大馒头的脸颊,小太监疼得倒吸了两口凉气,眼中不禁冒出了一些水花,却不敢对三皇子有任何的怨恨,只是在心里面暗自感叹着自己的倒霉。 “五弟,你心就是太软了,这些奴才惯会欺软怕硬的,就得这么好好整治一下,要不然一个个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走在院子内的小花园里,秦子墨回想起刚刚那个小太监,到底还是忍不住对弟弟说了两句,在他看来,弟弟哪都好,就是心太软,这样将来很容易会受人欺负的。 这可不是他主观臆断,而是有事实根据的,他早就已经打听过了,弟弟以前就是对自己那些奴才太过放纵,弄得他们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要是换了他,早就把那些奴才整治的服服帖帖的了,敢在他面前炸刺,那可真是不要命了。 秦子轩笑了笑没有说话,他虽然对于这些宫里的奴才有些同情,但却不是什么所谓的烂好人,要不然也不会等到那小太监嘴角都流血了,才开始说话。 他只是觉得,那小太监已经受到了足够的教训,没有必要非把人往死了逼,更何况,他们这次来是为了探望五皇姐,这小太监再不好也是玉兰殿的人。 若是被他们处置的狠了,那传出去难免会让别人多想,再以为他们是来落井下石的那可就不好了,五皇姐现在的处境本来就已经很艰难了,他们就更不应该再去雪上加霜。 见弟弟只是笑笑不说话,显然是没有听进去的样子,秦子墨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弟弟毕竟年纪还小,难免心肠柔软,等长大了自然就好了。 反正现在有他这个做哥哥的看着,断然是不会让这样欺软怕硬的奴才爬到弟弟头上来的,这么想着,秦子墨心里蓦然升起了一股使命感,只觉得肩头上杠了一副千钧重担,整个人都变得坚毅了起来。 有些诧异的瞅了眼自家三哥,感受到对方那一瞬间的气质变化,秦子轩很是疑惑的挠了挠头,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又脑补了什么东西,怎么突然间就好像变了一个样子。 努力的思索了一会,也没有发现刚刚的那些对话中有什么不对,秦子轩转念间便放下不再想了,反正自家三哥像是现在这样抽风,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习惯了就好,没有必要深究。 穿过玉兰殿内的小花园,秦子轩和秦子墨两人总算是看到人影了,只见一个小宫女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夹袄,手里端着一个个小盒子,有些行色匆匆的模样,脸色还微微带着些慌张,似乎有些心虚,也不知道是要去干什么。 “三皇子!五皇子!奴婢叩见两位皇子……” 那宫女本来正心事重重的埋头走着,没想到刚一抬头便迎面撞上了两位皇子,顿时便是大惊失色,连忙跪了下来,手中的盒子吓得差点都快掉在了地上。 惴惴不安的低着头,那宫女只觉得一颗心脏砰砰直跳,似乎都快跳出胸膛了,后颈上直冒凉气,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竟然浑身都出了一层细汗。 “慌慌张张的,出了什么事啊?” 看着面前这宫女吓得浑身都开始抖索起来,秦子轩敏锐的感觉到有些不对,他挑了挑眉,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有些柯南的潜质,他这心血来潮的忽然想见五皇姐一面,不会就此弄出点什么大事来吧。 这么想着,秦子轩顿时使了个眼色,示意身边的下人去把小盒子拿来,他要好好看看这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若不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怎么就会把这小宫女给吓成这样。 小六子上前两步,不顾那宫女的挣扎,便把那小盒子抢了过来,为了怕有什么危险,他也不敢直接拿到五皇子的面前,而是先把那盒子给打开看了一眼,而后才呈给两位皇子。 “这不就是普通的一个食盒嘛,至于吓成这个样子,还鬼鬼祟祟的,难道是有什么夹层……” 瞅了眼那盒子里面的东西,秦子轩顿时撇了撇嘴,不过就是几个小碟子,里面放着些吃食而已,换句话说,这就是个普通的食盒,也不知道那小宫女到底在慌张些什么。 想到前世看过的那些古装电视剧,秦子轩挑了挑眉,顿时便开始指挥几个宫女把那食盒翻了个底朝天,为了避免有所遗漏,就连那些小点心都掰开了揉碎了,仔细的查看了遍,可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搜身,看看她身上有没有带着什么东西!” 看了眼那碎成一片片的糕点,和差点就被完全拆掉了的食盒,秦子墨顿时大手一挥,便让几个宫女上前搜身,只瞅着那宫女见了他们以后被吓坏了的模样,他就不相信对方是清白的,指不定暗地里就藏着什么阴谋诡计呢。 虽然应该与他无关,不是来谋害他的,但因为兰嫔的关系,秦子墨最痛恨的就是这样的事情,遇不到也就算了,只要让他遇到了,那就得查一查。 宫中的奴才是不讲究人权的,三皇子一声令下,顿时便有几个太监扑了上去,开始里里外外的搜查了个仔细,连外衣都给撕破了,只剩下里衣,甚至就连隐秘的部位也没有放过。 那宫女突然受此屈辱,顿时眼泪便下来了,梨花带雨的甚是可怜,但面对着如此情景,却也只能强自忍耐,只是在那些太监搜完身来,连忙捡起地上凌乱的衣服,披在了身上,低着头轻声抽泣。 秦子墨倒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只是看着那些太监都无功而返,半点东西都没有搜出来,却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心里忍不住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可是也不应该啊,那宫女神色之间的慌张,是完全掩饰不住的啊,若不是有什么事情,怎么会是那样的表现,想到这里,秦子墨不禁偏过头去,看了眼弟弟,想要询问一下对方的看法。 “三哥,这食盒没有夹带,宫女身上也没有什么问题,那会不会是出在食物本身……” 见自家三哥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秦子轩略一沉吟之后,便提出了自己的猜测,虽然表面上看什么东西都没有搜出来,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宫女那是肯定有问题的。 其他的先不说,这玉兰殿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风波,不说一个个都如惊弓之鸟一般,也应该谨慎小心的行事,突然出现一个宫女拿着食盒出去,抛开其他的疑点,这本身就挺值得怀疑的。 “五弟的意思是,这些东西里面被下了毒!” 秦子墨顿时便是一惊,冷厉的眼神瞬间便射向了那跪在地上的宫女,在看到对方身子明显一颤的时候,顿时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小六子,去太医院随便找一个太医,验一验这盒子里的吃食,看看……是不是藏了什么剧毒之物……” 挥了挥手,让小六子拿着食盒过去检验,秦子轩看向那宫女的目光之中,顿时带上了一丝厌恶。 他最讨厌的便是这种下毒暗害之事,食物本是这个世界给予人类最美好的东西,却被这些恶人加以利用,没得玷污了那享受美食的心情。 “你叫什么名字,这食盒是要送给谁的,要是说不出来,或者谎言蒙骗,那就别怪本皇子把你打发到敬事房去,让那些老太监来审你了!” 袖子一甩,秦子墨声音冷冷的说道,趁着弟弟派人过去查验那食物的时候,正好可以审审这宫女,这段时间可不能就白白的浪费掉了。 虽然他和弟弟的本意是来看望五皇姐的,但本来也不过只是心思一动而已,并不是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事,哪里还顾得了原先的目的,查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那才是最重要的。 “奴婢……奴婢……” 听到三皇子要把自己送到敬事房,这宫女顿时浑身打了一个抖索,身子颤抖的更加剧烈了,脸上满是惊恐之色,结结巴巴的吓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这敬事房可不同于别处,是专门处罚犯错的宫女太监之地,那里面的老太监各个都是行刑的好手,常年在那种地方,一个个心里面都有些变态,若是落到他们手里,被刑讯逼供,那当真是不如死了还能来的痛快一点。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那宫女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之声,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语顿时被咽了回去,抽泣着跪在地上只是低着头不敢言语。 秦子轩和秦子墨在这外面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又不同于先前在大门口,附近都没有人在,这里前面不远处就是五公主的屋子,里面的人便是再迟钝,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急匆匆的从屋内跑了出来。 一见外面这架势,那出来查看的人便是脸色一变,连忙快步走到那宫女身边,便跪下行礼,还不忘悄悄的拉了那宫女一下,怕对方承受不住压力,一时间再吓得说漏了嘴。 “给三皇子请安,给五皇子请安,这宫女是新来的,年纪小不懂事,冲撞了二位皇子,奴婢定然好好责罚!” 说着,那人便一耳光打在了那宫女的脸上,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后者便是一个踉跄捂着脸倒在了地上,那人也没有再管,而是讨好的冲着秦子轩等人笑着。 秦子轩仔细的打量了几眼这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只见对方穿着一身厚厚的夹袄,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头上的饰品虽然极其的简单,但看着却不像是寻常的宫人。 瞅着方才她那打人的架势,再看看那被打了之后也不敢吱声的宫女,估计便是五公主身边的奶娘嬷嬷一流,要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权力。 想到这里,秦子轩顿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奶娘嬷嬷那可都是公主身边最心腹之人了,这宫女摆明了是受对方的指使,这岂不是说五公主也参与到了其中。 想到自己这位五皇姐,可能会像是兰嫔一样,下毒害人,秦子轩心里忍不住涌上来一阵阵的寒意,这宫中的女子,难道就连一个善类都没有嘛,连已经快要出嫁的公主,都会做这种恶毒的勾当。 “你是谁,她做的这些事情便是你指示的嘛……” 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恭敬的嬷嬷,秦子轩压下心中冒出来的那些念头,不动声色的问道,再没有把事情查清楚之前,总不能凭着一点猜测就冤枉了那位五公主。 这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感情,他不忍心就此妄自揣测,而是一位已经被下旨赐婚马上就要出嫁的公主,若是真的参与甚至执行了这样下毒害人的事情,那难免会影响皇家声誉,别说事情还没有谱,便是查清楚了也必须要低调处理才行。 “五皇子此言何言,奴婢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啊,还请五皇子不要听信谗言,冤枉了好人?” 悄悄的撇了眼四周,那嬷嬷仔细的寻找了几遍,却怎么都没有见到被那宫女拿出去的食盒,顿时便是心中一惊,更是小心谨慎了起来。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被派出去的宫女,还未走远便在这家门口遇到了两位皇子,更是被两位皇子给直接的扣了下来,又是搜身又是把食盒给拿走了,这摆明就是起了怀疑,事情若是再这么发展下去怕是就要不妙了啊。 脑海里面越想越乱,眼见着两位皇子那充满了怀疑的目光通通落到了自己身上,那嬷嬷不禁心下暗恨,她就知道,这些小宫女办事实在是不妥当,这不还没出门呢,就出了漏子。 要不是因为娘娘被废,玉兰殿内那些得力的人手都被抓了起来,没有适当的人选,又岂会如此,这么想着,那嬷嬷的心里顿时更恨了几分,却不是对着那宫女,而是对着狠心的皇上。 第113章 “该死的奴才, 都这个时候还敢出言顶撞, 是当本皇子好欺嘛!” 眉头一皱,秦子墨上前一脚便踹在了那嬷嬷的肩头,直接把对方踹倒在了地上, 看着一脸不敢置信捂着肩膀的嬷嬷,眼神中写满了厌恶。 这奴才一看便是仗着皇后的势力嚣张惯了, 到了这时还没有转变过来,要不然怎么敢对一位皇子如此说话, 殊不知他秦子墨眼睛里可是揉不了沙子的主, 敢在他面前夹枪带棒的糊弄事,那就是找死。 别说是皇后现在已经被废,玉兰殿没落了下来, 就算是当年皇后还在位的时候, 遇到这样的奴才,那他也是绝对不会轻饶的, 更何况对方冲着的还不是他而是弟弟, 这就让秦子墨心里越发的不舒服了。 外面的动静弄得越来越大,一片闹哄哄的声音,吵得屋子里也不得清净,虽然因为这段时间心情烦乱,五公主实在是不想出去, 可见奶娘半响都没有回来,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带着一个贴身的宫女,五公主无奈的从屋子里迈了出去, 心里则是盘算着该如何应付前来找茬的两个弟弟,可刚走出屋子,一看那院子里的情形,顿时便愣在了那里。 “三弟,你未免也太过分了吧,在玉兰殿里欺负皇姐的奶娘,这便是你从上书房学会的东西嘛!” 压住心中不断冒出的火气,秦雨薇连忙上前两步扶起倒在地上的奶娘,把对方护在身后,冲着秦子墨高声质问道。 她虽然早就听说过三皇子行事霸道,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跑到她这玉兰殿里来闹事,甚至还打伤了她的奶娘,这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什么叫我欺负你的奶娘!这奴才说话夹枪带棒的,难道不该教训嘛!” 一听秦雨薇这话,秦子墨顿时便火了,他本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哪里能听得惯别人的教训,更何况还是一个没什么来往的皇姐。 若是他做错了什么也就罢了,这奴才胆大包天的敢这么跟五弟说话,若是不给她点教训,岂不是还以为五弟好欺负,他这个做哥哥的就站在旁边,那自然是要替五弟出一口气。 这位五皇姐一出来,也不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一味的护着自己的奶娘,还拐弯抹角的骂他不学无术,秦子墨要是能忍,那才叫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呢。 “五皇姐,你也别生气,三皇兄如此做也是有原因的,这两个奴才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都在干些什么勾当,三皇兄也是怕你被她们蒙骗,吃了亏!” 眼瞅着对面的五皇姐被气得不行,秦子轩连忙出来打圆场,这一见面就弄得火星四溅的,委实有些不太好,更何况,他们此行还有着替太后送赏赐的任务呢。 当然,打圆场归打圆场,秦子轩自然还是要站在自家三哥这边的,先不说他们有理,那五公主说不定就做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 就算是没理,秦子轩也必须是帮亲不帮理,开玩笑,他可不是什么品格高尚的圣人,没见过几位的五皇姐,相亲相爱的小伙伴,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好啊,那就请三弟和五弟说一说,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你们在我这玉兰殿,不分青红皂白的殴打奶娘!” 压抑着内心深处的委屈和悲愤,秦雨薇强自镇定着站在原地,目光冰冷的看着两个弟弟,倔强的扬起头想要讨得一个说法。 这段时间以来,母后被废,自己又被父皇赐婚给一个大了她十几岁的男人,秦雨薇心中承受的压力,根本就无法与她人诉说,眼下还要面对两个前来寻衅滋事的弟弟,秦雨薇便是再如何坚强,也有些要支撑不住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必须得咬着牙硬撑,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再为她遮风挡雨了,她知道,父皇有多宠爱这两个弟弟,就算是对方砸了她这玉兰殿,把奶娘给杀了,父皇也未必会责罚他们,说不定还会反过来斥责于她,把罪名扣在她的头上。 但她却不能任由着两个弟弟在她这里肆意妄为,即便是挡不住了也要挡,就算是再如何不受父皇宠爱,她也是大乾的公主,有着自己的骄傲与尊严。 秦子轩和秦子墨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瞅着五公主那悲愤的目光,顿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除了那奶娘话语中略微的不敬之外,其他的都只不过是他们的猜测,再没有得到证实之前,是不能够轻易说出口当做理由的。 虽说五公主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可那单薄的身影站在那里,身后只有一位奶娘和宫女,跟他们这一大群人对比顿时便显得有些凄凉,秦子墨倒是还好一些,他心里已经认定了对方有些预谋,自然是理直气壮。 但秦子轩看着却不免觉得有一点点的不得劲,总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是在欺负小女孩一样,那种恃强凌弱的既视感实在是太重了,好在没过多久,小六子便从外面快速的跑了回来。 “五皇子,太医院里的太医们说了,这吃食里面被人放了□□,若是吃得多了,必死无疑!” 把那碎成了渣渣的食盒交给其他的小太监,小六子扫了站在前面,一脸悲壮之气的五公主一眼,便凑到了五皇子的近前,小声的开口说道。 他进了太医院之后本来是随意找了一个太医看的,可那个太医看完以后顿时是大惊失色,把太医院内当值的太医都给叫了过去,确定是□□没错之后,所有太医的脸色都变了,连连追问他这食盒是从哪来的。 更有几位太医,吓得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就怕听到说这食盒是谁谁谁哪位主子送给五皇子的,兰嫔那件惊天大案刚刚才过去,一颗心还没来得及放在胸膛里,就又冒出了这么一件事,委实是把那些太医给弄得心惊胆战。 要知道,上次兰嫔还只是下得一些□□,就成了满门抄斩株连三族的下场,这次可是直接成了下□□啊,摆明了是要置人于死地,谁敢想象皇上会如何的震怒,这整个皇宫估计都得掀起一番巨大的风浪。 被那些太医团团围住追问个不停,小六子却不敢多说什么,他随意找了个理由,也顾不得理会那些太医,就急匆匆的赶了回来,他在宫里呆得时间也不短了,自然知道这事有多么严重。 堂堂一位已经快要出嫁的公主,竟然在食盒里下了□□,传出去绝对是皇家的丑闻,他可不敢私下传播,甚至连皇上那也不敢禀告,这事还是得交给五皇子和三皇子处理。 “五皇姐,你不是要问我们理由嘛,那好,弟弟这里倒是想问问五皇姐,这食物里面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旁边听清了小六子的话,秦子墨顿时就是怒从心中起,他拿起盒子里面的一块糕点,挥手便扔在了五公主的裙摆上,满脸冷笑的看着对方。 对方一出来就是质问他责打奶娘,还问他要理由,他倒是要看看对方该怎么解释,送食盒还能送出带□□的食物,这位平日里看起来安安静静的五皇姐,还真不是一般的有本事啊。 就是不知道这□□是送给谁的,这宫里又有哪个人能让五公主恨得这般深,不惜在出嫁之前,还要冒险下毒害人,甚至全然不顾自己那尚在风口浪尖上的处境。 “什么□□?三弟,五弟,你们来我玉兰殿闹事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含血喷人,企图陷害,未免用心太过狠毒了吧!” 秦雨薇俏脸含煞,身子笔直的站在原地,只觉得一颗心凉到了谷底,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往日里从未有过什么往来的两个弟弟,竟然会使出这样的手段来陷害她。 要知道她可是他们的亲姐姐啊,又马上就要嫁去西北,别说她一向谨慎,从未与他们结下过什么仇怨,便是有一些小的纠纷,又何至于到了这时还要与她为难。 看着裙摆处沾染上的污渍,再看了眼那被下人拿在手里的食盒,心中无尽的悲凉凄苦瞬间便涌了上来,秦雨薇闭了闭眼,咬着牙脸上不禁带出一丝恨意。 “我们用心歹毒?哈,这话五皇姐你也是真好意思说出口,那好,本皇子倒是要问问你,这食盒是不是你的,你又要送到哪里去?” 双手环胸,看着五公主脸上流露出来的恨意,秦子墨顿时是嗤笑了一声,很是不屑的扫了她一眼,心里只觉得无比可笑。 这还真是贼喊捉贼啊,这食盒从她宫里的手里搜出来,她奶娘的反应也证明了参与其中,到现在,连里面下得什么毒都查出来了,还在这跟他装无辜,当真是把他当成三岁小孩子耍啊。 想要把罪名都推到奶娘和宫女的身上嘛,想得倒是挺好,若是没有污蔑他陷害,他也不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皇室的声誉还是要顾及的,可现在嘛,就算是为了他自己和弟弟的名誉,也是必须要一查到底的。 “这食盒是我的没错,但却是要送去冷宫给母亲的,你说这食物中有毒,岂不是说我要下毒给自己的母亲,未免也太过可笑了吧!” 看着三皇子那理直气壮的样子,秦雨薇顿时冷哼了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有几个做子女的会去害自己的母亲,这样的陷害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母后自被关进冷宫之后,虽然父皇禁止她去探望,但每日的饮食却没有阻止,秦雨薇怕母亲在冷宫中受苦,让身边的宫女日日去冷宫送食物进去。 到现在,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了,冷宫的守卫甚至都已经熟悉了去送餐的宫女,三皇子和五皇子就算是想要在这方面做文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么想着,秦雨薇心里又涌上了一股悲哀,她当真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两个弟弟,要让他们这般来陷害污蔑于她,或者是父皇因为母后的事情,再也容不下她了。 “送给废后的?五皇姐,你确定没记错嘛?” 秦子轩眉头瞬间便皱了起来,他看着对面那身穿素衣,毫无任何华贵装饰的女子,不禁又问了一遍,心里很是有些不敢置信,甚至有些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了。 虽然五公主认为他们是有意陷害,可他们自己心里那可是明镜一般,根本就没有一点这样的意思,不说他们不会这样做去污蔑一个马上就要出嫁的公主,更重要的是,根本就没有理由啊。 兰嫔那般疯狂的举动,还是因为想要为兰家报仇,他们凭白无故的冤枉一个要出嫁的公主,能有什么好处,完全就是说不通嘛,所以即便五公主这样狡辩,秦子轩也是丝毫不慌,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知道他们是清白的。 可送给废后的这一句话,却让秦子轩实在是震惊到了极点,一时间也不由得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推测来了,要不是那食盒就在那里摆着,他都要以为是不是真的像对方所说的那样了。 “自然,我每日都会派人送食盒去冷宫,门口的守卫都是知道的,父皇也是知道的!” 听了五皇子的问话,秦雨薇心中闪过一丝疑惑,总感觉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对面的态度似乎并不像是想要陷害于她,反而有一种想要查清楚事情真相的感觉。 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秦雨薇很快便把这种感觉给压了下去,她做的事情她自己心中清楚,根本就从来都没有下过毒,奶娘是她身边最亲近之人,也不可能会干这种事情,这其中完全没有能够误会的可能,不是陷害又能是什么呢。 “五弟,你少听她在那里乱说,就算是她每天都送食盒去冷宫,谁又能保证今天这个下毒的食盒,就是要送去给废后的……” 见弟弟似乎有些被五公主说得动摇了,秦子墨无奈的摇了摇头,感叹了一下弟弟的天真,连忙说出了对方话语中的疑点。 作为案发事件的当事人,怎么可能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呢,嘴长在对方的脸上,那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实际情况还不一定是怎样呢,下了毒都已经摆在了那里,那就是最有利的证据。 “这食盒是被拿去太医院给太医检验的,这一路上都没有外人在场,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往食物里做了什么手脚,意图陷害于我……” 看着三皇子那不屑的模样,秦雨薇心中又升起了一股怒气,她双眼喷火的看着对面的两人,面容都被气得有些扭曲了,近乎于咬牙切齿的说道。 她一开始就断定了是面前这两人陷害于她,并不是没有证据的,那食盒被远远的送去太医院,再远远的拿回来,这样长的路程中,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就可以做下手脚,要不然好好的食物,怎么可能会弄上□□。 现在对方还好意思否决她的话语,若她说的是假话,那对方的行为又算得上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秦雨薇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值得对方这般咄咄逼人。 “你!好,既然你是这样认为的,那本皇子也不替你隐瞒了,干脆便把这件事情交给父皇处理,有叶青大统领插手,事情定能水落石出!” 被五公主这般反咬一口,秦子墨那个气了,他袖子一甩,便冷冷的说道,更是懒得再理会对方,直接把脸转向一旁,不稀得再看上一眼。 在他看来,五公主那就是不知好歹四个字最真实的体现,他有心想要把这件事情内部消化掉,不至于惹出太大的风波,对方倒好,非要说是他们陷害。 面对这样一个人,再多说又有什么用,直接把事情捅到父皇面前得了,反正□□这种剧毒之物,玉兰殿不管再怎么悄悄的弄过去,那都是会留下痕迹的。 新近复出的叶青大统领可是长着一双厉眼,想瞒过他几乎便是不可能的,等到时候铁打的证据摆在对方面前,他倒要看看这位五公主还有什么好说得,还能不能这般牙尖嘴利。 “三哥,先等一等……” 拦住了要去通报皇上的费才,秦子轩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家三哥稍安勿躁,自己则是往前走了几步,目光直视着五公主身后的奶娘。 此人正躲在五公主身后,原本还是一副毫不心虚的模样,听到三皇子要禀告皇上,甚至要让叶青大统领来调查此案时,眼神瞬间变得有些躲闪,五公主站在前面看不到,秦子轩却看得很清楚,这位奶娘明显是有些心虚了。 “五弟,你想要做什么?” 秦雨薇看着走到自己面前,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盯着自己身后看的五皇子,不禁有些疑惑,想了想,她也顺势的转过身去,把目光放在了奶娘的身上。 仔细的打量了几眼,秦雨薇不禁心内咯噔一下,都说越亲近之人越会一叶障目,可彼此相处这么多年,她对奶娘却是无比熟悉,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她心中清楚,奶娘有些慌了。 想到这点,秦雨薇双手不禁紧紧的攥了起来,脑海里乱成了一团,奶娘好好的,怎么可能变得心虚慌乱起来,难道说刚刚两个弟弟说的事情都是真的,这件事不是对方的陷害,而是奶娘私自做了什么。 心里又惊又怒之下,秦雨薇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原本坚定自己是清白的时候还可以鼓足勇气,现在发现事情有变,她只觉得自己身子一颤便要晕过去。 咬了咬舌尖,感觉到嘴里那满满的铁锈味道,秦雨薇顿时清醒了过来,她定了定神,目光死死的钉在了奶娘身上,想要寻求一个答案,心中更是不停的在祈祷,刚刚那是自己脑花看错了,奶娘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皇宫之中没有查不出来的事情,五皇姐虽是公主,但一向不得父皇宠爱,这件事情若是暴露出来,父皇一怒之下,便是剪了头发去庙里做尼姑,也不是不可能的,奶娘心里想必应该清楚!” 看着在自己的目光中显得越来越心虚的奶娘,秦子轩忽然微微一笑,开始讲述起这件事情的后果,这可不是他危言耸听,自兰嫔事件过后,父皇最讨厌的便是下毒。 即便是自己的女儿做了这种事,也是绝对不会轻饶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已经不被他当成女儿看待的人呢,会做出什么决定,仔细想想就能够清楚的知道。 “五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五公主从未在食物中下过毒,这是事实,即便是皇上派人来查,也不能扭曲事实!” 被五皇子的话弄得心里一颤,想象到那可怕的后果,奶娘顿时身子一软,便要倒下,不过扫了眼站在一旁紧紧看着自己的五公主,奶娘顿时又强自支撑了起来。 这么关键的时候,她可不能倒下,她若是倒下了岂不是承认了这件事情,那先不说其他的,对于五公主本身便是一个打击,还是一个无比致命的打击。 “奶娘你若是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本皇子也没有办法,只好麻烦父皇了……” 见对面的奶娘明明已经心慌到了极点,却还要死鸭子嘴硬的撑着,秦子轩耸了耸肩,也不愿意再与她磨叽,直接转身,便作势要走。 他心里清楚的很,除非这位奶娘一点都不在乎五公主,要不然她必须要叫住他,跟他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是有可能,为了皇家的颜面,也为了顾惜那一点血脉关系,秦子轩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的。 “五皇子……” 眼见着五皇子冷笑一声便带着人要离开,奶娘顿时彻底的慌了,再也顾不得原本考虑的那些事情,连忙便开口叫住了对方。 公主本来的处境就已经很不妙了,这件事情必须要保密,绝对不能让皇上知道,皇上对于五公主的观感本来就不好,不管五公主有没有做,怕是都会先入为主。 到时候别说是娘娘的谋划能不能实现的问题了,怕是五公主的婚事都不能保住,就像是五皇子刚刚所说的,直接被送进庙里一辈子清修,也不是不可能的。 第114章 玉兰殿偏殿内的一间屋子里, 秦子轩和秦子墨两人坐在桌子旁的凳子上, 一脸的凝重,五公主则是站在一边垂首不语,奶娘和宫女都跪在地上, 细细的述说着事情的起因。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那些奴才都被留在了外面, 一时间只能听到奶娘那略带着些悲意的话语,这语气中带着的哀伤, 使整个屋子都变得更加安静了下来。 “奶娘, 你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秦子轩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奶娘,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受到了猛烈的冲击,他虽然觉得事情不会是那么简单的, 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听着奶娘口中那仿佛儿戏一般的回答, 再看看站在一旁垂首不语,但早就已经泪流满面的五公主, 秦子轩突然觉得心口莫名的有些堵得慌。 “三皇子, 五皇子,事情就是这样,奴婢不敢有任何隐瞒,此事与五公主没有任何干系,还请两位殿下开恩, 千万不要告诉皇上!” 奶娘深深的把头埋了下去,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哀求,若不是怕这件事情被皇上知道, 会让五公主受到牵连,她是怎么都不会说出来的。 这件事也是她想得太过简单了,娘娘那边一提,她仔细考虑过后,为了五公主也就答应了,哪里能够想得到竟然还没出玉兰殿的门,就被人给发现了,还是两位根本就得罪不起的皇子。 说道底还是她这个做奶娘的错,现在只希望两位皇子能够开恩,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千万千万不要让皇上知道,只要不牵连到五公主身上,她是生是死便都无所谓了。 “你们做事也未免太糊涂了!兰嫔的事情刚过,父皇对此事最是忌讳,别说现在是被我们给看到,就算真的让你们做成了,你们以为父皇便会查不出来嘛!” 秦子墨猛地拍了下桌子,眉心简单都快皱成了一个川字,他瞪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奶娘,只觉得从心里面往出冒火,他就搞不明白了,世界上怎么就有这么多愚蠢的人。 这废后冯氏还真不愧是跟兰嫔斗了那么多年的存在,就连这想法都出奇的相似,一个个的都好像压根就没长脑子,尽出些馊主意,都是一路的货色,坑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三哥说的是,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父皇若是一意想要赐婚,一年丧期过后,那该嫁还是要嫁,又能拖得了几时,况且,就算是要寻死,那脑袋往墙上一撞不就是了,还非要什么□□,这不是情等着留下把柄呢嘛!” 瞅了眼自家三哥那一脸的怒气,秦子轩也是觉得这些人都有些不可理喻,他这辈子还真就没见过这样的人,就连兰嫔估计都比冯氏要强上一些。 听听那奶娘说得,那都是什么话啊,什么为了自己的女儿不嫁到西北边寒之地,索性服毒自尽,便能够得到一年丧期,什么正好皇上也不会容自己多活,便用自己的死为女儿赢得一丝皇上的同情。 这乱起八糟的弄得秦子轩都快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方面有些同情这对母女,觉得废后冯氏起码有一番慈母之心,另一方面却又觉得这人实在是愚不可及,这要是让她们真正成了,那别说改善五公主的处境,只怕会是更加的雪上加霜。 “奶娘,你怎么就能听母后的呢,你也太糊涂了吧,不过只是一桩婚事而已,岂用母后做出这样的牺牲,若是三弟和五弟不来,真让你们做成了,那我还不如直接死了呢!” 随着三皇子和五皇子的话出口,五公主顿时忍不住了,她身子一颤便靠在了柱子,把头移向别处,任由脸上的泪水不停的从脸上滑过,心里难过的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带着点哽咽的抽泣道,想到冷宫中的母后,秦雨薇不由得捂住脸颊,缓缓的从柱子上滑落,再也支撑不住了,完全没了半点公主应有的仪态。 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母后为了她,竟然连命都不要,这让秦雨薇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她不敢想象若是今天两个弟弟没来,事情真的照她们的计划进行会怎样,怕是……怕是她从今以后便是彻底的孑然一身了。 听着那鲜明的母后二字,秦子轩不禁和自家三哥对视了一眼,瞅了瞅五公主那已经哭成了泪人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没办法,虽然知道这称呼不对,但五公主现在这模样,他们也狠不下心去提醒对方啊,尤其是他们还知道,今天这事根本就瞒不过自家父皇,若是五公主能哭得更凄惨一些,兴许还能博得父皇一丝怜惜。 “公主,娘娘她也是为了您啊,这岂是一桩不好的婚事那么简单,西北苦寒之地,您娇生惯养的怎么可能受得住,历史上嫁到那里去的公主,没有一个是能活过五年的啊!” 看着伤心的倒在地上不停哭泣的五公主,奶娘忍不住往那边跪着走了两步,顾虑到一旁的两位皇子,却又连忙停了下来,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眼里的泪水控制不住的便落了下来。 她岂不知这样做对五公主而言又是一个打击,若只是一桩婚事那么简单,她是绝对不会认同娘娘的做法的,可皇上他竟然那么狠心的要把公主嫁去西北,翻遍历史上的记录,历朝历代所有公主加在一起,也没有在那里活过五年的,这让她又能怎么办呢。 五公主是她从小奶到大的,她无儿无女,五公主虽然名义上是她的主子,但实际上却是被她当成女儿般看待的,对方现在才十六岁,正是青春花季,她岂能看着五公主就这样跳入火坑,步了那些苦命公主的后尘。 她和娘娘并非不懂两位皇子所说的道理,可与其让她们眼睁睁的看着五公主嫁到西北,那还不如奋力的搏一搏,皇上对于五公主的厌恶之情,全是由娘娘而起,只要娘娘死了,一年守孝期间下来,兴许皇上便会改变主意。 若是计策成功,让皇上以为娘娘是被人谋害,五公主到时候哭得凄惨可怜,或许能让皇上勾起一丝父女之情,也未可知,不管怎么样总是会有些用处的。 就算是自己服毒一事被皇上查了出来,那娘娘为了女儿如此决绝的牺牲,只要皇上不是铁石心肠,总会有一些感动的,而只要皇上对五公主有一点怜惜,事情就好办了。 “奶娘慎言!那些公主不过是自己命不好罢了,与嫁去西北又有何关系,五皇姐是父皇的女儿,父皇岂会不疼惜!” 眼见奶娘连活不过五年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秦子轩连忙斥责道,神色极为严肃,这可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言论自由的时代,若是严格一些,奶娘那话都可以说成是怨怼君上了。 到时候传入父皇的耳朵里,再误以为五皇姐也是这么想的,那本来就已经无比糟糕的局面,又会雪上加霜,到时候父皇心里一怒,指不定就会下出什么样的旨意。 “五弟说得没错,奶娘你未免也想得太多了,什么活不过五年,要是按你这样的说法,那西北的那些将士是不是都不用活了……” 对于奶娘那口不择言的话语,秦子墨也是忍不住摇了摇头,他倒不是考虑到了父皇那里,而是觉得这些人未免想得也太多了些,这西北虽然苦寒,但又不是什么绝境。 西北那边的将士还需要打仗呢,不也是活得好好的,那边的百姓之中,又不是没有妇女幼儿,哪个也没说就因为环境不好而夭折了啊。 废后和奶娘虽然一颗心都是挂在五公主的身上,但在他看来,那考虑的根本就不是正地,不仅于五公主的处境毫无用处不说,反而会给对方惹来麻烦,一个个的那都是神坑。 想到这里,原本对于五公主有废后那样处处惦念着的生母,而感到一丝羡慕的秦子墨,顿时忍不住暗自庆幸了起来,还好他没有这样的生母和奶娘,要不然真是气也不是怒也不是,整个人都得被活活坑死。 “是,是,两位殿下说得是,是奴婢一时糊涂了,还请两位殿下开恩,看在五公主马上就要出嫁的份上,千万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皇上,奴婢愿以死谢罪!” 见两位皇子一脸严肃的告诫,奶娘顿时诺诺应是,不敢再对此事多加言语,同时跪在地上,拽着两位皇子的裤脚便是哀声求道。 这件事情若是成了不管怎么都好说,可现在不仅没成,反而被两位皇子给当场抓住了,那便万万不能让皇上知道了,要不然,恐怕皇上对于五公主,就会更加的厌恶了。 “奶娘,此事不是我与三哥说不说的问题,而是父皇怕是……已经知道了……” 看着跪在地上不停哀求的奶娘,秦子轩暗自叹息了一声,这件事情哪里是他能够做主的,刚刚在院子里,那么大的动静,暗卫怎么可能看不见。 他和三哥便是有心想瞒,也是瞒不过去的,说实话,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在院子里被他们撞见,就已经注定了结果,也是他们眼睛太尖,身份又高,想做什么都没有顾忌。 若是换成其他人,哪怕是正得宠的皇妃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毕竟这玉兰殿虽然已经没落了,但好歹也是一位公主的住所,就算是觉得宫女的行为有些蹊跷,也顶多是暗中派人调查跟踪罢了。 “五弟说得没错,这件事情父皇应该已经知道了,五皇姐你也不要哭了,还是想想一会刚怎么应对父皇的询问……” 秦子墨扫了眼在那边不住哭泣的五公主,忍不住劝了两句,心里又是无奈又是觉得荒诞至极,这事虽然他从头看到尾,但还是有些想不通怎么就能发生呢。 就跟看那儒林外史里的范进一般,实在不明白为何中了个举人,就得了失心疯,秦子墨既觉得废后冯氏她们的做法荒诞可笑至极,又觉得这些人被逼着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显得有些可怜。 “三皇子,五皇子,还请两位殿下为我们公主在皇上面前求求情,这件事公主她是一点都不知情的,全是奴婢自作主张,与公主无关啊!” 被两位皇子的话说得一愣,心中侥幸之情彻底破灭,奶娘整个人顿时躺倒在了地上,如丧考妣,半响,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又连忙振奋起精神,开始扯着两位皇子的裤腿求道。 这段时间以来皇上对于几位皇子的重视,那是个人都能看得清楚明白,她惹出来的这件事情,既然已经瞒不下来了,必须得找一些有分量的人去为公主求情。 五公主现在身处漩涡之中,旁人躲都来不及,她能求的,也就是尽在面前的两位皇子了,要不然,若是因为此事使皇上迁怒于五公主,那她就真的是百死莫赎了。 “奶娘不必如此,此事与五皇姐无关,父皇不会迁怒于她的,顶多……不过是禁足罢了……” 秦子轩这么说着,心里却忍不住摇了摇头,虽说五公主全程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但以自家父皇的性格,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五公主怕是在成婚之前,都不要想着出这玉兰殿的大门了。 说来,那冯氏也未免太过愚蠢了,这件事若不是被他们发现,那估计五公主就要背负上弑母的罪名了,到时候,父皇可未必会相信是冯氏一手策划,五公主毫不知情。 说不定就要认为五公主是何等心肠歹毒之人,别说是嫁去西北了,恐怕立刻赐死都不是不可能的,最轻的也得是打发出去做尼姑,一辈子在寺庙里面清修,终身都不得出来,更不用说是嫁人了。 这样连母亲都能狠心杀害的歹毒之人,自家父皇怎么可能把她嫁出去祸害别人的家庭,不要说什么皇上是明君,一定会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还五公主一个清白。 但凡当皇上的,都摆脱不了刚愎自用的时候,自家父皇对于五公主的印象一向就不是很好,先入为主之下,做出什么样的判断,那还用说嘛。 况且身边的人尽皆藏于其中,就算是叶青大统领过来,估计也找不到能够证明五公主清白的证据,毕竟,活得好好的,谁愿意死呢,废后冯氏的那一番心思,估计没有几个人会相信。 以叶青的性格,肯定不会把没有证据的事情告诉皇上,到最后的结果,绝对还是跟自家父皇的猜测一样,五公主为了避免皇后的牵连,下毒谋害生母,更是企图以此来逃避婚事,博君父怜惜。 这么想着,秦子轩不禁有些同情的看了眼五公主,对方也是不容易啊,摊上了这么一群坑货,还好是没有成功,要不然真是跳进黄河那都洗不清了。 “那就好,那就好……” 听五皇子这么一说,奶娘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她最怕的便是皇上以为这是五公主的主意,只要两位皇子肯作证,此事与五公主无关,那便好办了。 至于娘娘那头,皇上会如何发落,奶娘现在已经顾不上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别说是作为主谋的娘娘了,怕是连她都没有活命的机会,就连这玉兰殿里的奴才能剩下几个都难说的很。 想到自己死后公主可能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了,奶娘顿时觉得心内一阵锥心的疼痛,可又全然没有办法,皇上能够饶了公主,不予追究,便已经是仁慈了,想要让皇上饶了她还有这玉兰殿内参与此事的宫人,那是绝无可能的。 “五皇姐,我和五弟这次前来,是为了送太后的赏赐,一会让人进来把东西放下,我和五弟也就不多留了,此事你与奶娘多商量一下,看看该如何应答吧!” 看着屋内不停哭泣的几人,感受到那沉重而压抑的气氛,秦子墨顿时有些受不了了,对着五公主说了几句之后,便要起身离开。 虽然心里对于五公主有着很深的同情,但这事他管不了,也没法管,与其留在这里心情憋闷,还不如早早离开的好,这不是他冷血,而是有了他们两个的作证求情,五公主不会出什么大事,至于其他人,那就是自作自受了。 收到自家三哥的眼神示意,看着就差哭成一团的几人,秦子轩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跟着要起身离开,这件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了,就算他们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早走早好,作为两个还未成人,手上没有一点权力,说话没有一点分量的小皇子,他们能够做得除了替五公主求一下情,就没有别的了,这还是因为最近秦子轩能够经常见到父皇的缘故,若是换了以前,怕是连这点都做不到。 “三弟,五弟,母后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我,我希望你们在父皇面前能帮母后求求情,不用说太多,只要提一提就好,姐姐在这里求求你们了!” 见三皇子五皇子两人起身就要离开,秦雨薇也顾不得再哭了,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两位弟弟的身前,生怕他们不答应,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人比她更明白父皇对于母后的厌恶了,本来母后废了之后处境就极其的艰难,现在这事一出,怕是很可能父皇便会直接赐下毒酒白绫。 秦雨薇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为难两个弟弟,可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父皇一向重视几位弟弟,他们如果能够说说母后的好话,那兴许便能改变父皇的主意。 虽然这个希望也显得很渺茫,但若是不做的话,她绝对会悔恨一生的,她自幼不得父皇喜欢,母后便是她唯一的依靠,她真的不想在快要出嫁的时候,还要承受丧母的悲痛。 “五皇姐,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嘛!” 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五公主,秦子轩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原本对其摊上这么位母后还有的些许同情,瞬间被这一句话给弄得消失殆尽。 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位五公主竟然能够想到找他们为自己的母后求情,这得是多厚的脸皮,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便是再天真的人,都不会提出这样可笑的请求。 “五公主,我们会在父皇面前帮你,是看在你并未参与此事,也是顾念一丝血脉之情,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若是再这样,便是圣人也救不了你!” 相比于弟弟那还带着一丝柔和的话语,秦子墨便要显得更加冷酷,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跪在那里的奶娘,又看了一眼五公主,留下一句话后,便直接甩袖走人了。 想让他去给废后求情,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他虽然口中说着对冯氏没有什么恶感,那完全是因为冯氏现在已经彻底的跌落深渊了,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下,俯视着废后,自然不会再有什么恶感。 可事实上,作为曾经兰嫔的养子,冯氏在宫内最大对头的养子,秦子墨与废后之间怎么可能是完全和平相处,只不过那些恩怨比起兰嫔来完全不值一提,随着冯氏被废,秦子墨也就不愿意再记在心上罢了。 但再不计较,秦子墨也没有大度到会去给曾经的敌人求情,五公主说这话那岂止是强人所难,简直就是再侮辱他的智商,若不是想着那一丝血脉亲情,别说是冯氏,就算是五公主他都不想再管了。 与他有相同感觉的自然还有秦子轩,他虽然没有受到冯氏的刻意针对,但冯氏身为皇后,掌管后宫事务,他在宫中生活的这些年,不管如何艰难,对方却从来都是冷眼旁观。 这样的一个人,想要让他去求情,那又怎么可能,秦子轩自问不是什么善良的大好人,不会去随意的施舍自己的同情心,他肯出手帮五公主,已经是做到仁至义尽了。 说实话,就算是他袖手旁观,避开这场是非完全不理,也没有人能够说他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相互的,他们当年既然对他冷眼旁观,那又凭什么要求他仗义出手,世上从未有这样的道理。 第115章 半点不理会身后五公主和奶娘的呼唤, 秦子轩和秦子墨两人大步流星的走出了玉兰殿, 心中恼怒之下,差点没把太后给五公主的赏赐都给带走。 这倒不是他两舍不得把这点东西留给五公主,而是一时被气得狠了, 全然给忘到了脑后,还是秦子墨身边那个叫费才的奴才提醒了一句, 这才想起来,让人把东西给留在了玉兰殿内。 “这都叫什么事啊……” 离开了玉兰殿, 秦子墨不由得拍了拍脑袋, 带着些苦笑的说道,怪不得世人都说不应该随便发善心,现在他真是彻底的感受到了, 有些人还就是喜欢得寸进尺。 那五公主看着一幅清高的模样, 刚刚与他对峙时更是理直气壮,似乎满腹委屈似得, 好像与冯氏不同, 但现在看来,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别管外表如何,内里其实都是一路的货色。 “行了,五公主的事就让她们自己去折腾吧, 派个人跟父皇说一下情况,咱们就别管了!” 秦子轩也是有些郁闷,在宫里这么多年, 他很少会发善心,没想到仅有的几次同情,居然用到了这么一个人的身上,当真是让他倒尽了胃口。 本来想亲自去向父皇叙说一下情况的想法,也被他彻底的给打消了,像是五公主那样的,只会考虑自己,丝毫不在乎别人想法的皇姐,便是有那么一层血脉关系在,也不值得让他多费心思。 “就按五弟说得办吧,这事我是不想掺和了,有这功夫还不如陪皇祖母下棋了呢……” 回头瞅了一眼玉兰殿的匾额,秦子墨的心情与来时已经是截然不同了,他意兴阑珊的说了两句,便挥了挥手随意的派了个人去崇华殿。 反正不过只是说明情况而言,那还不是谁去都一样,身边得力的奴才他还得留着使唤呢,万一去禀告这事的时候,被父皇迁怒扣下了怎么办,那他可就亏大发了。 见自家三哥已经派了人,那秦子轩也就是乐得清闲了,他挥了挥手示意这些宫人都离得远一点,裹紧身上的披风,便在这大道上慢慢的走着。 因为昨天刚下过雪的关系,虽然宫人都尽量的打扫,但路边上还是有着雪花残留的痕迹,放眼望去,星星散散的,倒是让人觉得格外有趣。 初冬的时节还不是特别的冷,至少对于前世在东北生活过几年的秦子轩来说,这天气可算得上是暖和了。 厚厚的披风罩在身上,把寒风通通挡在了外面,再加上那暖洋洋的太阳,走得颇有些心旷神怡的感觉,一时间刚刚的那些不愉快,顿时便被他抛到脑后去了。 秦子轩虽然算得上是一个很记仇的人,但这么点小事,若是时时记着,那就不叫记仇了,那叫小肚鸡肠,只是为了那不知好歹之人的一句话,弄得自己不痛快,岂不是很不值得。 “五弟,你说西北就有那么可怕嘛,让废后不惜用这种手段,也不想五公主嫁过去?” 走着走着,秦子墨还是有些憋不住的问了一句,那奶娘说得什么嫁去西北的公主,就没有活过五年的,他始终觉得这句话不太可信,若真是那样的话,那西北岂不是没人了。 可要不是因为这样,秦子墨又想不通,废后为什么会做那么大的牺牲,去阻止这场婚事,与弟弟不同,他跟废后经常有打交道的时候,深知对方不是一个如此不智之人。 若不是被父皇的圣旨给打蒙了,被人逼到了墙角上,那是怎么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按照这个方面去想,那奶娘说得话又应该是真的。 左想觉得不对,右想也觉得不对,秦子墨的脑子是彻底的被自己给弄糊涂了,只好无奈的向弟弟询问,都说旁观者清,或许弟弟能够想明白也说不定。 “三哥,我看你沉默半天,还以为你在生气,没想到你还在想这事啊!” 秦子轩本来正在悠闲的看雪,突然听到耳边传来的问话,顿时忍不住笑了两声,瞅着自家三哥那一脸的郁闷,话语中带着些戏谑的味道。 他这位三哥也是有意思,本来还以为对方闷不吭声的,是被五公主一句话给气着了,他还正琢磨着该不该劝上一句,没想到这家伙满脑子都在寻思着这件事,这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个做记者的料,够能追根问底的。 “那么点小事,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是做个样子,懒得再搭理她罢了……” 撇了撇嘴,秦子墨很是不屑的说道,弟弟未免也太小看他了,他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嘛,对于五公主的行为看不过眼不理她也就是了,有什么好值得计较生气的。 这皇宫里乱七八糟的闹心事多了去了,若是他事事都要记在心里,那早晚得把自己憋屈死,就连自己恨了那么多年的兰嫔,在她死后,他都已经不去想了,更何况是五公主呢。 别提这件事情过后,对方肯定会被禁足,就算是不禁足,那五公主也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又是嫁到了那么遥远的西北,跟他很难再扯上什么关系。 “还是三哥大度啊,看来我还是要多像三哥学学才是……” 瞅着自家三哥那一幅大气的模样,秦子轩有些揶揄的说道,装得倒是挺好,但他可不相信,对方刚刚一点都没生气。 还什么做个样子,做个样子用一口气跑出这么老远来,也不嫌累的慌,吹牛也得有个度才是,刚刚那种情况,对方要是真的一点都没生气,那可都能称为圣人了。 “行了,少扯这些没用的了,你说说,这奶娘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历代的公主嫁去西北难道真的都是早亡的命……” 有些郁闷的看了弟弟一眼,秦子墨没好气的挥了挥手,忽略掉弟弟那戏谑的目光,又再次谈起了心中那不解的疑惑。 对于这件事他始终是不敢相信的,对西北的看法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不相信自己那位父皇会那么狠心,五公主毕竟是父皇的女儿,父皇就算是再不喜欢她,应该也不会把对方往火坑里送啊。 “奶娘说得话就算是有些夸张,估计也不会差了太多,三哥你应该也知道,这大乾的公主是有多娇生惯养,平日里就算是去御花园赏花,都要带着轿撵,一脚出八脚迈的,西北苦寒之地,受不了也是很正常的!” 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史料中,大清朝被嫁去西北和亲公主的下场,秦子轩不禁轻轻的叹了口气,原本愉悦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 虽然五公主与他无关,甚至因为刚刚那事,还起了一丝反感,但想起历代嫁去边塞之地公主的下场,却也还是不免有些叹息。 这些公主一个个的看似身份尊贵,但所有的命运都掌握在皇帝一人的手中,说嫁到哪里就嫁到哪里,客死异乡远远不再少数。 别说是在皇宫中从小长大,身子娇弱的公主了,就连常年生活在西北的百姓,寿命照正常的中原百姓都要短得多,更何况是中途嫁去的公主呢,水土不服,风寒刺骨,又离了医术高明的御医,若是一旦染病,便再也不易好起来了。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父皇为何非要把五公主嫁到西北呢,大可以在京中建立公主府嘛?” 秦子墨闻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倒不是在同情五公主,而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父皇会那么狠心,他虽然从未对其抱过什么期望,但到底是有一丝濡幕之情在的。 更何况上次对方干脆利落的处置了兰嫔,虽然因为以前的一些事情,秦子墨并未对其重新升起什么信心,可心底里却不再是那般的抗拒了,自然不希望这么去揣测自己的父皇。 “若是建了公主府,那定远将军怎么办呢,他常年镇守边关,让他们夫妻两人分居嘛,想要施恩便不能那么做的,更何况,父皇日理万机,哪里能想得到那么多……” 秦子轩摇了摇头,一边往前走着一边轻声说道,建公主府那一般都是把公主赐婚于寒门子弟才有的待遇,像是定远将军这种将门,那是断然不会这么做的。 这点还是□□定下来的规矩,主要是为了防止自己的女儿像是前朝一样,想要召见驸马还要受嬷嬷奶娘等人的控制,常常独守空闺,以致于忧郁而死。 要说起这位□□爷,那对自己的儿子女儿还真是好,方方面面的都考虑到了,甚至就连建不建公主府这点小事,都让其琢磨了好长时间。 不过要让秦子轩来说,不建公主府或许也是一件好事,能为内务府节省出许多银子来,要不然他父皇那一辈的公主,再加上这一辈的公主,光是修建公主府,恐怕那地界就快不够用了。 “说得也是,今天若是奶娘不提,那我是断然想象不到的,父皇应该也是一样!” 这么想着,秦子墨顿时觉得心情畅快了不少,虽然这个理由显得有些牵强,但对于有心装糊涂的人来说,只要能有个理由去说服自己那便足够了。 “三哥,我就不去慈宁宫了,等明日上书房再见吧……” 秦子轩淡淡一笑,没有理会自家三哥那带着点自欺欺人意味的话语,看着面前的交叉路口,与对方告别之后,便带着宫人往锦文阁的方向走去了。 或许是因为旁观者清,又或许是因为没有思想上的负担,有的时候秦子轩反而能够比自家三哥看得更加清楚和明白,五公主被一道圣旨嫁去西北,完全属于朝廷政治上的牺牲品。 与嫁到哪里,会不会早亡都没有任何关系,父皇根本就不会去考虑那些,对于这种没有多少感情的女儿,只不过是他用来平衡朝堂,解决问题的工具和棋子。 不仅是皇家,就算是在其他的家族,女儿也是用来联姻最好的工具,这与冷血不冷血,绝情不绝情没有关系,而是重男轻女这个古代社会,所注定的结果。 他和三哥相比于五公主最幸运的一点,无疑便是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社会,成功的投胎成了男孩,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并无太多的兄弟。 这便注定了,只要他们今生不作死,便绝对不可能沦落到五公主那样的下场,最是无情帝王家,能在皇家得到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很多人羡慕不来的了,纠结于父皇是不是冷血,是不是无情,会不会把自己作为棋子,又有什么用呢。 孟子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他虽然不穷,但却也没多大本事,能够独善其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必为别人想那么多。 想到这里,秦子轩唇边不禁勾起了一抹弧度,带着点嘲讽的味道,这皇宫还真是一个大染缸啊,这才几年,就把他变成了这个样子,都能想到这么多了,若是他当年在现代,就有这样的本事,那他都可以跳级当学霸,直接去清华北大了。 摇了摇头,抛开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秦子轩脚步轻快的往自己的锦文阁走去,今天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自家父皇肯定全幅心思都会放在玉兰殿那边,正是他出宫的大好时机,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一路前行,秦子轩很快的便回了自己的屋子,此时已经是中午了,用过了午膳,秦子轩便装作一副困倦的样子,钻进了自己的被窝,屋内只留下了两个小宫女伺候,其他人都被他赶了出去。 放下床帘,遮挡住那外面的视线,秦子轩偷偷的观察了两眼,见那两个小宫女都各自找些事情干去了,这才悄悄的移到了床头的位置,摸索到一个微微凸起的墙块,轻轻的摁了一下。 看着那毫无声息便打开了的一扇小门,秦子轩微微一笑,又回头瞅了那两个正在绣花的小宫女一眼,顿时蹑手蹑脚的便钻了进去,里面小六子早就已经等到了那里,旁观还站着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影一。 说是站着,其实用蹲着倒是显得更贴切一些,这个暗道其实就是打的一堵暗墙,方便他不着痕迹的溜出去罢了,与自家三哥发现的那个通往宫外的密道,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我的小主子啊,刚刚玉兰殿才发生了那么一件大事,您现在出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苦着一张脸,看着偷偷摸摸钻进来,活像是做贼一般的五皇子,小六子简直想要戳瞎自己的眼睛,堂堂一位皇子,竟然要钻地道,这可真是让人不忍直视啊。 想到自己被五皇子看中,威胁着要辅助对方出宫的那一幕,小六子真是从来都没有这么恨过自己,凭白的干嘛要去秀自己的一技之长,这下可好了吧,把自己给秀进去了。 虽然因为怕被人发现的关系,五皇子出宫的频率并不勤,但每一次小六子都感觉提心吊胆,时间过得无比漫长,嘴里都快起满嘴火泡了,这要是再这么下去,他非得得心脏病不可。 “你不懂,就是因为这样,才好出去,要不然父皇的目光总落在本皇子身上,反倒是不好办了!” 小声的说了一句,秦子轩便爬到了影一的身边,对着小六子挥了挥手,便让他赶紧爬出去,好替他呆在屋子里,迷惑其他人的视线。 影一可是说过的,他们那些习武之人,对于呼吸声是很敏感的,小六子若是再不快点过去,万一被那些暗卫发现了,可就不妙了,他这个暗墙那可是好不容易才挖出来的,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心血呢。 “主子啊,您可一定要快点回来啊,奴才可撑不了多久……” 眼见着五皇子一个劲的催促,小六子苦着一张脸,又再次提醒了一句,这才无可奈何的顺着那通道,爬到了五皇子的床上。 这锦文阁内伺候的那些宫女太监,一个个都想成为主子的心腹,可他们哪里知道,这心腹有的时候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啊,倒还不如普通的宫人来得自在。 当然,这也就是想想罢了,若是真要让小六子跟他们换,那他是绝对不干的,锦文阁没有太监总管,他是五皇子心腹,那地位跟太监总管也差不多了,锦文阁里的那些宫人都要听他指挥,要是让他放弃,那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他可都是舍不得的。 “影一,走吧!” 见小六子躺在了床上,秦子轩轻轻的把这道暗墙关上,便伸出手来,让影一抱着他离开,三皇兄说过,暗卫只有一个主子,给了他就是他的了,完全不用担心。 虽然有的时候,对这个说法,秦子轩还是有些疑虑,但反正他手下也没有其他的人,信不信的便都不重要了,他又不是要做什么坏事,就算是被知道了,也顶多是不能再出宫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这两次出宫,都进行的很顺利,这就说明自家三哥说的话应该是真的,要不然也是自家父皇有意维持这个说法的真实性,反正不管是因为什么,他可以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放心大胆的用就是了。 与上次在军营里偷偷溜出去的时候不同,这锦文阁位置偏僻,守卫照上次也是要少很多的,所以虽然是在皇宫之中,但却比上次还要更轻松一些。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影一便带着他来到了那个小凉亭,轻车熟路的掀开地砖,秦子轩直接便跳了下去,准确的说,应该是滑了下去,或许是因为地上没有灯火,不方便下台阶走路的关系,那甬道弄得跟个滑梯似得。 小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直到滑到底了,秦子轩才拍了拍手站了起来,丝毫都没有在意身上那被弄脏了的衣物,直接伸手便示意影一把他抱起来。 虽然他的视力也挺好的,但跟影一还是不能比,在这黑漆漆的地道里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就算是能看见也是模模糊糊的,更何况,他走路的速度又慢,本来便没有多长时间,可不能耽误在这里。 这地道怎么说呢,按理来说应该是很长的,毕竟皇宫大啊,从皇宫出去怎么也不会短了,但或许是影一有轻功在身的缘故,又或许是这里距离宫外本身便已经很近了的缘故,秦子轩觉得,每次都是很快的就出去了。 虽然有些遗憾,没有多多的体会在地道里行走的那种诡异的快感,但能够节省时间,秦子轩还是很高兴的,被影一抱着,他双手用力掀开地砖,直接撑着地面,便跳了上去。 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秦子轩心情舒畅的看了眼四周,这是一间小小的屋子,里面正坐着一个小厮打扮的下人,此时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显得是被他突然冒出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五……五……五皇子……” 那小厮磕磕巴巴的说道,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看着衣服上沾满灰尘,显得有些狼狈的五皇子,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他虽然是负责看守这密道的下人,可每次三皇子和五皇子来的时候,他家主子都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亲自在这里等着,现在五皇子突然冒了出来,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往日里,都是充当背景墙的他,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什么五皇子,叫我五爷,还不快去把本皇子,啊不,把爷的衣服拿过来,傻愣愣的站在那干什么呢……” 扫了眼那愣头愣脑的小厮,秦子轩无奈的摇了摇头,亏得自家三哥总说他那伴读李玉有多机灵,怎么他家这下人就没学着点呢,还是说皇子的威严就有这么大,把对方都给吓住了。 “是……是……五……五爷” 听到五皇子的话,那小厮顿时反应了过来,连忙起身,打开床上的柜子,便把自家主子为五皇子准备的小衣服拿了出来,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 见五皇子接过衣服之后,那小厮又很识趣的退了出去,给五皇子留下换衣服的空间,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最重要的是,赶紧让其他的下人,去通知自家主子一声。 第116章 这家店铺是秦子墨的伴读, 刑部右侍郎长子李玉开的, 对家里的说法只是开个古玩店随意的玩一玩,但其实就是为了方便接应三皇子出宫,也是为了保护这难得的密道不被其他人发现。 这一个多月里秦子轩也跟着自家三哥出来了两次, 但每次都有对方的陪同,去的地方都是一些比较高雅的场合, 就算是逛街,也都是在一些商铺之中, 对于常年在皇宫里待着的两人来说, 确实是挺新奇,每次都是流连忘返。 可有一句话说得好,人心不足蛇吞象, 能够出宫之后, 秦子轩想要的又变得多了起来,他不满足于对方上下打点之后, 带他们所去的那些地方。 就说那梨园吧, 去那听戏对方直接就来了个包场,整个场子里除了他和三哥,就只剩下了一些伺候的下人,自家三哥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可他却觉得没有了宫外的那种氛围。 要是想要包场听戏的话, 那还不如直接在皇宫里听呢,内务府养得那些名伶唱得不比这民间的那些台柱子好多了,何必非要冒着暴露的风险出宫呢。 不过李玉的一番费心安排, 秦子轩也能够明白,这无疑是怕他们在宫外被人冲撞了,再闹出不必要的事端,再加上自家三哥都没有说什么,他自然也不好表示反对。 所以,这次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秦子轩便果断的抛开自家三哥,跑出宫来了,这回没有了事先通知,正好可以让他好好看一看,这古代民间那些百姓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 换好了衣服,秦子轩也不耽搁,随便拿了一件披风,便掀开帘子走了出去,看了眼外面正在嘀咕着说话的掌柜和小厮,虽然心里明白他们是在商量该怎么应付自己,但却懒得搭理。 干脆利落的冲对方要了一些散碎的银子,还有一些黄橙橙的铜钱,秦子轩装进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小荷包里,便要直接离开, 好好的看一看这宫外的世界。 “五……五爷,你先坐下歇歇吧,小人去给您找个熟悉这京城的向导,省得您迷路不是……” 眼看着五皇子一个人要了钱就打算离开,那掌柜的顿时连忙上前两步拦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说道,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冒出了一层虚汗。 兰嫔的事情刚过去可才一个多月啊,由不得他不害怕,这要是让五皇子一个人出去了,那出了点什么事,他十颗脑袋可都不够砍的。 “怎么,你还怕爷味了你的钱不成,放心吧,到时候会还给你的!” 拍了拍那掌柜的肩膀,秦子轩挑了挑眉,给了这掌柜的一个口头保证之后,便绕过了对方,继续往古玩店的门口走去。 其实若不是他的月俸发的都是雪白的官银,怕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哪里用得着拿对方的这点银子,说句不好听的话, 大乾朝的皇子,那个个都是名副其实的土财主。 可能是打天下的□□穷惯了的原因,对于自己的儿女那是绝对的大手笔,不要说是皇子,就算是公主的月俸,就快比得上前朝的亲王爵位了。 也就是现在天下太平,正值盛世,皇家内务府又理财手段出众,每年都能入库大笔的银子,与之相比,这点月俸,完全就是小钱,要不然,这么多的皇子公主,以自家父皇那个性子,早就得把月俸降低了。 不过总是在宫里待着,这钱根本就没有花出去的地方,秦子轩也不是很重视,前几年内务府总管把他的月俸都给克扣了,他也懒得理会,后来更是一口气都捐给了灾区。 秦子轩前世虽然不能说有多看重金钱,但却绝不是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没想到这一世在宫内憋得,倒是变了一个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五爷,您误会小人了,小人不是在意这个,这点银子那都是我家主子孝敬您的……” 没想到五皇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掌柜顿时是欲哭无泪啊,这要是让他家主子知道,他竟然给五皇子留下了一个这么抠门的印象,那他这掌柜的也就不用做了。 想到五皇子回宫后,把钱还给自家主子时的场景,掌柜连忙上前几步,拉住了五皇子的袖子,连忙解释道,同时也是为了不让对方离开。 他们已经派人通知了主子,想必用不了多久,主子就能赶过来,这段时间可一定得把五皇子稳住,要不然这京城里这么大,若是五皇子从店铺离开了,那得去哪找人啊。 “掌柜的,别以为爷不知道你想得是什么,想把爷拖住,等李玉那家伙赶过来对不对……” 瞅着那直接上手抓住自己袖子的掌柜,秦子轩眉头一皱,直接道破了对方那点小心思,真把他当傻子糊弄呢,以为他不知道他们早就派人去通知自己的主子了。 这些人的想法,秦子轩很明白,李玉的想法,他更明白,说起来也都是好意,他并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但理解归理解,他却不会照着他们的意思去做,这样下去,眼界迟早是要被他们给束缚住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五爷您,我们主子一会就过来了,还请五爷您多留一会,到时候让我们主子陪您逛!” 虽然被五皇子一语道破了自己的心思,但那掌柜的却也不怎么惶恐,他笑嘿嘿的讨好道,还不忘挥挥手,让那小厮给五皇子上茶,非常努力的再为自己的主子拖延时间。 大少爷当年建这个古玩店,就是为了讨好三皇子,他这个掌柜的,最重要的任务,根本就不是赚钱,而是想办法伺候好三皇子,在三皇子过来的时候,及时的通报,不要让三皇子自己跑出去,同理五皇子也是一样的。 “掌柜的,爷也不为难你,让那个小厮跟着爷,这下你总能放心了吧……” 把袖子从那掌柜的手中给扯出来,秦子轩指了指旁边正准备去倒茶的小厮,也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快步的向门外走去了,这次,那是完全不给掌柜阻拦的时间。 开玩笑,本来出宫的时间就少,谁有心思在这跟那掌柜的磨蹭,还想让他等李玉过来再出去逛,别说他本来就不愿意有李玉的陪同,就算是他想,那也太浪费时间了啊。 等到对方从府邸里过来,他估计就只能出去大街上转一圈,便该回宫了,锦文阁的那些宫人可也不都是傻子,睡得时间长了,那也是会看出破绽的。 他还打算把这个当成长期买卖呢,可不准备一次就给毁掉,他现在才四岁,过了年不过也就五岁,宫中慢慢长日,等到他出宫开府,还得十二年,没出过宫也就罢了,出来玩过,再一直把人憋在皇宫里那可真是要疯了。 “五……五爷,您等等啊,你这个憨货,还不快追上去,愣着干什么呢!” 没有料到五皇子会来这出,掌柜连忙追出了店门,看着五皇子那小小的背影瞬间淹没在人群之中,不禁急得有些火上眉毛了,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才算是勉强发现了一个疑似五皇子的身影。 心里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掌柜脚步一抬便想要追上去,可转念间想到马上就要过来的主子,顿时又停了下来,回头瞅了眼还站在地上手里端着茶杯的小厮,气得那是一脚就踢了过去,赶着这家伙出了店门。 “掌柜的,你这是干什么啊?” 那小厮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愣头愣脑的看着掌柜,显然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踢他,站在店门口的台阶上,脸上还带着丝委屈。 他刚刚可是按照对方的吩咐去给五皇子倒茶啊,一点都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为什么踢他呢,还把他给踢出了店门,这掌柜的怎么一点都不讲理呢。 “干什么?还不给我快去追五爷,要是追不上,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看着那小厮一脸委屈的模样,掌柜顿时是气不打一处来,又狠狠的踢了他两脚,把手往五皇子离开的方向一指,便把那小厮给撵了过去。 平日里瞅这小子还挺老实憨厚的,怎么一到了这关键时刻,脑子就转不过弯了呢,要不是事关重大,不能随意的往古玩店里招人,掌柜是真想把这小子给开除了,实在是气死人不偿命啊。 “掌柜的,您别生气,我这就去,这就去……” 又挨了几脚连环踢,那小厮疼的顿时跳了起来,也不敢再耽搁了,连忙朝着掌柜指的方向便找了过去,若是他再待下去,瞅着掌柜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屁股都要被踢成八瓣了。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以前掌柜的脾气也没有这么大啊,难道是见到五皇子被吓住了不成,可也不对啊,前两次不是已经见过了嘛。 疑惑的挠了挠脑袋,那小厮想了一会也就不想了,开始专心致志的找寻起五皇子来,那掌柜的说话可不是开玩笑的,他要是找不到五皇子,或许就真的要把他给赶出去了。 “这呢,还不快过来……” 见那小厮呆头呆脑的四处打量,秦子轩站在一处衣服店的门口冲着对方招了招手,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与掌柜被气了个半死不同,他倒是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 皇宫里的那些宫女太监,一个个都跟人精似得,就连御膳房里的那个大胖子,别看长得虚胖憨厚的模样,但其实也是一肚子坏水,真正没有一点心计的老实人,在宫内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那些人或许有的时候行事愚蠢了一些,看不清形势也认不清自己,但小聪明绝对是一大堆,有的是真聪明,有的是假聪明,可不管是哪种,像是这小厮一般傻愣愣的人,秦子轩是从来都没见过。 不只是在宫里,就算是在现代社会,他也没见过这么傻乎乎的人,心里反而升起了点好感,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李玉会把这人安排在古玩店的原因,有的时候太过机灵的人,反而会让人有些反感,尤其是像秦子轩这样的皇子,机灵人见得实在是太多了。 “五爷,您怎么跑到我后面来了?” 听到五皇子的喊声,李成顺着声音望了过去,正好看见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五皇子,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李成一边走到对方身边一边问道。 刚刚他按照掌柜的吩咐,往这边追了过来,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五皇子的身影,怎么对方突然便跑到他身后去了,难道五皇子还会隐身术不成。 “……” 看着对方那满脸疑惑的模样,秦子轩顿时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刚刚这人一路便往前飞奔,对两边只是扫了几眼,根本就没有细看。 他本来是站在这里等着对方的,结果这人硬生生的把他忽视了,急火火的便往前跑,让他笑得都快往地上打滚了,要不是眼见着这人眼看着就要走远了,秦子轩还在那笑着呢,哪会开口唤对方啊。 现在这货竟然还好意思问他是怎么跑到对方后面去的,实在是让秦子轩觉得有些无语,套用一句前世的话语,秦子轩真想问问对方,你是猴子派来的逗逼嘛…… “你可知道这城里都有些什么好玩的?” 清咳了两声,压下心里的笑意,秦子轩问起了正事,他肯站在这里等对方,那也是有原因的,虽然不喜欢让李玉陪同,但要让他自己逛,便是天黑,也逛不出什么名堂来。 所以这找向导是必须的,而且秦子轩也想了,与其在大街上随便找一个带路,还不如等着这现成的伙计,起码不用担心被骗,而且看对方这样子,对于这京城应该也是很熟悉的。 “五爷要问这京城里有什么好玩的,那可就多了去了,就说那春和班,里面有个台柱子,唱的白娘子那可绝对是一绝,场场爆满,还有那惜缘楼最近好像搞了个什么什么薄子,听我家公子说啊,读书人都爱去那里,来个什么以文会友,一般人都不让进去的,还有……” 一听这话,李成顿时把刚刚的那些疑惑给抛到脑后了,开始掰起手指头细细的讲述那些京城里有意思的地方,一张憨厚老实的四方脸,都冒出了红光,显然讲得极其兴奋。 当然,他也藏了些自己的小心思,知道五皇子身份尊贵,没敢把那些乱起八糟的地方讲出来,像是他经常去的那个龙蛇混杂的茶楼,李成就没敢提,那地方确实挺有意思,但是也挺乌烟瘴气的。 “行了行了,不用说了,就去那个惜缘楼吧,正好可以见见那些读书人都是什么样子的……” 被李成那一连串都不打崩的话给弄得有些眼晕,秦子轩直接伸手制止了对方再往下说的意思,很痛快的做了决定,他时间紧着呢,可去不了那么多地方。 戏班虽然人多的话也挺有意思的,可那些咿咿吖吖的腔调,秦子轩还是学不会欣赏,相比之下,惜缘楼这个名字就有趣的多了,以文会友,多有格调啊,虽然他不懂古代读书人的那些东西,但既然都来了,过去看看也是挺有意思的嘛。 “这个好!那惜缘楼小人早就想去看看了,只是……” 兴奋的一拍手,李成双眼放光的便要带路,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又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瞅了瞅五皇子,显得有些犹豫。 这惜缘楼接待的一般都是年轻的公子小姐,这五皇子的年岁未免也太小了一些,不知道那惜缘楼会不会让进啊,若是不让进,那可就有些尴尬了。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就直说,爷又不会骂你!” 没好气的瞅了这家伙一眼,秦子轩心里不禁有些郁闷,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这种好卖关子的人,有什么事非得犹犹豫豫的,就不能直接痛痛快快的说出来。 他又不是那种喜欢骂人,喜欢责罚人的主子,锦文阁里的那些宫人天天小心翼翼,谨言慎行的就已经够呛了,怎么出了宫还是这个样子,他长得有那么可怕嘛。 “嘿嘿,五爷,那惜缘阁接待的最小也是像我家主子那个年纪的,小人这不是怕咱们白去一场嘛……” 见五皇子这么说,李成顿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尽量委婉的说道,他虽然有的时候愣了一些,但也知道小孩子一般都是不愿意别人说自己小的。 尤其是五皇子这种,总是喜欢装小大人的,这若是直接说对方年纪不够,那就算是面上不显,心里肯定也是不得劲的,李成作为派过来伺候的下人,怎么也得顾虑一下五皇子的心情。 事实上,李成现在就已经有些后悔了,他刚刚好端端的干嘛提起那惜缘楼啊,到时候五皇子若是进不去,被拦在了外面,那心里肯定是痛快不了的,那他家主子若是知道了,可没有他什么好果子吃。 “没关系,你直接带我去吧,不用考虑那么多……” 瞅了眼李成那一脸懊悔的模样,秦子轩好笑的摇了摇头,没想到对方犹豫的原因竟然是这个,他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难办的,开门做生意的,哪里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 就算是青楼,只要给足了银子,那也是想进就进,更何况这还不是青楼呢,这个世界上不想赚钱的商家那是肯定有,但秦子轩不相信自己就会那么倒霉的碰上。 若是真能碰上那种不在乎金钱的店家,那他倒是更感兴趣了,就算是被拦在了外面也没什么,出宫嘛,本来就是想要见识一下各种有意思的东西,岂能因为怕尴尬而止步不前呢。 “那惜缘楼就在前面不远,小的这就带您去……” 一听五皇子这话,李成顿时乐颠颠的带起路来,原本脑子里考虑的那点东西,一股脑的就都被忘到了脑后,这惜缘楼他可是老早就想去了,这会正好借五皇子的光,过去开开眼。 至于他们会不会被惜缘楼给拦在门外,李成的想法也很简单,五皇子那可是大人物,脑袋瓜子怎么都比他好使,五皇子既然都已经说没事了,那自然就是没事了。 李成说得确实没错,这惜缘楼离那古玩店还真就是不远,就在这一条街上,以秦子轩的脚力,也没有走多长时间。 站在惜缘楼的门口,秦子轩有些好奇的看了看这两层的小楼,装修的倒是很清雅,二楼雅间的窗户上甚至还摆放着一些鲜花,门口并没有像秦子轩以为的那样站着两个守卫,而是大门开着,任由人随意进出。 没有急着进去,秦子轩避到一旁,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那进入惜缘楼内的顾客,发现这些人都身着长衫,衣服不说多华贵,却都是干净整洁,没有一个人的身上打着补丁什么的,显然至少都是小康之家。 回头又瞅了瞅这大街上来往的人群,秦子轩惊奇的发现,这些人跟来这惜缘楼的顾客一样,或许身上的衣料好坏有所差别,但相对来说,应该都是比较富裕的。 注意到了这点,秦子轩又把视线移开,看了看左右,发现这一条街上都是商铺,一个摆地摊的小贩子都没有看到,规划的很是干净整洁,就连中间的道理都修建的很是平整,很有点后世水泥路的风采,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 “这京城各个街道都是这样的嘛,看来这京兆府尹还做的很不错嘛!” 指了指两旁的店铺和街道,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李成,秦子轩有些好奇的问道,都说古代有多落后多落后的,瞅这模样,除了建筑的样式不同之外,还真是不比现代的商业一条街要差劲呢。 这路面平整的甚至都比他堂姐上得那所大学还要好一些,秦子轩到现在都还忘不了,当初找他堂姐去玩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 整个校园里就主楼那一条大道是平整的,其他的路上不是裂开了一条缝,就是打几个补丁,那白色的水泥路上,到处都是黑色的补丁,看起来比路面要高出一些。 秦子轩还记得他那时候与堂姐开玩笑,说哪一天一定要搞个无人机过去,好好的拍一拍那学校里的补丁,数数这件衣服上,到底破了多少洞。 第117章 “那哪能啊, 要都是这样的, 那得花多少钱建啊,这里都是给那些大老爷大少爷逛街听曲看戏的地方,自然是要弄得好一点, 像是那些小摊之类的都是不让在这里摆的……” 对于五皇子的感慨,李成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连忙解释着说道,常年在这京城里生活的他, 自然比刚见到外面世界的五皇子要知道的多。 这地方那可是典型的富人区, 跟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经常去的地方,那自然是不一样的,就说这整洁的街道, 那就是每天都有专人打扫的, 这可都是钱啊。 京城虽然照其他的地方要富裕的多,但钱也不能乱花啊, 再者说了, 要都是像这里一样,那些摆小摊的小商贩,还有些走街卖艺的,那可就没地方生活了。 “说得也是!” 秦子轩点了点头,瞬间就理解了李成的意思, 这就跟前世那些大商场和早市一样,这里是卖着高档商品的大商场,自然装修的无比高大上。 当然, 这只是相对而言,要是比起前世的那些大商场,这里还是要差上很多,不过在古代应该就算是相当可以了,规划的还是很不错的。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不再去想这京城里的城市规划布局,秦子轩抬头瞅了瞅那惜缘阁三个大字,挑了挑眉,便带着李成直接走了进去,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这名字倒是起得挺有意思的。 刚刚在外面看着只是装修不错的二层小楼,秦子轩这一进来,才发现是别有洞天,这屋子的占地面积可是一点都不小啊,就只瞅着那大堂,就能比得上他那锦文阁了。 里面到处都是身着长衫的书生或者是少爷,身边大多都有小厮跟着,有的与朋友坐在大厅,手里翻着一个薄子,在那里不停的说着笑着,偶尔还动笔写一写,有的则是坐在二楼的雅间里,那应该是比较有钱的公子。 秦子轩饶有兴趣的四处看着,这些人最小的也有十多岁了,像是他这么大的,还真是没有见着,不过倒是也没有人过来拦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年龄上的限制。 李成刚刚的担忧好像是多虑了,当然,他这么个小孩子蓦然的闯了进来,还是吸引了一些人目光的,不过也只是打量了几眼,就收回了注意力。 并没有出现什么像是小说里,写的有人来挑衅一事,或许是他穿得衣服料子太好了,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都不想自找麻烦,得罪人吧。 这么想着,秦子轩倒是觉得挺不错的,他可不希望平白无故的被人侮辱,就算是到时候能够找补回来,那自己也是吃亏了的,好好的,干嘛非要扮猪吃老虎呢,要知道他本身就是一只大老虎。 大堂里不时的有人跑到中间的一处屏风处,取下一个薄子,也不时的有人跑过去挂上一个薄子,这让秦子轩不禁有些疑惑,不明白这些人都在干些什么,想了想,他连忙走了过去,这才发现那一个个薄子上都写着人名。 秦子轩在原地看了半响,也学着那些人的样子,从那屏风上随意的扯下了一个薄子,翻开来看了几页,只见里面写的是一首诗,他虽认字,但认识的都是简体字,这繁体字也只能是连蒙带猜,意思都不连贯,当真是看不懂这首诗的意思。 瞅了瞅那落款上的人名,秦子轩不禁瘪了瘪嘴,他竟然就只认识一个王字,有些忧愁的把这薄子放了回去,他现在倒是希望来个人能把他给轰出去了,这变成文盲的感觉,实在是太糟心了。 怪不得这么好玩的地方,上次李玉却连提都没提呢,怕就是在顾及这一点吧,倒也是挺细心的,郁闷的轻舒了一口气,秦子轩意兴阑珊的便打算离开,这连字都不认识,留在这能干什么,还不如出去找点其他玩得呢。 刚刚往门口走了几步,四周就传来了一阵吵嚷之声,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比较大或者有意思的事情一般,大多数原本坐在凳子上围成一圈的书生少爷,顿时都起身围到了秦子轩刚刚离开的地方。 里三圈外三圈的,瞬间把那里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还不时的传出一阵喝彩的声音,显得极为热烈,勾得人心里直痒痒,突然出了这么件事,秦子轩也不打算再往出走了,他垫着脚尖便想要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可无奈身高太矮,视线所及,全都是一条条的腰带。 过了很长一会,等人群散开了一些,秦子轩才算是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据被他拉住的那个书生说,这惜缘楼里有两个名气比较大的人,一个叫做什么阑珊独影,一个叫什么月上花开,这两人那是绝对的冤家对头,时常写诗互骂。 刚刚就是有人发现了月上花开,在那叫阑珊独影的薄子上留下了一首诗,把阑珊独影骂得是狗血喷头不说,诗里面还不带半点脏字,眼看着一场骂仗又要挑起,所以这里面的文人学子才显得这么兴奋。 秦子轩听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啊,倒不是惊讶于文人之间的交锋和骂战,他对这些都不敢兴趣,就连那阑珊独影写的那首被他们称为此月最佳的诗,他也没怎么太听懂的。 他震惊的是这惜缘楼内开创的这种形式,学子间互取笔名放于屏风之上,或提诗一首,或写词一首,其他人可以随意的观看,也可在薄子后面做些评论和回应,互不相识的人也可以随意的交流,彼此都不追根问底,享受着笼罩着一层薄纱的神秘感。 这形式听着是不是很熟悉,没错,这摆明了就是古代版的交友网站啊,这就跟刷朋友圈,其他人在地上留言是一样一样的,怪不得这惜缘楼这么火呢,想想后世吃饭都不忘刷朋友圈的热度,当真是一点都不奇怪啊。 秦子轩现在是彻底的熄了要离开的想法了,他不仅对于这惜缘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更对这惜缘楼幕后的老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人若不是与他一般,那也必是一个具有开创性思维的人。 想到这里,秦子轩唇角微微一勾,眼中闪过一抹戏谑的光芒,心里顿时便冒出个主意,他缓步走到那屏风前面,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本空白的薄子,提笔便要给自己取一个好听的笔名。 可还没等他落笔,便意识到了一些不对,他现在学会的那些字,都是最简单的,他想取的名字,根本就无法运用他现有的知识库拼凑上来。 尴尬的站在了原地,秦子轩眨了眨眼,仔细的思考了一下,也不去写名字了,直接在那薄子上面画了一只老鹰,而后又翻开一页,在那上面提笔画了一幅图。 这回可比刚刚画老鹰的时候,要复杂的多了,秦子轩细细的画了半天,才把一幅图给完全画好,没办法,这毛笔用着不顺手不说,一笔画错了就改不了了,他能不小心着点嘛。 满意的看了眼自己的大作,秦子轩放下手中的毛笔,垫着脚尖尽量的把自己的薄子往高处挂了一些,他怕挂的太低了,别人都不愿意去够。 做完了这一切,秦子轩拍了拍手,又看了一眼那屏风上的老鹰,才心满意足的带着李成走了出去,在这玩了一会,也到了该回宫的时间了,再不回去就容易被人发现了。 更何况,他对那些繁体字实在是深恶痛绝,看得头晕眼花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等着到时候过来,看一下自己的朋友圈有没有评论呢,省得总是被打击,从一个高中生,蓦然变成了文盲的滋味,那是当真不好受啊。 在秦子轩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惜缘楼门口的时候,二楼一处雅间之内,顿时走下来了一位丫鬟打扮的婢女,此人径直走到那屏风面前,在那上面仔细的观察了一会,便准备无误的把秦子轩那本画着老鹰的薄子给取了下来。 而后也没有再看其他的薄子,直接便拿着东西回了二楼的雅间,这一系列行动下来,除了在屏风面前耽误了一会之外,很是干脆利落与楼内不时闲逛的文人书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姐,那位小公子的东西,奴婢已经取来了……” 迈步走进雅间,丫鬟轻轻的把房门带上,便拿着薄子走到了一处窗户旁边,微微垂首,恭敬的把薄子举了起来。 这处窗户正好对着惜缘楼门口处的街道,从这里可以清晰的看到秦子轩那迈步离开的身影,此时这里正坐着一个白纱遮面的青衣女子,大概十几岁的年纪,眉间一点朱砂,衬得眼眸如水一般清澈。 直到秦子轩的身影彻底的消失,这女子才收回了目光,伸手从丫鬟手中拿过那个薄子,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个憨态可掬的小鹰,半点都没有空中王者应有的霸气,反而像是家里养的小鸟一般,胖乎乎的有些可爱。 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女子翻开手中的薄子,里面内容不多,只有一幅画,这幅画倒是显得要比那小鹰用心的多了,但却让女子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沉重。 那纸上画着的是一个小小的乌龟,四肢和脑袋都缩在了壳子里,漂泊在一片大海之上,四处都是巨大的风暴,漫天的海水不停的旋转着,似乎随时都要把那只乌龟给卷进去。 轻轻的叹了口气,女子把手中的薄子放在了桌子上,偏头看着那人来人往的街道,眼神显得有些空洞,脑子里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小姐,那位小公子是什么人,您似乎对他颇为关注?” 一直侍立于旁边的一名中年女子,瞅了眼桌子上画得那副画,又看了看自家主子的神情,很是有些不解的问道。 她跟在主子身边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有几个月了,倒是从未见过对方这幅模样,她刚刚看得可是很清楚,在那位小公子进来的时候,主子便有些坐不住了,可却又不知为何一直强自压抑着自己。 虽说没有亲自下去见面,但却也嘱咐了他们,不让拦着那小公子进来,刚刚更是把对方写的薄子取了过来,这一系列的举动,都充分的证明了自家主子跟那个小公子绝对是认识的。 “他……是我的恩人……” 听到这样的问题,女子本不想开口,但又不知为何,忍不住说了出来,等说完之后却又垂下了眼帘,神情中带着些惆怅。 说是恩人,但又怎么可能是恩人那么简单呢,她苦心建立了惜缘阁,虽说有很多目的和原因,可未尝不是想要借此能够与对方见上一面,只是临到近前,却又有些胆怯。 “恩人?” 中年女子显得有些疑惑,自家主子虽然年纪不大,但这几个月来对方所展现出来的本事,却足以令她折服,这样的主子或许会有落难的时候,但以那位小公子的年纪却又如何能成为主子的恩人。 这其中一定会有些不一样的故事,这么想着,中年女子反倒是更想多问两句,好借此了解一下主子以前的事情,可刚要开口的时候,便瞅到了主子的表情,顿时便是心中一凛,把话咽了下去,不敢在多问了。 “薛姨,以后这位小公子来的时候,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你们也不要太过殷勤,就像平日里一样,不要太过怠慢就好……” 拿起桌子上的毛笔,女子一边在宣纸上画着什么,一边轻声的吩咐道,她了解对方的性格,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心里自有丘壑,若是下人靠得太近了,必会引起对方的警惕。 而如果她不特意的吩咐下去,这惜缘阁里的下人,绝对会因为她对其的另眼相待而有意讨好,到时候不管是泄露了她对其的关注,还是让对方心生警惕从而不再过来,那都不是她想要的。 “小姐放心吧,我会吩咐下去的,只是……小姐您真的不与这位小公子见上一面嘛?” 被称为薛姨的中年女子点了点头,便知道该怎么做了,她本想立刻出去吩咐一声,可看着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的小姐,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由得问出了口。 她能够看得出来,小姐是很想跟那位小公子见上一面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姐最终没有下去,但想来还是很遗憾的,若是能搞清楚小姐的心思,下次那位小公子来的时候,她也好安排。 “不用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轻轻的摇了摇头,女子停下了手中的毛笔,看了看那宣纸上呈现的图画,顿时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意的把那宣纸揉成了一团,扔到了一旁的纸篓里。 对于薛姨的话,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便不再理会了,她虽然确实很想下去见他,但现在完全不是时候,近几日读书时看到了一句话,她觉得很有道理,没有耐心的人是做不成事的。 她必须学会忍耐,不管是为了什么,都要学会平心静气,他要走得路还很远,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更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她自己。 “是,小姐!” 见小姐专心于画作,薛姨躬身应了一声之后,便悄悄的退了出去,跑去召集那些下人,把小姐的吩咐告诉他们,这虽然只是小事,不必着急。 但瞅着小姐对那位小公子的重视态度,薛姨还是觉得要对与其有关的事情,都提起高度关注,未免事情出现意外,最好现在就让那些下人知道轻重。 “小姐,您画的这是什么啊?” 回头瞅了一眼薛姨离开的背影,刚刚下去取薄子的婢女恭敬的站在一旁,但目光却不禁有些好奇的停留在了那张宣纸上,忍不住出声问道。 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家小姐画画,她家小姐可不同于那些普通的大家闺秀,自从她被小姐买来做丫鬟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小姐开诗会做绣活,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处理生意,顶多是偶尔闲暇时读读书罢了。 “小桃,去拿一叠宣纸过来,顺便把秦琴也叫来……” 停下手中的毛笔,冰云没有理会丫鬟的疑惑,仔细的看了眼宣纸上的图案,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忍直视,轻轻的叹了口气,冰云有些无奈的吩咐道。 刚刚看那小鹰的时候,冰云还觉得对方画得有些太过可爱,现在自己动手才明白其中的难度,浪费了好几张宣纸,却连一张成型的都没有,难度小桃都要问了,这要不是她自己画的,她估计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 “好的,小姐……” 扫了眼那宣纸上的涂鸦,小桃抿唇无声的笑了两下,然后便按照自家小姐的吩咐走了出去,小姐这摆明了是要支开自己,她可不能不识趣。 不过她还真是没有想到,小姐平日里看着那么一个运筹帷幄,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的人物,竟然会被画画给难倒了,这倒是让小涛突然间觉得亲近了不少,不再那么有距离感了。 轻轻的呼了口气,注意到小桃离开时那偷笑的表情,冰云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她自继承了母亲和姨母的传承之后,还真没遇到过像这么棘手的事情。 哪怕是刚刚回到京城,什么东西都没有的时候,也没有像是现在这般觉得为难,这让她不禁有些苦笑了起来,那个人对她的影响力还真是大啊。 明明不过只是一个多月的相处而已,竟然能让她到现在都忘不掉,甚至为了一幅回应的画卷,而在这里苦苦思索,也不知道到底是她着了魔,还是他身上有着什么能够引诱人的东西。 把桌子的宣纸再次的团了起来,扔在了那个已经快要塞满了的纸篓里面,冰云不再动笔,而是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默默的思考了起来。 她以前的想法都是很简单的,只要吃好喝好睡好,便什么都可以不考虑了,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可自从得到了传承记忆,她就再也不像是以前那般了。 也是直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当年为什么他总会不开心,更明白了她并没有能力去改变,他的处境与她的人生,应该是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那一刻的分别就应该是永远才对。 可她总觉得心有不愿,只要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就莫名的心口发堵,所以她又一次的回到了京城,这次她在身边聚集了很多人,再也不像以前一样需要他的保护。 她告诉自己她是为了报恩,报完恩后就会默默的离开,她忍耐着自己,不去与对方相见,终究因为现在不是时机,还是怕克制不住自己,连她自己都不懂。 “小姐,您找我?” 秦琴抱着一堆宣纸进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自家小姐依窗而立,默然出神的背影,把怀里的宣纸放到书桌上,为了怕吓着小姐,她声音很轻的唤道。 心里却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小姐给她的印象一向都是干脆利落,雷厉风行的,倒是很少看到这样出神犹豫的时候,也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扫了眼纸篓里的那群废纸,再瞅了瞅桌子上的那本薄子,秦琴顿时更加疑惑了,小姐往日里可是从来都不写字的,虽然开着惜缘阁,但小姐从来都没有参与过,也不知道今天是哪位才子得到了小姐的青睐。 这么想着,秦琴却又觉得不对,自家小姐与那些大家闺秀可不一样,不会是那种向往着才子佳人生活的女子,只从这几个月来,小姐办得那些事情上就能够看得出来。 “秦琴,醉花荫的事筹办的怎么样了?” 被一句话唤回神来,冰云收起了心里那突然涌起的复杂心绪,她坐在椅子上,目光直视着秦琴,开始详细的询问起自己交代的任务。 这几个月来,她片刻都没有闲着,利用自己的能力,网络了很多的人才,秦琴便是其中之一,对方虽然因为某些事情,被曾经的主家给赶了出来,声誉不是很好,但冰云却并不在意这点,她知道对方是被冤枉的,这个时代的女子谋生总是艰难的,稍有一些疏忽,便会招致某些无形的恶意。 第118章 “小姐放心吧, 有十三王爷的照看,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顺天府尹那边我也派人打好了关系,不会有人找麻烦的……” 见小姐问起了正事, 秦琴顿时正色说道,醉花荫是小姐交由她全权负责的, 她自落难之后,还是第一次有人不嫌弃她, 交与如此重任, 自然是要费劲所有心力去完成。 当然,有十三王爷发话,顺天府尹还是很给面子的, 她又暗中派人送去了些银钱, 把对方拉到一条绳上,这官面上的事情就算是打通了。 京城里的一些混混头目, 虽然没有什么势力, 但她也撒了些银子,这样也好方便遇到挑事的家伙时,能够及时的应对,醉花荫雇佣的护卫赶人还行,可却绝对不方便动手做太多的事情。 至于其他的选址建楼, 招募护卫还有挑选姑娘,那相比之下都算是简单的了,她曾经管理过这样的画舫, 自然是极有经验的,甚至都不用特意的说出来。 这天下间,不管是在京城也好,还是在各地也好,打通官府那都是最重要的,有了官家的支持,那什么事情就都好办了,若是没有官家的支持,那别的事情,就算是弄得再好,也是没有用的。 “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想要吸引大量的达官贵人,那就要弄出自己的特色,就像是这惜缘阁一样,只要足够新奇,自然有大量的人会慕名而来!” 点了点头,冰云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但随即又轻声告诫了几句,立足只是第一步,赚钱更是次要的,她要做的是吸引到足够多的达官贵人,就像是惜缘楼一样,打造成比较高端的娱乐场所。 她很清楚那些有钱有势之人的心思,有的时候,一点的不一样不仅会满足他们对于自身地位的要求,而且还会让他们更加喜欢这里,这样一来,不仅能够赚钱,更能实现她的目的,可谓是一举两得。 “小姐放心吧,我们在江南是实验过的,那可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把周围的画舫都给比了下去,现在这醉花荫更是多增添了很多新鲜的花样,想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想到江南画舫的成功,秦琴看向小姐的目光不禁带着一丝敬佩,那么多有趣的主意,若是换成她自己,那是一辈子都想不到的,可小姐却能逐一的实现,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 甚至都不用提别的,就小姐能够打通十三王爷的关系,让对方成为醉花荫的庇护伞,这就是让秦琴怎么都想象不到的,十三王爷那是什么人物啊,以前连见都没见过一面,更别提是扯上关系了。 “秦琴,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但有一条,必须要坚决的贯彻实行,那就是我醉花荫的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想要得到那就必须要娶回家去,做妾也好做外室也好,总之不能让他们放肆胡来!” 眼中闪过一抹冷芒,冰云语气坚决的说道,她这样做,不仅是为她手上的姑娘们着想,给她们留下一条后路,更是想要借此彻底的突出醉花荫的与众不同。 利用那些大人物们的心理,为她铺设出京城的情报网络,京城是最关键的一处地方,打通了这个环节,她就可以逐步的向着全国各地扩散,只要做的隐秘一些,便不会有人能够看出这其中的联系。 若说惜缘阁还大多是为了吸引他过来而建的,主意是为了完成他的愿望,那醉花荫便是她一系列计划中的关键了,虽然说不是离了它就不能开展计划,但无疑就要差上很多了,情报网络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请小姐放心,秦琴明白!” 见主子说得严肃,秦琴顿时心中一凛,连忙做了保证,更是暗暗做了决定,拼了自己的老命,也要为主子把醉花荫建立起来,不管遇到任何困难,都在所不惜。 她不是傻子,这几个月来,她能够隐隐的感觉到,主子的目的绝对是不单纯的,但她却不在乎,她不懂得什么大义,她只知道是对方把她从绝望中拉了出来,给了她一条活路,这就是她的恩人。 “你下去忙吧,现在醉花荫初建,事务繁忙,还是要辛苦你了……” 冰云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她看着秦琴,淡淡的宽慰了两句,她知道这些日子是难为对方了,脸上的黑眼圈甚至连粉都盖不住,可想而知有多忙碌。 只是她现在手底下的人才太少,即便是费心搜罗,也没有几个适合笼络过来的,倒不是她搞歧视只要女子,而是那些有才华有能力的男子,基本上没有多少愿意投靠过来的。 究其原因无非她是女子罢了,男尊女卑的思想那么严重,有几人愿意投身于女子麾下,这样的情况,或许只有她女扮男装才能有所改变,但她总觉得不愿。 反正现有的人手,铺开这些摊子还是够得,若是将来实在不行,她再仔细的考虑一下,至少现在还不用她做出如此牺牲,而等到时候真正的成功了,想来为名为利也没有多少人会在意她女子的身份了。 初期固然是要艰难一些,但以后未必没有好处,这就全靠个人怎么想了,她选择的路并不好走,若是连这么一点困难都迈不过去,那又如何去面对以后的艰难险阻。 “是,小姐!” 秦琴躬身微微行了一礼,便快步走了出去,她这段时间确实是很忙的,刚刚是为了向小姐禀告事情的进展,才会在这里呆这么久,现在自然是要抓紧回去的。 她是醉花荫的主事人,没有她张罗很多事情都不好办,就说这如何宣传让人知道的问题,就必须得她亲自拿主意,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这毕竟是京城,天子脚下,在这里做生意必须格外的小心谨慎,一旦出了半点漏子,那就容易招来想象不到的后果,十三王爷这座靠山看似很硬,但在这京城之中,却也不是绝对的安全。 见秦琴已经离开,冰云把对方送过来的宣纸拿起铺开,用毛笔轻轻的沾了沾磨好的墨汁,便认真的作起画来,一笔一划过了快半柱香的时间,才算是停下了手中的毛笔。 看着桌子上的画卷,冰云轻轻的叹了口气,她本意是打算画一幅威武雄壮的老鹰,在天空中纵意翱翔,用以回应秦子轩留下的图画,可也不知为何,画着画着便不自觉的变了样子。 站起身来,冰云拿过一盏烛灯,便想要把这幅画给烧了,可等她真的把宣纸拿起凑近火苗的时候,又突然间觉得心口有些莫名的发堵,无奈的放下手中的烛灯,冰云静静的站在原地,看了半响才眼帘微垂,任由那火苗一点点的将画慢慢的吞噬。 -------------------------------------------------------------------------------------------------------------------------------------------------------------------- 秦子轩的时间掐算的正好,等他回到锦文阁时,不过刚刚过了一个时辰,所有人都以为他正在睡觉,并没有任何人敢过来打扰,屋子里负责伺候的两个小宫女,也正在那绣花,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倒是负责躺在床上装模作样的小六子,是急出了一脑门的热汗,明明是悠闲的躺着什么都没有干的人,看起来倒是比走了一个时辰的秦子轩还要累。 看到五皇子的时候,小六子更是仿佛如蒙大赦一般,连滚带爬的就跑到了暗墙中,甚至都没用五皇子吩咐,可比那会被赶到床上装睡的时候要痛快的多了,模样甚至有些滑稽。 这让秦子轩不禁想起了刚刚回来时见到的李玉,对方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站在那古玩店里不停的转圈,直到他从惜缘阁回来,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说了还没两句话呢,更是一个劲的劝他赶紧回宫,生怕时间长了被人给发现,瞅着李玉那幅心急的样子,秦子轩甚至有了些许的愧疚。 他知道他和三哥这样子玩,不管是锦文阁的宫人还是照顾三哥的宫人,又或者是在外面负责接应他们的李玉,一旦有哪个环节出了岔子,导致事情被自家父皇发现,这些人通通跑不掉,都会受到牵连。 虽然不会出什么大事,但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当然,有的时候,事情也不能单纯的这么去考虑,李玉为何愿意冒着风险,在这里弄出一间铺子来,这件事情他家里当真是不知道嘛…… 恐怕未必,李玉的家世在三皇子的伴读队伍中,算不上如何出众,自身的才学更是如此,可他却能够在三哥心目中占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位置,让自家三哥时常想着他,靠得是什么,这间铺子绝对占了很大的因素。 要秦子轩说,李玉这么一个还未成年的人,在这繁华的商业街上,开了这么一个从不愿意接待客人,总是处于亏损状态中的古玩店,李家能任由对方这么瞎胡闹,恐怕就是知道了这件事情。 想想也是,古代的世家子弟都是以家族为重的,这是刻在血脉里的,李玉就算是以前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家里,出了兰嫔那么大的一件事,那也是要告诉的。 皇子私自出宫这可一点都不是小事,真出了什么事,可不是他能担待的起得,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这家店铺还是开得好好的,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能够交好一位皇子,对于根基浅薄的李家,虽然不能说是至关重要,但却绝对是他们不容忽视的,能够用这么简单的方法,就博得一位皇子的好感,在他们看来,无疑是很划算的。 同理,锦文阁内的那些宫人,还有慈宁宫负责伺候三哥的那些宫人,也是一样,在皇宫里做事没有什么地方是能绝对安全的,就连在负责管理冷宫的那些宫女,都不一定能预料到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跟着一位皇子怎么都要比随便在一处地方干活要强得多,更比跟着后宫的妃子要来得安全,后宫之中勾心斗角的,一个不好就会被卷入进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即便秦子轩有的时候行事会牵连到那些宫人,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锦文阁,这些秦子轩看得很明白,所以他有的时候就会用这些理由来抚平自己心里的一点愧疚。 说白了,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自己尚且是处于自身难保的状态之中,实在是没有精力去顾及他人,出宫是能够缓和他精神压力最好的方法。 他自然不可能因为顾虑到身边伺候的宫人就放弃掉,若是他们全部都忠心于他,秦子轩也不会这么不在意,但事实上,小喜那件事情就已经明确的告诉他了,这些人里没有几个是能真正信得过的。 “小六子,一会你让侍卫出宫去把贾琏找人,本皇子有事要问他……” 脱下外面那层衣服,秦子轩想了想,还不忘了趁机吩咐小六子两句,然后才手脚并用的爬回了自己的床上。 没办法,当初他修建这座暗墙的时候,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就只是找了几个信得过的人,而且只花了二个时辰的时间,实在是修不高也修不大,就连他这样的身材都只能爬着走,可想而知这暗墙的规模。 每次小六子和影一在这里待着等他的时候,那都跟坐牢一样,啊不那绝对比坐牢都还要难受,即便是坐着都根本直不起腰来,好在秦子轩不怎么经常出宫,要不然,这两人就真是要憋疯了,就算是豁出命去也得给这暗墙扩大一点空间。 回到自己那张软软的红木大床上,秦子轩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拨弄着那床帘上的穗子,脑海里却忍不住开始幻想起惜缘阁幕后的主人,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他的老乡。 理智上秦子轩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感情上他却无比希望对方是,虽然有些人会说,一个世界里容不下两个穿越者,可他却不这样看。 即便现在衣食无忧,更是过着高高在上的皇子生活,可秦子轩却总是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孤独感,或许这是从一个世界转到另一个世界,无法避免的后遗症。 明明没有太大的失意,可心里却从来都没有过一丝的安全感,这固然是因为皇宫里危机四伏的生活,但究其根本,与他穿越者的身份不无关系。 无论他怎么告诉自己要想开,都是如此,秦子轩总觉得他若是再一直这样下去,迟早得得心里忧郁症,可皇宫里那些御医都是治疗身体上病痛的,哪里有什么心理治疗师。 就算是有,秦子轩也不敢用啊,这么大的秘密,他又是说了出来,那别人不把他当成疯子,就得当成傻子,要是一个不好,再把他当成邪灵给净化了,那他可就呜呼哀哉了。 虽然心理上是有点问题,时常就会把自己搞的压抑,但秦子轩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更是无比积极的在给自己寻找着治疗的方法。 这段时间他做的各种熊孩子举动,确实是有兰嫔药物的影响,但跟他压抑的久了,心理上需要释放也是有关系的,别看古代的皇子总是高高在上的,可以称之为天下第一高富帅,但却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当然,秦子轩这是富贵病,真要把他投入到灾区,等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为了保命他可就顾不上去想这些了,无病呻吟嘛说得就是这个意思。 秦子轩自己也明白,心里有的时候也会谴责自己,但明白归明白,却总是克制不住。 这没有办法,遇到自己的事情,很少有人能够不当局者迷的,他能够努力的寻找解决的办法,就已经算得上是头脑清醒了。 在床上翻滚了一阵,觉得差不多了,秦子轩才开始起床,身上只穿着单衣,那套已经弄脏了的衣服,留在了暗墙里,等着下次接着用。 收拾了一下,秦子轩便跑到自己的小书房里坐着,让最近才发现的,认识一些字的梅香给他读一本杂文,这个小宫女现在已经专门负责在书房伺候了。 每天的任务就是在秦子轩闲着无聊的时候,给他读一本小说,这些都是贾琏小伙伴友情提供的,为了怕被人发现,封皮上写着的都是正经的名家之作。 若是不翻开书里面的内容,那根本就不知道这是本小说,秦子轩当时一看,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把贾琏小朋友都快夸出花来了,这可是古代版的高级定制啊。 有了好东西,自然是不能自己一个人独享,秦子轩让贾琏把那些小说通通的定制出来,一式两份,悄悄的分给了自家三哥一些,现在他们两个已经是这些小说的忠实读者了。 虽然有的小说文章拗口,显得有些晦涩难懂,但秦子轩还是听得津津有味,更是不停的催促着贾小琏,给他收集各种小说话本读物来看。 古代能够玩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秦子轩又不能时常出宫,整日里除了在上书房读两个时辰的书外,就只能靠着听小说度日了,那戏曲虽然看得挺新鲜,但他总是觉得听不懂。 梅香现在读的大概是一个穷酸书生写的,满脑子的幻想,什么路遇山神垂青啊,得神灵恩赐中了秀才,又是什么遇到美女妖怪报恩啊。 那套路半点都不比后世那些玄幻小说来的少,文里的主角也是一个个都有着主角光环,惹怒山神老爷,能靠着一张利嘴盘活,路遇美女妖怪,竟是投怀送抱,而不是要吃人。 秦子轩听得那叫一个啼笑皆非啊,这比后世那些小说里的金手指开的还大,除了不敢在文里写半点朝廷不好的东西外,那是什么好就把什么写里面,一整就是什么文曲星转世之类的。 虽然有些扯谈,半点都不真实,但小说若是写的太真实了那就没有意思了,没事的时候听上一段,吐槽一下那作者神奇的脑回路,已经成了秦子轩的一大乐趣。 要不是这年头作者用得都是笔名,根本就找不到真人,秦子轩都想给对方写两句评论过去,跟对方好好的探讨一下剧情,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想。 至于现在嘛,那也就只能跟自家三哥和伴读们聊聊了,没错,受秦子轩和秦子墨的影响,现在这两伙伴读,已经掉入了这些小说的坑里。 其中有些人或许是因为小说写得好看,但有些人就是想要与两位皇子找共同话题了,秦子轩有时候不禁再想,这些伴读的家长应该是不知道他们的孩子开始读起了小说。 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了,那估计得跳着脚的开始骂贾琏,就是这小子把我们家儿子给带坏了,委实不当人子,说不定还得组团上门找贾代善算账。 想到那个画面,秦子轩顿时笑得肚子都疼了,躺在摇椅上就开始打滚,把一旁正好好读书的梅香给吓得傻在了那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脸茫然的看着五皇子,这她刚刚也没有读到什么搞笑的地方啊,五皇子怎么就笑成了这样,难道这便是年纪和身份带来的代沟嘛。 秦子轩笑了半天,好不容易捂着肚子停了下来,正准备挥挥手示意梅香继续念,就看到小六子走进来,说是贾琏已经被带了过来,正在大厅里等着。 想到那惜缘阁,还有自己那个可能存在的老乡,秦子轩也顾不得听小说了,连忙走出去见贾小琏。 这家伙那可是京城里各种游玩场所的常客,妥妥的纨绔子弟标杆,别人或许不知道这地方,但贾小琏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被五皇子派侍卫把他从家里大老远的弄到了皇宫,贾琏不但没觉得麻烦,反而颇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样子,心里甚至对五皇子升起了一丝感激之情。 这可真是心有灵犀的好伙伴啊,知道他在家度日如年百般煎熬,便从天而降把他给拯救了出来,实在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下凡呢,这要是再晚上一点,那他都快被人把皮给剥了。 第119章 “你这是怎么了, 愁眉苦脸的?” 一进屋就看见贾琏那张拉得快有驴长的苦脸, 秦子轩先把惜缘阁的事放到了一边,有些好奇的问道。 跟这家伙接触的久了,秦子轩也对其有了几分了解, 那可是一个相当纯粹的乐天派,就连身为大房长子嫡孙, 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都能被他转眼间抛到脑后。 就算是真的遇到了什么特别大的事情, 这家伙也是难受一阵子就过去了, 这样的性格说难听的,那就是没心没肺,不过秦子轩倒是挺羡慕的。 他就是做不到这样没心没肺, 所以才把自己老往牛角尖里拱, 没事就把自己给整抑郁了,所以秦子轩特别喜欢跟贾琏在一起, 就是希望对方能把他带的乐天派一些。 现在这总是照着他的小太阳, 突然变成了弯月亮,这让秦子轩是大为不解啊,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让这家伙变成这幅德性。 “?g,还能有什么事, 不就是我那位堂兄要去考试的事嘛,五皇子要是再不派人把我叫过来,那我就要背上不孝的罪名了……” 拿起桌子上的茶水, 也不管凉热,贾琏一股脑的便灌了进去,而后便瘫坐在椅子上,一幅生无可恋的疲惫模样。 以前他做纨绔的时候吧,还没有这样鲜明的感觉,自从他成了五皇子的伴读之后,虽然在府里的待遇提上来了,但糟心的事却是层出不穷,越来越多。 就说他堂兄要明年下场考举人一事吧,考就考呗,反正跟他也没什么关系,虽然府里为了这件事弄得是鸡飞狗跳的,但二房一向便是这样,他也懒得理会。 别说他打心眼里觉得他那位清高的堂哥考不上,就算是考上了,那最多也就是对方鼻子以后翘的直冲天,还能把他气死不成,心里也没怎么当回事。 谁知这就让他那位二婶子找到把柄了,说什么他不兄弟友爱啊,说什么他嫉妒兄长有了前程啊,在他那位偏心眼的祖母面前一顿白呼。 弄得他心理是那个郁闷啊,就连祖父贾代善都听到了这个流言,把他叫到书房语重心长的训了一顿,说什么要兄弟有爱,和谐相处,往后还要靠他们彼此扶持。 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大通,贾琏那是半点都不乐意听,他父亲和二叔都已经快要势同水火了,成日里见了面就是吹胡子瞪眼的,就差直接动手了。 这样的情况下,祖父还跟他讲什么兄弟友爱,那亲兄弟都没做到的事情,还妄想在他们堂兄弟身上实现,你说这可不可笑。 就算是他贾琏不计较曾经的那些恩恩怨怨,人家贾珠也不稀得搭理他这个纨绔子弟啊,那家伙一直认为他是用了阴谋诡计抢了自己的伴读之位。 整日里都用鼻孔看他,时不时的就要哼上两句,这种情况还有脸说他不兄弟友爱,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他们府里的这种奇葩现象,贾琏那是早就已经习惯了,气都气不过来,他也不想再提,哼哼唧唧的应了几声,也就算完了。 可人家二房不那么想啊,也不知道怎么得,这件事情刚刚过去没两天,他那位好祖母便把他叫了过去,又是乖孙乖孙的叫着,又是好吃的好玩的哄着。 那待遇好的不仅没有让贾琏觉得受宠若惊,反而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事出反常必为妖,他这位祖母可是从来都没对他这么好过。 战战兢兢的享受着他堂哥的待遇,贾琏那脑海里的弦已经是彻底的绷紧了,就等着他这位祖母图穷匕见,心里不停的琢磨着对方要整什么幺蛾子。 果然,嘘寒问暖了没多大一会,便开始打听起林首辅的事情来了,暗示来暗示去,中心思想那就是一个意思,能不能帮他堂哥搭个线,去林府上讨教讨教。 贾琏心里是那个气啊,简直都快要吐血了,他就知道他祖母那摆的就是个鸿门宴,一丁点好事都轮不到他,尽是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瞅瞅那叫什么话,还去林府上请教请教,这可真好意思说得出口啊,明年要任命的主考官,很有可能就是林慕的学生,这摆明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就算是不提举人考试这茬,人林慕是什么人,内阁首辅,忙起来的时候连上书房的课都上不了,哪有时间去接见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白身。 还让他引见,他这么个纨绔子弟,做个伴读都不受林慕的待见,平日里总盯着他,好像总觉得他会把五皇子带坏似得,他要是有那么大的面子,那倒还好了呢。 但祖母发话他也不能明着反驳,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就是死活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结果呢,还没等说上两句,见他这样,祖母的脸顿时就拉的老长。 直接摆起了长辈的谱,命令起他来,贾琏当时真的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了,他以前虽然知道这位祖母偏心,却没想到对方能偏心到这个程度。 一时气愤之下,他又不是什么擅长于隐忍的性子,顿时就出言顶了两句,这下子可坏菜了,对方立刻开始指责他不孝,要不是五皇子突然派人来找他,这口黑锅那他是背定了。 不孝啊,这是多大的罪名,当今圣上一直提倡孝道,这事若是传出去,外人不会知道是他祖母有多不公,提出了多么无礼的要求,只会认为是他贾琏的错。 到了那个时候,五皇子身边哪还有他的立足之地,他的前途恐怕就要这么毁了,名声有的时候或许不是很重要,他当不了饭吃当不了水喝,但名声坏了却是万万不行的。 他虽然纨绔,整日里混迹茶馆酒楼,被人所看不上眼,但那都是小节,没有几个人会真正在意,若是将来改正了,还能得个浪子回头的美名。 可若是有了不孝的名声,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便是事后澄清补救也很难补救的回来,贾琏虽然以前就没有对他祖母抱有过什么期待,但这次一颗心算是彻底的凉透了。 “不孝,都已经弄得这么严重了吗,你这位祖母也太过分了吧!” 听到贾琏的话,秦子轩眉头顿时紧紧的皱了起来,目光中带着无比的同情,这贾小琏摊上了这么一位偏心的祖母,真可谓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啊。 这也就幸亏贾小琏是个乐天派,凡事能够想得开,这要是换了他处于贾小琏那个位子上,怕是一天都受不了,早晚都得得抑郁症,憋屈都得憋屈死。 想到前世看过的红楼梦里,写的关于贾赦大老爷的种种荒唐事,秦子轩现在是彻底的理解了,对方为什么会变成那样,这常年处于父母的歧视之下,不长歪就怪了。 “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偏心的祖父祖母哪都有,也不独我家一个,我以前总想着,忍忍也就过去了,可哪里想到对方岂止是偏心,那是根本就没拿我当孙子看!” 贾琏恨恨的说着,心中藏着无尽的悲愤,根本就掩饰不住,眼里甚至都冒出了一层泪花,显然是气得狠了。 五指尚且有长有短,更何况是一个人的心呢,祖母的偏心,他虽然觉得不平,但脑袋长在别人的头上,祖母想怎么做怎么想,他也阻止不了。 京城里的那些大户人家,也不是没有偏心的,虽然人家大多都是偏向于袭爵的长房,但贾琏也能够借此安慰自己,这偏心的人也不独他一家。 可偏心到这种地步,甚至完全不顾及他的名声和前途,这不要说是京城,整个天下都是罕见至极,他知道,祖父尚在,不会容许祖母肆意妄为。 可对方说话时那完全没有任何顾及的样子,却让他只觉得心寒到了谷底,祖母那已经不再是偏心了,那是根本就没拿他当孙子看,要不然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连不孝的罪名都要扣在了你的头上,依本皇子看,你就是躲过了这次,也躲不过下次!”秦子轩叹息了一声,又看向贾琏接着问道:“离明年春闱,还有挺长时间,说不定就会弄出什么事来,你要早做打算啊!” 照贾小琏所说的这种情况,估计在他那位堂兄,也就是贾珠进入考场之前,怕是都没有什么希望可以过一些安宁的日子了,指不定就要弄出什么样的风波来。 贾代善毕竟是男人,又是军旅中待惯了的,在朝廷上自然是一只精明的老狐狸,可对于后院,却很难真正的了解清楚,就像是他父皇一样。 贾赦那就更不用说了,这两个贾小琏都靠不住,面对贾母和王夫人的步步紧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脚踏入了陷阱,完全是防不胜防啊。 “这件事情我已经有了主意,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还得问问五皇子……” 想到那些糟心的事情,贾琏不禁苦笑了一声,他抬头看了眼五皇子,心里原本想得那个主意顿时又冒了出来。 他在贾府除了母亲留给他的那点人以外,完全没有半点根基可言,现在祖母和二婶看他都是百般的不顺眼,就像五皇子说得,他要是不早做准备,迟早得闹出点事情。 这么想着,贾琏又觉得有些荒谬,在自己家里待不下去,被祖母逼得要向人求助,这事情若是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会相信,实在是太可笑了。 “既然已经有了主意,那就说出来听听?” 看出了贾琏的犹豫,秦子轩拿起桌上的茶壶,亲自为对方倒了杯茶,递给了贾小琏,示意对方尽管开口不必犹豫。 他虽然只是一个小皇子,做不了太多的事情,对贾琏家里的情况更是无从插手,但两人好歹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能帮的他是一定会帮得。 “我跟人打听过了,这件事是有先例的,皇子伴读可以住在宫里,若是能住上一段时间,等春闱结束之后,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了……” 缓缓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贾琏忍不住在心里面暗自叹了口气,这个主意实在算不得什么好办法,若是被逼无奈,他是连想都不愿意想得。 皇宫是什么样的地方,那处处都得小心谨慎,他又不是皇子公主的,来一个人就不是他能得罪的,实在不是一个避难的好场所。 但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皇宫里虽然危险,可只要他细心谨慎一些,时刻跟着五皇子不轻易出去走动,还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总比在府中坐等着被人算计要强。 “你说得没错,这件事情确实有先例,当初言宽大统领就是在宫中伴读的,只不过……换成你恐怕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听了贾琏的话,秦子轩沉下心来,静静的思考了一会,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这个主意对其他人来说,或许还不错,但对贾琏而言却未必行得通。 自家父皇对他选了这么个伴读,一直都有些不满,若是对方住进宫里,经常见面的情况下贾小琏是肯定会吃亏的,到时候还不如待在荣国公府了呢。 更何况,当年的言宽大统领那可是太后妹妹的儿子,在宫里也是有着背景的,太后当时可是得宠的妃子,庇护一个侄子那是完全不成问题。 贾琏什么背景都没有,一朝踏入宫里,就算是有他护着,秦子轩心里也觉得有些不踏实,倒不是怕有人光明正大的找麻烦,而是私下里使手段。 虽然前段时间出了兰嫔的事,现在又出了皇后的事,但只要不是对几位皇子下手,就连那些公主之间的明争暗斗,自家父皇都是不会管的,更不用说毫无关系的贾琏了。 这家伙估计也是一时间被逼的心冷了,脑子里乱成了一团,要不然也不会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皇宫里的斗争可是比那荣国公府要厉害的多了。 想要避难也没有这么避的,这不是舍本求末,病急乱投医嘛,贾琏他祖母那里好歹还有容国公压着,这宫里的乱局那可就不一定了。 “五皇子,那您说我该怎么办啊,这祖母和王夫人为了我那位堂兄,现在都快要发疯了!” 被五皇子把自己的主意给否决了,贾琏的脸色顿时更加苦了几分,他也知道自己那是馊主意,可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摊上这么个祖母,整天的想着给他找麻烦,抓住他的把柄就开始威胁,硬逼着他去给堂兄搭桥牵线,他惹又惹不起,除了躲还能怎么办。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母亲的娘家是张家,就是那个现在结束丁忧刚刚复出的张家?” 秦子轩撑着下巴,静静的想了一会,突然眼前一亮,心里有了些隐约的想法。 当初因为对于红楼梦里写的那些事情,和后世人的猜测感到好奇,秦子轩特意向贾琏求证过,对方的母亲张家也算得上是大族,张氏的父亲还曾经做过一年阁老。 只是时运不济,刚坐上阁老不过一年就病逝了,不断没有来得及为家族子弟安排好前程,更是因为要守孝的缘故,一个个都辞官丁忧。 整个张家一下子就显得没落了,朝中只有一些偏远的旁支在朝为官,而且官位还都不高,也是因为这样,张氏在贾家后来才会那么难过。 据后世看到的那些文章里推测,张氏的死甚至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贾母的推波助澜,甚至连贾琏的兄长贾瑚都是被王夫人害死的,为的就是荣国公的爵位。 这虽然只是一些猜测,但娘家是出嫁女的底气所在,也是维护其地位的根基,张家没落下来,张氏在贾母手下讨生活,会艰难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是,怎么了,有什么关系吗?” 贾琏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着五皇子,不明白对方怎么会突然提起张家,那虽然是他母亲的娘家,但跟他的关系一向不亲近。 这还只是好听一点的说法,这么些年来,他就没见过张家人进过贾府的门,说是亲家,但早就不相往来了,他虽然算是嫡亲的外甥,但从来都没见过自己那几位舅舅。 “怎么没关系,你嫡亲的外祖母还在呢,你若是想要离开贾家,避过这一段时间,去投奔你外祖母,那不比你病急乱投医来的强多了!” 没好气的瞪了贾琏一眼,秦子轩不禁有些郁闷,这家伙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怎么一遇到自己的事情就犯糊涂呢。 还有什么关系,那可是嫡亲的外祖母啊,当年林妹妹能够不远千里的从杭州跑到贾家来,这家伙去张家待一段时间,完全是合情合理嘛。 连理由都是现成的,代母尽孝,贾琏这么小的年纪,就算是他父亲做过什么混账事,贾家有多可恶,张家也不会迁怒于贾琏的身上。 到时候见了外婆,把自己这么多年艰难的处境一说,哭一哭准能得到老人家的怜惜,同在一个京城多方便啊,以后没事的时候就可以躲到张家去。 “这……这不好吧,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啊……” 被五皇子这话说得一愣,贾琏有些犹豫,他眉头皱得紧紧的,下意识的就去拿桌子上的茶杯,直到扑了空,才发现那茶杯就在自己的左手上。 尴尬的把茶杯放下,也不知道为何,只要一听到张家,他就莫名的有些紧张,他虽然知道自己有这么门亲戚,但从来都没见过,与陌生人相比也不差啥了。 还没五皇子熟悉,这让怎么好意思去求对方帮忙呢,更何况也不知道张家对他是个什么态度,想来也是不太喜欢的,要不然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连见都没见过。 要不是五皇子现在提起,贾琏根本就想不起张家这回事,潜意识里就有些惧,或许是贾府给他的印象太糟糕了,亲生的祖母都那么对他,更何况是外祖母呢。 到时候再闹出点什么事来,那就更是麻烦了,光应付贾母和王夫人,他就已经快要心力交瘁,脑袋里一团浆糊了,若是再加个张家,那他还不如直接跳河把自己淹死算了。 “说得也是……” 看出了贾琏的顾虑,秦子轩仔细一想,也觉得他有些想当然了,虽说在他看来,这么近的亲戚是应该很好的。 但想想贾府,亲生的都被嫌弃成那样,更何况这还是外嫁的女儿所生呢,就算是面上不说,心里也指不定怎么想呢,贸然登门确实不妥。 再回忆一下前世看过的那本红楼梦,直到贾琏被发配,贾家彻底败落,也没怎么见过张家出场,秦子轩就更是觉得有些不靠谱。 “算了,我还是暗自提防一些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们再怎么应该也不至于给我下毒吧!” 见五皇子也没了主意,贾琏哀声一叹,有些自嘲的说道,他现在也就这么点祈求了。 堂堂容国公府的继承人被逼到这个地步,想想也是可怜,怪不得其他人总看不起他呢,要换成他自己,他也瞧不起。 “要不这样吧,你把你母亲留下的下人派去张家试探一下,看看张家是个什么反应,你再做决定,就算是不说这避难一事,那也是你母亲的娘家,也不能老这样……” 瞅着贾琏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秦子轩实在是有些看不过眼,他沉吟了一会后,还是觉得应该从张家身上想办法。 他虽是皇子,身份尊贵,但别说他年纪还小,手里没有权利,就算是有,他也没有办法去管一位国公内宅的事情啊,除非是贾母下毒,他还可以站出来主持公道。 剩下的不管是刁难也好,说贾琏不孝也好,暗地里设计陷害也罢,他都没法管,必须得贾琏自己争气才行。 古代的世家子弟,除了自己本身的家族背景,娘家的实力支持也是很重要的,就算是长子嫡子,若是母家势力破落,自身又属于扶不上墙的那种。 那在家族之中也不会受人待见,贾琏现在就属于这种情况,虽然张家已经重新起来了,但却没有作为这家伙的支撑,自然比不过二房。 贾代善偏心于自己的小儿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原因的,贾政比贾赦会讨好是一点,不能继承爵位的补偿是一点,王子腾的面子更是一点。 第120章 “那……我试试吧!” 叹了口气, 贾琏犹豫了一下, 还是点了点头,五皇子说得也有道理,那到底是他母亲的娘家, 也不能总像是现在这样老死不相往来的。 想到母亲留下来的那两位老人,贾琏心里顿时便有了主意, 他一个没娘的孩子,能够好好的长到这么大, 自然也不是傻得, 该如何安排还是有谱的。 虽然当年母亲去世的时候,他还小不懂什么事,但生存的本能还是有的, 那些母亲从娘家带来的人他都留在身边, 倒不是为了什么,只是其他的人他都信不过。 “试试吧, 不管张家是什么态度, 你也不吃亏,至于你那位祖母,本皇子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平时尽量的多留留你!” 摇了摇头,看着贾琏那副丧气的样子, 秦子轩不禁有些感慨,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就说他身边的那些伴读吧,按理来说, 都属于天之骄子的那一伙,纯纯的官二代富二代,可没有哪一个是完全没有烦心事的,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 不是庶子姨娘挑事,就是父亲太过严厉,就连一向是被家族作为继承人培养,完全属于别人家孩子的沈渊,都有母亲娘家的表妹不时的过来。 虽然不能说是纠缠,但那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已经是显而易见了,再加上沈渊他母亲有意的制造机会,那可当真是弄得他烦不胜烦。 时间长了,那家伙甚至已经得了表妹恐惧症,一听到他表妹来了,就想方设法的躲出去,前两天,为了糊弄自己的母亲,不跟表妹待在一间屋里。 沈渊那家伙甚至把与他一起做伴读的几人,一起拿来做了借口,说什么五皇子有事吩咐,要跟人讨论一下,那表情可谓是一本正经,半点都看不出来是谎话。 当时冯玉也在场,他是去找沈渊帮助复习功课的,没想到直接就被拿来做了借口,可当着沈渊母亲的面,却又不能开口反驳,只能忍着笑点了点头。 因为沈渊多次找借口逃避与表妹见面的机会,沈夫人本来是不相信儿子这话的,可见着冯玉都点头作证了,又把五皇子给扯了出来,还是勉强的相信了,这才不情不愿的把儿子给放了出来。 不过沈夫人也不是好惹的,人家直接就把表妹留在了沈家,说是要留着小住几日,这么一来,儿子就算逃得了今天,也逃不了明天,可谓是釜底抽薪。 沈渊那一张扑克脸,当时就快要板不住了,直接便是落荒而逃,之后的几日,更是想方设法的要留在宫里陪五皇子,那是一点都不想回家。 秦子轩自然是觉得有些奇怪,不禁就开口问了两句,结果沈渊还没怎么样,冯玉就先笑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让大家全都知道了。 当时秦子轩还是与三哥在一块的,沈渊怕表妹的事情顿时就这么传遍了整个上书房,大家那是笑成了一团,秦子轩直接笑得趴在了桌子上。 沈渊当时的脸色啊,那简直要跟黑面包公有得一拼了,那家伙看似淡然,其实是最注重自己形象的,这么一个糗事被爆料了,那估计心里都是在滴血的。 其实也难怪大家笑成那样,若是别人出这么一件事,那也没这么大的反应,可沈渊这个人,一向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平日里总喜欢板着脸装深沉,就跟小大人似得,一幅老气横秋的样子,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件接地气的糗事,那娱乐效果直接就是翻倍的。 事后秦子轩心中好奇,便正经的问了问沈渊,按理来说古代表亲之间结婚是很正常的,为什么对方不同意,这会可没有什么三代以内不能通婚的说法。 听冯玉那家伙的话,对方那位表妹长得虽然不能说是国色天香,但也是很标志的,古代又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夫人都那般积极了,沈渊这么个孝顺孩子,就算不答应也不能这么不给面啊。 这百般逃避的做法,看似都有理由,但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这么做可不仅是不给他表妹留面子,就连沈夫人面上怕是也挂不住。 秦子轩到现在都还记得沈渊当时的话,听得他是震惊莫名啊,很难想象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竟然就能想这么多,让他不禁是暗暗佩服。 沈渊是这么说的,他母亲的娘家最近十几年已经有些败落了,而沈家又是处于步步高升的状态,两间的门第,其实在他母亲那一代就已经不是很匹配了。 他母亲能入沈家,那完全是两家原本就有交情,早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就订下婚约的缘故,没有办法反悔,只能用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这个说法来安慰自己。 沈夫人当年刚嫁入沈家的时候,虽然不能说受了什么苛待,但那日子委实也不是特别好过,沈老夫人对沈夫人那是左一个看不上,右一个看不上。 若不是当年沈老爷早就订下了婚约,沈老夫人是怎么都不会让沈夫人进门的,认为这位出身低微的沈夫人,根本就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好在沈夫人肚子争气啊,进门不过一个多月就有了身孕,当时沈老夫人的态度就变了,也不再让沈夫人站着伺候了,更不说给儿子送丫鬟妾室的事。 那是忙上忙下的照顾儿媳,各种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帖帖,甚至就连几个通房丫鬟都被沈老夫人好生的警告了,就怕影响到儿媳的心情,从而影响到自己的宝贝孙子。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沈夫人那头一胎若不是男孩,也说不准是什么样,但人家命好啊,头一胎便是长子嫡孙,那把沈老夫人乐的啊,抱着就不撒手了。 从此以后,对沈夫人的态度,那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再也不嫌弃儿媳的出身低了,尤其是后来,沈夫人又生了两个儿子。 那沈老夫人直接就是见人就夸了,这媳妇怎么好,怎么怎么孝顺,怎么给她生了三个大孙子,虽然婆媳之间还是难免有一些矛盾,但已经算是处得非常好了。 尤其是后来沈渊渐渐长大,成为别人家的孩子,有了这么个出色的长子,沈夫人的地位就更是稳了,这不,现在都有心思考虑自己的娘家了。 沈夫人娘家这两年确实是败落的厉害,老爷子去世以后,家中的兄弟就没有几个能扛得住的,下一辈中虽然没出什么纨绔子弟,但也是才能平庸。 若是再这么下去,那迟早得彻底的败落了,沈渊是沈夫人几个儿子中最有出息的一个,又是长子嫡孙,沈家的继承人,若是能让侄女与沈家联姻,自然是更能够扶持一下娘家。 当然,他母亲自己也明白以沈家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跟她娘家联姻的,所以并没有指望着他表妹能够嫁给儿子做正妻。 人家求的只是一个侧室的位置,若是有可能,平妻自然就是更好了,所以才会总是撺掇侄女和儿子在一起,要不然,一般的大家闺秀都是要顾及名誉,不会弄得这么明显。 其实吧,取一个妾室真的不算什么,哪怕是良妾也是如此,古代三妻四妾,母亲送个人过来收了也就收了,可若是这个人选变成自己的表妹,那就是大大的不妥了。 是个人就会偏向自己亲近的人,一个陌生的儿媳,和自己嫡亲的侄女,那到时候沈渊的后院就会直接变成一锅粥了,搞不好就会变成一出宫斗剧。 别看沈渊现在才十几岁,人想问题想的是真清楚了,他知道,若是他与表妹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那指定会传出一些闲言碎语,到时候他不娶也得娶了。 这年头女儿家的名声,是极其重要的,名声若是毁了,想要嫁给平民百姓人家都不愿意要的,所以沈渊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坚决不给自己母亲施展手段的机会。 秦子轩听完沈渊的想法,那是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只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沉重,不管是沈渊的百般逃避,还是沈夫人上赶着让侄女做妾,都透着一股心酸。 尤其是沈夫人当年的经历,更是让秦子轩感慨不已,只是因为生了儿子,便改变了婆婆的态度,这古代重男轻女的思想,当真是重的没边了。 话题扯得有些远了,总而言之一句话,那些看着表面风光的人,其实暗地里也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往,简称糟心事,不独贾琏一人。 只要努力的迈过去,那便是一片康庄大道,人生总是美好的,不能让某一片乌云遮住了整个天空。 “算了,先不提这事了,我听小六子说,殿下有事要问我?” 无奈的叹了口气,贾琏暂时把这事给抛在脑后,转而看着五皇子问道,刚刚沉浸在自己的悲愤中,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他是五皇子的伴读,基本上天天都能见到,在上书房难得休学的时候找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事,你经常到处乱跑,应该知道惜缘阁吧……” 见贾琏主动提起,秦子轩也不迟疑,直接便开口问道,刚刚被这家伙弄得倒是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想到那惜缘阁内的装修布局,还有那新颖独特的朋友圈,秦子轩眼中不禁带上了丝期待。 第121章 秦子轩倒也不是希望能够从贾琏这里打听到什么隐秘的事情, 只要一些基本的资料便足够了, 秦子轩在那里待的时间太短,根本就来不及问那里面的人,当然就算是问了那些人也不一定愿意搭理他。 “知道, 我还去过几次呢,挺有意思的, 五皇子怎么突然提起它了?” 贾琏有些疑惑的看了眼五皇子,这惜缘阁是建在宫外的, 没想到连远在宫内的五皇子都知道了, 这名气可真是够大的,也不知道是谁说得。 想到与自己一起伴读的几个小伙伴,贾琏不禁在心里开始暗暗猜测起来, 沈渊那家伙应该是不可能的, 估计八成是冯玉,这小子跟他一样, 都比较爱玩。 “你觉得那里怎么样?” 看着贾琏那有些好奇的模样, 秦子轩本想告诉对方他出宫的事情,但是转念一想,又换了个问法。 皇子私自出宫可不是小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不是信不过贾琏, 而是为了保护对方。 “怎么说呢,那里的老板神神秘秘的,让人打从心底里就觉得不舒服, 若是抛开这点,还是挺有意思的一个地方!” 回忆起自己曾经去过几次的惜缘阁,贾琏不禁皱了皱眉,那地方吧,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玩倒是挺好玩的,整出来的东西也挺是新颖有趣,服务的态度也挺好,但他就是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贾琏也就是刚开始图个新奇去过几次,后来就再也没怎么去过了,偶尔听身边的人总提起,也会有些意动,可只要一动那想要过去看看的心思,就觉得整个人都不舒服。 这种感觉很奇怪,贾琏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来的,明明其他人都没有问题,就他觉得不得劲,次数一多,他就彻底的消了这心思。 现在若不是五皇子突然提起那惜缘阁,贾琏都快要把这件事给忘到脑后了,就算现在想起,还是觉得有些怪异,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不合眼缘。 “神神秘秘的,就没有人知道那幕后的老板是谁吗?” 眸中闪过一抹幽光,秦子轩继续问道,他现在对于那惜缘阁,还有其幕后的老板倒是更加好奇了。 贾琏这个人吧,天生的就有一种小动物般的直觉,对于危险的气息特别敏感,他既然这么说,那惜缘阁幕后的主人,肯定不会是一般的人物。 这不仅没有让秦子轩感到退缩,反而觉得是在意料之中的,穿越者嘛,带着一个时代的知识,只要抓住一个机会,就可以爬上去。 那惜缘阁的主人越是危险越是不一般,秦子轩的猜测反而越有实现的可能,这自然令他很是兴奋。 “没有,要不然怎么能说是神秘呢,不过这惜缘阁的背景倒是很多人都知道,是十三王爷罩着的……” 贾琏摇了摇头,神情显得有些遗憾,他是最喜欢打听各种八卦的人了,可对于惜缘阁到底是谁在掌控,还是完全摸不着头脑,根本就没有一点确切的消息。 乱七八糟的线索倒是有挺多,可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那里面没有一条是真的,能够把自己隐藏的那么深,又攀上十三王爷做靠山,实在是不简单啊。 “十三叔?他不是一向最讨厌这些商贾之事嘛,竟然会给人当起靠山来……” 秦子轩听得一愣,忍不住笑着问道,他那位十三叔一贯可是清高的很,竟然有一天会支持别人开门店,当真是稀奇啊。 要说起这位十三王爷,那也是一个颇有意思的妙人,跟乾隆王朝那位爱办丧事的宝亲王相比,都快不差什么了,当然除了爱办丧事这一点外。 人家可是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自己的理想,就是要混吃等死,自出宫开府之后,什么朝廷上的正事都不管,就连挂名的衙门都不去,就是整日里的游玩戏耍。 可谓是相当的不务正业,上一代的夺嫡之争,别人都是争得头破血流的,他可倒好,就在旁边看戏了,深谱明哲保身之道,秦君那一辈人中,最后就数这位爷活得是最潇洒了。 不过这位爷那纨绔子弟的样子,也是把太上皇给气了个够呛,就差恨不得拔剑砍了这个儿子了,自家父皇倒是很欣赏这样省事的弟弟,表面上经常斥责,实际上,各种珍宝古玩流水般的送进十三王府。 那态度就差直说弟弟你做得好,哥哥我绝对支持你,一定要继续保持,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弄来,保证你玩得开开心心的。 当时秦子轩会冒出一个那样的理想,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受到了这位十三叔的影响,虽然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但其实他早就已经把这位十三王爷当成了自己的偶像。 现在听到贾琏说那家店铺得到了十三叔的支持,这不由得秦子轩不奇怪,他那位十三叔懒得,连到手的权力都能不要,想要托他的关系,那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谁说不是呢,所以说那店主人邪乎嘛!” 一听五皇子这话,贾琏顿时是连连点头,心里那是无比的赞同,十三王爷那可最是清高孤傲,一向看不起商人。 金子晃眼,银子傻白,铜钱腥气,这话可是那十三王爷亲口说得,人家那对钱财之物看得当真不是一般的开,听说就连皇上听了这话,都是嘴角直抽搐。 拿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王爷没办法,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商人,也不知道那惜缘阁的主人到底是使了什么办法,竟能让十三王爷改变自己一贯的态度。 “邪乎?本皇子倒是觉得蛮有意思的……” 忍不住笑了两声,秦子轩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在地上慢慢的走了两圈,心中顿时便有了主意。 贾琏或许不知道那惜缘阁的主人是谁,但作为惜缘阁背后靠山的十三王爷是肯定会知道的,正好再过半个月便是其三十七岁的寿宴。 到时候他可以向父皇讨来一道圣旨,出宫为十三叔贺寿,对方一向是个闲散王爷,想来父皇也不会不许。 还可以把自家三哥也给拉上,若是父皇不许,从太后那边下手也不是不行,难得能够找到一个光明正大出宫的机会,就算是没有惜缘阁的事,秦子轩也是早就想好了的。 现在正好是顺道,若是父皇准了,那便是两全其美,省得他还要得到年末宫中办年宴的时候,才能见到十三叔向对方询问。 “有意思!五皇子您……您不会又在打什么主意吧?” 仔细的咀嚼了下五皇子刚刚说过的话,贾琏顿时心中一惊,有些恐惧的看向五皇子,脑海中不停的开始向老天爷祈祷。 跟在五皇子身边时间也不短了,这小祖宗时常冒出的想法,实在是让他心惊肉跳啊,现在对方竟然说那惜缘楼有意思,这是想干什么。 贾琏已经不敢再往深了想了,他咽了口吐沫,目光紧紧的盯着五皇子,就怕对方一开口便是让他带着出宫,去那惜缘阁看看,他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啊。 就算他有这个能耐,他也不敢做啊,皇上要是知道了那可绝对会把他给大卸八块拖出去喂狗的,想象到皇上那一脸铁青的神色,贾琏僵直的坐在原地,连动都不敢动了。 “这是什么话,本皇子能打什么主意!” 被贾琏这话说得一愣,秦子轩看着对方那一脸恐惧的表情,眉头顿时便皱了起来,小脸满是不悦。 至于吓成这样嘛,他又没有让对方去帮他干什么,怎么感觉比刚开始谈论贾母和王夫人的时候,还要显得更害怕一些,他又不是坏人。 “五皇子,您若是真想出宫去惜缘阁看看,那还是去找冯玉那小子,草民当真是没有那个本事啊……” 哭丧着一张脸,贾琏小心翼翼的说道,更是企图祸水东引,直接便把冯玉给拉了出来当挡箭牌。 这可不是他不地道,实在是五皇子要玩得太大,他撑不起啊,换成冯玉就不一样了,那家伙向来有冯大胆的外号,肯定比他强。 “你都想哪去了,谁说本皇子要出宫了,就算本皇子要出宫,也不会找你啊,你除了吃吃喝喝睡睡,还能有什么用!” 鄙视的看着自己把自己吓哆嗦了的贾琏,秦子轩很是没好气的说道,这家伙平日里那点子聪明劲,全用在这种没用的地方上了。 想得倒是挺多,没一处符合现实的,也不想想,他秦子轩就算是要出宫,这家伙能给安排去处嘛,要是这家伙连这能耐都有了,那也就不会在家里受气了。 早就三下五除二的把贾母和王夫人都给收拾掉了,还用跑他这来愁眉苦脸的讨主意,整个一部红楼直接就不用上演了,连主角都生不出来。 这么想着,秦子轩突然又冒出了一个想法,或许在贾宝玉出世之前,他应该先去贾家看看,等主角出世之后,他再去看看,这前后一对比,肯定有些不一样,也蛮有意思的。 “是我想多了,那五皇子,你问这惜缘阁是想要干什么啊?” 被五皇子说得有些尴尬,贾琏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脸都开始发红了,就差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做袋鼠,可该问的却还是没有忘记问。 他了解五皇子,对方找他来,肯定不只是单纯的问问惜缘阁那么简单,就算是不自己出宫去找,那估计也是有些想法。 第122章 不顾贾小琏的抗议, 把来往惜缘阁取薄子的事情, 强塞给了对方,秦子轩很是心情舒畅的看着贾小琏那张苦瓜脸,只觉得今天的阳光都变得美好了起来。 眼见着贾小琏还是心有不甘, 张嘴就要再次抗议,秦子轩半点也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 直接便是小手一挥,把前段时间刚从自家父皇那里得来的白玉棋盘给拿了出来。 “来来来, 贾小琏, 这次是三局两胜,别说本皇子拿身份压你,你若是能赢了本皇子, 那就不逼你去惜缘阁了……” 志得意满的坐在椅子上, 瞅着贾小琏那变得更加绿了的神色,秦子轩绷着小脸, 很是大气的说道。 他这个人一向都是最讲道理的了, 对方既然不愿意,那就在棋盘上说话嘛,若是能够赢了他,那他自然是再找别人,可若是赢不了, 那点背就不要怨社会了。 “五皇子,您这不是欺负人嘛,连沈渊都下不过你, 更何况是我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呢!” 唉声叹息的被小六子摁在了椅子上,贾琏看着身旁那颜色纯正的白玉棋子,唇边不禁泛起了一丝苦涩。 他从小就不喜欢读书,就更别说下棋了,那五子棋的规则虽然简单,但他从来就没玩过,每次都是捡沈渊不停的败在五皇子的旗下,他怎么敢上手呢。 还赢了就放过他,不让他去惜缘阁做邮差,这跟五皇子下棋,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去做邮差了呢。 别说是他赢不了,只有被虐的份,就算是他能赢,那也不敢赢了,到时候五皇子一生气,他连个避难的地都没有了。 “这是什么话,你都没跟本皇子下过,怎么就泄气了呢,这也未免太没有志气了吧!” 撇了撇嘴,秦子轩很是不屑的瞅了眼贾小琏,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又开始使用激将法了,心中却是有些郁闷。 他不过就是赢的次数多了一些,怎么就弄得没人敢跟他下了呢,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够打发时间的好玩具,没有玩伴那都可惜啊。 要是其他人这么说吧,那也就罢了,对面这家伙连一盘都没跟他下过,怎么就断定自己会输呢,真是太没志气了,怪不得会被贾珠欺负成那样。 “五皇子,那……那草民若是侥幸赢了,殿下您可不许生气啊!” 被五皇子的话一激,贾琏脸色一红,显然也是有些挂不住了,到底还是个年轻气盛的少年,当下也就不再犹豫了,直接抓起棋子,就摁在了那棋盘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脆响。 有道是男子汉大丈夫,输人不能输阵啊,不管会不会被虐,五皇子连这话都说出来了,那就算明知道是激将法,也必须得上。 当然,前提条件那还是得谈好的,虽然他有九成的可能会输,但万一今天就交了好运,侥幸赢了呢,那五皇子若是翻脸不认人,他可就亏大发了。 “你把本皇子当什么人了,岂是那种输了棋就会撂脸子的,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知不知道……” 被贾小琏那副小心翼翼的试探模样给逗乐了,秦子轩冷哼了一声,很是没好气的说道。 这家伙还真是那啥眼看人低,他秦子轩岂是那种赖皮的人,还不许生气,哪有下盘棋输了就生气的道理,当他是三哥秦子墨嘛。 他三哥最多也不过就是输了棋,有些郁闷不愿意理人而已,更何况是他呢,这么想着的秦子轩,很自然的就忽略了他压根就没有输过的事实。 “是,是,是,是草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您大人有大量,别跟草民计较!” 被五皇子那大眼睛狠狠的瞪了几下,见五皇子那小脸气鼓鼓的模样,贾琏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当然,面上还是连忙做出了一幅惭愧的样子。 脑海里却不由得想起了上次三皇子,偷偷摸摸跟他们这些伴读说过的话,对方是这么说得,五皇子那小模样长得就跟个金童子似得,白胖白胖的,看上去就像个年画娃娃。 尤其是生气的时候,两颊鼓鼓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小嘴紧紧的抿着,白生生的活像个大包子,还不带褶的那种,让人实在是忍不住想要捏一捏。 现在这么一看,那可就是如此嘛,明明是一幅生气的模样,可半点威慑的力度都感觉不到,直接就是萌爆了有木有。 “快下吧,别磨蹭了!以后说话记得小心点,也就是本皇子心善,不跟你计较,这要是换了二哥,非得跟你炸毛不可……” 懒洋洋的捏着手中的黑玉棋子,秦子轩在指间转悠了两圈,想起那位看着迂腐但却又有些搞笑的二哥,眼中不禁带上了些笑意。 对方可是最在乎自身品行的,若是这话在二皇子面前说出来,那二哥妥妥的必须得翻脸,掐着腰就是一顿吐沫星子乱喷,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鸡。 不把你说服了那是怎么都不会罢休的,秦子轩再经历了一次以后,就再也不敢轻易的去招惹对方了,实在是太恐怖了。 其他的人秦子轩不知道,但据他观察,不管是自家父皇还是三哥,抑或者是二哥,那骨子里都有一种特别倔强的劲,只是成长经历不一样,各自表现不同罢了。 “草民这也就是在五皇子面前,换了二皇子,草民哪敢这么放肆啊!” 把手中的白玉棋子落下,贾琏忍着心里面的笑意,开始不停的恭维了起来,尽挑着好话说。 五皇子有的时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严肃的时候能吓死人,顽皮的时候那就是个大写的熊孩子,正常的时候那就是一个四岁的小宝宝,必须得顺着摸。 就像是现在,正事谈完了,似乎没有什么要用脑子思考的了,本性就冒了出来,句句话隐含的意思都是在夸自己,尾巴都快翘到天下去了。 “那是!贾小琏,其实你仔细想想就知道,你跟本皇子下棋,不管是输是赢,你都不吃亏,要不是本皇子把你留在这,你回去还得面对那些人,多糟心呢!” 看着棋盘上那些纵横交错的棋子,秦子轩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说着便把手中的黑玉棋子,落在了一个比较中心的位置上。 瞬间棋盘上就出现了一条连成线的黑色棋子,左右两边全都没有被封上,按照五子棋的规则,到了这一步,就差不多算是赢了。 除非对方先一步连成五子,要不然,那是绝对无力回天的,这么快便赢下了一盘棋,也难怪秦子轩会这么高兴,赢棋的那种兴奋感那是不言而喻的。 就像是通关打游戏一般,往往是赢得那一刻最让人着迷,过程越是艰辛胜利的喜悦便越多。 贾小琏虽然是一个渣渣,没有什么战胜困难的兴奋,但有的时候能够虐虐渣,也是挺好的,虽然没有什么成就感,但赢这个词的本身便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五皇子,您是不是故意说话分我的心啊……” 手里拿着棋子,贾琏愣愣的看着那突然连成一条线的黑棋,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这才下了多大一会功夫啊,他输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这让贾琏不得不用怀疑的小眼神瞅着五皇子,对方刚刚跟他说了那么多话,不会是故意的吧,要不然,他怎么就能输得那么快。 他就算是不经常下棋,以前也没怎么学过,但也不至于会这么差劲吧,这简直就是三步倒啊,若是传出去,他怕是都没脸见人了。 毕竟五皇子再怎么说,也是个四岁的小娃娃,就算这个小娃娃已经赢过了很多人,但这上来还没多久,就被秒杀掉了,也未免太凄凉了些。 “棋艺不如人,就乖乖的认了吧,本皇子赢了那么多人,又不独你一个,最多你也就是输得快了一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看出了贾小琏此时的心理活动,秦子轩小脸上满是笑容,淡淡的安慰了两句,全然没有认识到,自己这话还不如不说。 虽然面上没有太过显露,但秦子轩的心理还是很得意的,自从上次林慕说要教他下棋,让他想起了这个玩具以后,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内,他可是已经战胜了不少的对手。 现在手下败将的名单里又添了一人,秦子轩自然是觉得无比高兴,他已经开始琢磨了,回头就在自己那小本本上把贾琏的名字写下来。 要不然他的脑容量实在是太过有限了,根本就记不下那么多的人,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本来与他下棋的人输了就已经很不好受了。 到时候若是再遇见,发现他连对方的名字都记不住,那不是显得太过分了,这样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的行为可是绝对要不得的。 美滋滋的这么想着,秦子轩下意识的忽略了,自己那偶尔翻出小本子傻乐的模样,本皇子是多么英明神武帅气的人儿,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愚蠢的事情。 “……” 面部微微抽搐了一下,五皇子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贾琏顿时觉得就好像是被一柄刀子,直接捅进了心窝里一般,整个人都感觉有些不好了。 话说这真的是在安慰人,而不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嘛,五皇子,说好的小伙伴呢,您这么做真的好嘛o(?□?)o “算了算了,这次本皇子让你三个子,咱们再下一盘……” 被贾琏那哀怨的目光盯得有些心慌,秦子轩清咳了一声,又开始兴致勃勃的捡起了棋子。 无聊的日子不好过啊,难得贾小琏能在这里陪他待到宫门关上,那不好好的玩一玩,都对不起他自己。 秦子轩挥舞着小手,很是麻利的便把棋盘上的棋子,都收到了棋盒之内,全程都没用贾小琏帮忙,正准备摆好架势,再大杀一盘的时候,便看到小顺子带着一名小太监,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谁派来的?” 把手中刚刚拿出的三枚白棋扔进棋盒,秦子轩斜撇了眼小顺子,有些无趣的问道。 这一个多月来,时常便有些不认识的妃子和公主邀请他去参加什么宴会,现在眼瞅着快到晚膳的时候了,估计又是请他去吃饭的。 打得无非就是想要拉近些关系的主意,没意思的很,早几年也没见她们那么热情过。 第123章 “回殿下, 是三皇子派来的……” 听到自家主子的问话, 小顺子连忙躬身说道,五皇子的心思,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虽然不全然明白, 但多数也知道一些,若是其他妃子公主派来的, 便不会这么直接带进来了。 “三哥派来的,那就让他过来吧!” 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回答, 秦子轩不禁有些意外, 也来了点兴趣,他偏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小太监,便挥了挥手, 示意对方过来。 虽然对于被自家三哥派来传话的人, 不是费才而感到有些意外,但秦子轩也没有想太多, 或许是一向熟悉的费才去干别的事情了呗。 “奴才叩见五皇子殿下……” 刚刚走到五皇子身前不远, 那小太监便麻溜的跪下行礼,半点都不敢怠慢。 “起来吧,三哥让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点了点头,示意面前的小太监起身,秦子轩靠在椅背上, 用手微微撑着头,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记得上午还跟三哥见过面,这到现在也不过才过去小半天而已, 怎么就又派人过来了,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 想到上午撞见五公主的那件事,秦子轩微微皱了皱眉,心里面不禁有了些许的猜测。 “回五皇子,殿下说让您去慈宁宫看一出好戏……” 想起自家主子的吩咐,那小太监的神色不禁显得有些怪异,还好他一直是低着头的,没有人能够看见。 对于自家主子和五皇子这种诡异的兄弟之情,那小太监是半点都不能理解,一般按照常理来说,遇到那种事,不都是应该躲的远远的嘛。 怎么到了自家主子那里,不仅自己非要留在那里看戏,还呼朋唤友的,特意让他吩咐把五皇子也给带去,真当那是戏台子啊,也不怕把五皇子给吓着。 “去慈宁宫看戏?三哥还有没有说别的?” 被那小太监的话弄得愣了一下,秦子轩想起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心里顿时便有了些谱,不过还是又多问了两句。 他本以为五公主和废后的事情,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早就处理完了呢,但是现在瞅着自家三哥派人来传话的意思,好像才刚刚开始的样子。 要不然怎么能说是让他去看戏呢,这么想着,秦子轩不禁有些心动,倒不是为了去凑热闹,而是想要去看看太后和父皇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想来自家三哥所谓的看戏,应该也是这个意思,而不只是为了看戏,毕竟,今天上午在玉兰殿的时候,他们可是做出过承诺的。 虽然后来因为那几句话,秦子轩和秦子墨都对五公主感到有些腻歪,但说出的话,做出的承诺却不能就这么不作数。 “没有了,三皇子只是说让您尽快的过去,好戏已经快开场了!” 那小太监摇了摇头,对于五皇子的反应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怪不得能跟自家主子玩到一块去,还真是一路的人。 若是换了二皇子,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带去慈宁宫的,不把他当场撵出去就算好的了,更别说还询问这么多。 “那还耽搁什么,就这走吧,小顺子,你让人快点准备轿子……” 一听小太监这话,秦子轩连忙站了起来,挥了挥手便示意小顺子出去准备轿子。 这大冷天的,若是再不快点,等他走到慈宁宫恐怕黄花菜都凉了,那别说看戏了,直接就可以洗洗睡了。 “贾小琏,你在这等我,若是到了晚上我还没回来,便让侍卫带你出宫,这宫内都有糕点,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吃……” 见小顺子应了一声便连忙跑出去准备,秦子轩回头瞅了贾小琏一眼,很是细心的吩咐道。 若是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他肯定是直接就让贾小琏走了,不过想着对方刚刚跟他说过的话,秦子轩还是决定把对方留到晚上。 到时候贾小琏一回去就可以直接倒头就睡,便是祖母也没有把一个劳累至极的孙儿,从床上捞起来的道理,至于明天,那早早就要去上书房,更是不会给她们下手的机会。 至于以后怎么样嘛,那就要等贾琏明天来皇宫伴读的时候再说了,若是张家真的那么不靠谱,就只能问问沈渊他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反正贾小琏也不怕家丑外扬,他巴不得这件事情传得越广越好,最好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容公国府虽然定会颜面尽失,但贾小琏却能够博得别人的同情。 最重要的,有外界的舆论在,贾母也就不好下手了,秦子轩和贾小琏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不是因为别的,只要是没有证据,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五皇子您快去吧,草民在这里待着就行!” 见五皇子不放心的回头瞅着自己,贾小琏连忙开口安对方的心,只要他不出去瞎转,那这里再怎么也比他现在那个家要强得多了。 尤其是五皇子一走,没有人强拉着他下棋,贾琏其实是颇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最好是能够一直安静的待到晚上,到时候他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点了点头,见贾小琏答应了下来,秦子轩也不??铝耍?苯颖憧觳阶吡顺鋈ィ??狭四谴?藕窳弊拥乃娜诵危?恍腥吮憬舾下?系某?糯饶??チ恕?br>尽管这样,等秦子轩到慈宁宫外的时候,也已经过去了至少一柱香了,在小顺子的搀扶下,秦子轩有些艰难的迈过了轿子,便匆匆忙忙的进了殿内。 许是刚刚脚下踩了雪有些湿滑的缘故,再加上一时跑得急了些,在迈过门槛的时候,秦子轩一个踉跄便差点扑了下去,顿时把附近的太监宫女都给吓了一跳。 愣愣的瞅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团子,一个个大脑都开始当机了,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是眼睁睁的瞅着那小团子直挺挺的冲着地上扑去。 还好那门口的侍卫眼疾手快,连忙把秦子轩给拽住了,要不然,这回秦子轩的脸可就丢大发了,别说是看戏了,不被人看都是好事了。 有些尴尬的掸了掸斗篷上那不存在的灰尘,秦子轩眼睛往旁边撇了撇,显得有些心虚,见那些宫女太监都识趣的站在原地,并没有一窝蜂的上来嘘寒问暖。 这才让他那颗悬着的小心脏放了下来,这好好的走着路都能差点摔倒,实在是太丢人了,若是那些宫人再吵吵嚷嚷的,那让里面的人听见,他不被嘲笑死才怪呢。 “你叫什么名字?” 缓和了一下情绪,秦子轩偏头看向了刚刚拉了自己一把的侍卫,眼里带着些欣赏,这人的反应还真是够快的。 当时脚下一出溜,可是连他自己本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对方不但及时的扶住了他,而且还没有让他的姿势太难看,可见身手确实不错。 更重要的是,心思细腻,等秦子轩站稳之后,第一时间便松开了手,可见是个有眼色的人,只要没有人刻意打压,将来绝对有前途。 “微臣吕长安,叩见五皇子殿下!” 听到五皇子的问话,那侍卫立即单膝跪地行了一礼,并且没有忘记报上自己的名字。 在宫中待了这么久了,他很清楚眼前之事虽小,但却绝对是一个机会,只要能够让五皇子对他有些好的印象,便足够从众多的低级侍卫中脱颖而出了。 “吕长安,不错!” 轻轻的点了点头,秦子轩仔细的打量了几眼这吕长安的长相,虽然比不得贾小琏的俊秀,但五官还算端正,这也就可以了,毕竟只是一个侍卫。 又不是选秀,要那么出色的长相做什么,秦子轩虽然是一个颜控,但也只是普通的喜欢而已,还没有到那种极端的地步。 想到刚刚对方那快速的反应能力,还有那细心的表现,秦子轩不禁又打量了这吕长安几眼,见对方一直保持着恭敬的态度,并未因他的话而有什么变化。 心里不禁浮现出了一个想法,但却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起身,便往那西暖阁中走了过去。 其实对于太后和父皇具体在哪里,秦子墨派人来传信的时候,是没有说得,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没有办法说,父皇带着人一来,他便连忙找人去告诉弟弟了。 根本就来不及等父皇进屋,所以秦子轩并不知道他们在哪间屋子里,不过人长着两只眼睛就是用来观察的,秦子轩那目光转了一圈,便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倒不是他有什么透视眼,而是那西暖阁外的宫女太监要比别处更多一些,而且一个个的都离得挺远,虽然没有看到什么熟人,但只瞅着这架势就能明白了。 西暖阁里也有着两个房间,一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秦子轩径直走入外间的时候,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小山子,这下子算是彻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五皇子,您怎么来了?” 本来正站在门边守着的小山子,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连忙看了过去,一见是五皇子,唇边顿时觉得有些发苦。 这小祖宗怎么来了,皇上可是派他守住这里,不让别人进去的,五皇子这来的也未免太不是时候了吧。 想到上次五皇子在那崇华殿前打地铺的模样,小山子只觉得自己腿肚子都快打哆嗦了,这五皇子要是非要进去,他可扛不住啊。 第124章 “我是来找三哥的, 小山子你怎么站在门口, 里面是有什么事嘛?”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秦子轩瞅了瞅那被放下来的帘子,看着堵在门口, 见他来了也不动弹的小山子,故作好奇的问道。 心里却忍不住有些腹诽, 这一个个的怎么现在都把他当成熊孩子看呢,堵得那叫一个严实, 还怕他硬闯进去是怎么的。 他秦子轩那可是一个有文化的好孩子, 都进上书房读书了,怎么可能做那种不礼貌的事呢,真是太小看他了。 “皇上正在里面和太后议事, 吩咐奴才不让任何人进去……” 怕五皇子硬闯, 小山子在提高警惕的同时,也不忘在任何人上加了重音, 那意思很明显, 就是针对这五皇子说得。 其实若是换了别的时候,小山子也不愿意这般对五皇子说硬话,可没办法,皇上的命令那谁敢不听啊。 他要是一时没看住,真被五皇子硬闯进去了, 那五皇子倒是不会有什么事,他可就惨了,所以即便以后可能会面临着五皇子的报复, 小山子也必须得硬着头皮顶上。 “既然父皇不让人进去,那本皇子也就不进去了,就在这外面悄悄的看一眼,总行了吧!” 眼珠一转,秦子轩放低声音说道,而后也不等小山子回答,便快步走到那帘子跟前,悄悄的掀开了一条小缝。 笑话,他秦子轩是那么鲁莽的人嘛,他要是那般大摇大摆的闯了进去,那父皇的脸色还不得黑得跟锅底似得,到时候一腔怒火全发到他的身上,那遭殃的可就是他了。 “五皇子!” 没有料到五皇子竟然会来这一手,小山子躬着身子,看着站在自己旁边,不停往里瞄的五皇子,忍不住低声呼了一句。 他伸出手来,有心想要把那帘子合上,可却又不敢碰到五皇子,即便有着皇上的命令,但若是强行把五皇子抱走,那也属于犯上不敬之罪,可不是说着玩的。 站在原地,小山子是急得心里直冒火,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五皇子这也确实是没有违背皇上的命令,人家根本就没有一点进去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偷偷的看上两眼罢了。 没有理会小山子在自己身边上下转悠,却毫无办法的捉急模样,秦子轩好奇的打量那里间内的场景,眼睛左转右转的都快看不过来了。 只见屋内的地方正跪着两个人,正是五公主和废后冯氏,自家父皇和太后则是坐在上首,目光冷冷的看着,瞅那架势都是气得不轻。 尤其是自家父皇,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铁青了,显然是怒到了极点,就差直接发火了,啊,不对,应该说已经发火了,瞅着那废后冯氏身旁的瓷器碎片便能够看得出来。 至于自家三哥,则是坐在太后的下首边,老老实实的当壁花,完全不发一言,只是偶尔偷偷往帘外瞅了几眼,似乎是在等着自己过来。 虽然说只是一个侧殿的内间,但这屋子却也一点都不显得小,秦子轩拉得那点小缝根本就不能看到整个房间,只能每次瞅着那么两个人。 咬了咬唇,见自家父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废后冯氏的身上,秦子轩胆子顿时便大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把那小缝给拉开了一些,又悄悄的踮起了脚尖,这回总算是能够把所有人都容纳进来了。 而在这么一会功夫里,屋内的形势又有了变化,那废后冯氏直接便摊在了地上,五公主也是一脸的惊慌无助,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般。 “父皇,母后这么做,都是为了我,求求您饶了母后吧!” 秦雨薇跪在地上,膝行了几步,爬到秦君的面前,哭得跟个泪人一样,看上去很是可怜。 其实她本来是在一旁站着的,或许是因为此事她并不知情的原因,不管是太后还是父皇,都并没有迁怒到他的身上。 再加上三皇子在边上帮她说了两句话,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勉强算得安稳了一些,可是再听到父皇对于母后的处置时,却瞬间犹如晴天霹雳一样,顿时便跌倒在了地上。 她知道母后这次做的事情有违宫规,可那到底是她的母亲啊,而且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她,这让她怎么能忍心看着母亲被父皇赐死。 “为了你!你是要死了,还是要疯了,需要让她用出这种手段!” 猛地一拍桌子,秦君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睛里都出现了些血丝,桌子上的茶盏被震得一阵乱颤,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也不怪秦君会气成这样,已经被废了的皇后,不惜下毒害死自己,也不愿意让女儿出嫁,还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女儿好,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摆明了说他秦君不顾念骨肉亲情,是个狠心绝情的父亲嘛,把自己的女儿都能往死路上逼,简直就是□□裸的在打他的脸啊。 而且还不只是废后冯氏这么说,就连女儿为其求情的时候,都在这么说,这代表了什么,这代表了在五公主的心里,也是认同这个说法的。 认同他这个做父亲的再给她往死路上逼,秦君自问虽然平日里因为冯氏的缘故,不喜欢这个女儿,可却也从来未有过这样的念头啊。 可现在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想,这让他情何以堪,看着五公主那满脸泪痕抱住他小腿便开始哭诉的模样,秦君心里不停的往外冒着火气,终于忍不住一脚踹了出去。 这一个窝心脚,瞬间便把躲在外面偷看的秦子轩给吓了一跳,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更加小心谨慎了起来,自家父皇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简直就像是一条发怒的暴龙。 虽然直面这头暴龙的对象不是自己,但看着也是心惊胆战的啊,这让秦子轩不禁有些同情的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五公主,这一脚恐怕是不轻啊。 与秦子轩一样,原本安生的坐在椅子上装壁画的秦子墨,也是被这一脚给吓住了,他虽然以前不少挨父皇的打,但却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啊。 平日里就算是把父皇惹怒了,最多也就是屁股遭点罪,挨个几板子而已,抹点药用不了两天就好了,要不然他就算是再皮实,也不敢那么蹦?啊。 可这一计窝心脚那可就不一样了,别说是身子比较弱的公主,就算是换了二哥来,那也受不了啊,人的胸膛里面可都是五脏六腑,那一脚过去,一个不好还不得伤着内里啊。 别说是秦子轩和秦子墨两个小人,就连一旁共同审问冯氏的太后,都被秦君这突然的一脚,给弄得心中一惊。 都说知子莫若母,楚玉对于自己的皇帝儿子还是有些了解,儿子自从当了皇帝以后,可从未在人前对谁动过手,即便是发怒,也不过就是摔摔杯子什么的。 这倒不是说皇帝仁慈,而是儿子觉得做了皇帝,要维持自己的体面,凡事不能像是以前在上书房,跟哥哥打架的时候一样肆无忌惮了。 所以就算是生气,一般情况下也都是让侍卫拉出去打板子,绝不会劳烦自己那尊贵的身体,这么多年了,还没见过什么例外,可见儿子现在对于五公主是有多厌恶。 看着倒在地上,嘴角甚至都被咬破了,留下一丝鲜血的五公主,楚玉不禁在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她这个孙女也是个蠢得,那话怎么能这么说呢。 不是摆明了惹自己的父皇生气嘛,哪个父亲乐意被自己的孩子想成是冷酷无情之人,别说皇上并没有把五公主往死路上逼,就算是逼了,也不能这么说啊。 这样除了会让自己的父亲恼羞成怒,更加厌恶自己之外,还能有什么样的好结果不成,五公主那一计窝心脚,挨得是真不冤,要是换了先皇,估计下手会更很。 “皇上,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求皇上饶了五公主的冒犯之罪!” 见到自己的女儿被皇上踢得倒在了地上,冯氏连忙膝行了几步上前,把女儿拉到了身后,更是不停的磕起头来,以求得皇上的原谅。 到底是做过一场夫妻,冯氏对于皇上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个时候再也不敢让女儿多说什么了,若是再惹怒了皇上,那就真的是谁也救不了了。 “母后……” 被母亲一把护在了身后,感受到胸口处传来的阵阵疼痛,秦雨薇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哀色。 她不是看不懂眼色的人,父皇现在连对她的求情都失去了耐心,可见其对母后的厌恶之深,绝不是轻易就能够动摇的。 想到自己的母亲就要被自己的父亲下令赐死,以后她便是想报仇都找不到人,秦雨薇只觉得心如刀绞,嘴角不由得渗出一丝鲜血。 看着那母女情深的一幕,即便是对于五公主的观感已经不是很好了,可秦子墨还是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样的感情在皇家还真是难能可贵。 只冲着废后对五公主的那一片心,秦子墨觉得五公主就算不上是可怜了,至少对方享受了母亲十几年的疼爱,总比他和五弟这种连生母都没有见到过的皇子强。 想到五弟,秦子墨又不禁想到了自己在父皇刚进慈宁宫大门时,就给送去消息的那个小太监,都这么长时间了,五弟还没来,难道是那个小太监没把东西送到嘛。 第125章 若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那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么想着,秦子墨眉头微皱,下意识的便把视线投向了门口,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只见帘子后面正有一只眼睛在盯着屋内,一眨不眨的, 看起来甚是渗人。 若不是秦子墨知道那有可能是自己的五弟, 蓦然看到这诡异的一幕,真是要吓得连心脏病都出来了,即便如此, 也被惊出了一些冷汗。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过去, 秦子墨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算是缓和了下情绪, 这小娃娃也太吓人了, 幸好他胆大,要不然刚才若是一嗓子叫了出来,那看对方该怎么办。 不过换个思考角度,五弟也真是够胆大的了,在这种情况下, 还敢在门外偷看,真是挺了不起的,有他年轻时候的风采, 不愧是他的弟弟。 这么想着,秦子墨又觉得有些淡淡的骄傲,瞅了瞅没空关注自己的父皇,更是悄悄的伸出了一个大拇指,表示赞赏。 对于自家三哥被自己无意间的给吓了一跳的事情,秦子轩那是一点都不知道,他此时正躲在帘后,盯着废后冯氏和五公主猛看,心里实在是忍不住有些感慨。 都说天家无亲情,但这个时候就见出母爱的伟大了,虽然没有用到正地方,反而有些拖累了五公主,但能够想到用自己的命去换取五公主的自由。 这样的决心和母爱,已经足够让人震动了,就说刚才吧,屋内这么多人,每个人在见了皇上发怒的模样后,就算是对五公主有些同情,也万万不敢表示出来。 只有冯氏敢冒着触怒皇上的风险,去把五公主拉回来,更是完全不顾自己此时已是性命难保,拼了命的磕着头为五公主求情,不要说在皇家,就算是在一般人家也是难得了。 “冯氏,宫规你是知道的,出了这样一档子事,不管是皇上还是哀家,都是不能留你的,你还是早早的去了吧,也省得连累了五公主!” 偏头瞅了眼脸色越发冰寒的儿子,楚玉轻轻的叹了口气,面色严肃的说了几句,眼中却不禁带上了些惋惜。 倒不是惋惜对方马上就要被赐死的事情,而是同情对方那一片慈母之心,更是怜悯对方的无知与愚蠢。 明明可以高高兴兴的看着女儿嫁人,可现在呢,却要阴阳两隔,这又是何苦呢,若是换了她来,绝对做不出这样没脑子的事情,完全解决不了问题不说,反而又制造了更大的问题。 “是,臣妾遵命!” 听了太后的话,冯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默默的抬起头来,仔细的看了女儿几眼,本来已经干涸的眼泪,竟不自觉的又冒出来了一滴。 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女儿啊,她养了十几年捧在掌心的宝贝,以后便要再也看不到了,也不知道她走了后,女儿会不会被别人欺负。 皇上一向不喜欢女儿,又要把女儿嫁去西北,现在奶娘和她都要死了,以后还有谁能够真心的照顾女儿,怕不是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了。 有心想要与女儿多待上一刻,可感受到太后那冰冷的视线,冯氏只能摸了把脸上的泪水,踉跄着起身往外走去,虽说是赐死,但死在皇上的面前却也是大不敬。 冯氏这一动可是把秦子轩给吓了一跳,他连忙后退了两步,把帘子放下下来,便轻手轻脚的往旁边躲去,这要是对方一出来发现自己在外面偷听,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因为并没有跟着五皇子偷看偷听的缘故,一直在门旁守着的小山子,见这小祖宗突然脖子一缩,便躲到了一旁,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目光往那厚厚的帘子上瞅了两眼,估计着应该是里面有人出来了,小山子心里不禁是略略的松了一口气,回头瞅了眼躲在角落里的五皇子,也没有多说什么。 秦子轩小心的躲在一个花瓶的后面,就等着冯氏出来以后再过去,可是等了一会,却始终没有见到动静,不禁疑惑的皱了皱眉。 想了一会,秦子轩还是轻轻的又走了回去,这么半天都没出来,那估计应该是里面又出什么事了。 把帘子扒开了一条小缝,秦子轩一眼便看到本来要走出来的冯氏正呆呆的站在地上,整个人都愣住了,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顺着冯氏的目光望过去,只见自家父皇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眼里闪烁着让人心惊的冷光,唇边更是挂上了一抹冷笑,弄得秦子轩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快竖了起来。 “皇上此言当真?” 愣在地上半响,冯氏才像是回过神来,两只眼睛亮的有些吓人,死死的盯着皇上,脸上带着无尽的期待。 一颗心更是疯狂的跳动了起来,只觉得血管都要爆炸了一般,耳朵里面嗡嗡作响,即便知道皇上这个时候,没有拿谎话来骗她的必要,可还是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自然是真的,你既然觉得朕会坑害你的女儿,那她的婚姻大事,就由你来安排好了……” 把玩着手上的一颗玉球,秦君嗤笑了一声,语气淡淡的说道,原本脸上的怒气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秦君此时算是彻底的想开了,一个无知的蠢妇,与她计较生气做什么,恐怕他就算是被气死了,对方也会认为自己做得是对的。 没看刚刚走出去的身影是多么大义凛然嘛,哪有一丝后悔的意思,这样的人,便是杀了都不解恨,冯氏不是觉得他这个做父皇的,再把女儿玩火坑里推嘛。 那好啊,他干脆就甩手不管了,权当没有这个女儿,让对方放手去折腾好了,他倒要看看对方能给五公主安排出一个怎样的未来。 反正当初他下给定远将军卢俊的圣旨上,只是赐婚于昌平公主,而没有标明是五公主,想要改变主意简单的很,他虽然儿子少,但女儿可是一点都不少,适龄的公主更是多的是。 大多数都是各自的母妃挑出人选报上来,他只要看着差不多的就会同意,真正能用得上他下旨赐婚的没有几家,想要找出一个合适的人选,那还不是容易的很。 又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全都给占上了,当真以为就只有她五公主一个人能够被赐婚嘛,弄到这个地步,就算是五公主现在肯嫁,秦君都不敢往出嫁了。 谁知道五公主会不会随了冯氏的性格,大聪明没有,小聪明一堆,全都用不到正地方,到时候结亲不成反结仇,本来想要施恩的,却变成了送麻烦,那岂不是违背了他的本意。 “皇上!” 听了这话,冯氏还没有反应过来,太后的眉头就先皱了起来,眼里满满的都是不赞同,皇上这话未免也太过了,这公主的婚事也不是儿戏,怎能交给一个废后去处理。 更何况冯氏犯了宫规,理应处死,又岂能容对方多活一顿时间,万一再闹出些什么乱子来,该怎么办,再者说了,这圣旨都下了岂能反悔。 楚玉知道儿子这是脾气上来了,所以才会这么说,就是想要看看冯氏的好戏,对方弄得越乱,比他安排的赐婚越不好,儿子便会越解气。 可这女儿的婚事是拿来赌气的筹码嘛,纵然五公主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也不能就因为几句话,就彻底的厌弃了啊,这哪是作为一个父亲该有的态度。 只是屋内这么多的人,甚至小三也还在这里,楚玉不能把话说得太清楚,以免让儿子没有面子,只能是唤了一声以做提点。 “多谢皇上恩典,臣妾必然竭尽全力!” 太后这一声带着告诫意味的呼唤,并没有让秦君有所动摇,反而是把冯氏给吓了一跳,她连忙上前两步,跪在了地上直接开口便把这事给钉死了。 虽然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改变了主意,但好不容易能得到这么个结果,怎么能就这么被太后的一句话给破坏掉了。 若是皇上被太后弄得改变了主意,那不仅是她马上就要死,就连女儿的婚事也没有更改的余地了,这是冯氏怎么都不想看到的。 “多谢父皇开恩!” 五公主脸上也浮现出了一层喜色,她连忙膝行两步,跪在冯氏的身后一起叩首,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感激。 她倒不是为了自己的婚事,而是为了自己的母后,有了父皇这句话,那起码在她出嫁之前,母后都是没事的了。 能把母后的命暂时的保住,就已经是要感谢漫天神佛了,秦雨薇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考虑以后,若是她一辈子不出嫁,就能留住母后一条命的,那她倒宁愿一生都不要嫁人了。 眼见着面前这对母女迫不及待的上前谢恩,好像生怕皇上会反悔一般,楚玉的面色不禁有些难看,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索性也就放手不管了。 她会出声去劝阻皇上,主要就是为了五公主,既然人家一点不愿意领情,那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没事找事,用热脸去贴冷屁股吧。 到时候做了费力不讨好的事也就罢了,反而引来别人的怨气,那又是何苦来哉呢,虽说五公主是她的孙女,但皇宫里的公主多了去了。 乖巧懂事会讨好的又不是没有,对这五公主,楚玉能有几分情分在,何苦冒着得罪自己儿子的风险,还要成为对方眼中的恶人。 心里这么想着,楚玉的面色便也就恢复了淡然,只是瞅着跪在地上的五公主时,还是难免有些叹息,这没有皇上祝福的婚事,那想要好,又怎么可能呢。 可惜啊,这一对母女却是不明白这个道理,竟然还把皇上的话当成了恩典,也不想想,自己那都快指着皇上的鼻子骂了,怎么可能得到什么好结果,这人要是一旦犯了蠢,那还真是想救都没得救哦。 一直在外面观察着事情进展的秦子轩,敏锐的注意到了太后脸上那微不可察的惋惜之色,这让他不禁微微皱了皱眉,有些想不通。 冯氏本来已经要被赐死了,现在能够多活一段时间,难道不算是好事嘛,五公主的婚事更是被改变了,不就是冯氏想要达到的结果吗。 左思右想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秦子轩索性摇了摇头,把那点子疑惑抛到了脑后,再瞅了瞅里面,眼看着事情最终的结果就是这个样子了。 也不再多看,跟小山子说了一声,让对方不要把自己来过的消息说出去后,便悄悄的离开了,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用了。 而且看着那架势,估计一会人就都该出来了,到时候若是撞到一起那岂不是有些尴尬,自家父皇现在心情不好,秦子轩自认为是个乖孩子,还是不去给对方添堵的好。 至于小山子会不会听自己的话,秦子轩倒是并不在意,反正这种事情只要不是被当场抓住就好,自家父皇会不会知道那都无所谓。 一路畅通无阻的回了锦文阁,这个时候贾小琏已经走了,被侍卫带着出宫去了,秦子轩也没有管,找了把躺椅,便开始寻思起冯氏会怎么做。 父皇虽然给了对方帮五公主选驸马的权力,但对方此时毕竟已经是废后了,想要搜集到那些世家公子的资料,怕是不太容易,更何况,有几个人愿意取废后的女儿呢。 自家父皇这么一搞,秦子轩已经能够预计得到,将来这前朝后宫必定又会弄出一场好戏,或者父皇突然改口,就是这个目的,闲着无聊弄点事出来玩玩。 这么想着,秦子轩不禁摸了摸自己那胖嘟嘟的双下巴,开始琢磨着怎么充实自己的眼线,一场大戏马上就要开演了,若是错过了一点细节,那可都是遗憾啊。 第126章 自从秦子轩听到自家父皇对冯氏和五公主的安排之后, 便一直细心的留意着昭阳殿内的动静, 当然,也没有忘记对冷宫那边加强关注。 秦君虽然说是暂时的留了冯氏一命,但却一点把冯氏放出来的意思都没有,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怎么可能让对方好过呢, 要知道,皇上可是这世上最小心眼的东西了。 不过让秦子轩奇怪的是, 一连好几天都过去了, 这冯氏和五公主却半点动静都没有,就好像那天在慈宁宫的不是她们一样,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而自家父皇那边也很奇怪, 自那天过后, 就好像直接把冯氏和五公主给无视了一样,全然当皇宫里没有这两个人的存在, 似乎当日快被气死的那个人不是他。 被这些人异样的行为弄得迷惑不解, 秦子轩本来是想要坐等着看大戏的,可全神贯注,兴致勃勃的等了好些天,一直也没上演,失望之下渐渐的也就转移了视线。 他现在正在自己的小书房里面, 专心致志的练字,没错,就是在练字, 一向不喜欢读书学习的秦子轩,现在正动作僵硬的握着根毛笔,在宣纸上横七竖八的描红。 这是林慕那个老狐狸师傅给他布置下来的任务,一天写二十张大字,秦子轩本来是不打算理会的,写字特别无趣不说,还非常累人。 就他那一点都不灵活的小胖胳膊,别说写二十张了,就算是写一张,就得耗费半天功夫,要是真的按照那个任务量完成,非得累个半死不可。 秦子轩本来的想法是像以前一样,让小顺子他们帮着写,反正是描红而已,照着描就行了,不用非得识字才行,凑合事的交上去就算是收工。 这可比前世抄同学作业的时候还要轻松,直接连字都不用写了,也不担心会不会被看出来,就他和小顺子那一笔狗爬字,那相似度绝对能达到百分之九十,足以以假乱真。 秦子轩有的时候都在想,这林慕看到他那一笔狗爬字的时候会是个什么心情,估计大概是觉得快要戳瞎了双眼,完全是不忍目睹吧。 这么想着,秦子轩本来无比郁闷的心情顿时好过了许多,原本恨不得把手中的毛笔都给扔出去的想法,也被自己给强自的压了下来。 没办法,为了自己的目的,再苦再累也是要坚持下去的,就算是不为了去十三王爷的寿宴上玩,那只是为了一口气,也坚决不能认输。 虽然自家三哥说了,父皇那是激将法,专门用来刺激他的,但只要一想起当时秦君那轻蔑的样子,秦子轩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根本就没有办法无视。 就算是激将法又怎么样,总不能让自家父皇把他给看贬了吧,不过就是听师傅的话,好好学习一个月嘛,他前世那可是经历过早晚自习的人,还会怕这不成。 若是一年的话,只为了出宫一次,秦子轩可能还觉得有些不值得,可不过就是短短的一个月而已,那真是连考虑都不用考虑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林慕那个老狐狸,竟然会借着这个机会变着花样的给他出难题,就好像是一只偷了腥的鱼一般,要一次性的吃个够。 那给他安排的课业,足足比以前多了一倍,让他连愉快的玩耍时间都减少了,可偏偏又没有达到那种能把人累坏的程度,让他想抗议都没办法抗议。 想像以前那样偷奸耍滑吧,可次次都能被看出来,林慕那个老狐狸还威胁着说要告到父皇的面前,这让秦子轩真是有苦无处说啊。 若是以前,他哪里会在乎这样的威胁,还不是想干嘛就干嘛,可偏偏有那么个约定在,佛还要争那一炷香呢,他怎么可能不争那一口气,自然不能让林慕过去告状了。 虽然心里面已经把对方这样打小报告的行为,痛骂了无数遍,可秦子轩却还只能是哄着对方,老老实实的完成对方布置下来的功课。 不过只是短短的几天时间而已,秦子轩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瘦了两圈,连小脸都没那么圆润了,看起来惨兮兮的,活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不只是身体上的累,更多的是心累,已经好几年没过过这样日子的秦子轩,对于这种天天都要学习的日子,已经不能用不适应这三个字来形容了。 那简直就跟上刑差不了多少,往这里一坐,就活像是凳子上有钉子似得,不管秦子轩怎么弄都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全然集中不了精力。 勉勉强强的写完了四张之后,秦子轩便如释重负的停了下来,把手中的毛笔往桌上一扔,整个人就摊在了椅子上,一幅生无可恋的模样。 虽然那一张纸上不过就只有两个大字而已,但握着那不顺手的毛笔,还要一笔一划的把那字写完整了,不能缺一笔少一撇,不能弄脏弄乱。 最重要的是,那笔划还不能写歪了,这可当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至少对于秦子轩这小胳膊小腿来说,那真不是一般的有难度。 一直在旁边伺候着的梅香,也顾不得桌子上那乱糟糟的一片,连忙上前一步,便开始替秦子轩揉起了手腕,小心翼翼的很是谨慎。 五皇子这些天每次在书房练完字之后,心情都不会很好,虽然还未曾发过什么火,但只瞅着那张板得紧紧的小脸,也由不得梅香不小心一些。 闭着眼睛缓了一会,秦子轩便动了动,让梅香去收拾桌子,这可是他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可不能一个不小心再给弄坏了,那他真的就是要哭了。 从椅子上跳了下去,秦子轩转了转手腕,虽然刚刚那会写字的时候有些不舒服,但现在停了下来,梅香又揉了揉,便感觉好多了。 想到以前看到的那些小说里,主人公为了练出一笔好字,在手腕上栓石头的做法,秦子轩就只觉得一阵牙疼,心里更是忍不住暗暗的佩服。 敢那么做的实在不是一般人啊,想他不过就是正常的拿着毛笔练字都受不了呢,更别说用那种特殊的方法练力道了,真是对自己够狠的。 要是换了他,他可下不了那个狠心,这么想着,秦子轩便开始琢磨起来,自己是不是应该把后世的那些钢笔什么的给弄出来,用那硬一点的笔写字,可就是要简单的多了。 考虑了一下这个方法的可行性,秦子轩顿时眼前一亮,他虽然不是工科生,没有学过什么物理化学之类的那些高难度知识,但想要把笔弄得硬一些似乎还是不难得。 “梅香,本皇子今天写了多少张了?” 想到这里,秦子轩转过头看了眼正在收拾桌子的梅香,眼睛眨了眨,带着些许期待的问道,一颗心甚至都有些不争气的跳动了起来。 这要是今天的任务完成了的话,那他就可以出去把那硬笔弄出来了,现在距离他和父皇的约定结束,可是还有大半个月呢,完全可以用得上啊。 “回五皇子,您今天一共写了十张……” 听到五皇子的问话,梅香数了数桌子上的宣纸上,很快便报出来了一个准确的数字。 这个问题五皇子几乎是天天都要问上几遍,所以除了刚写出来的,梅香都是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反正最大的数字加起来也没有超过二十,倒是并不难记。 唯一让梅香觉得不安的,便是每次问完了之后,如果张数比较少的话,五皇子的脸色都会瞬间的拉耸下来。 还会质问她是不是数错了,有的时候甚至还会把自己写完的那些都给翻出来,亲自数上一遍才能死心。 虽然即便是不开心,五皇子也只不过是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生闷气,但梅香在旁边看着心里也觉得不好受。 要她说,那上书房的师傅也未免太过分了些,五皇子才多大点的小人,一天就让写这么多的大字,连她这么个奴婢看着都不落忍,皇上也未免太狠心了吧。 “才十张啊?” 脸色瞬间苦了下来,秦子轩看了看外面还正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无奈的趴在了椅子的扶手上,两只胳膊交叠在一起,撑着下巴,双眼无神极为抑郁。 他每天的任务是二十张大字,现在不过才写了十张,一半的任务量而已,这若是出去一趟再回来,也不知道会用多少时间,要是写不完的话,那可就不妙了。 那个该死的林慕说了,今天的事情今天必须要做完,若是拖到了明天,没有完成任务的话,那可是要加罚一倍的,他每天写二十张,就已经是写到要吐了。 若是再翻上一倍,那岂不是要把自己给逼疯了,想到那个可怕的情形,秦子轩顿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他才不想未老先衰,变成一个小老头呢。 他现在长得这么可爱,长大了也一定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男子,可绝对不能在正长身体的时候,把自己给累坏了,万一以后不长个了可怎么办,那岂不是古代颜值界的重大遗憾和损失。 “五皇子,您上午不是去上书房读书了嘛,到现在才写了不到一个时辰,能写十张已经很好了……” 瞅着五皇子那闷闷不乐的小模样,梅香心里有些不落忍,连忙安慰性的说了两句,脸上却忍不住的露出了丝笑意。 也幸好秦子轩现在是低着头,要不然瞧见梅香这样子,那铁定是要发火的,他现在都已经这么可怜了,身边的宫女还要笑他,这不是落井下石嘛。 “可是还有很多啊!” 叹了口气,秦子轩苦着一张小脸,有些哀怨的说道,他到底是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呢,曾经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到底都去了哪里。 本来他还想着看出好戏呢,可现在这情况,别说是看戏了,能保持原样就不错了,恐怕不等那边传来什么消息,他估计就先得累趴下了,要不然,也是迟早要疯掉的。 这段时间,被这课后作业给折磨的,连秦子轩那有一些征兆的忧郁症都给治好了,再也没有心思去考虑什么人生啊,什么孤独啊这样乱七八糟的问题。 甚至就连惜缘阁里的那位老乡,秦子轩都已经顾不上想了,要不是为了自己当初那干脆利落的一声好,还做什么等价交换啊,他宁肯不去十三王府玩,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哪怕只是一个月,也真是够让人受得了,当真是没有对比就不知道珍惜啊,秦子轩现在终于明白了,自己以前的日子到底是有多么的悠闲。 再想想每日在上书房,要从早学到晚,好几个师傅围着讲课的二皇子,秦子轩实在是佩服的不得了,在这样沉重的堪比高中生的学习时间下,对方竟然从来都没有逃过课,不得不说这抗压能力是真强。 这要是换了他,早就罢工了好不好,就像是自家三哥一样,哪怕是惹怒了父皇被揍一顿,也是值得的,经历过了放散羊的生活以后,那太规律的日子,就真是跟炼狱有的一拼了。 就像是每次寒暑假过完,又重新回去上课一样,那是满心的不情愿啊,坐在教室里心都长了草,怎么都不舒服,恨不得时间倒回去。 “要不五皇子您出去玩一会散散心,等晚上再回来写,十张大字而已,以五皇子的速度,快一些的话都用不上一个时辰……” 听着耳边传来的那哀怨的小动静,梅香心里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想了一想,不禁出声劝道。 没办法,若是放任五皇子这么下去的话,那这一下午估计都别想消停了,虽然说作业没写完,就又跑出去玩,总觉得有些不好,但再怎么说,也比五皇子在这闷闷不乐的强啊。 不仅她看着揪心,也没有任何用处啊,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那又是何苦呢。 “说得也是,那本皇子晚上再来……” 秦子轩眼前一亮,毫不犹豫的说道,虽然晚上光线昏暗,需要点灯,但反正宫里面的蜡烛多,也不缺他使得这点东西。 等他把那简易的圆珠笔做好,到时候写起字来,不用那么软绵绵的,还不用他控制力道,就要好得多了,说不定到时候半个时辰就能写完,那岂不是又省时又省力。 这么想着,秦子轩打了声招呼,便带着一群宫人,浩浩荡荡的往工匠坊而去了,那里他曾经想做滑翔翼的时候去过两次,连路都不用问。 轻轻的叹了口气,梅香看得五皇子那兴冲冲离开的身影,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五皇子这摆明了是想要出去,只不过是觉得作业没完成,心里有些负担罢了。 要不然,怎么可能她一句话,五皇子连考虑都没考虑,第一时间就离开了书房,估计就是把她的话给当成台阶了。 想起德公公那天特意避开五皇子,把她叫去说过的话,梅香的神色不禁显得有些凝重,她手脚麻利的收拾完桌子上乱糟糟的一片,又把早就准备好的宣纸重新铺好,便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开始发呆。 要说在这锦文阁的生活,确实是挺好的,五皇子不是那种喜欢发脾气的人,虽然有的时候任性了一些,但伺候皇子,到底是不像伺候娘娘一般,会有那么多的事。 更何况,她又是在书房之中,旁的都不用管,日子过得远比以前要顺心的多了,可梅香很清楚,这样的生活是谁说了算,若是她达不到德公公的要求,那怕是迟早都会被换下去。 可想要劝五皇子读书上进,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光看五皇子刚刚的表现就知道了,对方是相当厌恶学习这回事的,要不是有那么一个约定在那里,估计早就不干了。 她虽然读过几年书,也被培养着学了很多东西,论才华恐怕不逊色于一般的大家闺秀,但到底身份摆在那里,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已。 想要劝一个皇子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那未免也把自己看的太高了,尤其是那位皇子现在还只是一个孩子,做事全凭本心好恶,就算是她想要施加影响,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梅香心里面的那些复杂想法,秦子轩是一概不知,他也没有想到,为了让他好好读书,自家父皇还特意往他身边放了个特务,当然那绝对是属于纯天然无公害的那种。 他此时正坐在轿子里面,不断想着一会刚如何跟工匠坊里的那些老师傅们说,那钢笔圆珠笔,他前世虽然没少用,但若说原理,还真是从来都没有研究过。 而且就算是不提这种技术上的问题,工匠坊里的那些老师傅,一个个也不是容易打交道的主,上次为了让他们给自己做一只大风筝,秦子轩都来了两次了最后也没弄出来。 可想而知这些老师傅们的难缠,那一个个都是属于胆小怕事的类型,偏偏有的时候性格还极其顽固,虽然达不到那种不为权贵折腰的地步,但起码秦子轩以前是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 脑海里回忆着以前的那些事,很快得,秦子轩便坐着那晃晃悠悠的轿子,来到了工匠坊。 在小六子的搀扶下下了轿子,秦子轩抬头看了眼工匠坊的匾额,便径直走了进去,当然,身后还是浩浩荡荡的跟着一大堆人。 这是秦君的吩咐,想要出去玩可以,身边必须得跟着人,绝对不能任性的把人给甩开,秦子轩本来是不理会自家父皇这话的,他原本独自一人习惯了,没事的时候总愿意一个人呆着。 身边有人就会觉得别扭不习惯,所以有的时候出去玩,便会刻意的把宫人支走,自己一个人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当然,这样的时候也不多,毕竟秦子轩也不想太过为难那些宫人。 可这为数不多的几次在被秦君知道后,秦子轩便被对方派遣侍卫堵了门,不管怎么说都不让他出去,硬生生的禁足了两天,自此以后,秦子轩也是不得不屈服了。 这哪里是什么好心的嘱咐啊,根本就是命令嘛,不听从就会受到处罚的命令,带着皇帝特有的霸道作风,根本就不容许别人有反抗的余地。 好在那些宫人跟着跟着也就习惯了,直接把他们当成隐形人就好,再者说了,换个角度想想,一出门就前呼后拥的,虽然累赘,但也挺威风的。 这么一想,秦子轩便逐渐的心平气和了,只是对于自家父皇的那种霸道做法,心里还是极为不满,不过强权在人手,再不满也只能压在心里。 最多就是跟自家三哥聚在一起的时候,强烈的谴责一下秦君那极为□□的做法,发发心里的火气罢了,为了防止暗卫把话转达过去,太过分的话还不能说,想想也是挺可怜的。 要说秦子轩到现在,依然对自己这位父皇没有什么太多的好感,那真不是没有原因的,秦君那个人看着时常不着调,但骨子里极为的强势。 虽然在面对秦子轩的时候,还谈不上多么严厉,可那霸道的作风已经体现在了方方面面,这样一个人,即便知道他的做法可能是为了你好,一般人怕是也很难接受。 踏进工匠坊的大门以后,就能够感觉到这里与皇宫内其他地方的不同了,不说别的,就只这里面的人,身上穿的衣服,就与众不同,大部分都是灰色的。 这就不全是品级的问题了,更多的是因为灰色耐脏,而且脏了以后不容易看出来,要不然在这时常要捣鼓些煤炭木材的工匠坊里,实在是有太多的灰尘了。 除了衣服之外,这里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一个宫女都看不着,清一色的都是太监,这可能是跟一直以来的传统有关系吧,毕竟做木匠活的,大部分都是男子。 秦子轩现在看到的还只是工匠坊的前面,属于门面的地方,虽然有些灰尘是无法避免的,但总体上还算是整洁。 这要是过了这门面,真正进入工匠坊内做活的地方,那就不用说了,简直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脏乱差。 没有理会路上那些行礼问安的小太监,秦子轩毫不停留的直接走到了工匠坊的里边,四处瞅了瞅,便随意的在一块木头上坐了下来。 虽然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但这工匠坊内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冷意,那些正在工作中的大火炉还不停的往外冒着热气,带着煤炭特有的味道。 那些工匠也都在辛苦的做着手中的活计,秦子轩刚刚随意的瞅了两眼,除了一些比较新的桌椅之外,大多都是一些灯笼烟花爆竹之类的。 许是因为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的关系,这工匠坊里到处都是与春节相关的物件,或许是怕到时候现准备来不及,所以才要提前弄出来吧。 这么想着,秦子轩不禁看了眼那正在工匠手中细心雕琢着的八角宫灯,那通体红色做工精致的灯笼,让秦子轩的神色不禁有些恍惚。 没想到这一年时间又要过去了,马上都快要过年了,记得上次过年的时候,他才刚刚能走稳路,今年就已经能够出宫了,总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老黄呢,怎么不见他人影?” 摇了摇头,抛开脑海中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感慨,把斗篷垫在自己的屁股底下,秦子轩握着手中的小火炉,又仔细的打量了眼四周,不禁冲着跟在自己旁边的管事问道。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撵都撵不走,一直笑嘿嘿的跟在旁边,跟到了这做工的地方都没有离开,也不怕把自己那身鲜亮的衣服给弄脏了。 以前他来这里的时候,连见都没有见过对方,更别说像是现在这么殷勤了,不过就是与皇上见面的时间比以前多了,便都变了态度,这宫内的世态炎凉未免也太露骨了些。 “老黄?五皇子说的是……” 那管事的明显被这称呼弄得愣了一下,半点都摸不到头绪,小心翼翼的瞅着五皇子的表情,有些疑惑的问道。 作为工匠坊内的管事,他虽然很少亲自来到这种脏乱的工作现场,但这里有名的几个老师傅他也都是知道的啊,但五皇子说得这个叫老黄的,他却是一点都没有印象。 这工匠坊内的那些个老师傅,可没有一个是姓黄的啊,也不知道五皇子找得到底是谁,难道说,这是五皇子给他们之中的某个人编的外号不成。 “黄有容!本皇子记得他一直在这里值班来着……” 淡淡的扫了那管事一眼,秦子轩开口说道,面上神色不变,心里却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他记得那黄有容曾经说过,这工匠坊的管事看他不顺眼,所以才会给他穿小鞋,让他天天在这最艰苦的地方值班,整日里做一些零散琐碎的活计。 没想到现在他一提,这管事竟然全然忘记了这一茬,当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黄有容日日夜夜的辛苦,心里积压着的怨愤,在这手里握着绝对权力的管事心里,竟连个印子都没有刻下,全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还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黄有容?” 听到这个名字,那管事似乎觉得有些熟悉,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不禁迟疑着回头,望了那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太监一眼。 这小太监是他的徒弟,已经跟在他身边挺多年了,平日里做事很是机灵,脑子也很灵活,记性很好,他虽然不记得这个名字了,但徒弟应该是有点印象的。 “师傅,那黄有容好像是因为在这里闹事,所以被贬了下去……” 自五皇子说出这个名字之后,那小太监就在旁边努力的翻寻着自己的记忆,现在见师傅的目光望了过来,顿时上前了一步轻声说道。 碍于五皇子在场的缘故,那小太监很多词语都用得比较隐晦,毕竟,不知道五皇子跟那叫黄有容的是什么关系,如实说得话总是有些不好的地方。 其实要他说,那黄有容哪里是因为闹事被贬了下去,完全就是自己师傅看不过对方那清高的样子,寻了个由头不想再见到对方罢了。 听了徒弟的提醒,那管事才算是想起来了这黄有容是谁,一个不识抬举不会做人的愣头青,明明年纪也不小了,处事就跟个毛头小子似得。 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全都是乱说一气,让他很是看不过眼,先是从正规的工匠贬到了自己做学徒,后来更是被自己一脚给踢了出去。 不过这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就是整治了一个自己手下的工匠而已,所以事情过后,那管事也就渐渐的把这事给忘了,现在要不是五皇子突然提起,那他还真的是想不起来。 “回五皇子的话,那黄有容被贬了下去,不在这工匠坊里做工了,而是负责运送材料,五皇子找那黄有容,可是有什么事情嘛,要不奴才找人把他叫过来……” 想起了那档子事,管事的却也没太放在心上,而是瞧着五皇子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着。 虽然他是有意的针对那黄有容,但所做的也都是按照规矩来的,那黄有容也确实是被他抓到了把柄,顶多也不过就是处置的严厉了些,没人能说出什么差来。 就是不知道那黄有容到底是怎么入了五皇子的眼,想起五皇子前两次来的时候,好像都是直接来了这边,估计便是那个时候搭上的线。 他本来还一直以为那黄有容是个死心眼,没想到也有这般灵活的时候,眼光倒是还挺好,要不然怎么就瞅准了当时还不起眼的五皇子呢。 “不用了,这么一来一回的也不知道要多久,随便找个工匠就行了!” 扫了那管事的一眼,秦子轩摇了摇头,微微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他一会可是还得回去写字呢,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时间不是都浪费在路上了。 他会一来这里就找那黄有容,也不过就是因为以前见过两面,却不是非用对方不可,他要做的东西,对于这些手艺娴熟的工匠来说,其实是很简单的。 “奴才已经派人去了,那些老师傅马上就会过来……” 招了招手,冲着自己的徒弟吩咐了两句之后,那管事便一脸笑容的冲着秦子轩点头哈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这位小主子。 要说这工匠坊的管事也是不容易,从见到五皇子到现在,那腰就没直起来过,心一直都是悬在那里,忐忑不安的,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出了一层薄汗。 没办法,自从他当了这工匠坊的管事之后,还从来没有遇到哪位主子没事跑来这里的时候,这没有先例,也不知道该怎么伺候,偏偏以前又慢待过这位五皇子,这心里他能不紧张嘛。 见那管事的诚惶诚恐的样子,秦子轩没有一丝得意,反而觉得有些无趣,这段时间以来,这样的人他见得实在是太多了,好像所有人都在担心他算后账似得。 其实哪里有那么多后账可以算呢,不过就是他以前到处乱跑的时候,这些人都没有出来见过面罢了,既没有骂他也没有苛待,更不用说是结仇了。 可偏偏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觉得自己慢待了,开始自己吓自己,瞅着那模样还真有些可怜,实在是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更让他苦笑不得的是,就因为他不计较这些事情,便成了那么下人口中心胸宽广的典范,真是有够荒唐的。 以前还好,可自从秦君展示对他的宠爱以来,秦子轩更加深刻的感觉到,这宫里面的人,都被磨成了一个样子,既可怜又可恨,既可悲又可笑。 “对了,那黄有容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被派去运材料委实是可惜了,若是不妨事,你还是把他调回来吧……” 瞅着那管事的样子,秦子轩脑海里不禁回忆起,自己第一次来这工匠坊时的情景,轻轻的叹了口气,便开始说起来黄有容的事情。 这话秦子轩说得很客气,并没有为难那管事的意思,宫中的奴才都有自己的活法,踩低捧高乃是常态,互相之间打压欺负更是没有办法去管得。 别看黄有容如今似乎被压制的很可怜,但若是当初换做是对方得势,估计也免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总会有人面临这样的排挤刁难。 就连他身为皇子,都逃脱不了这个规律,又哪里来的高资本去俯视别人,冲着见过两面,勉强算是认识的份上,说上两句帮帮忙,便已经算是情分了。 “五皇子您都这么说了,那奴才明日就把黄有容给调回来,其实奴才把他派去干些粗活,也只是想磨磨他的性子而已,并没有让他一直干这些的打算!” 对于五皇子的话,那管事的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很是干脆利落的答应了,还不忘记说上两句场面话。 其实就冲着五皇子一来,就问那黄有容的事情,那管事的就打算要把那黄有容给调回来了,毕竟两人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非得弄个你死我活不可。 就算是五皇子并不怎么看重那黄有容,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最多也不过就是偶尔见着了可能不太顺眼罢了。 要是五皇子对那黄有容亲眼有加,那不就是更好了,他也可以借此搭上五皇子的线,不管怎么弄,都不算亏不是。 至于那黄有容会不会借势报复,那管事的就更是毫不担心了,他能够当上工匠坊的管事,也不是全无后台的,虽然不敢招惹五皇子,但对付一个小工匠那真是不要太简单。 听了那管事的话,秦子轩轻轻的点了点头,也不在乎对方话中到底有几句是真的,反正只要有这么个表态在那就可以了。 或许是因为管事身边的小太监亲自过去请人的关系,那工匠坊内的老师傅很快便走了过来,与前两次秦子轩来时磨磨蹭蹭的样子,可谓是截然不同。 看着跪下行礼,面上有着几分忐忑的老师傅,秦子轩摇了摇头,便抬手示意他们起身,虽然他前两次来的时候,这些老师傅一个个连面都不愿意露,显得有些倨傲。 但世态炎凉,宫里这样的人委实是太多了,当年秦子轩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次这种情况,若是真要一个个的计较,那他是怎么都计较不过来了。 “本皇子这次过来,是想要让你们打一样东西,这是那东西的图纸,你们可以看一下!” 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张宣纸,秦子轩递给了身前的几位老师傅,示意他们仔细的看一下,这图纸是他之前在来的时候,特意画出来的,为了让工匠能够更好的把东西做出来。 “五皇子,这……” 那几个老师傅凑在一起看了那图纸几眼,一个个都是有些迷茫,面面相窥之下,不禁把目光又投到了五皇子的身上。 这东西看着好像是一根毛笔,可细瞅起来,却又不像了,整个畸形怪状的,让人根本就看不懂这是个什么玩意。 几个老师傅也做这木匠活做了许多年了,可还从来没有见到这样的东西,心里甚至有些觉得五皇子是来找他们茬的,这东西做出来能有什么用啊,不是开玩笑嘛。 “本皇子觉得毛笔有些太软了不好使,你们想办法按照这图纸上的做法,把那毛给本皇子变硬了,笔杆也做的粗一些短一些,总之,就是怎么写的方便怎么来,听明白了吗?” 见那几个老师傅都有些迟疑的看着自己,秦子轩指着那图纸上的简易版毛笔,开始给他们详细的解释了起来。 当然,他的解释跟这宣纸上画的难免会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这是他路上来的时候,临时想得,因为主意改变的有些突然,所以这宣纸上的东西还是原本的想法。 第127章 其实秦子轩本来确实是想着, 做一个方便一些的圆珠笔之类的东西, 可后来仔细的一考虑,却又觉得不妥,毕竟他现在用的毛笔和圆珠笔的差距实在是太大。 他要是那么改的话, 林慕那个老狐狸都不用太仔细的看,就能够发现破绽, 那秦子轩还真不如让其他人帮他写作业了呢,好歹还能把看破的时间延长一些。 要知道, 古代可是一向崇尚书法之美的, 名人的字画甚至都能够价值一栋大宅子,他弄出个方便简单的圆珠笔,可不会受到什么赞赏。 听了五皇子的解释, 几位老师傅顿时明白这位五皇子是想干什么了, 他们虽然都没有读过书写过字,但学子刚入学的时候, 对于毛笔字使用困难的诸多抱怨, 他们还是听到过的。 五皇子据说一个多月前就被皇上给送到上书房去了,现在肯定正是在学写字的时候,现在找来这工匠坊,无非是觉得那笔握着太难,想要做出个简单一些的东西, 省省力。 可却又怕东西做的太简单了,被老师发现,所以希望那东西能够写的跟毛笔写出来的一样, 这样的小心思,自是不难看出来的。 按理来说,五皇子要求做的这东西,难度其实不大,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毛笔替代品而已,但要做到与那毛笔写出来的感觉一样,却不禁让几位老师傅觉得有些为难。 要知道,那毛笔上的软毛可是书写的关键,若是把那软毛给弄硬了了,书法上的很多笔划便没有办法完好的呈现出来,不管怎么弄,都很难瞒过那些书法大家的眼力。 但五皇子的命令却也是不能不听的,几位老师傅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心里面暗自叹了口气,向五皇子告了声罪,便拿着手中的图纸,一群人扎堆跑到一处地方研究去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先把东西做出来,至于能不能够达到五皇子要的效果,那还得靠试验才行。 虽然心里清楚,他们的研究多半是没有什么结果的,但五皇子在旁边看着,还是必须要仔细的讨论研究,最后还得做出一些成品来。 要不然一上来,就跟五皇子说做不了,那不要说是五皇子一个孩子,就算是理智的大人坐在那里,估计也会怀疑他们是不是不想做,拿话来搪塞。 双手托着下巴,秦子轩安静的坐在木头上,两只大眼睛望着蹲在一起讨论的热火朝天的那些老师傅,心里不禁有些异样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不受宠的关系,他从前并没有觉得这个皇子的身份有多好,可现在看着因为他的一句吩咐,便开始尽心竭力干活的工匠,再瞅瞅旁边毕恭毕敬的管事。 秦子轩第一次觉得,或许这样的生活也不错,权力当真是一个令人着迷的东西,哪怕原本并不喜欢,可时时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却会不由自主的让人陷进去。 莫名的感慨了一句,秦子轩摇了摇头,从木头上站起身来,掸了掸斗篷上沾上的灰尘和积雪,便往那群老工匠围着的地方走了过去。 他刚刚远远的看到,这些人已经开始动手了,虽然不知道最后做出来的东西会是什么样的,但心里面已经抱着期待的秦子轩,却忍不住想要过去看看。 “这……这是什么东西?你们就给我弄出个这玩意……” 走到那些老工匠的旁边,秦子轩看着他们手中拿着的,跟个黑炭头都快差不了的东西,顿时有些目瞪口呆,话语中带着强烈的不满。 他要得不是一个简易版的毛笔嘛,这黑竹炭是个什么鬼啊,差得也太多了吧,他虽然现在的年龄小了一点,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开始糊弄他啊。 “不是,五皇子您误会了,我们只是用它来试验一下!” 见五皇子那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极为不满的看着他们,脸颊都气得鼓了起来,那些老工匠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 虽然说他们技艺不精,可能做不出来五皇子想要的效果,但给这些工匠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糊弄一个皇子啊,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嘛。 “原本是这样!你们几个好好做吧,谁成功的把东西做出来了,本皇子重重有赏!” 听了面前这几个老工匠的解释,秦子轩这才把心放了下来,他想了想,小手一挥,很是豪爽的说道,算是弥补刚刚自己冤枉他们的事。 反正他每个月的例钱有很多,这一个多月来,各宫也有不少的赏赐和礼物,堆在那里他也用不上,不过就只有一个发霉的下场,赏赐下去也算得上是废物利用了。 “多谢五皇子……” 瞅着五皇子那豪气的模样,几个老工匠连忙躬身道谢,心里却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别说是领赏赐了,只要到时候五皇子别怪他们无用那就是阿弥陀佛了。 不是这几个老工匠没有信心,实在是五皇子那位老师太过厉害,谁不知道当朝的首辅林慕是个书法大家啊,又长了一双利眼,这做出来的东西想要瞒过林首辅,实在是有难度。 只是这话又不能明着跟五皇子说,万一五皇子的小孩子脾气上来了,那遭殃的不就是他们了嘛,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尽力而为,最多就是在东西做出来之后,隐晦的提醒两句。 这些老工匠的心思,秦子轩并不清楚,他只是蹲着身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做工,觉得那木头一点点的被雕刻成型的过程很是有趣。 脑海里却不禁想起了那个明朝的木匠皇帝,据说那个皇帝的雕刻功夫已经是出神入化了,雕出来的东西就跟活得一样。 记得当年他同学还曾感慨过一句,那个皇帝是投错了胎,要不是被生在了皇家,那妥妥的便是一代大师,在百度百科上可以被写上什么什么之父的存在。 想到有关于那个木匠皇帝的一些荒唐传闻,秦子轩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些笑容,心中更是猛然一动,或许,他也是时候给自己找一个爱好了。 -------------------------------------------------------------------------------------------------------------------------------------------------------------------- 在木匠坊耗了两个时辰,秦子轩心满意足的带着几样成品回到了自己的锦文阁,对于那几个老木匠的隐晦提醒,全然不放在心上。 不都是用笔写出来的字嘛,蘸的也是墨汁,还都是一个人动的笔,不过就是毛变得硬了一些,笔身变得粗了一些而已,这要是都能被林慕看出来,那对方也太厉害了吧。 虽然说林慕这个人有的时候确实是挺厉害的,但也不至于样样全能,除非那家伙长了一双鹰眼,要不然这么细微的差别,他绝不信对方能够发现。 “五皇子,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把桌上的宣纸铺开,本来正在细心研墨的梅香,一看到五皇子拿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还要过来蘸墨汁,顿时眉头便皱了起来。 她知道五皇子平日里总是有些奇思怪想,不是一个能够坐得住的孩子,可这出去一趟回来之后便弄出这么个怪玩意来,也实在是有些超乎了她的想象。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笔了……” 瞅着梅香那一脸惊讶的样子,秦子轩得意的挑了挑眉,便握着手中那像是前世记号笔一样的东西,开始写起了大字。 还真别说,这东西可比那细细软软的毛笔要好用的多了,都不用刻意的控制力度和方向,只要握紧了就不用担心笔划会写歪,而且手腕也不用抬得那么高,直接放在桌子上就行。 “五皇子,这……这能行吗?” 停下了手中磨墨的动作,梅香快步走到五皇子身旁,看着宣纸上那已经写满了一半的大字,心里不禁有些纠结,迟疑着开口说道。 她知道,按照德公公的吩咐,她这个时候应该是要劝阻五皇子的,不能用这种偷奸耍滑的手段去应付功课,可看着五皇子那兴致勃勃的模样,梅香更知道,就算是她说出了花,对方也是不会听的。 别看五皇子人小,那主意可是大着呢,前几天因为总是要被拘在这书房里练字的事情,五皇子心里可是不高兴呢,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省时省力的方法,那哪里会听她一个做奴婢的话啊。 “有什么不行的,你看看,这不是横是横,竖是竖了嘛,完全符合师傅的要求,他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很是顺利的用手中的记号笔写完了一个十字,秦子轩满意的打量着宣纸上那工整的字迹,只觉得这是他这么多天以来,写的最好的一张了。 以他现在这个年纪,还远远要求不了什么书法的境界,只要能写的工整,不总是像狗趴一样就已经是很不错了,把这成果交上去,就算是林慕那家伙在挑刺,也总说不出什么来了吧。 最让秦子轩满意的是,往常自己得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纸上笔上,才能够勉强的不让比划跑偏,现在是轻轻松松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这以后不知道能省下多少时间,正好他最近有心想要给自己培养一个爱好,到时候正好把老黄叫来,跟对方去学木雕。 他都已经想好了,以后自己要做的就是一个执着痴迷于艺术的皇子,虽然不会有自家三哥那么潇洒,但却减少了挨揍的风险,他可没有长出一幅铜皮铁骨,受不了那皮肉之苦。 “五皇子,这会不会让上书房的师傅看出来啊……” 眼珠一转,梅香便走到一旁,把上午五皇子刚写出来的大字拿出来,正好放在桌子上那张宣纸的旁边,好让五皇子仔细的对比一下,看看其中的差别。 想要在五皇子兴头上的时候,硬是劝说五皇子改变主意,那简直比登天还难,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五皇子自己发现不妥,这样自然就会放弃那不好的想法。 “好像是有点差别……” 左手撑着下巴,秦子轩仔细的打量了几眼桌子上的两张宣纸,小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显得有些苦恼。 这用记号笔写出来的字,虽然是横平竖直的,但怎么看都好像不是自己写的一样,与旁边那张总是有某些地方歪歪斜斜的差别很大。 用手中的笔戳了戳脸颊,秦子轩沉思了一会,忽然眼珠一转,便想出了主意,把手中的记号笔放下,拿起旁边笔筒里的毛笔,便开始照着旁边上午写出来的字画画。 不就是有些太直了不像是自己写的嘛,那就给它加点料好了,这添个鼓包,那添个尾巴,不过就是添两笔而已,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梅香有些愕然的看着五皇子在那张宣纸上鼓捣,一幅兴致勃勃的样子,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五皇子啊,您真的不觉得您现在这么做,反而有些更麻烦了嘛。 没有理会梅香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秦子轩鼓捣了半天,眼见着两张宣纸上的字已经是一模一样了,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停下了手中的毛笔。 催促着让梅香去把自己上午写过的大字都拿过来,秦子轩用着那改良过的记号笔写完之后,便开始拿着毛笔一张张的修改,不仅半点没有觉得枯燥,反而显得很是愉快。 这就跟前世玩得那个大家来找茬的游戏差不多,很有异曲同工之妙,秦子轩细心的在那描募,虽然本来还算是工整的字迹都被弄得丑了些,却也是不以为意。 不知不觉的天色便黑了下来,直到梅香都开始把油灯点上了,秦子轩才意犹未尽的停了笔,看着桌子上自己写出来的那些大字,心里一时间竟然还颇有些成就感。 伸展了一下腰肢,秦子轩从椅子上跳下来,看着外面已经昏暗的天色,扭了扭脖子,便开始做起了广播体操。 虽然这具身体的年纪还小,感觉不到什么,但最近这几天总是被圈在屋子里,一点活动量都没有,按照秦子轩的估计,若是再这么下去,他迟早得变成亚健康。 而且眼瞅着晚上就要过年了,宫里各种各样的晚宴年宴又要开始了,不提前运动一下,到时候岂不是又要长胖了,前两天他照镜子的时候,都发现脸蛋更圆了,这要是再这么下去,可就有些不妙了啊。 以他现在这个年纪来说,胖一点还能算得上是圆润可爱,可眼瞅着过完年就要五岁了,若是再胖上去,就不能用婴儿肥来解释了,那就彻底的变成小胖墩了。 虽然秦子轩以前很喜欢那样胖乎乎的小孩子,可要是换成自己变成那样,他可是一万个不愿意的,将来要变成美男子的他,怎么能在小时候留下那么一个污点呢。 梅香专心致志的收拾着书桌上的东西,并细心的把那些宣纸叠好放在一块,等着五皇子明天去上书房的时候带走,对于五皇子那千奇百怪的动作,就当做是看不见。 这倒不是她不关心五皇子,而是五皇子这几天,每天练完字,做完功课之后都会这样子疯上一会,说是什么要锻炼身体,她实在是已经习惯了。 反正不过就是转转胳膊转转腿什么,连屋子都没出去,也不会出什么事,并没有大惊小怪的必要,五皇子愿意玩那就让他去玩呗,总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悄的溜出去好。 做了一套不甚标准的广播体操,秦子轩擦了擦头上热出来的汗,又在屋子里绕着走了两圈,平缓了下呼吸,才算是结束了今天的锻炼。 “冬儿,吩咐人准备热水,本皇子要沐浴了……” 感受到身上那有些黏腻腻的感觉,秦子轩微微皱了皱眉,便冲着站在门口的冬儿吩咐道。 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洗澡嘛哪还用管什么时间,反正他这一天除了学习玩耍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早点洗完澡上床睡觉,也有利于养生。 记得前世某一位专家曾经说过,小孩子是最需要睡眠的,睡得越好,将来才越容易长高,所以又有一句话是这么说得,养小孩就跟养小猪仔似得,成天就是吃吃喝喝睡睡。 “是,殿下!” 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冬儿便脚步匆匆的让人下去准备了,这冬天里烧些热水不容易,尤其是灌满浴池的,不早早的吩咐下去,实在是来不及。 而且五皇子现在还没有用晚膳,也得准备一些不易被水汽给弄湿的糕点,要不然浴池里面太热,肚子里面没东西,人是很容易头晕的。 拿起插在花瓶里的一个灰色小球,握着那弹簧下面的把手,秦子轩便轻轻的敲了敲脖子,这是前段时间他在慈宁宫看到的,那些宫女都用她来给太后捶腿。 他一看这东西,就感觉跟后世那捶背的保健物品差不多,所以就要来了两个,自己没事的时候就捶捶肩膀什么的,倒也是挺舒服,用着也顺手。 “梅香,上次那话本讲到哪了,过来接着继续……” 慢慢悠悠的走到了花瓶旁边的躺椅上,身子往上一靠,秦子轩闭上眼睛便等着梅香过来给自己讲故事。 那浴池里的水要灌满还得等一阵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可以听些小说话本解解闷,顺便也休息一下,刚刚那广播体操跳得也是挺累的。 听到五皇子召唤,梅香应了一声,便放下手中的活计走了过去,拿起柜子上的一本书,翻到被自己做了记号的那一页,仔细的看了两眼,便开始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她手中的这本书名叫做小园杂谈,据说是一个秀才写的,讲得是一只白狐化成人形报恩的故事,大部分都是红袖添香夜读书的剧情。 当然里面更多的还是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看得梅香有的时候都是面红耳赤的,下意识的便把那些描写给忽略了过去,没办法,小说话本也就算了,这种春宫的戏份,那可是万万不能对五皇子讲得。 要不是五皇子对故事的完结性比较执着,一本书不管好坏与否都必须是要听完才行,那梅香真的是想要把这本书扔到柜子里的最角落。 让这东西永远的放在那里积灰,一辈子不见天日,古代虽然对于男子要格外的宽容一些,但五皇子现在才几岁,要是被人发现在看这种书,那对名声都会有所影响的。 别看梅香现在正声情并茂的给五皇子读着这本书,但其实在她的心里,却是早就已经把送这本书给五皇子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送本活春宫的书给五皇子,那人未免也太过混账了。 幸好五皇子现在还不习字,需要别人念,要不然万一真的看到了,那可怎生是好,若是一个不幸再让皇上知道了,就连她估计都要遭殃了。 “梅香,您觉不觉得这话本写的有些问题啊,怎么有些地方听着那么不连贯啊?” 转动着手中的小捶,轻轻的敲了敲椅子上的扶手,秦子轩听着听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得出声打断了梅香的话,有些疑惑的问道。 上次梅香给他念的时候,他就觉得这故事太不连贯了,很多隐藏的伏笔后面都没有交代,就好像是写着玩一样。 若是只有几个伏笔没交代吧,那也就算了,可听到现在,一整到了关键时刻,就会断茬,弄得人心里挺痒痒的却又听不到结果,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五皇子,这写话本的人不过就是个穷酸书生罢了,学问不够,故事写的不连贯也是很有可能的……” 没想到五皇子突然间会问出这话,梅香心里暗暗一惊,连忙笑着掩饰道,双手却不容自主的攥紧了这话本。 这不是梅香不够淡定,实在是这事情不太好处理,万一五皇子一会要亲自看一眼这话本怎么办,那活春宫可不是只有描写啊,上面甚至还有图画。 想象着五皇子会问自己的问题,梅香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这两个小人为什么要抱在一起,这样的史前难题可让她该怎么回答啊。 “是嘛?算了,继续念吧!” 秦子轩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是疑惑的念叨了一句,略略的想了想,便揭过了这话题,让梅香继续念。 这话本不连贯虽然烦人,但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想想前世那些小说里都不知道有多少太监的,这么个古代的话本,出现这种问题实在是太正常了。 凑合着听吧,有总比没有好,这年头的知识分子少,写出来的小说连后世大范围流传的一成估计都不到,找到本好书不容易啊,可容不得他再像前世看书时那么挑剔了。 见五皇子没有深究,梅香不禁轻轻的呼了口气,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扫了眼自己手里那又出现的一段不可言的描写,顿时淡定的把其略过,挑着那些剧情慢慢的又开始讲了起来。 这话本虽然写的是白狐报恩,但在秦子轩听来,却更多的是一些宅斗的剧情,那里面的女主白狐,一遇到危险的时候,法术就不灵了,非得需要男主跑去救援。 而且刚刚好上两天,就会被人陷害,各种受苦受难,根本就不给你平淡太久的机会,深谱剧情起伏跌宕的真谛。 虽然文笔上要差了一点,让人听着达不到那种跟着提心吊胆的程度,但比起一些俗套的剧情,却要好得太多了。 起码终于出现了一个写宅斗的,而不是清一色的都是白狐报恩,书生考上状元,金榜题名取了个大官的女儿做娇妻,白狐心甘情愿的做妾室侍奉左右的故事。 梅香正讲到那白狐化身成的女主,被男主家的老太太给污蔑偷人的时候,冬儿便带着几个宫女太监走了进来。 “殿下,水已经准备好了,还请殿下移步……” 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冬儿轻声说道,见五皇子一时间没有反应,只是闭着眼睛听梅香说书,也并没有再说,而是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 反正这次烧的开水多着呢,完全不用担心会不会凉的问题,等五皇子听完这个故事再去也赶趟,根本就不需要着急,若是催的次数多了,还难免惹五皇子不开心。 等到梅香把女主偷人这段的结果讲完,听到男主对女主先是怀疑,后来又是愧疚的百般讨好,女主却心灰意冷对其不理不睬,秦子轩才有些恋恋不舍的睁开眼睛。 因为这个话本的角度是从女主这里来写的,所以性别虽然有些不对,但秦子轩还是不觉得站在女主的角度上,现在听着男主那百般后悔却无法挽回的模样,自然是觉得很是解气。 甚至觉得这作者虐男主的力度实在是有些轻了,根本就是不痛不痒的,而且一个是虐身,一个却只是虐心,真是一点都不对等,半点都不公平。 不过秦子轩也能够明白那作者为什么会这么写,毕竟现在是男尊女卑的时代,稍稍的虐一下男主,还算是勉强能被接受,若是虐的狠了,那就与古代的价值观严重不符了。 其他的不说,至少这书籍可能就没有人给他出版了,到时候辛辛苦苦的写了一本书,却挣不到一点钱,这还只算是小事,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看到,那岂不是委屈极了。 心里想着后面的剧情发展,秦子轩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直接起身往那浴池走去,过了这会功夫,他身上的汗也都消了,现在去沐浴只要水不凉的话,便不会感冒。 锦文阁这地方说小不小,但说大却也不大,以秦子轩的步速,也并没有走多久就来到那冒着水汽的浴池,这里原本是做仓库用得,面积不小。 秦子轩看了以后觉得做为仓库实在是有些可惜了,就给改成了浴池,用得都是一些上好的材料,是他特意从内务府的库房里搜出来的,当时都给那荣总管心疼坏了,一张脸都快苦成了菊花。 其实秦子轩原本也没有想过要那么奢侈的,虽然说他也很喜欢享受,但出于明哲保身的思想,他总觉得把这锦文阁弄得太精致了不好,未免有些高调,怕惹来别人的嫉恨。 可没想到秦君为了把他抱去了端妃娘娘那里,竟然连整个锦文阁都给拆了,当时实在是把秦子轩给气坏了。 所以在内务府派人来修锦文阁的时候,秦子轩才会那么放肆,净从内务府里挑一些好东西往回搬,直恨不得把整个内务府都给搬空了。 秦子轩当时的想法确实是有些天真,大概是被气得晕了头了,再加上药物的作用,可能也有些傻,竟然想着让自家父皇没有东西可以用,企图心疼死对方。 后来回想起当时的想法,秦子轩都忍不住想要嘲笑自己,实在是太傻太天真了,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就算是他真的把内务府搬空了,秦君也不会没有东西可以用。 更何况,一些最珍贵的宝贝,那荣总管都是给藏起来了的,没有皇上的命令,根本就不可能给秦子轩,想要把内务府搬空,简直就是一句玩笑。 虽然这有些奢华的浴池,是当初秦子轩一气之下才给弄出来的,不过现在在这里泡澡泡惯了,他却也不觉得有多后悔,这享受确实是不错,毕竟一分钱一分货嘛。 在宫女的服侍下把衣服脱了,秦子轩小心的滑进了水池子,出于安全考虑,当初建这个浴池的时候,他并没有让工匠弄出一个台阶来,而是直接建了一个滑梯,可以直接滑到下面去的那种。 不仅方便而且安全,省得出现那种电视剧里经常看到的,从那带着水的湿滑台阶上摔下去的画面,至于到时候该怎么上去,秦子轩也是想好了的。 那浴池修建的并不是很高,不过就是一个大人坐着的高度而已,等秦子轩长大了,直接站起来就能够坐上去,至于现在嘛,那就更是简单了,伸出手便可以直接让人抱上去。 因为小孩子的皮肤嫩,不能接触太高的温度,这浴池里面的水都是温的,柔柔的贴在皮肤上很是舒服,浴池上弥漫着的水汽,一丝一缕的漂浮着,仿佛一身的疲劳都跟着消除了。 拍打着水面,看着那一朵朵溅起来的水花,秦子轩没有理会在旁边站着伺候的宫女,很是欢快的开始游了起来。 自从去莲花池游泳这件事被严肃的教训了一顿之后,秦子轩又被锦文阁新弄进来的这些宫人看得严实,已经好久都没有再游过泳了。 所以上次修这个浴池的时候,秦子轩特意让人修的大了一点,虽然比不上御花园里的那些池塘,但对于秦子轩来说,也算是勉强够用了。 世人都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秦子轩对此那是深有体会啊,就说这穿衣服这件事吧,原本他是一点都不想让人帮着穿的,一是觉得别扭,二是不想自己的身子被人给看光了。 可不过就是两个月的功夫,秦子轩现在就已经进化成,洗澡的时候有这么多人看着都不在乎了,对于那些跪着伺候的宫女也不觉得别扭呢。 若是这个时候把秦子轩丢回现代,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适应,那种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的生活了,因为在古代坚持了四年不腐化的他,在两个月持续不断的轰炸下,已经开始渐渐的屈服了。 在浴池里游了两圈,感觉腹中有些空了,秦子轩便趴在那白玉池壁上,用一旁放着的手帕擦拭了一下湿乎乎的小手,拿起旁边的糕点开始小口的吃了起来。 这些糕点都是特意选择的不会被水汽弄湿的那种,配合着旁边的一盏莲子羹,让人吃得很是舒心,幸福的眯了眯眼,秦子轩只觉得若是生活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没有那些阴谋暗算,没有时刻想着要逼自己上进的父皇,没有那个总想着找自己茬的师傅,成天就是开开心心的,那就算是一辈子都不能出宫,要做那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秦子轩觉得也是值得的。 不过他也知道,这些只不过是自己那不切实际的幻想,随着秦子轩一点点的长大,像是现在这般悠闲的时光,一定会慢慢的减少,更多他不想面对的东西,迟早都会到来。 这是秦子轩不管怎样都没法避免得,就像是他阻止不了马上就要来临的新年,阻止不了自己又长了一岁的事实,也阻止不了父皇把自己给塞入上书房。 他唯一能做得,就是趁着这几年,多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浪费这大好的时光,舒舒服服的怎么开心怎么来,起码将来有着可以回忆的东西,想起来了也不会后悔。 垫了垫肚子,秦子轩又在浴池里面玩了一会,便在宫女的帮助下,从那浴池里面爬了出来,用蓝色的浴巾包裹住了身子,把那些水珠都吸了出来,才换了一身青色的寝衣。 虽然因为前世看到的那些电视剧里,男主总是一席白衣显得无比潇洒的缘故,秦子轩个人其实是比较钟爱于白色的,但由于皇宫大内最是忌讳这个颜色,所以他还是很明智的从来没有提过这个要求。 因为据他的了解,这白色除非是国丧才允许穿着,等闲情况下就连皇后娘娘去世了,都没有这样的待遇,若是换了一般的妃嫔,那就更不用说了。 像是秦子轩的生母那样,位份特别低的妃嫔,那甚至连下葬都没有资格葬在皇陵里面,更是没有资格去享受儿子的祭祠叩拜,或许很不近人情,但这就是事实。 要知道,皇宫大内可谓是整个天下间规矩最森严的地方,也是最让人觉得没有人情的地方,若是秦子轩的生母还活着,只要位份没有提上去,对方甚至还得来给秦子轩磕头。 这似乎是有违古代的孝道原则,但让人觉得可笑的是,却没有人会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因为在世人的看法之中,地位低下的妃嫔在皇子的面前,与宫女奴婢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就像是世家大族里面纳的姨娘和小妾一样,根本就不被认为是主子,地位更是远远比不上那些庶出的小姐和少爷,在自己的儿子女儿面前都要低上一等,连听孩子叫一声娘都是奢望。 不过秦子轩对这些只是大概的了解,并不是特别的清楚,他唯一能够清楚知道的是,庶出子弟的地位照嫡子相比,是要差上很多很多的。 一般情况下,甚至就连财产都只能得到可怜的一点点,简直就像是后爹养得一样,这天下间除了那些宠妾灭妻的,皇家怕会是唯一的例外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红楼梦里面贾政明明就只有两个儿子,可那冻猫子贾环却万般不受待见的原因,实在是庶出的子弟没有地位啊。 说起来也是有些可笑,这些人一个个的三妻四妾娶的不亦乐乎,见一个爱一个,恨不得把漂亮女子都搜罗在自己的后院里去,却又因为这嫡庶之间的差距,对她们百般不待见。 对那庶出的儿子更是苛刻,当真是双重标准,典型的严以待人宽以待己,明明是自己种下的种子,却要怪到别人的头上去,不是一般的让人厌烦。 当然,世道如此这也不是秦子轩能管得,他也只能暗自庆幸自己会投胎,虽然也是庶子,却是生在表面看上去很重视,但其实最不重视嫡庶之别的皇宫,而且还没有那所谓的嫡出皇子来烦心。 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冬儿给他一遍一遍的擦拭着头发,秦子轩披着一件毛绒绒的斗篷,望着镜子中皮肤白皙,眼眸明亮,生得粉雕玉琢的小脸,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左手撑在脸颊上,秦子轩把玩着桌子上的小木梳,瞅着镜子里笑出来的两个小酒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那比女子还要更细腻几分的小脸,对着镜子一时间竟然看得有些入了迷。 要说他这一世最值得庆幸的,估计就是生出了这么一副好相貌吧,现在还这么小,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都能让他看得美滋滋的,这要是长大了不知道得迷倒多少人,话说,他这么做应该不算是自恋吧…… 第128章 或许是因为心虚, 又或许是因为昨日里睡得早了一些, 秦子轩第二天竟然早早地就起床了,当然,这个早是对于秦子轩以前的起床时间来算得。 要知道, 这个点早朝都已经快要开始了,满朝的文武大臣都已经在宫门外等了很久, 他的父皇秦君更是早就已经洗漱完毕,甚至连饭都已经吃完了, 所以秦子轩才会说, 这做皇帝也不是什么好事。 除非是昏君,否则天天都要早起去上朝,一天都不能懈怠, 下了朝以后还要召集大臣议事, 没事还得批批奏折,稍稍闲下来的时候, 还得去考察皇子的功课。 就算是偶尔不上早朝的时候, 也只不过是能够晚起一个时辰而已,照样也批不完的奏折,数不尽的烦心事在等着你,别人偶尔随口说出的一句话,都得多心的去想一想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就跟打哑谜似得。 可以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顶多能够真正的放松休息五天而已,其他时间就算是不用批奏折, 脑子里也得想想前朝想想后宫,想想这想想那,不想的下场那就不用说了。 这还算是好的,像是前几年,上有太上皇压制,下有六王爷捣乱,那皇帝的位子做的,别提有多难受了,秦子轩只是在旁边看着,都觉得有些受不了。 比起前世那些日夜都要加班,被老板压榨的打工小妹,似乎都要辛苦的多了,不只是身体上的劳累,更多的是心累,所以秦子轩才死活都不愿意顺着秦君那隐约的意思往下走。 虽然说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万万人之上的权力地位也确实是很诱人,但只要一想到自家父皇的辛劳,秦子轩就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老老实实的当一个逍遥快活的王爷,这才是他真正应该选择的出路。 “前段时间内务府派人送来的那套红衣服呢,就是被本皇子吩咐用来压箱底的那一套,拿出来吧,本皇子今儿就穿那个……” 扭了扭脖子,看着被宫女捧出来的两件素色衣衫,秦子轩眼睛一转,唇角微勾,忽然撑着下巴冲着那两个宫女说道。 这两个宫女拿出来的衣服实在是太素了,虽然他往日里确实是挺喜欢的,但眼瞅着十三叔的寿宴就要开始了,到时候他总该穿得喜庆些才是。 更何况那么好的衣服,一次都没有穿过,就被拿去压箱底也委实有些可惜了,秦子轩自认为是一个很节俭的好孩子,可不能这么浪费东西o(?□?)o “殿下不是一向不喜欢红色嘛,怎么突然想起那件衣服了?” 看着两个宫女放下手中的衣服,跑去翻箱倒柜,拿着毛巾走过来的冬儿不禁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问道。 她记得那衣服拿过来的时候,五皇子可是试了一次就脱了下去,从此就再也没有穿过,现在怎么又突然想起来了,这可都快过了一个多月了。 “过几日便是十三叔的寿宴,那般喜庆的日子,还是穿得喜气一些的好……” 接过冬儿递过来的毛巾,秦子轩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很是随意的说道。 他虽然一贯不喜欢那样鲜艳的颜色,但凡事都有例外,今日穿一些显眼的衣服却也无妨,最好就是能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 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多了,放在其他东西上的注意力就少了,他那写的二十张大字里,被发现做了手脚的概率,就更会降低一些。 “殿下,奴婢找到了,只是这衣服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穿……” 手里捧着一套红色的衣服,翠儿快步走到五皇子的面前,看着自家的小主子,面上却显得有些为难。 四五岁的时候正是小孩子长得最快的时候,五皇子现在每过一个月就要重新做一次衣服,不仅是因为长胖了,更是因为长个了,原有的衣服大多都不合身了。 那套被秦子轩压箱底的红衣服,做工用料都极为的讲究,比秦子轩前几年穿得那些皇子常服,都要更贴身一些,也要更舒适漂亮。 可惜五皇子嫌那颜色太亮,只是试了一下就脱了下去,以后就再也没有穿过,现在突然想了起来,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够穿的上去。 “拿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瞅了眼面前容貌清秀的小宫女,秦子轩伸手一拽,便把那衣服拿过来比了比,略略扫了几眼,见差不多可以,站起身来便开始一件一件的往身上套。 虽然这段时间的生活过得有些腐败,但要是说凑合的话,秦子轩也是很能凑合的,就算是这衣服小了一点,挤一挤也能把他塞进去。 毕竟也就是一个多月前做得衣服,他就算是再长也长不到哪去,不过就是宫里的皇子娇贵了些,稍微有些不合身都会弃掉不用,其实说真的实在是有些浪费。 “袖子虽然显得短了一些,但是也不妨碍,殿下您往日从来不喜欢穿红色,其实这颜色是最衬您的了……” 跪在地上帮五皇子理了理这身衣物,冬儿站起身来,走得远了些再仔细的打量了一遍,忍不住笑着说道。 心里还不禁有些惋惜,那宫里的绣娘做的这身衣服还真是不错,只可惜五皇子不喜欢,生生放得有些小了,要不然,穿上去就更好看了。 对着那让人特意做出来的全身镜转了几圈,秦子轩看着里面颜值全程在线的小人,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些笑意,听着那冬儿所说的话,更是觉得无比顺耳。 或许是因为马上又要长一岁的原因,小脸也有些长开了,秦子轩发现自己最近是越来越自恋了,昨天晚上对着镜子就傻笑了一阵,现在穿个新鲜点的衣服就又开始了,简直跟个爱美的小姑娘似得。 想到这里,秦子轩顿时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摇了摇头,把自恋的那点情绪全部抛出了脑海,不行不行,他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若是爱美爱的过了头,那以后岂不是容易让人误会自己成了东方不败,虽然说现在外面也盛行男子涂脂抹粉的风气,但他可不想自己以后变成娘娘腔。 对,没错,苗头一定要从小抓起,以后坚决不能再照镜子了,这自恋的行为必须杜绝,要不然,到时候他再一不小心爱上自己可怎么办。 “冬儿,本皇子听说这宫里有些流言,二皇兄要开始选侧妃了是吗?” 脑补到那可怕的将来,秦子轩闭了闭眼,连忙转移话题,强迫自己不要再往下想了,实在是太可怕了有木有。 “殿下也听说了嘛,二皇子过了年便十三岁了,也快到了选妃的年龄,据太后娘娘的意思,是现在便要看一看,等明年正式选秀的时候,便要开始指婚了……” 说起这宫里最近一段时间极为流行的八卦,本来因为小喜莫名其妙的消失,而谨慎小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冬儿,顿时也忍不住滔滔不绝起来。 她本来的年岁也不大,性子又是爱说爱笑,爱玩爱闹的那种,虽然因为被事情吓住了而憋了很长时间,可一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却又有些忍不住了。 “本皇子听说,齐妃娘娘的母家有个正适龄的小姑娘,最近这段时间更是被齐妃娘娘给接进了宫里,似乎是想亲上加亲,近水楼台先得月……” 原本秦子轩说这话只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罢了,见冬儿现在说的兴起,一时间倒也是来了些八卦的兴趣。 齐妃娘娘是二皇兄的生母,这给二皇兄选侧妃,是怎么都绕不过她去的,秦子轩这段时间虽然一直闷在书房里,但是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主要是来源于自家那位三哥,说是齐妃要把自己的侄女嫁给儿子当侧妃,秦子轩当时听得时候,忍不住偷偷的瞅了二皇兄一眼。 只见对方的脸色,比往日里都要难看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想这么早就选侧妃啊,还是不喜欢他母妃娘家的那位小姑娘,又或许是不满意自己的婚事,完全都要听从别人的安排。 总之,颇有些黑面煞神的感觉,全无半点马上就要赐婚的喜庆,弄得整个上书房这段时间的气氛都有些压抑,秦子轩也有些心中惴惴的,生怕这位二皇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身成一个大炮仗。 “殿下说得是云姑娘吧,奴婢虽然没有见过这位姑娘,但听其他奴才说过,那是一个极其标致的人儿,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二皇子似乎不是很喜欢云姑娘!” 拿起一旁的配饰,小心的挂在五皇子的腰间,想起近日里宫中八卦的主题,冬儿忍不住也有些感叹。 那位云姑娘据说不管是相貌还是才学,都是一个极其出色的,也不知道齐妃娘娘是怎么想的,竟然要让自己的侄女做儿子的侧妃。 虽然说是记上玉蝶,有品级的侧妃,又会是在正妃之前先进入王府,更是有王爷的生母作为靠山,不一定就弱了那正妃去,但再怎么说,那也是妾啊。 就算是皇家的妾与众不同,但也改变不了不能点燃龙凤花烛的事实啊,更改变不了不能穿正红色嫁衣的事实,凭白的就要矮上别人一头,那又是何必呢。 不过这世道就是这样的,宁为豪门妾,不为贫家妻,为了家族的兴衰,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那往皇宫里猛扑的人还少了嘛,倒是也不缺云姑娘这一个。 要说最让人觉得奇怪的还是那位二皇子,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放在那里,又是自己的表妹,竟然一点都不喜欢,据说每次见到那位云姑娘的时候,都摆着一张冷脸,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这据说啊,还真是有点谱,这几日我看着二皇兄的脸色,确实不是很高兴,难道……他真的是不喜欢自己的那个表妹!” 挥了挥手,让身边帮自己整理衣服的宫女们都退开,秦子轩随手拿了个小暖炉捧在手里,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记得前世看过的那些养生专家们说过的话,早朝刚起来就用膳是不好的,他还是坐着歇一会,再去吃饭,反正离他去上书房还有段时间,一点都不用着急。 正好还可以跟冬儿聊聊天,因为废后冯氏和五公主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定远将军也要开春以后才能够班师回朝,宫中现在就只有二皇兄选妃这么一个话题,秦子轩还是挺关注的。 说到底就是闲着无聊的,虽然每日里都要被困着读书写字,又有那梅香可以讲各种各样的话本,但秦子轩还是觉得有些闷得慌。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太后她老人家倒是挺喜欢这位云姑娘的,昨儿还留着云姑娘在慈宁宫住了一晚……” 挽起袖子往茶盏里倒了杯水,冬儿摸了摸杯子上的温度,才双手捧着递给了五皇子。 这是刚晾好的温水,五皇子不太喜欢喝茶水,太医也说过,五皇子年纪小,要多喝些温水,所以锦文阁里常备着这些。 “是嘛?那看来这桩婚事是八九不离十了……” 听到那位云姑娘被留在慈宁宫里住了一晚,秦子轩端着茶盏的手不禁微微顿了一下,脸上带着些诧异。 虽然说他自己很不喜欢那个老妖婆,但秦子轩也知道太后的分量,这虽然没有明着表态,可留下住了一晚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毕竟还没到正式订婚的时候,总不好直接下懿旨,但有了太后这么一个表态,那除非这位云姑娘出了什么事,要不然这赐婚是赐定了。 想到往日里总是喜欢板着张脸训人的二皇兄,现在就把侧妃都给定了下来,秦子轩总觉得有些莫名的搞笑,也不知道他和那位云姑娘洞房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心里想着这么件事,秦子轩用完早膳之后,也没有腾时间,早早的就去了上书房,这个时候他那位师傅还没有办完自己的公事,正好可以让他在上书房里四处走走。 带着早早就来到上书房伴读的贾琏等人,秦子轩瞅了眼还在那边辛苦上课的自家三哥,并没有敢招惹那位可怕的李大人,而是偷偷的绕到了旁边二哥的房间。 把门轻轻的推开一条缝,秦子轩悄悄的往里面瞅了一眼,见那位已经年岁很大的老大人,正停下来喝茶,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顿时松了一口气,直接走了进去。 “五皇子!” 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本来正在看着二皇子背书的王岳,顿时把视线移了过去,见是五皇子过来窜门了,连忙站起身来行了一礼。 这几位小皇子都在上书房读书,偶尔也会有过来窜门的举动,王岳对此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只是有些奇怪于五皇子今日怎么来的这般早。 他记得五皇子从进入上书房以来,每次都是掐着点过来上课的,只比每日里忙的脚打后脑勺的林首辅早那么一丢丢,那还是为了尊师重道。 平日里若是林首辅有事不能来,那就跟撒了欢似得,直接把翰林院的那位讲学给撂下,连面都不露一下,就不知道跑去哪玩了。 现在林首辅还有挺长时间才能过来,五皇子竟然这么积极的跑过来听课,还真是够稀奇的,这让王岳都忍不住多看了五皇子两眼。 “王大人!” 秦子轩点了下头,拱了拱手算是还了一礼,虽然这位老大人曾经做过阁老,但毕竟现在已经退了下来,身上有的只不过是一个闲职,那么称呼就显得有些不合适了。 大乾皇朝在这方面的要求还是挺严格的,名与器是绝对不能分离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秦子轩暗地里也猜测过,或许是像前世那些气运小说里写的一样,怕影响到皇朝的气运。 “臣等叩见二皇子殿下……” 身后跟着的沈渊等人见五皇子说完话,连忙跪地行了一礼,当然不是对着王大人,而是对着二皇子。 沈渊贾琏等人现在都是皇子伴读的身份,不用再自称草民,虽然有些勉强,但也是可以称一句臣了,不要小看这一个自称,这就是身份上的差距。 “起来吧!” 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伴读起身,秦子祺放下手中的书本,右手搭在桌子上,神色淡淡的瞅了这位弟弟一眼,脸上闪过一缕疑惑。 因为性格不合的缘故,他与这位弟弟虽然同在上书房读书,但一向不亲近,对方向来都是避着他走得,生怕他说教,今日竟然破天荒的这么早跑来了他这边,想想都让人觉得奇怪。 “五弟今儿怎么有兴致跑来为兄这边了?” 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王岳,又扫了一眼跟在五弟身后的那些伴读,秦子祺想了想,尽量委婉的把话问出了口。 第129章 “林师傅还未过来, 弟弟在那里也没有什么事做, 所以过来看看二皇兄……” 扫了眼正襟危坐的二皇兄,秦子轩一本正经的说着,也不用对方让, 直接便跑到了离二皇兄不过几尺远的桌子旁,撩起衣袍便坐了下去。 他那几位伴读也都是机灵的人, 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被他直接拉来了这边, 有些一头雾水的, 但见五皇子都坐了下来,便也纷纷找了个位置,坐在了二皇子那些伴读的旁边。 被五皇子这神来之笔弄得一愣, 二皇子的那些伴读不禁都有些面面相窥, 虽然因为两位皇子和王大人在场,不敢大声喧哗, 但眼神却不断的在互相交流着。 想要弄清楚五皇子怎么会突然间跑到这边来, 虽说几位皇子都是在一起上课,但平日里顶多是在下课的时候过来聚一聚,可从未在上课的时候窜过门啊。 这也很好理解,大家都不是什么好学的人,本来自己的课业都快烦得不行了, 哪里有那心思去听别人上课,尤其是这五皇子,平日里最是讨厌在课堂里坐着的。 那些伴读的心思暂且不提, 这原本稍显空旷的房间,一下子多了这么些人,虽然都只是安静的坐着,并没有说话,却也显得热闹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般紧张和严肃了。 就连王岳看着都觉得有些舒心,他也没有继续讲课的打算了,自顾自的拿着一本书便入神的看了起来,五皇子突然跑来这里,想要再安静的讲学,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倒不如直接放任了,反正以五皇子的性子,也是坐不住的,到时候自然就会走了,就算是耽误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正好也可以让他歇息一会。 这年纪大了,到底是不比以前了,这讲了一会课便有些累了,看来等二皇子开府之后,他也是时候该请辞了,这岁数到了,不服老也是真不行啊。 “是嘛!” 听了秦子轩的话,秦子祺有些狐疑的瞅了对方一眼,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摆明了是不太相信的。 正想要再问上两句,就见自己这位一向不太亲近的弟弟,正眨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很是无辜的望向他,瞅着那胖乎乎的小脸,秦子祺顿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移开了视线。 “其实弟弟来这也不只是单纯的为了看看,也是想要恭喜一下皇兄,听说皇兄侧妃的人选已经定了下来……” 双眼晶亮的瞅着二皇兄,秦子轩挪着椅子往对方身边蹭了蹭,看了眼正在认真看书的王大人,尽量把声音放轻的说道。 其实对于自己现在的行为,秦子轩是很唾弃的,不过就是听到了一个八卦而已,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呗,还非得跑来跟人家当事人求证。 说句不好听的实在是有些八婆了,可他就是有些控制不住,可见这段时间因为皇上的关注,地位的上升,弄得秦子轩确实是有些膨胀了,看到什么都想要去插一手。 虽然只是为了近距离旁观看戏,但若是换了以前,秦子轩恨不得这些事离得自己远远的,怎么会主动的往前凑,皇宫里最忌讳的就是事多,他又不是不要命了。 对于这点,其实秦子轩自己也意识到了,只不过短时间内想要改回去实在是不太容易,更何况旁边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三哥跟着。 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有的时候八卦一些,也不一定全然都是坏事,就像是现在,秦子轩觉得,虽然自己这位二皇兄没有选择娶谁的权力,但起码也要有些知情权才是。 好歹也是兄弟一场,平日里对方虽然总是好训人,但却也没少给他和三哥打掩护,遇到了事情,他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通风报信,让对方提前在心里有个准备,还是能做得到的。 “你听谁说得,我怎么不知道” 眉头一皱,秦子祺本来是不想理会这个突然间抽风的弟弟,可听到这话,原本的淡然顿时维持不住了。 他知道自己那位三弟一向都是有些八卦的,平日里宫里出了点什么事,就喜欢往上凑去看热闹,就连父皇都不太能够管得住,五弟现在总喜欢跟在三弟身后跑,自然沾染上了一些不太好的习惯。 不过若是一点风都没有,五弟也不会贸贸然的跑过来问他,可现在连年都没过,离选秀还早着呢,怎么可能就这么把他的侧妃给定下来。 想到母妃前些天带进宫的那位表妹,秦子祺的眉头瞬间皱得死紧,他虽然不太在乎自己的侧妃娶得到底是谁,但若是那位表妹的话,他倒是宁肯不娶,也不想让对方进门。 “没有人明着说,不过昨儿太后把你那位表妹留在慈宁宫了,二哥你应该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见二皇兄一贯严肃的面孔都快绷不住了,秦子轩心里顿时有了些数,看来那宫中的传言当真不是空穴来风的,二皇兄还真是不喜欢那位云姑娘。 难道也是跟沈渊一样,怕娶了自己的表妹为妾,将来的妻子进门以后,后院会闹出风波嘛,可瞅着二皇兄平日里严肃刻板的样子,似乎并不像是会担心这种事的人啊。 “代表着什么?我早就跟母妃说过了,我不会娶她,让母妃早点把她送回去,太后总不能不问问我的意见就下旨吧?” 把手中的书本扔到桌子上,秦子祺眉头皱得死紧,可看着前面坐着的先生,还有后面正悄悄打量自己的伴读,还是勉强把心里的火气给压了下去。 他不用问都知道,自己那位表妹肯定是被母妃给带进慈宁宫的,估计还在太后面前说了不少好话,要不然太后怎么就会知道母妃宫里有这么个人。 还特意留在了慈宁宫,传出这样的风声来,这摆明了就是母妃设计好的,到时候闹得整个皇宫都知道了,这门婚事便是他再不愿也就只能愿了。 “二哥,你若是真的不喜欢那位姑娘,那可得早做准备了,趁早得跟太后说清楚,要不然到时候圣旨下了,再想说可就来不及了……” 秦子轩一听这话,瞬间恍然大悟,他就说嘛,不过是昨天的事情,怎么一下子就传到了锦文阁,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冬儿虽然喜欢八卦,但因为前段时间小喜的事情,最近一直都是谨小慎微的,断然不会主动的去慈宁宫打听这些事,现在看来,估计就是那位齐妃娘娘故意的了。 得,又是一个儿子不愿意,母亲非得把娘家侄女硬塞过来的事情,还都是瞄准了妾室的位置,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弄得好像天底下都没男人了似得。 虽然说荣华富贵很好,权势地位更好,但怎么就不考虑考虑自己的女儿呢,这可是关乎到子女一生的幸福啊,妾室是那么好做的嘛,心未免也都太狠了一点。 瞅着二皇兄那极为恼火却又无从发泄,只能憋在心里的模样,秦子轩不禁生出了一些同情,这真是又来了一个坑儿子的娘啊,哪天他真应该把沈渊特地介绍给二皇兄认识一下,这两个人肯定有共同话题。 “我会跟太后说清楚的,此事还要多谢五弟,若不是你告诉我,我怕是还被母妃蒙在鼓里呢!” 秦子祺说着,神色不禁有些无奈,也有些尴尬,他那个母妃什么地方都好,就是有些太放心不下自己的娘家了。 要说这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可是总疑心他将来不会照拂自己的母家,非要把娘家的女儿硬塞过来,好时常给他吹吹枕头风,这就很有问题了。 他明明都已经明确的跟母妃说过了,他不想娶那位表妹,母妃当时也是答应了的,可这才过去没几天,就给他整出这么一桩事来,让他心里是又气又好笑。 生气于母妃不在乎自己的想法,好笑于母妃明明不是一个多聪明的人,可为了把侄女硬塞给他,竟然能够想出这样的主意,那点小心思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三哥是住在慈宁宫的,昨天发生的事,他应该是最清楚的,二哥若是想要知道的更详细一些,可以去问问三哥……” 见一向板着脸的二皇兄向自己道谢,秦子轩脸上不禁露出了些许笑意,怕对方关心则乱,当局者迷,又特意多说了两句,以作提醒。 都说皇家无亲情,以后会如何秦子轩并不清楚,但至少现在他与两位皇兄相处的还算愉快,三哥自是不用提了,二哥虽然不是特别亲近,但也没有什么龌龊。 于皇家而言,能够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将来的事情他不会去强求,可至少现在,秦子轩希望这样的关系能够保持的久一些,所以像是这样的小事,他还是愿意帮上一帮的。 “多谢五弟提醒!不知五弟有没有兴趣,与二哥同往慈宁宫一行?” 听了自家弟弟的话,秦子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抬头瞅了眼坐在上首的王大人,仔细的想了想之后,又向弟弟发出了邀请。 母妃现在是铁了心的要往他这里塞人,就算是他跟太后把事情说清楚,对方也未必能够禁得住母妃的劝说,更何况,若是母妃也在那里,那他做儿子的,有些话便没有办法说了。 把五弟叫上,若是到时候情势不妙,还可以让弟弟敲敲边鼓帮帮忙,总好过他自己一个人势单力孤,没有办法应付自己那位被吃了迷魂药的母妃。 “没问题,等一会二哥你下课,过去叫我就行!” 有些诧异的瞅了二皇兄一眼,见对方面色有些发红,显然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秦子轩顿时拍了拍胸脯,没有任何犹豫,很是豪爽的答应了。 不过就是去帮个忙而已,这事其实挺简单的,既然二哥都难得开口求人了,秦子轩自然不会不答应,再说了,他也可以趁机看看那位云姑娘。 对于自己这位二皇兄那么讨厌的女子,秦子轩还是有些好奇的,只不过是男女有别,他不好意思大大咧咧的跑过去见而已,不过若是有人带着,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便多谢五弟了,到时候二哥一定给你准备一份厚礼!” 见弟弟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秦子祺心里不禁有些感激,面上那有些发烧的红云,也渐渐的退了下去,很是真诚的许诺道。 虽然说不过就是一个女子而已,娶了也就娶了,但对秦子祺来说,这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若是一着不慎真的把那女子给娶进了门,那他估计是要恶心坏了。 其他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那位表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虽然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将来他或许也会娶到那样的女子,但起码这个已经让他看清楚真面目的,那是绝对不能娶的。 “二哥,厚礼就不用了,若是方便的话,弟弟倒是想知道,二哥为什么那么讨厌她……” 见刚说的已经说完了,秦子轩本来是准备要走了的,可瞅着自己这位二皇兄那一脸感激的模样,心里实在是有些疑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二皇兄跟沈渊是不一样的,沈渊是怕自己将来的后院太乱,所以才拒绝了母亲的请求,他对自己那位表妹还是有些感情的,要不然,也不会怕坏了对方的名节。 可秦子轩不管怎么瞅,都觉得自己这位二皇兄是真的在厌恶那个表妹,这就让秦子轩有些想不通了,毕竟不管怎么说,那云姑娘也是齐妃娘家的人。 二皇兄就算是不喜欢,但看在齐妃的面子上,纳了其实也没什么,可现在这般抗拒不说,还那么厌恶,这内里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这件事情一时间也说不清楚,等从慈宁宫回来,我再讲给你听!” 见弟弟一脸疑惑不解的看着自己,秦子祺不禁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和哀伤,他看了眼周围一圈的人,给弟弟使了个眼神,示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其实他讨厌自己那个表妹的原因很简单,并没有什么太过复杂的剧情,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但那个原因让太多人知道了,却总归有些不好。 毕竟,他就算是再讨厌那个表妹,那也是他母妃的娘家人,他不想娶归不想娶,也不能够因为厌恶,就坏了对方的名声,那就算是他母妃不说什么,他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也行!那二哥我先走了,林师傅也快过来了……” 明白了二皇兄的意思,秦子轩环视了一周,发现这里所有的人,那小眼神都似有似无的瞅向这边,就连王大人也不例外,顿时忍不住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都说做皇帝好,可就连做皇子,都时时刻刻处于别人的目光之下,不管做什么都没有任何隐私可言,现在就连随意的说个话,都不消停,那要是真做了皇帝,岂不是就彻底的没有私人空间了。 “五弟去吧,一会我便过去找你!” 见弟弟说着便站起身来要走,秦子祺点了点头,也连忙站起身来,行了个平辈的礼节,神情比较之前很是柔和了许多。 秦子祺以前其实是有些看不惯两个弟弟的行事风格的,觉得他们太过跳脱了,但这次五弟也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他也不好再像是从前那样板着脸了。 他虽然行事有的时候比较死板严肃,但却绝对不是那种不近人情没法沟通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再看不惯的情况下,还为两个弟弟打掩护了。 秦子祺这一动作不禁看得秦子轩一愣,连忙拱手还了一礼,心中却忍不住泛起了嘀咕,那个表妹真的有那么吓人嘛,他不过就是帮了点小忙而已,这位二皇兄就变了个态度。 要知道,往日里对面这家伙总是自恃兄长的身份,可从来都没有跟他行过同辈的礼节,不仅是跟他,就连跟自己那位三哥也是一样。 所以自家三哥刚入上书房的时候,才会跟对方打了起来,甚至把父皇都给惊动了,最后各打三十大板,罚两人在崇华殿里跪了两个时辰,才算是真正消停下来。 要说这事吧,对方倒也不算是错,毕竟是长兄,道理上是说得过去的,只是难免显得有些倨傲,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不过接触时间长了,了解对方那个性子之后,不管是秦子轩还是秦子墨,就都不以为意了,现在突然见对方这样,秦子轩虽然有些意外,但却也没有觉得太过惊讶。 只是心里面对于二皇兄的那位表妹,倒是更加好奇了几分,这人的危害力到底得是有多大啊,竟然能让这位皇兄厌恶成这样,秦子轩看得出来,对方那可是真心在感激他的。 第130章 秦子轩回到自己的屋子时, 林慕还没有过来, 刚刚他与二皇兄说话,不过才一炷香左右的功夫,估计还得再等上一会。 他倒是也乐得清闲, 让身边跟着的小太监,把自己的作业放到前面的桌子上, 随意的走到软塌上坐下,秦子轩招了招手, 便让几个伴读围着他坐了。 看着被贾琏几人逼坐在自己对面的沈渊, 秦子轩敲了敲桌子上的棋盘,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意,拿着黑色的棋子, 随意的落了一子。 他知道因为某些原因, 这些人都不喜欢跟他下棋,但谁让他是皇子呢, 就是有这个特权。 “沈渊, 听冯玉说你那位表妹还在沈府上待着呢,这都快住了小半个月了吧,你准备怎么办啊?” 因为刚刚与那位二皇兄的谈话,让秦子轩想起了沈渊家中那相似的情形,不禁撑着下巴, 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那瞬间沉下来的脸色。 虽然觉得一向沉稳的沈渊愁眉苦脸的样子很是有趣,但秦子轩问这话,也不只是为了戳对方的伤口, 看个笑话,也是想提醒一下对方,毕竟有些事情总逃避着是没有用的,必须要面对。 沈渊和他表妹现在的年纪也都不大,离成婚还有几年呢,只要沈夫人这心一日不死,他表妹就会时常过去,沈府那可是他的家啊,总不能老是往出躲吧。 那成什么事了,而且都在一个府上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把沈夫人逼急了,早晚能够想出招来,到时候悔之不及的就是现在处于逃避状态的沈渊了。 “怎么办,殿下您是不知道,沈渊现在天天往我家里跑,偶尔还在我那里住,直接把我那当成他第二个家了!” 本来正兴致勃勃的在旁边看棋的冯玉,一听到五皇子这话,顿时忍不住连珠炮似的说道,全然不顾沈渊那抽搐的嘴角,一股脑的把最近一段时间的事都给抖露了出来。 冯玉是家中的幼子,管教的自然要松一些,年纪在五个伴读里面也算得上是小的,性子既活泼又伶俐,他现在说这话,那完全就是故意的,有意的取笑沈渊而已,并非是不会看眼色。 要说起来,也是奇怪了,这沈渊的性子和冯玉可谓是截然相反的,一个活泼一个稳重,可偏偏这两个人的关系却极为要好,而且两家还不是世交,父辈并没有什么关系,委实是让人想不通。 “殿下您不要听他瞎说,明明是这厮主动邀请我去他家游玩的……” 瞪了冯玉一眼,沈渊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一边下着棋,还不忘一边解释道。 这话让冯玉说得,好像他沈渊像个赖皮猴一样非要赖在冯家似得,明明当初是对方主动邀他过去避难的,怎么现在就像是忘了一样呢,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哎哎哎,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又不是香饽饽,平白无故的我非邀你去我家干什么!” 见沈渊居然敢瞪自己,冯玉顿时就不干了,开口就反驳了回去,还不忘瞪大了眼睛怒目而视,典型的小孩子心性,倒是一点都不肯吃亏。 居然敢叫他这厮,这是什么意思,说他是不讲道理的混混嘛,当真是太可恶了,居然在五皇子面前污蔑他的名声,有道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也不可忍。 “你不是说,最近你家兄长离开京城去地方上就任了嘛,你父母的注意力一下子都集中在了你的身上,你受不住便想让我,为你遮风挡雨……” 冯玉这炸了毛的举动,那把沈渊看得是一阵无语啊,半响又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带着些调侃的说道,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恶趣味。 多年的好友了,对冯玉沈渊可是了解的很,轻易就能够掐住对方的七寸,知道怎么说才能够刺激到对方,若是平时,他也担心这么做,会把对方给惹怒了,毕竟这家伙面皮薄得很,一点都禁不起逗。 倒不是怕对方以后从此就不理会自己了,而是怕对方气急了,扑上来咬他,可别看冯玉那小身板,真要爆发了他还真弄不过,毕竟是武将世家出来的,从小练武,不是他这个文弱书生能比得。 不过今日五皇子也在这里,完全可以想怎么逗就怎么逗,丝毫都不用担心对方炸毛,冯玉这家伙还是有理智的,他再怎么样也不敢在这上书房里打架咬人。 “什么遮风挡雨,你把我当成姑娘家了嘛,就你那小身板,能遮得住自己就不错了,真是够大言不惭得,也不觉得羞愧……” 被沈渊那戏谑的眼神给气到了,听出对方话里那潜藏着的意思,冯玉甚至恨不得扑上去直接咬对方一口,可看了眼在旁边看热闹的五皇子,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别说不能在皇子面前失仪,就说这周围这么多人,他也不能没了风度,那可就上了对面那坏家伙的当了,到时候定是会被这些人给嘲笑一辈子的。 不过虽然忍住了没有发飙,但在言语上冯玉却是不甘示弱,甚是不屑的瞅了沈渊一眼,直接开嘲,专门冲着对方的痛处下手,就差直接说对方是个弱鸡了。 贾琏等人都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虽然因为在上书房,没有什么火上浇油的举动,但却也没有一点想要劝说的意思,都是看得津津有味的。 反正在他们看来,面前这两人都不是那种性情鲁莽的家伙,不会在这上书房内打起来,不过就是言语上争锋相对罢了,既然不会出什么大事,那这难得的好戏可是不看白不看啊。 “行了!不管是他邀你去的也好,还是你自己主动去的也好,沈渊,你也不能老在别人家里住着啊,你避得了一时,还能避得了一世不成!” 见面前这两个活宝斗得不可开交,沈渊这家伙甚至开始三心二意,竟然一边跟他下棋一边跟冯玉斗嘴,秦子轩顿时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也就不明白了,这沈渊平日里看上去挺稳重的,一点都不会在乎这种口舌之争,怎么一到了冯玉这里就变了个样子,难道这就是八字不合,天生的冤家对头。 可是那也不对啊,这两人不吵架的时候,那冯玉就跟沈渊的小跟班似得,两人时常是一唱一和的,好得不得了,实在是让人搞不懂。 “殿下这话是说对了,沈渊,我可是听我母亲提过,沈夫人现在那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一听五皇子这话,本来正安静看棋的王尹顿时来了兴趣,双手环绕撑在桌子上,颇有些看好戏的意味。 他家跟沈家关系虽然不近,但真要是论起来,那可也是沾亲带故的,他娘的嫂子正是沈家上一辈的大小姐,他娘跟沈夫人因为这一层关系,也是会聚在一起喝喝茶什么的。 世家大族嘛,夫人可不是娶回来当摆设,只管着后院的,通常都要担负起交际的任务,时常就要与家世相当的夫人开开茶话会什么的。 据他娘说,那沈夫人每次开茶话会都会把那表妹给带上,言谈之中颇有些儿媳妇的意味,这要是再这么下去,沈渊以后的婚事那可就有些艰难喽。 毕竟,谁愿意把女儿嫁入一个明显不会和睦的婆婆手底下,若是皇家嘛,那为了权势地位荣华富贵,自是没有人会在意这一点,数不清的人往上扑。 可沈家虽然家世不差,但却也还没有到那个地步,门当户对的人家自然是不用说了,就算是差一些的,那这样的情况,人家也是宁肯把女儿往皇家送,起码能得到实际的好处不是。 “王尹!” 沈渊的脸色瞬间便黑了下来,眉心剧烈的跳动了两下,看似凶巴巴的外表下,藏着深深的无奈,显然是被这一句话给戳中了伤疤。 他也知道再这样下去没有好处,可他能怎么办呢,沈家老太太早就没了,沈府里根本就没有长辈,要不然他娘也不能这么嚣张,他爹倒是能管。 可在沈大人眼中,那不过就是娶个小妾而已 ,娶就娶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一个妾室而已,没必要惹自己的妻子不痛快。 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对于女人的事情根本就不在乎,全都是甩手给了自己的妻子处理,偏偏沈渊还没有办法说,他那个顾虑在沈父看来,那就是纯属多想。 说不定还会被训上一顿,男子汉大丈夫的,成天尽想着这些后宅之内的小事,到时候不罚他抄几遍书,那就算是怪了。 “诶诶诶,好好下棋,这棋子都快被你捏碎了……” 看着被沈渊捏在手里的那枚可怜棋子,秦子轩敲了敲桌子,提醒了一下沈渊,这再郁闷也不能拿棋子撒气啊,棋子又没招你惹你,它多无辜啊。 这倒不是秦子轩没有同情心,而是这种事情不痛不痒的,根本就不算什么,就算到时候实在避不过,也顶多就是把那个表妹娶回来了罢了,比起贾小琏那别提强多少了。 想到贾小琏前几天跟他说的事情,秦子轩不禁抬头瞅了对方一眼,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这家伙也是可怜,奶奶不疼姥姥不爱的。 那张家也是个混账玩意,竟然因为当初女儿在贾家的遭遇,连外孙子都不待见上了,这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冒上来的鬼逻辑。 怪不得那么多年跟贾家都没有联系,红楼梦里也从来都没有出场过,就连最后贾琏被流放,巧姐都是被那刘姥姥救下来的,合着根本就没把这小可怜当亲人看过。 那可是张氏在贾家留下的唯一血脉啊,那张老太太和张家也真是够狠心的了,怎么就能因为贾家的行为,迁怒到一个孩子身上呢。 不过脑袋长在别人的肩膀上,张家那群人要怎么想,贾琏没办法改变,秦子轩也没有办法控制,总不能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吧。 这倒是个行得通的办法,毕竟人心都是肉长得,贾琏与张家也确实是有血脉关系在那,可凭什么呢,别说贾小琏自己不愿意,秦子轩这个旁观者都觉得憋气。 啊,别人的脑袋瓜子长残了,还要自己去拼命讨好把他给掰正回来,去换取那点子可怜的亲情,这人得多贱啊,那人又得有多大的脸啊。 “要我说啊,沈渊你就干脆利落的把那表妹娶了得了,不过就是一个妾室而已,还能翻了天去,舍得沈夫人伤心,也舍得你折腾!” 瞅着沈渊那张黑脸,顾锦抓了把蚕豆,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眼神中还带着丝不屑。 这种事情那古往今来可是多了去了,也不独他沈渊一个人,其他人不都是好好的娶了嘛,怎么轮到他这就百般的不愿呢,一个大男人,总是纠结在这么一件事情上,实在是显得有些矫情了。 也就是这段时间,只有沈渊这么一件还算是有意思的事情,没事的时候聊聊可以解解闷凑凑趣,要不然,哪里值得五皇子询问啊。 “顾锦,你当然会这么说了,顾大人光正式的小妾就有十八房,你从小耳濡目染的,自然是不把这事当成事……” 顾锦这话一出口,沈渊还没有什么反应,冯玉就首先替他呛起来了,显然是看不惯对方那个态度。 沈渊那可是他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要欺负那也得是他欺负,哪里轮得到别人了,当着五皇子的面,还敢这么阴阳怪气的,委实是不当人子。 “难道我说得不对啊?沈渊……你好歹也是个男人,一天不想着上阵杀敌,报效朝廷,总纠结于后宅之事,也未免有些太小家子气了!” 随意的扫了眼炸毛的冯玉,顾锦冷笑着也不理会他,又往嘴里塞个颗蚕豆,瞄准了沈渊便开始放炮。 顾家和沈家是出了名的冤家对头,平日里在朝堂上就是彼此放对的存在,两家的小辈受此影响,关系自然不可能好了。 虽然因为同是伴读的关系,不能像以前那样见面就开火,动手就打架,可言语上的交锋那是从来都少不了的。 当然这也是因为秦子轩从来都不管,他若是管一管的话,这两人至少会做个面子上的功夫,但平日里的生活太过无聊,秦子轩觉得两人吵吵闹闹的,还挺有意思的,所以也就放任了。 第131章 “?g, 这句话说得好, 沈渊,你真该学学人顾锦,可比你大气多了……” 秦子轩本来是在一旁听得热闹, 见顾锦话说得利落,不禁赞赏的点了点头, 还不忘挖苦一下对面的沈渊。 说实话,对于沈渊这磨磨叽叽, 磨磨蹭蹭的样子, 秦子轩也是有些看不惯了,要不就干脆一点娶了,要不然就直接回绝了, 顾虑这顾虑那, 实在是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累。 这样的人,你也不能说他不好, 毕竟有些事情必须要细心谨慎, 可想要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周全,那又怎么可能呢,到最后往往是弄得两边都不讨好。 就像是他前世看过的那一部电视剧里的男主一样,凡事想得都太过清楚, 总以为自己的做法是最好的,最合适的,可结果呢, 弄得女主遍体鳞伤,自己也是痛苦不堪。 “沈渊,你看看,连殿下都这么说了,你那个性子真是要改一改了,一点都不爽利!” 见五皇子赞同他的话,顾锦顿时挑了挑眉,神情中带着些得意,能看着沈渊吃瘪,无疑是他现在最大的乐趣所在。 听了顾锦的话,沈渊偏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专心于手中的棋子上,不过就是说两句而已,又不能咬掉他一块肉,完全没有必要理会。 更何况,瞅着五皇子那话的意思,明显是站在对方那边的,这时候跟对方犟,那不是情等着吃亏呢嘛,他可不会那么傻,还是好好下棋来的安全,估计一会林首辅就该过来了。 对于顾锦的挑衅,沈渊自己没反应,反倒是冯玉有些看不过眼,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给顾锦,表示对于他那副小人得志样子的不屑,不就是抓住了一个机会嘛,至于成天都要拿出来嘲讽一下。 还好意思说人沈渊不大气,你顾锦若是大气的话,那怎么还在这挖苦嘲讽人呢,还不是计较曾经吃过的那些亏,想方设法的要让沈渊吃瘪,报复回来嘛,真是够小肚鸡肠的了。 眼见着沈渊不搭理自己,顾锦把手中的蚕豆一把扔进嘴里,也觉得有些没趣,至于旁边冯玉的挑衅,直接就当做没看见,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也就沈渊有兴趣逗着玩,他可没那份闲情逸致。 “沈渊啊,你也别愁了,本皇子给你出个主意,保证瞬间就解决了你的烦恼……” 见沈渊低着头不说话,只是专心于棋盘之上,像是被自己的一句话给打击到了一样,秦子轩转了转手中的棋子,唇边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好歹对方也是他的伴读嘛,眼瞅着对方一直被母亲逼婚逼的辛苦,秦子轩也有些于心不忍,怎么能不出手拉上一把呢,就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愿不愿意被他拉上这一把了。 “不过是些小事,臣万万不敢劳烦殿下费心!” 听了五皇子的话,沈渊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注意到五皇子眼中的一抹恶趣味,顿时心中一惊,连忙小心的回绝道。 五皇子现在年纪太小,难免会想一出是一出,沈渊可不敢听对方给他出的主意,他总觉得后脊背一阵发凉,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 “?g,这话怎么说得,什么叫费心啊,殿下若是有主意的话,那岂不是省得你成天离家出走了!” 瞅着沈渊那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顾锦眼珠一转,悄悄的打量了下五皇子的神情,顿时出声附和了起来。 他虽然不知道五皇子要说什么,但是能让沈渊吃瘪的事情,他都很有兴趣,自然会极力的配合,怎么能允许沈渊这家伙,就这么逃开呢。 “是啊,沈渊你不用客气,你好歹也是本皇子的伴读,本皇子为你费费心也是应该的……” 见沈渊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秦子轩无辜的眨了眨眼,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很是大气的说道,一幅好兄弟不用客气的模样。 “本皇子前两日去太后那,正好碰上了来请安的九皇姐,看岁数与沈渊你也差不了多少,等哪日本皇子见到父皇,定会为你求求情,让你去做个驸马,你觉得怎么样!” 怕沈渊再次拒绝,秦子轩连忙把自己想得主意给说了出来,连棋都不着急下了,左手撑着下巴,眼神微微闪烁了下,脸上带着丝戏谑。 这家伙不是担心被母亲把表妹塞进来嘛,那正好,若是能够把公主给娶回家的话,这天底下不管是哪个婆婆,可都不敢给儿子的房里轻易的塞人了。 他这可谓是一箭双雕,彻底的解决了沈渊这家伙的烦恼不说,还能给对方一个金枝玉叶,这驸马可不是谁想做就能做得,至少免了这家伙好几年的奋斗啊。 就是不知道,这家伙愿不愿意了,毕竟娶了公主,想要像是一般的世家子弟那般三妻四妾,可就不太容易了,而且,公主嘛难免都有些娇生惯养,平日里受点闲气也是很正常的。 “?g,殿下这个主意真是太棒了,沈渊,这驸马爷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啊,你还不快快谢谢殿下!” 五皇子那带着戏谑的话语一出口,沈渊还没来得及反应,顾锦就先是眼前一亮,忍不住拍着桌子大声的笑道,那模样别提有多幸灾乐祸了。 对于像是他们这种有志气的世家子弟而言,尚公主做驸马那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虽然说本朝并没有做了驸马,就不能参与朝政的规定,并不影响他们奔前程。 但金枝玉叶啊,那是普通的女子能比的嘛,说句不好听的,到时候见了自己的妻子,还要先下跪行礼,就这窝囊劲给多少荣华富贵,那可是都不愿意的。 “殿下,您就不要取笑微臣了,沈渊才疏识浅,可万万配不上公主……” 被五皇子这话给吓了一跳,沈渊连忙拱手求饶,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啊,若是让他把九公主给娶回去,那他还不如干脆利落的把表妹娶回家了呢。 虽然知道五皇子更多的是在逗他,但沈渊却一点都不敢放松大意,这必须得明确的把事情给回绝了,要不然,五皇子若是真觉得这个主意好,跑到皇上面前去说的话,那他不是就惨了。 这倒不是沈渊有多自恋,认为自己有多好,而是五皇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万一皇上就真的听了,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毕竟他与九公主年岁确实差不多,而且家世也不差,更重要的是,皇上前段时间也表示过对他的赞赏,这么多因素加在一起,若是一个高兴,真是说不准会怎样。 “这话是怎么说得,沈渊,你可是我们这几个里面,最会读书的了,你若是说才疏学浅的话,那我们岂不是都成了白字先生了!” 见沈渊吓得脸都白了,冯玉也来了兴致,他和对方虽然是好友,但只看先头斗嘴那样子,就知道绝对是损友一枚,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放过这个逗趣的机会。 反正这里又没有外人,顾锦虽然跟沈渊有些不对付,但同为五皇子的伴读,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自然也不会出去乱说。 “冯玉这回倒是难得说了一句人话,你可千万别妄自菲薄,咱们这些人里,也就只有你才有这个资格,赶明让殿下给你牵个线,让我们也沾沾驸马爷的光……” 瞅着沈渊那副坐立难安,到了嘴边的话都被噎了回去的无奈模样,顾锦给了冯玉一个肯定的眼神,就跟唱双簧似得配合了起来,甚至还起身微微拱手施了一礼,特意在驸马两字上加了重音。 当然,话中也没忘记顺带着贬了一下冯玉,这家伙刚刚刺他的那些话,顾锦可还没有忘呢,敢把他爹的风流韵事拿出来说事,真以为他那般大度的不计较啊。 现在只不过是还了个小菜,以后自然会给冯玉这家伙点苦头吃吃,让这大大咧咧的家伙知道知道,人虽然长着一张嘴,但是话也不是能够乱说的。 被冯玉和顾锦两个人这一唱一和的弄得头疼,沈渊脸色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心里是又急又气又无奈,还没等他从两人的夹击下闯出来。 一旁观战的王尹和贾琏,竟然也开始学着顾锦的样子给他行起礼来,这吓得沈渊是连忙站起身来,不停的拱手求饶,连连作揖。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这屋子里除了他,所有人都开始起哄,势要把他放在火上烤,这就算是沈渊他再淡定,那也是有些坐不住了。 “沈渊,你可瞧见了,既然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好,那我明日就去跟父皇说说,免得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瞅着面前这热闹的场景,秦子轩只觉得自己今天这身红色的衣服是穿对了,小手往桌子上一拍,故意装作看不见沈渊那急得都快冒汗的模样,很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第132章 “殿下, 您就饶了沈渊吧, 这玩笑实在是开不得啊!” 被五皇子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吓了一跳,沈渊连忙站出来,深深的鞠了一躬, 若不是怕这时有人突然进来,他简直都想给五皇子跪下了。 这到底是怎么说到这里的啊, 早知道会这样,他当初就应该把冯玉的嘴巴给封上, 打死也不能让五皇子他们知道这事啊, 现在不但事情没解决不说,反而又来了一群看笑话的。 若是光看着笑一下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这馊主意都给弄出来了, 这不是尽给他添乱嘛, 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账的给五皇子说得这办法,实在是太损了点。 “谁说本皇子是在开玩笑了, 本皇子可是认真的, 你若是做了本皇子的姐夫,那不是挺好的嘛?” 瞅着那急得满头大汗的沈渊,秦子轩心里暗笑,倒是越发的不想松口了,斜靠在那软塌之上, 摆好了一个看戏的姿势,脸上满是戏谑之色。 他说这事其实本来只是想要随便找个话题,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 若是沈渊没有什么反应,或是顾锦他们不那么凑趣,秦子轩自己觉得没意思了,也就不会再提了。 可现在见沈渊的反应这么激烈,顾锦他们又都开始架秧子起哄,秦子轩反倒是提起了些兴趣,想要逗一逗这沈渊了。 这人平日里看着挺沉稳的,没想到也是关心则乱,竟然连他只是开玩笑都没有看出来,竟然把自己都给急出汗来了,还真是有意思。 见五皇子小手撑着脑袋,整个人都躺在了软塌上,双眼亮晶晶的,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沈渊顿时暗道一声不妙,知道自己的应对出了岔子。 其实沈渊平日里还是挺稳重的,不会因为一句玩笑就急成了这个样子,可谁让他伺候的这位五皇子,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呢,这么个小孩子,那说风就是雨的,可不会考虑到别人的感受,这让他如何能够放心的下啊。 虽然说五皇子平日里看得挺聪慧的,也不像是一般的小孩子那样调皮任性,但只要想想自己弟弟四岁时的模样,沈渊就是后背直冒冷汗。 他可万万不敢把自己的终身幸福,寄托于五皇子不是熊孩子这一不可靠的想法上,说句不好听的,驸马驸马,沾了一个马字的东西,那能是好玩意嘛。 稳定了一下心神,沈渊擦了擦额头上急出来的汗水,仔细的思考了一下,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好打消五皇子这不靠谱的念头,就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沈渊顿时便是心中一惊,脑子嗡的一声便响了起来,整个人差点头一歪便栽倒在地上,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今天未免也太倒霉了一些吧。 “儿子叩见父皇!” 秦子轩也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偏头看了眼一幅生无可恋模样的沈渊,连忙从软塌上爬了下来,带着几个伴读便迎到了门口,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 “臣等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渊的反应速度很快,其他人的反应速度也不慢,都是迅速的收起脸上的表情,跟在五皇子的身后跪了下来。 他们几个都在上书房待过一段时间了,皇上虽不说天天见,但隔三差五就能见到,倒是已经不那么害怕了。 只是皇上这时候来的有些突然,又恰逢他们正在谈论一些不该说的话题,难免心中有些打鼓。 当然,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做戏的好手,虽然心里面有些惶恐,生怕皇上刚刚听到了些什么,但面上却是一律不显,这对方还没有开始责问呢,他们总不能就不打自招了啊。 “起来吧,刚刚你们都在说些什么,朕在外面听着,这屋内倒是挺热闹的!” 扫了眼跪在自己面前的红色小团子,秦君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随意的挥了挥手,便让他们起来了。 虽然这屋里都烧着炭火,但毕竟是冬天了,地上还是有寒气凉的很,小孩子身子骨脆,秦君可不敢让儿子跪的时间长了,这若是坏了关节,那可有他愁的了。 “微臣拜见五皇子殿下!” 见自己的小徒弟从地上不甚利索的爬了起来,跟在秦君身后的林慕,微微拱手施了一礼,眼神却不禁往小徒弟那一身鲜艳的红衣上瞟了几眼。 他虽然教导小徒弟的时间不长,但却也知道对方一向不太喜欢鲜艳的眼色,更是不爱穿这种毛绒绒的衣服,今日还真是有些奇怪。 “林师傅……” 秦子轩双手交叠还了一礼,故意忽视了刚刚自家父皇的问话,不是为了别的,实在是还没想好该如何说。 皇上过来,外面却没有一个人通报,小六子和小顺子连个声都没有吱,肯定是被自家父皇给拦住了,也不知道对方刚刚站在门外到底听去了多少。 “这是林慕昨给你布置的功课,倒是进步了不少!” 看了眼在门口磨磨蹭蹭不肯过来,心里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小包子,秦君随手拿过桌子上放着的几张宣纸,仔细的看了一眼,不禁面带笑意的夸了两句。 虽然这宣纸上的字还是一样的不堪入目,看起来就跟狗趴似得,但小五毕竟是个刚学着写字的孩子,不能拿成人的标准来要求他,只要有了一点进步,那就要适时的鼓励一下。 “多谢父皇夸奖……” 听到秦君的话,秦子轩顿时乐了,人人都喜欢听好话,他自然也不例外,当下便脚步轻快的走了过去,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家父皇。 既然都已经夸他写的字有进步了,那下一句不就是应该赏赐他点什么东西嘛,虽然那些东西大多只是摆着好看,既不能吃又不能卖,但看着也开心啊,更何况,有总是比没有要好的。 瞅着儿子那小身子一摇一晃,脚步还不是很稳的走过来,抬起一张包子脸,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小脸上满是期待,秦君顿时忍不住笑了两声。 这小家伙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最近竟然还会讨赏了,八成就是被小三给带的,记得小五没有跟小三接触之前,还是很乖巧可爱的,没有这么爱往手里划拉东西。 “小五,父皇刚刚问你,你可还没有回答呢,刚刚在这屋里,你们在聊什么呢?” 撩起衣摆,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秦君把胳膊撑在扶手上,脸色微微一板,显得有些严肃,虎着一张脸便看向儿子。 他上完早朝以后,便与几位阁老在崇华殿议事,等把这几天的一些大事处理完,他见着林慕要去上书房为小五讲学,想了想自己也有好几天没关心过几个儿子的课业,便叫住了对方,一起来了上书房。 可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热闹的声音,秦君制止了几个要进去通报的小太监,与林慕站在门口,仔细的听了一会,顿时便不禁皱起了眉头。 虽然小五年纪还小,没有学过宫规,也没有礼仪嬷嬷教导过,但随意的拿着公主去与人开玩笑,也是不应该做的。 虽然皇家的公主一个个都是金枝玉叶,但这般的随意的谈论说笑,也未免有损公主的清誉,小五是个聪明的孩子,本不该不明白这点的。 现在之所以全然不当做一回事,估计除了小三的恶劣影响之外,也跟上次五公主那事有关,经过了那么件事,确实是很难不改变其对自己那些皇姐的看法。 “不过就是冯玉说了一些沈渊的窘事罢了,儿子听着觉得有趣,便多问了几句……” 见自家父皇瞬间便把脸沉了下来,就跟那川剧变脸似得,秦子轩倒也不是很害怕,很是自然的便把自己刚刚想出来的回答,都口齿清晰的说了出来。 他虽然不觉得刚刚他们聊得话题有什么问题,但既然自家父皇会那么问,那就肯定是有什么问题的,秦子轩自然不能如实的去回答。 反正他也没有说谎,不过就是选择性的答了几句,本来这话题就是这么引起来的,自家父皇也不能说他什么不是。 “是嘛!那姐夫这个词又是怎么冒出来的,朕怎么不知道为你哪位皇姐赐过婚呢?” 见儿子竟然学会避重就轻,口齿甚是清晰伶俐,便是自己虎着张脸也不害怕,秦君心里也不禁有些赞赏,但面上却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 虽然说避重就轻,故意隐藏重点不是什么好品德,但身在皇家,秦君却明白,这是身为皇子必须要学会的一样本领。 要知道身在皇家,撒谎那是绝对行不通的,也是最愚蠢的一件事,因为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避重就轻就不一样了,通过几句话而把重点给引歪了,这是保护自己相当好的一种方法。 第133章 当然, 儿子现在修炼的还不到家, 明知道刚刚他们在外面站着听到了,还在这打马虎眼,这也就是小五现在年纪太小, 若是再大个几岁,秦君非得罚罚他不可。 “前几日儿子去给太后请安, 正好遇见了九皇姐和云贵人,听太后跟云贵人说, 要给九皇姐选驸马, 儿子今日忽然想起,便与他们提了几句……” 秦子轩那是丝毫不惧,一本正经的便开始胡说八道, 当然, 他前几日去找三哥玩的时候,确实碰到过云贵人和九公主。 那会, 太后正与齐妃娘娘商量着, 该如何为二哥选侧妃,一见到九公主进来,那个老妖婆控制不住,便对着九皇姐开了几句玩笑,说是要给对方选个驸马, 早点把人给嫁出去。 天知道,九公主今年才十一岁而已,当时可是被太后这一句给吓了一跳, 直接就缩到了云贵人的身后,连头都不敢冒了,生怕被太后给瞧着。 还以为五公主那事黄了以后,要把自己给替了五公主,嫁给定远将军卢俊呢,没错,皇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说太后和皇上都下了旨,不让这件事情外传。 但具体的事情经过虽然没人知道,可事情的结果,该知道的还是都知道了,一时间宫里面有公主的妃嫔,一个个都快恨死五公主和废后了。 本来与她们无关的事情,最后受到损害的却是她们,这还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委实是无辜的可怜。 云贵人和九公主被太后那一脸认真的样子给吓到了,诚惶诚恐的就差跪下求饶了,秦子轩却知道,这只不过是太后那个老妖婆,骨子里面的恶劣因子又发作了,总是要逗弄一下别人才开心。 不过现在拿出来当个借口和理由,却是不妨碍的,毕竟连云贵人和九公主都没看出太后是在开玩笑,那他这么个四岁的小娃娃,把这事当真了不是很正常的嘛。 “你九皇姐才多大,哪里就到了选驸马的时候,太后不过一句玩笑话,你倒是当真了!” 被儿子的话给噎了一下,秦君好笑的摇了摇头,便也就揭过了这事,本来也没想将儿子怎么样,更何况这小家伙说话还一套一套的,完全能够自圆其说。 虽然秦君心里明白儿子是在胡说八道,但看着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倒是觉得挺可爱的,自然也不会计较什么。 说实话,秦君最喜欢的便是小五这机灵的模样,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条理清晰口齿伶俐,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场合局面,都能镇定自若,像是个小大人一般,做父亲的看着,既高兴又欣慰。 “父皇,上次您说,只要儿子把三字经和百家姓都学会了,等明年南巡的时候,就带着儿子一起去,不知此言还作不作数……” 见自家父皇笑了,而不是再板着个脸吓唬人,秦子轩心里微松了口气,连忙转移了话题。 当然,这话也不是胡说的,早在一个月前,自家父皇就定下了开春以后南巡的计划,那时候,南方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又不像是夏日那般炎热,很是适合过去旅游。 秦子轩虽然不知道自家父皇去南巡,是想要做些什么,但这么好玩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愿意错过的,撒娇耍赖的缠着秦君许久,才得来这么个许诺。 说是只要他把三字经和百家姓都学会了,年后南巡的时候就把他给带去,这也是为什么秦子轩这段时间这么用功的原因,一个小小的十三王府寿宴,怎么可能让他放弃那么多玩耍休息的时间去用功呢。 最大的原因其实在这呢,南巡啊不说能见到那江南水乡的景色,放飞一下心情,更可以找个机会和时间去见见那位林妹妹。 虽然以贾琏现在的年纪估算,林妹妹估计还没有出生,但是能看看贾敏也是好的啊,对于这个生出了林妹妹的人来,秦子轩的好奇心是一点都不比对林妹妹来得少。 毕竟后世对于这位女子有诸多猜测,有人说她善良的就像是一朵白莲,有人说她惯会装模作样,实则心思恶毒,怎么也得亲自去证实一下才行。 好歹也来了红楼一场,若是哪日他有幸能够再穿回去,跟别人说起此事,连红楼中的主要人物都没有见过,身边就只跟了一个贾小琏,那岂不是有些亏了。 就算是那些人与他都没有什么关系,但只冲着这名字,只冲着曾经读过的故事,也要去看一看才好,更何况,曹公把那林妹妹描写的那样美那般好,也不知道真人是个什么样子。 “君无戏言!怎么,你都学完了?” 秦君挑了挑眉,有些不悦的说了一句,对于自己儿子那怀疑的小眼神感到一丝不满,而后又把目光投向了林慕,带着些询问的意思。 百家姓和三字经都是幼童初入学堂要学的东西,秦君提前两年把儿子提溜进上书房,虽然更多是为了管教一下那顽劣的性子,但该学的课程自然也是要学得。 要说那百家姓还好,不过就是背下来,会写了也就算得上是学过了,可那三字经里面的内容就多了,每一句话都有自己的意思在。 就儿子每天在上书房读书,那么点可怜的时间,要说在这短短一个多月的功夫内,把两本书都给学完了,秦君是怎么都不信的。 他预算过了,以儿子现在的年纪,还有每天学习的那点时间,要把这两本书学完,最少也需要半年的时间,这已经不算慢了,毕竟,朝中时常有事,林慕难免经常旷课。 秦君虽然也给儿子安排了翰林院的学士,但那人性子不强硬,一贯是压不住儿子的,只要林慕一走,儿子就像是撒了欢似得跑了,这情况他都是心理有数的。 要不然,也不可能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来,就是怕儿子轻易的做到了,到南巡的时候还得带上一个小累赘。 注意到了皇上投过来的视线,林慕微微摇了摇头,百家姓虽然已经教完了,但那三字经不过才只是教到了中篇,还只是讲了一遍而已,连学还没学完呢,又何谈会呢。 “三字经林师傅只教了一半,儿子还没有学完,还不是很清楚那里面的意思,不过儿子已经会背了!” 瞅了眼自家父皇和林慕之间的眼神交流,秦子轩抿了抿唇,很是自豪的说道,当然话中也没忘记给自己留点余地。 虽然他的穿越,没有像是别人那么巨大的金手指,但只是过目不忘这一技能,就已经是让秦子轩无比惊喜了,这要是前世有这本事的话,那什么高考都不算个事了。 在这样的技能加持之下,那什么百家姓三字经根本就不算是个事,只要师傅念上一遍,自己再写上一遍,就全都记在脑子里了。 当然这点秦子轩还不想让别人知道,主要是不想让秦君知道,倒不是怕木秀于林,而是怕对方知道了以后,给他安排更多的课程。 他可不想把自己整日埋首于书卷之中,所以,虽然早就学会了,但直到现在,觉得时间拖得差不多了,才说出来想要自家父皇兑现承诺。 “会背了嘛,那就背出来听听……” 接过宫女递上来的茶盏抿了一口,看着面前穿得滚圆的红色小包子,秦君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对小五的要求,其实并没有多高,毕竟儿子年纪太小了,他当年这么大的时候,还带着太监宫女满皇宫乱跑呢,只要多识几个字,性子能不那么顽劣,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让儿子年前把三字经和百家姓都学完,其实已经不算是超纲的要求,简直都可以算得上是刁难了,也是儿子年纪太小,他实在不愿意带上这么一个小累赘,怕舟车劳顿之下,再给儿子给弄病了。 所以才刻意的想让儿子知难而退,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一直不死心,很是努力用功的去学习,不过现在听着儿子竟然能把两本书都给背下来了,秦君也是有些惊喜。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见自家父皇让他背书,秦子轩也不怯场,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背着小手,便开始一字一句,尽量吐字清晰的背诵。 没办法,他那几粒小米牙还没太长全,有的时候说话容易含含糊糊的,一说快了,别人就容易听不清。 背到一半的时候,因为说得话有些多,秦子轩还特意停下,让宫女给他倒了杯水,不紧不慢的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才又继续往下背了起来。 那给旁边看得有些紧张的沈渊等人,弄得是一阵无语啊,还以为五皇子话说得太满,背到一半就给忘了呢,没想到这么紧张的时候,人家竟然还不忘了喝口水,润润嗓子。 别说是在皇上面前了,想当初,在他们各自父亲面前背书的时候,沈渊等人也是有些紧张的,生怕打个磕巴,背不利索,五皇子这可是真够淡定的。 不过看着那小小的不过才过凳子腿高的五皇子,背完了三字经,又开始背百家姓,听着竟然没有一处错误,沈渊等人的心里面也是不禁暗自佩服,想他们四岁的时候,别说是站在皇上面前背书了,怕是连字都还不认识呢。 第134章 “不错!可是书光背下来是没有用得, 你可懂其中的意思?” 见儿子流利的把两本书的内容都背了出来, 秦君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别提有多满意了,可看着儿子那还稚嫩的小脸, 又怕面前这小人太过得意,所以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不错。 要知道这书就算是通篇都背了下来, 也不过就是记忆力好了一些,下了苦工罢了, 只有都理解了吃透了, 那才叫学会了,死读书是没有用的。 而且想起刚刚儿子说过的话,秦君还是忍不住有些贪心的多问了一句, 虽然说在这个年纪, 能够把书这么顺利的背出来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但为人父母者, 总是希望儿子能更加优秀一些才好。 尤其是秦君作为皇帝, 膝下又只有这么几个皇子,如何能不望子成龙,当初他与儿子说出这个条件,虽说是不愿意把儿子带去南巡的刁难,但若说心里没有一点期待儿子能做到的想法, 那也是不可能的。 “儿子不敢说懂了,不过师傅教得儿子都记住了,父皇可要考考儿子?” 偏头瞅了眼被自己镇住的沈渊等人, 秦君再看向自家父皇那故作淡然的面容时,不禁撇了撇嘴,仰着小脸,话语中带着强烈的自信。 有这么个外挂在手,秦子轩别的不知道,但起码就读书一事上,想要难倒他,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要不然,岂不是辜负了老天爷赐予他的这个金手指。 而且别看自己这位便宜父皇,一幅无所谓不过如此的模样,但他知道对方心里一定是乐开花了,这就跟他前世有一次模考整了六百多分一样。 当初他爸看到这成绩的时候,也是沉着一张脸,嘴上说着还行不错,要继续努力,但据他妈打小报告说,回头就捧着卷子进屋乐得合不拢嘴,脸上那是笑开了花。 等他去上学离开家了以后,更是偷偷摸摸的,连着开了两瓶小酒,就着花生米就吃了起来,连个菜都没有也不在乎,喝得别提有多开心了。 虽然说秦子轩不觉得秦君对自己的感情,能够像是前世的父亲一样,但道理都是相同的,自己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给对方长了脸,怎么都该是开心的。 除非不是自己亲生的,要不然哪里有见儿子学习成绩好而不高兴的呢,皇上也是人,自然也不会例外,只不过就是像天下间绝大部分的父亲一样,不会在儿子面前表露罢了。 这就是所谓的严父思想在作怪,君不见那红楼梦里面的贾政就是如此嘛,明明宝玉给大观园的各处景观题词作诗的大大涨了脸,可还是要训斥两句。 每次见了儿子,更是永远板着个脸,就跟个大老虎似得,把贾宝玉吓得活像只缩着脖子的鹦鹉,要这么说的话,秦君倒是要比贾政强得多了。 起码没整天板着个脸,见面就要训斥两句,非得耍一耍作为父亲的威风,要不然就好像浑身都不舒服似得。 “哦,是嘛,那小五你既然这么说了,父皇就考考你,可若是你答不上来又该怎么办呢……” 瞅着儿子那傲气自信的小脸,秦君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这儿子聪慧无疑是一件好事,可若是因此得意自满那就有些不妙了。 君不见伤仲永一词,而且慧极必伤也不是说着好玩的,儿子现在年纪还小,这样的苗头是一定要给他掐断的,这么想着,秦君心里顿时有些主意。 当然,这打击也不能做得太过,还是那句话,儿子年纪太小,若是打击的过了,伤了自信那再想补救回来可就难了,倒还不如让儿子多得意会了呢。 秦君的这点心思,语气的微妙转换,沈渊等人都没有看出来,但常年伴驾的德公公,还有站在一旁仔细听着两人对话的林慕,却是稍微察觉到了一些。 悄悄的瞅了瞅皇上,德公公再看向五皇子的目光中,不禁带上了丝同情,这皇上未免也有些太严厉了,不过就是因为学会了两本书,小小的骄傲了一下,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的嘛。 五皇子才多大的年纪啊,小孩子心性这不是很正常的嘛,若是真的变成了跟大人一样宠辱不惊,波澜不兴,那岂不是成了小老头了,孩子自是要有自己的个性,自己的意气,那才像是个孩子嘛。 与德公公恰恰相反,林慕倒是觉得皇上这个想法很对,他幼年时就是个神童,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的骄傲与自得,那是远胜于常人的。 虽然谈不上有多瞧不起别人,可也是骄傲的有些自负,当初教他的先生就曾说过,年少得意,将来必定会吃亏,果然,就因为这自负的性格,初入官场的时候,很是碰了些钉子。 虽然因为吃亏吃得早,再加上家世的原因,没有一头把自己给撞死,但也确实是撞得头破血流,那可不是一般的疼,为此当年的林慕可是消沉了好几个月,才慢慢的缓过劲来。 有自己这么个前车之鉴,所以林慕心里很清楚,这少年太过得意了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他更明白,有些东西说是没有用的,必须得自己去碰得疼了,才会知道痛,皇上现在就算是说得再多,五皇子也是不会心服的,表面上答应根本就起不到作用。 更何况,瞅着五皇子那样子,还不一定肯给皇上这机会了,他教五皇子读书也有一段时间了,深刻的明白这小徒弟有多机灵,那可精着呢,轻易都是不肯吃亏的。 “儿子刚刚说了,师傅有些东西还没有教,父皇若是问道那些没有学过的,儿子怎么答得出来呢!” 听出了自家父皇语气中的一丝不对,秦子轩顿时在心里暗暗提高了警惕,很是严谨的说道,坚决不给对方任何想要打压自己的机会。 真把他当成四岁的小孩啊,还答不上来该怎么办,他才不会上这个当呢,先不说有些东西林师傅还没有来得及教,他便是会也不能答。 便是教了,那他答得对不对不也是皇上说得算嘛,到时候对方若是耍赖,非说他答得不对,那他上哪讲理去啊,口头上吃点亏倒是没什么,要是输了点什么实际的东西,那不得让他后悔死。 秦子轩这话一出口,瞬间惊呆了一众人,这一般情况下皇上问话,不都应该是恭恭敬敬的,让皇上尽管问嘛,怎么到了五皇子这,却压根不按常理出牌呢。 而且听那话中的意思,竟然还颇有些防备,好像生怕皇上拿话坑他似得,瞅着五皇子那稚嫩中带着警觉的小脸,就连林慕心里都忍不住有了些笑意。 他原本正想着这五皇子是个小人精,绝不会轻易的吃亏上当,皇上的算盘怕是打不响,没想到这不过两秒钟的功夫就回将了皇上一军。 “你师傅不是在这嘛,让他给你出题,这若是答不上,朕也不多罚你,你就自觉的把每日的功课多加一些吧!” 被儿子的话给噎了一下,秦君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小团子,顿时被气笑了,合着在儿子的眼里,他就是一个需要那么谨慎防备的对象啊。 心里带着些许怒火,秦君视线一转,直接把林慕给点了出来,这小家伙不是怕他故意为难嘛,让儿子的师傅来出题,这总没什么话可说了吧。 “父皇,有罚那就应该有赏啊,若是儿子能答出来,那父皇赏儿子什么呢?” 偏头瞅了瞅躬身应是的林慕,秦子轩眼珠一转,顿时绷着一张小脸,很是严肃的说道,脊背挺着直直的,双手合十放在身前,架势摆的很足,自带一股气场。 他觉得被考察功课这件事,是极其不合理的,凭什么做不到就要被罚,做到了就成了应该的,最多不过口头表扬几句,还只是敷衍性质的不错还可以。 圣人有云,当赏则赏,当罚则罚,既然有罚,那自然就应该有赏才是,不要提什么学习是学生的本分,他年岁还没有到,就被一脚踢进了上书房。 这根本就是在摧残折磨儿童,若是再按照其他正常皇子的标准去要求他,觉得读书学习好了是应该的,那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嘛,要知道,他可是被牺牲了足足两年的玩耍时间。 五皇子这举动瞬间又把围观的人给吓了一跳,皇上考察皇子功课这不罚就是好事了,若是答得好的那赏不赏也是全凭皇上的心意,哪有自己去要的啊。 还摆开了架势,似乎是想要和皇上谈条件,这五皇子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瞅着那半点都没有开玩笑模样的五皇子,沈渊等人瞬间觉得有些牙疼。 就连德公公都不禁悄悄的瞅了皇上一眼,要知道,这二皇子和三皇子见了皇上,那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怎么到了五皇子这里,那龙威就不起作用了呢,竟然丝毫都不怕皇上生气。 第135章 “放肆, 你读书是给自己读得, 还是给朕读得!” 秦君的脸色瞬间便黑了下来,看着面前摆开架势,要跟自己讨赏的小人, 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喝道, 心里那是又气又好笑。 这小包子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一点,不过是让他背了两本书而已, 竟然还敢跟他在这讨价怀价, 实在是太过放肆了,若是换了老二和小三,哪个敢这般。 想着以前见了自己, 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变成一个隐形人的儿子,秦君的脸色顿时又更黑了几分, 果然是自己这段时间太宠这小团子了, 都敢恃宠而骄了。 旁边站着的沈渊等人顿时被皇上这黑漆漆的脸色,吓得小心肝一颤,目光紧紧的放在五皇子的身上,期望着这位小主子可别再硬顶了,这皇上可是都生气了啊, 赶紧服个软呗。 这考察功课的时候,哪有这么说话的呢,别说面前这位是皇帝了, 就算是他们面对自己的父亲,那也不敢这样啊。 也难怪皇上会生气,若是再按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那皇上做父亲的威严,估计就要不剩下什么了。 “儿子读书当然是给父皇读得!” 秦君的厉声呵斥,丝毫都没有吓到秦子轩,他尽量用自己那还未发育完全的嗓子,大声的吼了回去,一幅理直气壮的样子。 身为皇子,注定这一辈子是衣食不愁了,根本就不用学任何东西,就可以像十三叔那样逍遥度日,可结果呢,还没到年岁就被踢进了上书房。 秦子轩虽然自进来以后,就再也没有说过抱怨的话,可那不代表着他就不生气,其实他早就已经气疯了,只不过是自家父皇以强权压人,他说了也没用,所以懒得费那个劲罢了。 但现在有了机会,秦子轩自然是要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要不然自家父皇还以为自己现在做得都是应该的,他读书那可不就是为了对方而读得。 若不是对方要让他读书,那他现在还在外面跟着太监宫女玩呢,哪里用天天都要在上书房坐上两个时辰,下了课还要完成作业,提前步入小学生艰难的生活。 “这是什么话,哪个教你的,你读书那是为了增长你的学问见识,怎么还能是为朕而读得!” 瞅着面前这小包子一幅理直气壮的样子,秦君只觉得自己头都疼了,他威严的目光顿时射向了沈渊等人,重点在贾琏的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小五本来挺乖巧可爱的,现在竟然这么叛逆,甚至还说出这种话来,八成就是被这些伴读和小三给带坏了,尤其是小三和贾琏,一个比一个顽劣。 沈渊等人本来就被五皇子这脱口而出的话给弄得心惊胆战,现在见皇上那仿佛刀子似得目光瞅了过来,顿时便吓得是连忙跪在了地上,尤其是贾琏,回想起上次挨得那顿庭仗,更是忍不住身子都有些发颤了。 苍天啊大地啊,求求漫天神佛保佑,皇上您可一定要明察秋毫啊,这话可绝不是他们教给五皇子的啊,他们甚至连想都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念头。 别说是沈渊这些做伴读的了,就连在皇上身边多年,经历过无数风雨的德公公,都忍不住眉心一跳,他在皇上小的时候就伺候在身边。 皇上膝下的这些皇子那就不用说了,先皇那二十多位皇子里面,也从来都没有这般大胆的,甚至就连最受宠爱的皇太子,估计都不敢说这话,五皇子这次还真是破了例了。 不过德公公倒是也不担心,而是悠哉悠哉的站在一旁看戏,难得遇到这种敢跟皇上呛声的皇子,那可是得好好瞅瞅,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与德公公一样,林慕甚至连惊讶这样的情绪都没有,他教五皇子也教了一段时间了,很清楚这个小徒弟的性子,现在微微垂下的眼眸,很是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色彩。 皇上一向是高高在上惯了,怕是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了吧,不过面对这么小小一只的五皇子,估计皇上除了吃瘪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父皇为何总看向沈渊他们,难道儿子有说错嘛,祖宗有规定,皇子六岁方进上书房读书,儿子提前两年被父皇塞了进来,这两年自然是为了父皇而读的!” 偏头瞅了瞅吓得跪在地上的沈渊等人,秦子轩心里暗自唾弃了一下这群人的胆小,努力绷住自己那圆润的小脸,让自己显得严肃认真一些。 秦子轩义正言辞的说着,本来还有些发虚的内心,随着这些话语的出口,反而变得更加理直气壮了,觉得自己这道理和逻辑,那委实是没有一点错的。 “父皇若是因为儿子书读得不好,而要责罚儿子,那儿子岂不是太过冤枉了一些,父皇,这样委实是不太公平……” 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秦子轩努力维持着自己凹出来的造型,再接再厉的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试图用自己的思维逻辑去说服自家父皇。 他今天突然说这话,那可不是单纯的为了讨点赏赐而已,更多的是见到了自家三哥被父皇责罚时的场景,有些心惊肉跳,想要未雨绸缪。 他虽然是有金手指在手,可以称得上是过目不忘,一般的功课难不倒他,但这世上的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更何况以后功课加深,就不只是背诵这么简单了。 见过自家三哥和二哥,被父皇凶残的拿着戒尺打手心的场景,秦子轩可不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要被这么责罚,他那白白嫩嫩的小手,可一点都没有戒尺硬啊。 “那你想怎么样?” 秦君斜靠在椅子上,食指轻轻敲了两下扶手,饶有兴趣的看着儿子,他现在总算是听出点意思来了。 这小家伙摆明了是拿话将他啊,还什么委实是不太公平,不就是不想自己以后受罚嘛,说得倒是挺义正言辞的,还给他这绕了一大圈。 “儿子觉得,书读得好了,父皇应该赏,书读得不好,父皇也不能罚,这样才算得上是公平……” 秦子轩抿了抿唇,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两圈,虽然心里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为了自己的美好未来,还是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 没错,秦子轩也知道自己这要求似乎是有些过分了,上书房自成立到现在,还从未有过这样的规矩,但只要一想到那可怕的戒尺,他就想哭的心都有了。 不是说皇子功课不好答不上来,都是伴读受罚的嘛,怎么到了这,就变成自己受罚了呢,他现在才四岁多一点,就要面临体罚这么残酷的事情,老天爷对他未免也太残忍了些吧。 这要是放在前世,那就是妥妥的虐童啊,就算是亲生父母,也能到法院里去告,可这会,没有任何人能给秦子轩做主,就只能是他自己想办法,去避免这样的命运了。 “只赏不罚?小五,你这想得倒是挺美啊,可你觉得这天下间,有这么好的事嘛!” 冷哼了一声,秦君摇了摇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还真是低估了自己这个儿子,这小团子想得未免也太美了些。 这要是按这小家伙说得去做了,以后他还怎么管教皇子啊,还这样才公平,小五是觉得公平了,到时候就该换小三跑来找他闹了。 老二虽然稳重一些,不会因为这事跑来找他闹,但心里绝对也是会有想法的,说不定就会认为他偏心,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来。 “父皇英明神武,小五正逢太平盛世,天下间好事多得数不胜数,自然也不会差这一件了……” 见自家父皇连考虑都不考虑,就要一口回绝,秦子轩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两个讨喜的小酒窝,顿时小跑到自家父皇的身前,一把抱住对方的大腿,好话不停的从嘴里往出冒,仿佛不要钱一般。 白嫩嫩的包子小脸上更是带着浓浓的崇拜濡幕之情,眼睛里还可怜兮兮的闪烁出了点点泪光,秦子轩坚定的执行着自己卖萌讨好装可怜的计策。 抱着自家父皇的大腿就不撒手了,努力的想要为自己讨一道免死金牌过来。 没错,若是让他与自家三哥一样,长大以后就要受到父皇严厉的对待,一旦做错了事,书读得不好就要挨打挨骂,那他还不如永远都不要长大了呢。 他前世都没有被人动过一个手指头,从小都是宠着长大的,顶多顶多就是骂上两句而已,可适应不了这古代所谓的棍棒底下出孝子这一套啊,那还不如直接把他给杀了来得干脆呢。 看着瞬间转变了画风,变成皇上腿部挂件,在那卖萌讨好的五皇子,沈渊等人不禁有一种懵逼的感觉,亏得他们刚刚还在这担心五皇子会惹怒皇上,原来都是咸吃萝卜瞎操心啊。 第136章 “说好话也没有用!父皇若是吃了你这一套, 那这上书房以后岂不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瞅着趴在自己大腿上, 声音软软糯糯讨好的小包子,秦君面上虽是严肃的呵斥,但心里却是一软, 又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家伙, 真是机灵的没边了。 不过来软的也没有用,作为皇帝, 在一些原则性的问题上, 他绝对是软硬都不吃的,而无疑,对于上书房里的一些规矩, 在秦君看来, 那就是原则性的问题。 不管这小包子再怎么撒娇讨好,他也是绝对不会动摇的, 要不然, 开了这个先例,那以这小家伙的机灵劲,还有小三在旁边敲边鼓,他以后岂不是制不住这小家伙了。 “父皇,怎么会呢, 儿子很听话的,您看看,儿子每天都按照师傅布置的任务, 练了很长时间的字呢,腰都坐疼了,手腕也写疼了!” 小手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那叠宣纸,秦子轩又把自己的右手伸出来给自家父皇看,有意的开始卖惨,圆润可爱的小脸上,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看着便心生不忍。 那只伸出来的右手手腕上也确实有些红肿的痕迹,在白嫩嫩的皮肤上显得甚是显眼,上面还印着一道红痕,好像被桌子压出来的一般。 这是刚刚秦子轩下棋的时候,不小心摁在那桌子上,无意间磕出来的,看着虽然显眼厉害,倒是手上却不觉得怎么疼。 若不是这会要给父皇卖一下惨,秦子轩是真不把这点小伤当做一回事,他三岁时腿脚尚不利索,学走路的时候,时常便会磕磕绊绊。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又没有生母照顾,就连奶娘后来都被弄走了,可没有人会想着去把那些桌椅上零零角角的东西用布给包上,也没有人会想着往那地面上放些柔软的毛毯。 秦子轩当年可是很结实的摔过几次,若真是一个三岁的小皇子,身上指不定会留下多少伤痕呢。 看着儿子手腕上的红肿,秦君眉头微皱,扫了眼旁边放着的并不算厚的宣纸,视线不禁往林慕身上望去,目光中带着些疑惑和不解。 君臣多年,他了解林慕,这人做事最是细心谨慎,宁肯布置的作业数量少上一些,也绝不会布置出让小五觉得有些艰难才能完成的课业。 可小五这手腕上的红肿又不似作假的,好像还磨破了点皮,都能看到那里面红色的血迹,似乎马上就要流出来了一般,看着确实挺吓人。 注意到了皇上那询问的目光,林慕心下也是有些疑惑,他自己布置的作业,他自己是最清楚的,就写那么几个大字,要说能把手腕磨成这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别说可以用来五皇子完成任务的时间长着呢,完全可以分开去写,就算是一口气写完,也到不了这个地步,而且用毛笔写大字,那手腕都是悬着的,怎么可能会被磨到呢。 可要说五皇子是故意的,那也不可能啊,这好端端的谁会故意把自己的手腕给弄伤,况且五皇子也不知道皇上今日会来上书房啊,就连皇上自己都不过是临时起意的。 心里想着这些,林慕又仔细的看了眼五皇子手腕上,那好像确实是被磨破了的伤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了然,正要上前一步回答皇上的问话,却被一旁静静站着的德公公给抢了先。 “皇上,五皇子这应该是磕伤了,皇上还是传个太医过来看看吧……” 德公公抚摸了一下手上的浮尘,眼看着林首辅要上前回话,连忙抢先了一步,脸上露出丝担忧的神色说道。 这伤口刚露出来的时候,德公公就看出来了,这绝对是磕伤的,而且看着那还浮在皮肉下面的血迹就知道,估计是刚磕伤没有多久。 五皇子手腕上的不过就是点皮外伤,算不得多么严重,皇上也未必会当做一回事,就连五皇子自己估计都没有在意,要不然也不会现在才伸出来装可怜,但做奴才的该提醒还是要提醒一下。 更何况,这也是为了皇上解忧,要不然五皇子这么一直闹下去,又是装可怜,又是据理力争,又是卖萌讨好的,皇上估计也很难一直硬着心肠。 这会把话题转移过去,也省得皇上到时候为难,在皇上身边做御前大总管,就是要有这幅为皇上分忧,化解一些突然冒出来麻烦的能力。 “那就传个太医过来看看吧,小五一贯淘得很,别身上再有些别的伤……” 听了德福的话,秦君果断的点了点头,又赞许的看了对方一眼,这话插得不错,要不然他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小包子,说重了吧他不忍心,说轻了吧那绝对是不好使的。 可他也不能在这里跟自己的儿子一直这么磨叽下去,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未免也太过有失皇上的威严和面子了,至于转身随便找个理由离开,那就更是不行了。 现在这样倒是正好,把这小包子的话题打断,儿子再想要捡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等到一会太医过来,看完小五手腕上的伤,就可以直接把儿子撵回锦文阁,彻底的把这磨磨叽叽的小团子给打发了。 “父皇,儿子刚刚说得话,您还没有答应呢……” 见自己这卖惨的举动,似乎是取得了什么反效果,秦子轩顿时急了,小眉头皱得紧紧的,也不顾自己手腕上的伤,不停地扯着自家父皇的袖子。 想要找到一个像现在这样的机会,那可是很难得的,而且凡事都是第一次用的时候最有效,下次想要再使这招,以父皇那性子,估计便是行不通的了。 若是就这么被茬过去,那秦子轩怎么能甘心呢,想到二哥和三哥那手心红肿一片的惨状,他顿时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那可都是前车之鉴啊。 “功课虽然要紧,但身体更重要,这些事都以后再说吧!” 瞅着儿子那苦瓜般的小脸,秦君只觉得有些好笑,他直接挥了挥手,半点都不理会这小家伙的挣扎,拉过那小小的爪子,便放在了自己腿上。 仔细打量了一会这手腕上的伤,见那白嫩嫩的胳膊上,一片红肿淤青,底下似乎随时要渗出血迹一般。 虽然知道男孩子淘气,受点伤不算什么,可瞅着面前这还不过自己大腿高的小人,秦君到底也是有些心疼。 “疼吗?” 把儿子往自己身边揽了揽,秦君的语气稍微放得柔和了些许,不再像之前那般冷硬,倒像是个慈爱的父亲一般。 那柔和的语调让一旁的林慕和德公公,都不禁有些侧目,瞅着皇上那小心握着五皇子右手的模样,心里暗自有些惊讶之下,对于五皇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虽然说皇上现在这模样,多半是觉得有趣,做出来玩得,但能让皇上做个样子出来,那也是极其不容易的,没看二皇子和三皇子昔日被打得那般惨,也没见皇上如何手软嘛。 不过二皇子和三皇子性情都比较倔强,挨打的时候更是连声都不带吭一下的,哪像是五皇子这般,还特意的跑来皇上这里卖惨。 这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古人诚不欺我啊,这要是二皇子和三皇子能学会这一招,那也不至于受那么多皮肉之苦。 就连依旧跪在地上的沈渊等人,都不禁抬起头来,悄悄的打量了几眼面前这场景,话说这剧情发展,未免也转变的太快了些吧。 刚刚不还是大胆皇子怒怼天子,这会怎么就变成慈爱的父亲心疼儿子了呢,到底是这天家的情绪变换太过无常,还是他们错过了什么,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话说皇上您老人家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臣等可还都在地上跪着呢,腿都快跪麻了,您老人家既然已经不生气了,甚至开始演起慈父来了,那能不能先叫个起。 我们虽然不敢说话吱声,打扰您老人家表达自己对五皇子的父子之情,但这么多人跪在这里,腿都快跪麻了,皇上您也别眼里只有五皇子,总把我们当成隐形的啊。 “……不疼……” 被秦君这突然柔和下来的神色弄得愣了一下,秦子轩迟疑了许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说完脸上还微微发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一贯是吃软不吃硬的,秦君刚刚疾言厉色的吼他,他倒是一点都不害怕,可突然这么软和下来,还似乎有些心疼的模样,就让秦子轩,实在是不太受得住了。 虽然觉得自家父皇这只是突然间发疯了,但已经有好多年没被人这么关心过的秦子轩,还是难免有些手足无措。 就连原本要据理力争的事情都给忘到了脑后,眼神不停的游移,心里突然有些奇怪的感觉涌上来。 第137章 秦子轩手腕上的伤, 只不过是不小心磕到了桌子边而已, 虽然看起来严重,但也只是因为小孩子的皮肤嫩,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匆匆赶来以为又出了什么事的太医看完之后, 也是这么说得,包扎一下连药都不用喝, 休息两天就好。 秦君听完太医的话,原本还有得些许担心, 顿时放了下来, 看着自己儿子的手腕被包扎好,嘱咐了几句之后便带着林慕离开了。 身为皇帝,他每日里都是很忙的, 刚刚在上书房考察小五的功课, 又与儿子说了这么多话,也耽误了不少功夫, 现在自然是要回去处理政务了。 至于林慕也跟着一起走了, 那是因为儿子手腕受了伤,太医建议最近这几天,不要再练字了,以免再磨伤。 秦君想着,儿子也上了挺长时间的课, 便大手一挥,直接给儿子放了两天的假,等伤好之后, 再回上书房读书。 也算得上是对于儿子刚刚那隐隐的抗议,所给予的一点补偿,毕竟对于把才四岁的小五扔进上书房一事,秦君也是有着些许的愧疚。 看着自家父皇离开的背影,秦子轩站在门口,不仅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两天假期,感到一丝欣喜,反而是有些纠结,整个人都显得沉郁了下来。 不是因为没有得到那块免死金牌,而是秦子轩忽然发现了自己一个大大的弱点,或许是因为这几年,一个人孤独惯了的缘故,只要有人能给予他一些真切的关怀,便很轻易的能在他心上开个缝。 虽然想要真正的钻进去,那还是不容易的,他给自己设置的心防还是无比强大,但这却并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不管是从前世的那些电视剧小说上看,还是从历史课本上来看,皇家那都是天底下最冰冷无情的一个家族,皇帝也是最冷血的一个生物。 所谓的什么皇帝也是人,也有父子亲情,那倒是不假,可都是建立在没有任何利益纠葛的基础之上,一旦你挡了帝王的道路,一旦你给了对方一点威胁的感觉,那什么父子之情,委实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当然,秦子轩不觉得自己会达成以上这两点要求,但帝王这种生物,就跟莲花一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平日里演演父子情深什么的还可以,要是真的有了那一丝濡幕之情,可就不是好玩的了。 可偏偏秦子轩又不只是一个孩子,在秦君看似□□霸道的各种言行之下,他能明白对方想要弥补亏欠,想要对他好的心情,说没有一丝一毫的被打动,那纯粹是骗人骗己。 但若说真的去接受,秦子轩心里却有着一道深深的门槛,不是因为那几年的冷落无视,而是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真的把对方当成亲人看待的话,那到时候受到伤害的还是自己。 这跟接受三哥是完全不一样的,虽然说皇子之间没有纯粹的兄弟之情,但大家的身份是一样的,就算是有朝一日会翻脸,那曾经的往昔,也只会变成一个回忆,却不会成为一份罪状。 可皇帝就不一样了,他看你好的时候,你自然是哪里都好,可若是有朝一日他觉得你不好了,那你往昔所做的一切好的东西,都会变成别有用心,都会变成不好。 都会变成皇帝心里面的一份份罪状,这样的代价,可不止是伤心那么简单,心伤了还能随着时间而愈合,可若是这样的印象留下了,那往后的生涯便会多了许多波折。 这样的道理,秦子轩想得比任何人都明白,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便是一只小猫小狗在身边呆久了,还会舍不得。 有那么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真心的把你当成儿子去看待,去关心,甚至有的时候还会放下帝王的身架,更是能够包容你一些任性的举动,那除非秦子轩是铁石心肠,否则如何能够做到没有一点动容。 可话又说回来了,动容又能如何,能真正发自内心的去接受嘛,万一以后皇子多了,对方的这份心变了,那秦子轩又该怎么办呢,把付出去的感情再收回来,这谈何容易啊。 但不接受又真的行得通嘛,那可是皇帝啊,不是傻子,若是你一直都没有回应,那对方会怎么想,会不会震怒,会不会觉得你不识好歹,这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古代是什么样的地方,皇家是什么样的地方,正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连雷霆都只能接受谢恩,更何况是他对你的好。 这其中的纠结实在是理也理不清,不过好在秦子轩现在还有个三哥在前面顶着,因为上次兰嫔的事情,对方才是父皇攻略的重点,倒是可以让秦子轩稍微清净一下。 默默的叹了口气,秦子轩只觉得自己真心好累,为什么这个漠视了他将近四年的父皇,突然要跑过来打乱他的生活,就那么一直安安静静的难道不好嘛。 “你们怎么还在那里跪着,起来吧!” 摇了摇头,把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些想法甩掉,秦子轩刚想回去继续与沈渊下得那盘棋,就发现自己的几个伴读,依旧跪在地上,顿时诧异的说道。 这父皇都走了有一会了,这几个人怎么还跪在这里,莫不是跪上瘾了,话说那腿都不带麻的嘛。 “殿下,这皇上不发话,臣等不敢起啊……” 贾琏跪坐在地上,一张脸跟苦瓜似得,这五皇子说得倒是轻松,可是皇上刚刚那明明是有意的罚跪,现在皇上虽然走了,但圣上没发话,那谁敢起啊。 “起来吧,你们若是想等父皇发话,那便是跪到天黑了,也未必能等得来!” 秦子轩没好气的瞪了面前这几个伴读一眼,一个个平日里看着都挺聪明的,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死脑筋呢。 还说什么没皇上话不敢起,也不想想皇上哪里有功夫去管他们,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不成。 沈渊等人互相对视了几眼,见五皇子已经这么说了,便也不再犹豫,一个个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跪的时间有些久了,膝盖腿部都有些发麻,那爬起来的姿势委实是不太好看,逗得心情并不是很好的秦子轩,都忍不住笑了两下。 “殿下,您也太没有同情心了吧,臣等可是被罚得都快直不起身了……” 眼见着五皇子不厚道的笑了,贾琏嘴角一歪,捶着酸疼发麻的膝盖,实在是忍不住为自己报了声屈。 瞅着贾琏那撇过来哀怨的小眼神,还有沈渊等人那脸上无比赞同的表情,再看了看他们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的身影,秦子轩顿时是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原本因为自家父皇突如起来的关心,而带起来的那一点伤感,都被这些人搞笑的模样给弄没了。 “你还有脸说,被父皇一句话给吓跪的,都是谁啊,胆子实在是太小了,真丢本皇子的脸!” 捧着肚子笑了一会,见面前几位伴读的神情越来越哀怨,那小眼神越来越可怜,秦子轩勉强忍住笑意,脸上带着些嫌弃的说道。 “殿下,这也不能怪我们啊,您又不是没看到刚刚皇上那模样,也未免太吓人了些……” 瞅着五皇子那嫌弃的模样,贾琏忍不住挠了挠头,涩涩的说道,脸上带着些尴尬。 他这完全属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次被皇上盛怒之下打了几十庭仗,回去可是养了半个月才能下床,试问这会他怎么可能不怕呢。 与贾琏一样,沈渊等人也被五皇子说得有些尴尬,听了贾琏的辩解,不禁连连附和着说道,这事也确实怨不得他们,这皇上发火,哪个敢不怕啊。 虽然说皇上后来也没有拿他们怎么样,但当时若是不跪,什么反应都没有,那可就未必会没事了,他们可不是五皇子,能够视发怒的皇上如无物。 “行了,不用解释,没听过这么一句话嘛,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唇角微勾,秦子轩往前走了几步,很是随意的坐在软塌之上,瞅着面前这几位神情尴尬的伴读,有些揶揄的说道。 这几位伴读都是父皇精挑细选出来的,秦子轩曾派人打听过,除了贾琏之外,一个个都是家学渊源,自身也是出类拔萃的,属于那种典型的官二代。 其中虽然有文有武,有的稳重有的活泼,但秦子轩能够看得出来,这些人骨子里都有那么一些傲气在,当然,在他这位五皇子的面前,没有人敢表现出傲气来。 但平日里也都是很矜持的维持着世家子弟的风仪,像是现在这样集体出糗,被他嘲笑的画面,这几个月来还真就是这么一次,秦子轩自然是觉得颇有意思。 当然了,他也不能逗的太过分了,毕竟这都是他的伴读,属于他的手下,总是要有些长官的模样,也不能老看自己下属的笑话。 第138章 在上书房里又待了一会, 逗了逗自己的几个伴读, 秦子轩偏头瞅了眼屋内挂着的西洋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又带着一帮人跑到了隔壁二皇兄的房间。 或许是年纪要比较大一些的关系, 教二皇兄读书的那位王师傅,可是要比教三皇兄读书的, 那位严肃的李大人柔和多了。 当然,可能也是因为二皇兄是那种典型的乖宝宝, 不会做出逃课这种事情, 也不会做出总跟师傅作对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有师傅一直追到后宫去逮人之事。 王岳本来手里正拿着本书,认真的讲解着文中的经义, 秦子轩这一进来, 顿时把他的话给打断了,不过他倒是也没有生气, 只是有些意外的看了眼五皇子。 刚刚皇上过来的时候, 他是知道的,还上去拜见过,自然也知道皇上临走的时候把林首辅也给带走了,按照往常五皇子的性子,这不用上课了, 不是应该早就跑得远远了嘛,怎么还会留在上书房,又跑来了他这里。 话说回来, 今天这一天,五皇子好像都跑过来两次了,都快比得上以往一个月里加起来的次数了,实在是由不得王岳不多想一些。 秦子轩也没有在意屋内众人那诧异的眼神,微微拱手对着王师傅行了一礼之后,便跑到了二皇兄身边去坐着,低着头与对方轻声的耳语了几句。 经过了秦君突然过来那一件事,秦子轩觉得自己的心绪又一次被打乱了,即便是有沈渊他们逗趣,也很难彻底的消灭干净那种异样的感觉。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秦子轩早就有了应对的方法,这也是他还没到下课的时间,就跑来找二皇兄的原因,无非就想要找个事情去做做,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有些事情只要不去想他,那自然就会慢慢的淡忘了,虽然这么做很是有些鸵鸟的感觉,但秦子轩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一直让自己心烦下去吧。 听了秦子轩的话,秦子祺显得有些犹豫,他抬头看了眼站在上首,正望着他的王师傅,眉头不禁狠狠的皱了一下,低声回绝了两句,脸上带着满满的不赞同。 他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孩子,可不是时常逃课不守规矩的三弟,现在五弟让他立刻跟着对方去慈宁宫,这不是明摆着让他旷课嘛,这样的事情,他如何能够做得出来。 虽然他确实是不想娶自家那位表妹,但也没有这么着急啊,别说皇祖母还没有下懿旨的意思,随时过去说一声就行,就算是下了懿旨,只要他真心不想娶,那身为皇子,他有太多的招数可以使了。 只不过那样无疑会对那位表妹造成很不好的影响,甚至会影响到对方的声誉,严重一些的话,可能会让对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所以,秦子祺才想着尽快的解决而已。 见自己这位二皇兄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拒绝了自己的提议,秦子轩也觉得自己有些傻了,好歹也是在上书房相处了几个月的人,怎么突然间就忘了这人的性子。 别说只是一个侧妃的事情,就算是正妻嫡妃,估计也很难让自己这位二皇兄太过紧张,这是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者,对于女人的事情看得都不是很重。 想要对方提前下课跟自己去慈宁宫,那无疑是天方夜谭,除非是自家父皇亲自发话,要不然认学的二皇兄,怎么可能会为此事而浪费自己学习的时间。 这样的人倒也不能说是不好,毕竟认真学习是一个学生的天职,随意逃课旷课反而是一种很不好的行为,只不过跟一个学霸呆在一块,心里难免会有些压力。 秦子轩虽然有着金手指在身,对于读书学习这块,不说是轻轻松松吧,但起码已经不像是以前那样头疼,可越这样,他便越是会觉得愧疚。 毕竟连没有金手指的二皇兄都这般好学,他那般懒散似乎是有些浪费了老天爷这一世给予他的天赋,可难得重活一世,他却又真心不想活得那么累。 这就是为什么秦子轩总躲着二皇兄的又一个原因所在了,面对这么一个认真好学的乖宝宝,所有的顽皮孩子们都会有一些莫名想要远离的冲动。 “五弟,你年纪还小,不要总是受三弟的影响,他一身的坏毛病,你再这样下去,迟早是会被他给带坏的!” 一口回绝了五弟的提议之后,秦子祺握着手中的书本,仔细的想了想,看着面前有些发愣的弟弟,很是语重心长的说道。 本来作为一个受到传统儒家思想教育,行事很是严肃规矩的皇子,他不该在背后说自己的弟弟坏话,虽然这都是事实,半点都没有夸大,根本算不上什么坏话。 可再如何,背后说人对于秦子祺的思想观念来说,都算得上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但眼见着自己这位才不过四岁的五弟,这么一步步被三弟给带到了沟里,他还是有些忍不住了。 “二哥,你这么说三哥,若是让他知道了,肯定是会跟你打架的!” 秦子轩神色怪异的瞅着这位二皇兄一眼,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对方好像也不过才十二岁吧,还没有他前世的年纪大呢,在这古代竟然都会苦口婆心的劝人了。 回想前世自己十二岁的时候,好像还在玩游戏呢,成天什么也不关心,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一些,真不知道是古代的孩子一个个都早熟,还是皇家的孩子才这般。 偏头瞅了瞅一直偷偷望着自己这边的那些伴读,秦子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不能完全把锅甩给皇家,实在是时代风气的问题,这古代连结婚都那么早,孩子怎么可能不早熟呢。 “五弟,我只是本着哥哥的责任劝你一句,至于听不听那就全凭你自己了……” 被五弟那诧异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秦子祺只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火烧火燎的,就像是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故作淡然的说了两句,便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眼神却不停的闪烁着,心里更是不禁有些懊恼,怎么就一时忍不住把这话给说出口了呢,若是一不小心被人传到三弟的耳朵里,那无疑又是一场风波。 “二哥,你放心吧,你说他一身坏毛病这件事,我是不会告诉三哥的!” 瞅着二皇兄那懊恼的模样,秦子轩忍不住笑了两下,故意开口逗了两句,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位二哥也挺有意思的。 并不像他原本看到的那般死板严肃,要不然怎么可能脱口而出,便是这样的话语,估计是被每日里不间断的学习,给压制了本性罢了。 “什么事情不会告诉我?” 一踏进屋子,就听到了这么句话,秦子墨顿时挑了挑眉,凌厉的目光瞬间便射了过来。 看到自家弟弟和那位一向不太对付的二皇兄坐在一起,秦子墨心里顿时就觉得有些不得劲了,再想起刚刚听到的话,秦子墨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对了。 这两个人也不知道坐在一起都干了些什么,现在竟然还想瞒着自己,这让秦子轩心里不禁有些淡淡的忧伤,总感觉弟弟要被人给抢走了一般。 想到刚刚课间休息时,费才凑过来所说的话,秦子墨再看向自家弟弟的目光,都带上点被背叛的愤怒,别提有多哀怨了,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竟然跑来这边两次,也不说移步去隔壁看看他。 现在他大度的跑过来找人,又听到了一句这么令他心伤的话语,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板着一张脸,秦子墨把视线从弟弟身上移开,充满煞气的看向了秦子祺。 这家伙虽说是他的二皇兄,但从小到大就喜欢跟他作对,他都已经很是大度的没事尽量躲着他了,现在却还要来与他挑衅,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139章 秦子轩本来正饶有兴趣的想要逗一逗自己这位二皇兄, 突然听到从门口处传来的话音, 顿时错愕的回头瞅了两眼,他倒不是诧异于秦子墨的出现,而是对那无比灵敏的听觉感到惊奇。 要知道, 他的声音可是放得很低的,按理来说应该是只有他和二皇兄两人才能听到, 就连周围的伴读,都是处于模模糊糊的状态。 对方离得那么远, 怎么就能听得这么清楚, 这未免也太过灵敏了吧,简直就像是开了挂一样,还是说, 人再听到有关于自己的事情时, 都是这般的机灵。 心里暗自嘀咕了两句,秦子轩仔细的瞅了眼站在门口, 目光中充满了愤懑哀怨之情的自家三哥, 顿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也顾不得想别的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种被抛弃的怨妇找上门来的错觉。 甚至莫名的有些心虚,天知道,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干,怎么就会有这样的情绪出现,秦子轩用手撑着额头, 袖子微微遮挡了一下那渗人的视线,整个人都显得极为的不自在。 可心里却忍不住疯狂的吐槽了起来,至于嘛至于嘛,不就是一句话嘛,你生气归生气,这我能理解,但这眼神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怎么感觉自己忽然见变成了负心汉一般呢。 天知道,他现在不过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根本就不可能有能力去诱拐良家妇女啊,怎么就突然遭遇了这样的视线攻击,这老天也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这么想着的秦子轩,倒是本能的忽略了,自己这位三哥那可是个顶级的皇二代,横行宫内无数年,令无数宫女太监管事闻风丧胆的小霸王,与所谓的良家妇女可是半点都沾不上边。 与秦子轩只是有些心虚相比,秦子祺整张脸瞬间是青了又黑,黑了又青的,苍天可鉴啊,他这第一次在背后说别人,还只是实在忍不住的情况下脱口而出,怎么就偏偏这么倒霉的被当事人给听见了。 注意到自己那位三弟狐疑冰冷的视线,秦子祺默默的回望着他,只觉得心中实在是苦涩难言,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寄希望于对方能够读懂自己的眼神,他真的真的不是有意那么说的啊…… “二哥,三弟,你们怎么不说话,到底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见自家弟弟心虚的都不敢看自己了,秦子墨的神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以一种异常失望的目光瞅了对方两眼,便把煞气都集中在了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孔上。 这家伙被他当场抓住了,没有点愧疚心虚不好意思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明目张胆的挑衅,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盯着他到底是几个意思,向他示威嘛。 “咳咳,三哥,你一定是听错了,我们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悄悄的张开手指,从指缝中偷偷的瞅了两眼,见自家三哥的表情又难看了几分,秦子轩也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干咳了两声,一脸无辜的辩解道。 心中却忍不住哀叹了两声,这可真是说曹操到曹操就到,偏偏还到得极其不是时候,听话竟然只听到了半句,现在直接就陷入了被害妄想症之中。 这让他该怎么解释,说他们其实也没有说什么,只不过是二皇兄说了你一句坏话,他主动开口说会为对方保密,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这样近似于过家家般的玩笑游戏,对方能信吗,这不是开玩笑呢嘛,这么点事那哪里还用得上这么郑重其事的说保密,别说三哥的智商,绝对要高于一般的八岁孩子,就是真拽过来一个八岁孩子,他也不带信得啊。 秦子祺那是个什么人啊,当着面就敢去数落别人,更是曾经与秦子墨在上书房干过架,差点就打到皇上的面前去了,有什么话说了也就说了,还需要保密嘛。 若不是秦子轩亲眼看到对方那发红的耳根,也不会相信这个看似严肃冷硬的家伙,竟然会因为背后说了别人而感到不好意思,更何况是一向作为对手的秦子墨呢。 现在的他真是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要去逗弄二皇兄,明明知道什么叫做反派死于话多,却偏偏还是管不住自己的那张嘴,这下可好了,让人家听到误会了吧。 这要是因为这么点事,脾气火爆的三哥与脾气冷硬严肃的二皇兄再来场世纪大战,那他可就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别说拉架了,怕是站在旁边看戏,都会被溅上一些血。 “三弟不是在隔壁上课呢嘛,怎么跑来这里了?” 偏头扫了眼五弟那有些尴尬的模样,秦子祺却是一点都不动声色,努力的想要转移话题,尽量缓和一下场中的气氛。 可惜,他实在是有些高估了自己转移话题的技巧,那略显生硬的语调,和始终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瞬间便让对面一直盯着他的秦子墨产生了误会。 “二哥这是什么话,我就非得在隔壁上课,不能来这里了,看来二哥是对我打扰了你们的隐秘谈话,很是不满啊!” 冷哼了一声,秦子墨双手环胸,直接被对方那带着隐隐谴责性的话语给气笑了,这就是所谓的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他们私下里搞事情,现在反而还质问起他来了。 秦子墨一直觉得自己就属于那种不太讲道理的人,可现在跟对面那位一比,他觉得自己都要差上两个档次了,以前还真是小瞧了对方,那脸皮的厚度真是与城墙都有的一拼。 “三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李大人怎么会突然放你下课了?” 看着三弟那越发不善的目光,秦子祺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话了,连忙有些懊悔的解释道,可这一心急之下,反而没有组织好语言。 顶着那一张面无表情,看似无比淡然的脸庞,秦子祺心里别提多无奈了,这真是越解释越乱,倒还不如任由对方自由发挥去了。 不过那似乎也不行,如果他不解释的话,对面那位又会认为他看不起人,估计炸毛的更加厉害,搞不好能直接上来掀桌子打人。 心里默默的思考着一会事情会怎么发展,秦子祺双眼都快没有焦距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突然弄出来的这么一桩子事。 明明他刚刚不是在好好的上课嘛,怎么忽然一下子,就要变成世纪大战的开端了,他可一丝一毫的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二哥这是想数落我逃课嘛,那可真是不好意思,这次还真是李大人提前回去了,不用二哥你操这份心了!” 冷眼扫了场内的众人一眼,秦子墨背负着双手,连王岳王大人都没有搭理一下,径直走到秦子祺的桌子旁边,身子笔直的站在那里便不动了。 唇边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话语中更是带着浓浓的挑衅味道,这显然是误会了刚刚秦子祺所说的那几句话,特意一一针对的反击。 想抓住他的把柄好跑去父皇那里告状嘛,真是不好意思,这次还真不是他主动逃得课,你想要打得如意小算盘注定是只能落空了。 瞅了瞅一个充满冷意的神色,再看了眼另一个面无表情的脸庞,秦子轩顿时有些不忍直视的捂住了脸,不着痕迹的往外挪了挪屁股,努力的想要离这双人战场远一些。 他虽然想要找点事做,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但那不代表着,他就喜欢看别人打架啊。 尤其是那两个人还都是他的哥哥,虽然有亲疏远近之分,他完全懂得到时候自己该站在哪一边,可这如果真的只因为一句玩笑话就打了起来,那是不是有些太过儿戏了。 “三弟,王师傅还在呢……” 眼神交锋了半天,还是秦子祺因为刚刚的视线,心里有些发虚,他清咳了一声,主动避开了对方的目光,微微抬头看了站在那里的王师傅一眼,好意的提醒道。 王师傅那可是已经能够称得上是三朝元老了,在皇上面前也很受重视,三弟这在对方面前这么放肆,到时候若是被打个小报告,那就不好了。 若是平时,秦子祺才懒得去管这些事情,可今天这事,到底是被他惹出来的,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弟弟,不要太过目中无人了。 连年纪最小的五弟,都知道进来以后跟王师傅见个礼,打个招呼表示一下尊敬,这三弟一进来,就是炮火四处乱开,直接把人家给无视了,连一点礼数都不讲,未免有些过分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手指轻轻的扣了扣桌面,秦子墨本来还因为对方主动避开了他的目光,而觉得舒畅了些的心情,顿时又沉郁了下来,他眉头皱起,目光犀利的看着秦子祺。 这家伙是想要警告他,这里是对方的地盘,对方的师傅还在场,告诉他不要闹事嘛…… 第140章 见自己的好心提醒又被带着敌意的三弟给误会了, 秦子祺眉头皱得死紧, 再也维持不住一贯的淡定表情了,他张了张嘴,想要再开口解释一下。 可想了一会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现在的他是说多错多,在罩了张纱网的三弟眼里, 不管他的话语说得有多正常,怕是都能变换出好几个颜色。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自己与这位三弟之间的气场总是不太对, 明明五弟能与对方相处的甚是和睦,但每次他们两个碰到,却很容易就能吵起来。 若是两人之中总有一个故意挑衅, 那也能说得过去, 可偏偏两人每次见面的时候,都是处于像今天这种特别尴尬的境地, 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误会。 可能是他的说话方式也有些问题, 每次想要把事情说清楚的时候,反而让对方的误会更深了,当然,这也是因为对方的脑洞太大,想得太多。 不管怎么样, 似乎两人之间的气场不对,八字不合,十次中至少有三次见面, 会像是现在一样吵起来,所以尽管三弟浑身的煞气逼人,秦子祺也还是稳稳的坐在那里,一点都没有慌张着急的意思。 没办法,面对这样的场景,他实在是已经习惯了,只是心里难免有些苦涩罢了,毕竟,他是真心不愿意与对方起冲突,无奈老天爷总是要他们这个机会啊。 “三皇子,这二皇子的课业还未结束,要不三皇子也坐在这里跟着听一听?” 眼见着几个皇子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自己那位徒弟的脸色都有些发黑了,王岳清咳了一声,也有些坐不住了,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这里可是上书房,若是让这两位皇子在这里吵起来,那可是他的责任,到时候皇上责问起来,他也实在是不好交代,更何况,这还是他的课堂之上,怎么能一直干看着呢。 “不必了,二哥比本皇子年纪大学得多,他的课业本皇子怎么听得懂!” 冷眼扫视了一下站在前面开口说话的老头,秦子墨轻哼了一声,很是不屑的说道,话语中充满了令人难以理解的深意。 至少秦子轩是没从这句貌似很正常的话中听出些什么,不过瞅着那位二皇兄更黑了几分的面色,还有那微微抽搐的嘴角,心中便有些了然,估计又是些讽刺挑衅的话吧。 心里这么想着,秦子轩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若是两人互相讽刺来讽刺去,最后吵急了打起来可怎么办。 虽然说这两位哥哥也不是第一次干架了,但这里毕竟是上书房,皇子们读书用功的地方,在这里动起手来,到时候传到父皇耳朵里,谁都免不了责罚。 “王师傅,既然三哥都已经下课了,那二哥这里便也就放了吧,正好可以顺道一起去给太后请安……” 见那王师傅面色有些尴尬,秦子轩清咳了一声,很是好心的建议道,这三哥的脾气一旦上来了,那可不是王大人能够管得住的,未免到时候难堪,还不如让他们趁早离开。 他虽然没有办法劝架,可慈宁宫那个老妖婆有的是办法,能够让这两个人安静下来,正好他们本来也是要去慈宁宫的,还挺符合他一开始过来找二皇兄的目的。 虽然说过程可能有些曲折,去慈宁宫的路程上也不会太安宁,还多了一个人,但事情最重要的便是结果,只要结果是对的,那其他的一切便可以忽略了。 “五弟,你不是说了要去慈宁宫嘛,那还等什么二哥,直接走吧,王师傅也不用为难,可以继续今天的课业,要不然明日再补回了,岂不是更多了!” 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秦子墨斜眼撇了撇王师傅,看着坐在位子上始终都没有动过一下的二皇兄,得意的挑了挑眉,便迈着步子很是潇洒的往外走去。 虽然表面上一幅随时要打起来的模样,但秦子墨心里是很有分寸的,他与这位二哥互看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要干架有的是机会。 没必要踩着父皇的底线,在这上书房里闹事,虽然他并不怎么害怕父皇的责罚,但能不挨打绝没有人会硬去找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也就只有自家那位蠢弟弟才会去干。 秦子墨本来也不过就是见自家那位愚蠢的弟弟,与这家伙靠得太近了,心里面有些不舒服,因此才会借题发挥,现在既然能把五弟给拉走了,那他也就没必要再去跟这家伙废话了。 当然,出于一直以来的习惯,秦子墨临走的时候,也没忘了恶心对方两句,见着别人悠哉悠哉的下了课出去玩,自己却只能坐在房间内听着枯燥无味的经文。 就算是秦子祺一贯是个喜欢读书的好孩子,听了这话也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他一向严肃惯了,即便是觉得难受别扭,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倒是让等着看笑话的秦子墨有些失望。 秦子轩面色怪异的瞅了瞅自家三哥,心里一时间无语到了极点,他还以为对方是真的生气了,要跟二皇兄好好干一架呢,怎么现在看着,倒是过来抢人的。 他倒是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挺正经的三哥,竟然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独占欲这么强,他不过就是与二皇兄多说了几句话,多过来了这边两趟罢了,怎么还就找上门来了。 这简直就跟被抢了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啊,不对,他活生生的一个人,可不是什么玩具,更不是说抢就能抢走的,这么想着,秦子轩坐在椅子上,一时间没有丝毫要动弹的迹象。 “五弟,太后从御兽苑弄来了只小白狗,毛绒绒的甚是可爱,就在慈宁宫里养着,你不是说要去慈宁宫嘛,正好可以过去看一看!” 往前走了几步,见身后没有动静,秦子墨回头瞅了一眼,见自家那位蠢弟弟,正面色有些不悦的望着他,见他回头,还把目光移向了一旁,就差用后脑勺对着他了。 被弟弟这幅傲娇的模样,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秦子墨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不禁在心里暗自猜测了一下,这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脸呢。 仔细的思索了一会,秦子墨估计自家弟弟是觉得被他给耍了,若是现在就这么跟他走的话,有些太没面子,所以才不想理会自己。 想清楚了这点,秦子墨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他眼神微微一转,很是随意的便抛出了一个诱饵,自家弟弟最是喜欢这种小生物了。 那只小白狗让他见了,都忍不住心生喜爱之情,就更不用说是弟弟了,这孩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明明父皇和他都没有养宠物的爱好,偏偏到了弟弟这里,就喜欢的不得了。 先是因为一只小白狐而与兰贵妃起冲突,后来看到那些食铁兽,又是死活闹着要养,最后还是被父皇给强制压了下来,才不甘不愿的放弃了这个计划。 这也就是最近到了冬天,路不太好走,才停下了隔几日便要去御兽苑的习惯,算是让跟着的宫人,和那御兽苑的总管太监松了口气。 “三哥,那我们就快走吧,别让太后等急了!” 听了自家三哥的话,秦子轩的耳朵动了动,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来,眨了眨眼,便故作淡定的跳下了椅子,跟在对方身后往外走去。 心里却不禁有些懊恼,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或许是因为身子是个孩子,所以行为习惯都变得跟个孩子一样。 他简直都有些不能直视自己刚刚的行为,那是在干什么,闹别扭嘛,天啊,他一个已经成年的人,竟然跟一个八岁的孩子闹别扭。 甚至还要对方跑过来哄他,这实在是太丢人了,秦子轩在回过神来之后,真是恨不得把自己找个地缝给埋进去,目光更是完全不敢看向自家三哥。 瞅了瞅绷着一张小脸,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的弟弟,秦子墨摸了摸鼻子,实在是有些搞不懂这小家伙心里再想什么,这好好的,怎么又突然从生气变成害羞了。 背着双手,秦子墨无奈的叹了口气,颇有一些莫名的感慨,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现在看来,这小孩子的心思,也真是难以搞懂啊。 不过看着被自己用一只小狗,就给哄得乖乖听话的弟弟,秦子墨脸上又涌出了些笑意,别管心思有多难懂,这孩子就是孩子,遇到点感兴趣的事情,就把别的都忘了,一点都不记仇啊。 心里这么美滋滋想着的秦子墨,不禁回头得意的冲着秦子祺挑了挑眉,看吧,就算弟弟主动过来找你又怎么样,还不是我一哄,就乖乖的走了。 注意到了三弟特意丢过来的眼神,秦子祺忍不住扶了扶额,实在是不忍目睹,只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受到了猛烈的冲击,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 第141章 没错, 就是蠢, 虽然两人差了四岁,但也算得上是从小斗到大的,本来在秦子祺的印象之中, 这个三弟可以说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再不济, 也能被说一声霸道。 可现在这么一副得意的孩子模样,到底是个什么鬼, 竟然还给他丢眼神炫耀, 未免也太过幼稚了一些,实在是让他有些不忍直视。 秦子墨揉了揉额角,突然开始怀疑起人生来, 这样一个愚蠢的类人猿, 他到底是为什么会跟对方计较,感觉自己的智商都要被这家伙给拉到最低点了。 心情愉悦的走在路上, 秦子墨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上了蠢字标签, 此时的他正琢磨着,该如何从自家弟弟的口中完成套话这一壮举。 他虽然并没有因为刚刚弟弟的那一句话,而真的感到生气愤怒,但对于这两人神神秘秘想要瞒着他的事情,也是感到万分的好奇。 可偏偏秦子轩现在正沉浸于, 自己刚刚怎么能做出那样丢脸事情的无限循环之中,根本就一点搭理秦子墨的心思都没有,甚至就连眼神都恨不得完全回避掉。 这样的行为, 顿时让秦子墨无奈到了极点,看着前面两条小短腿捣腾的飞快的小人,秦子墨张了张嘴,始终找不到可以开口说话的机会。 这样一路沉默着的尴尬气氛,直到上书房的门口,才好转了过来,因为那高高的门槛,秦子轩不得不停下了快速前进的脚步,有些艰难的开始爬山。 这也终于给了一直想开口,却找不到机会的秦子墨时间,他站在门槛的旁边,伸手帮扶了弟弟一把,趁着这个机会,很是自然的握住了弟弟那胖乎乎的小手。 “五弟,三哥对你好不好?” 与弟弟并肩走出上书房,秦子墨挥了挥手,让宫人抬着轿子跟在后面,他酝酿了一下心中的情绪,一脸严肃认真的说道。 谈话嘛,总是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话题去切入的,秦子墨刚刚想了一路,还是觉得这么严肃的话题,必须用一个格外严肃的开头才行。 万一自家弟弟真是在与那个混蛋二哥,预谋一些不好的事情,认真严肃一点,把事情说得严重一些,才更加方便套话,实在不行,也能让他打打感情牌。 “三哥,是不是天气太冷,冻着脑袋了,你怎么突然间说起这个了?” 被自家三哥的话,拉回了陷入自我唾弃的思绪,秦子轩回头瞅了眼跟在身后挺远的那些宫人,有些不解的看向秦子墨,这家伙又是在搞什么鬼。 这好好得,干嘛突然问起这个话题,刚刚上书房那件事,不是从他跟着出来以后就算完了嘛,难道自家三哥,心里面还在寻思呢。 可是也不对啊,若是想着刚刚那事,问他这话做什么啊,还弄得这么严肃认真的,那完全就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件事嘛,思路完全不通啊。 这么一想,秦子轩顿时有些慌了,别再是现在天气太冷,刚刚屋里又太热,这冷热一交替,把脑袋给冻坏了,秦子轩还特意踮起脚尖,努力够了够自家三哥的脑袋。 可惜身高不够,胳膊太短衣服太厚,秦子轩努力了半响,也没有能够顺利的考察下自己的想法,到底对不对,只能遗憾的叹了口气,老实的站回了原地。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说,三哥对你好不好?” 见弟弟一开口就把话题给岔开了,还扑腾着两只小爪子,想去摸自己的脑门,秦子墨顿时一脑袋的黑线,忍不住伸手摁在了弟弟的肩上,这才让这小家伙老实了下来。 看着无奈叹息,一脸遗憾之色的弟弟,秦子墨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只觉得眼前都开始冒起了金星,这小家伙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得,怎么就跟常人不一样呢。 竟然以为他是被冻坏了脑袋,这脑洞开得也太大了吧,这天气再冷,还能把脑袋给冻坏了不成,若是真的冻坏了,那他秦子墨现在还能开口说话嘛。 “当然好了,三哥对我最好了,三哥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没有之一!” 见自家三哥死缠着这个话题不放,一幅你不回答,就别想离开的模样,秦子轩抿了抿唇,只得放弃了自己插科打诨,转移话题的伎俩。 开始用着自己那最最真挚的目光,向自家三哥表示自己所说话语的真实性,小娃娃嘛,那都是得哄的,别管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都得捡着好听的说。 更何况,他虽然语言有些夸张,可却也没有说太多的假话,秦子墨虽然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娃娃,但平日里做事还真是挺有哥哥的风范,对他这个伪四岁小弟弟,真不是一般的照顾。 仰着小脸,刚刚还在唾弃自己幼稚的秦子轩,现在又开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卖萌了,要说这不到半年的时间内,他学得最快最多的是什么,恐怕就要属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了。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那是别想挑出一点错来,与当年在崇华殿内时,已经是有了天壤之别,彻底的被自家父皇给磨炼出来了。 当然,按照传统的道德观念,还有上书房师傅们说的那些话,这样的技能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事,不过身在皇家,这却是皇子们必备的能力。 若是让秦君看到秦子轩现在的模样,估计不仅不会训斥,反而会有些欣慰和自豪,儿子终于被他给磨炼出来了,不过……前提是这样的本事不在他自己的面前去使。 “当真?” 瞅着面前眨着大眼睛,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弟弟,秦子墨有些怀疑的问道,回答的这么迅速,答得这么标准,总感觉不是发自内心的。 八成便是说出来忽悠他的,这小家伙可是机灵的很,父皇都曾经说过,弟弟最是会哄人的,不过这话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其实并不如何重要。 他想要的就是弟弟的表态罢了,至于他这个哥哥当的好或者是不好,他的心里自然有着一杆秤,又何须逼着弟弟去说对他的评价。 当着他本人的面说出来的话,就算是再真诚,那也得打个折扣,更何况,他也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凶,弟弟的口中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第二个答案。 “当然是真的,比黄金还真呢!” 见到自家三哥那狐疑的目光,秦子轩顿时连连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为了做戏做全套,还带着点因为对方不信任,而产生的不满和委屈。 那模样连秦子轩自己都快要相信了,心里面忍不住激动的给自己点了个赞,他最近真是越来越不要面皮,越来越能豁的出去演戏了。 咦,好像有些不对,这豁的出去和不要面皮,好像都不是什么好词,他似乎不应该这么说自己,更不应该为此而感到激动,总感觉逻辑上好像出了点什么错误的样子o(?□?)o 突然反应过来的秦子轩,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被那位腹黑的父皇,给带到沟里去了,曾经那个五好少年,似乎已经变得离他越来越远。 想到这里,秦子轩不禁有些伤感,那么单纯天真可爱的自己,就这么被两只老狐狸给一点点的染黑了,实在是暴遣天物啊,他们到底是怎么狠心下得手呢。 “既然如此,那五弟是不是应该懂得感恩图报?” 摸了摸弟弟的小脑袋,感受到那毛绒绒的手感,秦子墨心情甚好的开始循循善诱,一点都不怕麻烦不说,还从中感觉到了一丝趣味。 别看秦子墨现在才八岁,还是土生土长一点都不带加成的那种,但皇宫里面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孩子,秦子墨年纪虽然不大,但已经深深的懂得何为套路。 这不是上书房那些一脸古板严肃的师父们教得,全都是秦子墨自学成才,一点点从自家父皇那里偷师过来的。 没办法,有那么一个深谱厚黑学的父皇成日里盯着自己,若是再不想些办法,那如何能够像是现在这般逍遥自在,早就被父皇给压制得惨兮兮了。 “三哥你想说什么?” 敏锐的从自家三哥话中觉出了不对,秦子轩一脸警惕的看着对方,就差直接后退两步,举起两只胳膊,用来格挡对方的进攻了。 他就知道,对方突然说出那种肉麻的话语,肯定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看吧,这还没说上两句,就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了,果然是不怀好意。 还知恩图报,这是想要让他干什么,不会是觉得刚刚那一架吵的不过瘾,心里面憋气,想要找他合作,一起去对付那位二皇兄吧。 这样的事情他可是万万不能答应的,他秦子轩虽然现在已经有些被染黑了,更是一步步从小白兔向着大灰狼转变,但他还是有着自己的底线和原则的。 想要就靠着一两句就把他拉入自己的战壕,那是怎么都不可能的,就算是再次再差,不说陪他出宫玩一玩,起码也要请他吃顿饭吧o( ̄ヘ ̄o#) 第142章 “五弟, 你那是什么眼神, 把你三哥当贼防嘛!” 注意到自家弟弟那充满了警惕性的小眼神,秦子墨眉心跳动了几下,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弟弟那胖乎乎的脸蛋, 很是不满的说道。 刚刚不是还哥哥最好,哥哥最棒了嘛, 怎么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变了样子, 这也太势力了吧, 说好的软萌可爱,听话乖巧懂事的弟弟呢,这严重不符合他心里面的期待值啊。 “三哥, 你想要干什么, 就直接说吧,这么拐弯抹角的, 都不像你了……” 懒得再配合对面这突然间有些智障的三哥演戏, 秦子轩退后一步,避开对方戳过来的手指,无奈的摇了摇头,背着双手,很是有些看待熊孩子的意味。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往日里一向都是有啥说啥,今天竟然还学会拐弯抹角了,跟他还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实在是没意思的很。 “五弟,三哥我只想问你一句,你们刚刚在屋里,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见弟弟一脸鄙视的看着自己,秦子墨压下了想要发火的心,控制住了想要给对面小包子一个暴栗的手,左右瞅了瞅四周,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神秘的问道。 秦子墨并不是一个好奇心特别旺盛的人,虽然他属于典型的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的熊孩子,但有一句话他还是很认同的,那就是好奇心害死猫。 皇宫这样的地方,看看热闹以他的身份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若是知道了什么非同一般的隐秘,那可就不太好了,不说会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单只是心里藏着秘密还不能说,那就让人的心不太好受了。 不过眼前的事,显然不属于那种非同一般的隐秘,若是不能得知自家弟弟有什么事瞒着他,那秦子墨真的是容易晚上睡不着觉啊。 “就这事?” 看着面前弄得神神秘秘,似乎有什么见不得人事情要说的三哥,秦子轩不禁觉得有些无语,这家伙说了这么半天,就只是想问这么一点小事。 亏得他刚才还努力想要转移话题,以为这家伙想要搞出点什么大新闻来,因为刚刚在上书房的事情,想要与他联手去捉弄那位二皇兄。 看来他当真是高看自己这位三哥了,原来让对方浪费口水,拐弯抹角惦记的不过就是这么一丢丢的小事,这思维逻辑真是碉堡了。 “就这事!” 秦子墨肯定的点了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家弟弟,这若是别人的秘密,那也就罢了,可关于那位老对头二哥的事情,他若是不能知道,那真是心里就跟猫抓似得痒痒。 这就好比喜洋洋与灰太狼,羊村里发生什么事情,灰太狼必定是第一时间要知道的,若是不能知道,那真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恐怕就连喊我还会再回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站在原地秦子轩定定的瞅了自家三哥两眼,突然觉得心里好累,无力的冲着后面招了招手,直接便坐上了轿子,懒得理会这位好奇心突然爆表的三哥。 刚刚在上书房时明明还是挺威风霸气的,吓得二皇兄身后的伴读,都面面相窥不敢吱声,整个屋子里面一片寂静,连三朝元老王大人的面子都不给,怎么这会就又像是只二哈似得,当真是蠢的可以。 想到那会被三哥给吓呆了的伴读,秦子轩这才察觉到不对,他好像就这么跟自家三哥出来了,完全把自家那些伴读给忘到了脑后,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眨了眨眼,秦子轩难得的有些愧疚,这被他留在屋子里的伴读,估计会很尴尬,不过只是略略一想,秦子轩便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了。 那些伴读又不是他的玩具,一个个都有手有脚的,就算是不好跟着他跑去慈宁宫,也应该知道自己回家,用不着他去担心,上书房那么多宫女太监,总不会让他们走丢了的o(?□?)o “五弟,你还没告诉我呢?” 没有料到弟弟就这么上了轿子,秦子墨连忙跟在弟弟的身后,扒着轿子上的小帘子,很是有些锲而不舍的精神。 他记得自己六岁刚被送入上书房的时候,父皇特意把他找去,谈了一番话,具体说得是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但核心思想他却是很清楚的,无非就是坚持二字。 虽然在学习读书上,他怕是永远都做不到父皇所说的这两个字,但对于别的事情,尤其是眼前关于老对头二皇兄的事情上,他却是有着追根问底的毅力。 “等到了慈宁宫,你就知道了……” 看着扒在轿子上不放手的三哥,秦子轩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有些无奈的说道,他这倒也不是在敷衍,二哥那点子事情总归是要到慈宁宫去说的。 三哥现在就住在那里,想要瞒过他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而且看二皇兄那个态度,也并不怎么把这件事情当回事,想来也不会介意三哥知道与否。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这事情毕竟是二皇兄的事,若是从他嘴里说出去了,就算是当事人不在意,秦子轩也觉得心里有些别扭,是以现在还是能敷衍就敷衍,并不想与三哥多谈论这件事情。 “既然这样,那就走吧!” 秦子墨本来是想要刨根问底,不把秘密问出来便不让弟弟走得,可在外面站的时间长了,他也觉得身上有些冷,不禁缩了缩脖子,也跟着上了轿子。 反正弟弟也是要跟着一起去慈宁宫的,等到了那里再问也是一样,总好比在这大冷天里冻着,他倒是还好,可弟弟的病刚好没多久,若是再冻得发烧了,那就麻烦了,他奏是这么一个贴心的好哥哥o(n_n)o~ 眼见着自家三哥终于消停了,秦子轩很是松了一口气,靠在轿子里,只觉得心累到了极点,不过就是短短的一天,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难道真是老天爷看他前段时间过的太无聊了,故意给他找点事干,可是也不对啊,他这些日子并没有觉得无聊啊,那都是一年前许的愿了。 不会是天上的神仙打了个盹,一觉醒来听到他许的愿,随手一挥给他实现了,等落下来的时候,一下子就差了整整一年,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心里转动着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人脑子里一有事吧,时间就过的跟流水似得,秦子轩只觉得自己坐上轿子还没有多大一会呢,就感觉到一阵晃动,而后便平稳的像是在地上一样了。 已经有过好多次做轿子经验的秦子轩知道,这是那些轿夫把轿子给放下了,他整了整刚刚被自己给弄皱的衣裳,也不用那些太监动手,自己便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看着面前这金碧辉煌的甚至有些刺眼的宫殿,秦子轩用手掌微微遮挡住了天上的太阳,这才觉得眼睛好受了一些。 别看这一个个金色琉璃瓦的宫殿,都金光闪闪的既贵气又好看,可坐在这里的时间长了,让人看什么都感觉是金色的,真是让人受不了。 尤其是阳光正足的时候,那大太阳一照,到处都是一片刺目的金光,成人倒是还好,可小孩子那还未发育完全的眼睛,若是总处在这样的环境下,恐怕是不会太好的。 这就跟雪盲症是一个道理,眼前总是一片颜色,看久了被太阳反射的久了,都容易出现一些毛病,就算是眼睛不会有什么问题,将来也容易变成色盲。 “咦,二哥,你怎么在这?” 等眼睛适应了一下这漫天的金光,觉得不会被刺伤了,秦子轩这才把手掌放了下来,打量了一下四周,顿时有些惊奇的看着站在台阶上的二皇兄。 这家伙不是应该在上书房内读书嘛,那会他跑去拉对方,想要早点过来,还被二皇兄端着架子训了一顿,说是不应该逃课,怎么现在看着,比他和三哥来得还早。 “这还用说嘛,自然是我们都走了,他一个人坐不住了!” 懒洋洋的伸展了一下胳膊,秦子墨扫了眼站在台阶上的秦子祺,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脸上却不禁闪过一丝懊恼。 他与这位二哥之间,并不是每次见面,都会开启这种模式的,不过刚刚才在上书房吵完,这么短的时间内,很难做到收放自如,这不,一开口便有些忍不住了。 秦子墨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后悔的,不过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再收回,所以也就只能硬撑着了,反正他和秦子祺也不是第一次吵架干架了,大不了就是再来一次嘛。 “我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一会了,你们两个先走出上书房的到底跑去哪玩了?” 冷冷的扫了眼三弟,秦子墨一点都没有理会对方的挑衅,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五弟,语气淡淡的问道,听不出话中到底是藏着怎样的情绪。 第143章 “什么叫去哪玩了, 合着在你眼里, 我们就没别的事做了!” 本来已经做好无论秦子祺回什么,都不予计较的秦子墨,一听这话瞬间又炸了, 没好气的送了对方一个白眼,走过对方身边的时候, 还不忘了冷哼上一声。 他最讨厌的就是对方这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大家都是皇子, 不过就是比他大了几岁而已, 成天板着个面孔不说,还总是开口闭口的,就好像他秦子墨有多不懂事似得。 听听, 你听听刚刚那话, 什么意思啊,还去哪玩了, 这是嫌弃他不好好学习, 一天天就知道逃课出去玩嘛,父皇那边还没有说什么呢,轮得到对方在这里数落他嘛。 秦子墨现在的心情,那就跟一个调皮捣蛋,总被老师点名的学渣, 遇到一个成天捧着书本的学霸是一样一样的,表面上一幅很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羡慕的。 若是那个学霸再不注意一下言语, 那真是太容易被带着有色眼镜的学渣给误会了,就算是极正常的一句话,在这样的情况下,可能都会让人想歪了。 更别说,秦子祺总是摆出一脸面无表情的冰山样,说出的话也是带着歧义的居多,也难怪秦子墨总是会误会对方的意思,其实就连秦子轩听着那话,也觉得有些别扭。 回头瞅了一眼从自己身边走过,只留给自己一声冷哼的三弟,秦子祺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抹不赞同,不过仔细的想了想,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着也走进了慈宁宫。 他是一个看重规矩的人,像是三弟那般失礼的举动,若是出现在别人的身上,那他定是要说一说的,不过换到了三弟这里,秦子祺还是明智的闭上了嘴。 因为就算是他说了,也不会有什么用,三弟是绝对不会听他的,没必要因为这种已经司空见惯了的事情,两人又吵上一架,无谓的麻烦秦子祺还是不想去招惹的。 看着三哥和二皇兄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慈宁宫,感觉到这门口已经消失了的煞气,秦子轩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不由摇着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往日里一般三哥都是躲着二皇兄走得,两人就算是吵架,也没有今天这么高的频率。 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就这么短短的不过半天的功夫,竟然就遇到了两次,也真是够人受得了。 被两个可能天生便八字不合的人,弄得有些心慌的秦子轩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又一次踏入了这让他在心里暗中下了无数次决定,再也不来了的慈宁宫大门。 门口把守的护卫已经不再是上次见到的那个机灵的护卫吕长安了,那人已经让秦子轩要到了他的锦文阁去,算是升了几级官,做了一个御前侍卫里的大队长。 别看官位提得不高,但这已经是秦子轩能够做到的极限了,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子,没有那么大的权力,自家父皇虽然对他的重视程度日益提高。 可真说把他的意见和看法当回事,那也是不现实的,能够把他看中的护卫赏给他,又给对方提了两级,这根本就不是因为秦子轩所说的话有道理。 完全是觉得儿子难得开口,不过就是一个小侍卫,就像是小孩子跟大人要一个玩具一般,随手一挥就给了,根本就没有当做是一回事。 秦子轩一开始并不明白自家父皇的心思,他还感到挺高兴的,可后来瞅见对方那漫不经心的样子,才算是彻底的明白,对方这是再拿着玩具哄小孩呢。 作为被哄的秦子轩,心里是又好气又无奈,不过他也没有办法多说什么,只能是装作高高兴兴的样子,毕竟不管是因为什么,父皇都是答应了他的要求,他总不能不识好歹啊,只是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憋闷。 不过看着那被自家父皇一句话,就换了身衣服调来锦文阁的吕长安,瞅着对方那不似作假的感恩模样,还有身上带着的掩饰不住的兴奋之情,秦子轩的心绪也就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好歹他还是作为被哄着的小娃娃,而不是那个用来去哄人的玩具,只冲着这一点,他就应该感激上天对他不薄了,更没有什么好憋闷委屈的了。 秦子祺和秦子墨这两位皇子凑在一起,皇宫里面大部分的主子奴才都会为之同情,唯独两个人例外,一个是皇上,一个就是太后。 在皇上面前,自然是没有人敢放肆的,而在太后这里,那就不是因为不敢了,完全是因为吵不起来,嘴里大多数时候都被各种各样的茶水点心给灌满了,哪里还有能吵架的地方。 倒不是他们有多贪吃,而是太后每次见到孙子,除了喜欢搂在怀里捏捏抱抱,揉搓一番之外,就喜欢给孙子投喂,不吃都不行。 不过要说这太后宫里的东西,倒是也挺好吃的,还有一些地方上特意上贡的珍惜瓜果之类的,宫里很多地方都没有,所以,也算得上是一个甜蜜的负担。 眼看着两位皇兄脚步不停的又进了西暖阁,落后两步的秦子轩瞅了瞅外面大厅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些宫女太监,疑惑的皱了皱眉,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一进去可不得了,一屋子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可是把秦子轩给吓了一跳,回头瞅了瞅天色,见确实已经是到了中午了,秦子轩不由的暗自嘀咕了起来。 按理来说,这时候已经过了妃嫔们请安的时间,可怎么瞅着这反而比平日里过来请安的妃嫔还要更多一些,甚至还有几个小女孩,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万福金安!” 与秦子轩一样,秦子祺和秦子墨两人也被这阵仗给吓了一跳,不过两人只是疑惑的瞅了两眼,就直接上去行礼问安了,并没有愣在那里。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万福金安!” 被三哥和二皇兄的声音唤回神来,秦子轩悄悄的瞅了瞅那些妃嫔,也跟着上前跪下行礼,虽然是慢了一拍,但他现在年纪小,倒也没有人会计较。 “地上凉,都快起来吧,难得小五也过来了,快让皇祖母瞅瞅,看看最近是不是又长高了……” 看着面前三个长得俊秀可爱的孙儿,楚玉连忙抬了抬手,见几个孙子都起身了之后,便把目光都集中在了小五的身上,眼中满满都是欢喜。 瞅着老妖婆那瞬间发亮的双眼,秦子轩顿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可扫了眼在座屋内这么多的人,装作没听到却又不是那么回事,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小五最近倒是又长胖了些……” 还没等孙子走到跟前,楚玉便伸手把孙子直接搂到了怀里,揉了揉那胖乎乎的小脸蛋,感受到那肉肉的手感,眼里都带上了笑意。 若不是顾及着有这么多人在场,要维持住自己太后威严的形象,楚玉真想像往日里那样,直接把小孙子抱到自己腿上,狠狠的香亲上一会。 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秦子轩撇了撇嘴,没有搭理这老妖婆,还又长胖了,他哪里胖了,这叫做婴儿肥懂不懂,等再长大一点自然就好了,真是没有见识o( ̄ヘ ̄o#) 这么想着的秦子轩,见老妖婆只是捏了捏自己的脸蛋,便再没有其他的动作了,心里面微微的松了口气,便也很是给面子的靠在老妖婆的怀里不动了。 眼角余光瞅着那些打扮的甚是端庄漂亮的妃嫔,心中疑惑的同时更是忍不住有些庆幸,还好是有人在,要不然以这老妖婆不要脸的程度,估计这会就要开始吃他的豆腐,抱着他猛亲了。 看着五皇子一来,便抱着他稀罕个不停,却把其他两位皇子放在一旁的太后,这屋内的妃嫔眼神都不禁微微闪烁了起来。 这最近听说皇上特别宠爱五皇子,没想到就连太后也跟着喜爱上了,这个以前并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皇子,这让一众高位的妃嫔,不管膝下有没有皇子的,心里都暗自思量了起来。 秦子轩和秦子墨见状,倒是并没有什么其他异常的反应,更没有因为皇祖母一个劲的稀罕小五,而觉得受到了冷落,事实上,此时的两人颇有一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这被皇祖母稀罕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对此深有感触,都曾经历过这一段时光的秦子祺和秦子墨两人,现在瞅着弟弟那苦成了黄瓜般的小脸,很是有一种看戏的心情。 “这便是五皇子吧,看着真是俊秀可爱,长大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子!” 见太后搂着那不过几岁大点的小人,一幅无比喜爱的模样,一位扎着发髻,身穿着命妇服装的妇人连忙笑着说道。 第144章 作为宫斗的最终赢家, 皇帝的生母, 太后的宫殿自然是极大的,即便只是一个小小的暖阁,也有大概几十平方米, 可这会却挤满了人。 太后自然是高高在上的坐在正中央,原本她的身旁还站着几个小女孩, 不过因为秦子轩的到来,那些小女孩便都自觉的退到了一旁, 离得稍微远了几步。 秦子轩刚刚随意的撇了一眼, 这些小女孩一个个打扮的都很是讨喜,看着也格外的规矩懂事,明明不过六七岁大小, 却全然没有这个年纪应有的调皮。 站在那里, 身子连晃动都不曾有,似乎生怕发出什么声响, 引来他人的注意, 眼帘微微下垂,见谁都是低着头的,显得甚是谨小慎微。 这让秦子轩忍不住暗自唏嘘了一下,都说林妹妹六岁进贾府,处处小心谨慎, 寄人篱下甚是可怜,怕也就是现在这些小女孩的样子吧。 明明还只是个孩子,却过早的懂得了大人的世界, 规矩懂事看似是一个很好的词汇,无数的母亲都想把儿女培养成这样,可过早的失去孩子该有的童真快乐,也不知是否真能算是一件好事。 想到自己那些处处需要谨言慎行看人眼色的伴读,秦子轩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不免有些感同身受,说到底,他自己也属于被逼着成长的那一波可怜的孩子。 只不过有着前世记忆的他,要比这些人稍微好上一些,至少他曾经有过快乐的童年,见过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不会把自己局限于这小小的一亩三分地。 太后所坐的软塌下面,不过几步的距离处,在两旁摆了好些个凳子,一些打扮的甚是端庄的妃嫔正坐在上面,这些人秦子轩虽然不是很熟悉,但皇宫中宴会上还是见过几面的,大多都是一些高位的嫔妃。 此时那带着些许讨好意味的话语,便是从那右侧传过来的,秦子轩顺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一看,便见一个大概四五十岁的中年女子,正脸带笑容的看着这边。 那妇人梳着发髻,头上只是插着一根带着流苏的簪子,其外并无其他的饰品,一身宝石蓝的绸缎衣裳,看着倒是挺庄重的,瞅着那打扮,倒不像是妃嫔,反而像是哪位朝中大臣的命妇。 心中这般想着,秦子轩便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他来慈宁宫的次数不多,还真是从未见过有命妇过来给太后请安呢,想来这或许便是今天聚集了这么多人的原因…… “就你会说话,要说哀家这几个孙子,就数小五长得最好了,连皇上小时候都比不上!” 听到有人夸奖自己的孙子,楚玉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偏头瞅了眼那开口说话的人,见是自己一向得意的,那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更加真实了一些。 虽然说她这个做母亲的,容貌比不上当年盛宠六宫的贵妃,但她生出的儿子,却是要比那已经去了的六王爷强多了,不管是从学识手段上,还是从容貌上,那都胜了不值一筹。 小五现在年纪还小,不知道这将来长大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但只从容貌上来讲,不仅继承了皇帝的所有优点,甚至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那妇人的夸奖虽然只是为了讨好,但说出的话也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关于这点,楚玉自然能够听得出来,也难怪她会笑得那般开心。 “皇祖母,父皇小时候长得什么样,小五跟父皇长得很像嘛?” 本来在旁边正安静站着的秦子墨,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忙不迭的开口问道,原本对于屋内这么多人的好奇,都被抛到了一边。 瞅着自家弟弟那圆滚滚的包子脸,秦子墨实在是有些无法想象,同时心里更是感到莫名的兴奋,似乎抓到了父皇天大的把柄一般,整个人都有些激动了起来。 “皇祖母说父皇小时候长得可爱,那有没有留下画像呢,皇祖母可不可以拿出来给小五看看……” 收到了自家三哥递过来的眼神示意,秦子轩仰着小脸,拉着老妖婆的袖子,双眼亮晶晶的别提有多期待了。 被自家父皇压制欺负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找到能够反击的东西啊,这可是绝对不能错过的,想象着到时候拿着自家父皇小时候的画像,跑到父皇跟前展示的场景,秦子轩顿时乐得鼻子都快冒泡了。 “小三小五你们别听风就是雨的,在这瞎胡闹,你们父皇小时候哪里能留下画像来!” 瞅着两个孙子一脸兴奋的模样,楚玉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正了正神色,装作有些生气的模样斥责道。 这皇上小时候的画像也是能给人看得,到时候让儿子知道了,估计三年都不带给她好脸色的了,更不用说还是给儿子的儿子看了,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那准得气疯了。 况且就算是不考虑皇上心里的感受,楚玉也得考虑一下几个孙子见到画像后的反应啊,本来儿子在几个孙子的形象,应该是威严肃穆的。 可别因为那一幅画,再弄得儿子在孙子心中没有一点威慑力了,那她可就是罪过了,到时候哪怕皇上不怪她,她都没脸见儿子了。 “皇祖母,孙儿小的时候,皇祖母不是特意找来画师为孙儿画了一幅画像,说是要留作纪念嘛,小三当年也是一样,想来父皇应该也不例外才对!” 见太后板着一张脸,硬是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两个弟弟都被噎的不轻,秦子祺甚是从容的上前两步,看似恭敬有礼,实则直插要害。 他跟两个弟弟的关系并不亲近,与三弟的关系甚至可以用冤家对头这个词来形容了,不过在面对这件事时,秦子祺却很是自觉的与两个弟弟站在了一条战线上。 父皇小时候的画像啊,秦子祺虽然经常受到儒家思想的熏陶,知道何为君父,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那一颗红心再听到这事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 “是啊,皇祖母,前几日你还说要找来画师为小五画像呢,慈宁宫里怎么可能没有父皇的画像呢,您就拿出来让孙儿看看吧!” 扯着老妖婆的衣角,秦子轩也顾不得在场的这么多人,像是扭糖球似得便开始撒娇卖萌,把本来好好坐在那里,看起来无比端庄的太后都弄得身子一晃一晃的。 秦子轩在慈宁宫的时候,甚少这么跳脱,因为老妖婆就喜欢活泼伶俐的孩子,他总想着自己装的古板一些,就不会让老妖婆老盯着自己了。 可这会却也顾不得装模作样了,怎么能讨好对方怎么来,自家父皇的画像啊,这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机会,他必须得抓紧了,要不然迟早会被父皇毁尸灭迹。 别看这里是慈宁宫,太后的地盘,但秦子轩相信,今天发生的事情,要不了多久就能传到自家父皇的耳朵了,到时候他们再想要见到画像,那几乎就是毫无可能的了。 “小五啊,哀家是真没有这些画像,你便是求哀家,哀家也没有办法啊……” 听着孙子那软软糯糯的小声音,楚玉只觉得心都快要化了,连忙偏过头去,一点都不敢瞅孙子那卖萌撒娇的小模样,生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这要是换了别的事情,楚玉肯定是一早就妥协了,可是涉及到皇帝,牵扯到儿子在孙子心目中的形象,楚玉也只能狠下心肠,拼命的忍着,就连声音中都透出了一丝无奈。 “皇祖母您就拿出来看看嘛,您可是太后啊,不带这么骗孙儿的,怎么能说没有画像呢,孙嬷嬷可是说过的,你最喜欢召画师为人画像了……” 眼瞅着太后已经有些顶不住自家弟弟的攻势了,秦子墨连忙上前两步,扯着另一边袖子也开始努力的劝说了起来,为了证明画像的存在,还不忘了把一旁站着的孙嬷嬷也给搬出来。 孙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甚至可以说是从小看着皇上长大的,这慈宁宫里有没有皇上的画像,她应该是最清楚的了,秦子墨刚刚一直有留心关注对方的表情。 虽然只是一瞬间闪过的错愕,但却完美的被秦子墨捕捉到了,这时候太后非要扯谎说没有什么画像,他怎么可能相信呢,定是太后不愿意拿出来给他们看罢了。 “哀家可是太后,还能骗你们几个小东西不成,小三,你可不要太放肆了,忘了前几日皇上要责罚你的时候,是谁帮你拦着的!” 被两个孙子一左一右的纠缠,楚玉顿时觉得自己头都快疼了,不禁甚是恼怒的瞪了眼刚刚说话那位命妇,这说什么不好,非要夸小五长得好,看看现在这闹得,可让她怎么收场啊。 心中无奈的楚玉,很是不讲道理的开始迁怒了,全然忘记了刚刚听到这话,她那高兴的模样,更是选择性的忘记了,刚刚明明是她自己提起皇上小时候的。 第145章 本来只是想要出言讨好几句的楚夫人, 哪里能想到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竟然惹出了这么大风波,本来就有些惴惴不安,现在又被太后迁怒的瞪视着, 顿时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苍天啊大地啊,她不过就是顺着太后的意思, 说两句好听的罢了,这剧情也实在是太过神展开了, 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逻辑在内, 总该讲点道理啊。 嘴角有些发苦,楚夫人心里别提有多委屈了,但太后跟前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只能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几分的笑容。 这也就幸好她丈夫是太后娘家的侄子, 要不然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被太后迁怒, 从而影响了自己在太后心中的印象, 那楚夫人现在就不只是心里委屈了,那估计就得坐在地上哭了。 坐在楚夫人旁边的端妃,甚是同情的瞅了这可怜的家伙一眼,同时心里面也在暗自庆幸,还好刚刚开口说话的时候慢了一步, 要不然现在被太后迁怒的就要变成她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皇祖母,既然小三和小五想看, 您便让人拿出来吧,要不然,这两个定是要缠着您不放了,那慈宁宫可就没得消停了!” 见两个弟弟拿眼睛瞟向自己,秦子祺知道又该自己出场了,顿时一本正经的说道,全然是一幅为太后她老人家着想的模样,丝毫都没有带着威胁的气息。 三个皇子中,他的年纪是最大的,与太后接触的时间自然也是最长的,秦子祺深深知道,别看太后人前总是一幅端庄威严的模样,但背后其实很有些不着调。 虽然现在太后是满心的不情愿,但秦子祺估计,在对方的内心深处,应该也是有那么一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因子在跳跃,他们多努力努力,多激发一下那个因子,这事并不是没有一点希望的。 能看到父皇变脸,这不仅是他们这些做儿子的愿望,同时也是太后一直以来的爱好,现在对方不过就是怕父皇怪罪,若是能打消这个顾虑,太后便不会这么犹豫了。 可惜,秦子祺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该如何打消对方的顾虑,皇宫里面没有秘密,说为太后保密这件事那是根本行不通的,更何况,这屋里还有这么多人呢。 这样一来,那就只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让太后知道,若是不把画像拿出来,那会比被皇上怪罪的下场更严重一些,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不就可以了。 “二哥说得没错,皇祖母您若是不把画像拿出来,那孙儿就自己去找!” 眼珠一转,秦子轩立马顺着二皇兄的话往下说,他倒是也不怕太后生气,这个老妖婆在不涉及到原则问题的时候,还是挺慈祥宽容的。 更何况,他现在正巴不得被这老妖婆给厌弃呢,省得成天的揉搓他,就连他处处躲着慈宁宫走都不行,也不知道宫内那么多小娃娃,干嘛总盯着他。 没错,别看秦君这家伙膝下就只有三位皇子,但孩子却着实生得不少,一色的全是公主,与秦子轩同岁的就有两个,比秦子轩大一点的小一点的,那就更说不清了。 或许是因为皇子少的缘故,自家父皇在后宫耕耘的时间那可不般的长,不管是高位妃嫔还是低位妃嫔,只要是秦君喜欢的,除非是身体有问题,要不然几乎都怀过孩子。 而出于对儿子的期待,只要是怀上了,秦君就会派人严防死守,确保能够生下来,再加上那些妃嫔自己的手段,这些年,宫内虽然也有流产的,但与生下来的那些相比,却不算什么了。 只可惜,生了那么多,除了前两年夭折的六皇子七皇子之外,竟都是清一色的公主,这也就是为什么秦君对于五公主没有一点点在意的缘故,实在是女儿太多了他不稀罕。 其实要真说起来,自家父皇生下的儿子也不少,虽然与先皇那是不能够比得,但却也有七个了,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夭折的几率实在是太高了一些。 七个就活下来了三个,都超过一半了,虽然说古代孩子的生存率要比现代低,可这也是有些离谱了,毕竟这里是皇家,对小皇子的照顾,绝对是最精心细致的。 对于这一点,秦子轩也不禁有些同情自家父皇,无它,七个儿子只活下来三个,这也就罢了,偏偏这剩下的三个,也都是小孩子,没一个长大成人的。 在古代都属于夭折的概念范围之内,这要是一个不好,那估计得把自家父皇给哭死,不,秦子轩觉得,到时候自家父皇应该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得来着,哀大莫过于心死嘛,真的伤心到了极点,是没有眼泪的。 好在秦子轩对自己,那是非常的有信心,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成年以后的计划都给做了出来,他相信,只要不遇上天花什么的,那他是绝对能够健健康康长大的。 “皇祖母,您是知道小五的,他若是耍赖那可没人能拦得住,这慈宁宫里那么多您的宝贝,这要是让他给弄坏了,您不得心疼死啊!” 眼见着两个兄弟一唱一和的,秦子墨顿时默契的接上,这慈宁宫里有什么好东西他可是知道的,更知道什么东西坏了会让自己这位皇祖母心疼。 若是只有他一个,或许还不敢这么放肆,但兄弟同心,其力断金,宫里仅有的三位皇子合在一起想做一件事情,那除非是自家父皇突然出现,要不然,还真不是谁都能拦得住的。 “……” 瞅着几个现在竟然敢威胁自己的孙子,楚玉顿时觉得心口有些疼,这几个小没良心的,当真是枉费她平日里对他们的疼爱了,竟然敢打自己那些宝贝的主意。 想到那些心爱的物件被眼前这几只熊孩子给毁了,楚玉就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可是毫不怀疑这几个熊孩子能不能做出这种事。 小五和老二暂且不说,单说小三,这孩子在皇宫里那一向就是霸道惯了,当着他父皇的面都敢闹,更何况是在慈宁宫了,她这个一向慈爱和蔼的祖母面前了。 想到这里,楚玉不禁有些后悔,都怪她平日里太慈祥了,这几个孙子没一个怕她的,若是放了皇上在这里,哪里还敢这么放肆。 脑海里刚浮现这么个念头,楚玉又不禁想起几个孙子在皇上面前规规矩矩的模样,恨不得有多远就躲多远,一点都不亲近,真要是那样的话,那倒是还不如像现在这么放肆了。 “太后,齐妃娘家的那个丫头,看着是真不错,您若是有意,不如就趁着二皇子也在,下道懿旨如何?” 眼见着太后被几个皇子给逼得左右为难,坐在最下首的云贵人,扫了眼那些都静坐不语的妃子,心中无奈之下,不得不出声为太后解围。 与这屋内可以稳坐钓鱼台的其他高位妃嫔不同,云贵人既无家世,也没有位份,还不是很受皇上宠爱,膝下更是只有一个才不过四岁的小公主,还因为与五皇子同年,并不受重视。 她除了巴着太后,也没有其他的出路,这会见太后为难,即便是不想开口,怕得罪了几位皇子,却也不得不勉为其难,要不然让太后失了对她的喜爱,那反而是更糟糕了。 要知道,这一屋子的高位妃嫔,她一个小小的贵人,能够坐在这里,哪怕只是末位,那也是很不容易的了,不知道有多少贵人都为此羡慕不已呢。 “云贵人说得不错!子祺啊,你也到了该娶侧妃的年纪了,你那位表妹哀家也见过,规矩懂事,端庄贤淑,你若是不反对,那哀家便把她赐给你……” 给了云贵人一个赞赏的眼神,楚玉正不知该如何躲过这几个孙儿的纠缠,一听这话,立马就开始转移话题。 不过就是一个皇子侧妃而已,楚玉其实也并没有太当做一回事,见齐妃这个二皇兄的生母过来请愿,那个小姑娘长得也很是标致可人,规矩礼仪又都不错,心里其实已经是同意了的。 这会拿出来说,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并没有真正去询问秦子祺的意思,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子女反对的道理,更别说,这还是在皇家。 “皇祖母,孙儿如今才十二岁,就算要娶侧妃也要等到十四岁,这会便下旨赐婚,未免太早了些吧!” 太后这话一出口,秦子祺的脸色瞬间就绿了,他也顾不得跟两个弟弟乘胜追击了,连忙开口想要太后收回这个可怕的念头。 其实以秦子祺的性子,还有太后那一贯以来对他的宠爱,他本想直接开口回绝的,省得麻烦。 可偏偏现在这一屋子的人都在看着,他实在是不好直言,别的不说,单他母妃那关他就不好过。 第146章 “这哪里早了, 等过了年你可就十三了, 你父皇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别说赐婚了,那都已经成婚了!” 见孙子一脸的为难, 楚玉不解的皱了皱眉,显然是有些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说, 虽然那话语比较迂回,但她能够听得出来, 这明摆着就是有些不乐意。 可楚玉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在她看来,一个侧妃而已娶了就娶了呗,若是不喜欢, 那将来再多娶几个也就是了, 何必非要拒绝呢。 这孙子生母给挑选的儿媳,又是齐妃的娘家侄女, 若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这她也确实是不太好回绝。 秦子轩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找寻父皇小时候的画像上,即便是二皇兄已经跟太后偏了题,他都没有过多的理会,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停的打量着慈宁宫中的布局。 他心里想的很清楚,既然太后不想把那画像给他看, 那他就自己过去找,左右怎么也跑不出这慈宁宫,只要他和三哥用用心, 迟早是能找出来的。 可即便是心思不在太后和二皇兄的对话上,秦子轩也被这样的神回复给噎住了,十三岁,还真是不小了,原来这个年纪在古代就能成婚了,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秦子墨在一旁听得也是忍不住小身子一颤,只觉得浑身发寒,他过年可就九岁了,按照皇祖母的说法,那再过四年便也是该成婚的时候了。 可是天知道,他自己还不过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哪里就能够成亲生小娃娃了,这未免也太过残酷了吧。 “皇祖母,孙儿哪能与父皇相比,赐婚的事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勉强压下心中快要喷涌上来的一股血,秦子祺尽量忽视掉自家母妃投射过来的,那无比犀利的目光,脸上带着祈求之色的看向太后。 现在这里这么多人,有些话他实在是不好说,也就只能先使用拖字诀了,反正只要不让太后下了懿旨,那依照太后对他的疼爱,等到私下里的时候,什么事情就都好说了。 “这……” 被孙子哀求的目光弄得有些心软,楚玉眉头微皱,微微迟疑了一下,目光不禁望向了左手边坐着的一位妃嫔,带着些许的询问之色。 她虽是太后,想做什么完全可以不用管别人的意见,但此事毕竟与别的事情都不同,给孙子选侧妃,那总是要问问齐妃这个生母的意见的。 更何况这个事还是齐妃主动来找她提得,她原本也是同意了的,就算是现在被孙子弄得,有心想要改变主意,可若是不知会对方一声,问问齐妃的意见,那也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子祺,你的婚事自有太后和皇上做主,哪有你插话的份,还懂不懂规矩了!” 眼见着太后的目光望向自己,齐妃心中一紧,连忙开口斥责道,她可是知道太后有多宠这几个孙子,若是再让儿子说下去,这事十有八九就成不了了。 那她还不如一开始就听儿子的,不去动这个心思了,也省得现在尴尬,最主要的是,自己侄女就在自己身旁,这样被儿子嫌弃,那还让侄女怎么见人啊。 “齐妃娘娘,这话就不对了,二皇兄的婚事,他自己怎么能不关心呢……” 虽然知道此事与自己无关,但看着齐妃那一幅理所当然的模样,秦子墨却忍不住开口反驳道,就连一向与秦子祺之间的嫌隙都不顾了。 他这可不是为了自己的冤家对头说话,完全就是看不惯这些人的思想,这话怎么就能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呢,好歹也是关乎于他们自己的婚事。 没有做主的权力也就算了,这很正常,全天下也没有几个能在这种事情上自己做主的,可是知情权总要有一些吧,等别人婚事都谈妥了,再来告诉当事人,这真的合情合理嘛。 秦子轩瞅了瞅自家三哥那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忍不住揉了揉脸颊,心里很是纠结,话说他才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吧。 可为什么面对这样的封建思想他还没有觉得怎么愤慨,反而把土生土长的自家三哥气成这样呢,话说他们不是应该已经习惯了嘛o(?□?)o “小三,怎么跟你齐母妃说话呢!” 楚玉的注意力本来一直都在大孙子身上,就怕这个认死理的孩子被母妃说得伤心,哪成想,大孙子还没有说什么,二孙子就跳了出来。 瞅着那一张气哼哼的小脸,楚玉顿时觉得头都有些疼了,心里面是又好气又好笑,话说,这里到底有小三什么事啊,怎么还把他给气成了这幅样子。 “皇祖母,这给二哥选侧妃,那自然是要听听他的意见,他不愿意,那再选一个不就是了,这京城里的大家闺秀那么多,怎么也得选一个二哥喜欢的啊!” 收到二皇兄投射过来的视线,感受到其中那满满的催促意味,秦子轩回想起刚刚在上书房内时答应过的事情,顿时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虽然心思已经全然不在这件事情上了,但答应过的事情就要做到,眼看着与此事毫无关系的三哥,都愤慨不已的在那为二皇兄打抱不平。 秦子轩也只能是装作有些天真的样子,眨一眨自己那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太后,很是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个小娃娃懂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长辈赐婚哪有反对的道理啊……” 掐了掐小孙子那胖嘟嘟的小脸,见几个孙子难得这么同心协力,楚玉也不禁是有些高兴,可面上却还是一幅很严肃的样子,但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些主意。 不过就是一个侧妃而已,娶谁家的不是娶,只要家世上差不了多少,小姑娘懂规矩端庄一些,那只要孙子喜欢,换一个便换一个,没必要因为这么点小事,让孙子不开心不是。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实在是有些溺爱的嫌疑,连婚姻这么大的事情都能因为孙子不乐意给改了,但楚玉却是很想得开,有皇上那么个严父摆在前面。 她这个做祖母的溺爱一些,也不妨碍什么,更何况,这事本来就是在商量之中嘛,她虽然已经同意了,但又没下懿旨,这再反悔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太后说得极是,不过二皇子年纪还小,这赐婚啊也不急在这一时,等明年选秀的时候太后您老人家可要挑花了眼呢!” 云贵人在太后身边服侍也不是一年半载了,这会一听太后那话音,心里就明白了过来,连忙顺着太后的意思往下说,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齐妃了。 她很清楚自己在宫中立足的根本是慈宁宫,将来女儿的婚事也要靠着太后做主,所以不管她心里面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那都得按照太后的意思去说。 “是啊,太后,您老人家何必心急呢,二皇子长得这般出众,不知道有多少女儿家倾慕,您可要好好挑挑才是!” 见云贵人抢了先,楚夫人也连忙开口附和道,她刚刚说错了话,惹得太后迁怒不高兴了,这会正是需要往回弥补才是。 更何况,她也觉得这婚事不应该这么着急定下,虽然只是一个侧妃,但毕竟是比正妻要先入府的,那情分上就不一样,而且皇上膝下皇子少,这二皇子作为长子,那将来如何虽然说不准,可最起码也是一个王爷。 亲王的王妃,哪怕只是侧妃,那也是无数人家都想去求的,哪能就因为齐妃一句话就这么决定了呢,这若是传出去,不知有多少人家会不甘心呢。 虽说因为兰嫔的事情,弄得整个京城一时间都有些熄了吧女儿往宫里送的念头,但那不过就只是一时被吓到了而已,哪能真的因噎废食呢。 与皇家联姻的好处有多少,明眼人都是能够看出来的,又岂是那么轻易就能够放弃的呢,若是那样,这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贪官污吏了。 “皇祖母,小五也要去帮二哥选侧妃,等明年选秀的时候,皇祖母带小五一起去好不好……” 适时的扯了扯太后的袖子,秦子轩双眼亮晶晶的,胖嘟嘟的小脸上满是期待,声音软绵绵的,带着些撒娇讨好的意味。 见太后的面色还是有些为难,秦子轩抿了抿唇,眼帘微垂,小脸顿时拉耸了下来,原本拽着太后袖子的双手也放了下来,小小的人站在那里看起来既委屈又可怜。 “好好好,到时候哀家带着小五一起去看,让你给子祺选一个最漂亮的新娘子!” 把撒娇卖萌的小孙子,搂到自己怀里,楚玉笑得是合不拢嘴了,这小家伙还真像是皇上说得那样,人不大心眼倒是不小,这说话的时机瞅得还真准。 别说她原本就想顺着孙子的意思,就算是她一开始不想,被这小家伙这么一说,怕是也会忍不住软下心来,这小人啊还真是成了她的克星了。 第147章 太后发了话, 那除了皇上, 自是没有人敢不听的,齐妃虽然心有不甘,可张了张嘴, 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就连面上都不敢表现出太多的不悦。 这些年来太后虽然不太管宫中的事物, 但真要说起来,这位宫斗的最终赢家, 又占据着名位, 想要收拾个小小的妃嫔却不要太容易。 只是感受到身旁侄女那即便强自忍耐,但还是忍不住有些颤抖的身子,齐妃也不禁有些难受, 心里更是充满了歉疚。 拍了拍侄女的胳膊, 齐妃忍不住瞪了眼自己的儿子,这个混账东西, 就算是不想娶, 那难道不能私下里说嘛,这当着侄女的面,得让侄女多难过啊。 而且,这么多人在场,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 那对侄女的声誉得造成多大的影响,怕是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都会遭到别人的嫌弃, 这让她怎么跟哥哥嫂子交代啊。 注意到了母妃的视线,秦子祺挑了挑眉,回了对方一个无辜的眼神,这可不是他想这么做的,若不是母妃非逼着他娶,他又怎么会这么说呢。 到底是自己的表妹,他虽然不喜欢,但也不会做出这样子的举动,来让对方难堪,还不是母妃非要让太后下旨,才弄到这一步的,他原本可是想着私下里解决的。 被儿子的回应噎了一下,齐妃心中不禁有些无奈,她不是不知道儿子不喜欢这个表妹,也不是她不心疼自己的侄女,非要把她送去做自己儿子的妾室。 可是娘家的意思,她实在是不能不考虑啊,小时候的养育教导之情就不说了,单说她入宫之后,娘家给的那些支持,就不能当做不存在啊。 她能够在皇宫里顺利的生下一位皇子,成为四妃之一,娘家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现在不过只是想要亲上加亲,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侄女做侧妃而已,这连正妻的位置都不要求了,她也是很难办啊。 注意到了齐妃与二皇兄的互动,秦子轩看着齐妃身旁那个眼眶微微发红的小姑娘,心中不禁有了些猜测,这怕就是二皇兄的那个表妹了吧。 这么想着,秦子轩眉头微皱,不禁有些尴尬,这原本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人家当事人就在这里,他们这么肆意的谈论这桩婚事,还话里话外都充满了拒绝的意思。 在场的这些人,哪个能听不出来,这二皇兄是嫌弃人家小姑娘不愿意娶啊,这让人家听到了,心里怎么可能好受,偏偏太后跟前,想哭都不能够放肆的哭,只能拼命的忍着。 瞅着那小姑娘手中已经快要绞烂的帕子,还有那紧紧攥着的双手,秦子轩抿了抿唇,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些错事。 不管这小姑娘因为什么被二皇兄讨厌,当着人家的面,做出这种近似于羞辱的事情,都是不应该的,哪怕秦子轩刚开始并没有想到这一点,这会也该反应过来了。 “皇祖母,父皇的画像呢,您快拿出来给孙儿看看吧!” 见屋内众人,那目光都似有似无的看向那小姑娘,秦子轩连忙扯着太后的袖子,想把话题给转移开来。 他这并不是在怜香惜玉,现在这么一个小身板也没到那个年纪,他只是觉得,这么一个小姑娘,要面对这么些人打量的目光,实在是有些难堪。 虽然他不可能让二皇兄回心转意,但至少在此时此刻,他希望能够让对方的处境变得好上一些,起码不要一直处于这种伤害羞辱之下。 秦子轩不是一个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的人,他知道,自己刚刚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就算是他不说那些话,只要二皇兄不想娶,那这样的羞辱和难堪,便是免不了的。 可他更清楚,自己刚刚那几句话,就算不是致命的,也是往人家小姑娘伤口上撒了一把盐,虽然他并不是有意的,但这个时候,无心之失不能当做是借口。 不过现在这么多人在场,秦子轩也做不了什么,也只能等有时间,私下里和二皇兄说上两句,让对方想想办法,尽量不要让这件事情传出去。 古代女儿家的生存艰难,声誉是极其重要的,二皇子当众嫌弃拒婚,这影响估计比前世丈夫从婚宴上跑了还要严重。 秦子轩不知道自己那位二皇兄在拒绝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到这一点,但他估计,就算是想到了,对方怕是也不会在意,毕竟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女子只是男人的附属品。 “时候也不早了,哀家也累了,你们都各自回宫歇息去吧……” 没想到话题都扯到那么远了,小孙子竟然还没有忘记这件事,楚玉无奈的抚了抚额,只能让屋内的这些人都先下去了。 这小孙子太能闹腾,接下来不管是她妥协,还是不妥协,都不适合让别人看到,而且人都走了,也方便他哄孙子不是,总不能真让这小家伙把这慈宁宫翻个底朝天吧。 在场的这些妃嫔,本来就是被太后叫来陪着凑趣的,这会免费的看了场好戏,一个个也都心满意足,就等着回宫去八卦一下了,太后让她们现在离开,倒是正合了她们的意。 就连作为当事人的齐妃,也是为此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这侄女在这难免被那些妃嫔打量,她虽然心疼,但却也没有什么办法,眼睛长在别人的身上,大家又都是一样的身份,她也没法不让人家看。 现在太后开口,倒是恰好解了她的围,也可以让她好好想想,回去以后该如何应付这件事,儿子与侄女的婚事虽然行不通了,但侄女的声誉却不能被儿子这么给毁了。 很是整齐的起身行了礼,一屋子的莺莺燕燕,都倒退着走了两步,便离开了慈宁宫,那背影看似从容,但不知为何,却都给人一种匆匆忙忙的感觉。 回头望了眼那跟着齐妃离开的小姑娘,秦子轩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能够让对方脱离这个尴尬难堪的处境,他这应该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皇祖母,您看,人都走了,您总该把画像拿出来了吧!” 这么想着,秦子轩也没忘记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拉扯着太后的袖子,便开始使劲的摇晃,争取能够把这老妖婆的脑袋晃晕,从而答应他们的要求。 自家父皇的画像诶,过了这个村怕是就没有这个店了,秦子轩早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太后不同意的话,那他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拉着二哥和三哥,一定要趁着自家父皇闻讯赶来的空档,把那画像给翻出来,他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自己用心,那是一定能把东西找出来的。 “皇祖母,您就拿出来看看吧,孙儿保证就看一眼就好!” 注意力重新被转了回来,秦子墨也顾不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形象了,拉着太后的袖子,双眼之中满是渴望,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哀求。 别看平日里秦子墨总是一幅小霸王的形象,哪怕是挨打受罚,也从来都是一幅倔强的模样,好像天生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服软,但那完全就是没有遇到需要他那么做的时候。 现在遇到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哪怕是知道这个先例一开,自己这么多年树立的形象可能就要有些坍塌了,但秦子墨这个时候也顾不了这许多了。 只要能够看到父皇小时候的画像,那别说坍塌一个形象了,那就算是关他一个月的小黑屋,饿他几天不吃饭,秦子墨觉得,那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皇祖母……” 见两个弟弟如此卖力的祈求,秦子祺也站不住了,他犹豫着蹭到了太后的跟前,拉了拉皇祖母那已经被拽的快要烂掉了的袖子,面色都有些发红。 虽然他现在的年纪也不算大,可这样像是撒娇般的动作,却是秦子祺两三岁时都未做过的,现在这么大了,反而来这套,自然让他很难适应,心里满是羞愧。 不过想到父皇小时候的画像,即便秦子祺现在已经臊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可还是坚挺的站在原地,双眼执着的看着太后,那模样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感觉。 听着耳边那一声声的皇祖母,看着从小就没说过软话的小三那哀求的小眼神,再瞅瞅面前那面色通红,却紧盯着自己的大孙子,楚玉的心软得那叫一塌糊涂。 “你们父皇若是知道了,那可是会生气的,到时候你们几个不会有好日子过!” 犹豫了一下,想到儿子生气时的模样,楚玉也不禁有些畏惧,不由得做起了最后的挣扎。 这不仅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几个孙子着想,皇上是她养大的,楚玉很清楚,自己儿子有的时候那心眼真是不比针尖大多少。 若是让儿子知道自己把他小时候的画像拿出来给孙子看了,那可不光是对自己不会有好脸色,怕是三个孙子都要被儿子给迁怒,那这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太好过了啊。 第148章 “没关系的, 皇祖母, 我们不怕!” 见太后这话有松口的意思,秦子墨双眼一亮,连忙开口说道, 同时还不忘给弟弟和二皇兄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也赶紧说话, 别再让太后在这犹豫。 虽然说已经做好了今天不看到画像就不走了,一定要死扛到底的决定, 但秦子墨也没想到, 太后会这么轻易的就在他们三个的纠缠下松了口。 这可真是太难得了,若是这么好的机会被他们给硬生生的错过,那怕是余生都要为此事后悔不矣啊。 “是啊, 皇祖母, 您快拿出来吧,我们不怕!” 秦子轩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去看自家三哥啊, 自然更不可能收到对方的示意, 不过他也是个机灵的人,哪里能看不到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根本就不用秦子墨提醒,扯着太后的袖子便连声说道,小脸上都兴奋的快要冒光了,一颗小心脏更是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就像是坐过山车似的,整个人都绷紧了。 “皇祖母放心吧,父皇乃是明君, 不会因为此事而迁怒于人的,更何况,能够目睹父皇的画像,就算是日后有些艰难,孙儿也绝不后悔!” 秦子祺一向严肃的面孔又摆了出来,他看着太后,颇有些虽九死而其尤未悔的感觉,若是只看这幅样子,而不听这话,那还以为是要做什么大事一般。 要说几位皇子之中,秦子祺可谓是最敬重那位父皇的人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生得早,知道父皇是如何从一个小小的郡王,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虽然当年他年纪小,对这些体会的都不深,但也能明白父皇这些年来的不易,所以即便当年父皇对他多有忽视,把所有的心力都集中在了早逝的大哥身上,他也从未怨过。 不过不怨归不怨,儿子对父亲的濡幕之情,在那一次次的忽视下,却也几乎磨得差不多了,最后剩下的也就只是佩服,还有臣子对于君王理应有的敬畏。 没错,秦子祺一直都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他也一直都是这么要求自己的,所谓的父皇,只是皇,没有父,所谓的儿臣,只有臣,没有儿。 让人觉得有意思的地方就在这了,当年秦子祺那般的渴望着父亲的关注,那般想要的父爱亲情,在他放下了的时候,却又突然被那个他早已经没了期待的人给予了他,就像是施舍一般。秦子祺虽然为此装出了一幅无比感动的模样,可他心里却早已是古井无波,因为他知道,那是为了什么,若不是大哥突然夭折,这份亲情,这份父爱,是无论如何都落不到他的身上。 这样得来的东西,秦子祺实在是不稀罕,更何况,他也已经习惯了君君臣臣的生活,这样子其实也挺好的,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 更可以随时的提醒自己,伴君如伴虎,不要傻乎乎的去相信对方说过的话,不要按照对方想要的去做,凡事要多为自己去考虑去着想。 自从秦子祺开始这么想以后,他的日子过得是一天比一天好,尽管他知道,皇上对于自己那过于偏向儒家的思想很是不满,但他却是不以为意,凡事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说起来,他与三弟应该都是一样的,过得很是自我,只不过是性格不同,所以表现出来的自然也不一样,三弟是想逃课便逃课,他则是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其实都没有管过那位高高在上帝王的想法。 秦子祺本来以为自己会一辈子这么下去,可在他听到皇上竟然可能有小时候的画像在这慈宁宫,他一贯装出来的腐儒形象顿时便藏不住了。 为了能见到那份画像,小三抛弃了一贯倔强强硬的形象,学会了讨好服软和变通,可他又何尝不是抛弃了自己那严肃刻板的形象,也不知道,皇上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既然这样,那……严嬷嬷,你便去把画像拿过来吧……” 见一向在自己面前,显得有些沉默寡言的大孙子,竟然说出了这么一长串来,又摆出了一幅即便是上刑场也不怕的模样,楚玉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说句心里话,其实她也挺想把这画像,拿出来与几个孙子分享一下的,只不过是顾虑到皇上那头,怕儿子生气,所以刚刚才会拒绝。 不过到底是心里面有这个想法,所以几个孙子这么一劝,现在又这么一说,她便再忍不住了。 本来在旁边一直安静站着的严嬷嬷,听到太后的吩咐,顿时上前应了一声,行了个礼便掀开帘子出了西暖阁。 秦子轩等人的目光也随着严嬷嬷离开的身影,投在了那厚厚的帘子上,即便是太后说话,也只是敷衍性的应两声,全部的心思都飞到了那即将到来的画像上。 虽然说这句话可能不适合用来形容现在的情形,但秦子轩和秦子墨等人那真的是有一种望眼欲穿的感觉,好像时间都静止了一般,过得格外漫长。 好在,严嬷嬷似乎也知道几个小皇子焦急的内心,动作很快的便又掀开帘子走了回来,手里面还捧着一张画卷,小心翼翼的递到了太后的手里,才又站回了原位。 秦子轩咽了口吐沫,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紧张,他眼巴巴的看着太后拿在手中的画卷,一时间竟然不敢去打开。 秦子墨和秦子祺与弟弟的感觉也差不多,一颗心都砰砰砰跳得厉害,他们虽然刚刚咋呼的很,吵着嚷着要看自家父皇小时候的画像。 可等到真的拿来了,反而有些怯场了,倒不是怕父皇会因此迁怒,从此以后的日子可能会不好过,主要是怕那画像里的东西,与自家父皇现在的形象差距太大,以后他们没有办法去直视。 “怎么,不是按照你们的意思拿来了嘛,不打开看看?” 见画像拿到手了,几个小孙子反而显得有些迟疑,楚玉忍不住调笑了几句,这些小家伙刚刚咋呼的那么厉害,怎么现在反而有些怯场了呢。 楚玉虽然刚刚很是犹豫,担心这担心那的,但等到画像真到了手里的这一刻,她倒是全都想开了,这会也有心思去逗弄几个小孙子了。 “二哥和三哥不打的话,那就让小五先来吧!” 偏头瞅了眼两位皇兄,秦子轩摁下心中那些想法,撸了撸两只胳膊上的袖子,深呼了口气,便从太后手中接过那张画像,解开上面的红色丝带,打了开来。 随着画卷一点点的展开,上面所画的人物也完整的展现了出来,那是一个穿着淡粉色裙装,发髻上插着两支珍珠流苏,打扮的甚是娇艳的女子。 那女子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大概四五岁的小娃娃,那小娃娃似乎有些不高兴,手里拿着个小绣球,嘟着个嘴,两颊鼓鼓的还带着些婴儿肥。 这幅画像描绘的甚是传神,那女子脸上的娇艳,那身上衣饰的精致,还有小娃娃那闹着别扭的傲娇模样,都画的淋淋尽致,让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小五,你还别说,你长得跟父皇小时候,真的很像!” 秦子墨虽然说刚刚有些迟疑着,不敢打开那画像,但当弟弟把那画像展开的时候,他却是第一时间就把目光投射了过来,这会看着那小娃娃的模样,脸上顿时忍不住露出了丝笑容。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那会皇祖母为什么不愿意给他们看画像,又为什么会忍不住把这画像拿出来,这小娃娃那傲娇的模样,看着虽然好笑,但其实也没什么。 可如果把这安在自家父皇的脸上,那秦子墨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事实上,若不是顾及这里是慈宁宫,皇祖母就在身前站着,秦子墨恨不得滚到地上大笑三声。 就算是拼命的忍着,秦子墨刚刚也不由得噗嗤了两下,当然,因为身边这样的声音比较多,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过他还是明智的捂住了嘴,免得自己笑得太过大声。 “父皇小时候长得真可爱!” 秦子祺一贯绷着的严肃脸,这个时候也再绷不住了,他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望了那画卷半响,最后还是忍不住蹦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他现在不禁有些开始担忧,这若是一会见到父皇,自动带入这张傲娇的小娃娃面孔可该怎么办,在御前放肆的笑出声来,不知道会不会被算作大不敬啊。 “父皇小时候长得跟我好像啊,那我将来是不是会长成父皇那样……” 看着画卷中那跟自己有八分神似的小娃娃,秦子轩摸着下巴,不禁开始幻想起自己将来的长相。 若是按照这个推测,那自家父皇现在的样子,很可能便是他以后的模样,当然,这个前提是自己不要长着长着,再不小心长残了。 第149章 “什么叫做父皇跟你长得像, 这都是什么话!” 看着面前托着下巴, 一本正经的小人,楚玉顿时是一脑门的黑线,这小家伙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也不怕传到他父皇耳朵里去。 不过话说回来,她真是该考虑一下如何去应付自己那个儿子了, 以她对皇上的了解,只要对方知道了这件事, 那估计连一盏茶的时间都等不了, 就得从崇华殿杀回来。 除非正在议事,没有人禀告这件事情,要不然, 以慈宁宫到崇华殿的距离, 以及消息的传播速度,估计她那个儿子现在已经在拍桌子了。 “皇祖母, 父皇就这么一张画像嘛?” 恋恋不舍的抚摸着画卷上那粉雕玉琢的小人, 秦子轩就连问话的时候都舍不得移开视线,心里别提有多兴奋了,一直以来对自家父皇的那些怨气似乎都不存在了一般。 别看秦子轩表面上不显,但作为一个独立自主的个体,他对于秦君那些□□的做法, 其实心里已经积攒了无数的不满,虽然他也知道对方的某些行为,是为了他好。 可有些时候, 这种好真是很难让秦子轩接受,他总觉得,对方还真不如对他不好,能让他来得更舒服一些,至少他若是想骂人的时候,也能骂的更理直气壮一些。 不过今天见了这幅画像,秦子轩突然觉得一直以来自己心中那副□□者的形象,似乎有了些坍塌,满脑子都是那个傲娇的小人。 对于那位父皇,也不再是觉得对方那般的高高在上触不可及,让人望而生畏,反而显得亲近了一些,不满自然还有,但怨气似乎少了许多。 秦子轩这话一出口,秦子祺和秦子墨的目光,顿时无比期待的看向了太后,他们跟弟弟都有着一样的感受,此时自然希望能够多看到一些这样的画像。 “小五,你父皇小时候那可比你还要倔,能够留下这么一副画像,已经是你皇祖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 见几个孙子竟然还贪心不足的想要看更多,楚玉顿时脸色一板,有些不悦,别说她是真心没有其他的画像了,就算是她有,那也不能再拿出来了啊。 就这么一副,如果让皇上看到了,那还不知道该如何冷脸对她呢,再来几幅,估计皇上整个人都得直接炸了,不把她这慈宁宫给掀了那才叫咄咄怪事。 “皇祖母,我哪里倔了!在这个世界上,你还能找到比我更乖巧懂事的孩子嘛……” 小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秦子轩一脸不悦的看着太后,脸颊都鼓了起来,一幅气哼哼的样子。 这叫什么话,还你父皇小时候比你还倔,他很倔嘛,他哪里有倔了,他是多么多么的聪慧可爱,乖巧懂事,怎么能用这么个字眼去形容他呢,真是太过分了。 “好好好,哀家的小五,最是乖巧懂事了!” 见面前的小团子,连画像也不管了,一脸不满的看着自己,脸颊似乎都气得有些发红,小嘴撅得更是能挂个油瓶,楚玉连忙安抚道。 这可是个小宝贝啊,歪得都不行了,随便一句话就能挑出理来,她刚刚明明不是这个意思,硬是让小孙子给曲解了,也不知道那小脑袋到底是怎么长得。 “皇祖母,您能讲讲父皇小时候的事情嘛?” 瞅了一眼在那撒娇耍赖的弟弟,秦子墨站着累了,很是不客气的爬上了皇祖母坐着的软塌,眼睛里带着满满的期待。 别管皇祖母说得是真是假,慈宁宫里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父皇小时候的画像,看皇祖母的意思,应该是不可能拿出来给他们看了。 而且刚刚他们也承诺过就看一眼就好,这时候要是得寸进尺的话,秦子墨虽然能够厚着脸皮,但估计二哥和弟弟,都不可能跟他应和。 既然这样,那倒还不如让皇祖母多讲讲父皇小时候的故事,这有了画像里的小人,那估计代入感就更强了,也好让他们了解一下,父皇以前是什么样子。 “最好讲一些有趣的事!” 秦子轩一听这话,顿时双眼一亮,也不再纠结于老妖婆说他倔这件事了,直接爬上了软塌,左手撑着小脸,便开始等着听故事。 其实秦子轩本来是想说,要听自家父皇的窘事糗事,可仔细想了想,未免被秋后算账,他还是机智的用了一个有趣的字眼,反正太后应该也能理解他的意思。 “这你们也敢听,就不怕你们父皇知道了,恼羞成怒!” 楚玉故意板着个脸吓唬道,这人老了,就喜欢儿孙环绕的感觉,她虽贵为太后,但也并不例外。 若是其他的故事,那根本就不用犹豫,孙子竟然想听,那讲也就讲了,可刚刚才把儿子画像拿出来,很是坑了皇上一把的楚玉,这会却是有些心虚。 她很怕自己要是再讲一些儿子小时候的事,那儿子就不只是冷脸对她了,怕是连那张冷脸,她都要看不着了,得收拾包袱跑去祈福避难了。 “有皇祖母在这里,我们怕什么,您定会护着我们的对不对……” 扯着老妖婆的袖子,秦子轩便歪在了对方的怀里,胖嘟嘟的小脸上,写满了信任与依赖,全然不见了平日里,恨不得避开三尺远的模样。 很是无耻的卖了一下萌,秦子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心中忍不住有些感慨,好像自从父皇开始关注自己以来,他的下线是越来越低了。 以前扯个衣袖,都能脸红上半天,觉得不好意思,现在直接就滚到怀里去了,还能自发自觉的给自己找个舒服的位置,真是让人不禁感叹,学好十年功,学坏三天事啊。 “小五啊,你父皇要是真发火了,那连你皇祖母都得躲出去,便是想护着你,也护不住啊!” 看着怀中小孙子那一脸天真的模样,楚玉瞬间忍不住泪流满面,小五啊,你可千万别把你皇祖母当成什么□□啊,这你父皇要是真打雷下雨,她这把旱伞那可是啥也遮不住啊。 想到这里,楚玉不禁是悲从心中来,话说她明明是皇上的生母,又贵为太后,可为什么,当儿子脸一黑的时候,她反而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扛不住呢。 若说是儿子做了皇帝以后,威势大涨那倒也说得过去,可问题是,儿子从八岁搬出她的宫殿之后,就变成了那副黑面煞神的样子,一生气就让她心里肝颤。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总感觉,好像她们母子两人的形象完全颠倒了一般,想当年,就连儿媳妇的人选,她都没能插得上手,全然是儿子自己选好了,让她去跟先皇说得。 “皇祖母,您就快讲讲吧,父皇那么英明伟大,怎么会因为您讲个故事就冲着我们发火呢,那不是成了昏君了嘛!” 仗着自己现在年纪小,秦子轩拍着小胸脯,那是什么话都敢往外秃噜,完全是一幅无所畏惧的模样。 更何况,秦子轩觉得自己说得也没有错,虽然作为儿子和臣子,非要听君父小时候的事,情理上是有些说不过去。 可一没犯错,二没犯法的,若是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斤斤计较的冲他们发火,那父皇未免也太过小家子气了,与昏君也没有差别了。 “……” 秦君木着一张脸,站在帘子外面听着里面那还带着些奶气的小声音,直接捏碎了腰间挂着的淡蓝色荷包,身上更是飕飕的往外冒着冷气。 冻得身后的德公公,实在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头埋得是更低了一些,就连大气都不敢踹,心里却忍不住暗暗叫苦,这五皇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还那不是就成了昏君了嘛,这昏君两个字也是能够往外说得,还好巧不巧的被皇上给听了个正着,这不是作死的给自己挖坑嘛。 “口无遮拦,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嘛!当心让你父皇听到,把你的小屁股给打成四瓣……” 被小孙子这话给吓了一跳,楚玉连忙看了眼左右,见屋内都是自己宫内的心腹,这才算是放下心来,又好气又好笑的戳了戳小家伙的脑门,故作凶狠的吓唬道。 这小东西的胆子也是太大了些,她这个老人家的心脏实在是有些承受不起了,只希望儿子的心脏足够强大吧。 “皇祖母,您快说嘛,父皇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跟三哥一样调皮,估计没少被皇爷爷责罚吧!” 见屋内众人都是一幅被吓到了的模样,秦子轩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未免继续被太后数落,很是明智的开始转移话题。 他虽然没觉得自己说得话有多么的犯忌讳,但既然这么多古代土生土长的原生物种都这么觉得,那估计就是有些问题了。 秦子轩一向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即便他现在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既然犯忌讳,那不说就是了,没必要惹得这么多人不高兴。 第150章 “哎哎哎, 小五, 你说就说,扯我做什么啊!” 一听弟弟这话,秦子墨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直起身子便怒目而视,两颊都有些发红, 心里更是不好意思极了。 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他这边好好的坐着, 怎么就突然被弟弟给揭了短呢,虽然这些事大家都知道,他也不是很在意了, 可被人这么当面说起, 他也是会害臊的好不好。 被自家三哥瞪了一眼,秦子轩嘿嘿一笑, 装作一副很是憨厚老实的模样, 挠了挠头并没有理会,只是靠在老妖婆的身上,等着对方给他讲故事。 “要说你们父皇啊,那小时候也是淘气的很,可一点都不比小三要来得听话, 想当年,不过十几岁大的小人,就敢私自出宫狩猎……” 瞅着几个孙子, 都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楚玉那感性的一面又再次的压过了理智,她清了清嗓子,便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起了那些,让她到现在为止都记忆犹新的事情。 说着说着,楚玉自己仿佛都回到了那青春年少的时光,只可惜,刚起了个开头,还没等楚玉说道后面的关键地方,就被一句突然出现的喊话,给惊的咽了回去,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皇上驾到!” 眼瞅着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黑,那拳头都攥得快要咯吱作响了,似乎随时都要发火揍人,德公公连忙上前两步,深吸了一口气,便大声的喊道,稳准狠的正好打断了屋内太后的话语。 虽然皇上一直没有什么表示,但作为御前总管的德公公心里很清楚,这若是真让太后把皇上昔年的窘事都给几位小皇子说了,他却站在这里无动于衷,那这个总管太监,他便是做到头了。 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身为皇帝,似乎心胸更应该无比宽大,但德公公却很清楚,他伺候的这位君王,在某些时候,那心眼真是不比针尖大多少。 而西暖阁之内的那副场景,即便德公公现在还没有亲眼见到,但只是听着,他就知道,不管是太后,还是几位皇子,至少这几个月内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听着那似乎近在咫尺的通报声,秦子轩吓得手一抖索,整个人都条件反射的坐直了,原本被他握在手里的画卷差点没掉在地上。 咽了口吐沫,秦子轩心有余悸的看了眼那还没被掀开的帘子,连忙把手中的画卷塞到那软枕之下藏好。 见看不出什么破绽之后,这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从软塌上跳了下去,别看一连串的动作甚是干净利落,但秦子轩自己却颇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 甚至就连手心里都冒出了层虚汗,一颗红彤彤的小心脏更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颇有一种做了坏事被人给当场抓住的心虚,还有一股子莫名的胆怯。 别看秦子轩这几个月行事都挺大胆的,好像丝毫都不怕这位父皇,连奏折都敢毁,但其实打心眼里,秦子轩还是有些畏惧的,只不过是他会看眼色,知道什么时候闹,不会让对方真的发火罢了。 其实秦子轩远没有他自己表现出来的那般肆无忌惮,与真正称得上是无所畏惧的三哥,他差得委实不要太远。 没办法,秦子轩虽然不怕失宠,也不稀罕那所谓的父爱,但他却是千真万确的怕疼啊,上次围猎时,对方下得那狠手,他可是一时半刻都不敢忘记。 这世上的事有一就有二,打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秦子轩可不会认为,皇上这么个严厉的父亲,到了他这就能变成慈父,他可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秦君之所以只打过秦子轩一次,就再没动过手,一是因为秦子轩自己聪明,就算是作也都是踩在对方的底线上作,二来也是因为兰嫔的那件事情,让秦君难得的对儿子有一些愧疚,自然不忍责备。 可今天这事那就不一样了,别看只是瞅了眼画像,听太后老妖婆讲一讲故事,但事情的严重程度,那比秦子轩大闹十次崇华殿还要厉害,由不得秦子轩不心惊胆颤。 说是不怕父皇秋后算账,但要说真的完全不怕,又怎么可能呢,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啊,不过要是让秦子轩再重新选择一次的话,他大概还是会重新拉开那副画像,毕竟实在是机会难得啊o(?□?)o 皇上的威慑力放在那里,不管是秦子轩秦子墨,还是秦子祺,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被这一声通报,给吓得浑身都抖索了一下,齐刷刷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就连本不用起身迎接的太后娘娘,都被惊得站起了身子,眼神闪烁的看着那处帘子,脸上带着些惊慌,似乎那后面藏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所有人的反应不过都是一刹那的功夫,德公公那声通报过后,秦君没有任何耽误,甚至都没用宫女伺候,自己掀开帘子便走了进去。 凌厉冰寒的眸子,扫视了一圈,秦君一言不发的走到软塌上坐下,把已经捏碎的荷包随手撇在地上,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背后仿佛带着已经成了形的煞气。 见儿子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连自己这个做母后的都不理会了,楚玉也不禁觉得有些腿软,这倒不是害怕儿子会把她怎么样,主要是心里面发虚。 这真不是她怂,实在是儿子太吓人了,这从儿子进来以后,本来如夏日般暖洋洋的西暖阁,瞬间像是进入了冬天一般,冻得人浑身发寒,都快打喷嚏了。 太后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刚刚拍着胸脯,说根本就不怕皇上的几个小皇子,都低着头盯着地板上的花纹,规规矩矩的小身板站得笔直,生怕被对方给挑出毛病来。 “皇上怎么有空来慈宁宫了,今儿不需要在崇华殿议事嘛!” 瞅着几个吓得跟个小鹦鹉一样的孙子,楚玉咽了口吐沫,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了个气,脸上带着勉强挤出来的笑意,壮着胆子说道。 没办法,谁让这里是慈宁宫呢,她这个太后最大,即便是再不情愿,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了上去,总不能一直让儿子在这里放冷气吧,这气氛可是已经够压抑的了。 “母后刚刚在给五皇子讲故事嘛,那正好,也讲给朕听听……” 撇了眼母后那带着讨好的面容,秦君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深深的看了几个儿子一眼,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他最近脾气似乎真的是太好了呢,连几个儿子都不怕他了,不仅要看他小时候的画像,竟然还敢撺掇着太后讲他小时候的故事,一个个的胆子都快能包天了啊。 最让他觉得愤怒的,几个儿子这么不懂事也就罢了,还可以说一声年纪小。 可自己这位母后呢,头发都白了,竟然也由得他们胡来,平日里不着调也就算了,面对这么大的事情,也敢随性而为,简直是不成体统。 “不是什么故事,就是昔日皇上狩猎了一只白虎的事,哀家给小五讲讲皇儿那时候的威风,好让他多学一学!” 一听皇上这语气不对,楚玉顿时更加小心了一些,她挪了两步拉着小孙子在软塌的另一侧坐下,笑容满面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心里其实已经紧张的快揪了起来。 这皇上平日里可都是亲切的称呼小孙子为小五,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过就是喊个名字,现在连五皇子的称呼都出来了,显然心里已是气极。 那画像已经拿了出来是改变不了的了,可这讲故事嘛,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完全可以换个画风,转换一下角度,多夸一夸儿子,兴许还能往回补救几分。 “是吗?” 看着面前神色如常,拼命往回补救的母后,秦君勾了勾唇角,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嘲讽之色。 别说他刚刚在门外什么都听到了,就算是他什么都没听到,这样的话他也是不会信的,母后这是当他,还是昔日那个好哄骗的三岁小孩嘛。 “当然,皇儿忘了嘛,当年你私自带人出宫狩猎,在那林子里头,可是遇到了一头刚从御兽苑内跑出去的白色大虎,还是皇儿你亲自把那只老虎打死的,那虎皮现在还留着呢!” 见儿子面露嘲讽之色,回想起儿子那喜好听墙角的习惯,楚玉也是明白了些什么,心中不禁有些尴尬,不过一转念间,便又完美的把自己话中的漏洞给填补上了。 虽然她刚刚想跟小孙子说得,并不是这件事情,但反正两者之间也是有相似之处的,拿来应应急却也没什么,总好过儿子用那犀利的眼神盯着她看,弄得她心里发慌。 楚玉说得这件事并不是假得,秦君年轻的时候,很喜欢外出狩猎,偏偏先皇总是不许,他便只能私自出去,为此还曾经受过先皇的家法。 第151章 那个时候, 先皇正当盛年, 底下的几个皇子, 也不过刚刚成年没多久, 彼此之间虽有争斗,却并不激烈,秦君作为年纪比较小的一个皇子,更是没有什么太强烈的危机意识。 仗着自己比较受宠,年少轻狂,那更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就跟现在的小三差不了多少, 即便先皇再怎么发火都并不惧怕。 按理来说, 御兽苑有专门的侍卫看守,里面那些比较凶猛的动物,更是被严密的关押起来, 若是没有特殊情况, 是不会跑出去的,更别说跑到皇家的猎场,还就那么凑巧的让秦君给撞见了。 这其中到底有没有什么阴谋算计,有多少阴谋算计,暂且是不用提了,只说当年的秦君虽然年纪小, 但胆色却是一点都不小,见到了那凶猛的野兽,也不曾畏惧。 带着身边跟着的几个侍卫, 硬生生的把那只老虎给磨死了,虽然全程都是躲在最安全的地方往外放箭。 但到底也是出了力的,若说是秦君把那老虎打死的,虽然有些牵强,可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父皇好厉害,竟然打死过老虎,父皇,您能跟儿子讲讲嘛?” 眨了眨眼,瞅着太后老妖婆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秦子轩顿时无比配合的说道,还不忘给自家父皇递上一个崇拜敬仰的眼神。 好话那是人人都爱听的,现在父皇明摆着是生气了,那自然是要好好哄哄的。 秦子轩虽然没怎么哄过人,但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捡着对方得意的事情大家夸赞,那总是没错的。 “父皇,那只白虎长得什么样啊,儿子还没有见过老虎呢!” 收到了自家弟弟的眼神示意,秦子墨也顾不得再低头装鹦鹉了,在心里不断的组织着语言,尽量不露骨的拍着自家父皇的马屁,希望能够把父皇给哄高兴了。 “皇祖母,您说父皇打得那只虎皮还留在这里嘛,不如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 秦子祺脸上带着笑意,倒是没有像两个弟弟一样去哄父皇高兴,而是把目光转向了皇祖母,一副无比好奇的模样,似乎是对那虎皮十分感兴趣一般。 哄父皇两句,给几个崇拜的目光,哪有把真实的战绩拿出来更能让人得意啊,想要转移话题,那就应该彻底一些,让父皇想不起来刚才的事情才好。 “二哥说得没错,皇祖母,快把那虎皮拿出来给孙儿开开眼界吧!” 秦子轩的反应很快,秦子祺的话音刚落,他便站在太后的身边,扯着对方的衣角,一脸兴奋的说道。 但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这小家伙的眼神不停的闪烁着,目光转来转去,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向自家父皇,显然心里还是有些惧意。 这会配合着大家一起转移话题,也不过就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总不能上来一句话都不说,就认打认罚了吧,好歹也要垂死挣扎一下。 不过说句心里话,秦子轩是真心不觉得,他们这点小伎俩能有什么样,若是换做平时,父皇不想跟他们计较的时候,或许也就蒙混过去了。 但这次的事情可不比寻常,由己及人,秦子轩觉得,若是自己处于父皇的那个角度,也是不能忍受自己小时候的画像,和那些丢脸的事情,被分享于人前,还被品头论足的。 秦子轩刚刚已经估算过了,从德公公那句皇上驾到,到自家父皇掀开帘子,那中间的间隙连三十秒都没到。 这么短的时间,十有八九自家父皇站在门口已经不知道听了多久了,前世播放的那些古装电视剧上,一般皇帝不都有着喜欢听墙角的习惯嘛。 秦子轩觉得,自家父皇应该也有这个不良的爱好,瞅着对方现在的脸色就能看出来,若不是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哪里就能气成这个样子。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让自己这小心眼的父皇忘记,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所以别看秦子轩现在表现的还很活跃,但其实他心里面早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难得你们几个小家伙有兴趣,那皇祖母今日就让你们开开眼,严嬷嬷,去把哀家珍藏起来的那只白虎皮拿来……” 楚玉笑着点了点小孙子的眉心,一边说着还不忘偷偷的瞅了眼儿子的脸色,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 这往日里只要是说儿子的好话,那多多少少儿子也会给些反应,可怎么她看着,儿子现在仍是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难道几个小孙子敬仰崇拜的眼神,都不管用了嘛。 楚玉的想法其实也并不能说是错,不过却是想差了一点,当年的那件事,虽然最终是圆满收场,秦君不仅没有受伤,还在先皇面前大大的露了一次脸,给自己加了一些分。 可对于秦君本身而言,那件事情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也是他人生历程的一个转折点。 以前的秦君,年少轻狂,骄傲自负,虽然在宫中长大,自幼便知道人心险恶,但到底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挫折,还没有太深刻的体会。 那次遇险,可以说是给了当时还正年幼的秦君当头一棒,让他彻底的清醒了过来,知道世事的险恶,学会了藏拙,学会了隐藏自己。 虽然随着参与夺嫡,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比那更严重的不知凡几,秦君已经有些淡忘昔日的事情,但无疑,这种事情不管是什么时候,对他而言,都算不得一个多么美好的记忆。 这只会让秦君想起昔日的自己,是多么的单纯幼稚,甚至是愚蠢,或许再过个十几年,等秦君老了的时候,回忆起这些,会觉得比较有趣,但至少现在,他是不会这么想的。 楚玉现在提起这事,那无疑是火上浇油,秦君不怒上加怒,火上加火,就已经是很不错了,想让他有好脸色,那就是有些痴心妄想了。 对于这些事情,随声附和的秦子轩等人不了解,觉得是件好事而用来哄自己的父皇,这并不奇怪。 但楚玉这个皇上的生母也这么做,足可见现在她的心已经是慌成了什么样,都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不必了,严嬷嬷刚刚不是已经拿过来一个东西了嘛,不让他们多看几眼,岂不是太可惜了!” 扯了扯嘴角,秦君伸手从那软枕下面抽出了一个画卷,意味深长的看了小儿子一眼,直接便扔到了桌上,声音平缓听不出任何的语气波动。 当自己动作快,他就没看见嘛,还想要把东西藏起来,这西暖阁就这么大的地方,能藏到哪里去。 “……” 被自家父皇那不怀好意的目光一扫,秦子轩只觉得心中发寒,看着那散落在桌上的画卷,顿时紧张的往后挪了半步,只恨不得变成一个隐形人。 他可不认为父皇这是好心的让他们去看画像,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发火举动,但只瞅着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他若是真的敢上前去看,那就是不要命了。 “父皇……” 秦子墨扫了眼那桌上的画卷,感受到父皇那凌厉的视线,顿时忍不住紧张的攥住了衣角,懦懦的开口唤了一句,便又缩成了一只鹦鹉。 他虽然一直被宫中的人称为小霸王,就算是面对盛怒之中的父皇,也没有什么惧怕的意识,即便挨了不知道多少次板子,下次也照样敢硬顶。 但那些都是有着前提条件的,秦子墨逍遥快活了这么多年,一直可都注意着没有惹出什么大事,仗着皇家没有打死儿子的先例,他怎么作都没有问题。 可现在秦子墨却真的有些怕了,他不怕父皇发火,也不怕父皇责罚,哪怕是大板子打下来,也不过就是疼个几天而已,还不用去上书房读书了。 但现在秦君这幅皮笑肉不笑,从坐下到现在,一点狠话都没有说过的样子,却实在是让秦子墨心中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只觉得这似乎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一般,让人有些?得慌。 别说是秦子轩和秦子墨这两个小的了,就连秦子祺这个已经在秦君手底下磨炼了十二年的人,都忍不住咽了口吐沫,两条腿都不禁有些发颤。 他到底是比弟弟们多活了好几年,又是经历过秦君还是王爷,正在夺嫡的那个阶段,两个弟弟没有见到父皇这个模样,他却是有幸见过两次。 可那两次,一次是秦君遭人陷害,被诬陷要密谋造反之时,一次是秦君成功反击,把当初陷害他的四王爷,弄得被一道圣旨给圈禁之时,那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啊。 现在父皇对着他们几个露出了这样的笑容,这让秦子祺怎么可能不害怕,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还要把他们几个也给圈了不成。 父皇啊,您一定要冷静啊,您一定要仔细的想一想,您现在可就只有他们三个儿子啊,父皇,冲动是魔鬼啊…… 第152章 “皇上, 你跟几个孩子生的什么气呢, 他们年纪小不懂事, 你这个做父亲的要多包容一下!” 眼瞅着两个刚刚欢实一些的孙子,又变得跟鹦鹉似得了, 楚玉不禁开口埋怨了两句, 也是有心想要把儿子的注意力从孙子身上移开,别再把几个小孙子给吓坏了。 她虽然也挺害怕儿子的冷面冷眼的,但好在儿子从小到大,她都快看惯了,虽然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压力, 可不管怎么,都比几个小孙子要强得多了。 她这个做皇祖母的,在这个时候必须得有点担当不是, 要不然,还不知道几个小孙子, 会在心里怎么嘲笑她呢, 为了自己的面子, 楚玉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朕自然会包容,要不然岂不是一点都不英明, 一点都不伟大, 成了不讲道理的昏君了!” 秦君目光淡淡的扫了某只快要缩成一团的小包子,很是意味深长的说道,唇边还不忘挂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似乎再跟儿子开玩笑一般。 他自从登上皇位的那天开始, 还从未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说他是不讲道理的昏君,就连一向嚣张放肆到极点的六王爷,都没敢当着他的面这么说过。 没想到今天倒是让自己的儿子破了这个先例,他要是不好好的收拾一下这小东西,那何止是对不起自己,更是对不起这小东西说得话啊。 不过秦君也没准备今天做些什么,就像是他刚刚说得,他要是因为这么点事情,迁怒自己儿子的话,那岂不是真的成了不讲道理的昏君了嘛。 他可不会给儿子暗地里谴责自己的机会,就算是要迁怒,就算是要发火,那他这个做父皇的,也得要光明正大,让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心服口服才是。 以为挨打受罚就算是凄惨了嘛,以为天天都要早起读书就算是苦了嘛,真是一群没有见识的小东西,这宫里面能用来折磨人的法子可多的是呢。 敢让他这个做父皇的丢了面子,那就别怪他让这几只小家伙丢了里子,以后的日子那可还长着呢,他可不会急在这一时,他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去跟他们慢慢磨。 “父皇,那不是儿子的心里话,儿子……” 一听秦君提起这茬,秦子轩的脸色瞬间变得跟苦瓜一样,他糯糯的说了两句,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把这话给圆回来了。 苍天啊,大地啊,他刚刚说得时候,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位父皇就躲在后面听墙角啊,他好不容易长到这么大,可从来都不会去议论这些比他位高权重的家伙。 算下来,四年里也不过就只说了这么一句,微微有些犯忌讳的话,本来被太后那么一说,他就有些后悔了。 还暗暗下了决定以后要更加小心,好管住自己在现代养成的言行无忌的毛病,可怎么就那么倒霉,偏偏被这最不该听到的人给听到了呢,这未免也太坑了一点吧。 “行了,朕又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这么紧张干什么,父皇又不会吃人……” 见压力也施加的差不多了,秦君一改刚刚那黑面煞神的模样,整个人突然如暴风雨过后的大晴天一样,和风煦煦得让人感觉一股暖意。 他是接到宫人的通报,所以才特意的赶来阻止自己那位不靠谱的母后,没想到匆匆忙忙的赶到,却还是晚了一步,既然画像都已经看完了,那他还呆在这里有什么劲。 就算本来想要为此事责罚一下儿子,但听了小五的那番话,他也万万不能下手了,之所以还要进来演这么一出戏,主要还是为了制止自己那位母后,继续的给他揭短。 别看他一直表现的那么愤怒,把气氛弄得这么压抑,但其实,秦君真的是一点都不生气。 反正几个儿子接下来的日子马上就要不好过了,他生什么气呢,是不是,攒足了精力,他才好继续演戏,陪几个小家伙玩啊。 “皇上!” 被儿子这快速变脸的绝技给弄得一愣,楚玉坐在软塌上,有些发蒙的看着皇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耍了一般呢。 刚刚儿子不是还在疾风骤雨嘛,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和风细雨,到底是她刚刚错过了什么,还是儿子本来就没有生气呢。 可是也不对啊,儿子怎么可能不生气呢,这么大的事,以她对儿子的了解,儿子不是应该气炸了才对嘛。 “母后,朕突然想起,这崇华殿里还有些事,便不打扰了,您先歇着吧!” 阻止了母后继续在这揭自己的老底,目的达成了,秦君也懒得看对方那一脸发蒙的模样,他这个不着调的母后,真是让他理都不想再理一下。 秦君知道,不管他怎么说,太后还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更何况那是他的生母,不是他的儿子,不是他想怎么训就能怎么训的。 倒还不如私下里吩咐几句,给太后的伙食上,供奉上克扣一些,就当出出气了,谁让这是他的生母呢,便是再不着调,再让他出了丑丢了人,他也不能拿太后怎么样。 自顾自的说了一句,秦君也不等几个儿子和他那位母后反应过来,便直接起身带着一众随从,又那么气势凌然的走了出去,就像是一阵风一般,速度得很。 别看秦君不停的说着自己没有生气,但其实早就是已经火冒三丈了,不过是强自压制着自己,硬憋着而已,这会自然是能多快就走多快,早点离开这糟心的地方,也省得把他自己压抑个好歹出来。 德公公的反应也很机敏,在秦君刚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心里就有些明白了,伸手便把桌子上的画卷抱在怀里,等秦君站起身之后,更是挥了挥手示意一众随从跟上。 虽然皇上没有开口,但作为奴才,自是需要体会上意,这幅画卷已经让皇上在几位皇子面前丢了面子,不管怎么想皇上都不会把这东西继续留在慈宁宫。 以太后的性子,这东西能拿出来一次,那就能拿出来第二次,皇上哪里丢得起这个脸,他要是把这画卷给忘在这,那赶明皇上就能让他把自己的脑袋给忘在这。 瞅着德公公抱着画卷屁颠屁颠离开的背影,秦子轩等人不禁面面相窥,脑子里都有些迷糊,话说,就这么完了,说好的暴风雨呢,怎么连点小雨滴都没落下来。 这实在不像是自家父皇的性格啊,而且刚刚看着明明是一幅黑面煞神的样子,吓得大家都不敢吱声,结果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走了,这未免也不合逻辑了吧。 还是说,父皇只是表面上放过了他们,实际上,是想要秋后算账,这可能性不是没有,可是一个皇帝,还是对着自己的儿子,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小心眼了。 这么想着,秦子轩心里不免暗自嘀咕了一句,还是觉得对方的行为不正常,说不定就憋着什么坏主意。 这不是他有意的想把自己的父皇往坏处去想,实在是对方连把他整个人和锦文阁一起搬空的事情,那都做能得出来,秋后算账什么得,简直就成了芝麻大点的小事了。 与秦子轩一样,秦子墨和秦子祺也觉得秦君的行为异常,他们虽然没有经过一觉起来,像是换了一个世界的崩溃,但接触的时间长了,也多少了解自家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有得时候,心眼真是小到连沙子都放不进去,就说十三王爷吧,不过就是前些年,在宫中宴饮的时候,跟皇上表述了一下自己那逍遥而又悠闲自在的生活。 本意其实就是想要表示自己知足长乐,只愿意做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当然,那话语里也是带了点得意洋洋和幸灾乐祸的味道。 但身为兄长,身为君王,你说那也不能就因为这么两句话,就羡慕嫉妒恨的给十三王爷硬生生的找了许多事情做,还都是一些琐碎的零散的小事。 硬生生的把那原本心宽体胖的十三王爷都给弄得瘦了十几斤,最后还是跑到崇华殿,好一番哭诉认错,哀嚎求饶,才让秦君这个小心眼的家伙,法外开恩,免了其整理文书的工作。 这十三王爷那带着炫耀的一句话,就累得自己瘦了十几斤,不管是秦子祺,还是秦子墨都觉得,自己这事可比在皇上面前对其表示幸灾乐祸,要严重的多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父皇那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们,现在没有发火,那指不定是在心里憋着什么大招呢。 若说秦子轩等人是疑惑不解,一颗心被秦君这不正常的举动给弄得悬了起来。 那楚玉就是满满的不舍了,她望着被德公公抱走的画卷,两眼泪汪汪的恨不得坐在地上抱头痛哭,那可是她千辛万苦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藏起来的画像啊,怎么就这么没了呢…… 第153章 被自家父皇弄得有些心惊胆战, 坐立不安, 秦子轩几人也没有之前那份闲聊的心思了, 又说了些话,便各自跑回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待着了。 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 冥思苦想了许久, 秦子轩也没想出个什么好办法来,只能哀叹一声,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乖巧一些,不要给父皇发作的借口。 更要早早做好了这段时间可能会吃苦受罪的打算,按照他的估计, 最乐观的情况,那也是起码一个星期之内,他都见不到半点肉腥, 不能肆意的跑出去玩了,不被成天的拘在上书房读书就已经算是父皇开恩了。 想到日后的凄惨生活, 秦子轩猛地摇了摇头, 两只小爪撑在桌面上, 一脸的坚定,他一会定要放开肚皮大吃一顿, 过了今天, 恐怕就要成了苦命的小白菜了。 秦子轩的主意打得很好,可等到晚上膳食端上来的时候,才彻底的让他明白自己那位父皇,到底是小心眼到了什么程度,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自家父皇这可真是连报仇都不隔夜啊。 桌子上一水的青菜豆腐,就跟秦子轩前段时间被限制饮食时,吃得是一模一样,都是些喂兔子的东西,跟他估计的半点不差,那真是一点油腥都不见。 用筷子戳了戳那一桌子的素食,秦子轩苦着一张小脸,甚至都没有开口询问的意思了,这还用说嘛,要不是自家父皇吩咐,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把他当成兔子喂啊。 胃口大减的秦子轩,不过草草吃了两口,勉强填饱肚子就下了桌,躺在自己那软绵绵的大床上,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肚子,秦子轩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话说,他这也算得上是被迫减肥了吧,倒也是挺好,省得最近吃得太好,总是有往横向发展的趋势,那样实在是有损他的威仪。 现在还能苦中作乐,利用某种大法安慰自己的秦子轩,很快就会明白,什么叫做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更会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唯皇上和小人难养也。 第二天一早,被两个老嬷嬷,从被窝里捞出来的秦子轩,顶着一头乱发,睁着一双迷蒙的大眼,呆呆的看着面前两个长得凶神恶煞的老嬷嬷,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五皇子,皇上吩咐了,让奴婢们来教导五皇子的礼仪,现在天色已经大亮了,还请五皇子您起身吧!” 两个打扮的甚是严肃死板的老嬷嬷,见五皇子被唤醒了,异口同声的说道,话语虽然恭敬却带着些强硬的气息。 她们都是被皇上特意挑选出来的礼仪嬷嬷,已经教导了不知道多少位公主妃嫔,早就有了丰富的经验,虽然皇子的礼仪与公主妃嫔们的都有所不同。 但经验丰富的她们也都有所准备,是绝对不会出差得,要不然也不会被皇上选到这里来,最主要的,还是看中了她们不畏权贵,只忠心于皇上的品行。 五皇子虽然身份尊贵,可既然被皇上交托了重任,那她们就绝对不会有所畏惧,不管五皇子如何不愿,她们也定是要教导好五皇子的礼仪规矩。 “你们这是再跟本皇子说话!” 秦子轩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凶巴巴的两个嬷嬷,简直有些不敢置信,他就算是当年不受宠的时候,也没有几个人敢这么对他,更何况是现在,这是要造反嘛。 瞅瞅,瞅瞅面前这两个人的态度,这哪里是请他起床,这简直就是逼他起床啊,秦子轩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顿时更加的悲愤了,这不过才七点多钟啊。 往日里他可是都要睡到十点多的,最少也是□□点才会起床,今天竟然这么早就被人给叫了起来,他说他怎么脑袋有些发蒙,眼睛都睁不开,那都是给困得啊。 这两人未免也太过分了吧,就算是要教导什么礼仪规矩,也不用这么早起来学吧,这是仗着父皇在后面撑腰,完全不把自己给放在眼里啊。 “五皇子,您该起床了,皇上吩咐了,在学习礼仪期间,五皇子的起居行程,都由奴婢两人安排!” 一点都没有在乎五皇子那愤怒的视线,两个嬷嬷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说道,大有秦子轩不起身,她们就不离开的架势。 皇上在派她们过来之前就已经吩咐过了,不管五皇子怎么发脾气都不用理会,只要照着规矩尽心的做事,那任凭是谁也不能说她们的不是。 “……” 深深的呼了两口气,秦子轩狠狠的瞪了两个嬷嬷一眼,把被子往头上一拉,半点都没有理会这两人的意思,直接自顾自的去补觉。 一大清早的跑这来扰人清梦,他会理她们那就有鬼了,别说是父皇下得令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下得令,已经睡得有些蒙圈的秦子轩,现在那也是不会理得。 “五皇子,还请您不要让奴婢等人难做!” 看着一言不合,又重新钻回了被窝的五皇子,两个嬷嬷都是眉头一皱,互相对视了一眼,更大声的喊了起来。 虽然说皇上有令,五皇子若是不听话,再不伤到皇子的情况下,可以允许她们动手,但在宫中多年,她们不说有多老奸巨猾,却也绝不会做这种会留下把柄的事情。 皇上跟她们说得时候,明显不过只是一时的气话,她们若是真的当了真,那才叫自寻死路呢,别说对皇子动手了,就算是现在让她们掀被,她们也是不敢的。 不过不能动手,却不代表着她们没有别的办法,想当年,教那些小公主们礼仪规矩的时候,可也没有几个真正能够那么懂事,说什么做什么乖巧听话的。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听着那仿佛打雷一般的音量,秦子轩即便把头躲在了被子里,都感觉到了一阵耳鸣,眼晕了一瞬,他掀开被子抬起头来,心里已经是无奈到了极点。 他不是傻子,知道自己那位父皇,为什么会突然间派来这么两个一看上去就很凶残的嬷嬷,显然只是克扣他的伙食,根本满足不了自家父皇那颗想要报复的心。 只是他就搞不明白了,堂堂一个皇帝,想发火那就光明正大的发呗,整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这已经不能用小心眼来形容了,秦子轩觉得,简直是有些变态了。 “五皇子,皇上说了,您需要学习一下礼仪规矩,以后便不能每日里睡到日上三竿了!” 不管五皇子是发火也好,还是无奈也好,这两个嬷嬷的表情,自始至终就没有变过,始终都是那般的严肃死板,看起来很是有些不近人情。 这不只是两个嬷嬷的性格如此,也是这么多年来,磨炼出来的,教导公主妃嫔礼仪规矩,那面对的可都是主子,说话那是轻不得重不得的。 要是面上再不严肃死板一些,那还有谁会把她们这些做奴婢的看在眼里,又哪里会听她们的话,那可都是金枝玉叶,别看年纪小,但脾气可不小,一个个的都高傲的很。 “好,既然是父皇吩咐的,那本皇子学就是了!” 虽然心里憋闷的厉害,但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秦子轩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谁让他没事非要去招惹小心眼的父皇呢。 忍吧,不是还有一个成语叫做百忍成钢嘛,他今天就学学勾践卧薪尝胆吧,说不定还能流传为千古佳话了。 这么一想,秦子轩顿时把自己给逗笑了,果然,还是得学会苦中作乐才好啊,也不知道他两位皇兄那里现在怎么样了,想来应该也不会太好过吧。 “多谢五皇子体谅,那便请五皇子更衣吧……” 见五皇子一张小脸虽绷得紧紧的,显然极其的不悦,话语中也带着浓重的怨气,但到底是从床上爬起来了,两个嬷嬷的语气也放缓了一些,只是面上的表情依旧是那般的严肃。 五皇子今年才四岁,比她们教过的那些公主都要小,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正是说风就是雨,变脸速度极快的时候,她们可不敢有所大意。 “你们在这里站着,本皇子怎么更衣啊,难道让你们来伺候本皇子嘛!” 秦子轩掀开被子,坐在床沿上,冷着一张脸,斜撇着面前站着的两个嬷嬷,不管是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顺眼。 或许是他迁怒了吧,但面对着两个马上就要开始折磨他,又一点都不慈祥的老嬷嬷,秦子轩真的是很难心平气和的去对待,他可不是什么圣人。 “五皇子若是愿意,奴婢等人愿意服侍五皇子更衣……” 对于面前正耍小性子的五皇子,两个嬷嬷很有耐心的说道,若是不看她们脸上的表情,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可恶。 作为对付这种天之骄子,已经很有经验的两个老嬷嬷,心里面清楚,这若是她们听话的走了出去,那可就有得等了,恐怕半个时辰之后,五皇子都未必能出来。 第154章 “……” 瞅了眼面前这两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秦子轩不禁有些无语,他不过只是一时气话而已, 用回答的这么认真嘛。 别说他本来就不用别人伺候他穿衣,就算是用, 那也轮不到她们啊,就那老胳膊老腿的,看着就不灵活,她们不嫌累,他自己还嫌碍事呢。 心里默默吐槽了两句,秦子轩也懒得理会这两个门神一样的家伙了,直接拿起冬儿递上来的衣物, 就往身上套了起来, 反正他还穿着里衣呢,倒是也不怕被人看。 话说回来,就算是被看到了也没啥,这么多年下来, 秦子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原本一开始还有得羞涩和不好意思,这么多年已经被磨干净了,说句不好听的,实在是有些麻木了。 因为有四双紧迫的眼睛盯着,秦子轩用比往常快了三倍的速度,便完成了穿衣洗漱这一系列琐碎的工作,无视身后跟着的两个嬷嬷, 自顾自的跑去大厅,等着用膳了。 或许是怕秦子轩厌食,再任性的不吃饭,这段早餐虽然一样没有什么油水,大多数的食物都不是他爱吃的,但好歹有些搭配,味道倒是比昨天晚上的强多了。 心里面默念了几遍冲动是魔鬼,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百忍成钢,千忍成金,秦子轩这才勉强把想要掀桌子的欲望给压了下来,拿着青花瓷的小勺子,颇有些艰难的往自己嘴里塞着粥。 他记得前世上学时,曾看到过一句话,说是什么从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古人真是诚不欺我啊。 这吃惯了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再听这种清淡至极的东西,那真是味同嚼蜡,无法下咽啊。 勉勉强强的喝了一碗粥,感觉到腹中有七分饱的时候,秦子轩就停下了勺子,至于桌子上那一大堆的菜,别说是动了,他就连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才都赏给了锦文阁内的这些宫人。 不过想来这些宫人与他一样,都被往日里的好伙食给惯坏了,面对这种清淡的仿佛都没有盐味的东西,未必能下得了口吧,倒真是有些浪费了那么好的食材。 “五皇子若是吃完了,那奴婢就给您讲讲这宫中的礼仪规矩吧!” 见五皇子起身离开了座位,原本站在左手边的言嬷嬷,顿时上前一步,很是恭敬的行了个礼,但那说出的话却不由得让秦子轩大感头疼。 其实言嬷嬷不是不知道,这学礼仪规矩的事那是急不来的,像是五皇子这个年纪,那怎么都得磨上几个月才行,可皇上非要在半个月内见到成果,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也只能是努力的赶时间了,至于这期间,会不会惹得五皇子不快记仇,那已经不是她们应该考虑的了。 若是半个月内做不到皇上要求的事情,那她们以后就是想要让五皇子报复,恐怕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更何况,还有皇上的许诺在呢,她们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这些年教导那些新近宫女的时候,也都感觉到力不从心了,若是能得些银子,恩赐出宫养老,那真是她们梦寐以求的。 皇宫虽然是个好地方,但那是对于主子们而言,她们这些做奴婢的,那每天都是提心吊胆,唯恐行差踏错一步,对于那些刚进宫的年轻女子来说,或许还有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 但已经老了的她们,早就绝了这个念想,只想着到了年岁好从宫中出去,带着这些年积攒的银子,舒舒服服的养老,现在皇上开恩,能提前得到这么个机会,也由不得两人不动心。 “两位嬷嬷何必这么心急,本皇子可是刚用完膳!” 闭了闭眼,秦子轩揉了揉额角,又一次默念了几句冲动是魔鬼,才忍住想要爆炸的内心,只是话语中还是带着浓重的不满。 这是赶着结婚啊,还是赶着去生孩子啊,有必要那么急吗,这才刚吃完饭,就不能让他好好的休息一会,非得这么去挑战他的忍耐力。 “五皇子您坐着听便好,奴婢们只是先为您讲讲,熟悉一下接下来要学的东西,也好更快的学会……” 见五皇子面色不悦,言嬷嬷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不过皇上的命令悬在头上,她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是尽量安抚住五皇子。 半个月的时间,教会五皇子所有的礼仪规矩,至少要让皇上审查的时候觉得满意,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虽然可以仗着皇上作为后台,去压制五皇子。 但若是五皇子铁了心不想配合她们的话,那她们也会很难办,别说她们不愿意去跟皇上打一个皇子的小报告,就算是打了,估计也没有什么作用。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说吧,本皇子洗耳恭听就是了……” 冷冷的瞅了两位嬷嬷一眼,秦子轩忽而笑着说道,也不理会这两人的反应,直接便往自己的小书房走了过去。 不是要教他礼仪规矩嘛,那就教吧,这可是她们自己说得,只要他坐着听就行了,可不是他强迫威逼,到时候那不管怎样都怨不着他。 望着五皇子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言嬷嬷心里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只是话已出口,想要收回那是不可能的,也只能与另外一个嬷嬷对视了一眼,提醒自己要多加小心了。 带着两个门神一般的嬷嬷走进了书房,秦子轩悠闲的从自己的小书柜处寻摸了一番,掏出一本前段时间梅香为他讲得故事,很是随意的便坐在了一把躺椅上。 对于古代的文字,秦子轩原本只是连蒙带猜,勉勉强强能够看懂一点,但经过这段时间上书房的学习,有过目不忘这个技能的加持,再结合着前世学过的那些简体字。 现在除了特别生僻,根本就没有见过的字眼,他都已经能够认识了,只不过是往日里怕自己看书费眼睛,梅香讲得又挺好,他也就愿意省点事,而不是自己拿着去读。 不过现在有着那两个烦人的嬷嬷在,想要听梅香说书那是不可能了,也只有他自己亲自去看了,反正那两个嬷嬷刚刚不是说了嘛,只要他坐那听就行了,至于干什么,那她们可就管不着了。 本来一直在书房研墨整理文具的梅香,一看到五皇子这么早便带着人进来,就已经觉得很是奇怪了。 毕竟五皇子不是很喜欢读书,除非是林首辅留了作业,否则五皇子就算是听书,那也是在自己的卧室,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喝着香茶吃着糕点。 现在不但这么早的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五大三粗,一脸凶神恶煞模样的嬷嬷,这实在是不得不让梅香有些疑惑。 她在锦文阁呆得时间虽然不长,但身为暗卫,记性好那是必须的,基本上锦文阁里的人,上到五皇子身边伺候的心腹,下到在院子里负责打扫的太监,就没有她不记得的。 可是她却从未见过这两个嬷嬷,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得,看冬儿的样子,竟然好像还对这两位有些惧意,难道又是皇上派过来的。 心里面盘算着这些,梅香面上却是一点都不敢耽误,一见到五皇子进来,便急忙上前行礼问安,等五皇子叫起之后,才敢偷偷的打量那两个面色不善的嬷嬷。 可惜,还没等她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见着五皇子拿着上次她讲得那本书看了起来,这顿时把梅香的脸色都给吓得有些发白了。 她心里很清楚,那本书里有的是什么,那可是某些不能言述的东西啊,这若是让五皇子看到了,那怎么得了。 不过只是一瞬,梅香便急得整个手心都冒出汗来了,她有心想要开口制止,可是看着站在那里的两个嬷嬷,却又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开口。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一旦让皇上知道了,那她这个被派来督促监督五皇子学习的暗卫,绝对是难逃责罚,不仅如此,给五皇子送书的人,还有锦文阁里的下人,恐怕都要受到牵连。 若是事情一不小心再传扬出去,让那些朝中的大臣们知道了,这给小皇子传播不良思想的罪名,可没有几个人能够担当的起,那些一向唯恐没事可做的御史言官,还不知道要怎么上书弹劾呢。 到时候她这个明明发现了,却一直隐瞒不报的暗卫,被皇上杀了泄愤都不是没有可能的,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也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锦文阁内伺候五皇子读书了。 “梅香,去拿些糕点过来,再端碗玫瑰花露!” 把手拿在手中翻了几页,秦子轩看了眼旁边那空荡荡的桌子,顿时觉得缺了点什么,想了想,便对着梅香吩咐道。 不过这不吩咐不要紧,一抬头秦子轩便瞅到了梅香脸上的异样,看着那微微有些发白的脸色,不禁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疑惑。 第155章 “怎么了, 梅香,有什么事吗?” 见梅香神色有异, 秦子轩把书放在膝上,微微坐直了身子, 有些关切的问道。 虽然他与梅香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对于这个一看上去就很温柔的小姑娘,还是很有好感的,或许人都是视觉动物吧,对于合眼缘的便会格外多几分耐心。 “奴婢没什么事!只是……五皇子,您要不要换一本书,这本您上次已经看完了……” 用眼角余光扫了眼那两个嬷嬷, 梅香憋了半天, 也就想出这么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来,原谅她吧,作为暗卫,她真的是不懂得那些所谓的言语技巧。 倒不是暗卫营里没有学这些的人, 只是作为点通了武学天赋的她, 学得那可都是一些杀人的本事,也不知道皇上当时是怎么想的,才会把她派到这边来。 虽然她挺喜欢现在的生活,安安静静,不用打打杀杀,每日里只需要做一些简单的活计,但她也实在是不得不去吐槽, 他们那位叶青大统领,选人的眼光可真是不怎么地。 或者,这就是所谓的人无完人,叶青大统领天生长了一副狗鼻子,对于阴谋诡计查案子方面,可以说是天才级人物,相应的,就给弄出了一个脸盲这样的毛病。 “看完了,那便再看一遍嘛,孔子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做温故而知新!” 狐疑的瞅了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梅香一眼,秦子轩打量着手中拿着的书籍,倒是格外的多了点兴趣,也不理会对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直接自顾自的翻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书里面会有什么样的东西,能让梅香露出这样的表情,这不是摆明了不想让他看嘛,或许,这里面藏了一些什么秘密。 “五皇子,奴婢要跟您讲一遍这宫中的礼仪规矩,您看……您是不是?” 见五皇子悠闲的躺在摇椅上,手中还拿着本书,似乎还看得入了神,本来神色便不是很好的言嬷嬷,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了一些。 她刚刚是说过只要五皇子坐着听就可以,但是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这手中怎么还能拿着书看呢,这看书入了神,还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她们讲得那些话。 言嬷嬷在旁边已经是憋了半天了,现在眼瞅着那个叫梅香的宫女,都转身去给五皇子拿糕点了,实在是忍不住了,这都叫什么事啊。 她们也教过好几位公主妃嫔的礼仪规矩,可没有一个是像五皇子这样拿着本书坐在那里看得啊,还要糕点和茶水,这是学规矩啊还是玩啊。 把她们这两个皇上派下来的嬷嬷,忽视得也实在是太彻底了吧,简直都可以用目中无人去形容了。 脑子已经被五皇子这嚣张的模样,气得有些不好使的言嬷嬷,下意识的忽略了不是那些小公主们不想做些别的,而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哪有几个能够看懂书的。 按理来说,像是这种不正常的情况,不管是梅香也好,还是两个嬷嬷也好,都应该是第一时间就能反应过来的,可或许是因为太过担心和气愤的关系,在这样特定的环境下,竟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一点。 不过就算是她们意识到了,那估计也不会认为五皇子是能够看懂书的,大概只会想到是做个样子而已,若是那样的话,其他的不好说,起码两个嬷嬷应该便不会这么气愤了。 做个样子故意气人,和真的拿本书看得入了神,把她们的话都抛在一边,那可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最主要的,根本就没有什么争的必要了。 “那就讲吧,本皇子听着呢!” 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秦子轩扫了眼梅香以光速送过来的糕点,随便捡了一块,便塞到了嘴里,感受着那细腻香甜的口感,心里别提多享受了。 对于旁边那两只嗡嗡作响的苍蝇,随口便应付了一句,一点想要搭理的心思都没有。 话说他刚刚吃的那些东西,实在是太考验人的胃了,要不是寻思着早上应该喝些热的,他根本就不会去动勺,直接吃些零食就能填饱肚子了。 吃着香甜的挂花糕,喝一口凉凉的玫瑰花露,躺在铺着柔软垫子的摇椅上,再看着手中的小说话本,秦子轩很是满足的眯了眯眼,人生,可真是美好啊。 “五皇子,您看着书,如何能够专心的听奴婢讲述,还请五皇子您放下手中的书籍,这学礼仪规矩,态度应该端正一些!” 被五皇子这不能再敷衍的语气给气了个倒仰,言嬷嬷一张脸绷得死紧,很是不满的盯着五皇子,语气中还带上了些斥责的味道。 或许是因为本身就是礼仪嬷嬷,言嬷嬷对于礼仪是看得非常重的,自然对于五皇子这散漫没有丝毫规矩可言的行为,也就更加的不满。 虽然知道以五皇子这个年纪,这样子是很正常的,来之前也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准备,但当她真正面对五皇子的嚣张模样时,前期所做的那些铺垫顿时全都白费了。 都说三皇子在宫中是个名副其实的小霸王,可人家的礼仪规矩也学的很好,也没听去教三皇子的礼仪嬷嬷说些什么,怎么这五皇子,反而比三皇子看得还要更加难缠,更加不好对付呢。 “本皇子两个月前刚去上书房,能学会几个字,看书也不过就是想要手里拿个东西罢了,嬷嬷也未免太过斤斤计较了吧,难道本皇子连选个舒服姿势的权力都没有了嘛!” 听到言嬷嬷那愤怒的话语,秦子轩终于抬起眼皮扫了两人一眼,不过语气还是有些漫不经心,似乎并没有当做一回事一般,满满的都是敷衍。 虽然说言嬷嬷的语气不好,还敢对他指手画脚,让他听着心里就觉得不舒服,但转念一想,自己都把对方给气成了这样,连理智都掉了一些,也就心情舒畅,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五皇子休要虚言哄骗奴婢,这书上的字五皇子您或许看不懂,但这里面的图画,您却是能够看得懂的,这样一来,如何能够安心的学习!” 秦子轩不好应付,言嬷嬷却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作为在宫中多年的老嬷嬷,她什么没有见过。 说什么只是拿着玩一玩,就瞅着那姿势那神态,摆明了就是看进去了,是,以五皇子现在的年纪,或许看不懂什么小说话本,但图画呢,这总是看得懂的吧。 而民间虽然很少有这种给孩子看得图画,但身为皇子,想要找一本满是图画的书去看,那真是不要太容易了,若不是因为想到了这些,言嬷嬷如何会去跟五皇子争论,她又不是闲着没事做了。 “……” 言嬷嬷这话一出口,梅香的脸色顿时更白了一些,一直以来刀里来火里去养成的镇定,都快要压不住心里的慌乱了。 又是紧张又是佩服的看了言嬷嬷一眼,梅香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这老嬷嬷还真是一语中的啊,那本书里可不是有着不少的图画嘛。 而且,最关键的,还都是那种不能让人看见的啊,这若是一会言嬷嬷急眼了上去抢书,那她可就真的要完了。 “本皇子难道还会说谎嘛,这本书里全是字,哪里会有什么图画!” 瞅着言嬷嬷那跟容嬷嬷差不多的凶恶模样,秦子轩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心里有些不屑,梅香把这本书都快给他讲完了,若是里面有图画,那能不跟他说嘛。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他秦子轩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不识字,还需要去看图画嘛,这又不是什么日本动漫,幼不幼稚。 虽然五皇子的神情反应不似作伪,但言嬷嬷还是不由得皱了皱眉,眼里带上了一丝怀疑,若那书里面不是图画,那五皇子怎么可能看得那么认真。 她瞅的很清楚,五皇子那副模样摆明了是在认真仔细的看,而不是盯着书卷在走神,这是很容易就能分清楚的,只看眼神就知道。 “不相信本皇子是嘛,那你们就自己看看,若是本皇子说得是真的,那今天你们便识趣的走远一些,别让本皇子看见你们!” 见面前的那两个老嬷嬷,虽然没有说话反驳,但都是一脸的不信任,秦子轩的脾气也不禁有些上来了,直接便把手中的书本扔到了言嬷嬷的脚下,气哼哼的说道。 秦子轩这幅样子,一半是真的有些生气,对于别人怀疑的不满,但更多的还是想要借题发挥,把两个嬷嬷赶得远远的,被在这里烦他。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两人是自家父皇派来的,想要彻底的撵走是不可能的,但能清净一天是一天,想来看到那书里什么图画都没有,这两人应该也不会好意思再待下来了吧。 就算是她们两个要厚着脸皮留下来,那他也可以治她们一个污蔑皇子之罪,照样可以让人把她们赶出去。 第156章 秦子轩想得倒是挺美,却忽略了自己书房那位宫女梅香的表情, 等他注意到的时候, 已经有些晚了,那位言嬷嬷已经把地上的书给捡了起来。 “嬷嬷, 这本书往日里都是奴婢给五皇子念的,五皇子他不知道里面还有图画, 您便不必翻看了吧!” 眼见着面前的老嬷嬷,也不顾自己的面子, 直接弯腰把书本从地上捡了起来, 梅香连忙上前了一步,伸手便要把那书给抢过来。 这个时候梅香也顾不得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了,就算是再引起怀疑, 也总比被皇上派来的礼仪嬷嬷,看到那里面的内容要强得多了。 “你这宫女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哪里有直接动手硬抢的道理!” 措不及防被梅香拽住了一边书角, 言嬷嬷使劲的往回拽了一下,竟然一点都没有拽动, 反而被对方又抢走了一些, 顿时有些恼怒的说道。 同时心里也不禁有些疑惑,别看她现在年纪大了,但这手劲可不小, 一边年轻的宫女,那可都比不过她,这叫梅香的宫女, 看起来长得柔柔弱弱的,这力气还真不小。 而且看着对方那焦急的样子,还有不管不顾直接就上来强抢的行为,这本书似乎好像还挺重要的样子,也不知道都藏着什么秘密。 另外一个嬷嬷,本来是站在一旁看着的,这会也瞅出了事情有些不对,眼见着言嬷嬷就要不敌对方,书就要这么被抢走了,连忙上前一步去帮忙。 可即便是集合了两人之力,却还是有些抢不过那宫女,也不知道对方都是吃什么长大的,简直跟个大力士似得,把两人都硬生生的拖着走了好几步。 “梅香,松手!” 眼瞅着自己的宫女,与两位嬷嬷像是拉锯一般的扯了起来,秦子轩的脸色顿时黑了三分,虽然心里意识到了有些不对,但还是提高了音量,制止梅香动手强抢的行为。 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锦文阁,是他秦子轩的地盘,这一个宫女,与两个嬷嬷,为了一本书拽来拽去,好像都要打起来一般,像个什么样子。 “五皇子……” 本来已经快要取得胜利,把这本书给夺回来的梅香,一听到五皇子那不悦的厉喝,眉头瞬间便皱了起来。 为难的回头看了五皇子一眼,梅香的脸上带上了丝哀求,可看着五皇子那还是无动于衷,一脸坚决的模样,眼中的光芒不禁慢慢的暗淡了下来。 回头瞅了眼面色涨红,已经使出了吃奶力气的两位嬷嬷,梅香恨恨的咬了咬牙,又拖着对方走了两步。 见两人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连眼睛都闭上了,外界的声音也好像被屏蔽了,这才猛地松开了双手。 “哎呦,我的屁股啊!” “哎呦,我的老腰哦!” 言嬷嬷本来正努力的往回争夺书本,哪里想得到梅香会突然松手,顿时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在那猛然失控的冲击力下,似乎屁股已经摔成了八瓣,躺在地上那是一阵的惨嚎。 另外一个嬷嬷,也不例外,甚至还要更惨一点,因为在后面的缘故,言嬷嬷倒下的时候,正好撞在她的身上,不只是屁股摔得疼痛无比,就连胸口也闷闷的发疼。 两个嬷嬷躺在地上,摔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疼得在那里一阵的哀嚎,那情景看起来既有些搞笑,又很是可怜,不过梅香却只觉得心里一阵痛快。 要不是这两个家伙被皇上派来教导五皇子礼仪,五皇子哪里会这么早就来书房,又哪里会选择自己看书,若是不自己看书,这本书便会一直隐藏在角落里,根本就不会被翻出来。 结果现在因为这两个家伙,这本书不仅会被五皇子给看到,甚至会被皇上给看到,她还不知道会为此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只是让两个老家伙摔上一跤,已经是她大度了。 “把书捡起来,让本皇子看一眼,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冷冷的瞅了梅香一眼,秦子轩本来不过以为这本书里,夹了些什么梅香的私人物件,所以她的面色才会有些不对,可现在看来,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想到那些可能有的东西,秦子轩的神色顿时更冷了一些,他锦文阁一个月前,才刚处理了一个叛徒,难道这会又要冒出来一个。 那些后宫里的女人,还真是把这锦文阁都给当成筛子了,一个个的半点都不想想兰嫔的下场,这才过去多久,竟然又有所行动。 虽然瞧见了五皇子那突然间变得冷冷的神色,但梅香怎么想也没想到,这五皇子的脑洞会那么大,一瞬间竟然想了这么多,就连自己都被当成了叛徒。 听了五皇子的吩咐,梅香还觉得有些高兴,她连忙上前几步,就要把那书本捡起来,不管怎么说,那些不可描述的东西,让五皇子看到,总比让那两个嬷嬷看到,要来得强多了。 最重要的是,五皇子现在的年纪还小,根本就看不懂这些东西,到时候她在旁边再敲敲边鼓,那两个嬷嬷也不敢违背五皇子的意思,说不定,这事就能够这么混过去也说不定。 抱着这样一丝侥幸的心理,梅香动作极快的便往那本书落下的地方赶去,看着那飞出了有一段距离的书,梅香实在是忍不住有些懊悔。 早知道会这样,她刚刚就不故意报复这两个嬷嬷了,现在可倒好,反而给自己造成了阻碍,虽然不过是一二米的距离,在平时一迈步就能过去,现在却觉得就像天涯海角一般的遥远。 “五皇子稍等,奴婢这就给您送去!” 梅香的动作反应很快,可架不住有人的反应更快,言嬷嬷忍着浑身的疼痛,一把便将掉在地上的书给抓了起来,口中说着马上就要给五皇子送去,但其实立刻便拿在手中翻看了起来。 言嬷嬷想得很清楚,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身上摔得那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屁股都快成了八瓣,一身的老骨头差点没撒架了,才好不容易把这本书给抢回来。 若是看都不看上一眼,就又被五皇子收回去,那先不说这书里可能藏着的秘密,首先就对不起自己这一身伤不是,亏本的买卖那可是不能做得。 眼瞅着自己已经快要抓到的那本书,又被那位可恶到极点的老嬷嬷给抢先了一步,梅香顿时恨得牙根直痒痒,简直想把这该死的老嬷嬷给大卸八块。 可当她看到那老嬷嬷当机立断,连犹豫都不犹豫,便把那书页翻开,快速的扫了一遍,最后直接愣在那里的时候,眼中却不再是恨意,而是变得有些绝望。 完了,这下是彻底的完了,一点希望和侥幸都没了,这两个老嬷嬷是被皇上派来的,肯定会把这件事情原封不动的禀告给皇上,到时候自己定是难逃责罚。 死那倒是不至于的,但就算是皇上没有太过追究,丢了面子的叶青大统领,也肯定不会让自己好受,肉体上的痛苦,梅香虽然也有些害怕,可还不至于畏惧。 她真正畏惧的,是因为这件事情被剥夺了在五皇子身边的差事,这样悠闲自在的生活,她实在是没有过够啊,真的不想回到过去那种打打杀杀,连真实面目都得隐藏起来的日子。 “愣在那里做什么,赶快拿来给本皇子看看!” 瞅了瞅愣在那里的言嬷嬷,又瞅了瞅一脸绝望,整个散发出一种生无可恋气息的梅香,秦子轩疑惑的眨了眨眼,不禁开口催促了起来。 他原本以为梅香可能是个奸细什么的,那书里藏着的可能是一些对他不利不好的东西,才会那么怕被人看见,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这样。 若不然,言嬷嬷不会只看了一眼,就愣在那里,颇有些手足无措之感,而是应该直接开口谴责才是,而且刚刚一时气愤,秦子轩并没有仔细的去想。 这会意识到不对,回头再想一遍,秦子轩顿时发现,梅香对这本书是挺重视,但更多的是怕被那两个嬷嬷看见,而不是怕被她这个主子看见。 这倒是挺有意思的,也不知道那本书里到底有着什么,才能让梅香做出这样的矛盾的举动,难道……还能是什么春宫图不成…… 想到这里,秦子轩不禁摇了摇头,被自己这异想天开的想法给逗笑了,这锦文阁是什么地方,皇子的寝宫,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存在。 更何况,他比谁都清楚,这些话本小说那都是贾小琏收集来,送给他解闷的,怎么可能会把春宫图这种东西给送过来,这要是让人知道了,那贾小琏就真是嫌自己的命活得太长了。 而且就算是贾小琏自己不靠谱,上次那二十板子也没给他长什么记性,那有荣国公在旁边看着,也不会让他做出这样的事情,这要是真的,那可是给整个荣国公府抹黑啊。 第157章 “五皇子,这……这东西, 您看……怕是有些不合适吧……” 神色怪异的看了眼一幅生无可恋模样的梅香, 言嬷嬷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她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 对这种东西谈之色变, 但却也委实是做不到淡然处之。 这若是在别的时候,看见了也就看见了, 都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年纪已经这般大了,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直接按照宫规来就是了。 可现在这是什么地方, 五皇子的书房啊,在这里翻出这么一样东西来,那事情可就大条了,说句不好听的,这宫女很有带坏五皇子的嫌疑啊。 言嬷嬷倒是也没有怀疑, 这书是五皇子让人带进来的, 若是五皇子的年纪再大上个几岁, 对这种东西感到好奇, 那倒是很合情理。 可现在五皇子才多大啊,男女七岁才不同席呢,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懂些什么,恐怕连男女的区别都不知道呢, 怎么可能会去看这种东西,指不定是哪个该死的奴才弄进来的。 想到那个可能存在的故意带坏五皇子的奴才,言嬷嬷顿时恨得牙根直痒痒,这倒不是她对五皇子有什么感情,也不是她多么的有正义感。 而是本来好好的一件差事,现在竟然冒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来,皇上那里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反应,言嬷嬷怎么可能不气,这要是万一被迁怒了,那她冤不冤啊。 见强硬了半天,甚至敢跟自己叫板的言嬷嬷,坐在地上紧紧的捂着手中的书籍,眼神有些飘忽,神色怪异,连声音都变得有些结巴了,秦子轩顿时更加好奇了一些。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锦文阁里还有什么本皇子不能看的东西嘛!” 撇了眼一脸生无可恋的梅香,秦子轩也不在摇椅上躺着了,直接站起身来,便快步走到了言嬷嬷的跟前,扫了眼对方那把书往后一个劲藏着的举动,眉头微皱,有些不悦的说道。 这是在干什么,他都过来了,不说主动的把书拿出来,竟然还敢往身后藏,知道你是皇上派来的,背后有人撑腰,可是也不能这么嚣张吧。 刚刚他可是还没跟她们算,那在他面前与梅香差点干起来的帐呢,现在还敢跟他搞这种小动作,就不怕他真的治她们一个不敬之罪。 “五皇子,这书里的东西污秽不堪,奴婢是怕污了您的眼……” 见五皇子面色不悦,言嬷嬷顿时舔着一张老脸,很是艰难的开口说道,这不知道便也就罢了,知道了,若是还把这书给五皇子看,那她就是纯纯的不想活了。 不过瞅着五皇子现在那掩饰不住的好奇,言嬷嬷倒是有些松了口气,看来五皇子还没有见过这本书里的内容,这样的话,或许皇上的怒火也能稍微的小一些。 “污秽不堪?一本书里能有什么污秽不堪的内容,让开,本皇子要看,你们还敢拦着不成!” 言嬷嬷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秦子轩顿时更加兴奋,他挑了挑眉,口中厉喝了一声,也不顾自己皇子的身份了,直接便要伸手去夺。 话说,这书不会真的是像他想象的那样,是那种东西吧,若真是如此,那贾小琏的脑袋瓜子里可真是塞满了棉花,就连容国公也是一脸子浆糊。 整个荣国公都没有什么希望可言了,这么大的纰漏都能弄出来,那说他们是智障都是夸奖了,其他的暂且不说,首先在自家父皇那里,就会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想想,想想这皇宫是什么样的地方,全天下的目光都盯着这里,能有什么秘密可言,若是真的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荣国公府的几代声誉估计都要被毁了个干净。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觉得不可能,但仔细的想想那描述的词汇,还有梅香和言嬷嬷的反应,秦子轩有种莫名的预感,或许事情真的就像是他想象的那样。 一不小心便真相了的秦子轩,很是感兴趣的瞅向了那本被言嬷嬷藏在身后的书籍,话说,不管是前世今生,他可还都没有看过这种东西,或许,今天能够让他开开眼。 “五皇子,这位嬷嬷说得对,这书里的内容,真不是您该看的!” 眼见着五皇子直接就上手了,那嬷嬷勉强撑着身子跪在地上,想要拦着却又不敢拦,只能一个劲往后躲的可怜模样,梅香也顾不得自哀自怨了,连忙上前一步劝说道。 这事眼看着已经瞒不住了,她可不能再给自己增添一份罪名,这书虽然是摆在这里,她没有禀告上去,但起码五皇子没有看到,勉勉强强还能说得过去。 可若是眼见着五皇子犯错,那就真是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去辩解了,就算是抛开了这条不提,只为了五皇子着想,也不能让对方看到,不然皇上难免会有所责罚。 “怎么,这书上是抹了□□,还是藏了毒箭,怎么本皇子想要看上一眼,都这么难……” 秦子轩一把从言嬷嬷的手中把书册给抽了出来,扫视了一脸焦急之色的三人,抖了抖这本已经被撕扯的有些破旧不堪的书册,唇边挂起了一丝冷笑。 就算这真的是那种东西又能怎么样,有什么不能让他看得,一个个都表现的这般惊恐,好像这是什么会吃人的东西一般,真当他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皇子嘛。 就算他是,那这些人这样的行为,除了会勾起他的好奇心之外,那真是半点作用都没有,不,不能这么说,应该会起到一些难以言喻的反作用,真是不知道该让他说什么好。 “五皇子,您息怒!这本书是要呈给皇上过目的,不是奴婢有意要阻拦您……” 没想到不过一时间不敢挣扎,这书就让五皇子拿到了手里,言嬷嬷的脸色都快变绿了,眼见着五皇子一时没有翻开来观看,连忙把皇上给搬了出来。 这一早上,言嬷嬷把皇上搬出来的次数也不算少了,五皇子每次虽都是感到气愤,但还是会乖乖的听话。 即便有些阳奉阴违的表现,可也算得上是有所顾忌,现在的言嬷嬷,也只能暗自祈祷皇上这面大旗依旧能够好使了,要不然,她一介奴婢,实在是不敢跟五皇子动手啊。 “又拿父皇来压我!给父皇看得,就不能给本皇子看了,这不过是一本书而已,又不是什么大臣的奏折,本皇子就看了又能怎么样!” 本来一大早上的被两个嬷嬷挖起来,秦子轩的心气就很是不顺,这会听到这话,顿时便炸了毛了,冷哼了一声,直接便翻开书册看了起来。 别说他本来就对这东西感到好奇,就算是他本来没想看,对方这么拿父皇来压他,那他也是非看不可了。 不过才半个时辰而已,这两人也不知说了多少句皇上,他忍了一次两次,难道还要他忍个三次四次,真以为皇上就是万能的了,当他秦子轩是吃素的不成。 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反而起了反作用,言嬷嬷跪坐在地上,有些无奈的看了眼翻看着那书册的五皇子,心里已经开始寻思起,一会该如何向皇上请罪了。 这可真不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不尽心,而是五皇子身份尊贵,他上手硬抢,她还敢真拦着不给看不成,万一气出个好歹来,那罪名可就更大了。 与言嬷嬷相比,梅香倒是要显得更加淡定一些,虽然没有阻拦住五皇子,为自己减轻些罪行,但正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她本来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也就不怕再多这一件了。 心里这般安慰着自己,但梅香的眼神还是变得更加暗淡了一些,说到底,其实她本是有能力阻止这一切发生的,只可惜,那些在暗卫营里学得武功,没有一样可以用出来。 即便再憋屈也得忍着,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为何那么傻,非要把这本书放在那书架上,虽然已经是藏在了最角落里,但既然能被五皇子找到,还是自己藏东西的技术不过关。 没有在意言嬷嬷和梅香的反应,秦子轩看着书册中那两个相互纠缠着的小人,脸上很是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能看到什么更加劲爆的画面呢,原来也不过就是这样而已。 抬头瞅了瞅脸色灰暗的梅香,秦子轩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两句,这就种东西,也值得把她给吓成那副样子,到底是他经历过信息爆炸的社会,思想太过开放。 还是古人的思想观念太过保守,想到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大夏天的都得穿着长衫绣裙,一点都不能露出肌肤,秦子轩又明了了几分,果然,还是古代的思想太过于保守了。 颇有些意兴阑珊的又翻了两眼,秦子轩这时候才有心思考虑刚刚言嬷嬷说过的话,要把这本书呈给皇上,那……贾小琏岂不是惨了…… 第158章 御书房内, 本来还因为今日早朝无事, 而难得心情放松, 正准备去云贵人处坐坐,看看九公主的秦君,无奈的看着底下站着的两位嬷嬷, 还有那个裹得溜圆的小豆丁。 “言嬷嬷, 朕不是派你去教导五皇子礼仪规矩嘛,怎么这大清早的就跑到朕的御书房来, 可是五皇子做了什么?” 以为这两个嬷嬷是跑过来找他告状的, 秦君扫了眼底下站的一点都不规矩, 左摇摇右晃晃,跟个不倒翁似的儿子, 眉头微微一皱, 不禁冷冷的瞪了一眼。 言嬷嬷可是宫中的老嬷嬷了,在他身边伺候多年, 不知道教导过多少公主妃嫔, 一向都是尽心尽力, 从未出过事, 也从未像是今天这般跑来麻烦过他。 更何况,还是在锦文阁里呆了才不过一个多时辰, 连半天都没坚持到,这实在是不能不让秦君怀疑,自己这个小儿子,到底是做了什么, 才能够把这两个嬷嬷给弄成这样。 这倒不是秦君想把自己的儿子往坏处想,而是他太了解这个小家伙了,别看表面上不显,其实胆子可是大着呢,偌大的一个皇宫,除了他,就连太后面前这小家伙都敢闹上一闹。 突然间冒出来两个礼仪嬷嬷来,这小东西若是不弄出点事情来,那秦君才觉得奇怪呢。 不过他倒是也没想到,儿子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瞅那两个嬷嬷,刚刚行礼时的动作表情,似乎好像身上还有些伤一般。 这么想着,秦君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话说儿子不会直接动手打人了吧,可是也不对啊,那么点的小东西,就算是动了手,也打不疼啊。 至于锦文阁里的那些宫女太监什么的,行事应该都是有分寸的,拦不住儿子或许有可能,但绝对不会跟着儿子一起动手,那毕竟是他派去的嬷嬷,谁能有那么大的胆子。 “父皇,儿子能做什么,明明是她们自己莫名奇妙的因为一本书,差点动起手来,儿子都被吓到了呢!” 揪了揪衣服上的毛领,秦子轩不舒服的扭了扭脖子,还没等他调整好姿势,就听到自家父皇那带着谴责的话语,顿时不满的抬起头来,有些委屈的说道。 还是不是五皇子做了什么,那都叫什么话啊,他这么乖巧可爱,讨人喜欢,能做什么呢,说得他跟个熊孩子似得,真是太过分了,这绝对是赤赫赫的污蔑。 看着儿子那气哼哼的小模样,秦君心里不禁有些好笑,还真是一个孩子啊,半点都不愿吃亏。 “书?” 虽然知道儿子这话里是真假参半,但秦君还是敏锐的抓住了重点,疑惑的扫了眼言嬷嬷。 若说儿子会被这么点小事给吓到,那绝对是假的,可要说这言嬷嬷因为一本书和人打了起来,秦君却勉强是半信半疑。 “回皇上的话,是五皇子小书房里的一本书,里面有些图画,还请皇上您亲自过目!” 说着,言嬷嬷就跪了下来,双手高举,把那本已经有些破烂的书册举过了头顶,一幅极其恭敬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呈交什么珍宝呢。 其实言嬷嬷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因为不知道皇上他老人家想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所以她也不能把这件事弄得太张扬了,里面的内容更是不能直接说出来。 尤其是当着五皇子和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还是得先让皇上过目了,一切由皇上自己决定,反正这本书只要被皇上拿过去了,那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虽然不愿意节外生枝的去惹麻烦,但既然已经避免不了了,便只能坦然面对了,更何况,若是换个角度去看,说不定这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她们没有参与这件事,只是起到了一个揭发的作用,倒霉的是给五皇子送这本书的,是知道这本书却一直都没说的人,至于她们,那不仅没罪,反而有功。 “不过就是几张图画罢了,里面就只有几个小人,一点看头都没有,还非得把本皇子拉来,真是小题大做!” 秦子轩说着,百无聊赖的玩起了自己的衣角,还不由得撇了撇嘴,扫了那两个嬷嬷一眼,充分的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和鄙夷。 虽然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两个嬷嬷为什么表现的这么严肃,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 秦子轩现在的角色,那是绝对不能清楚这件事的,他必须要表现出自己应该展现的样子,要不然,定然会引起他人的怀疑,从而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 对于五皇子那丝毫不加以掩饰的鄙夷,言嬷嬷低着头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委实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继续恭敬的举着手中的书册,等着皇上阅览。 德公公偏头瞅了皇上一眼,见其没有什么表示,顿时心内了然,连忙从台阶上下去,接过了言嬷嬷手中的书籍,笑着对五皇子点了点头,便把书册双手呈给了皇上。 扫了眼这本已经破烂的有些不成样子的书册,秦君抬头瞅了眼跪在地上的言嬷嬷,又瞅了眼儿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本还以为是小五在这夸大其辞,想不到这还真是动起手来了,也不知道都是哪两个有这么大的胆子,宫中已有很多年没出过这种事了,倒也是新鲜。 心里暗暗有了主意,秦君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翻开了手中的书册,打算看看这里面到底有着什么稀世的珍宝,还值得他派去的嬷嬷,为之打了一架。 要说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瞅着这书页上那两个彼此缠绵的小人,秦君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是一阵青一阵黑,跟调色盘似得,什么颜色都有。 原本因为近日朝堂无事,定远将军大捷的消息,而一直心情愉悦的秦君,此时是半点去后宫的闲情逸致都没有了,只觉得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别提有多糟心了。 见这御书房内一直没有声音,言嬷嬷微微皱了皱眉,还以为是皇上没有翻看那本书册,不由得悄悄抬起头来,打算提醒皇上一句。 可没想到一下子就见到皇上那铁青的神色,顿时把言嬷嬷吓了一跳,连忙又把头低了下来,身子跪的是更加的笔直了,生怕引来皇上的注意。 旁边一直偷偷观察着皇上的德公公,也不由得是心里一惊,那本书虽是经过他的手,可也只是经过了一下,半点内容可都没看到。 现在眼见着皇上似乎是要发火,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德公公这心里顿时跟猫抓似得,痒的厉害,同时也有些担心,怕这事情若是太大,皇上一直气不消的话。 那到时候他的日子又要不好过了,论迁怒这本事,没有人比皇上玩得更溜了,想当初,兰嫔一事事发时,那整个崇华殿上上下下,可都是噤若寒蝉。 稍有一点做的不好的地方,那便是严加处罚,丝毫没有平日里的宽容大度,就连德公公这个御前大总管,都被罚跪了好几次,就更别说别人了。 “父皇,怎么了,那不就是一本书嘛,您干嘛那副表情啊!” 瞅着自家父皇那青了又黑,黑了又青的脸色,秦子轩眨了眨眼,故作不解的问道,心里却是畅快极了,让对方总是想方设法的压榨他,这会知道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 若不是对方小心眼的非要派两个嬷嬷过来整他,哪里会发现这么一档子事,那现在对方估计便会舒舒服服的躺在温柔乡里,听着江南小曲,吃着美人亲手喂到唇边的葡萄,别提多享受了,哪会在这里生气。 幸灾乐祸的同时,秦子轩也有些担心,瞅自家父皇那像是调色盘一般的脸色,估计是真被这事给气着了,那这相关人等的处置,绝对是轻不了。 贾小琏这次可真是要惨了,想起上次对方因他而无辜受罚,挨得那二十板子,秦子轩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这回怕不是又要挨上一顿。 这还得是他给对方求情,而父皇又买账的情况下,要不然,以自家父皇,那一贯对贾小琏不待见的态度,二十板子估计还得嫌少了。 至于伴读这个差事,贾小琏估计是要保不住了,就算是他把嘴皮子都给磨破了,那父皇也不会同意留下一个可能带坏自己儿子的伴读。 不过贾小琏一贯不喜欢这个差事,若真是那般,反倒是如了贾小琏的愿了,只是被皇上责罚,又被摘去伴读的职位,别说是有贾母王夫人那些会幸灾乐祸,添油加醋的人在,怕是荣国公本人,那也是饶不了贾小琏的。 想到这里,秦子轩眼神微闪,心里不停的寻思着,该如何让贾小琏能够避开这一劫,虽然对方行事是粗心大意了一些,但相处的久了,他也确实不愿意让对方雪上加霜,要知道,贾小琏的处境本就已经很艰难了。 第159章 “秦子轩!你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上书房不去了,功课不做了,是不是皮又痒痒了!” 秦君本来便是一肚子火气无从发泄,秦子轩这么一插话, 那还能有个好,只见他把书往桌子上一扔, 眼神顿时冷飕飕的便射向了地上站着的小团子。 要不是因为顾及这个小家伙在场, 他用隐忍的憋着嘛,那早就发火下旨彻查了, 现在逮着个机会, 不赶紧把这小东西弄走, 那还等什么。 都说知子莫若父,秦君可是知道这小东西有多精明,只要他话语里露出一丝破绽,那这书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小家伙就能顺藤摸瓜,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儿子现在才多大, 正常来讲, 还应该在母妃怀里撒娇耍赖呢,早熟一点不是坏事, 尤其是对于没有母妃庇护的皇子而言, 可早熟的若是太多,对那种事情起了兴趣,秦君就要头疼死了。 “父皇, 不是儿子不去上书房,而是您派来的那两个嬷嬷,非要和梅香抢东西,在锦文阁里差点打了起来,儿子才来面见父皇的!” 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骂,虽然知道自家父皇这是在借题发挥,有意的想赶自己走,但秦子轩还是有些委屈的抿了抿唇,眼帘微垂,小声的辩解道。 现在父皇正在气头上,他可不能跟对方硬顶,不过也不能让对方就这么把他给赶走了,必须想办法留下来才行,要不然,贾小琏可就连个能给他求情的人都没有了。 “这件事与你无关,自有朕来处理,你老实的回上书房读书,林首辅正等着你呢……” 见儿子低着头一幅委屈极了的小模样,秦君心里一软,微微放缓了些语气,不再像刚刚那般严厉,但话语中的意思却是一点都没变。 不把这小家伙赶走,那他说话的时候都得有所顾忌,更别说追究处罚了,委实是太过麻烦。 “父皇,您忘了嘛,林师傅下朝之后,还要去处理内阁积攒的一些奏章,得一个多时辰才会去上书房呢!” 秦子轩眨了眨眼,见自家父皇似乎有些被气糊涂了,顿时好心好意的提醒了一句,就是不知道,对方能不能领情了,他想,大概是不会的。 美滋滋的看着自家父皇一幅被噎住了的尴尬模样,秦子轩顶着一张无辜的小脸,心里简直是笑开了花,让你非要选林慕给他做师傅,现在怎么样,无奈了吧。 “林慕不在,你便不去上书房了,朕给你安排的另一位讲学呢,岂可这般目无师长!” 拍了下桌子,秦君一幅不怒自威的模样,反应极快的便又找出了一个理由,还不忘借此训斥了儿子两句。 虽然他平日里对此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那不过是因为对于儿子的愧疚与弥补,并不代表他就赞同这小包子的做法,讲学虽然不是师傅,可也不能像儿子这般目中无人。 好歹也算是教儿子读书的人,不能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起码得给人家一点尊重才是,这也就是那讲学的脾气性子好,换个刚直迂腐一些的,早就折子漫天飞了。 眼见着高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已经快没有耐心了,秦子轩知道,自己再不想个办法,可能就要真的被撵出去了,他转了转眼珠,扫了一眼被父皇扔在桌子上的书册,顿时有了主意。 “父皇,您为何这般想要儿子离开,难道那书里真的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不能让儿子知道的嘛?” 秦子轩挠了挠头,故意装作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好奇的瞅了眼秦君,又转头瞅了瞅跪在地上的言嬷嬷,心里似乎在猜测着什么,眼睛那是滴溜溜的乱转。 不想让他留下,不就是怕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从而被人给带坏嘛,那现在他就让父皇明白一点,如果非要把他赶走,那反而会激发起他的好奇心,让他想方设法的去打听。 “人不大,心眼还不小!行了,既然你想留下,那便留下吧,德福,去把这本书册交给叶青,让他好好查查,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把一本反书送进宫来……” 看出了儿子的那点小心机,秦君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再去强求儿子离开了,麻烦点便麻烦点吧,谁让这是他儿子呢。 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也就是了,总好过这小家伙不死心,被撵出去以后给他找事,那反而让人更不得安生,岂不是得不偿失。 至于说这本书是反书嘛,虽然罪名是大了一点,但敢试图带坏皇子,秦君丝毫都不觉得对方有什么冤枉的地方,事实上,若这真是一本反书,那他还不会这么生气呢。 所谓反书,不过是那些迂腐无用的文人书生,于纸笔间的宣泄罢了,值此太平盛世,那写得再多也动摇不了他大乾一丝一毫的根基,可引诱带坏皇子就不同了。 别说他现在只有三个儿子,小五天资聪颖,是最受他喜爱看好的一个,就算不是,那也万万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像是他父皇,即便膝下二十多位皇子,可对儿子的教育也是万分的看重。 就算是因为得宠不得宠的区别,在生活待遇上有些差距,但教育问题上,却绝对是一视同仁了,除了那位已经被圈死的皇太子,其余人那绝不允许有任何懈怠。 敢有任何一人引诱皇子学坏,那绝对是杖毙的下场,毫不留情,这不是秦君臆想的,而是他亲生经历的,那年,他私自出宫外出行猎,遇到了一只白虎。 虽然自身没受到什么伤,还得了一张白虎皮,赢得了很多人的夸赞,但在前任内阁大臣的一封上书之后,陪同他前去行猎,为他大开方便之门的一干人等,却全都被先皇一道圣旨杖毙处死。 秦君知道,那里面大多都是些无辜之人,就算是偶有不忠之心者,也不过只是少数,回头细细去查也就是了,没必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更何况,里面还有伺候他多年的宫人,或许或少都有些不忍心,可当他跑去求情的时候,先皇却只说了一句,有一就有二,一不能绝,便再无可绝之机。 当年秦君年纪还小,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更不明白先皇为何会与他说这样一句话,可他却永远忘不了先皇说那话时的表情。 虽然现在面对的只不过是一本小小书册,但若是不严加惩治的话,就会变成一切的起因,将来那些有心坏事的人,便会没有顾忌,那势必会动摇大乾的根基。 万千权势系于一身,一个决定错误,就可能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秦君身在这个位置上,更加是深有感触,所以,他决不允许有人试图去带坏自己的儿子,哪怕只是一个可能。 “反书?父皇,那本书儿子已经听梅香讲完了,并未从中看出什么反意啊,那上面的图画,儿子虽然不是很能看得懂,却也知道,谈不上反画这一说!” 被自家父皇这一句话给镇住了,秦子轩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君,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当他年纪小不懂事嘛,那本书哪里能称得上是反书了。 若这样的书就是反书了,那这天下间的反书真是要永查不绝了,或许自家父皇年轻的时候,也看过这样的反书呢,那岂不是也犯了阅之一罪。 他知道秦君不可能当着他的面,说这本书是那种东西,可给了个反书的定义,这也未免太过分了,这但凡沾了一个反字的东西,能有什么好结果。 若真是按照这个罪名查下去,那贾小琏就不是惨了,而是能不能保住一条小命的问题了,就算是最后皇上开恩,那这辈子的功名爵位也算是毁了。 想到这里,秦子轩心里不免有些焦躁起来,他一边是暗恨自己没事手欠,非拿这本书出来看做什么,另一边也是有些恼怒自家父皇,没事扣这么一个大帽子下来。 更让他觉得无奈的是,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别的暂且不提,贾小琏这个伴读那是一定做不成了,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就是让找几个小说话本解解闷而已,怎么能够把这种东西给带进来,难道就不知道他年纪还小,父皇格外的忌讳这种东西嘛。 平常看着那贾琏,感觉还算是一个挺聪明的人,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开始犯糊涂呢,不知道自己在贾家的处境嘛。 还惹出这种事端来,失了这个身份,得罪了皇上,到时候连爵位都保不住,看他该怎么办。 有些愤怒的想着,秦子轩忽然一愣,贾琏若是得罪了皇上,被剥夺了继承人的资格,那贾府之中,最得意的应该是谁呢,贾赦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 第160章 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 秦子轩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这事怕不是那么简单, 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贾小琏自己粗心大意, 弄错了书籍,而是有人想要故意陷害,他可是知道,那号称木头人的王夫人,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啊。 尤其是现在贾珠还活着, 不像是可能正在肚子里还未出生的贾宝玉那样,年纪差距过大, 不知能不能长成,现在若是贾琏这么一倒, 荣国公那可就只有两个孙子,既得利益者除了贾珠可就没有别人了。 再联想到前段时间, 贾琏跟他抱怨的那些话,贾母和王夫人让他为贾珠请教林慕之事,秦子轩便更是确定了这一点,新仇旧恨,再加上利益诱惑, 王夫人就算是想不动手, 怕是都过不去自己那一关啊。 不过荣国公府后院到底是贾母在做主,也不知到底是王夫人太厉害,瞒过了这老太太,还是贾母在那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又或者,这根本就是贾母在主导。 毕竟,原著里这老太太都能把正房让给贾政和王夫人住,却把袭爵的长子赶到一边,这现在为了自己的宝贝大孙子,做出这样的事来,秦子轩竟然诡异的不觉得怎么奇怪。 “你才多大点的小人,知道些什么,你现在识了几个字了,会写自己的名字嘛,知道什么是反书反画啊!” 见豆丁大的小人竟然敢一本正经的质疑自己,秦君敲了敲桌面,上下扫了一眼那圆溜溜的五短身材,挑了挑眉,眼角带上了丝不屑。 不是他瞧不起儿子,而是这反书反画,历朝历代都查出了不少,其中当真都是有谋反之意嘛,恐怕未必,不过就是上位者的一时心思而已。 说他是反书,那就是反书,说他是反画,那就是反画,所谓的文字狱不就是这么来的嘛,自大乾立国以来,这种事也出了不少,不多这么一件。 更何况,他这也不算是冤枉,至少一个引诱皇子,居心不良的罪名,那是绝对逃不掉的,处置的结果也是全凭他的心意,没什么差别。 “父皇不要小看儿子!儿子随林师傅读书,到现在已经认识有千余字了,三字经,百家姓已经是熟记于心,就连千字文也看过一些……” 秦子轩说道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眼神色诧异的父皇,用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那狱桌上的书册,一脸自豪的模样:“那本书里的字儿子大多都认识,也知道讲得是些什么意思,父皇可不要在这里糊弄儿子!” 其实若不是怕吓到自家父皇,秦子轩很想跟对方说,他已经识了三千多个字了,基本上除了一些特别生僻的古籍,那没有什么书是他读不了读不懂的。 可考虑到自己现在的年龄,秦子轩还是特别谦虚的按照自己的实际情况直接砍了一大半下去,毕竟,领先同龄人一步是天才,可若是领先的太多,那就是妖孽了。 虽然面前坐着的是这具身体的父亲,但秦子轩也怕对方会把他给切片研究了,他现在敢说出这话,那还是因为有林慕那个天才神童在前面摆着。 要不然,就算是为了贾小琏,秦子轩也不会去出这样的风头,想要救人那可有得是方法,没必要做这种容易把自己给陷进去的事情。 至于那些所谓的百家姓,三字经,和千字文,秦子轩也没有说谎,前两本都很好学,就像是昨日他跟父皇说得,已经学得差不多了。 至于千字文,林师傅闲来无事的时候,也跟他讲过一些,只是没有系统扎实的去学罢了,但拜那过目不忘的金手指之功,但凡林师傅讲过的,秦子轩就是想忘都忘不掉。 “认识一千多个字了?此言当真,小五,你若是说谎的话,父皇可不会轻饶你!” 瞅着那一脸骄傲的小豆丁,秦子轩身子微微前倾,脸上的神情那是又惊又喜,他知道自己儿子聪明,不说自己的体会,就连林慕也跟他说过多次。 可他也没想到,儿子竟然聪明到这个程度,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心里一时间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有惊喜又有担忧,复杂的很,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喜大于忧。 因为有林慕那个先例,又有古书上所写的那些个神童,秦君虽然面色严肃的去询问,但心里却并没有多少怀疑,不提他本身就非常愿意去相信。 就算是对儿子的了解,也让秦君知道,这小东西,只会把自己会的往少了说,绝不会夸大其词,小五年纪不大,却一点都没有正常孩子应有的虚荣心,一点都不喜欢出风头。 这样略沉稳的心态,有的时候让秦君感到很欣慰,有的时候又令他觉得很头疼,都说少年人意气风发,儿子直接跳过了这个阶段,好像把什么都看开了似得,真不知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要不是儿子喜欢吃肉,又爱玩爱闹,那秦君真是有种儿子随时都要遁入空门的感觉,想想那胖嘟嘟的小圆脸,再顶个锃亮的小光头,还真是心酸的毫无违和感。 “父皇,您不要岔开话题,您还没有回答儿子的话呢,那书里到底哪里表露了反意,儿子怎生没有看出来!!” 秦子轩一点都没有被自家父皇的严肃脸给吓到,很是镇定自若的便开始质问,粉雕玉琢的小脸还挂着几丝不满。 想了想,还没等秦君回答,秦子轩便又迈着自己那小短腿,从侧面一溜烟的跑到了自家父皇的身边,还特意垫着脚尖,伸手把那书册给够了下来。 瞄了眼周围,见除了自家父皇屁股底下的那把龙椅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可以坐的地方,眨了眨眼,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秦子轩也只能是毫不嫌弃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锤了锤自己那站的已经有些发软的小腿,秦子轩把手里的书册递给父皇,仰着小脸,眼神中明确的透露出一种意思,那就是让对方给他讲讲,指出这本书册里的反句。 “少在这里胡搅蛮缠,还懂不懂规矩了!” 看着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儿子,秦君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知道儿子没有学过礼仪规矩,可身为皇子,总该自重点,这像是市井无赖一般的行为,算个怎么回事啊。 不过这人吧,要是长得好,那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让别人厌烦,尤其是自己的儿子,就像是是秦子轩现在这样,若是换了一个人这般,那秦君定是要发火的。 可望着那不过豆丁般大的小人,双眼晶亮的看着自己,小脸胖嘟嘟的,还带着点婴儿肥,一脸的天真稚气,那还真是什么火都被熄灭了。 “德福,你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赶快去把这本反书交给叶青,让他去彻查,朕要在一个时辰之内得到结果!” 斥责了儿子两句,看着那胖嘟嘟的小脸,秦君也不忍心再开口了,一把将书册拿了过来,直接扔到了德公公的怀里,还剩下的火气顿时朝着对方而去了。 这也是个没有眼力见的,他都吩咐了那么久了,也不知道去办事,老在这里看着小五胡闹做什么,小五是孩子,当自己也是孩子嘛,平日里的聪明机灵怎么全不见了。 “是,是,奴才这就去……” 手忙脚乱的接过了书册,德公公连忙躬身行了一礼,见五皇子转身朝自己看了过来,似乎是想要做些什么,连忙后退一步,一溜烟的就出了崇华殿。 他原本只是有些被皇上所说的这罪名给吓到了,没有立刻的反应过来,后来见皇上跟五皇子说得有声有色的,便迟疑了一下,想要再等等,怕事情有什么变化。 哪里能够想到,不过就是这么一会,就被皇上给训斥了,这他哪里还敢再耽误了,这五皇子要是再把皇上给惹生气了,皇上不忍心冲着五皇子撒火,那怒气不都得冲着他去了嘛。 还是早点避开的好,有一句话是怎么说得来着,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把书弄进皇宫的人又跟他没什么关系,他想那么多做什么,还是按照皇上的吩咐行事最靠谱。 “哎,德公公!” 望着德公公那格外敏捷,似乎都快媲美武林高手的轻功,秦子轩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等伸出手来,就只能看着对方的背影吃灰了。 或许是他有些天真了吧,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家父皇竟然会这样,直接避开他的质问,把想做的事情做了,可回想起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秦子轩又有些泄气。 他怎么就忘了,他对面这到底是个什么人了呢,若说汉高祖刘邦是个厚脸皮的无赖,那秦君就是一个有着高贵血统气质的无赖。 或者说当皇帝的,都逃不过无赖这个词,你跟他们讲道理的时候,他们跟你讲权势,你若是不死心的想要跟他们讲权势,那基本上,就只有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小五,来,跟父皇讲讲都学会了哪些字,看看这奏章可还会读?” 为了怕儿子再让人不忍目睹的直接坐在地上,秦君伸手便把站在那里愣神的小团子拉了过来,抱着那软绵绵的小肚子,让儿子直接靠在了自己的怀里。 掐了掐儿子的小脸,秦君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他扫了眼四周,见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读得书籍,只能把桌子上放着的奏章拿了过来,在儿子眼前晃了晃。 这小家伙说自己认识一千多字了,那可委实是不少了,这些奏章都是大臣们用来上书汇报事情的,被他批了几次之后,言语非常的精简干练。 以儿子现在的年纪,知道里面说的是什么意思或许有些难度,但只是单纯的读出来,应该是没问题的,当然,这个前提是儿子真的学会了那么多的字。 眨了眨眼,秦子轩抬头瞅了眼自家父皇的下巴,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好像悬在了空中一样,有些诡异的不真实感。 这是在干嘛,不是都说古代向来崇尚抱孙不抱子这一说嘛,你身为皇帝,不是更应该注意一下自身的形象,虽然他现在是挺小的,抱起来不费劲,但说好的严父慈母呢,你这样做很有点不靠谱啊。 半点没有感到什么惊喜的秦子轩,只觉得自己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只能绷直了身子,僵硬的坐在那里,生怕这不靠谱的父皇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摔下去。 “怎么了,小五?看看这奏章,你要是能把这完整的读出来,那等定远将军回朝的时候,朕便准你出宫去迎接大军进军如何?” 见儿子的小身子绷得紧紧的,嘴唇也抿了起来,整个人像是个小僵尸一般一动都不敢动,秦君往里坐了坐,又给儿子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见怀里的小家伙似乎放松了一些,这才面带笑意的问道。 虽然小五现在的年纪不大,但秦君知道,这小家伙绝对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空头支票什么的那都是没有用的,不给个具体的好处,想让他做点事情,那真是不要太难。 就说去上书房读书这事吧,小五头一个月,那虽然也是天天都去,一点都没落下,看上去是完美的按照自己的命令去做,可不管林慕讲什么,有多简单,那就是一根筋的非得说自己听不懂。 偏偏还一脸的无辜,总是拿自己的年纪说事,秦君到现在还记得小五那时候的口头禅,成天就说他三哥怎么怎么样,一幅自己听不懂是很正常合理的事情。 弄得林慕那个城府颇深的老狐狸,心里都忍不住有些冒火,却又没有什么办法,当一个人成心的非要跟你作对,你却必须顾虑这顾虑那,不能出手对付的时候,那再是有谋略,也没有用啊。 当然,这也是因为林慕这个首辅每日里实在是太忙,抽不出太多的精力去应付自己这个小徒弟,更是因为林慕心里面隐隐觉得,皇上实在是有些拔苗助长。 林慕这个做师傅的尚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秦子轩岂不是玩得更加欢快了,本来想要看看儿子和林狐狸热闹的秦君,不但戏没有看成不说,反而把麻烦都弄到自己身上来了。 没柰何,上书房被小五弄成那样,就连老二和小三都没有心思学习了,那总不能不管吧,再者说了,他把小五弄到上书房,可不是为了让对方去玩得。 威逼或许能够行得通,但因为才刚打了小团子一顿,秦君不想再动手,未免显得自己这个父皇太过暴力,毕竟小五年纪太小,跟小三和老二都不一样。 而且,说实话,就冲着小三那个拧性子,一直跟其玩得很好的小五,估计也不会怎么理这一套,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到时候再起了放作用,那可就不妙了。 硬的既然觉得行不通,那秦君就只能来软的了,为了哄这个小家伙,他便把明年开春南巡的事情拿来当了诱饵,没想到,这效果还真挺好,可谓是立竿见影。 小东西立马就不闹了不说,还开始头悬梁锥刺股的认真学习了,昨天说自己学会了两本书,而且都背了出来,基本上没有什么错误的地方。 现在又说自己学会了一千个字,这于小五现在这个年纪来说,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就连林慕那个老狐狸当年,也不过就是如此罢了。 瞅了瞅自己那还带着几个窝窝的小手,再扫了眼被父皇拿在手里的奏章,秦子轩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话说,这是仗着他看不懂,所以就肆无忌惮了嘛。 那可是奏章啊,不是哄小孩子的玩具,不说有多保密,起码也不能这么随便的交给一个孩子吧,父皇啊父皇,您老人家到底想干什么。 心里疯狂的呐喊着,秦子轩双手捂住了眼睛,简直不想再看自家父皇继续犯傻下去了,他今天到底是说了什么啊,怎么把这家伙弄得这么不正常。 “怎么,这大军进城你都不想去看了,往日里你不是一直都缠着那些侍卫,让他们教你练武嘛?” 掰开儿子那两只小胖爪,秦君把奏章硬生生塞进了儿子的怀里,这才满意的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继续开口诱惑道。 虽然往日里他不怎么去管儿子生活上的事情,但该知道的,他还是会知道的,上次儿子把太后宫中的吕长安要去作为侍卫,理由就是想要对方教他练武。 若是这话是老二跑来跟他说得,那秦君是怎么都不会相信,但小三和小五不一样,这两个孩子对习武都特别的感兴趣,前段时间,还从他这里要去了两只小白马。 当然了,小五的年纪还太小,就算是有这个心思,秦君也是不会同意的,未免这小家伙私自行动,他早就传令下去,满宫的侍卫,都不许教授五皇子武艺,否则以欺君之罪论处。 就算是这样,这小家伙有一段时间,还很不死心的找到了那些侍卫日常训练的地方,在那里一连呆了好几天,弄得那些侍卫都不敢在去训练了。 生怕五皇子因此学个一招半式,再把自己给练伤了,都说穷文富武,这习武可与读书不同,没有师傅引导,自己在那瞎练的话,很容易就会把自己给弄伤了。 “想!不过父皇你不许反悔……” 秦子轩本来是不想理会这种无聊的事情,可转念一想,能够出宫去看一眼大军入城的盛况,又实在是让他心动,这可不是前世电视剧里那些粗糙烂制的场景可以比拟的。 边疆有二十万大军驻守,这么多的军士,就算是不能够全回来,起码也是要回来二万的,一些立了功的将士都要回朝授封领赏,场面可想会有多壮观。 现在正值太平盛世,边疆虽然偶有战乱,但总体平稳,像是此时这种大获全胜,荣耀归朝的盛况,那不能说是再也没有,起码几年之内是看不到了,这若是错过了,当真是太过可惜。 更何况,自从父皇把影一派到了他身边之后,他就对这种古代的武功产生了独特的兴趣,只是可惜不管是影一也好,还是宫中的那些侍卫也好,都没有敢教他。 现在难得有机会,可以跟三军统帅进行交流,就算是不能从对方那里学上一手,那看看也是好的啊,能够在战场上拼杀不败,想来对方的武功应该不弱。 而且,这种战阵上得来的功夫,定是会比影一的那种,要来得更出彩一些,想来应该能够让他大开眼界。 “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这种话也是你能说得,不知道何谓君无戏言嘛!” 见儿子一脸不信任的看着自己,似乎他的信任值有多低一般,秦君的脸色顿时一黑,不轻不重的敲了下儿子的脑袋,很是斥责了两句。 这小东西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越来越熟了,一点都没有以前的敬畏,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别说是身为皇子质疑君王了,就算是儿子,那也不应该质疑父亲啊。 抿了抿唇,瞅着瞬间黑了脸的父皇,秦子轩识趣的没有再说些什么,虽然事实上所谓的君无戏言,都是弄出来骗人的,真信了那就是傻子,但那遮羞布还是要披一披的。 尤其是在他这个做儿子的面前,还是要照顾一下父皇的自尊心,要不然,真的把对方给弄得恼羞成怒了,那后悔遭罪的只会是他自己。 耸了耸肩,秦子轩不再去想这茬,拿起手中的这本奏章,便翻了开来,里面的字迹很是工整,是官员们惯用的馆陶体,不像是行书什么的,一旦兴起自己都看不懂写的是什么。 第161章 扫了眼这清隽的字迹, 秦子轩不禁对这写奏章的人生出了一丝好感, 都说字如其人, 能写出这样的字, 想来写字的人应该也是一个清雅之士。 这不是秦子轩肤浅,而是很正常的事,就像是两个一样才华的人站在那里,你首先就会对其中颜值更高的产生更多的欣赏。 就像是历朝历代科举选人的标准一样,但凡是体有残缺相貌丑陋者, 那直接就没有参与的资格,像是传说之中钟馗中状元, 因相貌太丑而被罢黜,从而自刎于殿前的事, 那是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 因为没有哪个官员敢把这种长得太丑的考生,放入贡院, 更别说是录取了,若是一个不好再吓着皇上,那岂不是捅了大篓子了。 其实仔细想想,这个潜规则虽然有些歧视,但也不理解, 皇上也是人嘛, 同样都是人才,那自然愿意选择一个看着舒心的人了,成日里弄个门神站在朝堂,估计就连上朝都没心情了。 从上到下, 一列列的扫视着面前这不长的奏章,秦子轩再次痛恨起古代这诡异的阅读习惯,简直是反人类啊有木有,当真是让人有些受不了。 不过再受不了,也得慢慢习惯,这就是所谓的改变不了生活,就要去适应生活,谁让他好端端的就穿越到了这里呢,既然享受了高高在上的皇子待遇,总是要付出点什么的。 一点点的看下去,秦子轩本来还很悠闲,可瞅见那落款的时候,却不禁皱了皱眉,臣江南道巡盐御史林如海叩首,这……这不是林妹妹的爹,荣国公的那位女婿嘛。 意识到这一点,秦子轩顿时又把这份奏章从头到尾的仔细看了一遍,不同于刚刚的走马观花,这会认真的看下来,他仿佛看到了江南道那边的风暴漩涡一般,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他算是明白这林如海在书里为什么会英年早逝,只留下林妹妹一个孤女,这绝对是因为得罪的人太多了,瞅瞅这份奏章上的人名,密密麻麻的,都给他看出恐惧症来了。 这家伙到底是在搞什么,一下子上书弹劾这么多人,就算是这些人真的犯了什么大案,那也得一点点的去清理才是啊,哪能直接一锅端呢。 林如海做了这么多年的官,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为了江南道的稳定,就算是他能够拿出切实的证据,皇上也是不会去处理的,把这么多官都给一勺烩了,那到时候整个江南岂不是都要乱了。 贪官固然可恨,结党营私固然可恶,但对于皇上这种生物来说,还是要以大局为重,以稳为主,不可能一次性处决这么多人,温水煮青蛙,一次抓一点那才是最符合皇上心意的做法。 “父皇,巡盐御史是什么官啊,他为什么要上奏章弹劾这么多的人,他跟这些人都有仇嘛?” 心里虽然被这份奏章掀起了惊涛骇浪,但秦子轩还是装作满腹疑惑的样子,毕竟,以他现在这个年纪,能读懂上面的字就已经很不错了。 若是再联想到那么多其他的,那可就真成了妖孽了,到时候被抓去用火烧了,那就真是不妙了。 而且瞅自家父皇这个态度,有些个疑问不用他主动问出来,对方也是会讲给他听得,就更是不用他那般费事了。 “巡盐御史是江南道的一个肥差,有着不用通过地方长官,密折直奏的权力,虽然远离中枢,但也算得上是一个重要的职位!” 见儿子小眉头皱得紧紧的,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秦君心里却有些高兴,儿子问得虽然不多,但句句都在关键点上,足以看出儿子的敏锐。 身子往后靠了靠,秦君扫了眼悄无声息便回了大殿的德公公,把儿子放到自己旁边坐下,这小东西最近真是胖的厉害,不过就抱了这么一会,这腿就快麻了。 本来正认真听着秦君的解释,没想到措不及防之下,就被放到了龙椅上,秦子轩身子顿时僵硬了一瞬,小脸都有些木了,话说这应该不算是僭越吧。 心里紧张了一会,秦子轩转瞬就回过劲来,这里是御书房不是朝堂,这上面的龙椅,估计不只是他,那些妃嫔什么的应该也没少坐,倒是不用太紧张。 虽然说把自己和那些妃嫔摆在一个位置上,让秦子轩觉得有些尴尬,但更多的还是欣慰,自家父皇虽然脑抽,但到底是还不至于脑抽到那个份上。 秦子轩这边淡然了,还有心思等着父皇回答其他的问题,德公公那边可就僵硬了,他小心翼翼的瞥了眼那张龙椅上坐着的一大一小,默默的把五皇子的地位又给调高了一层。 这么多年了,除了当年的大皇子之外,他可是从没见过有人能被皇上放在这个位置上,虽然这并不能代表着什么,但对他来说,已经足以证明皇上对五皇子的看重了。 “父皇,这叫林如海的,是不是和这些人都有仇,所以才要弹劾他们?” 装作一脸天真的模样,眨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听着那奶声奶气的小声音,秦子轩自己都快要唾弃自己了,不过仔细的想了想,还是舔着脸继续装嫩。 果然,他这等凡夫俗子,还是没有那种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的觉悟,就算是卖萌装嫩这种无下限的事情,只要有这个需求,就是能够做得出来的。 “也算是吧,等到了江南,你可以亲自问问这个林如海,那些人都是怎么惹到他了!” 瞅着儿子那一脸天真稚气的模样,秦君勾了勾唇角,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还不禁有些感慨,这小家伙虽然只是随意的瞎猜,但还真是一语中的。 这林如海与奏章上弹劾的那些人,就算是没有深仇大恨,也是绝对有着恩怨与利益纠葛,官场上的事嘛,没有这种纠纷,谁会费力不讨好的做这种事。 那些御史言官之中或许会有这样的存在,新科的进士中也免不了有这种愣头青,但那个人却绝对不会是林如海。 能够把已经没落的林家,重新的振兴起来,又娶得荣国公爱女,这岂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这么多年来,这林如海能够在江南道上一直屹立至今,从未收到过什么任对其的弹劾奏本,只凭着这点,那就足以说明此人城府不浅,有多会为人处世了。 “父皇要去南巡,不会就是为了林如海的奏章吧?” 秦子轩这回是彻底的惊讶了,他瞪大了一双眼睛,不解的看着自家父皇,虽然说这林如海上书弹劾的人是多了一些,可只要想处置,那就能处置了,怎么也不用父皇亲自出马啊。 要知道,吸取了前朝了的教训,本朝重用文官,压制武将,文官虽然位高,但却是完全不能掌握兵权的,这样就可以摆脱那些功高盖主之事。 所以别看这份奏章上牵扯的人不少,但只要调一营地方兵,那任他是总督,任他是巡抚,都不好使,想要抓起来,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秦子轩刚刚一直没有往这边想的原因,实在是不值当啊,处理一个小小的江南道,若是还要皇上亲自出马,那也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好像整个朝廷都没人了一般。 “是也不是!这些东西太过复杂了,你年纪还小,父皇便是说了你也听不懂,等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秦君很是自然的说道,半点都没有觉得自己这是在卖关子,反而觉得这么做很是体贴,可谓是完美的照顾到了儿子的自尊心。 林如海的这份奏章看似只是弹劾这些人贪污受贿,但若是想要往细了追究,那是绝对能够查出些其他东西的,一些并不在这份名单的里人可也绝对是逃不掉。 而这些必须要他亲自前去江南坐镇,这样,很多事情才能够顺理成章的进行,要不然,这些人背后的那位若是施力,可能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为了解决掉梗在自己喉咙里已经许久了的刺,秦君已经布下了一盘大棋,江南道只不过是一块棋盘,林如海更只是这其中一枚小小的棋子,他所要做的,是彻底的将死他对面的那位棋手,从而大获全胜。 不过这些帝王心术,这些权谋伎俩那就不必跟儿子细说了,一是儿子现在根本就听不懂,没得浪费口舌,二来,这种事情也不适合摊开了说,该懂的时候自然就会懂了。 “……” 看着眼前笑咪咪的,就差露出一脸老褶子的秦君,秦子轩忍不住撇了撇嘴角,充分的表示了一下对这种卖关子行为的痛恨,真是的,他最烦的就是这种话了。 什么叫做现在跟你说了也不懂,长大了自然就懂了,你不说我怎么能懂呢,你怎么知道你说了我会不懂呢。 还总等着长大了,长大能当饭吃嘛,又得需要多长时间啊,不知道什么叫做时间就是金钱嘛,真是浪费他的期待。 “德福,怎么样,叶青有查出这书是谁人送进宫的吗?” 应付完儿子那不断冒出来的问题,秦君敲了敲龙椅上的扶手,那凌厉的视线顿时向德福射了过去,似笑非笑的说道,用得虽然是问句,但却是以一副肯定的语气。 御书房内这么多伺候的下人,他既然派德福过去通知叶青,自然是希望对方能够一直跟在旁边,到时候好来回禀,不是他有厌恶叶青,不想要见到对方。 而是小五执意不肯走,他不想让儿子跟叶青有过多的接触,毕竟,身为暗卫大统领,叶青身上的煞气之重,那一些大人有时候见了都害怕,秦君自然担心会吓着儿子。 这一片慈父心肠,虽然没有明说,但德公公自然是领悟了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出去了那么长时间才回来,当然,作为专业人士,叶青的速度还是挺快的,所谓的长时间,也只是相对而言的。 “父皇,您让他们查地就是这么点事吗,那您为什么不直接问儿子呢,儿子知道这件事啊!” 眼见着德公公躬身一礼,抬起头来似乎要说话,秦子轩连忙装作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奇怪的瞅着自家父皇,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舍近而求远一般。 他虽然不知道父皇口中那所谓的叶青大统领,到底是何许人也,但想来也不是个善茬,贾小琏偷偷往宫里面带书这事,是他事先与那守门的侍卫吩咐好了的。 知道的人虽然不算太多,但也不少,不管是上书房里,还是锦文阁里,都有人知道,想要查出来那实在是不要太简单了,秦子轩自然不会抱着那种侥幸心理。 “你知道,这本书是谁送进宫的,不会是你让人拿进来的吧?” 秦君有些狐疑的看了眼儿子,虽然这小家伙一脸的无辜,但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小东西今天一直赖着不肯走,又一个劲的与他纠缠这本书,到底是不是反书,似乎很是激动的模样。 该不会,那送书入宫的人就是这小家伙指使的吧,刚刚那百般的耍赖,完全是想要帮自己的人洗脱罪名。 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儿子不应该懂得这么多,但秦君突然有些诡异的觉得,好像事情就是这样。 只不过儿子现在还这么小,就已经懂得看这种书了嘛,还让人给自己从宫外特意捎进来,这未免也太过早熟了吧,这小家伙,知道什么是男女之间的区别嘛。 还是说,是有人给儿子特意的传输这种思想,让他知道这种事可以让他享受到不一样的乐趣,所以,儿子才会好奇的让人把这种书送进宫,好仔细的看一看学一学。 第162章 这么一想, 秦君顿时觉得心里面那是哇凉哇凉的, 就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上浇到脚下, 整个人都被冻僵了, 心里都有些瑟瑟发抖,恨不得把自己给抱紧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还想着怎么培养儿子成才呢,美滋滋的感慨儿子聪慧过人,正想等儿子走了, 就把林慕招来,与其炫耀一番, 哪成想,儿子就这样被人给带坏了。 才这么大点的小人, 就对男女之事起了兴趣,虽然还谈不上执迷不悟, 但想要引回正途,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这也实在是太坑人了。 到时候别说是带出去炫耀了,恐怕直接就会被林慕那家伙给嘲笑,当然, 对方不敢正大光明的笑他, 但是心里面的活动肯定是少不了的,就算是最后把儿子的思想给纠正了过来,可这脸面却也是丢大了。 秦君面色复杂的瞅了眼儿子,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心酸得很, 想哭都快哭不出来了,话说他这命运怎么就如此坎坷呢,儿子少就不说了,老天不开恩,他也没办法。 可为什么他每次都费劲心力的想要培养儿子,却每次都要出现一些故障呢,老二那就不说了,是他早年的疏忽,老大那就更不用提了,算是天意如此。 但他对小三和小五,可一点都没有放松过啊,为什么也会这样呢,不说小五现在这事,就说小三像小五这么大的时候,那读书也是很好的啊。 看着就是一个很聪颖的孩子,他还曾经夸过几次,有心把其亲自带在身边教导,可后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厌学不说,还弄出了一身的坏毛病。 以前小三还小的时候,一个月就被罚跪了好几次的祠堂,可半点都不起作用,后来长大了,他直接动起了板子,竟然也不惧怕,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秦君曾经以为儿子是遇到了什么事,还特意找小三谈了几次,可依旧是行不通,不管他用什么招,这小家伙就是油盐不进,那主意拿的比谁都正。 弄到现在,他这个做父皇的都有些灰心丧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对方去任性胡闹了。 “儿子那会闲着无聊,便让贾琏给儿子带了些小说话本进来,这也是其中之一,只是儿子一直听得好好的,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也不知道那两个嬷嬷到底是为什么会把它带到父皇这来……” 丝毫都不知道自家父皇的脑洞已经飞到了天际,秦子轩奇怪的瞅了眼突然间面色变得有些古怪的父皇,不解的皱了皱眉,带着些小心的回道。 他虽然搞不懂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父皇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就好像看着一颗突然间长歪了的小树苗一般,充满了惋惜和幽愤。 这样的感觉来的很是莫名其妙,但正所谓小心无大错,既然有了这种不好的预感,那他就要小心一些才是,若是无事那自是最好,能让人更加的安心,总不会白费功夫便是了。 “皇宫之内不许私相授受,谁准你让贾琏从宫外带那些小说话本的,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听了儿子的解释,秦君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从自己那已经快要冲破天际的脑洞中走了回来,不过面上还是一幅极为严厉的模样,脸上一片冰寒之色。 对秦君而言,小说话本什么的,虽然也不愿意让儿子去看,怕污了儿子的思想,但只要不是儿子被人引诱对男女之事起了心思,那于他而言,便算是一件好事。 这不是他对那种人伦大事有何偏见,只不过是因为儿子年纪太小,若是这时候便被人引诱着对这事产生了兴趣,那将来一定会过早的沉沦于其中,到时候很容易就会被这色之一字,毁了志气伤了身子。 “父皇,既然兰嫔都可以让娘家人递银票和金银珠宝进宫,那儿子让贾琏帮忙找几本有趣的书看,又有什么不可能的,还是说,兰嫔是因为有父皇宠着,就可以肆无忌惮!” 秦子轩半点都没有被那黑脸给吓到,他抿了抿唇,瞪大了一双眼睛,满是质问的看向自家父皇,小脸气鼓鼓的,还带上了丝红晕。 又发火又凶人,知道你是皇上,高高在上,可也不能总把别人当孙子训吧,他这具身体好歹也是你的儿子,亲生的,一点都不是外面捡来的那些孙子,不要总是差了辈分好不好。 更何况,原本说得好好的,干嘛突然间摆出一张丧尸脸啊,这么喜怒无常的,翻脸比翻书还快,让人怎么反应的过来,吓都要吓死了。 “你这是什么话,兰嫔的下场你难道没有看到嘛,难道你想像她一样!” 没想到儿子竟然还敢拿这事来顶自己,秦君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黑了一些,瞧瞧这话说得,这不是明摆着说他偏心不公嘛。 要是换了别人,那秦君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可偏偏瞅着面前这脸颊气得鼓鼓的小包子,秦君只觉得有些心软,根本就下不去手。 再者说了,这突然间提到兰嫔的事,想起儿子在那个贱人手里吃得苦头,秦君不免有些愧疚,本来就没有多少的火气,更是瞬间熄的只剩下一股清烟。 “儿子怎么会像兰嫔一样呢,父皇您不是说了嘛,兰嫔是谋害皇子,所以才会被处死的,她是害了人,小五又没害人,不过就是让人找了几本书看而已,哪就那么严重了,父皇您不要恐吓儿子!” 一听秦君这话,秦子轩顿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直视着自家父皇的双眼,很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小脸上满满的都是,不要看我年纪小,就虚言哄骗我的意思。 真当他秦子轩是吓大的不成,论起讲道理来,十个人过来那也是说不过他的,想他当年辉煌的时候,那可是连败十校高手,于辩论场上直接登顶的存在,书房里还放了好几个奖杯呢。 那可是妥妥的王者级人物,不知道有多少学弟学妹仰慕他的风采呢,只可惜,他穿越到了这里,要不然,等进了大学,那校园十大风云人物,绝对会有他一个。 “你给朕下来,这算个什么样子!” 没想到儿子突然就爬起来站在了龙椅上,秦君也顾不得理会儿子那振振有词的话语,直接一把就给儿子摁了下来,脸黑的跟煤炭都有的一拼了。 这个死熊孩子,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让你坐着就不错不错的了,不安生的好好待着,还敢站到龙椅上去,这真是要反了天了。 被秦君强硬的摁了下来,秦子轩眨了眨眼,回头瞅了瞅自己那踩出来的小脚印,颇有些心虚的左右瞄了瞄,屁股往那边蹭了蹭,努力的想要遮掩住这显眼的罪证。 刚刚一时激动,脑子里的热血上涌,也不知怎么地就站了起来,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父皇也有不对的地方,他长得那么高,他每次都得抬头瞅。 这么一来,脖子都有些发酸了,再加上情绪一激动,那可不就是上去了嘛,秦子轩低着头,一声不吭,俨然是一幅做错了事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模样,莫名的还让人觉得有些委屈。 “……” 看着儿子委屈的低着头,似乎被自己的训斥给吓到了,一幅怯生生的小模样,秦君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明明是儿子自己做错了事,怎么感觉他倒是委屈上了呢。 都说小孩子不懂事,跟他们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或许这就是这句名言的体现,可也不对啊,他小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这小五到底是随了谁了呢。 “德福,去传旨,召容国公和贾琏觐见!” 扫了眼小团子那心虚的模样,秦君也懒得跟儿子计较,他抬头看了德福一眼,见对方暗自点头,顿时心里便有了数,直接开口吩咐道。 虽然说事情不是他刚刚所想的那样,但这送书入宫,带坏皇子的罪名,却是毋庸置疑的,贾琏自然是逃脱不了处罚,但相应的,容国公也担了教导不力的责任,也是一样该罚。 德福应了一声,便躬身退下,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对着跪在殿中央始终不敢起身的两个嬷嬷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快点下去,这里已经没有她们的事了。 那两个嬷嬷一看到德公公悄悄递过来的手势,顿时是如蒙大赦,连忙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按照德公公的示意,并没有出声,只是行了个礼,便尽量无声的退了下去。 对于这两个嬷嬷,不管是秦君也好,还是秦子轩也好,都没有什么关注的兴趣,这两人的作用在把书送到秦君面前的时候,就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儿子太熊的缘故,本来还想逗着儿子说些话的秦君,这会也没有什么兴致了,只是用一只手把儿子搂在自己身侧,不让这小东西再闹出什么动静来,另一只手则是拿起桌上的奏章翻最近朝廷之中虽然没有什么大事,但一些小事却也是始终不断,原本秦君不耐烦细看,都是交由内阁处理,拟个条陈上来,他觉得可以也就直接批示了。 但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与其看着这小东西在这胡闹,弄得他头疼不说,还没办法教训,倒是还不如看看奏章来得实在。 丝毫都不知道在自家父皇心里,自家已经正式晋级为熊孩子一枚的秦子轩,好奇的瞅了瞅那摊开放在桌子上的奏章,又抬头扫了眼自家父皇所坐的位置。 心里面不禁有些暗自佩服,这距离竟然也能够看清那些小字,这父皇的视力可是绝对不差啊,怎么说也得是二点零的吧,或许还有些远视。 琢磨着这些有的没的,见父皇始终专心于奏章,一点都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秦子轩无趣的嘟了嘟嘴,眼神百无聊赖的四处寻摸着,想找个有趣点的东西。 刚刚一个不小心,差点把自家父皇给真的惹急眼了,现在秦子轩可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去挑战对方的忍耐力,尤其是在认真处理朝政的情况下。 这御书房的布局和崇华殿是完全不同,当先便是一把龙椅高高的放在那小台子上,面前摆了一张铺着明黄色布料的桌子,四周有三条台阶,都不是很高,也就五六节的样子。 左右两边和中间各一条,下面是光滑的黑曜石地面,瞅着应该能容纳不少人,可以开个小朝会的样子,大概就是平日下朝后召集大臣们议事的地方。 想想崇华殿里那更偏向于生活的摆设布局,秦子轩不禁有些明悟,想来这皇上处理政事应该都是在御书房的才对,至于那崇华殿应该只是寝宫。 不过自家父皇有点懒,总是怕麻烦,所以就硬生生的把自己的寝宫变成了议事的地方,把这御书房都给空置了,只有真发生什么大事的时候,才会用一用。 可是今天好像也没有听到出了什么大事,怎么竟然跑到这御书房来了,这真是破天荒了,难道自家父皇终于意识到,崇华殿不是议事的地方,只是自己的寝殿了嘛。 抬头瞅了瞅秦君那光滑圆润的下巴,秦子轩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么一个连胡子都懒得去留的懒人,怎么可能会突然的勤奋起来,这里面指定有什么其他的故事,只是被隐秘的隐瞒了起来,他不知道而已。 这么想着,秦子轩不由得把目光扫向了桌子上的那堆奏章,若是真有什么大事,那应该就是写在这里面的才对,悄悄的打量了眼父皇的神色。 见对方一直专注的看着手中的奏章,并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秦子轩眼睛微微转了转,不由得偷偷伸出了一只罪恶的小手,想要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身子前倾使劲伸出了自己的胳膊,秦子轩默念着口号,一下子便拽住了位于上方的一本奏章,顿时心中一喜,再次抬头瞅了自家父皇一眼,不由得悄悄把那奏章给够了过来。 第163章 只听屋内啪的一声脆响, 秦子轩捂着被拍的有些红肿的手背, 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家父皇, 小脸上还带上了些控诉, 下手这么重,他真的是亲生的嘛。 刚刚还主动的把奏章拿给他看呢,现在难得他自己起了兴趣,想要看上两眼,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怎么就突然间变了个态度,这可真是帝王心海底针啊。 看着儿子那委屈的小脸, 秦君心里只觉得一阵好笑,他表面上好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奏章内, 但其实一直都在观察着儿子的反应,所以才会出手的那么准确精炼。 这小家伙刚刚把噎了他那么多回, 让他简直都快要忍不住心里的郁闷了,真以为一点代价都没有,他完全不会计较呢,还是年纪小,太天真了。 本来被儿子那熊孩子举动, 弄得有些郁闷的秦君, 瞅着那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瞬间觉得心中一片畅快,果然,自己的快乐还是要建立在儿子的郁闷上。 感觉到身边压抑的气息变得轻快了起来, 秦子轩面上虽然还是顶着一张委屈的包子脸,但心里却不禁松了口气,总算是让这小心眼的家伙不记仇了。 都说父亲是一个会包容孩子的存在,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怎么轮到他这里,就变了个样子呢,就因为一幅画像,竟然就在心理面记上仇了,变着法子的想要整治他。 这也就算了,就当是父皇恼羞成怒了,他勉强还算是能理解一下,可现在因为几句话,又觉得心里不痛快了是怎么回事,到底是秦君太过奇葩,还是当皇帝的都这么小心眼。 出生的太晚,等能走路的时候,太上皇已经驾崩了的秦子轩,并没有另一个皇帝可以去比照,不过想想自己前世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那些因为一句话就遭殃的大臣妃子。 秦子轩顿时有些明悟,这还真不是自家父皇奇葩,而是当皇帝的就没有一个是大度的,真正大度不记仇的恐怕根本就没有登上皇位的资格。 就说那千古流传的唐玄宗李世民吧,杀兄囚父,还弄得好像自己是被逼无奈,满腹的委屈似的,对那劝谏的魏征表面上大加赞赏,摆出一副开明君主的模样。 其实还是怀恨在心,要不然,怎么会在魏征死后灭了其全家呢,虽然圣旨上写的是以其他的罪名论处,看似人证物证俱在,但事实究竟如何,那还真不好说。 当然,人都是有好坏两面的,李世民的功绩那还是无法否认的,所谓的大唐盛世也确实让人神往,只从这点来说,这唐玄宗就令人佩服。 只不过有得时候,秦子轩也会感慨两句,同样都是心忧天下,同样都是开创了一个盛世,又做了一样的事情,可那位雍正爷就被评论为刻薄寡恩,唐玄宗就是开明君主。 足以看出,即便同样都是小心眼的君王,这做人做事也是有差别的,起码至少要弄些表面功夫来修饰才对,从这点上来看,秦子轩觉得,自家父皇别的不说,就这脸皮的厚度,很有成为唐玄宗的潜质。 心里这么埋汰了自家父皇一顿,秦子轩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一些,再看向自家父皇的时候,也觉得对方顺眼了不少,果然,有的时候阿q大法还是很有用的。 就在这一大一小心情刚刚好点的时候,德福那微胖的身形顿时出现在了门口,更是以极不符合身材的速度,出现在了大殿中央。 说来也是奇怪,按理来说,这德公公每日里都要跟在皇上身边伺候,成天的站着不说,没事的时候还得带着皇上的旨意去后宫里走两圈。 这样高强度的锻炼之下,竟然还能有个微胖的体型,也真是不容易了,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这家伙吃了多少油水,伙食有多好呢。 “皇上,容国公和贾琏正在外面候着,可要宣他们进来……” 德公公这话只是例行的询问,也是怕皇上和五皇子在这里又搞出了什么事,不好让外人看到,所以特意进来提醒一句,但其实心里早就有了数。 这皇上特意让他把这两个人宣进了宫,那还能让人在外面站着而不见嘛,就算是有意问罪,也得先见到人才行啊,见不到人,那满腔的火气都没有地方发。 “让他们在外面跪候吧,朕暂时没有功夫见他们!” 扫了眼身旁一听到这话,就有些坐不住的儿子,秦君很淡然的继续看着手中的奏章,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经过了刚刚儿子那么一搅合,秦君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也想清楚了该如何处置,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大了说就算是杀头那也是应该的,往小了说罚几板子也就过去了。 荣国公贾代善是先皇的爱臣,四王八公之间的关系那也是乱七八糟,都拧成了一股线,动一发而牵全身,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麻烦。 虽然说实话,这里面除了那些快要入土的老家伙,还算是有些分量,让他有几丝忌惮,其他的那些年轻股,都被他以各种理由给打压了下去。 就算是真的重重处置了,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可毕竟是麻烦,再者还有明年南巡那么一件大事在那等着,现在弄得中枢起点乱子,也没必要。 反正只要这些老家伙们一死,到时候都不用他动手,这所谓的四王八公,贾史王薛四大家族,自然就会没落下去,这不是这些家族没有能够撑起门梁的英才。 而是这样的人,出在这几个家族中,那就是一个大大的错误,注定为他所不容,至少现在那是容不下的,就像是贾家新出的那位进士,才华有,也挺识时务,看着也算是一个青年才俊,可惜啊,就是生错了地方。 为皇者,可以容忍底下的臣子结党,可以容忍底下的臣子贪财,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他们介入皇位之争,妄图参与皇家之事,尤其是还站在自己对手的那一面。 虽然六王爷现在已经倒了,宫里的那位贵太妃也已经死了,但那不代表着,秦君就真的可以将这事放下,不再追究了,他可没有那么大度到,曾经的敌人投降了就能大度的宽恕。 若是你真的有惊世的才华,那为了家国大计,秦君也不是不能学一回圣人行径,可你不但没有,反而还握着权力财富,曾经又给他使过无数绊子,那就不能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什么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什么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吏,什么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什么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这些人还真当先皇便从未耳闻过这些话。 不过是念着那些老人曾经的功劳,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做不知罢了,可到了他这,再没有那些功劳可以为这些人做掩护了。 现在不动他们,是为了先处理那些比他们更有威胁力的人,也是为了到时候可以不费力气的一刀切,不过即便如此,该做的还是要做,至少要给荣国公一个深刻的教训才行。 真当这皇宫是自家的后花园了,想传什么东西进来就传什么东西进来,这贾琏年纪轻不晓事,被儿子一忽悠,就说什么是什么,你一个老大不小的人了,也跟个孩子似的。 “是,奴才这就去!” 秦君这话一出口,德公公顿时便是心中一惊,他连忙低下头去躬身应是,不敢直视皇上的面容,等了几秒见皇上没了其他吩咐,便倒退着走了出去。 这皇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全天下的眼睛都盯着这里,皇上的身边那更是被关注的重点,在这里罚跪,那这容国公的老脸可真是要丢尽了。 皇上这招委实也是够狠的了,表面上看算得上是宽容,但实际上,对贾代善的打击,怕是比直接降了他的官职还要严重,都快入了土的人了,要强了一辈子,没想到临老却算得上是晚节不保啊。 这贾琏也真是够坑爷爷了,也不知道贾代善回去之后会怎么教训这个孙子,估计得被这坑爷的货给气疯了,以容国公那个火爆的脾气,怕是直接打死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么一想,德公公都有些不知道是该同情贾琏好了,还是该同情被无辜牵连的贾代善好了,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看个热闹就好,倒是不用想那么多。 眨了眨眼,看着德公公又一次的离开了御书房,秦子轩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虽然说被罚跪有些丢脸,但怎么都比被打要好吧。 而且,瞅着自家父皇这个样子,怎么都不像是会听他的,他还是识趣点不要开口的好。 毕竟想要救人那首先要做的就是学会看眼色,在关键的时候说话才对,要不然,不等为别人求情,自己就先惹了别人厌烦,那可就不妙了。 第164章 此时正值深冬时节, 离过年也不过就一个多月的时间, 正是寒风料峭的时候, 虽然京城的温度不似极北的边寒地区那般冷, 但正所谓寒风刺骨,站在外面时间长了也不会好受。 尤其是对于贾代善这种年轻时总在军旅中的人,膝盖关节到晚了都不免有些毛病,此时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即便没有积雪, 也只觉得刺骨的疼痛。 不过贾代善现在感受到的却不是寒冷和疼痛,而是自心里烧到脸上那仿佛被火烤般的炽热, 即便心胸城府不浅,可以被人称上一句老狐狸。 可当他听到德公公传来皇上的命令时, 整个人还是觉得脑子里面轰隆了一声,仿佛被人给劈了一般, 羞恼愤怒各种情绪那是纷至沓来,撵都撵不走。 即便心里觉得有些屈辱,但看着德公公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神,贾代善却也只有对着御书房正门的方向,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去, 皇权大于天, 别说只是让你跪,便是让你死,那又有谁能够反抗。 兰家那血淋淋的例子就摆在那里,贾代善便是觉得再丢脸也只能老实的听命, 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可跪在这冰凉的地面上,感受到那些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嘲讽的目光,贾代善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即便他知道,这些都是他的心里作用。 在这皇宫大内,不会有什么人敢直接表示对他人的嘲讽和幸灾乐祸,没看到就连过来传旨的德公公都很快的返回了殿内,而不是留在这里看热闹嘛。 可是这宫里面没有人直接对他冷嘲热讽,不代表宫外就没有啊,今天这事传出去之后,他的那些老对头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嘲笑的好机会。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贾代善真是有种回头以后就躲起来,不出来见人的冲动,当然,这只是一时气愤之下的想法,若真的这么做了,反而更让人家笑话。 要说这罚跪吧,罚了也就罚了,可最让贾代善觉得心里难受的是,他一点都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来时的路上,他也不是没有试图问过德公公,但这老太监,口风太严,就是不肯开口,他也没有办法。 抛开那些不必要的情绪,贾代善仔细的冷静了下,不由得开始思考起皇上如此做的用意,打压贾家,这应该不是,以皇上的手段,就算是真要打压,远不会这般的小儿科。 罚跪虽然丢脸辛苦,但不伤筋不动骨的,实在是不像皇上的风格,可若不是为了打压贾家,又能是为了什么呢,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兰家的风波刚过去没多久,满朝的文武百官都被震慑住了,朝廷上下可是难得的平静。 偏头瞅了眼跪在自己身侧,小脸已经冻得通红,浑身瑟瑟发抖,跪的东倒西歪,一点也不标准的孙子,贾代善脑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该不会是这小子又惹出什么祸来了吧。 “贾琏,你在宫里做伴读是不是又惹了什么祸?” 越想便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贾代善看着孙子的眼光忽然变得有些不善,他扫了眼四周那些护卫,压低了声音询问道。 以前吧,他只是觉得自己这个孙子有些傻,但自从上次这小子被皇上打了一顿抬回来,他便打心眼里觉得对方有些蠢了,若是换了一个人在这,他或许还不会这么想,可对贾琏,他委实是没有什么信心。 尤其是皇上把他召进宫不说,还特意把在上书房读书的贾琏也给召了进来,这真是很难不让他怀疑啊,若是事情与孙子无关的话,那贾琏为什么也在这里跪着。 “祖父,孙儿一直在上书房读书,能惹什么祸啊……” 莫名其妙的被罚跪,贾琏本就是有些不明所以,现在看着祖父一脸质问的模样,顿时感到有些委屈。 自从进宫做了伴读之后,他已经很乖了好不好,处处察言观色小心谨慎,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尤其是在面对皇上的时候,更是时时刻刻把自己给绷紧了,生怕惹怒圣上,这样子的他,能够闯什么祸啊。 “你好好的想一想,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尤其是关于五皇子的事,仔细的回忆一下!” 贾代善皱了皱眉,见孙子一脸委屈无助的模样,不禁放缓了些语气,这不是因为他心疼,而是怕对方承受不住压力。 虽然贾琏面上的表情不似作假,但他清楚,这事绝对跟这个孙子脱不了关系,皇上不会没事闲的把贾琏叫过来,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祖父,孙儿真的没有做什么,有了上次的教训,孙儿怎么可能有这个胆子……” 贾代善心情不好,语气便是再柔和也柔和不到哪去,贾琏本来就因为无辜被罚感到有些委屈和害怕,被贾代善这么一吓,更是差点快要哭出来了。 苍天啊大地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他总是这么倒霉呢,上次五皇子无缘无故的晕倒,害得他被皇上狠狠的打了一顿,也就算了,好歹是给皇上背了黑锅,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可现在莫名其妙的被晾在这里,半个解释都不给,自己那位偏心眼的祖父,似乎又认定了是他闯的祸,这让贾琏简直是跳进黄河都快洗不清了。 其实也不怪贾琏,想不起送小说话本的事情,实在是时间隔的有点长,上次送书进宫已经是一个月前了,他这会被罚跪,哪里能想起是与这事有关。 任凭他怎么猜,也不会猜到这其实都是一幅画像引发的血案,就是因为五皇子看了那副皇上小时候的画像,被皇上迁怒,派了两个嬷嬷去整治,最后才会把那本春宫图给引出来。 事实上,对于那本不可言说的图画,就连贾小琏自己都不知道它的存在,这些小说话本那可都是他自己亲自挑选带进宫的,不说本本都是精华,可也不会有这样的东西。 深深的吸了口气,贾代善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偏过头去不再理会自己这个孙子,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东西压根就是个没长心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祸,再问那也是白费。 还不如好好的思考一下待会见了皇上,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既然皇上让他们在这里罚跪,而不是直接责问,那想来事情应该还不算太严重。 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测,若是猜错了,到时候应对的时候松懈了一些,那可就更加糟糕了,想到这里,贾代善不禁狠狠的瞪了贾琏一眼。 只可恨这个没长脑子的蠢才,要不然提前知道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何须他在这里浪费这么多脑细胞,如此的提心吊胆,还不一定能有什么作用。 又一次被祖父那不善的眼神给吓到,贾小琏发抖的顿时更加厉害了,他知道,就算是这次从皇上这里能够逃得了一关,回去以后也是有得苦头吃了。 想起前几个月祖父对他进行的那场特训,贾琏咽了口吐沫,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绝望,话说,他现在装晕到底能不能够行得通,是不是会被人看出来。 就在贾小琏已经冻得脸色青白,鼻涕已经流了好几个来回,脑子里不停的想着什么时候晕过去,该怎么晕过去的时候,德公公终于推开殿门走了出来。 这会距离刚刚德公公离开,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换句话说,贾代善和贾小琏已经在这冰凉的地面上,在这刺骨的寒风中,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 “皇上有旨,宣容国公觐见!” 缓步走到贾代善身前,德公公清喝了一声,而后便笑眯眯的站到了一侧,等着这两人爬起来,一点去扶的意思都没有。 若是换了其他的时候,其他的人,德公公不管怎么说,也是会象征性的去扶一下的,就算是对方不需要那也是如此,这是礼貌问题,也是会不会做人的表现。 可是皇上现在虽然面上不显,但表明了还在气头上,他可不愿意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去惹皇上不高兴,哪怕皇上未必会知道。 “微臣遵旨!” 眼见着德公公过来宣旨,传他进去面圣,贾代善不由得很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进去以后可能会面临着皇上的斥责,但不管怎么说,都比在这里胡思乱想要强得多了。 大理石的地板格外的冰凉,贾代善虽然是武将出身,但到底是年纪大了,不比从前,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不免踉跄了一下,整个人都险些扑倒在地上,看起来甚是狼狈。 他这个大人尚且如此,今年才刚刚十岁的贾琏,就更是不如,而且最重要的,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贾琏,一点都没有贾代善那股坚强的意志。 贾代善能够咬着牙,强撑着身子,忍着膝盖上的疼痛站起来,可贾小琏却很难做到,最后还是贾代善看不过眼,扶了两下,才让贾小琏勉强的站稳身子。 第165章 坐在龙椅上, 秦子轩看着那一瘸一拐走进来的贾小琏, 再瞅了瞅他那拼命忍着, 却仍旧是有些龇牙咧嘴的模样, 即便知道是有些不应该,可还是忍不住笑了两声。 这家伙还真是有意思,不过秦子轩也能够理解,任谁大冬天在外面跪了这么久,也都会这样的, 没看到旁边的贾代善虽然面上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那腿脚却显得极为缓慢嘛。 “微臣贾代善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即便是膝盖上的酸痛还没有缓过来, 但常年混迹军营与朝堂的贾代善,仍是丝毫都不敢放松, 恭恭敬敬的跪下来行礼,动作姿势做的比以前还要更加标准几分。 笑话, 明知道皇上现在有心想要整治他们,那还不表现的老实一点,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啊,他可不是那种刚入朝堂的愣头青,自以为天下缺了自己就运转不了了。 “草民贾琏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走到大殿中央, 便看见祖父又一次跪了下去, 贾琏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心里哀叹了一声自己那可怜的膝盖,也乖乖的跟在了后面。 话说这跪礼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发明的,这不是明摆着折磨人嘛, 这膝盖是干什么的,那是用来走路的,老这么跪来跪去的,迟早有一天得把膝盖跪废了。 心里这般腹诽吐槽着,贾琏把头深深的埋下,丝毫都不敢抬起来,他的演技可不是那么过关,若是被皇上看出了心中所想,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万岁!有你们这些人气朕,朕上哪得这万岁去啊!贾代善,你可知罪!” 冷哼了一声,秦君斜撇了跪在地上的贾代善一眼,唇边挂起了一抹冷笑,话语中满满的都是怒意,就差直接把书砸到对方脑袋上了。 虽然说并不准备大动干戈,但也不代表着他就会这么放过对方,罚跪那只是小菜,单纯的失了面子也伤不了什么,怎么地,也得让对方肉疼才是。 “微臣知罪,请皇上息怒……” 早在御书房外,对于这样的情况,贾代善就已经是早有预料,所以面对着皇上的怒火,半点都没有慌张,只不过面上还是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虽然完全都不知道皇上是因为什么发的火,但这些都不重要,皇上发怒,那不管知不知道原因,不管是不是冲着自己,那都得第一时间认错,这才是一个聪明的臣子应该做的。 可惜,贾代善今天是走了霉运了,他这么做不仅没有平息得了皇上的怒火,反而让秦君更加的不悦。 “是嘛,那你倒是跟朕说说,你犯了什么罪啊?” 眯了眯眼,秦君似笑非笑的看着贾代善,平常他心情好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还敢跟他玩这套,真当他那么好糊弄呢。 很多事情其实他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懒得拆穿,也懒得去追究罢了,这些臣子的那点小聪明,他做皇上的,都是心知肚明,不过是配合着一起演戏罢了。 这朝堂之上不就是这样嘛,即便很多事情都已经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可还是要装着糊涂,除非是到了真该处理的时候,否则还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所谓不聋不哑不做家翁,这治理国家也是如此啊,水至清则无鱼,有些事情该管得管,可有些事情该装糊涂还是要装糊涂啊。 就像是这四大家族吧,早在先皇时期,他就已经看得是极为的不顺眼了,也收集到了一些他们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的罪证,可有先皇站在这些人的后边,他不是一样得忍着。 现在虽然太上皇去世了,他想要处置这些人,可谓是毫无障碍,只要一道圣旨,抄家灭门那就是顷刻之中,但秦君现在所要考虑的反而是更多了。 他也不愿意再因为这么几个家族弄出一场风波了,当皇子的时候,只恨不得就翻出一个惊天的案子,显示一下自己的能耐,可现在成了皇上,反而是一切都想求稳了。 “微臣不知!不过皇上乃盛世明君,定不会冤枉了微臣,圣上说臣有罪,那臣就一定是犯了什么错事,只是微臣愚钝,还要请圣上您提点……” 听着皇上说话的语调,贾代善顿时便是心中一紧,连忙又加了一分小心,就连开口解释的同时,也不忘了说几句好话,好讨皇上的欢心。 不要小看拍马屁这种事情,这也是做大臣的必备技能之一,毕竟不管是明君也好,昏君也罢,就没有人不喜欢听这好话,多说些那是怎么都不会错的。 没有在意自家父皇和贾代善的对话,秦子轩一直专注的盯着贾小琏,见对方始终低着头,半点都没有往上瞧一眼的意思,不禁扯了扯嘴角,心里有些失望。 他本来还想着给对方使个眼色的,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胆小成这样,别说跟他对视了,怕是压根就没看见他也在这里,那谨小慎微的模样,倒是跟一旁的贾代善有得一拼。 真是好的不学,竟学些坏的,半点都没有以前的机灵了,不过话说回来,好像以前贾小琏在自家父皇面前也是这样的表现,要不然上次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就被挨了一顿打。 明明解释清楚就好了的事情,却偏偏笨嘴拙舌的不管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结结巴巴的让人看着就火冒三丈,说真的,后来听冬儿的描述,秦子轩真心觉得,那板子贾小琏挨得是一点也不冤。 这会对方若是再不改改自己那结结巴巴,一见到皇上就吓得跟鹦鹉似得模样,那估计这次的下场,不会比上次好到哪里去,这么想着,秦子轩不禁苦恼的叹了口气。 他这边便是再有心帮忙,主角他若是不争气的话,那又能有什么用,他就想不明白了,这皇上也没长出什么三头六臂,至于一见面,就吓成这样嘛。 撇了眼身旁大眼睛滴溜溜乱转,不知道再想些什么的儿子,秦君微微皱眉,见底下跪着的人都低着头,不禁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脑袋,示意这小家伙给他老实点。 这会可不是刚才,底下还有外人在呢,不说严肃一些,却也不能让这小家伙再像是刚才那般淘气了,像是直接站在龙椅上的事情,必须要杜绝。 心里想着事情,正在秦子轩觉得有些忧愁的时候,措不及防又被敲了一下脑袋,虽然不怎么疼,但秦子轩还是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脖子。 双手捂住脑袋,秦子轩鼓着一张包子脸,圆溜溜的大眼睛控诉的看着自家父皇,小脸上还带着几丝委屈,好好的,干嘛总是拍他的头,不知道这样子以后会长不高的嘛。 “给朕老实点!” 用口型无声的说了句话,见儿子整张脸都鼓了起来,气哼哼的看着自己,秦君又安抚性的掐了掐儿子的脸颊,用右手固定住那胖嘟嘟的小身子,这才把目光重新转回到贾代善的身上。 与儿子这番无声的对话,并没有占用秦君太长的时间,底下跪着的贾代善也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只是心里有些忐忑的等着皇上发话。 “看看这本书吧,言嬷嬷从五皇子书房里拿出来的,你可觉得眼熟?” 把放在桌子上的那本书册往前一甩,秦君装作一副愤怒的样子,直接把书砸到了贾代善的身上,只听着那一声沉闷的响声,便能够让人感觉到其中的力道。 砸完了人,出了出心中的气,秦君还不忘偏头又看了儿子一眼,那眼神中的意味很是深刻,结合着刚刚的动作,很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注意到了自家父皇那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秦子轩忍不住撇了撇嘴,看着底下被砸的身子又往下矮了一截的贾代善,更是不由得吐了吐舌头,表示深刻的同情。 都说杀鸡儆猴,他一直没有见识过,没想到,现在就看到那只被杀的鸡了吗,咦,好像有哪里不对,若贾代善是被杀的鸡,那他岂不是成了那只被儆的猴。 他长得这么帅气可爱,怎么能用猴来形容呢,起码也应该是个帅气的小白虎才对。 书册毕竟只是书册,而不是其他的一些坚硬物体,即便是秦君用了力道,又是从上面砸下来,但也真是疼了一下,远没有跪了快一个时辰的膝盖让人难受。 深深的俯首了一会,见皇上没有其他的动作,贾代善这才微微直起身子,拿起皇上刚刚砸过来,掉落到地上的书册翻看了起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瞅着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小人,饶是贾代善已经是久经战阵,可那双手还是不由自主得哆嗦了一下,愤怒的视线立刻便转向了身旁的贾琏。 他就知道,定是这小畜生惹的祸,现在一看果然如此,这书是从五皇子的书房中翻出来的,这小畜生又是五皇子的伴读,现在皇上把他们召到这里来,那还用说嘛,这书定是这小畜生弄进宫来的。 亏得方才在殿外的时候,自己还耐着性子仔细的询问了好几次,这小畜生装得倒是挺好,一幅极其委屈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会还能有什么话说。 瞅着贾琏那瑟缩的模样,贾代善心中已是气极,可皇上就坐在上头,他便是有心想要发火,也要顾及一下,死死的瞪了这小畜生一眼,贾代善顿时连着磕了好几个头。 “皇上,微臣家教不严,竟让这小畜生做出这种事来,求皇上降罪!” 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一般,贾代善整个身子都变得有些佝偻了,脸上那是老泪纵横,似乎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天大的惨事一般。 没有辩解,贾代善甚至都没有问皇上是怎么查出来的,直接就认下了这个罪过,也没有为自己求情的意思,完全是一幅心痛至极的模样。 看得秦子轩是咂舌不矣,至于嘛至于嘛,你好歹也是一个国公爷啊,不过就是孙子做错了一点小事,至于做戏做到这个地步嘛。 而且,瞅着自家父皇的意思,也没想太过追究,你至于变得有些心灰意冷了嘛,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罢了你的官位,让你回家种红薯去了呢。 秦子轩这边是百般不解,觉得贾代善做戏做过头了,秦君倒是很能理解,不是理解贾代善现在的心情,而是理解他们这种夸张的表现手法。 这样的表演,说实话,秦君早就已经是见怪不怪了,那么多大臣,平日里但凡遇到点事,那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喜欢用这种夸张的表现手法,不独他贾代善一个。 “降罪,朕当然是要降罪,你以为你能够逃得过去!” 冷哼了一声,秦君懒得再去看贾代善那浮夸的演技,撇了一眼站在身旁不远处的德公公,提高了些音量说道:“传旨,贾代善家教不严,即日起闭门思过,罚俸一年,其子贾政罢官,着于府中静心读书,体悟圣贤之道!” 说完对于贾代善和贾政的处罚,秦君又扫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贾琏,眼神中闪过一抹嫌弃,语气也变得低沉了一些:“废除贾琏伴读的资格,无诏不得入宫!” 对于小五的这个伴读,秦君早已经看不顺眼了许久,无奈小五喜欢,他也没办法强行把人给撵出去,现在可算是有了个好机会,那他怎么可能放过。 秦君这道圣旨下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就连一直坐在旁边的秦子轩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回过神来,结局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眨了眨眼,秦子轩有些懵懂的看着叩头谢恩的贾代善和贾琏,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无所适从,话说他不是跑来为贾琏求情的嘛,怎么感觉全程都是在打酱油,一点都没有起到作用呢。 与秦子轩一样,接到这样的圣旨,贾代善心中也是一惊,虽然叩头谢恩的动作一点都不慢,但整个人都有些发蒙,这处罚他和处罚贾琏他都能够理解,可罢了他小儿子贾政的官,这是什么操作。 此事完全是贾琏惹出来的,就算是要责罚也是应该责罚贾赦啊,现在正牌的父亲一点事情没有,把个二房的叔父扯来,这是要干嘛呢。 贾代善心里不停的思索着这些,觉得百思不得其解,贾琏却没有考虑那么多,听皇上只是免了自己伴读的差事,其余什么责罚都没有,早就已经快要开心的跳起来了。 要不是顾及到这里是皇宫,祖父还在身边,贾琏恨不得绕御花园跑上三圈,终于解放了有木有,那个伴读的差事可真不是人做得啊。 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那截然不同的反应,秦君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了两声,真以为他不知道这本书到底是怎么弄进宫的,贾家的那点子破事,他才懒得理会。 可敢把主意动到他儿子的头上,敢试图利用皇家,那就别怪他把这些人伸出来的爪子都给剁了,不是想要爵位嘛,现在让你连官位都没得做,看你们该怎么办。 至于贾琏,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想事情就是想得少,竟然能因为被免去了伴读的职位就开心成这样,也不好好想想,这以后贾代善天天在家闭门思过,能有他的好日子过嘛。 第166章 乾元门乃是皇宫的东门, 是平日里各位大臣上朝, 或是被传召时所走的路, 此时早朝已经结束, 近日里朝中又无什么大事,这乾元门除了把守的那些护卫之外,便再无其他的人。 这让远远看着那边情况的贾代善,不由得很是松了口气,他这次入宫, 可是丢了大脸了,最怕遇见什么熟人, 尤其是他的那几位政敌,到时候, 怕不知会被人怎么嘲笑呢。 “还不快点跟上,再磨磨蹭蹭的, 回头你便不用吃饭了!” 想到这里,贾代善不禁狠狠的瞪了跟在他身后一米远的贾琏一眼,毫不留情的呵斥道,脸上写满了厌恶之情,瞅那模样, 若不是现在身处皇宫, 恨不得直接上前去打贾琏一巴掌。 其实这也难怪贾代善会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孙子牵连不说,连好不容易给儿子求来的官职也丢了,任谁都会是一肚子的火气, 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很待见这个孙子。 顶着贾代善那恶狠狠的眼神,贾琏吓得浑身一个机灵,抿了抿唇,揉着酸痛的膝盖,即便心中有些腹诽,但到底是不敢多说些什么,只能努力的加快些速度,勉强跟在贾代善的身后。 其实贾琏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位祖父,那已经是满肚子的怒火,他更清楚,这个时候不应该去招惹对方,可他真的已经是很努力了,不过大人和孩子之间的差距,实在不是努力就能够弥补的。 贾代善那条大长腿,一步可以顶贾琏三步了,他已经是在小跑着了,可还是有些撵不上,再加上膝盖刚刚跪了那么久,还没有恢复功能,稍微用一点力就酸疼酸疼的。 不过这些,贾琏自然是不敢跟祖父说得,只能咬咬牙自己硬挺了,毕竟因为他给五皇子送话本的事情,祖父受了不少的无妄之灾,现在对他的观感怕是最差的时候了。 见贾琏踉踉跄跄勉强的跟在自己身后,贾代善一甩衣袖,暗骂了一声废物,便继续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即便他的膝盖也还没有缓过劲来,可老脸差点没丢尽的他,实在是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容国公,等一等!” 一路坐着轿子,从御书房直追到了这乾元门,才算是勉强看到贾琏那瘦小的身影,秦子轩连忙让身旁小跑跟着的小六子,去把容国公两人给拦下来。 在轿子里坐着略微的缓了一下,秦子轩实在是忍不住有些腹诽,这荣国公当真不愧是军旅出身的人物,这跪了那么久,走路还是走的快要飞起了,简直比他坐着轿子还快。 想他在两人离开后没多久,就从御书房中出来,一路坐着轿子直追,还追到了现在,才勉强见到这两人的身影,也真是够能跑的了,以为这是马拉松嘛。 抱着手中的小暖炉,秦子轩正了正有些歪斜的小帽,看着远处被小六子叫住,已经开始又往回走的贾代善和贾琏,这才拿着一旁的书册下了轿子。 “荣国公这速度委实是不慢啊,本皇子坐着轿子,都差点没有追上,要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出这乾元门呢……” 被人扶着迈过了轿栏,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免礼,秦子轩裹了裹身上那厚厚的披风,脸上带了些笑意,话语中颇有些揶揄的味道。 与贾代善说了一句之后,秦子轩又把目光放在了贾小琏的身上,见这可怜的孩子,已经是冻得面色发白,腿都在不停的打着哆嗦,不禁有些同情。 贾代善这做祖父的也真是够狠的啊,走得这么快,完全不考虑这后面的小短腿能不能跟上,想他坐着轿子都差点送他们出宫门,这贾小琏估计得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 “让五皇子见笑了,不知五皇子您找微臣是有何要事?” 贾代善颇有些尴尬的拱了拱手,今天他实在是有些丢脸,所以步速难免快了些,正常的人都不会想要在让自己难堪的地方多呆的,只是没想到五皇子会追过来。 看着面前小小的五皇子,贾代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偏头看了眼旁边似乎突然变得有些雀跃的贾琏,心里又有了些明悟,这五皇子怕不是来找他的,而是来找自己这个孙子的。 想到今天自己被皇上训斥的缘由,贾代善再看向孙子的目光终于变得柔和了一些,虽然这小畜生闯祸的本事是强了一些,但能让五皇子得知后,特意跑来送行,也还算得上是没有白做这个伴读。 “也没什么事,只是本皇子想要提醒贾大人一句,看好自己的儿子和儿媳,有些东西虽然好,但用错了手段,只会给自己招祸!” 秦子轩微微抬眼,看着面前躬着身子的贾代善,很是意味深长的说道,他不知道对方到底能不能够领悟到自家父皇的意思,但为了贾小琏,他觉得自己还是提醒一句的好。 毕竟,不管是从贾小琏口中听到的,还是前世自己从书里看到的,这贾代善对于自己的小儿子都是格外的偏宠,万一就算是想到了,在那些人的哭诉下,也本能的忽略过去,那贾小琏岂不是冤枉极了。 而且,就算是不为了贾小琏,王夫人敢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来,也令他有些恼怒,宫里面的生活,避不开这些也就罢了,这外界的风波,也要卷到他的身上,真以为他是吃素的嘛。 “五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贾代善虽然面上恭敬,但其实真心没把这五皇子当回事,毕竟这小人实在是太小了一些,很难让他发自内心的看重,不过是当做应付差事罢了。 可这会听到五皇子这话,再联想到皇上下得那道有些古怪的圣旨,贾代善顿时是心中一惊,连忙追问道,难道这件事情跟自己的小儿子还有什么关系不成。 “什么意思?这就需要容国公你回去以后仔细的询问了,本皇子过来,只是想提醒容国公一点,父皇很不高兴,本皇子也很不高兴,荣国公要怎么做,最好想清楚一些!” 把玩了下手中的书册,秦子轩似笑非笑的瞅了面色发紧的容国公一眼,随手便把这东西递给了贾琏,掸了掸身上的披风,很是风轻云淡的模样。 对于把自家父皇拿出来做后盾,向着贾代善施压的行为,秦子轩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也没有说错,自家父皇因为这件事情,确实是很不高兴。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从不认为自己这个皇子的身份有多高贵,有多能压得住人,对于宫中那些生死都可以握在他手里的奴才来说,或许会管用。 可对这些外朝的大臣来说,他这个五皇子,固然是不能够轻易得罪,却也没必要放在眼里,表面上做的再恭敬,也不过只是面上的功夫,威慑力不要说比不上父皇,那根本就是没有一点的可比性。 “微臣明白,多谢五皇子提点!” 秦子轩这话一出口,贾代善顿时便是心中一凛,看了眼贾琏手中的书册,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深施了一礼,面上的神情也变得诚恳了一些。 他不认为这是五皇子特意过来恐吓他,不说五皇子现在的年纪,根本就做不来这样的事情,就算是能做,也没有这个必要不是,在他看来,五皇子现在的出现,那十有八九便是皇上借五皇子之手,再给予他警告。 “荣国公明白便好,既然如此,那本皇子就不送你了……” 见荣国公脸上的神色瞬间变了,秦子轩微微点了点头,再次瞅了贾小琏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手中的暖炉递给了他,便在小六子的搀扶下上了轿子。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该做的他也都已经做了,至于剩下的,就得看贾小琏自己了,他就算是再想帮忙,也不可能替对方把事情全做了,那就不是再帮他,而是再害他了。 不管是王夫人也好,又或是贾政也好,那都是小人物,只不过是摆在贾琏面前的一道门槛,与他而言,固然可以随口便把这个门槛拔掉,但说实话,意义真的不大。 没有了王夫人,没有了贾政,还有贾母,还有贾赦,还有那已经进了门的新夫人,作为没有母亲的孩子,贾小琏所要面对的,是永远也躲不过去的,没了这个,还会有那个。 就像是他一样,在这个皇宫里面,能够依靠的终究只有他自己,父皇的宠爱,太后的喜欢,兄弟间的情谊,看似美好,但却如镜花水月一般,不定何时就会破灭。 不是他想得太过悲观,也不是他看得太过透彻,而是一个人若是连自己都不知道为自己去考虑,去着想,那还有谁会为你忧为你愁呢。 捧着手中的暖炉,看着五皇子那小小的背影,贾琏一时间不禁愣在了那里,他攥紧了手中的书册,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情绪在涌动,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 第167章 荣国府正堂之内, 贾代善面无表情的坐在上首, 贾母微皱着眉头, 有些疑惑和忐忑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时不时的还偏头瞅瞅跪在地上的小儿子,至于同样跪在地上的儿媳妇,则是直接便被她给忽略了。 这贾代善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被皇上宣召入宫,回来之后神色就变得难看到了极点, 任她怎么旁敲侧击的询问,也不理会, 还用那种一看上去,就让人心中一凉的眼神瞅她, 似乎她做了什么错事一帮,实在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再看着那一被叫过来, 就跪在地上的小儿子,贾母就更是有些揪心,这个小儿子从小便是她的心头肉,懂事听话又孝顺,与那总是惹人生气的老大, 可谓是截然不同。 就连自己的丈夫, 也很喜欢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儿子,平日里虽然总摆着一张严父的脸,但其实是很宠爱这个小儿子的,像今日这样, 刚进来连话都没所一句,就被罚跪在地上的经历,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若换成是那个逆子贾赦倒还差不多,不过贾母虽然心里担忧,但面对着明显处于极度愤怒情况下的贾代善,还是不敢替儿子求情,更关键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丈夫为什么生气,便是想求情,也不知道该怎么求啊。 卷着手中的帕子,贾母小心翼翼的瞅了眼丈夫的表情,又小心的喵了眼跪在地上,身子已经有些开始颤抖的小儿子,顿时有些心疼了起来,这冬日里的地上凉,就这么跪下去,别再给儿子跪坏了。 想到这里,贾母的目光顿时向站在一旁,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的贾赦看了过去,眼见着这个逆子的脸上竟然还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顿时心里面一片怒火不停的涌了出来。 这都是什么人啊,她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东西,自己的弟弟现在被父亲责罚,在地上跪了已经快一个时辰了,他不说帮着求求情,有多感同身受,也不该露出幸灾乐祸的模样啊。 注意到了贾母那愤怒的视线,贾赦抬了抬眼皮,只当没看见,笑话,从来都只看见他被父亲教训的时候,二弟在旁边看着,现在难得反了过来,他可定要好好享受一下这样的感情。 “老爷,政儿可是做错了什么事?” 被贾赦的态度气了个够呛,贾母狠狠的又瞪了那逆子一眼,这才勉强压下心头的那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 没办法,她虽然不想去触丈夫的眉头,但老大硬顶着不肯开口,现在这个状况,她也没有办法硬逼,只能自己上场了,总不能让儿子一直这么跪下去吧。 “你问他自己!” 贾母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顿时把贾代善心中的怒火给激了起来,冷哼了一声,贾代善袖子一甩,桌子上原本放着的茶盏,顿时落在了地上,碎成了一片,茶水溅的满地都是。 贾代善从来都不是一个笨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在朝廷上屹立不倒这么多年,给自己给贾家再博得一个荣国公的爵位,只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在后宅方面难免糊涂了些。 但即便再怎么糊涂,经过了五皇子那已经不能够算得上是隐晦的提醒,还要皇上那道让人莫名的圣旨,贾代善都已经能够明白,他两个儿子之间的斗争已经到了怎样一个地步。 想起皇上砸在他身上的那本书籍,想想五皇子那些意味颇深的话语,再想起刚刚他询问贾琏时,对方那一脸茫然的反应,贾代善就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直冲脑门,似乎要把自己都给烧着了一般。 再看向小儿子的目光,完全不见了往日里的欣慰,全都变成了厌恶,贾代善心里清楚,不管这件事情这个儿子知不知情,到底有没有参与,都不可能逃得开关系。 他是很疼爱这个儿子,毕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不像是贾赦,一出生的时候自己就不在不说,等自己回来的时候,更是已经长大了,对自己完全不亲近,反而显得很是惧怕。 正所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偏疼小儿子一些,是理所当然的,况且嫡长子继承制已经是深入人心,他这荣国公的爵位注定是老大贾赦的,而小儿子只能得到一些家产,他心里也难免有些怜惜。 可这些怜惜,这些疼爱却不足以让他违背这社会的主流价值观,去放弃贾赦而让自己这个小儿子继承爵位,这不只是因为贾家的家规,更是因为外界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私下里去做,如果没有人发现那便完全不会有人说什么,可若是一旦被人发现,那违背世俗观念道德的做法,注定不会得到什么好的结果。 贾代善所能为儿子做的,无非是多花些心力去培养自己这个小儿子,只要自己能够立得住,那有没有爵位又有什么关系,像人家林慕林首辅,没有任的爵位在身,但满朝文武谁又敢小瞧了对方。 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贾代善始终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两个儿子间的暗潮涌动,若不是因为贾琏做了伴读,此事波及到了五皇子,他怕是到死都被蒙在鼓里。 贾政并一旁跟他跪在一起的王夫人,都被这盏茶水给砸蒙了,往日里他们只看到贾赦被贾代善这般呵斥,哪里想到自己有一日也会面对这样的场面。 尤其是王夫人,她自嫁入贾家之后,贾代善不说待她有多和善,但却从未这般疾言厉色过,就连她当初娘家不得势,婆婆百般看她不顺眼的时候,贾代善也从来都没有面上表现过不善。 两人被贾代善这暴怒的模样,吓得有些蒙了,只能诺诺应是,半点都不敢反驳,贾代善在贾家的积威甚深,已不是一天两天,别说是他们两个,就算是贾母,有的时候也不敢却违背贾代善的意思。 本来见到贾母开口为贾政说话,贾赦面上还有些不悦,心里很是有些不痛快,可现在,见到贾代善的火一点没有被止住不说,反而变得更大了一些,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快意。 想他以前每次被贾代善训斥的时候,这些人都冷眼旁观的看笑话,贾母更是与贾代善一副模样,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让自己的母亲都那般厌恶。 虽然说从小到大,已经习惯父母的偏心,但被忽视的久了,贾赦心里的怨气绝不是一般的大,本来他以为这怨气只能等到将来贾代善死了,他继承爵位后,才有发泄的机会。 可没想到,现在就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这还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啊,让你们平日里那么嚣张,总是一副怎么会有自己这么个大哥,全然一副瞧不起自己的样子,这会也轮到自己被训了吧。 “老爷,政儿年纪小,不懂事,这孩子一向孝顺,若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惹老爷生气了,那您好好的教训他也就是了,可别气坏了身子!” 见丈夫虽然面无表情,但明显已经是怒极了的样子,而儿子却笨嘴拙舌的也不知道说些好话,贾母连忙开口劝道。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对,只有明确知道了这一点,她才好对症下药,帮儿子求情,让自己的丈夫熄火。 第168章 “年纪小, 不懂事, 他都已经做了爹的人了, 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一听贾母这话, 贾代善顿时嘲讽的笑了一声,语气冷冷的说道,半点面子都没给自己的妻子留。 他知道,因为是小儿子,又从小养在自己的身边, 对贾政,妻子难免溺爱了一些, 可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连这种话都能够说得出口。 年纪小不懂事, 这话要是说贾琏还差不多,说贾政, 他一个已经娶妻生子,儿子都已经十几岁,能够参加科举考试的人了,怎么去跟不懂事的小孩子比,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被丈夫这么生硬的顶回来, 甚至半点都没有顾及还有晚辈在场, 贾母不禁微微怔了一下,面色有些尴尬。 自从贾代善的母亲死后,贾母做了这荣国府里真正的女主人,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人弄的尴尬难堪的境地了。 不过此时的贾母到底还不是后来那个说一不二的老封君, 因为贾代善还在世的原因,她做事还有很多的顾及,是以只是愣了下神,便反应了过来。 “老爷这话说得是,只不过当娘的,不管儿子长得多大,都感觉还小似的,妾身现在还能回忆起当年政儿牙牙学语的时候,实在是忘了,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贾母说着,还不忘有些感慨的用手帕抹了抹眼角,全然是一副慈母心肠的样子,极其巧妙而简单的便化解了刚才的尴尬,看得一旁的贾代善,眼神不禁柔和了一些。 想起昔日小儿子承欢膝下的场景,贾代善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刚抬头想要说些什么,就瞅到了大儿子在一旁那幸灾乐祸到了极点的表情,还有贾琏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似乎已经神游物外的模样,顿时便是心中一惊。 他这才发现,原来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这大儿子和二儿子之间的关系,竟然已经恶化到了这一步,甚至连下一代都已经受到了影响,贾代善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有心想要开口训斥大儿子几句,可想起贾政夫妻两所做的事情,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不管是大儿子也好,还是小儿子也好,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虽然有心想管,可却也是无用为力,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连孙子都已经能够上学读书了,总不能像是小时候一样又打又骂吧。 况且,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坏事,皇上对他贾家的观感一向都不是很好,就连东府的那位进士,在翰林院都没少受到排挤打压,自己的两个儿子就算是真的成器,也不一定能得到什么好结果。 现在兄弟不合,或许正顺了皇上的意也说不定,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年纪也大了,指不定哪天就不行了,能保住一时算一时,至于其他的,已经没有那个心力去管了。 有些颓然的想道,贾代善那本来满肚子的怒气,竟然一下子消散的差不多了,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几岁一般,看起来疲惫到了极点,这可不是那会在皇上面前装出来的,为了做做样子。 这会贾代善是真的觉得有些累了,也难怪,眼看着两个儿子斗成了这样,似乎看着对方倒霉,比自己获得什么好处还更激动一些的模样,不管是哪个做父亲的看到,都会觉得心寒。 “你们几个都看看吧,这本书是谁给贾琏送过去的,老实交代,不许有任何隐瞒!” 虽然觉得心累到了极点,不想再去追究两个儿子之间的这点子破事,但想起那会五皇子暗示的话语,贾代善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 把书扔到了贾政的面前,贾代善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儿子,这倒不是他现在还对儿子抱有什么期望,而是事情涉及到皇家,他必须严肃的处理了,哪怕他认为自己这个儿子已经受到了最严厉的处罚。 可不是嘛,连官都给罢了,而且看皇上的意思,似乎再也没有做官的可能,这对一个出身官宦世家,却无法承袭爵位的人来说,那简直比打他几十板子都要来得更加难受。 不说从此以后的前程可能就此被毁了,一介白身如何与那些昔日的故旧好友相处,就算是面对着从事商贾的薛家,恐怕都会矮了一筹,这让自幼便有些心高气傲的贾政如何面对。 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他觉得如何,就能够如何的,皇家觉得这样的处罚无关痛痒,不算什么,那他就必须让皇上满意,给五皇子一个交代,天子之怒,岂是那么好平息的。 想到这里,贾代善又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儿子一眼,这个蠢货,便是想要做些什么,又何须牵扯到皇家,皇家是那么好糊弄的嘛。 被书册砸了一下,却并不怎么疼,最让贾政觉得心惊的还是父亲那死死盯着他的眼神,虽然不像是刚刚暴怒时那般严厉,但看着却令他产生了些不好的预感,就好像是那深海里的鲨鱼,随时都要择人而噬,盯准了目标就不放手。 “父亲,这书册,儿子从未见过,儿子自幼读圣贤之书,怎么会看这种东西,这会不会是大哥不小心弄到链儿那里的!” 贾政跪在地上,轻轻的呼了口气,稍微缓和了些心里的压力,这才有些忐忑捡起被自己父亲扔在地上的那本书册。 仔细的翻看了一下,贾政顿时有些茫然的抬起了头,无措的看了眼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本书他可是从来都没有看过啊。 他自幼读圣贤之书,怎么会看这种污秽之物,更不可能弄到自己侄儿那里去,若是换了他那个一向纨绔的大哥,倒还差不多。 撇了眼站在自己身旁不远处的贾赦,贾政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般,连忙开口解释道,还不忘把手中的书册双手递给了自己的母亲,好让贾母帮他作证。 “二弟,你可不要随便冤枉人,这又关我什么事了,父亲说的可是你惹了祸,你不能因为怕被罚,就搞这一套!” 本来正美滋滋在这看戏的贾赦,一见贾政有祸水东移的嫌疑,立马就跳脚了,冲着贾政就嚷嚷了起来,一点都不顾及还有贾代善在场。 反正他在自己父亲心中的形象从来都没有好过,也就无所谓更糟一点了,正所谓破罐子破摔嘛,他才不管贾代善和贾母会怎么想呢,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贾政这个该死的家伙把脏水泼到他的头上。 贾母对于贾代善手中拿着的那本书册早就已经很好奇了,只是自己丈夫神色不对,她不敢开口罢了,现在见儿子把东西递到她面前,当然是连忙接了过来。 这一看到书册里面的东西,贾母与贾政的反应是一样的,她了解自己的小儿子,是绝对不会藏着这种东西的,更别说是给侄子灌输这种思想了。 而撇清了小儿子的嫌疑,贾母也是第一时间就把怀疑的对象放在了贾赦的身上,这混账东西向来是个荤素不忌的,有这种东西那时再正常不过了,一不小心,被贾琏这个儿子看到了藏起来,那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贾赦的性子,一向有些不靠谱。 这么一想,贾母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再看向贾赦的目光也变得更加不善了一些,这个混账东西,平日里纨绔成性也就罢了,今天竟然还连累了自己的弟弟,平白无故的就受了一顿训,当真是让人恼火。 “老大,你怎么说话呢,你弟弟还能冤枉了你不成,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本来心里就认定了是贾赦连累了自己的小儿子,现在见贾赦反而大声嚷嚷了起来,贾母顿时更加不悦了,她目光凌厉的瞪了贾赦一眼,直接就把书册扔到了贾赦的身上,让对方自己去看。 见到贾母这个样子,贾赦反而显得有些心虚了,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位母亲的,虽然平日里总是偏心二弟,但只要有贾代善在场,那总会做些面子功夫,就算是不摆出一视同仁的样子,却也差不多。 瞄了眼地上的书册,贾赦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蹲下身子,把那本书给捡了起来,没办法,这么多人都看着他呢,即便是他不想捡也不行了。 抖了抖那书册上的灰尘,贾赦扫了眼这本残破不堪,让人有些不忍目睹的可怜玩意,忍着心中的嫌弃,捏着书角,勉强翻开看了几眼。 这一看,贾赦那本来因为贾母的反应而悬起来的心,顿时落了下去,很是轻松的把书册放回了贾代善旁边的桌子上,贾赦又恢复了刚刚看热闹时的模样,一脸的淡然,甚至还学了下站在自己身旁的儿子。 不再是像刚才那种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的幸灾乐祸,而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充满了一种看好戏的俯视态度。 第169章 “二弟啊, 你若是拿本别的书来污蔑爷, 说不定爷今天也就认栽了, 替你背了这黑锅, 可你仔细看看,好好看看,这种低端的……书,那爷我是瞅都不稀罕瞅一眼的!” 贾赦笑呵呵的举着手中的这本书,还特意在贾政面前甩了甩, 一脸的得意,眼神中更是充满了不屑。 开玩笑, 这种小儿科的书籍那是他刚启蒙的时候看得好不好,这会便是白送他, 他也是不会扫上一眼的,他书房里的那些, 可比这高端的多了。 若不是顾及着这里还有小辈在场,而且还是自己的儿子,贾赦想要维持一下自己的形象,那他真是恨不得让人去把自己书房里的珍藏拿出来,让他们这些土包子好好的长长见识。 “老大, 亏你还有脸说得出口, 这种事情很值得骄傲嘛!” 贾赦这话一出口,贾代善的脸色顿时就黑了,瞅着大儿子那张得意的面孔,本来已经有些心累的他, 瞬间又觉得一股无名之火从头上升起,不过还没等他出声训斥,就被贾母抢先了一步。 与贾代善不一样,贾母早就对这个儿子失去了信心,也早就知道这个儿子是个什么德行,她之所以会装出一副愤怒的样子,那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小儿子打掩护,想要转移丈夫的注意力。 毕竟,刚刚贾赦的话,她可是听得很清楚,这本书不是老大的,再联系到丈夫刚刚所说的贾琏,那很有可能便会是自己那个儿媳,故意想要引诱贾琏学坏,好让贾代善彻底的对大房失去信心。 这不是贾母偏心自己的儿子,认为自己的儿子不会做这种事情,而是她了解贾政,就算是他要去给贾家大房使坏,也不会用这种小儿科的手段。 “母亲,您也别光训斥我啊,瞅瞅你那大宝贝,好像也没比我这个不孝子强到哪去吧!” 眼皮子翻了翻,见贾母一脸怒容的瞅着自己,贾赦撇了撇嘴,完全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训斥就训斥吧,这有什么啊,他从小就是被骂大的,当他怕这个嘛。 想要借助他去转移话题,那完全是做梦,他刚刚可都听儿子说了,此事牵扯到皇上,牵扯到五皇子,有皇家在旁边盯着,就算是父亲心软了想要徇私那也是不可能的,贾政这次真是要惨喽。 “……” 贾琏本来是在一旁安静的呆着,心里不停的寻思着,一会贾代善处理完贾政的事情后,自己该怎么办,如何才能够逃脱处罚,并没有关注其他人的心思。 可即便如此,听到自己父亲说的这句话,贾琏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一时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大宝贝,天啊,这是个什么称呼啊。 知道自己这位父亲不着调,不靠谱,也不得祖父祖母的喜欢,可你也不能不靠谱到这个程度吧,祖父祖母可都还在这呢,你这么称呼自己的弟弟,真的不需要考虑一下他们的想法嘛。 怪不得他们大房在这荣国府里没有什么地位呢,依现在的情况看,祖父祖母的偏心是一回事,自家父亲的不求上进是一回事,这张能说会道的嘴,也绝对是其中一项比较重要的原因。 别说是贾琏了,就连本来还有些冒火的贾代善,一听这话都只剩下哭笑不得了,看着面前蠢得已经快没边了的大儿子,贾代善心里只剩下了感慨,他跟这二货到底是计较什么呢。 你在这生气,他在那得意不说,连脑回路都与常人不同,跟他计较,那还真不如没事的时候下下棋,自娱自乐呢。 相比于贾琏的只是有些不忍直视,还有贾代善的哭笑不得,贾母就真的是被这儿子气得脸色发青了。 说贾政是大宝贝,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摆着在嘲讽她呢嘛,她可没有忘记自己刚才说过什么话,那一片的慈母之心,竟然被这混账给形容成这个样子,这让贾母如何能不气。 “混账,你还真是翅膀硬了,都敢忤逆自己的母亲了!” 看着面前还是一副洋洋得意模样的儿子,贾母气得浑身都有些抖索,她猛地一拍桌子,近似于咬牙切齿般的喝道。 这个该死的东西,果然生来就是克她的,跟那个死了的老东西一个鼻孔里出气,都让她没有好日子过,早知道有今日,她就不应该把这个该死的东西给生出来,反而占了她政儿的位置。 想到自己乖巧听话,懂事孝顺的小儿子,就因为晚生了几年,就要处处矮面前的混账一头,连那爵位都要被老大给夺去,贾母便是满心的不痛快。 “母亲怎么发火了,儿子说得可都是实话……” 贾赦一脸无辜的回望着贾母那越发不善的目光,完全是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态度,虽然说忤逆不孝在古代而言,是一个很大的罪名。 但从小到大,几乎每个月都要听上这么一回,贾赦早就已经习惯了,再也不是祖母刚去世那年,被自己母亲训斥责骂时的无助了。 骂他又能如何,说他忤逆不孝又能如何,反正贾代善还在世呢,有这个丈夫压着,就算是贾母吧话说的再狠再绝,也伤不到他。 至于贾代善去世之后嘛,那爵位他都已经继承了,贾母甚至还得靠着他养活,就更是不用多想了,虽然现在有时候是憋屈了一些,但贾赦觉得,自己的前程还是很光明的。 至少比自己这个弟弟要来得光明的多,想到儿子所说的,皇上已经下旨罢了贾政的官位,贾赦顿时笑得连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现在贾母和贾政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真想看看他们从贾代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的模样,估计会很精彩,这还真是恶人有天收啊,明明是惦记着这个荣国公的爵位,没想到却把自己现有的官位都给弄丢了。 “你,你这个不孝子,你给我滚出去!” 被贾赦这满不在乎的模样,给气了个半死,贾母抬起手指,颤抖着指向门外,大声的喝道,想要把面前这个混账东西给赶出去。 贾母其实早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了,这个混账那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实在是让她心头怄火,只不过是没有机会罢了,毕竟贾代善也在这,她总不能无缘无故的赶儿子走。 可现在让她逮到了机会,她自然不能让这个家伙在留在这里,不说她还想着祸水东引,把事情弄到贾赦身上去,就是在让他待下去,万一在丈夫气头上,再扇个风点个火,那可就不妙了。 这不是在开玩笑,以贾母对这个不孝子的了解,贾赦真的是很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这个做哥哥的,对贾政这个弟弟可是没有半分的善意。 “够了,别吵了!贾政,你来说,这本书是不是你塞到贾琏的书房,让他当成小说话本送给五皇子的!” 眼看着贾母把话说完,贾赦一脸不服气的又要开始反驳,贾代善猛地一拍桌子,大喊了两声,便又把视线放在了贾政的身上,开始办起了正事。 他今天被皇上罚跪了整整一个时辰,还是在冰天雪地的外面,早就已经是疲惫不堪,实在是懒得再听这些废话,更懒得去理会贾赦和贾母之间的官司。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自己这个大儿子与妻子之间的关系,能够差到这个地步,明明是亲生的母子,感觉像是后的一样。 若是平日里,他肯定是要站在妻子这边训斥贾赦一顿的,毕竟古代孝道大为天,不管贾母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对,作为儿子,这么跟自己的母亲说话,那都是一个错。 不过今天的贾代善,已经没有心力再去关心这件,注定是无解的官司了,他现在只想着给皇上和五皇子一个交代,然后好好的休息一下,好好的想一想之后应该怎么办。 说是心灰意冷,说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但祖宗基业摆在这里,又岂是能够说不管就不管了的呢,若真是那样,他将来下地府的时候,哪有颜面去见贾家的列祖列宗啊。 “父亲,儿子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啊,这本书也不是儿子的……” 贾政一脸震惊的看着那地上的书册,终于知道父亲这次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了,可这件事情他真的是半点都不知啊,怎么能够寻到他的身上。 与贾政的震惊不同,原本跪的还算是安稳,觉得此事与自己关系不到的王夫人,一听到贾代善这话,眼神顿时变得有些闪烁,心里也有些发虚。 这贾政不知道这件事的经过,她能不知道嘛,她本意只不过是想要借皇家之手给贾琏一个教训,最好是夺了他继承爵位的资格,并没有想那么多。 事实上,当时王夫人也不过是因为觉得气愤,才会冒出这么一个主意来,事后她就后悔了,不过那时书都已经被贾琏带进了宫,她便是有心想改也来不及了。 一开始,王夫人还有写期盼,又有些提心吊胆,生怕贾琏遭殃的同时,自己也被查出来,那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可后来等啊等啊,宫里一直没有什么反应,贾琏也没有受到什么处罚,王夫人心里暗恨贾琏幸运的同时,也就渐渐把这事给放下了,本来都已经快要忘了,谁能想到现在居然被提了出来,而且还闹得这么大。 即便这事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做事的人也已经被她给打发走了,可看着自己公公那张阴沉的脸,王夫人实在是忍不住有些心颤。 她哥哥王子腾可是特意告诫过她,这荣国公可是一个城府颇深的老狐狸,让她不要在对方面前耍手段,一旦被发现的话,便是连他也救不了她。 当时王夫人听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往心里去,可到现在真的出事了之后,她反倒是想起了当初哥哥跟她说过的话,即便不停的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可还是有些畏惧。 不只是王夫人听出了贾代善话中的意思,贾母在旁边也听出了些道道,贾代善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这摆明了就是在指自己的小儿子利用这件事去陷害侄子,想要皇上因此而厌恶了贾链,从而谋求荣国公的爵位。 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罪名,先不说作为弟弟,试图去陷害侄子,单是牵扯到了皇家,那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若是让小儿子在皇上面前留下这样的印象,那别说爵位了,怕是这辈子的前程就要这么毁了。 这么一想,贾母也有些慌了,她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掠过了站在那里,全然一副看戏模样的贾赦父子,当把目光落到王夫人身上的时候,双眼顿时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老爷,您是知道政儿的,他自幼学习孔孟之道,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更何况,政儿他每日都要去工部任职,又哪来的这个时间去做这个事!” 说着,贾母还若有若无的瞅了王夫人,明显是已有所指,这荣国府里能够做这些事的,就只有这么几个人,贾赦作为贾琏的父亲,自然不会害自己的儿子。 贾代善和贾母作为祖父祖母,也不会使用这样的手段,剩下的就只有作为二房的叔叔婶婶了,既然叔叔自幼学习孔孟之道,不会做这种小人行径,那会做的自然就只有王夫人一个了。 当然,事实也确实是这样,但是为了救自己的儿子,便将不知道是否无辜的儿媳给推出去,也是着实让人心凉,至少一直站在角落里,好不存在感的邢夫人,是这么觉得的。 虽然说她平日里跟自己这个妯娌很是不对付,甚至时不时的就要受对方一些闲气,就算是谈不上什么仇深似海,却也差不多了。 但正所谓兔死狐悲,同样作为媳妇,看到婆婆这个态度,心寒也是很正常的,不过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邢夫人就平复了心绪。 毕竟她与王夫人之间算是仇人,眼见着仇人快要倒霉了,那哪里会有不开心的道理,况且她的情况,与王夫人一点都不一样。 王夫人的丈夫贾政那是贾母的心肝宝贝,与贾政比起来,自己的丈夫那就是根路边的野草,就算是有朝一日,贾赦落到了如今贾政的下场,那贾母也不带掉一滴泪的,更别说像是现在这般尽心尽力的去管了。 “哦,是这样嘛,政儿,你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听了贾母的话,贾代善扫了眼跪在地上,似乎有些惴惴不安的王夫人,心中一动,再次看向儿子的目光,不禁微微缓和了些。 贾政是贾代善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其实也不相信对方会做这样的事情,但奈何,皇家认定是贾政做的,那他也没有办法,即便儿子是被冤枉的,也就只能委屈的认了,谁让皇权大于天呢。 可现在贾母的话,却给贾代善提了个醒,皇上下旨处罚贾政,未必就是因为此事是儿子做的,很有可能是不好下旨处罚女眷,才把气都出在贾政的身上。 这么一想,贾代善顿时觉得很有可能,要不然,皇上都已经下旨罢了贾政的官,还能要他处罚什么呢,还有什么处罚能比这更严厉了呢。 很可能是让他去处罚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比如说政儿媳妇,这件事或许便是她私自去做的,政儿完全被蒙在鼓里,一点不知情。 第170章 贾代善会有这样的想法, 其实是很正常的, 儿子与儿媳, 是人都知道该如何去选择, 能够有机会帮助儿子摆脱这项罪名,贾代善当然不会放过。 现在贾政虽然被罢了官,但如果能让皇上知道,此事与自己儿子无关,先挽回一下在皇上心中的印象, 事后他再努力积极的运作一下,兴许这个官位还能够回来。 “父亲, 母亲说得是,儿子一直在工部任事, 哪里有时间去关注贾琏,又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收到了贾母的眼神示意, 又见到贾代善那开始有些缓和的语气,贾政心里顿时清楚该如何做了。 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的妻子,但仔细想想,或许这事就是对方做的也说不定,自己估计还是被王夫人给连累了, 这么一想, 贾政这话说的就更是毫无愧疚了。 当然,贾政也没有直接把此事推给王夫人,毕竟他以前在父亲的心中,不是一个如此没有担当的人, 而且,有的时候轻轻巧巧的几句话,可能会起到更强大的作用。 “怎么就没时间了,怎么就不可能了,二弟,你这是想把事情全推到弟媳的身上嘛!” 本来还在旁边看戏的贾赦,是越听越不对劲,这贾母倒也就罢了,怎么自己这父亲,语气都柔和了下来,直到贾政这话一出口,贾赦这才明白了过来,合着这一家子是在配合着唱戏呢。 枉费他在这里幸灾乐祸的等着看贾政受罚,还满心的期待,原因自己那位偏心眼的父亲,不过是做个表面功夫罢了,压根一点都没有想要处置贾政的意思,这不,紧着把责任往自己那位弟媳身上推呢嘛。 虽然平日里贾赦也很看不上这位弟媳,但他更看不上,更厌恶的还是要属贾政,这才是他的心腹大敌,他可不能丢了西瓜捡芝麻,轻易的让贾政逃了这一劫,那可就太对不起老天爷给他的这个机会了。 这么一想,贾赦也不顾及自己父亲母亲那难看的脸色了,直接就学着市井上那些无赖的行径,把事情挑开了书。 总搞的那么隐晦做什么啊,不就是想给自己的儿子推卸责任嘛,那就直说呗,想来弟媳一向贤惠大度,定是能够体谅公婆的良苦用心的。 就是不知道那位新近升了职位的王大人,是不是像王夫人这么好说话了,大概是不会的,毕竟这罪名可不小,万一带累了自己女儿的婚姻,那可就不值当喽。 “老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此事还没有查清楚,你就把事情往自己弟弟身上推,你是生怕见着政儿的好是吗!” 被贾赦直接揭穿了自己的打算,贾母瞬间觉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实在是有些难堪,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贾母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她有的时候真的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讨债鬼来,要知道,这世上的有些事情,不管怎么做做都可以,但唯独说出来那就不行了。 而现在就是属于那种情况,被老大这么直白的一揭穿,这让他们还怎么弄,王夫人心里会怎么想,事情若是传了出去,王家又会怎么想。 不要觉得现在这屋里就只有他们这些人,事情传不出去,这世上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只要想知道,那除非你一个人把秘密永远憋在心里,要不然,只要有第二个人知道,那就永远会有被人发现的一天。 “大哥,这件事情是可以查出来的,什么人进入过贾琏的房间,什么人动过那些话本,只要父亲召集贾琏院中的丫鬟下人,仔细的查一查,就能知道此事是谁做的!” 眼见着形式有些不妙,就连自己的母亲都变得有些沉默,所有的愤怒都冲着贾赦而去,却再没继续方才话题的意思,贾政不禁有些慌了。 他也顾不得再维持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形象了,连忙头脑清晰的开口为自己辩解道,他可不能担上一个陷害侄儿的罪名,那还让他在官场上怎么混啊。 “老爷,既然政儿都这么说了,那便查一查吧,他还要在工部任事,以后还有前程,不能给皇上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啊!” 本来正有些无措的贾母,一听到儿子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政儿既然能够说出这话,那就证明儿子问心无愧,也说明这事不是儿子做的,那完全可以查下去,还儿子清白,到时候别人也就没话可说了。 想到这里,贾母不禁撇了那不孝子一眼,这个混账东西变着法子的想要给政儿找麻烦,现在怎么样,这件事根本就不是政儿做的,便是要赖也赖不到政儿的头上。 “母亲,您还不知道呢,皇上已经免了二弟的官职了,他再也不用去工部报道了,还谈什么前程的问题,您已经完全不用再担心了!” 注意到了贾母撇向自己的眼神,被那里面蕴含的意味弄的满心不痛快,贾赦眉头紧紧皱了一下,很快又放松开来,故作遗憾的说道。 开玩笑,以为把事情撇清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那未必也太天真了吧,啊,不管事情成败,都只享有好处,而不付出代价,那这世界未免也太不公平了点。 “什么,老大,你再说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贾赦这貌似遗憾的话一出口,贾母顿时愣在了那里,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不孝子,还以为是这混账东西,编出来骗她的。 不过就是这么一点的小事,而且还不是她儿子做的,怎么就被皇上罢了官,这皇上也不能不讲理吧,哪里有这样做事的,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皇上下圣旨的时候,父亲也在场,母亲您若是不相信我,那问问父亲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见贾母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似乎自己在说谎骗人一般,贾赦忍不住撇了撇嘴,只觉得有些牙疼,真当他一天闲着没事干呢。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一天好像也确实是没有什么事可干,贾政好歹还有个工部的差事,他平日里就剩下吃喝玩乐了。 但这也不能怪他啊,贾政有父亲豁出面子,去给他弄来一个工部的员外郎干,他可没有,现在的他,说的好听一点是什么荣国公府的继承人,但难听一点其实就是一介白身,平民百姓而已。 想到这里,贾赦就忍不住有些气愤,同样都是儿子,贾代善能够豁出脸来,为屡次科举不第的贾政弄个官回来当当,可对他这个继承人,嫡长子,却是不闻不问,那心还真是偏的都没边了。 不过,这会便是父亲母亲再偏心也没有用了,贾政得罪了皇上,被皇上亲自免去的官职,便是天王老子出面也弄不回来,贾代善便是再豁出自己的面子,怕是也不好使了。 “老爷,真的是这样嘛,皇上下旨免去了政儿的官位?” 贾母面色焦急的看向了自己的丈夫,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期待,她希望能够从丈夫的嘴里听到一个不字,哪怕只是简单的摇摇头也行。 可她看到的,只有贾代善一声沉重的叹息,还有那难言的沉默,有些痛快的闭上了眼,贾母只觉得心都揪在了一起。 她可怜的小儿子,本来就没有爵位,现在又被皇上给免去了官职,那以后可该怎么办呢,二房这一家可该怎么活啊。 第171章 “父亲, 皇上免了我的官职,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就是因为贾琏这件事嘛, 这件事儿子根本就毫不知情啊!” 不只是贾母,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贾政也瞬间便慌了手脚,他自家人知自家事,科举考试他是上不去了, 这个官位还是父亲向太上皇为他讨来的。 若是就这么丢了,那他还怎么有脸去见自己那些知己好友, 怎么有脸去摆父亲的架子,教育贾珠, 更加可恶的是,贾赦一定会因为此事而对他大加嘲讽。 只要一想到贾赦那张可恶的嘴脸, 贾政就只觉得眼前金光闪动,恨不得就这般晕过去,再也醒不过来才好,那就不用面对这般残酷的现实了。 旁边本来就已经心中惊惧,有些后悔做下此事的王夫人, 一见面前几人的模样, 顿时脑袋一晕,身子一软,便躺倒在了地上。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做的事情, 没有弄倒大房也就算了,怎么还会牵连到自身,更是连累贾政丢了那本就不大的官职。 皇家不是应该一发现这件事,就处置贾琏嘛,为什么还会往下去查呢,而且她做的那么干净,自认为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怎么就会被查出来呢。 皇家的人现在都这么闲了嘛,都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干了嘛,几个月前的事情了也要翻出来了,还是说有人从中作梗。 想到这里,王夫人的目光顿时死死的看向了,站在贾赦旁边一直垂头不语的贾琏,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要不然,皇上怎么可能会下旨处罚贾政。 她就知道,这些大房的人就是看不得她们二房的好,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上次她求贾琏帮忙引荐一下林慕的事也就算了,她已经不打算再计较了。 没想到,现在这大房的人,不知道感恩不说,竟然还阴谋陷害夺了她夫君的官职,当真是可恶可恨,只要给她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对方的,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该死的小兔崽子。 王夫人恨得是咬牙切齿,看向贾琏的目光活像是要生吞了他一般,却全然忘了,这件事本是她自己做下,用来陷害贾琏的,现在只不过是自食恶果一般。 不过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管做错了什么事,都只会从别人的身上去寻找原因,而不会反思自己,当别人逃过她的陷害之时,她甚至还会想这人真是该死,竟敢逃开自己的陷阱。 却不想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欠她的,更没有人是活该被她算计的,这个世界也不是围绕着她旋转,她想怎样便可以怎样的。 “你说你不知情,可皇上认为你知情,皇上认为这件事是你做的,不罢你的官又会罢谁的官呢!” 瞅着儿子那不争气的样子,贾代善心头一股火又窜了上来,本能的便想要训斥两句,可最后还是化成了一声叹息。 这件事情,儿子也是受害者,好好的官位就这么没了,也怪不得儿子会如此失态,这简直就是应了那句老话,人在家中做,祸从天上来啊。 “老爷,这事情就真的这么严重嘛,不过是一本书而已,又不是什么反书,怎么能因为这么点的小事,就罢了一个朝廷命官呢,这岂不是太过荒唐了嘛!” 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贾母扫了瘫坐在地上的王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再看向一脸惶然的儿子,心中顿时一阵的疼痛。 她连忙把目光投向自己的丈夫,想要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就因为一本书,就罢了一个官,这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小事,此事牵扯到五皇子,皇上可不会认为这是什么小事,满朝的文武百官也不会认为这是什么小事,若是要认真的说起来,政儿少不了一个引诱皇子学坏的罪名!” 见自己的妻子,满是一副不以为然,觉得皇上此举太过小题大做的意思,贾代善不禁冷哼了一声。 当真是无知妇人,还小事,还至于吗,这天下间,只要是涉及到了皇家的事,那就没有什么小事。 就算是不提前段时间兰家的案子,只说前两个月,一个户部的右侍郎,就因为打碎了皇上御赐的贡物,就被罢官流放,这不就是前车之鉴,相比之下,贾政只被罢官,而没有流放,已经算得上是幸运了。 “可是这件事情不是咱们政儿做的啊,他甚至完全都不知情,只要我们把证据拿给皇上,那皇上也不能不讲理吧!” 虽然知道贾代善这话说得有道理,但贾母还是有些不死心,这可是关系到小儿子一辈子的事情啊,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认了呢。 不管怎样,都要努力一把才是啊,毕竟这件事情儿子是真的无辜,都说皇上是一个圣明的君主,这会应该只是被人蒙蔽了。 说不定把事情解释清楚,皇上就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虽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贾母也只能抱有这样的幻想了,总不能让她什么都不做吧。 “……” 抬头扫了一眼坐在上首,一直都不是很待见自己的祖母,贾琏抽了抽嘴角,还是明智的选择了沉默,皇上总不能不讲理吧,皇上可不就是不讲理嘛。 他倒是不知道这个祖母还有这么天真的时候,对皇帝竟然还抱有这样的幻想,他跟随五皇子读书也有一段时间了,不说有多了解皇上,起码也是见过很多面。 那别说是跟他们这些非亲非故之人了,就连跟自己的儿子,那皇上有时候都不讲理的很,五皇子有一句话说得好,这是很正常的,皇上那要是讲理了,那还叫皇上嘛。 “若是真的能够找到证据,或许可以试一试!” 与贾琏的不屑相比,贾代善倒是被贾母说得有些心动,当然,这不是因为贾代善像是贾母一样天真,认为皇上是个可以讲道理的存在。 只不过是关心则乱,贾代善心里抱着一丝幻想罢了,也是觉得,反正不过只是试试,便是不成也没有什么大碍,儿子都已经被罢了官,还能有什么更严厉的处罚不成。 “政儿媳妇,你都听到了,老爷说了,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就看你怎么做了,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只不过若是被查出来,那可就难看了!” 听了贾代善的话,贾母心中一喜,目光顿时转到了王夫人的身上,话语强硬之中也带着一丝温和,似乎很好商量一般,但眼神中却满是威胁。 虽然说这只是一个可能,就算是把王夫人推了出去,贾政的官职也恢复不了,但不管怎么说,起码能够逃过现在贾代善的处罚了。 更何况,依她看,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儿媳妇擅自做主,从而连累了自己的儿子,那没道理,儿子因此受了责罚,这个罪魁祸首却一点事情都没有。 至于把王夫人推到皇上的面前,对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那就不在贾母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反正不过就只是一个儿媳妇,就算是没了,那再娶一个不就是了。 自己生的是儿子,又不是女儿,不存在那种丈夫死了,就要守一辈子活寡的情况。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 贾母这话一出口,王夫人顿时心都凉了半截,她瘫坐在地上,神情有些木楞的看着贾母,仿佛还有些不敢置信一般。 别说这件事情确实是她做的不假,就算不是她做的,有了贾母这句话,那这事情也能完全栽在她身上,这里毕竟是贾府,她虽然管家,但大权都握在贾母的手里。 她带来的那些王家的人虽然也有不少,但哪里能够敌得过贾家的大势,更何况,这次还有贾代善这个真正的当家人点头,她便是不认也得认了。 “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老实的把事情交代了,也省的还要费事去查,也好更快的还政儿一个清白,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名声不好的父亲吧!” 见王夫人只是一脸愣愣的看着自己,却没有半点自己想要的反应,贾母不禁有些不悦,这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她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来了,还听不懂嘛。 想想平日里王夫人那棉里带针的性格,怕对方抵死不认,到时候又要平添许多麻烦,贾母索性又加了一点筹码,不怕这王夫人不听话。 况且她说的也没错,这贾政若是背上了一个陷害侄儿的罪名,那不管是元春的婚事,还是贾珠的科举,那都是要受到影响的。 这两个孩子看着都是好的,可不能因为有这么个愚蠢的母亲而给耽误了,假如政儿的官位真的回不来的话,那将来可还是要靠这两个孩子的。 至于爵位,她虽然一直都有这个想法,但无奈自己的丈夫不配合,是铁了心的认定了贾赦,她也不抱太大的希望了。 第172章 “母亲!” 听出了贾母话中的意思, 王夫人整个人都蒙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拿自己的儿子女儿来威胁自己, 那可也是对方的亲孙子亲孙女啊。 什么叫做不能有一个背着陷害侄子罪名的父亲, 会影响到孩子的前程,难道他们就能有一个这样的母亲了不成,那不是一样的嘛,还是说贾母已经有了给孩子换一个母亲的想法。 “二爷,你说句话啊, 二爷!” 想到这里,王夫人顿时慌了手脚, 她抬头看了看坐在上首,表情极其冷漠的贾母和贾代善, 又看了看站在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贾赦父子, 最终还是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丈夫身上。 她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贾政啊,到了这个时候,对方怎么能把所有过错都往她的身上推呢,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可还生了两个孩子呢。 “王氏, 如果是你做的, 那你就认了吧,不要连累了珠儿和元春……” 避开了王夫人求助的目光,贾政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前方,完全是跟贾母一样的口气, 眼中甚至还带上了丝厌恶。 显然在贾政的心里,已经认定这件事情是王夫人所做的了,他心中并没有多少王夫人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感动,更多的是对于连累到自己的憎恶。 想想那因为此事被丢了的官位,贾政就恨不得一巴掌打死这毒妇,虽然他以前曾经抱怨过这个职位太低,发挥不了他的才能,但是有总比没有要好啊。 做官,那不管是再低的官,也是要比一个平民百姓强得多的,别的暂且不说,单说百姓见了官,那首先就是要下跪的。 虽然背靠着荣国公府,他不用像是寻常的百姓一样,见了昔日的同僚,还得下跪,但尴尬总是免不了的,他又不能总是藏在府里不出去。 别说因为自己那位强势的大舅哥,贾政本就不喜欢自己这位妻子,就算是真的喜欢,在男人的权势尊严地位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 “好,好,我认,我认……” 贾政的话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王夫人的身上,她木楞的看着贾政,眼睛一眨都不眨,就好像是要重新的审视自己这个枕边人一般。 她知道,她早就知道,自己这个丈夫不是个能够靠得住的,但却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绝情,可谓是毫不犹豫的便把她推了出去。 只不过是为了替自己脱罪,只不过是为了官复原职,那微小的一点可能,王夫人惨然的笑了两声,声音里充满了凄凉。 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她所做的一切固然是错的,可她对不起谁,也没有住不起她贾政,她所有做法的出发点,还不是因为对方。 结果了,不过发生了一点事情,对方就急着跟她撇清关系,还拿两个孩子来安慰她,这样的丈夫要来又有什么用,怕是连贾赦那个混账都还要不如。 王夫人心里暗恨,却又只能无奈的承认了这一切都是她做的,不承认又能如何呢,只要贾母想,随时都能够找到证据来。 为了避免难堪,也为了自己的两个孩子,王夫人不得不承认,更何况,她不认为皇上会为了此事,跟她一介妇人计较。 再者说了,她的哥哥也不会坐视不管,若她真的以这样的罪名被处罚了,那王家的名声也就不用啦,王子腾就算是不顾念她这个妹妹,也会顾念自己的女儿。 世人都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事情哪里能够像是说的这么简单,若是这样,那兰家满门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了。 “链儿,你都听到政儿媳妇说的话了,一会入宫面圣,你知道该如何与五皇子说了?” 见王夫人担下了罪责,贾代善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招了招手,示意儿子起身,目光随即便转向了贾琏,很是意味深长的说道。 贾代善是什么人物,不说是老奸巨猾,却也差不多了,他很敏锐的看出,在这件事里,皇上的态度虽然重要,但五皇子的表态也很重要。 皇上对于五皇子的重视,只要是有眼睛的都能够看得出来,而贾琏在五皇子身边也呆了好几个月,或多或少都有些情分,这从五皇子特意追过来,为贾琏说话就能够看得出来。 若不是因为重视喜欢,又怎么可能得知了消息,就匆匆的追了过来,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自己,不要处罚贾琏,他也是受害者,还要自己给他讨个公道。 贾政这事,说易不易,说难却也不难,全凭上位者的心意,如果能说动五皇子替自己这个儿子,向皇上求求情,那事情便八九不离十了。 至于如何去说服五皇子,这就要看贾琏的了,虽然皇上那会说过无召不得入宫的话,但此时情况不同,没有贾琏,谁也见不到五皇子,就算是见到了,也没有那个交情。 “祖父,皇上已经免了我伴读的职位,我怎么可能见得到五皇子!” 本来正在旁边默默的看戏,没想到突然点到了自己,贾琏楞了一下,抬头看向贾代善的目光中,带着浓重的不解。 那会皇上免除他伴读职位的时候,贾代善也是在场的啊,应该听到了那句无召不得入宫的话,现在怎么会这么说了。 “贾琏,你与五皇子比较熟,你去跟五皇子说说这件事情,让他为你二叔求求情,你二叔或许就能恢复官职了……” 看着贾琏那疑惑不解的眼神,贾代善有些尴尬,他勉强的说了几句之后,便干咳了一声,不再开口,只是等着孙子的反应。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但是为了政儿,也只能先委屈一下孙子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想来链儿也不希望,自己的叔叔一辈子做一个布衣。 “祖父的意思,难道是要孙儿违抗皇上的命令,去找五皇子求情,祖父可知,皇上一向就不喜欢孙儿,若是孙儿这么做,会受到怎样的处罚嘛!” 贾琏瞪大了眼睛,有些愤怒的看着自己的祖父,他知道祖父一向偏心二房,偏心他的这位叔叔,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脸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因为自己这位二叔,他被皇上训斥,被免去了伴读的职位,差点就背上了引诱皇子学坏的罪名,这辈子都要在皇上的心里记上号。 回来以后,二叔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就让祖父忘了这些事情,忘了他们在宫里所受的处罚,忘了那些难堪,这也就算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在这府里的地位,对于祖父会为了自己,而去责罚二叔这件事情,压根就没有抱有什么期望。 可现在要他这个受害者,去给半个罪魁祸首的二叔求情,这未免也太过分了一些吧,不说贾代善有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 单说这件事情本身就有着极大的风险,皇上下得命令,谁敢违抗,谁有那个资本去违抗,他若是有那个本事,那还会被免去伴读的职位嘛。 “是啊,父亲,链儿可是受害最深的人,您让他去给二弟求情,您这要求也太过分了一些吧!” 瞅着自己儿子那悲愤的小脸,贾赦顿时也站了出来,他虽然对儿子没有太深的感情,但那也是自己的儿子不是,该护着的时候必须得护着。 更何况了,就算是任何一个人站在这里,他也不会坐视不管的,这倒不是他有多么的善良,而是他不想有人去给自己的二弟求情。 虽然九成是不可能成功的,但就算是有那么一丝的几率和可能,他都要掐死在摇篮里,自从祖母死后,他被这个弟弟压制了多少年啊。 现在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可以让他看看这个伪君子的笑话,那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最好,就是彻底的让这个二弟没有翻身的机会,能够让他看一辈子的笑话。 “老大,链儿,你们这话是怎么说的,政儿可是你们的弟弟和叔叔,那是你们的亲人,帮个忙去求个情,那怎么能叫过分了!” 见丈夫被贾赦和贾琏弄得面色有些难堪,不好意思再开口了,贾母连忙顶了上去,她可不会管这件事情合不合情理。 她只知道,能够帮助到小儿子的事情,那就应该尽力的去做,贾赦也好,贾琏也好,怎么都该帮些忙,出些力,毕竟这事也是因为大房而引起的嘛。 若不是贾琏要给五皇子找什么话本小说,那也不会让王夫人起了这样的心思,她若是不做这样的事,那事情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祖母,链儿已经说了,皇上下旨不让我进宫,也不让我见五皇子,您让链儿怎么去求情!” 贾母这话一出口,贾琏顿时觉得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还那是你们的亲人,去帮个忙怎么了,你说这话的时候,都不觉得亏心嘛。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会算计自己侄子的亲人,这还叫亲人嘛,这明明就是仇人,好,就算是这样,那也罢了,世家大族,总是免不了这样的事情。 就算是以德报怨好了,被贾母和贾代善这么逼着,贾琏若是能去求情,他也会捏着鼻子认了,哪怕心里面再恶心也是如此。 他毕竟还要在这荣国公府里面生存,还要仰人鼻息,不能够把祖父祖母都给得罪了,就当他上辈子做了错事,这辈子是来还账的,天生倒霉好了。 可他已经很明确的说了,这情不是他想去求就能去求的,说不好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人还要逼着他,这若还算不算过分,那这世上怕是就没有过分的事了。 即便已经快要气炸了,但贾琏还是拼命忍着心中的怒气,努力的去讲道理,希望能够说服贾代善和贾母,放弃这个念头。 他毕竟从小隐忍惯了,不管是对贾代善还是贾母,又或者是贾赦,都没有顶撞和反抗的勇气,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依靠。 “皇上只是口头上说说而言,又不曾真的下了圣旨,你小孩子家家的,就算是真的入了宫,皇上还能跟你计较不成!” 贾琏的话,贾母是半点都没有放在心上,什么皇上不准他进宫,到时候跟着自己的丈夫进去,那皇宫的侍卫,还能专门把贾琏拦住不成。 至于贾琏所说的皇上会不会生气一事,贾母压根就没考虑过,她现在满心都是自己的小儿子,哪里去管这个向来不亲近的孙子。 要是皇上真的发了火,把怒气都撒在贾琏的身上,那反而还好了呢,说不定她的政儿,就有得救了,若是皇上的火气再大一点,说不定连贾赦的继承权都能给夺了,那才叫完美。 眼见着自己的儿子,已经气得浑身都有些抖索,满脸都是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耻之人的模样,贾赦忍不住心中升起了丝同情。 他伸出右手摁住了儿子的肩膀,见贾琏转身看他,给了儿子一个安抚性的眼神,贾赦很是有些父亲模样的往前一站,直接把儿子挡在了身后。 贾琏这孩子啊,到底是年纪还小,经历的少,一点都没有对付这种无耻之人的经验,瞧把自己给气得,还是需要他帮忙啊。 “母亲,就算是皇上的口谕,那也是圣旨,您胆子大,儿子胆子可小,链儿是我唯一的嫡子,儿子可不能眼见着他触怒皇上!” 唇边挂起了一抹冷笑,贾赦双手交叉,施施然的站在那里,样子看起来很是随意,一点都不显得拘束,他扫视了场中一圈。 重点在贾政夫妻两的身上停留了一会,这才把目光转向了贾母,很是直言不讳的说道,话语里还颇有些阴阳怪气的味道。 第173章 作为从小不被贾母待见, 受到这种不公平态度超多的贾赦, 早就已经对贾母的做法是习以为常, 也学会了该如何去应对。 那就是直接性的掀桌子, 跟这种人,那讲道理,说话隐晦都是没有用的,你不直接一点的打脸,她就能够跟你装作听不见听不懂, 还惯会以老卖老的,好像你有多不孝似的。 你若是直接把事情摊开来说, 显得比对方更不讲道理一些,强硬的表示反对, 一副老子就是不干,你能怎么办的样子, 那对方反而就拿你没辙了。 想着刚刚儿子那被气得小脸通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样子,贾赦一边怒顶着贾母,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去培养一下自己的儿子。 这瞅着今天这情况,若是不跟儿子传授一下自己的心得, 那估计贾琏这小子怕是要吃不少的亏啊, 回想起自己小时候不懂事,在贾政和贾母那里吃的亏,贾政顿时暗自下了决定。 他小时候的事情,已经是没有办法改变了, 但可决不能让儿子小时候也被贾母和贾政给欺负了,他们大房父子,不能老是处于被压制的状态,或许也该是时候来个反击了。 “老大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了,不过就是让链儿去求个情而已,又不是让他去送死,你便如此顶撞我,你是不是盼着我死了才甘心啊!” 见贾赦横眉竖眼的挡在贾琏的面前,似乎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要把他儿子给吃了一般,贾母狠狠的拍了下桌子,说出的话语简直能够诛心。 在这个重视孝道的古代,说儿子要逼母亲去死,那已经没有什么话能比这更重了,君不见那红楼梦里贾政打贾宝玉的时候,贾母就是来了这么一句,便就吓得贾政连忙跪了下来。 不过贾赦是个什么人物,哪里会在乎这个,除非是贾母不要脸面了,去官府告他一个不孝之罪,要不然,这么话那于他就是春风过耳,听一听也就算了。 反正他的名声一直都不是很好,再加上一条不孝也没什么,到时候丢人的是他贾母,是他荣国府,至少现在是跟他贾赦搭不上什么关系的。 “嘿,母亲,您这句话说得真是太对了,您可不就是逼着您孙子去送死嘛,那儿子要不护着点,以后岂不是没有人养老送终了!” 贾赦一脸笑呵呵的模样,不仅没有被贾母这诛心的话语打击道,反而显得有些得意,看着旁边的邢夫人,都有些不忍直视,觉得自己的丈夫跟个二傻子似的。 倒不是说贾赦的行为有多二,而是这么个场合,还一脸笑呵呵的仿佛听不懂似的,这模样看起来实在是太傻了一点。 被贾赦护在身上,半点都看不到自己父亲脸上表情的贾琏,倒是显得有些感动,连眼神都湿润了一些,只觉得这么多年,自己真是误会了父亲。 虽然贾赦是纨绔是一点,是不着调了一点,平日里也是放任自己自生自灭,对自己一点都不关心,可是在这个时候,却只有贾赦站在了自己的身前,挡住了自己,只冲着这一点,就足以让贾琏对贾赦改观了。 其实贾琏虽然外表看起来皮了一些,好像万事都不放在心上,完全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他的感情是极为细腻的,还没有进化成后来那副刀枪不入,因为一把扇子被父亲打了,也半点都不在乎的性子。 对于自己的父亲,贾琏其实是充满了期待的,即便贾赦已经屡次让他失望,但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抱着一点希望,而现在,这一点希望已经充分的被贾赦给点燃了。 丝毫都不知道因为不想让自己二弟好过,而替儿子出头的行为,竟然能够博得儿子的改观和好感,贾赦此时正一脸得意的瞅着贾母,想要看看对方还能够说出些什么话来。 他可是把话都已经说绝了,这若是贾母再执意的让自己儿子进宫,那可就是不慈了,儿子晚辈需要讲究孝道,可父母长辈也是需要讲究慈爱的。 这不慈的名声一旦传出去,贾母这几十年来的老脸,恐怕也就不用要了,若是对方不在乎名声也就罢了,偏偏与他不一样,他这个偏心眼的母亲,是最在乎名声的一个人了。 “你……你……个……不孝子……” 坐在椅子上,贾母差点没被贾赦气得喘不过气来,她颤抖着手指,一时间竟然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这个混账东西,实在是要反了他了。 扫了眼四周的物品,贾母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茶盏,她一把拿起那里面还有着茶水的茶盏,便想要冲着那个孽障的身上扔去。 她就不信,这个畜生敢还嘴,难道还敢还手不成,若真是那样,那她就豁出去了这张老脸,也要去顺天府状告这个逆子,判他个充军流放。 “够了!” 眼瞅着自己的妻子给气了个够呛,拿了个茶盏就要往大儿子身上砸,已经彻底看够了这场闹剧的贾代善,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大声的喝道。 本来贾政的事情就没有解决,这要是再让妻子和大儿子两人闹起来,那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贾代善狠狠的揉了揉额角,只觉得脑袋里面都在嗡嗡作响,头疼的厉害。 贾代善这一发飙,顿时把贾赦和贾母都给吓住了,贾母连忙把手中的茶盏放了下来,也顾不得去跟贾赦计较了,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老爷,您没事吧,身子要紧,不要被那孽障给气坏了!” 贾母说着话关心贾代善的同时,到底还是气不过,不忘给贾赦狠狠的上上两滴眼药,顺带着还瞪了那不孝子一眼。 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贾赦自顾自的拎着儿子,走远了一点,他可是个文明人,不像是有些人,骨子里就有些暴力因子,还想要砸人。 他皮厚倒是不怕被砸,但儿子可还小着呢,被砸坏了就不好了,他们父子俩最好还是离得远一些,正所谓我惹不起,我总躲的起吧。 “行了,既然链儿不愿意去,那也不要逼他了,政儿,你换身衣服,便随我进宫吧,至于政儿媳妇,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抬头扫了眼躲到一旁去的贾赦一家,又看了眼一脸关切之色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小儿子,贾代善只觉得心口有些说不出来的烦闷。 他挥了挥手,也不再勉强贾琏,贾赦有句话说得对,他总不能为了小儿子,再把孙子给撘进去,那像什么话了,若是传出去,别人都能把他给吓死。 更何况,还有五皇子在那摆着呢,五皇子已经跟他明确的表示了自己对待贾琏的态度,他便是看在五皇子的面子上,也不能去为难贾琏。 哪怕五皇子现在年纪还小,未必会记得贾琏这个伴读多久,也不会知道他在外边都做了什么,但贾代善还是不愿意去冒这个风险。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贾琏若是被逼着去的,那么心不甘情不愿之下,会说些什么话,贾代善是在四有些叫不准,别再到时候起了什么反作用,那可就不妙了。 “是,父亲,儿子这就去!” 事关自己,贾政那是比谁都要上心,贾代善这一发话,他立马就站起身往外走了,途中还不忘看了贾琏一眼,说到底,他也是希望能够有人去给他求情的。 只不过父亲已经发了话,就连母亲都没办法再说什么了,他就更没有办法去强求,若是惹恼了父亲,那反而是有些不妙了。 抬头看了贾代善一眼,见贾政都已经转身离开,她也不在地上跪着了,没等人发话,就自己站了起来,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与平日里在公婆面前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可谓是差别极大,不过这也不难理解,这眼看着公婆都要牺牲自己,把自己当成替罪羔羊了,那谁还会热脸去贴那冷屁股啊。 更别说,刚刚贾母还用自己的孩子来威胁自己,王夫人心中怎么可能没有愤怒,只不过是不能发泄罢了,她现在这样的行为,已经算得上是很压制自己了。 “老大,你带着链儿回屋吧,以后儿子要好好的教一教,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随便做的!” 扫了眼没等他发话,便自顾自起身坐下的王夫人,贾代善眉头一皱,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站在远处的贾赦一家。 瞅着那一家三口离得远远的,好像这边有着什么病毒的模样,贾代善眉心狠狠的跳动了两下,有心想要说些什么。 可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妻子,到底还是把话给压了下去,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就让他们几个从头到尾都在看热闹的人回去了。 贾琏在这件事情里虽然是无辜的,但往皇宫里捎带东西这件事,却也是一项罪过,不过现在贾代善已经没有心力去教育孙子了,只能是提点了儿子几句。 第174章 贾家发生的这些风波, 秦子轩虽然并不知道, 但是也能够猜到两分, 毕竟那红楼梦可是中考的必考科目, 他也是仔细研读过几遍的。 对贾家一众人的情况不能说是有多了解,却也是略知一二,贾政被罢官,还是因为贾琏,这件事情一出, 别人先不说,贾母这个最疼爱小儿子的母亲, 就不会善罢甘休,定会闹出些事来。 不过贾代善刚出皇宫后不久, 没过两个时辰,就又带着自己的儿子贾政跑到御书房去求见, 这却是秦子轩完全没有想到过的。 有心跑过去看个热闹,顺便见见贾宝玉的父亲,可是一想到从御书房到锦文阁的距离,再想到小太监跑过来通报所浪费的时间。 秦子轩也只能无奈的躺倒在椅子上,用脑袋幻想一下御书房里的场景了, 没办法, 就算是他现在用最快的速度,立马的赶过去,估计也是看不到一个尾巴了。 这皇宫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还没有轿车, 又不准骑马,全是靠两条腿走路,有的时候想要去做点什么事,还得在路上浪费半天的时间,想想也真是够心累的。 “五皇子,可是累了,用不用奴婢为您揉揉!” 见五皇子一副心累至极的模样,整个小身子似乎都要缩进了椅子里,本来正在研磨的梅香,顿时上前了两步,轻声的问道。 或许是因为怕五皇子起怀疑的原因,虽然今天上午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就连两个刚来的礼仪嬷嬷都被调走了,但梅香还是好好的呆在锦文阁。 当然,梅香心里清楚,这所谓的没有任何事情,只不过是暂时的,等到了晚上,一定会有人通知她去刑堂受罚,但能够保住这个差事,梅香还是很庆幸的。 至于那些皮肉之苦,不说梅香以前就没少受,虽然难免觉得痛苦,但却并不害怕,只说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就连五皇子都没能逃脱掉皇上的处罚,她也委实是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 “梅香啊,你说父皇他是不是不讲理,本皇子根本就不知道那本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莫名其妙的要被罚抄书,简直快冤死了!” 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被秦君叫人送进来的一本论语,秦子轩小脸上满是怨念,早知道如此,他就不应该说他认识了那么多字。 这可倒好,原本只不过是要罚他抄写大字的,现在直接升级成抄书了,还是论语这种高级货,自家父皇倒是也真敢想,一个四岁多的娃娃,能够知道论语是啥啊。 “殿下,这死字,在宫里那可是不能乱说的,若是让人听到了可就不好了!” 本来见五皇子绷着一张小娃娃脸在那抱怨,梅香还觉得有点可爱,结果一听到最后一句,顿时被吓到了,连忙开口劝说道。 她虽然是暗卫,并没有系统的像那些伺候人的宫女一样,认真的学习过宫规,但一些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宫里那可是极其忌讳死这个字的。 这也就是五皇子,若是换了个人,光是不小心说了这么一个字,那可就是要受罚的,这皇宫,那可是天下间规矩最为森严的地方了。 “知道了,本皇子也就是在这里说说而已……” 见梅香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秦子轩双手交叠,撑着下巴趴在桌子上,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恹恹的。 这倒不是因为梅香的反应,在皇宫这么多年,秦子轩早就已经习惯了这言论一点都不自由的环境,不会再因为这种事情感到烦闷。 他只是觉得,不能够去现场观看贾政和贾代善入宫,与自家父皇说话的场面,实在是有些遗憾,而且他也想不通,贾代善带着贾政来干嘛。 按理来说,自家父皇已经下了圣旨,罢了贾政的官,那不管事情发生什么样的变化,父皇都不会自打嘴巴,收回成命的。 贾代善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吧,可若是明白的话,又怎么会带着贾政过来自取其辱呢,难道说,贾政找到了什么可以立功的机会。 以自家父皇的性格,若是贾政真的立下了什么功劳,那不管这功劳是怎么来的,都会对贾政进行封赏,若是这样,倒是能够达到贾代善的目的。 就在秦子轩出神的想着时,只见锦文阁内,忽然像是卷过了一道淡黄色的旋风一般,一个八九岁大的小人,带着身后的一串下人,风风火火的便闯进了小书房。 “三哥?” 秦子轩趴在桌子上,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自家三哥,像是一道风一般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端起早上没喝完的玫瑰花露,就一口干了下去。 眼见着自家三哥喝完了那杯玫瑰花露,一屁股坐在那摇椅上,整个人发出了一声怨念极重的叹息,似乎经受到了极大的摧残,秦子轩眨了眨眼,明智的把原本要说出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瞅自家三哥这副样子,他还是不要把那杯玫瑰花露是早上剩下的,已经放了几个时辰的事情说出来了,反正这只不过是心理上有些障碍,实际上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三哥,你这是怎么了?” 扫了眼那盏已经空了的玫瑰花露,秦子轩还是觉得有些莫名的心虚,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见自家三哥闭着眼睛,似乎连话都不想说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 秦子轩与对方接触的时间也不短了,深知自己这位三哥是个多么开郎豪气的人,就连当初兰嫔那事都没被他放在心上,更别说其他了。 像是现在这么疲惫心累,连话都不想开口说一句的样子,秦子轩还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对方都经历了些什么。 难道是像他一样,大清早的就被两个嬷嬷给摧残了一遍,可是也不对啊,三哥不是已经学过了礼仪规矩嘛,父皇就算是要小心眼的报复,也应该换种方式啊。 第175章 秦子墨瘫坐在躺椅上, 听了自家弟弟的问话, 只是略略抬了抬眼皮, 又发出了一声极其沉重的叹息, 那模样,就像是是累了一天的农民工回家以后,倒头就睡一般。 秦子墨这模样看得秦子轩是咂舌不已,他抬头扫了眼一旁的费才,见对方也是一副颓然的模样, 浑身上下没有多少精气神,眼神中不禁带上了点疑惑, 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的。 “五皇子,您就别问了, 我们主子就是跑您这躲个清净来了!” 注意到了五皇子那询问的眼神,费才的脸上带了些苦涩, 他扫了眼睛都快睁不开的自家主子,有些为难的回道。 虽然五皇子和自家主子之间的关系一向很好,但有些事情却也不是能够全盘说出的,尤其是在自家主子没有发话的时候。 做奴才的最需要的就是谨言慎行,管好自己的嘴巴, 不能什么事情都往外说, 哪怕那人是一贯与自家主子交好的。 听了费才那略有些为难的话,秦子轩又看了秦子墨一眼,见自己这位三哥,就那么躺在椅子上, 没有一点反应,顿时心里就明白了过来。 看来自家三哥这模样,应该不是父皇弄的,要不然,这种事情哪里还需要隐瞒,直接说出来就可以了,还能跟他一起去谴责一下自己那位父皇。 不过若不是因为秦君的原因,那这宫里又有什么人能够将小霸王三殿下弄成这样,这还真是让秦子轩有些好奇。 心里不断的猜测了一下,却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秦子轩索性也就不再去想了,既然秦子墨不愿意告诉自己,那必是有他自己的理由。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秘密,秦子轩也是如此,所以,对于秦子墨的隐瞒,他并没有感到一丝不悦,反而觉得对方坦诚。 这样明明白白的,总比那些找其他借口去糊弄人的行为要强得多了,或许有些人更喜欢这种所谓的善意的谎言,但秦子轩还是更喜欢有什么就说什么。 “三哥,你过来的还真是不凑巧,弟弟这刚被父皇罚了抄写论语,瞅这厚度,怕是这一天都得趴在这,想来是不能陪你出去玩了!” 眼见着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默,秦子轩忙主动的开始找起了话题,他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抖了抖桌子上的那本论语,脸上的表情很是有些心酸和无奈。 当然,这可不是装出来的,这完全是秦子轩发自内心深处的感受,对于自己莫名其妙的便被罚抄书,他真的觉得自己很冤枉。 明明啥事也没干,就因为一本书而已,就弄得这一天都没安生过,虽然因祸得福的,两个嬷嬷是被调走了,但秦子轩还是觉得父皇有些过于小题大做了。 想他当初上学的时候,他们班里的男生也有私藏这种东西的,青春期的好奇心理嘛,其实都是可以理解的,就连班主任发现了以后,也只不过就是没收了事,顶多就是再训上一顿,连家长都不会告诉的。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被罚抄书,难道是父皇为昨天那事,来找你麻烦了?” 秦子墨一听这话,顿时精神了起来,也顾不得浑身的疲惫了,连忙从躺椅上爬了起来。 其实他主要是心累,身上倒是没受多少罪,只要精神一上来,自然就不会再像是刚才那副农民工干完活的模样。 “说是吧也算是,说不是吧也不是,今天早上我一醒来,睁眼就看见两嬷嬷,说是奉了父皇之命,来教我礼仪规矩,这中间呢,有太多的情况我一时也说不清楚,反正最后就变成这样了!” 秦子轩把胳膊撑在桌子上,双手捧着小脸,只是略略的说了两句,就不再提了,脸上的神情那是无比的惆怅。 这倒不是他不想跟秦子墨说,而是事情太乱,说起来太过啰嗦,他实在是懒得去费那个口舌。 更何况,里面还涉及到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东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跟自家三哥说,生怕无意间再带坏了一个纯真的小孩。 “……” 被当成纯真小孩对待的秦子墨,一脸蒙圈的看着弟弟,话说,这是在报复嘛,报复他刚刚一进来,什么话都不说就往椅子上一趟,所以现在也来给他卖关子了嘛。 什么叫做情况太多我一时间也说不清楚,既然一时间说不清楚,那两时间总说得清楚了吧,他人就在这里,又不着急走,那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呢。 面色复杂的看着弟弟,秦子墨心里已经认定了自家弟弟这就是在报复,还真是有够小心眼的,跟自家父皇一个样子,这绝对是亲生的没错。 “行了,不说这个了,来,三哥,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原本还有些意兴阑珊的秦子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主动拉起自家三哥的手,便往小书房的一个隔间里头钻。 见在一旁伺候的梅香和费才,也要跟着进来,秦子轩小脸一粥,直接摆了摆手,让他们站在原地,不要跟着进来。 措不及防就被弟弟给拉着走的秦子墨,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拉到了小书房的隔间里。 瞅着站在隔间外,眼睛眨都不眨盯着自己,却一点都不敢在往里走的费才,秦子墨不禁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弟弟又在搞什么。 小孩子啊,就是这般,说风就是雨的,自己这个做哥哥的还是应该体谅一下,这么想着,秦子墨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骄傲,自己都被自己给感动了。 “三哥,快过来!” 从隔间的一个小书架上抽出了一副画卷,秦子轩冲着自家三哥招了招手,小脸上还带着丝急切,生怕被别人看到一般。 这东西可是他昨天晚上费劲了心血,才画出来的,为此他可是晚睡了足足有一个时辰,要不然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也不可能那么困。 第176章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搞得这么神秘?” 瞅着弟弟那一脸急切的模样, 秦子墨忍不住暗自嘀咕了一句, 但还是依言快步走了过去, 并且按照弟弟的意思,与秦子轩一起把那画卷给围了个严实。 没办法,他是做哥哥的嘛,就算是弟弟有些行为古怪了一些,但他还是要有一颗体谅和包容的胸怀, 还是要尽量的去配合弟弟。 秦子墨很是自然的这么想着,本能的忽略了自己心中那一点点的好奇, 他才不是因为想要看那画卷,所以才这般配合呢╭(╯^╰)╮ “三哥, 我先提醒你一句,你一定要保持好镇定, 千万千万不要出声,这事可不能让别人知道!” 见自家三哥老老实实的走了过来,并且按照自己的意思,把那画卷给遮了个严实,秦子轩微微点了点头, 但还是不放心的又提醒了一句。 这可不是一个小事, 这若是让自家父皇知道了,估计都能直接把他给气死,到时候可就不是给他派两个礼仪嬷嬷来刁难他了,恐怕连直接掐死他的心思都有了。 其实若是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的话, 秦子轩当初甚至都不应该画这幅画像,但是没办法,自从在慈宁宫回来之后,这件事就不断的在他脑子里面盘桓。 秦子轩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有忍住,保留有自家父皇小时候的画像,这个诱惑对他来说,真的是太大太大的,大到他已经没有理智的忽略了其中潜藏着的风险。 就像是现在他要把这本来应该自己藏起来,谁也不给看的画卷拿出来显摆一样,这种无可抵挡的发自内心的欲望,实在是让他有些控制不住啊。 “放心吧,你三哥我一定保持镇定,绝对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 虽然心里面觉得自家弟弟有些太过于小题大做了,但秦子墨还是无比的配合,对那画卷的好奇,也更多了一分。 毕竟,能够让自己这个弟弟这么慎重,那就算是有些夸张,这张画卷也肯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应该不会是一般的古玩字画。 轻轻的呼了口气,秦子轩像是做贼似的扫了扫四周,见没人看过来,这才开始缓缓的打开了手中的画卷,同时还不忘记把身子再朝秦子墨那边靠一靠。 “啊!这!这!” 本来还只是有些好奇,并没有太过在意的秦子墨,一看到那副展开的画卷,顿时瞪大了眼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而后又像是反应过来一般,连忙捂住了嘴巴。 只是眼神之中还是显得有些惊恐,而那惊恐之中又带着一丝丝的兴奋和激动,整个人再也不见了刚来时的疲惫和颓然,双眼都快要放光了。 “怎么样,三哥,我厉害吧!” 对于自家三哥如此大的反应,全然在秦子轩的意料之中,他有些骄傲和得意的指了指画卷中的那个小人,心里再次感激起老天爷赐给他的这个金手指。 过目不忘那可真是一个好东西啊,要不是有这项技能在,他怎么可能把这幅画卷完美的还原出来,瞧一瞧那一脸傲娇不高兴模样的小人,简直是给画活了有木有。 事实上,就连秦子轩都没想到,自己这小短手,连画笔都握不稳的胳膊,居然能够如此完美的完成这幅杰作,甚至都没有用到第二张纸,简直就好像连老天爷都站在他这一边似得。 “厉害,五弟,你当真是太厉害了,这,这可真是一模一样啊!” 秦子墨毫不吝啬的伸出了大拇指,很是夸奖了一番自己这个弟弟,这可真是厉害啊,不过一天的时间,就把这幅只看过一眼的画卷完美还原,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佩服了。 他第一眼看到这幅画卷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家弟弟是从父皇那里把被没收的画卷给偷回来了,所以才那般惊讶,甚至控制不住的叫出声来。 不过后来他仔细的又看了一眼,才发现这墨迹较新,纸质也较新,不像是很久以前的画卷,最重要的还是,这画卷就是一张纸而已,根本就没有被装裱起来。 而他在太后宫中看到的那副,则是被精心保存着的,那装裱用得木料,虽然他不是很看得懂,但也能感觉到那是极其名贵的东西。 再加上,弟弟后来那一脸得意的表情,还有说出来的话语,这才让秦子墨彻底的确认,这幅画不是被弟弟从父皇那里偷出来的,而是弟弟连夜找人还原出来的。 秦子墨一点都没有考虑过这幅画,是自家弟弟亲手画出来的可能,毕竟弟弟刚进上书房没多久,连字都还没有认全,更没有学画,怎么可能完全这最复杂的人像。 他估计,这可能是自家弟弟找了一个比较厉害的画师,通过述说而还原出来的,这相对来说,难度就要低的多了。 毕竟,父皇小时候长得跟小五很像,那画师看着小五,再稍稍修改一下,就能画的八九不离十了。 当然,即便是找人画出来的,弟弟也是很厉害了,至少他回去之后,虽然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却没有能够实现,更别说直接拿出成品了。 “五弟,你跟三哥说说,这画师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让他照着这个也去给三哥画一幅呗!” 左右瞅了瞅,秦子墨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弟弟,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些许羞涩的模样。 他知道这种画,画的越多风险就越大,被父皇知道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弟弟能够把画像给他看,就已经是很够意思了,他实在是不应该提出这样的请求。 可是,正如那会在慈宁宫的时候,他抵御不了想看这幅画像的诱惑一样,现在,他也抵抗不了想要拥有这幅画像的诱惑。 这不是他有多想看父皇的笑话,而是父皇的威势太强,给他的压力太大,他实在是急需要这种画像,去舒缓一下自己的神经。 第177章 “三哥, 哪里有画师能够凭借描述完美的还原, 这画那可是我自己一笔一笔, 辛辛苦苦亲手画出来的好不好!” 秦子墨这话一出, 秦子轩瞬间瞪圆了眼睛,他神色莫名的看了自家三哥好一会,半响才幽幽的说出了口,一时间只觉得心塞到了极点。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往这方面去想,亏得他刚刚面对自己三哥的夸奖, 还表现的很自豪很得意,觉得自己真是棒棒哒。 结果现在才知道人家压根就不是来夸自己的, 这就好像是再给瞎子抛媚眼一般,你长得再美, 对方也看不到,真是让人有些无语。 “额, 是吗?五弟,你可不要骗三哥啊!” 本来见自家弟弟用那种很渗人的眼神看着自己,秦子墨还以为对方是想要拒绝,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些,却没想到弟弟沉默了半响, 突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这不禁让秦子墨觉得有些尴尬, 可随即他又有些狐疑的看了弟弟那五根小短手指一眼,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虽然说自家弟弟的表情态度,不像是假的, 但要他相信,从未学过画画的弟弟,竟然一夜之间,就能把画画的这么好,这也实在是有些难为他。 这要是真的,那让他这个已经进了上书房二年多,学了不少东西,年长了四岁的哥哥,可该怎么活啊,他估计得直接羞愧的找块豆腐撞死了。 “三哥,这事是能够骗人的嘛,我这锦文阁里来没来过画师,只要你想知道还能瞒得过你吗?” 被秦子墨那不信任的目光一扫,秦子轩简直心累的连话都不想说了,他木着一张脸,语气中带着极其浓重的幽怨,身上已经开始一缕缕的往外飘着黑气。 他拿出这张画像的本意,不过是想要和自家三哥分享一下,也是想要安慰一下对方,毕竟,刚刚自家三哥刚进来的时候,模样看起来委实是凄惨了一些。 可哪里想到,好心却没有好报,他反倒是被对方给怀疑说了假话,这让秦子轩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甸甸的很是难受。 最让秦子轩觉得不高兴的,还是他自己,明明知道自己现在这个年纪,不会得到别人的信任和重视,可骨子里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作祟,在别人怀疑的时候还会感到不高兴。 这跟个小孩子一样的脾气,实在是让秦子轩忍不住再想,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装小孩装的太过瘾了,面具戴的久了,有些脱不下来了。 “五弟,你别生气,三哥我只是有些惊讶,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真是让哥哥我自愧不如!” 见自家弟弟的脸色越来越黑,整个人都快黑成一朵乌云了,秦子墨干笑了一声,连忙开口道歉,并且努力的说好话去把人给往回哄。 其实在他上句话刚出口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后悔了,且不说这幅画卷到底是不是弟弟画的,单说这么明着去质疑,那就委实太伤害弟弟的面子了。 他忘了有谁跟他说过这么一句话,小孩子都是最爱面子的了,你若是伤了他们的自尊,那在他们的世界里,就像是天塌地陷一样的事情了,可是万万做不得的。 而且后来,秦子墨仔细的想了一下,这样的事情,也确实是骗不了人的,这画卷若真的是弟弟找画师来画的,那哪里还能够留得住,早就被父皇给发现并且没收了。 见自家三哥承认了错误,秦子轩的脸色瞬间好看了不少,他不是那种一直会计较的人,这会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脸上也露出了丝笑意。 他刚刚也反思了一下自己,觉得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生气,实在是有些太小孩子脾气了,虽然说他现在就是小孩子,也不能表现的太成熟。 但起码心里是要有个谱在的,若是不管面上还是心里,都是一幅小孩子的模样和心态,那这可就有些糟糕了,岂不是越活反而越回去了嘛o(╯□╰)o 他可不希望自己有一天被人叫做老小孩,虽然他现在的身子还没长大呢,但有些时候还是要未雨绸缪才好,有一句话是怎么说得来着,一切都要从娃娃抓起。 “五弟,这幅画像可不可以给三哥画一个,三哥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见自家弟弟很是大度的一挥小手,表示不跟他计较了,秦子墨挠了挠头,不禁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可随即看着手中的这幅画卷,还是忍不住舔着脸凑到了弟弟的跟前。 虽然说经过了这么一件事,而且还知道了这是弟弟辛辛苦苦亲自画出来的,他就更不应该跟弟弟讨要东西了,但秦子墨想了又想,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没什么,三哥既然想要那就拿去吧,我再画一幅也就是了,只是三哥一定要切记,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尤其是太后和二哥!” 秦子轩摆了摆手,倒并不是很在意,反而直接把那画卷团吧团吧,就塞到了自家三哥的手里。 虽然说对方刚刚的反应有些出乎了他的预料,但是求画这件事却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的,就算是换了他面对这样的场景,也会忍不住想要给自己讨一幅,人之常情而已。 所以秦子轩在对方过来看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虽然说他一个人保有这幅画卷会更加的安全,但有些事情还是要与人分享,才能够得到更大的快乐。 既然已经要冒了风险,那再大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最后若是被发现了,结果都是一样的,并不会因为画卷多传出去几份就有什么区别。 说不定,到时候受罚还能有人陪着了呢,也省得他一个人孤单寂寞,连个商量交流的对象都没有,只能独自一人对着自家父皇那张大黑脸,想想就觉得很凄凉有木有…… 第178章 “五弟, 那就多谢你了, 放心吧, 我一定会把这幅画像藏好的!” 摸着被自家弟弟塞进自己怀中的画像, 秦子墨抬头看了眼弟弟那无比大气豪爽的模样,感动的甚至连眼泪都快下来了,这可真是好兄弟啊。 仔细的把那被弟弟给团吧乱了的画像叠好,秦子墨一脸慎重的说道,而后便小心翼翼的把这画像塞进自己的上衣里, 连袖子里的口袋处都没敢放,生怕一不小心再掉出来。 “我相信你, 三哥,你藏东西的水平可比我强……” 对于自家三哥, 秦子轩是一百个放心,对方能够把那条出宫的密道都藏的那般严实, 愣是几年时间都没让人发现过,更别说这么一副小小的画像了。 只要小心一些,不露出马脚,根本就没有人会发现,毕竟, 自家父皇绝对不会想到, 他能够只看见一眼,就把那画像印在脑子里,甚至还能完美的画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秦子轩现在敢这么大大咧咧的,给自家三哥看这幅画像的原因, 虽然搞得有些神秘兮兮的,但恰恰是这样,反而不会引起自家父皇的关注。 毕竟,在自家父皇的眼中,他和三哥还都只是两个小孩子,有些秘密那是很正常的,作为日理万机的皇帝,秦君就算是再闲,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管这种小孩子家家的事情。 “五弟,其实我觉得,这幅画像应该给太后一份的!” 收好了画像,见秦子轩抬腿就想要往外走,秦子墨连忙拉住了弟弟,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虽然弟弟刚刚说了,不让他告诉任何人,但他觉得,这件事情并不是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好的,有个人是一定要知道的,这样万一出了事,也好有个人给他们遮风挡雨才是。 当然,这件事必须得去问一下弟弟的意见,他不能够擅自的做主,要不然,答应好好的事情,回头他就给捅出去了,那他以后在弟弟这里,可就没有信誉度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知道太后被父皇抢走了这幅画像很心疼,你是想要用这幅画像去哄太后开心嘛?” 秦子轩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是有些困惑的看着自家三哥,在他的印象中,对方可不是这种会去主动讨好别人的性子啊,怎么现在反而说起这话了呢。 好端端的把这画像给太后干什么啊,就冲着对方那忍不住把画像拿出来向他们炫耀的样子,感觉就不是很靠谱啊,说不定哪天就给说漏了嘴了,那他们可就惨了。 “不是哄太后开心,而是给咱们找个避风伞,你想想,说这画像是太后私下里给咱们的,和说这画像是你回忆着画出来的,哪个大哪个小,哪个轻哪个重啊!” 瞅着自家弟弟那疑惑不解的模样,秦子墨甚是语重心长的说道,眼神中还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那有太后那棵大树在那挡着,不比他们两个小树苗要来得强吗,就像是昨天一样,父皇见了太后,便是再有狂风暴雨下来,那也要小得多了。 都说一物降一物,就算父皇是再凶猛的大鲨鱼,遇到太后这个脾气不算是太温顺的大鲸鱼,也得歇菜了,除了无奈就是无奈,那是拿太后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是说……咱们可以拿太后当挡箭牌?” 听了自家三哥这话,秦子轩眨了眨眼,仔细的想了想,最后蹦出了这么一句话来,所谓的避风伞,那可不就是挡箭牌嘛,只不过是一个好听点的说法罢了。 要说这个念头,秦子轩还真是没有考虑过,这倒不是因为他想不到,主要是他觉得太后这个人实在是太不靠谱了,而且,最关键的是,他对太后有些惧。 一向都是恨不得能有多远跑多远,很是不喜欢在对方身边待着,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别说他心里年龄要比外表大的多,不适应对方那稀罕小孩子的方式。 就算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站在这里,那被对方那么揉搓,怕是也不会乐意,估计那反应可能比他还要强烈的,所谓的老巫婆,可真不是说说而已。 “五弟,你这是什么话,还有没有把太后放在眼里,这怎么能说是当成挡箭牌呢,这明明就是孝敬太后一样好东西,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 没想到自家弟弟沉默了一秒,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来,秦子墨眼皮子一跳,顿时一本正经的说道,眼神中还带着些微的责备。 这孩子,真是太不会说话了,有些事情做可以,但是说出来那可就不好了,就像是这件事,那换个说法不就好听多了,瞎说什么大实话o(╯□╰)o “可是三哥,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么一个问题,告诉太后,或许可以为咱们顶住父皇的怒火,但更有可能,是本来不会被父皇发现的事,就这么被父皇给知道了……” 抿了抿唇,秦子轩瞅了眼自家三哥,无言了半响,最后还是幽幽的回了一句,对方的想法不能说是不好,但他实在是不知道,对方是哪里来得对太后这么大的信心。 就说昨天那事吧,他们几个其实都没有说什么话,只不过是稍微的劝了两句,太后就顶不住的把画卷拿了出来,就差没让在场的那么多人都看了。 虽然是顺了他们的心意,即便后来被父皇那阴沉沉的脸色,给吓得不轻,他们也觉得很高兴,但谁能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那到时候父皇要是知道,太后手里突然多出来了一幅画像,会不会怀疑,这只要往下一查那不全都露了陷了,到时候倒霉的不还是他们。 太后那顶遮阳大伞,在大晴天的时候稍微的照一照还凑合着能使,真要是刮风下雨了,估计挺不了多长时间,不说立刻就完,估计也得自己先跑路了。 第179章 “好像也是, 可……” 听了自家弟弟的话, 秦子墨皱了皱眉, 仔细的想了想, 忽然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他们那位皇祖母好像真的不是很靠谱的样子,可是莫名的他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但是这一时之间他又不太能够说得出来,只是心里面有些迟疑,看向自家弟弟的目光中, 带着些许犹豫,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乱七八糟的没有一点清晰的头绪。 “没有可是,就这样办了, 三哥,你若是不想要的话, 那还给我也可以!” 见自家三哥面色还有些为难,秦子轩挑了挑眉,一边转身往隔间外面走,一边往自己那边的天平上加了点砝码,并没有要与对方商量的意思。 不管太后这个靠山能不能够靠得住, 他都不愿意去尝试, 自家三哥还好,太后对其好像没有多大的兴趣,但他自己,可不能送羊入虎口。 让对方抓住他这么一个大把柄, 这可不是他小人之心,他总觉得太后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利用这件事情,没事就把他弄到慈宁宫去。 他可不希望成天对着那个老妖婆,要是那样,那还不如让他面对自家父皇的暴风雨了呢,反正他现在年纪小,顶多也就是被罚跪跪祠堂什么的。 虽然可能还会面对一些莫名的刁难,甚至还会冒出来像是今天这样的两个礼仪嬷嬷,但他觉得,不管怎么说,应该都是要比那老妖婆强得多了。 “五弟,你别生气,三哥都听你的还不行嘛!” 眼见着弟弟袖子一甩,给他留了句话,就自顾自的往前走去,秦子墨也顾不得再去想对方的话中,到底是哪里有些不对劲了,连忙便追了上去。 反正这事他只是提个建议,最后还是要弟弟拿主意,既然弟弟不愿意的话,那他也没什么好说得了,总不能去强求吧,那成什么事了。 扫了眼追在自己身后的秦子墨,秦子轩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意,他背着双手,施施然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心里面却忍不住寻思开了。 正所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自家父皇的例子那可是明明白白的摆在他的眼前,他可不想若干年之后,有人拿着自己小时候的画像,去欣赏他现在的风姿。 虽然说他从小就是个英俊的美男子,可爱的小正太,没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看的,但这样的图画还是有损自己将来的威仪。 看来,他真应该想想办法,怎么把太后手中自己的画像给抠出来烧掉,要不然,将来他很容易就会落到自家父皇现在的下场,那可就不妙了。 虽然他从来都没有让人为他画过什么画像,更是没有答应太后要抱着他画像的要求,但以他对太后的理解,对方肯定会私下让人给他画过,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想要从那老妖婆的手里面抠出点东西,那可是不容易的很,他又没有自家父皇那么大的威势,能够让那老妖婆完全不敢阻拦,或许,他应该想想别的招…… ------------------------------------------------------------------------------------------------------------还在御书房中办公的秦君,丝毫都不知道自家熊孩子做的好事,更不知道那被他极力想要销毁的画像,此时不仅再次出现于儿子的手中,甚至差点就要演变为人手一幅了。 他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贾代善,眼神中很是有些纠结和复杂,还带着一丝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同情。 往日里他总觉得这个老家伙是个难缠的货色,像是个老狐狸般精明,滑溜的跟泥鳅似的,想抓点把柄那简直不要太难,可现在这是怎么了,感觉好像完全听不懂人话一样。 什么叫做把书掉包的事,不是贾政做的,而是他的夫人王氏做的,还呈上了王氏的供词,瞅着手中那一笔不堪入目的字迹,秦君觉得实在是有些辣眼睛。 要说这王家也真是的,虽说是武将世家吧,但好歹也算是大户,也不用非得信奉那套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话吧,这可倒好,连个字都能给写错了,真是让人有些看不下去。 王氏这写出来的东西,那可真是,不知道让秦君该如何描述,要说是错字吧,倒还好,并没有太多,就是语言的描述,实在是太过直白,就像是大白话似得。 这让身边尽是些才女和饱学之士的秦君,看得真是有些牙疼,觉得自己好像又一次面对了小五那笔狗爬般的字一样,不过显然对待王氏,秦君是远远没有那股对待儿子的耐心的。 “贾政,夫妻本为一体,王氏犯了错,也是你管教不严,还是安生的在府门里思过吧,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了!” 把手中王氏写的折子扔在了桌上,秦君淡淡的扫了底下跪着的贾政一眼,并没有一丝一毫改变主意的念头,反而话语中还略带了些训斥的意思。 身为皇帝,秦君若是想要知道些事情,那普天之下又有什么是能够真正瞒过他的,王夫人做的那些事,叶青都已经禀告了他,还需要贾政特意跑过来说嘛。 他之所以半点不提,只是去处罚贾政,一是想要给贾代善点颜色看看,而夺了他心爱儿子的官位,无疑会让对方很是心痛,起到一个教训的作用。 二来也是不方便把此事宣扬出去,更不方便下旨责罚一个女子,所以便想着夫妻一体,直接让贾政代了,反正对方回府之后,自然不会让王夫人好过。 哪里能想到,这几人想得那是一个比一个好,全然把他隐含的意思给忽略了,反而又闹到了他这里,就跟听不懂人话似得,这让秦君真是不得不更加清楚明白的把话说了出来。 贾代善在来之前,心里其实就清楚,这事没有什么希望,可听到皇上这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还是觉得从骨子里渗出了些凉意。 第180章 说到底, 贾代善便是再怎么老奸巨猾, 也是一个做父亲的, 怎么可能不心疼自己的儿子, 尤其还是自己从小宠着长大的小儿子。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知道可能会冒犯皇上,却还是顶着会触怒皇上的风险,执意的要带着小儿子进宫来,甚至还不惜舔着脸去要求自己的孙子。 正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在面对子女的问题上, 即便平日里的贾代善想得有多清楚,这个人便是再如何的精明, 也实在是难免会犯些糊涂。 不过现在被皇上这么冷冷的一句话,把所有的希望和退路都给堵没了, 贾代善也终于是彻底的放弃了,只觉得心里面冰凉一片, 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贾代善这个荣国公,在面对皇上的时候,都只能是叩头谢恩,不敢有半点违背,更何况是贾政这个已经连官位都没有了的草民。 即便心有不甘, 可皇威压制之下, 也只能是动了动唇,却不敢说出些什么,甚至连头都从未抬起来过,那副模样看起来一点都不比贾琏好到哪里去。 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 贾政虽然是荣国公的次子,但秦君本来就不是很待见荣国公,他又不是爵位的继承人,自然是见不到的。 至于后来贾政在荣国公舍出老脸的帮助下,虽然得了一个什么工部员外郎的职位,但也没有什么上朝的机会,自然也是见不到皇上的面。 反倒是秦君年轻的时候,贾政有幸见到过几眼,不过那个时候秦君还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王爷,与现在相比何止是天差地别,就算是见到了,贾政也没太放在心上。 以那个时候,四大家族的威势来说,外家势力不显,又不是特别得宠的秦君,还真是不被放在眼里,要不然,也不可能会明着与他作对了两年。 其实有些时候要是真的说起来,秦君也不是一个特别小心眼爱记仇的人,就像是贾家,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秦君到现在,都还能留着他们,就已经足以证明他作为皇上的心胸了。 领着贾政从御书房出来,贾代善瞅着外面那有些刺目的阳光,眼中不禁闪出了一点晶莹,这次的试探,算是让他彻底明白了皇上的心意。 不只是贾政,怕是就连贾赦,也继承不了他这荣国公的爵位了,能够降一等袭爵,就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这贾家两国公的荣耀,到底是再也无法维持了。 想到这里,贾代善的心里不禁有些不是滋味,他往日里时常有些埋怨两个儿子不成器,可现在想想,便是成器了又能如何呢,正所谓一子错,满盘皆输啊。 他这个做父亲的下错了棋,可不是就会牵连到儿子嘛,现在能够保全整个贾家就已经是很不错了,还谈什么前程富贵,光宗耀祖。 都不用想了,有皇上这座大山在,他们便是再怎么爬,也是爬不过去的,现在只希望,其他家族能够撑得更久一些,要不然,怕是连贾家现在的平安,也未必能够保全了。 这不是贾代善自己吓自己,事实上,从当今皇上登基的那一刻,他这心里早就已经有了这个明悟了,若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会逐渐的带着贾家抽身不管。 只可惜,他抽身的时候已经是有些晚了,皇上的心中还是种下了疙瘩,除非日后有什么方法能够把这疙瘩给抹除,要不然,迟早都是个事。 这么想着,贾代善忍不住眯了眯眼,或许,他该早点做些打算了,总不能干等着束手就擒吧,那自己死后,怎么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呢。 一步步的往宫外走着,贾代善背着手完全是一幅沉默不语,心灰意冷的样子,可脑海中却不禁浮现出了五皇子与他对话时的模样。 小小的孩子,才不过四岁多,看着还不到他的大腿高,竟像是个大人一般,说话清晰极有条理,甚至能够借势来压他,据说皇上也是极为宠爱这位皇子得。 再联想到自己那个做了五皇子伴读,与五皇子关系看着还算是颇为亲近的孙子,贾代善眉头忽然紧紧的皱在了一起,直接形成了一个川字。 不行,贾政的官位没了也就没了,贾琏这个伴读的职位,必定还要再想想办法,瞅着现在的架势,这伴读的位子,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父亲,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儿子的官位真的就要这么丢了吗?” 贾政原本是一直默默的跟在贾代善的身后,可眼看着就要出了宫门,他到底是再也忍不住了,脸上的阴郁之色浓重的有些吓人。 他现在不过才三十多岁,正是人生大好年华的时候,心中还做着一步步向前爬,有朝一日能够位极人臣的美梦,哪里能够甘心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赋闲在家。 这不只是面子上的问题,更是里子上的问题,虽然说他那点官俸做不了什么,连平日里他用得那些笔墨纸砚可能都买不起,但那好歹是他的一份收入。 若是以后全都没有了,那到时这荣国公府里的下人,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怕是多难听的都有吧,就像是说他大哥贾赦一样,或许会比那还要更加严重。 “皇上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就不要再妄想些其他的了,回去之后,也不要太过责备王氏,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被儿子的话唤回神来,贾代善轻声的叹了口气,淡淡的安慰了儿子几句,便不再多说了,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事情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没办法。 至于王氏,虽说行为有错,但到底还有王子腾那个亲哥哥摆在那里,又有两个孩子在,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还是不要太过苛责了。 或许是因为心中有愧,贾代善并没有回头,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儿子那有些阴沉的脸色,若是他注意到了,说不定,便不会有以后的那些事情了。 第181章 或许是因为有事情要做的原因, 时间感觉过的特别快, 等秦子轩抄完那本论语, 竟然已经就到了他十三叔的大寿了, 期盼已久的事情突然到来,让他自己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其实要说是大寿,倒也不算是,秦君今年才不过四十多岁,更何况是比秦君还要小上十岁的弟弟, 不过皇家嘛,一般都有这样的说法, 总喜欢往大了去说。 就像是皇上过寿的时候,不管年纪多大, 都会叫什么万寿宴,那排场可是要比十三王爷大出天了, 各州府都会提前一个多月,为了准备寿礼的事情费心。 至于在京城这些官员,那就更不用说了,每年都是花费了很多心机,这还是秦君的儿子少, 而且大多都还没长成, 要不然,皇子间比拼寿礼,那又是一大看头。 当然,秦子轩对于自家父皇的寿礼, 一向都是很淡定的,几乎就没怎么花过心思,每年都只是随便的从自己宫中,挑那么几件小摆设就送上去了。 虽然显得有些敷衍,但毕竟他年纪小,又没有母妃,也寻摸不到什么好东西,所以倒也不是很特殊,普普通通的一点不引人注目。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前几年不得宠,要不然,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秦子轩也不敢那么大胆的去敷衍,不过若是按照现在这种情况,那到了明年万寿宴的时候,秦子轩怕是就有的头疼了。 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古代办寿宴的情况,还有心中那对于十三皇叔的仰慕之情,一大早秦子轩就早早地爬了起来,生怕自己会错过什么有趣的场景。 在宫女的伺候下,秦子轩顺利的穿上了自己那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小红袄,又披上了一件红色绣着金边的披风,把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往自家父皇的崇华殿而去了。 或许是因为有了上次的经历,这次秦君是早早的就起了,并没有再被儿子给尴尬的堵在门里边,当秦子轩迈着小短腿爬进来的时候,秦君正悠闲的坐在软塌上喝着茶。 “小五,你平日里不常说小孩子要多睡一会嘛,怎么每次到了要出去玩的时候,便起得这么早?” 打量了眼面前被包的圆滚滚的儿子,秦君放下手中的茶盏,眉毛微挑,眼中带上了些笑意,话语中满是戏谑的味道。 他这个儿子,可是一向赖床赖惯了的,偏偏还每次总是振振有词,说什么小孩子睡不好会长不高,弄得他是又好笑又无奈,现在倒要看看这小家伙会怎么说。 “儿子不是出去玩,儿子是去替父皇办正事!十三叔的寿宴父皇总要赏赐点什么,儿子是替父皇去给十三叔送赏赐的,自然要起得早一些……” 秦子轩刚刚站稳身子,还没等他跪下来行礼问安,就听到自家父皇那似乎带着些嘲笑的话语,顿时眨了眨眼,很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他都多大的人了,才不是那种贪玩的孩子了,他可是要去做正事的,自家父皇没有时间去参加十三叔的寿宴,他当然要替自家父皇去看看了。 “你这张嘴啊,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什么事都能说出个理由来,算了,父皇也懒得跟你计较!” 好笑的摇了摇头,秦君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才抬眼仔细的瞅了瞅儿子今天的这身打扮。 或许是因为要出门的关系,儿子那平常总是用一条绸带绑起来的发揪,现在很是正经的用了一条玉带,头发也不像是平常那般的散乱,反而梳得很是整齐,让整个人都显得更加精神了几分。 一身红色的衣服,上面绣着金边和暗纹,颈间一圈毛绒绒的白色围领,用一条红绸系着,脚下一双棕色的鹿皮靴,看起来既喜庆,又不乏贵气。 小小的人儿站在那里,虽然是个五短身材,长得又是粉雕玉琢般的可爱,但那双眼睛却显得格外的明亮,半点没有一般孩童的懵懂,看着就像是观音座下的金童子似得,显得格外的清透灵秀,让人心生欢喜。 秦君本来只是随便的扫一眼,便想要把儿子招过来,吩咐些事情的,毕竟这是儿子第一次出宫,他难免有些不放心,不过答应好了的事情,他也不能反悔,若不然儿子又要说他不讲信用了。 当然,最主要的也是因为六王爷现在已经伏了法,外面的危险要少了很多,只要带够了侍卫,在这京城之中,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要不然,不管这小东西再怎么闹,秦君也是不会同意的。 可现在看着儿子为了去参加一个寿宴,而打扮的这么郑重,脸颊红扑扑的,似乎闪着光一般,这让秦君的心里颇有些异样的感觉,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 他仔细的从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寿宴时的场景,发现小家伙不是由嬷嬷带着呆在皇子堆里,就是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里玩去了。 明明是个皇子,可连比他年纪还小的公主,都能够上前说两句话哄自己开心,秦君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儿子这么做,就好像跟个隐形人似得。 就连寿礼都是敷衍性的由那些小太监们送上来,儿子长这么大,他也过了四次万寿宴,好像就从来没有听到过一句儿子的祝寿词,甚至都没有见过儿子往他身前凑。 若说儿子以前还小的时候,说不了话也就罢了,可他可是听那些暗卫们禀告了,这小家伙一岁多的时候,说话就已经能够很清楚了。 等到了二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到处可哪跑了,甚至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就连小五以前的嬷嬷,都管不住他,只能是小五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么一想想,秦君的心里就更加的不是滋味了,自己的万寿宴好像都没有得到小五这么重视呢,怎么到了十三弟那,就变了个样子…… 第182章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即逝, 秦君的心绪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他再怎么样, 也不至于为了儿子去吃自己弟弟的醋, 那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德福,去把那副清明上河图拿来给小五,十三弟不是一向喜欢书画嘛,就把这幅画赏给他吧!” 靠在软塌上, 秦君伸手招了招,示意儿子过来的同时, 也没忘了对着德福吩咐了一句。 虽然说弟弟过生日,他赏不赏, 赏什么都随他的意,但既然儿子开了口, 那他自然是要拿出来点好东西的,不能显得太过敷衍了。 这幅清明上河图那可是前朝的名画,虽然对于皇家来说,算不了什么,只不过是摆在库房里积灰的玩意, 但对于一般的大富人家来说, 却是足以作为传家之宝了。 把这样的名家画作,传世珍宝赏给弟弟,还只是一场普通的寿宴,秦君简直都快被自己给感动了, 话说他这也算得上是绝世好哥哥了吧。 “是,奴才遵旨!” 秦君的话一出口,德福连忙躬身行了一礼,便下去让人找这幅画了,但心里却忍不住有些疑惑,这十三王爷是喜欢书画不假,可却向来不喜欢那种写实的画风。 皇上明明按照十三王爷的喜好,让人去取了一个上好的红玉珊瑚来,怎么现在突然变成了清明上河图了呢,这变得也未免太快了一点吧。 虽然说若是真论起价值来,这清明上河图还要在那红玉珊瑚之上,可赏赐嘛,总是应该考虑别人的喜好才是啊,这再好的东西,那别人不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父皇,十三叔不是一向都喜欢那种魏晋风流嘛,什么时候也爱上这市井百态了?” 不单是德公公心里面疑惑不解,就连秦子轩听了,也忍不住有些迷糊,这清明上河图这么有名的东西,他可是早有耳闻,不过总觉得跟十三皇叔不太搭啊。 他这些年虽然处于深宫之中,对于宫外的事情,所知甚少,但十三王爷乃是皇家之人,又是皇上的亲弟弟,还颇受宠爱,他或多或少都是能够了解一些的。 更别说,他又是比较羡慕十三王爷那逍遥自在的生活,就更是想方设法的多打听了一些,按照他以往对于这位十三皇叔的观察,对方都颇有那种魏晋之风的感觉。 应该会更喜欢那些辞藻华丽,读起来看起来,便有一种大气磅礴,或是华丽秀美之感的东西,像是清明上河图这种写实的画风,又是描写市井之间的东西,怕是看了反而会觉得心中不舒服吧。 尤其这还是皇上赏赐的东西,不能够随便的送人不说,还得给摆着供起来,就算是想要眼不见心不烦都不可能,自家父皇这到底是赏东西啊,还是想要去膈应十三皇叔啊。 秦子轩的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不过他仔细的想了想,还是排除了这个想法,虽然他也不是很喜欢那副清明上河图,但也知道这是多珍贵的东西。 自家父皇就算是成心的想要去恶心人,也不会选择这种传世的珍宝,或许还是他想得太多了,毕竟,自家父皇对十三皇叔一向态度都是很好的。 怎么也不可能突然就变了,这又没有发生什么事的,十三皇叔也没有像是上次一样,把自家父皇给得罪了,好端端的,就算是父皇再小心眼,也没有发作的理由啊。 “小五啊,这你就不知道了,你十三叔性子多变,前儿还喜欢那种骈文呢,后就喜欢上词曲了……” 瞅着儿子那一脸疑惑的小模样,秦君斜靠在软塌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面不改色心不跳,很是自然的说道,就好像是真的一样。 全然忘了前几日十三王爷秦岳,还与他在这崇华殿里讨论过骈文的华美大气,更忘了对方那对于词曲温婉柔顺的嫌弃。 抿了抿唇,秦君狐疑的看了自家父皇一眼,心里面是半信半疑,不过他倒是也没说什么,皇上想要送什么东西给弟弟,跟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这又不是什么处罚,他就算是很仰慕自己那位十三叔,却也不至于为了一个赏赐,去跟自家父皇说些什么,那不成了恃宠而骄了。 到时候别说是自家父皇高兴,恐怕就算是那位十三叔知道了,也未必会领情,那又是何必呢,所以说,想想也就得了,这事没必要管得那么多。 “回皇上,这清明上河图已经取来了……” 要说这德公公的办事效率,那一向都是极高的,秦子轩和秦君刚说了没两句话,这出去取东西的小太监,便捧着一个虽然朴实无华,但一看便用料名贵的木盒子回来了。 秦子轩好奇的回头瞅了两眼,便见那小太监恭恭敬敬的跪在了自家父皇的身前,双手高举越过了头顶,而德公公则是站在一旁,轻声的回道。 “好,下去吧!” 秦君点了点头,伸手接过那个木盒子,打开来看了一眼,便挥了挥手,示意那小太监退下。 “小五啊,这清明上河图就由你带给你十三叔吧,你跟他说,朕知道他喜欢这幅画很久了,正好他生辰便索性赏了他,也不用供着,未免可惜了,直接放在他书房里挂起来就好!” 把那盒子盖上,秦君颠了颠分量,觉得不算太重,便直接把这木盒子交给了儿子,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还不忘特意的嘱咐了两句。 清明上河图啊,何等贵重的物品,若是皇上所赐,他若是不说这话,估计他那个弟弟,肯定是会把这东西找个地方给供起来,那这传世的佳作无人欣赏,可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画嘛,既然画出来了那就是给人看的,把这东西挂在书房,正好可以让他那位十三弟,好好的感受一下这幅画中的境界,学一学这写实的做法,也省得一天天都活得跟空中楼阁似得。 第183章 “挂在书房里, 那能挂的下嘛, 不都说这清明上河图非常长嘛?” 捧着手中的木盒子, 秦子轩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若说是其他的画卷也就罢了,虽然挂起来不利于珍藏,但绝对是有利于观赏的。 可这清明上河图据说是描写了市井百态,全长得有近百米多,这要是真的挂起来, 那得需要多大的一个书房啊,这确定不是再为难人嘛。 “你十三叔的书房大着呢, 不用替他考虑这个,那是一定能挂得下的!” 对于儿子的疑问, 秦君很是悠然的回道,脸上还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那位十三弟的书房大不大, 他是不知道,他朝政繁忙,连儿子有的时候都顾不过来管,更别说去弟弟家凑热闹了。 但他却清楚,为了能够挂下这清明上河图, 那便是不大的书房, 他那位十三弟也能够把它给变大了,作为皇帝,就是有这样的特权。 “是这样啊!父皇,时候不早了, 那儿子就先告退了……” 有些狐疑的瞅了眼自家父皇,见对方脸上神色如常,一点都没有看出什么异样,秦子轩微微想了想,也就放下不管了,而是举了举手中的木盒子,便要行礼告退。 他来这边,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不得不来,皇子出宫,尤其是像他这样的小皇子,即便已经提前说好了,那也是必须要得到父皇批准的,要不然,那些城门的侍卫,是绝对不会给他放行。 现在既然已经做完了报备工作,那秦子轩也就不想在这里多呆了,跟自家父皇聊天一点意思都没有不说,反而会耽误他出宫游玩的时间。 他可是早早的就已经计划好了自己今天的行程,那排得是满满当当的,由不得一丝一毫的浪费,有可能这会耽误一点时间,到时候就少玩一处地方,那岂不是遗憾极了。 “急什么!” 见儿子刚刚说了两句话,就要着急离开,秦君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里很是有些郁闷,甚至都快开始怀疑起自己这个做父皇的魅力了。 往日里,不是有那么多小公主都使劲的想往他身边凑嘛,就想他这个做父皇的多关心两句,多陪一陪她们,想赶都赶不走,怎么轮到儿子这里,就总想躲着他呢,他有那么吓人了。 “父皇,不是儿子着急,而是儿子怕去晚了,那十三叔的寿宴都开始了,半途进场多不好啊……” 无奈的停下自己想要行礼的动作,秦子轩捧着手中的木盒子,试图用道理去说服自己这位父皇,让对方能够快点放行,不要再磨蹭了。 他也不知道对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总感觉很是有些不对劲,虽然说平日里他这个父皇,就有些不着调,但今天这件事明明早就已经说好了,现在还这么磨叽做什么呢。 堂堂一个皇帝,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非要在这找他一个小孩子聊天,还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也不觉得有代沟,无法沟通嘛。 “德福,这趟就由你陪着小五吧,看着他参加完王府寿宴,就把他带回来,不允许他去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地方!” 懒得听儿子那些歪理邪说,还什么半途进场不好,简直是荒谬,身为皇子,又是代表着皇上去赏赐东西,那只要能去就已经很好了,还在乎什么时间问题。 不过秦君也没有兴趣跟儿子纠缠这些,他直接把目光转向了德福,淡淡的吩咐了两句,见德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之后,这才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下去。 “父皇,儿子不需要别人陪的,儿子自己去就可以了,不用麻烦德公公!” 没想到自家父皇突然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秦子轩瞅了眼站到自己身旁,伸出手准备带着自己一起出去的德公公,嘴唇微抿,第一时间表示了抗拒。 这不是开玩笑嘛,他难得有这么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出宫去玩的机会,正打算好好的疯一疯呢,若是多了这么一个负责监督自己的人,那得多碍事啊。 而且听着自家父皇刚才那话的意思,好像根本就不想让他出去逛,这怎么能成呢,那岂不是太过浪费这次机会了嘛,只是十三叔的府邸,那呆上一会怕是就会腻了啊。 “小五,这次出去你要听德福的话,不许调皮,也不许离开十三王府,若是让朕知道,你满大街的撒欢,谁的话都不听,那明年南巡你也就不要想着了!” 抬眼一扫,秦君就看出了自家儿子的小心思,他又瞅了眼旁边躬着身子的德福,心中不禁有些担忧,这以儿子的性子,怕是他这位御前大总管,也很难制得住啊。 这么想着,秦君顿时坐直了身子,一脸威严的看着儿子,话语中还带上了丝威胁的意味,更是不厌其烦的把儿子可以会去做的事情,都给提前杜绝了。 宫外的那些花花世界,对于像是小五这么大的孩子来说,最是具有诱惑力了,他可不敢过早的让小五沾染上这些。 虽然说小五平日里的表现看着挺早熟的,但毕竟还是个孩子,自制力还是差了点,要不然,也不会老想着跑出去玩,这心一旦野了,再想让他学习,那就更难了。 当然,小五是皇子,是男孩子,也不能像是那些小公主一样,老锁在深宫里,那迟早是要养废了,适当的也应该让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多见识一下,开阔一下视野。 不过这个度,还是要把握好的,该看到什么,不该看到什么,必须得做到心里有数,这养孩子,尤其是教养皇子,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回想起自己那些出类拔萃的兄弟,即便是秦君昔日里很厌恶太上皇的严厉,却也不得不暗自叹服,其他的暂且不说,在生孩子和教孩子这方面,有的时候,他还真是不如自己那位父皇。 第184章 “父皇, 儿子好不容易出一次宫, 您就让儿子去外面转一转吧, 儿子保证会听话的, 绝对不会乱跑……” 没想到临了临了,自家父皇竟然会给他来这么一手,秦子轩面色发苦,小脸直接皱成了一团,他抿了抿唇, 拉着自家父皇的袖子,忍不住开始哀求了起来, 声音里都带着几丝委屈。 这哪有允许人家出宫,却不让人家出去玩得, 这操作未免也太……太过分了些吧,这不就跟把一碗热热的汤面, 摆在了要饭的面前,却不让人家吃是一样的嘛。 其实若是没有明年南巡的事情,那秦子轩也无所谓,跟就跟呗,就凭德公公, 那怎么可能拦得住他, 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现在有了这么个威胁,秦子轩真是不能不有所顾忌,他可不想因为一时的畅快, 而毁了明年出去旅游的计划,虽然照眼下这情况看,到时候他也不可能离得了自家父皇的身边。 但再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下了场江南嘛,而且,出去那么久,就算是一直被秦君给把在身边,那或多或少也会见到一些东西,以时间上算,还是要比这一次出宫来得更值一些。 “不会乱跑?你在宫里,都能硬生生的避开那开守御兽苑的侍卫,去抱那食铁兽,到了宫外,若是不给你栓个绳,你不飞了那就怪了!” 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儿子,对于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秦君很是铁石心肠的一点不为所动,他这个儿子有多熊,那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别看小三在宫里一向是无法无天的,活像是个小霸王,但要真说起来,小三还算是有些顾忌的,倒是面前这个小东西,那胆子都快能包天了。 上次砸了他御书房的事情,那就不用说了,前几年爬山游水这些事也算过去了,就说他前段时间,跑到御兽苑逗那食铁兽,差点被咬伤的事吧,那就差点没把他给气死。 要不是影一见机的快,及时把小五给抱了开来,今天或许他见到的,就不是现在还好意思跟他撒娇的熊孩子了,而是缺了一根手指或手掌的残疾人了。 这小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还太小的缘故,或者是天生就这么熊,那可真是没心没肺的很,他三个儿子,就目前为止,在这小不点上操的心那绝对是最多的。 不只是学习教育上的问题,更多的还是生命安全上的问题,仗着自己有了暗卫保护,那真是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胆子肥到没边了。 有时候听到那些暗卫私下里的禀告,秦君真是恨不得把儿子给抓过来,狠狠的打这小东西一顿,让他深刻的长个记性,看以后还敢不敢这么熊了。 不过顾及到暗卫的隐藏性和秘密性,秦君到底还是没有这么做,但是在其他的方面,他却已经做好了诸多的限制,想要跟他讲什么自由,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父皇,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儿子从来没有跟其他人说过啊?” 秦子轩本来正努力的想着借口,可还没等他想出来,就感受到了自家父皇那犀利的目光,似乎是能够看穿他的内心一般,让秦子轩的声音瞬间便小了下来。 虽然去御兽苑逗那食铁兽玩,是他自己的事情,而且他也做好了充足的安全措施,不仅是带了影一一起,还把自己包裹的极为严实。 除了眼睛露出来了以外,衣服里面甚至还包了铁,手上更是带着厚厚的手套,就是怕一不小心被抓伤了,到时候会感染细菌病毒什么的。 这毕竟是古代,没有抗生素,也没有那么多可以用来消炎的药物,就算是御医的手段再高明,秦子轩也不太信得过,这可不是感冒发烧那么简单的小毛病。 因为安全措施做得好,他在那足足玩了半个时辰,也没出什么事,除了影一有些太过小心了,中途把他抱开了几次外,他玩得可以说是很尽心,比以前逛动物园的时候要有趣多了。 而且那些熊猫也挺温顺的,他做了那么多的安全措施,一样都没有用上,他回去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小心仔细了呢,毕竟以前逗猫的时候,被猫挠一下什么的,那都是常事。 可被自家父皇这么一说,秦子轩也不知道怎么得,就是有一种莫名的心虚,就连说话都硬气不起来,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怎么知道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敢做,难道还怕父皇知道嘛!” 瞅着面前这小东西一脸心虚的模样,秦君冷哼了一声,忍不住敲了敲儿子的脑袋,亏这熊孩子还知道害怕,他还以为对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呢。 秦君的语气虽然不太好,表情也显得很是严肃,但他心里却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去追究儿子的意思,虽然当初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确实是把他气得不轻。 可正如太后所说的,小五年纪还小,熊一些也是难免的,这是孩子的天性,等再长大一些就好了,正如他当年,背着皇上太后,私自出宫狩猎一样。 那又何尝不是有危险性的事情,太后和先皇为此说了他那么多遍,可他当年又何曾在意过,还不是依旧的我行我素,把先皇气了个够呛,有些事情,不亲身经历了,别人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更何况,人生的每个年龄段,都有自己的特点,拔苗助长未必是一件好事,年少时若是不贪玩,那等以后成人了,什么都没玩过,反而更容易被那些东西吸引。 “知道了,父皇!儿子听德公公的,就待在王府不出去还不行嘛……” 感受到脑袋上传来的一阵疼痛,秦子轩拉耸着一张小脸,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生怕再引来自家父皇的数落,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更加乖巧一点。 第185章 被自家父皇拉着很是啰嗦了一番, 直到在崇华殿吃完了早膳, 秦子轩这才被放行, 身后还跟了一只大尾巴, 亦步亦趋的就像是他的影子一般。 嘟着嘴,秦子轩一脸不高兴的瞅了德公公好一会,见对方始终保持着那么个笑模样,也只能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被人扶着爬上了那辆一看起来就极其显眼的马车。 经过了这一出, 秦子轩那本来还颇高的兴致,一下子被打得不剩下什么了, 怏怏的趴在车上,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就像是蔫了的茄子一样。 这也难怪他会如此,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出宫游玩的机会, 结果就这么黄了,被安了个人监督不说,还要求这要求那得,实在是想想就让人不痛快。 最重要的是,他那做了好几天的计划, 排得满满当当的行程, 现在估计是一样也实现不了了,花了那么大的精力,问了那么多的人,抱了那么大的期待, 全都凉成了黄花菜了。 “五皇子,您也不必不高兴,等明年南巡的时候,奴才陪您好好的去各地玩一玩,一定让您满意!” 见五皇子一上马车就往那软塌上一趴,好像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似得,原本的精气神都被抽没了,德公公连忙凑过去一些,小心翼翼的开口劝慰道。 皇上不怕五皇子,怎么撩拨,怎么惹都没事,他这个做奴才的可不敢,瞅五皇子现在这样子,他实在是怕皇上的打击有些过了,再给五皇子造成什么心灵上的伤害。 当然,这纯属于他自己有些想多了,五皇子还不至于那么脆弱,按照他对五皇子的了解,对方更有可能做得,是不顾皇上的命令,硬生生的跟他刚,要知道,这可是一个连崇华殿都敢砸的主。 “去各处玩一玩?去哪玩一玩啊,你刚刚都看见了,父皇那样子,哪可能让我到处去转啊,本皇子现在,就像是那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点自由都没有!” 抬起头来,秦子轩斜撇了德公公一眼,话语中带了些隐隐的抱怨,原本粉雕玉琢的小脸,直接皱成了一团,一幅很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他可不是真的小孩子,德公公那话可哄不了他,就冲着今天自家父皇这态度,在他长大成人之前,想要肆意的到处走动,那根本就是妄想。 其实若是仔细的想想,自家父皇这态度也不能说是出乎他预料,毕竟,他现在的年纪确实还太小,秦君要是真的敢放他到处走,那才是心大到没边呢。 只是要说道理,那谁都明白,可是事放在自己的身上,那还是让人有些郁闷,就像是面对那明知不可能的事情,却总要生出几分期待一样,人之常情。 “五皇子,皇上出去南巡,那是有事要办的,哪里能时时顾得了您呢,那您想要出去玩一玩,不是有的是机会嘛!” 回头瞅了眼已经逐渐远去的崇华殿,德公公心里暗自思量了一下,脸上还是挂着那副笑脸,语气却更加的轻了几分,还带了些暗示的意味。 虽然说作为奴才,德公公应该紧跟着皇上的步伐,不该跟五皇子说这些,可是他实在是害怕到时候出了宫,他这老胳膊老腿的,制不住这位小爷。 那到时候回了宫,皇上还不得怪罪他嘛,反而不如稍微的透露一些东西,给五皇子开点空头支票,至少能把眼前的这关给应付过去。 反正等到南巡的时候,还有皇上他老人家在那盯着嘛,五皇子这个小鸟,就算是再扑腾翅膀,那也躲不过皇上那只鹰眼啊,所以说,他这也不算是给皇上找麻烦。 “父皇出去南巡,是有事要办?父皇是要去那办什么事啊?” 敏锐的听出了对方话中的重点,秦子轩也不再是一幅没精打采的模样了,他一翻身便从软塌上爬起来,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德公公。 脑海中则是回忆起了昨天,他在父皇这里看到的那封有关于林如海的密折,那上面被弹劾的人可都不是等闲啊,全是江南一道的高官。 他那会就有些疑惑,林如海怎么会不知轻重的一下子弹劾这么多人,还怀疑过父皇在这个时间段,准备南巡的缘由,现在听德公公这么一说,秦子轩顿时有些明悟。 或许,他昨天猜测的并没有错,父皇选择明天开春就往江南跑,就是因为林如海的这封奏折,而且这件事情也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林如海的弹劾背后,那是必有深意。 想到这点,秦子轩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出宫游玩,更顾不上自怜自哀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德公公,就想要从对方的口中得出些线索。 要知道,这江南那自古以来就是赋税重地,鱼米之乡,这样的地方一旦出了事,那可绝不会是什么小事,一个不好,就会震动朝野啊。 “五皇子,那皇上要去办什么事,奴才怎么可能知道呢,皇上哪会跟奴才说啊!” 没想到五皇子会是这么个反应,德公公不由得微微皱了下眉,随即便苦着一张脸说道。 别说他也只是暗地里的猜测,并不太清楚具体的事情,就算是他知道,那也不能跟五皇子说啊,这样的大事,岂是可以轻易泄露出去的。 事实上,再见到五皇子这么大的反应后,德公公便已经有些后悔了,他原本只是想着去哄一下五皇子,让五皇子出宫以后,能够乖巧一些,听话一点,好让他省些麻烦。 哪里能想到五皇子竟然这般聪颖,一下子就抓到了不该抓的地方,要知道,那一般的小孩子,听到他的话,那不是都应该关注在如何趁机出去玩这件事上嘛。 平日里看着这五皇子,也是一个爱玩之人啊,刚刚还因为不能出去玩而闷闷不乐,怎么现在,反而放着正事不管了呢,这未免也太不务正业了吧。 第186章 秦子轩仔细的瞅了德公公两眼, 见对方神色如常, 一点都没有变化, 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重新的趴回了软塌上,不再去问这件事了。 他心中清楚,德公公作为皇上身边的御前大总管,那日夜都伺候在旁边, 要说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皇上不告诉他,那猜也能猜到一些。 现在跟他这么说, 那不过是敷衍罢了,或许是怕这件事被他一不小心再给说出去, 又或许是自家父皇吩咐过,不准告诉任何人。 总之,既然对方不想说,那他不管怎么问,也是没有用的, 但还不如省些力气, 反正到时候南巡的时候,他迟早都是会知道的,不急在这一时。 毕竟他虽然对那林妹妹感到一些好奇,但却不是林妹妹的狂热粉丝, 林如海更是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没必要去为对方担心,也没必要去深入的探究。 再者说了,按照那书中的描述,林如海似乎还能活个好些年,这场风波应该对其造成不了什么太大的影响,根本就不需要他去担心。 他刚才第一时间的想要了解情况,其实还是因为对于陌生世界,心中的那点不安在作祟,这会冷静下来一想想,其实不管江南发生什么事,都跟他没有关系。 他不过只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小皇子,能不能长大还是两说,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吃喝玩乐,再加上人生最美好的一件事,睡,仅此而已。 至于其他的,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高个的去顶,比如说他的父皇秦君,不需要他去操半点心,当然了,以他现在的个头,就算是想要操心,也没有那个本事。 秦子轩这忽然间的沉默,顿时把德公公给弄蒙了,明明刚才还是一副极其好奇,似乎是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德公公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该如何去应付。 没想到这不过一句话的关系,五皇子又怏怏的趴回去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实在是让德公公有些摸不着头脑,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孩子心,大人根本就捉摸不透。 心里这般想着,德公公却也没有再开口了,刚刚他那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差点给捅出漏子来,吓得他是一身的冷汗,现在怎么都该吸取一下教训了。 其实德公公平日里不是这般不谨慎的人,主要是面对五皇子这么个小孩子的时候,心里防线不自觉的就给降低了,这就跟见到那些无害的动物似得,天然的就不会太防备。 不过有了这次的经历,相信德公公再次面对秦子轩的时候,就不会是这样的表现了,五皇子年纪虽然小,可论起敏锐程度来说,却一点都不比那些成年人要来得差。 马车一路前行,虽然在皇宫里不能速度太快,但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也已经跑到了乾元门,就是昨天秦子轩追上贾琏他们的地方。 那门口的侍卫,秦子轩并不认识,虽然为了让贾小琏顺利的把那些话本带进宫,他曾经派人来这里吩咐了两句,但自己却是没有亲自来过。 不过秦子轩虽然不认识这些侍卫,但这些侍卫却认识他,宫中一共就三位小皇子,岁数差的又比较大,只要瞅上一眼,那想要猜出来,可谓是一点都不难。 再加上还有皇上身边的德公公也坐在马车上,所以,连查都没有查一下,这辆一看就很气派的马车,就顺顺利利的被放行了,用得时间好像都没有超过两分钟。 秦子轩穿越过来的这几年,一直都生活在深宫之中,即便是有了那暗道之后,出来过两回,也都是走马观花一样,根本就看不到什么。 这会出来之前,虽然已经被自家父皇制止了,不让他随意的乱走,但行驶在大街上,总能看看四周的环境什么的,秦子轩抱着这样的想法,拉开了那马车上的窗帘。 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那大街上完全是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别说是那些小摊之类的了,就连那些店铺都关上了房门,根本就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秦子轩转头瞅了瞅马车行过来的方向,自出了乾元门以后,这马车的行驶速度就变快了很多,照他原本的估计,现在正是应该到了热闹的大街上,怎么会是这么一副冷清的样子。 难道今天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成,可是也不对啊,若是真出了什么大事,那十三皇叔哪里还有心思办寿宴,自家父皇也不可能放他出来。 这样的想法,在秦子轩的脑海中盘旋了一会,便消失不见了,他正想放下窗帘,回去趴着,却看到了那一闪即逝的惜缘阁,往日里热热闹闹的门口,现在是一个人都没有。 秦子轩这会是彻底的觉得有些不对了,惜缘阁在这条街,那这里就是他上次出宫时,见到的地方啊,那可是很热闹繁华的一条街道,怎么没过多久就成这样了。 “德公公,这街上怎么一个行人都没有啊,那些商铺也都关了门,他们都不做生意的吗?” 回头瞅了眼德公公,见对方正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似乎早就知道了的样子,秦子轩忍不住有些好奇的问道。 要说秦子轩这话,其实也不过就是随口一问,毕竟,这马车里就他们两个人,不跟德公公说,也就没有人可以说了,总不能特意跑出去跟那些侍卫搭话吧。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德公公还真就是知道这件事,只是对方的回答,未免让秦子轩感到有些无语,他抽了抽嘴角,看着一脸理所当然表情的德公公,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感受。 此时此刻的秦子轩,脑海中不由自主的便回想起了前世的某句名话,他觉得那话说得真是太贴切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整个被封了的一条街,竟然是因为他自己。 第187章 瞅着那原本热闹的大街, 如今这般清冷的样子, 秦子轩张了张嘴, 本来想要说些什么, 可看着德公公那一脸的理所当然,嗓子又像是被卡住了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也只能是颓然的躺在了软塌上,虽然以前他也知道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很大的,可从来没有一刻, 让他的感受是如此的清晰。 秦子轩前世只不过是小康之家,穿越后的这几年, 也一直呆在深宫之中,凭着前世的那些电视剧熏陶, 他知道何为皇家的威严,什么叫做天子。 可眼瞅着不过只是因为一次小小出行, 就被清空了的繁华街道,秦子轩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了,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啊。 若说这是皇上出行的排场,那也就罢了, 帝王出行本来就是要清场的, 这也是为了安全考虑,怕有刺客混在百姓之中,可他不过只是一名小小的皇子,竟然也享受到了这样的待遇。 而且看这模样, 还不是临时准备的,应是早几天前就已经安排好了的,这让秦子轩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是个什么反应。 他还记得,当初自家父皇回宫的时候,曾经让他去迎驾,那排场委实是让他有些羡慕,如今这架势,自然是比不上昔日父皇回宫的时候,但却也不算差了。 可他这心里却并没有多少高兴的感觉,反而显得有些复杂,但具体是什么感觉,他却又说不上来,只觉得自己的人生观似乎又有了一层颠覆。 马车在侍卫的护送下,很快就越过了这条街,秦子轩的心绪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虽然觉得因为自己一个人而这么兴师动众的有些不自在,但他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 只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他就已经想通了,就像是当初接受自己穿越的现实一样,穿越成为皇子,穿越成为享受特权的人,那再怎么说,也是福分,坦然接受就是了。 反正没有他,也会有别人,这个极为重视尊卑规矩的古代,总是不会少了这些事情的,至少他不会利用自己的身份,去欺压那些平民百姓。 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他还利用自己的身份,为天下人去做一些好事,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即逝,很快就消失在了秦子轩的脑海。 儒家有一句话说得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他久居深宫之中,处于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风暴中心,能不能够顺利的活下来,都要靠老天照顾。 又哪里来得那个心力,去考虑其他的人,那些课本中为了天下苍生,不惜牺牲自己的精神,秦子轩看得是极为震撼和感动,但他到底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是圣贤,他顾不了天下苍生,万民福祉,他能够顾得了的只有自己,他的理想,是像十三王爷那样,做一个逍遥自在的王爷。 若是一旦插手了朝政,那无疑是在自寻死路,到时候就算他不想争,也只能去争了,这跟备受皇上宠爱,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毕竟他既不是嫡子,又不是长子,先天的不会对任何人造成阻碍,至于受宠,那只要他行事浪荡不羁一些,整日里只寻思吃喝玩乐,便没有人会把这件事当回事。 先皇晚年又何尝不是宠爱几位幼子,可哪里有真的立他们为储的意思,所谓的宠爱其实都是空中的浮萍,没有半分根基,根本就不会成为威胁。 但若是有了名望,插手了朝政,在朝中有了自己的根底,甚至是有了大臣的支持,那就完全是两回事了,到时候,就算是你再不受宠,也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秦子轩对于这点看得是极为清楚,所以他才会那么抗拒林慕成为他的老师,因为一朝首辅代表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而有了师生的名分,那先天的就会成为他的助力,这就跟妻族是一样的道理。 不过他现在年纪还小,这些事情还有着挽回的余地,他还可以去选择自己今后该走什么样的道路,若是等到他十几岁的时候,再来这么一出,那秦子轩便是再不想再不愿,也不能够后退了,除非,他不想要自己的小命。 正在秦子轩不停的胡思乱想之时,那行驶了一路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随之传来的便是一阵喧嚷之声,秦子轩睁开眼睛,便见那车帘被德公公掀了起来。 对方已经先一步下了马车,正在那伸着手等着扶自己,微微摇了摇头,清空了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混乱思绪,秦子轩从软塌上爬起来,动作轻巧的跳下了马车。 十三王爷名叫秦岳,乃是当今皇上的幼弟,又颇受圣上看重,虽然手中没有实权,但地位也有些超然,他的寿宴,满朝文武来的人可谓是一点都不少。 就算是因为朝政没有时间过来的,也大多都派人来说了一声,并且送上贺礼,就连秦子轩的老师,当朝的首辅林慕,好像还派人送来了一方墨砚。 虽然算不上是多名贵的东西,但却表现了自己的态度,也是给了十三王爷脸面和尊重,其他的内阁辅臣,朝中重臣也大多都是像林慕这般做的。 十三王爷毕竟是皇家之人,给个面子是必须的,但若是靠得太近了,未免会引起皇上的忌讳,所以那些真正的朝中重臣,不管有没有事情,也是不会亲自来的。 所以别看着十三王府门前,车水马龙好似无比繁华,来往皆是官宦的模样,但其实一品二品的大员根本就看不见,就连三品也没有几个,大多都是一些四五品的小官。 不过这对于十三王爷来说,倒是也足够了,真要是来了那么多的重要人物,或许他还会心慌,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秦子轩站在十三王府的门口,眯着眼睛看了眼那府上龙飞凤舞的匾额,再瞅了瞅那道路边上停着的各式各样豪华的马车,脸上不禁露出了丝笑意。 第188章 对于秦子轩还说, 他将来如果能够达到十三王爷现在这样, 就已经是很好很好了, 虽然说因为是皇权时代, 头上有人压着,偶尔也难免会受些委屈。 就像是前两年,因为一句话没说对,就被秦君那个小心眼的家伙,给打压了一样, 弄得他这位十三叔是有苦说不出,最后还得去表态认错。 可人生在世, 又有几个能够不受一点委屈呢,就算是他的父皇秦君, 高高在上,九五之尊, 当初太上皇还在位的时候,也不知道忍了多久,受了那六王爷多少气。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学会知足,所谓知足者常乐,这绝对是一句至理名言, 秦子轩不是那种野心很大的人, 他所求的,其实很简单。 而且他所想要走得道路,已经有人为他做出了表率,这就更是激励了秦子轩, 他相信,只要他好好的向自己这位十三皇叔学习,将来,他也能够享受这样的生活。 秦子轩这一身的皇子常服那是极其显眼的,他刚一下马车的时候,那原本正在王府门口迎宾的管家,就注意到了,或者说,从这辆马车刚过来的时候,那管家就已经注意到了。 毕竟,秦子轩是被许多御前侍卫一路护送过来的,不提那一看就极为耀眼的马车,只说这排场,那也能知道这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奴才给五皇子请安!” 放下了手中正在进行的事情,安排好人进去给王爷报信,那管家一溜小跑的便过来了,脸上堆满了笑容,很是恭敬的跪下行礼,一连串的动作看起来甚是利索。 这五皇子要来十三王府的事情,早几天前宫中就传了消息过来,明着是说让王爷好生照顾五皇子,可管家的却知道,皇上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家王爷,提前的把园子清理干净。 不是他这个做管家的,去埋汰自己家主子,实在是王爷有的时候行事,确实是有些不像话,要说这男人嘛,风流一些也是很正常的,可总弄那么多莺莺燕燕在府中,就有些过分了。 尤其是有的时候,还弄出那么些个荒唐的举动来,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堪入目,皇上若是不提前的派人过来通知,等今日五皇子来的时候,别看是寿宴,但还真不一定会遇到些什么。 “十三皇叔呢?” 没想到面前这管事,竟然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秦子轩眨了眨眼,不禁有些诧异,不过随即他便反应了过来,这想来就跟刚刚清道的举动一样,又是有人提前通知了。 貌似不经意的瞅了德公公一眼,秦子轩挥了挥手,示意那管事起身,便带着一干人等往王府里面走去,他可没有在这大门口给人当猴看的兴趣。 虽然不明显,但秦子轩还是能够敏锐的感觉到,从他一下马车开始,就有很多目光,在悄悄的打量着他,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王府门前这么多人,肯定难免会有很多人注意他。 别说他这一行的排场,便是轻装简行,只看着他现在的身高,就避免不了会引人注意,谁让他现在的年纪摆在这里,若是再大一些,那干什么事情就都要方便的多了。 “奴才已经派人去通知了,王爷马上便出来!” 那管家一边在前面指引着带路,一边点头哈腰的说道,这倒不是他想要表现的有多谄媚,委实是五皇子他身高太矮,不这样他也不行啊。 他若是像以前那样,只是稍稍欠个身,那看上去就跟俯视似得,想想这五皇子心里也是不会高兴的,他一个做管家的人,怎么能给自家主子招麻烦呢。 “不是说今天是十三皇叔的寿宴嘛,怎么这院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摆啊,寿席呢?是没开始嘛……” 秦子轩刚刚不过只是随口一问,对于这管家的回答,并不上心,只是听了一耳朵便过了,反倒是这王府内部的景象,让他感到有些诧异。 刚刚他在门口,看见王府外面车水马龙,是热闹非凡,但真进去了之后,秦子轩才发现,这里面根本没有多少人在,那些前来祝寿的官员,好像都消失了一样。 “回五皇子的话,王爷知道您要来,所以只是让那些官员把贺礼放下,并没有让他们进来!” 见五皇子一脸的疑惑,那管家不禁有些尴尬,他家王爷做的这事,那确实是有些不地道,满天下的去找,怕是也没有几个会这么做的。 哪里有只收贺礼却不让人进来的呢,别看门外的那些官员们,来回都是一脸的笑模样,但心里还不知道会怎么骂自家王爷呢,这连顿饭都不让吃,未免也是太抠门了一些。 没错,管家那心里就跟明镜似的,虽然王爷口中说着,是为了抽出时间来陪五皇子,但他可是明白的很,他家王爷就是死扣的为了省那一顿饭钱。 要说他也是想不明白,自家王爷身为皇家的亲弟弟,每年宫中的赏赐,各路官员的孝敬,那是一点都不少,再加上王爷自己也有一些产业,要说缺钱那是一点都不可能的。 可怎么自家王爷的性子就跟钻进钱眼里了似得呢,按理来说,一个王爷那寿宴再怎么办,也不能给满朝文武都发了帖子啊,这不是情等着皇上忌讳嘛。 但自家王爷却一点都不在乎,为了那点子贺礼,每年都这么整,好在皇上已经知道了王爷的性子,并没有跟这个不争气的弟弟计较,要不然,这岳王府哪里还能像是现在这般安稳。 “本皇子不过只是来逛一逛,替父皇送一下贺礼罢了,哪里用得着十三皇叔把客人都推了,还是让那些官员们都进来吧,办寿宴哪里有这个样子办的!” 秦子轩愣了一下,仔细瞅了眼那管家的神情,见对方眼神莫名的有些躲闪,心里不免有些疑惑,可想了一下,又不知道为什么,不免皱着眉头说了两句。 第189章 他此次前来, 不过只是想要出来游玩一番, 顺带着与这位十三叔交流交流罢了, 毕竟他与这位十三叔并不是特别的熟悉, 此次又是对方的寿宴,人多耳杂的,就算是想要说些什么,也不方便。 正是因为目的简单,所以秦子轩才觉得十三皇叔的做法不妥, 这世上哪里有为了一个人,而放着那么多宾客不管, 还把人家给拒之门外的。 这要是换了他的父皇秦君,那还差不多, 若是他自己嘛,可委实是担不起这样的待遇, 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多霸道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秦子轩自然是要及时的提醒那管家改正,他这也算不上是越俎代庖,毕竟此事也能称得上是跟他有着那么一点的关系。 “五皇子这话说得太见外了, 你可是本王的侄儿, 那些官员不过都是些外人罢了,侄儿难得来本王这里一趟,十三叔自然是要好好的招待你!” 秦子轩的话音刚落,还没等那一旁的管家回话, 就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豪爽大气的声音,而后便看见一位身穿着便服,大概三十多岁的男子,大步流星的向这边走来。 那男子身材匀称,长得是剑眉星目,面色虽然称不上是白皙如玉,但看起来却让人觉得很是舒服,行走之间自有一种大气,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自信,一看便知是久居上位之人。 “十三叔既然这么说,那侄儿就却之不恭了,只是不知道,十三叔您准备怎么招待侄儿,这宫中的东西,侄儿可是早就看腻了!” 秦子轩拱了拱手,微微行了一礼,脸上也带出了些笑意,只是心里难免有些腹诽,这位十三叔还真是够自来熟的,就这么侄儿侄儿的叫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认识了多久呢。 要知道,往日里在宫中,他们不过是每年的年宴上才会见上那么一面,而且也是坐得很远,根本就没有交谈过,别说像是对方表现的这么熟悉,那就连认识也是谈不上的。 当然了,秦子轩也不是那种刚出江湖的愣头青,基本的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一些的,自然不会去拆穿面前这位自来熟的皇叔,反而很是配合的,露出了些许亲近的模样。 人生在世嘛,所谓的熟人不都是从陌生开始的,他既然有心要学习对方身上的精华,那自然是该顺势而为,而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哈哈,放心吧!轩儿你难得出宫,皇叔一定带你去京城有意思的地方瞅瞅,保管让你大开眼界……” 没想到自己这个往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的侄儿,竟然会给出这么一番回答,秦岳不禁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仔细的打量了秦子轩几眼。 见其双目炯炯有神,镇定自若,言谈间举止有度,却又透着一份亲近和随意,心中不禁涌上了一些欢喜,顿时哈哈大笑了两声,便搂着侄儿的肩膀,想要出府找个地方玩去。 身为当今皇上的幼弟,又是比较得宠的那一类,秦岳虽然不是时常便能进宫,但次数也是不少了,对于他皇兄膝下的几位皇子,也都是见过的。 可说句不好听的话,没一个是能够让他看得上眼的,二皇子性子太过迂腐木讷,三皇子又太过霸道玩劣,至于六皇子嘛,年纪太小,看不太出来,不过瞅着倒像是个胆小的。 每次年宴的时候,不是缩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出头,就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平日里更是整日的缩在自己的寝宫,他一年能去皇宫十几次,却没有一次能够瞧见这位六皇子。 虽然说这位六皇子是不太受宠,也不太得自己那位皇兄的待见,但身为皇子,总归没有人敢亏待他,却半点皇子的气势都没有,也是让人失望。 不是他说,但是要论起生孩子,教孩子这一项来,那他那位皇兄,还真是比不上他们那位父皇,当今的三位皇子,那没一个是能够比得了他那些皇兄们的。 不过现在看来,这位六皇子倒是变得有点意思了,怪不得宫里的风声突然变了,他那位皇兄会突然喜欢上这位小侄儿,倒还真是有点昔日里皇兄的风度。 “十三皇叔,您这是说真的,到时候……可不许反悔哦!” 本以为十三皇叔会带着他进府去聊,没想到竟然能听到这么一番话,秦子轩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兴奋,他歪着头,故意做出一副怀疑的模样,激将法用得那是极其顺手。 虽然自家父皇不让他到处去逛,但若不是他主动出去,而是被十三皇叔带着,那想来父皇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吧,这可不是他贪玩啊。 本来在旁边一直是老神在在的站着,显得很是轻松悠闲的德公公,一听到五皇子这话,心中顿时是咯噔一声,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 这小主子怕是被十三王爷这句话,给勾动了心思,想到皇上临行前的吩咐,德公公心中顿时着急了起来,这十三王爷可不是一个靠谱的啊,这要是被对方给带了出去,还不如小主子自己跑出去玩呢。 想到这里,德公公瞅了眼全然不觉的十三王爷,正想要开口提醒对方两句,可还没等他出声,眼前这位就已经甚是爽快的许了诺。 “当然,大丈夫一言九鼎,十三皇叔哪能骗你呢!” 见眼前的小侄子歪着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煞是可爱的小模样,秦岳不禁大笑着说道,不过就是带着小侄子出去玩玩,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到底还是个孩子,竟然还会怀疑他。 秦岳那可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刚刚说完这句话,便直接带着小侄子往王府外走去,再多的话语说出来,那也不如行动来的实在。 小侄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说话上不是,他这个十三皇叔可不是那么磨蹭的人,那一向都是极其的干脆利索。 第190章 眼见着十三王爷大步一迈, 二话不说就要带着五皇子出去, 而五皇子却什么话都没说, 还一脸的兴奋, 德公公连忙紧走了几步,拦在了这一大一小的面前,把那去路给挡了个溜严。 “德公公,这本王要带着侄子出去玩玩,你好端端的拦在这里干什么啊?” 秦岳本来正在兴头上, 突然间被德公公拦了下来,难免有些不悦, 不过他也知道,这德公公是皇上面前的心腹, 是以话语中也没有什么责备的意味,只是多少带着些埋怨。 毕竟他话都说出口了, 这时候却被德公公拦了下来,那不管因为什么,都会有种被扫了面子的感觉,可偏偏,这德公公又是不能得罪的, 便是心中不悦, 也还是得和颜悦色的去询问。 “岳王爷,不是奴才拦着您,而是临出宫前皇上可是特意吩咐过了,让五皇子在您这待着, 不许乱走!” 瞅着十三王爷那一脸不解埋怨的表情,德公公忍不住苦笑了一声,真以为他愿意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想要出去玩那就去呗,又没有碍着他什么事,他何苦去惹这两位爷不高兴。 可关键是,皇上他不愿意啊,有那位爷的旨意在这摆着,那谁敢让五皇子到处乱走啊,到时候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便是哭死在这里都没有用。 更何况就算是没出什么事,那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他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再者说了,这位十三爷那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别再把五皇子给带坏了。 “皇兄还下了这样的圣旨?那你怎么不早说啊!这……这让本王……” 见德公公面色发苦,却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秦岳不禁有些迟疑了,他为难的瞅了眼正站在那里,一脸期待的小侄子,只觉得嘴角有些发苦。 对于自己那位皇兄,秦岳可是清楚的很,心眼别提有多小了,记仇的厉害,上次他不过只是说了两句话,就把他整治的别提多凄惨了。 这回他要是装作没听到皇兄的意思,执意的把小侄子给带出去玩,那依照皇兄的性格,就算是表面上不说什么,私下里肯定也不会让他好过。 而且论起事情的严重程度,绝对会比上次他说错话还要厉害,可要是让他放弃自己说过的话,秦岳又委实有些抹不开面子,毕竟刚刚他可是一幅大包大揽的样子啊。 现在才过去这么一会,就让他变卦,那他在小侄子的心中,还有什么形象可言啊,兴许就会成为那种说话不算数的骗子,这印象一旦留下,将来想要改变可就难了。 “岳王爷,不是奴才不早说,而是您这一句接着一句的,压根就没给奴才说话的机会啊!” 看出了十三王爷的迟疑,德公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还算是了解这位王爷,皇上的命令,要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不会去违背。 其实不只是十三王爷,事实上,普天之下,就没有几个敢去违背皇上意思的人,就算是有,那也基本上都被皇上给灭了,就比如说那曾经的六王爷。 当今皇上的性子,虽然看上去仁慈柔和,但其实骨子里是很强硬的,一旦决定了的事情,若是有人敢违背,那很少会有什么好下场。 “十三皇叔,您不会这么快就想反悔了吧,刚刚也不知道是谁,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会带侄儿出去,好好见识一番的!” 秦子轩一直观察着自己这位十三叔的反应,见对方的面色迟疑,隐隐有着要退缩的意思,顿时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了丝嘲讽之色,声音中都带着些不屑。 虽然说激将法这东西,已经是烂大街了,委实太过落伍,但架不住它好用啊,不知多少英雄豪杰,都栽在了这上头,秦子轩自然不会嫌它老套。 “……” 本来已经想好了后果,正准备转身带着小侄子回去的十三王爷,顿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神色微妙的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秦岳一时间,只觉得脸上有些臊得慌。 心里别提有多后悔了,话说他刚才好好的,干嘛非要提带小侄子出去玩这一茬啊,现在倒好,直接把自己弄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这小侄子现在就是一脸的蔑视,那要是他真的就这么退了,还不得被小侄子给嘲笑死啊,那自己的这张老脸,可该往哪里去放,怕不是得直接找根绳子吊死。 “十三皇叔不说话,莫不是真的被父皇一句话,给吓住了?” 秦子轩双手环胸,眉毛微挑,好笑的看着在这里进退两难的十三皇叔,口气稍微的缓和了一些,虽然还是有些刺激人,但到底不像是刚才那般满是嘲讽了。 他可还抱着要向着面前之人学习的态度呢,把关系搞得僵掉了也不好,虽然真实的情况是对方在这说大话,但人都是要面子的嘛,很少有人会承认是自己的错。 万一真的把这位十三皇叔给弄得难堪了,那到时候对方总躲着他不见该怎么办啊,他虽然平常有些贪玩,但却不希望因为贪玩,误了自己的正事。 “哎呦喂,小五你这么点年纪,就学会激将法了,真是不容易,得,十三叔今天还就吃你这一套了,走,十三叔带你看变戏法去!” 神色变幻了一会,秦岳目光定定的看着双手环抱,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戏谑之色的小侄子,忽然上前两步,一把就将小侄子给抱了起来。 他站在门口哈哈大笑了两声,瞅着小侄子那有些惊讶,但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还忽闪着大眼睛,一脸惊奇的小模样,顿时有了些得意,也不顾德公公的阻拦,便大步往门外去了。 虽说天大地大皇帝老子最大,最理智的做法,是应该听从皇上的吩咐,带着小侄子在这府里玩,但秦岳终究不是那么圆滑的人,这拧脾气一上来那也是不管不顾。 第191章 作为京城里的地头蛇, 又是一个放荡不羁爱自由, 最喜欢吃喝玩乐的人, 那哪里有什么好东西的, 秦岳是比谁都清楚,他抱着怀中软软的小侄子,脚步是一下都没有停过。 任由身后的德公公,不停的呼唤追赶,直接就当成了耳旁风, 皇上的刁难固然是让人害怕,但秦岳思前想后, 还是觉得自己的面子要更加重要。 若是刚刚那般跟他说话,对他表示鄙夷之情的是一个大人, 秦岳或许还能够忍受,考虑清利弊, 可换成了是一个小孩子,还是自己的小侄子,那秦岳当真是一点都不能忍。 他是谁,他可是大乾皇朝最是潇洒随性,风度翩翩的十三王爷, 怎么能够被自己的小侄子给小看了呢, 那传出去,他这张老脸,直接就不用要了,干脆的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十三叔, 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秦子轩双手环抱着十三叔的脖子,小脸上带了些兴奋,他左右瞅瞅这一看就比较偏僻的小道,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显得那是格外的明亮。 他可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自然知道,民间那些有意思的东西,往往都不会在那种大道上,越是偏僻,越是修缮不健全的地方,反而越是最热闹的地方。 这其实也很好理解,像是他原本去过的那惜缘阁所在的街道,所有的店铺都是被规矩的安排好了,像是那些小摊小贩,街头卖艺的根本就不让摆,监管的别提多严了。 反而是那种胡同口,菜市场,庙会之类的地方,没有被管理的那些严格规矩,这种没有营业执照的人,往往都会跑到这些地方去摆摊。 “十三叔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嘛,带你去看杂耍,怎么,不喜欢吗,那咱们现在就回去如何?” 颠了颠小侄子的分量,秦岳把这估计有十几斤重的小东西,又往上抱了抱,防止这小家伙再掉下去,脸上则是带着笑意,故意用话逗弄。 他可没有忘记刚刚这小家伙,那一脸不屑的模样,还敢用激将法激他,虽然他这个做叔叔的,大人有大量,不会跟小屁孩计较,但逮着了机会,也得逗弄一番。 要不然,这小家伙,还不得以为他这个十三叔,是个面团,任由这小家伙揉捏啊,那他以后的生活可就真是多姿多彩了,再者说了,这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 秦子轩不屑的撇了自己这位十三叔一眼,简直不想跟这幼稚的家伙说话,这是再这逗小孩呢嘛,还打道回府,那你怎么还一直往前走。 好歹也得做个样子出来啊,真是不够敬业的,连演戏都不演个全套,秦子轩话都懒得回上一句,直接自顾自的看着四周的风景去了。 虽然说这只是一条不太好走,一点都不宽敞,还有些脏乱差的小道,但不管是前世今生,都从未见过这种道路的秦子轩,还是有些好奇的。 那略有些掉色的砖瓦,还有那道路两旁生长的七扭八歪,连片叶子都没有的老树,再瞅瞅那地上乱七八糟的杂草,还有那下了雪,因没人清理,而冻出来的冰面。 秦子轩这两双眼睛,感觉都有些看不过来了,若不是这次出宫,被十三叔带着,他还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这样的地方,看起来,简直荒凉的像是在野外。 当然,这只不过是秦子轩的想象,毕竟,他也不知道野外是个什么样子,上次秋猎时他去的那些地方,都属于皇家猎场的范围,是被人专门清理过的。 前世学校组织去郊游的时候,也都是挑的大家常去的地,说是野外,其实人一点都不少,那些地方也都是被特意的修整过的,看起来是极为的干净整洁,可比这处地方要好得多了。 “岳王爷啊,您就算是要带着五皇子出来,您也挑些好地行不行啊,这……这脏乱不堪的地,您怎么能把五皇子往这领啊!” 这条路上到处都是冰面污泥,德公公一身御前总管的衣服,根本就没来得及换,现在走在这条路上,那时不时的就得被溅上一些泥点。 偏生前面的十三王爷,又步伐飞快,根本就不在意这路上的脏乱,德公公无奈之下,也只能由人扶着,快速的跟上去,也顾不得管什么衣服了。 好不容易,算是撵上了前面这一大一小,德公公也顾不得先喘上一口气,就连忙冲着十三王爷抱怨道,眼神中甚至还带上了些谴责的意味。 虽然说他只是皇家的奴才,十三王爷那可是主子,但宰相门前七品官,身为皇上身边的御前总管,满朝文武,后宫娘娘那都得客客气气,德公公也不是没有脾气的。 这十三王爷先是不顾皇上的旨意,现在又把五皇子往这种地方领,听对方那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还要去人多的地方看杂耍,这德公公便是性子再好,那也是忍不住了。 到时候那人多眼杂的,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对方是王爷,好歹也是皇家的人,就算是皇上再气,估计也不过就是圈禁了事。 可他这个做奴才的,那小命可就难保喽,别看皇上平日里好像离不开他,对他无比看重,但他要是真那么想,就糟了,这个世界上,可没有人是离不开谁的。 “德公公,你不说本王还差点忘了,你便先回去吧,五皇子本王会照顾好的,你这身衣服,实在是不适合在民间走动!” 秦岳止住脚步,略有些嫌弃的瞄了德公公一眼,倒是没有计较对方话里那隐隐的埋怨和谴责,只是一开口,便是要把人往回赶。 这倒不是他不想让德公公跟着,嫌弃对方碍手碍脚,实在是这身御前总管的衣服,也太过显眼了些,这要是穿着这身往大街上一站,那是个人都知道他们是从宫里出来的,那还怎么愉快的玩耍啊。 第192章 “五皇子, 您还是跟老奴回去吧, 咱们在岳王府里玩一玩就好, 您可别忘了临行前皇上的吩咐啊, 想想那南巡的计划!” 一听十三王爷这话,德公公的脸色瞬间就变黑了,他强自忍耐下心中喷涌而出的怒火,在脸上堆出了一幅笑容,把劝说的目标转向了秦子轩。 这不是德公公不知道, 这条路行不通,五皇子那是绝不会放弃出去玩的机会, 可他这也是没办法,谁让十三王爷他怎么说都说不通呢。 这样做好歹还是有一些希望的, 毕竟,皇上在出发前, 可是严厉的告诫过五皇子了,甚至还把南巡这件事拿出来做筹码,五皇子一向聪慧,应该是可以分辨出哪项事情比较重要吧。 德公公摆弄着手中的浮尘,瞅了眼五皇子那兴奋的有些发红的小脸, 再看看十三王爷那淡定自若, 甚是从容的步伐,很是有些不确定的想道。 “德公公,父皇是说过不让本皇子到处跑,可是却没有说过, 不让十三皇叔带着本皇子出去啊!” 撇了眼德公公那张苦瓜脸,秦子轩眨了眨眼,完全是一幅理直气壮的样子,对于自己这般的去曲解父皇话中之意,那可谓是半点都不心虚。 他这么大一个小孩子,能知道什么啊,还不是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十三皇叔硬要带他出去,他怎么好拒绝呢,更何况,他是被直接抱起来的,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机会啊。 父皇便是再不讲理,也不能把这件事怪在他的身上啊,他可是个听话的乖宝宝,出来玩又不是他主动提得,他顶多也不过就是来了个顺水推舟而已o(╯□╰)o “五皇子……” 见面前这不大的小人,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还竟是一些歪理邪说,德公公无奈的追在后面,不甘心的还想要在说些劝阻的话。 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被前面突然停下来的十三王爷给打断了,德公公有些愤怒的瞪视着这个不靠谱的王爷,恨不得直接命令侍卫把对方给抓起来。 要不是脑袋里还有一些理智,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权力,那德公公还真是就想这么做了,这五皇子不懂事,你那么大个人了,也不懂事不成。 这哪里有未成年的皇子,在宫外到处转悠的,真以为这是太平盛世,就什么危险都没有了不成,就算是身边有暗卫跟着,可万一护卫不及时呢。 “德公公,前面马上就是出口了,你这身衣服跟着我们,那实在是不合适,还是快些回去吧,你放心,本王带着侍卫呢,五皇子不会有事的!” 被德公公那愤怒的视线,盯得有些无奈,十三王爷好言好语,好声好气的开口劝道,这天下间最得罪不起的就是太监,更别说对方还是太监里的头头。 十三王爷那是真心的不想要得罪对方,也不想开口撵对方,可实在是那身太监的衣服太过显眼了,这要是让其跟着他们走,那就算是没有刺客,也会给招来。 再者说了,就算是不考虑刺客的问题,穿着这么一身衣服,他也没法到处去玩啊,不把那些想要过来巴结讨好的官招来,那也得被人当成耍猴的看。 这跟五皇子身上的皇子常服那可不一样,能够看出来的没有几个,太监的衣服,那不管是在戏文里面,还是往年圣上出巡的时候,都被天下人的眼睛给看了个遍,早就深深的印在脑海里了。 “十三皇叔说得对,德公公,你就不要再跟着了,你这身衣服太显眼,一出去定是会被人发现的,那就不好玩了,你快回去吧!” 秦子轩说着,还不忘了摆摆手,催促了一下站在那里不动的德公公,这街道虽然偏僻,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来人,到时候被那些百姓看到可就不好了。 要说这德公公往日里看着,那也是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今天就这么不懂事呢,明知道阻止不了他们,还非得唠唠叨叨的,十三叔都说了两回了,也不知道赶紧走,弄得十三叔都无奈了,看那眉头皱得,简直都快成川字了。 “……” 被五皇子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的眼神一瞅,德公公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只觉得心塞到了极点,就差抱着五皇子那小胳膊小腿,跪在地上哭了。 这不是他小题大做,而是五皇子虽然并没有明确的表示出来,但他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呢。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浪费了无数口舌,全然都是为了五皇子着想,结果对方压根就不领情,德公公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老泪都要流出来了,那可真是无语泪千行啊。 “你们几个跟着,好好保护五皇子,若是出了什么事,一定要立刻来报!” 压下心中那不断涌出来的心酸,德公公面色一沉,极为严肃的吩咐了几句,见那些侍卫都躬身应命之后,这才稍稍的放下些心来。 还好皇上有先见之明,知道派这些大内侍卫护送他们,要是没有这些身手高强的侍卫,那十三王爷非要带着五皇子出去,他是拼死也要拦着的。 现在这样做,虽然说也不太让人放心得下,但到底是要好上一些,这么想着,德公公也没忘记给那些侍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沿途留下些记号。 五皇子和十三王爷,虽然都不希望他跟着,但皇上命他照顾五皇子,他怎么可能自己找一处地方去待着呢,一会换完了衣服,那得立刻跟上去才是。 “行了,有这些大内侍卫在,德公公你就放心吧!在本王的王府里歇息一会,本王很快就会带着五皇子回去的……” 眼瞅着德公公交代完那些大内侍卫,回头似乎又想要跟他说些什么,秦岳连忙插话说道,一边说还不忘快走了几步,生怕对方再逮着他,唠叨个没完。 第193章 “小五, 你说这平日里也没见德公公这么啰嗦啊, 怎么今天就像是个老妈子似得呢……” 抱着怀里的小侄子, 十三王爷头也不回的一连走了几十步, 直到已经出了巷道,见到那来来往往,热热闹闹的人群,这才心有余悸的停了下来,一脸郁闷的说道。 他往日里也没少跟这德公公打交道, 对方可是一直都遵循着谨言慎行这条守则,能不多说的话, 能不多做的事,你想要从对方口里挖出来, 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就像是上次,他一时间言语不慎惹怒了他那位皇上, 事后他不是没想悄悄的塞点礼,向这位御前的大红人打听一下,可对方硬是不收,也不说话任由他在那边自己瞎想。 那家伙,可是把当时的秦岳给弄了个心惊胆颤, 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呢, 弄得这位一贯擅长于明哲保身的太监总管,都想要跟自己撇清关系了。 当然,后来秦岳才知道,他并没有犯什么忌讳, 不过是自己那位皇兄,有意的想要整治自己,不过这也可以看得出来,德公公那谨言慎行的风格。 怎么现在反而唠叨起来就没完了呢,虽说皇上的命令很重要,德公公不放心也是很正常的,但秦岳总觉得,这也太不符合德公公的画风了。 “不知道!” 秦子轩回头瞅了瞅那已经看不清身形的德公公,诚实的摇了摇头,对于这位御前总管,他也就是这几个月接触的时间才多了一点。 要论起了解来,那可比不上抱着自己的这位十三叔,对方都疑惑不解,那他哪能知道答案啊,不过秦子轩倒也不觉得今天这德公公的行为有多反常了。 想想上次对方在他床头像是个蚊子一般嗡嗡直叫的行为,秦子轩觉得,这只是唠叨几句而已,已经算得上是小儿科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都说这女人有段时间会变得莫名的焦躁不安,难道这德公公也是这样的情况嘛,这倒也是很难说啊……” 没有在意小侄子的回答,秦岳眼神闪动着莫名的光彩,嘴唇不断的蠕动着,很是自然的给这问题找了一个答案,可谓是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 “……” 听到这脑洞大开的喃喃自语,秦子轩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半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他瞅了眼十三皇叔那双眼之中莫名的神彩,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 这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上面去的,德公公那不是因为不放心,才多唠叨了几句嘛,跟这到底有什么关系啊,这脑洞开得未免也太大了吧,他这位十三叔是来搞笑的嘛。 “十三叔,你先别管德公公了,快把我放下来,我要去前面那块看看……” 摇了摇头,秦子轩擦了下脑门上滴下来的冷汗,连忙开口转移话题,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现在这个模样的十三叔,让他觉得脊椎骨直发凉。 当然,他这个用来转移注意力的话题,那也不是随便选的,在他们前方大概几百米的地方,正有一圈的人围在那里,时不时的就传来一阵的叫好声。 听得秦子轩那早就是心痒难耐了,根据他以往看电视剧的经历,再结合刚刚在王府门口时,十三皇叔跟他说过的话,那十有八九,就是民间的那些杂耍戏法。 “放下来?放下来,你要是一不留神跑了怎么办啊,那德公公还不得冲过来,把本王给掐死?” 被小侄子一句话唤回神来,秦岳也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他抬头看了眼前方那可以称得上是拥挤的人群,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把小侄子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虽然平日里是显得有些放荡不羁,十分的不靠谱不着调,但基本的常识,那他还是有的,像是小五这样的年纪,又长得粉雕玉琢的,可是那些拍花子的首选。 “那十三叔你就抱着我过去,快点,你看前面那么多人,一定有好玩的!” 没有达到目的,秦子轩倒也没多失落,有人充当轿夫和脚力,那他也不是非要自己走,更何况,前面那么多人,他这小胳膊小腿的,想要挤进去也不容易。 倒还不如被十三叔给抱着呢,十三叔出生好,吃得好睡得好,长得个高,一眼望过去,前面挤在一起的那些人,没有几个能够比得过的。 有了这么个阶梯,那秦子轩想要看些东西,可是比自己站着要方便的多了,首先这个视线角度他就不一样啊。 “你这人不大,眼神倒是挺机灵,隔这么老远你就能看到有好玩的,天赋都点到这上面来了……” 抱着小侄子,秦岳大步便往那围成了一圈的人群处走去,同时还不忘了嘲笑两句,这小侄子看上去挺聪慧机灵的,可到底还是个小孩子,没有逃脱那贪玩的天性。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喜欢,小孩子嘛,就要有小孩子的机灵和活泼,成天板着张小脸,跟个小大人似的,看着就让人别扭。 想想自家那几个被教育的,都快成了老古板,成天就知道规矩规矩,一点机灵劲都没有,完全消失了孩子活泼天性的几个儿子,秦岳就忍不住在心里面暗自叹气。 他知道,他平日里行事是太过风流了一些,可王妃也不能因此,就把自己的儿子给教育成老古董啊,那几个孩子现在才多大,硬生生的就被剥夺了愉快玩耍的权力。 让他这个做父王,看着也是不忍心啊,可没奈何,谁让他平日里太过风流浪荡,对自己那位出身大家的王妃,实在是有些愧疚,也只能由着对方来了。 对方严归严,拔苗助长归拔苗助长,可到底还是为孩子好的,他这辈子也就是个闲散王爷了,但儿子却还有些可以上进的希望,王妃愿意怎么弄,便怎么弄,也就都随了她吧。 第194章 若是教育成才了, 那自然是最好, 他虽然因为某些原因, 一身的才华, 只能够隐藏起来,做个浪荡公子,风流王爷,但望子成龙之心,人人皆有, 他也不例外。 就算是不成,那也没什么, 他这个王爷的帽子,虽然不是铁的, 可以一直传承下去,但是降一等, 让儿子做个郡王还是不成问题的,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那也是能保证的。 只是京城之中,权贵甚多,如果没有皇上的看重,自身再没有本事, 就算是有着郡王的爵位, 怕是也过不太舒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让人给欺负了。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真要到那个时候,秦岳也早就没了, 他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不是有一句话嘛,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 “十三叔,不是我眼神好,而是你眼神差,这才多短的距离啊,你不会是老了吧,连眼睛都花了!” 秦子轩连眼神都懒得给对方一个,多大个人了,老是拿话逗他这么个小孩,这是想干嘛啊,也太不着调了,怪不得德公公那么不放心他。 其实若是换一个人在这里,秦子轩是不会用这样的语气的,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性子,这么说都未免显得有些太过亲近了,他本质上不是一个自来熟的人。 不过十三王爷这个人,是秦子轩向来就很仰慕的,对方的行事风格,实在是太对他的胃口,更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再加上对方表现的自然,他说话的时候也就显得随意了一些。 “嘿,你这小东西会不会说话啊,也太没大没小了吧,你十三叔我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怎么能说老呢……” 秦岳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连忙开口反驳道,脸色都黑了几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遇到年龄这个话题,那都是极其敏感的。 人家都说三十而立,他这才刚过而立,儿子不过都才几岁,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时候,怎么可能愿意被人说老呢,即便只是小侄子的玩笑之语,那也不行。 两人这么说着话的时候,几百米的距离就被秦岳那条大长腿,很是轻易的跨了过去,秦子轩也顾不得再跟这位没大没小的十三皇叔开玩笑了。 伸着脖子,就努力的往那人群当中瞅,要说杂耍这种东西,他倒不是说没见过,前世不管是在电视剧里,还是在节目中,都没少见到过。 可现在已经不是前世那个资讯发达的时候了,秦子轩在宫中能够看得也就只有一些烟花,戏剧什么的,那些歌舞杂耍虽然也有,但总觉得加了一股子宫廷味。 那些人表演的时候,一个个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虽然节目很是精彩,可架不住不管是看得人也好,还是演的人也好,全都是顾着规矩,在那端着,反而没有这股子热闹劲。 秦岳的身材很好,个头也很高,秦子轩虽然是处于一种仰视的角度,看不太真切,但估计着怎么也得有一米八了,在这些人之中,那可谓是鹤立鸡群。 再加上,秦岳为了让小侄子能够看得清楚一些,特意把秦子轩抱得高了一点,没用怎么费力,秦子轩就瞅见了里面那些表演杂耍的人。 现在正在表演的是一个大概十六七岁,扎着两条大辫子,穿着一身绣花布衣,长得眉清目秀的姑娘,看起来甚是文弱的一个女子,此时正手拿着柄大刀,舞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随着这姑娘那一转手一抬足的舞动,那刀不停的旋转,看得人是目不暇接,听着周围那些人不断起哄叫好的声音,秦子轩也忍不住跟着喊了起来。 那姑娘长得虽清秀,可舞动大刀时,却自带一股英气,颇有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感觉,倒是比寻常的那些舞枪弄刀的,看着还要更耀眼一些,怪不得周围聚了这么一圈人。 秦子轩心中感慨了一句,眼见着那姑娘舞完一套刀法,双手握拳,向四方鞠躬致谢,他瞅了眼旁边那些鼓掌的人群,也随着一起鼓起掌来。 “各位父老乡亲,我们春喜班,路过京城,在这里耍弄一番,表演些绝活,赚点盘缠,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我古大力在这里谢谢诸位了!” 那女子似乎是个开场的,舞完刀,致完谢,便退到了一边,随之站出来的,是一个大概二十多岁,穿着一身粗布麻衣,长得浓眉大眼,甚是英气的男子。 这自称是古大力的男人,说话声音极为洪亮,而且看起来是经常在四方行走,面上带着一股风霜之气,话语中也带着一丝江湖气。 一身短打显得身材挺拔,甚是利落,秦子轩瞅着,倒是比自己这位一身锦衣,打眼一瞅便知是出身名门的十三皇叔,看着还要顺眼。 在这表演的一共有十几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那叫古大力的似乎是他们的班主,他说话的时候,这些人都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等那古大力话音落下,就开始各自在各自那块空地上,表演起自己拿手的绝活,有的在那耍枪,有的则是在那逗猴,让猴子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来博观众喝彩。 还有几个人一起扎堆在那表演起了胸口碎大石,另外几个人则是把袖子一撸,大冷天的直接表演起了拳击,看那样子,似乎还是真打,不过两三下,两人身上就都出了些淤青。 至于古大力则是拿了个托盘,开始围着这圈观众,要起了打赏,因为是地处京城,天子脚下百姓大多都要更富裕一些,除了个别吝啬的,大多是都会给一点,不过是有多有少罢了。 眼见着那拿托盘的快要走到了他们这边,秦子轩连忙拍了拍十三皇叔,示意对方拿些银子,这大冷天的还得在街头卖艺,当真是不容易,能帮就帮一些。 第195章 其实都不用秦子轩开口, 十三王爷早就已经拿出了几块碎银子, 他是什么身份的人啊, 别说家里根本就不缺这点银子, 就算是缺钱,那也绝对做不出来,看戏不给钱这种事。 就算是这班主不说什么,秦岳自己都觉得丢脸,哪里还能有脸再看下去, 当然了,钱多惹眼, 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这些卖艺的, 那都不是好事。 所以秦岳也没有给太过,只是随着大流, 比那些百姓多给了一点碎银子而已,他不是那种成天呆在家里的大爷,不问世事,既然都跟侄子说了,要带其出来玩, 自然身上是备着一些碎银子的。 见十三叔给完了赏钱, 秦子轩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些人的表演上,不得不说,这民间的绝活就是有民间的味道,跟宫里那些高大上的表演比起来, 要接地气多了,也要更有意思。 秦子轩仔细的欣赏着,眼睛不停的在这转悠,直到看够了那耍猴的,把视线往旁边移开,这才发现,除了那个十七八岁耍刀的大姑娘外,这个杂耍班里还有两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这两个小女孩都是一样的打扮,扎着两个小辨,穿着一身有些破旧的小花棉袄,脸蛋冻得有些发红,但眼睛却很是明亮,看上去还有一些可爱。 此时正一个在下一个在上的表演着,四条腿接在一起,在空中竟然还下了个腰,动作是连环不断,时不时的就蹦一下跳一下,脸上还逗趣的做些鬼脸之类的表情,看起来有趣归有趣,却甚是惊险。 当然,这不过都是秦子轩自己的感觉,不管是抱着他的十三叔,还是那春喜班的班主,又或者是那些围观的群众,都没有丝毫觉得不妥。 就好像那两个小女孩,这般的在高空做着杂耍,没有一点危险性似得,还不时的能够听到几声叫好,要知道,就算是那在下面的小女孩可也是躺在桌子上的,这可是离地有几米了。 一旦摔下来,不说摔坏了骨头,却也足够躺个十天半个月了,毕竟,那是两个才六七岁的小女孩,骨头估计都还没长成呢,身子较之成人要更脆一些。 抿了抿唇,原本因为看到杂耍,而显得格外兴奋的秦子轩,再看到这两个卖力表演的小女孩时,原本的愉悦心情顿时熄灭了大半。 他本不是一个同情心特别泛滥的人,这个世界上的可怜之人何其之多,秦子轩便是再有心,那也是管不过来的,更何况,他现在还属于自身难保的那一伙。 但瞅着眼前这两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孩,本来正应该是在父母怀里撒娇,可现在却只能大冬天的在街头卖艺,做着这种高危的动作,秦子轩还是觉得,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或许是年龄相近的关系吧,看着她们,秦子轩总是容易联想到自己,如果他穿越的时候,不是好运的投胎到了皇家,而是像她们一样。 那现在,冒着危险只求混一口饭吃的是不是就会是他了呢,虽然不会有宫中的勾心斗角,也不会有那些暗地里的阴谋诡计,可却每天都要为了生活去奔波。 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他想要的嘛,秦子轩难得的迷茫了,他原本觉得离开了皇宫,离开了那天下间最危险的地方,会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所以他才想要熟悉那个地道,所以他想要努力的研制出那滑翔翼,可现在看着这些卖艺的人,秦子轩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惶恐,还有些不安。 他自认为有了那些周祥的安排,有了银子和店铺,等到自己长大了,以自己的本事,离开皇宫之后,自己会生活的很好,可事实真的能如他所想的那样嘛。 秦子轩以前对这点充满了信心,他认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什么地方是比皇宫更危险的了。 可现在看着自己去做那种危险的动作,却半点不觉的两个小女孩,还有那些视若无睹的观众,秦子轩只觉得浑身一阵阵的发凉。 他现在会不会就是那个处于高空中的小女孩,自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还在那里洋洋得意,但其实踏错一步就是摔下去的下场。 眼神中带了些茫然,秦子轩定定的看着那热闹的人群,那在高空中不断变着花样的小女孩,只觉得就像是被人猛地击了一棒似得,从那混沌中清醒了过来。 神色不停的变幻,过了好久,秦子轩才算是平静了下来,他抬眼瞅了瞅那些已经结束,要收摊了的杂耍班,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明悟。 或许皇宫真的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但这个世界却也不平静,皇宫中的威胁,他还能够把握,可这外面的威胁,却是无知无觉的,即便他成人了,也未必能够保护自己。 想要再长大之后,离开皇宫,这固然是一个很好的想法,可对于一不懂武功,二没有金手指的自己,却未必是一个好的选择,很多危险,都是隐藏在平静水面之下的。 想通了这点,秦子轩再看向自己这位十三叔时,眼神中又多了些变化,原本他给自己准备好的两条道路,或许真行得通的,只有十三叔这一条。 “怎么了,小五,没看够,还想再看一看嘛?” 把小侄子换到了另一边胳膊上抱着,秦岳悄悄的揉了揉那已经有些发麻的左胳膊,面上却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家小侄子的异常。 这不能怪秦岳的反应迟钝,实在是他们在这站得时间有些久了,小侄子虽然年岁小,但这分量可是一点都不轻,就这么抱着,那便是秦岳力气再大,时间长了也麻了。 可偏偏秦岳又是一个好面子的人,不好意思承认是他自己抱不动了,要不然让那些侍卫上前两步,倒也不用他自己一直苦撑着。 “不是!十三叔你把我放下来吧,这里已经没有那么多人了……” 秦子轩摇了摇头,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位十三叔的小动作,他望了眼那已经从高台上下来,与那些大人一起开始收拾东西的两个小女孩,只觉得心里面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不幸得,莫名其妙的穿越,冰冷险恶的皇宫,虽然他一直告诉自己,要努力的生活,要学会知足,可心里还是难免有些不甘。 可现在看着面前这不过就比他大个二三岁的小姑娘,秦子轩忽然觉得,他已经算是很幸福的了,他的人生已经要比这世上大多数人强得太多了。 “怎么了,小五?” 直到这个时候,秦岳才发现了有些不对,这怀里的小侄子,刚刚明明还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怎么现在突然就蔫成了这样,也没发生什么事啊,这是怎么了。 秦岳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他努力的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出来,最后也只能顺着小侄子的意思,把对方放在了地上。 或许这就是孩子吧,前一刻还是晴天,后一刻就变成了霹雳,情绪多变的厉害,忘了从哪个侧妃那听来这句话的秦岳,本能的忽视了自家那几个规规矩矩的儿子。 “你们刚刚表演的好厉害,你们会一直在这里表演吗?” 刚被十三皇叔放到地上,秦子轩就噔噔噔几步,跑到了那两个正在收拾行李的小姑娘面前,试探着开始套话。 在秦子轩看来,这两个小女孩能够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出来卖艺,那肯定是家里面没有大人了,甚至还有可能,是被那班主给拐卖过来的,要不然,谁能舍得呢。 这么想着,秦子轩还不禁回头瞅了那站在不远处,正指挥着大家收拾行李的班主一眼,虽然对方看上去像是个好人,可这世上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事情,那还少了嘛。 “小少爷,我们只是路过京城,很快就会离开的,不过今天的赏银多,或许……或许古大哥会让我们多留两天也说不定……” 本来正在收拾东西的小姑娘,一见到穿着打扮都极其讲究的秦子轩,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小心翼翼的回答道,眼神中还带着些胆怯。 跟着春喜班已经走了有一年多的小姑娘,也算得上是老江湖了,很清楚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像是这种富贵人家的小少爷,那要是一不小心惹着了,那可就是天大的祸事了。 尤其是看着那边正虎视眈眈的侍卫,小姑娘就更是有些心慌了,说道最后,连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但口齿还是比较清晰的把话给说清楚了。 “古大哥?” 安抚性的给了面前这小姑娘一个微笑,秦子轩咀嚼了一下这个称呼,便知道自己刚才想得东西,有些差了,若真是拐卖人口的恶人,绝不会是这般亲密的称呼。 第196章 “哎呦, 我的小侄子唉, 才这么点就懂得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行啊, 有你十三叔我当年的风采!” 眼瞅着自家小侄子一被放下来,就去那边找上了两个小姑娘搭话,秦岳摸了摸那并不存在的胡须,脸上带着一抹古怪的笑意,语气显得格外的意味深长。 当然, 这只不过是习惯性的开开玩笑罢了,秦岳并没有真的认为, 自家小侄子是看上了这两个小姑娘,先不说年纪, 单只说这相貌,那就远不至于。 宫中那好看的姑娘有多少, 秦岳数都数不过来,跟秦子轩一般大的虽然没有,但像是这两个小姑娘这般大的,新入宫的小宫女,那可是多了。 自家小侄子就算是开了窍, 那眼光也早就被养高了, 所以秦岳是丝毫都不担心,再者说了,就算是真看上了那也没什么,收在身边当个丫鬟也就是了, 左右不过是两个小姑娘而已。 “十三叔,你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看上人家小姑娘了,你也不看看我才几岁,思想也太过不健康了!” 被秦岳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给吓了一跳,秦子轩有些恼怒的回头瞪了这不着调的一眼,还是一个堂堂的王爷呢,这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没看到那班主还有那群杂耍的,都在往这边看嘛,说话都没个遮拦,这被那些人听到了,不得往其他的地方想啊,他可没有恋童癖好不好。 被自家小侄子瞪了一眼,秦岳摸了摸鼻子,不吱声了,只是背着双手,饶有兴趣的瞅着小侄子,一本正经的套那两个小姑娘的话,眼神中不禁闪过了一抹深思。 那会在王府门口,见到这小侄子的时候,秦岳就知道,自己以往对这五皇子的看法,出现了偏差和错误,这孩子哪里是胆小的怕人,那根本就是在隐藏自己,就跟他当年一样。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这宫中出来的皇子,哪有几个是简单的,像二皇子和三皇子这种有母妃庇护的,那还能够强上一些。 可这五皇子,自幼生母早逝,能够活蹦乱跳的长到这么大,连皇上最宠爱的六皇子都夭折了,他却一点事都没有,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嘛。 自己往日里竟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能够把这样显而易见的东西都给忽略掉,明明他也是从皇宫里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有些东西已经是深刻在了骨子里。 根本就不是这些年的荒唐放纵能够磨灭的,或许,这就是五皇子的厉害之处,能够无声无息的就让所有人忽视掉他,不把他当做一个威胁。 这么一想,秦岳忍不住暗自摇了摇头,感慨了一句,现在的孩子可真是够厉害的啊,要知道,这可不是先皇时期,皇子们多,不稀罕。 他那位皇兄可是只有这三位皇子啊,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让自己变成一个隐形人,即便是有着皇兄的配合漠视,那也是一点都不容易,可比他当年这么做的时候,难度要大上好几倍。 “你们是从云南来的,那里距离京城要好远的,你们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啊?” 正在努力套话的秦子轩,丝毫都不知道自己在十三叔的眼里,已经成为了一个很厉害的孩子,更不知道,自己这些年宅男的行为,还被狠狠的夸赞了一番。 他此时正一脸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两个小姑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那可是云南啊,跟京城那不说是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却也是差不了多少了。 就算是放在前世,有着高铁这种快速便捷的交通工具时,估计也要花个几天的路程,至于现在,那没有几个月,哪里能够走过来啊。 这么想着,秦子轩的眼神顿时变了,能够从那么遥远的云南,特意赶到这京城,这一路上的穷山恶水,辛苦跋涉就不说了,只说那些拦路抢劫的盗匪就不是好对付的。 虽然如今正值太平盛世,各地百姓的生活还算安稳,就算是遭了灾,也有朝廷拨下去的赈灾粮款,但盗匪这种东西是永远都禁止不了的。 秦子轩可不会认为,这些人会那么好运的,这一程全都是遇到了好人,就算是京城的百姓富裕,在这里表演能够多赚取一些,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远离家乡,难道就只是为了多得这么点银子。 更何况,刚刚这小姑娘还说了,他们只会在京城停留几天,这就更不对了,一个杂耍班子,从云南跑到这来,只待上个几天,这怎么看怎么不合理啊。 而且京城已经算得上是地处北方了,再往北去那不是一些荒凉之地,就是更加贫穷之地,这些人总不至于好好的京城不待,去到那边吧。 “我们啊……我们是……” 本来因为说了会话,已经渐渐有些放开的小姑娘,一听到秦子轩那带着惊讶的问话,顿时变得有些结巴了起来,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神也变得有些躲闪,不像是刚刚一样自然,似乎是有些心虚,目光不停的往另一个小姑娘,还有站在那边的班主身上瞟,像是在求助一般。 “小少爷,我们东西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就要走了,明天还会过来,您要不……明天再过来看?” 收到了小姑娘求救的目光,古大力眉头微皱,立马跑了过来,弯着身子,一脸的笑模样,完全是一幅商量的语气。 连他杂耍班里的小姑娘,都能看出这小少爷不好惹,古大力这个常年与人打交道,早就锻炼出来的人,那眼力自然是更加厉害。 瞅着那些精气神十足的侍卫,再看看这小少爷身后,那不怒自威,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的叔叔,古大力哪里还猜不出来,这小少爷定是出自官家。 这可比普通的富家少爷,还要更加难惹的很啊,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啊,民莫与官斗,他们这初来京城,万事都要小心,一点的疏忽大意,都是要不得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都关注着这边,却没有上前的原因,要是换了旁人,这么套话,那他早就过来赶人了,真当他们杂耍班就没有脾气了。 “我就是问几句话而已,耽误不了你们什么时间的,更何况……” 秦子轩眉头一皱,有些不悦的看了这古大力一眼,可仔细的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目光往后一瞄,便示意那些侍卫掏钱。 虽然知道这人是故意过来阻止这小女孩说话的,不可能被几锭银子所打动,但秦子轩就是要借此机会试探一下,看看这个所谓的春喜班,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这个世界上或许有不贪钱的人,可白花花的银子放到面前,这些靠着卖苦力混口饭吃的人,怎么可能会拒绝。 一旦拒绝了,那就足以证明他们的目的,不是想要赚钱,必然还有着其他的缘由。 若是那样的话,那就更应该去查一查了,一个杂耍班子,从遥远的云南跑到京城,这其中必有什么隐情,或许还会有什么冤情。 秦子轩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可既然遇到了那就是缘分,再加上他身后就是十三皇叔,对方完全有能力管这件事,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袖手旁观,视若无睹的理由。 收到了五皇子的示意,原本一直跟在秦子轩身后的侍卫,顿时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口袋,这还是他自己这个月刚发的俸禄,一直没省得花,留在兜里备用的。 没想到,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虽然这是自己一个月的俸禄,以后还得靠着它过日子,但这侍卫倒是一点也不心疼,与银子相比,那还是能够在五皇子面前,表现一下的机会更加难得。 没看上次那个吕长安,就是因为动作机警灵敏,反应快,而被五皇子给看中了,从而直接就成了小队长了嘛。 要说身手,其实他们大内侍卫都差不多,反应快,动作灵敏的也不只他吕长安一个,所欠缺的无非就是机遇而已。 秦岳一直在旁边背着手看着,任由这小侄子自己去套话沟通,丝毫都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就连那个侍卫掏钱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反应。 他站在原地,眼神一直仔细的观察着小侄子的一举一动,心里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神情虽还是那副不着调的样子,可眼神中却带了些慎重。 回想起自己当年四岁的时候,再看看现在这不仅会套话,甚至还会试探别人的小侄子,秦岳忍不住挑了挑眉,这也不知道是天生的啊,还是别人教的。 不过不管是天生的,还是别人教的,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够表现成这样,这将来怕是都不可小看啊,再联想到,自己那位皇兄,给这小侄子请的那位老师,秦岳顿时心中一动,有了些想法。 第197章 “小少爷, 这……” 瞅着被那侍卫塞到自己手里的银子, 古大力面色有些为难的看了眼那小女孩, 见对方有些畏缩的咬着唇, 一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模样,心中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年纪太小了,虽然跟着这春喜班一路过来,懂得了很多,可一遇到这种擅长于套话的人, 还是有些应不住场,这若是换成她姐姐, 那他也不至于这么担心了。 这么想着,古大力不禁下意识的看了眼旁边正盯着他的小少爷, 心里有些惊惧,这位主, 那可是比他们班里这丫头年纪还要小啊,怎么就能够强出这么多呢。 难道说这大户人家的少爷,就是比他们平民百姓强嘛,还是说大宅门里是非多,格外的催人早熟, 可是也不对啊, 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做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 “怎么了,有银子都不赚,难道你还怕本少爷把她给吃了不成!” 秦子轩似笑非笑的打量了面前这班主一眼, 见对方拿着银子,一幅进退两难的样子,忍不住好笑的摇了摇头,又往那天平上加了些砝码。 要他说,这些人也是不谨慎,既然有事想要瞒着,那怎么就不知道提前的教教这两丫头,告诉她们不要随便乱说是从哪过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听到了云南那两个字,秦子轩也不会想那么多,既不会对这些人产生怀疑,也不会产生想要探究清楚的心思,那不就没有现在这些事了啊。 “没有没有,小少爷您说笑了,您尽管跟她说话,我们再等一会走也行,不着急……不着急……” 一听秦子轩这话,那叫古大力的顿时连连摆手,也不犹豫了,赔着笑脸说道,更是连忙后退了几步,给他们让开了空间,同时也没忘了给那小姑娘使个眼色。 虽然怕这小姑娘被套出什么重要的信息,到时候容易出事,可感受到那些侍卫射在身上的目光,古大力就清楚,现在已经不是他可以选择的时候了。 让那小少爷问问话,或许丫头还能够糊弄过去,可若是不让问,那小少爷就算是不说什么,这些侍卫估计也不会放过他们,这倒不是说这些人会动手,而是私下里肯定会跟踪。 以这些人的身手,若真要隐藏起来跟踪的话,怕是除了他自己能够发现以外,其他的人都不行,到时候若是在泄露了他们正在做的事情,那反而是更麻烦了。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刚刚跟你说了半天话,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见那叫古大力的很是识趣的走远了,秦子轩也懒得管对方那竖起的耳朵,这么长的一段距离,对方就算是想听那也是听不到什么的。 他重新把目光放在面前这个小姑娘身上,见对方咬着嘴唇,揪着衣服,显得有些胆怯,时不时的便把目光往其他人身上瞟,秦子轩不禁放轻了一些语调。 “我……我叫大丫……” 见面前这位小少爷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很是和善,不再像是刚刚那般强硬,小姑娘的情绪微微的放松了一些,只不过话语中还是带着点怯怯的感觉。 不再像是一开始那般干脆爽利了,看来刚刚差点说错话的经历,还是给小姑娘蒙上了一层阴影,让她对秦子轩,抱有了一定的警惕心理。 “大丫,这个名字是你父母取得嘛?” 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名字,秦子轩诧异的挑了挑眉,可随即看到十三叔那一脸毫不意外的表情,便瞬间明白了过来,古代嘛,对于女子都不是特别重视。 像是那种大户人家也就算了,就算是重男轻女,表面上也会过的去,但在这种农家的话,那女孩通常都是被当成赔钱货的,能有个名字叫就行了,哪里用费心思去取。 “是我娘取得,我叫大丫,我妹妹叫二丫,我爹娘都不识字,不会取什么好听的名字,前年爹爹从城里回来,还说要去找算命先生,给我们姐妹改一个,可后来……” 说着说着,大丫便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她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自己的名字不好听,那位小少爷虽然表现的不明显,但她早就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如何能够看不出来。 有心想要说些什么,来表示她父母不是不重视她,取个名字都那般敷衍,可一想起往昔在家乡的日子,再想想现在,大丫便什么都说不下去了,只觉得心里面揪的慌,难受极了。 “后来怎么了?你没事吧?” 因为个头矮的缘故,秦子轩能够清晰的看到这小姑娘,难过的脸色,还有那不停在眼圈转悠,却始终没有落下来的泪珠。 犹豫了一下,秦子轩还是从袖口里掏出了手帕,递到了这小姑娘的面前,虽说这手帕是宫中的东西,容易被人看出来,但眼瞅着这小姑娘在他面前哭,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再者说宫中的东西虽然与众不同,但也得识货的人才能够认出来,这小姑娘那是绝对没有这个眼力的,至于这个戏班里其他的人,估计也不行。 “对不起,小少爷,我没事!” 本来因为陷入往昔的回忆,而克制不住内心情绪的大丫,看着那递到自己面前的手帕,一下子便回过神来,她连忙摇了摇头,并没有伸手去接那手帕,只是随便的用袖子抹了把眼泪。 她虽是贫苦出身,没有太多的见识,可看着那条手帕上精致的花纹,便知道这东西一定是价值不菲的,小少爷心善,但她却不能不懂事。 “你们姐妹在这京城里可还有亲人?” 见大丫随便抹了把眼泪,强自恢复了精神,秦子轩把手帕重新的塞回了袖口,虽然心中有些不忍,但还是又一次试探性的问道。 刚刚对方的反应,秦子轩都看在眼里,这小姑娘八成是父母已经不在了,而且听那话里的意思,似乎还是前年的事情。 第198章 若这些真的是秦子轩想得那样, 那就更让人觉得奇怪了, 父母早亡, 家里只有两个小女孩, 她们是怎么落到这春喜班的,又是怎么会一路从云南跟到这京城。 难道那家里除了她们的父母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亲人了嘛,这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秦子轩还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没有, 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云南人,在这京城里怎么可能有亲人呢, 倒是云南那边,还有一个姥姥!” 因为刚刚回想起往昔那些美好的记忆, 大丫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情绪也很是低落, 不过面对着小少爷的问话,还是强自打起了精神。 班主刚刚退开的时候,特意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好好配合,除了那些绝对不能说的以外, 一切都随着这小少爷来, 大丫自然不敢不听。 在她的心里,班主古大力已经算得上是这个世界上,顶厉害的人物了,这小少爷能让古大哥都陪着小心, 那么恭敬的对待,她便是再难过,也不敢怠慢。 见这小姑娘的模样,秦子轩也不再问了,能问的他都问的差不多了,再具体一些的,怕是这小姑娘也不会回答他,就算是回答了,八成也不会是真话,那就没必要了。 更何况,那班主一直都在旁边紧迫的盯着他们呢,若是问的多了,也会引起对方的戒备之心,虽然瞅着对方现在这模样,怕是已经起了疑心。 “小少爷,您看可问完话了?我们这边已经要赶着去住店了……” 一直在旁边装作收拾东西,实则在盯梢的古大力,一见那小少爷不再说话了,顿时快走两步,来到了近前,再一次陪着笑脸的说道。 虽然面前站着的只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孩,不可能会对他们这一行人有什么企图,也不可能跟他们要做的事情有所关联,可本能的,古大力还是觉得心里面有些忐忑。 其实也难怪他会如此,在这么个关键的时候,遇到这么一位非富即贵的主,那还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最怕的,就是官官相护,他们想要做的事情,再被那些人给发现了。 毕竟这小孩虽然可能什么都不懂,但后面那站着的大人,却不一定了,古大力可不会因为一直说话的只是小孩,就忽视了他身后的那位。 “这么着急?算了,你们走吧!” 从沉思中被唤回神来,秦子轩抬眼扫了下又凑到他跟前来的古大力,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可看着对方那又矮了几分的身子,还有那一脸的风霜之色,秦子轩暗自叹了口气,还是挥了挥手,没有再继续的说下去。 得了秦子轩的话,那古大力立马如蒙大赦一般的拉着那大丫的手,就快步走出了老远,似乎再不走,就要被人抓起来了一般,连带着整个春喜班的人,离开的也甚是匆忙。 瞅着这帮人那颇有些匆忙的背影,秦子轩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古大力的胆子未免也太小了一点,他只不过是问了两句话而已,又不是土匪头子,要把他们这些人给打劫了,至于吓成这样嘛,跑得跟个兔子似的。 “十三叔,您这是觉出了什么不对嘛?” 无奈的叹了口气,秦子轩偏头扫了眼十三叔那若有所思,却又仿佛神游物外的模样,不禁挑了挑眉,直截了当的开口问了出来。 这人一直在旁边站着,却始终不知声,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他才不信对方会看不出来这其中的疑点呢,难道是不想去管吗。 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十三叔虽然一向行事放荡,从不按常理出牌,但有一些规律性的东西还是有迹可循的,这位主那可是从来都没有管过别人的闲事。 若不然,惜缘阁有十三叔插手这件事,也不会让秦子轩那么惊讶,这么想着,本来想要查一查这春喜班底细的心思,顿时淡了很多。 不管借不借用十三皇叔之手,他如果执意的想去弄清楚这件事,那都不免会被对方给牵扯进来,若是十三叔自己愿意,那便没什么。 可在对方明显不愿意的情况下,去管这种闲事,秦子轩还是做不出来的,对方能够把自己带出来,那是出于一片好心好意,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能给对方惹麻烦不是。 “哦,有什么不对吗?” 被小侄子的话唤回神来,秦岳站在原地,一脸笑嘿嘿的模样,似乎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但眼神之中却带了些探究的味道。 他倒也不是想要干别的,只不过是想要看看这个小侄子,到底从这些话里都听出了什么,又想要做些什么,从而判断一下这个小侄子的聪慧程度。 也好知道他今后该以何种态度,去面对这个小侄子,所下的筹码又要加到哪一档,这可是相当重要的一件事情,容不得他不慎重一些。 “没什么!十三叔,这戏法也看完了,我们去前面逛逛吧,这条街上还真有不少的小摊……” 见十三叔一幅故作不知的模样,秦子轩顿时心下了然,看来跟他想得没错,这位最擅长于明哲保身的人,是不想要去多管闲事,趟这趟浑水的。 弄清楚了十三叔的态度,秦子轩也不再提这茬,直接就转移了话题,他不过是觉得与这春喜班有缘,所以才想去查一查,既然十三叔不愿意,他自然也不会强求。 “……” 本来想要借此事试探一下小侄子的秦岳,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小侄子会是这么个回答,刚刚不是对那杂耍班一幅很感兴趣的模样嘛,怎么现在又成没什么了呢。 那么多被套出来的疑点放在那里,小侄子你怎么就不管了呢,心塞塞的看着欢快的在各个摊上转悠的小侄子,还有寸步不离跟着的那些侍卫,秦岳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199章 “十三叔, 你还站在那边做什么啊, 快点跟上来啊!” 放下了古大力的事, 秦子轩顿时又开开心心的逛起街来, 他向来是一个很豁达的性子,除非是天大的事情,才会让他多寻思两天。 像是这样的小事,那是转瞬就可以抛到脑后的,没办法, 在那皇宫之内,糟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性子不学着豁达开朗一些,那光郁闷就能把自己给郁闷死。 别的不说, 单说前两年,锦文阁那些宫女太监敷衍的态度, 这若换成一个气性大的,不是把目无主子的奴才给弄死,就是自己把自己给憋死了,哪里能像他一样,活得那么悠哉。 “来了来了!你……你这……你这吃的是什么?” 眼见着小侄子要跑远了, 秦岳也顾不得在心里面郁闷了, 连忙大步跟了上去,可刚到近前,便被小侄子给吓了一跳。 他不过就是刚刚出了一会神,没有跟上罢了, 怎么这小侄子的动作,就利索成这样呢,看着左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右手拿着一个小糖人,嘴里还塞的鼓鼓的小侄子,秦岳只觉得一阵阵的眼晕。 他回头瞅了眼自己过来的路上,也没见到有卖这么多吃的,这小侄子到底是从哪里买过来的,还一次买了这么多,瞅着那些侍卫手上的东西,秦岳忍不住扶了扶额,简直是不忍直视。 “糖葫芦啊,十三叔,你不会连这个都没见过吧!” 有些奇怪的看了十三叔一眼,秦子轩眯着眼睛,幸福的咬了口那包着金色糖衣的山楂,只觉得整个人快活的都快飘起来了,果然,还是这些街边的小零食更符合他的胃口。 皇宫里的东西虽然都格外的精致,但对于秦子轩这种穷人胃来说,吃多了也就腻了,反而是这些看起来不太起眼的小吃,更加能够吸引他的注意。 若不是吃食这种东西太过显眼,那些侍卫不敢往里放,秦子轩早就让贾小琏把这街边的小吃,都打包给他带去了,还弄什么小说话本啊。 想到贾小琏,秦子轩的情绪不禁微微低落了一瞬,他本来是想趁着这次出宫,去贾家看上两眼的,可没想到临出宫前,直接被限制了行动,弄得现在想去也去不成了。 没办法,他总不能带着十三王爷跑去贾府吧,那像是什么话啊,再者说了,若是被父皇知道了,那他该怎么说啊,现在出来玩,还能说是被十三叔给弄出来的。 可十三王爷跟贾家那是丝毫关系都搭不上啊,到时候自己或许不会怎么样,但估计自家父皇对贾小琏的印象,就更加不好了,就冲着这点,他也得稍微顾及一下。 “小五啊,这街边的东西不干净,你还是不要吃了,回去十三叔给你多准备一些糕点……” 秦岳有些纠结的瞅着脸颊塞得鼓鼓的小侄子,第一次觉得,自己把这小家伙带出来的决定,是个错误,这外面的东西,哪能这么吃啊。 倒不是说这些东西上有可能被下了毒,而是说这些东西它都不干净,小侄子自幼在皇宫里长大,那吃食都是经过严格控制的,肠胃很难受得住。 对于这一点,秦岳可以说是很有经验,因为他当年,就是一时没控制住,栽在了这些看似无害的吃食上面,吓得他还以为中了什么毒呢。 虽然没出什么大事,太医过来看了两眼,开了药不过一天就好,不过他那个时候,可都是已经出宫开府的年纪了,小侄子现在可是才四岁啊。 “没事没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我在宫里头可是很难吃到这些得,好不容易出来了,自然是要每样都尝尝……” 秦子轩摆了摆手,半点都没把十三叔的话放在心里,什么东西不干净,想当年,自己那可是连地沟油都吃过,雾霾都闻过,还怕这点了。 这古代的东西,他就算是再不干净,起码也比现代的那些地沟油要来得强吧,这人啊就是不能太娇贵,越娇贵越容易生病,放肆一些也不见得是坏事。 “小五,听话!别吃了,等回去了,十三叔让他们给你弄好吃的……” 眼见着小侄子说不听,又跑到另一处小摊上买起了炒栗子来,秦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上手就开抢了,他总不能眼见着小侄子好不容易出宫一趟,结果就躺在床上了吧。 其实小侄子的心思,秦岳是很理解的,因为他刚出宫的时候,也是这样,那见到什么都新鲜,就跟突然被放飞了的小鸟似得,谁的话都不听。 若不是后来吃到了苦头,真的遭了罪,那秦岳估计现在还会在这一片不停的吃吃喝喝呢,所以对于小侄子的不以为然,秦岳也没有生气。 当然该管的还是得管,要不然,他可没法向皇兄交代啊,本来,他不顾对方的命令,强行把小侄子带出来,就已经是一项罪过了。 若是再没看住小侄子,让小侄子出了什么事,那秦岳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那位皇兄的黑脸了。 “十三叔,你要吃就买呗,为什么非要跟我抢啊!” 本来正准备伸手接过糖炒栗子的秦子轩,有心发蒙的看着那突然伸出的一只大手,再瞅了眼自己那两只空空的小手,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咽下了口中的一块实蛋,秦子轩鼓着腮帮子,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气呼呼的看着手上已经拿满了东西,身上甚至还被蹭上了一些油渍的十三叔,很是不满的质问道。 他出宫一次容易嘛,吃点街边的小吃怎么了,不过就是想要享受一下而已,说一说也就算了,干嘛还把他好不容易买到的吃食给抢走了,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这么想着的秦子轩,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些吃食都是那些侍卫,给他凑到人堆里买回来的,实际上他不过只是站在这里等着,根本就没有不好容易,辛辛苦苦这一说。 第200章 “谁跟你抢了, 不对, 谁要吃这些垃圾东西了!” 秦岳一脸黑线的看着气呼呼的小侄子, 简直是无语到了极点, 还他想吃就买呗,也不想想他不顾形象的把东西都抢走,那是为了谁。 把手中这些乱七八糟,油了吧唧的东西全都一股脑的扔给身后的侍卫,让对方找个扔垃圾的地方, 把这些不卫生的东西都给处理掉。 嫌弃至极的瞅了眼自己手上的油渍,秦岳连忙掏出袖中的手帕, 擦了擦衣服上被弄脏了的地方,又擦了擦手, 这才把手帕扔了,上前一步, 直接把瞪着两只大眼睛的小侄子给抱了起来。 虽然说这小家伙很沉,刚刚那会弄得他手臂发麻,都快抱不动了,但这一时不看着就弄出了这么档子事,秦岳还是宁肯自己辛苦一点, 也不想再有这糟心的经历了。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自己以后受罪, 皇上有多宝贝几位皇子,以前大家或许还看不出来,可自从兰家的事情后,那满朝文武谁不知道。 那杀鸡儆猴, 不对,那杀猴儆鸡的凌厉做法一出,弄得多少人是心惊胆颤啊,秦岳可不想自己往那枪口上撞,他这个弟弟那就算是再亲,也比不过亲儿子啊。 “十三叔,你要干嘛,你知不知道,你这属于严重的浪费,浪费是可耻的!” 秦子轩伸着脖子,见那侍卫拿着一堆小零食,把那美味可口,他还没有吃上几口的小吃,一股脑的都倒到了垃圾堆了,顿时气得脸都红了。 就连被十三叔再次给抱起来的时候,都没有忘记狠狠的谴责一下这可耻的浪费行为,真是出身富贵,不知道什么叫做粒粒皆辛苦。 那些小吃可都是用粮食做的啊,就算是不让他吃,也不能都扔了啊,他在宫里用完膳,还知道把那些剩下的东西,都赏给那些宫女太监呢。 怎么现在还好好的,就能够直接给扔了呢,不知道农民伯伯种地那是多么的辛苦嘛,真是不当家就不知道柴米贵,完全是不识人间疾苦。 “好了,好了,我浪费,我不对,行了吧!走,十三叔带你去找些好玩的东西,再让你开开眼……” 见小侄子气得眼睛都红了,小胸脯一起一伏的,似乎马上就快要哭出来一般,秦岳顿时心知不妙,连忙开口承认错误,并且好言好语的哄着。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这辈子最怕别人哭了,每次他王府里的那些女人哭时,他便拿她们没辙,好在他身份在那里,就算是她们哭也不敢太过分。 毕竟,哭那是种惹人心疼的手段,若是变得惹人厌烦了,那就起了反作用了,所以,秦岳即便是对此有些头疼,但也还算是过得去。 可若是孩子一哭,那秦岳就彻底的没招了,尤其是像这种,既不能打,也不能骂,连吓一下都不行的孩子一哭,他除了头疼和投降之外,就只有坐在地上,陪着他们哭的份了。 这也是为什么王妃把他的那几个儿子,都教成小老头,他却一点都没有管的原因之一,实在是他应付不了那种又哭又闹的小孩子。 王妃若是被他一说,就撂了挑子不管,只在旁边看戏,把孩子的教育全都推到他的身上,那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秦岳指定是得头疼死。 这可不是秦岳自己在这瞎想,而是他那位王妃,当真能够干出这样的事情,将门之女那可真不是好惹的,哪怕外面看起来再贤淑也是一样。 “什么好玩的东西,十三叔是说惜缘阁吗?” 见十三皇叔抱着自己就往外边走,那些小吃摊眼看着越来越远,渐渐得就只剩个影子了,秦子轩无奈的叹了口气,倒是也不再闹了。 毕竟,他人小力弱的,便是再指责几句,也无关痛痒,对方也不会把那些吃的再给他变回来,至于再买,那就更不可能了,不过是白费力气而已。 而且他虽然最近已经越来越不要脸皮,装小孩子装得是越来越顺手,但因为点吃的去跟人家闹,耻度还是有点大,秦子轩的等级还没有高到那个份上。 “惜缘阁,小五,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脚步略微一顿,秦岳有些诧异的看着瞬间平息下来的小侄子,眉头不禁深深的皱了起来,这五皇子一直都是呆在深宫之中,怎么会知道惜缘阁呢。 而且刚刚不是还在因为他把吃得给扔了一事,在这里暗自生气嘛,怎么现在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就好了,这是小孩心海底针呢,还是因为这惜缘阁啊。 “贾琏跟我说得啊,他说这里面挺有意思的,我还让他帮我捎了几幅画呢!” 见十三叔那一脸疑惑的模样,秦子轩回答的很是自然,就好像事情真的是这么回事一样,小脸上一点心虚和躲闪都没有,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不对来。 皇宫那个大染缸,可以说是一位最好的老师了,秦子轩这四年,不知道从中学会了多少东西,而且这些改变都是自然而然就发生了的,甚至都没用他刻意的去做。 若是前世的时候,秦子轩有现在这样的水平,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而面不改色,那当年他逃课与小伙伴跑出去玩,结果或许就不会那么凄惨了。 “是贾家的那个小子啊,听说他被皇上,取消了伴读的资格?” 听了小侄子的话,秦岳顿时有些恍然,贾琏那个小家伙,他也是见过一面的,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怪不得小侄子会知道那惜缘阁呢。 别人不敢跟小侄子随便乱讲宫外的这些东西,但以贾琏的那个性子,大概是不会有这个顾及,说起来,秦岳当初其实挺奇怪的,皇上怎么会给五皇子选这么个伴读。 文不成武不就的,性子又贪玩,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的伴读人选,秦岳当时还以为是皇上一时眼睛瞎了,没想到,昨天就收到了贾琏被取消伴读资格的事,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第201章 “不过才前几天的事, 也没什么明文的通知, 十三叔您这么快就知道了, 这消息可真够灵通的啊!” 挑了挑眉, 瞅着一脸探究之色的十三叔,秦子轩顺势环住对方的脖子,凑到对方的耳边,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因为贾家的内斗,致使贾小琏把那不可言说的东西, 偷偷的弄进了宫,这种事情是不好让外人知道的, 秦君当时下圣旨的时候,也不过就是道口谕。 在场的除了荣国公贾赦和德公公外, 就只有贾琏和他了,就连屋子里那些伺候的下人, 都被赶了出去,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人知道。 德公公一贯是个守口如瓶,谨小慎微的人,没有皇上的命令,他是不可能把这些事往外说得, 至于秦子轩自己, 那就更是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了。 至于荣国公那头,皇上的表现都已经那么明显了,再加上,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着想,也不应该把此事对外人说。 而且现在事情不过才过去了几天,又正值上书房休息停课,按理来说,贾小琏几天不来,根本就没什么人会知道才对,就算是知道,也不会联想到取消伴读资格上。 十三叔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就收到了如此明确的消息,可当真是不简单的很啊,看来,这位所谓的逍遥王爷,平日里行事也未必是多少逍遥。 “谈不上灵通,这事,京城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摇了摇头,秦岳并没有在意小侄子的打趣,要说这事啊,那还真不是他特意打听来的,而是满京城都快传遍了,最后才传到他这来的。 他虽然因为曾经是皇子的缘故,在宫里面有些人手,可以打听到一些消息,可若是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秦岳是不会去动用的。 一是没有那个必要,二来也是怕引起他那位皇兄的疑心,因为有六王爷的先例,皇上虽然面上对于这帮兄弟,还是一如往昔,很是宽容的样子,但心里还是多了些疙瘩。 秦岳是个聪明人,他自然不会去戳对方心中的那块疙瘩,平日里不仅不会去碰朝政上的一些事情,就连皇上召他进宫,也是能避就避,能推就推。 没事的时候,就尽量的往烟花之地跑一跑,或者在花园里放浪形骸一番,总之,是能多放纵就多放纵,尽量的让自己表现的像是个纨绔子弟。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了,怎么会这样!事情可是才刚刚过了没多久啊,十三叔,您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秦岳这话一出,顿时把秦子轩给吓到了,他微张着嘴,一脸惊讶的看着十三叔,实在是有些不敢置信。 父皇当初那么低调处理这事的意思,可就是因为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啊,怎么现在十三叔会说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这到底是谁传出去的,这若是让父皇知道,那不得被气死啊。 “额,十三叔刚刚说得有些夸张了一点,其实也算不上是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不过,这但凡是家里消息灵通一些的,也差不多都清楚了!” 见小侄子一脸被吓住了的模样,秦岳顿时意识到了自己话语中的漏洞,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连忙出声解释了起来。 他所说的整个京城差不多都知道了,其实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指但凡是权贵之家,在朝廷上有些消息渠道的人,这是他们贯常的说法。 不过小侄子这是第一次出宫,平日里又很少接触外界的官员,哪里能懂得这些,估计直接就是照着自己的意思去听了,要不然也不可能是那么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那不是一样嘛!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莫非……是从宫中传出来的?” 听着十三叔的解释,秦子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跟没说不是一样嘛,一个人知道了,和一群人知道了,那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一样被走漏了消息。 只是不知道,这消息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若是真的是从宫中传出去的,那以自家父皇的性子,崇华殿和御书房,怕是都免不了一场风波。 “当然不是,若是从宫中传出来的,哪能传得这么广,早就被人给压下去了!这事啊,是从荣国府传出来的……” 听了小侄子的话,秦岳忍不住摇了摇头,感到有些好笑,这小侄子还是有些天真,到底是个孩子啊,看问题还是不够透彻,这事若是从宫中传出来的,那谁敢往出说啊。 更别说还闹得现在这么沸沸扬扬的,那不是情等着找死嘛,当今皇上自诩仁厚之君,那是不假,可你若是真的当了真了,那就是傻子了。 “从荣国府里传出去的,怎么传出去的,都传出去了些什么话?” 知道不是从宫中传出去的秦子轩,不禁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总算不用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结果又要去面对自家父皇的黑脸了。 至于说荣国府会把这么丢脸的事情,主动的传出去,这让秦子轩有些意外的同时,又不觉得如何惊讶,那一家,向来都是出人意表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好像也没什么。 只是不知道,这消息被传出去,到底是谁做的手笔,总不可能是荣国公吧,那家伙刚刚被皇上给训了一顿,小儿子的前程也被弄没了。 现在正是闭门思过,最心塞难受的时候,怕是就算有这样的心思也没这样的经历,更何况,这么丢脸的事情,估计荣国公想捂都还捂不过来呢。 而除了这个当家的,那荣国府里真正能够做主的,怕就是贾母了,这老太太一向是偏心二房的,现在小儿子又没了官位,拿贾琏的事情,做个迷雾弹遮掩一下,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毕竟,若是让人知道贾政是因为谋害侄子而丢了官位,那他的处境怕是就更加艰难了,反之,若是因为被侄子连累,那兴许还会得到别人的同情。 第202章 “也没传出来什么太多的, 只说贾琏被皇上取消了伴读资格, 还连累了贾政也丢了官位, 就连荣国公都被连累的闭门思过了, 但具体这贾琏犯了什么事,却并不清楚!” 有心想要从小侄子口中套话,所以秦岳那是极其的配合,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就想听听小侄子的解释, 好满足一下他自己的好奇心。 其实也不怪他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不说这件事与宫中有关, 本就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无数颗脑袋猜着, 就说这事情的邪乎性,就让人不能不关注。 你想啊, 这贾琏不过一个十岁大点的孩子,他能够做些什么事呢,还惹怒了皇上,把荣国公都给带累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是人性的沦丧啊, 还是道德的滑坡啊, 这私底下的猜想,那已经把脑洞给开到天边去了,现在难得遇到一个知情人,那秦岳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如果能够从小侄子的口中, 掏出点什么东西来,那他很有可能就成为了现在京城八卦界的潮流人物了,到时候,那些人还不都得求着来问他嘛。 “十三叔,您老人家真的要听嘛?本皇子倒是不介意讲一讲,不过父皇似乎对这事……不是很高兴哈!” 听了十三叔的回答,秦子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还叫没传出来很多嘛,这除了具体的经过,最后的结果不都是完整的传出来了嘛,真是好意思说啊。 不过这传出来的东西,倒是跟秦子轩的猜想差不多,把所有的责任和罪过都推到了贾琏的头上,贾政这个始作俑者,反而成了无辜被牵连的那一个了。 这手笔绝对不会是贾代善的,对方现在也没有这个心思,估计不是贾母就是王夫人做的,不过王夫人这次已经栽了,不管是贾母还是贾政,那都是不会放过她的,最大的可能还是在贾母的身上。 想到贾小琏天天要面对的,就是这么一个糟心的祖母,秦子轩也忍不住为其叹了口气,偏心那是人人都有的,可偏心偏到了这个份上,那也是真少见了。 从感慨中回过神来,秦子轩瞅了眼十三叔那满脸好奇探究的模样,本来不打算理会对方的,可转念一想,却又改变了主意,一脸笑容的看着对方,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戏谑。 “什么老人家,你十三叔我还风华正茂呢,算了,你不想说那也行,十三叔总不至于强迫你一个小孩子……” 本来心中还满满都是好奇的秦岳,一听到这话,顿时就蔫了,他今天可是没有往轻了得罪他那位皇兄,这会可不能再给自己加上什么罪过了。 想到上次被扔去做文书工作的经历,秦岳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连忙摇了摇头,连犹豫也没犹豫,直接就放弃去当八卦潮流的先锋官。 古人有一句话说得好,叫做好奇心害死猫,原本秦岳敢参与这场八卦,那也是因为这消息是从荣国公府里传出来的,若是换成从皇宫里,那借他两胆,他也得躲得远远的。 “说得好听,十三叔,我看您是怂了吧,一听到父皇的话,那整个人的气势都矮了三分啊!” 被十三叔那生硬的转换,逗得笑了出来,秦子轩嘟着一张胖乎乎的包子脸,还没忘记给对方做了个鬼脸,笑得甚是灿烂,别提有多开心了。 敢把他好不容易买到的小吃都给拿去扔了,真以为他年纪小就没有脾气呢,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那不狠狠的嘲笑一番,简直是对不起自己啊。 “咳,小五,我们到地方了,走,咱们进去瞧瞧!” 被小侄子这番话弄得有些挂不住脸,秦岳干咳了一声,连忙转移话题,他眼神往四处一扫,瞅见那南院的牌子,也顾不得那许多,连忙就钻了进去。 南院是京城之中有名的戏院,都是一群唱戏的聚集之地,里面的名角不知道有多少,出入者也都是一群达官显贵,一般的平民百姓甚至都没有资格进来。 所以这环境看上去也很是不错,一个个的雅间,暂且不说,就连大堂都布置的很是典雅,这里面的人也都很有素养,基本上都是安静的听戏,没有大呼小叫的。 若不是因为这样,那就算是被小侄子给嘲笑死,秦岳也不会带小侄子进戏院,孩子小,若是被那些混混流氓什么的吓到,那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十三叔,这是戏院啊,你带我来这干什么啊,我又不喜欢听戏!” 扫了眼台上正在咿咿吖吖的两个戏子,秦子轩捂住耳朵,有些不高兴的看着十三叔,或许是因为没有那个文艺细胞吧,他可是一点都听不懂这些哼哼哈哈的。 不要说是像此时正在听戏的那些人一般陶醉了,秦子轩甚至觉得这咿咿吖吖的声音有点烦人,就跟噪音是一个样子的,听戏对他来说,那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不是带你来听戏,是带你来看戏……” 好笑的看着小脸皱得紧巴巴的小侄子,秦岳的视线在大厅里扫了一圈,随便找了个后面的隔间坐下来,立马便把这怀里的小胖墩给放到了一旁的座位上。 这小家伙看起来不大点,但可真不是一般的沉,抱了这一路,连经常习武锻炼身体的秦岳,都觉得有些受不了了,也不知道平日里吃得都是些什么。 “看戏,听戏,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抬头瞅了眼居高临下对着自己的十三叔,秦子轩利索的站在了椅子上,很是不满的质问道,这是再逗他玩嘛,还看戏,这难道有什么区别嘛。 “这怎么能是一个意思呢!你看前边,最前排坐着的那位,就是那个穿着一身宝蓝色衣服的那位……” 秦岳敲了敲桌子,无奈的看着这急性子的五皇子,只好伸出手,指了指最前排坐着的那位公子,他这所谓的看戏,那跟听戏可真不是一个意思。 第203章 “他怎么了?这大冬天的手里还拿着把扇子, 这人脑子没毛病吧?” 顺着十三叔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秦子轩一眼就瞅到了那身宝蓝色的衣服, 这很正常, 大冬天的大家都喜欢穿深色系的衣服,就那么一个鲜艳的颜色,看起来自然是很显眼。 仔细的打量了那个公子哥一眼,秦子轩差点没笑出来,这人长的吧, 倒还算得上是挺好的,可这大冬天的就穿一层单衣不说, 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转。 虽然说这是在屋里,四周都烧着地热和炭火, 一点都不冷,但这个季节, 做这种打扮,看起来半点都没有士子的风流气度不说,反而显得有点二。 不过秦子轩可不会认为,十三叔特意带自己过来这里看戏,就只是为了看这人的一身打扮, 想必其中应该还有些其他的故事才对。 “小五, 你知道这人是谁嘛?” 见成功勾起了小侄子的兴趣,秦岳挑了挑眉,施施然的靠在了椅背上,完全不见了一开始的急迫, 反而是悠哉悠哉的卖起了关子。 反正距离小五回宫的时间那还长着呢,在这里磨蹭磨蹭,正好可以拖延一下时间,省得到时候这小家伙又叫着,要到其他的地方去玩。 他虽然是这京城里有名的地头蛇,平日里也天天都是吃喝玩乐的过日子,但他所去的那种地方,适合带着小侄子一起的,可是没有几个。 “是谁啊?” 秦子轩很是配合的问道,并没有在意这位十三叔那卖关子的欠揍行为,他也很想知道,这位大冬天的,不要温度只要风度的家伙,到底是从哪个府里出来的。 在现代,这样的行为可以说是常见,也不觉得有多么的奇葩,看上去还挺漂亮帅气的,可在古代,这就有些特立独行的感觉了,因为大家基本上没有人会这么做。 据秦子轩分析,有很大的可能是因为古代没有车,那轿子虽然省了脚力,可帘子一掀还是容易往里面冒凉气,哪里有现代车里的暖气舒适啊。 “说起来啊,这位还能跟小五你扯上那么点的亲戚关系,这位可是户部侍郎王大人家的公子,还是独子,五代单传啊!” 见小侄子双眼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秦岳端起了旁边放着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挥手示意旁边伺候的小二退下,特意在那独子两字上加了重音。 别看侍郎这个官职很不起眼,但也算得上是朝中大员了,品级也属于三品之列,尤其是户部,掌管着天下钱粮,这位王大人那可是不能小看的。 他家中的独子,那有得时候可是比尚书府中的公子还要厉害,毕竟人家户部尚书能生,膝下有四五个儿子,每个人能分到的关心,可是要少得多了。 哪像是这位,那若是出了点什么事,户部侍郎王大人估计能直接拿着把菜刀去找人拼命,这可是涉及到传宗接代的问题啊,这天下间恐怕没有一个男人能够看得开。 “亲戚,他跟我能扯上什么关系,莫非是跟皇家有亲不成?” 秦子轩挑了挑眉,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找了个干净的椅子坐下,随意的拿毛巾擦了擦手,扫了眼桌子上摆放着的瓜果,也没有什么想吃的欲望,只是喝了口茶,随意的说道。 他母亲不过只是个宫女,以前或许在宫外还有些亲人,但他一出生的时候,母亲就死了,这些话都没有来得及跟他说。 再加上他那位父皇或许是有意的淡化他母亲的存在,就连当年伺候他母亲的那些宫女和太监,都不知道给弄到哪里去了。 秦子轩只在生下来的那天,听到过一些声音,还是模模糊糊的,其他的那是全然不清楚,所以到底他母家那边有没有人,他完全是一种很迷糊的状态。 “那倒不是,不过这位王公子的母亲姓冯,正是那位废后冯氏的姐姐!” 左右瞅了瞅,见那些侍卫都站在门口四周,离这边的距离并不算远,秦岳不禁往前凑近了一些,正对着小侄子的耳朵,轻声的说了一句。 虽然说他接下来要说得这事,那有很多人都知道,但毕竟跟宫里面有关系,还是不要让太多人听到的好,尤其是这些大内侍卫。 当然,这些人都是被派过来保护五皇子的,就算是秦岳说让他们退下,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这些人理都不会理他,所以秦岳也就只能自己辛苦一点。 “废后冯氏的姐姐,那这位不就是冯氏的侄儿了,一个表哥一个表妹,那五公主,十三叔,你不会是说,这……” 自言自语了一番,秦子轩再抬头看向自己这位十三叔时,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讶,他指了指那一幅骚包模样的王公子,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别人不知道,但亲生经历过五公主那事的秦子轩,可是清楚的很,皇上被废后冯氏气得,早就已经不管五公主的婚事了,全部都由冯氏和五公主她们自己去搞。 当时秦子轩还不明白,这冯氏怎么敢那么去得罪皇上,就不怕自己的女儿没人敢娶,再也嫁不出去,可现在看着那长得还算不错的王公子,秦子轩好像有些明白了冯氏的想法。 这怕不是在打着什么亲上加亲的主意,想到这里,秦子轩不禁有些纳闷,这古代怎么总是有这样的想法呢,沈渊和三哥那就不用说了,怎么现在又来了一个。 难道他们都不知道,这近亲结合,真的很不好嘛,放在现代的话,那法律上都不带允许的,就连生下来的孩子,都会先天的便带着些缺陷,这不是坑娃嘛。 “你说呢,这一个表哥一个表妹,那在某些人的眼里,可不就是绝配嘛!” 秦岳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用下巴点了点那前面坐着的王公子,面上虽然不显,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嘲讽,似乎并不看好这件事情一般。 第204章 “怎么, 十三叔似乎不太看好这位王公子?” 从十三叔的话中听出了些不对, 秦子轩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 在他看来, 抛开表哥表妹,近亲结合这点因素之外,这桩婚事并没有什么不妥。 这位姓王的公子,虽然打扮的有些骚包了点,还大冬天的就穿成这样, 显得有些特立独行,但前世见过那么多杀马特非主流的秦子轩, 觉得这并不算是什么问题。 五公主现在受了皇后的连累,也找不到什么太好的婚事, 若是能够嫁入自己母亲的姐姐家里,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以她公主之尊,也没有人敢对她不敬,而且还能够留在京城之中。 不得不说,那位废后冯氏对于自己这个女儿,确实是挺上心的, 为了这桩婚事, 甚至不惜把自己都给搭了进去,就是希望女儿能够过得好一些。 秦子轩虽然不太赞同对方这样的做法,也因为上次的事情,而有些反感那位五公主, 但还是不得不佩服,这种母亲对于自己女儿,无私奉献的感情。 “不是不看好,而是觉得宫中的那位,有些想得太好了,现在这情况,若是换了你,你愿意去娶那位五公主吗?” 秦岳转头给了小侄子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皇上这会可是明摆着,彻底的厌弃五公主了,这满朝的文武百官,哪个不是人精似的人物,谁愿意去趟这趟浑水。 那王夫人虽然是废后冯氏的姐姐,但到底也已经是嫁入了王家的大门,这什么事那还不是都得听人家的,这儿子的婚事,她当真能够做得了主嘛。 就算是她能,可如果让她知道,这娶了公主不但不会让她儿子有一个好的前程,反而还会带累她的丈夫,这样子一来,她还会愿意嘛。 再深的姐妹感情,随着冯家的倒台,那也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对于王夫人而言,最重要怕还是现在的这个家吧。 更何况,一个十几岁便嫁入王府中的姐姐,隔着那一道高高的宫墙,这两人之间的感情,又能有多深呢。 “可是……五皇姐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公主啊!” 仔细的思考了一下秦岳的话,秦子轩不得不承认,这其中是有着一定的道理的,被皇上厌弃的公主,那但凡精明一些的人,怕是都不会愿意娶回家。 可秦子轩还是有些不相信,废后冯氏当初既然敢做的那么决绝,那就已经说明了,她是早就已经计划好了的,估计与王家也已经是商量好了的。 若是之前没有协商过,那不娶也就不娶了,就算是皇家,也不能硬逼着人娶,可这会若是再说不娶,那拿当朝的公主当什么了,这不是往死里去得罪五公主嘛。 虽然说五公主不受宠,又因为冯氏的事情,大大的触怒了皇上,这辈子估计都没什么指望了,可那到底也是个公主啊,皇家血脉,是那么好得罪的呢,想要反悔,那怎么可能呢。 “小五,这宫里面的公主那还少了嘛!想要拥有公主的体面,那靠得是什么,还不是皇上的宠爱,一旦失了帝王的恩宠,那妃嫔也好,公主也好,怕都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啊!” 听到小侄子那天真的说法,秦岳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还公主呢,这历朝历代被用来和亲的公主那还少了嘛,所谓的金枝玉叶,也不过就是说说而已罢了。 若是得皇上宠爱的,那自然是什么都不用说了,就像是他那位九皇姐,在先皇的面前,那有的时候,甚至连皇子都比不上,自然是风风光光,荣耀万丈。 可若是不得宠呢,像是他其他的那些皇姐,有几个知道她们叫什么,长什么样的,不是和亲出去了,就是随便的赐婚给那些优秀的臣子了,哪里有戏文里唱得那么好听啊。 那高高的紫禁城可一向都是天底下最薄情的地方了,皇子还好说,起码努努力还能有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可公主,就算是再努力,那命运也是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十三叔,你这话若是让父皇听到,他定是要生气发火的!” 撇了眼站在那里,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的几名侍卫,秦子轩一脸黑线的看着十三叔,见对方竟还一脸淡然,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人有的时候看似胆子很小,很怕他那位父皇,可有得时候,胆子真是大的没边了,什么话都敢说,这不是明摆着说他那位父皇薄情嘛。 “小五,十三叔说得这可都是大实话,你这五皇姐得罪了你父皇,这将来的婚事,可是要堪忧啰!冯氏的一番苦心可比不过你父皇的小心眼!” 丝毫都没有在意小侄子那隐晦的提醒,秦岳靠在椅子上,说得反而更加放肆了一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不再小声的凑到小侄子耳边说话了。 就好像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话,被那些侍卫听到,从而传到了他那位皇兄的耳边一样,整个人别提有多嚣张了。 “十三叔,您这话里有话啊?” 秦子轩疑惑的看了眼对方,有些搞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变了一个态度,他知道,自己这位十三叔不是一个不懂得分寸的人,这么做,定是有着原因的。 可他实在是想不出,能够有什么样的原因,让十三叔这么一个逍遥王爷,插手到五公主的那趟浑水之中,难道说这冯氏当年,还跟这十三叔有什么交情不成。 若不然,对方怎么会句句都在为那五公主说话呢,什么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啊,什么冯氏的一番苦心可比不过你父皇的小心眼啊,这不明摆着在用激将法呢嘛。 就像他那会在王府门口时一样,都是在往对方的痛穴上刺,而且与秦子轩做的事情不一样,这位十三王爷做的可是更过分,简直就是把皇上的面子都给扯了下来,这可是要冒着很大的风险得。 第205章 这位十三王爷的心思, 秦子轩到最后也没有搞明白, 他也不清楚, 对方带他到那南院, 是真的凑巧被他给逼进去的,还是早有预谋,想要通过他,给自家那位父皇传话。 他更不知道,这位看似潇洒自在, 万事不理的十三叔,到底是因为什么, 而要去插手五公主的事情,甚至为此还不惜得罪皇上。 秦子轩唯一清楚的便是, 不管这位十三叔心里面抱着什么样的打算,估计都不可能实现的, 他接触自家父皇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能够深刻的感觉到,对方是一个软硬都不吃的人。 自家父皇一旦认定了的事情,那是怎么说都不会好使的,激将法这招, 只对那种年轻气盛, 面皮薄的人有用,像是秦君这样的厚脸皮,那是根本就不会在乎的。 说不定这位十三叔,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被秦君借着由头,好好的教训一顿,这点,在秦子轩亲眼看着十三叔艰难的把那副画,挂到王府书房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了。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这位十三叔绝对是不小心得罪自家父皇了,而且得罪的还不轻,要不然,也不可能拿着那么一副名贵的画作,只是为了给十三叔添堵。 现在又有了发作的由头,那以自家父皇的小心眼,还有这段时间那完全称不上好的心情,怎么想,也不可能会那么大度的放过变着法子骂他的人。 从南院回来,不,准备的说,应该是被德公公从南院给请回去,秦子轩又在王府里待了一会,见到了很多被十三叔珍藏的舞姬,又欣赏了会她们那具有异域风情的舞蹈。 直到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宫门甚至都要插上的时候,他才依依不舍的吃了顿晚饭,作别了这位十三皇叔,很是不情愿的踏上了回宫的道路。 马车一路前行,因为道路都已经被清了的缘故,一路畅通走得很是顺利,在宫门落下之前,还有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乾元们。 瞅了眼旁边一直在不停擦汗的德公公,秦子轩倒是没有觉得如何,他甚至还巴不得这宫门已经关上了呢,那他还能在宫外住上一晚,想想就觉得很美妙。 事实上,秦子轩那会在王府里,还真起过这样的心思,不过想到临行前,自家父皇跟他说过得那些话,秦子轩到底还是没敢实行。 过了乾元门,秦子轩也没有下车,直接一路让接手的小太监,赶到了崇华殿的门前,虽然说皇宫之中是不允许骑马和坐车的,但有着皇上的特许,自然不会有不长眼的来说什么规矩。 “五皇子,待会您进去的时候,可一定要注意一点,咱们这么晚才回来,皇上那怕是不好交代!” 感觉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德公公掀开车帘瞅了一眼,看着那灯火通明,却半点声音都没有的崇华殿,一颗心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勉强按捺下那有些紧张的情绪,被小太监扶着下了马车,德公公又连忙伸出手来,借着搀扶的机会,小声的在五皇子耳边交代了一句。 今天出宫前,皇上那叮嘱吩咐,德公公可是一个字都没忘,可遗憾的是,他没有拦得住十三王爷和五皇子,该做的那是一样都没有做成。 自己的话被人给当成了耳旁风,那想想也知道皇上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这若是再不提醒一下,让五皇子卖卖乖,那到时候怕是他们两个都要惨了。 “德公公放心吧,本皇子懂得的!” 给了德公公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秦子轩摸了摸袖中藏着的东西,心里面顿时觉得安心了许多,虽然说他有的时候比较熊,可论起卖乖讨巧来,那也是绝对不会差的。 正所谓打个巴掌还给个甜枣嘛,不懂得如何去哄人的话,那怎么敢惹事呢是不是,想来自家父皇看到他精心准备的礼物,应该也不会太生气了吧。 深呼吸了一口气,秦子轩抬头看了眼那还亮着灯的崇华殿,直接迈开步子,便走上了那白玉台阶,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就到了那紧闭着的殿门前。 瞅了眼就在那旁边站着,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他的侍卫,秦子轩不禁皱了皱眉,深知这一定是自家那个小心眼父皇的吩咐,他倒是也并不怎么在意,直接让德公公把那殿门给推开了。 没办法,他人小力弱,就连从这门槛爬过去都要费些劲,更别说是推开这扇重量不轻的门了。 大门一打开,秦子轩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龙椅上,正闭目养神的秦君,瞅着对方那在烛光照耀下,显得无比平静,一点多余表情都没有的神色,秦子轩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父皇,儿子给父皇请安!” 感觉四周的凉风吹过,秦子轩顿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回头与德公公对视了一眼,抿了抿唇,轻手轻脚的走到殿中央,乖乖的跪下请安。 本来秦子轩并没有把自己不听话的事情放在心上,毕竟临行前,自家父皇虽然很是啰嗦的叮嘱了他一番,但那态度却不是很严厉,后果也没说得多严重。 可现在看着自家父皇的神色,秦子轩忽然觉得,或许自己有些想得太过简单了,今天这一关,怕不是卖卖乖就能够轻易混过去的。 他甚至有种莫名的感觉,对方似乎就是在这里等着他呢,临行前所说得那些话,也是想要借着这事的由头,狠狠的整治他一番。 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尤其是自己私下里偷偷临摹出来的那副画,秦子轩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悔恨,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的上了套了呢。 果然是被这皇宫给憋的,难得出去一次,整个人的理智就都被丢掉了,若是换了前世,哪里能这样。 “回来了,今天出去玩得怎么样啊?” 缓缓睁开眼睛,秦君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殿中央的小儿子,唇边不禁勾起了一抹弧度,一幅似笑非笑的样子,眼中却带着一点冷芒。 想到暗卫传回来的话,秦君心里就忍不住往外冒火,整个天下间,敢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的,还没有几个人,没想到,现在竟然又多了一个。 “父皇,不是儿子要出去的,是十三叔……” 见自家父皇的语气不对,秦子轩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起来,可话刚说道一半,秦子轩就敏锐的感觉到了,自家父皇的眼神不太对,立马把剩下的话都给咽回了肚子里。 有些心惊胆战的瞅着秦君的脸色,秦子轩忍不住咽了口吐沫,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后脊背直冒冷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总觉得自家父皇现在的样子,很像是秋猎时,对他动手的那副模样,想到上次那凄惨的经历,秦子轩顿觉臀部处有些隐隐作痛的感觉,直想转身就跑。 “父皇,儿子出宫,给您带了礼物回来的,您要不要看看?” 放弃了辩解这条路,秦子轩从袖口处拿出了一支毛笔,眼睛眨了眨,小脸上满是讨好的看着秦君,努力的想要让自家父皇,看到自己的一片孝心。 这大家不都是说,父母是很好哄的嘛,说几句好话,多买些东西,哪怕只是一些寻常的物件,一点都不贵重,再大的过错也能够轻轻的放过。 他现在不过就是出去玩了一天而已,也没犯什么大错,还很是识趣孝顺的给父皇带了礼物回来,这按照常理来说,父皇再怎么都不应该为此事罚他了吧。 这么想着,秦子轩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安,毕竟,连把人寝宫整个给搬走这种不着调的事,都能够做得出来,自己这位父皇,好像并不是会按常理出牌的人。 “是吗,还知道给父皇带礼物了啊,拿过来看看吧!” 瞅着儿子那张嫩嫩的包子脸上,一脸讨好的模样,秦君嗤笑了一声,招了招手,直接让儿子过来。 这小家伙人不大,心眼倒是不少,想得还挺周全,定是以为拿着礼物回来,再说两句好话哄哄自己,把自己给哄得开心了,高兴了,今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这招数若是放在先皇那里,以先皇的性子,说不定还真就让这小家伙给混过去了,可是放在他这嘛,那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了。 见自家父皇让把东西拿过去,秦子轩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就要往那侧面的台阶上走,可刚迈出一步,却又犹豫着停了下来。 悄悄的抬眼瞅了瞅自家父皇,秦子轩越看越觉得对方跟秋猎时的模样很像,都带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似乎随时都要吃人一般。 他再瞄了眼四周,突然发现这偌大的崇华殿,周围竟然连一个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没有,心中那不妙的预感变得越来越浓,整个身子都僵在了这里。 第206章 心虚的往后退了一步, 秦子轩拉了拉跪在旁边的德公公, 直接把那根毛笔往对方手里一塞, 示意对方把这东西给父皇送过去后, 便低着头什么都不管了。 这不是他胆小,而是他能感觉到,自家父皇现在正对着他散发出的森森恶意,如果他真的傻不愣登的上去了,那自己的小屁股估计就要遭殃了。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考虑, 秦子轩已经打定了主意,现在一定要离自家父皇远远的, 虽然说逃跑或许有些难度,但想一想那部有名的会飞的燕子, 他觉得自己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起码逃出这崇华殿,自家父皇碍于面子, 也不会再追了是吧,这么想着,秦子轩低下头的同时,眼神也没忘记四处的寻摸一下,至少也要先找个能躲藏起来的地。 本来一直跪在地上, 想着一会该怎么回话的德公公, 措不及防之下,竟然真的被五皇子往手上塞了样东西,瞅着手中那质量不怎么地,看起来样式也不怎么好的东西, 一张脸顿时变得跟苦瓜似得。 小心翼翼的抬头瞄了眼皇上的眼色,德公公再扫了一眼一旁低头装傻的五皇子,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啊,两父子之间较劲,可别再让他成了炮灰。 心里这么想着,德公公却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捧着这根毛笔,就要给皇上送过去,可还没等他完全的站起来,就被皇上的一句话,又给压了回去。 “德福,把东西还给小五,让他自己送上来!” 扫了眼接过东西,便想要给自己递过来的德福,秦君挑了挑眉,冷冷的吩咐了一句,见德福身子一僵,又重新跪在了地上,视线再一次的向自己儿子身上扫去。 秦君所坐的位置,本就是居高临下的视角,这会儿子又把头给低了下去,他就更是只能看到儿子的头发了,一点神情表情都看不到。 瞅着站在那里,像是只鸵鸟一般的小人,秦君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以为不过来自己就拿他没办法了嘛,到底是年纪还小啊,这也未免有些太天真了。 “五皇子!” 被皇上那冰冷的眼神一扫,德公公顿时觉得浑身发凉,重新跪好了身形,他连忙把手中拿着的毛笔,往五皇子面前一呈,便再也不敢动弹了。 这皇上看起来似乎是真的生气了,铁了心的想要给五皇子一点教训,自己最好还是识趣点,别往里面掺,要不然,绝对是做炮灰的命。 “父皇,儿子头有些晕,好像是被风吹着了,想回去休息一下,这礼物还是明日再给父皇好不好……” 眼神滴溜溜的转了两圈,秦子轩身子一晃,做出一副晕晕的模样,他可怜兮兮的抬起头,两只小手不停的揉着额角,似乎头很疼的样子一般。 要说装病这事,秦子轩还真是头一次,往年,就算是有什么宴会,他不想去了,也是直接派宫女过去说上一声,就说自己病了,也就完了。 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人过来查看,也不会有什么人关心,简单的已经不能再简单了,以前秦子轩还觉得这样挺好的,可现在,他真是恨不得以前那些人多来看看。 这样好歹他也能够积攒一些经验出来,不用像现在似得,冒蒙的便在自家父皇面前表演,说实话,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尬,这演技好像有点太浮夸了。 “是吗,那就过来,让父皇瞧瞧,看看是不是着凉了!” 眼中闪过一丝怒火,秦君是真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学会了这一招,还装病,这都是后宫妇人的招数,小五堂堂一个皇子,若是以后养成了这个习惯,那还了得。 “父皇,没事的,儿子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咽了口吐沫,秦子轩紧张的抓紧了自己的小披风,眼神往外面扫了几下,没等自家父皇开口,就倒退着往殿外走去,面上却是一幅被吓着了的样子。 心脏砰砰砰的直跳着,秦子轩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步伐,争取不让秦君看出破绽了,这外面可是有着侍卫挡着呢,想要逃走的难度,那可不是一般的大。 “叶青!” 眼睛微眯,看着马上就要退到殿门口,转身就想逃的小包子,秦君唇角微勾,淡淡的唤了一声。 虽然没想到这儿子的胆子能大到这个份上,在他的面前,竟然就敢转身逃跑,但若是能这么简单的就让儿子给逃了,那秦君这皇帝也就不用做了,直接可以回家洗洗睡了。 秦子轩现在整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家父皇身上,一听到叶青这个名字,整个人不禁楞了一下,随即心中便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正想转身快速的迈动自己的小短腿开跑,可刚刚来得及挪动了一下身子,秦子轩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凌空抱了起来,而后便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往自家父皇那里靠了过去。 扑腾了两下小腿,秦子轩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伸出手来,要把自己接过去的父皇,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像是瞬间抽没了一般,身子软软的,直接成了一团棉花。 恨恨的瞪了一眼那面无表情,脸上还带着半张面具的男子,秦子轩僵直着身子,靠坐在自家父皇的怀里,心里面已经充满了绝望。 “怎么,不跑了?” 感受到儿子那僵硬的身子,秦君挥了挥手,示意叶青和德公公都退下,自己则是把儿子放到地上,让其站好,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胆大包天的小团子。 他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即便是在最艰难的时期,也从没见过敢在自己面前逃跑的人,哪怕是要被满门抄斩的那些武将,也没有一个敢这么做的,没想到现在倒是被这小家伙给破了个先例。 “父皇……” 眼瞅着德公公和叶青都退了出去,整个崇华殿内就只剩下自己这个可怜的小绵羊,还有秦君这个可恶的大灰狼,秦子轩只觉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抿了抿唇,望了眼自家父皇,小手拉着披风,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些,脑海里不停的思考着解决的对策,可最后,也只能是怯怯的唤了一声。 “现在知道怕了,今天不是玩得很开心嘛?” 扫了一眼儿子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秦君却是一点都没有心软,这小东西胆子那真的是太肥了,连自己的话都能当成耳旁风,这若是再不教训一下,那真是要上房揭瓦了。 “父皇,儿子知道错了,父皇您就饶了儿子这次吧,儿子再也不敢了!” 眼看着装可怜是混不过去了,秦子轩立马收起了刚刚那副怯怯的模样,转而一脸真诚的看着自家父皇,开始深刻的承认自己的错误,认真的反省,就连眼神之中都带着忏悔。 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他现在都已经认错了,又是第一次初犯,那怎么都得给个悔改的机会吧,人与人之间,应该多点宽容和谅解嘛。 “伸出手来!” 拿起御桌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红木戒尺,秦君懒得再跟儿子废话,直接开始了正题,敲了敲儿子的左胳膊,便示意儿子把手伸出来。 “父皇……” 看着秦君手中的红木戒尺,感受到那戒尺碰到自己胳膊时,那坚硬的触感,秦子轩顿时觉得有些眼晕,恨不得就这么晕过去才好。 本能的把两只小手藏到了身后,秦子轩的话音里,都快带上了哭腔,一张白嫩嫩的包子脸,直接变成了苦瓜馅的,还加了些黄连。 “把手伸出来,不要让朕再说第二遍!” 眼见到了这个时候,儿子竟然还敢反抗,秦君眉头一皱,手中的红木戒尺顿时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了一声极其沉闷的响声,声音里都带上了一股冷意。 秦君这个时候,确实是有点怒了,他一共生了六个儿子,抛开早早就夭折在襁褓之中的六皇子不算,除了面前这个小家伙,那有哪个敢这般违抗自己的命令。 就连最桀骜不驯的小三,他这个父皇说要打要罚,不也是得乖乖的站在那里受着,当初最受自己宠爱看重的长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撒娇耍赖。 君父君父,即是君又是父,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秦君高高在上惯了,哪里能容得下儿子一而再的无视自己的命令。 听到那带着怒意的声音,秦子轩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知道自己这位父皇是真的生气了,当下也不敢再顶火,即便再害怕那红木戒尺,却还是狠了狠心把左手给伸了出来。 “啪啪啪……” 一把拽住儿子伸出来的左手,秦君手中的戒尺毫不留情的便落了下去,一连打了三下,眼见着那白嫩嫩的小手掌心处,已经浮上了三条红色的棱子,这才暂时停了下来。 第207章 眼见着那戒尺带着风声落了下来, 秦子轩吓得连忙闭上了眼睛, 他死死的咬住嘴唇, 脑海中不断的幻想着各种各样的小怪兽, 希望能够忽视掉手掌上即将传来的疼痛。 可精神作用到底还是没有奏效,听着那啪的一声脆响,秦子轩顿时疼得一个哆嗦,手掌一颤就忍不住往回抽,但却被自家父皇给狠狠的拽住了, 只能被动的承受着。 因为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缘故,秦子轩本来还强自忍耐着, 不发出声音,可接连三下一点都没留情的戒尺, 到底还是让他忍不住喊出声来。 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那白嫩嫩的手掌心, 现在已经变得通红一片,更是浮起了三条棱子,看上去一片惨不忍睹,秦子轩抽了抽鼻子,勉强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趴这!” 扫了眼儿子那已经有些发红的眼眶, 再瞅了眼那已经通红一片的手掌心, 秦君松开了儿子的小手,点了点自己的大腿,便示意儿子趴过来。 手掌虽然肉多,但儿子现在太小, 打了两下,便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了,可若就这么放过,秦君却又觉得有些太轻了,起不到教训的作用。 他不是一个喜欢打人的父亲,但既然打了,那便必须让人知道疼,知道怕才行,否则这顿打,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那不纯粹成了自己的发泄嘛。 “父皇……” 咬了咬唇,秦子轩脸色有些难看的站在那里,迟迟没有动弹,经过上次秋猎时的那顿打,他现在很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意思,可让他主动乖乖的趴上去,这实在是太难堪了一些。 只是他心里更清楚,秦君那是摆明了想要给自己一个教训,想逃那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不可能的事,秦子轩就算是再不情愿,站在这里犹豫一下就已经是顶天了。 见儿子面色难看,眼神中带着点祈求的看着自己,秦君却没有一丝动容,只是又点了点自己的膝盖,那模样看上去,很是冷酷无情。 闭了闭眼,秦子轩心知自己是逃不掉了,他索性把心一横,便爬上了龙椅,整个人横躺在了秦君的膝上,小屁股正好处于拱起来的状态,很是方便对方下手。 虽然觉得有些丢脸,而且又很怕疼,但秦子轩现在已经想开了,或者说是已经自暴自弃了,今天这段打,那就全当是自己放肆一下的代价好了。 更何况这段时间自己这位父皇,因为种种事情,早就在心里面,对自己憋了一肚子气,不让对方把这气给发泄出来,那迟早也是个事。 抱着这样的想法,本来已经红得快要滴血的脸蛋,竟然奇迹般的好了许多,秦子轩双手交叠趴在那柔软的椅垫上,开始深刻的反省起自己来。 或许是因为上次那顿打好的太快了,又或许是因为自家父皇这段时间的态度,太过和蔼了一些,竟然让秦子轩忘了,这人是个多么心狠手辣的家伙。 虐童这件事情,别人做不出来,秦君可是一点都不会顾忌,现在落到这样的下场,秦子轩谁也不怪,这都是他自己太不小心了,下次他一定会做的更隐蔽些。 不能再那么天真的以为有理就可以走遍天下了,什么理由什么借口,下次可不能再去相信这些东西,而是应该争取像自家三哥一样,直接就不让秦君知道发生的事情。 若不然,这位霸道惯了的皇上,那可不是一个会讲理的家伙,只要他认定你错了,那你说什么他都不会理会的,跟那□□的纳粹相比,真是一点区别都没有。 在心里暗自定下了以后行事的基调,秦子轩放松着趴在那软软的垫子上,直接把自己当成了一条待宰的咸鱼,还是已经不奢望翻身的那种。 谁让他上辈子投胎的时候没看清,眼瞎的摊上了这么一个暴力的父皇呢,那除了忍还能怎么办,他这辈子怕是都注定要毁在对方手里了。 有些哀怨的这么想着,秦子轩一时间倒是没有刚刚那么忐忑害怕了,小身子趴在那里,除了肚子有些被压到了之外,还觉得挺舒服的。 秦君坐在龙椅上,看着原本面色难看的儿子,仿佛下了什么特别大的决心一般,牙一咬,心一横,什么小动作都没做,便干脆利落的趴到了自己的膝上,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小五这孩子到底是有多熊,秦君不是不了解,虽然因为儿子的反抗,秦君刚刚动了些怒,一幅很凶的样子。 但事实上,若是儿子真的一点都不反抗,那他反而会觉得奇怪,这小家伙可不是一个会这么乖的人,怕不是在打着什么小算盘吧…… 眸中闪过一缕幽光,秦君伸手把儿子的披风掀了起来,又动作极其利索的把那厚实的棉裤退了下去,看着那白嫩嫩的小屁股,手中的红木戒尺高高的举起,却又轻轻的放了上去。 把头埋在两臂之间,秦子轩本来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听着耳畔板子带起的风声,感受到那冰凉的触感,小身子还是不禁打了个冷战,心都吓得快蹦了出来。 压下那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叫喊,秦子轩狠狠的咽下了一口老血,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恨不得直接回头就给自家父皇来上那么一下。 要打就打,作势吓人算是怎么回事,还嫌他现在不够凄惨可怜嘛,真是太过分了。 等着吧,早晚有一天,他一定会找机会还回去的,心里愤愤然的策划着日后报复的计划,秦子轩想着放在自己床头的那张画卷,唇边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意。 “啪!”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板子击打皮肉的声音,原本正幻想着的秦子轩,唇边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转瞬间便成了一个凄苦的惨笑。 闷哼了一声,感受到臀部传来的那股火辣辣的疼痛,秦子轩这时候,已经没功夫去计较那可恶父皇的突然袭击了,他连忙张开嘴,咬住了胳膊,防止自己再叫出声来。 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这招数若是用得多了,可就不灵了,眼见着自己日后,怕是逃脱不了像现在这样的处罚,秦子轩自然是应该省省力,把武器用在刀刃上。 更何况,他前世也是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小伙子了,第一次措不及防也就算了,现在哪里还好意思又哭又闹的,虽说他的脸皮厚,但到底也还没有厚到,对什么都可以无动于衷的份上。 秦君一直在观察着儿子的反应,见儿子一直趴在自己腿上,不管是刚刚把红木戒尺放在臀上的试探性举动,还是刚刚那一下真打,竟然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眉头忍不住皱得更紧了一些。 他可是还记得,上次秋猎时,这小家伙的反抗是多么的激烈,那会他用得可还是巴掌呢,这会直接换成了戒尺,肯定是会比上次更疼一些的。 可儿子怎么反而没有了那么大的反应了呢,这是在搞什么花样,心里面不停的思考着,秦君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 不管儿子到底为什么是现在这个状态,但这顿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对方逃了,要不然,他这个做父皇的,就彻底没了威信了。 “啪啪啪啪啪!” 一连五下,秦君丝毫都没有给儿子踹息的机会,虽然因为用的是板子,下手的力道没有上次的大,但也正是因为用的是板子,那臀部红肿的速度,反而更快了一些。 先是一些淡淡的红痕,随着几下板子的交叠,马上就变成了一片的红肿,映着四周那白嫩嫩的皮肤,显得甚是可怜。 听着儿子那压抑着的闷哼声,还有那紧绷着的红肿臀部,秦君眸色微微一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把那红木戒尺放在了伸手便能够到的地方。 本来身子已经紧绷起来,整个人都有些颤抖的秦子轩,还正处在刚刚那一连好几下的疼痛之中,脑子都有些木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秦君已经停了手。 松开咬着胳膊的牙齿,看着那鲜明的一圈牙印,秦子轩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眼中的泪珠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这是疼得,生理性的本能反应。 若说上次,秦子轩是在小题大做,故意的卖惨装可怜,那么这次,秦子轩就是真的很惨了,那红木戒尺,可是无比坚硬的东西,哪怕是秦君留着力道,那也不是那么好挨的。 尤其是秦子轩现在年纪还小,皮肤格外的嫩,也就更加的承受不住这板子的威力,虽然不过才是五下而已,但在秦子轩的感觉中,他就像是被打了几十板子一样的疼。 整个小身子,动都不敢动一下了,哪怕躺着,那火辣辣的刺痛感,都不停的冲击着脑海,让秦子轩只能够大口大口的吸气,才能够缓解一二。 这时候的秦子轩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刚刚他自己真是不应该冲大气,还硬撑着不出声,自家三哥那个什么都不怕的滚刀肉,还真不是谁都能学得。 首先这疼,他就受不了,这不过是几下红木戒尺而已,就把他弄成了这样,脑子里的弦都快崩断了,那要是换成了厚厚的红木板子,那岂不是整个人都要疼疯了。 只不过已经撑到了这个时候,若是现在放弃,秦子轩又觉得有些可惜,那自己刚才努力的坚持岂不是都白费了,而且父皇停了手,说不定不会再打了。 抱着这样的幻想,秦子轩抹了把眼泪,死死的咬住了嘴唇,没有再发出声音来,五十步都已经走了,那这一百步怎么也得走完才是,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知错了吗?” 等了一会,见儿子似乎反应了过来,小身子动了动,疼得直抽凉气,却还是趴在那里不知声,秦君挑了挑眉,语气稍微的缓和了一些。 责罚从来都不是目的,想要儿子明白自己的错误,下次不敢再犯,也不是上去劈头盖脸的打一顿,就能行得通的,若是这么简单,那这世上做父亲的也不会那么头疼了。 秦君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他很清楚,光打不说的话,那只会激发儿子的逆反心理,不但达不成你一开始想要的目的,反而会适得其反。 “儿子知错了!” 咬着嘴唇,秦子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然心里面还是有些不甘,但面上却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便脱口而出,话语更是显得极为诚恳。 虽然说他内心里面觉得这句话,那简直就是没用的废话,但他可不是受虐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红木板子还放在那里,自然只能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说知错或许不一定能够换来这个暴力狂停手,但若说不知,那肯定是要继续挨打,秦子轩可不想自己的小屁股再遭殃了,那里已经承受不起什么打击了。 “那你说说自己都哪里做错了?” 把手放在儿子的腰上,秦君身子往后靠了一靠,见自己的小腿已经贴在了那冰冷的椅子上,这才停了下来,看着儿子那已经有些乱了的头发,继续不动声色的问道。 虽然儿子那声音听着挺诚恳的,没有任何一点的不情愿,但也是从皇子生涯中走过的秦君,哪里会不知道,儿子这是认真的在敷衍他。 别看表面上认错态度挺好,但其实全都是被这板子给逼的,心里面不定怎么腹诽他这位父皇呢,说不定,那小脑袋瓜子里已经有了报复的计划。 “儿子不该不听父皇的吩咐,儿子不该跟十三叔出宫去玩……” 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秦子轩,半点都没有慌张的接了上去,事实上,这也确实很好接,今天他挨打不就是因为这事嘛,那连想都不用去想。 第208章 “就这些嘛?” 看着张口就来, 认错态度极好的儿子, 秦君眼帘微垂, 面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只是盯着儿子那留给他的后脑勺,再一次不动声色的问道。 “……” 虽然心里清楚自家父皇不可能这么简单的放过自己,但秦子轩也没有想到对方又来了这么一句,不禁在那里愣了半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应该说些什么呢, 秦子轩当然清楚,自己今天这一顿打, 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无非就是那一幅画嘛, 可这也不能拿出来说啊。 这要是如实的说了,那不是再变相的说自家父皇小心眼嘛, 怕到时候不仅救不了自己,那红木板子落下来的速度反而会更快,自己的小屁股更是不用想要了。 见儿子低着头,时间过了半天也没有动静,秦君眉头微皱, 顺手拿起一旁的红木板子, 便抵在了儿子的臀部上,这种事情不给点压力看来还是不行的。 “儿子……儿子不该让贾小琏递话本进宫!” 感觉到火辣辣的臀部上,蓦然传来的那一阵冰冷坚硬的触感,秦子轩顿时浑身打了一个抖索, 也不敢在犹豫了,直接就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这红木板子放在那种地方,这明摆着就是威胁,秦子轩哪里还顾得上细想,直接便是有什么说什么了,就算是说错了,也比板子落下来,要来的好。 更何况,秦子轩觉得,他说得应该也不算错,这件事确实是让自家父皇很不高兴,他现在挨打,与这件事情,估计也是不无关系的。 “还有呢?” 对于儿子的回答,秦君似乎还是有些不满意,他握着手中的红木板子,控制着力道,在那已经红肿一片的小屁股上,轻拍了一下,又接着问道。 秦君倒也不是有意的想为难儿子,主要是这种事情,若是当事人自己不认为自己错了,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那别人便是再怎么说,都是没用的。 他这次既然已经硬起了心肠,那自然是不可能像上次一样虎头蛇尾的,被这小家伙哭闹几下就给糊弄过去,有些事情一次就够了。 措不及防又挨了一下,即便秦君下手不算重,相比刚刚那几下,更是完全不能比,但原本的伤口放在那里,这滋味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尤其是事情来得太过突然,秦子轩压根就没有一点防备,这突如起来的痛楚,顿时让他忍不住喊了出来,瞬间便破了他刚刚坚忍的硬汉形象。 咬牙忍下从心中开始往外喷涌的怒火,秦子轩恨恨的握紧了拳头,却还是敢怒不敢言,甚至就连太大的动作都不敢去做,只能老实的趴在那里。 这可不是那会他大闹崇华殿的时候,那次,他完全是被气急了,再加上趁着秦君心中有愧,所有的理智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但这会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现在自己的小屁股还在对方的板子威胁之下,秦子轩哪里敢说上半句,不管对方做什么,也只能怂怂的忍下这口气,等着日后想办法再去复仇。 虽然十有八九,这个仇是报不了的,但起码也得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要不然,岂不是要把自己给憋屈死了。 “说话!” 见儿子喊了一声,又没了动静,秦君手中的红木戒尺不禁再一次的放在了那要害部位,威胁的意味就连没有生命的桌椅,怕是都能感觉出来。 “儿子……儿子……不该去……南院听戏……” 感受到那冰冷的戒尺,再一次接触到自己的臀部,秦子轩顿时慌了神了,也顾不得在心里使用阿q大法安慰自己,连忙想了个理由,就随便的说了出来。 他现在其实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要说做错的事情,秦子轩并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什么,更别说是站在秦君的角度去想,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这位父皇的心思那可是深得很,秦子轩哪里能够清楚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就像是这次,他原以为自己是踩在对方心里底线之上的,可结果呢,还不是被抓起来教训了一顿。 “接着说!” 眼见着儿子说了半天,都没说到点子上,反而声音开始有些发颤,似乎是极为害怕一般,秦君脸上不禁有些无奈,声音却变得更冷了一分。 “儿子……儿子……真的不知道了……” 听着耳边传来的那冷冷的声调,秦子轩心里一颤,已经被逼的快要哭出来了,他哪里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这让他怎么说,他可是一直觉得自己没错啊。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闪过了很多,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位父皇到底想要听什么,秦子轩只能丧气的趴在那里,小脑袋往双臂间一埋,算是放弃治疗了。 要打就打吧,强权在人手,这也没办法,他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这段时间还做错了什么,唯一知道的那个还不能说,不放弃又能怎么办呢。 反正他现在已经是粘板上的鱼了,任由人家油煮烹炸,还不如早点认命,继续抱着希望挣扎,反而会更加的痛苦,而且还是心灵上的。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想,若是再想不出来,就不要怪父皇手下不留情了!” 眼见着趴在自己膝上的儿子,是真的什么都想不出来了,秦君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了那红木板子,但声音却还是如刚刚那般严厉。 听到秦君的话,即便秦子轩已经选择了放弃,做好了准备,等着迎接那即将到来的板子,可这时候,心里面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那板子可真不是好挨的,能不受自然是不受的好,哪怕最后实在逃不了,那晚一点也是好的,这可不存在什么早死晚死都是死的说法。 不过秦子轩却也没有费力的去想,就像是他刚刚说得,屁股遭殃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那就没必要再让自己的心灵上受到痛苦。 秦子轩趴在那软软的垫子上,心里估摸了下一炷香的时间是多久,便把眼睛一闭,小脑袋往胳膊上一搭,仗着父皇看不到,很是大胆的开始休息了起来。 今天折腾了一整天,秦子轩这小身子早就已经坚持不住了,即便是臀部还在隐隐作痛,像是被泼了一层油一般,火辣辣的疼,但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还是感觉到了无比的困倦。 在意识已经开始飘飞了的时候,秦子轩还忍不住去想,这在挨打的时候,尤其是在挨皇上打的时候,还能睡得着的,这天底下怕是只有他一个人了吧。 苦笑了一下,这他也算得上是创造了一项吉尼斯世界纪录吧,可惜了,当初没有好好的看看那些评选的标准,要不然,这会就不用瞎猜了。 不过就算是选上了,好像也没什么用,除非现代开发出了时光机,要不然,哪里有人能跑过来给他颁奖呢,话说,也不知道那奖杯会是个什么样子。 迷迷糊糊的想着,秦子轩的意识越来越昏沉,没一会,就陷入到了朦朦胧胧的状态之中,按照现代的说法,应该是处于一种浅睡眠的状态了。 见自己的话说完之后,儿子一直没有动弹,仍是乖乖的趴在那里,似乎是在认真的思考着,秦君放下了手中的红木戒尺,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这世人都说,挨打是一件很凄惨的事情,却不知,这打人,那也不是一个省心的活,若是打犯人,那也就罢了,无非是一项体力活,其他的什么也不用管。 但教训儿子,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首先,你下手的时候得注意着分寸,不能真的把儿子给打伤了,其次,你还得跟他沟通,让他认识到错误,哪一项都得费心思。 而且,打完了,你还必须得去哄,要不然,这小家伙心里闹别扭,逆反心理一起,非要明里暗里的跟你作对,也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 瞄了眼角落里放着的檀香,秦君在心里掐算了一下时间,便开始闭着眼睛沉思起来,这小家伙十有八九,是不会说出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接下来还得看他该怎么做了。 时间过得很快,尤其是在睡梦中的时间,那过得就更是快了,秦子轩本来还迷迷糊糊的,就听到耳边一阵烦人的蚊子声,顿时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把脑袋转了一个方向,想要避开那恼人的噪音,他今天真的好累,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实在是不想搭理这只烦人的蚊子,哪怕会被对方吸血也一样。 可事情总是不如你所愿的,哪怕秦子轩已经忍让的转了一个方向,但那蚊子声还是在他的耳畔挥之不去,嗡嗡嗡的当真是烦死人了。 不悦的挥了挥手,秦子轩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拍了一下,就想把那恼人的蚊子给扇走,可还没等他把手收回来,就突然感到了有些不对,这触感,怎么好像是个人。 第209章 被自己的想法一下子给吓醒了, 秦子轩僵硬着脑袋, 感受到自己小手现在所处的位置, 魂差点都快飞了, 他缩了缩脖子,尽量不着痕迹的把小手收了回来。 脸朝下的埋在胳膊里,秦子轩不停的做着深呼吸,连头都不敢回一下,生怕看到什么吓人的场面, 他知道,自己刚刚好像又作了个大死。 有些懊恼的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刚刚怎么就没坚持住呢,不过就是想要趴着休息一下而已, 怎么就睡过去了呢,这下子完了, 他的小屁股肯定要变成四瓣了。 哀叹了一下即将要受罪的臀部,秦子轩抿了抿唇,反倒是不怎么害怕了,或许是已经知道结果无法改变了,又或许是期待着养伤时候的假期。 不用早起, 不用去上书房读书, 不用每天跟老狐狸装傻充愣,还得完成作业,每天可以窝在床上,等着被人投喂, 虽然可能屁股上有些疼,但仔细想想,秦子轩还是觉得这样的生活,有那么一点美妙。 秦君眸色幽深的看着作缩头乌龟状的儿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心里的火气彻底的被激了出来,他还真是小看了自己这个儿子,这岂止是胆大包天那么简单,这简直胆子大得都可以突破宇宙了。 他好心好意的给儿子一点时间,让其反省自己的错误,这可倒好,竟然直接睡了过去,看来他打得还是不够狠不够疼,若不然,这小东西怎么可能睡得着。 面对着挨打都能插个空睡过去的儿子,秦君真是恨不得拿着手中的红木戒尺,给他来个几十板子,可瞅着膝上趴着的小东西,他握了握手中的红木戒尺,还是没有下手。 “想出来了吗?” 虽然心里已经怒极,但秦君还是努力的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也没有在这个当头去责罚儿子,只是声音却显得更冷了一分,让人听了都不禁直打抖索。 这倒不是秦君心软了,而是如果在这个时候动手,他怕自己把儿子给打坏了,毕竟,人一在处于愤怒的状态之中,下手很容易就会失去分寸。 若是换了先皇的话,或许不会太在意这点,但秦君就这么三个儿子,他便是再气,也不能不在意这点,这要是真打坏了,那后悔莫及的可就是他了。 “儿子……儿子不该不听父皇的话,儿子不应该逃课,儿子不应该贪玩,儿子……儿子知道错了,父皇,您就原谅儿子吧!” 被父皇那冷冷的语调,冻得浑身一个激灵,秦子轩连忙出声回答道,虽然他确实想不出新的东西了,但刚刚说完的还可以拿来用一用不是吗。 瞅着自家父皇现在这模样,他若是敢说不知道,那不是在火上浇油嘛,板子一准就得像冰雹似得噼里啪啦的落下来,全都砸在他的小屁股上。 “既然你想不起来,那父皇就给你提个醒,宫内有个小凉亭,你和小三似乎没少去啊!” 眸中闪过一缕幽光,秦君唇边挂起了一抹冷笑,他松开了攥着的拳头,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很是意味深长的说道。 “父皇,什么小凉亭啊,宫里这样的地方太多了,儿子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个?” 心里咯噔了一声,秦子轩顿时有些慌了神了,他咽了口吐沫,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身后那不停传来的疼痛感了,连忙开始装傻充愣。 他不知道自家父皇是已经知道了那个秘密,还是有意的在试探他,总之,该装傻还是必须要装傻的,这个秘密打死都不能是在自己口中说出去的。 “宫里的小凉亭是不少,但有密道的好像就只有那一个吧,怎么,小五你去了那么多次,都没发现吗!” 见儿子到现在还抱着一丝希望,在这里硬撑着,秦君也懒得再听这小家伙瞎白乎,直接把事情挑开了说,他倒想看看,这小家伙还能怎么装傻。 想起叶青前两天禀告给他的事情,想起他冒着大雪,特意跑过去看的那个凉亭,秦君就只觉得心里的一股火,不停的在往外冒。 他以前一直觉得,几个儿子虽然各有不同,都不好管教,但起码还是处于他的掌控之中的,可那天望着那处幽黑不见底的地道,秦君这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到底是有多么的自大。 还处于他的掌控之中呢,这小三和小五,早就长着翅膀快飞了,他却一直还被蒙在鼓里,这让秦君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大傻子,心里面更是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发现什么,密道,这宫里还会有密道吗?” 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秦子轩眼中带着些绝望的趴在那里,虽然已经明白自己没有什么可以装傻充楞的余地了,但却还是死鸭子嘴硬的说着。 他本来还有些不明白,自家父皇为什么一个劲的让他承认错误,合着是在等他主动坦白呢,估计这计划的怕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就等着找时机揍他呢。 他也终于明白,对方今天为什么下手会这么狠了,还用那么坚硬的红木板子,这事要是放在他的身上,那他也是会被气疯了的,怎么可能会留情。 想到那个估计已经被封上了的密道,秦子轩只觉得浑身无力,虽然他已经不打算以后逃出皇宫了,但那密道,可也是他长大之前,唯一出宫的希望啊。 就这么被发现了,就这么被封死了,那岂不是日后都得被憋在宫里,只要一想到这点,秦子轩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人生都有些绝望了。 “还跟朕装,难道你想像你三哥一样,在床上躺半个月!” 见儿子到了现在,还不肯乖乖的说实话,秦君眉头一皱,手中的红木板子一扬,半点不留情的就打在了那已经通红一片的小屁股上。 这两天的功夫,已经足够秦君想好了,他知道,这两个儿子现在已经是完全不能纵容了,不能够再因为他们年纪小就心软,必须得严厉的对待。 要不然,现在就敢通过那地道偷偷的溜出宫,甚至还组成了一个小同伙,集体出去玩,把事情瞒得死死的,让他这个做父皇的,到现在才发现,那将来,可还了得。 “啊!” 听着耳边板子扬起的风声,虽然秦子轩早就已经料到了,而且也为此做好了准备,可当这板子真的落下的时候,却疼得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一瞬。 大脑中更是一片空白,小腿本能的蹬了两下,脱口便是一声凄惨的痛呼,小脸直接便皱成了一团,额头上的冷汗瞬间落了下来,刺得眼睛有些酸疼。 死死的咬住胳膊,秦子轩眼眶通红的瞪着那垫子上的花纹,直挺挺的趴在那里好一会,才算是从那股剧痛中缓和神来,浑身软得像是棉花一样。 秦子轩原本以为刚刚那几下,就已经够狠了,可现在挨了这一下后,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疼得让人有些受不了,更清楚这红木板子的威力到底有多大了。 秦君心知自己刚刚下手有多重,儿子半天没回话,他也没觉得意外,只是施施然的坐在那里等着,眼睛不时的往那红肿的臀部上瞄一眼,想着以儿子现在的承受能力,还能再挨几下。 “父皇,儿子知错了,儿子再也不敢了!” 本来还打算硬撑一下的秦子轩,此时却再也不敢违逆自己这位父皇了,这要是像刚刚那一下一样,再给他个几板子,那他可真是受不了。 甚至就连原本脑海里计划好的报复计划,都让他给干脆利落的取消了,这位有着暴力倾向的父皇,实在是太可怕了,他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心里抱着这样的念头,秦子轩表现的可是从未有过的乖巧,他老老实实的趴在这软垫子上,连原本的那些小动作都不敢做了,那怯怯的小模样,看上去别提多可怜了。 “知错了?既然知错了那就要认罚,你觉得你犯得错,应该罚多少下?” 揉了揉右手的手腕,秦君抚摸了下手中的红木板子,虽然说是问儿子,但其实心里面早就有了主意。 西域最近上供了两瓶雪玉膏,昨天在小三身上用了半瓶,感觉效果还不错,比暗卫营中的还要强一些,对于消肿化淤可谓是有奇效。 他这个做父皇的一向是很公平,两瓶雪玉膏,给了小三一瓶,那怎么也得给小五一瓶才是,而且那么好用的药膏也不能浪费了,给了就要用上。 “儿子听父皇的!” 秦子轩可怜兮兮的回头瞅了自家父皇一眼,因为知道这暗道的事情太大,他也不敢再求饶了,只是希望父皇看到他这幅凄惨的模样,能够发发善心,不要打得太狠。 “私自出宫,欺瞒父皇,按宫规,至少仗二十,目无君父,无视圣谕,也应仗二十,至于其他的逃课,夹带,也应仗二十,加起来,便是六十了!” 把手中的红木戒尺抵在儿子那惨兮兮的臀部上,秦君一项项的数着,脸上的神情甚是冷酷,声音更是冷得让人心里发寒。 第210章 秦子轩小脸皱得像是苦瓜一样的听着自家父皇数落, 本来还只是在心里面哀叹, 可越听秦子轩就越觉得不对劲, 这二十二十的一数, 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了六十呢。 这他到底都做了什么可恶的事情,让自家父皇想打死他啊,他现在还这么小,这要是真挨了六十下的话,那秦子轩觉得, 就算是召唤御医立刻过来急救,恐怕都来不及了。 “父皇, 儿子可是您亲生的!” 被自家父皇吓得脸色煞白,秦子轩憋了半天, 才喃喃的吐出这么一句,语气中更是充满了哀怨之情, 还六十下,这六十下要是真下去了,那他就得提前去阎王爷那报到了。 虽然秦子轩心里清楚,这句话估计不过是自家父皇拿来吓他的,不可能真的打六十下, 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秦子轩可不敢保准,这个心狠手辣的父皇,会不会给他来个虎毒食子。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秦子轩那是肯定不能认得, 他刚刚说得这句话,就是想提醒一下自家父皇,他虽然不是根独苗,但可也是万花丛中一点绿啊。 “是亲生的,不过今天,朕就来个大义灭亲,省得将来再被你气死!” 挑了挑眉,秦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望着眼前终于知道害怕了的儿子,秦君那自见到地道后,便抑郁已久了的心情终于感觉舒服了一些。 这一个二个的,也不知道都仗着什么,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这种花样,是想着不管怎样,自己也不会下太狠的手,直接把人给打伤打死是嘛。 那这次,他就要让这两个无法无天的试试,敢欺瞒君父的后果是什么,不把人给打疼了,不让他们十天半个月的下不了床,那他都对不起自己的身份。 “父皇,您这六十板子若是真打下去,那您可就再也见不到小五了……” 听出了父皇话语中的松动,秦子轩顿时再接再厉,语气越发显得可怜了起来,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什么面子和形象了。 这要是再顾及那些,恐怕自己的小命都要没了,当初自己刚穿越过来时,想做而没敢做的事情,可就要被迫的去验证了。 天知道,他可是好不容易才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啊,可一点都不想发生什么改变,尤其是在他已经找到了奋斗的目标,未来有可能会越来越好的情况下。 “见不到便见不到了,反正你除了会惹朕生气,也没什么用,养在宫里还嫌浪费粮食!” 听着耳边那可怜巴巴的小动静,秦君眼中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了起来,唇边也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弧度,但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跟秦子轩想得一样,秦君所说的这些,自然是用来吓儿子的,他虽然心里面早就已经想好了,要给儿子一个惨痛的教训,但那也得按照实际情况来。 六十下板子,那就连小三都未必能够承受的下来,更何况是年纪更小一些的小五呢,他只有这么三个儿子,怎么可能就因为这事,就先打死一个呢。 “儿子很有用得,儿子会给父皇捶背揉肩,会给父皇买礼物,儿子还会背书呢!” 小脑袋偷偷的偏了一下,秦子轩悄悄的瞅了一眼自家父皇的神色,心里不禁暗自松了口气,但语气中还是带着一种恐慌的急迫感。 没办法,虽然已经知道了自家父皇是为了故意吓他,才说这些话的,但秦子轩还是得配合着演下去,要不然瞅着现在这架势,那他可就要惨上加惨了。 “是吗?既然这样,那父皇就先饶了你……四十板子!” 故意在中间停顿了一下,秦君看着那瞬间放松下来的儿子,眼神中不禁带上了些恶趣味,又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道。 “……” 虽然心里清楚,密道这件事太大,对方绝对不会放过他,今天不横着出去是不可能的,可当听到这种前面那句时,秦子轩还是不禁抱了点希望。 可这希望才刚刚点燃了点苗头,就唰的一下又被一盆凉水,给彻底的熄灭了,就连站在旁边点火的秦子轩,也被顺手浇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闭了闭眼,秦子轩无力的趴在那软软的垫子上,这次是彻底心累的不想去理会任何事了,只一门心思的准备在这里接受处罚,有一个不着调不靠谱的父皇,这是真心伤不起啊。 “这次的六十板子,朕这里先给你记下,只打二十,可若是下次再犯,那就不是六十那么简单了,听清楚了吗?” 见儿子不吱声,秦君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神色一厉,声音里都带着一股子危险的意味。 才四岁大的小皇子,就敢顺着那地道偷偷出宫,这岂止是违抗他的命令,欺瞒君父这么简单,若是一个不好,在外面遇上什么危险,那不是连命都搭进去了。 影一虽然是这届暗卫中,以第一名成绩出师的人,身手极其不错,但他到底也只是一个人,若是遇到那种成群结队的高手和兵马,拼死也不一定能够护的住儿子。 事实上,当秦君看到那地道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不是气愤,而是后怕,后怕他的一时疏忽,差点有可能让他一次失去两个儿子。 要知道,前几年的时候,六王爷可还没有被他压下去。若是让对方知道,宫里有两个小皇子偷偷出宫,那不用想就知道对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皇家可从来都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听清楚了,儿子再也不敢了!” 被秦君那猛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秦子轩条件反射似得说道,等说完才回过神来,话说这么一会功夫里,这话他好像已经说了有很多遍了。 回想起上次秋猎挨打时的场景,秦子轩突然发现,他这位父皇好像不是一般的喜欢搞形势主义,明知道这些话未必是出自真心的,却还非让人家去做去答。 就跟以前学校办什么心理学课程一样,明明知道不会有什么人去,还非得搞个什么讲座,弄一大堆观众在那待着,还不嫌费事的,让班里选个什么心理委员。 秦子轩到现在还能记得那心理委员当选时的反应,完全是一脸蒙的状态,他估计那人恐怕都不知道心理学是什么,就那么稀里糊涂的被推了个职位过去。 咬着胳膊上的袖子,秦子轩脑海里虽然一直都在胡思乱想着,努力的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是臀部上已经肿胀起来的皮肉,还是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 说是把自己当成一条待宰的咸鱼,任由父皇清蒸油炸,已经不奢望翻身了,但毕竟是血脉之躯,那疼都是疼在自己身上的,又怎么可能会不害怕,不紧张呢。 本来板子已经举起,打算动手了的秦君,一看到那紧绷着的小屁股,顿时皱了皱眉,暂停了手中的动作,直到见那红红的小屁股绷不住,放松下来的时候,才挥动了手中的戒尺。 已经有过几个儿子,对打人这项业务已经无比熟练了的秦君,自然清楚,这紧绷着的皮肉,是最容易受伤的,虽然有雪玉膏在后面做支持,但秦君还是觉得需要注意一些。 这可不像是上次,只打了十几下就完事了,用得还是巴掌,不到第二天就好的差不多了,这回若是不注意一下细节,那很容易就会伤到。 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厚厚的红木板子便击打在了臀上,秦子轩死死的咬着自己的胳膊,疼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虽然这一下,没有刚刚下手的那么重,但秦子轩却也是一点都不好受,只觉得本来经过休息,已经有些麻木了的臀部,又一次的恢复了知觉,一片火辣辣的疼痛感瞬间蔓延到了脑海。 “啪……啪……啪……” 眼睛时刻盯着那红肿的小屁股,秦君每次都瞅准了时机,在儿子刚刚放松下来的那一刻,便毫不留情的打了上去,用了足足有五分力。 红木戒尺很宽也很粗,儿子的屁股又太小,一板子下去,几乎便覆盖了整个臀部,他的力道本来就不算轻,伤处这么一下下的叠加下去,儿子很快就忍不住挣扎了起来。 左手摁在儿子的腰上,听着那轻微的抽泣声,还有忍耐不住的闷哼声,秦君本来冷硬的心肠,也忍不住有些软了下来,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儿子,这么打又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有心想要放松一下力道,可只要一想起那幽黑的地道,秦君心中就不停的往外冒火,本来因为儿子那可怜的小模样,而升起的心疼,也瞬间的化为了乌有。 依旧是保持着五分力道,秦君硬起心肠,哪怕是看到儿子的屁股已经被打得惨不忍睹,红肿的有些吓人,却还是一下又一下的打了下去,丝毫都没有手软。 一连打了十几下,本来因为疼痛而不停剧烈挣扎的秦子轩,已经被打得浑身瘫软在了垫子上,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疼得已经连挣扎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眼睛微微合上,秦子轩早就松开了咬着胳膊的牙齿,这个时候,便是不用他咬牙坚持,也喊不出什么声音来了,根本就没有那个力气。 整个身体更是像失去了知觉一般,根本就动弹不了,只剩下臀部处,肿得有小拇指高的皮肉,在随着那一下下的击打,而不停的抖动。 秦君打眼一扫,一看到儿子这模样,就知道是疼得厉害,已经有些受不住了,不过想到这次责罚的初衷,秦君不仅没有留手,反而又加重了两分力道。 不疼那怎么能叫责罚呢,不让他疼得狠了,怎么能记住教训呢,他以前就是下手太轻了,才会让两个儿子放肆到这种程度,以后他可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只听见啪啪的两声脆响,本来已经浑身瘫软,没有力气在挣扎的秦子轩,额头上的冷汗像是瀑布一般,瞬间便流了下来,直淌到眼睛里,嘴唇都变得有些发白了。 感受着手中那微弱的挣扎力度,秦君不由得皱了皱眉,眼中划过了一丝心疼,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停,又是两下七分力道的板子,落在了那已经快要破皮的臀部上。 原本已经松开了的拳头,因为这两下板子,又一次紧握了起来,修剪的圆润光滑的指甲,都深深的陷进了肉里,身子下意识的抽搐了一下,秦子轩疼得已经感觉不到其他事物的存在了。 满脑子都是屁股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恨不得拿把刀来,直接把屁股给割掉,意识都变得有些昏昏沉沉了,只觉得时间过得格外的漫长难熬。 “给朕牢牢的记住这次教训,下次若是再犯,直接加罚一倍,绝不宽恕!” 握紧了手中的红木戒尺,秦君眼神一厉,提高语调冷冷的喝了一句,随即便是十成力道的板子,狠狠的砸在了那已经让人不忍目睹的臀部上。 本来便已经是红肿不堪的屁股,哪里经得起这十成力道的一击,顿时便皮开肉绽了,两瓣臀肉上已经没有一处好地,映着其他地方那白嫩嫩的皮肤,更是显得有些吓人。 放下了手中的红木板子,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雪玉膏,放在桌子,秦君扫了一眼那已经肿成了深红色,甚至有的地方已经破皮了的屁股,却并没有太在意。 他自己下得手,打得多重心里自然是有分寸的,这伤看起来很是凄惨,但不过都是些皮外伤,擦了膏药后,用不了几天就能好,顶多就是疼了一些。 可就算是再疼,那跟刚入宫的小宫女,小太监,跟着嬷嬷和总管学宫规时,所挨得庭仗,也是没法比的,要知道,庭仗这东西,可是有二十板子就能打死人的。 第211章 最后这极狠的一下, 顿时把秦子轩那昏沉的意识, 都给打醒了过来, 浑身不停的哆嗦着, 秦子轩疼得一口便咬在了自己的小手上,哪里还能听到秦君说了什么。 秦子轩前世的时候不是没有挨过打,男孩子嘛,他又不是那种特别乖巧听话的类型,时不时的逃个课闯个祸什么的, 都是很正常的。 他父亲又是一个性子比较严厉的人,秦子轩一小的时候, 也没少挨过打,小屁股时常便是红红的, 有的时候,甚至好几天不敢坐凳子。 这也是为什么秦子轩现在能忍住不喊出来声的原因, 虽然有好几年没挨过打了,但毕竟是有经验的,可这会,秦子轩却觉得自己真的有些扛不住了。 那臀部上仿佛泼了层油般的疼痛,根本就不是他前世所挨过的那些打, 所能比拟的, 这一波又一波,不断涌入脑海的疼,根本就没有适应这一说。 头发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秦子轩浑身瘫软的趴在那里, 唇边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苦笑,他曾经以为,他父亲打他打得已经够狠了,甚至还想过去警察局报警,告他父亲家暴。 可这会,他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心狠手辣,才四岁的孩子,就能下这么狠的手,把他给打成这样,他这位父皇,可是真惹不起啊。 若是放在前世,让秦子轩看到这样的事情,他一准就会跑到警察局去,告对方虐童,不让对方在监狱里面待上一年半载,那都不带解恨的。 可现在经历这些的变成了他,却再也没有那万能的警察叔叔来帮他了,甚至他连发个火,狠狠的骂上几句都不敢,只能难堪的躺在这里,任凭对方处置。 秦子轩一直都清楚,在这个皇权的社会,自己的命运由不得自己做主,可是从没有这一刻,让他体会的这么深,所谓君父,那又是多么沉重的两个字。 “疼得狠了?” 眼见着儿子的小身子一直在不停的颤抖着,身上脸上都是汗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秦君微微抚了抚儿子的脊背,声音放软了一些,不再似刚刚那般严厉。 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药膏,秦君扫了一眼那红肿破皮,凄惨无比的小屁股,用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湿毛巾净了净手,便挖了一点白色的药膏,轻轻的抹了上去。 对于自家父皇那明知故问的话语,秦子轩并没有回答,但心里面却忍不住呸了对方一声,还疼得狠了吗,你自己下得手有多重,你自己心里难道没数啊。 他现在才多大,就算是私自出宫,隐瞒地道这件事大了些,可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啊,现在竟然还好意思问,脸可真是够大的。 在心里狠狠的唾弃了一下这位比老虎还毒的父皇,秦子轩面上却丝毫都不敢表现出来,经过这顿打,他算是彻底的怕了,再也不敢去招惹对方,生怕对方在他那已经不堪重负的臀部上,再来上一下,那他可就彻底的玩完了。 正乱七八糟的想着,突然感觉臀部上一凉,秦子轩不禁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以为父皇对自己没回话感到不满,又是那红木板子贴了上去。 本来就在剧烈跳动的心,瞬间又被提了起来,秦子轩勉强睁开眼睛,无力的转动了一下脑袋,双手在软垫上抓挠了一下,却还是撑不起这已经疼得没了力气的身子。 有些绝望的等着那即将到来的疼痛,却发现臀部上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不仅没有加重,反而缓和了一些,不再像是刚刚那般火辣辣的,让人疼得恨不得直接把屁股给扔了。 已经疼得有些迟钝的脑袋,想了一会,才明白那凉凉的感觉,不是冰冷的红木板子,而是那清凉的药膏,那位心狠手辣的父皇,是在给他上药。 意识到了这一点,秦子轩不禁轻舒了口气,他一直处于被动承受的状态,疼得整个人都快晕过去了,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到底打了多少下。 现在既然已经开始给他上药了,那想来应该就是打完了,也不生气了,他终于能够缓口气,不再去想那板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拼命的忍着熬着了。 “忍着点,马上就好了!这是西域进贡的药膏,用了九十九种名贵的药材,对于外伤有着奇效,敷上之后,你这点伤用不了几天就好了,也不会留下任何伤痕……” 见儿子身子又颤了一下,秦君还以为是自己上药的动作,碰疼了儿子,下意识的更轻了一些,同时又出声安抚了两句。 责罚的时候狠一些没什么,但既然已经打完了,那秦君自然不会再板着一张脸去吓儿子,打个巴掌还要给个甜枣呢,他打得这么重,自然是要好好的哄一哄。 感受着臀部上传来的那一股清凉感,秦子轩把脸贴在胳膊上,并没有吱声,心里却不禁感受到了一股股的凉意,连药膏都准备好了,听起来似乎还是很名贵的货色。 看来秦君想要对他动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在动手之前,就已经知道会把他打得这么惨了,这让秦子轩不禁有些莫名的悲愤。 “父皇责你,是因为你太过玩劣,私自出宫也就算了,可身边只带着影一一个人,你是不想要自己这条小命了吗!” 没有在意儿子的沉默,秦君把这药膏均匀的涂抹在那红肿破皮的臀部上,一边观察着药膏的吸收情况,一边对着儿子进行再教育。 有些话必须是要说开了的,不管儿子能不能够理解,都应该让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够去做的,这不是做错了事情,和闯了祸那么简单,这可是关系到自身的生命安全。 贵为皇子,儿子天生就有着闯祸的权力,只要他想,那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他这个做父皇的摆不平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是犯了法,那都没关系。 只要不造反,他这个做父皇的,都能够包容,民间那句所谓的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根本就是说出来蒙骗人的,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就算是先皇有那么多位皇子,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包庇自己的儿子,更何况他膝下就只有这么几个独苗呢,怎么都不可以大义灭亲。 可若是安全意识太过淡薄,随便带着两个人就敢出宫,行那白龙鱼服之事,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他这个做父皇的,便是本事再大,也未必能够救得了儿子。 不是秦君把自己的天下看得有多么危险,而是生在皇家,身为皇子,就应该明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想要像普通百姓一样生活,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微闭着眼睛,秦子轩把脑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整个人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虽然知道自家父皇好像在说话,但却根本听不清对方说得是什么。 那据说是从西域进贡上来的药膏,虽然冰冰凉凉的,抹在臀部上,很是缓解了一些疼痛,但二十多板子下来,想要靠上一次药,就能好了,那根本就是在痴人说梦。 小孩子的皮肤极嫩,几下不重的巴掌就能把屁股给打红了,更何况是二十多下力道不轻的板子,秦子轩虽然看不到自己屁股上那凄惨的模样。 可那钻心的疼痛,却是一直都能感受到的,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屁股,已经被打得破皮流血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这么疼,疼得即便是上了药,也让他难捱的很。 见儿子一直都没有吱声,只是安静的在那里趴着,完全不见了往日的活力,秦君也不再说话,而是把袖子挽了起来,认真的往那凄惨的臀部上抹药。 直到那红肿破皮的臀部上,已经满是白色的药膏时,秦君这才满意的停下了手,他拿起一旁的湿毛巾来擦了擦,把药膏盖好放在衣服里。 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完了,秦君扫了眼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的儿子,眉头微微皱了皱,心里面不禁有了些担心,想了想,他小心的控制着,不去碰到儿子的伤口,让儿子侧躺在自己的怀里。 瞅着头发凌乱,眼睛微闭,小脸苍白不见一丝血色的儿子,秦君眼皮不禁狠狠的跳动了一下,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般,不猛烈但却有些疼。 他定了定神,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见虽然沾染了一手的汗水,但却并没有什么发热的迹象,体温虽微高但还是处于正常值,这才放下心来。 “小五,来,张嘴,把药吃了!” 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秦君倒出来一枚红色的药丸,双手捏着,送到了儿子的嘴边,轻声的哄道。 这药也是他早就预备好的,是让太医院的太医,根据小五的体质特意调配出来的,为的便是防止他打得太重,到时候再发起热来。 第212章 眼睛眯起了一条缝, 秦子轩瞅了眼那红通通的, 像是颗□□似得药丸, 虽然心里面有些抗拒, 但扫了眼面色貌似柔和的父皇,还是乖乖的张开了嘴。 现在的他可再没有那个勇气,去反抗这个大魔王,以后等他翅膀硬了,或许会有那一天, 但至少在他还没长大之前,估计都得尽量的装乖宝宝了。 秦子轩本以为这药丸吞下去会比较费劲, 因为没有什么药是不苦的,而他一向是最怕苦的了, 却没想到,这药刚入口便化开了, 连水都不用喝,还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这让秦子轩心里不禁感到丝诧异,但却也没有多想,他现在也没有那个力气去多想了,兴许事情很简单, 就是这药里的成分比较好, 所以才不会那么苦呢。 见儿子顺利的把药咽了下去,秦君不禁松了口气,避开那抹了药膏的臀部,他尽量动作轻柔的把儿子抱起来, 便往旁边的侧殿走了过去。 这西侧殿早就让人收拾好了,一应的用品布置都是可着儿子的喜好来,用得是比较浅淡的颜色,多以天青色为主,家具也都是江南一道盛行的样式,比较小巧精致。 冬儿和几个熟悉的宫女太监,也都被德福从锦文阁那边调了过来,此时正站在房间里等着。 早在之前,冬儿就已经知道了皇上的吩咐,此时见到皇上抱着自家看起来很是凄惨的小主子进来,也没有任何的惊讶和诧异,只是带着几个宫女,连忙收拾准备了起来。 因为儿子一向不喜欢香料的关系,秦君特意吩咐了一声,所以这屋子里并没有像是外面一样,点上他所喜欢的檀香,只是放了些好闻的瓜果,有一股独特的清香感。 抱着儿子走到那金丝楠木的大床旁边,秦君仔细的打量了几眼那铺的厚厚的几层,又伸手摸了摸,感觉到一片棉花般的柔软,和那凉丝丝的顺滑触感,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轻的把儿子放下。 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臀部,猛地一下接触到那凉丝丝的被面,秦子轩不禁打了个哆嗦,本来就皱着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一些,可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虽然这么面朝上的躺着,有些压到了伤口,但秦子轩不仅没有觉得疼,反而觉得臀部舒服好受了许多,不再像是被泼了层油似得,疼得让人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见儿子那紧皱的眉毛松开了一些,一直在观察着儿子反应的秦君,这才放下心来,他站起身子,把位置让给了正拿着毛巾等待的冬儿。 背着手站在床头,看着在自己的注视下,动作格外轻柔小心的冬儿,再看看即便是这样,仍然不停皱着眉头的儿子,秦君眼里不禁闪过了一丝心疼。 冬儿小心的把五皇子身上的披风解开,递给了旁边等着的宫女,感受到皇上那冰冷的目光,不禁心中暗自叫苦,这五皇子伤得这么重,她便是再小心的不去碰到五皇子,这也不可能完全不疼啊。 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已,您堂堂一个皇帝,干嘛这样一直盯着她,五皇子才这么小,您就下手这么很,打得这么重,现在才想起来心疼,这不嫌太晚了点嘛。 想归这样想,但在皇上那紧迫的目光盯视下,冬儿还是不敢继续帮五皇子脱衣服了,这里面的棉袄裤子,可不比外面的披风,想要不牵动伤口,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把五皇子上身的衣服扣子解开,冬儿直接让旁边的宫女拿了把剪刀过来,虽然这身衣服造价不菲,但反正花得都是皇上他老人家的钱,想来为了五皇子,皇上也不会太过心疼的。 拿着剪刀,冬儿小心的把那夹袄和裤子都一块块的剪开,直到没了下手的地了,这才停了下来,她站起身,刚想上前一步把五皇子抱起来。 就看到眼前黑影一闪,原本一直在旁边当木头人的皇上,动作极其小心的把五皇子给抱了起来,顾不得惊讶,冬儿连忙伸手把床上的那些剪掉的衣服扫了下去。 见冬儿把衣服都扫了下去,秦君本来想把儿子重新放下,可想了想,却并没有行动,而是继续抱着儿子坐在了床边上,那床铺的虽然已经很软了,但这么来回的挪动怕是也会有些疼。 倒不如让他抱着,等把身上都清理干净了,在让儿子去好好的睡上一觉,那雪玉膏的效果很好,再加上御医特意配置出来的药丸,等到明天,应该便不会这么疼了。 把毛巾放在水里温热了,冬儿拿着毛巾正准备为五皇子擦擦身子,却没想到皇上把五皇子抱起来后便不放下了,顿时有些犹豫,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做。 “做你的事!” 看出了冬儿的惶恐,秦君点了点头,示意对方不用管他,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 见皇上都这么说了,冬儿也只能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她小心的避开皇上,用毛巾擦干净了五皇子的小脸,把脖子上和头发上的汗珠,都给擦了下去。 又帮着五皇子把里面的中衣全都去掉,擦去身上冒出来的汗珠,这才拿出那套早就准备好的中衣,给五皇子换上,等事情都做完了以后,冬儿这才松了口气。 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做事,这压力可真是太大了,尤其是在那毛巾不小心碰到皇上的时候,冬儿的一颗心脏都忍不住跳得厉害,完全是吓得。 “去把刚刚熬好的鸡汤拿来,记得多放些盐!” 扫了眼冬儿和几个宫女,那一脸战战兢兢的模样,秦君微微皱了皱眉,挥手便把她们给打发下去了,或许是因为上次罚得那顿板子,弄得这锦文阁里的下人,每次看到他都有些怕。 不过秦君却也并不在意,有的时候知道怕,那也是一件好事,心有畏惧,做事才能更加尽心,小五不是一个省事的孩子,锦文阁里的宫人,更应该用心一些才是。 虽然说冬儿的动作很小心,但被折腾了这么半天,秦子轩也不可能继续睡下去了,更何况,他本来就是处于那种模模糊糊的状态。 摸了摸身下躺着的锦被,感觉到那冰冰凉凉的触感,秦子轩缓缓的睁开眼睛,悄悄的瞅了眼坐在一旁的父皇,没想到正好与对方的视线对到了一起。 有些慌乱的垂下了眼帘,秦子轩抿了抿唇,两只小手抓着身下的锦被,莫名的感到一阵紧张,还有一丝畏惧。 或许是因为才刚挨了顿狠打的缘故,秦子轩现在对于自己这位父皇,有一种发自心里的畏惧,哪怕对方的神色看起来并不严厉。 “醒了,醒了就起来吧,朕命人给你炖了乌鸡汤,你喝一点再睡!” 见儿子低垂着眼帘,根本就不敢看自己,一幅很是胆怯的小模样,秦君不禁叹了口气,知道是自己刚刚下手太狠,把儿子给吓着了。 不过秦君倒是也并不太担心,这小家伙一向便是个胆大包天的,现在只不过是因为身上还疼着,刚挨完打才这般老实,等伤好了那估计还有得自己头疼呢。 秦子轩没有回话,只是摇了摇头,屁股上的疼还不停的在冲击着他的感官,他哪里有心思和胃口,去喝什么乌鸡汤,若是来点水倒还差不多。 或许是因为被打得狠了,疼出了一身汗的关系,秦子轩只觉得,嗓子里面干渴的厉害,不过面对着就坐在他床头的父皇,他也不太敢提,反正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因为早就吩咐过了,所以那乌鸡汤端来的速度很快,秦君的话音刚刚落下,一个身着绿色棉袄的小宫女,便双手捧着托盘走了进来。 冬儿连忙上前一步,把那托盘接过放在了桌子上,挽起袖子,用那白玉勺子,搅拌了一下,便拿起旁边放着的青瓷小碗,避过那些肉块,盛了半碗清汤,而后便快步走到皇上面前,双手高举跪在了地上。 “小五,听话,起来喝碗汤,太医说了,你现在需要补充些盐分!” 扫了眼那清淡的乌鸡汤,秦君伸手便要把儿子扶起来,他在动手之前,已经特意询问过太医了,这个时候,必须是要补充些盐分的。 若是儿子直接睡过去了,那也就罢了,他也不忍心把儿子在叫醒,可既然儿子已经醒了,这乌鸡汤就不能浪费,必须得喝一些才行。 抬头飞快的瞄了眼自家父皇的神情,见对方虽然面色柔和,但眼神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即便心里对于这种强制性的行为有些抗拒,不过秦子轩还是乖乖的顺着秦君的力道,勉强坐了起来。 靠在枕头上,秦子轩回想起自家父皇刚刚所说的那些话,一时间简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了,为了打自己一顿,还特意问了这么多注意事项,这可真是苍了天了…… 第213章 按照御医的嘱咐, 秦君盯着儿子喝了半碗乌鸡汤, 补充了一下身体里的水分和盐分, 这才把儿子重新摁回了床上, 拉过一旁的锦被,给儿子盖好之后,便起身离开了屋子。 感受到那股让人觉得压迫的气息离开,秦子轩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偷偷的抬头看了一眼, 见自家父皇终于走了,心里面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原本的紧张和压抑一去, 屁股上的疼痛顿时席卷而来,秦子轩咬了咬牙, 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去理会,闭上眼睛, 便开始一下一下的数羊。 忘了是听谁说得了,这样做可以帮助人入睡,秦子轩现在只能希望这么做能够有效,要不然,那钻心的疼痛, 恐怕他这一宿都别想睡了。 秦子轩到现在还记得,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那里面的主人公,被打了几下就凄惨的大叫,最后更是疼得连觉都睡不着, 不停的在那哀嚎。 他一直觉得,这些人演的太过浮夸了一点,毕竟,他挨打的次数也不少了,没有一次是像他们这样的,直到今天,秦子轩才明白,不是那些演员们太过浮夸,而是他太过单纯。 脸上浮现了一抹苦笑,秦子轩眸色一暗,心里面忍不住嘲讽了一下自己,让你嘚瑟,这下子玩脱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现在疼得睡不着,那完全就是活该啊。 或许今天挨得这一顿狠打,对他来讲还是一件好事,至少让他明白了一点,所谓的皇权社会,不是他想得那么简单,他必须要懂得收敛。 “通知御膳房,以后五皇子的膳食便直接送来崇华殿,再去通知一下太医院,这两天把冯太医派过来照看五皇子!” 从西侧殿一出来,就看到了等候在一旁的德福,秦君脚步不停的向自己的屋子走去,语气中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是,奴才遵旨!” 错开两步距离,德公公紧跟在皇上身后,听到这可以称得上是详细的吩咐,连忙站在原地躬身应是。 直到皇上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之后,这才直起身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里面挨打的虽然是五皇子,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其实也不好受。 父子之间的事情,那好坏都是说不清楚的,万一皇上他老人家心疼了,那到时候估计还会埋怨他们不知道求情,德公公虽然一直在外边等着,但这心却也是悬着的。 望了眼那房门已经被关上了的西侧殿,德公公回想着刚刚皇上的吩咐,忍不住心里面开始寻思了起来,看着皇上的意思,五皇子似乎是要在这崇华殿待上一段时间的。 只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会有多长,是养完伤后就回去呢,还是一直就被养在身边了,要知道,这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如果是在皇上说这段话之前,那德公公并不会这么想,因为那会皇上的意思,不过是想让五皇子在这里养伤而已,可这会特意的又提了这么一句,这就让德公公不得不想了。 因为若是只在这里养伤的话,那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意吩咐的必要,可若是要养在身边,瞅着皇上的模样,好像又不太看得出来。 摇了摇头,德公公不在去想这些事情,反正不管皇上怎么决定,这跟自己的关系都并不是太大,不过若他猜测的是真的,那德妃娘娘可就有的愁啰。 ---------------------------------------------------------------------------------------------- 因为身上疼得厉害,秦子轩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却没想到,数着数着就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而且是一宿睡到了天亮。 根本就没有发现像电视剧里那样,折腾了大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却又被疼醒了的经历,顺利的根本就不像是刚刚才挨了顿狠打的人。 有些诧异的挠了挠头,秦子轩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数羊功起效了,还是自家父皇给他吃得药丸里有安眠的成分,或许,跟他昨天疼得实在是太厉害了也有关系。 想了一会,秦子轩就把这件事情给抛开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能够睡着不用时时刻刻感受到那钻心的疼痛,这就是一件好事。 眯着眼睛,瞄了眼窗户,见明媚的阳光都已经照射了进来,看上去一片暖洋洋的,秦子轩也不再继续躺着了,他伸手便想撑着床铺坐起来。 可刚刚使劲用了一下力,秦子轩就疼得又倒了回去,额头上更是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刚刚起床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太过疼痛,这倒是让秦子轩忘了,自己这身上还有着伤呢。 这不一用力,就扯到了臀部上的伤,所有的疼痛知觉,都仿佛一下子涌了上来,让刚刚心情还算不错的秦子轩,瞬间感觉到了一阵乌云。 “五皇子,您没事吧,用不用奴婢给您上些药?” 秦子轩这边的动静虽然不大,但在这安静的屋子里,还是很明显的,原本正在那里准备东西的小宫女,顿时快步走了过来,一脸关切的问道。 瞅着五皇子那有些痛苦的神色,那紧皱着的眉毛,小宫女顿时有些慌了神了,她刚刚不过是见五皇子一时半会还醒不了,所以就先跑去换了盆水,好方便五皇子一会使用。 哪里想到,不过这么一会功夫,就成这样了,心里有些惶恐的小宫女,却忘了,五皇子睡觉的时候,一向是不准有人看着的,她就算是在旁边,那也不一定能够注意到。 “没事,扶我起来吧!” 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秦子轩便缓过劲来了,他刚刚主要是用力猛了,碰到了伤处,才会疼成这样,事实上,经过了一夜,又上了药,这屁股上的伤已经没有昨天那么难捱了。 虽还是让人不太好受,时时都能感到那股子疼痛,但却不至于像昨天一样,疼得恨不得让人把这块屁股给切下去,两者相比,真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屋子里,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小宫女伺候,眼见着五皇子醒了,原本正在剥着水果的冬儿,顿时擦了擦手,连忙走了过来,同时也没忘了,打发人去禀告皇上一声。 “五皇子,皇上昨天走的时候,把药膏留了下来,奴婢替您换下药可好?” 挥了挥手,示意那站在床边一脸忐忑的小宫女离开,冬儿小心的扶着五皇子坐了起来,又拿了两个垫子,让五皇子靠着,这才试探着问道。 她伺候五皇子的时间也不短了,自然知道五皇子的性子,平日里就连洗澡的时候,都不愿意让人近前伺候,更别说现在挨了打了。 皇上把上药的工作交给她们,却不知,这对皇上来说,算是简单的事情,对她们来说,却是个史前大难题啊,五皇子那可不是一个容易哄骗住的孩子,他不愿意的事情,她们也不能强逼啊。 “不用了,拿颗药丸吃一下就好了,你吩咐人准备一下早膳,本皇子有些饿了……” 秦子轩果断的摇头拒绝了冬儿的提议,开什么玩笑,他被打得那么凄惨也就算了,还伤在那种地方,怎么能被人看见,这也未免太过丢脸了一些。 昨天他昏昏沉沉的意识有些不清楚也就算了,现在清醒了,那是绝对不能够妥协的,虽然昨天挨打的时候,脸面几乎已经算是丢的差不多了,但好歹只是在秦君一个人的面前。 那又是他的父皇,这具身体的父亲,整个天下的主人,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被秦君给打过,秦子轩怎么都还能有个心理安慰,可现在若是让宫女给他上药,看到他那惨兮兮的屁股,那秦子轩真是还不如一头撞死了。 “五皇子,这皇上可是吩咐了,让您起来之后先上药的,您看……” 看着五皇子那一脸坚决的小模样,冬儿只觉得嘴里有些发苦,她就知道,这项工作不是那么好做的,可是皇上吩咐下来了,她也不敢不听啊,只能壮着胆子继续劝说。 还得小心着控制语气,不能让五皇子觉得自己是在拿皇上来压他,这小主子刚刚挨了皇上的一顿打,若是让小主子误会了,逆反心理一起,那事情可就更麻烦了。 “冬儿,本皇子饿了,要用膳,你快去准备吧!” 直接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秦子轩懒得跟冬儿在这里磨叽,也不管对方口中那所谓的皇上吩咐,若是自家父皇现在在这里,那自然是说什么是什么。 可人既然不在这里,那他怎么可能会去听,他还想着一会用完膳,吃完药,便坐着轿子,回他的锦文阁去呢。 虽然说这屋子里的布置还算是合他的心意,但这崇华殿到底是自家父皇的地盘,他刚刚才在这里挨了顿狠揍,便是心再大,在这里待着那也是顺心不了的。 事实上,若不是昨天疼得不敢动弹,又有秦君那么个黑面煞神站在那里,那秦子轩,绝对是早就强撑着,也得把自己给撑回自己的小窝了。 “是,奴婢遵命!” 见五皇子一脸的坚决,那模样根本就不可能劝得动,冬儿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只能是苦着一张脸,出去准备了。 虽说皇上是让人畏惧害怕,可到底五皇子才是她的主子,若是真惹了五皇子不高兴,那皇上可不会在意她这么一个小小奴婢的死活。 “绿儿,扶本皇子起来……” 扫了一眼冬儿离开的背影,秦子轩皱了皱眉,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可屁股不敢用力,没挪几下便已经是满头大汗,一半是累得一半也是疼得。 停下来休息了一会,秦子轩瞅了眼旁边站着的小宫女,见是自己宫里的,便直接把人叫了过来,让她扶着自己起身下床。 虽然说屁股上还很疼,伤势一点也不轻,但一会用膳的时候,他并不想在床上用,这会让秦子轩觉得很不舒服。 最重要的是,一会吃完了饭,他还想回锦文阁,虽然说可以坐轿子,但轿子也进不了屋里,他还是得走着出去,若是连床都下不了,那怎么能行呢。 在绿儿的搀扶下,秦子轩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处,颇有些艰难的挪到了床边,擦了下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他咬着牙,强撑着身子,勉强的站了起来。 双腿有些无力的站在脚踏上,秦子轩把整个身子都靠在了绿儿的身上,闭着眼睛轻轻的呼了口气,他指了指屋子里的那张桌子,让绿儿把他扶到那里。 虽然说他现在浑身无力,屁股也是疼得厉害,站在这里,双腿都有些发颤,根本就走不了路,一会回锦文阁的时候,恐怕是要被人抱着出去才行。 但从床铺到那桌子,不过才两三米的路,秦子轩还是觉得没有问题的,这么点距离,便是他自己硬挪也能挪过去,更何况这还有人扶着呢。 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绿儿的身上,秦子轩迈着有些虚浮的脚下,刚想要走下脚踏,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响动,抬头一看,便见一身龙袍的秦君,正大步流星的往这边走。 仿佛又看到了昨天父皇那极为狠厉的模样,秦子轩吓得心里一哆嗦,屁股上的伤顿时疼得更厉害了,脑子里嗡嗡一片,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脚下一空,直接便摔了下去。 旁边扶着他的小宫女绿儿,也跟自己的主子一样,一见到皇上过来,就像是被吓着了似得,整个人都僵住了,虽然称不上是大脑一片空白,但无疑也是分了神,没有能及时的把自家小主子给扶住。 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秦子轩顿时疼得脸色煞白,小身子都有些颤抖了起来,那本来便受了伤的臀部,一下子碰到这冰冷的地面,直接就造成了二次伤害,疼得就跟昨天刚挨完打的时候一样。 第214章 因为顾着还在他宫里养伤的小家伙, 秦君早早的散了朝, 没有理会日常要聚在一起议事的那些内阁大臣, 直接便往自己的寝宫赶了回来。 刚进崇华殿, 秦君也顾不得去换身衣服,直接就穿着一身厚重的朝服,往西侧殿走去,想要看看儿子的伤势如何了。 昨天他下手确实有些狠了,虽然已经给儿子上了药, 可这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担心,可秦君却没想到, 他这还没来得及进门,就看到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的儿子。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错愕不已, 秦君连忙快步上前,反应很是迅速的把躺在地上面色煞白, 小身子不停颤抖着的儿子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去把冯太医叫过来!” 看得儿子那被摔得有些破皮了的小手,秦君不禁有些心惊,刚刚他看得很清楚,这儿子摔得可不是一般的结实,现在小脸一片煞白, 明显是疼得厉害, 别是哪里被摔坏了才好。 心里这般想着,秦君不禁觉得自己早早散朝,回来照看儿子的举动,实在是太明智了, 这若是他晚来一步,不定还能给他闹出多少事呢。 秦子轩满头是汗的躺在床上,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身下的锦被,嘴唇咬得青白一片,只觉得臀部处一抽一抽的疼痛,不断的席卷着他的脑海,恨不得整个人都晕过去才好。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本来该去上朝的父皇会这么早回来,更没有想到对方会来的这么突然,若是早一点,他就不会下床,若是晚一点,他也走到那桌子旁了,怎么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可偏偏,那时机巧的就是那么令人心痛,秦子轩甚至觉得,就连老天爷似乎都不站在自己这边,有心的要看自己的笑话,似乎自己的屁股变得越凄惨,就越高兴一般。 “你们都先下去!” 见儿子疼得满头满脸都是汗水,眉头皱得紧成了川字,秦君忍不住皱了皱眉,知道刚刚那一摔可能是正好碰到伤处了,有心想要剥开衣裤,给儿子检查一下身子。 可看着屋里这么多人,再想想儿子那好面子的性格,还有臀部上那有些凄惨的伤,到底还是稍微顾及了一下,把人都给打发了出去。 德福躬身一礼,应了声是,便挥了挥手带着一干人等下去了,重点在那没有扶住五皇子,致使五皇子摔在地上的小宫女身上多盯了一眼。 绿儿本来就吓得有些苍白的脸色,被德公公这目光一盯,顿时更白了一些,但看着站在床边的皇上,还有躺在床上的五皇子,到底是没敢说什么。 只是心里有些惶恐不安的跟了上去,甚至害怕的都有些同手同脚了,她自幼入宫,在宫里伺候主子,已经有快十年了,自然清楚,自己一会面对的会是什么。 在这皇宫之中,主子犯错,尚且要奴才受罚,更何况,这一次还确实是自己的疏忽,致使五皇子摔倒受伤,这过错若是细究起来,那可不是一般的大。 等到屋内伺候的下人都出去了,德公公这才最后一个退出来,同时没忘了把房门带上,这皇上明显是要帮五皇子看伤,得有一个隐蔽的空间不是。 站在房门外头,德公公居高临下的看了眼识趣的跪在地上请罪的绿儿,直接挥了挥手,便示意身旁站着的两个小太监,把这宫女给拉下去。 皇上虽然没有发话,更是连瞅都没有瞅这小宫女一眼,但常年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德福,怎么可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呢。 这笨手笨脚的,连主子都伺候不好的奴才,那还留在五皇子身边干什么,直接打一顿扔到辛者库,做些粗活,这就已经算得上是开恩了。 别看皇上昨天动手打五皇子打得那么狠,连红木板子都用上了,但皇上他自己动手,那怎么都可以,别人若是敢碰一下,哪怕不是故意的,那都是在老虎头上拔毛。 门外的动静,秦君并没有听到,这宫里的房门,隔音效果都是很不错的,更何况,德公公也没有弄出太大的声音来,当然,就算是秦君知道了,他也不会去在意这些小事。 因为屋里的下人都被赶出去了,秦君也就只能亲力亲为的帮儿子把衣服脱了,仔细的查看起儿子身上的伤痕,刚刚摔得那一下虽然不轻,但身上大多数地方只是一些淤青。 以前习武的时候,身上经常也会出现这种淤青的秦君知道,这虽然看起来吓人,但其实并不严重,擦上些药膏,用不了半天就能好。 倒是那臀部上的伤显得更严重了些,今天上朝之前,秦君还特意来看过一次,本来经过一晚上的休息,还有那雪玉膏的作用,原本已经红肿破皮的臀部,已经好了很多。 破皮的地方已经开始愈合,红肿也消退了一些,看起来不再那么吓人了,结果刚刚这一摔可倒好,已经愈合的伤处顿时又崩裂开来,小屁股又肿成了深红色,看起来比昨天刚挨完打的时候,还要更严重些。 瞅着那肿得快有小拇指高的臀部,秦君是又心疼又无奈,他不过就是上了个朝的功夫,这小家伙怎么就把自己给作成了这样呢。 昨天挨了顿狠打,小屁股都伤成了那样,还不在床上好好躺着,跑到地上去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吩咐宫女去做呢,还非得自己硬撑着。 秦君有心想要训斥两句,可看着面色惨白,疼得浑身直哆嗦的儿子,那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到底是没忍心说出口,儿子现在已经得到教训了,他也没必要在去往儿子的伤口上撒盐。 无奈的叹了口气,秦君扫了眼屋内,起身把放在桌子上的药膏拿来,擦了擦手,便摁着儿子的腰眼,把手中那白色的药膏均匀的抹在儿子的臀部上。 相比于昨天的小心轻柔,被儿子这熊孩子的举动又给气到了的秦君,抹药的动作很是粗暴不说,还故意在那红肿破皮的伤口上压了几下。 虽说是不忍心训斥了,但那却不代表着,秦君心里面就没有气,看着本来经过他细心照顾,已经好了很多的屁股,一下子又变回了原样,他能忍住不再拍上几下,就已经算是脾气好了。 “疼……” 本来乖乖的躺在床上,等着父皇给上药的秦子轩,感受到粗暴的动作,顿时疼得双腿一颤,可怜兮兮的唤了一声,眼睛里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本来就已经摔得够惨了,父皇不说可怜可怜他,怎么还能火上浇油呢,感受到臀部上那不断传来的疼痛,秦子轩小脸上满是委屈。 要不是对方突然间进来,他哪里会摔倒,弄得自己又是一身的伤,现在对方还往那伤口上撒盐,即便秦子轩挨打的时候,还能很坚强的不出声,这会也实在是忍不住了。 “知道疼还敢乱走,朕看你是自作自受!” 冷冷的哼了一声,秦君完全是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不过口中虽然是这么说着,但他下手的动作,到底还是轻了一些,不再像是刚刚那么粗暴了。 正在秦君为儿子抹药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德公公的声音,说是冯太医已经在门外等候通传了,扫了眼听到声音,耳朵根都变得通红的儿子。 秦君动作快速的把药膏抹完,又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了儿子的身上,遮住了那看起来甚是凄惨可怜的臀部,等做好了这一切后,才擦了擦手,喊了声进。 本来秦子轩已经准备把脑袋直接埋在枕头里了,可感受到那火辣辣的臀部,被盖上了一层被子,并没有暴露在人前的风险后,秦子轩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他虽然年纪小,但还是要面子的,这伤在那种地方,若是让外人看到,那他怎么受得了,哪怕是御医那也不行,可秦君这位大魔王往这一坐,他却也不敢反抗。 好在自家父皇还没有到丧心病狂的地步,知道虐童是一件不对的事情,不该被人看到,给他把屁股遮上了,要不然,秦子轩觉得,自己真的是要没脸见人了。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推开房门,冯太医手中拿着一个药箱,虽然看起来已经是年纪一大把了,就连胡子都有些花白,可脚步却很是轻快的走到了床边,直接便跪在地上给皇上磕头请安。 “起来吧,给小五把把脉,看看他伤得怎么样?” 顾及到了儿子那脆弱的心灵,秦君并没有让太医直接给儿子看伤的意思,虽然只是把脉,有些为难了太医,但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难题罢了。 秦君虽然下手狠了些,但对于这些方方面面的东西,却顾及的很周道,小孩子的自尊心最是脆弱,哪怕儿子平日里熊了一些,可也不会例外。 第215章 冯太医进入太医院已经有三十几年了, 秦君当初还是个皇子的时候, 他就已经在太医院任职, 对于皇上的畏惧, 相对于其他人来讲,要轻的多了。 听了皇上的吩咐,他也没有太过惊讶,原先大皇子和二皇子挨打之后也都是他看得,至于三皇子那就更不用说了, 他可是时常就要往那里跑一下。 早些年,先皇还在位的时候, 他也曾为当今的皇上看过伤,业务已经算是极为熟练了, 虽然说这些人都是天之骄子,但见得面多了, 心态也就变得平常了。 拿个浅黄色的垫子放在床上,冯太医小心的把五皇子的小胳膊放在上面,两根手指轻轻的搭在脉搏上,仔细的诊断了一下,心里便有了数。 虽然有些惊讶于皇上这次的辣手, 但什么是不该问的, 冯太医心里很清楚,皇上的家事,那最好少管。 别看他在皇上面前还算得上是有那么一点脸面,但有些事情若是掺和了进去, 那下场也是极为堪忧的。 “回皇上,五皇子这只是些皮外伤,并不严重,也没有伤到内里,容臣调制两幅药丸,用不了几天便好了!” 知道五皇子是个吃药苦手,冯太医很是识趣的把汤药变成了药丸,对于他们太医院的这些高手来说,所谓的什么良药苦口,那根本就不当回事。 再苦的药,他们也能够想方设法的把它给变甜了,就算是变不甜,那也能把苦味给去了,只要这些贵人们有要求,那一切困难都能克服。 当然了,若是那些不受宠的,自然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把汤药调制成药丸,还要不改变药性,这也是一件挺费功夫的事情,他们太医院的人手,也不是那么多的。 “既然如此,那你便下去熬药吧,越快越好!” 听了太医的话,秦君点了点头,彻底的放下心来,他扫了一眼儿子,见对方小眉头紧紧的皱着,脸色一片惨白,一幅疼得狠了的模样,不禁又多吩咐了一句。 雪玉膏虽然已经抹上了,但想要彻底的发挥药效,还需要一段时间,早点把汤药熬好,也能让这小家伙少受些罪,起码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疼。 责罚的时候,那自然是疼得越厉害越好,这样才能让儿子长个记性,可既然责罚已经结束了,这不必要的疼痛,就没必要让儿子去受了。 其实若不是这小家伙自己不老实,非要跑到地上去,摔了那么一跤,这会那臀部上的伤势,已经会好很多了,根本就不会疼成现在这幅模样。 躬身行了一礼,冯太医从地上站起身来,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医箱,把它背在肩上,便跟在德公公身后走了出去,行动的甚是干净利落。 “皇上,五皇子的膳食已经送过来了!” 见冯太医跟着德公公走了,皇上转头看向自家小主子,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生怕皇上再生气斥责,冬儿连忙端着手中的托盘,快步的走了进来。 不过就是出去取了顿早膳而已,其实冬儿早就回来了,只不过那会恰好五皇子摔了,皇上在里面给儿子看伤,把所有人都给撵了回来,冬儿也就只好站在门外等着。 一直到了现在,冯太医下去熬药之后,冬儿才有机会把这早膳,端到皇上的跟前,好在御膳房那些人机灵,知道用个保温的瓷碗装着,要不然,估计这粥早就凉了。 “起来吃点东西吧,折腾了这么久,你也该饿了……” 拿起托盘上的青瓷小碗,秦君亲自给儿子盛了碗粥,见儿子还是趴在床上不动,对自己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不禁皱了皱眉,直接伸出手去,把儿子给硬拽了起来。 说是硬拽,但不过是表面看起来略凶狠了一些,其实秦君的动作很是小心,生怕碰到了儿子的伤口,再把人给弄疼了。 “……” 本来躺在床上,努力让自己睡过去的秦子轩,刚刚有点迷迷糊糊的感觉,就被自家父皇粗暴的给拽了起来,顿时屁股上那火辣辣的疼痛,又充斥在他清醒过来的脑海里。 被提溜着靠在枕头上,秦子轩看着递到了自己面前的青瓷小勺,还有纡尊降贵亲自给他喂饭的父皇,心里面半点感动都生不起来,只觉得,自己好像与父皇命里犯冲。 人家都说,这儿子生下来就是克老子的,那绝对是上辈子结下来的仇人,今生过来报仇了,可秦子轩怎么想怎么觉得,他跟秦君这情况,整个的反过来了。 这哪里像是世人所说的那样,他是父皇的克星啊,这明明就是对方克他啊,瞅瞅这两天的事情,先是挨了一顿狠揍,这也就不说了,也是他自作自受,太过放肆的结果。 可今天,一大早上的,就被对方吓得摔了一跤,弄得屁股上的伤更重了些,疼得像是重新挨了顿打。 现在呢,他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要陷入睡眠状态,不用再强忍着屁股上的疼痛了,结果又被弄醒了,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悲催的人嘛。 恨恨的盯着递到了自己面前的勺子,秦子轩勉强压下心里的悲愤,狠狠的在勺子上咬了一口,直接就把这递过来的勺子,当成他那心狠手辣,丧心病狂的父皇了。 把那长得很好看,却完全看不出是什么粥的粥,一口咽进肚子里,本来因为疼痛而胃口全无的秦子轩,竟然诡异的从自己腹中听到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摸了摸瘪瘪的小肚子,秦子轩这才感觉到肚子里空落落的,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想想,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太阳都已经大亮了,确实一点东西都没有吃,怪不得连肚子都开始叫嚣了。 咽了口吐沫,秦子轩也不再悲愤了,他抬眼扫了眼自家父皇,很想跟对方说,他能自己吃,可见对方好像喂食喂上了瘾,也只能把话给重新咽了回去。 对方要喂就喂吧,虽然动作慢了一些,但好在没有戳到脸上鼻子上什么的,有人提供免费的服务,那他就当成享受好了,自暴自弃的这么想着,秦子轩现在已经完全不敢跟自家父皇提什么反对的意见了。 昨天挨得这顿打,实在是有些太狠了,虽然秦子轩对自己以后的生活,没有什么太大的奢望,基本是抱着混日子的想法,得过且过,过一天算一天。 但皇权的威严,却在这彻骨的疼痛中,让他清晰的感知到了,也让他真的被吓住了。 瞅着面前乖乖的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等着投喂,小脸圆嘟嘟的儿子,秦君眼中不禁闪过了一抹怀念之色,心中也涌上了一股暖意。 他虽然活下来的儿子不多,但若是算上夭折的,却也不算少了,可除了老大当年,被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享受过他亲自喂饭上药的待遇外,其他的儿子都是没有过的。 这不是秦君偏心,而是他其他的孩子,都有自己的母妃去照顾,用不上他去做这些事情,只有他的长子,还有现在的小五,是一出生就没有了母妃,也没有养母。 长子出生的那会,因为是秦君的第一个儿子,所以看得格外的重一些,一金二银三铜四铁嘛,但凡占了第一这个名头,那都会在心里面有些特殊的地位。 再加上,大皇子的生母英妃,是秦君青梅竹马的表妹,又是因难产去世,爱屋及乌之下,秦君索性就把长子带在了身边亲自教养,并没有交给其他的妃嫔照顾。 至于小五,秦君倒是有想过给其找个母妃,可一开始是儿子不愿意,后来又出了兰贵妃那桩事,秦君心里面看中的那人便是再好,出了这种事情,那这心思也得熄了。 不过经过昨天的事情,秦君倒是觉得,或许他应该把小五,也留在身边教养,就像是当初的长子一般,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他思考了很多之后才决定的。 当然,昨天小五的表现,也占了很大的因素,使得他彻底的下定了决心,不再犹豫。 不过才四岁的孩子,被他打得这么狠,还能一声不吭,也没有慌不择言的表现出怨恨的态度,和太过畏惧的模样,小五这性子当真是能忍的很。 就连已经八岁了的小三,还有当初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大皇子那都比不了,都说孩子三岁就能看到老,小五现在都四岁了,又天生早慧,这将来的性子如何,也能看出来一二。 秦君为这事已经愁了很久了,小五的性子,让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好吧也好,可若说不好那也不好,两面性有些太强了,根本就没有中间值。 一旦教导的不好,让小五学坏了,走歪了路,那以小五现在表现出来的性子模样,还有那聪慧的程度,这将来可是要出大事的。 为了防范于未然,秦君觉得,哪怕外面的猜测会翻了天了,他也得把儿子给教好。 第216章 被自家父皇压着躺在床上养伤, 秦子轩彻底的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若不是因为屁股上还疼着, 那这小日子过得还算是满潇洒的。 不过头几天还好, 秦子轩屁股上有伤,想干点什么都疼得厉害,下床也下不了,自然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不过伤好得差不多了之后, 秦子轩就有些躺不住了。 倒不是说他想要出去玩些什么,做些什么, 而是总待在这崇华殿里,天天都能看到自家父皇在眼前晃悠, 这实在是让秦子轩觉得压力太大。 可他几次想要打包回自己的锦文阁,都被那门前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说是没有皇上的吩咐,不允许他出门,听得秦子轩心里那个郁闷啊,他不过是养个伤而已,怎么还弄成了像是关禁闭一样呢。 有心想要在自家父皇过来的时候, 提一下回锦文阁的事, 可每次一见到对方的脸,秦子轩就觉得心里面直打颤,本来准备好的语言,都说不出口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 秦子轩撑着下巴趴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玩着那床帘上的金色流苏,整个人闲得简直都快发霉了,他虽然也算得上是一个宅男,但老这么躺在床上,这任谁也受不了啊。 有些忧愁的把手里面的金色流苏扔掉,秦子轩转身躺在床上,伸手把自己枕边的小玩偶搂在怀里,揉着那毛绒绒的大老虎,秦子轩忍不住又哀叹了一声,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怎么了这是,谁又惹着你了?” 一进门,就听到了儿子那一声又一声的叹息,瞅了眼儿子那抱着玩偶,闷闷不乐的样子,秦君忍不住皱了皱眉,凌厉的目光顿时扫向了屋子内伺候的下人。 “父皇,没有人惹儿子,儿子……只是待得有些闷而已!” 听到自家父皇的声音,秦子轩连忙把手中的大老虎扔到一旁,光着脚站在床上,他悄悄的抬头打量了下自家父皇的脸色,帮屋里的那些下人解释道。 “太医说,你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既然你觉得闷了,那可以让小山子带你出去走走,不过外面天凉,不许待久了!” 秦君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父皇,见儿子眨着巴眼睛,一脸渴望的看着自己,再想想儿子在屋里也确实待了好几天了,顿时大手一挥,很是爽快的说道。 “父皇,儿子觉得,自己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回锦文阁再慢慢调养,崇华殿是父皇议事的地方,儿子在这里待久了,怕是不太好……” 见自家父皇今天格外的好说话,秦子轩心中一喜,连忙趁热打铁,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同时,也没忘记找个正当的理由。 这几天养伤的时候,他什么事都没有,每天尽琢磨着,该如何跟父皇说了,只是一直都不敢开口罢了,这会壮着胆子,一口气说出来,顿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好像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被拿掉了一般,不过这样的感觉,只是一瞬,很快,秦子轩又很是紧张的看着自家父皇,有些忐忑的等着对方的回答。 按理来说,这伤好得差不多了,回去自己的宫殿,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可秦子轩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不敢开口去提,除了害怕父皇生气以外,也有这预感的原因。 总觉得,他若是提了,会发生一些他不愿意看到,而且还无法制止的事情,而且这莫名的预感,来得还极其的强烈,让他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朕已经下了旨,把你接到身边,亲自教养,以后那锦文阁你就不用回了,就住在这西侧殿里,若是有什么事,直接跟德福说就行!” 瞅着儿子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秦君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他随意的开口说了两句,便快步走到那床边坐下,伸手把站在床上的儿子拉了下来。 又把他特意让人给儿子做的大老虎,拿过来塞在了儿子的怀里,看着眼前乖巧的抱着玩偶的小人,这才满意的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 果然,还是这样的儿子更可爱一些,他这个做父皇又不是什么吃人的老虎,那么小心翼翼的做什么,老二和小三已经够怕他的了,不需要再添一个小五。 若是几个儿子见了他,都是这么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怕得不行,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的,跟那群朝臣有的一拼,那他这个父亲做的也太过失败了,还有什么意思。 秦子轩一脸蒙圈的看着自家父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无意识的被秦君拉着坐了下来,又被塞了个大玩偶在怀里,秦子轩傻愣愣的看着自家父皇,好半响才缓过神来,原来他的预感竟然……真的灵验了。 想到自己以后就要在这崇华殿里生存,日日都要面对着自家父皇这个大恶魔,秦子轩那本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的屁股,顿时又开始一阵阵的抽痛起来。 抱着怀中的大玩偶,秦子轩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他此时已经考虑不到什么朝中的影响,自己今后的前途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时时要跟这个暴力狂待在一起,他就觉得自己以后怕是没有什么前途可言了,迟早会被打死的吧。 “怎么了,你不是不喜欢有母妃嘛,那朕亲自抚养你,怎么看上去还是不高兴呢?” 瞅着儿子那沮丧的小脸,秦君忍不住感到有些好笑,他自然知道儿子的心思,不过他也不在意,反正不管儿子乐不乐意,他决定了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人能改变。 不过儿子这沮丧的小模样,倒是看着挺有意思的,让秦君不禁升起了一些逗弄的心思,他现在总算明白,当初母后为什么那么喜欢逗他玩了。 一个粉雕玉琢,长得这般可爱的小娃娃坐在这里,看上去那般乖巧,又是与自己血脉相连,那任谁怕都是忍不住会心生喜爱之情。 “……” 听到自家父皇的问话,秦子轩忍不住抬起头,目光复杂的瞅了对方一眼,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无力的咽了回去。 说什么呢,现在再说那些,还有什么用,瞅着自家父皇那样子,肯定是连圣旨都发出去了,宫里的人怕是都知道了,这个时候,自己若是说不愿意,那不是找不痛快呢嘛。 更何况,就算是自家父皇通情达理的同意了,不让他待在崇华殿,那锦文阁他还敢回去嘛,外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他,猜测他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惹怒了皇上。 是不是被皇上给厌弃了,要不然,怎么本来说要留在身边教养,最后又被赶出去了呢,若真是这样,那秦子轩的生活,势必会一落千丈,那些惯会踩高捧低的人,绝对会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冰冷的皇宫。 这跟一开始就不受宠那还不一样呢,在这规矩森严的皇宫待久了,可是有很多那种,最喜欢往落魄的贵人身上撒气发泄的奴才,秦子轩可不想自己落到那个地步。 低着头,两只小手不停的揪着那大老虎身上的绒毛,秦子轩只觉得心里面苦得跟黄连都有的一拼了,这可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啊。 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出,他当初干嘛要那么作那么闹啊,那看起来温柔恬静的端妃,再怎么,也都比这凶神恶煞,丧心病狂的父皇要来得好多了。 秦子轩这么想着,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状态,那就是名副其实的丢了西瓜,却捡了个芝麻,不对,应该是捡了个□□,还是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给炸伤的那种,连芝麻都比不上。 “过几日,卢俊就要班师回朝了,到时候朕会在宫里举行庆功宴,你乖乖的好好养伤,若是伤好了,朕便准你出宫,去看看大军进城的阵势!” 看着被儿子快要揪秃了的可怜玩偶,秦君连忙开口转移话题,这要是再这么揪下去,他好不容易命人做出来的大老虎,可就没法看了,那毛都得掉光了,直接就成了没穿衣服的光屁股老虎。 要说这毛绒绒的大老虎,那还是这两天,秦君为了哄儿子,特意让人根据儿子的喜好,加班加点,群策群力,好不容易才研究出来的。 他知道儿子好几次跑去那御兽苑,就是想去看老虎,狮子之类的凶猛动物,不过任凭儿子怎么说,那总管始终没敢把儿子给放进去。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他的吩咐,那老虎虽然是被锁在笼子里出不来,但毕竟有危险性的动物,比那食铁兽的危险性可是要强得多了。 儿子现在才这么小,他这个做父皇的,那心得多大啊,才能让儿子跑去看老虎,这跟带着一个侍卫出宫,白龙鱼服的危险性都差不多了。 “卢俊,是那个定远将军嘛,不是说等明年开春才能班师回京吗?” 听到出宫看大军进城,秦子轩瞬间眼睛一亮,也顾不上再沮丧了,连忙把头抬了起来,一脸认真的问道。 男孩子嘛,那对于军人,军队,武功这种事情,总是会抱着一种极为特殊的感情,秦子轩自然也不会例外,他前世的时候,就从小喜欢那些电视剧里面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穿越到了古代之后,这样的喜欢不仅没有变淡,反而更加强烈了一些,只可惜,宫里面的那些御前侍卫,穿着的衣服都太丑了点,看上去黄不拉几的,根本就让秦子轩兴奋不起来。 父皇的那位心腹,御前大统领言宽,看着倒是很有武人的气质,穿着一身铠甲,威风凛凛的有那么几分味道,可秦子轩还是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用现代的话说,就是这些贵族兵,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事,没有真正在沙场上磨炼过,看起来再气派再威风,也都像是一些花架子,没有百战精兵的那股子从生死里爬出来的气质。 “边境的战事暂歇,敌方已经献了投降书,马上临近年关,让大军回来,与家人团聚,也是应有之义!” 看着儿子那亮晶晶的双眼,秦君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儿子那白嫩嫩的小脸,感觉到手中那根本就掐不起来的脸颊,秦君不禁暗暗皱了皱眉。 本来他看着儿子那小脸看起来还是那么圆润,以为这顿打虽重了些,但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现在瞅着,儿子似乎比以前要消瘦了许多。 这脸蛋掐起来的感觉,都没有原先好了,看来这段时间,应该吩咐德福一声,让其把那些各地上供的零食瓜果,都给儿子送过来,好好的养一养。 “父皇,儿子……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出宫的!” 本来因为自家父皇的话,而感到很是兴奋的秦子轩,一想到上次光明正大出宫后,回来挨得这顿狠揍,顿时犹豫了一下,低着头声音显得有些闷闷的。 虽然秦子轩心里很清楚,他挨打跟他上次出宫,违背秦君命令的事,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到底是由它而起,他心里还是有些莫名的惧。 而且事情刚刚过去还没两天,屁股上的伤都没好利索,时不时的就能感觉到一抽一抽的疼,秦子轩暂且还没有那个勇气,再跑出宫去,哪怕是自家父皇主动提得。 他实在是怕,万一到时候又出了什么事情,会惹怒自己这位父皇,那样的狠揍,有一次就够了,短时间之内,秦子轩是真的有些受不住了。 “不只是你,还有你三哥和二哥,这次朕派你们出宫,是去替朕迎大军进城,这是正事!” 看出了儿子的顾虑,秦君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那顿打看起来还是有些狠了,原本胆大包天的小家伙,都开始想得这么多了,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第217章 定远将军卢俊那一向就是秦君的心腹爱将, 说句不好听的话, 那有得时候, 比自己的亲生女儿, 在他心里的地位还要高上两分。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秦君的女儿有些太多了,很多时候他自己都记不清她们的名字和长相,如果从这个角度去说的话,那被秦君所厌恶的五公主, 其实还算是幸运一些的。 起码有那么个母妃在,不至于完全的被秦君所无视掉, 虽然被自己的父皇厌恶会让人很难过,但其实最难过的, 还是自己的父亲眼里完全看不到自己。 大军班师回朝,又是打了一个大胜仗, 恰逢年关将近,秦君已经决定派一些大臣出去迎接,顺带着也把几个儿子给提溜了出去,以示重视。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老二已经十几岁了, 马上就要娶妻生子, 出宫建府了,不能总是待在深宫之中,也得把人带到朝廷面前遛一遛了。 至于小三和小五,那纯粹是因为这两天挨了一顿狠打, 秦君想要哄哄儿子,所以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赶,直接也给捎带了过去。 听了后面这一句话,秦子轩不禁松了口气,放下心来,也不再犹豫了,既然二哥和三哥都去,不只是自己一个人,那想来就算出了什么事,父皇也不会来找他的茬了。 想到大军进城时,那威武壮观的画面,还有他已经闻名许久了的定远将军,秦子轩胖嘟嘟的小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期待,整个人的精气神也恢复了一些,不再像是之前那般蔫吧吧的了。 有了秦子轩这个病人的主动配合,再加上那西域进贡的雪玉膏,还有冯太医特意为他调制出来的药丸,原本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臀部,不过七八天的功夫,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虽然臀部上难免还是有一些红色的痕迹,没有完全的消退干净,但已经不再像是以前那般惨不忍睹,恢复了往昔白嫩嫩的几分模样,看起来也不再那么吓人了。 为了能够出宫去观看大军进城的壮观场面,秦子轩忽略了臀部处那还若隐若现的疼痛,很是坚决的跟自家父皇表示,他已经完全好了。 秦君对此表示不屑一顾,他早就问过了太医,知道儿子这伤还没有好利索,起码要再养个两天时间才行,可看着儿子那一脸期盼的模样。 再想想前两天儿子蔫吧吧的小脸,秦君犹豫了一下,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允了儿子出城去迎接的请求。 虽然说儿子的伤还没好利索,不应该出去吹风,也不应该长时间的久站,但太医也说了,五皇子可以适当的出去活动一下,秦君想着,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最主要的,他还是有些不忍驳了儿子,在他的印象里,儿子虽然熊了一些,但他每次见到的,都是那种活泼欢快的模样,背着小手就算是做错了事情,也能强辩出几分道理来。 哪里像是现在这样,成天闷闷的,在屋子里唉声叹气,跟那伤春悲秋的千金小姐似得,秦君知道,这是自己这顿狠打的后遗症,把儿子给吓着了。 男孩子嘛,若是没有了胆气,那怎么能行,秦君只是想让儿子长个记性而已,可不是想让他变成现在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出去看看那些百战精兵,让他们的气势冲一冲,估计就会好很多了。 这不是秦君凭空瞎想的,而是根据他年轻时候的经验,但凡心中有几分血性的男子,见了那些身穿铠甲,煞气逼人的雄师,都会升起一股热血和豪情。 ---------------------------------------------------------------------------------------------- 被礼部的官员,恭恭敬敬的领到队伍的前头站定,秦子轩看着身旁似乎消瘦了许多的三哥,冲着对方眨了眨眼,表示了一下同病相怜的慰问。 虽然秦子轩没有问,父皇也没有说,但地道这一事既然被捅开了,他这个只是后加入的,都被打得那么惨,更何况是作为主谋的三哥呢。 回了弟弟一个无奈的苦笑,秦子墨瞅了眼弟弟那同样消瘦了些的小脸,下意识的双手合十,忍不住为他们两个苦命的娃,默哀了两下。 见自家三哥的动作幅度有些大了,秦子轩忍不住给对方使了个眼色,伸出了小拇指,指了指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些大臣,这些人虽然看似目视前方,但其实都在那盯着他们呢。 他们三个小不点站在前面,穿着的又不是官服,而是一身淡黄色的皇子制服,这看起来委实不要太显眼了,这要是换了他,那也会不停的盯着看,更何况是这群人精般的大臣呢。 跟秦子轩所想的差不多,自从他们三个小皇子站在这里以后,那往他们身上不断打量过来的目光,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可以说是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被人拿着放大镜观察。 要说他们那位二哥还好一些,因为年纪的关系,已经在大臣门前溜过几回了,相比之下新鲜度就要少了一些,像是秦子墨和秦子轩,那可就惨了,大半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的身上。 所有人心里都在猜测,皇上这是个什么意思,让二皇子出来迎接班师回朝的大军,这没什么,皇上膝下的皇子少得可怜,唯一合适担当这项任务的也就只有二皇子了。 可把三皇子也一起弄出来,这就让人有些诧异,可仔细想想,或许是皇上不想把二皇子弄得太特殊,让他们这些做大臣的胡思乱想,所以把三皇子推出来,也勉强可以理解。 但把才四岁多的五皇子给弄出来,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弄得这些大臣那完全就是一头雾水,不明白皇上他老人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么小的孩子,那说句不好听的,以后能不能长大,会不会夭折还说不准呢,皇上把他也给弄了出来,还跟在其他二位皇子的身边,这到底是要闹哪样了。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些大臣的目光自然是时不时的便往五皇子身上扫去,想要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还别说,在这群脑洞能开到天边,观察极为敏锐的大臣眼里,还真是发现了有些不一样的。 不过虽然观察到了一些,可是看着那不过人大腿高的小皇子,一本正经的站在迎接队伍的前头,这些大臣还是觉得有些难言的别扭。 也不知道等那些大军进城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那位定远将军一向深得圣宠,这次皇上把这么小的五皇子都派出来迎接了,那位卢将军怕不是得感激涕零吧。 这么想着,站在迎接队伍里的一些文臣,忍不住在心里面有些幸灾乐祸了起来,他们倒想看看那位定远将军,该怎么跟这位五皇子沟通,想来定是极为有意思的。 对于那些大臣们内心的想法,秦子轩并不知道,不过他能够敏锐的感觉到,那不停打量自己的目光,弄得他浑身都有些不舒服。 却还只能一本正经,面无表情,身上也不能有任何小动作的站在这里,没办法,这么庄重肃穆的场合,即便他觉得再不自在,那也得摆出一个样子来。 就像是那些妃子们的宴会一样,即便你心里已经恨不得把对方给杀了,面上却还是要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装模作样的让自己心里都觉得恶心。 好在秦君之前就有所吩咐,秦子轩被带到这里站定的时候,距离大军过来,时间就已经差不了多少了,他站了没有多大一会,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一阵隆隆隆的马蹄踏动之声。 总算不用站在这里,被当成靶子一样的打量了,秦子轩心里面忍不住松了口气,而后与自家三哥对视了一眼,便一脸兴奋的望向那声音传来的地方。 秦子轩这时候总算是能体会到站在前面的好处了,这以他的身高若是站在后边,那可真是什么都看不见,当然,就算是那些身高不算低的大臣,站在最后边的那几位估计也看不到什么。 所谓的迎接团队,其实不过就是为了显示出皇家对这些军人的重视,对有功之臣的嘉奖,形势上的色彩那是相当浓得,根本就不是真的派几个人迎接那么简单。 最重要的是要盛大的排场,看看现在,几个皇子往前面一站,后面站了好几排各部的官员,虽然都是一些品级比较低的官,真正的重臣没几个,但架不住他看上去好看啊。 而且那些兵大哥嘛,哪里能懂得皇朝官员品级的细分,只看到这么多人来迎接他们,估计就会很高兴,觉得自己很受重视了,他们心里满意了,自然便会更加的忠心。 至于能够看懂这些花花绕绕的定远将军,有他们三个皇子都站在了这里迎接,那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若是这样还不满意,非要皇上亲自出来相迎才行嘛,那也未免心太大了,直接就不能留了。 第218章 随着那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 秦子轩能感觉到地面都开始有些颤动, 像是要地震了般, 压抑住心中那股兴奋, 秦子轩绷着小脸,面容严肃的看向前方。 伴着一阵阵的灰尘扬起,只见一排排整齐的骑兵快速的向着这边行驶,领头是一个身穿着纯黑色盔甲,上面系着一件红色披风的男子。 因为距离太远的关系, 即便是以秦子轩这二点零的视力,也根本就看不清那男子长得是什么模样, 但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股子迎面扑来的煞气。 似乎是看到了出城迎接的队伍,还隔着有一段距离的时候, 那领头的将军便挥起了右手,顿时, 整只队伍,就那么整齐划一的停了下来。 为了表示尊重,这些骑兵都下了马,步行着向城门口走去,哪怕是那个领头的将军也不例外, 整个过程中, 除了盔甲摩擦,和马匹的声音之外,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沉稳肃静的让人油然而生一种肃穆之情。 小脸上涌起了一抹潮红, 秦子轩双眼晶亮的看着这群气势逼人的骑兵,一颗心忍不住砰砰砰的跳动了起来。 几千人的骑兵啊,竟然能够如此的令行禁止,说停就停,没有弄出任何事故,甚至都没有太大的声响,这领兵的人,未免有些太厉害了。 这样的画面,秦子轩还是只在小说里见到过,就连那些电视剧里,都弄不出来这样的场景,要知道,这可是骑兵啊,那马匹的训练可不像人那么简单。 把马匹留在了原地,让那些亲兵照看着,卢俊带着自己的几位副将,还有他那位风度翩翩的军师,便大步的走上前去,他早就听说了,皇上把几位皇子派出来迎接。 他虽然常年在边关打仗,不通人情世故,但他有个万能的军师,会帮他处理这些事情,一应事务也都交给了军师去安排。 按照军师的说法,那宫里的皇子都没见过血腥,想来应该是很娇弱的,自己那些亲兵都是军营里的大老粗,万一说话有所冲撞,吓着了几位皇子那可就不好了。 别说是那些亲兵了,就连现在他身边的这几位副将,那都是按照军师的要求,精心挑选过的,一个个不求职位有多高,功劳有多大,起码得长得端正,脸上不能有伤疤。 总而言之,以军师的意思,那就是一切以不能吓到几位皇子为主,卢俊原本觉得,军师的做法有些太过于小心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必要。 军营里一向是勇武为重,军功为重,怎么能够以长相去选择随他上前觐见的人选,哪怕站在那里的不是皇上,只是几位皇子,那也不行,这不是让军营里的将士寒心嘛。 他们随他在沙场上拼杀了那么多年,生死都走过了几回,哪里能够为了怕不吓到皇子,就这么做事,不过军师这次却不理会他的说法,格外的坚持。 卢俊据理力争了很久,都没有说服得了对方,反而还被对方训了一顿,说什么打仗杀敌那是将军的事,他不掺和,可回朝了以后,那一应事务就应该听对方的。 要不然,将军请他来,是为了什么,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让卢俊都有些哑口无言,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能说的人,最后自然也是说不过军师,就只能按照对方的想法来了。 好在,军师在营中一向是很有威信,他负责后勤,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是被他给拉回来的,即便觉得军师的做法有些不公,但也没有人会多说什么,大家也都表示同意。 刚刚因为距离比较远的关系,卢俊只能看到城门口站着的那些个人影,看不清具体的人,还没觉得怎样,只是想着,这礼部的官员,摆出来的这迎接阵仗还不小。 可现在,看着那站在最右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小脸圆嘟嘟,长得粉雕玉琢,好像刚过自己小腿的小豆丁,卢俊沉默了一瞬,突然觉得军师果然不愧是军师,当真是有先见之明。 “微臣卢俊叩见几位皇子!” 虽然面前站着的几位皇子,年纪都不大,甚至还有一个让他不低头都注意不到的小豆丁,但卢俊却没有一点敷衍的意思,他一掀盔甲,便单膝跪在地上。 他身后跟着的军师和副将,也都随着一起跪在了地上,一身文士打扮的军师,在行礼的同时,还不忘悄悄的扫了一眼那站在最前面的几位皇子。 在看到那长得像是个福娃娃的小豆丁时,眼皮顿时忍不住狠狠的抽了一下,一向淡定的俊脸,也不禁扭曲了一瞬,这皇上还真是够出人意料的。 他知道皇上膝下皇子少,又大多年纪都小,这次说派皇子出城迎接,也顶多就是以为会派二皇子出来,最多也不过就是把三皇子一起派出来。 他想着二皇子今年不过才十几岁,三皇子年纪更小,才八岁多,未免吓到对方,才硬是逼着将军,把那长得吓人的副将,都给藏了起来。 可他再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会把那才不过四岁多大的小皇子也给派出来,这迎接大军入城,用得着这么一个小豆丁嘛,这皇上也不怕把五皇子给吓着。 再者说了,这让他们这些被迎接的人,该怎么想,这么大一点的小孩子,他们将军哪里接触过啊,可别再吓着这五皇子,那这事情可就坏了。 “快快请起!这次边疆大捷,卢将军居功至伟,父皇甚是赞赏,将军一路奔波,进城之后,可回府歇息一下,再行进宫不迟……” 秦子祺左右看了看站在自己两边的弟弟,很是郁闷的发现,除了他以外,就没有适合说这些场面话的人了,无奈之下,也只能上前一步,去扶这位定远将军。 当然了,以秦子祺现在的力量,想要把卢俊这么个大块头扶起来那还是有些难度的,不过好在卢俊也不是个实心眼的,见有皇子过来扶他,顺着对方的力道便站了起来。 “多谢二皇子!” 并没有拒绝眼前这位小皇子的提议,他奔波了一整天,虽然谈不上是仪容不整,但也是满身的灰尘,这个样子,自然是不适合进宫去面圣的。 更何况,这外面还有这么多的骑兵需要安置,这些边关的将士,一向都是桀骜不驯的,除了他的话,有的时候连军师的面子都不给,把他们单独放在这城外,他可放心不下。 “卢将军,父皇吩咐了,这些将士都是有功之臣,特准他们入城,就暂居于将军府附近!” 看出了卢俊的顾虑,秦子祺没等对方发问,就先说了出来,这些骑兵加起来也不过就三千多人,将军府内虽然放不下,但加上旁边的几间宅子,还是差不多的。 而且这些人虽然身上都带着武装,但毕竟人数摆在这里,京城之中光巡城的守卫士兵就得有几万人了,更别说皇宫里还有那五万的禁军呢。 区区的三千人,就算是想要掀起什么风波,那也是不可能的,但不如直接大度一点,让他们进城安置,要不然,放在这城外扎营的话,看着也不像回事。 “多谢圣上体恤!” 听了二皇子的话,卢俊不禁轻舒了口气,他朝着紫禁城的方向拱了拱手,一脸的感激之情。 这是必要要有的态度,不管皇上的安排,是不是真的让卢俊心生感激,那都得这么做,正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嘛,更何况,这还真的是雨露呢。 “卢将军请进城吧……” 扫了眼身后已经在这里站了快有两三个时辰,身子都开始有些发颤的那些官员,秦子祺连忙伸出了手,示意卢将军进城。 虽然本朝的官员,一般身体素质都不算差,冻上两三个时辰,那根本就不是个事,但为了避免出现那种扫兴的情况,秦子祺觉得,还是别在这里磨蹭了。 反正他们几个站在这里,除了说一些没营养没意义的套话,做一些官面文章之外,那也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还不如回去读几篇书呢。 最近他的几个伴读又从民间给他淘来了一些杂文诗稿,看起来甚是有趣,他可是还没来得及读呢。 “请几位皇子先行!” 虽然二皇子摆出样子来,让他先行,但卢俊可不会真的傻到,把自己放在皇子前面,对方不过就是客气一下,他就算是个大老粗,但也不至于连这点都看不明白。 见卢俊知情识趣的主动把自己放在后面,秦子祺不禁暗暗点了点头,现在这朝中,懂得分寸识进退的将军,可是不多,怪不得父皇会那么看重这位将军。 把两个弟弟都招到自己的左边,给卢将军在右边让出了一个位置,方便跟对方说话交谈,不至于把功臣给冷落了之后,秦子祺这才带着一帮人往城里走去。 第219章 边关大捷, 得胜的将士要班师回朝, 这消息早就已经传遍了京城, 众多的百姓早早的就围在了道路两旁, 手里还拿着鲜花香囊之类的东西。 还有一些大家闺秀,官家小姐,都带着丫鬟仆人,在那两旁的酒楼茶馆里订好了位置,悄悄的把那窗户打开一条缝, 好奇的往外面瞅着。 这架势,跟每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后, 状元榜眼和探花游街的盛况都差不多了,就连手里面准备拿来砸的的东西, 都是一样一样的。 也不知道那些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兵大哥,能不能受得了这京城百姓的热情, 避过这一个个暗器的袭击,这可是验证身手的好时机啊。 秦子祺带着两个弟弟一进城门,就看到这大街上围着的这么多百姓,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了一声,再扫到那些百姓手里拿着的东西, 就更是有些后悔了。 这倒不是说他怕人多, 怯场了,身为皇子,即便是年纪还小,不怎么出宫, 但那见过的大排场也不少了,自然不会有这种情绪。 他只是怕这围着的人太多,叫喊声太大,到时候一个弄不好,再伤着了两位弟弟,尤其是五弟那么个小不点,这不低头都看不见的。 “卢将军,这京城的百姓们太过热情,小五年纪太小,若是被冲撞了就麻烦了,接下来的路就由礼部的官员引领,本皇子就先失陪了!” 苦笑了一声,秦子祺有些头疼的冲着卢将军拱了拱手,脸上还有些歉意,这本来父皇是派他过来迎接的,这可倒好,半路就得开溜了,想想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可眼下这情况,那也没办法,这现在大军还没进城,这百姓的叫喊声就快震破天了,这要是真进城了,秦子祺很怀疑,那一个个侍卫能不能挡得住。 虽然那些侍卫看起来,都很威武雄壮,但在这些如狼似虎的百姓面前,却显得甚是单薄,最重要的是,他身边还跟着两个拖油瓶,这不走又能怎么办呢。 对于二皇子的考虑,卢俊表示非常的理解,也非常的配合,完全没有一丝不高兴的情绪,事实上,在他看到这幅场面的第一刻,他也想让这几位小皇子回宫。 只不过身为臣子,他不好开口罢了,而且他一贯不会说话,到时候再让几位皇子曲解了他的意思,那就不好了,现在二皇子主动说了,反倒是解了他一件难题。 “二哥,你不用担心我的,我可以到一旁的酒楼坐着,等大军都进了城,再从另一条道去将军府!” 还没等卢俊开口表示赞同,秦子轩首先就不乐意了,他刚刚见到那骑兵煞气腾腾,令行禁止的威风模样,正是心潮澎湃的时候,哪里愿意就这么回宫。 更何况,这里看起来这么热闹,好像满朝的百姓都出动了的样子,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场面的秦子轩,自然想要留下来多看看。 再者说了,这次出宫前,父皇可没有加什么限制条件,反而说让他们好好的照顾一下卢将军,这把人带到城门口,就往这一撇,那算什么照顾啊。 没有父皇那座大山压着,秦子轩的胆气顿时又壮了起来,二皇子说得那些话,对他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当然了,他也知道从那条道走,人太多了会有些危险,所以主动的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我跟小五一起,让吕长安带着一队人跟着我们,二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五的!” 一听到自家弟弟的提议,秦子墨顿时眼睛一亮,连忙附和着说道,他也是个爱玩爱闹的性子,难得遇到这么大这么热闹的场面,那怎么可能放过。 虽然前几天才刚挨了一顿狠的,但秦子墨从小到大,挨得打也不少了,早就练就了一颗坚硬的心。 若是单靠打就能让他屈服的话,那秦君也就不会那么头疼他的教育问题了,皇宫里也不会传出小霸王这三个字。 “胡闹,这人多混杂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本来在秦子轩说话的时候,秦子祺的眉毛就紧紧的皱了起来,一脸的不悦,这会看着稍大几岁的三弟,也这么说,顿时肚子都气得鼓了起来。 这人家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怎么到了他两个弟弟这里,就成了伤疤没好就忘了疼呢,这不是前几天才被父皇给打了一顿嘛,怎么现在还是一点记性都没有。 秦子祺有些郁闷的想着,同时又觉得很是头疼,他这两个弟弟的性子,那有得时候连父皇都管不了,更何况是他呢,可若是依着他们,那就更不行了。 “二哥,有着侍卫在呢,不会出什么事的,你便安心的陪着卢将军去将军府休息一下吧,一会晚上宫中还有宴会呢!” 眼见着秦子祺眉头一皱,嘴巴一张就要开启训人的模式,早就积攒出来应对经验的秦子墨,连忙招了招手,示意那些侍卫过来。 这里这么多人,他可不想站在这个地方,听着二哥在这墨迹,更何况,这旁边还有外人在呢,反正他们往外一走,对方也不能硬拦着不是。 看着已经把侍卫招来,带着小五转身就要走的秦子墨,秦子祺气得脸都有些红了,这两个不听话的熊孩子,父皇那顿打果然还是太轻了些。 “二皇子,不如让微臣等人过去保护两位皇子吧,您和将军先回府换一下衣裳,别再耽误了时间,误了宫中的宴会!” 扫了眼二皇子那气得不轻的模样,再瞅了瞅那一脸坚决的两位小皇子,环视一圈,见很多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秦川眼眸微微一闪,便主动请缨道。 “这……” 扫了一眼虽然身着文士打扮,但站在一堆军汉之中,看起来却丝毫没有违和感的秦川,秦子祺眼睛微微一眯,犹豫了一下,把目光投向了卢俊。 若是按照他的意思,那自然是要带着两个弟弟回宫的,可是看现在这情况,小三和小五怕是带不去了,既然这样,那多几个人跟着保护,自然也是好事。 可这几个人也不知道功夫怎么样,靠不靠谱,这些边疆来的将士,大多都挺桀骜不训的,能完成这种带小孩的工作嘛,秦子祺心里难免有些拿不准主意。 “请二皇子放心,这几位都是跟随微臣多年的副将,身经百战,有他们陪着两位皇子,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见二皇子面色有些迟疑的看向自己,卢俊立刻拍着胸脯打起了包票,虽然说他这几个副将长得很是斯文秀气,但一个个功夫都是不弱。 再者说了,还有军师跟着呢,对于自己的这位军师,那卢俊可是相当佩服的,他就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狐狸吃亏的时候,既然现在军师要主动的揽下这件差事,他自然是要积极主动的配合了。 “……” 秦子祺眼神微妙的瞅了卢俊一眼,看着对方那一脸真诚的模样,嘴角微微抽了抽,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难道说这些常年打仗的人,脑回路都是这般清奇嘛。 他又不是要找人去打仗,你说他们身经百战有什么用啊,他们再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那也不一定性格温柔,能够照顾孩子啊。 不过还没等秦子祺开口拒绝,早就已经站在那里,等得很是不耐烦了的秦子墨,拉着自家弟弟的小手,带着那些被他唤过来的侍卫,就往一旁的酒楼里走去,根本就没有给秦子祺反应过来的机会。 “三弟,五弟,你们小心点!” 措不及防之下,看着偷偷溜走的两个弟弟,秦子祺也只能这么高声喊了一句,然后挥了挥手,让秦川带着他身后的一些侍卫,快速的赶了过去。 “让卢将军见笑了,三弟和五弟年纪还小,难免贪玩了些!” 无奈的叹了口气,秦子祺瞅了眼正站在他身旁的卢将军,忍不住尴尬的笑了一声,很是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 虽然他与两位弟弟的关系,算不上太好,但却也不差,现在大家一起出宫,两位弟弟表现的这么淘气,秦子祺自然也会觉得有些丢人,而且还是把人丢在了大臣的面前。 “贪玩是孩子的天性,两位皇子年纪还小,喜欢看些热闹的东西这很正常……” 卢俊丝毫都不以为意,他早在看到五皇子的第一眼,就把其当成了一个小娃娃,而不是身份尊贵高高在上的皇子,小娃娃嘛,贪玩那是很正常的。 就像是他兄长家里的两个小侄子,那小时候熊得,他一天恨不得能揍他们八遍,事实上,他那两个小侄子也确实没少挨他揍,连他兄长看得都心疼了,却还不敢管。 后来边关起了战事,他便奉皇上之命,一直在边关带领着士兵抗击敌人,算下来已经有好些年都没有回过家了。 想来,他那两个淘气的小侄子,应该也长大了些吧,估计差不多都能有二皇子这个岁数了。 “卢将军,时候已经不早了,还是快些赶到将军府吧,父皇还在宫里等着呢!” 扫了眼那些因为大军进城,而开始欢呼雀跃的人群,秦子祺皱了皱眉,有些不习惯这般的喧嚣。 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有些老了的缘故,他也不知道怎么得,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场面,心里甚至还有些觉得厌烦,极其的不适应。 与两个贪玩爱凑热闹的熊孩子弟弟不同,他更喜欢拿着本杂文或诗词之类的书籍,坐在阳光下细读,感受着那份清净,这会让他觉得很舒服,从心底里生出来的享受。 见二皇子都这么说了,卢俊即便是心里面有些担心军师那头,但还是挥了挥手,示意身后跟着的那些亲卫,保护好二皇子,别在这条路上,再被什么东西给砸坏了。 没办法,不是他们非得想走这条路不可,而是周围的路都被那些百姓给堵死了,与其要绕路,从那人挤人的地方过去,那还不如走这条路呢。 这也是为什么,秦子祺一点都没有考虑到绕路这个方案,而上来就说要带着两个弟弟先回宫的原因,实在是这路根本就绕不了,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耽搁了这么半天,秦子祺这边终于离开了城门口,那边带着自家弟弟,跑到了一处酒楼的秦子墨,也顺利的在这已经快要满员的酒楼里,找到了一个不小的包厢。 这不是秦子祺他们霸占了别人的包厢,而是那极其精明的酒楼老板,特意为了某些个惹不起的达官贵人,留下的几间,哪怕已经有人开出了高价,他都没有给出去。 做酒楼的嘛,最重要的就是眼色要好,知道什么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知道什么时机该做什么事情,像是今天这样的热闹的场面,说不准就有什么王公贵族想要来看。 到时候一进来,说这酒楼里没有地了,那要是一般的家里没什么势力的人家也就算了,能在京城里开酒楼的,基本上都不会没有靠山,可若是摊上像十三王爷那种富贵闲人,岂不是就惨了嘛。 到时候人家不高兴了,都不说记在心里,寻机报复,哪怕只是闲话的时候,提了一句他这酒楼的不好,那上赶着想要讨好贵人的哈巴狗还少了嘛。 秦子轩一开始并没有想这么多,可等看到他们包厢旁边那还空着的几间房,忍不住问了两句,这一问,顿时让秦子轩不得不对这胖乎乎,一脸憨厚模样的老板,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果然啊,这能在京城里把店开起来的人,那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看起来像是个小人物,可若是仔细的想想,这可就是现代北京里,那五星级饭店的大老板啊,都能算得上是亿万富翁了,这层次可是一点都不低了,比秦子轩前世的父母都要强得多了。 第220章 坐在视角极好的窗边, 秦子轩小身子站在椅子上,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底下那些跟游街似得士兵进城, 瞅着那漫天遍野落下去的花瓣香囊还有绢花, 颇有些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这些常年在边关打仗的士兵,怕是还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吧,瞅着他们那一个个同手同脚,身子僵硬,仿佛受刑一般的表情, 秦子轩也不禁有了些同情。 秦川站在窗边,伸手虚环住五皇子的腰身, 生怕这兴致勃勃的小不点,一不小心, 再翻跟头掉下来。 他低头瞅了眼自家那些已经快要被漫天漫地的暗器,弄得有些快崩溃了的士兵, 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丝庆幸,还好他之前把那些马匹都留在了城外。 要不然,这马可不像是人一般听话,这些士兵能够克制住在战场上训练处的本能,不去做任何反击的动作, 但马可做不到这一点。 就算是不提其他, 只那些香包香囊,那马匹就会受不了,它们的嗅觉那可是极为灵敏的,到时候如果马匹发了疯, 那眼下这热闹的场景,怕是会变得更加热闹一些了。 “五弟,你快看,二哥在那呢,来,咱们给他一个惊喜!” 瞅着那被护在队伍中央,臭着一张脸的秦子祺,秦子墨顿时眼睛一亮,捅了捅旁边的弟弟,小声的说道,同时还不忘递过去了一个小香包。 伸手接过自家三哥递过来的东西,秦子轩低头瞧了一眼,看着那小巧精致的香包,忍不住狐疑的瞅了眼自家三哥,这家伙该不会是为今天特意准备的东西吧。 “小五,你看三哥我做什么啊,还不快点把东西往下扔,一会二哥都走了……” 见自家弟弟眨巴着两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小脸红扑扑的看着自己,秦子墨清咳了一下,勉强压抑住自己那蠢蠢欲动的小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三哥,这么小这么轻的东西,那哪里能扔得中啊,更别说二哥还长得那么矮,连找他都费劲!” 秦子轩试着挥了挥小手,想把这香包砸在自家二哥的头上,可那香包刚飞出去没多远,就偏离了方向,直接跑到另一边那士兵的头上去了。 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秦子轩看着对面那些茶楼酒馆里不停往下扔着香包的包厢,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这些人是像他一样有目标呢,还是只是单纯的图个好玩。 听着五皇子那带着些嫌弃的语气,秦川脸颊微微抽了抽,就连直接维持在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一下,他上下瞅了眼五皇子那五短的身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也不看看自己才多大点,还还意思说人家长得太矮,这可真是,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可不是嘛,他长得那么矮,东西都让身边的人给挡住了,根本就扔不过去!” 秦子墨在旁边又试了两下,最近的一次也没有靠近自己二哥身边,不禁有些丧气的趴在了窗户上,只觉得自己昨天晚上让人做得这些东西,都是白费功夫了。 本来心里就觉得有些别扭的秦川,在听到三皇子那高度赞同五皇子的话时,是彻底的有些无语了,他偏头瞅了眼两位皇子,第一次觉得,他们那位皇帝也是不容易啊。 “两位皇子,这扔东西是要用巧劲的!得像这样……” 眼见着卢将军与二皇子两人已经快要走远了,秦川拿起二皇子放在桌上的香包,放在手里颠了一颠 眼睛微微一眯,瞅准方向,手中微微用劲,往那边一扔,那香包顿时便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往那处地方飞了过去,正好便砸在了卢将军的头上。 或许是因为身边一直有人护着的关系,又或许是因为自身的武功比较高,行动反应敏锐的原因,尽管周边的护卫身上已经沾满了花瓣香包什么的,卢俊的身上却是一点东西都没有。 此时这么一个香包突然的砸了过来,还正好的落在他的头上,卢俊的目光顿时如电一般便向着来处射了过去,想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好的身手。 待看到那站在床边,一脸灿烂笑容的秦川时,卢俊原本那凌厉的目光,顿时变成了无奈,这只狐狸,怎么都这么大人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扫了眼秦川身旁,那趴在窗户上,只露出了两个小脑袋的三皇子和五皇子,卢俊微微低头示意了一下,便转身跟着大部队离开了,有秦川在两位皇子的身边,他很放心。 三千人的军队说多不多,但说少却也不少了,足足过了有大半个时辰,这热闹的大军进城,百姓欢呼雀跃的场面,才算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眼见着围观的百姓们都撤的差不多了,这两旁的酒楼茶馆也空了很多地方,秦子轩扫了眼那满地花瓣,一片狼藉的街道,便带着身边的侍卫,跟着自家三哥回宫了。 他们两个到底是刚挨了一顿打的人,这伤疤还没好,到底是长了个记性,很是自觉的便回宫了,没有用任何人催促,也没有跑到其他地方去玩去闹。 虽然说两人都没有像是刚刚说好的那样,去将军府里找二哥集合,但对于从前一出宫,便撒欢了,不到天黑不回去的两小只来说,这已经是个极大的进步了。 至少这两小只是这样觉得的,甚至都快把他们自己给感动到了,认为自己真是太听话了,简直不能再乖巧懂事了,也不知道这都是从哪里来得迷之视角。 边疆大捷,那对于承平已久的大乾皇朝来说,可算得上是一件相当大的喜事了,更何况,这身为皇帝的秦君,格外的器重定远将军,下面的官员见了,那宫中的夜宴自然也是办得格外的隆重。 当然,这都是在规矩之内的,大乾皇朝虽然不像是前朝一般,那样重文轻武,但也是极为重视礼仪规矩的,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没有谁敢有所僭越。 秦子轩和秦子墨两人回宫的时候,太阳还没有落山,正在天上高高的挂着,但宫里的一应布置,却都已经做好了,各种各样红色的灯笼,挂满了整个庆和殿。 所有的案席都已经摆放整齐,上面虽然还没有菜肴,但却已经摆满了各种水果糕点,还有一壶壶的酒水,一个个宫女不停的在这席间穿梭,手里拿着各种摆放的饰品用具。 庆和殿一向便是宫中举行各种宴会的地方,年宴晚宴,还有各种庆祝的宴会,都是在这里举行的,这次为得胜的大军,举行庆功晚宴,自然也不会例外。 别看这里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就只等着那群王公大臣被带过来,庆功晚宴就可以开始了,但其实为了这场晚宴,内务府的人已经足足忙了好几天了。 “三哥,我们好像有些来早了!” 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宫女太监各忙各的去,不用管他们,秦子轩略有些郁闷的转头看向了自家三哥。 他虽然从小就生活在宫里,但这种宴会,他一向是能躲就躲,躲不过也是跟着大部队走,而且还经常性的早退,根本就不是很清楚这些具体的流程。 他还以为马上太阳就快下山了,所谓的晚宴,一会就应该开始了呢,哪想到就连这会场都还没完全布置好呢,其他的一些重要人物,更是一个都没来,好像就只有他们两个傻傻的站在这里。 “当然来早了,这卢将军这会怕是刚刚梳洗完,还在进宫面圣的路上,等他带着副将功臣面圣之时,父皇还要论功行赏,到时候有的一番折腾呢!” 对于自家弟弟这愚蠢的话语,秦子墨回了其一个鄙视的眼神,都说了是晚宴,那自然是晚上才会正式举行的,现在才什么时候,哪里有这么早的晚宴。 这定远将军带着副将面圣,这首先就是一系列的礼仪规矩,要花半个时辰,由那些太监先跟他们讲一讲,突击一下,免得这些边关的将士,粗豪惯了,在御前失礼。 而后还要论功行赏,当然了,这都是前几天,父皇就跟朝臣们已经协商好了的,不会在现场讨论,只是宣布一下结果,可是按照正常的礼仪流程,那也是需要一个时辰,才能完事的。 之后呢,父皇还得假模假样的问些,他早就从暗卫口中知道了的,一些具体的战争细节,还有那些被俘虏过来的敌军贵族,装作一脸欣慰的样子,去赞赏这些为国卖命的士兵,还有感怀我大乾皇朝的强大。 最后群臣,还得拍一番马匹,赞赏一下这都是远在京城的皇帝,领导有方,什么千秋万代,远胜历代先贤,文功武德,一系列没有任何意义的好听话。 自家父皇呢,则是假模假样的谦虚一下,实则心里是非常得意和自豪的接受了这番夸奖,真正的主角,那位定远将军,除了论功行赏之时,反倒像是个看客了。 第221章 秦子墨对于这些虚假的形式主义, 那是相当的不屑一顾了, 他也懒得去跑到那边凑热闹, 没有一点意义不说, 还特别浪费时间,倒不如跑到这边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等到晚上宴会真正开始的时候,反而吃不上什么太热的菜了,无他, 自家父皇实在是太能磨叽,开饭前还得再讲一堆话, 那些朝臣们呢,也是一个个马屁精, 能说着呢。 而皇上既然还没动筷,那谁敢先吃啊, 本来御膳房精心做出来的美味,就这么硬生生的被腾凉了,等到真正开吃的时候,那滋味啊,就别提了。 当然了, 皇上就坐在上面, 那些朝臣们也没有几个能够真正的把这晚宴当晚饭吃得,顶多也就是象征性的动几下筷子,就算是再饿,那也没有那个胃口。 至于自家父皇那就完全不用说了, 那是不会把自己给饿着的,早在来晚宴之前,就绝对是先吃了一顿好的,填饱了肚子,来这里纯粹就是说些场面话,喝点酒而已。 带着弟弟跑到了一处坐席上,秦子墨把手一招,顿时那负责这片会场布置的总管太监,瞬间就心里有了数,命人把那早已经准备好的吃食送了过去不说。 还特意吩咐了几名正在后面准备的舞姬,让她们穿上那红色的纱衣,带上水袖,让她们过去为两位皇子表演上一番,小心的伺候着。 秦子轩有些好奇的随着自家三哥坐了下来,看着那如流水般被端上来的菜肴,还有那一个个身资绰约,水袖轻扬,一袭红衣,眉间还画着一朵花钿,显得格外美艳的舞姬。 眼神不禁有些古怪的扫了眼旁边的三哥,看这架势,这宴会还没开始前,就跑到这里蹭吃蹭喝,还蹭舞看的事情,他这位三哥那可是没少做啊,甚至连那负责庆和殿的主管,都不用吩咐,就早早的准备好了。 看着桌子上那还冒着热气的菜肴,秦子轩也没有客气,直接拿着筷子就开吃了起来,时不时的抬头瞅一眼那些性感美艳的舞姬。 他还真是有些没想到,自家三哥现在才这么大点的小人,竟然就已经学会去欣赏女色了,大冬天的让人穿着这么一件薄纱跳舞,可真是……啧啧…… 不过再转念一想,秦子轩却也就释然了,古代的孩子都早熟嘛,八岁就订婚的那也不再少数,十二三岁结婚的更是比比皆是,就算是不结婚,皇子十三四的时候,也会有专门的宫女来教导人事。 现在自家三哥都已经八岁了,顶多就是早熟了那么一点点而已,并不奇怪,只不过,他怎么觉得,他这位三哥比他更有成为十三王爷现在模样的潜质呢。 这么一想,秦子轩顿时悚然一惊,这可不行啊,自家父皇现在就三个儿子,三哥要是想要向十三皇叔看齐的话,那他该怎么办啊,他可不想以后活在二皇兄的阴影之下啊。 都说从小看到大,那个重度强迫症,还有些爱训人的二皇兄,秦子轩实在是想象不到对方如果当上了皇帝,会是个什么样子,总觉得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心里想着这些事情,秦子轩也有些吃不下去了,他转头扫了眼正津津有味的欣赏歌舞的三哥,只能不停的祈祷老天,希望是他想错了。 都说吃喝玩乐是人生一大美事,此话说得绝对不假,吃着美味佳肴,看着妙曼的歌舞,身边还有着自家可爱爆表的弟弟,可以一起说着话,秦子墨美得简直就要冒泡了。 可是刚刚默契的谴责了自家父皇几句,正说道同仇敌忾的时候,还没等秦子墨把早就在心里回响了无数遍的虎毒不食子,心狠手辣,丧心病狂这一些成语给用上。 那本来因为想跟弟弟说一些不好被人听到的话,而被秦子墨远远打发到一旁看风的费才,便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身后还跟着同样心事重重的小六子。 “怎么了,两个人都这幅表情,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秦子轩挑了挑眉,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两个一脸凝重的人,现在正值大军归朝,满城欢呼,朝野一片喜庆的时候,难道还能发生什么大事嘛。 敢在自家父皇最高兴的时候找事,敢在满朝文武面前让自家父皇丢脸,那这人怕是不要命了吧,秦子轩一直觉得,宫里的人,那一个个都跟人精似得,应该没有哪个会这么傻。 可惜,秦子轩刚刚这么想着,转眼间就被事实给打了脸了,而且还是狠狠的一巴掌扇到脸上,一点手都没留,这个世界上,这个皇宫里,还真就有这么傻,这么不要命的人。 “你们说得可都是真的?” 听到费才在自己耳边所说的话,秦子墨手一抖,原本杯中的果酒,顿时洒了一片,把桌子上还剩了大半的菜肴,弄湿了一些不算,甚至连自己的袖子,也湿了一片。 不过这个时候,秦子墨也顾不上这些了,他一脸震惊的看着费才,脸上满满都是不敢置信,甚至不自觉的问出了这句,显得有些愚蠢的问题。 “主子,这是小久子见到后,特意派人禀告过来的,他这个人您是了解一些的,做事最是细心,不是十成把握的事,他是不会乱说的!” 费才脸色凝重的看着自家主子,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苦笑,他也不希望这件事情是真的,可小久子是什么性格,他是很清楚的,这事那肯是八九不离十了。 若不然,当初三皇子要派人去监视五公主和冯皇后的动向时,他也不会把这件事情交给对方去办。 在宫中多年,又是一直在三皇子身边伺候,费才所能接触到的东西,是很多人都不能比得,他很清楚,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 事实上,他已经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劝着点自家小主子了,这趟浑水那可不是那么好趟的啊,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有些晚了。 更何况,他一个做奴才的,那连皇上有时候都管不了的三皇子,他就算是磨破了嘴皮子,那也不一定能管用啊,到头来,怕是还免不了像现在这般进退两难。 “三哥,不必问了,这件事八成是真的了!咱们现在必须得快点赶过去,迟了若是被其他人发现了,那可就是天大的丑闻了!” 听了小六子的耳语,秦子轩心里也是万分震惊,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见自家三哥还在那追着费才询问,不禁连忙催促了一句。 现在满朝的文武,还有一些有品级的命妇,甚至还有那些世家公子,可都已经聚齐在了皇宫之中,那处地方又并不是如何的隐蔽,这一旦被人发现,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皇室的面子不仅要被彻底的打落在地上,甚至还是要再被踩上两脚的那种,秦子轩甚至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家父皇到时候的脸色会黑成什么样子。 其实若只是单纯的让自家父皇难堪,下不了台,那秦子轩是很高兴的,他也不会去费力的制止这件事的蔓延,可事情有的时候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的,这件事情一出,那影响到的,会是整个皇室的声誉。 秦子轩虽然不是很喜欢自己现在这个身份,但他既然已经享受到了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一系列好处,那他怎么也要做点事情才是,起码也得承担起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 这种事情,若是不知道那也就罢了,自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用操心,天塌了还有高个的顶着呢,可若是知道了,却不去管,那他自己怎么都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小六子,你马上让小顺子把吕长安叫到玉兰殿去,对了,让他多带几个护卫,要那种信得过的,能守得住事的!” 提醒完自家三哥,秦子轩又连忙对着小六子吩咐道,而后便拉着还站在那里的三哥,脚步匆匆的往玉兰殿赶去,这会,可不是能给你时间去深思熟虑的时候。 一切动作必须要快,要不然等你想完了,可能事情就已经来不及了,从这里赶去玉兰殿的距离,可要比从锦文阁到玉兰殿远得多了。 这举行宴会的庆和殿,是属于前殿的范围,与自家父皇平日里上朝时所在的金銮宝殿,距离不远,锦文阁和玉兰殿都属于后宫,距离上自然是有很大的差距。 坐在轿子上,秦子轩不停的催促着,让那些轿夫们快一点,即便现在身上裹着披风,手里还拿着暖炉,但秦子轩仍然觉得心里面冰凉一片,怎么都暖不过来。 唯一让他觉得有些欣慰的,估计就是那些文武大臣,还有那些授封的将士,都在这前殿,只要他们的动作快一些,玉兰殿内发生的事情,应该能够被压下去。 第222章 虽说是一路急赶, 但两位皇子的年纪太小, 那小身子骨若是颠坏了, 可没有谁能承担的起, 所以一路上也不过就是相当于正常成年人走路的速度而已,谈不上慢,但却也说不上快。 不过这倒是显得有些刚刚好,因为等秦子轩和秦子墨到达玉兰殿的时候,吕长安一行人已经在那外面等着了, 一见到轿子过来,立马便迎了上来。 秦子轩下轿之后, 扫了一眼吕长安那即便是在大冬天的时节里,仍然满头的大汗, 心知对方这是接到自己的命令后,就立马带着人快步跑过来的。 不过这个时候, 他也没心思说些什么其他的废话了,直接便让吕长安带着一队侍卫,进去把那五公主的住所给围了起来,又让其派了两个人在玉兰殿门口把守,禁止任何人进出。 虽说调侍卫来围住一个公主的寝宫, 不是一个皇子应该做的事情, 有些犯忌讳,也有些越了自己的权限,不符合规矩,但这会也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秦子轩觉得, 他现在这么做,总比到时候事情让人发现,让整个皇室都跟着一起丢人来得好。 作为皇室的一份子,秦子轩可不想受人牵连,被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他可是一向很要脸面的。 做完了这一切,秦子轩这才与自家三哥一起,带着吕长安和两名侍卫,大步流星的进了玉兰殿,目标甚是明确,没有任何迟疑的便往五公主的卧室而去。 记得上次来玉兰殿的时候,因为皇后被废的缘故,这里面便已经很是萧条了,可这会看着,却好像比上次还要更加荒凉一些,甚至就连伺候的人,都没有几个了。 原本那倚在柱子上,懒洋洋的小太监不见了,院子里的花草也都成了枯枝烂叶,甚至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上面还落满了灰尘,都没有人清扫。 脏的让一向养尊处优惯了的秦子墨,忍不住直皱眉头,眼神中满是嫌弃。 不过秦子轩倒是觉得还好,记得前世,每年冬天放完寒假,刚开学的时候,因为一冬天都没有什么人打扫,这雪就是这个样子的。 完全不像是诗句里描写的那么美,厚厚的雪堆积了一层,上面还布满了灰尘,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块落到地上,被弄脏了的雪糕,根本就不忍目睹。 不只是这过了人小腿的积雪,整个玉兰殿里,更是荒芜的没有一点人烟气,秦子轩一路走来,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似乎这里根本就不是住人的宫殿一般,荒凉的让人觉得有些凄然。 秦子轩眉头微微一皱,他早就知道,在宫中不受帝王宠爱的下场是什么,可却也从来都没想到会严重成这样,便是他当年,也不过就是奴才们有所懈怠,一应的待遇被克扣了些罢了。 哪里像是这玉兰殿似得,直接就成了一个冷宫了,别说奴才们有所懈怠了,那根本就是连个奴才的影子,都看不到好嘛。 不过仔细的想想,秦子轩倒是也不觉得如何奇怪了,经过了上次的事情,自家父皇早就把五公主身边的宫女给处置了,还有那位被冯皇后派来的嬷嬷,也没能讨得了好。 以冯氏现在的处境,在自己这些心腹都一下子被打发了之后,想要再找到一些值得信赖的人,去伺候自己的女儿,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再加上,宫中人多眼杂,上次皇上在慈宁宫审问冯氏和五公主的事情,那早就传出去了,谁不知道皇上已经是对五公主厌弃至极了。 在这件事情过后,皇上的态度那又一次的验证了宫中那些人的猜测,往年虽然皇上也不喜欢五公主,可好歹有的时候,还会提上那么一句。 就像是冯氏被废的时候一样,皇上特意恩准五公主继续住在玉兰殿,免去皇后的牵连,那摆明了,虽然不喜欢,但心里还是把五公主当成自己的女儿的。 哪里像是现在这样,连提都不提,甚至也不许别人去提,直接就把五公主给无视了,完全当成自己没生过这个女儿,从脑子里就把人给抹去了。 这宫里的人都是惯会踩低捧高的,皇上都是这么个态度,那就更不用提这些奴才了,不把你作践死,那怎么能显示出他们的能耐。 所以说,秦子轩到现在都不明白,那冯氏是怎么想的,就算是五公主嫁的不好,可如果有皇上的宠爱,那不好也是好。 相反,就算是五公主嫁的再好,那没有了皇上的宠爱,没有了这世界上最尊重的那个男人给她撑腰,好也会成为不好了。 这皇宫里面的公主,跟秦子轩这样的皇子,那可是截然不同的,秦子轩就算是再不受宠,也有着皇子的这层身份,等将来出宫开府,照样能够过得逍遥自在。 想到这里,秦子轩不禁暗自庆幸了一下,还好他是位皇子,要不然,真把他放到五公主这样的位置上,那便是他再聪明,怕是有些事情也要难办了。 秦子轩的动作很快,即便这玉兰殿不小,五公主的卧室又在后院,他和三哥又都是一双小短腿,可没过多大一会,两人便看到了那扇紧闭着的房门。 咽了口吐沫,秦子轩面色严肃,有些紧张的看着那紧闭着的,没有任何人守卫的房门,似乎还能够听到里面那若有若无的□□声。 深呼吸了一口气,秦子轩闭了闭眼,带着吕长安,扯着自家三哥的袖子,便走到了那紧闭着的房门前,一把便将这房门给踹了开来。 秦子轩本来是因为这件事的刺激,有些紧张过度,一时把自己带入了前世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的男主,有些忘记了自己的实力,所以才会做出伸脚去踹门的举动。 事实上,当脚碰到门的那一刻,他便有些后悔了,这皇宫里的门可都是红木做的,里面若是插上门栓的话,那可是结实着呢,便是那些侍卫都不一定能一脚踹开,更何况是他呢。 面上不禁露出了些尴尬,秦子轩正打算一会踹不开的时候,说上两句场面话,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看似紧闭着的房门,还真就让他一下子便踹开了。 有些错愕的看着那轻轻松松就被他一脚踹开,根本就没有锁上的门,秦子轩眉头微皱,敏锐的感觉到了些许不对,他这,该不会是被什么人给算计利用了吧。 这倒不是说有人要算计着对付他,而是感觉这好像,是有人要拿他当刀,利用他和三哥去对付五公主,和那已经被废了的皇后。 这不是秦子轩敏感,而是他觉得,五公主和冯氏,便是再蠢,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这不是彻底的要把自己给毁了嘛,还嫌父皇厌恶她厌恶的不够。 而这一踹就开,根本就没有上锁的门,还有那没有一个奴才守着的院子,也验证了秦子轩的猜测。 这若是真的五公主要做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连个把门的都没有,难道不怕被人看到,闯进来不成。 心里这么想着,秦子轩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不管这位五公主是不是被人设计的,也不管他是不是被人给算计利用了,这件事情已经摆在这了,那该管还是得管。 深吸了一口气,秦子轩偏头看了自家三哥一眼,见对方脸色凝重的点头,两人不由得一起望向了那声音传来的地方,并肩走了过去。 绕过了厅堂,那一下下的撞击声,还有女子的□□声,男子的低喘声,不禁显得越发的清晰了起来,秦子轩现在恨不得有种捂住自家三哥耳朵的冲动,这可真是少儿不宜啊。 不过还没等秦子轩行动,就见秦子墨,面色猛地一沉,步伐更加快了起来,直接便跑到了那大开着的卧室门口,惊怒交加的看着屋子里面还在缠绵的男女。 慢了一步没有拦得住自家三哥,看着对方那阴晴不定的神色,秦子轩不禁暗道一声不妙,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这可真是作孽啊,自家三哥那么一个纯情的小孩子,怕是还从来见过这种画面,可千万不要被带坏了才好。 这么想着的秦子轩,下意识的便忽略了,他前世也没有看到过这种限制级的画面,而这一世,在别人的眼里,他可是比自家三哥,更不应该去看这些的小孩子。 站在那大敞四开的门前,秦子轩看着那对此时还在纠缠着的男女,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了起来,他狠狠的干咳了两声,试图唤醒那还沉浸在欢愉之中的五公主。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嗓子都快有些咳哑了,里面那两人竟然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依旧自顾自的在那做着,生命最原始的运动。 看那模样,好像还挺享受,就连自己这边,这么多人站在门口都没有发现不说,甚至连他们努力发出来的声响,都一并给忽略了。 第223章 瞅着屋子里面那不知羞耻, 还在继续缠绵之中, 完全视他们这些大活人为无物的男女, 秦子墨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几分, 那刺人的目光,简直能把那躺在下面,面色潮红,状极享受的五公主给活活的盯死。 秦子墨虽然因为上次的事情,对自己这位五皇姐有了很深的成见, 但平日里不管对方的下场结局如何,都可以坐在一旁看好戏的他。 这一次却是完全的不能忍了, 他自幼长在宫中,虽然年纪还小, 但对于这种事情还是了解几分的,自然知道这事一旦传出去, 会成为多么大的丑闻。 怕是整个皇室公主们的清誉都要受到影响,就连那些宗亲们也会受到牵连,让人以为,这些看似高贵的公主和群主,其实背地里都是这样的货色。 平民百姓家的女子, 尚且知道羞耻二字应该怎么写, 知道何为三纲五常,伦理道德,更何况是生来便高高在上,接受名师教导的公主呢。 望着那躺在床上, 不断迎合着,甚至还主动缠绕上去的五公主,秦子墨简直快有一种吐血的冲动了,他父皇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他怎么能有这么一个让人蒙羞的皇姐。 秦子墨愤怒的就连眼眶都充血发红了,他现在真是恨不得一把上去,将那位五公主给掐死在这里,好让他能把眼前这一幕,彻底的从脑海里抹去。 眼见着自己的咳嗽声已经不好使了,甚至就连大声的喊话,那还在屋子里的两人也处于完全听不到的状态,显得极为的投入,秦子轩倒不像是自家三哥那般愤怒。 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就说嘛,自己这位五皇姐就算是再蠢,那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更何况,还有那位在宫中沉浮多年的废后看着呢。 虽然说那位废后的脑子也不是太灵光,但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这么去坑害自己的女儿,更何况,听十三叔说,废后早就已经给五公主选好了人家,而面前这位,很明显不是他看到的那位公子。 再者说了,就算是五皇姐想,废后脑子也不灵光,可这天下间又有几个敢冒着,杀头这样大的罪过,只为了享受这片刻的鱼水之欢,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用下半身去思考的。 瞅着里面那两人面色潮红,眼神迷离,完全处于物我两忘状态的样子,秦子轩心中有数,这十有八九啊,怕是被人设计,给下了药了。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这一点,秦子轩现在也只能当做不知道了,没办法,不管是不是被人设计,这事都已经出了,甚至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了。 那就得按照正常的步骤去处理,就算是事情过后,他禀告给父皇,让对方暗中调查一下,这到底是谁设计陷害的五公主,这已经被陷害至此的五公主,这一生怕是也要彻底毁了。 想到这里,秦子轩不禁暗自叹了口气,他原本以为,这位五公主会作死在她母后的手里,后半生都不会过得太快乐和幸福,但是起码,有着公主的那么一个身份,至少是比普通百姓要强得。 可现在看来,这唯一能够依仗的公主身份,怕是都要保不住了,秦子轩原本以为,他之前接触到的那些,就已经足够险恶了,但现在看来,他还是有些太天真了。 这后宫之中,还真是深不见底,幽黑的让人觉得可怕,他所经历过的那些,不过还只是这漆黑一片中的九牛一毛,大海之一勺。 “咳!小六子,费才,你们两个过去,快点把这两人给本皇子分开!” 清咳了一声,秦子轩抛开脑海中莫名涌上来的感慨,他转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把头低的已经快杵到地面的几人,直接伸手点起了名来。 这根本就不需要秦子轩去想,他也没什么可选择的余地,五公主需要现在做出了这么大的丑事,基本上是下场堪忧了,可她至少现在那还是个公主。 这些侍卫那一个个都是男的,虽然力气会比小六子和费才大了一些,但怎么也不好过去动手,这若是碰到什么地方了,可没办法说清。 秦子轩也知道这一点,事实上,若不是顾虑到可能会有危险,那与五公主在一起的男子,会狗急跳墙什么的,他其实不应该把吕长安和那两个侍卫带进来。 “奴才遵命!”“奴才遵命!” 听到五皇子的吩咐,小六子和费才抬起头来,恭敬的应了一声,彼此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脸上的苦涩。 虽然心中极为的不情愿去办这件事情,可是这屋子里面,除了那三个侍卫,就只有两位皇子,主子们自然是不可能去做这样的事情的,可对着五公主,那几个侍卫,也确实是不好动手。 仔细的寻摸了一下,小六子和费才都明白,除了他们两个,就没有什么人能够做这事了,所以哪怕心里面再苦涩,也只能硬着头皮,无奈的向着那大敞四开的屋子里走了过去。 虽然面对的是公主,可由于这件事情的性质,小六子和费才,也没有什么小心翼翼,不要伤到公主的想法,反而是速战速决,快点把人给分开的心思更多一点。 五公主虽然与那位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年轻公子,极为的缠绵,两个人的身体已经紧紧的交织在了一起,看似很不好下手,一幅难分难舍的样子。 但毕竟是两个被下了药的人,意识迷离的很,在费才和小六子两人的分工协作之下,一个摁着底下的人,一个拔着底下的人,只听到波的一声清响,两人就这么被分了开来。 “吕长安,去外边拿几瓶冷水过来!” 见面前这两个已经被分开了,还不忘双眼迷离的扑腾,想要往一起抱的男女,秦子轩扫了一眼在那里强自支撑,努力控制住这两人的小六子和费才,直接转头便对着吕长安吩咐道。 下了药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不把他们给弄醒,怕是这样子的丑态便停止不了,眼看着自家三哥那模样,已经快想要杀人了,秦子轩自然不能任由他们这样子下去。 听到五皇子的吩咐,一直心中忐忑不安的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当个隐形人的吕长安,顿时如蒙大赦一般,把两个属下不厚道的留了下来,自己则是应了一声,就飞快的跑了出去。 天知道,在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吕长安是个什么样的心情,那真是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把自己直接变成个聋子瞎子,好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啊。 这种皇室的丑闻,他这么一个小小的侍卫,那实在是承担不起这样的秘密啊,虽然有五皇子在,他并不担心会被杀人灭口这个问题。 但若是让皇上知道了,那心里面能不泛膈应嘛,怕是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吧,这么想着,吕长安顿时觉得,自己今后的前途堪忧啊,看来,自己日后就只能靠着五皇子了。 “五弟,这件事要不要派人通知父皇一声?” 瞅着屋内那对不断想要往一起凑,根本就豪不知羞的男女,秦子墨轻吐了一口气,似乎连愤怒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面色很是疲惫。 他扫了眼吕长安那匆匆离去的背影,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虽然事情已经制止的差不多了,但接下来五公主该怎么处置,就不是他们能够做得了主的了,这事还是得告诉父皇才是。 “自然!不过不是现在,父皇此时应该正在论功行赏,怕是忙着呢,哪里有功夫能管得了这些小事,等到晚宴开始的时候,再派人通知也不迟,反正现在这情况不是已经被控制住了嘛!” 眼中闪过一抹幽光,秦子轩唇边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着什么急呢,父皇此时还正在兴头上呢,等对方达到最高兴的点时,那再兜头一盆凉水泼下去,岂不是更好。 他倒是想看看,到时候自家父皇,会怎么把晚宴那场最欢乐的气氛给演出来,想来以自家父皇的演技,应该也是会很得心应手的吧。 这皇上的一举一动,那可都是被无数人给关注着的,明明心里已经怒极,却还要装作开心愉快的样子,想来应该不会太好受吧,或许还会有些憋屈。 这么想着,秦子轩眸子里的笑意,顿时变得更深了一些,他正愁没有什么事能给自家父皇添添堵呢,这回总算是能稍微解解气了。 听到自家弟弟的话,秦子墨忍不住皱了皱眉,小事,这五公主在自己的寝宫里,不知廉耻,违背礼教的与人私通,这是多大的丑闻啊。 若不是被他们给及时的阻止了,没有让其他人看见,也没有让消息传出去,那怕是朝野都要闹翻了天了,这……怎么也不能称之为小事吧…… 第224章 秦子墨刚想开口, 跟自家弟弟好好说一下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可还没等他张嘴说话, 就见原本离开去取凉水的吕长安, 大步走了过来,顿时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转了过去。 看着吕长安那略显艰辛的步伐,再瞅瞅对方手中那巨大的两个木桶,以及水桶上面的两根管子,秦子墨的神色不禁显得有些怪异, 他偏头瞅了眼自家弟弟,眼中带上了些笑意。 自家弟弟的这个侍卫, 倒还真是挺有意思的,跟自家弟弟也有那么一点相像, 怪不得人家总说,这有什么样的主子, 那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呢。 为了能够晚回来一会,不至于看到太多不该看的画面,为了能够不被自己主子指使着,靠近五公主,去往那玉体上泼水, 这小侍卫也真是够拼了的啊。 瞅瞅那两根管子, 还有那两个巨大的木桶,秦子墨不禁暗自摇了摇头,倒是也真难为他能想出这么个主意来,更难为他能把这些东西都给拎进来, 这分量可委实是不轻啊。 “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看着吕长安手中提着的两个水桶,以及那两根粗大的管子,秦子轩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深深的看了吕长安一眼,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拿这么多水过来,这是要给人洗澡嘛,也不嫌沉得慌。 在他身边呆了也有几个月了,这人怎么一点好的都没学到,就学会自己这点不聪明的小聪明来了呢。 你以为你弄根管子来,不用直接拿水,往五公主身上泼,不用看到对方的玉体,那就万事大吉了嘛。 也不想想,刚才一进来的时候,他们这么多人,有哪个是没看到的,这不是明摆着在欲盖弥彰嘛,真是自作聪明。 不过想想这玉兰殿附近,他也没看到哪里有水井之内的地方,而且因为皇后被废,五公主被厌弃的缘故,这里又变得荒凉至极,连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那两根水管子和那么多凉水,也不知道这吕长安到底是从哪里弄过来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些东西,对方也真是够不容易了。 “脱衣服?” 吕长安刚刚把手中的木桶和水管放下,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顿时头上的汗留得更猛了一些,他呆呆的站在那里,悄悄的瞅了一眼欲求不满的五公主,心里顿时惶恐至极。 这五皇子该不会是见五公主还不肯安分,所以想把自己给推过去吧,要不然,这好端端的让自己脱衣服做什么。 刚刚累的连脑子都有些木了的吕长安,顿时愣愣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看着五皇子,脸上还带了点祈求。 他可是还没成家呢,还想留着那玩意生个可爱的小娃娃,五皇子,您就发发慈悲,饶了他吧。 “乱七八糟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本皇子让你把披风脱了,给五公主盖上!” 秦子轩狠狠的踹了吕长安一脚,勉强压下心里的火气指挥道,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这家伙原本看起来挺聪明的一个人,结果一到了他身边,就蠢成了这幅样子。 蠢得他都开始有些怀疑人生,以为他当初在慈宁宫里见到的那个机智少年是个幻象,要不是对方的办事能力还算是靠谱,从没出过什么错漏,那秦子轩就真的是要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要不是这些侍卫身上,就只有吕长安这个小头目盔甲上有披风,秦子轩简直都不想去理会这人了,脑洞真是飞到了天际,硬拽都拽不回来。 “啊,是,是!” 被五皇子狠狠的瞪了一眼,吕长安顿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幅憨厚的笑容来,他知道,自己刚刚确实是想得有些太多了。 这五皇子好不容易把五公主和那人分开,怎么可能把自己派过去凑热闹,只怪他刚刚太急,又跑得太快,累着了,脑袋里面有些充血,一时间难免不太灵光。 把身后的披风一把扯下,吕长安眼神一厉,手中用劲,连看都没往五公主那里看上一眼,只是略微估计了一个大概的方向,那红色的披风便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的飞了过去,正好落在了五公主的身上,把那布满了各种痕迹的玉体遮上。 “你们拿着这水,往五公主和那男的身上泼,什么时候泼醒了什么时候停下来!” 见五公主的身体被遮盖上了,不用再怕被人看见,秦子轩对着那两个一直低着头的侍卫,冷冷的吩咐了一句,直接便让他们拿着水桶上去。 至于另外那个赤身的男子,秦子轩才懒得理会,虽然知道对方也是被人给设计了,但敢玷污当今的五公主,他没打对方一个半死,就已经是够对得起这男子了。 听了五皇子的吩咐,那两名一直低着头不敢吱声,努力把自己变成一个隐形人的护卫,这才抬起头来,扫了一眼披着那件红色的披风,被小六子包裹的严严实实,却还不忘记挣扎的五公主。 两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敢耽搁,拎着放在地上的水桶便走进了屋子里,至于那地上放着的两根水管,根本就没有看上一眼,那东西可难使着呢。 若是没办法的情况下也就算了,现在既然五公主的身子已经看不见了,那就没必要弄得这么费事了,至于那个男的,最多不过是哪个大臣家的公子罢了,没有顾及的必要。 有些费力的抬起手中的水桶,往那男子身上浇水的侍卫,很是痛快的直接把那一桶都给泼了过去,半滴水都没剩下。 只见那水花就跟瀑布似得,浇了那男子满头满脑不说,甚至就连一旁把着这男子的费才身上,都被殃及到了些水花。 看得就连一旁还有些怒气的秦子墨,都不禁浑身打了个寒颤,忍不住为那名男子默哀,这可是大冬天啊,那些水里面还带着些冰碴呢。 这么兜头一盆凉水浇上去,还是在刚刚那个什么了之后,这男子怕不是会留下什么终身的后遗症吧,虽然觉得这人玷污了他五皇姐,有这样的下场也是应该的。 可到底同为男子,秦子墨还是忍不住咽了下吐沫,看着那冻得浑身直抖索,被那一盆带着冰碴的凉水给彻底弄醒了的男子,在心里暗自道了声阿弥陀佛。 对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得,眼见着讨不了什么好的男子,这些宫里面的侍卫,自然不用顾忌什么,可对于五公主,那可就不能够这么粗暴了。 那名可怜的没有抢到那男子身前的护卫,羡慕的看了眼身边潇洒的同伴,苦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手中的力道,一点点的把这凉水泼到五公主的脸上。 好在这冰水确实够凉,即便是这侍卫并没有往五公主的身上泼多少,一碗冰水下去,原本还处于迷离状态中的五公主,也逐渐的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秦雨薇环视了眼四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站在屋外,目光冰冷仿佛像是看着什么脏东西一般,极为嫌弃的看着她的弟弟。 感受到身体上的异样,在联想到自己散失记忆以前所看到的画面,秦雨薇顿时脸色煞白,等到她再看到旁边那名赤身的男子之时,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 她不是傻子,身体上的异样那么明显,周围人的反应又是这般,再加上两个弟弟那冰冷的目光,她怎么可能猜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在意识消失之前,她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知道自己被人给算计了,现在看来,不管是谁要对付她,那人的算计都已经成功了。 “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 被秦雨薇这摊倒在地上的响动,惊醒了过来,那长得还算是不错的油头粉面的公子,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他瑟缩着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身子,一脸惊恐的说道,脸色都涨得通红,活像是个大番茄。 这古代的公子,那一个个都是被教导过礼仪的,就算是平日里再放浪形骸,像是现在这样,赤身站在这么多陌生人的面前,甚至还有两个孩子的面前,这也是极为有违礼教的事情,那可跟平日里被下人伺候着沐浴更衣是完全不同的。 一脸木然的跪坐在地上,秦雨薇并没有理会身旁那男子的动静,只是把那红色的披风紧紧的裹在身上,双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没有半分生气。 被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嫌弃的时候,她还能哭一哭,哭自己的命苦,哭一声同为子女,她还曾为嫡公主,为何对方便能偏心至此,不顾她的死活。 可若是连她自己都开始嫌弃自己了,她又该怎么办呢,秦雨薇无助的抓着身上的披风,只觉得心里面冰凉一片,就连眼泪都快要流不出来了。 第225章 看着神色木然, 跪坐在地上, 仿佛心如死灰一般的五公主, 秦子轩轻声叹了口气, 眼中闪过了一丝同情,心里也有了一丝不忍,他这位排名相似的五皇姐,还真是命途多舛。 虽然说皇宫里的那些公主,一生的命运也都是操之于人手, 可是现在正值太平盛世,没有和亲的风险, 大多数的公主,只要有生母为其考虑的, 又或者是得父皇宠爱的,都能嫁的相对不错。 即便就算是皇上一时看走了眼, 赐婚的那人不是个良配,又碍于面子无法更改,可是有着公主的这一层身份,那只要不是想要造反的大逆不道之家,便不会被轻视欺辱。 可以说, 从生下来的那一天就已经注定了, 她们的一生只要不自己行差踏错,只要不惹了父皇厌烦,那不管嫁的如何,好或者是不好, 只要自己放开心胸,都能活出一番天地。 就像是那位同样被父皇赐婚给了定远将军的七公主,他那位同样不得圣宠,行事却潇洒大气,即便是被所有人轻视,也能活得相对安然的七皇姐。 面对这桩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废后甚至以死也要为五公主解脱的婚事,她却接受的相当坦然,不哭不闹不说,甚至还主动跑去崇华殿谢恩。 秦子轩到现在都记得,对方那虽然不慷慨激昂,但让人听着却格外慰贴的一番话,更记得自家父皇那欣慰感动,外加有些愧疚的神情。 只不过是一番话而已,只不过是演了场戏,做了个表演秀,他那位七皇姐,就硬生生的靠着这一点翻了盘,在自家父皇的心里占了些位置。 从一个不起眼甚至都快忘了名字的女儿,变成了一个深明大义,懂得为父皇分忧,孝顺贴心的好孩子,不要小看了这一点,帝王的心其实是很小的,那里面能够装下的人也很少。 宫里这么多位公主,除了特别得宠的那几位,能在里面留下痕迹的,那真是没有几人,七公主能够做到这一点,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 虽然自家父皇到现在还没有明文下旨,也没有放出任何风声,但秦子轩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崇华殿,已经能够感觉到对方的一些想法了。 历代的公主嫁去边关大多都会早亡之事,秦君不是不知,只不过是原本并不在意罢了,他只是单纯想要为自己的心腹爱将,找一个很好的靠山。 让他自己在朝臣面前,能够有更多的理由去护着对方,为对方安排好一个后路,不至于让于国有功之臣,就因为那不得不为之事,而被秋后算账。 至于那位嫁过去的公主会如何,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身为皇帝,秦君并没有那么多丰富的感情,这不是他凉薄,而是大多数的皇帝都是这样的。 身在皇家,掌控着整个天下,每天要关心的事情何其多也,还有几个皇子,需要他费心教导,哪里有什么心力放在一个并不亲近,甚至还有些厌恶的女儿身上。 不过这个被嫁过去的,半点不重要的女儿,若是换成了在秦君心里面占了那么点位置的女儿,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即便秦君没有明示,但秦子轩能够感觉到,对方已经准备在京城为七公主修建一座公主府了。 同样的一件事,只不过是因为一个不同的应变态度,就硬生生的变了个模样,秦子轩也不知道是该感慨七公主的聪慧,还是应该感慨五公主的命苦。 他心里清楚,废后也清楚,甚至就连自己那位心狠的父皇也清楚,有些事情,七公主做了,会得到一个很好的效果,甚至可谓是直接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可若是换了五公主来做,怕不但得不到这个结果,反而会被自家父皇扣一个虚伪的帽子,觉得这个女儿心机深沉,与她的母亲一个样子,这也是为什么冯氏会那么决绝的原因。 她们已经被逼到了绝路,除了这个办法,冯氏便再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去救她的女儿,愚蠢嘛,或许是吧,但这个世界上有些时候的愚蠢,却是不得不为的愚蠢。 其实秦子轩一直都想不明白,自家父皇为什么会这么厌恶五公主,厌恶到不管对方做什么都是错,不过到了现在,明不明白已经不重要了。 五公主的下场,从他推开这玉兰殿大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这事就算是换在一个正得宠的公主上,都不一定会是个什么下场,更何况是一贯被父皇厌恶的五公主呢。 只希望,自家父皇能够看在这位五皇姐,也是被人陷害的情况下,从轻处置罢了,不过想到自家父皇一直以来对于五公主的态度,秦子轩也知道,这大概是不太可能的了。 “小六子,你派人去通知父皇一声,顺便从锦文阁调两个宫女过来,吕长安,你跑一趟慈宁宫,把这里的事情告诉太后!” 扫了一眼正站在那里,对着那个赤身男子,厉声训斥的自家三哥,秦子轩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见晚宴已经差不多要开始了,便吩咐着说道。 同时又深深的看了眼瘫坐在地上,神情凄然的五公主,微微垂下了眼帘,这个世界上的可怜之人太多,就连他自己都只是其中的一份子。 他没有心思也没有精力去管那么多,即便是心中有些同情,可对于这个只不过见过一两面的所谓皇姐,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善心,派人请太后过来,便是他能为这位五公主做得了。 皇上的怒火没有人能够压得住,可身为太后,若是想要保下自己的孙女,那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父皇虽然对于五公主厌恶至深,但太后对于这个孙女,不能说有多疼爱,但起码也是有一分亲情在的。 若是太后能看在五公主是被人设计的份上,为五公主说上两句话,那想来父皇处置的也就不会太过严厉了,秦子轩现在所能做得,也就只有这个了,至于剩下的,那就得看这位五公主的命了。 “把这男的压下去,给他一身衣服,让他跪在院子里,等候父皇发落!” 见小六子和吕长安都领命去了,自家三哥也对着那男子发完了火,视线转到五公主身上似乎就想要说些什么,秦子轩连忙打断了对方的话。 五公主现在的状态已经是心如死灰了,自家三哥一向是个霸道的性子,他认为五公主这样不堪的样子,是丢了他的人,丢了皇室的脸,这不定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瞅着五公主现在的样子,秦子轩都有些怕对方会想不开,若是三哥再来点刺激,那秦子轩真是怕,他到时候会为这位五公主收尸。 秦子墨眉头微皱,不悦的看了自家弟弟一眼,不过收到弟弟的眼色示意,他又仔细的看了眼五公主现在的模样,想了想,到底还是把那些话给咽了回去。 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他再说什么也都没有用了,反正现在已经派人通知了太后和父皇,到时候一切自有父皇做主,五公主到底该怎么处置,也不是他能决定的,还是在一旁好生看着吧。 “五皇姐,我已经派人通知了太后,若是你有什么委屈,尽可以跟太后说,太后会为你做主的!” 从袖子里掏出了手帕,秦子轩上前几步,递到了五公主的面前,尽量和善的说道,他虽然不能为五公主做什么,但到底有那么一点的血缘关系,态度好一点也是应该的。 设身处地的去想,若是有朝一日,他落到了这样的地步,不说奢求别人去伸一把手拉他,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善意,怕也是好的,至少不会觉得那么心凉。 听到耳畔传来的声音,秦雨薇愣愣的抬起头,看着眼中带着一丝温柔的弟弟,还有那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帕,本来已经干涸的泪水仿佛决堤了一般,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伸手接过了那柔软的丝帕,秦雨薇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低下头,任由眼中的泪水不停的滑落,甚至打湿了身上的披风,手中却紧紧的攥着这方丝帕,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那原本不停吵闹的男子,被拖了下去,这屋子里顿时就显得安静了许多,再加上秦子轩和秦子墨也都静静的站在原地,不再说话,就更显得沉默了。 除了五公主脸上那不断往下落下的水声,竟再听不到一丝的声音,就连低声啜泣的声音也没有,气氛沉凝的只让人觉得心里压抑。 好在没过多长时间,小六子就回来了,秦子轩让冬儿和另一个侍女去伺候五公主换身衣服,自己则是带着侍卫,与三哥一起走了出去。 抬头望了眼那已经布满了繁星,显得格外璀璨,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的天空,秦子轩闭了闭眼,无声的叹了口气。 第226章 今天是秦君非常高兴的一天, 多年未见的心腹爱将, 带着大捷归来, 满城的百姓都在欢呼, 他虽然没有亲自去看,但只听到那些描述,就觉得心情愉快。 皇宫里也是一片喜悦的气氛,那些文武百官也没有像是前些日子一样吵来吵去,都很是识趣的说着一些好听的话, 不停的歌功颂德。 虽然知道这些人说得话大半都是假的,但好话人人爱听, 秦君也不例外,再加上, 刚刚暗卫所回来禀告时,几位皇子的表现, 心里就更是自得了。 他虽然儿子少了一点,也各有各的缺点,但在这种大场合下,还是很能撑得住的嘛,即便是一向觉得性格木讷的老二, 也没有像是他原本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两个小的虽然贪玩了一些, 但这也能看出他们的胆气,小五前几天表现出来的那副胆怯畏缩的模样,还真是有些把秦君给吓到了,以为是自己下手太狠了, 给小五造成什么了阴影。 现在知道两个小儿子又恢复了原状,虽然难免有些觉得这两个小的,记吃不记打,性子太皮实了一些,但秦君到底还是高兴的。 说到底,他还是喜欢儿子那活泼开朗,聪慧机灵的性子,若真是小小年纪就变成了一个小老头,就像是老二那样,秦君反而会觉得无所适从。 坐在上首的椅子上,秦君偏头看了眼身旁空着的位置,心情顿时更加舒畅了一些,往年皇后还没被废的时候,就算他相当不喜欢对方,都得忍着厌恶,与对方坐在一起。 现在皇后被废,他身边虽然没人了,但反而觉得舒服自在了一些,不用再看到自己厌恶的人了,感觉这憋屈了几年皇帝生涯,是越过越舒适了。 果然,没有了太上皇的压制,没有六王爷的蹦跶,这整个天空都是美好的,等到时候南巡结束,再解决了另一个心腹大患,那想来,才是他真正能够享受到做皇帝的快感之时。 抛开脑海中的思绪,看着站在场中,温婉贤淑中又带着一丝英气的女儿,再看看菱角分明,带着一股阳刚之气的卢俊,秦君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果然没有看错这桩婚事。 卢俊虽然年龄稍微大了一点,但从未娶过妻,婚事全是因为边疆的战事而给耽误的,这样的男人成熟稳重,也比一般的毛头小子,更懂得疼妻子。 至于七公主,秦君虽然以前没有关注过,但从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也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就算是真的跟卢俊去了边疆,也不会像那些柔弱的公主一样早夭。 更何况,他已经决定暂时不把卢俊派去边疆了,而让对方留在京中,就住在新近修缮好的将军府,等过段日子,直接调到兵部去任职。 这倒不是全然为了七公主,而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事实上,关于这一点,秦君已经考虑了很久了,甚至还特意与内阁几位大臣们商议过。 其一,边疆经过这次大捷,已经算得上是稳定了,对方已经被打残,坑杀了那么多人,很难再有反叛的力量,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派个有能力的将军过去镇守,也没有什么问题。 其二,卢俊这次虽然大胜,但到底坑杀了太多人,有伤天和,若是继续任由对方在边疆待下去,恐怕朝中那些大臣的奏折,又要弹劾的漫天飞了。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卢俊在边疆已经镇守了整整八年,又经历了这次大捷,可谓功高,现在边疆又没有了战事,若是再让对方在那里待下去,那便会震主了。 到时候,那边疆的二十万大军,会姓什么,可就很难说了,秦君虽然相信卢俊的忠心,但身为帝王,也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对一个臣子的信心上。 更何况,卢俊这么多年在边疆,就连过年都难得回家一趟,也着实辛苦了,秦君现在这么安排,也是出于体恤臣子的考虑,而且他虽然撤了对方的兵权,但也不会让卢俊闲置,调任兵部之后,还是会有实权给对方的。 “边关大捷,依靠边关将士的悍勇拼杀,也仰仗朝野群臣的努力,朕以此杯,敬边关诸位将士,也敬列位臣工!” 挥了挥手,示意卢俊和七公主退回座位上,秦君拿起酒杯,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环视了眼都连忙跟着站了起来的诸位大臣,还有那些跟随卢俊回来的将士,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虽然当年登基的时候很是吃了一番苦头,坐上皇位之后,又有太上皇压制,很是憋屈了几年,但普一出生,就贵为皇子,有着坐上龙椅的资格,不用像大乾先祖那样拼搏。 登基之时,又已成年,羽翼丰满,等到现在,更是天下尽在掌握,四海升平,边关无事,这其中固然少不了他的努力,但又何尝不是他的运气。 就连一直最让他操心的子嗣问题,也不过是跟先皇去比而已,若是跟他的那些个兄弟相比,他膝下三子,虽然算不上是最多的,却也不算少了。 君不见,他那位大皇兄,已经五十多岁将近六十的人了,却还在一直忧愁着,子嗣传承的问题,膝下连一个儿子都没有,到现在,甚至已经开始考虑起过继的事宜来了。 心情舒畅,志得意满的饮下了杯中的酒,秦君站在那高高的台阶上,俯视着群臣重将,很是有些豪情万丈,壮怀激烈的感觉,他正准备做两首诗,以抒发一下胸中的情怀,也好增进一下宴会的气氛。 让这喜庆的氛围变得浓烈一些,也是想让这些大臣和将领们放开一些,不要太过拘谨,宴会嘛总是要有宴会的气氛。 可还没等他酝酿好开口,眼角余光,就扫见自己的总管太监德福,在下面一脸焦急,活像是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给自己比划着什么。 第227章 眉头微微一皱, 秦君心中不禁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德福跟在他身边已经很多年了, 行事一向小心谨慎, 现在这样的场合,若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绝不会来打扰他的兴致。 想到这里,秦君原本想要作诗的心思一下子便淡了,他抬了抬手中的酒杯, 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坐回了原位, 让那些歌舞姬们上前表演。 见那些大臣们的注意力,虽然没有完全的从自己身上移开, 但起码面上不再是全都盯着自己看了,秦君对着德福招了招手, 让对方附耳过来。 德公公上前两步,半点都不敢耽搁,便把五皇子派来来通知的事情,原模原样的跟皇上复述了一遍,而后便退到一旁, 小心翼翼的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变没。 他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年头已经不短了, 在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他就跟随于左右,见过的大风大浪也不算少了,按理来说, 心理素质应该是不差的。 可事实上,在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德公公还是觉得眼前一黑,小心肝直颤,恨不得就那么晕过去,好不用去向皇上禀告这件事。 但身处其位,有些事情还是避不开的,德公公便是再不情愿,可还是得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件事情告诉给皇上,至于皇上会是个什么反应,他简直都不敢想。 多少年了,好像从先皇登基开始,宫中就再未出现过这样的丑闻,皇上是个多好面子的人,德福心里很清楚,这件事一出,那对皇上的打击岂止是不轻那么简单。 咔嚓一声,秦君原本手中正在把玩着的檀木念珠,顿时被捏成了碎片,原本还带着点笑意的伪装,瞬间便撑不住了,脸色直接便黑了下来。 目光阴冷的扫了眼缩在一旁不敢出声的德福,秦君右手紧紧的攥住了椅子上的扶手,一根根青筋都暴了出来,显然心中已是怒极。 深呼吸了一口气,秦君勉强压下心中的怒意,他扫视了眼场中,那正在悄悄打量着他的大臣,闭了闭眼,把手中那檀木念珠的碎片,扔到了地上。 伸手把十三王爷秦岳叫了过来,让对方替他暂时看着这些大臣,秦君什么话也没多说,起身便带着德福和一些侍卫,匆匆的离开了宴会,任由那些大臣武将在这里不停的猜测。 虽然今日是庆功的宴会,秦君不该就这么直接离开,尤其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若是他再显露痕迹,很容易让那些大臣们浮想联翩。 可秦君现在却不想管这些了,身为皇帝,他自然有着任性的特权,更何况,自己的女儿做出了这样的丑事,他哪里还能在这里坐得住。 反正事情已经暂时的被控制住了,只要事后封锁好了消息,那任凭这些大臣们猜破了天,也猜不到事情的真相,秦君也没什么好怕的。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就连株连九族这样,对自己的名声极为不利之事,秦君都差点做了,这个天下间,还真没有什么能让他害怕的。 ---------------------------------------------------------------------------------------------- 自从冬儿带着两个侍女过来了之后,秦子轩就一直站在屋外,哪怕里面已经传出话来,说是换好了衣服,他也没有要进去的打算。 虽然与五公主并没有什么交情,但瞅着对方那副样子,他心中也不知道怎么得,总觉得有些难受,外面即便是冷了一些,可总比在屋里面心情压抑的好。 至于自家三哥,虽然走得很是不情不愿,但到底还是被他给劝回慈宁宫了,这件事到底不是什么好事,父皇会是什么态度很难说。 他现在已经掺和了进来,是抽不开身了,但没必要再把三哥也给拉进来,万一父皇心里面觉得有些膈应,那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这倒不是秦子轩舍己为人,而是他觉得,自家三哥人够聪明,若是以后能够用些心,将来的事情是说不准的,他与对方的关系到底要更好一些。 与其让跟他关系不是很好的二哥上位,倒不如选择一个关系更近一些的人,这样,他将来想要像十三王爷那样潇洒,也就有了靠山和本钱。 当然了,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秦子轩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模糊的念头,想法并不成熟,但让自家三哥避开这种,可能会被父皇记住的事情,总归是好的。 至于他自己,秦子轩倒不是很担心,说实话,让自家三哥避开,这都是他自己多想之后的结果,秦君再如何,也不会把这件事情迁怒到他的身上。 就算是要发火,那也发不到他的身上来,这院子里首先就跪着一个可以让自家父皇发火的存在呢。 扫了眼那穿上衣服后,长得还算是不错的男子,秦子轩搓了搓冻得有些发凉的双手,抬步便向着对方走了过去,与其在这里干等,但不如让他先问问情况。 可还没等他走到那男子的面前,就听到外面传来一群急促的脚步声,眉头一跳,知道这是有人收到消息过来了,秦子轩索性收回了脚步,就站在原地等着。 本以为最先收到消息赶来的会是太后,秦子轩甚至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该怎么说这件事,可让他诧异的是,他抬头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自家父皇。 “儿臣参见父皇!” 微微愣了一下,秦子轩很快便回过神来,也不在原地站着了,连忙便带着两个侍卫迎了上去。 因为地上都是积雪的原因,秦子轩刚刚弯下身,就被秦君给扶了起来,他上下打量了眼儿子,瞅着那冻得有些发红的小脸,还有那冰凉的双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在外面站着做什么,还想在床上躺两天不成!” 握着儿子冰凉的小手,秦君有些嫌弃儿子那两只小腿捣腾的速度,直接连斗篷带人就给抱了起来,大步流星的便往屋内走去,同时口中还不忘训斥了两句。 第228章 被自家父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蒙了一瞬, 秦子轩听着父皇那带着些不悦的训斥, 眨了眨眼, 心里不禁有些诧异, 这反应似乎有些不太对吧。 悄悄的瞅了眼自家父皇的神色,秦子轩面上一幅乖巧听话的模样,心里面却忍不住泛起了些嘀咕,这五公主这么大的事情摆在这里,自家父皇那不被气疯了才怪呢。 怎么现在还能有心思去关注自己, 不是应该一过来就急匆匆的进屋去,处理五公主这件事嘛, 虽然现在也确实是急匆匆的进了屋,但给人的感觉, 倒好像是怕他冻坏了一般。 若是宫内的其他皇子公主能有这样的待遇,恐怕心里面会很高兴很感动, 但秦子轩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件事放在他的身上,让人有些别扭。 这倒不是秦子轩看低自己,认为自己一点都不重要,而是他不觉得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能有多高, 现在父皇这般作态, 难免让他心里有些惶恐,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或许是有意的在人前,表示对他的宠爱,想让他给别人当挡箭牌什么的, 可后宫里最近也没听说有谁怀孕了啊,没有真爱的孩子,哪里来得挡箭牌呢。 这么想着,秦子轩不免有些苦恼,甚是怀念当初秦君不搭理他的时候,虽然日子过得比现在是苦了点,但至少心里面是安宁的,哪里用得着想这么多呢。 现在搞得他一天天竟是想些乱起八糟的,弄得自己都快要得被害妄想症了,或者说,这就是自家父皇的目的,在精神层面上折磨自己。 被这样脑洞大开的想法给逗笑了,秦子轩摇了摇头,把脑袋往自家父皇身上一靠,不再去思考对方是怎么想的了,反正自家父皇抽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习惯了就好。 若是真有什么目的,他也是防不胜防,除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谁让对方是天子呢。 其实这也怪不得秦子轩会这么想,他从一出生到现在,见过秦君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这几个月来虽然要明显好了很多,可前段时间才为了那密道的事情,挨了顿狠打。 让他足足在床上躺了好些天,才缓过劲来,甚至现在臀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时不时的还会隐隐作痛,这样的情况放在这里,秦子轩怎么可能认为秦君是真的在关心他。 丝毫都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又引起了儿子的一阵揣测与怀疑,秦君抱着怀中似乎轻了一些的小儿子,板着脸很是严厉的训斥了几句。 这太医可是跟他禀告过了,小五身上的伤最怕的就是吹风和受凉,就连那会迎大军进城的时候,他都特意吩咐让人,等卢俊过来了,再把小五带过去,没敢让儿子吹风。 结果现在就因为五公主这么点事,让儿子在外面站了不知道多久,把手都给冻得冰凉,脸蛋更是通红一片,这让秦君怎么可能不生气。 快步走进了屋子里,感觉到这屋内似乎比外面还要冷上一些的温度,秦君忍不住皱了皱眉。 环视了眼这有些简陋的屋内,秦君把儿子放在地上,随手解下了身上的披风,把儿子捂了个严实,这才有心思去关注那听到动静走过来的五公主。 看着五皇子身上那长长的不合身的披风,再看看面色虽然严厉但动作却很细心的父皇,秦雨薇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是静静的看着。 若是换了几年前,或许她还会羡慕,可现在,原本那颗渴望父爱的心情,早就已经消失了,别说是羡慕嫉妒,便是连一丝的情绪起伏好像都不见了了。 “女儿拜见父皇,愿父皇万福金安!” 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秦雨薇微微垂首,直接便跪在了地上,声音清亮,不再似之前那般毫无生气,这短短时间内,虽然还不足以让她想通,却也让她明白自己该如何做了。 她不像是几个弟弟,不管做什么,都有父皇在身后护着,她只能依靠她自己,若是连她自己都放弃了,那便真的没有人能够救她了。 若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那也就算了,与其在这世间挣扎,受尽世人的冷眼,还要被自己的父皇恶语相对,那倒还不如就那般去了,至少心里还能干净些。 可她母后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护她周全,这份生养之恩,她不能报答也就算了,怎么能让母亲再承受失去女儿的痛苦呢,就算是真的想不开了,想要离开这个世界,那也不能是现在。 “金安,你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朕如何能够安得了!” 望着跪在地上,衣裳整齐,丝毫都看不出做过那种事情的五公主,秦君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厌恶,语气冰冷中带着一丝压抑着的怒火。 身为皇室公主,被人发现做了如此有违礼教的丑闻,现在竟然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不出丝毫的羞愧,当真是毫无廉耻可言。 果然不愧是皇后的女儿,母女两都是一丘之貉,他当初就不应该可怜这两人,还同意她们的请求,没想到,这才一个多月,就给他弄出了这样的丑闻。 “父皇,女儿自幼读圣贤之书,如何会做出这种事,更何况,女儿处于深宫,就连侍卫都甚少见到,又如何能与外臣公子暗通款曲……” 听到头顶传来的那冰冷的话语,即便秦雨薇从未报过什么希望,却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凉,眼中闪过一丝酸涩。 她闭了闭眼,努力按捺下心中的不平,抬起头来,条理清晰的说道,她知道,这些道理,身为皇帝的秦君不是看不明白,而是对她心存偏见,下意识的忽视掉了罢了。 她若是在悲愤不平之下,乱了手脚方寸,与父皇硬顶起来,又或者是一味的哭诉,那都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必须要把对方忽略掉的那些,给他一一的摆在面前。 第229章 秦子轩有些诧异的看了眼这位五公主, 瞅着对方那平静无波, 好像事情根本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样子, 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波澜。 他可是还清楚的记得, 刚刚五公主那一幅凄然无助,心如死灰的模样,若不然他也不会觉得压抑,而刻意的躲在外面,怎么现在不过就是几炷香的功夫就变了。 不过就是让宫女帮着五公主换了身衣服, 收拾了一下而已,冬儿她们连话都未必敢跟这位五公主多说的, 这变化到底是怎么来的。 如果说是想通了的话,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这未免也太快了,突逢大变, 能够镇定成这个样子,恐怕就连秦子轩一时间都很难做到。 眼中闪过了一丝佩服,秦子轩默默的收起了自己原本那一丝同情,瞅着五公主现在这模样,或许, 她已经为自己找到了可行的出路。 “你是说有人故意陷害与你, 那你倒是说说是谁陷害了你!” 扫了眼跪在地上,一头秀发披散,身上只穿了一件宫女服饰,面对着自己的怒火, 神色却格外坦然的五公主,秦君的眉毛不禁深深的皱了起来。 他虽然一向不喜欢这个女儿,但因着是嫡出的关系,总是避免不了会见面的,在他的记忆里,对方好像一直都是低着头,显得有些畏缩胆怯,全然没有皇室公主的气度。 上次在慈宁宫中审问五公主的时候,这个一向不起眼的女儿,虽然难得的放肆了一回,胆敢出声质问于他,但骨子里却还是那副懦弱胆怯的模样。 可今日在他面前的五公主,虽然没有像是上回那样顶撞,甚至还带着一些恭谨小心,但秦君总觉得,对方好像从骨子里发生了一种变化,让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什么事情好像有些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一般。 “女儿不知,不过对方既然做下了这种事,总是免不了留下痕迹,若是父皇有心查实,总能知道事情真相!” 微微垂眸,听出了秦君话中的一丝不耐,秦雨薇语调平缓,不带半分起伏,很是柔和的说道,就好像已经听天由命似得。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朕不会为你做主,不会去查这件事情嘛!” 敏锐的捕捉到了那有心二字,秦君看着低着头貌似恭顺,话中却绵里带针的五公主,眼中的厌恶之色越发的浓郁起来,果然跟她那位母后一样,满肚子的心机。 还若有心查实,总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摆着说他这个做父皇的,会去冤枉自己的女儿嘛,这话说得虽然不重,但根本就是在指责他为父不慈。 若是他没有查出有人陷害,若是他查出一切都是五公主自作自受,那依照对方的意思,岂不是说他根本就不想去查明真相,是个糊涂的皇帝了。 注意到了自家父皇眼中那一闪即逝的厌恶,秦子轩心里一惊,他站在原地,即便是身上还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也阻止不了那从脊背处散发出的凉意。 他知道,父皇眼中的厌恶,不是冲着他来得,可是看着跪在地上,面色苍白,身姿单薄,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的五公主,秦子轩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冷。 虽然知道自家父皇一向都不喜欢这位五公主,但不管怎么说,这五公主也是父皇的亲生女儿,现在自己的女儿落到这样的地步,秦君的表现实在未免凉薄了一些。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自家父皇如此的讨厌五公主,甚至就连一点点的同情都不肯给自己的女儿,还要往那雪上加霜。 “女儿不是这个意思,父皇误会了,事到如今,不管父皇查不查出真相,都已经无济于事了,女儿此生注定无颜再留在皇宫……” 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让秦君想了这么多,甚至还出言指责起自己,就差明说自己心思不纯,秦雨薇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苦涩。 果然,对方心中从来没有把她当做过自己的女儿,若不然,现在这样的境况,她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便是再铁石心肠的父亲,又何以会用那样的心思去揣测她。 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回忆起昔日她年纪尚幼时,发烧发到身体滚烫,意识模糊,太医们束手无策,甚至就连母后都快放弃了希望,父皇却把她抱在膝上。 抚着她的背,一遍遍的告诉她,她是他秦君的嫡女,生来便是世上最尊贵的群主,只要她挺过这一关,他会永远护着她,宠着她,为她挑一个世间最好的夫婿。 秦雨薇那时不过才四岁多一点,又高烧到意识模糊不清,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番话,那一幕情景,却让她一直没有忘记,甚至记到了现在。 即便自大公主死后,那般宠溺的父皇,便再也找不到一丝踪影,每每看到她,都是一脸的厌恶,不是无视,便是训斥,甚至还有责罚。 可即便如此,因为那深刻在心中的画面,她却始终还存在着一丝希望,觉得父皇只是生气了,只要他的气消了,一切就都会好了。 因为父皇说过,她是父皇唯一的嫡女,只要她挺过那一关,他便会永远的护着她,宠着她,为她挑一个世间最好的夫婿,让她一生平安顺遂。 可现在看来,这一切不过都只是她自己的痴心妄想罢了,她是挺过了当初那要命的一关,但父皇却再也不是昔日那个父皇了,昔日的一切,就仿佛一场梦一般。 这场梦做到了现在,也是时候该醒了,秦雨薇,你早该清楚的,从父皇最宠爱的女儿死后,你就不再是他看重宠爱的嫡女,而是他心中已经认定的仇人。 唇边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秦雨薇闭了闭眼,任由两颗泪珠慢慢从眼角滑落,从今以后,她便只是当今的五公主,不再是父皇的女儿。 第230章 “看来你自己已经有了打算了, 说说吧, 你想要做什么?” 挑了挑眉, 秦君身子放松靠在椅背上, 饶有兴趣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五公主,倒是没有刚听到此消息时的愤怒了。 他对这个女儿的关注说多不多,但说少却也不算少了,在皇后的影响下,五公主其实心机城府并不算浅, 很是有些不靠谱的小聪明。 只不过是因为平日里有废后在五公主的头上顶着,什么事情都让那位废后做了, 五公主并没有太多表现的机会,所以才显得那般柔弱胆怯。 其实五公主的性子是非常像皇后的, 脑子里的算计一点都不少,这也是为什么秦君越来越不喜欢五公主的原因, 大公主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引子。 他虽然喜欢迁怒,但时间长了,再深的感情也会淡了,怎么都不至于迁怒如此之久,更何况, 作为一个理智的人, 他也远不至于为了皇后所做的事情,迁怒到自己的女儿身上。 秦君心里很清楚,在这皇宫里面生存,有时候难免需要一些手段心计, 可这心计手段,若是用在了他的身上,那便很难让他容忍了,哪怕这个人是他曾经宠爱过的女儿。 “女儿自请出宫,于栖霞庵带发清修,为太后与父皇祈福……” 抬起头,秦雨薇壮着胆子,把这些话说出了口,而后便双手合十,俯身一拜,任由长发散落在地上,整个人弓着身子跪在地上,显得极为卑微。 “带发清修,为朕祈福,你可想好了?” 唇边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秦君微微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一番五公主,这似乎故意做给他看的卑微模样,声音中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女儿已经想好了,请父皇成全!” 身子微微一颤,秦雨薇缓缓直起身子,她跪坐在地上,抬起头来看着坐在上首,面无表情看着她的父皇,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与其被皇上下旨处罚,永远囚禁在这深宫之中,她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出宫为尼,看似是一条不归之路,但总比在这深宫之中苦苦挣扎要来得好。 更何况,这件事情发生之后,玉兰殿很可能会直接变成冷宫,她若是继续留在这里,何止是会被人欺凌嘲笑那么简单,怕是连再继续苦捱的机会都没了。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父皇自然会成全你,只是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才是!” 看着五公主那一脸坚决,仿佛皇宫于她是什么洪水猛兽的样子,秦君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嘲讽。 想要以公主之尊去山上清修,被人捧着敬着,尊着护着,当一方的土皇帝嘛,或许还能引来无数的投机之人,暗中积蓄实力,卷起一场场风波。 日后说不定还有着能重新回宫的机会,哪怕没有,以当朝公主之尊,去的又是栖霞庵那样的边远之地,也完全可以作威作福了。 当地什么都不清楚的知府县令,怕不是得把这五公主当成皇帝一般的供着,这打算得倒还真是不错,让秦君都忍不住怀疑起,对方是不是故意做了这场戏。 说是被人设计毁了清白,其实就是想要装出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能够顺利的出宫修行罢了,不过这想法虽好,却未免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了。 堂堂一位公主,还曾差点赐婚于定远将军,若是就这般下旨出家了,哪怕只是带发修行,也会引起朝野非议,那些朝臣们暗地里不知道会如此揣测,甚至有可能把事情的真相,都给掀出来。 更何况,以公主之尊,足以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本朝之所以废除了封地制度,为的就是怕皇族中人,割据一方肆意妄为,现在秦君又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父皇,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脸色微微白了一瞬,秦雨薇看着坐在上首,脸上带着些嘲讽的秦君,心中不禁有了些许的不安,双手顿时紧张的攥在了一起,指甲都有些发白了。 出宫为尼这个计划,已经是她想了很久的了,虽然不能说没有一丝疏漏,但她觉得,至少目前来说,是对她最好的选择了,可现在听着秦君的话,她突然有了些不妙的预感,似乎,好像有什么她不愿看到的事情正在发生。 “大乾皇朝从未有过公主出家的先例,你若是想要带发清修,便先要抛弃公主的身份,从今以后,这宫内便再也没有五公主了,你……可听清楚了?” 见五公主面色发白,一脸不安神情紧张的看着自己,秦君眸中闪过一缕幽光,他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尽量把话说得清楚明白一些。 想要带发修行,可以,想要离开皇宫,也可以,但绝不能是以五公主的身份,想要以公主之尊去山上清修,被人捧着敬着,那是痴心妄想。 “父皇,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秦雨薇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指甲都陷进了肉里,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坐在上首的秦君,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什么叫做从今以后,皇宫之中再也没有五公主了,她还好好的站在这里,怎么能叫做没有了呢,还是说,父皇……这是不要她这个女儿了嘛。 虽然心里早就已经决定,以后只把秦君看做皇上,而不是自己的父亲,可这不过是秦雨薇暗自做的决定,当她真的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整个人顿时陷入了无比的惶恐与不安之中。 做了这么多年的公主,秦雨薇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有朝一日没有了这个身份会怎么样。 她以前一直觉得,如果自己不是秦君的女儿,不是当今的五公主,或许她会活得更加快乐。 可当秦雨薇真的面临要失去这个身份的时候,她才明白,她不能没有这个公主的身份,她不能,真的不能…… 第231章 没在古代生活过的人, 是永远不会明白古代的阶级森严到了何等的程度, 就说宫内的这些宫女吧, 她们有的来自平民百姓之家, 有的则是来自商贾小富之家。 甚至还有的是来自那些大户人家,这样的情况虽然不多,但每年都会有一些,大多是受到了对头们的算计,提前没有打通好关系。 大乾皇朝的制度, 每三年,一次大选一次小选, 大选便是从官宦之家,挑选适龄的女子入宫, 或为妃子或被赐婚,没有选上的方可自行婚配。 至于小选, 那便是从民间选调一批模样标致,身无缺陷的女子,带入宫中,从最底层的宫女做起,由原来在家娇养着的小姐, 变成需要看他人眼色的奴才。 秦雨薇身为公主, 即便是平日里不受皇上重视,一应的奴才都敷衍了事,原有的待遇也被克扣的差不多了,看起来过的是很凄惨可怜。 但这不过是与她公主的身份做对比罢了, 若是没有了这个身份,那她现在所处的环境,还要比那些伺候人的宫女们,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呢。 秦雨薇虽然从来都没有出过皇宫,但她是一个聪明人,她很清楚,如果没有这层身份的保护,那她便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在宫外不知道会遭遇到什么。 其后果,未必就会比在宫中被人嘲讽欺凌,要强到哪里去,甚至还可能会有所不如,因为她连最后一层虎皮,能够保护她的身份也没有了。 “朕明日便会派人护送你到栖霞庵,一个月后,你带发清修之时,五公主便会于宫内病逝,记住,从那以后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五公主了!” 扫了一眼五公主那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秦君不禁觉得有些可笑,还真是傻得有些天真啊,既然都用这样的手段来算计他了,难道还以为他会顾念那一丝亲情嘛。 看在五公主是他女儿的份上,他不是没有给过对方机会,一次两次甚至是三次,可五公主却始终在耍弄着那些小聪明,把他的警告完全的装作耳旁风。 那就不要怪他心狠了,他可不像是小五那般的单纯,会被表面的一些假象给迷惑,今天发生的这些看似是有人陷害,但秦君心中清楚,五公主也不是纯然的被害者。 不过就是将计就计,想要火中取栗的时候,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彻底的栽在坑里了,虽然不能说是自作自受,但也完全是咎由自取,没有什么好同情可怜的。 “父皇,您……当真不要女儿了吗?” 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秦雨薇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感觉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了,她剧烈的踹息了一下,有些艰难的仰起头,痛苦的看着坐在上首的秦君。 为什么,为什么一样都是皇上的孩子,父皇就能偏心至此,他可以把五弟带在身边,花费大量的心思精力去照顾,可以在每次三弟闯祸的时候,都视若罔闻的轻轻揭过。 甚至就连二弟那般木讷无趣的性子,他都可以请三朝元老去教导,时不时还会带在身边,言传身教,若说这只是因为男女的差别,那秦雨薇也认了。 皇子与公主,虽说都是皇上的孩子,但到底是不能比的,可十八公主呢,才六岁大的孩子,平日里除了玩耍什么都不会,凭什么也能得到父皇那般的宠爱。 还有九公主,她的那位九妹,长相一般,性子也无趣,从来都不会卖乖讨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更是样样都不如她。 可为什么她却能被赐婚给一个青年俊杰,而自己却只能被赐婚给一个可以做她父亲的人,就连母后为她幸福所作出的反抗,都被视为罪过。 凭什么,这到底是凭什么,她才是大乾皇朝的嫡公主,是最最尊贵的公主,若真论身份,甚至就连几个弟弟都不如她,为什么父皇却要待她这么残忍。 现在甚至连她公主的身份都要夺走,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能让父皇恨她至此,难道就是因为当初大公主的死嘛,可那个时候的她,不过也只是个孩子啊。 “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朕曾经问过你,是否想清楚了,你可没有丝毫的犹豫!” 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五公主,瞅着对方那副你怎么这么狠心的模样,秦君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他狠心嘛,或许吧,对于五公主,他确实感觉不到一丝父女之情。 但看在血脉关系的份上,他却已经做到自己该做的了,对方在开口之前,就应该想的到,有些事情是绝对不可能被允许的,他甚至还提醒了两次。 可五公主执意的要往那条路上跑,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机会他是能给,但能不能抓住,就不是他能够做主的了,现在想起悔恨,又能有什么用呢。 “父皇,女儿知错了,女儿再也不提出宫清修之事了,求父皇收回成命,不要不认女儿!” 听着父皇那不带丝毫情绪波动的话语,秦雨薇心中一凉,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膝行两步,抱住秦君的大腿,开始苦苦的哀求。 她不能没有这个公主的身份,她现在已经失去了清白,失去了母后,若是再没有公主的身份,那就是真的要跌落到尘埃里,再也没有一丝希望可言了。 这对于秦雨薇的打击,那比再发现她被人陷害,失了清白的时候,还要更大几分,若说刚刚是无助,那现在便只能用绝望来形容了。 “不是朕不认你这个女儿,而是你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皇家的儿女,做出的事情永远都不要后悔,便是一条死路,那也要一往无前的走到底!” 看着抱住自己的小腿,开始不断哭诉哀求的五公主,秦君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便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五公主今天的结局,从她当初决定火中取栗,却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丑事已成,不管五公主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秦君都不能容许对方再继续的留在皇宫之中,哪怕是被终身禁闭,打入冷宫也是一样。 “父皇,你便当真这般狠心嘛,我也是你的女儿啊!” 眼见着秦君拉着五弟的手便要离开,而自己却像是一个垃圾一样,被嫌弃的甩在地上,秦雨薇一直压抑着的神经,顿时再也绷不住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双眼通红的看着秦君的背影,所有的无助与绝望一齐涌上心头,整个人近乎是声嘶力竭的喊道,积压在心中已经十几年了的委屈,才都蕴含在了这一句话中。 被秦雨薇这猛然间的爆发,吓得身子一颤,秦子轩瞅了眼无动于衷的自家父皇,忍不住转过身去看了一眼。 只见原本那位凄楚可怜的五公主,现在头发披散,双眼血红,衣衫凌乱,唇边甚至带着一丝血迹,脸上满是不甘与怨愤,再无一丝昔日的温婉。 看着五公主这濒临崩溃的疯狂模样,秦子轩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转过头来又瞅了自家父皇一眼,见秦君还是面无表情的拉着他往前走,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更没有什么想要留下来的意思。 抿了抿唇,秦子轩也只能是跟着自家父皇继续往前走,至于身后五公主的不甘与怨愤,就只能是尽量的忽视,当做听不见罢了。 “父皇,大公主已经死了十三年了,她已经死了十三年了,我也是你的女儿,为什么你要为了她的死,而迁怒于我,难道她就那么重要,我就这么微不足道嘛!” 前路彻底的被斩断,再也看不到一丝希望,彻底崩溃的秦雨薇,再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了,把所有藏在心里的话都一下子说了出来。 她很想知道,她这位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同样都是女儿,却能够偏心至此,难道就只因为大公主早出生了那么两年嘛。 明明她才是嫡出,可父皇的眼里,最宠爱的却永远都是大公主,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对方的,每次有什么好事,父皇第一个想起的也是大公主。 就连对方死了,她都逃脱不了对方的阴影,曾经的宠爱一夜之间被收回,每次见面不是无视就是责难,就好像是她害死父皇的女儿,就好像她这个女儿是父皇的仇人一般。 这样的生活,从大公主死后就一直持续到了现在,从王府到皇宫,秦君登基的时候,甚至差点不允许她进皇宫。 若不是母后执意把她带进来,她怕是就真的要被遗弃在宫外,每年在大公主死去的那天,父皇都要逼着她跪在祠堂里,为其守灵诵经。 整整一天一夜都要忍饥挨饿,每次守灵的时候她看着大公主的牌位,厌恶的都要吐了出来,却还是要强忍着恶心,为其诵经祈福,这样的日子,她真的受够了,受够了。 第232章 对于五公主的这些话, 秦君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 脚步不停的牵着儿子往外走, 他能说什么呢, 有些人就是这样,从来都不会反思自己的罪过。 而是把一切的事情都推到别人的身上,还认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这样的人,如何能讲得了道理, 不过是白白的浪费功夫罢了。 秦君神色淡然,步伐甚至都没有改变过频率, 全然不把五公主怨愤的话放在心里,秦子轩却没有这么好的修养, 听着那好像压抑了无数年的怨愤,实在是忍不住侧目。 瞅着五公主那已经变得有些扭曲的面孔, 再看看自家父皇完全一副无动于衷的架势,秦子轩眨了眨眼,当真是不知道该说父皇心理素质好,还是太过凉薄。 这样的话听在他这个不相干的人耳中,那都觉得异常的刺耳, 自家父皇这个当事人, 竟然能完全当做听不见,这也是够厉害的了。 “父皇,大公主她已经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我也是你的女儿,你便一定要让我为她去陪葬吗,她的死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眼见着秦君越走越远,甚至已经快迈出了大门,丝毫都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秦雨薇双眼血红一片,整根弦彻底的崩断了,原本秀丽的脸庞扭曲的有些吓人。 她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这句话,仿佛是用最大的力气喊出来的一般,震得空旷的屋子里都有了些回响,场面一下子变得寂静得吓人。 听到这最后一句,原本一直平稳向前走着的秦君,脚步顿时停了下来,他静静的站在原地半响,才转过身来,神色莫名的看着五公主。 见秦君终于被自己的话给喊住了,秦雨薇快要被不平委屈怨愤冲昏的头脑,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脸庞也不再似刚刚那般扭曲了。 她站在原地,直视着秦君,固执的想要讨要一个说法,连公主的身份都已经被剥夺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难道她这位好父皇,还真要杀了她不成,虎毒还不食子呢。 秦子轩抿了抿唇,看着这像是电视剧里面的对峙场景,全然没有处于第一现场的兴奋感,反而有些诡异的不安,总感觉他会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也不知道现在走的话还来不来得及。 扫了一眼被秦君握在手中的右手,再看了看距他已经不远了的大门,秦子轩不禁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感到一丝淡淡的忧伤,这就是所谓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嘛。 “芯儿的死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真的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 站在原地,秦君深深的看了眼五公主,瞅着对方那看似柔软的面庞,仿佛要一直瞅到对方的心里去,半响才幽幽的吐出了一句。 身为皇帝,手中握着暗卫司这么一大利器,天下间很少有什么事情是能够真正瞒得过他的,更何况是这最靠近他的后宫,有些时候,无非是想与不想罢了。 五公主的下场已经注定了,他本不想与对方多说些什么,曾经那些父女之情,早就已经一点点的被磨掉了,剩下的只有厌恶,这样的情况,又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五公主那最后一句,却实在是戳中了他心中的痛处,想起昔日那个甜甜的叫他父皇的小女孩,想起他最后看到的那个冷冰冰的尸体,他到底还是停下了脚步。 “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年大公主死的时候,我不过才六岁,难道还能做些什么吗……” 被秦君那漠然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再听到这似乎带着极强暗示意味的话语,秦雨薇眼中更是闪过了一丝惊惧,她努力的平复下情绪,故作镇定的回道。 脸上甚至还带了些被冤枉后的委屈,当年大公主死的时候,她才刚刚六岁多,还什么都不知道,母后做的事情,如何能够算到她的身上。 心里这般想着,秦雨薇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身上的绣裙,脑海里更是忍不住浮想起了当初的那一幕,整个人的神经都悄然的绷紧了。 “六岁,六岁的孩子已经不小了,已经足够掀开她姐姐的锦被,把那些冰碴偷偷的放到她姐姐的床上,不管她那位姐姐是不是正处于危急关头,高烧不退了!” 看着面前故作镇定,还一脸委屈的五公主,秦君目光平静不带一点波澜,语气淡淡的,就好像在说一件与他已经无关了的事情。 所有人,包括皇后还有太后,都以为五公主是受了皇后的牵连,一夕之间就失去了他的宠爱,从天之骄女跌落凡尘,甚至时不时的就要受到他的责难,全然没有一个公主应有的尊荣。 可只有秦君自己心里清楚,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对五公主不公,身为嫡女,却过得连最不受宠的庶女都不如,甚至就连对一些得宠的贵人都要退让。 这话说得不错,他确实处事不公,但不是对五公主,而是对当年他那无辜死去的长女,芯儿。 身为父亲,他在女儿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在她的身边,甚至连女儿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事后,他更是下不了狠心,为女儿报仇,甚至任由凶手平稳度日,还享受着荣华富贵,他不公,确实是不公。 秦君每每想到这里,心里都会有着类似的想法,当年他痛失爱女,又从叶青口中得到这么一个让他痛苦不堪的真相,所有的悲伤愤怒全都发泄到了皇后的身上。 对于真正的罪魁祸首,却反而忽略了过去,他对不起死去的女儿,一点都对不起,可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王爷,远没有现在经过世事磨炼的冷硬心肠。 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长女,一个是嫡女,虽然他心中对于长女更加的宠爱,可在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的同时,让他对另一个女儿下手,秦君真的有些做不到。 这一放任便是十几年,世事的磨炼,时局的艰难,无尽的隐忍与布局,直到今天,当初失去爱女时的心痛,秦君已经感受不到了。 他对五公主,也没有了当初那般复杂的情感,既不恨,也不爱,十几年的无视漠然,让五公主在他的眼里,与陌生人并没有两样。 事实上,若不是对方弄出了这么大的风波,一次又一次的挑拨他的神经,秦君未必会做出今天这个决定。 他是皇帝,再深的感情,都会被时间磨灭,芯儿的死,其实在他心里,早就已经过去了,余下的只不过是一丝歉疚罢了。 “不是的,父皇,这不是我做的,我没想过那么做的!” 秦君的话,仿佛刀子一般捅进了秦雨薇的心里,那昔日刻意被她遗忘的一幕,顿时涌向了脑海,她拼命的摇着头,不停的向后退着,仿佛面前站着的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你是没想过,你只是直接做了!” 看着不停向后退着,一脸惊惧的看着他,不停否认的五公主,秦君语气淡淡的说道,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怅然。 或许是经历的多了,心变得更硬了吧,当年那般痛苦的事情,在如今的他看来,反而像是一场笑话,像是自己年轻时候太过单纯的证明。 “不是的,父皇,我没想过要害她的,我只是看她太热了,想让她凉快一些,我真的没有想过害她的!” 秦雨薇抱着头,不断的往后退着,脚下却一个踉跄,瞬间跌坐在了地上,她狼狈的趴在地上,嘴里不停喃喃说着,倒不像是对秦君辩解,而是努力的说服自己。 眼里的泪珠不断的滑落,秦雨薇痛苦的闭上眼睛,她死死的攥紧自己的拳头,嘴里不停发出呜咽的声音,整个身子都在哆嗦的颤抖着。 她不想的,她真的没想过那么做的,她只是有些羡慕父皇对大公主的宠爱,她只是有些嫉妒,为什么父皇会更喜欢对方。 她真的没想过要害死大公主,她只是想着,若是大公主能够永远的躺在床上,不要再与她去抢父皇就好了,她真的真的没有想过要害死对方。 一瞬间,被秦君揭开了尘封于心底,已经十几年的痛苦往事,秦雨薇这下是真的有些承受不住了,就连声嘶力竭,歇斯底里的力气都没有了。 整个人的目光都变得呆滞了起来,只是软软的趴在地上,紧紧的抱住自己,缩在了一个小角落里,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着,就像是电视剧里,那些精神病人一样。 当年大公主死后,望着那冰凉的尸体,秦雨薇心中的恐慌与悔恨,已经快要把她整个人给淹没了,等看到一向温和的父皇,那般暴怒的时候,她就更是吓得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她不停的在心里面告诉自己,这件事都是母后的原因,一切都是母后做的,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谎话说得久了,就连她自己都信了,渐渐地,甚至忘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第233章 即便是已经离开了玉兰殿, 回到了自己的小窝, 可秦子轩的神情还是显得有些恍惚, 他静静的坐在床上, 脑海中还是不断回想着刚刚听到的那些事。 一开始听五公主说得那些话,他就已经很震惊了,没想到当初大公主的死竟然会跟皇后扯上关系,秦子轩心里也终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自家父皇会这么讨厌皇后和五公主。 本来他以为事情也就这样结束了, 自家父皇就算是迁怒,五公主就算是再委屈, 那也没有人能改变什么,身为皇帝, 自家父皇自然有着任性和放肆的权力。 可秦子轩怎么也没想到,他这才刚刚明白些五公主不受宠的原因, 紧接着,又给他来了这么大的神转折,转的他脑子都有些迷糊了。 回想起刚刚五公主那崩溃的模样,秦子轩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 跟这些真正的古人相比, 即便是在古代已经生活了四年,他还是有些太过天真了。 五公主能在六岁的时候,就因为嫉妒而害死正在高烧的大公主,他前世今生加在一起, 活了这么多年,竟然硬生生的没有看穿五公主的真面目,对其竟然还有着那么一丝同情,实在是太过愚蠢了。 还好他不是那种天性善良,同情心一泛滥,就爱管闲事的人,要不然真跑到自家父皇面前,去给五公主求情,那等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虽然当年的五公主也不过六岁,还只是个孩子,在某些人看来,或许不应该遭受到这样的对待,但秦子轩却认为,不管是多大的年纪,做错了事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五公主下场凄惨值得可怜,那当年早夭的那位大公主呢,好端端的,就被自己的妹妹,剥夺了生存下来的权力,再也看不到这大好世界,难道这就不可怜了嘛。 只要一想到,五公主不过六岁的时候,就能因为嫉妒而做出这种事情,秦子轩就觉得浑身发冷,对于这个他已经住了四年的皇宫,有了一层更加清醒的认识。 现实中的皇宫,远远比那些电视剧里面演的,还要更加可怕,不只是那些妃子,甚至就连一些孩子,都可能在无声无息之间成为一件致命的武器。 回想起在玉兰殿中,一脸漠然,不管是死去的大公主,还是现在凄惨的五公主,都全然不放在心上的父皇,秦子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翻身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没有理会过来伺候的冬儿,秦子轩直接走过去把那两扇窗户打开,感受到外面那扑面而来的,清冷的空气,秦子轩顿时觉得额头舒缓了一些,不再那么烦闷头疼。 看着天空中那圆圆的月亮,还有漫天闪烁着的星辰,秦子轩缓缓吐出了一口废气,他趴在窗边,目光怔怔的看着外面,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玉兰殿内发生了一件足以改变一位公主一生的事情,可除了太后,皇上,还有两位皇子以及几个侍卫宫女外,这件事便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原本因为皇上的离去,而各怀心思,显得有些沉寂的夜宴,随着皇上的再次归来,又重新开始热闹了起来,歌舞喧嚣,一片祥和。 文臣武将们的贺词,是一句接着一句,毫不停歇,全都是歌颂边疆大捷,歌颂圣上英明的好话,秦君也很配合,时不时的便举杯示意,脸上完全不见了刚刚那会的愤怒,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似乎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就跟那会把檀木珠子都给捏碎的人,不是他自己一般,一会暴怒,一会平静,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看得德公公心里都有些毛毛的,以为皇上是被五公主给气出了个什么好歹来,行为都有些失常了呢,为此,他还暗暗告诫了一下身边伺候的下人,要小心行事一些,不要触怒了皇上。 却不知,秦君心里是真的平静无波,甚至还有些高兴,这么多年来,扎在他心头的一根微刺,终于被彻底的拔了下去。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提醒,他当年的天真愚蠢,这怎么可能让他不高兴呢,身为至高无上的帝王,他愿意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却不代表着,他愿意时时刻刻想起,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 热闹喜庆的宴会,妙曼美丽的歌舞,无数歌功颂德的骈文诗词,煞是好听,秦君微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之上,整个人已经处于一种微醺的状态,脑海里一片模糊,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了,秦君的动作很快,不过几天的功夫,五公主就被暗卫秘密的给送走了,宫中也逐渐传出了五公主生病的消息。 因为秦君不许的关系,本来想要在五公主离开前,再去瞅上一眼的秦子轩,就只能坐在屋子里,听着那些暗卫,叙说当时的情况。 经过了这一连串的打击,五公主此时已经呈现出半疯癫的状态了,整个人都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目光呆滞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只要有人一靠近,五公主就会大喊大叫,拼命的挣扎,哭得就跟个孩子一样,像极了那些被欺负的小姑娘,最后还是那些暗卫们强压着,才把人给送上马车的。 听着这些暗卫们的叙述,再回想起那天离开时,五公主已经崩溃了的模样,秦子轩知道,这五公主很有可能是承受不了这一系列的事情,直接疯了。 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从情理上讲,完全可以说得通,只是秦子轩心里却总觉得有一些不对。 当年六岁的时候,就能够不动声色做出那种事情,甚至一瞒就是这么多年,连自己的母后都被其骗过的五公主,她的心理素质,难道就这么脆弱吗。 与其相信五公主是真的疯了,秦子轩倒是觉得或许对方又是再演一场戏,让父皇以为五公主疯了,从而不去追究,当年大公主的死。 眸光微闪,很快,秦子轩便把这些思绪排出了脑海,他看了眼站在身前的暗卫,挥了挥手,直接让对方下去了,并没有再去询问了一些细节验证。 不管到底是哪种可能,也不管五公主是真疯或者是假疯,对方的结局都已经注定了,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到皇宫里的人,跟他连名义上的关系都没有了,想那么多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五公主被送走的几天后,原本在冷宫中为了女儿艰难度日的废后冯氏,也被人发现自缢在了屋内。 因为已经被废的关系,按照皇上的吩咐,只是一卷草席裹着便把尸体给处理了,别说陪葬的首饰金银,还有下葬用的纸钱香烛,就连棺材也没有一件。 废后死了没多久,原本一直病着的五公主,也因为母后的死而郁结于心,病情加重就那么去了,按照皇族的规矩,葬在了那一群早夭的公主陵里,随意的给了个昭月的封号,这件事便算是完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引起任何的风波与怀疑,让一直留心这些事情的秦子轩,久久无言,他知道在这皇宫里人命不值钱。 可一个曾经的皇后,一个曾经的嫡公主,两个在宫内还算得上是有些分量的人物,死得这么悄无声息,甚至就连水漂都没打一个,却还是让人不禁有些胆寒。 尤其是随后昭阳公主与定远将军的大婚,那十里红妆,盛况空前,满城欢呼的热闹场面,更是让知道一些内幕的秦子轩,心中默然。 他瞅着满面笑容,完全是一幅慈父模样,亲手把七公主送入花轿的父皇,眼神不禁显得有些复杂。 他很想知道自家父皇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两幅面孔如何能够切换的这般自然。 难道说身在皇家,就注定要学会演戏,成天带着一副面具去对着别人,哪怕那是这个世界上本该最亲近的人,这样的人生难道不觉得太过可悲了吗。 秦子轩这般想着,可到最后,他也只是带着笑容,就像是从前一样,吵着闹着跑去看了这场热热闹闹的婚礼,甚至还跟着自家三哥,去凑趣闹了回洞房。 硬是让定远将军许下了无数不平等条约,闹得一个边疆大将,都无奈的挠头转圈之后,才算是放过了这一对新人,跑去了其他地方继续玩闹。 摆出了皇子的架势,整个将军府,没有一个下人敢拦着他们,秦子轩跟着自家三哥一起,看遍了将军府的刀兵器械,面上一幅贪玩的样子,心里却全然没有任何波澜,有些事情,到底是不一样了。 第234章 时间悠悠而过, 转眼间便是八年过去了, 秦子轩曾经盼望已久的南巡, 到底是没有去上, 倒不是说秦君反悔了,嫌麻烦不愿意带那么个小累赘。 而是秦子轩这么个小豆丁,体质太弱,到底是没有扛得过这冬天的寒风,在冬春过渡之际, 因为一时的不注意,少加了件披风的缘故, 就那么甚是光荣的病倒了,直接躺在了床上。 根据太医的嘱咐, 小孩子身体弱,得了风寒必须要静养, 不能舟车劳顿,所以秦子轩最后也只能是裹紧自己的小被子,咬着小手绢。 眼泪汪汪的瞅着自家父皇带着三哥和二哥,就那么潇潇洒洒,一点都不犹豫的下了江南, 把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了宫里。 当然, 为了安慰生了病,而没有能坐上南巡大船的儿子,秦君在收拾那些南方官员的百忙之中,也没有忘了, 让德福准备一些南方的吃得玩得,百里加急的送了回来。 而第一次出宫南巡的秦子墨,虽然玩得很嗨,但也没有忘记宫内还生着病的弟弟,细心的把自己游玩的经历,看到的那些有趣的东西,都给记了下来。 还精心挑选了一些南方特有的物件,作为给弟弟准备的礼物,秦子墨本来是想等回去的时候,亲自交给弟弟,可看着秦君派人往京城送东西。 他想了想,便把那些礼物和信件都塞到了秦君的包裹里,坐着秦君的顺风车,一道给捎了过去。 秦君和秦子墨的心都是好的,想着儿子和弟弟,没能过去玩,给寄点东西安慰一下,不过可惜的是,秦子轩看着那些好吃的好玩的,不仅没有觉得高兴,反而心里更是心酸,只想伸手挠墙。 无他,这些东西本来应该是他亲自去体验,去品尝的,可结果呢,现在就只能坐在宫里看看信,摸摸别人带回来的旅游纪念品了,想想就觉得甚是凄凉。 不过很快的,秦子轩就不觉得郁闷了,因为他从贾小琏的口中,得知了一件让他很是兴奋的事情,王夫人,那位贾宝玉的生母,她怀上了,而且已经好几个月了,马上就快要生了。 要说这事,其实还是那会贾政闹着要休妻的时候发现的,因为自觉被妻子带累,丢了官位,贾政本来就对这个妻子很是厌恶了。 不过因为有王子腾这个凶悍的舅哥,再加上贾代善压着,他也就没闹起来,顶多就是再也不去王夫人的房门,成天在赵姨娘那里待着。 可一朝失了官位,再也没事情可做的贾政,又岂能天天在家里待着,贾赦那个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大房和二房之间的争斗,那一向都是以二房胜利为告终。 现在好不容易大房赢了一次,二房输得凄惨,那贾赦不狠狠的抓住这个机会,去嘲笑贾政一番,才叫奇怪。 贾赦一向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他那脾气若是上来了,就连贾代善都管不了,再加上贾赦这次也学聪明了,人不当面去嘲讽了。 人只是私下里在自己的小院子里面,感叹下那么两句,话里话外的还都是充满了同情的意思,最后在装作不小心的,让丫鬟小厮们,透露出去,务必争取传到政老爷的耳朵里。 贾政从一出生,就被贾母捧在手心里,就连贾代善对他也甚是宠爱,他哪里受过这种气啊,偏偏这都是丫鬟下人们之间传的话,他还没办法冲到贾赦的房里,跟对方吵,就只能是在屋子里生闷气。 时间长了,贾政也顾不得出去会不会遇到熟人,丢了面子,成天的便往外跑,跟府里的那些清客们,做些能够逍遥解忧的事情。 贾代善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儿子出去花天酒地,没办法,皇上的态度已经很鲜明了,政儿今后怕是没有什么前程可言,也就没有什么管教的必要。 他在家闭门思过的时候,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教导贾珠和贾琏的身上,眼看着贾家的第二代,已经没有指望了,那不趁着他还有力气,教育一下第三代。 那贾家不就真的是要完了吗,祖宗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偌大基业,哪里能就这么毁在他的手上呢。 有着贾母的宠溺,贾代善的纵容,贾政原本还觉得有些忐忑的心情,顿时放得更开了,他原本只是一时气愤,其实不是很看得上这种花天酒地的行为。 但放纵着放纵着,贾政竟然觉得,这往昔他看不起的事情,竟然还挺有意思的,怪不得他那位大哥,被父亲教训了那么多次,还是改不了。 就这么的,贾政很是过了一段舒舒服服的日子,不过好景不长,很快贾政就碰到了他昔日的对头,也是一位世家子弟,看到在烟花丛中的贾政时,对方还很是诧异了一阵。 直到听身边的人谈起贾政身上发生的事,这才恍然大悟,想起昔日贾政那副清高自傲,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那人顿时上去便狠狠的嘲讽了一番。 纨绔子弟口中能有什么好话,自然是怎么难听怎么说,甚至比对贾政有着极深怨气的贾赦还要过分,贾政当时听得是面红耳赤,眼睛里都要冒火了。 他直接冲上去就打了对方一拳,这下子可就捅了马蜂窝了,这些纨绔子弟,平日里就不怕的就是打架闹事,贾政那么一个文弱的书生,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他现在又没有了官身,这些人下手也没有什么顾忌,不仅辱骂的很是难听,还下手阴狠的,专门挑那种疼痛却又不易被察觉的地方下手,把贾政打得是凄惨无比。 挨了这么顿打,再加上又喝了很多酒,贾政回家之后,满腔的怒火顿时都朝着王夫人发了过去,在屋子里是乱砸一气,吓得王夫人面色煞白。 那动静闹得很大,把正堂的贾代善和贾母也给招了过来,贾政却丝毫都不怕,开口便跪在地上,直言自己要休妻,还没等贾母和贾代善反应过来,旁边听着的王夫人瞬间被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也就是这样,贾代善派人招来了大夫,这才知道王夫人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子嗣乃是大事,有这么个孩子在,贾政要休妻的决定顿时被贾代善驳回了。 贾政本来就是醉酒后的意气,他现在没了官身,想要再找一位官家夫人是很难的,再加上还有王子腾那头不好对付,现在酒醒了,又知道自己将有一个孩子,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贾家二房的风波就以这么一种诡异的情况停了下来,当时秦子轩听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主角命,他本来以为,这贾宝玉已经要被他的小翅膀给扇没了呢。 因为秦君南巡不在皇宫,秦子轩这个皇子那是没有人敢管,他索性就天天的把贾小琏召进宫,让对方给他直播王夫人的情况,或者说,是贾宝玉的情况。 这倒不是说秦子轩对贾宝玉有多好奇,主要是,他生了病,在屋子里待着实在是太过无聊,听听以前看过的故事主人公成长经历,也是一件蛮有意思的事情。 若是以后有机会穿回现代的话,那也能跟别人说上一句,我是看着贾宝玉长大的了,想想,这格调瞬间就高出了很多有木有,想想就觉得有意思,到时候绝对能够惊爆一地眼球。 秦君带着大部队在江南一连待了好几个月,秦子轩在宫里也亲耳见证了贾宝玉的出生,虽然没有亲眼看见有些遗憾,但他却是有幸摸到了那块通灵宝玉。 怎么说呢,那玉确实是块好玉,触手生温,通体没有一丝杂质,比皇宫里进贡的一些玉石,看着还要好上几分,但要说什么玄奇的效果,那秦子轩真是一点都没感觉到。 他只是有些好奇,这巴掌大小的玉石,到底是怎么在贾宝玉的嘴里被发现,却又没有把这孩子给噎死的,难道说贾宝玉天生便有一张大嘴不成。 秦子轩这疑问一出口,贾小琏便笑了,他说这玉啊,是握在手里的,并不是含在嘴里的,不过是贾母觉得这个说法好听,所以让下人们那么传而已。 听了贾小琏的解释,秦子轩这才恍然,他就说嘛,要真是含在嘴里的,那这么大块玉,早就给噎死了,哪里还能生得出来。 把玩了一会那通灵宝玉,除了玉质要更好一些,秦子轩怎么也没看出与其他玉佩的不同之处,像什么小说里写的那些灵气啊,他是一点都没感觉到。 瞅了几眼这所谓的通灵宝玉,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秦子轩也就还给了贾琏,让他给贾宝玉送回去了,不是说这通灵宝玉是对方的命根子嘛,丢了就会发疯的那种,他可不能看得太久了,若是把贾宝玉玩坏了,那以后他上哪看好戏去啊。 第235章 慈宁宫内, 秦子轩板着张脸坐在软塌上, 看着跟八年前相比, 根本就没有变老多少的太后, 试图用那犀利的眼神把对方给杀退。 在他的旁边,还坐着听到消息,硬跟着他跑来看戏的三哥,此时正饶有兴趣的撑着头,手中拿着把扇子, 不时的还往嘴里塞一些果子。 那模样看得秦子轩别提有多心塞了,让他恨不得直接一巴掌拍死对方, 这合着是真把他当戏给看了啊,还敢吃东西, 也不怕把自己给噎着。 本来觉得自己这事就不是很理直气壮,成功几率一点都不大的秦子轩, 旁边还跟了这么个拖后腿的,整个人的气势顿时被弄得弱了好几分。 他保持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僵尸脸,眼中却不禁闪过了一丝绝望,话说,他当年到底是为什么会跟这不靠谱的家伙混得这么熟啊, 弄得现在想甩都甩不开了。 瞅着对面那长得跟皇上越发相像的五皇子, 楚玉笑眯眯的丝毫不把那犀利的眼神当回事,反而还觉得有些可爱,这小五怕是害羞了呢。 这么一想,楚玉还莫名的觉得心情好了几分, 对于此事的热情也更多了一些,这可真是难得啊,小五竟然能主动为了这件事找她。 想当初那老二和小三,可是对这种事,半点都不上心啊,全程都是她跟几个妃子一起操盘的,那两个小的连看都没看一眼,还振振有词,说什么他们做不了决定,看了也没用。 那把楚玉给气得啊,恨不得让皇上把这两个小的,抓过来给狠狠的打上一顿,想当年,先皇时期的皇子,便是想有这种挑的机会都没有,这两个竟然一点都不上心。 有前面那两个做对比,现在小五这番表现,竟然还让楚玉觉得有些欣慰,虽然小五是处于明显的抗拒状态,但怎么也比那两个漠不关心要来得好。 “太后,这事……不急!” 眼见着屋内这几人,甚至包括太后身边跟着的那个老嬷嬷,都用一种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的眼神看着他,秦子轩再也撑不住了,有些艰难的先开了口。 虽然他心里清楚,这种事是怎么都避不过的,可只要一想到自己今年不过才十三岁,秦子轩就觉得心里面别扭,整个人都想要哀嚎上两声,他可还只是个孩子啊。 放到现代,不过才刚上初中而已,就算是结婚再早,那最少也得是高中啊,哪里有初中还没念就跑回去结婚的,这好像连发育都没发育完呢吧。 “不急?你现在已经十三岁了,十六岁就要入朝做事了,十五岁必须就要成婚了,如果这个时候不选,那你到时候是想随便找一个凑合嘛……” 好笑的摇了摇头,楚玉拿起茶盏品了一口,很是风轻云淡的回答道,直接一句话就把孙子给噎住了。 虽然小五能对这件事上心,这让她感到很是欣慰,但小五到底还是年纪轻,想事情想得太少,有些事情不早早的做考虑,那到时候行事匆忙,哪里还能找得到好的了。 大乾皇朝的祖制摆在那里,皇子十六岁的时候,就要出宫开府,入朝做事了,正所谓先成家后立业,十五岁就是最晚的成婚年龄了。 现在趁着还有时间,若是不好好的挑上一番,选上一番,那到时候找不到合心意的,岂不是更麻烦,这可不是能因为害羞就逃避的啊。 “可是……” 太后的话秦子轩不是不懂,可只要一想到自己现在才十三岁,就要大张旗鼓的选妃,等到十五岁的时候,就要直接入洞房成婚,他便是浑身的不自在。 即便已经在古代生活了十三年,这种事情已经是见得多了,可现代的某些思想,还是让他有些转不过弯来。 “五弟,你这就不对了,当初,你闹我洞房的时候,不是闹得挺欢的嘛,你二哥和三哥都是这么过来的,到了你这,那也改不了,认命吧,小五!” 靠在躺椅上,秦子墨摇着手中的折扇,右手拿着几颗樱桃,不时的往嘴里扔上一颗,瞅着坐在那里,表情僵硬的弟弟,很是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他早就说过了吧,今日留一物,他日好相见,小五当年闹他洞房的时候,怕是忘了有今天了吧,啧啧,这老天爷当真是公平啊。 美滋滋的吃着樱桃,靠在躺椅上看戏,感受到折扇带来的微风,秦子墨顿时觉得,自己今天逃了礼部的差事,特意跑到慈宁宫来的举动,那真不是一般的正确。 “三哥,前几日父皇才刚训过你一顿,让你去祠堂跪了一晚上,今天你还敢玩忽职守,跑到这慈宁宫里来看热闹,你就不怕父皇真的发火,把你调到军营去!” 秦子轩眉头微皱,目光冷冷的看着坐在躺椅上,一幅无比逍遥姿态的三哥,半点都不示弱,直接便开始揭起了对方的短。 开玩笑,想在他面前幸灾乐祸,不把自己的尾巴藏好了,那不是等着他去踩呢嘛,他住在崇华殿,天天都能见到父皇,早就看出父皇的心思了。 三哥若是在这么吊儿郎当的作下去,那迟早会被自家父皇给丢到军营里面磨炼,到时候他倒要看看,这个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三哥,能不能吃得了那个苦。 “军营?小五,你可不要吓你三哥,父皇他不会这么狠吧,我也没做错什么事啊,怎么都不至于把我丢到军营里去吧!” 被自家弟弟那冷冷的话语,着实给吓了一跳,秦子墨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又拿起一旁的茶盏,猛地灌了一大口茶水下去,这才勉强把那樱桃的核给咽了下去。 拍了拍胸脯,顺了下气息,秦子墨有些狐疑的瞅了眼自家弟弟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虽然心里面已经有些害怕了,但面上却还是嘴硬的反驳道。 “没做错什么?也不知道是谁,就连上朝都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不知被礼部尚书和那些御史参了多少本!” 瞅着自家三哥那副表面不信,实则已经有些心虚的样子,秦子轩唇边勾起了一抹冷笑,很是无情的打破了对方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秦子墨成婚到现在已经有两年了,去年开春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上书房,出宫建府,入朝做事了,直接就被扔到了礼部,跟在礼部尚书身边学习。 可到现在为止,他这位三哥,那都是处于混日子的状态,没事就报个头疼脑热什么的小病,赖在王府里不去上朝,也不去礼部做事。 把礼部尚书那个倔强的老头子,不知道给气成了什么样子,秦子轩已经见过无数次,对方在崇华殿,向自家父皇告状的情景了。 秦子墨这种跟当年在上书房读书一样的状态,可谓是彻底的把自家父皇给惹火了,庭仗都动了几回,但对于自家三哥这种滚刀肉来说,那根本就不起作用。 弄得父皇也很是头疼,几次都想把三哥给扔进军营里面,好好的磨炼一下性子了,可由于太后拦着,再加上也不合规矩,所以一直没有实现。 不过秦子轩看得分明,父皇现在对三哥的忍耐,已经快要接近极限了,若是三哥在这么混日子的作下去,那什么规矩,什么太后,自家父皇都不会去理会的。 “那个,太后,孙儿突然想起了,礼部还有事,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给您老人家请安!” 咽了口吐沫,被自家弟弟的话说得有些心慌,秦子墨也没有什么心情再在这里幸灾乐祸看好戏了,连忙给太后行了个礼,便匆匆的离开了慈宁宫。 自家弟弟一向是被父皇带在身边的,若说谁能最先知道父皇的心思,那肯定是弟弟,现在对方竟然跟他这么说,那怕是就八九不离十了。 看来他这段时间,真的得收敛一些,乖一点,不能把父皇给惹怒了,要不然,真的被扔到军营里去受罪,那他可就是连哭都来不及了。 “小三,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稳重一点,不然让你父皇见了,又得训斥你,还有,你皇祖母我还没老呢,不许叫我老人家!” 眼见着自小带大的孙子,就像是屁股着了火一般的跑出去,什么礼仪都没有了,楚玉连忙提醒了两句,同时也没忘了表示对于孙子称呼的不满。 前阵子后宫妃嫔们来拜见,还夸她像是三十多岁的人呢,皮肤保养的极好,她也知道那些人是恭维她,不过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最多也不过就是四十几岁,哪里能称得上是老呢。 “知道了,皇祖母!” 听着身后传来的喊话,秦子墨只是挥了挥手,敷衍性的应了一声,便一溜烟的跑远了。 他在慈宁宫待了快九年,时常就能看到皇祖母那不靠谱的模样,实在是很难像是那些公主们一样,对这位太后,抱有什么敬重之心。 第236章 “太后, 事情当真没有一点可以商量的余地了吗, 难道就不能往后拖延一下, 起码也要给孙儿一个准备的时间吧……” 扫了自家三哥一溜烟跑走的身影, 秦子轩有些不甘的看着太后,试探着想要躲避掉今年选秀这件事,他还是不愿意这么早就把自己给栓在婚姻的牢笼里。 尤其是跟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女人拜堂,直到进洞房的时候,才能知道对方到底长得什么样, 这种盲婚哑嫁的行为,只要一想想, 秦子轩就觉得心里面有些过不去那个坎。 当然了,秦子轩自己也清楚, 身为皇子,又身在古代, 这种事情他是根本就不可以逃避的,不过如果能晚一点到来,他还是希望尽量能够晚一点。 至少不要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十三岁的年纪就要成婚,那他实在是有些接受不来, 毕竟, 到时候洞房的时候可是要做某些运动的。 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只要是个正常人,那谁能下得去手啊,至于刚刚太后所说的那些话, 秦子轩并不在意。 什么若是不早些挑,到时候好的可能就没了,这话纯粹是骗小孩子呢,天家选媳,那大把的人家都得在那排队等着,哪里有可能提前嫁出去。 现在就说不定有多少人,已经开始在家里培训起女儿,等着到时候参加选秀,能够成为他的妃子呢,这不是秦子轩自恋,而是当年二哥和三哥成婚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不管是想不想与皇家有所联系的,在皇子们没有选妃之前,敢私自婚配,那就是不把皇室放在眼里,到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完全是可以想象的。 这些东西虽然没有明文的规定,但其实早就已经是一种潜在的规则了,当然了,那些比皇子们年龄大一些的,就全然不再其中了。 大乾皇朝流行的婚宴观念,女方大多都要比男方小上一两岁,三四岁也有可能,甚至是十几二十岁的也不会让人太诧异,但若是大一点,哪怕只有半岁,也没有人会答应。 “准备,你有什么好准备的?选秀的事情自有内务府筹办,到时候该选哪个秀女,那也是由哀家和你父皇做主,你就瞅一眼画像,觉得不讨厌就行了!” 被小孙子的话给逗笑了,楚玉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小家伙,还准备,这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家虽然形式上显得有些特别,但其实也差不多。 哪里有需要新郎做准备的地方,到时候等她和皇上选出几家差不多的姑娘,把画像拿给孙子看上一眼,让对方挑一下,就已经算得上是开明了。 想当年,先皇那么多皇子,可就连太子都没有享受到过这样的待遇,直接就是赐婚算了,丝毫都不考虑这些儿子们会不会喜欢未来的妻子。 “……” 看着捏了粒葡萄,在那里慢慢品尝,完全是一幅理所当然模样的太后,秦子轩顿时感到久久无言,怪不得自家三哥当初对这件事,是那么的不上心。 合着根本就是上心也没用,说是挑出几个画像,让他们选,可那么一幅画像能够看出什么来,这选不选的似乎一点区别都没有。 “孙儿明白了,那一切就有劳太后费心了,孙儿一会还要去校场练箭,就先行告退了!” 心塞塞的瞅了太后几眼,秦子轩知道,自己这次注定是做了无用功,也不想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了,直接便起身行礼告退。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件事情求太后根本就没有用,自家父皇那边就更不用说了,看来还是得他自己想个什么办法,在这个礼教森严的古代,他也不奢求什么自由恋爱。 但起码得看上一眼那女方长什么样吧,虽然说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事,可离得远远的瞧上一眼也行啊,总不能真的让他直到进洞房,才见到自己妻子吧,那也太荒唐了些。 “去吧,习武练箭是好事,不过也要注意一下,在宫里练练就行了,少往猎场跑……” 眼见着小孙子那原本还板着的脸,在听完自己的话后顿时拉耸了下来,满满的都是郁闷,楚玉顿时挥了挥手,干脆利落的放行了,同时也没忘了叮嘱上一句。 这小孙子的容貌是越长越像皇上当年,这性子爱好也是跟当年的皇上一模一样,都份外的热衷于出宫狩猎,没事就总趁着皇上不在的时候往猎场跑。 为了这事,也不知道被皇上训斥了多少次了,可还是屡教不改,跟皇上当年是一模一样,每次看到皇上板着脸教训小五的时候,她就似乎回到了当年。 她还记得,那会先皇好像就是这么训皇上的,没想到,现在竟然直接被皇上照搬过来了不说,这身份也直接掉了个个,变成那个训人的了,每次还都被气得不轻。 这让楚玉实在是忍不住心生感慨,当然了,眼见着皇上的脾气已经快要压不住了,她也得赶紧提醒一下小五,可别像皇上当年似得,再直接被动了家法。 前几次小三挨庭仗的时候,就让她心疼的不行,不过那小子皮实,根本就不把挨打当回事,躺在床上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便是心疼也还能好一些。 可小五一贯是最怕疼得,这若是躺在床上,凄惨的趴上半个月,那她可不得心疼死,她如今年纪是越发的大了,可不想在小孙子的面前掉眼泪。 “谢太后提醒,孙儿知道了!” 转头看了眼太后那一脸认真的样子,秦子轩心中一凛,顿时警醒了过来,看来不只是三哥,他这段时间也有些放松了,回头应该努力表现好点。 要不然,父皇真发火了,可没他什么好果子吃,虽然这几年由于他的表现不错,父皇对他的态度还可以,就算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也不过就是训斥几句而已。 但八年前因为那条暗道,挨得那顿狠打,秦子轩可还是没有忘记,自家父皇可不是一个什么会心软的人,更何况,还有自家三哥那么个前车之鉴摆在自己面前。 从慈宁宫出来,秦子轩看了眼天空中明媚而温暖的太阳,轻轻的呼了口气,便往校场方向走去,准备下午好好的练习一下弓马骑射。 到时候好在自家父皇面前展示一下,这样也能稍稍的减少一下自己这些天太过放肆的危害,让父皇不至于那么生气。 毕竟,他今天可是特意逃了上书房的课,跑来找太后说话的,若是让自家父皇知道,以对方这几年越来越顽固的脾气,怕是他又得跑去跪祠堂了。 其实这几年来,秦子轩已经很乖了,不在像是以前那样,总跟着自家三哥到处疯,时不时的就逃个课什么的,他在经历了五公主的事情后,已经很是珍惜自己学习的机会了。 可最近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那位林首辅动不动的就引经据典,对他说教一番,全都是一些他不爱听的话,半点没有了以前学习时的轻松氛围。 面对着林首辅这突如其来的改变,秦子轩也曾旁敲侧击的询问过,想要知道对方这到底是怎么了,是受了什么打击呢,还是被别人给刺激着了。 可事情没打听出来不说,反而还被林慕那家伙给教训了一顿,搞得秦子轩是那个郁闷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这么多年下来,他就没有一次是能在口舌上赢了对方的,这会自然也不能去自取其辱不是。 想要跟林慕斗法,那难度真不是一般的大,若是平常时候,秦子轩还有兴趣陪这老狐狸玩一玩,就当是玩个智力游戏了。 可偏偏这段时间正值选秀时期,秦子轩满脑子都是自己马上就要成婚了的爆炸性新闻,哪里有那个心思去理会突然更年期了的林慕。 直接便采取了躲字诀,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我惹不起你总能躲得起你吧,秦子轩现在便是开始努力的贯彻这句话,尽量的找理由和借口,不去上书房读书。 今天来慈宁宫请安,便是这些借口中的一个,不过这次经过太后的提醒,秦子轩明白,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虽然林慕不会去跟自家父皇告状。 但自己这么一直缺课,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弓马骑射上,虽然理由借口上说得过去,可自家父皇却不会理会这些,那是个一向只看结果的人。 若是自己的课业上有了退步,没有达到父皇的要求,那这段时间的缺课,可就是个事了,到时候或许还会把自己跟三哥一起扔到军营里,也说不定呢。 不过若真的是那样,反倒是好了,他还挺希望跑到军营里去看看,大将军嘛,那是每个男人心里面都有的梦想,即便秦子轩现在身为皇子,注定做不了大将军,那也不会例外。 第237章 虽然上书房内就有校场, 而且面积也不算小, 但皇子们练武的时候还是会自觉的跑到另一处专门演武的地点, 据秦子轩的亲生体验经历。 他觉得, 这完全就是因为上书房那些师傅们的摧残,弄得大家就连上体育课的时候,都不想在待在上书房,而是另外去找一个地。 要说这处校场,那根本就不是给皇子们练武用得, 而是为御林军的日常训练空出来的地方,不过这里是皇宫, 兵哥哥们再大,那也大不过皇子。 几位皇子想要跑到这里连练武, 那这些御林军们也只能把地方给腾出来,那些负责教导他们的武师傅, 以及一应伺候的下人,都得从上书房转战出来。 不过好在皇子们一般都是上午学文,下午才会习武,所以这些御林军们也不会没有地练习,再去抢其他人的地盘, 直接上午下午的错开就行了。 秦子轩虽然是上午就逃课出来了, 但他在慈宁宫已经磨了小半天,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吃完了饭,稍微休息午睡了会, 便带着伺候的宫人往校场那去了。 八年时间过去了,二皇子和三皇子早就已经到了岁数,都出宫开府,入朝做事了,平日里若是父皇不传召,都不带主动入宫的,就更不用是回来上书房读会书,练会武了。 秦子轩这几年旁观这两位皇兄的状态,那根本就像是被放开了的小鸟,张着翅膀就在天上飞,根本就是乐不思蜀,若不是还有秦君在后面牵着根绳,那真是要飞到大气层了。 要说这几年,秦君也不是没给秦子轩添过两个弟弟,不过很可惜的,都没有留下,一个出了天花没熬过去,另一个发了高烧没退下来,也就那么去了。 反倒是公主,一连生下来□□个,除了一个被传染上天花之外,差不多竟然都活下来了,弄得秦子轩都忍不住觉得,这老天爷好像是有意的跟自家父皇作对。 弄到现在,宫里面就只剩下他一位皇子了,平日里不管是在上书房上课也好,还是跑到校场练武也好,都只有他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看着别提多可怜了。 要说这自己一个人学习,没有人可以交流说话,有些寂寞无聊吧,那也还能忍,毕竟林慕这老家伙教书还是有些意思的,并没有那么死板。 虽然谈不上什么灵活教学,但对于经历过题海的秦子轩来说,也算得上是还好,只要不是满嘴的之乎者也和古文,那就没有什么他不能承受的。 可关键的问题在于,这上书房和演武场都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那父皇每次过来考察功课的时候,那所有目光就都集中到他一个人身上了,连个能够分担一下的人都没有。 那滋味,真的是压力山大啊,就短短的这么一年,秦子轩便有些扛不住了,这不是他太弱,实在是形势太严峻了。 想想看,他每天就住在崇华殿里,自家父皇批奏折的时候,他就得搬张小书桌,坐在对方身旁,被拎着学习各种各样的功课,外加听一些新闻时事,以及处理应对的方法。 天知道,如果坐在那里的真是一个孩子,能不能听得懂这么复杂的东西,不过虽然觉得自家父皇有些拔苗助长,但秦子轩也只能乖乖的听着,不敢有什么异议。 这样的生活,已经是够艰辛的了,现在正常上课的时候,还要准备应付自家父皇的抽查,应付这满宫所有人的目光,这让人怎么受得了啊。 秦子轩都已经算过了,这自从他住进崇华殿开始,每天都能见到自家父皇八遍,只多不少,八遍啊,天呢,有些妃嫔怕是一个月下来都未必能见到自家父皇八面,结果他竟然一天就搞定了。 当然,这样的殊荣,秦子轩是一点都不想要的,若是有可能,他真是想把这一天八次的见面,都分给那些不得圣宠的妃嫔,也能缓解一下他的压力。 这几年,或许是皇帝的位置做得久了,或许是秦君的年纪大了,又或许是觉得儿子已经不小了,总之,现在的秦君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对着秦子轩,还能有些宠溺的父皇了。 现在秦君对他,那完全就是昔日对待自家二哥三哥时的态度,根本就是一个古代教科书版的严父,弄得秦子轩这么一个胆大的人,见了自家父皇,也有些肝颤。 至于自家二哥三哥那就更不用说了,直接就是躲着父皇再走呢,三哥是因为消极怠工的原因,至于二哥,那纯粹就是因为这几年太过沉溺于书海之中了。 其实吧,要说父皇看三哥不顺眼,秦子轩还能理解,毕竟三哥总是不务正业,消极怠工,弄得朝中不知道有多少御史,天天都要参上三哥那么一本,都快成了例行公事了。 可二哥那么一个勤学苦读,专注用功,博览群书的孩子,自家父皇竟然也看不上眼,秦子轩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要知道,朝野之间对于二哥的评价,可是一向不错的。 当然了,他也明白自家父皇的心思,身为皇子,又不是要做一个大的学问家,只知道读书是根本就没有用的,可架不住二哥他就喜欢这个啊,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还能硬逼着人家说,不要再看书了,多关心一下朝务政事,把你放在吏部,就是让你去学习经验的,这话倒不是不能说,可关键也得人家能听得进去啊。 要说最冤的,秦子轩觉得那还是要属自己了,明明这些年,自己都是乖乖的听话,按照父皇的要求去做,让读书读书,让习武习武,让看新闻时事他就看新闻时事,让他发表意见他就发表意见。 多么乖巧听话,孝顺懂事的行为啊,秦子轩都快被自己的态度给感动了,可自家父皇却还是不满意,对他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说什么他性子太过懒散,需要板板。 弄得秦子轩真是要泪洒大江,无语问苍天了,他不过就是没有主动的做一些事情罢了,怎么就成了性子太过懒散了,还需要板板,这都懒散了,还能怎么板啊。 他倒是想去问问自家父皇,你就这么三个皇子,结果一个你都看不上眼,你这到底是想要干嘛,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可碍于自己父皇的威势,秦子轩也只能怂怂的在自己心里面想想,吐槽上那么两句解解气罢了,真要让他说,那还是没有这个胆量的。 换了一身劲装,带着身后的一大串人来到校场,秦子轩首先看到的就是自己那几个扎堆在一起说话的伴读,顿时脚步一转,便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殿下!”“殿下!” 本来正在说话的沈渊与冯玉等人,一见五皇子带着这么一大串人过来,连忙跪下行礼,态度很是恭敬。 自从五皇子被皇上带到身边教导开始,或许五皇子自己没有发觉,但五皇子身上的威势却是越来越重,让原本还算是随意放松的沈渊等人,不禁越来越恭敬谨慎起来。 “起来吧,贾琏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过来?” 挥了挥手,示意眼前这几人起身,秦子轩扫了眼四周,见没有贾小琏的身影,不禁有些奇怪的问道。 这家伙虽然当年,被自家父皇给罢了伴读的资格,但架不住秦子轩喜欢,时常的召进宫来,弄到现在,虽然没有伴读的名义,但跟伴读却也差不了多少了。 “贾琏她姑姑前几月去世了,留下了一个女儿,说是要送进荣国府,让贾老太君养着,今天刚到京城,贾琏这小子爱凑热闹,跑去看新鲜了!” 几个伴读之中,就属冯玉和贾琏的关系还算不错,所以五皇子这话,也就只有他能回答出来。 这倒不是说贾琏有多不会做人,几个伴读之间都搞不好关系,主要是几人身后的家世背景不同,像是沈渊这样书香门第的出身,那一贯是最看不起勋贵子爵的了。 这几人能跟贾琏和平相处,保持一个面子上的情分,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要是真的交好了,处得跟朋友似的,那身后的家族第一个就不能干。 相比之下,冯玉出身的武将世家,反而不在意这个,所以他的选择也就更灵活自由一些,贾琏这个人虽然不是很求上进,但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他也乐意跟对方处好关系。 “姑姑的女儿?是林妹妹吧,她进贾府了,有意思,这贾家以后怕是要热闹了!” 冯玉这话一出,秦子轩顿时就反应了过来,这是林妹妹要进贾府了,贾琏那小子跑去看热闹,好回来跟他进行现场直播。 这么多年下来,贾琏这小子早就清楚了他喜欢听热闹,平日里贾府有个大事小事的,都不忘了跟他说一说,林妹妹进贾府这么大的事,对方自然也不会忘记。 第238章 林妹妹?沈渊微微抬头, 有些疑惑的瞅了眼兴致盈然的五皇子, 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深思, 这个略嫌亲密的称呼到底是怎么来的, 就连贾琏他都没有见过自己姑姑的女儿,就更不用说是五皇子了。 而且不过就是一个外嫁女的孩子罢了,来京城也只是为了避祸,这寄人篱下的不说要看别人的眼色,那也不会搞出什么风波啊, 怎么就能有热闹看了呢。 难道说,五皇子是通过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渠道, 得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信息,这倒是不无可能, 他们虽然是五皇子的伴读,但五皇子一向隐藏的极深, 有很多事情他们这些伴读也是不清楚的。 一旁的顾锦和王尹,心里面也忍不住开始有些浮动,他们与沈渊的想法差不多,不过却要更多了一样,在他们看来, 这五皇子一向对于女人都不是很关注的。 现在竟然叫出了一个这么亲密的称呼, 瞅着又像是对这位林姑娘极为有兴趣的模样,这实在是无法不让他们多想,或许,这五皇子是终于到了年少爱慕之时了。 丝毫都不知道, 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就让自己这些伴读们,想了这么多有的没的,秦子轩望了眼往他这边走来的言宽,挥了挥手,便示意让几个伴读散开了。 “言师傅!” 看着一身淡黄色盔甲,显得越发深沉凌厉的言宽,秦子轩微微弯了弯腰,以示尊敬。 自五年前秦子轩开始习武的时候,他与这位言师傅的接触便多了起来,与林慕那个能够说话温和,但却气死人不偿命的老狐狸不一样。 言宽虽然不太爱说话,偶尔开口也仿佛带着点冰碴子,声音都是硬邦邦的,但却诡异的让秦子轩觉得很舒服,至少比跟林慕那个笑面狐狸呆在一起的时候要舒服。 其实作为御林军的统帅,言宽每日的事情是很多的,甚至比林慕这个内阁首辅的任务还要多,本来是不应该成为教导皇子们的武师傅。 秦君一开始也确实没有那样的想法,皇子们的武师傅,大多都是从那些军中退役受伤的军官中选取的,这一方面是为了表达皇室对于功臣的看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皇子们能够明白这太平盛世的来之不易。 可架不住上书房的压力太大,几个皇子联手,一起把御林军日常训练的校场给抢了,迫使的御林军还得另找地方训练,言宽为这事去找秦君的时候。 也不知道秦君是怎么想得,突然就把教导几位皇子习武的任务,交到了言宽的身上,据秦子轩后来跟德公公打听,据说言宽当时的脸都青了。 他本来还对于林慕被迫做了皇子老师的事情,有些幸灾乐祸,哪里能想得到,这不过转眼间的功夫,更大的差事就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偏偏他还不能拒绝,圣旨已下若是再推三阻四的,那岂不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言宽心塞了几天,也就只能被迫做起了幼儿园的园长,还得是尽力表现得和蔼可亲的那种。 “五皇子,前日西凉进贡了一批宝马,皇上吩咐了,把其中的踏雪留给您,要不要试试?” 看着从一个小豆丁,长到了比自己腰还要高上许多的五皇子,言宽脸上冷峻的神情微微缓和了些,但还是没有任何寒暄的意思,直接了当的说道。 “踏雪?” 秦子轩扫了眼跟在言宽身后的侍卫,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对方所牵着的马上,原本他以为这匹马是言宽的,也就没有太细看。 这会知道是要给自己的,顿时兴趣就上来了,他现在骑得还只是个温顺的小母马,安全是安全了,可跑起来一点都不过瘾,他已经嫌弃很久了。 可没有秦君发话,谁也不敢给他换马,这若是不小心遇到个烈性的,再给他摔下去,那谁也担当不起这个责任,所以秦子轩也就只能无奈的将就着,反正有总比没有强。 “这是西凉进贡的?不是说那边只有汗血宝马嘛,怎么还有这种白马?” 甚是惊喜的看着这不带一丝杂毛的白马,秦子轩上前两步,挥手示意那侍卫让开,他拉过这白马的缰绳,抚摸了下那蓬松的毛发,只觉得触手一片柔顺的感觉,摸起来很是舒服。 “这是在雪山那边发现的,因为浑身雪白,所以起名叫踏雪,据那负责驯马的人说,这踏雪能够日行千里,跑起来的速度比汗血宝马还要更快几分!” 走到踏雪的身边,言宽伸手抚摸了一下这白马的脊背,一改往常的沉默寡言,解释的很是详细。 但凡军人,少有不爱马的,他虽然常年在皇城之中,遇不到什么军事,除了秋猎和皇帝出巡的时候,也很少有骑马的机会,却也不会例外。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言宽却没有说,这踏雪虽然是千里宝马,但性格却很是温顺,一点都不烈性,若不然,就算是这马再好,皇上也不会把它赐给五皇子。 当年,二十六皇子骑马受伤,腿直接骨折,再也不能走路的事情,到底是将皇上给吓着了,对几位皇子的要求,都没有先皇时期那么高了。 “踏雪,这名字起得不错!” 抚摸着白马的脊背,仔细打量了几眼面前这极为神俊的白马,秦子轩是越看越觉得喜爱,他招了招手,让旁边站着的侍卫把马鞍装上,直接一踩马镫便跨了上去。 没有慢悠悠的先试探着跑两圈,秦子轩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马鞭,直接便抽了两鞭,让这白马快速的跑了起来。 学了几年骑射,秦子轩是越发的喜欢这项运动,在这没有电视电脑以及手机的古代,也就只有纵马飞奔,感受那迎面扑来的劲风时,才能让他感受到一丝快感。 虽然骑马很累,刚开始的时候,那柔嫩的大腿根,几乎每天都会被磨破,疼得厉害,但学到了今天,秦子轩早就已经适应了,再没有刚开始学习时的痛苦,只剩下享受。 能供一万御林军进行晨练的校场,那自然是极大的,这里若是按照严格意义上的说法,那甚至都已经算不得是在皇宫里面了,根本就是在整个皇宫的外部。 挥舞着马鞭,秦子轩手握着缰绳,感受到那迎面扑来的劲风,还有这刺激的速度,整个人顿时兴奋了起来,这就跟在现代与人飙车的感觉是一样的。 甚至因为人在马上,感官更为刺激一些的关系,简直是比飙车的快感还要更强一些,怪不得那些一贯怕吃苦的公子哥们,能够冒着几天走不了路的风险,去与人赛马。 绕着整个校场跑了两圈,秦子轩原本白嫩的小脸,已经被风吹得有些发红,他按捺住心中的兴奋,勒紧缰绳,在言宽身前几步缓缓停下,双眼显得格外明亮。 “言师傅,今天学些什么?” 纵马跑了两圈,秦子轩整个人的心情顿时开阔了起来,他身姿笔挺的坐在马上,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的笑容,直接大声的冲着言宽喊道。 虽然秦子轩八岁的时候才开始被允许习武,但到现在也已经有五年了,这五年里,他可是学了不少东西,射箭和骑术这就不用说了,甚至还学了一些拳法和枪法。 虽然远远谈不上精深这两个字,但也总算是都学会了,架子根基已经摆在那了,至于剩下的,那就是要靠时间的磨炼了,练武这种事,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 更何况,他现在身体还没完全的长成,力气也没有达到成年人正常的标准,日后的成长空间还有很大,这不是秦子轩自己这么想的,而是言师傅跟他说得。 当时,秦子轩还注意到言师傅的神情,似乎好像带着那么点的遗憾,估计可能是觉得,可惜了他这身习武天赋。 对此秦子轩也觉得有些可惜,他虽然很是努力勤奋的练习言师傅教给他的这些东西,但这辈子估计都没有什么能够使用上的机会。 至于说真正的实战,那就更是不可能的了,那些侍卫们每次被迫与他交手的时候,都是一幅家里死了人的哭丧脸,没打几招,就一幅招架不住的样子,恨不得直接挨个两枪直接扑倒在地上才好。 看得一旁督战的言宽都觉得不忍直视,骂了那些侍卫们好多遍,可下次再来,还是那副德性,没有一个敢真的跟秦子轩实战切磋的。 对于这些侍卫们的心思,秦子轩也能够理解,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有去强求,毕竟若是真的一个不小心伤了他,那对这些侍卫们就是天大的灾难了。 他总不能每次都让人家冒着巨大的风险,去与他切磋吧,那也未免有些太不人道了,再者说了,他也知道,打死这些人,也不敢真的赢了他,而弄些虚假的胜利,实在是没意思的很。 第239章 在校场与几个伴读一起, 跟着言师傅学了一套新的剑法, 秦子轩出了一身的热汗, 衣服都黏在了身上, 闷闷的很是难受,等听到课业结束的时候。 第一时间便带着几个小伙伴,回了锦文阁梳洗,虽然早就被自家父皇给拎到了崇华殿去住,但这锦文阁也还一直留着, 秦子轩没事的时候就可以回来。 基本上,只要自家父皇不在崇华殿的时候, 秦子轩便会跑回到锦文阁来,或许是因为年纪越大, 父皇对他就越发严厉的关系,他在那里总感觉有些压抑, 哪怕秦君不在也是如此。 把一身的热汗冲下去,感受到那微热的水温,秦子轩舒服的泡了一会,任由几个宫女帮他按摩,没错, 这八年来, 他已经是彻底的堕落了。 由原本那个什么都想要自己做,被人看到身体,还会觉得有些害羞的自立自强的人,变成了现在这个衣来张手饭来张口, 恨不得连吃饭,都要别人帮着做了的腐败皇子。 若说八年前,秦子轩还有着想要穿越回去的想法,觉得古代皇子的生活虽然享受,但规矩束缚却太多太沉重,那现在,这个念头就算是彻底的消亡了。 据秦子轩的估计,以他现在这种被阶级给完全腐化了的状态,若是真的穿了回去,那简直都没法生存,有一句话是怎么说得来着,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啊。 洗完了澡,换上一身崭新的衣物,秦子轩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他舒展了一下筋骨,看着坐在大厅里,明显已经等了他有一会的这些伴读,直接便坐在了主位上。 “三年一次的大选马上就要开始了,有资格参选的秀女名单,本皇子已经让人整理了出来,你们一会把这名单拿回去,让你们的夫人帮本皇子好好看一看!” 敲了敲桌子,秦子轩示意身旁站着的小六子把名单给发下去,这可是他用私下培养出的力量,好不容易才查出来的,最有可能入了他那位父皇眼中的几家秀女。 虽然说他无法改变自家父皇的决定,但如果能够提前知道一下这些秀女的性情,到时候也好有所准备,他可不想像是贾小琏一样,娶了王熙凤那么一个能说会道的女人。 他喜欢的是那种温柔似水的女子,就像是端妃娘娘一样,光是看着便是一道风景,至于这样的女子,会不会表里不一,那秦子轩根本就不在乎。 皇宫是个磨人的地方,王府也同样如此,嫁入皇室的女子,不管出嫁前如何的天真单纯善良,在嫁入皇室之后,也会被环境磨得心机深沉。 就连他自己,这些年都被皇宫这个大染缸给磨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去奢求这些女子表里如一,那实在是不切实际,秦子轩也只是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够在表面上让自己觉得舒服就可以了。 更何况,这些秀女家里面,就算是没有着入宫博富贵的想法,那从小也会教女儿一些心计手段,毕竟大家族只会与大家族联姻,而大家族的媳妇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真正被宠得天真善良,不知世事的女子,那根本就没有几个,说白了,这是重男轻女的古代,女子大多都被当做联姻的工具,怎么可能真的单纯。 “殿下,您是想看些什么,性情,还是容貌,又或者是才学?” 扫了眼这宣纸上写的十几个名字,沈渊顿时便心里有了数,他抬头看了眼坐在上首的五皇子,并没有一丝敷衍的意思,很是认真的问道。 皇上要为五皇子选妃的消息,早就已经传了出去,他们这些五皇子的伴读,更是早早的就有了心理准备,其实,就算是五皇子没有吩咐,他们也会尽量的去搜集这些信息。 皇子正妻,这可不只是单纯的两个人结婚那么简单,这是天然政治上的盟友,就跟他们这些伴读一样,必须要足够的慎重才行。 况且就算是不需要那些额外的势力,这正妻的品行德行,以及聪慧程度,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若是娶了一个只会耍小聪明的,那可是会坏了大事的。 沈渊现在问得,其实都是要在考察范围之内的,缺一样都不行,不过这好与更好之间,其中肯定会有些偏重,这就要看五皇子的喜好了。 “自然是性情!本皇子可不想像贾琏一样,娶个母老虎回家,就连兜里揣得银子的,都被没收了过去,连顿吃饭的钱都掏不出来……” 放下茶盏,秦子轩认真的想了想,刚想回答,眼角余光便瞅见了被小顺子领进来的贾小琏,顿时话风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的味道。 注意到了五皇子语气的变化,沈渊等人纷纷回头,见贾琏那瞬间青了几分的脸色,都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要说贾琏应该算是他们几个中成亲最早的了,现在据说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当然,他们都没去看过,只是包了一份红包而已,不过冯玉倒是去看过一次,据说长得很是可爱。 虽然对于贾琏的婚姻状态,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关注,但名声已经传遍了京城,甚至经过五皇子亲口印证的凤辣子,他们却是早有耳闻。 也清楚贾琏在家里面的地位,但凡男子,遇到这种气管炎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调笑上那么两句,不过沈渊他们心里清楚,这贾琏虽说被管得严,但估计也是乐在其中。 并不是像传闻里说得那般不堪,是畏惧什么王家的势力,有五皇子在身后作为靠山,就算是王子腾的官位再大,那也管不到他们的身上。 “殿下,微臣不过就是上次您出宫的时候,手里面空了一些,您也不能总拿这事来取笑微臣啊……” 看着屋内几人那带着满满打趣意味的目光,贾琏苦着一张脸,进了大厅,甚是无奈的向着五皇子作揖求饶,心里面就跟吃了根黄连一样。 “谁有功夫取笑你啊,本皇子说得那可都是事实,想来那位凤辣子定是位倾国佳人,要不然,怎么可能把你这么个风流公子哥,给管教的服服帖帖的,你们说是不是?” 斜靠在椅子上,秦子轩转动着手中的折扇,克制住脸上的笑容,板着张脸很是一本正经的说道,似乎在探讨什么学问研究一般,还不忘了招呼群众呼应自己。 自从两年前,他没事就被自家父皇带在身边,参与朝政议事开始,他身边的这些伴读,也都陆续的在家里的安排下,成亲结婚,进入朝堂做事。 虽然大多都是一些低级的官位,但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那每天忙得也是连轴转,就连家里新婚的妻子,都没有什么时间去蜜里调油。 也就只有贾小琏一个,因为自家父皇不太待见,家里也不太重视,身上就那么一个凑数用来装门面的官位,平日里那叫一个清闲。 看得秦子轩那叫一个羡慕嫉妒就差恨了,现在逮着机会,那不狠狠的打趣上几句,看看贾小琏那尴尬的模样,怎么能够心情舒畅呢。 “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看贾琏这兜里没钱,但这心里估计可是滋润着呢……” “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嘛,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遇到美人啊,那百炼钢也得变成绕指柔!” 自从入朝做事以后,大家都难得有现在这么放心的机会,五皇子一开口,顿时都围着贾琏打趣了起来,气氛忽然间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是啊,贾琏这家伙以前,那可是青楼楚馆里的常客,就连老国公还在世的时候,都管不了他,没想到,现在竟然变得这么乖了,真不知道这贾夫人是有着怎样的魅力啊……” 在场众人,冯玉的关系是与贾琏最好的,所以说话相比其他人来,就更少了几分顾忌,脸上甚至还故意装出了几分向往,似乎是对于那位传说中的贾夫人甚是仰慕一般。 “殿下,微臣求您了,您就高抬贵手,放过微臣这次吧,您下次出宫的时候,微臣定给您安排的妥妥帖帖的,微臣发誓,绝对不会再出现上次那种疏漏!” 听着众人那越说越有些离谱的话,贾琏面色有些发红,他无奈的看向五皇子,再次作揖求饶,语气里甚至还带了点哀求的意味,恨不得直接就给五皇子跪下了。 他不就是上次带着五皇子出宫游玩的时候,因为忘了身上没有钱,所以买东西的时候,让五皇子难堪了嘛,至于这么一直为这事打趣他吗。 若是早知道会这样,那当初便是王熙凤再怎么说,他也不会把身上的钱都给了对方,弄得现在,自己直接就在五皇子的心里,留下了妻管严的印象。 这以后再想要扭转回来,怕是难了,最让人觉得苦不堪言的,还是知道这事的不只是五皇子一个,再这么下去,他怕是真的要没脸见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了,红楼之公子林青,求戳(づ ̄3 ̄)づ╭❤~ 第240章 “还下次做什么,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 就现在, 正好沈渊他们也有时间, 大家一起热闹一下,也让本皇子见识一下你家里的那位……母老虎……” 啪的一下合上手中的折扇,秦子轩敲了一下桌面,挥手示意沈渊等人跟上,便直接起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动作甚是干脆利索。 自从他十岁以后,自家父皇就已经不在禁止他出宫了, 只要带足了侍卫,在门禁之前回来就可以, 估计,这也是当年地道一事的后遗症, 怕他自己在宫里,再整出个什么东西来。 当然,这都是秦子轩自己的猜测,反正不管秦君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好说话,肯放他经常出宫去潇洒, 只要能够不一直憋在皇宫里, 那对他来说就是好的。 事实上,就算是秦君肯放行,秦子轩其实也出不了几回宫,大部分时间, 都被摁在了上书房和校场学习,就算是不在上书房,那也是被自家父皇带在身边,根本就没有多少自己的时间。 这三年下来,也不过就是出去了十几次而已,而且每次都是走马观花,逛一逛那些灯会庙会什么的。 就连贾小琏的贾府,那座出了名只有门前两颗狮子算是干净的地方,秦子轩都没时间进去参观。 不过现在倒是正好,可以连林妹妹贾宝玉一起见一见,虽然说古代男女之间有大防,但这么多人在,倒是也没什么,更何况,林妹妹现在还小呢。 “殿下说得极是,贾琏,你别老说什么下次啊,这次把我们这些人招待好了,就算你过关了!” 秦子轩这话一出,大家顿时都来了兴趣,最先起身回应的便是冯玉,他一边跟着五皇子往前走,一边还忍不住冲着贾琏挤眉弄眼,看起来颇有些搞笑。 虽然说与贾琏的关系要比其他人稍微好一些,但冯玉也只是在当年贾琏结婚的时候,见过新娘子一面,而且还是蒙着盖头的,根本就看不见脸。 当然了,对于好友的妻子,冯玉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见不见得到模样,其实无关紧要,可这些年,凤辣子的名声是越传越大,甚至连五皇子都被勾起了兴趣。 更何况是他呢,冯玉其实早就想去见见,这位能把贾琏制得是服服帖帖的女人了,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机会开口,现在五皇子发话了,他自然是要连忙响应了。 “贾琏,难得殿下有这个兴趣,你赶紧回府,好好准备一下,别到时候再怠慢了殿下!” 见五皇子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顾锦虽然并不愿意进贾府的大门,但也只能随后跟上,同时也没忘了出声提醒一句贾琏。 这贾府在京城中的名声可是一向不怎么样,府里面是出了名的没有规矩,尤其是在贾老国公去世以后,就更是一落千丈,别到时候再冲撞了五皇子。 尤其是这贾府的大老爷和二老爷,那可都是荒唐的代名词,他这个没有特意关注过贾府的人,都有所耳闻,可见这贾府现在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子。 “殿下,这天色已经不早了,这个时候去是不是晚了点,到时候回宫怕是来不及吧……” 万万没想到,五皇子竟然会心血来潮,想去他府上看看,贾琏原本就有些难看的脸色,顿时变得跟苦瓜都差不多了。 这么一位大佛,到了他们府上,那早就有着某些心思的二房,还不得像是苍蝇一般扑上去啊,到时候定会惹了五皇子厌烦不说,他们贾府的脸面估计更是要丢个干净了。 “怎么来不及,快去快回嘛,二个时辰完全足够了!” 拍了拍贾琏的肩膀,让对方安心,秦子轩走出锦文阁大门的时候,唤了吕长安一声,后者立刻带着已经换好了衣服的护卫,跟在了他们身后。 早在秦子轩第一句刚说出口的时候,一旁听到的小顺子,就麻溜的把一应出宫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根本就不用他费神吩咐,宫里的奴才,那察言观色的能力,是相当强大的。 “殿下,府里的膳食简陋,微臣实在是怕您用不惯,不如还是改日再去吧,等微臣让家中做好准备的……” 眼见着五皇子就要上轿,贾琏连忙快走几步,站在五皇子身后,面色有些为难的说道,企图阻止五皇子这突如其来的想法。 虽然贾琏也知道,他这个理由显得有些无力,五皇子根本就不会听他的,但试一下总比不试要来得强吧,万一他这次就极其的幸运呢。 “准备什么?本皇子不过是去看看,有什么好需要准备的!贾琏,你该不会……是不欢迎本皇子吧?” 听了贾琏的话,秦子轩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正准备上轿的时候,却突然有些回过味来,扫了眼贾琏那一脸的苦瓜像,语气中不由带了些危险的气息。 这家伙一个劲的找借口阻止他,该不会是压根就不想让他去自己家吧,想想看,这些年里,沈渊等人都曾邀请过自己入府游玩。 就只有贾琏这家伙一直没有动静,从未说过类似的话,就连结婚的事情都没有第一时间的告诉自己,秦子轩瞬间觉得,这个猜测不是一般的靠谱。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殿下您能赏脸,微臣高兴还来不及呢……” 被秦子轩那带着些危险意味的目光一扫,贾琏顿时觉得眼皮一跳,心中都有些慌乱了起来,他连忙摆手摇头,声音有些干涩的否认道。 眼前这位那可是他的大靠山啊,他怎么敢不欢迎呢,就算是真的不欢迎,那他也不敢说啊,虽说五皇子一直表示,在他面前,让他们可以畅所欲言,不要有什么顾忌。 可若是真的说了实话,那就是太傻了,这就跟当官是一样的道理,皇上有时候说得话,那听听就好,千万别当了真,不然迟早是个玩完的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哦_ 第241章 虽然说五皇子只是皇子, 并不是皇上, 但道理都是一样的, 更何况, 这几年五皇子一直被皇上带在身边,那潜移默化的被渗透了不少东西。 虽然五皇子自己没有发觉,还一直觉得自己和善可亲,天真可爱,但他们这些身边的人, 却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五皇子跟皇上那是越来越像, 远远不只是容貌上的。 “最好如此!” 见贾小琏反应的快,秦子轩轻哼了一声, 收回了自己那带着危险意味的目光,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淡淡的留下了一句,便转身上了轿子。 对于这些伴读的小心思,他很清楚,不过是懒得去管,也没法去管, 他是皇子, 他们是臣子,天生就有着一层隔阂在,就算是再亲近,也不可能没有距离。 他能够感觉得到, 这些伴读即便是在与他出宫游玩,喝酒宴饮的时候,也都是带着一份小心,并没有完全的放开,十分中至少有六分的注意力,是放在他身上的。 就连最单纯的贾小琏,也不例外,对此,秦子轩一开始其实不是很适应的,不过渐渐的,他也就习惯了,越来越像是一个真正的皇子。 更何况,他也清楚,这些人能够与他像是现在这样相处,就已经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有着情分的关系了,若不然,怎么可能这么玩闹说笑。 轻呼了口气,贾小琏擦了擦头上那并不存在的虚汗,只觉得一颗心终于平缓了下来,这五皇子年纪越大,威势越强,虽然只是一个眼神,可也让他觉得有些受不了。 果然,他这种人,还是不适合什么官场,对他来讲,最好的选择,那就是继承父亲的爵位,靠着五皇子,过着潇洒快活,混吃等死的日子。 这么一想,贾琏顿时觉得前两年,回绝五皇子给他安排老师的提议,实在是太过明智了。 那科举做官,得面对多少压迫力强大的,就像是五皇子这样的人啊,到时候就算是他受得了,他的小心脏恐怕都受不了。 “对了,到了你府上,不要透露本皇子的身份,就说是你平常结交的好友就行了!” 本来上了轿子,已经准备要出发的秦子轩,忽然想到了这件事,连忙用手中的折扇挑开轿帘,冲着站在旁边,刚要往后走的贾琏吩咐道。 他这趟去,是想要见见红楼里面的两位主角,林妹妹和贾宝玉的,可不想面对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更不想暴露身份,被一堆人围着,那可就没意思了。 要知道,秦子轩可是还想要听一听,贾宝玉那一番著名的言论呢,这若是以五皇子的身份,那贾府的人,还不都得把贾宝玉给看牢了啊,那那番话他上哪听去啊。 “殿下,您……” 本来心刚刚落地的贾琏,顿时又被秦子轩这番话给弄得跳了起来,他无奈的看着一脸认真的五皇子,很想直接跟对方说,您别闹了,这一点都不好玩。 还不要暴露身份,您当这是微服私访呢,到时候,若是那些下人们不懂事,冲撞到了,惹五皇子您老人家不高兴了,那这算谁的啊。 尤其是他在贾家的地位,一向不怎么高,祖母的眼里,就只有二房那个凤凰蛋,父亲又一贯的不管事,弄得那些下人也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若是不表明五皇子的身份,这贾府里的人指定把五皇子,当成是他平日里来往的那些酒肉朋友,私下里说不定便会有什么难听的话呢。 别到时候再一不留心被五皇子给听到,那麻烦可就大了,虽然因为贾母的偏心,贾琏这些年早就已经心凉透了,但贾府毕竟是要他来继承的,别人不说,他怎么也得维护点。 正准备出声说点什么,可刚刚开口,还没等他出声,就被五皇子给打断了,满肚子的话,顿时都被憋在了心里,差点没弄出内伤来。 “记住了啊,到时候可不要说漏了!” 无视掉贾琏那扭曲的表情,秦子轩又淡淡的嘱咐了一句,便把轿帘放下,直接让人抬着往宫门处走去,完全没有给贾琏说话反对的机会。 虽然说如今距离门禁还有两个时辰,换成现代的话,也就是四个小时,还算充足,但架不住这里的交通实在是不发达,光在路上那来回就得花去半个时辰。 第一次见红楼梦里的主角,秦子轩还想要与他们多聊上一会呢,看看那被描写的跟仙子似得林妹妹,到底长得什么样,当然得珍惜一下时间。 “……” 看着在那里自说自话,说完就走,根本就不管自己反应的五皇子,贾琏面部肌肉忍不住狠狠的抽动了几下,心里就像是被无数匹野马踩过一样,说不上来的抑郁。 扫了眼贾琏那副无语问苍天的模样,沈渊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笑意,他上前两步,拍了拍贾琏的肩膀以示安慰,便紧跟着五皇子的轿子,往宫外走去。 与沈渊一样,顾锦,王尹还有冯玉三人,也都从快要石化了的贾琏身边走过,而且都没有忘了拍一下对方的肩膀,表示自己的同情。 尤其是冯玉,还故意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似乎是在让他好自为之一般,听得贾琏,恨不得直接动手打人。 无奈的站在原地,贾琏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轿子,也只能是轻轻的叹了口气,跟在五皇子身边这么多年了,对方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不了解。 要说他们刚刚见面的时候还好,五皇子虽然贵为皇子,但却跟三皇子和二皇子不同,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架子,很多时候也能站在别人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 可似乎是这些年被皇上经常性带在身边的缘故,威势越来越强,城府越来越深,行事也是越来越霸道,一但他决定了的事情,根本就不容你拒绝。 不过五皇子行事虽然霸道了一些,但对待自己人却是极好的,就连他这么个废物,也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更是愿意给予庇护,只这一点,便不知胜过了多少人。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来啦^w^ 第242章 说是要隐藏身份, 但其实带着这么一大串人, 身后还跟着那么多的护卫, 想要真正的隐藏起来, 装个普通人,那也是不太容易的。 荣国府里面的下人虽然势力了一些,但可都不是什么傻子,事实上,这些人的眼睛那比谁都尖, 离老远的瞅着这群大部队,就连忙的跑进去通报了。 对此秦子轩也只能是无奈了, 没办法,这些伴读他可以都撇在外面不带, 但这些侍卫却不能让他们离开,这不是他讲究排场, 实在是自家父皇就在上面盯着。 早在给他出宫令牌的时候,这条件就已经讲得很清楚了,若是不按照自家父皇的话做,别说秦君会不会发火,至少他下次再想出宫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更何况, 在古代生活了十几年, 经历过不少事情的秦子轩,早就不再是八年前那个单纯的小男孩了,他深知,该如何去保护自己。 带着心急如焚, 半途就想要回府通知一声,却被自己让人给硬生生拦下来的贾小琏,秦子轩摇晃了下手中的折扇,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会贾府门前的两只石狮子。 他还记得,当初看红楼梦的时候,那里面的评语,说这贾府里面藏污纳垢,就只有门前的两只石狮子是干净得,可他看了这么一会,发现这话说得却也是未必。 这两只石狮子干净是挺干净的,打磨的也甚是圆润光滑,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可那脖子上的璎珞却有些逾制了,就跟荣国府现在还挂着的那张匾额是一样一样的。 荣国公贾代善既然已经死了,那就算是他的发妻还在,有着一品诰命的身份,可用着国公才能用得规制,这还是一项很大的错误。 若是真的追究起来,这罪名可是一点都不小,不过秦子轩也只是扫了一眼,便没有再理会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去提醒一下贾琏。 这荣国府里的情况,自家父皇是不会不清楚的,之所以一直没管,不过是等着到时候罪过越积越多,四万八公的影响消得差不多了,弄到一起处理。 贾家的倒台,从他们当初选错了人时,便已经注定了,自家父皇有多小心眼,秦子轩比任何人都清楚,更何况,贾家这些年来,也确实没有做什么好事。 欺男霸女,外放高利贷,仗着荣宁两府的威势,贾家在京城和金宁两地的族人,不说是无恶不作,但却也差不多了,他们会有那样的下场,其实也算是罪有应得。 因为与贾小琏这么多年的交情,秦子轩也不是没有隐晦的提醒过对方,让他约束一下族人,不然一直这样下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荣国公贾代善还在世的时候,他这番提醒,确实是起到了一些作用,经过了几年的努力,那会贾家在这京城的风评,虽然谈不上好,但却也说不上差。 一些胡作非为的下人和族人也都被处理了,就连旁边的宁国府,都被贾代善逼着收敛了很多,那段时间,贾家的改变,可以说是让京城里很多人,都感觉不适应到了极点。 若是按照这样发展下去,贾家再识趣一点,主动作为瓦解四万八公这张势力网的急先锋,那贾家不说能够再维持现在的荣耀,但起码能够留住家里的富贵,不至于被秦君清算。 不过很可惜,作为定海神针的贾代善一死,不过二年的时间,贾家就重新故态复萌了不说,甚至可能是因为压抑的久了,行事作风竟比往昔更甚。 而这些,都是贾琏所管不了的,他毕竟只是个小辈,即便再怎么提醒,那都没有用,其他人暂且不说,只贾赦这个做父亲的,那就不会听贾琏的。 对此,秦子轩除了叹息一声,也只能感慨,贾家这是自己作死了,他倒也没有什么觉得可惜遗憾的,反正身为皇子,想要保下一个贾小琏,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至于其他人,那跟他都没有什么关系,他也用不着去操心,唯一能算得上是有点联系的王熙凤,也在贾琏的改变下,并没有去参与任何违法乱纪之事。 “殿……” 见五皇子眯着眼睛站在那两只石狮子面前,时不时的还打量几眼那荣国公府的匾额,还有那朱红色的大门,神情淡淡的,让人根本就看不透。 贾琏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他上前两步,刚开口说了一个字,想要解释一下,就被秦子轩那带着严重警告意味的眼神,给瞬间吓了回去。 “叫我沈兄就好了!” 一个眼神把贾小琏已经到了嘴边的称呼,给吓了回去,秦子轩转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这些伴读,重点在沈渊的身上转了一圈,眼眸一转,甚是随意的说道。 对秦子轩来说,这不过就是只用一次的称呼而已,随便取一个就行了,甚至都不用他费心去想。 这几个伴读里面有弟弟的,且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就只有沈渊一人,直接就可以拿来用,以沈渊弟弟的身份进荣国府,应该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毕竟,沈家也算得上是大族,而且他这些伴读也都是有身份的人,带几个护卫那是很正常的,这加在一起,那看起来人数多了一些,也不会显得太奇怪。 至于为什么一向不会过来的沈渊等人,突然的跑来贾府,秦子轩也把理由给想好了,就是听说贾琏新来了一位妹妹,五皇子心中好奇,又不好出宫,所以让他们代替来瞅一眼。 至于一个妹妹有什么好看的,秦子轩已经决定把前世那本红楼梦,里面的描写拿出来说了,什么出生时百花盛开啊,什么身有异香啊,这不就完美的解释了嘛。 别人也不会再怀疑他一个堂堂的皇子,没事好奇的跑来瞅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者是起了什么爱慕之心,省了很多麻烦。 原本正在淡然旁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有心思想一些其他事情的沈渊,一听五皇子这话,顿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眼皮都忍不住剧烈的跳动了两下。 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可瞅着五皇子那副随意淡然的模样,沈渊神色纠结了一下,还是明智的没有开口,只能在心里安慰一下自己,五皇子这只是突然间心血来潮,过段时间就好了。 见一贯沉稳的沈渊,都被五皇子给弄得脸色扭曲了一瞬,顾锦和王尹不禁有些同情,同时也有些庆幸,还好他们家里面没有跟五皇子年龄差不多的弟弟,不用硬着头皮被迫充当五皇子的兄长。 要不然,现在面对这种局面的,估计就该是他们了,想想看,能够当得起五皇子唤一声哥哥的,那都是什么人,他们可承受不起。 “殿……沈……兄……” 声音有些艰难的把这个称呼喊了出来,贾琏完全顾不上沈渊他们那异样的神情,就想跟五皇子解释一下,这匾额和狮子的逾制问题。 常年跟在五皇子身边,见过了不少世面,这些东西,其实贾琏早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也不是不懂其中的严重性。 事实上,就为了这件事,他不知道已经跟贾母和父亲提过多少次了,可架不住这些人都不以为意。 根本就半点不放在心上不说,还觉得他是小提大作,反而把他给训斥了一番,贾母的心思,贾琏能够理解,这继续挂在荣国府的牌子。 那贾政就是荣国公的儿子,能够名正言顺的继续住在这府里,谁也说不了什么,可若是这匾额被摘了下去,那这里就完全是贾赦的府邸了。 这弟弟住在哥哥的府上,而且还是已经成家了,孙子都有了一个的中年人,这传出去那也是好说不好听啊,贾母怎么可能让自己心爱的小儿子面对这样的难堪。 至于是不是会逾制,会不符合规矩的问题,那一概不是她老人家要考虑的,反正就算是出了事,那也是袭爵大房的事情,跟她和小儿子都没有关系。 更何况,人家可是自信着呢,仗着四万八公的关系网,和自己的年纪辈分,根本就不把这点小事放在眼里,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至于他那位父亲,那就更是万事不关心了,只要吃喝玩乐上,不要短了他的,缺了他的,那府里的一应事情,他就都不理会,任由贾母去折腾。 外人都说他父亲是愚孝,贾母那么对他都不生气,也不发火,反而还顺着老太太的意思做,可在贾琏看来,他这位父亲,那根本就是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 只要他想要的东西得到了满足,那其他的一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你想怎么弄那都随你。 可一旦你要是让他不满意了,不舒服了,不高兴了,那管你什么三七二十一的,不作个天翻地覆,是不带收手的,说白了,这是一个活得很透彻也很自我的人。 第243章 “走吧, 进去瞅瞅, 话说上次贾琏你成婚的时候, 居然都没有告诉本……公子, 当真是不地道的很!” 挥手制止了贾琏的话语,秦子轩有些不满的看了对方一眼,便挥动手中的折扇,无视那些府门前站着的下人,当先一步走了进去。 对于贾琏要说什么, 秦子轩很清楚,不过那些话并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 结果已经摆在这里了,事实已经造成了, 再来说其中的经过又有什么意义呢。 贾琏毕竟是贾家的人,又是爵位的继承人, 他想要替贾家开脱的心思,他能够理解,可并不代表着他就会赞同,就会支持对方去那么做。 虽然与贾琏有着这么年的交情,秦子轩也不希望看到对方家破人亡, 但该提醒的, 他不是没有提醒过,若是贾家肯听,他出手保一保,也不是不可能。 但贾家这些年来的嚣张, 他是一直看在眼里的,不知道多少人家遭到了贾家的祸害,对方根本就一点都没有理会他的警告,这样的一味作死,那他又能如何。 将来能够保下贾琏一家,让贾琏不至于流放边疆,那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毕竟,作为袭爵的一方,贾家大房会是所有罪责的承担者。 “殿下……” 见五皇子一点都没有听他解释的意思,只是看了那匾额和狮子两眼,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表示,便径直走进了大门,贾琏不禁有些发愣。 他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五皇子的背影,忍不住出声唤了一句,可声音却小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而且莫名的有些干涩和沙哑。 跟在五皇子身边这么多年,他又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了解五皇子的性子,对方现在明明看到了这些逾制的地方,却没有一点要提醒他的意思,更没有一点要训斥他的意思。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贾琏简直有些不敢想,看着五皇子那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变化的亲近模样,他只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心里更是冰凉一片。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倒是宁愿五皇子跟他大发雷霆,甚至是狠狠的责罚一顿也好,这样似乎早就知道了的模样,这似乎根本就不当做一回事的模样,真的……真的让他有些害怕。 总感觉,似乎贾家已经一脚踏入了深渊的边缘,整个都悬在半空中,就等着哪只手那么轻轻一推,整个贾家就会彻底的落到谷底。 “贾琏,别傻站着了,赶紧跟上!” 眼见着五皇子已经进了贾府,沈渊顾锦等人也都纷纷跟了上去,冯玉瞅了眼傻愣愣站在原地的贾琏,心里面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轻声提醒了一下。 能够在皇宫里面安稳的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子伴读,或者说,能够在秦君那么挑剔的眼光中,顺利的成为五皇子的伴读,他们这几个人里面,那就没有一个是笨人。 五皇子刚刚的反应,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们心里面也都有着各种的思量,但不管是如何想得,他们都清楚,这贾家怕是早就已经被皇上给记在了心里的那个小本本上。 对于臣子,有的时候打压和训斥,不一定全然就是件坏事,相反,若是一味的纵容,对于什么错误罪过都视而不见,那才是真的要完了。 大乾皇朝立朝至今,对于逾制这方面的规定和处罚,可是极为严厉的,这点完全沿袭了前朝的制度和规定。 当年,便连先皇甚是宠爱的二十一皇子,因为超规格使用十六抬大轿,那都被严厉的训斥了一番,差一点就把郡王的封号都给剥夺了。 就连先皇的儿子,身份尊贵的郡王,堂堂一位皇子尚且如此不留情面,更何况是贾府呢,现在的纵容,那可就是将来的祸根啊。 不过想来对此,五皇子应该是早就心里有数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如常的对待贾琏,那必定就是存了保全的心思,所以,冯玉倒也没有太过担忧。 “啊,好!” 被冯玉的一巴掌唤回神来,贾琏甩了甩头,扫了一眼已经进了贾府的五皇子,把那些心思和想法都压在了心底,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反正贾府也不是他能够做得了主的,就算是他想得再多,那也没有用,老祖宗眼里就只有二房的那个凤凰蛋,他的话根本就不会听,至于他父亲,那就更不用说了,什么事都不管。 至于以后贾家到底会不会出事,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反正这偌大的贾府里面,他在乎的人也就那么一两个,其他人都与他无关。 没有理会身后这些伴读们的心理活动,秦子轩转悠着手中的折扇,心情颇好的打量着,这据说很是奢华的贾府,试图回忆起自己当年看过的原著剧情。 或许是因为在皇宫里待久了的关系,见多了那些奢华气派的建筑,秦子轩的眼界已经被调的很高了,这所谓白玉为堂金为马的贾府,在他眼里,也就是那个样子,并没有什么太过稀奇的地方。 倒是这贾府里不断来来往往,说说笑笑的丫鬟下人,让秦子轩好奇的多瞅了两眼,颇有种新奇的感觉。 皇宫里面的规矩森严,那些宫女太监独自行走之时,虽然不至于说是不允许说话,但明显的是没有这些人放松,除非是那种特别得宠的宫女,要不然一个个都是小心翼翼的。 远远没有这些贾府的下人来得鲜活,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意味着贾府的规矩混乱,对下人的管束不严,根本就没有一个世家大族应该有的样子,但秦子轩却觉得,这样反倒是更有意思一些。 “沈……兄,这边请……” 没等秦子轩晃晃悠悠的逛多久,那边回过神来的贾琏,就连忙赶了过来,眼见着五皇子脚步不停,就要往正堂的方向走,他连忙上前拦了一步,伸手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虽然大房才是这府里的主人,但在贾母的强行逼迫下,最后搬入那荣禧堂的却是二房,对此,贾赦并不怎么在意,因为他已经从贾母那,得到了不少的补偿和好处。 但贾琏却觉得很是无奈,不过就连作为正主的贾赦都没有说话,他这个做孙子的那就更不能说什么了,到时候不仅不会有什么作用,若是再得罪了贾母,那可就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哦o(n_n)o~ 第244章 “怎么往那边去, 一边正堂的方向, 不是应该在这边吗?” 秦子轩疑惑的看着把他拦住的贾琏, 瞅了眼对方所指的地方, 很是不解的问道,这古代建筑的方向都是有讲究的,正堂一般是位于正东边,处于太阳升起的位置。 按理来说,他应该没找错才对啊, 还是说,这贾家不仅是喜欢作死, 就连宅邸风水也不愿意按照大众的规制建吗,这倒真是够特立独行的。 连他这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 都入乡随俗了,没想到, 在这古代倒是还能遇到这么一个有个性的家族,若不是这贾家…行事太过能作死,那就冲着这点,秦子轩便有些欣赏了。 他骨子里其实也是有点叛逆性格的,只不过是因为常年被自家父皇带着, 又处于皇宫那么个必须要谨言慎行的地方, 全都给压制住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那么喜欢,把贾小琏带在身边的原因。 看着五皇子那疑惑的眼神,贾琏沉默了半响,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里难免感到一丝难堪。 可他却又清楚的知道,五皇子这么说并不是故意得,而是真的被他的举动给弄糊涂了,要说这事,其实也怨他自己,没有提前跟五皇子说清楚。 不过对于家里面的这些破事,贾琏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承担,出去以后从来不会跟任何人说,一向是能瞒就瞒,五皇子自然也不会例外。 而他不说,沈渊等人自然也不会帮他说,其他的人也没谁敢跟五皇子嚼舌根,所以即便这件事已经快要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了,但五皇子其实并不怎么清楚。 “殿……沈兄这就有所不知了,这贾家与其他家族不同,这袭爵的长子住的是厢房,这不袭爵而且已经成年了的次子,不但没有被赶出去,反而住的是正堂!” 眼见着贾琏面色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冯玉便直接出声替他这位好友说了,语气中还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显然很是看不惯贾府这样的行为。 其实不只是他,京城里就没几户人家能够看得惯贾府这样的行为,不过是碍于四万八公的势力,大家都只是私下里嘲笑一番,不会明着说罢了。 当面的时候,还得夸一句贾恩侯爱护弟弟呢,也不知道贾琏的那位父亲,听到这话的时候,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不过这么多年来,也没听到对方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想来也只是当成了清风过耳,并没有放在心上,要不然,贾府现在怎么可能还这么平静。 “袭爵的长子住厢房,反而是次子住正堂,那这府邸到底算是谁的啊?” 看着眼前的几个伴读,秦子轩很是不可思议的问道,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这就好比是家里面来了一个客人,结果这个客人最后把整个房子都给霸占了,反而把主人赶到了一个小角落,简直不是一般的可笑。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这贾家兄弟之间的友爱,已经是出了名的了,想来,便是把府邸分给弟弟一半,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丝毫都没有理会贾琏拉扯自己的小动作,冯玉很是直接的说道,要他说,这事早就应该让五皇子知道了,如果有五皇子做主的话,那贾琏现在也不至于被欺负成这样。 他明白贾琏心里面的顾忌,怕给五皇子添麻烦,怕五皇子觉得他事多,可身为五皇子身边的人,虽然不是伴读吧,没有什么名义上的身份。 但混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也未免有些太给五皇子丢脸了吧,每次看到贾琏在五皇子面前一脸笑呵呵的粉饰太平的时候,冯玉都想冲上去打对方一拳。 好把这个到现在还心存幻想的傻小子给打醒,可每次看着对方在他面前那一脸讨好的模样,却只能是无奈的放弃。 好在五皇子今天亲自过来了,这贾琏就算是再想瞒,那也瞒不住了,便是他现在不说,那这么大个贾府,这么多人,也早晚都会有人说得。 “荒唐,当真是荒唐!” 听着冯玉的话,再瞅了眼面色难看的贾琏,秦子轩忍不住摇了摇头,他早就知道这贾府行事荒唐,却没想到竟然荒唐到了这个地方。 贾代善已经死了快五年了,这贾小琏也是,竟然什么都不跟他说,就这么忍了五年,也真是够能忍得了,就差变成忍者神龟了。 要知道,他虽然前世的时候,因为要应付中考,把红楼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可人的记忆力是有限的,他前世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种过目不忘的能力。 能够记得大概的剧情,还有一些主要的人名,就已经是很不错了,哪里能够知道这些书里面的细节。 更何况,他身为皇子,一天不知道要学多少东西,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听京城里的那些八卦周刊,像是贾府这样主位颠倒的小事,那怎么可能上得了他的桌面。 正在秦子轩摇头大叹荒唐,已经暗自决定回宫之后,就派小六子过来向贾府传达一声他的意思时,前面就匆匆的走来了几个下人,其中那个领头的,直接便跑到贾琏旁边耳语了几句。 看着说完话,就站在自己身边,等着回应的林之孝,贾琏面色不禁有些为难,他转头看了眼五皇子,嘴唇微微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他那位好祖母,把五皇子一行当做了他结识的那些普通权贵子弟,所以想要让他们过去见一下,说会话聊一聊,可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权贵子弟,而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五皇子啊。 身份之尊贵,整个大乾皇朝都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便是亲自去请,那不迎出大门,都稍嫌怠慢了些,更别说现在这么一幅呼来喝去的架势了,就算是想要作死,那也不是这么作的啊。 第245章 “怎么了, 有什么事吗?” 瞅着贾小琏一脸为难的样子, 吞吞吐吐的半天都说不出话, 秦子轩也不耐烦继续等了, 索性直接开口问道。 刚刚那一幅管事打扮的人过来,他也是看到了的,虽然因为对方是附在贾琏耳边说话的关系,秦子轩并没有听到什么具体的内容。 但无非就是贾家那些主事的人,知道他们这一批人过来, 想要见一见,又或者是叮嘱上两句罢了, 而看贾小琏的面色,秦子轩觉得, 估计还是贾母想要见一见他们。 果然,在秦子轩主动开口询问的情况下, 贾小琏虽然感到有些无奈,但也还是如实说了,贾母确实是想要把他们几个叫过去见一见。 “那就走吧,正好,本公子也想见一见你那位祖母!” 一听贾小琏的回答, 秦子轩不但没有任何不悦, 反而还觉得有些高兴,他本来就是打着旅游观光的念头,那红楼里面最重要的贾母怎么能落下呢。 只不过是不好主动开口提罢了,现在对方主动想要见他, 倒是正好合了他的意,至于贾小琏所考虑的那些,什么被人这么随意的唤过去,会不会有损他的身份之类的。 那秦子轩压根就没想过,更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生气,毕竟隐瞒身份是他自己说得,那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也应该能想到,若是为此而生气,那他未免也太霸道了一些。 像是这种事情,秦子轩一向觉得,那是只有自家父皇才能干得出来的,他可是一个性情温和的人,断然不会做这种不讲道理的事情。 碍于旁边还有贾府的下人在,秦子轩用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拍了拍贾小琏的肩膀,示意这个从一听到他要来贾府看看开始,便处于完全不在状态中的人。 由贾琏带路,秦子轩摇晃着手中的折扇,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公子出外郊游一样,慢慢悠悠的跟在对方后面,时不时的停下来欣赏了一下这贾府的景色。 努力的回忆自己脑海里面的剧情,想要把那些剧情发生的地点,和这些景色一一的对应了,但直到已经走到贾母所在的地方了,秦子轩也没有成功的对应上几个。 红楼梦里的那些景色描写本来就很抽象,再加上,秦子轩当初看的时候,关注的焦点也大多都是在剧情上,根本就没有仔细的看过这些景色的描写。 这想要完美的重合起来,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好在,秦子轩也没有强求,只是抱着旅游一般的心态,能对上最好,对不上也无所谓,所以也没有太过失落。 扫了眼屋子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秦子轩根本就分不清,这些人有哪些是在书里面有名有姓的,只是觉得长得都还不错,瞅着倒是挺养眼。 主要是这些人一个个都年纪很轻,脸上还一直带着笑意,看起来很是活泼,见了他们,也一点都没有害怕要躲闪的意思,反而还不时的飘过来两眼,似乎有些好奇。 这让在宫里面见多了那些谨小慎微宫女的秦子轩,看的很是舒坦和放松,脸上也不禁带了点笑意,在秦子轩看来,这些丫鬟,虽然可能显得比较没有规矩。 但这才是十几岁的女孩子嘛,像是宫里面的那些宫女,明明也是青春活泼的年纪,可看着却像是三四十岁似得,沉闷得很,没有一点朝气。 虽然说容貌上,还是宫里面的那些宫女们要更出彩一些,毕竟是从各地精挑细选上来的,要进宫伺候的,哪怕只是个宫女,那自然也不可能太差,说不定哪天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 可偶尔见一见这种活泼型的,那也挺有意思的,就当是瞧个新奇,更别说,这里面可能还有红楼梦里面有名的人物呢,若是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不过还没等秦子轩挨个瞧上一眼,一行人便到了门口,看着那已经被丫鬟掀起来的帘子,他也不好在这里多呆,只能隐晦的推了一下贾琏。 把这个站在一旁,还按尊卑规矩等着他先进去的愣货,给用折扇轻轻的捅了进去,秦子轩这才迈着轻快的步伐,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跟在对方身后走了进去。 措不及防,就被腰上捅了一下的贾琏,顺着那力道迈步进了屋子以后,还忍不住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这想让他先进去就直说好了,干嘛要上手呢。 这要不是他的反应快,很可能就要出丑了,这五皇子难道不知道,习武之人的力气要远比正常人大吗,他这个小身板那可抗不住啊。 在五皇子身后一步跟着的冯玉,很是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幕,瞅着贾琏那副无奈吃瘪的模样,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正觉得欢乐的时候,突然发现五皇子那凉凉的目光,顿时连忙捂住了嘴巴,任由脸色憋得发红,肩膀一抖一抖的颤动,却不敢再出声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那熟悉的笑声,贾琏简直想回头给冯玉一个暴栗,不就是被推了一下吗,有什么好笑的,不过他也知道冯玉这家伙的笑点与众不同,比常人要低上好几个度。 未免这家伙控制不住自己,贾琏也不敢做出什么会继续引对方发笑的事情,只能是憋屈的连头也不敢回,直接就大步流星的,逃也似得往里屋走了过去。 对于两个伴读之间的互动,秦子轩并没有搭理,让冯玉稍微收敛一下,注意点周围的环境之后,他便也抱着一丝期待的心情,跟在了贾琏的身后。 红楼一梦啊,不知写尽了多少痴男怨男,那所谓的金陵十二钗,又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穿越过来这么多年,恐怕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有心情去探究这些东西吧。 穿越厅堂,走进里屋,看着那满屋子的莺莺燕燕,秦子轩第一眼注意到的,却不是那存在感极高,打扮的也极为华贵,看起来美艳至极,但眉眼之间却稍显凌厉的王熙凤。 反而是那坐在中间,被所有人众星捧月,穿着一身简单的深色衣裳,满头银发,只扎着几根簪子,打扮的甚是简单,看起来也很是慈祥的老太太。 虽然没有人介绍,但秦子轩知道,这位应该就是红楼梦里面那位极为疼爱贾宝玉的奶奶,整个贾府实际的掌控者,据说偏心眼已经偏到天边的贾母。 瞅着眼前这位一见面,就自带一股亲和力,能让人对其有着一些好感的贾母,再看看贾琏那么一副纨绔公子的扮相,秦子轩顿时忍不住扶了扶额。 这贾小琏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也见过了不少世面,原本进化的已经算是高了那么两三级,虽然和沈渊他们还是不能比,但他也勉强算是满意了。 虽然有的时候,蠢了那么一点,笨了那么一点,不知上进了那么一点,得过且过了那么一点,浑浑噩噩了那么一点,但总算是还能凑合着过得去。 秦子轩也还能忍,就当是养个蠢笨的二哈了嘛,还是不会拆家的那种,也挺好的,可这会一见贾母这段位,即便还没说话就能感受到的气场。 秦子轩顿时有种想要把贾小琏,一脚踢回他母亲肚子里,回炉重造的冲动,这人与人当真是不能比啊,差距未免实在是太大了些。 如果当年,不,就算是现在,只要贾小琏能学到贾母这幅装模作样的本领,哪怕只有一成,装出一幅青年才俊的样子,哪怕是没有什么真本事,那也不至于被自家父皇嫌弃成这样。 要说这家伙没有遗传到贾代善的大局观,和那文武双全的能力也就算了,可就连贾母的这么点小手段,小心计都一点没有遗传到,这实在是不能忍啊。 秦子轩觉得,这基因突变成这样,那都不能用没有教育好来解释了,简直就根本不像是亲生的。 怪不得贾母会那么偏心贾政,而不喜欢贾赦,相比起遗传了自己天赋的小儿子,那能得意蠢笨的大儿子就怪了,贾家大房这些年被压制的那么惨,还真是谁也不能怨啊。 “祖母,这些都是孙儿的朋友,因为听说了林妹妹从江南过来,所以想要来看一看……” 莫名其妙,什么也还没做呢,就被五皇子狠狠的瞪了一下,贾琏很是委屈的眨了眨眼,想着五皇子或许是嫌他说话磨蹭了一些,连忙就把五皇子的来意直接说了出来。 不过这话刚一出口,贾琏就有些后悔了,恨不得直接打自己一耳光,他也是被五皇子那凉飕飕的眼神给吓着了,脑子一时打了结,话根本没过心就说了出来。 这哪里有兄长的朋友,听说姑姑家的妹妹过来了,特意跑过来看新奇的,就算是林妹妹现在年纪还小,没有那么多避讳,那说出去也是不好听啊。 第246章 皱着眉头, 秦子轩无奈的看了眼一脸懊悔之色的贾琏, 只能是给沈渊使了个眼色, 让对方赶紧上去圆场, 要不然,这气氛估计是要尴尬在这了。 “这位便是贾老太君吧,晚辈沈渊,乃是五皇子的伴读,与贾琏算是旧识, 此次是受邀前来,如有打扰之处, 还望老太君见谅!” 收到五皇子的眼神示意,沈渊脚步一转, 便从五皇子身后走到了前面,双手合十, 弯腰一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起来很是有种谦谦君子的风度,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与平日里总是板着个脸,装沉稳的模样大不相同, 可见这也是个惯会装模作样的, 不过会变脸,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模样对待,总比贾小琏那个什么都不会的要来得强。 这不,沈渊这幅做派一出, 屋子里本来略有些僵硬的气氛,顿时好了很多,就连贾母那有些异样的目光,也渐渐的消失了,看着不再那么刺眼。 “原来是沈家的大公子啊,前段时间我还在南安王妃的宴会上,见过你母亲,不知近来身体可好?” 一听到是五皇子的伴读,贾母心中顿时微微一动,她仔细的打量了眼长身玉立,看起来风度翩翩的沈渊,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欣赏。 这沈家虽然一向与他们贾家的关系不是很好,但没想到,这贾琏倒是与沈家的大公子有所交情,也对,对方是五皇子的伴读,贾琏也曾为五皇子的伴读,双方有所交集也是正常的。 不过这么多年了,有着这样的资源,也不知道利用一下,更是从来都没有把对方请到过府里来,害得她还以为贾琏在五皇子的小团队里,一点都吃不开,当真是不应该。 若不然,早知道他们的关系还不错,那借着这层关系网,能办成多少事啊,别的不说,起码还在宫里面熬着的元春,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母亲身体还好,多谢老太君惦念!” 虽然知道沈贾两家关系不睦,就算是一道在宴会上,母亲也不会和贾母说多少话,但既然对方都能忍着装出这么一副态度来,他自然也不能不配合。 不管私底下是不是互相看不起,是不是有什么纠纷,但只要不是生死大仇,那明面上就都得做出个其乐融融的样子来,这是一个不可明说的潜规则。 君不见,内阁里的几位阁老,有的时候斗的差点就快打起来了,恨不得直接把对方弄死,但见面的时候,还是要笑嘿嘿的,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凤姐,既然琏儿都跟他这些朋友们提了,那你就去把两个玉儿都带过来吧,都是自家人,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看着贾琏带过来的这几个,明显都气度不凡的朋友,贾母心里顿时有了数,笑着便对一旁站着的王熙凤说道,同时还不忘轻轻的撇了贾琏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对于贾琏随意的把家里的事情往外说,尤其是拿她那可怜的外孙女出去招摇一事,贾母其实是极为不满的,不过是眼前还有贵客在,不便训斥罢了。 若不是寻思着,让她的宝玉,多认识几个朋友,结交一些有前途的贵人,也是件好事,贾琏也算是做了点贡献,那等这些人都走了以后,贾母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贾琏的。 被贾母那看似温和没有变化的眼神一扫,贾琏忍不住微微低下了头,心中有些忐忑。 受童年记忆的影响,即便是贾琏现在已经不用太怕贾母了,可每次被对方这么一扫,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怂,实在是昔日留下的阴影太过强大了。 注意到了贾母的眼神和贾琏的反应,秦子轩实在是忍不住摇了摇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心情,这贾小琏这么多年真是白跟在他身边了,一点都不给他争气。 不过转念一想,贾琏遇到他的时候,都已经是十二三岁的年纪了,性子早就已经是定型了,在贾府那么个压抑的环境下长大,能够没心没肺的活成那样,其实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君不见,与他处境相同的贾赦,已经长成了什么样吗,贾小琏能够不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能够不养成一个心理阴暗的性子,这就已经算是很好了,他也不应该再强求什么了。 反正当初见到贾小琏的第一眼,他就想把对方当二哈养着玩得,一只二哈,能够不拆家,又能逗趣解闷就行了,要什么进步啊,这不跟要求柯基上楼梯是一样的吗。 本来正神情自若与贾母对话的沈渊,自然也注意到了贾母与贾琏之间的小动作,不过他却没有心思关心这个,此时的沈渊,已经被贾母那句自家人,给雷的外焦里嫩了。 虽然说场面上的事,大家都是往好听了些,可到底这沈家跟贾家是处于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互相之间都看不起对方,这个自家人到底是怎么来的。 沈渊一向觉得,自己这么多年跟在五皇子身边,脸皮的厚度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已经算是练到了高级,可这会他才发现,自己还真是要继续努力啊。 笑着应了一声,王熙凤的视线不着痕迹的在贾琏身上扫过,便带着平儿直接去了隔间,原本府里的那些小姐,就在老太君的身旁说笑。 只不过是因为临时来了外男,所有才躲到了隔壁,这会要叫过来也是方便的很,不过对于老祖宗因为人家一句话,就把林妹妹提溜出来见客的行为,王熙凤心里面也有了些想法。 本来她是真心的以为,贾母很喜欢自己这个可怜的外孙女,对林黛玉也是真心的好,只不过是因为年纪大了,再加上不管事了,所以有些东西才会照顾不到。 可现在看来,她原本的想法怕都是错的,若真是诚心的为林黛玉好,那怎么会为了让贾宝玉多认识些人,就不顾及男女之间的避讳,让自己的外孙女出来见人。 所谓的疼爱,恐怕不过只是相对的,没有宝玉的时候,林黛玉这个玉儿那还能排得上号,可若是有了宝玉,那任谁都得往旁边站。 这么想着,王熙凤的心也不禁凉了几分,这亲生的外孙女,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她这么个孙媳妇,看来,以后她也要多加打算了,凡事可不能都一味的信任贾母,必须要自己留一些心眼。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加更,晚上加更,努力做一个勤奋的宝宝(づ ̄3 ̄)づ╭❤~ 第247章 第一次见红楼梦里面的主角, 曾经只是在书中的人物, 突然被搬到了现实之中, 即便秦子轩不是什么黛粉, 那也是极为期待的。 可等到林黛玉和贾宝玉,真的被王熙凤带着走进来的时候,秦子轩却又觉得微微有些失望,倒不是这贾宝玉和林黛玉长得不好,事实上, 书里面的描写一点都没有夸张。 即便现在的年纪还小,但气度风华已经展现出来了, 那通身的气派,便是宫里某些得宠的妃嫔, 都不见得能与之相比,当真不愧是会被那么多人喜爱的角色。 至于贾宝玉, 虽然现代总有人说他的各种不好,但秦子轩看着,却只觉得对方的双眼通透明亮,没有任何心机污浊,比那皇宫里任何人都要来得纯粹。 或许是因为被保护的太好的原因, 但在这个早熟的古代, 这样纯粹的人也不多见了,林妹妹能够爱上贾宝玉,那不是没有原因的。 只是看着那不过六七岁大的林妹妹,还有并没比林妹妹大几岁的贾宝玉, 两个人站在一起那诡异的和谐画面,秦子轩的面色不禁变得有些古怪。 这流传了那么久,在现代甚至还兴起了一个学派,有着大批的专家学者以研究这本书为自己的学术方向,写尽了痴男怨男,人间情爱的红楼梦,原来根本就是一本小学生的早恋史。 这让抱着浓浓期待之心过来瞻仰的秦子轩,总觉得有种幻想破灭的感觉,虽然他早就知道林妹妹刚入贾府的时候,年纪还很小,可瞅着那么小小一只,袖珍版的林妹妹,他总觉得心里头有些别扭。 不过想起穿越之前,曾经看过的那童星版的红楼梦,秦子轩又突然觉得释然了,再看林妹妹和贾宝玉的眼神,也平静正常了许多。 那成人版的红楼梦,本来就是因为大家的需要而被造出来的,真正的红楼梦开场的时候,林妹妹也不过就是十一二岁的年纪而已,本来就该是童星版的,是他之前想得有些差了。 满足了自己对于林黛玉和贾宝玉的好奇心,秦子轩在贾府略略待了一会,便直接起身回宫了,这不是他因为林妹妹和宝哥哥缩水了,就不待见他们,不想与他们多聊一聊。 而是宫门关闭是有时间的,他虽然身为皇子,但在这方面也不能违背宫规,若不然,那些成天闲着没事,就想找点事干的御史们,又得参他一本刷刷名望。 对于这一点,秦子轩不知道有多烦,可却又拿这些御史们没办法,本朝不禁言路,只要参奏的事情属实,那谁都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秦子轩还算是好的,像是时常不去礼部报道上班的秦子墨,那几乎天天都要受到几位御史的参奏,几乎已经快要演变成日常了,就连秦君都被弄得有些烦了。 据说,当年秦君做皇子的时候,因为私下行猎,以及一些违反宫规之事,也没少被这些想要刷功绩,想要刷存在感的御史们找茬,有好几次都害得秦君被先皇处罚。 当然了,敢这么得罪未来的皇帝,那几位御史最后也没什么好下场,虽然因为朝廷不禁言路,不斩言官的规定,秦君并没有让这几位御史从此以后再也说不了话。 但也在上位之后没多久,就把这些人都赶回老家种田去了,据说,现在正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听着是挺好,只不过这些人会不会喜欢,那就未必了。 踩着点进了皇宫,秦子轩直接便回了崇华殿,去给自家父皇汇报今天的所见所闻了,他能够在还没到年纪的时候,就被给了通行令牌,可以自由的出宫,这可不是没有代价的。 秦君已经明确的跟他说了,出宫可以,但所见到的东西,所听到的事情,都必须给他汇报一下,说一下自己的收获,就算只是去单纯的玩乐,那也得给他说一下感受。 按照秦子轩的理解,那就是每次出宫回来之后,都得交一篇自己的日记,就像是看完一本书之后,老师让你去写读书感是一样一样的。 只不过读后感这种东西,还可以想办法的敷衍一下,从网上语序重组一篇,可这日记,那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必须得认真的思考并且尽量圆满的写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有了通行令牌,秦子轩还能老实的呆在宫里,去上书房读书,去校场练武的原因之一,实在是出一趟宫容易,可是要回来写日记那就太难了。 把自己这次去贾家所看到的事情,所体验到的那些不一样的东西说了一下,秦子轩悄悄的瞅了眼自家父皇的神色,见对方一点都没有生气的表现,面色平静一如往常。 甚至还有心情翻看自己今天完成的功课,为他详细的指出其中的不足之处,秦子轩顿时心里就有些明白了,果然,他之前的推测一点都没错。 这父皇其实早就知道了贾府逾制违规的那些情况,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以干脆装作看不见,等待将来一起处置罢了。 “今年秀女大选,再过几日便要开始了,朕决定先为你选一位侧妃,两位庶妃,你若是有意,朕可以允你前去看看……” 翻看了一下儿子的课业,见自己安排下去的任务,都被认认真真的完成了,没有一点偷懒的迹象,而且进步的也比较明显,秦君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他抬眼扫了下站在身前的儿子,见原本不过自己小腿高的豆丁,已经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而且也不再像是幼时那般调皮,变得懂事了起来,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欣慰。 靠在椅背上,秦君想了想,觉得今天儿子的表现还算不错,值得鼓励,便直接给了儿子一个奖励,让他可以亲自去现场看看那些秀女,到时候也好选一个自己喜欢的。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来了(づ ̄3 ̄)づ╭?~ 第248章 虽然正妃和侧妃的人选, 不能任由儿子自己来定, 但若是喜欢, 直接纳为侍妾, 或者是给个庶妃的位置,也不是不可以的,并没有那么严格。 “去看看?父皇,秀女们统一都被安排在锦绣阁里,是有嬷嬷们专门管理的, 儿子去,这怕是不太好吧!” 没想到自家父皇突然间, 竟然会给他来了这么一句,秦子轩心中诧异的同时, 也显得有些迟疑,这男女有别, 他一个皇子去一个秀女们的居住地方,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奇怪。 这届选秀虽然是以给他选妃为主,但那不代表着自家父皇就不纳妃了啊,就算是父皇老了,不喜欢新鲜了, 可自家二哥三哥还是需要的啊, 他那么过去直接看,这像个什么话啊。 “有什么不好的,到时候朕会让人安排,带那些秀女们去御花园, 你直接过去暗中瞧上一眼就好了,到时候相中了哪个,回来都可以跟父皇说……” 对于儿子的顾虑,秦君很是不以为意,这事他年轻的时候就曾经做过,甚至还拉着两个弟弟一起,最后先皇知道了,也不过就是一笑置之。 更何况,现在还是他主动说的,那就更没问题了,至于那些秀女们的想法,那直接就被秦君给忽略了,这些女子进宫,本来就是为了参加选秀,早选晚选又能有什么区别呢。 “是,儿子多谢父皇恩典!” 虽然心里面觉得自家父皇这是又抽风了,才会想出这么不靠谱的主意,但秦子轩也没有拒绝,反正对他来说,这事也没有坏处。 他虽然不奢望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但更不想等直接入了洞房,才能知道自己的妻子长什么样,这样的神秘感,他可一点都不想要。 秦君的行动那是极为迅速,还没等秦子轩做好准备,第二天下午,德福就来通知他,说是可以去御花园看看了,这让本来还坐在那看书的秦子轩,顿时显得有些措不及防。 微微沉吟了一下,秦子轩没有直接去御花园,而是先跑去慈宁宫,把俸禄被罚了个干净,又来这里找太后蹭吃蹭喝的自家三哥,给提溜了出来。 “小五,你松手,快松手,这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像个什么话!” 本来正在慈宁宫与太后纠缠,想要皇祖母她老人家,周济一下他这个五年俸禄都被罚没了的穷人,却没想到一点防备都没有的,便被自家弟弟从慈宁宫里给硬拖了出来。 看着太后她老人家那一幅颇有些松了口气的庆幸模样,秦子墨顿时是欲哭无泪,他这可是马上就要磨成功了啊,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害得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都白费了。 秦子墨一脸愤怒的瞪视着自家弟弟,不断扒拉着那只拽住自己胳膊的右手,眉头皱得死紧,一脸的不悦,那模样,就像是一只愤怒的小狮子,就差直接上前咬人了。 愤怒的同时,秦子墨心里也不免有些郁闷,这小时候看着还很可爱,肉嘟嘟的让人很是喜欢的弟弟,怎么越长大就变得越暴力了呢,都学会动手动脚了。 肯定是这些年总被父皇带在身边,跟着学坏了,果然,他就知道,自家父皇是一个强力的污染源,当年,他就不应该眼睁睁的看着弟弟落入魔爪,而没有反应。 结果现在受害的还是他自己,而且想逃都逃不掉,秦子墨回想起这几年的经历,恨不得掏出一个小手绢,就直接坐在这地上哭。 “一千两!” 瞅着自家三哥那副要吃人的模样,秦子轩松开了禁锢着对方的右手,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很是平静的伸出了一根手指,语气淡淡的说道。 与自家三哥相处了这么多年,秦子轩怎么可能不了解对方,这人面上表现的越凶,那反而是有意的在吓唬人,其实内里根本就是只纸老虎。 如果你把对方惹到了,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怒色,显得格外平静,那问题反而是严重了,这说明这位三皇子,直接就把你记在了心里面的小本本上。 “没问题!说吧,小五,你想让三哥我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为了你,三哥我什么都不怕……” 一听到这三个字,秦子墨瞬间变了脸,全然不见了刚刚那愤怒小狮子的模样,直接拍着胸脯,一幅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模样,很是有种梁山好汉的气势。 这真的不是他财迷,实在是俸禄都已经被父皇给罚了个干净,内务府那边也收到了父皇的吩咐,各种用度都被父皇给克扣了下来,只剩下最低的能勉强维持生活的物资。 他堂堂一个皇子,从小到大那都是锦衣玉食的,这哪里能受得了这个啊,不过是短短的一天功夫,他就感觉自己好像瘦了几十斤一般,整个人都不成形了。 “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陪我去一趟御花园,父皇把那些秀女叫了过去,你陪我去瞅一眼,就这么简单!” 瞅着自家三哥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秦子轩唇角微勾,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笑意,他干咳了一声,勉强压制住心里面大笑三声的冲动,很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要说这父皇,那也真是够狠的了,自家三哥一个堂堂的皇子,现在出门身上一点钱都没有不说,就连在家里都只能吃得上青菜豆腐,见一点肉腥都忍不住咽口水,未免实在是太凄惨了一些。 就连他见了,都不禁有些心生同情,这次找对方过去陪他一起,也是有着找个理由,去资助一下对方的心思,要不然,光明正大的说要送钱,他怕伤害到自家三哥的面子。 “没问题,小五你只要说句话,看上了哪个,三哥我直接派人给你送到府上,保管你满意!” 一听到是这事,秦子墨的双眼一亮,更显得激动了起来,都没用弟弟发话,直接拉着弟弟便走,看上去比秦子轩还要更积极一些。 其实这也由不得他不积极,现在府里就快没米下锅了,太后那又明显是受到了自家父皇的叮嘱,死活不肯给他救济,再不想点办法,找找外援,那他真是要喝西北风了。 “三哥,现在是选秀女,不是土匪强抢民女上山,还直接送到府里,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满头黑线的看着自家三哥,听到对方那充满了梁山好汉气息的话语,秦子轩真是半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不知道对方这段时间,都听了些什么东西。 怎么一开口竟是这种不靠谱的话,怪不得自家父皇想了这么个损招来治他,秦子轩现在都有些怀疑,自己这暗中支持三哥的做法是不是正确的。 “好好好,小五,现在你是老大,你怎么说,怎么是,我举双手服从命令!” 一听弟弟这话,秦子墨顿时举起双手,睁着两双大大的眼睛,努力做出一副诚恳的态度,很是一本正经的说道,一副完全服从组织安排的模样。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要能搞到点资金,用来盘活自己整个王府,那当然是小五说什么就是什么,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父皇这招经济制裁,实在是显得有些太可怕了。 他不过就是撑了那么一天,就有些撑不下去了,当然了,这也要怪他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理财的观念,大手大脚的习惯了,一点积蓄都没有,甚至还有不少外债。 都是用来买一些宝剑古董之类的时候,身上没带钱,暂时记下的,本来按照常理,每月的月俸,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孝敬,用来付这些,是完全足够的,甚至还会有所富余。 可没想到,父皇他不只是把俸禄给断了不说,就连他其他的一些来钱渠道也给断了,弄得他现在是一干二净不说,还得想办法还外债。 虽然说身为皇子,那些商人都不敢来要账,可若是欠债不还,那他秦子墨的面子,又该往哪放啊,以后怕是都没脸出门见人了。 估计,父皇也是瞅准了这点,所以才会采取这招,对症下药,要不然,换了小五这种,小金库鼓鼓的,从不喜欢赊账的,那根本就一点用都没有。 “……” 无奈的看了眼自家三哥,秦子轩摇了摇头,实在是不忍心再去瞅对方这愚蠢的模样,虽然被经济制裁是有些惨,但怎么也不至于这样吧。 感觉原本一个霸道的小狮子,直接被整成了小哈巴狗,还是会摇尾巴的那种,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些,实在是不知道该让他说什么好。 未免对方再说出什么让人无语的言论,秦子轩伸手拽住自家三哥的袖子,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便拉着对方,往那御花园的方向走去了。 自从德福过来通知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久,他们若是再在这里耽搁,他怕那些秀女们就都要回宫了,到时候,那可就是白跑一趟了。 第249章 正常的秀女入宫, 是需要经过详细的选拨之后, 确定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便被放到锦绣阁, 由嬷嬷们教导面圣的礼仪规矩,以及进行暗中的考察。 从一入宫,到最后的正式选秀,这中间起码要间隔一个月之久,而且这些秀女们, 必须都得呆在这锦绣阁中,并不能随意的走动。 不过这次的选秀, 明显出了例外,皇上身边的德公公派人来吩咐, 说让带这些秀女去御花园转一转,至于干什么, 那则没有明说。 但是宫里面的嬷嬷,那一个个都是人精,怎么可能猜不出来,这吩咐背后的意思,估计便是有哪位贵人想要见见这些秀女, 又不方便直接去锦绣阁, 所以才让她们带出来。 虽然觉得这样做有些不符合规矩,但这么嬷嬷们也明白,这所谓的宫规其实都是用来束缚那些底层的人,对于皇上来说, 他的话便是规矩。 所以她们谁都没有多话,很是识趣的编了一个理由,便把这些秀女们都给带了出来,当然了,对于那些家里面打点过的,或者是自己觉得看好的秀女们,她们也略微的提醒了一声。 其实不用她们提醒,这里面一些聪明的,家里有些势力,知道这选秀具体流程们的秀女,也能够略微猜出一点,这不合规矩的动向是怎么回事。 并没有做什么特殊的打扮,这并不是因为这些秀女们都聪明,知道要掩饰自己,而是所有的秀女,都是统一的穿着和打扮,在这上面便是想要花些心思,那都不可能。 这选秀的规矩,可是极为严格的,这些秀女们,那不只是打扮穿着要完全一样,就连脸上都不允许涂脂抹粉,若是一旦被抓到,那就要直接被遣送回府。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处罚,但这待选的秀女被遣送回府,那可是整个族里都要跟着丢脸的事情,间接的影响,那可是相当大的。 不过虽然装扮上,做不了什么手脚,但言行举止上,还有行走之间的学问也是不小的,对于那些有意于皇室的秀女们,这些都是专门学过的。 可一连在这御花园,赏了快半个时辰的花,也没见到有什么动静,这某些沉不下心的秀女,不禁变得有些急躁了起来。 原本站在桃花树下,那低眉浅笑的模样也做不出来了,开始无意识的绕圈,眼神不自觉的便往四处寻摸,手里面不时的揪着那桃树上的花朵。 渐渐的,那一支布满了桃花的树枝,已经变得光秃秃一片,看起来很是碍眼,不过那秀女,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又换了个桃枝继续揪花。 似乎是把这项活动,当成了缓解自己心中紧张焦急的方式,也可能是觉得这一身粉红色桃衣,站在树下赏花的模样,比较美,更能够吸引到贵人的注意。 确实是被这秀女吸引到的秦子轩,看着那满地的桃花花瓣,眼皮顿时忍不住跳了跳,他虽然不是什么爱花之人,年少淘气之时,更是没少做过摧残花朵的事情。 可看着那满地的桃花花瓣,还有那就快要被揪秃了的桃树,秦子轩还是不由得皱了皱眉,觉得有些无语。 这他前生今世加在一起,怕是残害过的花朵也没有这么多吧,眼前这女子的战斗力,都快能比得上推土机了。 “小五,你看,这片桃林,是不是……咱们父皇最喜欢的那一片……” 站在秦子轩身旁,同样隐藏在角落里的秦子墨,看了眼那可怜的桃树,再瞅了眼那边焦急的想要上前阻止,却又犹豫不决的两个嬷嬷,顿时忍不住咽了口吐沫,有些紧张的说道。 桃花盛开的时候,那一片纷纷扬扬的场景,一向是自家父皇的最爱,而上有所好,下面自然就要有所行动,这片桃林就是由此应运而生的。 这些嬷嬷,估计是觉得皇上可能要暗中观察一下这些秀女,出于某种心思的考虑,所以才把这些秀女,带到了父皇最喜欢的桃林,估计,她们也没有想到过,会遇到摧花小能手。 看着原本美丽的桃林,现在那有些凄惨的场景,秦子墨忍不住有些同情起自己那位父皇来,这若是对方看到自己心爱的桃花变成了这幅模样,也不知道该是个什么心情。 “对啊,三哥你要是不提醒,我都快忘了,咱们父皇最喜欢的可就是这桃花了!” 被自家三哥这么一提醒,秦子轩顿时恍然,他就说嘛,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原来这片桃林是自家父皇最喜欢的那一片,怪不得这景色看着这么熟悉。 拍了拍脑门,看着那还在继续摧残花朵的秀女,秦子轩原本只是觉得这女子够熊,与其他的那些女子都不同,可现在他再瞅向对方的眼神里,不禁就带上了一丝同情。 这敢把父皇喜欢的花给摧残成这样,可真不是一般的女子能有胆量做出来的啊,不过以自家父皇那个小心眼的性子,这女子的下场似乎会有些堪忧。 这么想着,秦子轩竟然莫名的觉得有些可惜,古代的女子,一般都比较爱花,便是不爱的,那也会做出一副惜花的样子,像是这样特立独行的,他还觉得挺有意思。 “小五,还是赶紧叫个人过去阻止一下吧,这再这么揪下去,怕是父皇接下来的几天,心情都不会很好!” 见自家弟弟虽然是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但还是只站在这里看着,一点都没有上前去制止的意思,秦子墨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忍不住开口催促了一下。 那些嬷嬷,摆明了是顾及这些秀女们的身份,以及暗中可能存在的贵人,所以一直犹豫着,没敢上前阻止,估计等这女子彻底的把这一片桃树揪完,她们也未必敢出来。 若是换了别的时候,那秦子墨也不会去管这点事,不过就是些花吗,虽然是自家父皇心爱的,但揪没了也不会有什么事,顶多就是伤心个一两天而已。 可这会他正处于被经济封锁的关键时期,不说主动的表现一下,那也不能再让父皇抓到把柄,给他又记一笔账啊,那想要恢复之前的逍遥生活,就真的不知道是得多久了。 “有什么好阻止的,那么大一片桃林,就这么一个秀女,还能都给揪光了不成,再者说了,这站着的就三哥你和我,咱们两个谁方便出去啊!” 拍了拍自家三哥的肩膀,示意对方安心,秦子轩一点出去阻止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继续躲在树荫后面看好戏,同时也没忘了把自己的衣服藏好。 他可不能像是前世看到的那些电视剧里面的人一样,因为一时的不留心,露出了些马脚,再让哪个机灵的秀女,给瞧见了,那就太丢穿越者们的面子了。 至于父皇那心爱的桃花林,秦子轩是一点都不担心,先别说那么一大片桃花林,一个小小的秀女,能揪多少,就说这其他的那些秀女也不可能一直袖手旁观。 这父皇喜欢桃花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很多大臣都知道,这些秀女中有很多都是官宦人家出生,家里面不可能没提醒过,现在没反应,估计可能也是觉得那女子揪得还不够多。 毕竟,在病发前医治,那真的是很难看出好了,想要博得皇上的关注,怎么也得等那女子再揪秃几颗树说,到时候才能显出功劳不是。 “她是不能揪秃那一片桃林,可那么几颗光秃秃的树,在那立着多刺眼啊,而且还不是全秃,弄得活像是被狗啃的,这还不如直接就全揪掉了呢……” 无语的瞅着弟弟那一脸不在乎的模样,秦子墨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再指望对方,直接便脚步一迈,想要自己出去解决。 可还没等他离开那大树的后面,就又被弟弟给一把拽了回去,踉跄了一下,秦子墨眼疾手快的扶住大树,这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被绊倒在地。 抬起头,秦子墨怒视了弟弟两眼,正准备出声谴责两句,对方这越发粗暴的行为,就看到弟弟指了指前方那片桃林,示意他赶紧去看。 半信半疑的瞧了弟弟两眼,秦子墨转头顺着弟弟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就见前方不远处,本来正在那亭子里面喝茶的一个秀女,缓缓起身,向着那揪花的秀女所在之处走了过去。 其他在这片御花园里面闲逛的秀女们,虽然看似都在各干各的事情,但注意力早就已经全部转移了过去,至于暗处一直盯着这边的两个嬷嬷,那就更不例外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两个马上就要靠近的秀女身上,看到有人已经要出手制止了,秦子墨那原本想要出去的念头,也顿时打消了,安静的站在弟弟身边,一起旁观着事态的发展。 第250章 沈玉莹本来是坐在一旁围观, 并没有想要出头的想法, 沈家也算得是名门大族, 而且她哥哥沈渊又是五皇子身边的伴读, 关系算得上是亲近。 她若是想要成为皇子正妃,或许会有些难度,毕竟盯上五皇子的世家不少,而且就算是家里面努力运作,也不一定能成功, 一切都得看皇上和太后的意愿。 可如果只是皇子侧妃的话,那很容易便能如愿, 所以她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要惹出什么是非, 等到选秀的时候,再好好表现一下就行了。 并不需要像是其他的秀女一样, 在这一个月里,表现的特别突出,也不需要耍一些什么心计手段,很多时候,家世就是女子最大的底气, 不管是出嫁之前还是出嫁之后。 不过眼看着那几棵可怜的桃树, 已经被祸霍的不成样子了,而周围还是没有人有要过去制止的想法,就连远处隐藏在暗中的两个嬷嬷,也没有过来管一下的意思。 沈玉莹到底是有些坐不住了, 这倒不是说她有多么的爱花,不忍心看那可怜的一朵朵桃花,被这般揉搓,作为世家培养的女人,她自然不可能有着这样可笑的情绪。 可哥哥临行前,曾经与她说过,这皇宫中各路贵人的喜好与忌讳,这皇上最喜爱的这片桃林,自然也在哥哥的嘱咐之内。 眼看着那也不知道从哪里被选上来的,像是一个愣头青一般的秀女,就这般大胆的去破坏皇上的心爱之物,沈玉莹再没有等到其他人出头的时候,也就只能自己顶上了。 没办法,她虽然也不喜欢出这样的风头,但总比被这女子把这片桃林都给毁了好,到时候,她们这些旁观者很容易便会被皇上给迁怒得。 她就算是不关心眼前这女子会不会受到什么处罚,可她总得想一下自己的前途,虽然说只要她想,成为皇子侧妃,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侧妃那也是妾,又有哪个女子愿意做妾呢。 不过家族的安排,沈玉莹不能不听,因为哥哥是五皇子伴读的关系,这些年沈家已经渐渐的被绑在了五皇子的船上,而且这些年五皇子也是备受皇上宠爱。 能够与五皇子加深联系,是家族迫切希望做到的,而没有什么办法,是比直接联姻更加快速可靠的方法了,大势如此,即便她心中不愿,也只能够顺应家族的安排。 不过既然嫁入皇家,已经注定是避免不了的,那能够成为正妻,自然比被别的女人压一头要来得好,而想要做到这一点,除了家里面的安排,那皇上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她可不想因为这个愚蠢的女人,而连累这一届秀女在皇上心中的整体印象,从而带累了她的前程。 要知道,朝廷每三年便会有一次大选,而皇子在出宫开府之前,虽然有着要大婚的惯例,但这娶得是正妻还是侧妃,却从来都是不一定的。 五皇子现在才十三岁,等到十六岁出宫开府之时,正好赶上下一届的秀女大选,若是等到那个时候再娶正妻,也是完全来得及的。 抱着这样的念头,沈玉莹也顾不上那些打量的目光,直接就走到了那女子的身前,本来她是想要直言劝告一下,相信,这女子也是不知道这片桃林是皇上喜欢的。 若是对方知道的话,那就肯定不会这么做了,毕竟,再没有脑子再愚蠢的人都知道,皇上是绝对不能得罪的,所以,沈玉莹的姿态很放松,并没有一丝紧张的意思。 她就是跑过来说上一句话而已,很简单的,也不会跟对方起什么冲突,说不定还能收获一份人情,可当沈玉莹真的靠近了那女子,听到对方口中那喃喃自语的时候,却瞬间蒙住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这女子当真是来参加选秀的吗,她怎么忽然觉得,对方就是来搞笑的,把皇上喜爱的桃花给弄残也就算了,口中一直叨咕着那么多吃的是个什么鬼。 还时不时的把那花瓣往嘴里塞,要知道,那可都是一天天摆在这里,被风吹日晒,会落灰的啊,这人得是有多饿了,才能如此饥不择食。 回头扫了眼那些坐在亭子里,或站在远处望着这边,没有一点动静的秀女,沈玉莹忽然有种这个世界极为不真实的感觉,可等她眨眨眼睛,再看向身前女子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竟然还是那副样子。 “这位妹妹,你这是在干什么?” 看着那揪着树上的花瓣,仿佛处于自己的小世界,一直在喃喃自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过来的女子,沈玉莹有些艰难的问道。 她听说过有人用花瓣酿酒,也听说过有人用花瓣做糕点,可就是没有看到过有人拿着没洗干净的花瓣直接吃,这当真是有种被刷新了世界观的感觉。 “干什么,当然是吃啊,这宫里面的人也未免太抠了一些,连饭都不让人吃饱的,我都饿了好几天了!” 听到有声音,本来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吃着新鲜的桃花瓣,幸福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的青青,顿时一脸诧异的望了过去,似乎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 这桃花瓣这么新鲜,这么好吃,以往跟着娘亲在山里的时候,可是都吃不到的,现在难得有这么个机会,那还不得多吃点,要不然多浪费啊。 “饿了好几天了?怎么会呢,秀女的饭食虽然不能说有多好,可绝对是管饱的啊,还是说有谁克扣了你的伙食!” 这女子一转过身来,沈玉莹这才看清楚对方的容貌,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肤色雪白,脸颊嫩嫩的似乎能够捏出水来,此时唇边咬着一片花瓣,神情懵懂,可爱中又夹杂着一丝魅惑。 本来还没怎么对这女子上心的沈玉莹,一见对方的容貌,顿时心中一凛,升起了一丝警惕,她虽然不是男子,但也明白这种貌似懵懂的魅惑,对男人来说是一种多么致命的吸引力。 虽然说不知道对方的家世如何,能不能够对她造成威胁,但只瞅着这容貌,沈玉莹就知道,这女子就算是现在不成为她的威胁,若是一旦进了五皇子府,那将来也会成为她的威胁。 心中警觉,但沈玉莹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细心的问道,眼中还带上了一丝关切,完全是一幅好姐姐的模样,但话中却不由得布下了陷阱。 这宫里面的嬷嬷,可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她们的关系那是错综复杂,说不定就会牵扯到哪里,尤其是负责教导她们的嬷嬷,但凡是能够争取到这个差事的,那背后的人脉关系都不浅。 只要这女子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但凡说错了一句,就可能会得罪那些嬷嬷,那到时候事情就好办了,不用她出手,自然会有人阻止这女子向上的道路。 “什么克扣伙食啊!每天吃的都是一些肉,青菜实在是太少了,就算是给再多,那也不能吃啊!” 奇怪的看了眼面前脸上一直带着笑容的女子,青青能够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一股恶意,这让她不禁有些疑惑,她好像什么也没做啊,对方为什么会对她有恶意呢。 而且跟娘亲在山里的时候,那些但凡是对她有恶意的,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怎么这女子,明明身上的恶意,一点都不少,脸上却始终是一幅笑模样呢。 这么想着,青青不禁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按照娘亲的教导,但凡对她露出恶意的,想要对她不利的,那都该一爪子拍死,对她友好的,那就应该交个朋友。 可这种表面看起来很和善,但实际上却散发恶意的,又该怎么办呢,她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娘亲也从来都没有教过她。 低头瞅了瞅自己的爪子,青青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是把爪子伸出去一巴掌拍死对方好呢,还是把爪子搭在对方头上,交个朋友好呢,真的是好难办啊。 所以说,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人类存在,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这样不好吗,真是的,弄成这样,实在是太让狐狸烦躁了。 “不能吃,为什么不能吃?” 沈玉莹想过很多种可能的回答,却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种奇葩的回答,虽然说很多女子都不太吃肉,可不能吃是什么鬼,难道还有人会对肉这种东西过敏吗,那也未免太搞笑了吧。 认定了对方是看出了她的打算,有意的岔开话题,好避开她的陷阱,沈玉莹心里顿时又提高了一些警惕,虽然面前这女子看似天真,但恐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她可不要一时不慎,再反而着了对方的道,那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到时候被看了笑话不要紧,若是误了族里面的安排那可就是大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加更,下午六点还有一章o(n_n)o~ 第251章 “当然不可以了, 你难道不知道吗, 吃肉是会遭天谴的!” 本来正处于纠结之中的青青, 一听到这话, 顿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沈玉莹,似乎对方的问题有多么荒谬一样。 不过对她来说,沈玉莹的话,也确实是够荒谬的, 从她一出生开始,她就明白, 狐狸虽然是吃肉的动物,但若是想要修行有成, 那就是绝对不能吃肉的。 不是说只有你亲自捕猎才叫杀生,就算是吃肉, 那也叫杀生,将来可是会遭天谴的,娘亲可是百般叮嘱过她,千万不能够破了这个戒。 “吃肉会遭天谴,难道你从来都没有吃过肉吗?” 自两个秀女对话开始, 秦子轩就觉得有意思, 感觉这两人的脑回路压根就不在一条线上,这会听了这句奇葩的话语,顿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眼看着因为自己一时没有克制住,而吸引过来的那些目光, 秦子轩干脆也不藏了,直接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顺便也没有忘记,把一旁藏着并不愿意跟他出来的自家三哥,也给一起提溜出来。 站在那两个秀女身前一米远的地方,秦子轩停下脚步,仔细的打量了一眼那说话奇葩的女子,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奇。 刚刚离得远了,瞅不清人脸,这会看清对方的容貌,他才明白,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女子给他的感觉很熟悉,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当真是像极了他昔日养得那只小狐狸。 不过可惜,养了几个月的小狐狸,到最后还是跑了,原本还打算给小狐狸做的那些玩具,都浪费了,也怪他,本来就不该对一只动物投入那么多的感情。 “小五!” 本来说话的时候,也没忘记往嘴里塞花瓣的青青,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顿时眼前一亮,连忙转头望了过去。满眼都是那踏着花瓣缓步走来的清俊少年。 感受到那熟悉的气味,即便身高脸庞都有了变化,就连目光似乎都与当年有所不同,但青青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的小主人,准确的说,是闻出来的。 一个人,不管他的容貌外形如何改变,可身上的气味,却是始终没有办法改变的,这对于嗅觉极其出众的狐狸一族来说,是辨认同族和其他人最好的办法。 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那陌生中带着熟悉的身影,青青欢呼了一声,顿时把手中的花瓣都撇了开来,张开双臂,直接就小跑着冲了过去,要扑到小主人的怀里蹭蹭。 想到昔日趴在小主人怀里时,那舒适温暖的感觉,青青顿时幸福的眯起了双眼,全然忽略了自己现在所穿得,根本不是由毛发变换的衣裳,而是一袭拖地长裙。 “扑通!” 本来因为那句小五,还有那女子突然扑过来,而感到有些错愕,正打算闪身避开的秦子轩,硬生生的稳住了身形,缓缓的低下头去。 看着摔倒在自己面前,一身粉红色的裙装,完美融入在了那桃花之中的女子,秦子轩脸上的笑意不禁越来越大,到最后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在这宫里,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这让秦子轩不禁想起了,当年团团还没跑走的时候,那个毛绒绒的小狐狸,似乎就是这般笨手笨脚的样子。 “这是秀女们行礼的新姿势吗,看起来倒是蛮有意思的,五弟,托你的福,三哥我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 被自家弟弟硬拖了出来,本来秦子墨还有点不高兴,可瞅着那趴在地上,呈大字型的秀女,这点小情绪顿时飞得无影无踪了,只剩下了强忍着的笑意。 他在宫里面这么多年,可还从没见过直接敢往皇子身上扑的秀女,更没见过这直接扑倒在地上的秀女,果然,这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也不知道这秀女到底是谁家的,怕应该是个小门小户吧,要不然,不至于如此的不懂规矩,毕竟,就算是想要博新奇,也不能这么去博。 “呸呸呸……” 把塞了满嘴的泥土花瓣给吐出去,青青撑着两只前爪,勉强把上身支起来,她抬头看了眼笑得灿烂的小主人,顿时忍不住委屈的瘪了瘪嘴。 她都摔的这么惨了,还啃了一嘴的泥,为什么小主人却笑得这么开心,果然是已经把她给忘了,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去找过她,实在是太没良心了。 真是枉费她特意找机会,逃出娘亲的视线,从山里大老远的顺着气味回到京城,更是好不容易,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混入皇宫的机会。 越想越觉得委屈,青青脸颊顿时气得鼓了起来,两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更是布满了水雾,嘴巴一张,就忍不住要嚎啕大哭起来。 “不许哭!” 瞅着那秀女委屈的坐在地上,唇边全是花瓣和泥土,整个变成了小花猫的模样,秦子轩越发觉得,这秀女很是像他曾经弄丢的那只小狐狸。 恩,没错,都是那么蠢,那么不注意卫生,弄得自己浑身脏兮兮的,到时候还要他来给洗毛,说上两句,还委屈的拿小屁股对着他,跟他闹脾气,半点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等到那秀女眼圈一红,小脸一皱,嘴巴一张就要嚎啕大哭的时候,那股熟悉的既视感顿时更强烈了一些,一声呵斥不由自主的就冒了出来,弄得秦子轩自己都不由的诧异了一下。 “呜呜……” 被小主人一声呵斥给吓了回去,青青原本准备发出的大声哭嚎,顿时变成了小声的呜咽,她蹲坐在地上,两只脏兮兮的前爪,捂着两只红红的大眼睛,显得不是一般的可怜。 时不时的还委屈的撇一眼小主人,等到对方目光望过来的时候,又迅速的用手给挡住,那副怯怯的小模样,看得一旁的秦子墨都忍不住有些心疼了。 “五弟,这是刚进宫的秀女,不懂规矩也是很正常的,到底是女孩子家,你别那么凶吗!” 虽然这秀女显得略蠢了一些,原本一张漂亮的脸蛋,也被弄得跟个小花猫似得,身上更是脏兮兮的一片,完全没有什么美感可言,但秦子墨还是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让对方不要这么凶。 毕竟是个女孩子家,说话声音那么大,那么严厉干嘛呢,刚刚差点把他都给吓了一跳,更别说那秀女了,瞅瞅,现在都不敢抬头了吧。 “我凶吗?” 听了自家三哥的话,再看看那可怜兮兮的蹲坐在地上,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般偷偷瞅着自己的秀女,秦子轩忍不住皱了皱眉,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的音量。 那只不过是因为觉得这秀女跟昔日养得小狐狸太像,所以本能的便脱口而出,他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意识,不过他也没感觉,有多么凶啊,怎么自家三哥和这秀女,都是这幅反应呢。 “很凶!五弟,你现在也快要成家了,对女孩子,要学会温柔一些……” 瞅着自家弟弟那一幅还不敢相信的模样,秦子墨顿时肯定的点了点头,就刚刚弟弟那严厉的声音,估计这御花园里的秀女们,就没有一个不被震到的。 要不然,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都没有人上前来行礼问安呢,还不是都被弟弟给吓到了,站在原地,都不敢动弹的,所以说,对女人还是要温柔一点才好。 不过刚刚这么想着,秦子墨就忍不住眼角一抽,脸皮有些生疼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名秀女,不是说被吓住了吗,你回神的速度这么快做什么啊。 起码等一会再过来行礼也好了,为什么非要赶在他刚刚说完话的时候,虽然心里面的想法并没有全部的说出来,但秦子墨还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片。 “臣女沈玉莹给两位皇子请安……” 见两位皇子的注意力,都被那秀女青青给吸引了过去,沈玉莹捏着手中的帕子,顿时缓步上前,俯身行礼,很是自然的便凸显出了自己的存在。 在家中的时候,哥哥就给她描绘过宫中几位主要人物的画像,五皇子和三皇子自然也在其中,所以两人一现身,她就认了出来。 同时她也明白了,为什么今年选秀的规矩,会与以往不同,她们这些秀女会被带到这处地方。 原本她以为会是太后和皇上,又或者是几位娘娘前来暗中相看,却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五皇子。 想来应该是五皇子去求了皇上,想要提前看看这一届的秀女,为自己选妃做好准备吧,看来,这五皇子受宠的程度,怕是还要比想象中的来得高。 不过这对她们沈家来说,倒是一件好事,毕竟哥哥沈渊已经被摆在了五皇子的马车上,而她也即将要踏上这辆马车,自然是越坚固越好,若不然,那所有人都会被摔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努力,争取日万五天,参加活动ヾ(◍°∇°◍)ノ゙ 第252章 好笑的看了眼面色尴尬的自家三哥, 秦子轩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表示了一下同情和慰问, 实际上, 心里面已经快要乐翻了,话说这还真是光速打脸啊。 不过谁让自家三哥刚刚表现的那般得意,这都是报应,果然这人啊,就是不能太嘚瑟, 要不然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那句话是怎么说得来着,天道有轮回, 苍天饶过谁啊,这不转眼之间, 嘲笑完他,就面临了如此下场, 这都是天意啊。 无奈的看着努力板着脸,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自家弟弟,秦子墨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直接转头看向了别处,就连那个过来行礼的秀女, 都一并给忽视了, 一点理会的意思都没有。 开玩笑,敢打他的脸,没发火就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还想让他去好声好气的理会, 那除非你是皇上,否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都没那可能。 耸了耸肩,见自家三哥一幅不愿理你的模样,秦子轩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大了,原本还有意的去控制,可既然对方已经转过头不看了,那索性他也就放开了。 感觉到身后的不对劲,秦子墨立马又把头给转了回来,正好逮到了自家弟弟,那一脸灿烂的笑容。 看着那两颗刺眼的大白牙,秦子墨面无表情的回视着弟弟,一双黑色的瞳孔里,正凝聚着一串串风暴,似乎马上就要冻成冰糖葫芦,全部都冲着对方狠狠的砸过去。 虽然他现在正被经济封锁着,还要靠自家弟弟救济,但不争馒头争口气,就算是被饿死,他也维护好自己作为兄长的威严,坚决不能让弟弟这么肆无忌惮的嘲笑。 “沈玉莹?你是户部尚书沈家的,跟沈渊是什么关系,你也是这一届的秀女?” 瞅着自家三哥那威胁性的眼神,秦子轩连忙收起脸上的笑容,他知道,对方现在是彻底的恼羞成怒了,不能再逗了,再逗下去,那估计就真的要爆炸了。 随意的扫了眼四周,看着面前还没有起身的秀女,秦子轩顿时找到了转移话题的最佳理由,他连忙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起身,便开始有意的寒暄了起来。 “五皇子猜得不错,臣女确实是户部尚书沈家的女儿,沈渊则是臣女的哥哥……” 沈玉莹过来的时候,本来已经是瞅准了时机,正好在两位皇子说完话的空隙,她原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哪里想到,就这么被两位皇子给晾在了这里。 瞅三皇子看她的眼神,似乎还带了一股子的怨气,而后五皇子那反应也有些不对,这让沈玉莹心中不禁有了些忐忑,发现自己刚刚过来的好像并不是时候。 不过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晚了,她也不可能再退回去,只好一直蹲在那里,维持着行礼的姿势,虽然难受了些,但两位皇子没发话,她也不敢起。 好在,没过多长时间,五皇子就注意到了她,沈玉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直起身子,努力展示出最好的一面,尽量语气自然而不失恭敬的回道。 “你是沈渊的妹妹?这小子怎么从来都没有提过?” 有些诧异的看了这叫沈玉莹的一眼,秦子轩没想到,这秀女竟然真的跟沈渊有些关系,而且还是这么亲近的关系,要知道,他刚刚不过是随口一问,为了转移话题罢了。 没想到,竟然还真问出了点东西来,不过只是疑惑了一瞬,秦子轩便也就想明白了,这不是沈渊不想跟他提,而是不好跟他提。 “你叫什么名字?” 见自家弟弟的注意力跑到了沈玉莹的身上,秦子墨也就收回了那带着威胁意味的目光,他看了眼正不停偷偷往自家弟弟身上瞅的秀女,微微俯下身子,饶有兴趣的问道。 相比起于那大家闺秀般端庄的沈玉莹,他还是对这个蠢笨的小秀女更感兴趣一些,尤其是在他注意到,自家弟弟对这小秀女的态度很不一般的时候。 要知道,这可是相当难得的啊,这么多年下来,他就没见弟弟对什么人这么感兴趣过,弄得他差点以为自家弟弟是有龙阳之好了,对女人压根就没兴趣。 “青青,我叫青青!” 揪了揪地上的草皮,见自家小主人,那般和颜悦色的与人说话,对自己却那么凶,青青不禁有些委屈的嘟了嘟嘴,根本就没有理会秦子墨的心思,很是随意的敷衍道。 不过说完了这句话,青青却不由得低下头去,觉得有些难过,她其实原本不叫这个名字的,小主人给她起了一个很好听,她也很喜欢的名字。 可是自从被娘亲带回山里之后,就被逼着改了,娘亲还说,那个名字已经有人用了,让她以后再也不许叫那个名字,否则被人听到,会有很大的麻烦。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名字再也不能用了,也不知道自己如果说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大麻烦,但既然娘亲那么说,她也就只好照做了。 不过她的名字改了,模样也换了,恐怕小主人,就再也认不出来她来了,这么想着,青青揪着地上那草皮的动作,顿时更狠了一些,直接连草根都给拔了下来,还带了些泥土。 “……” 看着这名叫青青的秀女,那略有些凶残的动作,秦子墨眼皮跳了跳,不禁感到有些无语,他不过就是问个名字而已,还什么都没做呢,至于这般吓他嘛。 知道你是冲着他家弟弟来的,他也没有打算抢过来,弄得这么暴力做什么啊,大家都是文明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心里这么想着,秦子墨倒是对这叫青青的秀女,更加好奇了起来,那草皮的力量有多大,他这个从小淘到大,基本上什么都玩过的小霸王,那可是很清楚的。 若说单纯的把这草给揪下来,那并不难,几岁大的小孩子都能做到,可连泥带土,把那深埋在地下的草根,都给一并揪出来,那可就不容易了,至少对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来说,是这样。 “青青,这是你的闺名吧!你姓什么,是哪家的?” 虽然觉得这小秀女有些略暴力,但在心中那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秦子墨还是继续追问道,他真的很想知道,这到底是哪家,能够养出这么一个奇葩的秀女。 头脑简单,行事糊涂也就算了,竟然连肢体都这般发达,力气大得有些出奇,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这谁家能这般培养女儿啊。 本来正与沈玉莹说话的秦子轩,在听到自家三哥与青青对话的时候,注意力便大半都移了过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秀女就是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也有着一种特别的好感,或许,是因为对方和他曾经养过的那只小狐狸很像吧。 他这应该也算得是爱屋及乌吧,不过就是感觉怪了点,因为养得小狐狸团团,而对长得像团团的秀女有好感,这秦子轩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 “我,我,我姓……林,对,就是林,我叫林青!” 措不及防听到这个问题,青青顿时有些慌了手脚,她一个瞎猫碰上死耗子,才蒙混进宫的人,哪里知道对方问得都是些什么啊。 不过想想自己是从树林里面出来的,若说真是有姓的话,那姓林应该是最合适的了,这么想着,青青顿时斩钉截铁的说道,神色也没有那么慌乱了。 “姓林,林青,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怪啊,感觉不像是女孩应该用的名字……” 摸了摸下巴,秦子墨自然没有忽略掉青青刚刚那不自然的神色,根据他这些年的研究,眼神慌乱,呼吸微微加重,这明显就是心虚的反应啊。 可他刚刚似乎也没有问什么太了不得的东西,不过就是问一下家世背景和姓名而已,这好像没有什么不能说得吧,怎么这青青会是这样的反应呢。 难道说,这叫青青的秀女,是有人不想参加选秀,所以找来冒名顶替的,可是也不应该啊,那些秀女可都是有画像的,这就算是想要找人顶替,她也过不了画像那一关啊。 要知道,宫里面的画师,那可不是外面那些画师们所能够比拟的,那画出来的画像,与真人相比几乎都要差不多了,要不然,当年,自家父皇也不会把太后手中的那画像给抢走烧了。 可如果不是冒名顶替,那又会是什么原因呢,这背后恐怕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他就说嘛,这能参加选秀的秀女,一个个肯定都是被找人特意教导过的,怎么会如此的莽撞不知礼数,果然是有问题。 这么一想,秦子墨不禁变得有些兴奋了起来,如果他能够查到这幕后隐藏着的真相,破获什么阴谋之类的,那估计自家父皇一高兴,可能就不会对他再进行经济封锁了也说不定。 “怎么就不像是女孩的名字了,林青,林青,这叫着多顺口啊!还有,我已经不是女孩了,是女人!” 眼神飘忽了一瞬,青青本来还一脸坚定的表情,不禁有些坍塌,不过转瞬之间,她又反应了过来,很是理直气壮的说道,同时还不忘冷哼了一声,以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 她娘亲可是说过了,她已经成人了,都可以生小狐狸了,怎么能再用女孩来称呼呢,应该说女人才对啊,居然硬生生的要把她给说小了,她可是好不容易才长到这么大的。 他们这些人类真是不知道狐狸长大是有多么辛苦,每天都要修炼修炼再修炼的,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可以用来玩得时间,要不然,按照正常的生长速度,想要化形可是还要几百年呢。 “女人,你知道什么是女人吗?” 被青青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给逗笑了,秦子轩看着那张小花猫一样的脸蛋,忍不住开口逗弄了一下这小秀女。 不过话刚出口,秦子轩就意识到不妥了,这里可不是现代,有些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更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他这无心的一句话,很可能就会造成一场风波。 但转念一想,他便不太在意了,反正这些秀女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他对这个叫青青的还是很有好感的,父皇又许了他可以自己选人的权力。 正妃和侧妃的位置,他虽然做不了主,但总能把这小秀女娶回去,做一个庶妃还是可以的,若是实在不行,那侍妾的位置父皇总不会不许。 至于这叫青青的秀女,会不会愿意,那秦子轩压根就没考虑过,对方刚一见到他的时候,那都想直接扑过来了,要不是最后被绊倒,那估计就直接投怀送抱了,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呢。 带着点自恋的想法,秦子轩再看向小秀女的目光,就变得更加不同了,随着这些年的成长,他已经很难能遇到,让他可以笑得这么开心的人了。 所以不管这青青背后是否存在什么问题,他都不在乎,既然他喜欢,那其他的一切就都不是问题,只要这小秀女是人,不是妖,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我怎么不知道呢,我当然知道了!女人就是可以生小娃娃的……” 见小主人竟然在这里怀疑她,青青顿时就急了,她连忙开口说道,同时小脸还带着丝得意和骄傲,像是很自豪一般。 虽然她自幼就在林子里面长大,不懂人类世界的那些东西,但出来的这些天,她可是在人类的世界里,学了好多东西的,自然知道这女人是什么了。 那就是跟她们成年狐狸一样,可以生小狐狸的存在,不过她们生得是小狐狸,这些人类生得是小娃娃而已,但本质上还是一样的。 “咳咳咳咳咳咳……” 本来正在旁边努力观察,想要弄清楚这青青身上问题的秦子墨,一听到这话,顿时一口吐沫,就呛在了嗓子眼里,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脸色都涨得通红,要说秦子墨长这么大,那也见过了不少女人,可从来没有一个像是这青青一样胆大的,话说,这种话真的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嘛。 他本来觉得自家弟弟那个问题,就已经有些不靠谱了,听起来像是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似得,可这会再一听这青青的回答,他才明白什么叫做豪放大胆。 作者有话要说:节日快乐(づ ̄3 ̄)づ╭❤~ 第253章 “……” 被这叫青青的一句话, 给彻底的噎住了, 秦子轩眼角抽搐了下,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伸手拍拍自家三哥的后背,为对方顺顺气,免得成为大乾皇朝第一个被自己吐沫给呛死的皇子。 那可就真是彻底的出名了,怕是永世都得被钉在那历史的耻辱柱上不得翻身,出于兄弟情谊, 他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如此惨剧发生。 虽然这些年,随着自家三哥逃课, 逃早朝,各种作死放肆的浪荡举动, 他早就已经放弃了去支持对方,而自己躲在羽翼下, 做个逍遥王爷的想法。 但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又有着很多共同对抗父皇的革命情谊,抛开原本那暗戳戳的小心思,秦子轩与自家三哥的感情也是很深的。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冒着得罪父皇的风险, 去偷偷的找理由, 拿钱支援被经济封锁了的三哥。 “青青妹妹,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嬷嬷还在那等着我们呢……” 同样没想到青青竟然能够说出这么豪放的回答, 沈玉莹也愣了一瞬,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上前一步,就要把这秀女从地上拽起来,然后拉走。 虽然这叫青青的秀女回答是豪放了一些,听起来甚至不像是什么良家女子,可瞅着五皇子和三皇子那模样,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什么不悦,甚至还有了几分新奇感。 沈玉莹自然不能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了,这叫青青的仗着这独特的招数,已经充分的吸引了五皇子的注意,虽然说在皇上那里未必能够过得去。 毕竟,这叫青青的实在是太过大胆放肆,不符合长辈们给小辈择妻的审美,可瞅着对方那什么都敢做,什么话多敢说的模样,沈玉莹也知道,这人肯定是出自什么小门小户。 只要能够进入五皇子府,那就算得上是谢天谢地了,哪里会管什么名分,而不管是侍妾还是庶妃,那只要五皇子喜欢,皇上和太后应该也不会去管。 所以说,这女子还会是她将来的威胁,现在不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装作好意把对方给拖走,那再让她这么跟五皇子说下去,给五皇子留下的印象就会更深了。 没看到,原本因为哥哥,还会与她多交谈几句,对她感些兴趣的五皇子,此时已经完全把她给忽视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叫青青的身上。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可若是让她学着这青青的做派,那也是不可能的,她毕竟是大家闺秀,又不是狐狸精,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 “你为什么总是要叫我妹妹,我可是比你要大很多很多的!” 被沈玉莹拉着站起了身,青青歪着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对方,她娘说过,虽然她开启灵智的时间晚了点,但其实已经出生很多很多年了。 真要算起来,应该也有好几十岁了,比这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大,按照人类的叫法,她不是应该被叫做姐姐嘛,为什么,眼前这人总是管她叫妹妹。 虽然说她并不介意别人占她便宜,可是人类不都是喜欢别人把自己往年轻了说嘛,难道说是她记错了,又或者是现在的人类爱好有所改变。 “咳咳咳咳!” 刚刚才缓过来一点的秦子墨,再一次听到这奇葩的话语,忍不住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眼中甚至还流出了几颗水珠,那是笑得。 无奈的再次拍了拍自家三哥的后背,秦子轩不知道是该说这叫青青的有意思呢,还是该说自家三哥笑点低呢,虽然对方说这话是有些出人意料,但也不至于笑成这样吧。 就算是作为皇子应该有的矜持和面子都不要了,可自己的生命和健康还是要在乎一下吧,再这么笑下去,那一会可就不只是岔气的问题,估计都容易窒息。 颇有些忧愁的看了眼自家三哥,秦子轩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先把三哥给拖走,这要是再让对方跟青青接触下去,怕是要做一个笑死鬼了。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红颜祸水,只靠一点表演,就能谋杀掉一位皇子,连刀剑都不用使,就能完全刺杀大计,这可真是够先进的了。 “青青姑娘说笑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一会嬷嬷们要等急了!” 被对方的话给噎了一下,沈玉莹心里不禁有些尴尬,这她不过是看着对方长得嫩,所以觉得对方比她小,才会这么叫的,可是一点其他的心思都没有。 哪想到对方在别的事情上没反应,可偏偏在这称呼上,反而较起劲来了,不过看着三皇子那已经笑得快趴地上的模样,沈玉莹也顾不上跟对方纠缠,连忙把对方拉了起来。 行了个礼后,沈玉莹便硬拽着一脸不情不愿的青青,往那边秀女们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现在对方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连她都被弄得毫无存在感可言。 这若是继续发展下去,那这叫青青的,肯定会在五皇子心里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而凭着这点良好的初始印象,想要得宠实在是太容易了。 “小五!” 被沈玉莹硬拽着拖了过去,青青连忙回头冲着小主人,伸出了右爪,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小主人,就想要对方开口说一句,把她留下来。 她可是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才见到小主人,现在就这么一会功夫,就要被拉走了,青青实在是舍不得,不过小主人一直都没有认出自己,还对自己发火,她也有些气愤。 所以才没有甩开沈玉莹拉她的手,青青心里面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想着如果小主人主动留她,那她就大方的不计较,小主人冲她发火的事情了。 可是一直到最后被拖走,小主人也始终是站在那里,还笑眯眯的看着,连点伤心的样子都没有,这让青青本来期待的小眼神,顿时熄灭了下来,伸出来的右爪也怏怏的收了回去。 “美人倾慕,五弟,动没动心啊?” 缓了半天,终于不再咳嗽了的秦子墨,看着那一步三回头,委委屈屈,似乎两只耳朵都要拉耸下来的小秀女,顿时满脸打趣的看着自家弟弟。 虽然说贵为皇子,长得又不错,秦子墨平日里也有很多人倾慕,但像是这样,表现的如此明显的,那他还真是第一次见,毕竟,大乾皇朝的风气,还是相对保守一些的。 没想到,他没遇到过的事,反倒是先让弟弟给遇上了,也不知道这还是情场新嫩的小五,能不能受得住,小秀女那可怜兮兮的眼神,那天然的不用任何作态就自然散发的魅惑气息。 “动不动心不知道,不过,三哥,你若是笑够了,那就赶紧离开了,那些秀女们已经看了你很久了!” 瞅了眼蹲坐在地上,毫无皇子仪态的自家三哥,见对方现在竟然还有心情打趣自己,秦子轩顿时抬头点了点那边,不断把目光望过来的秀女们,示意对方注意一些。 虽说这次选秀是以给他选妃为主,但三哥的后院,这次也会被父皇添两个进去,毕竟,都已经结婚了两三年了,却还没有一丝动静,父皇和太后也该着急了。 说起来,也是有些惨了,父皇膝下儿子少也就算了,就连孙子辈好像都没有什么缘分,二哥现在就只生了一个女儿,三哥那就更惨了,始终没有什么动静。 不过要说二哥的话,他还能够理解一下,对方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书痴,整天恨不得抱着书本过日子,对于这男女之事,始终都处于不太上心的状况,生得少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三哥这里,一正妃两侧妃四庶妃的名额已经被填满了,就连侍妾也数不清有多少个,感觉比后宫里的妃子都要多了。 可这般努力的耕耘,却始终没有收获,这就不得不让秦子轩感叹一句命了,不过好在三哥还年轻,以后的时间还长,总是会有得。 况且太早生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毕竟连三哥自己都还只是个孩子呢,秦子轩根本就无法想象,这有了儿子女儿以后,三哥会怎么去教自己的孩子,感觉那就是一场灾难。 只不过这样一来,那压力就都在那三皇子府里的几个妃子身上了,这古代往往就是这样,生不出孩子来,就会把责任都推到女子的身上。 现在倒是还好,时间还短,但若是时间长了,还这样的话,那三皇子妃,可就要面临数不清的谴责了,说不定就会被认为,是她善妒做了什么手脚。 “看就看呗,这有什么啊,三皇子潇洒不羁,这评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就喜欢本皇子的洒脱呢!” 瞅了眼那边已经被带着要离开了的秀女们,秦子墨毫不在意的拍了拍手,站起身来,不以为耻反而为荣,很是得意自豪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青青另有用途,此文女主已经被作者给吃了o(╯□╰)o 第254章 瞅着自家三哥那副自恋的模样, 秦子轩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懒得搭理对方, 扫了眼那边已经与秀女大部队汇合的青青, 直接转身便往上书房那边走了。 既然自家父皇都已经主动提了,说是看中了谁可以直接跟他说,那秦子轩自然也不会客气,反正这些年,旁观二哥三哥, 他也看出来了,这古代皇子生活的腐败。 想要单纯的简单找个人谈恋爱, 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身为皇子, 尤其是在皇子很少的情况下,最大的任务并不是如何如何的上进, 而是首先多给皇室添点子嗣。 在这个前提之下,秦子轩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他那二哥三哥的王府,都已经被塞满了,想来, 他以后也不会例外, 这都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而是根本无法拒绝的问题。 既然如此,那早晚都要被塞一大票人进去,倒真还不如自己先选几个合心意的, 就像是青青这样的,虽然脑子蠢了一些,但能够逗他笑,那就是好的。 “哎,五弟,你先别忙着走啊,那银票什么时候能给我啊,若是再拖几天,王府里就要没米下锅了!” 眼见着弟弟转身就要走,秦子墨顿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连忙便追了上去,厚着脸皮问道,眼中还带着丝急切。 虽然他刚刚说得话夸张了一些,实际情况并没有他说得那么严重,但若是再不拿到点银子,把记账的那些给还了的,那他这三皇子的脸,可就真的是要丢到外面去了。 到时候,就算是父皇的经济封锁解开了,他也没有脸在这京城各大娱乐场所里玩了,那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嘛。 至于自家弟弟会不会因此而笑话自己,那秦子墨早就看开了,反正这些年,他在弟弟面前丢脸,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习惯成自然,他早就不在乎了。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拿着吧!” 看着身后一溜烟跑过来的三哥,秦子轩唇角微勾,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他就知道,对方就算是把自己给忘了,也不会把这事给忘了的。 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秦子轩也没有再逗对方的心思,直接就递到了三哥的手上,本来还想要叮嘱一句,让对方不要再跟父皇硬顶,不过仔细想了想,秦子轩还是没说。 倒不是怕对方厌烦,而是自家三哥就是这么个性子,想要让他改了,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除非……是来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改造,那倒是还有几分可能。 与三哥分开,瞅着对方往宫门的方向离开之后,秦子轩便往崇华殿的方向去了,现在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很快就到晚上了,自家父皇就算是办公,那也不会在上书房了。 再者说了,就算是自家父皇在上书房办公,那他也不能为了一个小秀女的事,专门跑去那里打扰父皇,要不然,估计事情办不好不说,肯定还会挨一顿训斥。 这种小事情,那只能是抽个空随便提一句,否则他若是表现的太上心,那不管是对他,还是对那小秀女都不是一件好事,以自家父皇那脑洞,指不定会怎么想呢。 那片桃林离崇华殿的距离不算远,毕竟是自家父皇喜爱的嘛,若是种的太远了,那皇上就算是想要过去观赏,也会觉得很不方便。 没有坐轿撵,秦子轩不时的瞅瞅四周的景色,以一种游玩散步的姿态,很快便回到了崇华殿,看着那熟悉的白玉台阶,直接便迈步走了上去。 “五皇子,您回来了,皇上正在里面与林首辅谈事,瞅那模样,似乎心情并不好,您还是小心一些!” 远远的看到五皇子的身影,本来正守在门口的小山子,顿时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小声的提醒了一下。 这林首辅从今天上午就过来了,与皇上一番深谈,直接谈到了现在,里面伺候的宫人,那除了师傅都被赶了出来,谁也不知道这两人谈了什么。 不过瞅林首辅进去之前那模样,还有里面时不时传出来的声音,一直守在门口,从未离开过的小山子,还是能感觉出来,似乎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这会见五皇子悠哉悠哉的回来,一幅很是散漫的样子,自然不能不过来提醒两句,这不只是为了对五皇子表达自己的善意,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着想。 这若是五皇子什么都不知道,一不小心把皇上给惹火了,那到时候遭殃的不还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城门失火还殃及池鱼呢,更何况是父亲对儿子发火。 “师傅来了?既然这样,那……本皇子还是从侧门走吧,你继续在这守着,也不用进去通报……” 听着小山子的提醒,秦子轩皱了皱眉,心里面忍不住暗自嘀咕了一句,他说今天怎么没在上书房见到林慕那个老狐狸,原来是跑到父皇这里来了。 不过只是略微想了想,他便把这事抛开了,并没有太在意,林慕那个老狐狸虽然总是想办法制他,弄得秦子轩有时候有苦说不出。 但这人也有一点好,那就是从不告状,所以即便是林慕来了一天还没走,秦子轩也并不怎么担心。 扫了眼那紧闭着的大门,秦子轩想了一下,对着小山子吩咐了两句,便转身往侧门那边去了,准备绕过这大堂,避开父皇和林慕那个老狐狸,直接回他自己的小屋。 “五皇子,皇上说了,让您回来以后,直接进去!” 眼见着五皇子说完话就要走,小山子连忙伸手把这小祖宗给拦住了,苦着一张脸又接着说道。 这皇上刚刚可是吩咐过了,让五皇子回来后直接进去,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说,这要是直接从后门回去了,那他可怎么向皇上交代啊。 也怪他自己,刚刚尽想着提醒五皇子小心一点了,竟然忘了五皇子可能会有的反应,要不然,也不至于闹出这样的乌龙,不过好在五皇子也没走远,现在说也还来得及。 “直接进去?父皇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被小山子拦了一下,秦子轩也就停下了脚步,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小山子,很是不解的问道,这父皇不是正在跟林慕讨论朝政吗,能有什么事,非得跟他现在说啊。 还是说,这两人商量的事情,会和他有关,这倒是也不无可能,毕竟选秀马上就要开始了,等他的正妃侧妃定下之后,内务府那边也要开始准备为他修建王府了。 等这一切都结束,到时候他也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清闲,该准备去六部历练一下做事了,就像是自家三哥一样。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不过皇上是这么吩咐的,五皇子您还是快进去吧,别再让皇上等急了!” 看着五皇子那疑惑的眼神,小山子摇了摇头,这皇上想要做什么,他这个做奴才的,哪能知道啊,不过五皇子最近没做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想来也没什么大事。 见小山子这里问不出来什么,秦子轩呼了口气,也就不再问了,反正等进去以后,就能知道了,只希望不要是一些他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很是轻松的迈过那曾经需要攀爬的门槛,缓步走进了大殿,听着身后那大门关上的声音,看着逐渐消失的太阳光照,秦子轩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过还没等他细想,就看到了高坐在龙椅上,越发显得深沉威严的秦君,还有那站在大殿左侧的林慕。 见这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秦子轩也顾不得那心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连忙上前一步,单膝跪地行了一礼。 “儿臣叩见父皇,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撇了一眼最近跟他闹得有些不愉快的林老狐狸,秦子轩微微垂下头,挡住了眼中那不断闪烁着的光芒,做出一副很是恭敬的模样。 大乾皇朝讲究尊师重道,虽然父皇一直都没有明说,但秦子轩能够感觉到,每次他对林老狐狸表示不满时,父皇都会很不悦,显然,所有的家长都是站在老师那边的。 时间长了,秦子轩自然也学会了做一些表面上的功夫,心里面怎么想的暂且不说,至少言行举止上是没得挑,简单点说,就是面上一套心里一套。 其实,这么多年下来,秦子轩并没有跟林慕真正闹过几回矛盾,他也不是傻得,对方毕竟是一朝首辅,位高权重,即便他是皇子,跟对方闹起矛盾来,也未必能占得什么便宜。 更何况,不过都是一些学业上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矛盾可以闹,更没有那个闹的必要,偶有的几次闹矛盾,那也是因为林慕这家伙的要求,太不符合秦子轩给自己规划的道路。 这次两人之间起冲突,其实也还是因为这件事,虽然这些年来,秦子轩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当初想得那些东西太过简单了,很有可能实现不了。 毕竟,当今一共就只有三位皇子,二哥一头扎进了书堆,三哥放荡不羁爱自由,他虽然有的时候,也总是喜欢逃课什么的,但在那两位的衬托下,就变得极为显眼了。 虽然没有具体的去打听过,但秦子轩也知道,已经有很多大臣把注下在了他的身上,这从这次选秀的规模上,其实就能够看得出来。 对于这一点,秦子轩无奈的同时,已经有些渐渐的认命了,原本曾经坚定的理想目标,其实是处于一点点的破碎之中,不过要让他完全放弃,他却又有些不甘心。 反正自家父皇还算是年轻,秦子轩有的时候,也会抱着对方可能再生一个小皇子的念头,虽然这个想法从来都没有实现过,但不妨碍他抱有这样的期待。 所以这些年来,秦子轩都是处于一种顺其自然的态度,父皇要他学得东西,他就去认真学,该他做的事,他就去认真做,不过要想让他主动做些什么,那就有些困难了。 秦子轩和林慕矛盾的焦点,恰恰就在这里,在林慕看来,身为最有希望的皇子,秦子轩应该主动的去学一些东西,去做一些事情,去不断的充实自己,努力的上进。 这样若是皇上有朝一日突然那个什么了,朝廷也不至于一下子大乱,能有个马上接手的人,毕竟,五皇子刚出生的时候,皇上就已经是接近中年了。 现在十几年过去,皇上已经不再年轻了,而古人的寿命,又一向比较短,虽然皇上的身体还算是健康,但这种事情可是没准的,说不定哪天就嘎嘣了一下。 当然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林慕还是不敢直接说出来的,不过秦子轩能够感觉到,对方就是这样的想法,而且随着皇上的年纪越大,这样的想法就越强烈。 可对于秦子轩而言,原本一直努力为之奋斗的理想目标,一点点的破灭了也就算了,要让他主动的再上去添把火,把那剩下的半块木材也都给烧了,那就未免太强他所难了。 虽然他知道林慕的想法是对的,做法也是对的,可就是心里面绕不过去那个坎,不愿意那么去做,所以这顿时间,他跟林慕两人之间的矛盾是越来越大。 说来也有些好笑,他父皇那一辈争得死去活来的,到了他们这一辈,那个位置反而成了一种负担,秦子轩估计,林慕心里面也是很无奈的。 “起来吧,怎么样,那些秀女中可挑出了几个喜欢的?” 挥了挥手,示意儿子起身,秦君有些疲惫的靠在龙椅上,今天与林慕说了一天的话,他也有些累了,到底是老了,精力已经不比从前了。 还记得刚登基的时候,面对着六王爷和太上皇的压力,他能够坐在这里处理一天的朝政,都不带困倦的,可现在,身体明显的就有些撑不住了。 不过眼看着儿子过来了,秦君还是努力打起了精神,他也没有在意大殿里面还有林慕在,直接便开口问道。 第255章 “父皇!” 撇了眼站在一旁, 听到这话没有任何神情波动, 很是自然的林慕, 秦子轩不禁有些无奈的唤了一声, 脸上微微有些发烧,耳朵也变得有些发红。 虽然对于皇家而言,这种事情是很平常的,根本就不会有人说什么好色之类不好听的话,可他最近正在与林慕打擂台战, 在对方面前说这事,他总觉得不好意思。 本来在对方眼中, 他就属于那种成天混日子,不求上进, 让对方恨铁不成钢的类型,现在若是再说这个, 那不就更成了他不务正业的明证了吗。 “怎么了,小五,你这是不好意思了?好吧,既然你现在不想说,那就一会再说, 现在先谈谈正事!” 瞅着儿子那微红的小脸, 秦君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这个儿子,那从小就跟个小大人似的,主意更是正得不行, 不知道有多少次把他都给气了个半死。 可打也打不听,说也说不通,那性子别提有多倔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还会为了这种事情而害羞,倒是也挺有意思。 “正事?” 秦子轩微微抬头,有些疑惑的看了眼自家父皇,不知道对方口中的正事到底是什么意思,对方可是很少会用这样的词去形容事情。 想到前几次,对方用这个词时的情景,秦子轩不禁心下一沉,觉得有些不妙了,看来这一次,他又要被迫做一些他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了。 “林爱卿,这事就由你跟小五说吧……” 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角,秦君斜靠在龙椅上,扫了一眼施施然站在那里,显得很是精神的林慕,直接把这任务交给了对方,他也好能够稍微休息一下。 说来也是怪了,这林慕也并没比他小几岁,一天天的事情也比他少不到哪里去,可看着比他年轻一些不说,这精气神也要比他足。 同样是在这里说了一天,对方还是站着的,结果他这个坐着的都快被累趴下了,这林慕还什么事都没有了,这也是让秦君不能不服的。 “微臣遵旨!” 早就已经猜到了皇上会这么做的林慕,丝毫都不意外的俯身行了一礼,而后便组织了一下语言,面向了正疑惑望着他的五皇子。 要说对于五皇子这个学生,那林慕不能说是满意,也不能说是不满意,五皇子虽然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很快,很多时候一点就通,甚至还能举一反三,让人看着很是喜欢。 但性子却太过懒散,属于那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类型,这几年,虽然在他的努力改造之下,已经好了很多,但也顶多是不会再往后退而已,想要对方主动往前走,还是很难。 对于这种不知道上进,有着那么好的机会,也不知道珍惜的学生,若是放在别的时候,若是换一种情形,换一个身份,那林慕是死活都不会去管的,早就把对方给逐出师门了。 可五皇子不一样,先不说有皇上在上面看着,他必须得尽心,就算是为了大乾的江山社稷考虑,为了天下百姓考虑,那他也得负责任的把五皇子给教好。 不管他满不满意这个学生,也不管五皇子如何跟他打擂台,那都不重要,现在最关键的,是他要想办法转变五皇子的思维,让对方意识到什么是身为皇子的责任。 不只是五皇子,还有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是如此,这三位,那脑子里都没有这个责任意识,必须得好好的纠正,好在,他已经有了一点想法,而皇上也已经同意了他的想法。 “五皇子,近来云州遭灾,已经接连旱了两个月,田里颗粒无收,朝廷打算派遣大员过去主持赈灾事宜,臣已经请旨让五皇子随同前去,算是代皇上做个监督!” 丝毫不理会五皇子那慢慢变大的瞳孔,林慕完全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就好像瞅不见五皇子那已经快能杀人的目光,面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对于自己的计划,林慕还是很有信心的,宫中的三位皇子,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那都很任性,这既有皇上宠着的原因,也有这些皇子之间没有太大竞争的原因。 没有竞争,那就感觉不到压力,怎么可能上进,虽说这方面的因素,林慕已经添补不回来了,因为三位皇子的性子基本上已经算是定型了,想竞争也竞争不起来。 但外部的压力,他却是能够给予一些的,说实话,这三位皇子的生活环境其实一直处于一种安逸优越的状态,就算是皇宫里面有什么阴谋诡计,那也大多数都被皇上给挡了。 根本就没有体会到一点民间疾苦,这次,林慕就是想要几位皇子们下去看看,多体会下那些寻常百姓的艰难,刺激一下这几位的思想,让他们能够有所觉悟。 其实这个想法,林慕不是现在才有的,他早几年前就已经有了,只不过皇上这个护犊子的一直不同意,就怕出了什么危险,把他这几根独苗给弄断了。 对此林慕也是无可奈何,他是臣子,皇上不同意把几位皇子放下去,他还能强逼不成,即便他再怎么觉得,皇上这想得有些杞人忧天了,那也只能选择听从。 不过好在,经过这几年他的不停劝说,再加上,皇上他老人家似乎也看出来了,自己那几位皇子,不经历一次大的冲击和改造,那已经不行了,终于算是同意了他的建议。 “林师傅,本皇子年纪还小,还没正式上朝参政,此事让二哥前去,似乎更合适一些!” 秦子轩挑了挑眉,看着对面那一脸淡然的老狐狸,不动声色的说道,心中却很清楚,这肯定是对方新想出来的花样,用来让他体验那什么民间疾苦,来刺激他努力上进的。 就像是上次,好好的还在上书房里面弄了一块田,打扮的跟个老农似得,说是什么民以食为天,国以农为本,想让他体验一下种地的艰辛。 秦子轩会理会那就有鬼了,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他都没有种过地,干嘛要好好的给自己找罪受,而见他不理会,林慕之后也就放弃了这样不靠谱的念头。 没想到,这会竟然又来搞一套,就算是对方不嫌腻,他也有些嫌弃这方式老套了,就算是想要刺激他,让他知道生活的艰辛,那起码也得弄出点有新意的吧。 “二皇子被皇上派去了云南,那里今年也是受灾的重区,至于三皇子则是被皇上派去了军营,现在合适的,便只有五皇子您了!” 见五皇子把二皇子给搬出来做挡箭牌,林慕直接了当的说道,就连三皇子的去向也都详细的说了出来,以此来告诉这位五皇子,这差事那是根本就无法推脱的。 不管是想去也好,不想去也好,那都由不得五皇子做主,皇上一旦下定决心的事情,任谁也改变不了。 这么想着,林慕甚是轻松的站在原地,看着五皇子那错愕的眼神,心里竟然莫名的觉得有些舒坦。 这些年,因为皇上的一道圣旨,成了这位小祖宗的老师,整日被迫跟五皇子斗法,虽然还是赢的次数比较多,但那也不代表着他心情能够痛快。 毕竟堂堂一个首辅大臣,成天为了一个小孩子,还要费劲脑汁的想办法,时不时的还得应付一下五皇子的无赖战术,弄得林慕总有种感觉,自己的层次好像变低了。 深深的看了林慕一眼,秦子轩心里不禁有些郁闷,他最近不过就是跟对方闹了些小矛盾,打了些擂台战而已,至于把事情搞得这么大嘛。 当今一共就三位皇子,一下子全都给派了出去,这宫里那还不得乱成一锅粥啊。 尤其是现在正处于选秀的关键时期,他的妃子们还没选出来呢,就要把他这个当事人给踢出去,这怎么能这样玩呢。 不过瞅了眼端坐在上首,没有任何反应的父皇,秦子轩心里也明白,这两位应该是早就已经商量好了,现在跟他也就是说一声,根本就没有征求他意见的想法。 他是喜欢去也好,还是不喜欢去也好,到最后还是只能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必须得去,皇权社会嘛,有的时候,那就是这么□□□□。 不过想想刚刚林慕口中所说的,被派去了军营受苦的三哥,秦子轩还是感到了一点安慰,去云州虽然路途上奔波了一些,但好在不用吃苦受罪,怎么都要比军营好。 “林师傅,刚刚你说,派遣了钦差大臣,不知道是哪位大臣与本皇子一起前往云州?” 稍稍的安慰了一下自己,平复了一下郁闷的心情,秦子轩便开始关心起了正事,虽说那些大臣们,他大多都不熟悉,派哪个人去都一样。 但秦子轩还是希望能找一个幽默风趣一些的,不要那么死板,这样路途上也能说说话,不至于太过无聊。 第256章 “鉴于五皇子这是第一次出京, 所以蒙圣上恩准, 由老臣陪同, 这一路上还要请五皇子多多关照!” 见五皇子在那说了半天, 终于缓过神来,问道了重点,林慕脸上顿时挂起了一丝甚是和蔼的微笑,还微微拱了拱手,行了一礼。 他好不容易才费劲心力, 说服了皇上,对五皇子做了这样的安排, 那自然不可能自己抽身事外,坐在京城里等结果, 再者说了,就五皇子那性子, 派谁去看着,林慕都很难放心。 遍数满朝文武,真要说能把五皇子给压下来的,几乎就算是没有,就连他, 也不过是劝说诱导, 旁敲侧击,才能让五皇子听些话。 没办法,五皇子出身高,又自小就主意正, 而身为一个皇子,他一旦拿定了主意,那除了皇上能靠着威势硬压下来,谁还有那个权力和能量。 所以为了此行的目标能够圆满达成,不浪费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林慕早就做好了打算和安排,他会陪着五皇子一同前去,安排好路上的一切,务必让五皇子体会到民间的疾苦。 见到那些从前在宫中见不到的事情,最好能够多受些刺激,从而纠正对方那得过且过,浑浑噩噩的思想,不要说身为皇子,最算是一般的平民百姓,那也不该如此不知上进。 “……” 看着那语气平缓淡然,似乎半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什么问题的林老狐狸,秦子轩眼皮跳了跳,半响无言,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不过就是一个赈灾的事情而已,用得着派了一个皇子之后,又把当朝首辅给派出去嘛,这阵仗未免也太大了点吧,大材小用也不是这么用的啊,就不怕把那地方的官员都给吓着。 而且一朝首辅啊,每日里要忙的事情那么多,话说这林老狐狸真的有那个时间陪他去云州吗,那么远的距离,路上得花费多少时间,这家伙难道就不怕京城里面出什么事情。 就算是朝政上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没有他这个首辅也能处理好,那这家伙难道就不担心一下,自己不在,林党没了首脑,会被其他的阁老打压,造成什么不必要的损失吗。 要知道这朝廷那可不是一团和气的,各个党派之间,互相牵制,往往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几乎每一个阁老都有属于自己的派系,他们之间的纵横博弈。 有的时候看得秦子轩都觉得眼晕,就如同一团根本就理不清的乱麻,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那么抗拒那个位子的原因之一,他实在是不愿意每天都过着这样勾心斗角的日子。 他现在只是在旁边瞅着就觉得累,要真是参与进去,像是自家父皇一样,天天都要为这些事情而操心,那秦子轩真是觉得,活得太没有滋味了。 “父皇,内阁每日都有那么多事要处理,由林师傅陪儿子去云州,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其实朝中大臣众多,完全可以再择一位处事干练之人,与儿子一同前往!” 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秦子轩转身看向自家父皇,很是诚恳的劝道,其实本来对于谁与他一起,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不过那个人一定不能是林慕。 若真是让林老狐狸与他一起去了,那他这一路上估计就很精彩了,到时候恐怕不只是身体上的劳累,心里上也不会轻松了,整个人都会处于一种很丧的状态。 “小五,你第一次离开京城,又是去云州那么远的地方,有林爱卿陪着,朕也能放心些,这事就这么定了,灾情如火情,慢不得,你收拾准备一下,明日就跟着启程!” 对于儿子的那点小心思,即便已经累到脑子有些昏沉了,秦君还是一眼就能看懂,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反正这小家伙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尤其是想到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从未离开过的小鹰,明日就要展开翅膀被放飞了,秦君一时间竟然还有些舍不得,看着儿子的目光也变得越发柔和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以前心还算是很硬的秦君,最近这几年,是越发的心软,尤其是对于几个儿子和女儿,总舍不得他们离开。 这也是为什么,林慕几次请求,他都一直拖着没有同意,不只是简单的怕外面有危险,会出什么事,也是因为他喜欢儿子呆在身边的感觉。 不过再舍不得,该做得还是得做,他不只是一个父亲,更是一个皇帝,得对得起列祖列宗,和天下百姓才是,以几位皇子现在这状态,那就没有一个能担得起大业。 他若是再不狠下心,把他们丢出去磨砺一下,那这偌大的皇朝可能就要面临着后继无人的场面了。 “明天就走,父皇,这未免也太快了一些吧!” 虽然本来就没有抱着什么太大的希望,但听到父皇那明确拒绝的话语,秦子轩还是感到有些失落,不过等听到那最后一句,他瞬间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灾情这种东西,是刻不容缓的,可能耽误了一刻,就会有很多人因为饥饿,而倒在荒野路边,成为那些白骨中的一员。 可明日就走,这未免也太急了一些吧,这倒不是说秦子轩自己有什么问题,不想那么快就离开,而是那大批的粮食车队什么的,能够这么快就准备好吗。 若是这些东西不准备好,那到时候就算是过去了,又能有什么用呢,在那里跟灾民们大眼瞪小眼,告诉他们用精神战胜饥饿,朝廷并没有放弃他们吗。 “五皇子有所不知,这一应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粮食早在之前,就已经发往了云州,明日轻装简行,就可以上路……” 见五皇子一脸诧异之色,林慕顿时笑着解释道,赈灾之事不是拿来开玩笑的,虽然说五皇子需要锻炼,但救灾如救火,丝毫都耽误不得。 而五皇子的性情,林慕很了解,说不定半道就会出点什么事情,所以说,这一趟虽然是以赈灾的名义去,但其实他们根本就不负责这一块。 到时候就算是去了云州,那也不过就是做个样子,具体的事务还是由那些州府衙门,还有那真正的钦差去做,他就只负责带五皇子下去看看。 “……” 听懂了林慕的解释,秦子轩瞬间感到有些无语,所以说,这所谓的赈灾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他,他就是被提溜着下去转一圈,体验一下民间疾苦。 顺道当个吉祥物什么的,负责展示一下皇家对天下百姓的关心与爱护,这作用当真是不小,都赶得上国宝胖达了,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有很多人来围观。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小五你先下去收拾东西吧,这一次是为了赈灾,在外务必要听林爱卿的话,不许耍皇子脾气!” 瞅着儿子那一脸木然,秦君不禁感到有些好笑,见事情已经说完了,他挥了挥手,便示意儿子先回去收拾,当然,最后也没忘了叮嘱一句。 虽然说儿子平日里在宫中的时候,并不像是小三一样,活像是个小霸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这小家伙,那骨子里也是霸道的很。 一旦决定要做的事情,那有得时候就拿他这个做父皇的,都说不听,必须得用暴力手段压服,到时候自己不在,又天高皇帝远的,林慕也很难说得听小五。 这么想着,秦君不禁有些发愁,开始思考是不是该给林慕准备点什么东西,来个令行禁止的凭证,要不然,到时候也是个问题,总不能全指望着林慕随机应变吧。 “是,父皇,儿子定当谨记!” 虽然心里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皇子脾气,但面上秦子轩还是乖乖的应是,反正自家父皇也就是说说而已,他听着就是了,没必要跟对方顶。 万一弄得不好,再给林慕顶出个什么尚方宝剑来,那他可就亏大了,作为新一代的五好青年,秦子轩觉得自己还是相当机智的。 见儿子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秦君面色有些担忧的看了眼林慕,本想说些什么,可想起这么些年来,对方也应付过来了,便没有再说。 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林慕可以下去了,他今天在这里坐着跟对方说了一天,别说精神上有些撑不住,就连身体上也撑不住了,这腰早就开始发酸了。 现在好不容易事情说完了,他也该回去躺着休息一下,一会他还得去看看儿子,这马上就要去云州了,估计至少都得两个月不见,肯定是要好好的嘱咐两句的。 见皇上面露疲惫之色,林慕顿时识趣的把原本还想再说的话,给重新咽回了肚子里,俯身行礼,直到皇上去了内殿,身影消失了之后,就才起身离开。 虽然还有一些话没说完,不过既然皇上已经累了,那明天再说也是可以的,要不然,皇上精神疲惫之下,恐怕也没有什么心思听他去说。 不过今天回去之后,他倒是应该仔细的想一想,明天的侍卫应该怎么安排,这皇子出行,安全问题可是大事,但若是带了太多的侍卫,行进的速度怕是就会慢了。 看来还得去找一下那位禁军大统领,让对方挑一些精悍的将士才行,最好是那种可以以一抵十的,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第257章 因为自家父皇通知的太晚, 事情赶得太急, 秦子轩回到了自己的小窝之后, 那根本就顾不上休息, 带着一大堆的宫女太监,足足忙活了一整个下午,才勉强把那点东西给收拾齐全。 由于东西太多,而时间又实在是有些太匆忙了,即便是有着一大堆人一起动手, 可最后也只是收拾出了一些必要的东西,至于其他的, 那手忙脚乱之下,也只能是随意的装了一些。 看了眼那堆满了一屋子的箱子, 秦子轩忍不住无奈的叹了口气,在现代, 他虽然是一个很愿意出去旅游的人,但那是因为交通方便,基本上睡一觉那就能到地方。 可古代那就完全不一样了,秦子轩只要一想到,云州那么遥远的路程, 他就觉得浑身上下都开始难受, 不过没办法,自家父皇发了话,他便是再不愿意,也只能跟着去了。 不过皇家的队伍, 那想来准备的应该还算是周全,至少不会那么颠簸,他应该也不会怎么吃苦,就当是去出个差,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了。 就是有着林慕那么个老狐狸随行,总让他心里面觉得不舒服,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做个首辅大臣,非要盯着他,想方设法的要纠正他的思想。 一个人的念头那是那么好纠正的嘛,就连他自己都做不到,只能够顺其自然的发展,对方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想想,林慕那老头也是不容易。 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跟着他跑到云州那地界,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不过更该同情的还是他自己,莫名的就被拐带了出去,真是的,都那么大年纪了,何苦要为难自己呢,老老实实的呆在京城享福那该有多好。 收拾好了东西,安排好了要带去伺候的宫人,秦子轩刚回屋休息一下,正准备早点睡,好养精蓄锐,明天有足够的精神赶路呢,就被秦君派人给叫去了。 听着自家父皇那从未有过的唠唠叨叨,秦子轩只觉得两只眼睛都开始冒起了金星,话说他从前怎么不知道,自家父皇这么能说啊。 无奈的坐在那里,秦子轩听着自家父皇的嘱咐,做出了一副很是认真的样子,时不时的还点点头以作配合,其实早已经是左耳进右耳出,神游物外去了。 直到油灯都灭了两盏后,秦君这才算是结束了谈话,开恩把儿子给放了回去。 以光速回到自己的屋子,秦子轩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那个心力去洗漱收拾了,直接便倒在床上,闷头就睡。 他今天真是累惨了,脑子都快木了,就好像那生了锈的齿轮,一点都不灵光,很多事情好像都被忘了,不过秦子轩迷迷糊糊的,也顾不得去管那么多了。 反正若是太重要的事情,就算是他不记得了,那也会有人去提醒他的,既然到了现在都没有人提醒,那就说明那事情也不是很重要,等以后想起来了再做,应该也是来得及的。 这些想着,本来还觉得有些什么事没做,而心里莫名不安的秦子轩,顿时彻底的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一早,天还刚蒙蒙亮的时候,秦子轩就被叫了起来,吃过了早膳,辞别父皇之后,他便坐上了马车,带着那些昨天辛苦收拾出来的行礼,在一群大内侍卫的护送下,出了崇华门。 虽然秦子轩觉得,自己的动作已经够快了,起得也已经很早了,可等他出了宫门的时候,这才发现,林慕早就已经站在宫门外面等着他们。 “刚刚在宫里没见到师傅,还以为师傅没来,怎么到了,却没进去与父皇辞行呢!” 有些诧异的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等着他的林慕,秦子轩从马车上下来,直接走到对方身前问道,他原本还寻思这要是对方来得晚了,那他就干脆自己甩开对方,直接往前走呢。 没想到,这位不是没过来,也不是过来的晚了,而是压根好像就没有进宫去跟父皇辞行的意思,专门在这门口堵着,就等他过来以后直接走呢。 “皇上说了,今天就不用进宫辞行了,以免耽误时间,让臣接到五皇子以后,就赶紧出发……” 看着五皇子那一脸疑惑的模样,林慕淡淡的解释了一句,便把目光放在了五皇子的马车上,准确的说,是那些装着沉重行礼的马车上。 目光微微一凝,林慕绕开五皇子,直接快步走到了那些马车旁,他伸手拉开马车的帘子,一眼就看到了那些硕大的箱子。 “五皇子,您这是要搬家吗?” 退后两步,瞅着那几架沉甸甸的马车,林慕瞬间便皱起了眉头,他定定的看了五皇子两眼,见对方半点都没有意识到不对,反而还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语气中不禁充满了无奈。 皇子们的生活奢侈,这他是知道的,不管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那一应的用度都是最好的。 整个宫里就这么几位皇子,基本上所有东西都是先可着他们来,除了太后,那所有妃嫔公主都被排在后面。 甚至就连皇上自己都被排在了后边,当然了,这也是秦君自己愿意的,要不然,谁也不敢把他这个皇宫真正的主人给排在后边。 都说皇上对几位皇子的要求很严格,但那不过是在学业课业等方面,在其他地方,那皇上别提有多宠爱这几根独苗了,基本上就是要什么给什么的那种。 五皇子原先那几年没得宠的时候还好,穿着打扮还算是朴素一些,用度也很是简单,并不追求享受,可最近这些年,因为皇上的溺爱,那腐化的是越发明显。 当然了,这也不能全怪五皇子,主要还是皇上这个做父皇的太不靠谱了,这哪里有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儿子送过去,就好像生怕儿子享受的不够一样。 对于这一点,林慕其实也能够明白皇上的想法,当年皇上还只是位皇子的时候,就比较偏爱享受,不过是因为有着先皇在那,对这方面的要求比较严格。 所以自己的喜好从来都没有实现过,等到成了皇帝,那每日里的朝政大事就忙个不停,也没心思去想这些了。 况且就算是他不想,各种各样的用品也会源源不断的涌入崇华殿,根本就不用他刻意的吩咐。 现在自然是把小时候没有实现的心愿,都寄托在与他长得很像的五皇子身上,似乎这样,就好像当年他自己得到了那些想要的东西一般。 这样幼稚的心态,林慕其实早就在心里面腹诽很久了,不过是碍于皇上的面子,不好直言罢了,反正皇上的做法也不算是太出格,他愿意怎么弄就怎么弄吧。 可看着现在,就连去赈灾,都带着这么多东西的五皇子,林慕真是后悔的恨不得拿块豆腐去撞墙。 果然,他当年就不该纵容无视皇上的做法,看看,看看,现在都把五皇子给带成什么样了。 “搬家?师傅是觉得带的东西太多了,可这已经是精简压缩过了的,有很多东西为了怕麻烦,都没有带!” 听出了林慕话中的意思,秦子轩也有些无奈,真不是他想带这么多东西,而是他离不开啊。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皇子生涯,养尊处优惯了,他早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带着两件衣服,就能出去旅游半个月的糙汉子了。 正所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他现在为什么不再想着,什么时候能穿回现代,那就是因为已经被古代的各种享受给腐蚀了,他怕自己若是穿回去,可能都活不下来。 对于这一点,秦子轩也很无奈,他这些年,其实是真的有在拼命的控制自己,至少不要堕落的那么快,可架不住自家父皇他总是神助攻啊,他能有什么办法。 “林成,带两个小厮,去帮五皇子收拾一下,除了一些必要的衣服用具,其他的都给送回皇宫去!” 摇了摇头,林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不理会五皇子的话,直接就伸手把自己的随从给叫了过来,让他趁着时间还早,赶紧把那些累赘的行礼给送回去。 这趟他是有意的带着五皇子去民间看看,就是想让这娇生惯养的五皇子,体验一下普通百姓的生活,现在带着这么多的东西,那是去游山玩水吗,简直是荒唐。 皇上也是,太不靠谱了一些,明明知道这趟他是想要做些什么,却还是对于五皇子这大包小包的视而不见,这宠孩子也不能这么宠啊。 “林师傅,这云州路途遥远,一来一回怕是得二三个月,不带齐了东西,怕是路上要不方便的,况且,真正的钦差队伍不是已经走了吗,咱们完全可以慢慢的跟在后面!” 使了个眼色,让吕长安带着一些侍卫护住了那几辆马车,把林成等人都拦在了外面,对于林慕那瞬间沉下来的脸色,秦子轩完全视而不见。 虽然碍于自家父皇的命令,他不得不跟着林老狐狸上路,但他怎么可能真的完全听从对方的话,其他的也就算了,路上必备的这些东西是绝对不能少的。 他认床也认枕头,而且那么客栈里的被褥肯定也不干净,必须得用自己的才行,至于毛巾水盆还有吃饭用的碗筷餐具,这就更是如此了,谁知道那些客栈里的东西有多脏啊,到时候再被传染上个什么病,那可就亏大发了。 第258章 在五皇子的坚持下, 或者准确的说, 是在那些护卫的保护下, 林慕最终也只能是无奈的妥协了, 他总不能在这皇宫门口,跟五皇子打起来吧。 那岂不是让其他人看了笑话,不说皇上会怎么想,就说他的那些同僚们,就得把这事当成个把柄,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用来攻击他。 就算是真的不想让五皇子带这么多东西上路,那也完全可以之后再想办法解决, 反正这一路上还长着呢,不愁没有这样的机会。 这临出发前的小小争端, 在林慕的妥协之下,很顺利的便被解决掉了, 一行略有些臃肿庞大的队伍,也开始缓缓的启程,往那遥远的云州地区赶去。 虽然这些年骑马的技术已经很精湛了,而且踏雪也被他带了出来,但为了自己的大腿和屁股考虑, 秦子轩还是老实的坐上了马车。 他可没有忘记, 当年跟父皇一起出去打猎的时候,那大腿根部被磨破皮了的凄惨模样。 现在这路途不过才刚刚开始,以后还长着呢,若是就这么一路骑过去, 即便他皮肤没有当年那般嫩,但估计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秦子轩的马车是特制的,宽敞明亮不说,而且上面都被铺上了柔软的毛毯,坐在里面几乎感觉不到太强烈的颠簸,若是坐得累了,里面还有枕头,完全可以躺着睡上一觉。 那一旁的小茶几上,还放着早就准备好的新鲜水果,和能够放得住的几盒糕点,这是怕他出宫后,吃不惯外面的东西,德公公特意令人准备的。 说来这德公公也是不容易,秦子轩在崇华殿的这几年,对方不但要时刻伺候好父皇,还要管着他这边,好在他徒弟小山子够机灵,要不然还真是忙不过来。 把小时候父皇让人给他做得大老虎,放在软塌上,秦子轩身子一斜,便直接躺了上去,今天他起得实在是有些早,昨晚上睡得又太晚,眼皮早就已经开始打架了。 现在趁着刚上路,正好可以好好的补一觉,感受着那大老虎柔软的腹部,秦子轩打了个哈欠,扯过一旁的披风,便盖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现在虽然是夏季,车里也没有风,但睡熟了之后,还是会觉得冷,尤其是肚子那里,若是不盖上点,也是很容易着凉的,大夏天的如果感冒了,那可就太难受了。 见五皇子一进马车,就睡下了,冬儿和小红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为了不吵醒五皇子,两人都是静静坐在两旁的软塌上,拿出了一些花色开始绣。 虽然作为伺候五皇子的贴身宫女,她们根本就不需要绣什么东西,一应的事务自会有内务府专用的绣娘准备,她们绣得也不会有那些绣娘们好。 但这项技能是身为女子所必备的,她们在进宫之前,早就已经学会了,无事的时候,正可以用来打发时间,而且自己给自己做得东西,那总是与其他人做得不一样。 就在秦子轩睡下之后没多久,这一行庞大的队伍,也渐渐的出了京城,等远远的已经看不到京城的大门时,马车不禁缓缓的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一直跟在马车旁边走着的小六子,顿时有些疑惑的望向了前面,不知道这前头的队伍为什么会突然停了下来,这不是该出京城嘛,距离下一站可还远着呢。 往身旁的马车里扫了一眼,看着熟睡的五皇子,正在小六子犹豫着,该不该把主子给叫醒的时候,一直跟在马车后面的林慕,便带着一众随从走了过来。 “殿下!殿下!” 眼见这位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小六子也顾不上会不会打扰五皇子休息了,连忙便出声唤道,神色间还带了些焦急。 这刚才出发前,五皇子与林首辅起冲突的事情,他可是还看在眼里,现在对方带着随从和侍卫过来,这想要干什么那简直是不言而喻啊。 这若是再不把五皇子叫醒,恐怕吕长安等人都顶不住这位阁老啊,那到时候,他们昨天辛辛苦苦才收拾出来的东西,可就都得拜拜了。 “怎么了,小六子,发生什么事了?” 本来正坐在车里绣花的冬儿,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不禁回头瞅了眼正处于熟睡状态中的五皇子,她轻轻的掀开了帘子的一角,有些疑惑的看向小六子。 “冬儿,快去把殿下叫醒,林首辅过来了,看那样子,怕是没什么好事!” 见车里终于有人探出头来,小六子微微松了口气,他回头瞅了眼马上就要走过来的林慕,顿时又急切了起来,恨不得直接爬进马车里,去把五皇子给叫醒。 “林首辅?” 听到小六子的话,冬儿不禁有些困惑,她抬起头,顺着小六子的目光看去,顿时瞅见了正带着随从和御林军,大步走过来,气势威严的林慕。 心中一慌,冬儿也顾不得再询问小六子了,直接放下帘子,便要叫醒已经睡熟了的五皇子,可还没等她行动,就见马车的帘子被人掀了起来。 刚想要惊叫一声以作提醒,嘴巴就被那御林军的护卫给捂住了,冬儿整个人拼命的挣扎着,却没有半点作用,只能与旁边的小红一起,被拖下了马车。 就连手脚都被完全的禁锢住了,本来冬儿还有意的想要打翻点东西,却都没有成功,这让冬儿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她刚开始就应该直接大喊一声,而不是顾及宫里面的规矩。 这会倒好,便是想喊也喊不出来了,与冬儿一样,小六子也很是后悔,他主要是没想到林慕的动作这么快,怕自己喊得声音太大,再把五皇子给吓着,可现在看来,这还不如直接大声点喊了呢。 “小六子,五皇子既然睡下了,便不要打扰五皇子休息了,去跟着林成一起,把那些不必要带的东西都给收拾起来,一会通通送回宫里!” 挑了挑眉,见小六子完全不理会自己的话,还继续在那扒着窗户,努力的挣扎着,林慕顿时示意那御林军再用点力,直接把小六子给拽开。 连同两个宫女一起,给送到那些装着行礼的马车去,让他们好好的把东西收拾一下,也省得在这里打扰到五皇子休息。 这五皇子睡下的机会多么难得啊,不趁着这个时候,把那些东西都给扔回去,等五皇子醒了,再想要这么做,那就算是他能指挥得了御林军,怕是也不好办了。 毕竟,这御林军也都是宫中的护卫,虽然一向是只听命令行事,但五皇子毕竟是皇子,哪个护卫敢对堂堂皇子动手,这也是为什么方才出发前,林慕会暂时忍耐的原因之一。 能够动脑,那又何必动手呢,事情本来很简单的,根本就没有必要搞得那么复杂,这人生在世啊,还是要懂得迂回,不能像那些年轻人一样,总是硬碰硬的。 “林首辅,您老人家这是要做什么啊?” 被捂着嘴巴拖出了老远,小六子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林慕,顿时苦着一张脸问道,这不过就是行礼多带了一些,至于要闹成这样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林慕是要造反呢,瞅着那不远处被缴了武器,打得鼻青脸肿,整个被绑起来了的吕长安等人,小六子唯一觉得庆幸的,就是林慕没对他动手。 要不然,他这小胳膊小腿的可禁不住那些御林军的粗暴,虽然心里面暗自叫苦,但小六子却也没有太害怕,无他,林慕动手的时候,是拿出了皇上亲赐的玉佩。 显然,这些举动,都是被皇上默许了的,而皇上是不可能害他们五皇子的,小六子自然不会太过担心,最多也就是以后的行程上,得完成的听从这位林首辅罢了。 “不把五皇子身边的武装都给解除了,你那位殿下,能乖乖的听话嘛,行了,快去收拾吧,一会还要继续赶路呢!” 收起皇上昨日赐给他的玉佩,林慕很是轻松的说道,瞅着小六子那已经快变成苦瓜的面色,顿时挥了挥手,示意林成把这小太监给带下去。 虽说是看不惯五皇子带了那么多的东西,但也不能全都拿走,一样都不给留下,这矫枉也不能过正,一些必须的东西,该用还是要用得。 “阁老,那些护卫该怎么办?” 见林慕与那小太监说完了话,一旁带着御林军把吕长安等人都给绑起来了的将领,顿时上前一步,恭敬的询问道。 虽然林首辅有着皇上亲赐的玉佩,而且临行前,他们也收到了此次一行,完全听从林首辅吩咐的命令,但那些护卫,也都是宫中的禁卫,算是他们的同僚。 这到底该如何处理,也是个问题,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绑着吧,那也有些不像话,可若是放了,岂不是白打了一场,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好的主意,方远便只能来请示林阁老了。 人是对方下令让他们打得,这是杀是放,还是继续绑着带走,自然都应该由林首辅做主才是,他们这些小兵,只管接受命令就行了。 “派几个人压着,把他们都送回京城,五皇子这些年,就是被他们给带坏的,这回出去,可不能再让他们跟着!” 扫了眼不远处那些被堵住了嘴巴,不断挣扎着的侍卫,林慕皱了皱眉,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便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虽然说这些侍卫那都是听命行事,说五皇子是被他们带坏的有些偏颇,但不可否认,若不是有这些侍卫在五皇子身后站着,五皇子也不可能在皇宫外面,就跟他硬刚起来。 这要是不把这些人都给解决了,那就算是有着皇上的玉佩,和身边这么多御林军,想要令行禁止恐怕也是很难的,别到时候,再让五皇子偷偷的跑出去,那麻烦可就大了。 教了五皇子这么多年,林慕丝毫不怀疑,五皇子到底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心里很清楚,只要有机会,那这位皇子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谨遵阁老吩咐!” 见林首辅有了决定,方远也没有任何迟疑,直接躬身应了一声,便大步走了回去,动作干脆迅速的点了几名御林军,便直接派他们把人给压着送回去。 作为御林军中的精锐将领,方远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怕的,除非是要他对五皇子直接动手,否则林首辅的命令,他都会严格执行。 很快,在方远处理完吕长安这些禁卫之后,小六子在林成的监管之下,也把五皇子的行礼给精简了出来,原本整整十个大箱子,最后就只留下来两个。 其他的都被那些负责运送吕长安等人的御林军,给拽着马车,捎回了京城。 见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林慕手一挥,精简了很多的车队,顿时又向着前方走了过去,整个过程便如行云流水一般,没遇到任何阻碍。 作者有话要说:日万的第三天,还是这么棒棒哒~(?≧3≦)?⌒☆ 第259章 昏昏沉沉的睡了很久, 直到被冬儿叫醒时, 秦子轩还觉得身体有些疲惫, 脑子里也有些混沌, 似乎这一觉睡得,精神并没有缓过来。 靠在软枕上,秦子轩接过冬儿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两口,润了润唇, 这才觉得稍微好受了一些,但头还是微微有些疼, 是那种一涨一涨的疼法,不剧烈却让人不是很好受。 也不知道是怎么得, 他昨天明明休息的很晚,身子已经很累了, 可是睡下之后,却并没有直接进入深度睡眠,而是不停的在做梦,总觉得有人在叫他。 可仔细去听的时候,却又什么都听不到, 迷迷糊糊还好像看到了冬儿和小红两个伺候他的宫女, 挣扎着被绑匪给拖走,好像还伸着手向他求救。 虽然这梦吗,本来就是荒诞离奇的,什么都可能有, 但秦子轩一回想起梦中的情景,还是觉得有些可笑,他这马车周边,全都是精挑细选的御林军。 别说现在刚出京城根本就不可能遇到什么绑匪,就算是真遇到了,那谁灭谁还是两说呢,况且,看到这么一大队人马,那哪家的绑匪敢这么不要命的冲上来啊。 “现在到了哪了?” 揉了揉额角,秦子轩转动了一下脖子,听着那一声嘎嘣的脆响,以及脖子处传来的疼痛,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完了,他就知道不该在马车里睡,这下子可好,又睡落枕了。 好在离京的时候,父皇特意把照顾他的那位御医给打包送了过来,要不然,这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要没有专业人士按摩推拿一下,怕是得明天才能好了。 其实秦子轩也知道,自己这落枕的毛病是怎么来的,太医也跟他说过很多次了,可他就是克制不住,每次刚睡下的时候,还能板一板,摆出一个正确的睡姿。 可一旦睡熟了之后,那就是彻底的放飞自我了,各种各样歪七扭八的睡姿就都出来了,每次身上盖着的锦被,都能让他给扭的跟个麻花似得。 一开始,自家父皇还有那个纠正他睡姿的心情,可后来,眼看着实在是扭转不过来了,索性,也就不管了。 直接就在太医院里,给他找了一个擅长推拿的御医,专门负责治疗他的这个毛病,不就是总落枕吗,没事,落完以后治好就行了。 对此,秦子轩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该感动还是该气愤,反正自那以后,他就有了一个专门的御医,时不时的推拿一下,倒是也挺舒服的。 不过原本还能有意识的去板一下自己的秦子轩,在有了这么一个万能的按摩师之后,就是彻底的放弃治疗了,怎么舒服怎么来,再也不强求什么睡姿了。 “已经到了京城附近的一个小镇子上了,林阁老让奴婢把五皇子叫醒,让您下去用完膳,再行启程……” 上前两步,跪坐在软塌上,冬儿伸手帮五皇子揉了揉脖颈,脸上带着些犹豫,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五皇子说,刚才发生的那些事。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冬儿在和小红收拾完东西之后就被放了回来,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那些动手的御林军,甚至还给她们道了歉。 但那会在马车上发生的一幕,还是让冬儿和小红缓了良久,都没有缓过神来,直到林阁老派人过来,让她们把五皇子叫醒,她们还是处于一种很蒙的状态。 到现在,冬儿都有些不敢相信,那个一向温和的林阁老能够做出这种事来,更不敢相信事情的起因,就只是因为多带了点行礼这样的小事。 最让她感到无所适从的,还是林阁老手中皇上亲赐的玉佩,以及对方手中的圣旨,皇上竟然把五皇子完全的交到了林阁老的手上,让她们所有人都听从对方的命令。 这怎么感觉,就是在给五皇子下套呢,虽然对于很多事情都不懂,也不是很明白林阁老到底想要做什么,但冬儿总觉得,这接下来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两怎么都这幅表情!” 闭了闭眼,秦子轩缓了一会,终于从刚睡醒时的迷糊状态中回过神来,他看了眼小红和冬儿那有些怪异的神情,忍不住出声问道。 这两人按理来说,应该都是呆在马车里的,怎么现在的表情都变得这么古怪,还一脸犹豫纠结的模样,难道说他刚刚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不成。 “五皇子,刚刚林阁老拿着皇上赐下的玉佩,还有圣旨,调集御林军,把吕长安他们都给打倒,遣送回了京城!” 见五皇子已经开口询问了,冬儿也顾不得去想,这件事到底该怎么说,直接就把最重要的部分,给讲了出来,同时也不停的悄悄打量着五皇子的表情,等着对方的反应。 在冬儿看来,相比于吕长安他们这些护卫被打倒,遣送回去的消息,行礼什么的被减了一大半,那都不算什么了,若是五皇子能接受这个消息,那下面的消息也就都好接受了。 “你说什么?” 听着冬儿所说的话,秦子轩整个人顿时愣在了那里,他呆呆的看着冬儿,脸色木然,就好像听天书一样,完全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 这也不怪秦子轩会是这个反应,他怎么可能想到林慕会这么大胆,居然敢直接对禁卫动手,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可是极为犯忌讳的事。 “五皇子,吕长安他们已经被打倒遣送回去了,现在林阁老手中还有着皇上的圣旨,说是让五皇子您一切都听从林阁老的!” 还有一句话,冬儿咽下了没有说,就怕再刺激到五皇子的神经,一觉醒来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她真的怕五皇子受不了,会去找林阁老发火。 那到时候,御林军们都听从林阁老的命令,五皇子的禁卫又都不在了,她真的怕五皇子会吃亏,虽然说那些御林军再怎么样,也不敢跟皇子动手,但只是看着那就够糟心的了。 “……” 深呼吸了两口气,秦子轩缓缓闭上眼睛,靠在身后的软塌上,开始努力消化冬儿所说的话,原来,他刚刚所做的梦,其实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 只不过是因为他太累了,意识迷迷糊糊的,事情发生的又太过玄幻,一点都不真实,所以才会被他下意识的给当成了梦。 静静的思考了一瞬,秦子轩回忆着刚刚冬儿的话语,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他,很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重点,父皇的圣旨,还是亲赐的玉佩。 怪不得林慕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直接袭击禁卫,原来是有父皇在对方背后撑腰,说不定,这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动手,也是自家父皇给林慕支的招。 这不是秦子轩瞎猜,而是有着事实根据的,想当年,他四岁的时候,父皇秦君就曾经干过这样的缺德事,趁着他睡着的时候,不仅把他连人带被的给搬去了端妃那里,甚至还动手把他的锦文阁都给拆了。 秦子轩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他当时跑到锦文阁,看到那一片废墟时的心情,那感觉,就跟睡了一觉以后,世界毁灭了没什么区别。 现在林慕所做的,要真说比起当年秦君来,那真的是小巫见大巫,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也是为什么,秦子轩现在还能安稳的坐在这里,静静的思考,而不是直接去质问发火,向林慕讨个说法的原因之一,实在是已经经历过一次巨大冲击的他,对这种事情变得有些麻木了。 “五皇子……” 看着坐在那里,神情没有任何变化的五皇子,冬儿心里不禁变得有些忐忑,这五皇子该不会是被刺激过头了吧,怎么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不说是冲出去直接找林阁老算账,那也不可能如此平静啊,这根本就不符合五皇子一贯的性格,毕竟,林阁老的行为,那可是在赤赫赫的打脸啊。 “行了,这件事本皇子知道了!先下去吧,他林慕不是叫本皇子用膳吗?” 见冬儿一脸忧色的看着自己,秦子轩倒是没有太愤怒的感觉,或者说,知道了是自家父皇在后面支招,他已经感觉不到愤怒了。 充其量,也只是没想到,对方会把这不靠谱的混蛋招数教给林首辅而已,其他的,倒是并没有什么想法,毕竟,这些年,他已经被自家父皇给弄得是百毒不侵,神经强大了。 不过虽然没有太愤怒,但林慕这样的做法,却是明显的在向他宣战,秦子轩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考虑,那也必须要想办法的予以回击才是。 当然了,就算是想要做些什么,那他也不会选择现在这个时候,身边没有禁卫,对方又手握着御林军,就算是真的对上了,吃亏的也只会是他。 秦子轩才不会如此不智,反正这一路上不是还长着呢嘛,他早晚都能找到机会的,别的不说,路过的那些州郡府衙,他就知道有好几个,其他阁老的门生。 别人不敢得罪林慕,可不代表这些人也不敢,身为其他几派的中坚力量,有好几个人已经跟林慕对上过好几回了,甚至被从京城贬出来,都不无林慕在后面做手脚。 想来这些人若是得到机会,定会好好的报复一下这位内阁首辅,其他的或许不敢说,但在人家的地盘上,起码也能让林老狐狸狠狠的丢几次脸。 第260章 带着冬儿和小红下了马车, 秦子轩一眼就看到正站在客栈门前等着他的林慕, 瞅着对方身上那一身的便服, 以及那些御林军身上, 已经被脱掉的盔甲。 秦子轩忍不住眯了眯眼,看来这林慕是打定主意要融入民间了,竟然在他睡觉的时候,把整个队伍都化整为零成了一个个商队,还真是能干的很。 怪不得冬儿说对方让他下去用膳, 他本来还有些奇怪,没想到林慕这家伙是把皇家的旗帜都给摘了, 做的还真是够干脆的,这决心下得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林师傅, 动作够迅速啊!我这一觉醒了,感觉就像是换了一片新的天地, 若不是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还以为是被人给劫持了呢……” 缓步走到林慕面前,秦子轩唇边微勾,虽然话语上很是配合林慕,甚至就连自称都改了, 但语气上却还是带着一丝嘲讽的味道。 刚刚一觉起来, 就被林慕给弄得孤立无援,连禁卫都给弄走了,虽然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要说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静静的思考了一会,秦子轩倒是也想通了,既然林慕非要跟他玩,那大家就玩玩吗,反正路途闲着也是无聊,当个调剂倒也不错。 只希望,对方那老胳膊老腿的能够经得住玩闹,要不然若是把林大首辅给玩坏了,那回宫之后他也不好交代不是,说不定就会让人以为他这位五皇子有多难缠呢。 “少爷说笑了,这么多人在,怎么可能让少爷出事呢!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想来少爷也饿了,还是进去用膳吧……” 对于五皇子的嘲讽,林慕丝毫都没有放在心上,他微微弯了弯腰,伸手直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趁着五皇子熟睡,做了这么多事,其实林慕心里早就已经做好了五皇子醒来以后,会冲着他发飙的准备了,事实上,他都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应对。 却没想到,原有的准备竟然都没有用上,五皇子不仅没有大声的质问他找他算账,反而还很是配合,虽然语气上算不得好,但也够让林慕诧异的了。 不过面对着这种算得上是良好的态度,林慕心里不仅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显得有些沉重,他倒是宁愿五皇子直接跑过来冲他发火,也不希望五皇子把火压在心里。 他了解五皇子,对方跟皇上一个性子,若是有火不当场发出来,而是一直憋在心里,那你就等着吧,对方指定是在给你憋着什么大招。 想到这里,林慕不禁有些担忧,不过很快就又放了下来,临出京前,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五皇子现在的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况且,这也是没办法的,他想要达成自己的计划,那就势必会与五皇子产生冲突,对方自主惯了,断然不会接受他的安排,这样的事,早晚都会发生。 “是吗,希望如此吧!” 冷哼了一声,秦子轩本准备再说些什么,可扫了眼旁边那不时路过的人,感受到他们偷偷飘过来的眼神,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直接带着人走进了客栈。 就算是再不满,再有话想说,那也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那岂不是要被人当成耍猴的了,就算是林老狐狸不要脸,他可还要脸呢。 要说这京城附近的小镇,因为靠近京师的关系,一般都比较富庶,虽然远远比不上一些大的州府,但看起来也还能过得去,至少道路干净整洁,客栈建筑也算得上是清雅。 在小二的一路招呼下,秦子轩直接上了二楼雅间,对于林慕在楼下大厅摆着那些酒菜,直接就给无视掉了,这不是他有意的想摆谱,非得要个雅间不可。 而是在宫中用膳的时候,一贯都是安静的就只剩下碗筷的声音,虽然一开始秦子轩很不习惯,总觉得饭吃得很是压抑,想找个人说说话都找不到。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成了习惯,现在你再让他去跟别人吃饭的时候说话,他反而会觉得别扭了,同样的,环境若是吵闹一些,他也会浑身不舒服。 现在正是饭点,楼下那么多人,各行各业都有,那吵杂的声音一进去就能够听到,秦子轩一见那环境就觉得有些受不了,更别说在那吃饭了。 毫不理会林慕在身后的呼唤,秦子轩自顾自的进了一个雅间,打开里面的窗户,轻轻的呼了口气,这才觉得有些缓了过来,刚刚楼下那个味道,真的是把他给熏到了。 就好像是前世跟满车的人一起挤公交,而那窗户还是关着的感觉一样,又闷又不透气,还夹杂着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味道,不断的刺激着你的呼吸。 当然,一个饭店,里面更多的还是饭菜的香味,与那拥挤的公交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但架不住秦子轩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能够挤地铁挤火车,完全没问题,虽然觉得很难受,可该忍的时候还是能忍的那个学生。 他这几年养尊处优的,连呼吸道都进化了,对一点点不好的味道,都很是敏感,就楼下那个气味,秦子轩甚至觉得,他呆得时间再长一点,整个人都能够吐出来了。 “这位少爷,您想要点点什么,这都是小店的招牌菜,里面那些蔬菜鱼肉都是最新鲜的……” 店小二把手中拿着的菜单放到桌上,看着面前这位一进店门,便脸色一变,以光速上了二楼的小少爷。 再瞅瞅那打扮光鲜,姿容不俗的两个丫鬟,还有身后那跟着的气势不凡的管家,脸上的笑意,顿时更深了一些。 这样的组合那一看就是富家少爷出游,做了这么多年的店小二,他很清楚,这样的小少爷,要是伺候的高兴了,给得赏银那是绝对不少的。 “冬儿,把自带的碗筷厨具拿出来,让跟来的厨子用他们的厨房,随便的凑合几样菜出来就行了,也不必整得太多,□□个就可以了!” 揉了揉还有些酸痛的脖子,秦子轩把手中的折扇打开,轻轻的扇了扇,很是随意的说道。 他在宫里的时候,每次用膳,都是几十道菜,现在这么多人在,□□个菜已经算是很少了,秦子轩都快被自己给感动了,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节俭。 至于那跟来的厨子,其实不是秦子轩主动要带的,事实上,对于宫里的菜,他早就已经吃腻了,正是想要吃些新花样的时候,那厨子,是自家父皇硬塞进来的。 说什么身为皇子,要注意一下自身的安全,不能随便乱吃街边的东西,一应的饮食,都必须由宫内带去的厨子处理,才能食用。 对此,秦子轩再感到无奈的同时,也就只能接受了,这一世的身份尊贵,他既然享受了那么多东西,就必然要接受一些不方便的事情。 到饭店去吃饭,虽然还要自带一个厨子,这种感觉让他很是别扭,但再别扭也没办法,谁让他是皇子,还是当今仅有的几位皇子,不注意一下又能怎么办呢。 要不然,若被人知道了他的行踪,暗中给他下毒,那他不就是废了嘛,虽然说现在天下太平,但那不代表着就不存在一些乱臣贼子了,这是历朝历代都无法避免的。 “冬儿,跟这位店小二下去准备吧!” 见冬儿和小红都站在那里没有动静,而店小二还在那巴巴的等着,林慕忍不住摇了摇头,从袖口处掏出了一大锭银子,放在了那店小二的手里。 这才挥了挥手,示意冬儿跟着店小二下去处理,他虽然把五皇子的行礼给缩减了很多,但这些必要的东西,都还是在的,那些银碗银筷,他并没有让人动。 “是,林管家!” 应了一声之后,冬儿见五皇子并没有反对,便跟着店小二下了楼,不过临行前,还是没忘给小红使了个眼色,让对方务必要注意一下,可千万别让五皇子跟林阁老吵起来。 虽然刚刚五皇子在客栈门口见到林阁老的时候,表现的很是克制,但那不过是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现在这两人单独相处了,那会发生什么,冬儿实在是有些叫不准。 “五皇子可知,刚刚给出的那一锭银子,价值几何?” 见冬儿和店小二都走了出去,而五皇子依旧是坐在窗边,让小红给他揉肩,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假寐,林慕缓步走了过去,坐在了五皇子的对面。 对于五皇子看都不看,他在楼下安排的那一桌酒菜,直接就上了二楼的行为,林慕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那桌酒菜,他本来也不是给五皇子准备的。 就连底下的那些侍卫,为了安全考虑,都是用的自己的厨子,自己带的蔬菜鱼肉,更何况是五皇子呢。 可对于五皇子那一个人点□□个菜,却还觉得自己很节俭,半点都没有金钱概念的意识,林慕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五皇子明白一下这平民百姓的生活水平。 不说以后让这位奢华惯了的皇子,懂得节俭,起码也不能像是现在这样,明明不节俭,却总是以为自己很节俭,这自我感觉未免也太过良好了吧。 “价值几何?十两银子,放在京城,连个水漂估计都打不响,也就是一顿饭钱而已,但若是放在偏远地区,大概能够普通百姓过一个月,林师傅,是想跟我说哪种算法!” 轻笑了一声,秦子轩睁开眼睛,看着坐在他对面,似乎是有意想要教育一下他的林慕,挑了挑眉,故意如此问道。 开玩笑,真当他是不知道茶米油盐贵的深宫皇子吗,对于这些东西他也是有所了解的好不好,别提这一世他为了防止被人欺瞒,等将来弄出一颗鸡蛋花了五两银子的故事。 就算是前世,他对这些东西也是有过了解的,十两银子,多吗,若是放在云南那边,或许是挺多的,可放在京城,恐怕就连稍好一些的酒楼都吃不起。 这就像是前世,北京上海的房价一样,在一个普通的小县城,十八线城市,二三百万已经足够买下一个小别墅了,可以过得舒舒服服的那种。 可放在北京上海的市中心,那能买来什么,恐怕那就是蜗居的水平,每日里都得省吃捡用的,这物价本来就是不一样,有那个算的必要吗,他倒是想要看看对方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 被五皇子的话噎了一下,林慕却并没有觉得尴尬,也并没有觉得不快,他深深的看了五皇子一眼,一直以来便有的感觉,变得更深了一些,这位皇子他果然还是没有看透。 虽然已经教了很多年了,五皇子基本上是什么性子,好像都已经被摸了个透彻,但林慕却始终觉得,对方就像是隔了一层纱布一样。 他所看到的那些东西,都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有很多东西,都被隐藏在了那纱布的后面,可每次当他想要掀开的时候,那纱布都会自动的避开,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第261章 见林老狐狸被自己一句话给怼了以后, 便不再说话了, 本来还饶有兴趣的瞅着对方, 等着林慕反应的秦子轩, 顿时有些无聊的转过头去,看向窗外的风景。 这小镇虽然看起来不大,但人来人往也挺热闹的,大道上各种各样卖小零嘴的,还有小饰品的老大爷老奶奶, 还有一些捏手工糖人的,旁边都围了好几个孩子。 不时的便有马车从楼下经过, 下来几个穿着长衫的举人,结伴进了对面那家酒楼, 秦子轩一开始还有些疑惑,这小小的镇子上, 怎么会有这么多举人。 可想起现在已经是夏季,马上就要到了秋闱的时候,顿时有些恍然,这些举人应该都是从各地提前赶来准备应考的,毕竟这古代的交通不便, 路上很容易就出点什么事情。 万一到时候耽误了时间, 那这一科参加不上,下一次再想考,可就要等到三年之后了,三年时间, 似乎听着不长,但人生又能有多少个三年可以蹉跎。 所以说,出于谨慎考虑,家里有条件的一般都会早些过来,不只是为了方便安心在京城复习,也能方便打探一些消息,就比如说今科是谁担任主考官之类的。 毕竟每个官员的偏好都不一样,有的喜欢华丽的,有的喜欢朴实的,你文章写得再好,那打动不了主考官,与对方的喜好根本不相符,那一样什么用都没有。 在京城,虽然也不一定能够打听到那些内幕,但近水楼台先得月,朝廷发布消息的时候,最先知道的肯定是在京城的学子,而有的时候,差几天时间知道,那效果都是不一样的。 想到科举,秦子轩又不禁想起了贾珠,这位他曾经见过的少年,贾琏的堂兄,就是倒在了这科场上,从此一病不起,最后撒手人寰,只留下了一个遗腹子。 他记得,当时贾琏对此还有些失落,虽然贾珠一贯好跟贾琏作对,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兄弟,一点感情还是有的,更何况,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怎么可能没点感触。 倒是一向对贾珠表现的极为偏心的贾母,不仅在贾珠死后,没有对他的遗腹子进行太多的照拂,甚至在贾珠死后没多久,就为贾宝玉举办了一场很盛大的抓周。 虽然说长辈并没有给晚辈服丧的义务,可贾珠刚刚逝世没多久,贾母曾经又表现的对贾珠那么疼爱,这样的做法,还是让贾琏彻底的寒了心。 原本贾琏对贾母虽然也没有什么期待,毕竟,对方太过偏心二房,对他们大房太过刻薄,可血脉相连之下,到底还是觉得不一样的。 可眼见着,贾母对曾经那么宠爱的孙儿,都能表现的如此凉薄,这也是让他彻底的死了心,连贾珠这个二房的长子,一旦死了没了价值,贾母都能如此,更何况是他呢。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贾琏彻底学会了该如何为自己考虑,王熙凤也是在他的影响之下,对贾母和王夫人都起了防备之心,懂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就连管家的事,都没有掺和。 对此,秦子轩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还是倍感欣慰的,虽然世界上最宝贵的便是亲情,可如果对方不拿你当亲人,你还那么珍惜,那就是有些傻了。 望着底下那些举子的背影,瞅着大街上那不断被风吹动,呼呼转着的彩色风车,还有那些小孩子们一跳一跃,欢呼着前进的身影,秦子轩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暖色。 这样的鲜活感,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感受到了,在宫里,所有人都是规矩肃穆,沉重压抑的,哪里能像是这市井之中,看着这么有生活的气息。 把头斜靠在窗户上,秦子轩右手搭着窗沿,手里握着一柄折扇,眼神不停的在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转动,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 这对常人来说,极为普通的场景,与他而言,却是格外的新奇,除了偶有的几次出宫,能够见到以外,便只有在前世的记忆中,有着那么一点印象。 事实上,每次出宫他都会有一种淡淡的不真实感,那是所处的生活环境,与外界差距太大,所造成的,那一切都显得那么朦胧。 “五皇子,菜已经好了!” 把御厨做好的菜都端了上来,冬儿打开那冬瓜竹笋汤,用勺子盛好,放在了五皇子和林阁老的面前,又把各种小菜都拼成一碟,等到全部弄好之后,这才轻声的唤道。 “林师傅,尝尝吧,这冬瓜汤还是挺不错了……” 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秦子轩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笑着说了一句,让林慕不要客气之后,就拿起汤碗,用勺子搅拌了一下,慢慢的喝了起来。 因为四岁之前,吃得东西太杂,很多东西对胃都有刺激性,所以秦子轩的胃一直不是很好,而吃饭前喝汤是能够养胃的,父皇听御医说了以后,便开始每天逼着他饭前喝汤。 渐渐的,本来不是很爱喝汤的他,也开始习惯了饭前一碗汤的生活,时间长了,觉得倒也是不错,热热的汤喝到肚子里,胃都暖了许多。 喝完了汤,秦子轩就拿起了筷子,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皇宫里面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他也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吃自己的。 即便林阁老就坐在他对面,两人一同吃着饭,可屋子里还是处于一种很静寂的状态,谁都没有说话的意思,而且吃饭的声音也尽量的放轻了。 差不多吃到八分饱的时候,秦子轩放下碗筷,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嘴,又用毛巾擦了下手,便停止了用膳。 这些年,跟在自家父皇身边,别的学没学到,秦子轩不知道,但这养生的一些东西,他却是被逼着贯彻了个实在,到现在,即便没有父皇在身边,他也开始不由自主的便那么做了。 虽然有的时候,觉得没有自由放肆时快意,但不得不说,这么做,身体确实是比当初放肆的时候,要舒服的多了。 见五皇子停下了用膳,林慕又吃了两口以后,也跟着停下了,这倒不是他不好意思自己继续吃,而是真的已经吃完了,事实上,他吃得其实比五皇子还要快。 他虽然年纪已经大了,牙口什么的都没有以前好,但五皇子那细嚼慢咽的速度,也确实是逆天了,他若不是为了等五皇子吃完,好向外面发些信号,哪里还会在这里磨蹭。 转了转脖子,秦子轩站起身来,正准备出去转悠一下消消食,顺便瞅一瞅这个小镇的景色,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似乎还有些女人的哭声。 听着那隐隐约约的声音,秦子轩忍不住皱了下眉,他这刚刚出宫没多久,第一站就遇到了事情,没那么巧吧,他又不是小说里面的主人公。 该不会是有谁故意设计,这么想着,秦子轩不禁回头瞅了一眼也已经站起身来的林慕,要说谁会给他安排这种小插曲的,那恐怕除了这位林大首辅就没有别人了。 不过看着对方那同样有些疑惑的模样,秦子轩又觉得有些不太可能,毕竟,这才是第一站,对方就算是想要安排什么,也不应该这么快吧。 压下了心中的一丝狐疑,秦子轩想了想,直接带着冬儿和小红,便下了楼梯,不管底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那都得去看看才能知道,干想那是想不出什么结果来的。 站在楼梯的扶手处,秦子轩这才看清楚了楼下的情况,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个乞丐打扮的女子,带着两个三四岁的小孩,在客栈门口乞讨,而那客栈的店小二不让罢了。 一楼那些吃饭的,大多都是旁观着,偶尔脸上还露出点嫌弃的表情,想来是觉得这乞丐身上太脏,怕这么扑腾着,会弄脏了他们的饭食。 想来这也是那店小二,为什么非要在这拦着的原因了,若是让这过来乞讨的女子进来,那怕是这屋里面正在吃饭的客人,就都要走了。 瞅了眼那两个三四岁大的小孩,见他们那一幅破衣烂衫,瘦骨嶙峋,眼中没有半分神彩的样子,秦子轩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想当年他三四岁的时候,虽然过得也算不得好,可却远远没到这个地步,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秦子轩转头看向冬儿,让对方去把楼上他们剩下的那些饭菜打包拿来。 再叫住那一脸嫌弃赶人的店小二,让对方去厨房里,多做一些能够放得住的大馒头,和面饼,好到时候一起给面前这个乞讨的女子。 虽然说这次出行,小六子身上带了很多的银子,只要拿出一些来,就够这女子和两个孩子,接下来一年的吃穿了,可若是真给了银子,却未必是什么好事。 一个弱女子带着两个小孩子,身边没有任何男人保护着,那别说是银子,能够保住一些吃的,不被其他的乞丐们抢走,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给出一些银子很容易,可是造成的后果,秦子轩不得不仔细的考虑一下,他毕竟只是一个路人,不能一直的呆在这里,更不可能带着这三人一起上路。 而在无法保护对方的时候,给得东西越多,那反而越不是件好事,这个道理,秦子轩心里很清楚,所以,他只让店小二准备了一些馒头和面饼。 第262章 这女子虽然身上脏了一些, 看起来也是瘦骨嶙峋的, 但起码手脚健全, 据他刚刚在楼梯上隐约听到的, 这女子好像是从别处逃难过来的,据说是家里面遭了灾,过不下去了。 京城附近的小镇都算是比较富庶的,而且这里来来往往的人流量很大,有很多地方都缺人, 只要对方度过了这几天的艰难时期,想要在这里找一份活计, 还是不难的。 别的不敢说,至少能够吃饱, 就算是对于再能剥削的老板来说,那一个只要三餐管饱, 不要求工钱的年轻劳动力,也是很划算的。 见有人肯施舍,那乞讨的女子也不再哀求了,只是拉着两个孩子,老实的站在店门外等着, 眼神中带着些期盼,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身上这打扮,是进不去这客栈的。 之所以还要拉着孩子们过来,一是因为真的饿得有些受不了了, 二来也是希望这客栈里正在吃饭的老爷们,能够施舍一点残羹剩饭也好。 她这两个孩子,已经饿了很长时间了,他们的年纪太小,若是再这么饿下去的话,那怕是就要得病了。 她现在连吃饭都是个难题,若是孩子再得了病,那就真是雪上加霜,彻底的没了活路了。 见那乞讨的女子不说话了,只是安静老实的站在门外等着,而屋内又有客人肯花钱施舍,店小二也就没有再赶人,毕竟,他也不是一个真正铁石心肠的人。 这一个女子带着两个小孩的,他看着也觉得可怜,不过是自己都在艰难的讨生活,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管罢了,但既然已经有人肯管了,他自然也不会拦着。 进去厨房招呼了一声,店小二让那厨师,多给做几个白面馒头和面饼出来,那位小少爷明显的不差钱,他也没有必要给对方节省。 多做一些,到时候那女子和两个孩子,也就能多抗一段时间,不仅能够积德,也可以让这三人少来他们门口,扰乱生意,毕竟,不是每次都有这样好心而又有钱的客人。 很快,冬儿便把饭菜都打包带了下来,而店小二那边,也拿出了一些早就做好的馒头,给送了过来。 看着那白白的松松软软的,还冒着热气的大馒头,一直安静的拉着母亲的手站着,并没有哭闹过的两个小男孩,不禁咽了口吐沫,眼神之中满是渴望。 接过店小二手中拿着的一盘馒头,秦子轩忽视了冬儿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直接便迈步走了过去,把馒头放在了两个小男孩的面前。 “吃吧,这都是给你们的……” 见那两个小男孩,面色迟疑的看着他,明明已经饿极了,却始终没有伸手,秦子轩脸上的神情越发的柔和了一些。 可心中的疑惑却也更加强烈了一点,这样礼貌的孩子,可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够教出来的,这女子,从对方跟店小二说话时的声音语言来看,似乎也像是读过两年书的。 在这个时代,男子读书都极其不易,能够让女子读上书的,那家里面的条件应该算是富裕才是,可若真是如此,那这母子三人又怎么会沦落到要乞讨的地步。 “快拜谢恩人!” 见两个儿子回头望向自己,似乎是在等着她答应,女子连忙轻声说道,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酸楚。 以前怕儿子被拍花子的拐去,她曾经很多次的教育过他们,不要随便跟着别人走,也不要随便接受别人给的东西,没想到,两个儿子到现在都还记得。 “多谢恩人!” 听了女子的话,这两个小男孩,顿时松开了女子的手,跪在地上,极为规矩的磕了两个响头,这才起身接过了那盘子里的馒头,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娘亲,你也吃……” 吃了两口,那两个小男孩,见娘亲一直没有动静,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不禁把手中的馒头递到了女子的面前,脏兮兮的皮肤上,两双大眼睛显得格外明亮。 “好,吃,都吃,娘亲也吃!” 本来就盈满了眼眶的泪珠,一瞬间便忍不住掉落了下来,那女子连忙拿袖子擦去了那点眼泪,咬着嘴里的馒头,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秦子轩不禁轻轻的叹了口气,他把冬儿留下来,让其等着这母子三人吃完饭后,带他们找个地方洗漱一下,再看看能不能帮着找一份工作。 自己则是转身回到了雅间,什么话都没说,虽然心中对于这母子三人的言行有些疑惑,但秦子轩仔细的想了想,却也就放下了。 在古代,即便是家境富裕的商人地主,一旦遭了灾,那也是什么都会没的,抗风险能力其实并不高,这女子刚刚也是这么说得,想来应该是家道中落了。 “五皇子的心情看起来并不好?” 林慕并没有跟着下去,而是一直坐在雅间里面,此时见五皇子回来,他抬头看了眼五皇子的神情,不禁出声问道。 虽然有些事情确实是他安排的,但五皇子会作何反应,这个却是他无法准确把握的,对于这个小徒弟,他有的时候也是看之不透。 就像是那会在客栈门口,他以为五皇子会冲他发火,向他质问,可对方却忍了下来,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得,顶多就是言语上嘲讽了两句。 不过,人心嘛,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捉摸的东西,林慕虽然活了这么多年,但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把他人的性子都给摸透了,尤其是在皇宫长大的皇子,他看不透,也是很正常的。 “不好?并没有,反而倒是觉得心情更好了一些!” 听到林慕的话,秦子轩摇了摇头,他走到窗边,俯身看着楼下那吃完了饭,被冬儿带出去的母子三人,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眉眼舒展,显得极为愉悦。 那母子三人虽然看起来很是可怜,极为让人同情,只要不是性子太过冷漠的人,看到那一幕都会觉得心里面沉甸甸的不是滋味,觉得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多悲惨的人。 但秦子轩看事情的角度却不一样,他相信,这母子三人有他出手相帮,以后的生活虽然可能谈不上有多好,但起码能够吃饱穿暖,这个世界上的可怜人,又少了三个。 挽救了三条可能会就此逝去的人命,让他们过上了新的生活,这么好的一件事,有什么可心情不好的呢,应该是更加高兴开心才是。 有很多事情,只要换一个角度去想,那生活就会更加充满希望,变得明媚多彩,秦子轩穿越过来这么多年,领悟最深的就是这个道理。 “心情更好了一些,怎么说?楼下刚刚难道不是在争执吗,或者是件什么喜事?” 被五皇子这话弄得愣了一下,林慕眼眸微闪,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不解,但面上还是伪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笑着问道。 “不是什么喜事,但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我倒是做了件好事!” 转动了下手中的折扇,秦子轩走回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茶,微微抿了一口,眼中带着些笑意,故意说些含含糊糊的话去逗逗他这位老师。 经过了那母子三人的事,原本因为林慕的行为还有些不悦的秦子轩,只觉得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就连对这个一向都看不顺眼的林老狐狸,也觉得对方身上像是打了一层滤镜。 或许刚刚下去之前,秦子轩还曾经怀疑过,这楼下的动静会不会是林慕安排的,可等下去之后,见到那母子三人,他就再没有怀疑了。 无他,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乞讨的人那都是随处可见的,遇到个一位两位的,那完全不稀奇,也用不着特意的去安排,更没有那个必要。 “少爷这是在跟我说绕口令吗?” 听着五皇子这跟绕口令一样的话,林慕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他虽然听明白了,但想着正常情况下,自己应该是听不明白的,所以还是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不过心里面,倒是大概猜到了五皇子是怎么处理的,看着对方那眉目舒展,一脸愉悦的神情,林慕不禁心中轻轻一叹,可惜了,五皇子怕是高兴不了太长的时间。 他好不容易才把一位皇子弄出了宫,那只是让对方明白人间疾苦怎么能够呢,有很多只有皇室才能处理的事情,自然也要让五皇子一一的看到才行。 这不只是为了给那些人讨回公道,惩恶扬善,为皇室收拢一些民心,也是希望能让五皇子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林师傅,现在四下无人,说说吧,你这么费尽心机的把我弄出宫来,到底心里面在打着什么算盘!” 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秦子轩靠在椅背上,定定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林慕,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很是认真的问道。 虽然他能够猜到一点对方的想法,但也只是一点,他也不知道对不对,而与其自己乱猜,倒不如直接询问,反正对方就坐在这里,又何必自己费脑。 秦子轩虽然不是很喜欢林慕,对方也明显不满意自己这个小弟子,但从当年,自家父皇下了这个圣旨之后,不管是在外人眼中,还是实际情况,他们确实是被绑在了一起。 他相信,对方不会做害他的事情,可莫名其妙的就把他弄出宫来,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真的是让他体会一下民间疾苦那么简单吗。 第263章 “少爷您觉得呢?” 没想到五皇子会突然把话题转到这里, 变化的如此迅速, 不过林慕倒是也不以为然, 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语气中带着些意味深长的感觉。 与林慕而言,他的地位早就已经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达到了顶点,再也不可能晋升了,势力同样也是如此,皇上不会允许他这个内阁首辅, 再拥有更多的东西了。 即便是兵权都握在皇上的手里,他一介文臣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也是一样,这些年, 内阁中的其他阁老,与他明争暗斗不断。 这其中也有着皇上在背后示意的因素, 不过好在,皇上现在还算是清醒,虽然朝中党争不断,但还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并没有因此而影响到处理国家大事。 可以后会怎么样, 那真是难说的很, 皇上已经越来越老了,身体也大不如以前了,谁知道还能够再支撑几年,他也得为自己为家族考虑一些了。 不管到时候新继位的帝王, 是哪位皇子,什么性情,那都不可能允许他在这个位置上再呆下去,再对朝廷有着那么大的影响力。 而且就连他的家族,他的后人,在皇上的忌惮之下,怕是也很难再进入朝廷,至少十年之内是不可能的,可十年之后,家族的关系网还能剩下多少。 他的那些儿子孙儿,又没有自己这般能力,想要白手起家重新占据一席之地,岂是那么容易的,说不定慢慢的就会衰落下去,这不是林慕希望看到的。 劝谏皇上准许五皇子出宫,让对方多经历一些,多磨砺一些,林慕确实是怀着一颗为了天下的心,但同时,也确实是有着那么一点的私心。 他希望这个由自己教导了很多年的弟子,有朝一日能够登上那个至高的位置,再保他林氏几十年荣华,让他的家族不至于因为他的退隐,而慢慢衰落下去。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改变五皇子的观念是必须的,势力的培养和积累那也是必须的,还有在朝廷的声望,在士林的声望,在天下百姓间的声望,都是必须要有的。 可以不多,不重,不去触及皇上的敏感区域,但至少在提起来的时候,要有些政绩和功绩,这样才能够让人心服。 夺嫡之路,光有皇上的看重和宠爱,那是远远不够的,在很多方面,五皇子都已经遥遥的领先了其他两位皇子,可以后的事情,还长着呢,他们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当然,这些话,林慕都不能直接与五皇子说,因为这位皇子,目前还处于非常严重的迷茫期,不过,他却可以用实际行动,去推着对方一步步的走过去。 “我觉得?我要是猜得出来,还会直接问吗,说说吧,林师傅你心里到底再谋划着什么大计划?” 对于林慕打马虎眼的行为,秦子轩忍不住笑了笑,他摇了摇头,缓步走到对方身前,身子前倾,目光紧紧的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似乎是想要看出些什么。 这些年来,秦子轩虽然不怎么会主动去关心朝政,可总是跟在自家父皇身边,或多或少的都会知道一些,更何况,父皇也有意的想让他知道。 朝中几大派系,除了中立党和皇党之外,其他几大阁老的派系,从来就没有真正安静的时候,别的不说,光是每年的吏部考评,就得争上一争,更别说其他的大事小事了。 而他这位在上书房给他授课时,看着很是风趣幽默,温和儒雅的老师,那在朝廷之中可是林党的绝对首脑,屹立朝中十数载从未倒过的老狐狸。 这么多年来,秦子轩一直旁观着,他这位老师,不能说是从未吃过亏,可仔细想想,却从来没有一次是真的伤到筋骨的,损失的都只是枝叶,估计还是特意做给父皇看的,用来示弱。 内阁之中一共有五位阁老,其他那些人基本上都被换了一次或者是两次,就只有他这位老师,一直安稳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几次风波动荡都没有把对方击垮。 这样一个人物,秦子轩怎么会小看呢,说句不好听的话,对方吃过的盐,可能比他吃过的饭还要多。 他所经历的那些风波,跟对方这些年所经历的大风大浪相比,那简直就不算什么了,与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老狐狸相处,秦子轩真是害怕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对方给吃了。 “大计划……” 瞅着五皇子那一幅,你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策划,赶快从实招来,不要试图蒙我的认真模样,林慕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正打算与五皇子说些什么,好让这位对自己抱有警惕之心的小徒弟放松下,可还没等他开口,楼下就又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似乎还有刀剑撞击的声音。 想起正在楼下用膳的御林军,以及被自己计划安排着,引来的那位嚣张跋扈,横行霸道的主,林慕面色微微一变,顿时站起身来。 他现在也顾不得与五皇子探讨那些问题了,直接就绕开五皇子,快步走到窗边,探头往下看了过去,想要看看下面的情况到底是不是他想得那个样子。 “五皇子,您先在这待着,由微臣下去看看情况!” 见底下那些御林军,已经与另外一拨家丁模样的人打了起来,林慕眉头微皱,他回头看了五皇子一样,匆匆的嘱咐了一句,便快步走了出去。 虽然那些人是他有意引来的,就是想要让五皇子知道这件事,可是他也没有想到,这光天化日之下,甚至离京城还不远,那人就敢如此肆意妄为。 竟然还敢指挥家丁,与御林军打了起来,聚众斗殴,难道真当这世间没有人能制得了他了,这回,让对方撞上五皇子,他倒要看看那人的气焰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不过,现在还不是让五皇子下去的时候,虽然那些家丁不是御林军的动手,但下面那么乱,若是有个磕碰闪失什么的,可就不妙了。 “发生什么事了?” 有些疑惑的望了眼林慕匆匆离开的背影,秦子轩不由得走到窗边,往下看了过去,他刚刚虽然也听到了声音,但林慕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他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反应。 望着下面那些动起手来的御林军,还有被御林军护在身后,身上衣裳有些凌乱,脸色通红的冬儿,以及她身旁那紧靠在一起的母子三人,秦子轩紧抿着双唇,眉头皱得死紧。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出京城,竟然就能遇到这样的事,这天下间还有人敢与御林军打起来,甚至要对他的贴身宫女动手,当真是刷新了他的世界观。 狠狠的拍了一下窗沿,秦子轩握着手中的折扇,眼中带着一丝怒火,直接转身便走了出去,现在御林军已经把那些人都制服了,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他的头上拔毛。 “你们这些混账王八蛋,快把大爷我放开,要不然,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通通都送进牢里,八辈子都别想出来!” 刚走到楼梯扶手处,秦子轩就听到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一个脸色苍白,身材消瘦,仿佛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公子哥,正在那里拼命的叫嚣。 即便已经被御林军抓在了手里,甚至还摁着跪在了地上,依旧是高扬着头,一幅什么都不怕,天老大我老二的样子,甚至还不忘开口威胁这些抓住他的御林军。 “都被抓住了,还敢叫嚣,还想把我们送进牢里,你小子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该怎么完好无损的离开吧!” 被这废物公子哥说得有些烦了,方远上前一步,一巴掌就拍在了对方的脑门上,直把对方打得眼冒金星,再也说不出话来,这才满意的收回了手。 手下败将就得有手下败将的样子,他们这些军爷,可不懂得什么背景势力的,敢招惹他们御林军,那便是朝廷大员的儿子也没用。 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是站在他旁边的林阁老,那要是敢袭击他们御林军,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他们可是天子禁卫,那一向只听皇上的命令,何曾怕过谁来。 “你……你们……竟然敢打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正宗的皇子龙孙,你们这是大逆不道,是要诛九族的!” 被方远一巴掌打得有些蒙了,等回过神来,那被迫跪在地上的公子哥,瞬间面色涨得通红,怒视着面前这些御林军们,一口白牙差点都没咬碎了。 从他出生到现在,就连他爹都没有省得动过他一根手指,平日里更是被捧着护着的,摔个跟头那都是了不得了,哪里想得到,竟然还有人敢打他。 这下子他脑子里面的那根弦算是彻底崩断了,原本还知道,自己做得事情不好,得悄悄的做,不能够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可受这么一下刺激,那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就恨不得把对方给抓进大牢了,用尽十八般酷刑,狠狠的折磨对方一顿,好解他的心头之恨。 “林师傅,这人是谁?” 听到那公子哥的话,秦子轩不禁挑了挑眉,疑惑的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看对方的意思,好像这人也是皇室中人,可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呢。 想到这里,秦子轩不禁把目光投向了林慕,对方在朝中这么多年,想来应该知道这公子哥的身份才对。 第264章 缓缓摇了摇头, 对于五皇子的询问, 林慕表示他并不清楚, 他虽然知道面前这人是谁, 甚至对方还是被他设计给引过来的,但从理论上来讲,这么一个偏离朝政的人物,他是不应该知道的。 若是直接告诉了五皇子这人是谁,那五皇子就算是现在不会怀疑, 等以后静下心来,再回想的时候, 也会觉出不对,这样愚蠢的错误, 他可不能犯。 见林慕并不清楚,秦子轩皱了皱眉, 又把目光放在了方远的身上,示意对方询问一下这公子哥,皇室中人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冒充的。 这人看起来虽然纨绔了一些,但应该还没有那么蠢笨,冒充皇室成员, 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而且瞅着对方那底气十足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虚张声势。 “你说你是皇子龙孙,当今天子一共就三位皇子,还没有皇孙, 你这个孙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收到五皇子的眼神示意,方远顿时拍了拍面前这公子哥的脸颊,嗤笑着说道,半点都没有被这人的话语给吓道,反而还带了些不屑的味道。 皇室成员,有名有势力有地位的皇室成员,他们这些御林军,哪个不认识,可从来就没有见过对方,想来就算是什么皇室成员,那也是一个与皇上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亲戚。 对别人来说,或许还有点威慑力,他们平常若是遇到了,也不好处理,可现在五皇子就站在身旁,那什么皇室成员,能比这位爷更厉害啊。 “我父亲是当朝的玥郡王,乃是正经的皇子龙孙,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不放开我,不然本世子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一个个都拖出去喂狗!” 被一个不入流的商队护卫如此羞辱,秦岳猛烈的挣扎着,想要避开对方的动作,可脸颊还是被那只大手给一下下拍击着,弄得通红一片。 愤怒的瞪大了双眼,秦岳无比怨毒的瞪视着面前的方远,只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没这么恨过一个人,若不是被人死死的摁着,他甚至直接上去生吃了对方的心都有了。 “玥郡王?你是四爷爷那一脉的孙子,还是这一代的世子?” 听着那公子哥愤怒的吼声,秦子轩用折扇敲击了一下掌心,仔细的思索了一下,这才反应了过来,从脑海里找出了这位玥郡王的存在。 要说,这公子哥说得,倒也不能算是错,玥郡王这一脉,确实是嫡传的皇家血脉,只不过是与当今天子的关系疏远了一些,但也勉强能算得上是直系。 若是按照辈分排行的话,玥郡王算是秦子轩的四爷爷,也就是他父皇的叔叔,先皇那一辈的兄弟,眼前这公子哥,真要说起来,还是秦子轩的堂兄。 不过前两辈的夺嫡之争,那都进行的比较惨烈,尤其是先皇那一辈,基本上就没剩下什么人了。 这玥郡王,作为仅剩的几个,资质平庸的弟弟,也并不是很得先皇的待见,虽然有着郡王的封号,但在皇室之中,也属于很尴尬的一份子。 等到了父皇继位,那关系就更远了一点,再加上,新上来的玥郡王,也不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虽然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但也只是躺在祖宗福泽上吃饭的那种。 渐渐的,就更加边缘化了,以前皇宫里举行年宴的时候,这玥郡王一脉,那都是坐在最边上的,所以秦子轩才会对这公子哥没有一点印象。 说得好听一点,他们是皇亲国戚,还能享受着别人的尊敬,可论起实际情况来说,这已经没落下去的玥郡王府,手中的权力甚至还比不上一些大臣。 “知道我是谁,还不赶紧把我放开,若是真的惹怒了我,那你们谁都吃罪不起!” 见有人似乎认出了自己,秦岳脸上一喜,顿时挣扎着向那说话的少年看去,他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也能看得出来,这人是商队的主事人。 如果有对方开口,那自己就有很大的可能被放出去,他虽然自大嚣张,但到底不是傻子,就算是要报复,那也得等自己离开之后再想办法,现在还是先逃出去要紧。 不过到底是一向霸道惯了,即便秦岳已经觉得自己再示弱了,可话语中还是充斥着命令强横的味道,听起来让人感觉并不顺耳。 “吃罪不起?玥郡王这一脉,看来是真的要没落了,唯一的世子,竟然连点眼色都不会看!” 施施然坐在侍卫搬来的椅子上,秦子轩打开折扇轻轻的扇了扇,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明明已经被绑了起来,却还一幅强硬态度的公子哥,忍不住摇头失笑。 这人还真是看不出眉眼高低啊,他们既然敢把他给绑起来,甚至根本就不管他口中的背景后台,这其中的意味,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不说求饶认错也就算了,还敢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话语中还带着浓浓的威胁,这还真是作死都不知道该怎么作了,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 “你是谁,知道了本世子的身份,还敢用这种态度?” 叫嚣了一阵,见面前这少年,根本就没有一点惧怕的模样,秦岳也渐渐感到一些不对了,知道事情好像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抬头扫了眼周围的御林军,眼神中不禁带了些警惕,这些人一个个的身材魁梧,气质彪悍,行动中却自有一股森严的秩序,似乎并不是普通的商队护卫。 刚刚被抓的时候太过突然,他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可现在回想起来,这些人所用的刀剑,那可都是相当精良的百炼钢。 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一般都只有极为重要的部队,才能得到发放,就比如说是护卫皇朝的御林军,还有直属于皇家的一些军队。 “我是谁,你不用管,说说吧,为什么与我的护卫起了冲突,你来这里又是想要干些什么?” 见这反应不是一般迟钝的公子哥,终于好像明白了过来,秦子轩也不再说些没用的,直接问起了正事。 他刚才在楼上,只是看到这些人莫名的就打起来了,而自己的贴身侍女,好像受了些欺负,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要说一开始,秦子轩还猜测是面前这个公子哥,看中了冬儿的美色,毕竟,他身边的贴身宫女,就算是放在宫中,那也算得上是出彩的,更何况是在民间。 被人看上调戏什么的也很正常,那些小说里面,不一整就有这样的角色出来,成为主角英雄救美的工具,甚至还免费提供被打脸这项服务。 可在听到这男子说自己是玥郡王的世子时,秦子轩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毕竟,一个王爷的世子,哪怕是在京中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力。 那也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带着这么多的家丁,跑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小镇上,甚至手里面还带着武器,这其中肯定是有着什么内情。 “少爷,这人似乎是冲着那母子三人来得,好像是……想要她们交出什么东西……” 见五皇子询问那公子哥,整理完身上衣裳的冬儿,顿时快步走了过来,站在五皇子身旁,轻声说道,偶尔扫过那公子哥的目光中,还带着些愤恨。 也难怪冬儿会如此,她在宫里面,虽然不能说是像太后身边,皇上身边的那些大宫女一样,有着很高的地位,一般宫人见了,都不敢轻易招惹。 但在五皇子身边这么多年,再加上她行事谨慎细心,从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平日里也不会被卷入一些是非之中,总是有几分脸面的。 还从未遇到过像是今天一样,让她如此难堪的事情,若不是她们离客栈门口不远,那些御林军反应过来的及时。 要是真被那公子哥,给轻薄了,那她怕是再没有颜面,回宫做五皇子的贴身宫女了,原本心中一些隐晦的想法和心思,也再没了实现的机会。 这样的情况,她怎么可能不恨,不过愤恨归愤恨,该做的事情,冬儿却也没有忘记,刚刚事情发生的虽然突然,但她也听明白了,这公子哥,一开始就是冲着那母子三人而来。 “哦,是这样啊!既然如此,那冬儿,你现在就去把那对母子叫过来……” 听着冬儿的话,秦子轩又扫了眼那公子哥的神情,见对方面色难看,低头不语,似乎是默认了一般,目光顿时就射向了那角落里面的母子三人。 他其实刚刚就觉得这母子三人身上有些不对,那般有礼数家教的孩子,可不是普通家庭能够教出来的,不过是没有深想,只把他们当成是落了难的富商。 但现在看来,这三人的身上还有些秘密,只是不知道,这已经落魄到如此地步,甚至连饭都吃不起了的母子,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让这位世子惦记的。 或者说,这母子三人之所以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就是因为有东西被这位世子惦记了,所以才会遭了难,这倒是也不无可能,毕竟古代权贵的势力真的是可以遮天。 玥郡王一脉,虽然已经没落了,但到底是皇族,又有着郡王的爵位,平日里也是有着入宫面圣的资格,真要说起来,那远远不是一般的人家所能比得。 那些京城的官员们,虽然不会去主动的巴结,可若是遇到了,也大多也都会给几分面子,一个王府的世子,那想要对一个普通的大户人家动手,简直不要太容易。 “是,少爷!” 听到五皇子的吩咐,冬儿连忙应了一声,没有再看那跪在地上的公子哥,脚步匆匆的就向着那角落里的母子去了。 虽然说若不是因为这三人,她也不会被那公子哥折辱,但刚刚那公子哥要伸手摸她脸的时候,到底是这女子拼命给她拦住的,现在能够帮一下对方,她倒是也不会介意。 “说说吧,你找那母子三人,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她们手里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 把折扇放在一旁的小桌上,秦子轩身子微微前倾,看着面前低头不语的公子哥,很是认真的问道。 他穿越过来的这些年,虽然都是一直生活在皇宫里,可也是出过几次宫,但却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像是这样的事情,没想到这跟着林老狐狸,才出来不到半天,就遇到了。 这实在是不得不让秦子轩怀疑,这到底是巧合,还是被林老狐狸设计好的,而想要知道这点,就必须要从这公子哥和那母子三人的回答中,寻找破绽和疑点。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幅字画而已,她们手上有着一幅传世珍宝,百花夜宴图,马上就是家父的寿诞,我想要把那副图作为寿礼!” 沉默了一瞬,那公子哥缓缓的开口说道,完全不见了刚开始的嚣张放肆,变得无比配合,显然也是看出来,他的威胁,并不能让他的情况变好,反而会变坏。 第265章 “百花夜宴图?就这么简单, 只是为了一幅画?” 秦子轩诧异的看着面前这公子哥, 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他刚刚脑子里想了那么多, 甚至连什么能够致玥郡王府于死地的账本密册都想出来了,结果告诉他就是因为简单的一幅画。 虽然说这幅画,他也听过,是一个被尊名什么画圣的人,最巅峰的作品, 名字虽然俗气了一些,但却极受书画界古玩界的追捧, 甚至可以说,是有人不惜散尽家财也想得到的东西。 可对于从来不喜欢这类古玩字画的秦子轩来说, 为了一幅字画,搞得这么兴师动众, 甚至让一个堂堂的郡王府世子,带着家丁追出了这么老远,他也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 秦岳面色有些难看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事实上, 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会遇到这波无法无天的人,他根本就不会带着人追过来。 父王虽然喜欢古玩,他也想找一些好的东西做寿礼,让父王高兴一下, 以后自己也能更自由一些,可那都比不得自己的性命重要啊。 现在落入这群也不知道是土匪啊,还是强盗啊,又或者是隐性瞒名,要做一些什么特殊任务的皇宫禁卫手中,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接下来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你们手中有那个什么百花夜宴图吗?” 见那公子哥一脸哭丧的模样,秦子轩不禁把目光转向了被冬儿带着走过来的那母子三人,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真的是很想看看那幅画到底有什么特殊的魅力,能让这郡王府的世子,把一个大户人家逼成现在这个样子,甚至带着人马追出了京城,始终不肯放手。 虽然那公子哥什么都没说,但秦子轩心里清楚,这平白无故的便想要把人家的传家之宝拿走,肯定是没少威逼利诱,甚至是动用一些关系。 而瞅着这母子三人现在的状态,怕就是不肯屈服后的下场,刚刚那女子口中所谓的遭了难,估计就是遭了这无妄之灾,怀璧其罪的难。 “恩人,我们路家乃是商贾之家,富贵虽是富贵,但起家不过两代,怎么可能有百花夜宴图,那等稀世珍宝呢……” 脸上闪过一丝凄苦之色,那女子握紧了自己两个儿子的小手,声音里带着一股悲愤,看向那公子哥的眼神,更是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满满的都是怨毒。 若不是因为这位世子,非要那什么并不存在的百花夜宴图,去给郡王做寿礼,他们好好的一家,岂会被逼到现在这个地步,家破人亡,就只剩下了两个幼子。 “没有吗,既然没有,那为什么不说清楚?” 没想到会听到这种回答,秦子轩仔细想了想,觉得这女子说得也有一定道理,那等名画,没有一定底蕴的家族,确实是得不来的。 不过扫了一眼那跪在地上,满脸不屑的公子哥,秦子轩又觉得事情不对,这若是真的没有,那堂堂一个郡王世子,会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甚至不惜出手逼迫吗。 “说清楚,怎么说清楚呢,这位世子,一心认定了我们家里,有着这幅古画,任由老爷如何解释,都不听,只一味的觉得是我们不肯交出来,舍不得那副古画!” 听到那位小少爷的问话,女子脸上的悲愤之色顿时更浓了,于她而言,这几日所发生的一切,那根本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根本就没有她反抗的余地。 这位玥郡王的世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的,他们家中有着那百花夜宴图,带着家丁就上来讨要,言行之间极为嚣张,甚至直接就敢动起手来。 他们家中若是真有那百花夜宴图,给也就给了,毕竟自古民不与官斗,还是一家人的性命安康更重要一些,可他们一介商贾之家,哪里有那种珍宝,又怎么能交的出来。 他们家老爷无数次的想要与这位世子说清楚,但对方就是不听,只觉得他们家是舍不得东西,到最后甚至调来了官府的力量,硬逼着他们家老爷去服了劳役。 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就死在了工地上,家里两位老人,一听这消息,就病倒了,没几天也就跟着去了,那些仆人丫鬟都四散而逃。 她实在是没办法了,怕这位世子不依不饶,非要那什么百花夜宴图,便只能悄悄的带着两个孩子逃了出来,却没想到,还是被对方带着人追了上来。 若不是遇到了这位好心的小少爷,那恐怕,她们的下场不会比老爷好到哪里去,路家这仅剩的一点根苗也要保不住了。 “胡说,祁云斋的沈老板,亲口跟我说得,那百花夜宴图,就在你们手里,他还曾见到过,你们蒙我也就罢了,连救了你们的人也要蒙,真是白瞎了这位公子的一番好心!” 被那女子凶狠的眼神一瞪,再听到对方这番看似有理的话,秦岳也火了,顿时大声的嚷嚷起来,同时,还不忘把那小公子也给捎带上。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把那小公子拉到一条战线上,不要听信那女子的一番胡言,要不然,万一那小公子一时心软,对那女子有了些同情,他本就未知的前途就更加渺茫了。 毕竟,他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他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强取豪夺,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哪里不对,这个世道本来就是如此。 只是他现在倒霉,遇到了一个惹不起的,要不然,哪里还用隐藏自己所做的那些事,尽量的把那女子说得可恶一点,就算是直接承认,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祁云斋的沈老板?那跟我家老爷可是死对头,就算是真有那百花夜宴图,也不可能拿给一个死对头看啊!” 听到从秦岳口中吐出来的名字,那女子顿时明白了过来,心中更觉悲凉,看着那公子哥的目光中,除了愤恨,还有一丝嘲讽,原来这位也是被当枪使得主。 第266章 “正是因为那沈老板是你们的敌人, 他的话才更可信不是, 敌人才是最了解你的人, 这句话你都没听过吗!” 不屑的撇了撇嘴, 秦岳斜着眼睛瞅了那女子一眼,满满的都是瞧不起,真是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想要编瞎话骗本公子, 以为本公子真是一个愚蠢的纨绔子弟吗。 开玩笑,他在动手之前, 就已经调查过了,好不好, 岂会真的只是听信一家之言,这京城里面, 可不只是那沈老板这么说,其他一些人也这么说。 一个人是在骗他,说谎想要借刀杀人,那么多人一起说,难道也是在骗他嘛, 他们跟路家可没有什么仇什么怨啊, 完全就没有必要那么做。 再者说了,他堂堂一个郡王世子,正宗的皇家血脉,有哪个不想活的敢来骗他啊, 难道就不怕他发火,到时候把那些人都给打入大牢,去掉几层皮。 “你!” 被那世子一句话气得眼中直冒金星,心中愤恨怨毒一起涌了上来,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把对方那可恶的嘴脸都给挠花,可她刚要行动,就被冬儿眼疾手快的给拦住了。 她虽然也很讨厌那个什么世子,但更清楚这样层次的人物,就算是要被处理,那也不是她们能动手的,毕竟是皇家血脉,代表着皇室的面子。 更何况,五皇子现在还在这里呢,主子没发话,若是擅自动手,那岂不是惹了主子不悦,这女子若是想要讨回公道,那还得依靠主子,岂能在这里得罪五皇子。 “行了,把她们带下去吧,冬儿,你找个人照顾一下她们!” 眼见着那女子被刺激的眼睛血红,原本虽然狼狈,但看起来还很温柔的一个女人,现在变得跟个暴怒的狮子一般,秦子轩挥了挥手,示意冬儿把她们带下去。 情况他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现在也用不着她们了,正好让她们先下去冷静一下,总不能在他面前直接上演全武行吧,那世子虽然可恶,但动用私刑也是要不得的。 “是,少爷……” 见五皇子发话了,冬儿连忙就把那女子和两个孩子都给带走了,那女子虽然愤怒,但到底还是有些理智在的,知道眼前的这位小少爷不能得罪,所以顺从的就跟着走了。 并没有一丝要反抗的意思,只是目光却一直死死的钉在那世子的身上,眼中更是充满了仇恨,刺得秦岳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不禁转过头避开了那女子的目光。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做得那些事情有什么不对,但感受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秦岳还是觉得心里面有些不舒服,就好像被什么野兽给盯上了一样,总感觉瘆得慌。 “把他也带下去吧!” 看了一眼被绑着的秦岳,秦子轩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御林军把这个也给带下去,看押好了,等待之后调查一下事情的经过,再让官府的人来处理。 虽然这两个七嘴八舌的,他听得也差不多了,但毕竟这两人的话,都带着主观色彩,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得派人去查才行。 反正这趟出来,有林首辅陪着他呢,秦子轩根本就不用费什么心思,他相信,这个老狐狸自然会把事情的经过都查清楚了,再来告诉他的。 别以为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他就什么都猜不到,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事情,就是林慕这老狐狸有意识的安排,特意让他看到的。 要不然,为什么车队好好的行进着,非要停留在这么个小镇子上,还要化整为零,掩盖身份,别说什么体察民情,体验民间疾苦的官面套话。 这京城附近的镇子,因为靠近京师的缘故,时不时的就有王孙贵族经过,那一般连恶霸都很少有,百姓就更是富庶的很了,就这好比现代的北京一样,那里面的原生居民基本上都是有钱人。 最重要的一点,刚出来第一天,就遇到权贵子弟,为了宝物搞得别人家破人亡,而那个所谓的权贵子弟,其实根本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 不用费什么力气,只要表个态,就能把对方给打落尘埃的那种,甚至都不会有什么人出手相救,比弄垮一个朝廷的四品小官,还要来得轻松容易。 这样一个刷政绩刷名声的好工具,岂是那么好遇到的,当年自家父皇争斗皇位的时候,怕是想找都找不到这样的,可现在呢,自己随随便便一出门就遇到了。 这话说出去,那谁信啊,还真把自己给当成世界主角了,以为出个门就能捡到宝物,遇到个事,就能扯出惊天大案来,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吗。 “林师傅,本皇子困了,这件事,就交给林师傅去处理了,想来,以林师傅的本事,应该不用本皇子出马了!” 这么想着,秦子轩不禁冲着林慕挑了挑眉,施施然的站在身来,便带着小红往楼上走去,把事情全交给了林慕处理,根本就不管对方会不会拒绝。 反正这事很可能便是对方搞出来的,没道理让这老狐狸坐在一旁看戏,而他自己劳累啊,就算不是这林慕弄得,那有这么一个内阁首辅在,也轮不到他去操心不是。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物尽其用嘛,若是连林阁老在这,都不知道利用,而什么事都要自己去做,亲力亲为,那岂不是太过愚蠢了一些。 “……” 听到五皇子的话,林慕本来想说些什么,可见对方根本就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便上了楼,也只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把话给咽了回去。 他本来是想要借着这件事,锻炼一下五皇子的能力,顺带着也给五皇子刷刷存在感什么的,可没想到,现在五皇子直接就把这事往他身上一推。 锻炼能力这个最主要的目标反而变成了虚无,也就只剩下刷刷存在感这个目标能够达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 ̄)~ 第267章 趴在那所谓柔软的锦被上, 即便知道这根本就不是店小二口中说得那样, 是从江南运来的蜀锦, 但所有的被褥都被林慕一句话, 给弄回京城的秦子轩,也只能凑合着用了。 没办法,他总不能,再派人去把自己的行礼给抢回来吧,他倒是想那么做, 可关键在于,吕长安他们都被弄走了, 他手里也没人啊。 正所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武力即正义, 他既没枪,也没有武力, 那也就只能暂时屈服于,有武力也有武器的林老狐狸手上了。 好在,这京城附近的客栈还算是富庶,这被褥都是崭新的,虽然没有宫里面的好, 但也算得上是柔软, 上面还有着刚刚晒过的阳光的味道。 躺上去,暖暖的,也还算是舒服,至少在马车里睡了一觉, 睡得腰酸背痛,外加落了枕的秦子轩,还是觉得很舒服的,迷迷糊糊的,甚至想要睡过去。 在他的身后,是用完了膳,就被叫过来,为他进行日常按摩的太医,对方的手法本来就很专业,经过了这么年的不断钻研,那就是更是技艺精湛了。 秦子轩本来觉得有些酸痛的脖颈,在对方的巧手之下,已经觉得好受了很多,再加上,还有冬儿在旁边为他打扇,这闷热的夏天,也觉得清凉了很多。 他把头枕在那软软的枕头上,只觉得生活无限美好,刚刚那些烦心的事情顿时都被他抛到了脑后,甚至忍不住舒服的哼哼了起来。 听得刚刚办完事情,跑来这里,想要找五皇子汇报一下情况的林慕,眼皮都忍不住跳了两下,脑海中更是不禁浮现出了某种限量级画面。 看了眼外面还大亮着的天色,林慕微微犹豫了一下,觉得五皇子还不至于如此荒唐,他试探着伸手推开房门,一眼便看到正躺在床上,一幅无比享受模样的五皇子。 瞅了瞅那正在给五皇子按摩的太医,再听着五皇子发出的动静,林慕顿时觉得牙都疼了,无语了半响,他缓缓摇了摇头,也不去管五皇子那幅纨绔子弟的模样。 径直走到了床边坐下,见五皇子就好像完全没听到他声音,没看到他过来一样,在那闭着眼睛,还在装糊涂的继续享受着,林慕挑了挑眉,直接挥手,便示意那位太医离开。 见林阁老发了话,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与五皇子说,那太医自然收了手,很是顺从的便离开了房间,甚至还没忘了把房门给带上。 “林师傅,你来了?” 感受到身后那正按摩的手离开,秦子轩无奈的睁开了眼睛,坐起身子,把软枕竖起,自己则是舒服的斜靠在了软枕上,懒洋洋的开口说道。 其实林慕刚刚进屋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到动静了,不过是享受的太过舒服,不想动弹,外加上,他也不想理会那么糟心事罢了。 可现在对方把他的按摩师都给赶走了,这要是还装糊涂,那就有些太假了,而且,也没有装的必要了,毕竟,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吗。 早解决和晚解决,也没什么区别,反正有林慕在这,他就算是想逃也逃不掉,对方早晚还是会逼着他出面的,这老狐狸的精力,那可比他这个年轻人还要旺盛的多。 “五皇子,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见教了八年的小徒弟,靠在软枕上一幅懒洋洋的模样,林慕眉头一皱,心中也不知道是该无奈好,还是应该高兴好。 身为一个皇子,面对着大臣,那自然是不能表现出这样的姿态,这既是礼仪的问题,也是尊重的问题,不过他与五皇子之间的关系,自然不是一般的大臣和皇子,能够相比的。 五皇子这么表现,也是带了种亲近的态度,可现在谈正事的时候,对方还弄得这么随意,这总让林慕觉得有些不得劲,虽然他也知道,五皇子根本就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谈清楚了?那玥郡王的世子,真的为了一幅图,就坑害了别人全家?” 听到林慕提起这事,秦子轩的态度终于端正了一些,这毕竟是一件关系人命的案子,他虽然全权都交给了林慕去处理,但那不代表他就一点都不上心。 事实上,要不是猜到林慕可能在其中动了手脚,故意让他遇上这种事情,那秦子轩的态度还会更严谨认真一些,从现代而来的他,对于生命,还是抱着一种尊重的。 “没错,那位玥郡王的世子,买通了官府,把路家的那些成年男丁,都给强逼到矿产上服劳役,又故意让他们干一些比较重的活,还不让休息,所以时间一长,就都累死了!” 对于这件事情,早就已经清楚了的林慕,即便根本就没有派人去查,也是娓娓道来,说得甚是清晰。 在五皇子把这件事情完全交给他,而自己一点都不过问的时候,林慕就已经清楚了,对方大概是猜到了这是自己的安排,不过他也不太在意,反正五皇子还是要顺着他的安排去走得。 这不是说他的安排有多合理,而是五皇子的性格,是不会允许玥郡王的世子,就这么逍遥法外的,尤其是在完全一点都不会牵连到自身的情况下。 “那祁云斋的沈老板又是怎么一回事?路家真的有那什么百花夜宴图吗?” 听着林慕口中那轻飘飘的话语,秦子轩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沉,面色变得更加严肃了起来,他本来还以为只是那路家老爷一人被逼死了,可现在看来,这人数似乎还不少。 想到不过就是因为一幅图,就逼死了这么多人,即便早就知道,这古代世界的残酷,还有那些权贵们的肆无忌惮,但秦子轩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虽然这些年已经被皇宫慢慢的同化,以前那些善良和同情,已经慢慢的在消失,可他到底曾经是个简单的学生,有些事情到底是做不到无视。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来啦(~ ̄▽ ̄)~ 第268章 “还能怎样, 无非是借刀杀人, 那祁云斋的沈老板, 见那位玥郡王的世子想要找一幅珍宝作为寿礼, 便故意设计,让其把视线转到路家,之后的事情,那就不用说了!” 林慕的语气平静,显得很是淡然, 就连讲道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 身为当朝首辅,对他而言, 这样的事情委实是见得多了,甚至更严重的也不是没有。 若不是为了给五皇子刷存在感, 刷声望,他根本就没有功夫去搭理这样的小事,人命是宝贵,可一条人命,与成千上万条生命相比, 那就很微不足道了。 而他每日里要处理的, 都是关乎于成千上万人生计的大事,甚至一个疏漏,可能就会导致无数的惨剧发生,这样的情况下, 他真的很难对这种小事,有所触动。 “堂堂一个世子,竟然就这么简单的被人设计,还真是够没有脑子的,也不知道玥郡王是怎么教他儿子的!” 缓缓摇了摇头,对于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够当上世子,秦子轩表示有些不可思议,这要是对方生在皇家,那怕不是早就得被人给吃了。 有些嘲讽的同时,秦子轩心里还有着一丝隐晦的羡慕,通常越是简单的人,那就代表着他们的生长环境越单纯,被人保护的越好。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让人羡慕,秦子轩当年还在现代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人,可惜,那个时候,他半点都没有体会到幸福感。 等到了现在,却只能够从回忆里,去享受曾经那单纯美好的岁月,或许,人就是这样吧,有的时候拥有的,反而不知道去珍惜。 “玥郡王本身也不是一个多精明的人物,他又十分的溺爱这个嫡子,会变成今天这样,也很正常……” 听到五皇子的感慨,林慕回想起记忆中的那位玥郡王,不禁摇了摇头,这位父亲那就不是个什么靠谱的,儿子会这样,那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倒是那位府中并不受重视,总是被打压欺辱的次子,他见过两次后,反而觉得有些意思,算是个人才,值得培养,这次玥郡王世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想来也有对方在后面推动的原因。 不过他倒是不太在意,人生在世,想要往上爬,总是要付出点手段心计甚至是代价的,更何况,那位玥郡王的世子,对这位弟弟,可是一点也不友好。 为了自己的前程,除掉一个敌人,这是谁都会去做的事情,林慕能够从家族中走出来,一步步的爬到现在这个位置,手里面也没有干净到哪里去。 只要能够守住底线,不去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为百姓为天下,尽自己最大的能力,那在他看来,就已经够了。 这就是他的想法,人才嘛,有污点没关系,做过坏事也没关系,只要不是眼中没有家国之人,只要对家国天下的利大于弊,那就值得一用。 这个世界上,真正没有任何私心的人,是不存在的,就连那些所谓清廉自守的清流,也不过是不求财罢了,但最终也逃不过一个名。 “不说这个了,林师傅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把靠着的软枕扔开,秦子轩站起身来,很是认真的问道,半点不见了刚刚的懒散姿态,谈及到正事的时候,他还是态度很端正的。 玥郡王虽然渐渐在朝廷中已经被边缘化了,但到底也是个郡王,他的世子,那总不能说拉出去杀了,就直接拉出去杀了吧。 就算是送官的话,那也得知道该送到哪个衙门,是宗人府啊,还是顺天府啊,又或者是御史台和刑部,这总得选个地方。 秦子轩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也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到底是没有经验,也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做,不过没关系,他身边不是还有林慕嘛。 有这个老师在,他不懂完全可以问啊,对方可是在朝为官很多年了,总该有处理这类事情的经验。 “这就要看五皇子的意思了?” 见五皇子看向自己,林慕微微沉吟了一下,便不动声色的问道,话语中带着一些深意。 路家的这件事情,不仅可以帮助五皇子刷声望,也可以让他更清楚的了解一下五皇子的性情,接下来这一路,也能做出更好更合理的安排。 “怎么说?” 有些疑惑的看了眼林慕,秦子轩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有几分不解,这件事当然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什么叫做看他的意思,难道还能把这世子给放了吗。 “按照规矩,皇室的人,应该是归宗人府管的,不过宗人府,大多数情况都是以□□为主,至于顺天府尹,那一向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通常情况下,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林慕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五皇子的神色,见对方并没有任何表示,心中便有些清楚了,他话风一转,很快便接着说道:“倒是刑部的新任堂官,左都御史赵明,是一个嫉恶如仇,不畏权贵的人,五皇子若是想要从严处置,他会是最好的选择!” 玥郡王的世子虽然犯了王法,甚至逼死了很多条人命,但说实话,若不是碰到了五皇子,那其他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就没人会去管。 毕竟对方是皇家的人,就算是不畏惧玥郡王府权势的,也会想想,自己动了皇室宗亲,会不会惹得皇室不快,会不会惹得宗人府不快。 所以说,这世子到底该怎么处理,根本就不在于他到底犯了多大的罪过,而是在于五皇子的态度。 五皇子若是想要放对方一马,那送入宗人府或者是顺天府,最多也就是一个夺爵的下场,命还是能保住的。 可若是送去刑部,在那位赵大人的手里,想要保住命,怕是就连皇上出面,都有些困难。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 ̄)~ 第269章 “林师傅的意思是, 让本皇子把人送到刑部, 由那位新任的左都御史处置?” 听出了林慕话中的意思, 秦子轩敲了敲桌面, 望着窗外的天空,眸中闪过一缕幽光,他面色微沉,语气却似乎很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宗人府,顺天府, 还有刑部,这其中代表着的意味, 那可远远不仅仅是会如何处置秦岳那么简单,林老狐狸偏向于刑部, 代表着的意思他很清楚。 不过玥郡王的世子,那是他的堂兄, 虽然关系已经有些远了,但却也是正经的皇室血脉,把皇家的人,放到刑部去处理,或许还会游街示众。 这固然是能让百姓明白, 皇朝律法的威严, 让他们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不是说说而已的,可同时, 这也会让皇室丢了脸面。 毕竟,那秦岳再如何不肖,也是皇室的子孙,如何能够让臣子去定刑处理,如何能够让百姓看了笑话,若真的那么做了,那皇室的威严何存。 “微臣并没有这个意思,还是要看五皇子您想要如何处置?” 微微抬头,扫了眼正望着窗外,看不清楚表情的五皇子,琢磨着对方话中的意思,林慕面色顿时肃然了起来,很是谨慎的回道。 虽然按照他的想法,这种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废人,那还是早点杀了,也省得浪费粮食,不过这到底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而此事还是要以五皇子的想法为准。 毕竟,那是玥郡王的世子,是正宗的皇室宗亲,他即便是当朝首辅,也没有那个权力处置,只有五皇子这个同为皇族的人动手,才不会引起宗人府那帮家伙的反弹。 本来林慕以为,他这么说了以后,按照五皇子的性格,应该是会把人交给刑部处理,可听着五皇子那喜怒不辨的声音,林慕却又有些拿不准了。 或许,他又一次的看错了五皇子,对方毕竟是在皇上身边,被言传身教了那么多年的存在,就算是表面懒散了一些,可有些东西估计还是刻在骨子里了。 “派人把秦岳送到宗人府,把事情跟他们详细说了,再把本皇子的令牌,给宗人府的那些叔伯看了,告诉他们,一切从严处置,绝不姑息!” 见林慕识趣的缩了回去,没有再多说什么,秦子轩也没有去追究对方的小心思,只是从袖口处掏出自己的令牌,递给了对方,让其派人拿着这东西,走一趟宗人府。 在古代生活了这么多年,秦子轩早就不是当初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的小孩子了,宗人府是专门处理皇族不肖子孙的地方,虽然大部分时间,确实是以宽容为主。 毕竟都是皇族成员,彼此之间都有所牵扯,但那所谓的宽容也是分情况的,在一个皇子要从严处置的时候,那些宗人府里的叔伯,没有谁会有胆子,包容一个杀人犯。 事实上,不只是宗人府,就连顺天府也是,只要他这个皇子表明了态度,别说现在已经是证据确凿,就算是没有证据,那也没有人敢无视他的意志。 林慕所说的那些东西,确实是存在的,可那也要分对谁,于一般的人来说,那是必须要做的选择,但于上位者而言,每个选择都可以变得一样。 “微臣明白了,这便下去处理……” 听着那意料之外却又意料之中的答案,林慕面色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微微躬身,接过了五皇子手上的令牌,便大步走了出去。 虽然有些失望,五皇子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进行,但听到五皇子做出的决定,林慕又有一种欣慰的感觉,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到底是成长了。 看着林慕离开的背影,秦子轩微微沉默了一瞬,心情显得有些复杂,他知道对方刚刚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暗示,想要他把秦岳送到刑部。 以臣子之身处置皇室成员,这无疑会震慑一些肆意妄为的皇室子弟,同时,也会振奋一批嫉恶如仇的官员,而且,这对于皇室的权威,也是一次隐形的削弱。 不要觉得林慕是当朝首辅,又一贯是皇帝的死忠,甚至根本就没有背叛的可能,他就不会做这样的事。 自古以来,皇权与臣权的斗争,便从未停止过,不管是忠臣也好,奸臣也好,明君也好,昏君也罢,君臣之间,永远都是处于一种既对立又统一的关系。 他们有得时候互相依靠,互相信任,可有得时候,却又互相忌惮,互相排斥,而这种身份的转换,甚至只是一夕之间的变化,很快又会恢复。 就像是林慕,秦子轩毫不怀疑他对自己父皇的忠心,这个老狐狸,甚至曾经以身为父皇挡过刺客的刀剑,甚至为此留下了病根,差一点都没有挺过去。 可身为臣子,对方在有机会的时候,也会本能的想要去削弱一下皇帝的权威,或者说是,增加一下自己的能量,这有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理性的思考过,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就像是地主阶级与农民阶级一样,臣子和君王,那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阶段,后者甚至能够完全控制前者的命运,这其中的矛盾怎么可能会不存在。 若不是儒家几千年来的忠孝思想,和慢慢传承下来的文化道德束缚,怕是早就可能出现问题了,哪里还会像是这种隐晦的,甚至是小心翼翼的较量。 “五皇子,玥郡王的世子被送去了宗人府,那……那母子三人应该怎么处理?” 见五皇子望了眼林阁老的背影,便坐下来喝茶,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冬儿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两步,轻声的问了一句。 有了刚刚五皇子那一句话,冬儿心中清楚,那个差点调戏了她,毁了她清白的恶棍,注定是不会有好下场了,现在需要处理的,就剩下那可怜的母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来啦(づ ̄3 ̄)づ╭❤~ 第270章 “那母子三人吗?冬儿, 你去问问她们, 是愿意回家, 重新得到路家的产业, 还是愿意去林师傅府上,做个厨娘或者是绣娘,这件事便由她们自己决定吧!” 秦子轩微微沉吟了一下,并没有直接作出决定,而是给出了两个选择, 这毕竟是关系到那母子三人今后的命运和人生,还是应该由她们自己去抉择。 按理来说, 恶人被解决了,重新回家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可秦岳代表的不只是他自己一个人,还有偌大的郡王府, 那位玥郡王想来是放不下杀子之仇的。 对方不会也不敢去怨恨秦子轩,这个主导了他儿子结局的五皇子,更不敢去怨恨那些动手的宗人府官员,所有的怒火估计也就只能全部冲着路家那些人去了。 或许很不公平,但这个世道就是如此, 弱者从来没有讲究公平的能力, 对于失去了儿子的玥郡王来说,他也不会去理会路家是否无辜。 他只会想,若不是因为她们,他的儿子根本就不会有事, 很霸道很不讲理,对于古代的权贵来说,那些贱民的命,有的时候甚至还不如自己的一个指甲重要。 一个郡王,若是铁了心的想要去报复一个人,那便是秦子轩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他不可能总是派人去贴心的给那母子三人做保镖。 更不可能,为了她们,去把玥郡王给解决了,所以,这看似一条很好的路,其实背后不知道隐藏着多少的艰难险阻,今后的前程其实是未知的。 当然了,去给林府做杂役,也未必就能完全的逃过玥郡王的报复,但至少,对方是不敢光明正大的进行,起码短时间内,那母子三人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不过肯定,去给人做杂役,远远不会有自己当家做主来的好,所以秦子轩才会把选择权,交到那对母子手上,若是对方选择回路家,他会尽量安排人手去照应一下。 “是,奴婢这就去问……” 听到五皇子的话,冬儿微微俯身行了一礼,便直接转身,脚步匆匆的出去询问那对母子了。 解决了玥郡王世子的事情后,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启程离开,这母子三人的事,必须要尽快解决了,要不然,不管是五皇子还是林阁老,怕是都没有什么心思去关照她们了。 天字三号房内,女子轻轻的哄着两个孩子睡下,看着奔波劳累了几天,又饥饿又疲乏的儿子躺在那柔软的床榻上,很快就闭上了眼睛,身子蜷缩着,似乎在梦中还有些不安。 不禁轻轻拍了拍两个儿子的后背,心中有些酸涩难过,虽然这次玥郡王的世子被那位好心的小公子给挡下了,而且看那位侍女的架势,似乎并不是一般的人家。 很可能以后那位世子,也不会再来追击她们母子了,可家破人亡,只能被迫流浪的女子,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在何方,眼前并没有一点光明的存在。 她虽然读过一些书,可毕竟从小都是被关在闺阁之中,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对于外面的世界,根本就从来没有经历过,就连嫁人之后,也是一直相夫教子,生活的很是平静。 这突如其来的风暴,其实早就已经将柔软的她给击垮了,若不是为了两个儿子,出于母爱的天性,怕失去了自己以后,两个儿子更加无法生存,那她或许早就已经自尽了。 可坚强了这么久,她也真的很累了,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她学过读书,学过绣花,学过管家,可唯独没有学过,该如何去赚钱,该如何带着两个儿子活下去。 靠在床柱上,女子静静的看着两个儿子的睡颜,眼神却茫然的没有一丝焦距,脑袋里空白一片,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想法,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 正在那女子有些迷茫的时候,房门被推开的响声,在她耳畔响起,顿时把她惊醒了过来,她转身朝房门处望去,正好看到那位小公子身旁的侍女。 “姑娘,那位小少爷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有些忐忑的站起了身,女子看着冬儿身上那看似朴素,却极为华贵的料子,心中不免有些自卑和局促,语气更是显得小心翼翼的。 那样名贵的料子,便是她生活的最好时,也没有机会穿上,只是在一次聚会时,见一个千金小姐穿过,所以才能认识,要知道,那可是官宦之女。 可现在,那小少爷的一个侍女,就能穿上这种衣服,这背后所代表的力量,不得不让女子心惊,这也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位世子以后不会再困扰她们母子的原因了。 “少爷是想问问,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想法,是直接回路家,夺回被那世子毁掉的基业,还是去林阁老的府上,做个厨娘或者是绣娘?” 见那女子有些紧张,冬儿安抚性的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闲话,而是直入主题,毕竟,五皇子还在上面等着她去回话呢,她们的时候可不多。 “林阁老?” 听到冬儿的话,女子的心顿时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她没想到,那位小公主,不仅帮她们解决了玥郡王世子的威胁,甚至还要对她们进行一些安排。 这让女子心中感激的同时,眼中的迷茫无助也不由得消退了一些,她仔细的思考了一番冬儿的话,想到对方口中吐出的那个称呼,脸上不禁带了些疑惑。 “是林慕林首辅,你们得罪了玥郡王府,就算是主子想要保你们,也不可能完全的躲开那些阴谋陷阱,不过若是在林阁老的府中做工,那还没有谁敢直接冲进林府对你们做些什么!” 怕那女子不明白这个选择的意义,冬儿还特意的提醒了两句,主子虽然说是让她们自己选,可言语间的倾向,还是能够看出来的,而且,这个选择对她们来说,也确实是现阶段最好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个(~ ̄▽ ̄)~ 第271章 “这样啊, 可是……去林阁老府上, 会不会……” 听到冬儿的话, 女子迟疑了一下, 她回头瞅了眼自己的两个儿子,不禁有些犹豫,这样安排,倒是可以让她们接下来的生活安稳一些。 可是去了林阁老府上,会不会就此入了奴籍, 成了对方府上的下人,虽然说宰相门前七品官, 能去一个阁老府上做事,是很多人都求之不得的。 但她读过书, 到底还是有些见识的,知道一旦入了奴籍, 那可就是生死都不由自己了,而且,最关键的,将来后辈子孙,可都没了科举的希望。 虽然她的两个儿子, 都出生于商贾之家, 按照大乾皇朝的律法,本来就没有科举做官的权力,可是也不能就这么让儿子低人一等吧。 抿了抿唇,女子攥紧了双手,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她倒是想要回路家,但她不是傻子,自然听出楚了冬儿话中的意思,回路家的话,很可能就会遭到玥郡王府的责难。 她这么一个平民百姓,可惹不起那些权贵,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打个喷嚏,对她来说可能就是狂风暴雨了,但若让她为此,而托庇在其他大人物府上,就此失去自由自身,却又是她不愿意的。 “你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入了奴籍,只不过是以临时工的身份,暂时在林阁老府上呆几年罢了,等事情风波平息了,你们想走随时可以走!” 见那女子面色迟疑,在那里一幅犹豫不决的模样,冬儿仔细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对方的顾虑,顿时笑着说道。 他们五皇子做事,怎么可能出这种疏漏呢,去林阁老府上不过是求一下庇护而已,这又不是卖身,怎么可能让她们母子入了奴籍。 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就算是这对母子肯入,林阁老都未必会同意,这种世家大族的奴才,一般都是家生子,就算不是,也是买的不记事的小孩子。 这样可以防止府里像是掺了沙子一样,到处都是窟窿,虽然不可能绝对的保证安全,但起码是比正常买人要好得多的,毕竟,奸细探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 尤其是林慕成为阁老以后,那为了防范其他的官员,林府的管控就更是严格了,基本上,除了家生子,就根本不要外人,若不是五皇子发话,那这母子三人,怎么可能有进去的机会。 不过冬儿也能理解,这女子的心情,毕竟是关系到自己和孩子的一生,那想得多一些,也很正常,若是换成她,怕是也会有些担忧和顾虑。 “是这样啊,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全听那位少爷的吧!” 听到冬儿的解释,女子顿时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有些尴尬的说道。 不过心里面倒是放松了下来,既然不会入了奴籍,那这事就好办了,能够托庇到大人物门下,今后的生计也有了着落,她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那你们先好好休息吧,等到明天,少爷会让人把你们带到林阁老府上,到时候你们就一切听管家安排……” 见这女子已经做出了选择,冬儿嘱咐了一句之后,也不多留,直接就转身离开了,事情办完了,她还得回去告诉五皇子一声呢。 想来五皇子听到这女子的回答,应该会很欣慰的,只不过若是林首辅听到这件事,发现五皇子连通知都没有通知他,就擅自替他做了决定,那会是个什么心情。 瞅着冬儿逐渐远去的背影,女子轻轻的呼了口气,她回头望了眼,躺在床上,还在继续睡着的两个孩子,眼神不禁变得柔和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未来的前途会是什么样的,但起码她们现在是能有一个安身之所了,至于以后,就要看造化了,反正,再如何,也不可能比这些天更糟了。 对于那女子有些悲观的想法,秦子轩并不知道,听到冬儿的回报,见那女子已经做出了选择,而且还算是一个比较明智的选择,他便没有再去费心了。 反正等到一会林慕回来,就可以直接把这母子三人交给对方了,至于府中突然多了这么三个人,会不会给对方造成什么麻烦,那秦子轩直接就给无视掉了。 他林慕既然逼着他,要给他刷存在感,还玩出了这么多花样,那就应该想到,自己最后也是逃不了的,而且,这也确实是没办法的选择。 在这里发现这女子的,就只有秦子轩和林慕,他身为皇子,又身处皇宫,总不可能把那女子和孩子都给带进宫吧,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既然他那里不行,那就只能塞给林慕了,总不能让这母子三人,可怜的都被玥郡王府给迁怒了吧,毕竟是三条人命,于心何忍啊。 “冬儿,一会你让小路子,去买一张前往云州的地图,最好是详细的一些的,各府州县都有标注的那种……” 处理完了正事,想到这一天都被林老狐狸给牵着走,根本就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秦子轩心里不禁有些不甘,他眼神微微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冲着冬儿吩咐道。 大乾的地图,秦子轩是早就看到过的,甚至还被自家父皇给逼着学了一遍地理,虽然都是一些理论上的功夫,但也勉强算是知道一些各地的情况。 对于那些主要的官员,都是哪个派系的人,也大略的有所了解,当然了,这大乾的国土面积实在是太大,各地州县太多,他也不可能都去记得。 但一些主要的,还是在父皇的逼迫下,囫囵吞枣的就给咽进了肚子里,再加上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就跟查百科全书一样,翻一翻就能找出来。 不过还是有着地图,看起来会更方便一些,而且,他也想借此试探一下林慕那个老狐狸,看看对他买地图的事情,那家伙会有什么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来啦(づ ̄3 ̄)づ╭?~ 第272章 靠在床榻上, 秦子轩拿着一个青花瓷的小碗, 正在慢慢的喝着玫瑰花露, 这东西就跟后世的饮料差不多, 而且还是冰镇过的,在这大夏天的,喝上一口,顿时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旁边冬儿正拿着一本书,慢慢的给他读着, 这不是秦子轩从宫里面带出来的,而是小六子去买地图的时候, 顺带着捎回来的,他那些珍藏着的话本, 都被林慕那家伙给一股脑送回皇宫了。 翻看了一下小六子买回来的那几本书,秦子轩竟然觉得, 比自己皇宫里面收藏的那些还要有意思的多,尤其是这一本,讲得是一个山贼,如何奋斗成为大将军的故事。 颇有些励志传奇色彩,与市面上见到的, 大多都是书生科举做官, 迎娶美娇娘的故事大不相同,读来很是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对那战场上的铁血更是充满了向往。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冬儿的声音太柔, 讲不出那刀光剑影的感觉,不过身边除了宫女就是太监,秦子轩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至于说让保护自己的侍卫,进来给他说书这种事,那秦子轩还是做不出来的,他倒不是怕别人会说他荒唐,而是他自己抹不开这个面。 正在秦子轩听到那盗匪,也就是男主,从劫富济贫的山贼,被一个官员感化,带着自家的兄弟,转而去边疆投了军,做了一个小卒子。 却因为做山贼时的桀骜不驯,触犯了军规,被那冷酷严明的上官,当着众多将士的面,给责罚了五十军棍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进……”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秦子轩把手中的青瓷小碗放到一旁,稍微坐正了些身子,这才出声说道,他知道,这个时候会过来的,应该是已经把事情办完了的林慕。 虽然觉得有自己的令牌在,一切证据又都确凿无疑,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但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的秦子轩,还是不免有些担忧,无法彻底的放松下来。 见那房门推开,林首辅走了进来,冬儿连忙起身,让开座位,同时不忘了把书收好放在一旁,尽量避免让林首辅看到,作为五皇子的老师,这位也是不喜欢五皇子总看一些杂书的。 扫了一眼冬儿那快速的动作,林慕不禁感到一丝好笑,他刚刚在门外,该听到的就已经听到的差不多了,现在藏起来,那根本就一点用都没有。 不过虽然心里清楚,五皇子这是又不顾皇上的命令,去看一些话本小说了,但他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在皇宫里的时候,他尚且管不了这位五皇子,更何况现在已经出了宫呢。 “事情可有结果了,宗人府的官员们,是如何说的?” 右手放在膝上,秦子轩身子笔直的坐在床上,眼神中带着些期盼的看着林慕,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这种类似于行侠仗义的事情,自然是希望能有一个好结果的。 如果过程顺利一些,没有任何波折,自然就是最好的了,他也可以省些心力,更愉快的享受那惩奸除恶的成就感。 “一切按照五皇子的意思,从严处置,那玥郡王的世子勾结官府,害死了那么多条人命,自然是不能够姑息,不过世子身份尊贵,不能明正典刑,命其自尽便是!” 有五皇子的令牌在,那些宗人府的官员们都很好说话,一点都没有要包庇同宗的意思,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当场就判了刑,让那秦岳以命偿命。 只不过相比于一般的判了死刑的犯人,这玥郡王的世子,还是有优待的,首先不用坐大牢,其次也不用去那菜市口走一遭,更不用被无数人围观。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算是完了!等明日走之前,林师傅让你府中的下人,把那母子三人送入你的府邸,找一份活计,避免到时候她们会被玥郡王迁怒……” 听到林慕的话,秦子轩点了点头,彻底的放下心来,正打算把林慕这家伙打发走,他好继续听书。 可随即便想起了那母子三人做出的选择,秦子轩抬起头来扫了林慕一眼,眸光微闪,很是云淡风轻的说道。 “……” 看着说完了这句话,便低下头,拿起一旁的书籍,继续看起来的五皇子,林慕沉默了半响,话说,五皇子这样不问当事人的意见,就乱塞人的行为,当真好吗。 不过林慕也知道,五皇子现在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已经想好了,他就算是反对,那也没有什么作用,再者说了,那母子三人除了这么处理,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虽然说天下很大,可对于一个郡王来说,想要找人,那实在是太容易了,不管他们把这母子三人送到哪里,都免不了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而一点线索,就够一位经历了丧子之痛的郡王,疯狂的追过去了,到时候,那母子三人的下场,不会比她们的亲人,好到哪里去。 救人嘛,既然已经都救了,那也就不差救到底了,林府那么大,容纳下三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反正与他也不会有什么太多的接触。 见林慕什么都没说,直接默认了,本来低着头还略略有一点心虚的秦子轩,不禁有些奇怪,他忍不住抬头瞅了林慕一眼,却没从对方的表情上看出什么不对。 不过秦子轩也没有太多想,反正不管林慕心里面打着什么主意,这事与他的关系都不大,只要对方把那母子三人收下就行。 瞅了眼外面的天色,见时间已经不早了,秦子轩不由得端起了面前的茶盏,示意林慕这个站着不动的家伙,事情已经谈完该走了。 可直到秦子轩把这杯茶喝完,林慕这家伙也并没有什么要离开的意思,仍旧是像一根柱子一样,笔直的在这站着,这不禁让秦子轩感到了一丝无奈。 “林师傅还有什么事吗?” 放下手中的茶盏,秦子轩清咳了一声,做出一副很是严肃的样子,认真的对着林慕问道,这家伙在他面前装柱子,肯定不会是想找他聊天的。 “也没什么事,不过是明日就要启程了,想要来问问五皇子,应该从哪边走?” 见五皇子开口询问,林慕也不在这干站着了,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刚刚他回来的时候,林成就告诉他,说是小六子跑出去买了份地图,林慕知道,这五皇子怕是心中不太痛快,想要给他找点事情做。 不过他也懒得在心里面乱猜,五皇子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直接就跑上来询问了,虽然他问得只不过是行走的路线,但只从这上面也能够看出很多东西来了。 “父皇临行前不是说了,让本皇子一切都听林师傅的嘛,这该往哪边走,自然也是由林师傅做主!” 听到林慕的话,秦子轩挑了挑眉,语气淡淡的回道,根本就没有接对方的话茬,直接就把皮球给推了回去。 想要跑过来试探他,搞清楚他接下来到底想做什么,哪有那么容易,反正不管往哪走,他都有办法,让这老狐狸吃几次憋,行程路线由谁做主,对秦子轩来说,并不重要。 “五皇子既然这么说,那便走华清府吧,那边虽然官道不好走一些,但路途却要近的多了……” 见五皇子这么说了,那林慕也没有客气,直接就做了决定,这路线是他还在京城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了的,本来还以为五皇子会有所反对,并不容易实现。 哪里想到,五皇子这次竟然这么听话,林慕倒是觉得轻松了一些,不用想办法,再去把五皇子给引到那条路上,而是直接走就行了。 “华清府吗,那就依林师傅所言!天色不早了,林师傅忙碌了一天,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微微沉吟了一下,瞅了眼林慕那无比自然的神色,即便知道这条路上可能被林慕搞了些什么鬼,但秦子轩却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虽然这样被对方牵着线走,并不太舒服,总有种提线木偶的感觉,可秦子轩还是想要看看,对方到底给他安排了多少,像是今天这样类似的事情。 说白了,还是骨子里的好奇心作祟,当然了,这也是这件事情并不危险,否则,就算是再好奇,秦子轩也不会放纵自己的。 俯身行了一礼,林慕便转身离开了,作为这个队伍的实际管事人,他自然不可能像是五皇子这般清闲,更何况,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办呢。 看着林慕那一大把年纪了,还挺得笔直的脊背,秦子轩摸了摸下巴,不知道是不是该佩服对方的精力,都这个岁数了,还整日里算计来算计去的,有意思吗。 或许,这就是世人常说的,与人斗,其乐无穷,可秦子轩也不是没有跟别人斗过,怎么就没这样的感受呢,难道,真像是自家父皇说得那样,是他太懒了吗。 第273章 林慕的打算很好, 秦子轩的打算也很好, 一个想着完美的实行自己的计划, 为五皇子在朝野之中刷刷存在感, 一个想着顺着对方的安排去走,过过不平凡的小日子。 这两个各有各的心思,可就在第二天刚刚上路以后,不到两个时辰之内,正在看着地图, 计划着接下来行程安排的两个人,就只能默默的把那地图给收了起来。 有些惆怅的坐在一起, 林慕和秦子轩,面无表情的听着那八百里加急, 特地从云州送过来的情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看起来竟然莫名的很是和谐。 “所以说,那些灾民就这么闹事,把知府给打了?” 木着一张脸,秦子轩目光直直的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差役,心里面很是有些不可思议, 倒不是诧异于那灾民的胆子, 而是吃惊于那知府的愚蠢程度。 灾民为什么叫做灾民,那只有活不下去了,才会被称作灾民,不管平日里是多么胆小懦弱的人, 当死亡已经临近到面前的时候,都会变身成绿巨人。 别说是一个小小的知府了,怕是他这个当朝的五皇子,站在那些灾民面前,他们都敢造反。 那云州的知府,竟然敢只带着那些一点护卫出城,还是去宣布一个不好的消息,这真是,胆太肥了,被打死都活该。 “还一下就把头给打破了,至今昏迷不醒?” 看着那差役,林慕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木然,他不知道是该说那知府倒霉好呢,还是该说对方作死好,但不管是那种,被群情激愤的灾民给殴打成这样,足以说明对方不得人心。 云州的灾情他是知道的,虽然严重,但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再加上朝廷的赈灾措施,云州的粮食,怎么都还能够支撑到钦差的到来。 这种情况下,但凡那知府有些能力,都不至于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在粮食已经上路的时候,把知府给打了,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回五皇子,那些刁民下手狠辣,知府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苏醒,具体的一应事务都是由知州处理,至于那些领头闹事的灾民,也已经都抓了起来!” 虽然五皇子和林首辅并没有询问这么多,但那差役还是机灵的把一系列后续事情都说了出来,做传信差役的,若是总等着上级去问,才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出蹦,那也是做不长久的。 “剩下的那些灾民呢?” 挥了挥手,示意那差役起来回话,秦子轩又接着问道,那么多的灾民,不可能全部都抓起来,府衙的牢房他就关不下,而且,现在那边缺粮食,真要把人都抓起来关了,对于库存也是一大压力。 不过敢上前殴打知府的灾民,若是不好好处理,那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土匪山贼,这人一旦打破了心里的界限,变得大胆起来,那可是会超出想象的。 就比如说,秦子轩前世看过的那本书,坏蛋是怎么练成里的主角,那风靡了大江南北,被无数人视为偶像的谢文东。 原本是多么老实的一个孩子啊,就因为一个思想的转变,被欺负的狠了,直接就从一个普通的学生,一路崛起成了黑道大佬,堪称逆袭的典范。 虽然说那是小说,不是现实,但正所谓,故事都来源于生活,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像是谢文东这样崛起的传奇人物,历史上也不是没有。 所以说,任何一个人那都不能小看,尤其是已经走投无路的人,说不定他们就会干出什么大事业,成为那天平上的一个重要砝码。 “因为人数太多,知州也不敢妄动,只能先是出言安抚住了,给了他们一块专门的地方安置,四周日夜有人监视,暂时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早在离开之前,知州就已经告诉他应该如何回答了,所以那差役回答的很是流畅,一点都没有卡壳,别的不说,做信差的这记性是一定得好。 毕竟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写在纸上的,而且情况紧急之下,思虑的也不一定周全,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机智的,熟悉情况的信差了。 “钦差应该行在我们前面,可派人通知了?” 点了点头,想起走在他们前面,距离云州已经不远了的钦差,林慕心中的担忧,略略的放下了一些,有了那批粮食,想来这些灾民,应该会安分下来。 而且云州的知府受伤昏迷,这到底不是小事,身为副手的知州,也不好处理,必须,等钦差赶去,才能够决定如何处置那些灾民。 “派去通知钦差的人,是与小人一同出发的,现在想来应是已经在回程途中了!” 云州知州一共派了三拨信差过来通知,他算是距离中等的那个,负责去通知钦差的则是距离最短的,按照时间估算,应该是早就回去了才对。 “行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见事情问得差不多了,林慕挥了挥手,便示意林成,把这信差带下去好好休息,这差役面上的疲惫之色,是掩饰都掩饰不住了,想来定是日夜不停赶过来的。 一会他们还要启程,这差役是肯定要跟着回去的,不趁着现在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那估计是要受不了了,别到时候在直接倒下。 “林师傅,云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看来我们得抓紧赶路了!” 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秦子轩只觉得牙疼,虽然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打断了林老狐狸对他的布局,可他却丝毫都没有感到开心。 无他,抓紧赶路,那就意味着不能坐马车了,后面那些行礼也要再次进行精简压缩,尽量能够全都放到马背上。 这样一来,秦子轩本就下降了很多的生活质量,又要再次下降,甚至很可能直接就跌到谷底了,他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 ̄)~ 第274章 虽然说并不愿意这般辛苦奔波, 但云州的事情闹得太大, 连知府都受伤了, 之前派去的钦差虽然能力不弱, 可他们却也不能再这样悠哉悠哉的走了。 就算是只做个态度,那也必须要表现出急迫来,好在不管是秦子轩也好,林慕也好,都不是那种完全吃不了苦的人, 一咬牙,便是速度再快再累, 也能忍了。 林慕那不用说,他也是从底层爬起来的, 年轻的时候跟着秦君,也是大江南北各地都跑过, 秦子轩虽然没有这样的经历,但这些年,在上书房读书,练武也不是什么清闲的事情。 尤其是练武,就算是秦子轩是皇子, 师傅们都没有对他太过严格的要求, 但扎马步,练弓箭骑射什么的,不可能一点苦都不吃。 他虽然生活上是有些娇生惯养,喜欢享受了, 但其实若是真论毅力能力,反而要比前世的时候,还要更强一些,而且完全不像八年前一样,只是心智上的改变。 一路的快马加鞭,原本一个月才能走完的路程,硬生生的让他们缩短成了半个月,直到快进了云州府的时候,才算是放慢了速度。 有些疲惫的下了马,秦子轩也懒得理会整理队伍,安排人员的那些琐事,直接就扔给了那店小二一锭银子,让对方去给他安排一个房间。 接连奔波了半个月,又没有侍女在身边,秦子轩即便身体素质还算是不错,但也确实是累了,整个人看上去,都好像瘦了一圈,不过眼神倒是越发明亮了。 这半个月的时候虽然一直在赶路,并没有经历过什么特别的事情,但这古代的世界,秦子轩也是好好的见识了一番。 尤其是离开了繁华地带,靠近云州之后,街道上时不时的就可以见到那些难民,携老带幼的往其他地方赶,一个个看上去瘦的吓人。 就跟前世秦子轩在手机上,看到的那些非洲难民的照片差不多,那身上的肋骨完全突了出来,基本上已经看不见什么肉了,只剩下一层干瘪瘪的皮。 秦子轩以前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就会觉得心里面有些难受,不过那个时候还好,他可以直接略过去不看,可现在根本就是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让他完全无法忽略。 而且,最让秦子轩觉得心情沉重的,不只是这些形状凄惨的难民,还有他们之间的一些行为,虽然不至于易子而食,但那些人性间的丑恶画面,还是让他极为的看不顺眼。 秦子轩本来是想要停下来,想办法解决一下这些难民的生计问题,好让这样的画面从这个世界消失,可还没等行动,就被林慕给拦住了。 面对他的疑惑,对方只跟他说了一句话,就让秦子轩乖乖的跟着一起上了马,甚至没有再抱怨一句的,便速度更快的往云州赶来了。 云州地处偏远,本来就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段,没有什么太好的客栈,更何况,现在还正在闹饥荒,到处都是难民,就更是如此了。 这间客栈别看面积很小,里面也没多少人,甚至还有些脏乱差,但已经是林慕派人走了很远的路,才找到的,秦子轩并没有什么嫌弃的本钱。 当然了,自从见过那些难民之后,秦子轩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好,再加上身体上的劳累,原本一天大多时候都是笑着的模样,早就已经变成了冷脸。 对于身边的环境,也早就从了一开始的挑剔,变成了现在麻木,事实上,经过了这么多天的风餐露宿,就算是一间破庙,秦子轩现在也已经能够睡得着了。 这倒不是因为林慕有意虐待他,不让秦子轩吃好睡好,其实真要说起来,林慕每次都是很尽心的去安排,客栈的环境虽然谈不上多好,但起码能保住整洁。 若是实在找不到客栈的情况下,他也愿意少走一些路,或者是多走一些路,去驿站里面住,朝廷建立的驿站,都是给官员们住的地方,一般环境都不会太差。 不过自从靠近云州府境内,五皇子见到了那些难民的惨状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什么都不讲究了,直接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奔着云州来了。 这就让林慕没办法了,他的本事就算再大,那也不能凭空的在一处地方变出一个舒适的客栈来啊,没有真正的路宿街头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小六子,你去厨房,让厨子弄些清热解暑的东西来,一会给少爷送过去,现在先让少爷自己静一静,谁都不要去打扰!” 眼见着小六子和小顺子,把马匹交给了那些御林军,便要跟着五皇子上楼,林慕连忙伸手把他们两个都给拦了下来,并且赶到了厨房。 他们刚刚来的路上,又遇到了一拨难民,其中甚至有一个已经饿死了的小女孩,看到了那样的场景,五皇子这会的心情肯定是不好受的,还是让他自己一个人先静一下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来啦(づ ̄3 ̄)づ╭?~ 第275章 躺在那极其简陋的床铺上, 秦子轩闭着眼睛, 脑海里却全是自己刚刚看到的那副画面, 那个睁着眼睛, 浑身破烂不堪,下身更是狼藉一片,手里却一直紧握着半颗糖果的小女孩。 即便遭到了那样的对待,双眼却还是那么澄澈,没有被怨恨侵染, 只是有着一丝对于世间的不解,她还太小, 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根本什么都不懂。 可就是这么一个孩子, 却躺在了荒凉破败的尘土里,路过的那些难民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分过去半个, 更别说是救人,只是麻木的向前走着。 秦子轩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死之前,是在那里躺了多久,又向多少人求助过,他只知道, 当他看到那个瞒在沙土中的身影时, 小女孩的身体已经没有了半分温度。 说不清当时是个什么感受,秦子轩只觉得心里面有些难受,让他憋闷极了,却又不知道该冲谁发泄, 弄得心里火烧火燎的,有一种快要喘不过上气来的感觉。 其实这一路走来,秦子轩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难民的尸体,他也不再像是刚刚从京城出发时那样,只把这场灾荒看成一件简单的需要处理的事情。 他已经很清楚的认识到,古代的天灾意味着什么,难民又意味着什么,这些曾经在皇城里面,在大都市里面见不到的东西,已经清楚的摆在了他面前。 那绝不仅仅是户部上的一个个数字,也不是地方官府送上来的一份份奏章,那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他们之中或许有坏人,或许有恶人,可大多数还是普通的农民。 一场天灾,赤地千里,颗粒无收,这奏章上面简单的几个字,背后代表着的却是那路边的白骨,是那无数被迫远离家乡,流离失所的百姓。 从京城到云州这一路,每见到一拨难民,每见到一具白骨,秦子轩的心情都会很沉重,可却从来没有一切,是像现在一样,感到一股浓浓的悲哀。 他知道何为人性,在皇城里面生活那么多年,基本上什么东西他都见过了,甚至就连那些老太监们搞得恶心把戏,他也清楚一点。 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灾民中竟然还有人能够做出这种事情,而不是努力的去积极自救,这实在是让秦子轩觉得有些可悲。 不只是为那不知世事,才四五岁的年纪,就遭受这样对待而死去的孩子,也是为了那些暴露本性的难民,明明应该是一群会让人去同情的人,但却偏偏能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 想得有些烦闷,秦子轩睁开眼睛,怔怔的望着那带着些污点,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洗过的床帘,只觉得心里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一片。 他的性子,一向都是很顽强的,认准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改变,除了该穿越过来的那两年,觉得极为难熬以外,秦子轩就没再亏待过自己。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努力给自己最好的,除了被设计的那两次,他从来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努力保持着积极乐观的态度。 就像是自家父皇那般的逼他,让他做了那么多不愿意去做的事情,秦子轩也能够找到很多乐趣和平衡点,不会让自己有被压榨的憋屈和郁闷。 可这一次,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调整自己的心态,才能够让这压抑的心情变得好一点,不管睁眼还是闭眼,身体劳累到什么程度。 他脑海里总是不停的盘旋着那些画面,让他根本就无法好好休息,秦子轩知道,他应该做点什么,为那些难民,为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赈灾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他,林慕这个首辅的能力,绝对比他这个五皇子要强得多,有对方出手,他若是执意的插进去,恐怕还会添乱。 而且钦差也早就已经赶到了云州,现在已经在开仓放粮,赈济百姓,那些难民也不再都往外走,逐渐的开始回流,据那去给他们报信的差役说。 现在云州的景象虽然看着还是凄惨,但已经比原本要好了很多,那些难民虽然还是面黄肌瘦,皮包骨头的模样,可眼睛里已经带上了生气,不再是一幅死气沉沉的模样。 云州的知州在钦差的粮食支援下,也开始了各种以工代赈的工程,修路修桥盖房,甚至是拆了街道,重新规划,总之是要让那些难民们都有活干,不至于再去闹事。 治安方面一下子就好了很多,甚至就连街道两旁的尸体,都少了很多,而且时不时的就见有一队老人带着孩子去翻找,若是找到了,立刻就会处理。 现在的云州是乱中有序,只要朝廷的粮食支援的足够,那慢慢的很快就能重新恢复生机,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是秦子轩,就算是林慕,也没有太多出手的余地。 这倒不是说云州现在没有事可以干,而是以他们的身份,最该干最能干的那些事,都已经□□完了,秦子轩总不能再把活给抢过来。 那就不是觉得心中不安,想要为那些灾民们做点什么了,而是直接去跟那钦差和知州抢功,还是那种摘桃子类型,会特别遭人讨厌的那种。 深深的呼了口气,秦子轩双手捂着脸,只觉得心里面难受的都要爆炸了,却一点缓解的办法都没有,整个人都觉得无比的压抑。 其实秦子轩有的时候也会想,如果这次没有跟着林慕出宫会怎样,不遇到这些事情,或许他就可以继续过着随遇而安,安心舒坦的生活。 可遇到了这么多生活凄惨的百姓,看到那么多双绝望无助的眼睛,甚至还有那些他不忍在去回想的画面,秦子轩觉得,就算是他现在回了皇宫,怕是也再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秦子轩一直都知道,他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前世的时候,他还很善良,富有同情心,可经过了那一年的绝望,经过了这么多年皇宫的磨炼。 他骨子里已经变得很冷血了,在这个世界上,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正在乎的人,伴读,不过只是一些玩耍的同伴,秦子轩其实并没有把他们多么放在心上。 或许他们若是出了事,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秦子轩会出手帮助,但也就是这样了,他不可能像是那些小说里写的那样,把他们当成兄弟朋友,感同身受什么的。 至于父皇秦君和师傅林慕,那就更是如此了,甚至,秦子轩一直都对这两人,保持着一种戒备和提防,从来都没有全然的信任过。 可他冷血归冷血,终究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机器人,再遇到那么多惨状之后,秦子轩再也不能像是以前那般漠然,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不去理会其他的事情了。 “进来吧!” 正在秦子轩双眼无神,心中烦乱之际,一阵阵敲门声在这寂静的屋子里响了起来,抹了把脸,秦子轩坐起身来,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但声音却显得有些沉闷。 不过即便是心中不快,很想自己静一静,秦子轩却还是让门外那人进来了,这几天他心情不好,那些侍卫都是看到了的,若是没有事情,他们是不会来打扰的。 “微臣已经派人去通知云州知州和先到的钦差,想来再过两个时辰,那知州和钦差就会过来迎接了,五皇子可需要准备一下?” 推开门走了进来,林慕看着站在床上,明显与刚出来时那意气风发模样完全不同的五皇子,眉头不禁略微皱了皱。 他的本意,确实是想要五皇子改变一下,见识一下民间的苦难,可现在看来,他这个打击似乎是有点过了头了,弄得五皇子都有些消沉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若是这一趟出来的结果是这样,那反而还不如五皇子以前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呢,虽然显得略有些天真,但起码朝气蓬勃。 哪像现在这样,天真倒是不天真了,但却显得有些暮气了,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皇子该有的样子,威严和气势都不见了,这若是让皇上看到,那还不得骂死他嘛。 “准备什么?” 见进来的是林慕,秦子轩眼皮一垂,再次躺在了床上,在这老狐狸面前,虽然时常就会感到心很累,但唯一的好处,恐怕就是不用装了。 若是面对其他人,秦子轩还要顾及一下皇子的仪态,不能表现的太过颓废和懒散,但在这位面前,他早就没什么形象可言了,自然也不用顾及。 “皇子出行,该有的阵仗仪式,现在虽然被抛下了,但五皇子您不换身衣服,梳洗整理一番?” 万万没想到五皇子竟然会给出这么一个回答,林慕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一些,这还真是有些矫枉过正了,原本那么爱干净,注意风度的五皇子,现在竟然变得什么都在乎了。 第276章 “来那么多人迎接做什么, 云州现在这么乱, 还是让他们各忙各的去吧, 随便派两个人过来就行了, 不要耽误了正事!” 听到林慕的话,秦子轩微微抬头扫了对方一眼,有些不悦的说道,现在云州都成什么样子了,再搞这些形式上的东西有意思吗。 他这里又不是没长腿, 就算是自己过去,也完全可以, 非要那么多人不顾手中的正事,跑来大费周章的迎接干嘛, 他又不是一个喜欢摆谱的皇子。 “五皇子,这是规矩, 您是代皇上前来巡查,地方官员不可能不前来拜见,再者,也应该搞得声势大一些,让那些灾民知道, 皇上对于云州情况的重视……” 见五皇子仍是一副毫无生气, 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林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上前两步,很是认真的说道, 同时,心里面却不禁有些无奈。 路上不过就是看了几句白骨,见了一些难民而已,这个打击也算不上是很大吧,其他人都没什么事,怎么就把五皇子给弄成这样了呢。 难道是五皇子长年在皇宫,生活的环境太过优越,所以经受不住打击,可这也算不上是什么打击吧,五皇子这一路上也没吃过什么亏啊。 “那好吧,一会让小六子进来,本皇子重新打扮一下……” 瞅着林慕站在自己身前,那一脸坚持的模样,虽然现在有些压抑郁闷,做什么的心思都没有,但秦子轩也只能是勉强的点了点头。 反正不过就是重新换身衣服,换就换呗,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更何况,还有小六子和小顺子在旁边呢,他就伸个手的事而已,没必要跟林慕在这犟。 “五皇子自从进入云州境内便是这样子,可是被那些难民给吓到了,需不需要微臣,让太医过来看看?” 见五皇子说完话,竟然把眼睛都闭上了,只是躺尸一般的卧在床上,半点跟他继续沟通交流的意思都没有,这下林慕是真的忍不住了。 这在他的面前也就罢了,若是一会钦差和云州知州前来迎接的时候,五皇子也是这幅模样,那别人就算是不会以为他对五皇子做了什么,恐怕对五皇子的印象,也要下降好几个档次。 “不用,本皇子没事!” 沉默了半响,秦子轩闷闷的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林慕了,他知道那个老狐狸是怎么想的,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可是他现在一点搭理对方的心情都没有。 这一路上的负能量实在是太重的,看得他实在是压抑的很,而且没有半点的正能量可以用来调节,所以一时间有些缓不过来,也是很正常的。 等到时候离开云州,或者是见一些好的东西事物,生活的舒适一些,吃得好一点,他也就能慢慢的恢复过来了,当然,有些东西既然看到了,那想要完全抛离脑海,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就算是不会忘记,但也不会在像是现在这样,每时每刻都在脑海里回荡,弄得他心烦意乱,压抑至极,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五皇子,一会云州知州和朝廷派来的钦差,都会过来拜见,您就打算这个样子见他们!” 被五皇子那一句闷闷的话,给气了个半死,林慕恨不得直接把五皇子给揪起来,狠狠的训斥一顿,可想到这是皇上的儿子,不是自己的儿子,又勉强忍了下来。 但看那紧紧皱着的眉头,还有那攥起来的双手,显然,这位城府颇深的老狐狸,也是被五皇子这幅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给弄得马上就快要爆炸了。 “什么样子见他们,本皇子这个样子怎么了?” 有些茫然的睁开双眼,秦子轩不解的看了眼林慕,他上下打量了眼自己,除了衣服上因为赶路而有些灰尘以外,并没有什么不对啊。 这莫名其妙的,林师傅干嘛生这么大气啊,从床上爬起来,秦子轩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林慕,莫非这家伙最近到了更年期不成。 想想这一路上,林师傅总是看自己不顺眼,虽然没说什么,但永远都是一副皱着眉头的不满模样,秦子轩顿时有所明悟,果然,他的猜测还是很有事实根据的。 “五皇子,你真的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看到五皇子那有些异样的眼神,林慕这回是真的要气炸了,甚至就连话语里面的敬词都给省略掉了,语气中更是带着强烈的不满。 他本来还想要跟五皇子好好说,可现在看来,对方根本就没有跟他好好说的意愿,那林慕也只能直言了,若是再像刚刚那样委婉,五皇子还会给他茬过去。 “有什么不对,看到那么多难民,本皇子心情不好,不是很正常的吗!” 秦子轩脸色一冷,看向林慕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友好了,他现在就想要好好静静,可不想去听对方讲什么大道理,这一路上他可听够了。 讲那么多东西能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就像是他现在,即便看到了那些难民,又能做些什么,还不是一样按照朝廷既有的规矩去处理,有他没他根本就一点区别都没有。 “五皇子有一颗爱民之心,这很好,可五皇子就没想着,为这么难民去做些什么吗?” 被五皇子这么冷冷的话一顶,林慕本来就压了一路的火气,顿时就又冒了上来,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等级了,话语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教五皇子,也教了有八年了,本来以为这趟出来,见到了这么多东西,会刺激到五皇子,让对方的思想能够有所觉悟,可现在看来,刺激是刺激到了,觉悟却半点没有。 反而还起了点反作用,这怎么可能不让林慕失望,只是再失望,他也得努力去做,总不能就这么放弃,起码也要弄明白五皇子的想法才是。 “做什么?本皇子能做什么,一应的事情,不是都已经有人去做了吗,本皇子就是亲自去安排,也未必会有那些大人做的好!” 语气里带了些自嘲,秦子轩摇了摇头,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他在进云州之前,还想着要如何的安置那些难民,可进了云州之后,他才发现,那知州想得做的远远要比他好。 他空中楼阁想出来的那些东西,虽然都是现代总结出来的一些精华,但若是全都搬到云州来,却未必合适,而合适的那知州基本上也都想到并且做了。 说实话,这确实是让秦子轩感到有一些挫败,他难得主动的想要去做一些事情,然后却发生,根本就不用他去做,已经有人想在了他的前头。 虽然这其实是一件好事,毕竟,早一点实施那些安排,难民便能早一天得到安置,但对秦子轩而言,这件事还是有些打消了他的积极性。 “五皇子此言差矣!” 听了五皇子的话,林慕这才恍然,这五皇子突然颓废的症状在哪里,跟他想得一样,这位确实是被刺激到了,思想上也有了觉悟,想要主动的做点事情。 可费劲脑汁的想了一路,到了地方,却发现那云州知州做的不能再好,根本就用不上自己,想的东西压根就是白想,所以感觉心里面不舒服不得劲,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于五皇子这样别扭的思想,林慕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当然,面上还是保持着一幅严肃正经的模样,并且亲自动手搬了个凳子过来,坐在床边,准备对五皇子进行一下思想上的教育,简称洗脑。 “难道本皇子说得不对吗?现在云州一切不是都走向正轨了吗,本皇子在这里,除了做个吉祥物,还能有什么别的用处?” 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被林慕给反驳了,秦子轩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问道,他倒是希望自己能够有些用处,做点事情,而不只是干看着。 可事实摆在这里,他除了做吉祥物外,还能做别的吗,是,云州这里还有很多杂活都可以做,但身为皇子,就算是秦子轩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他也要顾及皇家的面子啊。 “五皇子认为,云州知州和钦差做得怎么样?” 见五皇子双眼圆圆的看着自己,林慕不禁回想起了五皇子刚刚进上书房那几年,那会五皇子遇到什么不明白的问题,就像是现在这样,眼睛瞪得大大的,等着自己解答,看上去很有些乖巧。 可惜这些都只不过是表象,乖巧那么几秒钟而已,等解答完了,五皇子听明白了,没兴趣了就又恢复成原先那种懒散神游的模样,把过河拆桥四个字,用得那叫一个地道。 等到后来,五皇子年纪越来越大,翅膀越来越硬,那就连表面上的乖巧都不给他做了,甚至敢直接跟他开始打擂台了。 不过这也该怪皇上,若不是刚开始五皇子进上书房的时候,皇上想要在一旁看他的热闹,放任惯了,那五皇子的胆子,也不会越来越大。 第277章 “挺不错的!不管是以工代赈, 还是防疫安置, 都想得很到位, 父皇派方大人作为钦差, 还是有道理的!” 虽然不解为何林慕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但秦子轩想了想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他真的很好奇,刚刚对方所说的话, 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这个五皇子难道除了做吉祥物以外,还能有什么别的用武之地嘛, 若是那样的话,倒是好了, 成日里看着那些难民凄惨可怜的样子,他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 可并不好受。 “方寒方大人,能力是有的,但五皇子可知,这位方大人可是第一次被派出来做钦差,以前从未出过京城?” 听到五皇子的回答, 林慕忍不住笑了笑, 又接着问道,这有些事情可不是只看表面就能看出来的,就比如说这位方大人,那可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五皇子这些年虽然被皇上带着, 也旁听了一些朝政,但到底还是没有亲身的接触,而且大多数时间,都在上书房读书习武,有很多事情了解的不深。 尤其是对于一些中层下层的朝臣,充其量也不过就是见过一面罢了,很多事情都不清楚,这位被皇上派出来的钦差,那可是个典型的两面派。 别看对方现在于云州一地尽心尽力的,甚至亲自跑到田里带头做事,亲力亲为,完全一副为国为民的清官模样,但其实,这些不过都是因为有五皇子和他在后面跟着。 若是只对方一个人做了这钦差,那别说是像现在这般尽心竭力,拼命的想要把这云州的难民全都安置妥当了,不克扣那朝廷派下来赈灾的粮食,以赚取私利那就怪了。 “朝廷那么多官员,总不可能各个都是钦差,这位方大人的名声又不大,第一次被派出来也没有好奇怪的吧!” 眨了眨眼,秦子轩有些奇怪的看着林慕,不知道对方的话里到底藏着什么意思,他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 这京城之中那么多官员,方寒只不过是从二品而已,连二品的位置还没有够上呢,第一次被派出来做钦差,也很正常不是,毕竟这个职位,可是一直被争抢着的。 “五皇子有所不知,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这样,可对于这位方大人来说,却不同了,他的身前若是没有一个人压着,那便是一个大大的祸害,反之,则是一位能臣!” 林慕本想把方寒的事情,全与五皇子说一遍,可想了想,却并没有这么做,只是隐晦的提醒了一句,便让五皇子自己去猜去琢磨。 有的时候,把事情讲得太透,并不是一件好事,反正他们已经到了这云州,而且马上就要见到那方寒,接触的机会多着呢,足够五皇子对其有所了解了。 “林师傅的意思是,这位方大人一直没有被派出来做钦差,是因为他会盘剥百姓,祸害地方,而这次能被派出来,是因为父皇把本皇子也给派了出来,有人压着,他不敢这么做?” 林慕的话虽然只是点到为止,但对于秦子轩来说,却也和直接说清楚差不多了,他略略想了想,便试探性的问道,想要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 但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谱,只不过秦子轩却总觉得有些别扭,这本来他还挺有些好感的方大人,被这么一形容,怎么就好像是成了一匹马。 有主人训着的时候,那就是规规矩矩的,能够跑得很快,若是主人的鞭子一不在后面跟着了,那就成了撒了欢的野马,横冲直撞,想如何便如何了呢。 “方寒这个人,既胆大又胆小,能力是有,而且可以称得上是一个能臣,户部这些年,国库能如此丰盈,方大人可谓是居功至伟……” 回想了一下皇上对于那位方大人的评价,林慕也懒得总结,直接就拿出来对五皇子说了,反正,在他看来,皇上的评价还是很中肯的。 不提其他方面的能力,只说这些年,能够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手段,把原本亏空的国库给填满,让皇上离不开他,这就是最管用的能力。 “只不过,但凡是人,就有缺点,这位方大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身后一旦没有了绳子,那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必须得有人时时盯着,时时敲打,要不然就很容易犯错!” 说完了那位方大人的优点,林慕语气一转,又说起了对方的缺点,其实这些年来,即便是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这位方大人也没少把手往国库里面伸。 只不过是有皇上在上面坐着,就算是手伸得次数再多,那也不敢太过分,再加上有皇上时不时的敲打,所以,这位方大人总体上来说,还算是过得去。 而对于皇上来说,这样也就足够了,毕竟,若是没有这位方大人,那国库到现在,怕是还亏空着呢,对于有能力的人来说,私节上亏了点那就亏了点吧。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若是真要那么较真,怕是整个朝廷,除了那些所谓的清流之外,就剩不下几个人了,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皇上还是很清楚的。 “林师傅的意思是,让本皇子好好的看着方大人,避免他有犯错的机会” 听出了林慕话中的意思,秦子轩眼睛一转,立即便来了精神,他不怕事情太忙太累,就怕没有事情可以让他干,那种只能干看着却帮不上手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方大人虽是从二品,但却是皇上亲派的钦差,在这云州之地,也只有五皇子能够管得住他了!” 脸上带着笑意,林慕说得这话,倒也不完全是假话,方寒那是实打实的帝党中人,对于自己这个首辅,虽然一向客气恭敬,但却不会太过放在心上。 即便是顾及着有自己在,不敢太过的放肆,可私下里偷偷摸摸的给自己弄点好处,那是肯定的,不过若是五皇子在旁边盯着紧了,那方寒可就不敢再这么做了。 五皇子可不是皇上,还没有历练到知道什么该放过,什么该睁只眼闭着眼,这个年纪的人,正是意气风发,嫉恶如仇的时候,方寒但凡是有点脑子,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在这种时候,五皇子的威慑力甚至比皇上还要大一些,至少皇上知道方寒对于国库的重要性,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把自己的心腹怎么样,可换成五皇子,那就未必了。 第278章 被林慕的话一提醒, 秦子轩虽然不能说像是突然找到了人生目标一样, 打了鸡血般的奋起, 但原本的精神萎靡, 也确实是瞬间一扫而空。 他其实原本就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因为找不准自己的定位,而变得有些颓废迷茫,现在知道了自己的作用,竟然是这么巨大, 自然不会在陷入到那种状态里去了。 把小六子和小顺子招进来,赶在那方寒和云州知州过来之前, 秦子轩很是梳洗打扮了一番,为了能够完成自己的使命,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凸显出身为皇子的威严和气度。 好好的帮助方大人管一管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让对方知道,在他五皇子的眼睛里,那是绝对揉不得沙子的,敢越界伸手,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好下场, 踏踏实实为灾民服务, 那才是一条光明大道。 换上了一身淡黄色的衣裳,腰间挂着一个青色的荷包,秦子轩摁着腰间那明黄色的腰封,站在铜镜前, 仔细的瞅了瞅自己这身打扮。 看着镜子里面那模糊的人影,秦子轩忍不住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宫里面的时候,还没有感觉,等到出了宫,到了民间,这才发现古代的生活,那是真的很不方便。 就拿这镜子来说吧,根本就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人影,也不知道摆在这里能当什么用,跟个废物差不了多少,就连水面都要比这玩意清晰。 摇了摇头,秦子轩放弃了欣赏一下自己英姿的想法,随手把桌上的一枚玉佩挂在腰间,便站在窗户前,静静的等待起来,按照时间估计,这前来迎接的队伍也差不多快到了。 虽然站着可能有点累,但那床铺和桌子都有些脏,他这身衣裳可是新换的,而且这颜色太亮,若是弄上了什么污渍,那一眼就能看到,到时候,实在是有损他五皇子光辉亮丽的形象。 反正,他常年习武,马步都扎过了,站着可要比那轻松多了,更何况,他也很好奇,那位管不住自己的方大人,长得到底是什么模样。 站在这里,若是他们过来了,那第一时间就能看到,而且居高临下的,还不用怕别人发现自己,多方便,套用一句武林外传里面佟掌柜的话,那就是美得很。 与秦子轩估计的差不多,自他换好衣服站在这里以后,还没等过一炷香的时间,客栈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阵马蹄震动的声音,听着很是整齐。 本来正微闭着眼睛养神的秦子轩,顿时精神一震,连忙睁开眼睛,隐藏在窗户后面,朝着客栈下面看去,只见远处,已经扬起了一片尘土。 而那尘土的后面,若隐若现的能看到很多人影,眯了眯眼,秦子轩仔细的打量了几下,很快,便看清了那些人的模样。 这一行大概差不多有二百多人,领头的是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身姿挺拔的坐在马上,虽然是个文官,但却颇有种武将的气势。 不过秦子轩仔细的看了两眼,便发现对方马匹的移动速度其实很慢,而且一看,便知道是匹温顺的母马,绝对不会脾气暴躁欺负主人的那种。 就跟当年自家父皇赐给他的踏雪一样,不管任何人骑上去,都不会耍什么小性子,更不会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脾气一上来了,就能把人给摔下去。 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秦子轩对底下这人,倒是来了些兴趣,瞅着那母马身上的干净程度,便可以知道,这人绝对是为了表现,等到了跟前,才骑上的马。 这种刻意的行为,那就跟秦子轩在这些人来之前,特意的换了一身衣服,又重新的梳了一遍头发,还想出了摆好的造型,那是一样一样的。 饶有兴趣的瞅了那领头人一眼,秦子轩又往他身旁看了两眼,那是一个胡子都有些花白了的老头,面容看起来颇有些沧桑的感觉,眼神却显得极为锐利。 瞅着对方骑在马上的姿势,还有身下那矫健的骏马,秦子轩知道,这位虽然看起来年纪有些大了,但绝对是一个善于骑射的人,起码比旁边那个中年人要强得多了。 不过这也难怪,云州这地方,少数民族很多,民风也比较彪悍,在这里想要坐稳知州的位置,那不会点武的还真不行,没看到,那知府都让人给揍了吗。 这知州要是没点本事,哪里能从那些灾民的包围中冲出来,并且还把知府也给救回来,所以说,这习武啊,还是很有用得,远远不只是能够强身健体这么简单。 扫了眼这两人身后,跟着的那些骑兵和护卫,眼见着这些人已经到了客栈门前,并且下了马,秦子轩连忙闪身回到屋里,开始考虑自己一会见了这些人,应该说些什么。 这古代说话可是很有讲究的,尤其是他身为皇子,见得又是地方的官员,肯定是要先鼓励两句的,肯定一下对方的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来啦(~ ̄▽ ̄)~ 第279章 秦子轩刚刚摆好姿势, 弄出一个很是帅气的造型, 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 随后便见刚刚在客栈楼下看到的两人, 跟在林慕身后走了进来。 “臣方寒,陆周拜见五皇子殿下!” 跟着林首辅进了屋,两人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屋子正中央的秦子轩,只扫了眼那身上穿着的淡黄色衣裳,两人便连忙上前行礼。 作为京城户部的一名大员, 方寒自然是见过这位圣眷优隆的五皇子,不过这位皇子年纪尚幼, 并没有入朝参政,方寒也仅仅只是见过, 并没有太多的接触。 对于这位五皇子的性子并不清楚,所以行事时难免谨慎了一些, 这次前来拜见,方寒也有试探一下的意思,这样,他也能知道自己今后该如何做事。 比起于方寒来说,陆周的心思就要简单的多了, 作为云州知州, 他在这个地方已经干了十几年了,说是第二个故乡丝毫都不为过。 而且他现在的年纪也大了,再过几年,也就到了该告老还乡的时候, 没有什么再向上爬的意图了,现在他也只希望,能够让云州顺利的度过这次灾荒,不至于闹出什么乱子来。 对于这位从京城过来的五皇子,也只是希望这位能够少些皇子脾气,不要外行指挥内行,肆意的插手,干扰他们赈灾的计划和安排,少添点麻烦,那就是阿弥陀佛了。 “两位大人快快请起,本皇子初到云州,便听说两位为了赈灾之事,日夜辛劳,才换来云州现在的平静,当真是辛苦了!” 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秦子轩上前扶起这两位大人,尽量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几眼,虽然刚刚在窗户口往下看了看,但到底是距离远,只能是看个大概。 在林慕口中,很有些欺软怕硬行为的方寒,长得倒是挺端正,一身官服,身材匀称,并没有个脾气肚什么的,瞅着还有几分威势,只不过若是仔细看去,那眉眼之间,却透着一股圆滑。 在他身后半步站着的,便是云州的知州,这位陆大人,年纪可真是不小了,不只是胡子已经花白,就连面容也有些苍老了,不过身姿站得倒是极为挺拔。 没有一点老年人的样子,看着倒是比旁边的方寒气势更足一些,尤其是那双眼,明亮犀利的似乎能够刺穿人的内心。 有些疑惑的在这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秦子轩也就想明白了这两人为何不同,虽然方寒是从二品,又是钦差,官位要比这陆周高一些。 但常年在京城做官,天子脚下,时时刻刻都得小心谨慎,身上的威势,自然会比较内敛,比不上在云州这偏远之地,手握一方大权的陆周也很正常。 “惭愧惭愧,此乃臣等分内之事,不敢当五皇子夸奖!” 顺着力道从地上站起来,方寒微微行了一礼,面色颇有些惭愧的回道,似乎真的是觉得自己所做之事,很微不足道一般。 一旁的陆周,虽然很是看不惯方寒这做派,不过官场上混,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所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在旁边看着,对方在这装模作样的演戏。 “方大人客气了,这云州之地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不必太过自谦,本皇子经验尚浅,这赈灾之事,还要靠两位多多相助才是!” 瞅着方寒那一脸惭愧,似乎是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的模样,秦子轩眼皮微微一跳,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现,很是配合的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 正所谓花花架子众人抬嘛,这方寒虽然说得话有些显得过于虚伪了,但可能人家就是这么谦虚的性格呢,不能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看人,那样是不好的。 就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客套了一番之后,秦子轩也不多在这客栈耽搁,直接就与方寒等人骑上了马,往云州府城中心走去,后面跟着的是身穿着黄色盔甲,挺胸抬头,气势凛然,明显压过了那些府兵一头的御林军。 与秦子轩一样,这群乔装打扮,随性了一路的御林军,在收到了有人要来迎接的通知后,都不用人吩咐,很是自觉的便纷纷换上了崭新的衣物,仔细的收拾打扮了一番。 毕竟他们可是天子亲军啊,这一路上没人知道身份也就罢了,总不能让知道他们身份,那些特意赶来迎接的人,看到他们一幅狼狈的样子吧。 就算是他们不嫌丢人,五皇子也不在乎,那也总得考虑考虑皇上的面子啊,若是让人看到天子亲军,都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那岂不是太对不起皇上他老人家了吗。 “方大人,知府卢卓可曾醒了,那些打伤知府的暴民,怎么处置了?” 摸了摸踏雪那柔顺的毛发,秦子轩略微沉吟了一下,不禁看向了跟在他身后半个马头的方寒,趁着赶路的这段时间,想要了解一下云州的情况。 刚刚在客栈里面,只是寒暄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一些正事,主要是秦子轩着急去府衙看看,不过这也没什么太大的妨碍,现在问其实也是一样的。 “回五皇子,卢知府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中,并没有苏醒的迹象,据云州城内的大夫说,卢知府可能是被打伤了脑袋,这具体什么时候会醒,实在是说不准!” 谈起这事,方寒的脸色不由得凝重了起来,眼神之中更是带着深深的愤怒,同为朝廷命官,虽然他与这知府没有半点交情,但不免也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试想一下,现在这些暴民,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一个堂堂的知府给打晕,到今天,都已经半个月了,还没有苏醒的迹象,那日后,是不是也敢对他这个钦差动手。 再说句不好听的,打了知府和钦差还算是小事,有朝一日,这些暴民的胆子越来越大,那会不会直接造反,会不会像是历史上那些逆贼一样,打到京城去,这可都是不好说的。 其实按照方寒的意思,那些暴民根本就不应该留到五皇子过来再行处置,而是应该直接处斩,凌迟处死才是,只有这样,才能够给那些暴民以血淋淋的教训。 为此,方寒没少跟陆周起冲突,盖因这家伙,不但没有及时的处置那些暴民,反而只是抓了几个首犯,其他的竟然都给放了,还给了他们一块地方安置,这根本就是在纵容那些暴民。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加更(~ ̄▽ ̄)~ 第280章 虽然说陆周也是为了云州的安定考虑, 怕当下处置的太过严厉, 又没有粮食和兵力可以救济镇压, 容易造成这些暴民更加恶劣的行径, 甚至是直接把他们逼反。 可在方寒看来,这就是纵容,正所谓位置不一样,看事情的角度就不一样,很明显, 陆周和方寒这两人,在对待这件事情上的态度, 就是截然不同的。 而且这种事情,也不能说是谁错, 毕竟,方寒有方寒的道理, 处置的轻了,明显不能够给这些暴民一个警告,会让他们变得更加大胆。 可对于陆周来说,当时知府昏迷不醒,暴民又都聚在一起闹事, 他也只能够尽量的先稳定下来局面, 不至于弄得更加糟糕,至于其他的,他已经没有那个精力去想了。 为了这件事情,方寒与陆周这段时间, 其实闹得很不愉快,不过方寒毕竟是朝廷派来的钦差,陆周即便是不赞同对方的看法,但也不会明着去反对。 所以,这两者之间,倒是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但其实私下里,已经是相当看不惯对方了,就连这段时间的赈灾事宜,两人都暗地里较着劲。 当然了,不管是方寒都是陆周,两个人都是朝廷的大员,一个是户部的重臣,一个是地方的首脑,若事情只是这么简单,也不会这般斗起来。 其实最关键的,还是方寒的名声不太好,而陆周又是一个有名的清官,这两个人原本就是互相都看不顺眼的,这件事情不过只是一个□□罢了。 “还没醒?这么严重,那派来传信的不是说只是受了轻伤吗?” 听到方寒的话,秦子轩顿时心中一惊,他原本还以为,那知府已经醒了,只不过在床上躺着修养,才没有来这里迎接他,哪里能想到,对方就是压根没醒过来。 要知道,从那传信的说知府晕倒以后,已经过了得有半个月了,这么长时间,又有大夫诊治,这竟然一直都没醒,那伤得有多严重啊。 秦子轩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这知府没什么事还好,若是真的被这些灾民给弄死了,那这云州可是要来一场大地震了,不管是首犯还是从犯,那些动手的灾民,没有一个能逃得了。 袭击官员本就是重罪了,更别说,还导致了一个地方首脑的死亡,这朝廷若是不下重典,把那些灾民通通处置了,那以后这各地岂不是要乱了套了。 这么想着,秦子轩顿时觉得有些棘手,毕竟,据那传信的所说,那些动手的灾民,人数可不少,若是都杀了,那足以把菜市口的土地都给染红了。 “一开始确实以为是轻伤,大夫也说,只是惊吓过度,才会晕倒的,不过后来,知府一直不醒,微臣便又找了几个大夫查看,这才说是磕碰之间好像伤了脑子!” 谈起这事,方寒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同情那位知府,好好的被一群暴民给打了,那就已经是够凄惨的了,竟然还不小心伤到了脑子,这可真不是一般的倒霉。 “本皇子这次从京城过来,带了两位御医,现在直接去府衙,让他们给知府看看,详细的诊治一下,相信应该会有所好转……” 眉头微微一皱,再知道了知府现在的情况以后,秦子轩刚刚轻松了一些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糟糕,一方大员啊,若是就这么没了,那真是要翻天了。 想了想自己从京中带过来的,专门负责照顾他的那两个御医,虽然知道他们都不是什么脑科专家,但秦子轩现在,也只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的试试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宫中的御医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就算是不擅长脑科,那也总该会比民间的那些医生要强一些。 这可不是那些武侠小说,什么高手都在民间,皇家医书多得能装满好几间屋子,各种各样的名贵药材,实验助手那是应有尽有,这样的条件,民间真的是很少有能够超越的。 更何况,御医就跟状元一样,是身为医者和读书人的最高荣誉,每隔几年宫内都会举办医道的比赛,基本上,民间的高手差不多都划拉到宫里去了。 “如果有宫内的御医出手,那卢知府可就有希望了,微臣还要代其多谢五皇子!” 听到五皇子的话,方寒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喜色,这倒不是他与卢卓的关系有多好,而是卢卓若是出了事,就算是他立下了功劳,做出了功绩。 那大家的注意力也都会更多的集中在卢卓,和如何处置那些暴民的事情上,他的功劳就算是不会被埋没,但也会降低几分,完全是事倍功半,他怎么可能甘心呢。 这也是方寒为什么那些憎恶那些暴民的愿意之一,更是他为什么会积极的去找大夫为卢知府进行诊治,实在是对方若是就这么死了,那对他可是半点好处都没有,才是一堆的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ヽ(* ̄▽ ̄*)ノミ|Ю 第281章 云州的府衙是坐落在城中心的, 因为是朝廷的脸面, 所以修建的很是气派, 其布置的格局, 基本上与紫禁城差不多,前面是官员办公的场所,后面则是住处。 知府卢卓就是在这府衙的后院修养,身边有着妻子和两个儿子在陪同照顾,本来还有一个小女儿的, 不过因为听到有客人要来,所以就先回避了。 自古以来, 男女七岁便不能同席了,这古代的男女大防还是极为严苛的, 女子轻易是不能见外男的,哪怕有很多人一起, 那对名声也会有所影响。 瞅了眼那不过才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出头,长得如花似玉的女子,再看了眼那跟这女子差不多大的两个儿子,秦子轩眼皮微微跳了一下,脑海里瞬间就脑补出了一出伦理剧。 这老夫少妻外加上继子, 卢知府的后宅家事, 怕是就跟一团乱麻差不多了,也不知道那卢知府是怎么想的,就算是喜欢年轻的姑娘,也该顾虑下自己的年纪。 弄几个妾室也就算了, 居然娶了一个这么年轻的正房夫人,真是有些荒唐,这也就是天高皇帝远,要不然,估计早就有人议论纷纷了。 挥了挥手,示意面前这些人起身,秦子轩上前两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卢卓的情况,见对方虽然躺在那里,双目紧闭,但却面色红润,看不出什么病况,眉头不禁皱了一下。 他虽然不通医道,可打眼一瞅,这卢卓的情况,甚至比他们这些长途跋涉,身体疲惫劳累的人还要好一些,这种情况,哪像是昏迷不醒,根本就像是睡着了嘛。 “陆太医,王太医,你们去看看卢大人的情况……” 扫了几眼旁边低声啜泣的夫人,秦子轩眼眸微闪,虽然心中有些疑问,但却并没有直接说出口,而是招了招手,让他带来的两位太医,过去查看一下。 他虽然瞅着那卢卓不像是病了,可这么大的事情,估计也没有哪个人敢伪装,估计可能是因为伤处在脑子的关系,所以面色上看不出来吧。 反正这里有着从京城带过来的御医,那他们好好的查看一下,这卢卓到底是在装病,还是真病了,又或者是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应该都能够瞧出来。 “卢夫人,这两位都是宫中的太医,医术很是高明,你可以放心,令夫的病很快就能好的!” 见那女子一直低着头,啜泣不已,好像完全沉浸在了悲伤之中,就连面对自己这个五皇子,都没说摆出卢夫人应有的仪态。 对上前诊治的两个太医,更是没有一丝期待,似乎很不看好的样子,秦子轩眸中不禁闪过了一缕幽光,口中却很是体贴的出声安慰了一句。 不过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浓,这卢知府昏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该伤心的早就伤心完了,虽然说悲伤是不会那么轻易消退的,可也不至于时时刻刻的抹眼泪。 甚至在一个皇子的面前,表现的如此失仪,这可不像是一个大家女子,知府夫人应该做出来的事情,没看那两个儿子,都只是面上有些悲色,但举止礼仪都丝毫不差嘛。 而且最重要的,有太医为她的丈夫诊治,这卢夫人,怎么能够一点都不关心呢,她那两个继子,可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两个太医啊。 越想越觉得这女子可能有问题,秦子轩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转过头去没有再多看,但心里已经决定,回头就让人查查这女子的底细。 根据他前世看得那些电视剧,从中获得的经验,以这女子现在表露出来的不对劲,兴许这卢知府昏迷了这么多天,一直都没醒,其中就有这女子在搞鬼呢。 “回五皇子,这卢知府脉象平稳,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微臣刚刚检查了一下,后脑处确实有一块淤血,或许是压迫到了大脑,所以才一直未醒!” 把完了脉,又查看了一下卢知府后脑上的伤,陆太医与王太医两人对视了一眼,确定了对方与自己的判断一致,眼中不由得都闪过了一丝惊疑。 扫了一眼屋内这么多人,王太医上前一步,选择性的把自己的诊断说了出来,至于余下的猜测和想法,只能是先摁在心里,私下再向五皇子汇报。 “那淤血可能化解开?” 被王太医的话唤回思绪,秦子轩扫了一眼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般的卢知府,回忆了一下前世学到的那些医学常识,不禁开口问道。 脑子里面磕出淤血来,阻碍了神经,导致昏迷不醒,秦子轩记得,他好像确实是听过这个说法,而且他记得,这淤血也是能够化开的,并不是完全解决不了的。 “臣等尽力而为!” 见五皇子询问,王太医面色不禁露出了一丝难色,若真的只是有淤血阻碍了血脉循环,那倒是还好办了,可现在的关键是,这件事根本就不是那么简单的。 可屋子里面这么多人,有些话却也不方便与五皇子说,暂时也只能是先应了下来。 虽然觉得王太医的反应有些奇怪,但秦子轩也没有多想,只是让那卢知府的两个儿子,带两个太医去开药方并且抓药,自己则是与那夫人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陆大人,那卢知府的夫人是怎么回事,看起来竟如此年轻?” 出了府衙的后院,秦子轩偏头看向一直跟在身后,显得很是沉默的陆周,眼神之中带着些疑惑。 以卢知府的身份,就算是继室那也不可能娶小门小户的女子,可说句不好听的,真正的大户人家,又有哪个愿意去把女儿做填房继室,更别说是对方年纪都已经那么大了。 就算是他们愿意,不在乎女儿的感受,可也要顾及一下外界的名声才是,大户人家一般都是很要脸面的,没有几个会喜欢说自己家卖女儿攀富贵。 “知府夫人是云州一个大户张家的小姐,因为家族有些没落了,找不到什么好人家,再加上,知府很有诚意的想要迎娶,所以便做了继室!” 见五皇子突然间问起这事,陆周不禁愣了一下,而后面色显得有些尴尬,说话也是含含糊糊的,尽量用一些好的词汇,去遮掩一下。 要说知府娶继室这件事情,那在云州当时也是掀起了一些风波的,张家虽然没落,但想要给女儿找个好归宿,也是不难得,不过就是想要攀附权贵,所以才许给了知府。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加更(~ ̄▽ ̄)~ 第282章 要说这件事情, 那知府做的也是不地道, 虽然说并没有强逼, 但话里话外带着的意思, 也是许了张家很多好处,要不然,顾及到名声,张家也未必肯答应。 毕竟大家都是要脸的,不过当好处都已经摆在面前了, 只需要付出一个女儿,就能重新换来家族的复兴, 甚至还能更上一步,那任谁怕是都知道该如何选。 张家小姐, 现在的这位知府夫人,当初就是爹娘的逼迫之下上了花轿, 在如花似玉的年纪,嫁给了足可以做自己爹的男人,这其中多少心酸委屈完全可以想象的出来。 不过出人意料的,这张家小姐似乎是认命了一般,自嫁进来以后, 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和怨言, 反而很是体贴周到,更是得到了卢家上下的认同。 就连卢知府的两个儿子,对这个继母都没有什么不满,相处的很是融洽, 一改当初对张家小姐的不屑,足可见这位知府夫人的手段。 不过这些事情好说不好听,知府大人现在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将来未必能够醒的过来,他也不好对五皇子直言,那样,总有种落井下石的感觉。 “那些打伤知府的暴民呢,带本皇子过去看看!” 扫了一眼面色有些尴尬的陆周,秦子轩眼眸微微一闪,在心里暗自记下了张家这个信息点,便不再追问那知府夫人,而是问起了那些被关押的灾民。 陆周只不过是云州的知州,从官位品级上来说,算是知府的副手,又带着点监督的性质,就好比是后世的纪检委一般。 当然,在知府出事时,能够代替知府,处理一周政务的知州,那职权可要远比纪检委大的多了,但不管这官位如何,陆周毕竟是外人,这知府卢卓的家事,知道的估计也只是表面。 想要查清楚那知府夫人,到底有没有趁着知府昏迷的时候做些什么,还是要先从对方的娘家人,以及卢家的下人身上想办法才是。 “五皇子,大牢里面阴冷潮湿,环境太过恶劣,您看,要不把那些暴民压出来,在府衙公堂上审理?” 听到五皇子的话,陆周心中一惊,正想要劝说一下,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被方寒给抢先了。 “是啊,五皇子,以您的身份,实在是不适合去那种地方,还是按照方大人说得,把那些暴民提到府衙来审吧,您不必亲自过去……” 并没有在意方寒抢了自己的话,陆周神色一正,连忙附和着劝说道,他是云州本地的官,很清楚云州的大牢里面是什么样的环境。 若是其他人要过去审问那些暴民也就罢了,可五皇子是什么身份,这要是去那大牢里面,被吓着了,又或者是被惊着了,恶心着了,他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与陆周一样,方寒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他常年在京城,很清楚皇上对于这位皇子有多看重,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那大牢他也不是没去过,就连他都被恶心的不行,更别说是五皇子了。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那云州的大牢,方大人你不是也去过了嘛,既然方大人能去,那本皇子有什么不能去的!” 见面前这两人一脸口苦婆心的想要劝说,秦子轩耸了耸肩,并不怎么在意,前世电视剧里面一整就弄出一个大牢来,还有些上刑的画面,他可都是见识过的。 这古代的大牢,虽然肯定没有那些电视剧里面弄出来的好,但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最关键的,这可是云州府城,这里的大牢建立的时候,质量就应该比那些普通的县城好很多。 当然,就算是那牢房真的很糟糕,秦子轩也是要去的,那么多灾民,他总不能一个个的提审吧,那得需要多长时间,而且陆周他们肯定也会提前的告诫那些难民。 他就算是审了,也未必能够听得到真话,秦子轩始终都不太相信,这古代的灾民,在明知道朝廷钦差马上就要被派来的时候,会有那个胆子去袭击知府。 “五皇子……” 方寒和陆周本来还想要再劝说一些,可看着五皇子说完,直接叫了个人,便迈步往前走,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只能跟上了。 不过,趁着五皇子不注意的时候,陆周还是冲着府衙的差役挥了挥手,让这些人感觉跑到大牢去,把那里面的环境收拾的好一些。 再把那些灾民给打扮一下,身上的血迹,还有用刑的痕迹,都尽量的遮盖住,这倒不是怕五皇子发现后,责问他们,而是怕吓到这位年纪还不大的皇子。 对于陆周的小动作,秦子轩并没有注意到,不过他虽然没有看到,但也能够想到,不过对于这一点,他也没什么办法。 毕竟,这里是云州,作为知州,陆周想要做些什么,他是阻止不了的,就算是想要看看那些灾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问清楚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也得慢慢的一点点来。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来啦(~ ̄▽ ̄)~ 第283章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 云州府衙距离大牢, 颇有些距离, 等秦子轩到那的时候, 都已经快中午了,日头升得老高,明晃晃的刺得人脑袋有些发晕。 秦子轩抬头,眯着眼睛看了眼头顶那斗大的太阳,即便穿着的是冰蚕丝所织成的衣服, 却还是觉得空气闷热的厉害,怪不得今年云州会有这么多难民。 这太阳这么大, 别说是土地,就算是人, 那都要烤干了,能种出粮食来才叫怪事, 毕竟古代,可没有现代那么多发达的机器,全是靠天吃饭。 “五皇子,这云州的太阳,十分毒辣, 一会回去的时候, 还是叫一定轿子过来吧!” 扶着五皇子下了马,方寒看了眼那被晒得有些发红的白嫩脸庞,忍不住出声建议道,这云州跟京城可不一样, 夏季的时候,不仅比那里更热,而且太阳很毒。 五皇子自幼娇生惯养的,若是不好好的保护,他怕五皇子的皮肤禁不住那太阳的照射,他刚刚来到的云州的时候,可也是适应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才适应过来的。 而且当初,那不管是出行还是回去,全都是坐得轿子,就这样,皮肤还被晒得有些发黑了呢,整个人都从白面书生,变成了黑面土豆。 “轿子就算了,叫辆马车过来吧……” 感觉到脸上的皮肤已经有些发热,秦子轩心中一惊,连忙带着人进了那大牢下面,算是找了个阴凉地方,远离了那火辣辣的太阳。 扫了眼外面那高悬于空中,一时半会估计是都不会落下来的大火炉,秦子轩倒是颇为赞同方寒的提议,这太阳实在是太大了,他还是避一避的好。 不过想起轿子的颠簸,秦子轩还是摇了摇头,让旁边跟着伺候的人,去外面找辆马车过来,停在阴凉的地方,等着一会他出来时用。 吩咐完下人,秦子轩回头扫视了一眼这府衙的大牢,或许是因为有暴民的原因,这里被派了不少的兵丁看守,一个个的防守的很是严密,就连这毒辣的太阳,闷热的天气,也没有让这些人放松警惕。 “方大人,陆大人,咱们进去吧!” 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人,秦子轩招呼了一声,便当先走进了大牢,让前面的狱卒,打开了那紧锁着的大门。 本来还觉得脸上有些发热,浑身都不太舒服的秦子轩,一进了这大牢,就感觉到了一股极为阴冷的气息,弄得他身子都忍不住轻轻的颤了一下。 从突如其来的冷热交替中缓过劲来,秦子轩抬头扫视了一圈这大牢的布局,这大牢是呈长条型的,刚一进来,是那些看守的狱卒所住的地方,还算是干净整洁,至于其他的,只有进去才能看到。 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秦子轩招了招手,便让那狱卒,把他们带到关押那些暴民的地方,这大牢里的空气混浊不堪,又显得冷飕飕的,还是办完事情后,快些离开的好。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外面那般闷热,可这大牢里面却是阴冷的很,而且越往里面走便越是如此,秦子轩环视着那一间间牢房,闻着那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脊背不禁有些发寒。 很快,秦子轩便看到了那被关在牢房里面,据说袭击了知府的几个暴民,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人都是被关在一起的,并没有被分开。 回头看了眼陆周,秦子轩心中有些了然,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这些人被聚在一起,反而是方便他去问话,上前两步,借着灯光,秦子轩仔细的打量了几眼那些灾民。 这些人明显是被狠狠的收拾过了一番,就连脸上都带着伤痕,即便是已经换了一身新的囚服,可那手上的伤痕和血迹,还是清晰可见,遮掩都遮掩不住。 此时正一个个都靠在墙上坐着,脸上显得有些麻木,但若仔细看去,那目光中却又带着一丝冰冷,瞅着这模样,倒不像是一般的百姓。 “便是你们打伤的知府?” 秦子轩本来是打算让牢头把这门打开,他进去距离近一些的询问一下,可扫了一眼这些人的模样,还是默默的把这个念头给打消了。 虽然说这些人看起来,都被用过刑,估计知府昏迷的这些天,没少被收拾,很可能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但秦子轩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谨慎一点,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反正进去问和在这问,那都是一样的,对方也不会因为他进去了,离得距离近一些了,就对他敞开心扉,说出什么内情啊隐情啊之类的东西。 扫了一眼外面站着的那些人,屋里的这些暴民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根本就没有搭理的意思,虽然说那什么知州,让他们好好配合这位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官。 但他们连命都不在乎了,还会在乎那什么狗屁知州的威胁吗,左右都是一个死字,那还不如让自己死的痛快一点,更何况,那知州现在也不敢让他们就这么死了。 要不然,哪里还会像是现在这样,天天对他们用刑,想要逼着他们说出老大的下落,他们心里清楚着呢,只要老大在外面一天,这知州就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除非,对方不想活了,并且连自己的家族妻儿什么都不在乎了,如果真是那样,他们倒是觉得挺值的,一个知州跟他们这些泥腿子鱼死网破,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不说话?方大人,陆大人,本皇子想要单独审问一下这些人,还请你们暂时回避一下!” 挑了挑眉,看着坐在牢里,那满身伤痕,却都显得油盐不进的暴民,秦子轩不禁回头看了眼方寒和陆周,想要把这两人给支开。 他刚刚看的很清楚,这些牢里面关着的所谓暴民,那看向陆周和方寒的目光,都仿佛带了刀子一般,这两人若是一直留在这里,他想问什么,怕是那些人都不会说的。 “五皇子,这些暴民凶狠的厉害,您乃是千金之躯,这留您一个人在这,若是万一出点什么意外,臣等可承担不起啊!” 被五皇子的话一惊,方寒连忙开口劝说道,他可是知道,这些暴民的功夫有多高,本来五皇子来这,他就百般不赞同,现在更不愿意,让五皇子一个人留这了。 虽然说现在这些暴民都被关在了牢里,应该出不了什么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加更(~ ̄▽ ̄)~ 第284章 听到五皇子这三个字, 那些本来正安静坐着, 全都是一幅冷漠态度的灾民, 顿时有些骚乱了起来, 目光齐刷刷的都集中在了秦子轩的身上,眼中带着些惊疑。 有一位坐在中间,看起来像是领头的灾民,身子略微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可最后想了想,却还是坐在那里没有起来, 还低声阻止了其他灾民的行动。 秦子轩一直在关注着这些灾民的举动,眼看着自己的身份, 在这些灾民中造成的影响,心里面顿时便有了些数, 原本的猜想也更加确定了一些。 “方大人,这些护卫不都在这呢吗,怎么就成留本皇子一个人了,难道说,方大人是不想让本皇子单独提审这些暴民, 莫非, 这些人的身上还有着什么秘密?” 扫了眼旁边接力,就要开启劝说模式的陆周,秦子轩懒得听他们废话,直接伸手指了指跟在自己身后的御林军, 话语中带了些深意。 在秦子轩看来,这些灾民都被关在大牢里,而且身上都有伤,他身旁又有着御林军的保护,就凭这点人想要伤到他,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就算是那些灾民的武功高到,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伤到他,那方寒和陆周,就算是在这里,又能有什么用呢,还能把这些灾民打回去不成。 所以,这两人的话,看似很有道理,但其实根本就经不起推敲,说不定,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才不想让他留在这牢房内,单独提审这些灾民呢。 “五皇子说笑了,微臣怎么可能会有这个心思,既然五皇子想要单独提审,那微臣……这就先行退下了……” 被五皇子的话弄得脸色一变,方寒干笑了两声,也不敢在阻拦了,冲着还要说话的陆周,使了个眼色,便先行从原路退了出去。 眼下这种情况,五皇子摆明是劝不听的,而且瞅着五皇子话中的意思,他们若是再劝,那就成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陆周本来不想理会方寒的眼神示意,可见五皇子的目光钉在了他的身上,似乎再不离开,便要怀疑什么似的,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开了。 不过临走之前,也没忘了看那些暴民一眼,眼神之中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方大人和陆知州说,是你们袭击了知府,并且导致卢知府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本皇子想问问,此事可是真的?” 见方寒和陆周走远了,这里再没有了外人,秦子轩放缓了些神情,对着那些灾民问道。 说实话,秦子轩一开始就不太相信这个说法,没在古代生活过的人,是不会明白古代百姓的那种思想,但凡是有一分能活下去的机会,他们就不会去选择反抗。 更何况,当时的情况,钦差马上就要到了,粮食也马上就要到了,眼看着就能吃上饭了,那个时候去袭击知府,这哪里是不要命了,这简直是蠢翻天了。 尤其是现在,当秦子轩看到这些所谓的暴民时,他就更加不相信这个说法了,他常年习武,自然能够看出,这些灾民都是身怀武功的,而且都不低。 有这个身手的人,那已经不能算得上是灾民了,他们只要离开云州,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够混碗饭吃,就算是干苦力,都远比一般人要强得多。 听到秦子轩的问话,那些灾民互相瞅了一眼,面色显得有些犹豫,最后把目光都集中在了中间那个男子的身上,似乎是在询问。 抬头瞅了眼站在牢房门外,不过才十二三岁,被人称为五皇子的少年,那中年男子眉头紧锁,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实情。 若真是五皇子的话,那他们自然是应该把冤情都吐出来,可这人若是被那陆周弄过来骗他们的,他们若是把话都说了,那下场可不会好到哪去。 “你们是在怀疑本皇子的身份,那大可不必,陆周还没有那个胆子,敢找人假冒皇子!” 见那中年男子,神色变化不定,不时的瞅瞅自己,又不时的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幅犹豫不决的模样,秦子轩上前了两步,直接了当的说道。 林慕那边已经开始派人去调查,这段时间云州发生的所有事情了,以对方的本事,虽然不能完全的查清楚,但蛛丝马迹还是能够发现出来的。 但肯定是不会比直接询问这些人来得更快,这一路上,秦子轩总是被林慕那家伙给压制着,现在能有这个机会,胜过对方一筹,他自然不会放过。 更何况,如果这些暴民,不是像方寒和陆周所说的那样,是袭击了知府卢卓的原凶,那这云州之地的事情,可就远远不是原本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到时候,会掀起的风暴,怕是比这些灾民真的打死知府,还要更严重一些,里面不知道会牵涉到多少人。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来啦(~ ̄▽ ̄)~ 第285章 听到秦子轩的话, 那中年男子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 怀疑之色淡了许多, 但还是显得有些犹疑, 虽说这少年说得有些道理冒充皇子是死罪。 可陆周连那么大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不敢的呢,要知道,老大手中的那些东西若是传出去,陆周绝对是必死无疑, 甚至就连他的家族也得不到什么好下场。 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对方决心破釜沉舟, 找个人冒充皇子,来骗取他们的信任, 从而想要找到老大在哪,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毕竟, 他们这些兄弟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段时间下来,不管那姓路的王八蛋怎么折磨,他们都绝不会松口,那王八蛋除了玩这套, 还能拿他们怎么办。 这么想着, 中年男子在看向秦子轩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警惕起来,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一个字都不说, 坚决不让那王八蛋的诡计有得逞的机会。 至于他的猜想会不会是错的,中年男子也考虑过了,就算面前这少年真的是五皇子,那他们老大也会找机会把东西送到这少年的面前,毕竟,老大人在外面,知道的会比他们多。 “你们不相信,这本皇子也能理解,不过本皇子也不是想要朝你们要些什么东西,只是想要知道,这袭击知府到底怎么回事,对你们来说,这应该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吧?” 见那中年男子只是扫了自己一眼,还是一副油盐不进,非暴力不合作的抗拒模样,秦子轩有些郁闷的摸了摸鼻子,不死心的继续说道。 这回他也学聪明了,不再强调自己的身份,也不再指望这些人相信他,反正他要问得,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秘密,若是这些人还顽固不化,在这里固执的坚持,那秦子轩也没办法了。 只能先行回去,等着林慕那个老狐狸的调查结果,不过在他看来,这些人应该还没傻到那个份上,瞅着那一个个警惕的小眼神,脑子里面想得还挺多。 “什么袭击知府,我们根本就没有来得及靠近卢知府的身边,就被拦下了,知府大人到底是怎么倒的,跟我们压根一点关系都没有,全是那群王八羔子赖在我们身上的!” 秦子轩这话一出,那些灾民里面,有一个年级稍微轻一些的,当即便满腹怨气的开口了,显然,他们这些人也是憋的久了,需要发泄。 本来有着那中年男子压制,这些人也怕泄露了秘密,所以勉强忍着,现在一听秦子轩这话,再加上那中年男子也不阻拦了,顿时就忍不住了。 “哦,是这样吗,那他们为什么别人不抓,就抓你们,你们要靠近知府,又是想干什么?” 听着那灾民的话,秦子轩不仅没有觉得惊讶,反而颇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就说嘛,这件事不会如此简单的,堂堂一个知府,怎么可能会那么简单的就被几个暴民给干翻了呢。 真当那些护卫都是吃干饭的吗,这云州地处边境,民风虽然彪悍,但护卫将士的战斗力,更不是一般内地富庶地区的将士,可以比拟的。 而且,他刚刚仔细的观察过了,就连这大牢内的狱卒身上,装备着的都是精良的兵器,而且一个个的没有半分懈怠,可以想象,一个大牢的狱卒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知府身边的亲卫呢。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想要揭穿那王八羔子,原本知府与我们计划,是当众揭穿陆周的罪行,可我们刚刚上前,想要把罪证拿出来,卢知府就倒了,若不是老大见机的快,恐怕我们整个都被一网打尽了!” 一提起这件事,那年轻人眼睛里都快冒出火了,整个人恨得牙根直痒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衬着脸上的伤痕,很是有一种凶戾的感觉。 秦子轩一直在观察着这些人的反应,见这年轻人说话的时候,除了那中年男子沉默不语,脸上有些黯然之外,其余人都是一副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里顿时便有了些数了。 “罪行,什么罪行,陆知州到底犯了什么事,你们与知府卢卓又是怎么联系上的?” 摸了摸下巴,秦子轩仔细的琢磨了一下,发现这年轻人的说话方式很是有些问题,自己不但没有理清楚这件事的关系,反而变得更糊涂了一些。 这知府和暴民扯上了关系,似乎是想要当众宣读那陆周的罪行,而后好趁机把对方给拿下,却没想到被对方给抢先了一步不说,反而弄得自己昏迷不醒。 可是按照朝廷的制度,知府才是一州的实际掌权人,知州只不过是名义上的二把手,看似地位不低,但实际上只负责监督,根本就没有实权。 这样的情况下,不应该是知州联系暴民,试图揭穿知府的罪行,然后号召官兵把知府给拿下吗,怎么到了那年轻人的嘴里,整个就反了过来。 这一个纪检委员,能有什么样大的罪行,甚至让一州的知府,都不敢直接动手,而是先要收集齐证据,设个鸿门宴,宣布完罪行,再将其拿下,这也未免太过麻烦了一些吧。 “什么罪行,那个狗日的王八羔子,直接把云州仓库里面的粮食全给卖了,而且还是卖给了边境的戎族,就为了些银子,他娘的连祖宗都不要了!” 狠狠的呸了一声,那年轻人脸上的青筋都气得突了出来,眼睛血红一片,牙根差点都没咬碎了,可见对那陆周的行为,是有多愤恨不齿。 为了得到银子,把朝廷存储的粮食给卖了,而且还是在云州大旱,土地颗粒无收,百姓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就已经够让人不齿了。 可那陆周似乎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下线,竟然直接把粮食卖给了边疆的敌人,前几年刚被定远将军打残,算是消停了段时间的戎族。 在自己国内的百姓,都吃不上饭的时候,却把粮食卖给了敌人,这哪里还是什么贪官,根本就是卖国贼,贪官尚且知道,什么叫做底线,这陆周连贪官都不如。 “什么,你说得可是真的,那陆周竟然敢勾结戎族!” 秦子轩双眼瞬间瞪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贪污粮食,不顾百姓死活,虽然也很严重,可相比起于勾结外族来,瞬间就又不算是什么了。 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两下,秦子轩忽然觉出了不对,若是那陆周当真做出了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情,那他怎么可能会放任自己与这些灾民独处?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加更(~ ̄▽ ̄)~ 第286章 要知道, 不管在哪里, 卖国贼都是最遭人恨的存在, 只要他知道了这件事情, 那无论是从哪里听到的,无论有没有证据,肯定都是要彻查到底。 而若是陆周真的做出了这种事情,那就算是再如何掩盖自己的罪行痕迹,肯定都会留有一些蛛丝马迹, 平日里不仔细查的时候,可能会忽略。 但如果国家意志一旦运转起来, 那陆周就算是做的再隐秘也不行,这样的情况下, 对方竟然能够放任自己这位皇子,与这些灾民呆在一起, 这不管怎么看,都不符合常理。 虽然他执意想要来大牢,对方若是阻止会露了痕迹,可再如何露了痕迹,也总比直接暴露要来得好吧, 除非, 这陆周有着什么其他的想法。 想到这里,秦子轩眉头微皱,心里忽然有了些不妙的预感,这陆周既然敢做出勾结外族的事情, 那就算是再做得彻底一些,把他这个五皇子给灭了,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鲁元,出去看看,这大牢外面可有什么异常?” 虽然感觉自己可能是有些想多了,但秦子轩还是顾不得再去追问那些灾民,而是派了一个御林军,出去查看一下,事关自己小命,那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就算是被当成患了被害妄想症,也总比不知不觉之间就陷入了绝地要强得多,在皇宫里呆了这么多年,别的不说,秦子轩的危机意识那是与日俱增。 “遵命!” 躬身行了一礼,鲁元便顺着那大牢走了出去,虽然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五皇子这突如其来的吩咐,但身为御林军,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好了,他也并没想过去问为什么。 走过刚刚来时的那条通道,鲁元站在大牢门口,往外面瞅了几眼,见方寒和陆周,都站在门外似乎是在说着什么,狱卒也都把守在左右,并没有什么变动,便打算转身回去。 可还没等他迈动脚步,眼角余光扫到的一个狱卒,顿时让鲁元心里一惊,他勉强压下心中的起伏,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回去。 但脑海里却不断的回想着刚刚看到那狱卒的容貌,进来的时候,因为是从正门而入,他并没有注意到守在侧门的这些狱卒,可现在看来,这些人的长相与戎族实在是太过相似。 鲁元虽然是天子亲军,常年驻守在京城,并没有去过边境,但上次定远将军大捷,带回来的那些戎族人,他都是见到过的,也算是有几分印象。 或许是因为游牧生活的关系,这些戎族人与他们中原百姓的面容,有着很大的不同,一眼就能够看出这其中的差别来,所以,鲁元虽然心中震惊,却从未怀疑自己看错过。 拿着从桌子上顺走,用来掩饰自己的灯笼,鲁元脚步平缓的走过了那条通道,眼见着那些人的目光注意不到了之后,这才连忙加快了脚步。 在这云州地界,府衙大门里,竟然出现了戎族人,而且还是打扮成狱卒的模样,恰恰还赶在五皇子过来的时候,这其中隐藏着的东西,鲁元简直不敢往下想了。 他只知道,现在必须要想个办法,快点离开这个大牢,甚至是快点离开这个云州,若是让戎族人把五皇子给抓去了,那这个后果可实在是太大了。 “怎么了,外面真的出事了?” 一见到鲁元回来,秦子轩顿时眼前一亮,刚想要问些什么,就瞅见对方那一脸凝重的表情,心里瞬间便是咯噔一下,本来便有些不安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了几分。 鲁元是御林军中的一名校尉,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自从吕长安被调走之后,跟在他身边也有段时间了,秦子轩可还从未见过对方这么凝重的样子。 再联想到刚刚那些灾民所说的话,秦子轩哪里还不明白,自己那原本以为的多想,根本就是成真了,那陆周还真就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把他这位五皇子,当做投名状。 不过想想,秦子轩却又不得不说这陆周是真的很聪明,知道从他和林慕到来的那一刻开始,这纸就注定包不住火了,索性就干脆一些彻底的投了敌,还能换来自己和家人的一线生机。 但这样疯狂而胆大包天的行为,秦子轩却只觉得有些悲哀,这些卖国贼想得当真是太好了,真以为投了敌,就能有什么好结果吗,根本就是在做梦。 真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句话是说说而已的吗,简直就是笑话,到了戎族,这陆周别说是像现在一样荣华富贵,能不能保留自己的尊严,那都是两说。 “殿下,那门外的狱卒,有一些是戎族人假扮的,现在这大牢实在是太过危险,还是让微臣,早点护送殿下离开!” 躬身行了一礼,鲁元有些急迫的说道,若不是顾及到尊卑有别,简直就想直接上手,把五皇子给抱走了,刚刚那些灾民的话,他可是听到了的,现在他们的处境,可不是一般的危险。 第287章 “戎族?他们竟然敢光明正大的进云州府城, 方寒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秦子轩瞳孔一缩, 心中是又惊又怒, 他本来以为, 就算是陆周要拿他做投名状,对他动手,只会是利用自己手下的人,哪里想到,对方竟然直接把戎族人给放进城里。 而且方寒这个做钦差的竟然没有一点察觉, 当真是个废物点心,怪不得父皇从来不把对方给放出来, 这人也就只能做点捞钱的事了,其他的, 根本就没有那个脑子。 虽然说这段时间方寒和陆周一直呆在一起,但秦子轩对于方寒, 却并没有什么怀疑,无他,若是他真的出了事情,那作为前来云州的钦差,方寒也是逃脱不了关系的。 到时候, 别说再进一步了, 怕是连命都保不住,这对于年纪轻轻,就已经官至二品,是帝王心腹的方寒来说, 根本就是损人不利己。 除非,对方也跟那陆周一样,通敌卖国,可方寒不过只是比他们早上半个月到这云州,完全就没有这个时间,能够做出这么大的事情。 “殿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让微臣赶紧护送您离开……” 见五皇子说了半天,却仍旧是站在这里不动,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鲁元不禁有些急了,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就算是要追究责任,那得逃出去了,不有得是机会吗。 现在骂的再狠再凶,想得再清楚再明白,可若是被困在这里,甚至是被那戎族人给抓住,又能有什么用,这五皇子平日里看着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傻了呢。 “不用,影一,你出去,派人通知林首辅,让他拿本皇子的令牌,调集云州府城驻军,把这些戎族人都给本皇子抓了!” 扫了一眼鲁元那焦急的神色,秦子轩缓缓的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直接把影一给叫了出来,让对方出去调兵过来。 鲁元只是看到了一个大概,外面到底有多少戎族人,这还说不准,贸然的出去,很可能正中了他们的埋伏,倒不如先派一个人出去求援,这样也算是进可攻退可守。 既然现在那些戎族人还没有动手的意思,那他们索性就在这个大牢里面待着,若是能等到影一把大军调来,自然是最好,什么麻烦都不会有。 就算是不能,那这大牢里面,到处都是牢房,容纳不了太多的人厮杀,以他身边御林军的数量,和精锐程度,若只是少数的戎族人过来,根本就是来送人头的。 接过了令牌,影一无声无息的便退了下去,一如刚刚出现时一样,看不出半点痕迹,这些年来,别的武功不说,这隐身的技能,影一是练得越发娴熟了。 看到影一接过令牌出去,秦子轩不禁微微松了口气,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发现周围安静的有些不对,他皱了皱眉,目光瞬间往那两边的通道处看去。 只见一点点的火星,明明灭灭,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股若有若无的烟味,暗叫了一声不好,秦子轩连忙示意周围的御林军,屏住呼吸。 同时,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抽出鲁元身上的利剑,对准那锁链,就把面前牢房的锁头给劈了开来,一脚踢开牢门,便闪身进了牢房。 “外面有人放迷烟,快些捂住口鼻,还有,你们若是还能动,就赶紧站起来,戎族人或许马上就会进来,不想死的,就别想那么多了!” 看着那些灾民惊疑不定,犹豫不决的表情,秦子轩顿时觉得有些腻歪,偏头示意鲁元他们把身上多余的佩剑,分了几把出去,他低声喝了一句,也懒得说太多的废话。 事情都到了这个关头,若是这些人还误以为他们是做戏,打定主意不加以理会的话,那就只能说明这些人都是傻子,根本就没有救下来的价值。 听了秦子轩的话,再看了眼这些人那紧张凝重的模样,那领头的中年男子,咬了咬牙,拿起了扔在地上的佩剑,示意周围的那些灾民,都按照对方的话做。 不管眼前这个少年,是不是真的五皇子,现在这样的场景,又是不是在做戏,剑都摆在面前,怎么可能不拿,至于其他的,有了武器在手,那还怕什么。 就算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也可以一剑斩之,以逃出去为第一目标,到时候各自安顿,不去联络老大的话,那对方便是有什么诡计,也没有可施展的余地。 这些灾民虽然各个身上都有伤,甚至有的刚刚连站都快站不起来了,但这会手中握上了剑,整个人的气势顿时变得凌厉了起来。 瞅了眼这些灾民的样子,秦子轩心下稍安,他望了眼空气中越来越浓厚的烟味,直接一挥手,便示意那些灾民先出来,这若是一直待在牢房里,很容易便会被困住。 若是那陆周再弄来几把弓箭,便是武功再高,也得被弄死,但不如趁着这个时间,赶紧往一边通道冲一冲,起码不能两面受敌。 现在这些敌人只是放迷烟,应该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有了防备,如果速度快一些,声音轻一点的话,或许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为了减少动静,保证五皇子的安全,鲁元只是带了几个武功比较高一些的御林军,借着那些柱子和烟雾的掩盖,悄悄的靠近了那些明明暗暗的光点。 与秦子轩想得一样,这两个通道的墙壁后面,都藏着一排排手握刀剑,神情凝重的戎族人,鲁元和几个御林军,迅速的顺着栏杆爬到了墙上,一点点的靠了过去。 一只手扣着墙面,另一只手则是握着早已准备好的石灰包,鲁元动作轻盈的贴着墙面蹭了过去,在底下那些戎族人感觉到不对,抬头向上看的瞬间,把手中的石灰粉才都撒了出去。 这些东西,其实不是他们这些御林军身上的,而是刚刚影一离开之前,转交给他们的,身为天子亲军,他们怎么可能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 虽然一开始有些不屑,但现在用了之后,看着底下那些戎族人,被石灰粉给迷了眼,轻松的就被自己的同伴给解决掉了十好几个人,鲁元竟然有种诡异的畅快感。 抛开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鲁元眼神一凝,直接从墙上落了下去,抢过一个戎族人手中的刀,便开始拼杀了起来,原本的寂静瞬间便被打破,周围一片刀剑碰撞的声音。 第288章 听到右边通道处传来的厮杀声, 秦子轩目光一凝, 看着左边通道处, 飞快窜出来的那些戎族人, 给那些灾民和身边的御林军使了个眼色,便在两个护卫的保护下,进了一间牢房。 整整一屋子的灾民,看起来虽然都是好好的,但其实真正能站起来动手的没有几个, 毕竟,陆周也不是傻子, 不可能留下这样的漏洞。 不过在这狭窄的通道里,只是这么几个人, 却也够用了,更何况, 还有秦子轩身边的御林军帮衬,再加上,影一临走前留下的那些钉子,一时间倒也堪堪挡住了那些戎族人。 站在牢房门口,秦子轩扫视着左右两边的战况, 眼中闪过一丝急迫和紧张, 他现在看似很安全,但这所谓的安全,其实都是虚幻的。 只要两边有任何一处出现了问题,他这里就都危险了, 不过现在,除了这样做,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这通道是两边都能接连不断涌入敌人的。 根本就不存在占据了一处,就能够集中力量只对付一边的情况,现在能够把那些戎族人,都拦在拐角处,这么几个人几个人的拼杀,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坐在草堆上,秦子轩握着手中的剑,默默的观察着两边的局势,当看到左边地上的珠子和钉子失去作用,被那些戎族人用身子挡住之后,立刻便把身旁的两个护卫给派了过去。 那些灾民本来就是秦子轩见御林军人数太少,根本就挡不住两边的敌人,而给硬拉起来凑数的,起码也能跟着摇旗呐喊,起到个辅助的作用。 现在那边原本的布置失去了效用,压力剧增之下,这些强撑着身子的灾民,根本就派不上什么用场,若是再不调两个人过去,那恐怕立刻就要崩溃了。 如今这紧急的情况,那两个护卫在秦子轩身边的御林军,也都能看得出来,虽然心里面很是担心五皇子的安危,可瞅了眼四周,见四面的牢房里并没有一个犯人。 只要那两道防线不破,戎族人进不来的话,五皇子就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么想着,这两个御林军顿时牙一咬,什么话也没说,便拎着刀立马过去支援了。 毕竟,他们就算是一直护着五皇子,可若是那防线被破了的话,他们也很难在那些多人的围攻之下,保护住五皇子,倒不如还是先守住那两道防线,这样,他们还能够多拖延一些时间。 见身边最后两个护卫,也冲了上去,秦子轩闭了闭眼,拳头握的死紧,他以前一直觉得,身后跟这么多年有些累赘,而且并没有太多的必要。 可现在看来,他身边跟着的人,还是少了一些,这也就是在大牢之内,通道狭窄,二十个人若是拼尽全力,再加上那些不入流的手段,还能坚持上半天。 若是换了大街上,这点人,估计一个照面就会被那些戎族人给冲散了,虽然说光天化日之下,对方也未必敢就那么出手,但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这次若是能够顺利的逃出去,秦子轩决定,自己以后出宫,身边绝对不能少于百人,必须向着自家父皇看齐,若是能弄个小军队跟着,自然是最好。 深深的呼了口气,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的厮杀声,秦子轩拎着手中的钢刀,靠着墙壁站了起来,拼命的摁下,想要冲出去帮忙的心思。 虽然他的武功不弱,甚至可以说天生就是学武的材料,但与这些真正经历过厮杀拼斗的御林军精锐,还是完全没法比的,他此时若是出去,那根本就不是去帮忙,而是添乱。 对于这些御林军来说,保护五皇子的安全,那是头等首要的大事,有他这么一个累赘在那里,动手的时候,肯定是束手束脚,怕一不留心他就被伤到,那样反而会更加危险。 秦子轩不是那种天真鲁莽的人,所以即便他心里再担心,再忐忑,也一直都呆在这牢房里,甚至连头都不敢往出探,就怕有什么飞箭之类的东西。 若是他受了伤,或者是中了毒,那这些御林军的士气,估计立刻就会散了,到时候,怕是挺不到援军的到来,他们的防线就要破了。 不停的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数,估算着时间,听到耳边不时传来的惨叫声,秦子轩眼睛血红一片,牙根咬得死紧,心里面绝望与悲伤混杂,只觉得时间过得无比漫长。 与这些御林军朝夕相处,走了半个月,秦子轩怎么可能不熟悉他们的声音,那不断发出来的惨叫声中,虽然大半都是那些戎族人的,但却也有御林军的。 显然,即便是以御林军的装备,以他们的武功,在面对这么多敌人共同围攻,一波一波,不要命的涌上来时,也是有些坚持不住了,这其中,甚至可能已经有了死伤。 毕竟,人的体力是有限的,厮杀的时候长了,总会有疏忽和破绽露出来,若是在这样下去,恐怕局势就要很危险了。 第289章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秦子轩站在牢房内, 听着耳边一点点靠近的厮杀声, 心知这是那些御林军已经坚持不住, 被打得在不断后退,或许用不了多久,那些敌人就会杀到自己面前。 看了眼手中紧握着的刀柄,秦子轩略松了松手,眼眸闪烁不定, 虽然说他有武功在身,还可以试着拼一下, 可若是一个不好,很可能就直接落到戎族人手里了。 到时候, 那就完全是生死不由自己,说不定会受到什么样的侮辱对待, 如果真的是那样,倒还不如现在就自杀了来得好,起码干脆利索,不会感受到什么痛苦。 可想到那两年最艰难的时光,都这么熬过来了, 若是现在因为怕落入敌手, 而就这么放弃,秦子轩却又觉得有些不甘,至少,就算是死, 也应该拉两个垫背的才是。 这么想着,秦子轩眼神顿时变得凶狠了一些,他握着手中的刀柄,站在牢房的门口,便准备着,若是那些戎族人冲到他面前,定要狠狠的杀上几个。 虽然说,以他现在的身份,跟这些小卒子什么的同归于尽很不值,但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再后悔自己的决定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骨子里的凶性被激发了出来,秦子轩现在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什么恐惧和害怕了,甚至连援军到底什么时候能到,都不去考虑了,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好在,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发生,秦子轩也没有得到亲自动手拼杀的机会,在那些御林军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林慕便带着兵马司的人及时的赶了过来。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身戎装的将领,还有一脸关切之色看着他的林慕,秦子轩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刀柄,眼眸微闭,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一关终于算是过去了。 ---------------------------------------------------------------------------------------------- “御林军的伤亡情况如何,都安排好了?” 坐在府衙的正堂之上,秦子轩看着坐在下首,脸色苍白,身上绑着绷带,伤势极重,却强撑着要过来的鲁元,心情有些沉重的问道。 鲁元是御林军的校尉,从最底层一步步爬山来的,武功在这些御林军精锐里面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他尚且受了这么重的伤,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秦子轩本想让他安心养伤,其他事情都交给云州的兵马司去管,但鲁元执意不肯,只是略略的处理了些伤口后,便去安排御林军的救治工作。 这会,听到秦子轩要提审那些戎族人还有陆周,也不顾身体上的疲惫,还是强撑着过来,似乎是想要看看,这些害得他们御林军伤亡惨重之人的下场。 “死了十三人,其他都是重伤,已经安排大夫去救治了,兄弟们的尸首也都安置了起来,明日就能下葬!” 谈起这件事,鲁元的神情显得有些黯然,声音更是变得沙哑干涩,眼中却闪烁着仇恨的光芒,那是对于那些戎族人,对于通敌叛国的陆周。 身为校尉,这次随行的御林军,都是他从自己那些下属中,挑选出来的精锐,是真正的心腹,朝夕相处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兄弟。 本来是想着,让他们跟着五皇子出行,能够混一下资历,将来好带着这些兄弟们,博一个更好的前程,哪里能想到,不过只是简单的去一次大牢,审问一下犯人,竟然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虽然说,这次拼死救了五皇子,他们这些人都立了大功,回去之后定然会得到皇上的赏赐,就连五皇子,也会把他们当成心腹,回去多加培养。 可那些死了的人就是真的死了,就算是家属能够得到遗泽,他们也不算是白白牺牲,但那么多年的兄弟,那么多年的感情,这让鲁元如何能够不恨。 “派些人,把他们的尸首送回京城,让他们的家人下葬安置,他们都是有功之臣,是为了保护本皇子而死,怎么也要让他们回归故土!” 听到这个死亡的数字,秦子轩双手微微一颤,神色有些沉重,虽然说十三人并不算多,定远将军卢俊,每一次出征,所损失的将士,零头都不止这些了。 但这次他去天牢,一共就只带了二十个御林军,现在死了十三个,这个比例已经是很惨重了,若是林慕他们再来晚一点,怕是死的还要更多一些。 缓缓的吐了口气,秦子轩一字一顿的说道,他知道,这些古代的人,最讲究什么入土为安,就算是死,那也要葬在自己的故乡。 御林军都是从京城子弟中选拨出来的,虽然从云州,把尸体运送到京城,又正赶上夏季,会耗费很多代价,但这些人都是为了保护他而死的,秦子轩怎么也要让他们家人见上最后一面才是。 这不是为了收买人心,只是单纯的想要为这些御林军做一点事情,或许以后,秦子轩会变得心性淡漠,对这种牺牲,抱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 但至少现在,秦子轩还不能心安理得的认为,这些人的牺牲都是应该的,那毕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身后有着一个个的家庭。 “多谢殿下恩典!” 听到五皇子的话,鲁元强撑着起身谢恩,不是为他,而是为了那些死去的兄弟,能够回归故土下葬,怎么都比漂泊在异乡要好得多了。 只不过炎炎夏日,若是想把尸体送回去,耗费的人力物力实在是太多,鲁元不敢提罢了,毕竟,就算是以前在冬日里,尸体也都是就地下葬的。 没想到,五皇子竟然能有这样的恩典,这让鲁元不禁心生感激,也生出了几分希望,甚至有着那些兄弟并没有白死的念头。 “起来吧,你身上有伤,不必行此大礼……” 见鲁元一幅感激涕零的样子,秦子轩并没有觉得心情好受几分,反而觉得有些更堵得慌,阶级的差距再一次赤赫赫的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让那些战死的御林军回京安葬,虽然耗费很多,但于他而言,其实不过就只是一句话而已,只是能不能想到的问题,但在鲁元这里,就会无比的感恩戴德。 这实在是不能不让秦子轩有所感慨,不过古代就是这样,尊卑等级秩序森严,忠孝仁义早已经根深蒂固,他作为最大的受益人,也不可能去改变什么。 他能做得就是回去之后,尽量的照拂一下那些御林军的遗孤幼儿,让他们不至于受人欺负,能够安稳的成长。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 ̄)~ 第290章 “把陆周押上来!” 安抚了鲁元几句, 让对方先下去休息, 秦子轩拿起桌子上的惊堂木, 重重的拍了下去, 大声的喝道,眼中不由得带上了一丝狠色。 相比于差点要了他性命的戎族人,秦子轩最恨得,还是把这些敌人带进来的陆周,叛徒不管在哪里, 都是最遭人唾弃的存在,更何况还是卖国贼。 若不是对方狼心狗肺, 勾结戎族,那他也不至于陷入到那等险境之中, 虽然现在他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但那种生死一线的感觉, 秦子轩可不会忘记。 还有那些御林军的死,这本账,通通都要记在陆周的身上,就冲着这些罪行,别说是满门抄斩, 便是株连九族都一点不为过, 就算是朝中的大臣,也没有哪个会出来反对。 坐在副手的位置上,看着五皇子那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模样,林慕也不知道是该忧虑还是该欣慰, 经过了这一劫,他这位小弟子明显是成长了不少。 可到底往哪个方向成长了,他却委实有些摸不准脉络,现在也就只能慢慢的观察了,毕竟,这件事情的发生,根本就不在他的预料之内,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都很难说。 很快,一身囚衣,发丝凌乱,脸上还带着些伤痕的陆周,便一瘸一拐的被狱卒拖着走了进来,扑通一下就被踢着跪在了大堂中央,整个人的身体都快趴到了地上,好半天才爬了起来。 这陆周再见到林慕带着兵马司的人过来时,就感觉到了事情不妙,立马回到自己的府衙,便收拾东西想要逃走,还让人挟持了钦差方寒。 不过林慕的反应,却远远的要比陆周更快一些,再率兵前来救援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让人吩咐城门的守卫,把整个云州城都给封锁了。 本来林慕这么做,是怕他们救援不急,五皇子那边没有坚持住,到时候若是五皇子被掳走了,也能及时的找到,不至于让人悄无声息的便把五皇子给弄出城去。 现在倒是正好,把想要偷偷逃走的陆周给逮了个正着,这人本来还想拿方寒来威胁守城的官兵,却没想到,钦差方寒暗中在腰封上藏了把匕首,直接就把陆周的大腿给捅破了。 当然,方寒自己也没好到哪去,虽然躲闪的及时,脖颈没被割破,但也是划了道口子,虽然伤不重,但也是躺在床上,让太医给其医治呢。 “陆周,你身为云州知州,身受皇恩,却勾结外族,通敌判国,你可知罪?你的背后到底有何人指使,坦白交代,本皇子可以做主给你留一个全尸!” 看着跪在地上,模样凄惨,大腿处还隐隐在往外渗着血迹的陆周,秦子轩却还觉得有些不够解恨,根本就不想走这些破流程,只想把对方拉下去,直接凌迟处死。 可想到这件事情并不是陆周一个人就能完全的,背后肯定还有帮凶,秦子轩又强自把这心思摁下,陆周是罪大恶极,他身后 那些人却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次,必须拨出萝卜带着泥,一起都给他清干净了才行,若不然,这云州府城,迟早都是个事,他可不相信,陆周的下场能够警示的住,那些胆大包天的主。 “五皇子,这次是我输了,我认栽,可你真的想知道,这件事都有多少人参与吗,你难道还能把这些参与的人,都给杀了不成!” 听到五皇子的话,陆周抬起头来,看了眼高高坐在上首,正在审判他的那个少年,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神之中颇有些轻蔑的感觉。 五皇子,什么狗屁的五皇子,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出生好而已,论心计论能力,哪一样能够跟他比,若是他坐在对方的位置上,那岂会是现在这幅模样。 老天不公,让他天生就是寒门子弟,不管怎么努力,都拼不过那些世家大族,即便是立了功,也会被人摘了桃子,只能一辈子呆在这偏远的云州。 他若是不想办法,卖了粮食,赚些银子,那当年的寒窗苦读,岂不是都白费了,清官,人人都想做清官,可若是当了清官,怎么能享受到人生那些美好的东西呢。 向上爬的路径,早就被那些世家大族给堵了,他现在除了追求这些,还能追求什么,知罪,他有什么罪过,追求美好的东西,难道还是罪了不成。 云州地方那么多贪官污吏,又不是独他一个,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把参与这件事的官员名单交出来,这位五皇子也未必敢动。 整个云州,几乎大多数的官吏,都参与了这件事,五皇子还能把这些人都给杀了不成,云州现在正处于灾荒时期,难民个个都等着处理,若真是弄出这么大手笔,可就要全乱了。 陆周才不会相信,这位年纪轻轻的五皇子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做这种捅破天的事,对方要是真敢这么做了,那他倒是会有些佩服。 作者有话要说:(~ ̄▽ ̄)~ 第291章 “有多少人参与?陆周, 你难道以为通敌判国这种事情, 凭着人多势众, 就能逃脱罪责了吗!本皇子在这里告诉你, 我大乾皇朝什么都不多,就是人多!” 看着陆周那轻蔑的眼神,听着那不屑的话语,秦子轩只觉得一股火直冲脑子,便想让人把陆周拉出去砍了, 不过只是一瞬,便又平静了下来。 坐在那高高的椅子上, 秦子轩目光紧迫的逼视着陆周,声音冷冷的, 并不高也不重,但让人听着, 却只觉得从心里涌上来一股寒意,头皮都开始发麻。 真以为他年纪小,就不敢杀人吗,前世看那些抗日神剧时,他最恨的就是那些汉奸了, 现在有着这个机会, 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些人。 不全都杀了,那怎么对得起死去的那些御林军,怎么对得起死去的那些灾民,怎么对得起浴血奋战的边疆战士, 怎么对得起他自己。 这句话一出,就连一旁坐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林慕,都不禁偏头看了秦子轩一眼,神情瞬间凝重了几分,他这位小弟子,还真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就连他都有些顾忌这件事情的影响太大,牵连太多,不敢全都下狱处置,怕影响了云州的大局,可看五皇子的意思,却是根本就不会顾虑到这些。 教了五皇子这么多年,这个弟子有多聪明,林慕很清楚,对于陆周话语的真假,他相信五皇子是能够看得出来的,可即便这样,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份决心,当真是够坚定的了。 “五皇子既然想知道,那臣便告诉你也无所谓,在我府里,有着一本账册,上面记载了所有参与此事的云州官员,希望五皇子你看到这些名字的时候,还能保持现在这份决心!” 被秦子轩话中的含义惊了一下,等陆周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禁感到几分羞恼,这所谓的五皇子,不过就是一个毛头小子,连个儿都没长起来,还得坐高一截的椅子。 被这毛都没长齐的娃娃给吓到,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对方估计连这件事的严重性都不清楚,现在也只是口号喊得厉害罢了,等真看到那些名字的时候,估计就会萎了。 这么想着,陆周不禁冷笑了两声,甚是痛快的便把他藏账册的地点给报了出来,只是脸上的不屑和轻蔑,反而变得更重了一些。 他倒想要看看,这位小皇子说得好听,能不能像是他说得一样,真的不顾云州的大局,把这些官员都给处置了,若真是这样,那怕是这位五皇子也讨不了什么好。 虽然这么想着,但说句心里话,陆周还真是有些期待,这位小皇子去这么做,毕竟,眼看着自己就要死了,家族也都逃不了,怎么能让其他人逃过这一劫。 该发财的时候,既然都一起发了财,那现在要死,是不是也应该一块死才对,凭什么那么多人中,就只有他一个人出事,那岂非是太不公平了。 “影一,去把陆周府内的账册取来!” 见陆周甚是痛快的把那账册具体的地址说了出来,秦子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为防万一,直接便出声唤了一句,让影一前去取那账册。 毕竟,这本账册涉及到了太多云州的官员,他现在又是在这里公开的审问陆周,很容易这消息就会被泄露出去,若是怕那些衙役前来,不说安不安全的问题,很可能根本就来不及。 不过换了影一,那就不一样了,就算是有人听到了陆周的话,想派人去把那账册销毁,速度也不会比经过专业训练的影一更快。 虽然说这样做,可能会让暗卫暴露在人前,但这会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更何况,刚刚派人去求援的时候,影一就已经暴露在人前了,现在多一些人知道,也没什么。 “陆周,本皇子不想问你为什么要卖这些赈灾的粮食,不过这云州的知府,到底是怎么昏迷的,你最好还是老实的交代!” 见影一应了一声,便飞快的消失在大堂,秦子轩的目光又转回到了陆周的身上。 看着对方那一脸死不悔改,半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的样子,秦子轩冷笑了两声,也懒得搭理,他就算是在义正言辞的斥责对方,这心里早就没有了良知的人,也会不以为然。 与其浪费那个功夫,自己还会被气个半死,但不如问一些正事,那些灾民虽然说了,这知府可能是被陆周给设计弄晕的,可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却谁都不清楚。 “老实交代,我一个快要死的人了,凭什么要听你的,难道我老实交代了,你就会放过我,或者放过我妻儿不成!” 冷笑着瞅了五皇子一眼,陆周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小皇子怕是被人一直捧着捧惯了吧,这话竟然都能说得出口,真是太天真了。 还老实交代,自从五皇子逃出来,而自己又被抓住了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活,通敌判国,多大的罪过啊,怕是九族都要受他牵连。 现在他能站在这里,与这小皇子对话,那完全是因为不想让其他人逃脱,想要临时之前,还要在拉几个垫背的,要不然,他会理这毛头小子就怪了。 “你犯了这等大罪,还想让本皇子放过你,简直就是妄想!不过,你若是老实交代的话,本皇子可以做主,让你的妻儿,不受任何折磨……” 并没有在意陆周那一脸嘲讽的模样,秦子轩身子往后靠了靠,很是淡然的说道,见到对方的神情一瞬间便发生了变化,既惊又怒的看着自己,秦子轩唇边不禁勾起了一抹冷笑。 真是想得太美了,以为自己做下了那么多恶事,害死了那么多人后,竟然还能够痛痛快快的死吗,简直是妄想,这古代的凌迟之刑可不是只说出来吓人的。 虽然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应该迁怒于那些无辜的人,但秦子轩却不会这么去想,什么是无辜,那些人当真无辜吗。 陆周得势的时候,这些人既然依靠着对方,享受到人上人的待遇,享受到了建立在无数灾民苦难上的优越生活,那怎么能叫做无辜。 他们若是无辜的话,那因为陆周的行为,而死去的那些灾民,岂不是更加无辜,他们又要去找谁说理。 与其考虑那些,反而是他身为皇子,用这种话去威胁一个可以说得上是阶下囚的人,感觉有些掉份那才是真的。 第292章 “秦子轩,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又惊又怒的看着坐在上首, 脸上带着一丝冷笑的少年, 陆周原本的镇定全都不见了,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就想要冲到五皇子跟前去质问对方。 可他刚刚站起身来,还没等往前走出一步,大腿上的伤处就传来一阵剧痛,额头瞬间便冒出了一堆冷汗, 扑通一声便跪倒在了地上。 倒吸了口凉气,陆周勉强忍下要吐口而出的喊声, 双拳紧握,愤怒的转头瞪向压着他胳膊的差役, 双眼血红一片,仿佛要吃人一步。 早在他被人抓住的时候, 陆周就没想过他能活,就连他的妻儿,他也没有奢望过,五皇子会放过他们,可他万万没有想到, 那看着一脸人畜无害的少年, 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想到自己的妻儿可能会遭受到的折磨,尤其是那个还没成年,长得玉雪可爱,乖巧听话的小女儿, 陆周顿时心如刀割,牙恨不得都快咬碎了。 想来若是眼神能够杀人的话,那这个压着陆周的差役,大概是要死上很多次了,不过这个世界可不是漫威宇宙,没有着那么多的超能力。 所以对于陆周那杀人般的目光,负责压着他的差役,那是分毫都不惧,甚至还加大了一下腿上的力度,看着陆周那疼得瞬间扭曲的面容,心中别提多畅快了。 “放肆,五皇子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吗!” 口中呵斥着,那差役见秦子轩并没有任何表示,顿时又狠狠的踩了踩陆周大腿上的伤口,听着对方发出的惨叫声,只觉得无比解恨。 作为云州人士,他虽然因为是官府差役的缘故,家里并没有像是那些灾民一样,吃不饱饭,可也仅仅只能够保全住自己及家人,其他的什么亲戚邻居,就只能干看着了。 世道如此,保存自己才是最一位的,他也没有办法,不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眼看着那些人,就因为这贪官,变成了难民,饿死的病死的比比皆是,这差役怎么可能不恨,心里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愧疚。 只不过人都不会愿意去苛待自己,也不会愿意把罪过往自己的身上担,尤其是现在,有了陆周这么好的发泄口,那差役自然会把这些郁气愧疚以及恨意,都发泄到这卖国贼的身上。 若不是这狗日的,把云州积攒下来的粮食,都卖给了戎族人,那云州百姓也不会饿死这么多,便是把这陆周千刀万剐了都不冤枉。 “陆周,你应该明白本皇子是什么意思,若是你不好好配合的话,这大牢里面可是有十八种酷刑都在等着,期盼能在人的皮肉上尽情施展一番!” 扫了眼那小动作不断的差役,秦子轩并没有理会,只是看着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浑身都疼得直打抖索的陆周,语气甚是平静的说道。 在皇宫里面生存了这么多年,他早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单纯善良的学生,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更何况,就算是用刑,也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只需要下个命令就行了,完全没有一点的心理负担,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陆周甚至差点连他的命,都给夺去了,他做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五皇子,祸不及家人,这件事全是我一人所为,您自幼读圣贤之书,应该懂得仁爱的道理,他们已经性命难保,就请您不要再折磨他们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到大腿上的疼痛,缓和了一点,陆周连忙跪地磕头,声音无比恳切,脸上甚至还带着丝哀求,半点都不见刚刚那不屑的模样。 这也很正常,原本陆周觉得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自己难逃死路,家人也是难逃一死,心中无惧之下,自然什么都不怕,想如何便如何。 可现在知道,自己的妻儿可能正在狱中忍受着酷刑的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顿时心里防线就被击溃了,有了惧怕的东西,自然不会再像是刚刚那样放肆。 “圣人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陆周,你也是正统的科举出身,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才是,本皇子现在已经给了你机会,你若是在逃避着,不想说出实情,那谁也救不了你!” 见陆周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巧舌如簧,逃避着他的问题,不想直言,秦子轩身子往后一靠,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声音中也带了些不耐烦的味道。 还跟他在这里讲究什么仁爱,就冲着陆周做的那些事情,这个词从对方口中说出来,那他都觉得是一种侮辱,对先贤圣人的侮辱。 连通敌判国这种事都能做的出来,还有脸跟他谈什么不要牵连家人,谈什么仁爱道德,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把所有人都给当成傻子。 不过陆周的反应,倒是让秦子轩察觉出来,这知府卢卓的事情,怕不是那么简单,要不然,对方也不会连家人都不顾及,耍这种把戏。 第293章 “五皇子你够狠, 好, 我说, 那知府卢卓是被我串通了他的夫人, 在他的饮食中下了毒,所以才会在那日,忽然晕倒,一连昏迷了这么多天!” 定定的看了秦子轩一眼,陆周神情不断的变幻着, 像是在做着什么艰难的选择一般,最后, 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一咬牙说道。 再看向秦子轩的目光中, 充满了愤恨与怨毒,再也不见了刚刚做出来的那副哀求可怜的姿态, 显然,刚刚的模样和表情都是装出来的。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因为他要当众揭发你的罪行,你害怕之下,所以先下手为强吗?” 冷笑了一声, 秦子轩并不在乎这陆周突然的变脸, 反倒是觉得对方这般轻易就妥协,里面可能有着什么问题,不过他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 不管这陆周在耍什么花样, 这人都在这里了,总是能够把话套出来的,反正现在城门都已经被封锁了,就算是那知府卢卓有什么问题,也不可能逃得出去。 没错,秦子轩从一开始就不觉得,那知府卢卓是什么清白的,会跟此事没有一点联系,一州的首脑,或许会被轻易的毒倒,但却绝对不会轻易的让属下获得了那么大的利益。 云州的粮食,都能够被运到戎族去,那么大的工作,身为知府,卢卓怎么可能不清楚,秦子轩甚至怀疑,这位才是幕后最大的黑手。 所谓的昏迷不醒,其实根本就是要推脱罪行,隐藏自己,陆周这个看似狂妄放肆的家伙,可能完全就是被卢卓给推出来的替罪羊。 “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吗?” 冷笑着反问了一句,陆周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轻蔑的表情,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一般,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谁不明白。 他不趁着对方要干掉他的时候,抢先一步把对方给干掉,难道还站在那里等死不成吗,再傻的人也会算这本账,更何况是他陆周呢。 “够,当然够,不过陆周,你若是想说这知府卢卓对你所做的事情,一点都不知情,半点都没参与过的话,那就是纯粹把本皇子当傻子了!” 无奈的揉了揉额角,秦子轩真是搞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他虽然看起来是年轻了一些,脸嫩了一点,可从皇宫里面长大的皇子,怎么可能是那么好骗的呢。 换句话说,就算是他秦子轩单纯天真,别人说一句话就能给哄骗过去,可他旁边还坐着林慕呢,这位内阁首辅,可是名副其实的老狐狸,这些人怎么能奢望着骗过他呢。 “五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周的脸色微微一变,心里不禁有了些慌乱,不过很快,又强自镇定了下来,装作一副很是不解的模样,似乎根本就听不懂这句话一般。 他知道,以他和卢卓计划的那些东西,很难瞒得过林慕那个老狐狸,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余地了,坚持下去,起码还能有一丝希望。 兴许五皇子这话,就是故意在诈他的也说不定,只要他不承认,那对方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卢卓的罪行,就算是有所怀疑,也顶多是罢官问罪,不可能抄家灭族。 那样的话,虽然后代的富贵是完全不用想了,但他的小儿子,那个没有几个人知道的私生子,起码还有着几分活下来的可能,日后说不定还能重新振兴家族。 他这辈子,活到这份上,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该享受的早就已经享受过了,权势地位,荣华富贵,很多人活了一辈子,可能都得不到。 但若是因为他,而让陆家彻底断了香火,那他便是下了地府,见到了列祖列宗,都没发交代,直接就成了整个家族的罪人,若真是那样的话,那他就真是百死莫赎了。 “什么意思?陆周,事到如今,你还要在这跟本皇子装傻,那些戎族人早就已经交代了,他们是在一个月前就混进了这云州城,那个时候,卢卓应该还没昏迷了吧!” 敲了敲桌面,看着还在那里装糊涂的陆周,秦子轩玩味的笑了笑,倒是没有一开始的愤怒和急躁了,对方都已经是粘板上的肉了,他急什么呢,要急的,也应该是这陆周才对。 就是不知道,被这家伙视为希望,不惜抛弃亲人,也要保全的那位,到底给了这陆周什么好处,能让对方做到这样的地步,不仅牺牲了自己,甚至连亲人都不管了。 “那个废物,天天都沉迷于美色之中,整个云州府的事,全都推给了我来管,他能知道些什么!” 故意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瞅着五皇子那似乎已经了然的眼神,陆周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这个计划实行的太过匆忙,说不定哪里便露出了破绽。 不过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出面去做的,卢卓一直都是隐藏在后面,给些便利罢了,就算是五皇子找到什么证据,也不可能证明卢卓的罪过。 只要他这边咬死了不松口,那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最不济,也顶多是五皇子恼羞成怒,直接下令,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就把卢卓给杀了。 但起码,家族是能够保得住的,毕竟作为一州的封疆大吏,就算是五皇子,也没有那个权力去处置,尤其是在没有真凭实据的前提下。 “看来,你是打定了主意,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好,那本皇子就在这等着,等着让你主动来求本皇子……” 见这陆周一幅油盐不进的模样,秦子轩挑了挑眉,直接伸手,示意那差役把对方带下去,对方既然想跟他玩,那就玩吧,反正时间还长着呢,他会让对方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 就是不知道,当陆周看到大牢里那副场景的时候,会不会后悔没有早点交代,可惜啊,机会就只有那么一次,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本来陆周已经做好了,被用刑的准备,正考虑着一会自己若是坚持不住,要不要直接咬舌自尽,可万万没想到,这位五皇子,竟然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 惊疑不定的望着坐在上首的那位小皇子,陆周眉头皱得死紧,心中很是有些不安,在什么都没有问出来的时候,把他放回去,这怎么想都有些不对。 他宁肯,对方跟他这么耗着,或者是直接气急败坏的对他用刑,也不希望这么轻松的就回去,这反常的态度,实在是让人不安到了极点。 难道说,这五皇子已经得到了什么信息不成,会不会是有什么人背叛了他们,若是那样的话,那他们的计划,岂不是全都要泡汤了。 这么想着,陆周不禁张了张嘴,想要试探一下,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被那差役粗暴的拽了起来,甚至连站稳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就被拖着离开了。 “五皇子,是想要做些什么?” 林慕一直在旁边看着,等到那陆周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之后,这才开口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件事情,他并没有插手,都全部由五皇子去处理。 这既是因为他没有那个资格,去处理封疆大吏的缘故,也是因为想要借此机会,锻炼一下五皇子能力的缘故,不过,他这个小弟子的行事风格,也确实有些出乎了他的预料。 这才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林慕就感觉到,他这位小弟子,好像已经掌握了很多信息,虽然说有着陆周主动暴露的缘故,但这也未免有些太过顺利了。 听着五皇子与那陆周的谈话,让林慕有种感觉,好像他私下里调查这件事情的进度,都没有比得过自己这位小弟子,要知道,他可是有着很多年的办案经验了。 “林师傅等一下便会知道了!” 扫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林慕,看出了对方的惊讶和疑惑,秦子轩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现在知道的这些东西,哪里是他查出来审出来的,根本就是直接捡的现成的,他那位父皇,遍布天下的情报组织,早就已经知道了云州的事情。 这次他父皇,看似是被林慕弄得不耐烦了,逼着把他这位皇子给派出来历练的,但其实根本就是收到了云州暗卫的禀告,特意把他派出来,处理那云州知府的。 甚至就连他这次遇险,都有可能是他那位父皇故意放纵,让他经历的,为的就是给他一个教训。 要不然,怎么解释那些及时赶到的官兵,怎么解释,那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暗卫,怎么解释,打斗之时,被暗中解决掉的戎族人。 秦子轩虽然没有亲身经历那场拼杀,但只看这那些死伤和被活捉的戎族人,知道他们和御林军的人数比例,他就明白,当时,若没有那些暗卫的帮忙,他们根本就挺不过来。 第294章 幽暗潮湿的大牢里, 陆周坐在那已经被鲜血浸染透了的草垫上, 双眼定定的看着这熟悉的牢房, 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嘲讽之色。 他还记得, 当初便是他下令把那些难民都关在这里的,为了找到那本账册和书信,还没少动手折磨他们,昨天,更是他设计, 在这大牢里差点坑害了五皇子,却没想到, 今天竟然换成了他自己被关在了这里。 还真是有够讽刺的,也不知道那些差役们是不是故意的, 想到那个对着自己一脸不屑,百般找机会来侮辱自己的狱卒, 陆周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阴霾。 若是换了以前,不说有人敢对他动手,便是说话的时候,稍微不恭敬一些,他都能把人直接给打入地狱, 可现在, 他便是再想,也拿那狱卒没有任何办法。 虎落平阳被犬欺,古人所说的倒是还真没错,只是被五皇子嘲讽奚落也就算了, 被这么一个低贱的狱卒羞辱,陆周还真是有些不甘心。 若不是想要挺到最后,确认卢卓不会有什么事,确认自己儿子的安全,他早就在被抓住的那一刻,就干脆的自尽了,哪里还会在这里忍辱负重。 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感受到大腿处传来的疼痛,陆周脑海里所想的,却全是自己那不过才几岁的小女儿,为了保住儿子,保住陆家的一丝血脉,也不知道,她会遭受到怎样的对待。 五皇子说那话时候的神情,他看得很清楚,绝对不只是说起来威胁他的,可没有办法,为了他陆家的香火,他必须选择牺牲一头。 回忆起那几个已经成年的儿子,还有与他成婚多年,一直恩爱的夫人,还有那最受他宠爱的小女儿,陆周闭了闭眼,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撕裂般的疼。 他虽然是个贪官,可不代表着他就没有情,事实上,若是能够重来一次,就算是为了亲人,他也是绝对不会向着云州的粮仓伸手的。 可话又说回来了,谁能想到,今年云州会爆发大旱呢,若不是这突然其来的大旱,云州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灾民,那粮仓的事情也不会暴露出来,或许,这就是命吧,一切该着让他摊上。 “进去!” 正在陆周满腹愧疚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道道训斥声,紧接着,一群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浑身都带着血迹的男男女女,就被推进了大牢之中。 这一群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哀嚎着哭泣的孩子,也有满脸绝望的老人,那些狱卒本来想把这些人都塞到陆周的牢房里。 可仔细看了看,竟然发生那间能容纳二十多人的牢房都装不下,就只能挑一些老人和孩子,推了进去,其他的人,则是被推进了两边的牢房之中。 反正上面的交代是,让这位陆大人与家属好好的亲近一下,那只要能够见到面,说上话就可以了,这牢房两边都是栅栏,完全没有妨碍。 “陆大人,五皇子仁慈,让你们一家,临死之前见一面,还不快叩头谢恩!” 手中拿着皮鞭,把这些老老少少才都赶进了牢房里,那狱卒却并没有立即出去,也没有把牢房锁上,反而是脚步一迈,直接走了进去。 看着坐在地上,瞪大了双眼,一脸愤怒看着自己的陆周,那狱卒似乎找到了什么快感一般,顿时耍了两下皮鞭,更爽快的往这些人的身上招呼了过去。 他们都已经听说了,这陆周勾结戎族,差点把五皇子给害了,别说有翻身的机会,怕是连活都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家族也得被他给连累,就算是不全都处斩,那也是要流放。 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了,所以负责看守的狱卒,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卖国贼那是人人得而诛之,现在这陆周落到了他们的手里,那怎么可能让对方好过。 更何况,看着昔日里,只能卑躬屈膝伺候着,还不被对方给放在眼里的大人物,现在跪倒在自己面前,无比屈辱的任自己戏弄,那任凭谁站在这里,都会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现在这狱卒明显就是这样的心理,想要在这种落魄的大人物身上,获得那种扭曲的快感,陆周越是愤怒,越是拿他没办法,他便越是兴奋。 “爹!你够了,对着一个长者动手,你就不怕将来遭报应吗?” 眼看着年迈的父亲,被狱卒一脚踢了进来不说,竟然还又遭了那狱卒的鞭打,整个人苟罗着躺在地上,不断的咳嗽,陆周顿时眼睛都红了,连忙扑了过去,挡在那狱卒的身前。 虽然心里拼命的告诉自己要忍,可看着父亲身上那一条条的鞭痕,陆周却再也控制不住那些愤怒的情绪,顿时挥舞着双手就冲着那狱卒冲了过去,颇有些要直接拼命的架势。 可惜,身为一个文官,虽然在这云州之地,也学了几年武术,但若是跟手中还握着武器的狱卒比起来,那可就差得远了,更何况,陆周的腿上还有着伤呢。 “呦,陆大人,这又不是什么过年过节的,干嘛给小的行这么大的礼啊,小的可受不起!” 本来握紧皮鞭,还有些警惕防备着的狱卒,眼睁睁的看着,这陆周刚刚起身,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还以为这陆周有多血性呢,想要扑过来跟他拼个命什么的,结果他这还没开始反击,对方就自己把自己给撂倒了,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爹,爹,你没事吧?” 顾不上理会那狱卒肆意的嘲笑声,也顾不得理会自己身上那崩裂开的伤口,陆周有些慌乱的抱住了年迈的父亲,不断的为其顺着气息。 刚刚他只顾着愤怒,却没有发现,父亲的呼吸已经快上不来了,似乎是身上的伤太重,又或者是刚刚被那狱卒给踹的,摔倒的时候伤到内脏了。 周围被跟着一起推进来的那些小孩老人,听到陆周的声音,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都一齐围了过来,守着那呼吸微弱的老人,不自觉的便发出了哭声。 一时间,气氛很是惨烈,让那狱卒看得都有些不自然了,不过转眼间他就冷笑了起来,若是不知道这陆周的罪过,眼前这一幕,倒还值得同情。 可但凡知道这陆周做了什么的人,那就只会觉得这根本就是活该,老天爷给的报应,别说只是死一个了,就算是全死了也得被钉在耻辱柱上,受万人唾骂。 “早死早超生,老爷子活了一辈子了,别临了还要往那菜市口走一遭,现在早点没了,不用受那侮辱,反倒是享福喽!” 双手环胸,看着哭成一堆的这些人,狱卒撇了撇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人还没死呢,就哭成这样,要真死了,那还不得哭过去啊。 到时候,麻烦的可就是他了,上面那可是仔细交代过的,未必让这些人跟陆周好好的说说话,这总哭,那叫个什么事啊,而且哭的他实在是心烦。 再者说了,这老头子若是现在就死了,那反倒是一件好事了,要不然,活了大半辈子了,还得被拉到菜市口砍头,连个全尸都保不住。 啧啧,真不知道若是那样,这老头子会不会后悔生下这么一个混账儿子,连累了整个家族不说,甚至连晚节都保不住,所有的名声全都被一朝散尽。 “谁家里面都有老人,你现在说这话,就不怕将来报应在自己父亲身上?” 眼看着父亲呼吸艰难,耳边又充斥着嘈杂的哭声,陆周本来就觉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了,现在再听到那狱卒幸灾乐祸的话,顿时双眼血红的望了过去。 若不是脑子里面还有着一点理智,再加上,怀里抱着父亲的身子,根本就动不了,那他真的是想要扑上去,狠狠的咬那狱卒一口。 就算是打不死对方,起码也能够咬下一块肉来,反正他身上的罪过,已经够他永世都翻不了身了,根本就不怕再多上那么一条两条的。 “报应?就你,还有脸提报应,就凭你这卖国贼做的那些事,老子现在就算是把你们都打死了,那也叫做替天行道,以后下了地府,阎王面前说不定还有功德呢!” 听到陆周这质问的话语,那狱卒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整个人笑得前仰后合的,连鞭子都差点从手里掉了下去,眼泪更是不由自主的便流了出来,只觉得这陆周当真是可笑至极。 还报应,一个卖国贼,还敢跟他提报应,这云州的灾民不知道死了多少,那可都是对方的罪孽,老天爷不降下道雷,把对方给劈死就算是好的了。 还指望着他有什么报应,他现在就算是把这些人全都给杀了,都能高喊一句替天行道,整个云州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会给他鲜花和掌声呢。 第295章 这话一出, 不仅是陆周, 这些被关在牢房里的所有人, 都冲着那狱卒怒目而视, 就连那七八岁大的孩子都是如此,显然这狱卒是彻底的犯了众怒。 见这些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连鞭子都不怕了,似乎要一齐扑上来把他给弄死一样,这狱卒心里也有些怕了, 虽然说这些人身上都有伤,但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呢, 更何况是人呢。 他还有着大好的人生,家里还有妻儿老小, 完全没必要在这里跟要死的人计较,哪怕是被这些人给伤到一点, 那不是都太亏了吗。 这么想着,狱卒顿时有了些退缩的意思,他咳嗽了两声,板着张脸,若无其事的又骂了两句无关紧要的, 便灰溜溜的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间牢房。 没办法, 再不走的话,这些人怕是真的要一拥而上了,而刚刚他为了侮辱一下那陆周,可是脱离了大部队, 自己一个人进的牢房,这若是被打了,连个帮手都找不到。 “真是小人得志!” 看着那狱卒飞速离开的背影,陆周狠狠的呸了一声,显得极为不屑,这样欺软怕硬,得志便猖狂的小人,注定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前程。 而且说不定哪天,就会得罪什么大人物,因此而丧命,别的不说,就说他陆周在这云州待了将近一辈子,他父亲更是有着诸多的人脉。 虽然说这些关系,都不可能救的了他们陆家,但对付这么个小小的狱卒,却是不要太简单,只不过五皇子现在还看着他们,那些有关系的人,也不敢出手照拂。 可等五皇子离开云州之后,这狱卒注定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这倒不是他们陆家与那些人的关系有多好,人情冷暖,当整个家族都不在了的时候,还能有什么人情。 但有一句话成语说得好,兔死狐悲,他们一家现在落到这个地步,被狱卒百般欺凌,那些人难道就不会想想,将来有一天,他们会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只要但凡想到了一点,那都没有这狱卒的好果子吃,阶层就是阶层,不是说落难了,便什么都没有了,就可以任由人欺凌,谁都能上去踩一脚的。 “咳咳……老……老大……” 没有那狱卒的话语刺激,原本被一脚踹到地上,有些踹不过气的老人,也慢慢的缓了过来,他无力的靠在儿子怀里,声音显得格外的虚弱。 陆周都已经是中年人了,更何况是他的父亲,早就已经七十多岁了,在古代这个普遍寿命不长的时代,已经算得上是高寿了,现在又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 就算是青壮年,都不一定能够扛得住,更何况是这样的老人,此时还能强撑着,已经是因为心中有着执念,不问清楚了,那一口气是不会咽下去的。 “父亲,儿子在这听着呢,您说?” 听到这虚弱的声音,陆周顿时回过神来,看着头发花白,脸上全是皱纹,仿佛一日之间又苍老了十几岁的父亲,只觉得心中难言的酸楚。 他自幼家贫,全靠父亲一手把他带大,供他读书,才能有今日的成就,没想到,他这个不孝子,竟然只让父亲享了十几年的福不说,现在还连累父亲要受这样的罪。 “他们说……说你勾结戎族,通敌叛国,把云州的粮食都卖给了敌人,害得老百姓没有饭吃,你说,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你的?” 看着自己一手带大,曾让他无比骄傲自豪的儿子,老人目光紧紧的盯着,带着一丝期盼,即便那么多人都说,儿子做下了这种事,甚至把证据都摆在了他的面前,可他还是不敢相信,或者说是不愿相信。 在他的心里,他的儿子,那个让他骄傲自豪,觉得光宗耀祖的儿子,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他虽然没有读过书,也没有文化,一辈子就只知道种地,没有什么本事。 但他知道,也经历过,关外的戎族人进攻云州城时的场景,他们就像是一只只蝗虫一样,把老百姓们辛辛苦苦种的粮食都给抢走了,甚至还杀人放火,把人掳去做奴隶。 当年他还小的时候,就亲眼看到邻居家的姐姐,被那攻入云州城的戎族人玷污,除了他们一家早早就躲在地窖了,周围的邻居,都被那些畜生给杀了,房子也被放火烧了个精光。 他们一家,就是经历了那次劫难之后,才彻底败落下来的,前几年,那位什么定远将军,据说攻入了那戎族人的皇宫,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这些老人都狠狠的痛哭了一场。 为了现在这来之不易的安稳,也为了当初经历过那一次战争,而死伤无数的云州,为了那个被无数戎族人玷污后,上吊自尽的邻居姐姐。 “父亲,你不要听别人瞎说,儿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这都是别人编造出来蒙骗您,用来陷害儿子的!” 感受到那用力抓紧,甚至指甲已经陷进肉里的枯瘦双手,陆周不禁沉默了一下,半响,很是斩钉截铁的说道,脸上满是被陷害的愤怒。 做官做久了,演戏已经是常态了,虽然不愿意去糊弄自己的父亲,但陆周心中清楚,父亲那有些迂腐的思想,若是让父亲知道,自己真的做了这些事,那怕是死都不会瞑目。 “老大,他们跟我说得,我都不相信,我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不可能的,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紧紧的注视着儿子的眼睛,看着义正言辞,神情无比真挚的儿子,老人口中喃喃的说着,眼中那闪烁着的希望,却一点点的变暗。 儿子是他从小带大的,他妻子早产,儿子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没了母亲,他为了儿子,也一直没有再娶,这些年是又当爹又当娘,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儿子了。 儿子每次做错事跟他说谎的时候,都会是这样被冤枉委屈了的模样,越是大错,越是如此,若是真的受了冤枉,儿子是不会这样的,他会想方设法的去找证据,来证明他自己。 看来,那些人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些证据,也是真的,并不是有人冤枉,也不是有人故意陷害。 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们云州人,与戎族人的仇恨是刻在骨子里的,是无数鲜血浇灌出来的,他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勾结敌人呢…… 第296章 老人直到死的时候, 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为什么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 会变成一个卖国贼, 他眼睛睁的大大的,里面满是疑惑和不解,不管陆周怎么努力的合上,都合不拢。 “父亲,父亲, 是儿子对不起您,是儿子对不起您!” 陆周本来是好心的想要隐瞒这件事, 可没想到,父亲还是看了出来, 而且一口气没踹上来,说了那么一句话, 就彻底的没了呼吸。 虽然知道,自己所做的那些事,家族没有任何幸免的可能,父亲早晚都会死,现在去了, 还能少受点侮辱和折磨, 反倒算得上是一件幸事。 可看着从小就陪在身边的父亲,就这么走了,陆周还是忍不住大声的嚎哭了起来,眼眶瞬间变得通红, 心中的悲伤之情简直无法抑制。 他努力的平复下情绪,想要伸手把父亲那大睁的眼睛合上,可眼见着自己合了两下,竟然都没有成功,这让陆周本来就难以克制的情绪,顿时更猛烈的涌了上来。 想到父亲可能是被自己气得,死不瞑目,陆周别提有多悔恨了,若是现在身旁有把斧头,他甚至可能拿起来直接砸死自己,好不用像现在这般被愧疚给淹没。 事实上,陆周不是第一次后悔了,从云州大旱,那些灾民没有粮食赈济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了,等到朝廷发下圣旨,说派五皇子和首辅林慕,过来赈灾的时候,他就更加后悔。 可那个时候后悔已经没有用了,他也只能一步步的往下走,即便知道那未来是黑暗的,他也没有办法,因为,他早就没有了回头的路。 从为了那些银子,而把粮食卖给戎族人的那一刻开始,他原本的良知就已经不存在了,他的家族,也跟着他走在了钢丝上,这个道理,他原本并不明白。 他觉得,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人在做,所有人都这么做,不会有什么危险,但等他明白的时候,一切就都已经来不及了,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都是一片悬崖峭壁。 “五皇子,带微臣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个吗?” 坐在陆周斜对面的一间牢房里,看着那抱着父亲尸体,哭得像是个孩子般的陆周,林慕眉头微皱,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五皇子。 虽然说这陆周和他父亲的对话,确实有些意思,让他见识了一下人性的两面,可大老远的从府衙跑到这里,就只是见一下这样的画面,那也未免太过不拿时间当时间了吧。 现在云州的大小官员,按照那陆周提供的账册,已经有将近一半都被抓了起来,原本还算是有序的赈灾事宜,变得有些混乱,正需要人手去处理呢。 他都恨不得把自己给掰成两瓣使了,哪里有功夫在这里看陆周嚎哭,那老人虽然死的有些可怜,可外面,还有着更可怜的灾民在等他呢。 “当然不是,老实说,这一幕,并不在本皇子的预计之中……” 摇了摇头,秦子轩有些感慨的看向那被陆周放在地上的老人,他本来以为,能够教出陆周这样一个卖国贼,这位老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即便那些暗卫的情报中,显示这老人名声很好,秦子轩也认为是对方故意做些善事,用来博名声,没想到,他也犯了个想当然的错误。 这陆周虽然十恶不赦,但他的父亲,瞅这样子,应该并不是一个坏人,不过是不是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人都死了,还能再活过来不成。 况且,就算是那老者没死,秦子轩也不可能会因为这一点感慨,就这么放过他的,早晚也是一个死字,毕竟,朝廷的律法摆在那里。 不过这样一来,他想要做得事,或许会更加顺利一点也说不定,毕竟,现在这陆周的心里,明显的要比在大堂上时,脆弱了很多,也更好攻破一些。 “鲁元,让人去把那小孩带过来吧!” 瞅着那痛哭失声,一脸崩溃的陆周,秦子轩仔细想了想,对执意要跟在他身后的鲁元吩咐道,现在也该是时候,再给那陆周来上狠狠的一击了。 这般想着,秦子轩忽然注意到林慕那一脸疑惑的神情,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好笑,难得这个老狐狸,也有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时候。 果然,臣子跟皇上比起来,那还要属皇上技高一筹,就像是自家父皇,远在京城,还能遥控这里的一切。 第297章 “这是……” 看着被鲁元硬生生粗暴的拽进来, 一脸惊恐之色, 眼中全是畏惧, 不停在那挣扎的小男孩, 林慕不禁挑了挑眉,有些疑惑的看了眼五皇子。 这孩子他认识,在卢卓府里面见过几次,据说是对方一个相识的好友,寄养在他们家的, 被卢卓收为了义子,在府里面很是受宠。 没想到现在竟然被五皇子给拉来了这里, 难道说,那个所谓相识的好友, 其实就是陆周,这孩子是陆周的私生子, 若是如此的话,那倒是能够解释,为什么陆周要那般维护卢卓了。 不过把自己的孩子,寄养在别人家里,尤其还是把自己当成棋子的上官家里, 这未免也有些太过让人无语了, 这陆周看着也不像是那么蠢的啊。 “没错,这就是陆周的私生子,被他给养在了卢卓那里!” 打量了几眼,这长得甚是可爱的小男孩, 秦子轩心中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同情,摊上了陆周那么一个父亲,还真是够悲哀的。 这孩子别提享受父母的疼爱了,恐怕就连父亲到底姓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该说那陆周什么好,这古代纳妾完全是合理合法的,怎么还能整出来个私生子呢。 就算是整出来了,那以陆周的身份地位,想把儿子带回府里,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他的妻子,又没有什么得力的娘家,根本就管不了他。 就算是不想带回府里,那随便找一家,给些银子寄养也没什么,为什么非得塞到卢卓那里,难道就是为了单纯的在这种时候,给自己家留条血脉吗。 他怎么就那么有信心,卢卓就能安然的逃脱罪责,不受律法的制裁,不会牵连到家人呢,当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让人完全理解不了。 “怕不是这陆周想把孩子养在卢卓那里,而是双方想要拉近关系,以这孩子作为纽带吧……” 瞅了眼这看起来不过七八岁大,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小男孩,林慕深深的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些什么,摇了摇头说道,脸上带着些感慨。 听到林慕这话,秦子轩脸上的神情不禁变得有些古怪,这世家大族之间,以相互联姻,作为拉近关系的手段,这是很正常的,可送个私生子在别人家里养,这又是个什么鬼。 不过秦子轩却也不得不承认,林慕所说的还有那么几分道理,而且这样一来,倒是也能起到一些类似于联姻的作用,只不过,这做法也未免太新潮了一些。 “鲁元,去吧,让这孩子过去见见他父亲,还有……祖父……” 摇了摇头,秦子轩很快就把这想法给抛到了脑后,反正不管陆周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把孩子养在卢卓家里,那都不重要了,与他也没什么关系。 现在还是应该想办法,从陆周的口中,掏出卢卓贪污受贿,幕后操纵的证据,虽然说,自家父皇的命令摆在那,不管有没有证据,卢卓都必须找借口处置了。 但身为皇子,代表着朝廷的脸面,秦子轩觉得,他还是做事光明正大一点会更好,而且明明费些脑力就能搞定的事情,干嘛要用暴力手段呢。 直接挥了挥手,让鲁元松开那孩子的嘴,秦子轩站起身来,直接拉着这小男孩的手,便把其带到了那已经哭得不能自已的陆周面前。 “陆周,哭够了吗,若是哭够了,就抬头看看,这是谁!” 站在牢房门口,秦子轩轻轻的把这孩子给推进去,见陆周仍旧沉浸在悲伤之中,好像一点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不禁开口大声的提醒了一句。 陆周到现在,都不肯松口,很大的原因,就在这个孩子的身上,虽然对这个孩子来说,陆周这些年的做法,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慈父,甚至都谈不上是一个好父亲的人。 但这次,为了血脉的延续,为了那一丝丝的希望,倒是难得变成了个好父亲,把这孩子的安危看得比什么都重了。 现在见到最后的希望破灭,也不知道对方到底会是个什么反应,是老老实实把一切都交代了,还是彻底发了疯,什么都不管,也不想让他得到那些罪证。 虽然说还是第一种可能大一些,但第二种可能倒也不是没有,不过,不管是哪一种,秦子轩都不太在意,他只是想尽量的能够正大光明的把卢卓给审判了。 但不代表着,没有证据他就不能拿卢卓如何了,像是那种电视剧里面看到的,明明知道那人是个坏人,却没有证据可以将之绳之于法的事情,绝不会发生在卢卓的身上。 规则虽然很重要,一旦破坏了规则,就会酿成很严重的后果,但有的时候,对于某些人,也不能太讲究规则了,尤其是对于那种卖国贼。 “言庭?” 顺着声音望去,陆周一眼便看到了那被推进牢房,眼眶通红的儿子,整个人顿时便愣在了那里,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 ̄)~ 第298章 因为是私生子的关系, 这孩子虽然也是陆周的亲身儿子, 但从的却是母姓, 也没有按照陆家的族谱排序, 从木字,而是单独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沈言庭。 听着倒是还挺顺耳的,不过在秦子轩看来,却有些可悲, 自己的父亲完全不承认自己的存在,本该拥有的东西, 却一样都得不到。 这也就算了,最后却还要被连累着一起砍头, 别说是给一个自己去奋斗的机会,甚至连长大成人的机会都没有, 这世上恐怕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加让人觉得悲哀的了。 “五皇子,你把言庭弄到这里来干什么,他是卢卓的义子,跟这件事可没有半点关系!” 又惊又怒又恐惧的看着站在那里的儿子,陆周强自镇定的说道, 但若是仔细看去, 却发现那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经不可抑制的抖了起来。 他现在硬撑着,甚至连父亲妻儿被毒打都不管不顾,为的就是给陆家能留那么一条血脉, 哪怕姓氏变了,哪怕儿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他的父亲。 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儿子能够活着,早晚有一天,这些东西都能够重新的恢复过来,他母亲会把一切的事情都告诉他,就算是不能,那至少他还会有后人活在世上。 可眼瞅着五皇子把儿子给带了过来,自己最后的那丝希望似乎都要破灭,这让陆周怎么可能平静的下来,再加上刚刚父亲死在自己面前的事情,陆周现在没有崩溃,就已经是他定力惊人了。 “他是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但跟你可是有着很大的关系,你通敌叛国,罪当诛九族,他自然是在株连之列……” 语气淡淡的说道,秦子轩看着站在那里,一脸惊慌无措的小男孩,眼中不禁带上了些怜悯,摊上了这么个父亲,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他本来觉得,这辈子投胎到了皇家,有了秦君那么一个不着调的父皇,就已经是够惨的了,但现在他发现,他还算是幸运的,至少他永远不会有这种被株连的时候。 “他跟我会有什么关系,他是卢卓的义子,又不是我的!” 脸色一白,陆周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指甲甚至都陷到了肉里,一丝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却浑然不觉,努力保持着面上的自然,可肌肉还是不自觉的僵硬了起来。 虽然知道,自己与儿子的关系应该是被查出来了,可出于一丝侥幸的心理,陆周还是努力的装着糊涂,毕竟,他一旦承认了的话,那儿子就彻底没希望了。 “你说得没错,他是,不是你的义子,但他却是你的私生子,论起来的话,似乎关系要更亲近的多!” 对于陆周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习惯,秦子轩早就已经习惯了,或者说,大部分官员都是这样的,不到最后一刻,被人完全揭了底牌,那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只有彻底的把话给说清楚,把证据给摆出来,他们才能卸掉那一脸的义正言辞,变得彻底的灰心,那是相当的有韧性,连杂草都比不上。 不过,话说回来,在官场上做官,若是没有这样顽强的意志力,被人一吓唬就倒了的话,那也真是不行,就算是身后再有背景,恐怕都走不到哪去。 “五皇子,你到底想怎么样,就不能放我陆家一条生路吗?” 秦子轩这话一出口,陆周所有的侥幸心理都被打消了个干净,他颓然的瘫坐在地上,连恨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是脸上的神情显得无比苦涩。 “放你陆家一条生路,什么生路,让你的私生子逃脱律法的制裁吗?陆周,你既然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就应该想到这些后果!” 虽然知道,这些贪官的逻辑都是异于常人的,可听着陆周这话,秦子轩还是不由得被气笑了,还放过他陆家一条生路,说得好像是他针对他们陆家似得。 要不是对方布下局,要来害他,更是贪污通敌,害了整个云州的百姓,那秦子轩吃饱了撑的,好好的生活不过,跑到这阴暗潮湿的大牢里,去找他陆周的麻烦。 “五皇子,罪臣知道错了,罪臣愧对皇上,愧对先祖,也愧对云州的老百姓,罪臣不求其他,只求五皇子能够留小儿一条性命,哪怕发配边疆为奴也好,罪臣愿意交代一切事情!” 没有在意五皇子的话,陆周身子突然直了起来,他跪在地上,便开始不停的磕头,砰砰砰几个响头下去,额头甚至都磕出了鲜血。 现在的他,已经不指望儿子能够好好的生活,以后再有机会,可以重振他们陆家了,他现在只希望儿子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哪怕是做奴才也好,起码留条血脉。 他知道,以他的罪行,哪怕是这点要求,都足以用奢望去形容,但他手里现在,还算是有着一点筹码,卢卓的事情,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了,而五皇子现在,明显是想要定那卢卓的罪。 第299章 “陆周, 看来你到现在, 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你难道真的以为, 本皇子费这么大的力气,在这里跟你磨叽这么长时间,就只是为了那卢卓的罪证吗?” 对于陆周那瞬间变脸的行为,秦子轩嗤笑了一声,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人还真是够没有下限的了,刚刚还那般不屑的看着他, 这会就开始摇尾祈怜了。 不过这陆周想得也未免太好了一些,那么大的罪过, 九族都要株连,想要这孩子活命, 哪怕是被发配边疆为奴,岂是一个老实交代罪证就能够做到的。 “五皇子的意思是?” 本来已经陷入绝望的陆周,一听到这话,不由得怔了一瞬,似乎是感觉到了五皇子话中的深意, 陆周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甚至看着都到了有些刺眼的程度。 人的一生,不怕被人利用,不怕被人当成棋子,就怕没有利用的价值, 陆周本来以为,自己现在的价值,就只剩下掌握着卢卓罪证这一条了。 可现在看来,似乎自己的价值要远比他自己想象中的大,那这样一来的话,他想要做的事情,就更有希望完成了,想到这点,陆周的心顿时变得活泛了起来。 或许,他的要求可以开的高一点,被发配边疆为奴,以儿子这些年娇生惯养的身子,不一定能够顺利的活下来,更何况,那样的话,儿子想要娶妻生子,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而且,就算是一切顺利的话,难道让他陆家的子孙世代为奴吗,那也未免有些太过可悲了吧,不知道得多少代以后,才能得来一丝丝的翻身机会。 “陆周,本皇子奉劝你,最好聪明一点,以你的罪过,能留你儿子一命,已经是皇恩浩荡了,你若是再不知趣,那就连这个恩典怕是都没有了!” 见自己这话一出口,陆周的眼神就闪烁不定起来,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秦子轩顿时有些腻歪的警告道。 这些贪官,一个个的就知道得寸进尺,也不想想,自己现在都到什么地步了,有没有那个讨价还价的自由,成天就知道做些白日梦。 “不敢,不敢,五皇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罪臣拼死也一定会完成……” 知道自己刚刚的打算被看了出来,陆周眼眸一暗,声音有些干涩的说道,不过话语中却透着一丝坚定,全都是发自内心的实话。 这是唯一可以让儿子活命的机会了,不管到底有多难,陆周就算是拼了自己这条命,也一定会完成,这不是出于对儿子的爱,而是出于古代男子对于血脉的看重。 这种看重,某种程度上,真的是超越了很多东西,在这个时候,甚至超越了整个家族,这种感情,那是现代人所完全不能够理解的。 “朝廷钦差来得突然,方大人快马加鞭赶到云州的时候,那最后一批粮食还没来得及运出去,这些戎族人之所以冒死跑到云州城里,一方面是为了想要俘虏本皇子,另一方面,应该就是为了这些粮食,对不对?” 看到陆周的表态,秦子轩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施施然的坐在被鲁元搬过来的椅子上,手指轻轻敲打了下扶手,沉吟着问道。 戎族派了那么多族人冒险入城,可不是只为了他这个五皇子,事实上,当他们入城的时候,还不知道他这个五皇子会跑到这里来。 云州一行,明面上的钦差其实就只有方寒一人,秦子轩和林慕的到来,是属于一种被隐藏了的信息,只有快到地方的时候,才会派人通知。 原本秦子轩以为,这么做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可等见到那些暗卫,听到他们所说的话,所传达的关于自家父皇的安排时,他才知道,那完全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云州大旱,百姓闹灾荒,已经饿死病死无数,农耕民族尚且如此,更何况那根本就不会种粮食,全靠劫掠和交换为生的游牧民族呢,戎族内部缺粮食的程度,要远比云州严重的多。 要不然,没有那么大的利益,卢卓和陆周也不会铤而走险,做这种通敌叛国的事情,毕竟,身为云州府的两个首脑,那想要来钱的方法,其实多得是。 “五皇子说得没错,那批粮食确实还没有来得及运走,您的意思是?” 听到五皇子这话,陆周显得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位到底是想要干什么,那批粮食所存放的地点,并不隐蔽,根本就不用来询问他,只要略微查一查就能够清楚。 似乎没有什么必要,对他开出这样的条件来,难道说,这位五皇子其实是想利用这些粮食,让他做个双面间谍,引诱那些戎族人上勾。 这倒是也不无可能,只不过,现在他都被抓了起来,这个消息也已经传了出去,就算是谎称他是逃出去的,怕是也得不到那些戎族人的信任吧。 “你虽然现在入了狱,但在这云州城内,毕竟待了这么多年,总是有些人脉的,想要逃出去或许不可能,可让自己的私生子,带着份大礼逃到戎族,寻求庇护,却应该不难吧!” 见这陆周似乎并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秦子轩有些郁闷的摸了摸下巴,不都是说这些贪官都是人老精,鬼老滑的吗,他说得也不隐晦啊,怎么这陆周突然间就变笨了呢。 难道说,是刚刚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不成,这倒是也有可能,扫了眼那怯怯的缩在陆周怀里,眼中满是惊恐的孩子,秦子轩实在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本来以为自己就够能装的了,演戏的天赋可以称之为一流,若是回到现代,拿个金马奖什么的完全没问题,可现在看来,似乎还是要差上一筹。 “五皇子是说,让小儿去做那个引诱戎族人上勾的,可是小儿今年才七岁,根本就胜任不了这个任务,到时候,一定会被那些戎族人看穿的……” 听明白了五皇子的意思,陆周顿时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得,脸上满满的都是抗拒,他可不像是他的那位父亲,有什么民族情怀,有什么大局观。 他之所以同意五皇子的计划,那完全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若是把儿子送到戎族人那边,陷入那样的危险境地,那他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你就算是想让你儿子去,本皇子还不放心呢,行了,十三,你也别装了,陆大人一会,怕是要占你的便宜了!” 对于陆周的那点小心思,秦子轩表示相当的不屑,真是想得太多了,那么点的小娃娃,他怎么可能派去执行这种考验胆量智慧的任务。 再者说了,这个计划,还需要陆周的配合,对方与戎族人的通信,都是带着暗码的,这个暗卫根本就破解不开,若是不弄个人质在手里捏着,万一这陆周做些其他的手脚怎么办。 而且,别看这一步步的都是秦子轩在主导进行,但其实,他也就是占了一个身份上的优势,其实这些计划,都是那些暗卫通禀了皇上,被批准执行的。 他最多也就是只能随机应变,在计划出现变故的情况下,按照自己的想法补一补,其他的时候,都是按部就班的就做,就像是这小孩,那便是早就准备好的。 “五皇子说笑了,十三年纪不大,叫声叔叔是应该的,怎么能说是被占便宜呢……” 原本看起来胆怯畏惧的小男孩,一听到五皇子这话,瞬间就变得嬉皮笑脸起来,他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一下就跳离了陆周的怀抱。 作为刚进入暗卫司中训练了一年,虽然成绩优异,是个名副其实的尖子生,但还没练就一张面瘫脸的孩子,十三明显是要比影一显得活泼多了。 当然,这也是秦子轩这个小主子,显得比较随和,要不然,十三也不敢这么说话,别看这孩子年纪小,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一点都不弱。 “你……你是谁?” 眼睁睁的看着原本认定的儿子,在自己面前来了个大变装,陆周只觉得心里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就这么噎死在这里,他伸出手指,有些惊恐的指着十三,声音都有些发颤。 虽然知道应该是不可能的,但看着刚刚那完全是自己儿子性子模样的少年,陆周还是忍不住会想,这少年到底是现在,才在他面前伪装的这么一会,还是一直都伪装成他的儿子,在他身边待着。 “他叫十三,是暗卫司中这一届少年营的插班生!你放心,那人皮面具,最多能使用一个月,你儿子还是你儿子,没被人掉包!” 见陆周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眼中带着极其强烈的怀疑之色,秦子轩先是指着十三,为这位做了个简短的介绍,而后才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这人皮面具虽然强大,但也是有着时效的,不可能无限制的把一个人,伪装成另一个人,就算是那面具换得起,脸也要烂了好吧。 第300章 一间宽敞明亮的书房内, 秦子轩正坐在那里, 读着手中暗卫送上来的情报, 在他的对面, 正坐着刚刚处理完今天任务的林慕,神色显得有些疲惫。 这些天,根据陆周的交代,云州这各地方的官员,半数都被打入了大牢, 再加上,最顶层的卢卓和陆周, 简直就相当于来了一次大换血。 再加上,云州的灾民还急需要处理, 即便是林慕这个内阁首辅,见惯了风浪的老狐狸, 也是忙得焦头烂额,脚打后脑勺,直到今天,才有时间,坐下跟五皇子探讨那天在牢里所说的计划。 其实林慕, 当初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就觉得不靠谱, 戎族人虽然生性粗矿,没有那么细心,但不代表他们就是傻子,没有心眼, 若是让他们察觉到一点不对,这个计划可能就费了。 “五皇子!” 见五皇子一直看着手中的情报,把自己晾在这里半天,都没有回答的意思,林慕顿时加大了些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他现在的时间,可是极为宝贵的,那么多事情都等着他去做,要不是因为关心五皇子,他吃饱了撑的,才在忙得飞起的关头,跑来这里问这些。 结果对方却是这么个态度,即便是林老狐狸,也有些忍不住火气了,他目光定定的看着五皇子,颇有一种如果这小弟子不给他个解释,今天这事就没完了的感觉。 “林师傅,这件事情,成固则可喜,败也无关紧要,至于那些粮食,浪费了也就浪费了,父皇是不会在乎的!” 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不知道怎么得,突然变得无比倔强的老头,秦子轩忍不住扶了扶额,他以前在上书房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出这老头的好奇心这么强呢。 竟然还追到了这里,来逼问他,对方的官都做到这么大了,难道就不懂得什么叫做好奇心害死猫吗,真是的,有些话若是能说的话,那他早就说了。 暗卫的计划,其实已经很完善了,那些粮食是诱饵,可那些埋伏着的兵将也是诱饵,说是为了把戎族人引诱过来,埋伏干掉一些敌人。 但其实都只不过是明面的幌子,真正的陷阱,是在那些粮食里面,他那位父皇,这次可是不惜成本的,在那么多粮食上都下了□□,而且还是极为稀缺,根本就查不出来的□□。 就算是那些戎族人有所怀疑,看到埋伏的兵将之后,这怀疑就会去了一层,等再拿那些小动物什么的试一试,见粮食没有产生什么后果,那就更是去了一层。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戎族人还有些怀疑,可在急缺粮食的现在,他们还能把这些辛辛苦苦,付出了不知多少代价才抢来的粮食都给扔了烧了吗。 而只要那些戎族人把粮食给吃了,那这计划就算是成功了,要知道,这些□□,最大的作用,并不是置人于死地,而是使人身体虚弱。 没有力气,又怎么能上马打仗呢,这些□□的作用,起码能够延续个两三年,这段时间,不管是战是和,是武力压迫还是招安收编,都可以顺利的进行了。 这样釜底抽薪的计划,真不是秦子轩信不过林慕,而是实在不能说,事实上,要不是这件事,得由一个身份足够的人安排进行,那就连他这个五皇子,都未必能够这么清楚。 而且,秦子轩还隐隐的有着一种怀疑,那就是他看似已经完全的知道了这个计划,但还有很多细节的东西,都被那些暗卫隐藏了起来,并没有跟他说。 就比如,到底怎么样,才能够让人相信,这些粮食没有问题,只是作为诱饵,引他们出来,想要一举歼灭敌人,这其中,是不是要假戏真做,付出些血的代价。 那些被派去埋伏的人,是不是已经注定要被当做了牺牲品,他们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这个计划,只以为是真的在埋伏,虽然不想这么想,但秦子轩的脑海里,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闪过这个念头。 毕竟,在上位者的眼里,人命有的时候,是真的不值钱,如果能够以这些人的生命作为代价,换来边疆几十年的平稳,秦子轩毫不怀疑,他那位父皇会不会这么做。 “那么多粮食,说浪费了就浪费了吗,五皇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云州现在有多少难民吃不上饭!” 一听五皇子这轻描淡写的话,林慕鼻子都快要气歪了,这还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那么多的粮食,要是给他,能够救活多少人命。 现在拿去当了诱饵,若是一旦不成功的话,那可不仅仅是损失了粮食的问题啊,那些多灾民,可都还等着这批粮食去活命呢,哪里能说得这么轻松。 “林首辅,你别跟本皇子拍桌子,这件事情是父皇下的旨意,有本事,你去跟父皇瞪眼……” 林慕这话一出口,秦子轩也急眼了,直接就大声的吼了回去,以为他现在很好过吗,只要一想到,那些可能被当成了牺牲品的将士,他心里就堵的慌好不好。 那些吃不饭的灾民可怜,难道那些注定被牺牲的将士就不可能了吗,可是他能怎么办,他能够不执行这个计划吗,若是放着戎族人做大,那死的人只会比现在更多。 “五皇子,你知不知道外面那些灾民现在是什么情况了,朝廷派下的那点粮食根本就不够,你老实跟我说,这批粮食最后会是什么结果,还能不能收得回来?” 看着面前气咻咻的五皇子,林慕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和烦躁,很是冷静的问道,他今天过来这里,就是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那么一大批的粮食,若是能够回来,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能,那他就得想办法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灾民饿死吧。 作为当朝首辅,林慕虽然平日里也会勾心斗角,拉帮结派,为自己的利益打算,但那不代表着,他的心里就没有百姓,没有国家。 “外面什么情况,本皇子不知道,这批粮食是引戎族人上当的诱饵,最后能不能被运回来,那你要去问那些负责埋伏的将士,而不是来这问本皇子!” 重重的把手中那信封扔到桌子上,心里的愧疚烦躁一齐涌了上来,秦子轩冷冷的回了一句,便袖子一甩,直接走出了大厅,把林慕给晾在了那里。 这不是秦子轩不尊师重道,有意的给林慕难堪,而是他怕自己在继续呆在这里,会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被这老狐狸给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这奢华的,都快不比自己寝殿逊色多少的布置,秦子轩狠狠的把桌子上的茶盏茶壶,都给一把扫落在了地上。 重重的踹了口粗气,秦子轩撑着那桌沿,忍不住低下头去,脸上的神情,显得很是痛苦,心内的情绪,简直控制不住的要爆发。 受前世的影响,对于军人,秦子轩一向是最有好感的,这次,亲手负责这样的计划,要把那些一片赤诚的将士,往火坑里推,哪怕知道,这样做是为了减少牺牲,可他还是忍不住难过。 虽然在皇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又被秦君带着,旁听了不少朝政,秦子轩深深的明白,为了保全多数人,而牺牲少数人是不得不为,没有办法的事情。 可听归听,真的轮到自己去做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承受不住这心内不断涌上来的歉疚,或许经历的多了以后,他会习惯这种事情,甚至会亲自制定这样的计划,但至少现在,秦子轩的心还没有变得那么硬。 只要一想到前几日,他前去宣读这项任务时,那些沉默着的将士,那一双双信任的目光,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刽子手,身上染满了鲜血。 秦子轩知道,为什么父皇会让自己来执行任务,这件事情,若是成功了,那他就是与朝廷有功,能在满朝文武,甚至是整个天下,狠狠的刷一波功绩和存在感。 甚至就连这些被他坑了的军人,都不会说什么不好的话语,反而会佩服他的睿智,高声欢呼着,迎接边疆的又一次太平,他在军中也算是有了声望。 而若是失败,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这个计划,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对他这位皇子而言,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影响,等到回去的时候,他仍然有着赈灾平乱的功绩。 但这一切,其实并不是秦子轩想要的,若是可以的话,他宁愿用这些荣耀这些功绩,去换取那些将士们不用牺牲,至少,是不用牺牲的这么惨烈。 可让他感到悲哀的是,他并不能这么做,因为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四岁的小皇子,可以随着自己的性子来,他明白了得失,也懂得了取舍,尽管这份成长的代价,太过沉重,甚至让他有些承担不起,但他到底……是懂了…… 第301章 云州地处边疆, 境内多山, 暗卫司定下来的计划, 就是位于一个四面环山的地方, 这中间只有条峡谷可以通过,比较利于埋伏。 从这条峡谷往北便是云州城,往南则是云州境内的一些小县城,正是现在闹灾荒最厉害的几个地方,显然, 这些人考虑的也是挺周到的,即便是表面上的诱饵, 也尽量设计的比较完善。 为了怕戎族人提前得知动静,也是为了怕底下的将士怀疑, 从而使得计划失败,早在几日之前, 这里就被派了一大队精兵前来,隐藏起来。 至于真正的运粮部队,其实今天上午才刚刚出发,因为粮食比较多的关系,车夫马匹, 再加上守护着的士兵, 声势弄得十分浩大,根本就不怕人发现不了。 这些只不过是明处的人马,至于暗处还有一群暗卫司派来的人跟着,这是为了防止他们大乾朝廷的将士太给力, 再给戎族人真的给灭了,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现在正是夏季,天空上斗大的太阳,空气中都是一股股的热流,那些行走着的马夫车夫,刚刚出了云州城门没多久,就感到一阵阵热汗从身上各处冒了出来。 因为要保密的关系,这些运送粮食的人,甚至都不知道朝廷要以他们为诱饵,去引诱戎族人上勾,虽然保持了应有的警戒,但在这炎热的天气下,还是不免有所懈怠。 前面一段路走得还要好上一些,毕竟是刚刚出了云州城,身体上的精力还并没有消耗,可后面这段路,那就是越走越慢了,队伍明显比刚出发时,下降了一个度。 其实若不是知道这粮食是要运给灾民的,是救命的东西,那恐怕就连这速度都不一定能有,没受过的人,那是真的不知道,太阳把地面都给烤熟了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队伍缓慢的向前行走着,原本还警戒着的护卫,也忍不住脱下了头盔,用袖子不停的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他们都是府城的差役。 与边疆那些训练严格的军队还是不能比,纪律上要差得多了,这要是放在那边疆大营中,有人敢这么做,那妥妥的是要拉出去军法处置,当着众多将士的面挨军棍的。 哪里能像是现在这样,大家都这么做,根本就没有人管,不过其实仔细想想也是,若真是一批精锐的将士,那也不会被派来做这种事了。 行走在官道上,眼前一望无际,都是绿色的杂草,领头的负责人,见这速度实在是太慢,正准备骑着马,挥舞下鞭子,提醒这些人快上一些呢。 可马匹带着身子才刚动了一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咻咻的声音,心里被惊了一下,这领头的差役顿时回头望去,就见一只利箭笔直的向他射来。 瞳孔猛地放大,这领头的差役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大喊,甚至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这弓箭给射中了脑袋,一下子就摔下马去,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其实也是这领头的倒霉,因为天气太热,自己把头盔给摘了下来,要不然,有着那头盔的掩护,这支弓箭就算是射中了,也不会真的致命。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大喊声,本来被太阳晒得有些冒烟的那些农夫,顿时惊慌失措,四处乱跑了起来,那些原本被他们推着的粮食,也都掉落在了地上。 好在这些粮食,都是用袋子装着的,而且袋口扎的比较严实,除了偶有的几袋,被不小心捅破了,其他的都还是完好无损的,这才没有弄脏,要不然,可就真是一种浪费了。 不仅是这些农夫,乱成一团,失去了长官的那些差役,也一个个都慌了手脚,再加上,那从两旁的杂草丛中,不断飞出来的暗箭,也让他们疲于应付。 不过想起大乾皇朝,对于差役损失东西的处置,这些差役一个个都咬了咬牙,拔出腰间的佩刀,冲着那两旁的杂草丛就冲了过去。 甚至还有两个差役,眼中闪过了一丝狠色,直接砍了那些逃跑的农夫一刀,把这些人也给组织了起来。还把手中多余的刀剑扔了过去,让他们跟着一起冲击。 这倒不是他们冷血,而是像这些农夫这么乱跑,不但逃不了性命,甚至还会打乱他们的阵型,到时候,他们的命能不能保住不知道,至少这些粮食是保不住了。 而且,这突如起来的袭击,也不知道有多少敌人,若是人数太多的话,他们不把这些农夫也利用起来,那根本就支撑不到援军的到来。 一直跟在后面,那些暗卫司的人,也被这突然冒出来的戎族人给惊住了,按照原本的计划,动手的地点可不是在这里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事情发生的突然,再加上又没有上级的指示命令,这些暗卫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出手,犹豫了一下,领头的暗卫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毕竟,他们原本的目标,就不是要把这些戎族人干掉,现在若是对方能够得手,那也算是一件好事,还省了一些功夫,只是希望,不要因为得手的太过简单,而引起怀疑就好。 就在领头的暗卫心中忧虑的时候,场面的形势很快,就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态势,这些负责运送粮食的差役,本来就不是什么多精锐的士兵。 再加上,有着那些民夫拖后腿,怎么可能干得过这些早有准备的戎族人,很快,随着一个士兵的转身逃跑,整个抵抗的队伍顿时全散了。 虽然说丢了粮食,要受到的处罚会很严峻,但以现在的形势看,就算是他们把命都丢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什么结局,还不如赶紧逃走,先保住这条小命再说。 一辈子还长着呢,他们还年轻,只要肯努力的话,迟早都是能够找到将功赎罪的机会,抱着这样的心思,一些士兵顿时便悄悄的逃走了。 而见到那逃走的差役,并没有被戎族人追击,大多数的人,求生欲望都占了上风,即便知道,这些粮食是用来救命的,可还是都选择了先保住自己。 一个个差役转身逃走,那些民夫就更不用说了,扔下武器,就哭爹喊娘的跟着跑了,生怕慢一点就死在了戎族人的刀下,只恨不得爹娘多给自己生一条腿,还能跑得快一些。 没过多少功夫,原本还能勉强结成一个队形,与这些戎族人抵抗的运粮队,就只剩下一些少数人还在努力的坚持抵抗着,并没有转身逃走。 这些人,不是因为心中有着大义,知道这些粮食若是被戎族人抢走,很可能无数的灾民就要饿死,而浴血奋战,就是因为家里与戎族有仇。 不过这点坚持并没有支撑太久,即便是这些人已经抱着死战的念头,要与戎族人同归于尽,但还是在大量戎族人的围攻之下,倒在了血泊之中。 很快,原本那虽然疲惫,但每个人都好好的运粮队,转眼间,就只剩下了这些粮食,上面还沾染上了一些血迹,殷红的一片,看起来有些凄凉。 地上到处都是残破的刀剑,还有倒在地上的尸体和旗帜,一些车上的粮食,也都撒了出来,白花花的大米,让人看着很是眼热。 “哈哈,有了这些粮食,族人们终于能过完这个冬天了,陆贤侄,这次还多亏了你啊,要不然,真要是被骗到那个峡谷去,可不像现在这么轻松!” 双脚踏上这官道,一个戎族打扮,留着满脸络腮胡子,头上梳着一根根小辫,长得甚是精壮的大汉,抓了把地上那白花花的大米,顿时哈哈大笑着说道,显得十分的得意。 有了这些粮食,再加上,前段时间和陆周交易的那些,如果省着点用的话,足够他们度过这个冬天了,而等今年秋季,只要旱情能够得到缓解,草场不再那么干枯,那就可以放牧了。 到时候族人们就有的东西吃了,若是那个时候,云州的境况不好,他们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过来劫掠一番,打打草,说不定还能丰收一下。 虽然他们戎族人的王庭,被那个什么叫做定远将军的汉人,给攻破了,贵族都给掳到了大乾,但在他哈努尔看来,这反而是一件好事。 他们这些部落的首领,早就看不惯那作威作福的王庭了,每年什么都不干,还敢跟他们部落要那么多的供奉,现在被灭了,倒是刚好,他们直接就可以自立了。 汉人有一句话是怎么说得来着,什么……什么王候将相,宁有种乎,他们部落的勇士可比王庭那些软蛋强得多了,凭什么让王庭那帮人踩在他们头上。 现在不用他们动手,王庭就直接没了,到时候,他再凭着这些粮食,更可以多收编几个部落,多训练一些勇士,这样就算是真与汉族人正面对抗,那也有了底气。 第302章 “还是靠族长英明, 要不然, 言庭也做不了什么……” 听到这哈□□的夸赞, 化妆成陆言庭的小七, 心中虽然有些不屑,但面上却显得很是谦虚,还出言捧了捧对方,只是眼中不禁闪过了一抹黯然。 身为汉人,却要投靠戎族人, 背叛自己的民族,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 都是难以承受的,更何况是陆言庭现在还是一个孩子, 即便是天生早慧,那也不代表着就能够心坚如铁了。 尤其是陆周现在马上就要面临着被处斩的局面, 整个陆家就只逃出了他一个,这样的情况下,很难有什么喜色,能让陆言庭露出笑容。 小七是暗卫司少年营这一届的王牌种子,对于人心的揣摩, 不能说拿捏的特别到位, 但对于自己所扮演的这个角色,却是琢磨了很久的。 各种各样的小细节都没有落下,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把这戎族部落的族长给骗出来的原因, 顺带着,还保全了那些说是埋伏,其实就是诱饵的将士。 其实按照小七自幼经受的训练,对于以这些将士为饵,诱戎族人上钩的做法,他是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就算是把他自己放在那个被牺牲的位置,他也会这么去想。 只不过五皇子却明显的,是不赞同这种做法的,只不过是碍于局势,不能改变计划罢了,小七很清楚的能看到,五皇子对这些将士的愧疚。 作为励志要成为暗卫司精英的小七,主子的需求那就是自己的需求,自然要想办法保全住那些将士,当然,他也没有过于强求。 成则可喜,不成那也无所谓,不过,好像是上天有意在帮他一般,这些事情都进行的格外顺利,那个戎族人的首领族长,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都按照计划往下走了。 “言庭啊,你就不要再谦虚了,这次你的功劳,哈□□都记在心里了,等有了机会,一定是会帮你救出族人和父亲的!” 注意到了身旁小孩眼中的黯然,哈□□不由得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出声安慰了几句,心中原本还残留的几分怀疑,顿时烟消云散了。 脑海里却不禁浮现出了,这孩子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的场景,一身囚衣,满身的伤痕,还没等他问话,就口吐鲜血直接倒在了地上,把他当时都给吓了一跳。 后来从对方的身上,找到了陆周那用血写出来的书信,看到上面自己与对方约定的暗号密码,这才知道这是陆周派人送出的私生子。 当时族内,有很多人是建议把这孩子给送回云州去的,毕竟,他们族内现在缺粮食,生活的甚是艰难,不宜再与大乾起什么冲突。 尤其是在私下与陆周交易粮食,派兵想要俘虏五皇子这两件事暴露后,很可能一点小小的火星,就能直接炸了整桶油,把他们整个部族都给烧了。 其实不只是族内的人,就连哈□□自己,也有些犹豫不决,毕竟就连族里面的大夫都说了,这孩子的伤实在是太重,很可能挺不过去。 若是那样的话,那他就是为了一个死人而得罪不好惹的大乾,未免有些太不值当了,不过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先把这孩子救醒。 对于那些追杀过来的官兵,不是派人把他们引走,就是直接杀了,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与陆周有着什么样的交情,而是为了从这个孩子上面,得到些情报。 他与陆周做了几回交易,也略略的了解了些对方的为人,如今大乾皇朝要灭了对方全族,以陆周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就这么束手就擒的。 陆周把自己的私生子给送过来,固然存着保全儿子的心,但也觉得有着,想要借机报复大乾的心,而在这上面,他们戎族可以得利的地方就多了。 而相比之下,可能触怒大乾的风险,就要比这利益小的多了,毕竟,他们戎族与大乾早就已经是敌人,而且是根本就不可能友好相处的。 虽然因为是族长的缘故,他的命令被很彻底的执行了下去,但当时族内对他这样的行为,其实也是有着一些不理解的,不过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 要不然,现在怎么可能不费吹灰之力,绕过那些埋伏的将士,轻轻松松的就得到这么多的粮食,这简直跟天下掉馅饼都快差不多了。 想到带着粮食回去后,族人们那崇拜敬仰的目光,哈□□不禁感到有些得意,果然,他才是草原上最伟大的领袖,那什么狗屁王庭,早就该灭了。 “父亲早在把我送出来之前,就已经不奢望能够活命了,这么短的时间,朝廷也不会给这个机会,言庭只求,能够辅助族长,攻破大乾,活捉那五皇子,为家族报仇!” 脸上带着些感激之色,小七先谢过面前这个粗大汉,而后才理智的说道,但话语里却带着深深的恨意,仿佛倾尽五湖四海都难以洗清一般。 他现在已经是完全把自己带入了陆言庭这个角色,所思所感都是发自内心的,这样的表演方式虽然有些危险,但无疑,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取信于人。 毕竟,别看面前这个糙大汉,一幅大大咧咧傻哈哈的模样,但能够在草民那么多部落中,领导自己的族人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更是让王庭,都不得不承认他的独立地位。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虽然外表看上去有些心大,但其实内里精明着呢,就像是这次,即便是听取了他的计划,可带出来却都不是那些最精锐的族人。 自己更是带着几个精锐族人,远远的躲在一旁,还把他给一直带在身旁盯着,这模样,摆明是准备一个不对,见势不妙,就把他给砍了自己逃走。 至于那些上去拼杀的族人,其实大多数都是奴隶,损失了虽然可惜,但根本就不会伤筋动骨,与这些收获相比,那要冒的风险,跟没有都差不多了。 “你放心,我哈□□与你父亲乃是故交,就算是你不说这话,有朝一日,我也会攻入皇城,为你父亲和族人报仇,将那无道的昏君给拉下马!” 见面前这陆言庭一脸深仇大恨的样子,哈□□不禁同情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大声的许诺道,反正说好话也不要钱,若是这样,能够收买一下人心,那是很值得的。 更何况,他也不算是再骗对方,对于富庶的大乾,他也是有着野望的,若是能有那个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到时候,帮对方报仇,也是顺理成章,举手之劳的事。 第303章 “族长, 那些差役逃了不少, 若是让他们回去, 恐怕云州会派来大军围剿, 现在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咱们还是应该尽快的撤回去……” 满是感激的道了声谢,小七扫视了眼周围那被装得差不多了的粮食,还有正在搜寻尸体上东西的戎族人,顿时向着这哈□□提议道, 面色显得有些忧虑。 他是真的怕那些差役跑回去,再带来一批大军, 那他们这点人,还不得被包了饺子, 他倒是不怕自己会有什么危险,可若是妨碍了计划的进行, 那可就不妙了。 再者说了,古代死者为大,这些差役都是为了尽忠职守才把命留在了这里,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戎族人亵渎尸体,他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太好受。 “族人们, 剩下的东西就先留在这里, 我们赶紧带着粮食撤回去,今日出来的人各个有赏!” 听到陆言庭的话,哈□□扫视了一圈四周,见该装的都装的差不多了, 顿时大手一挥,示意族人们赶快把东西带回去,至于,剩下的那些战利品,就只能放弃了。 没办法,拖着这些粮食,他们的行进速度,肯定会比来时要慢的多了,虽然说,这里和云州府城还有那么一段距离,但他可不敢去赌,那些兵丁的速度有多快。 现在,还是把最要紧的东西带回去,至于其他的好处,就只有是暂时的放弃了,反正只要有人在,有刀在,想要抢先东西回来,那其实是很简单的。 族长下了命令,虽然说很舍不得这种发死人财的机会,但在哈□□的积威之下,这些奴隶和戎族人,还是纷纷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拖着那装着粮食的推车,牵着那一个个马匹,便按照他们来时的路,往回走了,虽然现在还是斗大的太阳,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股的热流。 再加上,刚刚为了埋伏,他们这些人都在草丛里趴了一个时辰,又经历一场厮杀,身体简直是疲惫到了极点,原先搜寻战利品的时候,因为太过兴奋没觉得,现在就有些反应了过来。 不过在可能会有的追兵威胁下,以及哈□□的利益诱惑下,这些人还是努力的咬紧了牙,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快速的往前走着。 小七在一旁瞅着,竟觉得比那些刚出云州城时,精气神十足的运粮队,速度还要快上一些,这让他不禁有些感慨,压力的作用实在是太大了。 跟着这群大胜而归的戎族人,小七再次踏上了前往大草原的路,只不过这一次就比上次要幸福的多了,至少没有那群擅长追踪的暗卫来追杀他。 想起前几天的经历,小七就忍不住大骂那些暗卫营的人,可真是怕演的不够啊,一个个的全都拿出了开家本事,把他追得那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就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必须要把他给干掉一样,那会,他甚至觉得,这不是一个计划,好在,最后他还是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成功的逃了出来。 虽然付出的代价,是一身极其恐怖的伤势,但有着御医们专门研究出来的保命药丸,小七还是坚强的挺了过来,只不过,心里难免有很多的怨念。 他被追杀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后来在他养伤期间,经过了几天的细细琢磨,他才知道,这群人假戏真做的另一个目的。 这是暗卫司少年营出师的考验,派遣一些正式的暗卫,负责追杀,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够顺利的逃出去,那就算是你出师了。 若是不能,倒是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只不过那就得重新回到少年营里,继续熬着,什么时候能够通过这项考验了,什么时候才能正式的成为一名暗卫。 其实若是按照正常的程序,在这个时候,进行暗卫司少年营的考验,小七已经算是占了便宜,毕竟,他有着自身的任务在,找到了戎族人,就可以逃避掉那些暗卫的追击。 这种可以借助外力的考验,明显是要轻松的多了,可在小七这里看来,他真是半点都不想要这样的殊荣,只要给他点准备的时间,那他宁肯难度加大个好几倍,都毫不犹豫。 要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就经历这么一场,可是差点把他的心脏都给吓得瘫痪了,搞得他还以为自己是犯了什么错,要被暗卫司给处置了呢。 好在经历了这两年训练,他的心脏还算是坚强,勉强的支撑了下来,并没有罢官,要不然,这个计划,那就要毁在这群不靠谱的暗卫司教头手中了。 隐藏在一旁,一直观看着事态发展的那些暗卫,半点都不知道他们同伴对他们的吐槽和怨言,不过看着那个前两天被自己等人追杀,刚刚才通过考验的小七。 现在这么一本正经的演戏,模样甚至快把他们都给骗过了,心里不禁有些感慨,这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第304章 “什么, 戎族人已经把粮食给劫回去了, 怎么会这么快, 按照行程来算, 这运粮队应该还没到预计的地点啊?” 刚刚站在城墙上,看着那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诱饵的运粮队出发,秦子轩心情很是沉重,他回到知府的住宅里,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 谁也不让进去。 没想到,这还没沉重几个时辰呢, 就见那些暗卫突然回来报信,说是计划有变, 运粮队的粮食已经被戎族人给劫走了,弄得秦子轩一时间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小七擅自改变了计划,不过瞅着那戎族首领的模样,应该没有发现异常!” 跪在地上,影一低着头,语气淡淡的说道, 但脑中却不由得自动浮现出了小七的身影, 虽然他一直跟在五皇子身边,对这件事都是听那些暗卫说得。 可只是想着,他就能够想象出小七这次的做法,冒了多大的风险, 不过能够成功那就好了,暗卫营,从来都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这次事情结束之后,既成功完成了任务,又避免了那些将士的伤亡,这样的功绩,足够小七直接从少年营毕业后,可以不用再经过暗卫司的训练,就直接可以出任务了。 甚至能够得到五皇子的赏识,不用在这云州小小的地方攒资历,直接调到京城去,这对于小七将来的前程,绝对是有着非常大的好处。 这么想着,就连一向性子很冷的影一,都不禁开始有些羡慕了,话说,他当年在少年营艰苦训练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好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便最好了!对了,那些运粮队的伤亡怎么样?” 有些兴奋的拍了下手,秦子轩从桌子后面走出来,在屋子里来回转了两圈,若是这样一来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既完成了计划,又避免了伤亡,简直是最理想的状态。 那小七还真是够聪明机灵的,果然,这暗卫司里面的人才不少啊,看来,那位大统领设计出的培养人才的机制,还真不是一般的靠谱。 兴奋了半天,秦子轩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面色稍微有些凝重的向影一问道,那些将士的伤亡是避免了,但相应的,运粮队的伤亡怕是要增多了。 “有一部分人见势不妙,贪生怕死,就逃了,还有一部人死战不退,被戎族人给杀了!” 因为五皇子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见人的关系,那暗卫根本就进不来,不过,影一还是很机智的把所有事情都给问清楚了,现在答得很是流畅。 虽然是鸭子学舌,完全是把那些暗卫告诉他的话,给照搬过来,但影一的话中,还是不免带上了自身的倾向,对于那些逃跑的人,很是有些瞧不起的意味。 这些年,跟五皇子在一起的时候久了,经常被小主子逗弄着说话,影一明显不再像是以前那般沉默寡言,惜字如金,有些时候,也会表达自己的情绪和看法了。 “那些战死的人,加三倍抚恤发给其家人,至于那些逃跑的人,让府衙按照朝廷的规矩处置便是!” 听着影一的话,秦子轩缓缓的吐了口气,眼神不禁有些黯然,不过很快就缓和了过来,这次的计划,本来就不可能不死人,能够保住那些将士,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实在是不应该再奢求太多,他不是神,做不到十全十美,小七也不是神,能够完美的做成这件事,其实怕是都有着运气的成分。 对于那些牺牲的人,他能做得,也只是多加一些抚恤,让府衙对其的遗孤多加照拂,不要让他们为朝廷牺牲了,家人还要受到欺负。 至于那些逃跑的人,秦子轩虽然也有些看不起,但心里明白,他们这么做其实是正确的,当然了,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这样的行为肯定是不能够提倡的。 该有的处罚还是要有的,半点都不能姑息,若不然,下次真遇到这样的情况,需要誓死捍卫的时候,将士都跑了,那可就是哭都来不及了。 秦子轩这话刚刚说完,还没等影一退下去安排,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顿时明白这应该是那些逃跑的差役回来了,算算时间,倒是也差不多了。 这么想着,秦子轩挥挥手示意影一起来,也不用他退下,直接让其站到了一旁,自己则是坐回了原位,摆好了姿势,才让那门外的人进来。 因为陆周的证词,秦子轩早就第一时间把卢卓给关进了大牢,其家人也都纷纷的关了进去,现在这座知府的住处,则是被他当做日常处理事情的地方。 那些云州新提拔上来,暂时代替行事的官员,若是遇到事情,也都会来这里汇报,现在进来的,便是原本云州下首一个县城的县令。 因为原本云州府城的县令贪污受贿,又听从陆周的命令,把那些戎族人给安排进了大牢,早就撤了下去,基本上,在那里任职的,几乎算是被一网打尽了。 不过,那么大的一个衙门,总不能没有主事的人,所以秦子轩与林慕商量了一下,就把下面县城里一个风评很好的县令给调了上来,现在看着倒还是干得不错。 “五皇子,下面人来报,说是运粮队,刚出城门没多久,就被戎族人给劫了,只有少部分人逃了回来,微臣特来请示,不知这事该怎么处理?” 其实这事虽大,但按照云州城本城县令的职权来说,还是有资格处理的,不过上头有着两座大山,五皇子和林首辅都在云州,这县令自然是要处处小心,先过来请示一下。 毕竟这次,云州整个来了场大地震,他虽然没有被波及,但看着也是有些心惊胆战,至少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估计都会这种谨小慎微的样子了。 “被戎族人给劫了,怎么会这样?那些边疆的将士都是干什么吃的,就这么让戎族人突袭过来!”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秦子轩却还是猛地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表现出第一次听到消息时,应该有的神态。 这不是秦子轩有什么演戏的瘾,而是正常来说,他就是应该不知道的,毕竟,若是没有什么事的情况下,暗卫是不会跟着运粮队走得。 别看秦子轩身边的暗卫挺多,但从头培养一个暗卫,从少年营出师,就要刷掉一大批,等进了真正的暗卫司,还要再刷掉一批,真正能够顺利得到暗卫腰牌的,其实很少。 这个比例,秦子轩听影一提过一次,每一百人中才可能有一个合格的暗卫,其他的若是到了年纪,还没有出师,就会被塞到军营中,做个普通的士兵什么的。 若是有机会,那自然是能够出人头地,可若是没有机会,那就说不准了,这暗卫司,虽然没有以前那些皇朝的暗卫那么恐怖,甚至一旦出师了,可能说得上前途光明。 但真要说起来,其实竞争也挺残酷的,不比前世考那些名牌大学要差多少,尤其像是影一这种,能够奋斗到皇子身边的,那就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若不是,他们大乾皇朝人多,按照这样的竞争机制和刷选方法,恐怕真未必能有足够的人手填充进暗卫司了,他们那位叶大统领,也不能再这么固执己见,宁缺毋滥了。 “五皇子,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见五皇子那一脸震惊的模样,这县令不由得开口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想为什么,已经没用了,就算是想要追究责任,也得等先把事情处理好了之后才是。 那些戎族人推着那么多的粮食,按理来说,应该还没有走远,若是派人去追的话,是很有可能追上的,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把粮食给抢回来。 现在云州的情况,他这个在云州做了已经十几年的县令,是非常的清楚的,不知道有多少灾民都等着粮食活命呢,哪怕一袋粮食都不应该这么浪费,更何况还是那么多。 “你说得有理!影一,现在立刻持本皇子的令牌,调兵去追击,务必把那些粮食给夺回来!” 勉强平复了下心绪,秦子轩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略微思考了一下,直接从腰间取下了一枚玉佩交给影一,很是郑重的说道,完全是一幅交代重要任务的模样。 见小主子演戏演的这么嗨,影一也很是配合,直接单膝跪地,双手接过令牌,脸上也露出了很是坚定的表情,颇有一种要誓死完成任务的悲壮感。 看得秦子轩忍不住有些错愕,要知道,自从到了他这里,影一就是常年的一张木头脸,弄得他差点以为对方是面部肌肉坏死呢,现在虽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但好歹是变化了一下。 第305章 上面的一声命令, 下面注定了是要跑断腿的, 云州附近驻守的军队, 就被秦子轩一枚玉佩, 大张旗鼓的调动了起来,往那运粮队出事的地方赶了过去。 当然,等他们到达那里的时候,戎族人早就已经在小七的提醒下,跑得没影了, 顺着那些留下来的痕迹,又往前骑着马追击了两天。 可惜, 见到那些戎族人身影的时候,对方已经跟族里派来接应的部队碰上了, 而且极其迅速的便退回了边境线,根本就没给他们一点机会。 颇有些不甘的瞅了几眼, 最后这些负责追击的将士,还是在他们将军的带领下,回了云州城,毕竟五皇子在出发之前,特意交代过他们, 现在不是开战的时候。 若是那些戎族人退回了边境线, 就不要再追击了,免得引起大规模的交战,以云州现在的境况,根本就经不起战争的摧残, 还是应该以修养声息为主。 毕竟,还有着那么多的难民需要安抚,而且,云州的官吏也需要重新填充,战争不仅是全靠战士们拼命,后勤有的时候,也是至关重要的。 对于这些一脸不甘回来的将士,秦子轩并没有责怪什么,反而是出声安抚了几句,面色虽然显得有些失望,但心里却颇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还真有些害怕这些人用力过猛,再把那些戎族人给逮回来,或者把粮食都给抢回来,那玩笑可就开得有些大了,像是现在这样,倒是刚刚好。 让这些追击了两天,很长时间都没有合眼的将士,好好回去休息,又派人去通知了,那还在山谷中等待着埋伏的将士,告诉他们都撤回来后。 秦子轩便跟着林慕跑到了难民区,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操心着这个计划的实行,倒是还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他可没有忘记,自己是被派来赈灾的。 因为云州城内的地方有限,根本安置不了那么多的人,所以那些难民不是领了口粮,被送回了家乡,就是住在了城外搭建出的那些简陋帐篷之中。 不过这些人并不是无所事事,只是每天领着口粮混日子,而是每天都被派出去做着各种各样的活,总而言之,哪怕是重新的把房子拆了再建,也不会让这些人闲着。 毕竟,无业游民一多,那社会就会过乱,为了云州境内的安稳,必须得给这些难民找点事干,不过对于这些难民来说,有份工作能够换取到粮食,这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像是什么山匪草寇那样唯恐天下不乱的,到底是少数,大多数难民,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反抗意识,他们只是想要简简单单的活下去就够了。 带着一些护卫,秦子轩扫了眼这些衣裳破旧,面黄肌瘦的难民,看着他们那虽然满头大汗,但眼中却带着点希望的光芒,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 这些人虽然跟他在路上见到的那些灾民一样,都是气虚体弱的,但只要人心里有了希望,那再艰难都能挺过来了,不会像是那些绝望的灾民一样,自己都放弃了自己。 “五皇子怎么来这了,这里太过脏乱,不是您该来的地方,若是被这些灾民冲撞到了,那微臣可就是罪过了……” 正在一旁巡查着这片工地情况的方寒,一听到下人说五皇子来了,顿时心里一惊,也顾不得其他,急急忙忙的便从远处赶了过来。 上次那大牢里的事情,可把他吓了个灵魂出窍,这工地上人多眼杂的,又都是些难民泥腿子,要是再来上一次,那他干脆就不用活了。 “方大人,无事的,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本皇子身边可是多带了很多护卫,你大可安心!” 见方寒匆匆赶到后,什么话都没说,便一脸不放心的要撵自己走,秦子轩知道,这是上次在大牢里那件事,给对方留下了心理阴影,顿时出言安抚了两句。 他不是个不知道好歹,记不住教训的人,上次的事情弄得那么惨烈,现在他出门,不带个百人队小组,他都觉得对不起那些牺牲的御林军。 不过注意安全归注意安全,总不能因噎费食,该出来还是要出来的,他总不能一直都在府里面待着,什么都不管,那这次下来的意义何在。 “可……” 听五皇子这么说,方寒不禁扫了眼远处站着的那些御林军,心里的担忧稍稍放下了一些,不过瞧见那些不停的悄悄往这边打量的难民,眉头还是皱得死紧。 “方大人,你的身体好了,怎么不多休息几天?这里的事,交给下面的人做,也是可以的! 眼见着方寒这家伙,眉头一皱,就又要开始撵他回去,秦子轩顿时岔开了话题,同时,脚步一转,便拉着对方的胳膊往那工地里面走着。 云州的太阳实在是太过毒辣,现在不过才上午,方寒脸上就被晒出了一层油光,面色明显黑了几分,秦子轩不禁有些关切的问道,这家伙,上次被陆周挟持,可是受了点伤。 虽然并不严重,但这么快就出来办公,也可以说得上是很尽职了,怪不得林慕每次跟他说起对这家伙的评价时,表情总是那么的一言难尽。 “五皇子,这些灾民若是不看好了,那麻烦可大着呢,云州位于边疆,戎族人可不会那么老实,底下那些人干事是行,但一个个的都看不到大局,很多东西,他们都注意不到!” 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方寒忍不住叹了口气,事实上,他也想多休息两天,可无奈,这些下属的智商,实在是有些堪忧啊,他不出来主持大局,那根本就不行。 虽然说现在这些灾民都有事干了,有饭吃了,但若是一个不小心,让那些戎族人,趁机挑拨的话,这工地上这么多难民,闹起来可不是一件小事。 他身为这次的钦差,怎么可能放心的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那责任可都在他的身上,或许,这就是天生的劳碌命吧,即便是离了皇城,也清闲不下来。 “这也不怪他们,毕竟这些人都是从下面调上来的,经验少也是在所难免,方大人多教教他们便好了……” 听到方寒的抱怨,瞅了眼对方脸上那隐隐带着些自豪的模样,秦子轩心里不禁感到有些好笑,这位方大人,还真是口嫌体正直啊。 明明其实很得意,这些事情离不了自己,却非还要装出一副不厌其烦的样子,这简直就可以用现代的一个网络热词去形容了,又是一个傲娇。 “……” 一直跟在五皇子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林慕,一听到这话,不禁感到有些无语,原来这位还知道那些从下面调上来的人,没经验办事能力差啊。 那您当初为什么要一口气处置了那么多官员,起码留几个能办事的,让他们戴罪立功也好啊,也省得他和方寒现在,忙的每天都只有睡两个时辰。 丝毫都不知道林慕对自己的腹诽,秦子轩边跟方寒说话,边巡视着这片工地,路过的那些难民,都会弯腰向他们行礼,同时,又用好奇的目光悄悄的打量他几眼。 秦子轩也不以为意,这么多年来,他早就被各种各样的目光打量惯了,根本就不惧这种场合,这些人想看那就看呗,反正也掉不了他一块肉。 “五……啊!” 本来正在这工地里面做工的一个年轻人,刚刚搬起一块石头,就瞧见了那一身便装,从远处走过来的秦子轩,顿时兴奋的打起了招呼。 可五皇子三个字,还没等完全的吐出来,便被旁边的中年人,一巴掌给拍到了脑门上,剩下的话,顿时被噎了回去,手中的石头都差点没掉在地上。 眼疾手快的抱住石头,年轻人不禁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有些幽怨的瞅了那中年人一样,脸上全是控诉,这差一点,石头可就要砸在他的脚下了。 有这么会坑儿子的爹吗,他简直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对方亲生的,别是哪个垃圾桶里面捡来的吧,要是那样,他可真是白受了对方这么多年的欺压。 对于自家小兔崽子的怒视,中年男子半点都不在意,刚刚要不是他阻止的快,让对方把话喊出来,那怕是整个工地,都要知道这是五皇子了。 人家五皇子微服过来,本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若是被儿子这么一句话给喊漏了,那就算是五皇子不在意,那些大人们也不在意。 但这里这么多人,他们可就很难有去接近五皇子的机会了,就算是仗着自己有武功,能硬挤到五皇子身边去,怕是对方也没有那个心思听他们说话。 要知道,自从查清楚了他们的冤情,五皇子就已经自主把他们给放了出来,以他们的身手,若不是想找个机会接近五皇子,那岂会在这里做些什么苦力,跟这些难民抢饭吃。 第306章 即便是被自己的父亲给及时的制止了, 可这年轻人的声音却还是喊了出来, 啊的一声惨叫, 别提多引人注目了, 秦子轩的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 “是你们?怎么会在这工地里?” 看着面前这一身短打,满头大汗,完全是一幅苦力模样的两人,秦子轩莫名的觉得有些眼熟,仔细的回想了一下, 顿时有些惊讶的问道。 虽然说只在大牢里见过了这两人一面,那时对方面上又都是伤痕, 但有着过目不忘的金手指,秦子轩还是准确的把对方从记忆库里翻了出来。 他记得, 这两人好像是一对父子,那中年男子的名字还挺有意思, 叫什么王大宝,那年轻的名字更有意思,叫王小宝,这父子两一个大宝一个小宝的,别提多逗了。 秦子轩还记得, 当时他听到这两名字的时候, 差点没失态到,把口中的茶都给喷出来,虽然知道这样有些不地道,但还是被逗得笑了半天。 这会把记忆翻出来, 再看向这两人的眼神中,不禁变得有些古怪,他真的很想知道知道,这两人的名字到底是谁取得,真不是一般的有才。 “五……五公子,小人,是……是想有些事情想求您!” 有些拘谨的走上前去,看着曾经被他们误会是骗子的五皇子,这中年男子的面色不禁有些发红,好在这些天因为要顶着大太阳做工,脸被晒的有些黑,倒是不太看得出来。 王大宝这辈子,以前是在农间地里干活的老实人,后来跟着老大上了山,就变成了手拿大刀的主,只知道听从老大的命令,带领着兄弟们打就行了。 哪里干过这种求人的活,平常那刀砍到身上,都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的硬汉,这会不过两句话都说得磕磕巴巴,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好钻进去。 心里更是不禁埋怨起了那些关键时候,就躲到后边的兄弟,要知道,当初见过这五皇子可不是他一个,活下来的也不只他一个。 不过那些兄弟都太狡猾了,在老大说要派一个人跟五皇子接触的时候,齐刷刷的都后退了一步,弄得好像他往前走了一步似得,就这么被派了过来。 “哦,什么事?” 瞅着面前这壮实的,即便是经过了那么多顿毒打,又经过了一场厮杀,都一点不像灾民的大汉,秦子轩挥手制止了想要开口训斥的方寒,饶有兴趣的问道。 从当初在大牢里的时候,他就看出这些号称是难民的人不简单了,只不过那时候要应对陆周的威胁,后来又有着父皇,那庞大的计划。 根本就没有时间去顾得上这点小事,现在没想到,对方反而是主动的送上门来了,这倒是让秦子轩有点意外。 “五……五公子,能……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动了动嘴,见旁边那位大人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王大宝咽了口吐沫,忽然觉得有些心虚,话堵在嗓子眼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方大人,林师傅,你们先去巡视一下这片工地,本皇子一会便过去!” 见王大宝那眼神一直瞅着,自己身旁这两位,显得很是有些为难,秦子轩挑了挑眉,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把林慕和方寒给支了开来。 当然了,御林军护卫还是一直站在他身旁没动,有了上次的经历,秦子轩算是彻底的长了记性,哪怕是这两人他都认识,也不会单独的与对方相处。 “现在人都走了,你可以说了吧,你,想求本皇子什么事?” 见林慕和方寒都走远了之后,秦子轩背负双手,瞅着王大宝那一幅松了口气的模样,脸上不禁带上了一丝笑意,对王大宝想要说得事情,也更多了一份期待。 毕竟,越是慎重,越是搞得神秘兮兮的东西,那有得时候价值就越大,而一般的事情,可不会避讳朝中的两位大员。 “不是,不是小的要求五皇子,是,是我们老大,这,这是我们老大的书信,请五皇子过目……” 磕磕巴巴的说了半天,这王大宝才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布包,瞅着那样子,里面包着的应该是一封书信,似乎是怕做工的时候,汗水把书信弄湿。 把蓝色的布打开,拿出里面的那封书信,王大宝双手呈给了五皇子,颇有些松了口气的模样,这要是让他再这么磕磕巴巴的说下去,那一世的老脸就彻底的没了。 而且还是丢在了自己儿子的面前,虽然他没转身,也没看见,但想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的表现,儿子会在后面笑成什么样子。 幸好,幸好老大提前准备一封书信,让他交给五皇子,要不然,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 看着双手递到面前的书信,秦子轩沉默了半响,只觉得无语到了极点,这既然是要给他看信,而不是说话,那为什么要让他把林慕和方寒给赶到一边去。 难道是以为那两人有透视眼,能看到这信上的内容不成,瞅着面前这晒得脸皮通红的王大宝,秦子轩颇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这对方的逻辑,他是真的弄不懂啊。 接过对方手中的书信,秦子轩撕开封皮,打开那白色的信纸,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笔顺眼的行书,瞅这字迹的功底,不练个十几年,那是远远达不到的。 这让秦子轩不禁感到有些惊奇,原本他看王大宝他们的行事风格,应是绿林山匪之流,老大应该也是那种粗鲁的汉子,可现在看来,对方怕是念过几年书。 不过秦子轩也没有在意,毕竟这年头,谁也没有规定说土匪就不能懂文化了,事实上,若是没有点文化,就算是土匪那也做不长久。 尤其是在云州这一带,因为靠近边疆的缘故,土匪大多数的日常,并不是去抢夺老百姓的财物,也不是去劫富济贫,而是跟戎族有仇的一些百姓集结起来,时不时越过边境,去打戎族人的秋风。 这也是为什么那会秦子轩,明明知道那些难民有问题,却还是放过了他们的原因,对于云州的山匪,其实朝廷一直是抱着一种纵容的态度。 因为朝廷有着朝廷的规矩,在没有正式开战之前,军队是不能随意的去挑衅戎族人的,也不能随意的越过边疆,但相比于大乾,戎族人可就要不讲规矩的多了。 这个时候,山匪绿林就派上了用场,只要戎族人敢来这边搞乱,那他们就会集结人马反击回去,其中那些山匪所用的兵器,有些还是军队给提供的。 与其说这些云州的山匪,是山匪,倒不如说他们其实就是军队的编外人员,只不过是碍于朝廷的规定,并不能太过明目张胆,得扯上一点遮羞布而已。 所以对于这王大宝的老大,看上去很有文化这件事,秦子轩只是惊奇了一下,就不在意了,而是接着往下看去,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心都抽搐了两下。 原本还有着的轻松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面色不由自主的就变得凝重了起来,眉头更是快要皱成了一个山字,只觉得心里无比的苦涩。 话说,他今天到底是怎么想的,要跑来这看看那些难民的状态,设计戎族的计划,才刚刚告一段落,他还没来得及休息上两天,怎么就又给自己搞了这么一桩大麻烦。 这还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如果上天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闲着吃饱了没事撑得跑来这里,给自己揽下这么一桩子破事。 怪不得这王大宝,要让林慕和方寒离远了呢,这书信上说得事情,还确实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哪怕只是一点点的风险都不能冒。 “行了,你回去告诉你们老大,说这件事本皇子知道了,等明日下午直接让他到城内的聚丰楼,本皇子会与他详谈!” 死死的盯着手中这书信,见不可能再是自己看错了之后,秦子轩这才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面上虽然还是维持着一脸淡定,但语气中却颇有些生无可恋的感觉。 虽然他基本上算是相信了那老大的话,但这件事情这么大,秦子轩自然不会只听对方的一面之词,而且还只是通过一封书信,连面都没有见过。 若是这件事不是真的,或者是对方的信息都是错误的,自己却把事情直接捅到了父皇那里,那妥妥的是要被狠狠削上一顿的下场。 “好的,五皇子放心,我们老大明日一定会准时过去的!” 见五皇子给出了答复,本来还有些忐忑的王大宝,顿时眼睛一亮,大声的回应道,看来这天天风吹日晒的苦日子终于要过去了。 可怜他这么多天,都得瘦了有十斤了,简直比在大牢里面的时候还要惨,那会虽然疼了点,但起码不熬人呢,哪像现在,你要是敢稍微偷点懒,都有无数人会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你。 第307章 经历了这么件事, 秦子轩哪里还有心思在这工地上耽搁, 当即便带着侍卫火速回了云州城, 顺带让人把林慕和方寒也都给叫了回来。 坐在书房的椅子上, 秦子轩没有理会站在他面前,一脸不明所以模样的两人,而是不死心的又盯着这封书信看了起来,半响,才深深的吐了口气。 “五皇子, 您找微臣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见从自己进来之后, 坐在椅子上就一直没动过,仿佛是个木头人似得五皇子, 方寒不禁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安, 这莫非又是哪块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方寒很清楚,五皇子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现在灾民的事情那么忙,自己都快累晕过去了, 若不是真有什么事情, 五皇子是不会把自己叫回来的。 更别说,还像现在这样,只是呆呆的在那里坐着,用看仇人似得目光盯着手中的信封, 对他和林首辅连个眼神都没移过来,全然的就给无视掉了。 “你们看看这封信吧,看完了自然就知道了!” 被方寒的话唤回神来,瞅了眼对方那有些凝重的神色,秦子轩不禁感到一丝无奈,他把这封信递到了对方的手上,自己则是有些无力的靠在椅子上,一幅生无可恋的模样。 他现在是真心觉得,当初他同意跟林慕跑到云州去赈灾,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今天跑到工地视察,那就更是一个无比错误的决定。 没有把那王大宝给赶走,还把这封莫名奇妙的书信接过来看,看完以后,竟然还选择了相信,这甚至已经不能用错误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脑子被门夹了以后,又进水了。 “五皇子!这……这书信,您……您给臣看,真的好吗!” 有些疑惑的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书信,方寒犹豫了一下,还是双手接了过来,快速的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本来还打算把这封信递给林首辅的方寒,瞬间便瞪大了眼睛。 不敢置信的再次仔细读了一遍,确定不是自己这几天累的有些发蒙看错了之后,方寒一言难尽的看向五皇子,话语中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愤怒之情。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进来的时候,五皇子会是那么一副疲惫心累的模样了,现在他的心也很累,简直比连着处理了十几天的事务还要累。 最让他觉得后悔莫及,欲哭无泪的是,刚刚五皇子给他这封书信的时候,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接过来,不对,应该是五皇子把他叫到书房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借口有事不来了。 那样,是不是就能避过这场风波,不被五皇子给拖下这摊浑水,这么想着,方寒却很诚实的把书信塞到了林慕的怀里,还不忘了把那信纸摆正,保证能够清晰的看到内容。 “……” 刚想着是不是该找个借口,直接离开的林慕,还没等想清楚,就感觉到手上被塞了一张信纸,无语的看了眼欲哭无泪的方寒,林慕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这是自己被五皇子拖下水了,觉得心里郁闷,所以还要在找个伴嘛,秉承着我不好过,你也不能好过的想法,真是够损人不利己的。 在心里默默的唾弃了方寒两句,林慕也不在想什么能够让他顺利离开的借口了,这信纸都被塞到了手里,还能躲得了嘛,不看也得看了。 更何况,五皇子摆明了是想把他们两个给拖下水,就算是你不看这封信,那五皇子要是直接把内容说出来,你不照样是能知道吗 从他们进入这书房开始,就应该知道,躲啊那是已经躲不掉的了,还不如积极一点的去面对,想来这云州也不会有什么特别棘手的事情。 作为当朝首辅,经过了诸多大风大浪的林慕,表示自己已经是个老舵手了,是不会惧怕什么暴风雨的,跟刚出海没几年的方寒,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瞅着面前这张,经过了好几个人的手,被弄得有些褶皱的信纸,林慕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木了,很是有些一言难尽的感觉,就连后槽牙,都觉得有些疼了起来。 “两位大人,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本来觉得很是郁闷的秦子轩,一看到这两位朝中大员,那牙疼的表情,顿时感到心里舒服了很多,果然,这事情就是不能自己一个人分担。 自己的决定还是没有错的,虽然这种事情,不好被传出去,更不好让这些大臣知道,但那损的,都是自家父皇的面子,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而且,作为被对方给狠狠的坑了一把,连头发都愁掉了几根的儿子,秦子轩表示,若是能够让自家父皇丢脸,他甚至还有点喜闻乐见。 “事关皇家血脉,这件事必须要慎重一些,先查明真假,再考虑如何向皇上禀报!” 见五皇子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自己,一旁的方寒也是一幅全听大人您安排的样子,林慕不由得伸手摁了摁眉心,有些头疼的说道。 他这辈子从年轻的时候,就踏上了秦君那条船,没想到,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对方处理私生女这种事,当真是,上辈子欠了皇上的。 虽然口中说着要验明真假,但其实林慕已经有些相信了这信上所说的,因为当年,皇上还只是位皇子的时候,确实来过云州,也确实与一名女子,那个什么了。 虽然那只是一段时间的露水之缘,但有了孩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尤其信上所说的,那生下来的是个女儿,而不是私生子,这让林慕的怀疑,就更淡了一些。 毕竟,众所周知,皇上生儿子的技能,到现在都没有被点亮,可生女儿的技能,是一直持续到了现在,皇宫里面最小的公主,都已经被排到二十六了,这民间再有一位,好像也很正常。 “本皇子,已经让这写信的人,明日把那位女子带来了,到时候,林大人和方大人可以同去,也算是做一个见证!” 甚是愉快的瞅着面前这两人,那乌黑麻漆的表情,秦子轩只觉得心情格外的舒畅,就连这件原本觉得极为难办的事情,都不是那么在意了。 反正到时候,父皇就算是觉得丢脸,而迁怒到他的身上,那也有这两只在前面顶着,最不济,也能陪他一起,怎么都不会让他孤单一个人的。 “五皇子,您这……可是有些不地道啊!” 无奈的瞅着自家小弟子那一脸得意的表情,林慕摇了摇头,不禁有些心疼自己,好歹也教了对方这么多年,怎么就不知道尊师重道呢,竟然这么坑自己的老师。 实在是他让太心酸了,总感觉,这学生是白收了,果然,当年皇上强逼着他去上书房教书的时候,他就不应该同意,现在想想,真是一脚踩进了泥坑里。 “哪里不地道了,林师傅不是教过本皇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这若是能为父皇寻回一位公主,也算得上是一件大功吧!” 眨了眨眼,秦子轩一脸无辜的看着林慕,似乎是真的在为对方考虑一样,还带着点被冤枉的委屈,只是若仔细去看的话,就能发现,这位眼里那满满的都是笑意。 虽然说一直都没有发作,但秦子轩可没有忘记,当初刚离开京城的时候,所发生的那些事,林慕这个老狐狸,趁着他睡觉,把他的行礼都给打包运走也就算了。 竟然还敢对他的护卫动手,把吕长安他们都给押回了京城,弄得他身边一直没有得力的人可以使唤,这个仇,秦子轩可是一直记在心里的。 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当然是要有仇报仇了,这就叫做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 听着自家小弟子的话,林慕心中满满的都是无奈,还大功呢,若这件事是真的,那他能不被皇上迁怒,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哪里还敢去奢求什么功劳。 这可不是先皇时期,皇上宠爱公主,远远胜过宠爱皇子,现在宫里面那么多位公主,除了一些母妃得宠的,和出生较早,会卖乖讨好的。 那一些默默无闻的公主,皇上恐怕连她们的名字,都未必能记得清,就连赐婚的时候,都是极为敷衍的从内务府拟出来的那些字里面,随便选一个封号。 这样的皇上,哪里还会在乎一位来自民间的公主,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这私生女的出现,对皇上来说,恐怕还代表着一种耻辱,就算是碍于面子,不得不认下来,但要说喜欢,那肯定不可能。 当今皇上可不是什么情圣,对曾经的露水情缘,哪里会有什么感情,不见当年那位备受圣宠,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的兰贵妃,都说处死就处死,说满门抄斩就满门抄斩嘛。 作者有话要说:(~ ̄▽ ̄)~ 第308章 聚丰楼算是云州比较出名的一座酒楼了, 只看在大部分难民没饭吃的时候, 这座酒楼还能开得生意那般火爆, 每次过来都得提前预订, 就足以看出这酒楼掌柜的不简单了。 当然,作为特权阶级的一员,秦子轩想要来这酒楼,那掌柜是巴不得的,根本就不需要提前通知, 甚至都没用他多说,这掌柜就很识趣的把其他人都给请走了。 若是放在平常的时候, 那秦子轩就算是想要在外面品尝一下云州的特色美食,也不会这么霸道, 把其他的客人都赶出去,让这酒楼只接待他一个人。 但这次的事情与众不同, 事关皇家颜面,如果酒楼里有其他客人的话,那实在是难免会走漏风声。 所以,不仅仅是客人,就连这聚丰楼里面的掌柜和下人, 也都在做好菜, 布置好房间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换成了御林军把守住了各个入口。 其实,秦子轩一开始是想让那写信的人, 去府衙找他,这样就不用麻烦的跑到外面酒楼里来,可仔细一想,这事情还没确定,万一是假的,搞得那么郑重,他无疑会很没面子。 而且,府衙里人多眼杂,虽然不至于有人敢胆大到偷听他们谈话,但看着个陌生的女子,进入他的书房,又待得时间有点长,还一幅神神秘秘的样子,肯定会有人传出风声。 可能不会说是想到,这女子是他父皇的私生女,但以那些人突破天际的脑洞,很可能就会联想到,这是不是他思春爱慕上女色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毕竟,秦子轩今年也已经十三岁了,正常就是该定下侧妃的年纪了,没看到他离京的时候,选秀就要开始了吗。 秦子轩本来是想等那私生女到了之后,再过去的,甚至还想要拖上一段时间,毕竟,越重要的人物越要最后出场嘛,他若是去的早了,那些人还以为他多重视这私生女呢。 别说自家父皇根本就还不知道这件事,就算是特别喜爱这私生女,那也没有他一个正牌的皇子,去早早坐在那里等着对方的道理。 想法是好的,可今天早上秦子轩起来的时候,脑子里便不断的回想起这件事,就连平日里最爱看的话本都读不进去了,时不时的就会走神。 索性,他也就不为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硬耗着为难自己了,直接便拉着林慕和方寒提前过来,在这聚丰楼里等着,就是想要快点看看,那位私生女到底长得什么模样,从而推测一下对方母亲的容貌。 毕竟,昨天他光顾着震惊,和拖林慕以及方寒下手了,并没有仔细的去思考这件事情,现在想想,以自家父皇那个性子,竟然会搞出私生女,这实在是让秦子轩不得不好奇。 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能够让自家父皇那个阅遍世间角色的颜控,在这偏远的云州之地,不顾名声的来了场不为人知的露水情缘,最后,却又没把这位佳丽带回京城。 秦子轩虽然不太关注自家父皇的后宫,但也知道,那里面有着不少出生贫寒,不是官宦人家出生的女子,大多数都是自家父皇年轻时候,在民间出差办事时认识的。 当然,没有背景,只靠着爱情是很不靠谱的一件事,自家父皇又一向是个薄情花心的,这些女子的下场,那通常都不是很好,哪怕是生了公主的,都只是堪堪能够勉强度日。 不过宫里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而且那都是自家父皇的嫔妃,哪怕不受宠,也不是秦子轩应该去管得,事实上,他虽然住在后宫,却一直注意着跟这些人保持距离。 就连一向他颇有好感的端妃娘娘,也都是每年的除夕夜宴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多说上几句话而已,平日里,根本就不会去接触。 收回放飞的思绪,秦子轩坐在主位上,在小六子的提醒下,偏头看了眼窗外,见底下确实出现了一拨人,精神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 此时距离他从府衙到这里坐好,还没超过半柱香的时间,看来,不仅是秦子轩着急,想要见见他父皇的这位私生女,对方想要认父的心情,更加的迫切啊。 想到前世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正牌的皇子见到私生子私生女的模样,秦子轩不由得清咳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服,调整好了姿势和表情,努力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 旁边的林慕和方寒见五皇子如此,或许是为了配合,或许是想要给这位私生女一个下马威,好方便他们接下来的安排,也都不像是刚刚那么放松,脸色也板了起来。 本来虽然有些急切,但整体氛围还算是轻松的包厢,在王大宝带着他家老大和那位私生女进来的时候,这里就变成了很严肃的官府大堂。 “小……小的见……见过五皇子,愿……愿五皇子万……万福金安!” “五……五皇子,这……这是小的老大钟……钟严,旁边这个是老大的侄女钟灵玉……” 一进这包厢,王大宝就是心里咯噔一下,看着面前这极为严肃凝重的场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声音更是不由自主的便结巴了起来。 好在刚刚进来的时候,被小顺子临时突击了一下该如何行礼,虽然姿势不是多么标准,但起码也是做出来了,要不然,还真是要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尴尬到极点了。 “草民钟严见过五皇子殿下!” 相比于那个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王大宝,作为对方的老大,钟严就要靠谱的多了,不仅说话不磕巴,行礼的姿势更是标准了一个度。 扫了一眼这钟严,见对方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汉子,虽然胆色不错,但并没有什么太值得关注的地方,秦子轩便把目光移开了,落在了他身后的那名女子身上。 “民女见过五皇子殿下!” 见这位五皇子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钟灵儿的心不由得慌乱了一瞬,眼神有些复杂的望了眼这应该是自己弟弟的人,便按照门外那公公的吩咐,福了福身。 因为现在还不确定这位到底是不是自家父皇的私生女,也不确定父皇知道消息以后,会不会承认这位私生女,所以,秦子轩只是略略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至于林慕和方寒,也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并没有按照规矩起身行礼,毕竟,就算这位真的是公主,那只要没得到册封,就还只是个平民。 第309章 虽然进来的一共有三个人, 但屋内每个人的目光, 都不约而同的集中在了那钟灵儿的身上, 秦子轩是带着些好奇的打量, 至于方寒和林慕,那就完全是在审视了。 估计是在考量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沧海遗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这些年被她那位叔叔教养的如何,能不能担得起公主这个身份。 毕竟皇上的公主, 虽然已经很多了,怎么也不差这一个, 但若是这女子担不起公主的身份,那为了朝廷的颜面, 他们也要上书阻止。 要知道,古代的私生子和私生女的地位, 那是极其低微的,根本就不被家族所承认,甚至都不如那通房丫鬟所生的庶子庶女,这钟灵儿要不是有一个可能是皇帝的父亲,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瞧得起。 即便是这样, 林慕和方寒的眼神中, 也难免带了些挑剔和异样,别说是钟灵儿这个被人打量的,便是坐在一旁的秦子轩,都注意到了这两人那让人有些不舒服的目光。 眼见着钟灵儿抿着嘴唇, 被看得已经有些不自在了,秦子轩微微皱了下眉,但还是清咳了一下,示意林慕和方寒稍微收敛一些。 这倒不是秦子轩已经承认了这位私生女的身份,而是身为一个颜控,看着那长相温婉,如小家碧玉一般的女子,在自己面前,一幅委委屈屈的架势,总让他有些不得劲。 不是觉得同情,而是觉得浑身别扭,因为他的那些皇姐,不管是受皇上宠爱还是不受宠爱的,处境再艰难,那骨子里都有着一股傲气。 像钟灵儿这样柔弱的,连别人打量的目光都经不起的小白花,秦子轩好像还只是在前世的电视剧里面看到过,这一世,他所见过的那些女子,一个个都是极为端庄大方的。 “你叫钟严,那封信便是你写的?” 虽然知道这句话问得相当没有营养,但秦子轩还是只能尴尬的用这句话作为开场白,没办法,他总不能一上来就说,啊,这就是他父皇那位私生女吧。 没错,虽然这位看起来挺柔软的小白花,不是很得秦子轩的喜欢,也没有得到他的承认,但对于这个到底是不是他父皇的私生女,秦子轩却是已经确定了。 秦君的基因还是很强大的,虽然那些子女之中,与自家父皇最像的,还要属他,但基本上,每个人都遗传了父皇的眉眼,眼前这女子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像他那位父皇。 可若是细瞅的话,那长得与他已经出嫁了的几位皇姐,倒是挺像的,而且也确实遗传到了自家父皇的基因,那一对大大的双眼皮,就是最好的证据。 当然,仅凭这一点还是不能够作为证据的,毕竟是人有相似嘛,前世还有不是双胞胎,却长得一模一样的呢。 “回五皇子的话,那封信是草民写的,这是当年圣上巡视云州之时,给草民妹妹的一块玉佩,请五皇子过目……” 钟严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物了,自然不会像钟灵儿一样,被这点阵势就给吓倒,很是镇定的回完话,还不忘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证据。 当年,自己妹妹太傻,死活都不肯跟着皇上回宫,任凭他怎么劝都不听,只是每天望着皇上留下的字画和玉佩,在那里默默的思念。 好在,当时云州的那些官员,或多或少听到了一些风声,给了他一些照顾,这才让他成了云州军队的编外人员,有了可以去博富贵的机会。 要不然,他就真是活活被拐了个妹妹,还什么都没捞着,后来,妹妹生灵儿的时候难产,就那么直接去了,临时前,还交代他好好照顾灵儿长大,不要带着她去京城。 对于妹妹的这些傻话,钟严当然是不会理会的,这不只是为了他的前程考虑,也是为了灵儿考虑,做一个私生女,和做公主,那能是一样的吗。 至于妹妹所说的,把灵儿过继给他,隐瞒灵儿身世的话,那钟严压根就没有想过,灵儿可是皇上的女儿,那除了皇上,谁有资格做灵儿的爹啊,他这个舅舅那也不够格啊。 可虽然有心带着灵儿去京城,寻她的生父,但云州离京城实在是太远,而且当时的知府,看在灵儿的面子上,又很是给了他一些照顾。 事业做得风生水起,渐渐的,钟严也就熄了这个心思,可五皇子的到来,一下子又挑动了他那根神经,让他觉得,还是应该给灵儿博个富贵才行。 凭什么,那些出生世家的千金小姐,可以在灵儿的面前耀武扬威,享受那么多的好东西,他们灵儿却只能干看着,她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真正的公主啊。 “是皇家的玉佩!钟严,你既是她的舅舅,那想来应该知道当年的故事,不防给本皇子讲讲?” 仔细的瞅了眼这块翠玉,确定了是皇家之物,秦子轩把它递给了身旁的林慕,饶有兴趣的看着那钟严,很是好奇的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 ̄)~ 第310章 “五皇子!” 本来接过玉佩, 正想要仔细的验证一下真伪的林慕, 一听秦子轩这话, 顿时吓了一跳, 目光瞬间就转了过去,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不赞同。 这可是皇上的风流韵事啊,别说是你作为儿子了,就算是他们这些做大臣的,那都不应该知道的太过详细, 再者说了,哪有当着这么多人, 光明正大问得。 这把皇家的体统和颜面至于何地,虽然说, 在座的都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皇上的面子已经丢的差不多了, 但是,怎么也不能在往伤口上撒盐啊。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本来他们知道了这件事,皇上就指不定会怎么小心眼的迁怒, 若是再知道当年皇上拐骗花季少女的故事, 那真是可以就地把自己埋了,都不用回京城了。 “林师傅,不知道当年的事情,怎么确定这钟严所说的事情是真是假, 难道就只凭借这枚皇家的玉佩嘛,皇家的东西这些人被赏赐在外面的可也是不少啊!” 被林慕瞪了一下,秦子轩丝毫都不以为意,反而很是理直气壮的说道,他提这个建议,那可不是简单的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更是为了验证这钟灵儿的身份。 事关皇家血脉,怎么可能就凭借着一枚简简单单的玉佩,还有那看着有些相似的长相,就这么确认了呢,虽说当今的公主不值钱,可再不值钱,那也是公主啊。 不是地上的大白菜,随便捡一捡,就能够捞到的,那可是除了太后皇后之外,天下间最为尊贵的女人了,不管当了多大的官,那见了都是要行礼的。 “五皇子……” 有些无奈的看了眼理直气壮的小弟子,林慕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们今天来是要查验一下这位到底是不是皇上的女儿没错,但只不过是想要大致的查一下。 确定这不是肤浅的骗子后,就写封奏折,上禀给皇上去处理,具体到底是不是真的公主,自然是由皇上去确认,他们只不过是做个初步的筛选工作而已。 哪里需要像五皇子现在这样认真,还查验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不是直接报给皇上,他老人家就能知道的吗,哪里需要查啊。 “钟严,把当年的事情详细的与本皇子说一下,若是有所遗漏,那会造成什么影响,你自己心里清楚!” 丝毫都没理会林慕那声无奈的呼唤,秦子轩一本正经的看着钟严,还是决定要先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自家父皇的情史啊,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他绝对会恨死自己的。 想到这些年,每次做错事,都会惨遭暴击的臀部,秦子轩本来还有点的心虚,顿时消失不见了,这会总算是逮到自家父皇的把柄了。 下次若是再敢对他动手,他完全可以拿着这事出来威胁,若是父皇不想让自己的过往情史,被弄得满皇宫都知道的话,那就得对他好一点。 当然,这只是秦子轩自己安慰自己的想法,事实上,他心里很清楚,这样的事情,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生,他那位父皇,压根就不是会接受别人威胁的人。 他若是真的敢拿这件事去威胁父皇,那不仅不会变得好过一些,反而会被更加惨烈的教训一顿,秦子轩可不敢拿自己的臀部去赌。 要说其实也奇怪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秦子轩不仅没有被揍习惯,反而越来越怕疼了,跟自家三哥那个皮孩子,完全是两个样子。 “这……” 听到秦子轩的话,钟严明显有些顾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该说,毕竟,五皇子旁边坐着的那两位,他可是认识的,一个是钦差,一个是内阁首辅。 这两人都在那凶神恶煞的瞪着自己,不想让他把话说出来,这他也很为难啊,虽然说这里五皇子最大,但相比之下,还是这两位大人更不好得罪。 毕竟,五皇子虽然身份高,但现在却不是管事的人,云州的一应事务安排,全都是由这两位大人负责的,他现在可就在云州城里讨生活呢。 “你不必有什么顾虑,若是真的证实了这位就是本皇子的姐姐,那你抚养公主有功,没有人可以为难你!” 扫了一眼左右两边,那都在用眼神威胁着钟严的林慕和方寒,秦子轩眉头一皱,有些不悦的瞪了这两人一眼,见他们把目光都收了回来,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还耍这样的小手段,趁着他不注意就去威胁别人,还好他眼明心亮,及时的发现了,要不然,还真是要让这两人给得逞了。 “五皇子,臣刚刚想起,云州府衙里还有些事物需要处理,请您允许臣先行告退……” 见五皇子摆明了是心意已决,没有办法再改变了,方寒默默的叹了口气,便找了个理由,试图逃离接下来的场景,作为皇上的心腹大臣,一向是被偏心眼的存在,他可不想被皇上找茬啊。 第311章 听到方寒那蹩脚的理由, 林慕不禁面无表情的看了对方一眼, 眼中带着一丝无奈, 他这个小弟子, 要是能够让他们就这么安生的离开,那他刚刚就不会想要去阻止了。 “方大人,这可是关系到皇家的血脉,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更重要, 你得在这里做个见证才是!” 偏头瞅了一眼方寒,秦子轩挑了挑眉, 有些不满的说道,这找理由也找得太过敷衍了吧, 还突然想起来有事他去做,这是把他这位五皇子给当成傻子嘛。 开玩笑, 这么好的垫背人选,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放他们离开呢,那皇上的火力岂不是要都集中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了,他这小身板可是扛不住。 “钟严,你可以说了, 只要确定你说得属实, 本皇子就会上奏给父皇,禀明此事,这位……姑娘,也有机会能够回到京城……” 靠在椅背上, 秦子轩端起面前的茶盏,润了润喉咙,又把面前的糕点果盘摆好,做好了充分听故事的准备之后,这才正色说道。 至于话中那随意许出的承诺,秦子轩压根就没有当做一回事,不管怎样,上报父皇那是肯定的,至于自家父皇会是个什么反应,那他就不知道。 就算是他父皇要面子,不想承认这个私生女,那跟秦子轩也没有关系,他刚刚不是说了吗,只是有可能回到京城,而且,回到京城以后,能不能进去紫禁城,那也没有人能说得准。 “……” 秦子轩这言语陷阱玩得挺溜,但钟严却也不是傻子,自然是听出来了其中那隐藏的不确定性,不过从他递上那封书信开始,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现在,也只能按照五皇子的意思,一条路走到黑,只希望,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能够顾虑一丝血脉亲情,能够顾念他妹妹,当年的一片痴心。 放下了其他的想法个顾虑,钟严便开始缓缓讲起了当年的故事,有些东西和细节,他作为哥哥,当时又并没有在妹妹的身边,知道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在向五皇子写信之前,就已经询问过了,当年那个伺候她妹妹的贴身丫鬟,倒是把具体的经过,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现在说出来,倒是并不算是费劲。 要说,这还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他们的父亲还是云州城的一个县官,为官清正,从不与那些贪官同流合污,俸禄之外更是分文不取。 但好在大乾皇朝官员的俸禄不低,虽然不足以让他们家大富大贵,可也能够衣食无忧,家里甚至还能养得起一两个仆人,完全有做清官的资格。 当时,他每次从家里出来,都能得到别人尊敬感激的目光,整个县城里,大多数都是对他充满了善意,他知道,那不是对他的,而是因为他的父亲。 但他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好,反而很是自豪,因为他的父亲是个清官,为县城的百姓做了很多的好事,得到了那么多人的支持和维护。 钟严还记得,他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像父亲一样,做一个好官清官,去造福一方百姓,甚至当时的他已经考中了秀才,正准备前来云州,再考取举人。 不过在应试的当天,他却收到风声,说是父亲被人抓了,罪名是贪污受贿,那一刻对他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他当时便想去官府伸冤,可却被人拦了下来。 那人告诉他,他父亲的罪既然这么快就被定了下来,那官府之中,肯定是有人想要至他父亲于死地,他要是去了官府,那无疑是自投罗网,到时候全家一个都跑不掉。 钟严那个时候还没有现在的阅历,一听到这话,顿时整个人都慌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是好,后来还是那人把他带上了山,让他暂时先避一避。 他父亲一生清正,救人无数,不知帮了多少人,虽然在这种危难的时候,真正能够挺身而出的人很少,但也有一些赶来报恩的人。 可这些人都没有什么官府层面的关系,大多都是有胆色的绿林好汉,他们最后商量出的办法,只有劫狱这一条路,钟严自然不愿意这样。 毕竟若是真的去劫了狱,那父亲就算是被救出来了,这一身的清名也算是毁了,可当时的情况危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狠狠心便答应了下来。 不过这个决定,却让后来的他后悔了半生,他并不知道,当时他的妹妹,再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收拾东西,带着丫鬟,要跑去京城告御状。 更不知道,在半路上,妹妹被陷害父亲的人劫杀,于生死一线之中,得了贵人相助,并且与现在这位,当今的皇帝,有了一缕情缘纠缠。 他要是知道的话,就绝不会让那些人冒险去劫狱,结果父亲是救出来了,他们一家也团聚了,可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让父亲郁郁而终。 因为大乾皇朝的律法是有规定的,逃狱属于重罪,所以即便是有着王爷为父亲平反,父亲也再不能回到原本的官位上,甚至一世清名也因此受损。 不过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钟严也渐渐的从愧疚中走了出来,他现在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被庇护在父亲羽翼下的孩子了,利益得失才是他现在最看重的。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冒着风险,选择把这些事情都告诉给五皇子,还不是因为觉得,他能因此得到的收获,要远远比他冒的风险大很多吗。 就像是当年,被人陷害,罪证确凿,马上就要问斩了的父亲,只是因为一位王爷的话,就被顺利的翻了案,区区的一个王爷,尚且有这么大的能量,更何况是皇上呢。 “是这样啊,那你妹妹为何不跟父皇回宫呢?” 秦子轩本来还以为,这钟严的妹妹,是个农家女子,又或者是个身份低贱的人,所以不好带回皇宫,可没想到竟然是个县官之女。 而且竟然还如此的聪慧勇敢,在家中发生变故的第一时间,能够先保全自己逃离,又有那个勇气,敢只带着一个丫鬟,便千里迢迢的跑到京城去告御状。 这在现代或许有很多女子,都能够做得出来,可要注意,这可是在古代,大家小姐,那讲究的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有几个能有这样的勇气,怕是知道消息的第一刻,就会被吓晕了吧。 怪不得,自家父皇那个眼高绝顶的家伙,会喜欢上这位女子,这比起古代替父从军的花木兰,怕是也不差什么了,的确是与众不同。 “圣上当时确实提出要带妹妹回宫,甚至还许下了封号,要封妹妹为惠妃,不过,被妹妹给拒绝了,我知道以后,劝过妹妹好几次,可妹妹却始终不肯松口!” 听到五皇子那有些疑惑的问话,钟严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对他来说,妹妹当年的做法,实在是有些蠢了点。 皇上既然都开口要带你回宫了,而且一入宫就是主位娘娘,为何非要拒绝呢,呆在这云州有哪点好了,再者说了,身为皇上的女人,那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嫁人的。 若是当初妹妹能跟着皇上回宫,那也不至于会难产而死,皇宫里的太医,那可比云州的要高明的多了,或许现在也生下了个皇子,那他们钟家就彻底的飞黄腾达了。 哪里还用像是现在这样,在这穷山沟沟里混,甚至还得看着那知府的脸色,不过,虽然心中对妹妹的决定很是埋怨,但钟严还是明智的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妹妹现在都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再说这个也没有什么意义,这个世界上,可没有什么后悔药。更何况,他们自家的矛盾,那怎么能暴露在人前呢。 “父皇要封你妹妹为惠妃,四妃之首的惠妃?” 秦子轩这下子是被震惊到了,大乾皇朝的祖制,皇后下面是皇贵妃,再下面则是两位贵妃,剩下的可就是四妃了,这是名副其实的主位娘娘,更别说是四妃之首了。 那可就只在两位贵妃之下啊,看来,他还是有些低估了父皇对于这位女子的喜爱之情,这位份,那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县官之女了,便是内阁辅臣的女儿刚入宫,都未必能有这待遇。 当然,若是皇上自己喜欢的,那自然又是例外了,就比如说当年的那位兰贵妃,秦子轩很清楚,那位要不是当初自己作死,现在妥妥的就算不是皇后,也得是皇贵妃了。 大乾皇朝,虽然后宫与前朝还是避免不了有所牵扯,但因为皇权集中到了一定的程度,主要看的还是皇上自己的喜好,他喜欢你,你就算是没有家世,那也不要紧。 当然,这并不是说,家世就没有用了,刚入宫的时候,有家世的女子位份还是更高一些的,毕竟,大臣们的面子那还是要顾及的。 第312章 一旁静静听着的林慕和方寒, 也被震惊到了,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都没想到, 这本来以为的露水情缘,竟然有可能是皇上曾经的心爱之人。 这王府内的正妃侧妃都是有数的,当时皇上可还只是个王爷,一个侧妃的位置,是能够笼络来一些大家族相助的, 没想到,就这么开口许给了一个县官的女儿。 就算不是真爱, 那怕是也差不多了,当年兰贵妃刚入宫的时候, 也就是这待遇了,若是真像这钟严所说的, 那皇上认下这位私生女的可能性,还挺大的。 说不定,等入了宫后,还能够压过宫内的那些公主,一举得到皇上的宠爱, 有一句话说得好, 得不到的那才是最珍贵的,而很明显,这钟灵儿的母亲,就是皇上未曾得到过的, 或者说,是得到了又曾失去的。 不过说实话,他们还真是挺佩服这个女子的,皇上都把话说道这个地步了,对方竟然还能铁下心来拒绝,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出来的。 话又说回来了,若真是一般的女子,那也不会做出上京告御状的事情,更不会做出,婚前毁了自己贞洁的事情,这女子幸好是没跟皇上回去,要不然,也过不了先皇那一关。 大乾皇朝,对于女子的要求,还是很严格的,婚前与人有染,哪怕是当时贵为王爷的皇上,又是真心的想要求娶,那若是先皇知道了,这女子也就只有被浸猪笼的下场。 “你妹妹可有说过,为何不想进宫吗?” 听着钟严的那些话,秦子轩感慨了一瞬,又有些好奇的问道,难道是,知道皇家的斗争太多,所以才逃避的吗,可若是这样,那当初又为什么要跟自家父皇那个,还生了个孩子呢。 他还记得,前世看过的那个热播无数年的电视剧,里面那位女主角的母亲,可是痴痴的等了一辈子,都没有等来她想的那个人,这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却不去。 这么一对比,他顿时觉得,他那位父皇好像也不是很渣了,起码,人家真的是要给这女子一个交代,只不过是被对方给嫌弃了,拒绝了而已。 这么一想,秦子轩莫名的还觉得自家父皇挺可怜,恐怕那个尊贵了一辈子的人,还没有遭受过别人,这般打脸的举动吧,或许有可能都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也说不定。 “妹妹再生下灵儿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并没有留下任何话!” 眼神闪烁了一下,钟严本能的隐瞒下来,当年妹妹所说的,不让灵儿进京的话语,他知道,他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到时候,都会被传达给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而当年,对方确实是很喜爱妹妹,也很尊重妹妹的决定,如果让对方知道,妹妹的心愿,是让灵儿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那很难说,他的想法还能不能达成。 “这样啊!你放心吧,钟严,这些事,本皇子,会写封奏章,直接交给父皇,八百里加急之下,很快就能传到京城……” 见钟严不想说,秦子轩也没有再追问的意思,他瞅了眼旁边,那听到母亲是因为她难产去世,而露出一丝黯然神色的钟灵儿,眉头忍不住皱了两下。 这依照那钟严所说的,如果父皇没有忘记那段情的话,皇宫里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朵柔弱的,还很可能会比其他公主更加受宠的小百花,那可就真是要热闹了。 第313章 云州距离京城虽然远, 但八百里加急之下, 有关于一系列云州官员的任命, 以及处置, 连同着新一批被派来的粮食,在秦子轩刚刚写好那封关于钟灵儿的事后,就直接进了云州城。 看着前来宣旨意的公公,秦子轩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企图直接用眼神杀死对方, 把那本来还笑嘿嘿的太监,都给弄得有些忐忑不安了。 “五皇子, 这皇上……下旨让您回去,您怎么……看着不太高兴呢?” 这来宣旨的人, 也是秦君身旁的老人了,也算得上是看着秦子轩长大的, 不是一般的熟悉,这会见五皇子小脸一板,明显的是不乐意了,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云州地处偏僻,他刚刚一路进城的时候, 可是看到这里有多荒凉了, 就算是这知府的住宅,那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别说是跟崇华殿,便是皇宫里随便一处宫殿, 那都要比这强。 五皇子从小到大,那皇上都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衣食住行上,比皇上都要好上三分,这在待了这么多天,要他说,应该早就迫不及待想回去才是。 怎么这会,还不高兴了呢,这可半点都不符合五皇子的性格啊,他可还记得,五皇子要出发来云州的时候,可就是满心的不乐意,完全是被皇上给硬逼着来的。 “没有,本皇子高兴的很!” 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这太监,秦子轩很是平静的说道,就好像真的是这么想的一样,但那话语,怎么听都能够听出来几分怨气。 秦子轩确实是有些不高兴,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现在难民们,已经被安置上了正轨,贪官也都一一的处置了,正是他能够静下心来,好好转一转这云州的时候了。 结果,就这么一个节骨眼上,被调回了京城,这都劳累了一道,心塞了一道,好不容易敞亮了,能够看看自己劳动成果的秦子轩,怎么可能愿意呢。 更别说,戎族人那里,还有个小七没回来呢,他还想听听,对方当初到底是怎么设计,让那戎族人的首领上当的,而且暗卫里面难得找个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 他还盘数着,怎么从这云州暗卫司里,把人给要到京城去呢,结果现在人都没回来来,他怎么开口啊,就算他开口,现在也带不走啊。 不过,这些话自然是不能跟这太监说得,尤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上的圣旨,身为臣子的,哪里有不乐意的权力,私下里你怎么想没问题,当众表现出来,事情那可就大条了。 君不见,有一个话是这么说得嘛,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更何况,前面又加了一个父呢,若是敢表达不满,那就不只是不忠了,还得加上一个不孝。 秦子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三岁的小孩子了,再也不能仗着年龄的优势任性了,秦君当年可以对他那么宽容,对他种种的行为都表示不在意,可现在他若是再敢那么做,绝对大板子就上来了,说不定还得跑去祠堂跪一晚。 这不是开玩笑的,就说当年秦子轩大闹崇华殿那事吧,这要放到现在,敢这么跟父皇闹,那绝对拉出去打板子没商量,说不定还得罚一个月的禁闭抄书。 要说这么罚,那都还算是轻的,是秦君皇子少,所以才有的优待,若是换了先皇时期,敢这样,直接关进宗人府没商量,什么时候改过自新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所以说,年纪小就是有好处,秦子轩现在就是无比后悔,当年没趁着可以放肆的时候,好好的放肆一把,结果现在,根本就没这个机会了。 “……” 瞅了眼五皇子那板着的小脸,那微皱着的眉头,这前来传旨的太监,张了张口,到底是没说什么,但心里面,却忍不住腹诽了起来。 就这还高兴呢,眼中的不满那都快要溢出来了,真当杂家是瞎子,啥也看不着呢,这话也就只能去糊弄糊弄鬼了,这屋里的人精,那没有一个会相信。 “王公公,你可知,为何父皇会这般急着让本皇子回去,这云州可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好呢?” 郁闷了一会,秦子轩终于想起来问正事了,他瞧了瞧自己手上捧着的这道圣旨,开始向对方打听起具体的内情来,当然,也没有忘记,让小六子给这位王公公点辛苦钱。 这不是秦子轩想要贿赂什么的,而是这朝廷的潜规则,给传旨的人打赏,那是必须的,毕竟对方是下来传旨的,代表着皇上的颜面。 你若是不给的话,那出事倒是不会出事,不过对方肯定会不着痕迹的给你使点绊子,就比如说,皇上还可能有着的口谕,给少说那么一两个字。 若或者是多说些话,直接让你们自动的误会了那圣旨的含义,而且,这种事,你就算吃亏了,也只能往肚子里面咽,根本就没有地方说理。 因为这事,甚至就连皇上也清楚,你就算是一状告到皇上面前,那也没有用,因为人传旨的太监,根本就没做啥,全都是你自己误解的,还能怪人家不成。 当然,这些太监一个个的,那也都是贼精明的人物,得圣宠的,或者是府里面有权有势到一定地步的,那就算是不给他们打赏,他们也不敢做什么。 当然,能得圣宠,和能把官做到让这些天子的奴才都怕了的,那也都是极厉害的人物,也没有人会故意的看不起这些奴才,害了这潜规则。 就像是秦子轩现在一样,虽然他可能不给,这太监也完全不敢说什么,但他还是给了,因为生在皇宫,他必须要随大流,不能显得自己太特殊。 “五皇子,这您其实应该是知道的,前阵子皇宫内大选秀女,皇上为您挑了一个侧妃,二个庶妃,还有六个侍妾,这会急召您回去,是想要您完婚呢!” 收了打赏,这王公公笑得顿时更加开心了,倒不是因为缺一点银子,而是因为五皇子表现出来的态度,事实上,他们这种外派传旨的太监,那想要得些银钱,简直不要太容易了。 而五皇子这些年虽然的确很是得宠,但大多数皇上太后赏得,那都是摆设物件,还有一些衣食住行上的东西,哪里能够用来赏人。 至于内务府发放的银子,那都是有数的,怎么都不可能比那些官员给得多,可这给得人身份不一样,那就算是给得再少,心里也要更高兴上几分。 第314章 一个侧妃, 两个庶妃, 六个侍妾, 听着这王公公的话, 秦子轩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快暗无天日了,这他父皇是把他直接当成种马了吗。 这加起来,他第一次成婚,就直接给他塞了九个女人, 还是个吉利数,这可真是, 秦子轩嘴角抽搐了半响,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那位父皇, 倒也不怕别人会奏他贪图女色,不过仔细想一想朝廷那些士大夫们的思想, 秦子轩又顿时有些绝望,那些人,不拍手叫好就算是不错了,指望他们来说这种事的不合理,那真是想都别想。 秦子轩还记得, 当年他刚满六岁的时候, 因为宫中很多年没有出生过小皇子的缘故,那些朝臣们纷纷上奏说,要皇上广纳后宫。 可天知道,当时他父皇, 已经有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这还是有名有份的,无名无分的宫女那就更不知道多少了,再加上那些被打入冷宫的,他父皇直接就能凑出一张百美图。 秦子轩那会看着,只不过是觉得有些同情那些女子,可眼看着,自己也要被父皇当成种马去对待了,现在满心那都是在可怜自己。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才十三岁啊,他父皇突然给他弄了这么多女人,这也不怕他的身子被熬完了吗,这就算是有千年老人参在那补,怕是也扛不住吧。 这么想着,秦子轩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想回宫的念头顿时更加强烈了一些,他总觉得,现在回宫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去找死啊。 “王公公,父皇的旨意来的急,有一件事,还没有来得及禀报上去,恐怕短时间内,本皇子还不能离开!” 被自己脑子里幻想出来的画面给吓到了,秦子轩眼神微闪,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和理由,能够让他非常完美的留下来。 “什么事还能有皇上的旨意重要?” 没想到五皇子竟然有抗旨的意思,王公公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出声追问道,这五皇子一向聪明,肯定不会明着违旨。 就算是再不喜欢,那也不会这么傻,看来,这云州可能真的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五皇子一时间离不开吧,不过他们来的时候,好像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啊。 “王公公,这件事不宜大声宣扬,还是与本皇子进书房谈吧……” 听到王公公这话,秦子轩扫了眼跟随对方前来传旨的那些小太监,还有负责守护的侍卫,清咳了一声,给小六子使了个眼色,让对方招呼这些人之后,便带着王公公进了里屋。 虽然说,照钟严的说法,父皇那么喜欢钟灵儿的母亲,应该是会把钟灵儿接进皇宫的,到时候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但至少,在父皇没有表态之前,这件事是不能够宣扬出去的。 更何况,皇家做事,那都是死要面子的,父皇就算是把钟灵儿接入皇宫,用得也不一定是什么借口呢,指定不会直接跟天下说这是自己的沧海遗珠。 这知府的住处,虽然及不上皇宫,但书房布置的却很是清雅,他当时还有些怀疑,卢卓那么个大贪官,怎么会弄出这么一个书房。 不过后来想想,贪官还有上阵杀敌,为国尽忠的事情,秦子轩又不觉得奇怪了,人嘛,那都是有着两面性的,谁能真正看透人心呢,兴许那卢卓当年第一次做官的时候,也有着一颗为民造福的心,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对于秦子轩这第一眼就看上的书房,王公公只是淡淡的扫了一圈,既没有好奇也没有欣赏,更是什么话都没说,全部的关注点,都在秦子轩刚刚所说的事情上。 “王公公,这件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你还是坐下听吧!” 走到那特意让人从主卧搬过来的圈椅上坐下,秦子轩端起小六子送上来的茶盏,抿了一口解解渴,一抬头就看到王公公还站在那没动,顿时开口说道。 宫中虽然有规矩,主子面前没有奴才坐的地方,必须要站着伺候,但这规矩其实也没有那么死板,大多也就是有外人在的时候,会遵守一下。 其他的时候,虽然不能说是很随意,但还是没有那么严苛的,当然了,如果秦子轩不开口主动说的话,别说是这王公公了,便是御前的总管德公公,都不敢坐。 “多谢五皇子!” 见五皇子这么说,王公公连忙躬身谢了,而后才虚虚的在那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没敢坐视,就连五皇子递过来的茶盏,也只是捧在手里,并没有喝的意思。 瞅着王公公这有些拘谨的模样,秦子轩也没有在意,宫里的奴才大多都是这样,尤其是在御前伺候的,那一个个都小心谨慎着呢。 其他宫里或许还有那种得势便猖狂的奴才,但这种事情,在崇华殿那是绝对不会发生的,毕竟,是要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谁敢疏忽大意一点,伴君如伴虎那可不是好说的。 “其实这件事,要真说起来,应该也算得上是一件喜事,这次本皇子出宫,发现了一位可能是父皇不知道什么时候,生下的公主!” 用茶水润了润喉,觉得不渴了之后,秦子轩把茶盏放下,看着面前一幅恭敬聆听模样的王公公,略略沉吟了一下,脸上带了些笑意的说道,眼中却不禁闪过了一丝恶趣味的光芒。 这当初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可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也不知道,这被父皇派来给他传旨,看着甚是淡定的王公公,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想来应该也是很有趣才对。 “什么,五皇子您说得是真的?” 本来心情还很是平静的王公公,一听到秦子轩的话,差点直接蹦起来,手里面拿着的茶盏,更是不由得晃悠了两下,撒出了一点水花。 不过话刚刚出口,王公公就有些后悔了,这五皇子刚刚吐出来的消息,实在是太让人震惊,让他的话不由自主的就吐了出来,根本就没过脑子。 现在反应过来一想,这不是在质疑五皇子嘛,顿时把王公公吓得不轻,宫里面谁不知道这五皇子有多记仇啊,他可别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对方。 这么想着,王公公马上就要开口补救,想要让这位,跟三皇子已经齐名了的小主子明白,他那完全是有口无心,并不是真的在怀疑,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被秦子轩给打断了。 第315章 “自然是真的, 这种事情, 本皇子怎么可能乱说!” 不悦的扫了王公公一眼, 对于这种充满了质疑意味的话语, 秦子轩感到很是不满,开玩笑,他可是一个很正经的皇子好吧,怎么可能会开这种玩笑。 而且以他父皇那个风流的性格,那在外面有个红颜知己什么的, 不是太正常了嘛,有几个私生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少大臣还有私生女呢,更何况是皇上了。 “请五皇子恕罪, 奴才只是一时间太过惊讶,才会如此失态……” 见五皇子的神情明显有些不悦, 王公公连忙开口补救道,脸上不自觉的就带上了一张笑脸,心里很是有些忐忑,但更多的还是震惊。 他虽然一开始就猜到,五皇子要找他谈的事情, 那绝对不会太过简单,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事情,这若是传出去了,那可是皇家的一大丑闻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这还要看皇上他老人家怎么想,这个私生女若是得他老人家喜欢,那就算是有损他老人家的面子,那也没什么,可若是不得喜欢,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王公公,那钟灵儿是突然冒出来的,本皇子还没来得及写信,与父皇详细的禀告这件事,怕是要耽误些时日,才能出发回京城了!” 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用担心,秦子轩并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他沉吟了一下,面上不禁有些忧虑的说道,但心里却无比的期盼,这王公公答应下来。 这父皇要把他拉回宫里当种马,可他现在才不过十三岁,这么早就要迈进婚姻的坟墓,承担起一整个家庭,秦子轩实在是有些适应不来。 虽然他心里清楚,这事是躲不过去的,但能够晚回去半个月,那也是好的啊,起码自己的身子还能再长长是不,好歹能得个心理安慰。 “五皇子,这侧妃已经选完了,婚期都已经定下来了,是万万耽误不得的,最晚后日也是一定要出发的!” 一听五皇子这话,王公公顿时吓了一跳,虽然刚刚那会在大厅的宣旨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这五皇子,似乎是不想回宫,但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有这种想法。 这可是万万要不得的,皇子大婚,钦天监都已经选好日子了,那侧妃的娘家,河间府大族李家,就连族长和族中的长者,都早早的到了京城,以示对这桩婚姻的重视。 若是五皇子在这边拖拖拉拉的,迟迟不回去,那河间府李家,不定会怎么想呢,虽然皇家不存在什么结亲不成反结仇的情况,但真弄成这样,那也不太昊不是。 一个不知道生母是谁的私生女,别说皇上还没有认下这个女儿,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态度,那都不值得一个皇子为此耽误了婚姻大事,哪怕只是个侧妃。 “那王公公你说,这钟灵儿该怎么办,父皇还不知道这件事,也没有旨意下达,这是带入京城呢,还是不带去京城呢?” 秦子轩本来也不过就是想要试探一下,见王公公的反应这么激烈,他虽然有些失望,但其实心里早就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所以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一点不爽到底还是有的,所以难免就给这王公公出了个难题,你不是说本皇子的想法不行吗,那你倒是给本皇子拿个可行的主意啊。 “这……” 本来斩钉截铁,一脸坚决的王公公,一听到五皇子这话,也不禁有些犯难了,这虽然说只是个私生女,但到底是皇上的女儿,既然知道了身份,那总不会留在云州。 可皇上现在,短时间内又联系不上,万一皇上不喜欢这个女儿,他们若是把人给带过去了,那也是相当麻烦的一件事,说不好皇上还会发火。 到时候,五皇子或许不会有什么事,他这个做奴才的可就要遭殃了,这么想着,王公公那一张圆脸,都不禁整个皱在一起了,这他不过就是来传个旨而已,怎么就摊上这么件事了。 别说他只是崇华殿内的一个小管事,地位不高权力也不大,那他就算是皇上面前的大总管,面对这种棘手的事情,也不好解决啊。 “王公公,你既然说不能留下,等父皇的答复,那总要做个选择啊,按照你的说法,咱们最晚后日也是要出发了,那钟灵儿到底要不要带上?” 见王公公原本那很是讨喜的圆脸,现在整个变成了苦瓜,秦子轩忍住心里的笑意,很是严肃认真的问道,试图逼出一个说法来。 当然,这么大的事情,秦子轩肯定是不会听一个太监的,他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决定,至于现在,那不过是为了逗一逗这王公公而已。 谁让对方一下子,毫不留情的就打碎了他的希望呢,虽然他很清楚,那个理由能够成立的可能性很低,但起码说得时候,是不是能够温柔一点。 “五皇子,您就别为难奴才了,这么大的事,那哪里是奴才能够做得了主的啊!” 苦着张脸,被秦子轩追问的有些撑不住的王公公,连忙的开口求饶道,刚刚太过震惊,这会他也缓过神来了,知道五皇子是拿他开玩笑呢。 事关皇室血脉,那不管真假,肯定都是要带回去验证的,五皇子既然都跟他说了那位私生女的事,那显然是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哪里还需要他来决定。 “行了,你也别再做出那副苦瓜脸了,既然婚期已定,那本皇子明日出发便是,至于那钟灵儿,就派你过去通知一声,让其随着本皇子一同出发……” 见这王公公终于反应了过来,开始苦笑着向自己求饶,秦子轩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笑意,也不再为难对方,很是直接了当的痛快说道。 当然,秦子轩也没有忘了,那这位新来的王公公,去见一见那钟灵儿,对方呆在崇华殿那么多年,据说好像在王府的时候,就是伺候在父皇身旁的。 那对于钟灵儿的母亲,怎么都应该是听说过有些的吧,去看看,也能再验证一下这件事的真假,就算是这王公公不知道,什么都没听说过,那也没关系,就当是废物利用了。 明日就要出发,今天他们要收拾准备的东西,可多着呢,哪里能够腾地开人手,可钟灵儿若真是父皇的女儿,那好歹也是位公主,也不能太过怠慢了,怎么也得找个真正的内监去通知吧。 第316章 虽然说秦子轩心里面那是一百个不愿意, 可他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或者说, 是那些宫女太监的速度很快, 不到一天的时间,所有的东西便已经打包收拾好了。 站在住了快有一个月的知府门前,秦子轩看着出来特意跑来相送的方寒和林慕,瞅着这两人那眼神中深藏着的羡慕,很是有种想哭的冲动。 或许, 这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再骚动吧,这两个被迫留下, 处理云州这摊子乱局的两人,那是无比的渴望早点回到京城, 而他这个能回去的,却渴望着多留下来待一会。 若是他们几个能够互换一下, 随了各自的心愿,那倒是好了,不过秦子轩知道,就算是打死王公公,这样的事情都是不可能发生的。 看着被王公公带来的, 那甚是豪华气派的马车上, 秦子轩又扫了眼那围了一圈,气势凛然的御林军,不禁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林师傅,方大人, 本皇子奉父皇之命,先行返回京城,这云州的一应事务就要交给两位大人了!” 见派去给钟灵儿送信的王公公,此时还没有回来,秦子轩站在门口处,倒是也不着急,反而很是悠闲的跟那有些郁闷的方寒和林慕说起了官面话。 秉持着我不舒服,也不想让你舒服,这样损人不利己的君子思想,秦子轩很是好心的特意提了句京城,企图勾起这两人的郁闷。 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那反过来也是一样,独自一个人郁闷,不如大家一起郁闷,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要秉承着分享的精神,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优良美德。 “五皇子放心吧,微臣必当竭尽所能,稳定住云州的局势,不让圣上烦心……” 打眼一扫,就知道自家小弟子,在那琢磨着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林慕也并不在意,他这小弟子,那可是机灵着呢,说的都是一些官面上的话。 虽然确实是让人有些不舒服,但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相比于这小弟子的那点子小孩子脾气,林慕倒是更关注,那到现在还迟迟未来的钟灵儿。 王公公是昨天下午便出发去了钟灵儿他们所在的客栈,按理来说,今天出发,那昨天晚上他们便应该起身过来的,何以到现在都没见到身影。 虽然说听着那钟严话里的意思,这皇上应该是很喜欢钟灵儿的母亲,连带着可能也会很喜欢自己这个私生女,可再喜欢,那也只不过是个女儿。 还是个母亲没有名分的私生女,岂能让小弟子堂堂一个皇子,还有他们这两位大员,这么多御林军在这里等着,这简直是不成体统。 不过为官这么多年,林慕早就已经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心里已经怒了,但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很是平静的与自家小弟子说着那些场面上的话。 “小六子,王公公还没有把那钟灵儿带回来吗?” 相比于城府颇深,早就已经学会不轻易表态的林慕,才进入朝廷不过三四年,一向是顺风顺水的方寒,那就要差得多了,眼见着这都要出发了,那位皇上的私生女竟然还没有过来,顿时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作为传统的士大夫,正规科举出身考上来的二甲进士,方寒不说是满脑子的儒家思想,那也差不多了,他那会对着那些暴动的难民尚且没有什么好脸色。 更何况,现在还是面对一个不懂规矩的私生女呢,本来因为这个身份,他对钟灵儿就没有什么好感,现在又整了这么一出,那就更是如此了。 他也没有什么顾忌,直接就表达了自己的不悦,更是没有用丝毫稍微显得尊重一些的称呼,显然对那钟灵儿已经是相当的不满了。 其实也难怪方寒会如此,他虽然是寒门出身,但家里还有一个弟弟,而且与他一样,也很是出息,上一次的科举,比他的名次还要高上一些,直接就进了翰林院。 虽然那里大多都是闲散的官员,不掌实权,而且本朝,也没有什么非翰林不得入内阁的说法,大多数情况,都得看实际的政绩和能力。 但在刚入官场,任底层官员的时候,能够进入翰林院,还是要比其他地方强很多的,方寒也一直很疼爱这个出息的弟弟,对此很是引以为傲。 甚至想要为其上下运作,求娶皇上的一位公主下嫁,这也是为什么,他这段时间,半点都不贪污,反而是如此积极做事的原因之一。 作为户部的侍郎,实际的掌权人,皇上的心腹,方寒的这个愿望,其实是不难实现的,毕竟,皇上的公主多嘛,随便挑出一两个不喜欢的那也能嫁过去。 事实上,早在来云州之前,皇上就已经透了口风给他,只要他把这次的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那就把十三公主赐婚给他的弟弟。 十三公主,虽然在皇上众多的公主里面不算是得宠的,母亲也只是一位小小的贵人,看起来很是不起眼,但方寒很清楚自家弟弟的情况,只要能够娶一位公主,那就已经非常好了。 他们不过是一介寒门子弟,又不是世家大族出身,没有着家族长辈撑腰,想要求娶那些出身高,又得宠的公主,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若不是当今皇上能生,宫里面二十多位公主,弄得皇上已经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女儿了,那就连这个不起眼的公主,弟弟也未必能够娶到。 方寒很清楚这点,所以他很是满足,这段时间,更是不计辛劳的做事,可眼看着心愿就要达成了,皇上却突然冒出了位私生女来,这让他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这倒不是怕,这位私生女抢了他未来弟媳妇的恩宠,本来就算是没有这位,他那位弟媳妇也不太可能突然受宠,要真是那样,还未必能成他弟媳妇了。 他怕的是,皇上特别的宠爱这位私生女,到时候,父爱一上来,再脑子一抽,把这钟灵儿赐婚给他弟弟,那他可真是想要拿块豆腐撞墙了。 他辛辛苦苦这么长时间,可不是想要为弟弟求娶一位私生女的,若是那样,他倒不如放弃让弟弟做驸马的想法,直接与那些世家大族联姻了呢,还能得些助力不是。 这可不是方寒自己想得太多,而是很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毕竟,一个私生女,那些世家大族是肯定不会娶的。 第317章 这不是单纯的瞧不起私生女的问题, 而是私生女很难得到正常公主的待遇, 即便是再受皇上宠爱也是如此, 毕竟, 祖宗家法还摆在那里呢。 对于世家大族来说,他们宁肯娶一个在宫里面没什么存在感的正牌公主,也不会想娶一个备受皇上宠爱的私生女,这不是因为可能会被人说三道四的。 而是因为皇上的宠爱那实在是太不靠谱了,尤其是当今这位皇帝, 或许是女儿太多了的缘故,那根本就不拿公主当回事, 就算是受宠的那也跟宠小猫小狗差不多,凉薄的很。 当然, 便是世家大族再不愿意,只要皇上下令了, 那该娶还是得娶,谁也不能也不敢违抗圣旨啊,不过以皇上的性格,那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到头来, 若是那位私生女得宠了, 皇上有意要给对方找个好人家,那瞄准的目标,还得是他们这些拼搏出来的寒门子弟。 这方寒哪能愿意呢,即便只是一个可能, 他也要先给扼杀在摇篮之中,如果能够让那位钟灵儿,不被皇上喜欢,那自然是最好。 就算是不能,也要在对方面前,努力的抹黑自己的形象,争取等皇上为这位赐婚的时候,能让对方第一时间,就把自己家给排除在外。 “可能是东西太多,现在还没收拾完吧,左右也无事,不防再等等!” 有些奇怪的瞅了方寒一眼,见自己还没觉得如何气愤,对方竟然显得比自己还生气,秦子轩不禁眨了眨眼,感到有些疑惑不解。 这方寒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总对那位钟灵儿有股子莫名的敌意,难道是对上次他拖着对方下水一事感到不满吗,可那是他做的,方寒的火为什么要对着钟灵儿发呢。 “还真是有什么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当真是一点都不懂得规矩,看来这一路上,五皇子您要操心了……” 见五皇子一脸不以为然,好像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的模样,方寒眼睛一转,装作有些感慨的说道,努力的争取,让五皇子对这位私生女的印象,下降几个档次。 他知道,五皇子不是很想回京城,所以对于钟灵儿耽误时间的做法,不觉得有什么,也没有丝毫不高兴的意思,可他与五皇子共事这么多天,更清楚对方怕麻烦的性子。 只要让五皇子意识到了这钟灵儿到底有多麻烦,那不用他再多说什么,五皇子对这位私生女的印象,自然而然的就会下降很多。 而作为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五皇子的态度,足以影响到皇上的态度,就算是不能让皇上对那钟灵儿的态度变差,能不那么得宠,也是好的。 “操心什么?方大人是说,教钟灵儿规矩礼仪的事吗,这些东西自有王公公去管,还用不着本皇子!” 听着方寒这话,秦子轩忍不住皱了皱眉,他怎么总觉得,对方这话里,颇有些挑拨离间的意味,可是那钟灵儿跟这方寒也没什么关系。 想了一会,想不明白,秦子轩也就不想了,这些年,想要利用他的人那可是多了去了,他要是次次都要去计较的话,那干脆都不用活了。 “……” 紧赶慢赶,才把这钟灵儿带到知府门口的王公公,还没等踹上一口气,就听到了五皇子这极其不负责任的话语,顿时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倒在那里。 有些哀怨的瞅了眼五皇子,王公公只觉得心里,那不是一般的苦,简直比吃了黄连还要更甚一筹,这钟灵儿那虽然是个私生女,可怎么也算是五皇子您的姐姐啊。 您就这么全都推给我一个奴才,这样真的好吗,而且,宫里面那些公主的规矩,可都是嬷嬷们教的,他一个太监,什么时候有教公主规矩的权力了。 “王公公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注意到了身后那极为哀怨的眼神,秦子轩不禁回过头来,果然就看到王公公,那一张苦瓜脸,正在那看着自己,有些不自然的干咳了两声,秦子轩立刻便转移了话题。 同时目光也向着一旁钟灵儿的身上望了过去,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这王公公额头上全是汗水也就算了,可以说是急得,这钟灵儿怎么比王公公出的汗还要多。 那一身淡粉色的裙装,还有额间的刘海,都被汗水给弄湿了,看上去,就跟淋了场雨似得,虽然谈不上是露了哪里,但却也是衣冠不整的厉害。 别说是林慕和方寒这两个朝中的大臣了,就连来自现代,比他们这些古人,要开放一些的秦子轩,都不禁狠狠的皱起了眉头,眼中有些不悦。 这不懂皇族的规矩,让他在这里等着也就算了,如此衣冠不整的前来,哪里像是个女儿家,王公公也是,怎么也不知道让对方先梳洗一下。 与其看到现在这个样子的钟灵儿,让这位很可能被父皇承认的公主,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他倒是宁肯站在这太阳底下,再多被烤上一会。 “五皇子,这件事还请容奴才,一会单独禀告,现在,还是先请这位钟小姐上车吧!” 被面前这三位重量级人物,集体瞪了一眼,显然对他的行为都有了些不满,王公公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他苦笑了一下,很是无奈的说道。 若是有可能,他也不愿意让这钟小姐,这个样子出现,可他也实在是没办法啊,总不能为了这么一个人,直接改了出发的行程吧。 说起来,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怪这位钟小姐,毕竟,这姑娘并不知道他的到来,也不知道他们这么快就要出发,心情郁闷之下,带着丫鬟跑出去待会,那是很正常的。 可架不住,就偏偏赶到了这个时候,被折腾了个不轻的王公公也只能是感慨一句,或许是这姑娘,天生就不适合进宫吧,要不然,怎么就能凑巧到这程度。 “冬儿,带她去后面那辆马车……” 扫了眼脸色发红,微微喘着气,显然是有些累了的钟灵儿,秦子轩摇了摇头,直接让冬儿把对方带下去了,本来之前,还有着的想要跟对方交代一下京城情况的想法,彻底的消失无踪。 他不知道王公公为什么到现在,才把钟灵儿带来,但只看对方能够这么一副样子,出现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那就足以证明,这姑娘的生长环境了,当真不愧是被土匪养大的。 第318章 虽然觉得那钟灵儿的样子有些狼狈, 但既然对方已经来了, 那这耽误了很长时间的车队, 也就该出发了, 若是再拖,那所有人都该看出他的心思了。 与林慕和方寒两人又说了两句,秦子轩便很是自觉的上了马车,靠在那锦缎绸面的软枕上,感觉到马车的轻微晃动, 还有外面响起的一阵阵马蹄声。 秦子轩微微闭了闭眼,不禁伸手把跟在马车旁边的小六子, 给派到了王公公的身边,让其去询问一下刚刚那钟灵儿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女, 秦子轩是很不感冒的,他也没有什么想要过多理会的想法, 就连这次,对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他其实也是不想去管的。 可一开始的不耐过后,冷静下来一想,秦子轩又发现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不管, 至少在把这钟灵儿送到京城之前, 他是没有办法撒手的。 对于自家主子,本来不耐烦听王公公解释,甚至直接把对方给打发到一旁,现在却又派自己去询问具体情况的行为, 小六子那叫一个无奈啊。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就跟那六月的天一般,变得不是一般的快,可在他看来,他伺候的这位小主子,那变脸的速度,丝毫都不比那些女子逊色一筹。 不过虽然心里面对于自家小主子的行为,感到有些无力,但小六子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吩咐,跑到了王公公的身旁去询问,连一分钟都没敢耽搁。 而王公公也很是配合,虽然刚刚想要说得时候,被五皇子给打断,让他觉得有些郁闷,但他还是有必要向五皇子解释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总不能真的让五皇子误会了那钟灵儿,在宫中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率真的女子,他虽然不能去保护这一份率真单纯,可也不能让自己去破坏。 现在小六子过来询问,倒是正好合了他的意,不用他自己再去费劲脑汁的想办法,该怎么跟五皇子解释了。 躺在软塌上,秦子轩打了个哈欠,闭目休息了没多大一会,被他派去询问事情经过的小六子便回来了,而且还顺道把看着钟灵儿收拾自己的冬儿,也一并给带了回来。 “那钟灵儿都安排好了?多派人看着点,别让她到处乱跑,也别让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见自己派出去的两人都回来了,秦子轩睁开眼睛,把枕着软枕竖着放起来,有些懒散的斜靠在上面,很是随意的冲着冬儿吩咐道。 对于今天钟灵儿迟到,让这么多人等着的问题,秦子轩虽然因为某些原因,并不是太介意,但这可不是个什么好现象,该整治一下的时候还是要整治。 既然对方想要入宫,那宫中的规矩,钟灵儿便需要遵守和了解,一时间学不会没关系,有人板着,强制性的做惯了,也就能学会了。 “都安排好了,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派了一队御林军,守在钟小姐的马车旁边……” 说道这里,冬儿的神情不禁变得有些古怪,虽说五皇子名义上说,这样做是为了钟灵儿的安全考虑,但她总感觉,这是把那位私生女给看守起来了。 连个丫鬟下人都没给安排,就一队御林军守在那里,除了马车内的布置能稍微好一些之外,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也不知道五皇子是为了怕麻烦,还是真的不待见那钟灵儿。 不过想想,那私生女让五皇子在这门口等了那么长的时间,一出场还衣衫不整,没有规矩的让五皇子觉得丢了脸,大概还是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上一些。 “恩,让他们都好好看着,没有本皇子的命令,除了客栈马车,不许她去其他任何地方!” 点了点头,秦子轩摸了摸下巴,又不放心的再加了一句,这钟灵儿瞅着今天这样子,也是个能折腾的家伙,他这幅小身子板,可禁不住对方闹腾,还是让人把她看牢的好。 至于这样子安排,那钟灵儿会不会因此有什么意见,将来见到父皇的时候,会不会趁机告状,秦子轩可谓是毫不担心,他这么做,那可是为了对方的安全。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有理的,毕竟,他是派人守护,而不是派人虐待,至于钟灵儿会不会感觉不高兴,不舒服,不畅快,那可不在他的管辖之内。 “是,五皇子!” 听到五皇子这话,本来神情便有些古怪的冬儿,表情更加的僵硬了一点,若说原本还是隐晦的去说,那现在五皇子已经是直接的挑明了。 那钟灵儿到底是给五皇子留下了个什么印象啊,竟然把人限制成这样,这样的安排,那好像跟押犯人进京,真的没有任何区别了。 “小六子,你那边呢,可问出些什么了?” 点了点头,秦子轩便不在理会冬儿,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小六子,有些郁闷的开口询问道,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想知道这些破事。 因为那注定意味着麻烦,可没办法,谁让他倒霉催的摊上了这件事,不管愿不愿意,注定都只能去管。 不过与秦子轩所想的不一样,钟灵儿迟到了那么久,又是一副那么狼狈的模样,并不是因为什么阴谋,也不是因为她有多傲慢。 事实上,皇室那面大旗摆在那里,几朝的积威下来,早已经是深入人心,不管是钟严的那些对头也好,还是钟灵儿本身也好,都不敢怠慢丝毫。 “就这么简单,王公公找不到那钟灵儿,是因为她跑去上坟了?” 诧异的看着小六子,秦子轩不禁感觉有些郁闷,他脑子里面转了无数圈,考虑了很多种结果,却从未想过会是这么简单的答案。 不过很快,秦子轩就意识到了不对,虽然说,再要去京城之前,给自己的母亲上坟,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一个大家小姐去上坟,怎么可能不带护卫。 又怎么可能让那么多人,找了将近一天一夜才找到,这哪是去上坟啊,根本就是跑去躲猫猫了,这么想着,秦子轩仰头叹了口气。 他倒是宁肯小六子,说是钟严的对头出手,把这钟灵儿给劫住了,不想让她顺利的回到京城,顺便希望能够触怒到自己,让自己对钟灵儿,对钟家都没有什么好印象,也不希望,是现在这么个答案,这下子,事情真是变得更麻烦了。 第319章 叹息了一声, 秦子轩没有多说什么, 便让冬儿和小六子都下去了, 这件事已经不是眼前两人能管得了, 还是得让暗卫去查才是。 想到暗卫,秦子轩不禁想到了那个机灵的小七,也不知道那小家伙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传消息回来, 会不会是被那些戎族人给发现了。 不过他现在已经离开了云州,就算是小七真的被发现了, 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希望对方机灵一些, 不要露出破绽,保全好自己。 揉了揉额角, 秦子轩派了两个暗卫,去调查钟灵儿的事情,自己则是躺在软塌上,迷迷糊糊的随着马车的起伏,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最近一段时间, 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 事情太多的缘故,他总觉得身体莫名的就有些疲惫,时常坐着坐着,就感觉要睡着了似得。 若不是太医时刻跟在身边, 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还以为自己是中毒了呢,不过现在夏季这么炎热,他又是这样的症状,倒像是中暑了。 可喝了几碗绿豆汤后,却始终不见效果,对于那些太医开出的那些苦兮兮的中药,秦子轩也不耐烦喝,这事便先这么拖了下来。 反正不过是中暑而已,平时除了困了一些,他也没感到有什么大的问题,等天凉下来,他再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算是什么大病。 这一睡,直到马车停在了客栈的门口,到了云州边境才停了下来,被伺候的宫女叫醒,秦子轩迷迷糊糊的擦了下脸,这才意识慢慢清醒了过来。 下了马车,看着来时住过的那件破烂客栈,秦子轩眉头不禁跳了两下,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苦笑,他跟这客栈倒是还真有缘。 按照他们原本的行程,此时应该是已经出了云州的,不过因为那钟灵儿的耽误,即便夏季太阳落山的早,天却也快要黑了,夜间赶路太过危险,这客栈就算是再破,那也只能停在这了,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叫那钟灵儿下来吧,今天凑合一晚,明日早起还要赶路!” 转了转脖子,偏头瞅了眼那被围的密不透风的马车,看着正在等他指示的小顺子,秦子轩点了点头,示意可以放那钟灵儿下来了。 没有去管那放人的小顺子,秦子轩抬起头,扫了眼这客栈的匾额,便当先一步跨了进去,让小二找了间干净的屋子,又让冬儿派人收拾了一遍。 直到这屋子,没有什么太大的灰尘和污渍,这才勉强凑合了下来,摆了盘棋,放在桌子上,刚刚睡了一觉,此时正精神着的秦子轩,干脆自己和自己玩起了对弈。 没办法,林慕没有跟着他回京,这队伍里面的人基本上没有几个会下棋的,就算是有,他堂堂一个皇子,总不能一个个去问的,那多掉面啊,也就只能自己一个人无聊的玩了起来。 好在没过多久,带来的御厨,便做好了晚膳,虽然总吃总吃,秦子轩已经有些吃腻了那些东西,但秉承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的原则,他还是吃了个八分饱。 用过了晚膳,秦子轩并没有继续在这屋子里待着,而是出了客栈,跑到前面一处小山丘上,看起来了落日来,对于,小顺子所说的,钟灵儿想要见自己一事,那是理都不理。 其实对于私生女,秦子轩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偏见,毕竟这不是在现代,而是在古代,男子三妻四妾实在是平常的很,庶子庶女那都是一大堆的。 私生女除了地位上要比庶子庶女低,没有资格被记入族谱, 但本质上,其实没有什么区别,都不是正室所出,谁又有那个理由,去瞧不起谁呢。 别看秦子轩现在地位尊贵,高高在上的,但要是真论起来的话,他其实也是庶出,而且他母亲的身份,其实还没有那钟灵儿的母亲高。 对方的母亲好歹还是个县令的女儿,他那位已逝的母亲,不过是个小商人的女儿,按照大乾皇朝的规矩,商人甚至都没有参与科举的权力,地位在社会上,那是处于最底层的。 士农工商那可不是说说而已,其实若不是当今皇上的儿子少,放在太上皇那一朝,秦子轩这样的出身,绝对是会被忽视到无视的存在。 别说是现在这般,恐怕等到了十八岁成人,都未必会开府赐婚,最后得到的爵位,估计也是最低级的,当然,这是在秦子轩不展现自己能力的情况下。 不管在哪里,都是能力至上,普通的大户人家,或许嫡庶之分很鲜明,永远都无法逾越,但在皇族,真正嫡出登位的却少之又少。 这不是因为皇上不重视,而是嫡出,那就是个天然的靶子,除非你的弟弟少到离谱,要不然,所有人第一个攻击的那就是你,不会有其他人。 对于钟灵儿,秦子轩一开始的感官,还是不错的,毕竟,这姑娘长得好,对于一个颜控而言,颜值即正义,长得好看的人,那先天就是有着优势。 可是几番接触下来,秦子轩却是越来越觉得那钟灵儿麻烦,而他又是一个相当不愿意去惹麻烦的人,自然的,对于钟灵儿的感官,也是越来越差。 而作为一个正牌的皇子,秦子轩自然不会为了一个钟灵儿委屈自己,那么一个让他觉得心烦的主,他不想见,那自然就不会见,根本就不用顾虑什么。 很是随意的坐在草地上,秦子轩挥了挥手,让那些跟来保护他的御林军,稍微离得远一些,便撑着下颚,眼神有些迷茫的望着那远处的落日。 昏黄的天空,一轮散发着柔和红光的太阳,慢慢的落入那远处的地平线,四周那绿色的树木,都被映成一片片的金色,微风吹过,吹起额间的碎发,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出来,只觉得份外美好。 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容,秦子轩眸光微亮,本来的心烦意乱和迷茫,就像是被这一阵阵清风给吹走了一般,剩下的只有平静和安宁。 果然,大自然是最能抚平人心绪的,不管有多少烦恼和忧愁,只要静静的坐下来,看看这大自然赋予人们的美景,就会格外珍惜生命的美好。 可惜,没等秦子轩欣赏够这落日的景色,这一片静寂的小山丘,就被身后传来的一阵喧闹声给打断了,听那声音,似乎是御林军和不知道什么人争执了起来。 第320章 原本宁静平和的心情, 瞬间被这吵闹声给破坏, 秦子轩皱着眉头, 回头瞅了眼身后那些御林军, 便看到这些人正在跟一个老和尚争执。 扫了眼守着道路,坚定的不让那老和尚通过的御林军,又瞅了眼那胡子花白,脸上已经有了皱纹,身旁还跟了个小和尚的老和尚, 不禁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这四周一片荒野,又马上就要天黑, 他不过是想要看个太阳落山而已,选择的还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山丘, 这都能跟人撞上,也是让人无语了。 若不是那老和尚看着年纪已经很大了, 身旁又跟了个怯生生,不过五六岁的小徒弟,那秦子轩都要以为,这是不是对方故意想要接近他了。 “小六子,让那些御林军不用再守着了, 直接回客栈吧!” 被这突如其来的喧闹声, 弄得瞬间就没了心情,秦子轩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让小六子过去唤了那些御林军一声, 便要转身走人。 虽然说,那老和尚和小徒弟的组合,看着不像是什么刺客,也没有什么危险性,但经历过一次刺杀的秦子轩,警惕性还是变高了一个度。 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他是不会让那些御林军,把这两个怎么瞅都有些可疑的人放进来的,不过赶人这种事情,他也不想去做。 反正就是看个夕阳而已,什么时候不是看,而且他现在也已经被吵得没了那个心情,把地方让给那师徒二人也没什么,就当是尊老爱幼了。 听到五皇子的吩咐,那些御林军也不再跟这老和尚废话,直接拿起武器,便跟在五皇子的身后,只是身体还是下意识的挡在了这老和尚的前面,一点都没给对方接触五皇子的机会。 “……” 看着扫了这边一眼,便直接起身离开的五皇子,还有被五皇子一句话,就给叫走了的御林军,红禅法师不禁蒙了一下,眼睛瞬间便瞪大了,这剧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啊。 按照正常的逻辑,这五皇子不应该是注意到自己这么一位高僧,然后训斥两句那些粗暴的手下,把他请过去,讨论一下佛法,或者是闲聊上两句吗。 怎么,现在只是扫了他一眼,就直接转身走了,这反应也太不正常了吧,难道他今天特意找出来的,这身压箱底的袈裟,就那么一点都不吸引人了。 被不按照常理出牌的秦子轩,给弄得整个脑袋蒙了一瞬,等红禅法师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本来还在眼前的五皇子等人,已经只留给他个背影了。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请您留步……” 无奈之下,红禅法师也顾不得按照自己刚刚想象中的剧本来,只能先打破自己营造出的高人形象,开始主动的呼唤起五皇子来。 没办法,他若是再不开口主动一点的话,那这好不容易才等来的五皇子,可就要这么跑了,那他可就亏大发了,而且这也没有办法跟他师父交代啊。 “这位法师,是在叫我?” 有些诧异的回过头去,看着离自己,足足有二百多米远的老和尚,感受着那仿佛就在自己耳边的说话声,秦子轩不禁对这老和尚来了些兴趣。 由于暗卫的存在,秦子轩自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着武功的,这个老和尚,瞅着年纪都已经这么大了,可中气却能足到这个地步,足可见其武功不弱。 不过秦子轩倒是也不怕,毕竟,他的身边有着暗卫保护,而这老和尚离他的距离又不近,就算是想要对他不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倒是对方突然出声,不惜显露自己的武功,也要叫住他,倒是让秦子轩有几分好奇,不知道对方是想要做些什么,莫非是想给他算卦。 想到那些小说里面的情节,秦子轩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心里面来了些兴趣,他也不急着走了,而是就这么停下了脚步,想要看看这老和尚会说什么。 “自然,老衲刚刚观这位施主的面相,可谓是贵不可言,施主可是来自京城?” 见五皇子停下了脚步,红禅法师不禁松了口气,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让五皇子走了,那可就真的是丢了大脸了,怕是回去以后都没脸见人,只能修闭口禅了。 说来也是心酸,想他堂堂一个方丈主持,虽不能说是高僧大德,可平日里也是受人尊重,就是为了提点这五皇子几句,还特意跑到这云州偏远之地,连顿饭都吃不饱,他容易嘛他。 “……” 看着一脸故作高深的老和尚,秦子轩眼皮跳了跳,恨不得直接冲着对方脸上来上一拳,好让对方明白明白,什么叫做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想要给他算卦,忽悠他那也就算了,可算得这么敷衍,这么草率,这么像是事先安排好的,这真的好吗,这是把自己当傻子啊,还是把他当傻子啊。 深深的瞅了这老和尚一眼,秦子轩半点没有想要追问的念头,原本因为这老和尚那深厚的内力,还来了点兴趣的心思,现在也是什么都没有了。 这老和尚武功或许是不错,但这脑子那也是真有点问题,他还是离得远点比较好,前世他可听人说过,这傻子可也是会传染的。 “唉,施主,施主,您等等啊,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呢,老衲还有话没说完呢!” 本来还有些得意,认为自己这开场还算是完美,正站在那里,摆好了姿势,等着五皇子追问的红禅法师,一瞅见五皇子那幅看傻子的模样,心里就意识到了些不对。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补救,就见五皇子一句话也不说,直接甩袖便开始走人,走得那家伙,简直就跟飞似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练过轻功。 欲哭无泪的看着那像是逃一样走开的五皇子,红禅法师也顾不得装什么高人形象了,直接拉着自家小徒弟,便开始大步流星的追了过去。 听到身后那老和尚,仿佛还在身边的说话声,秦子轩回头瞅了眼,几步之间便要追上来的老和尚,顿时跑得更加快了,傻子本来就已经很可怕了,有了武功,那威胁力不得翻倍啊。 他可是堂堂的大乾皇朝五皇子,将来最起码也是个王爷,可不能葬身在这老和尚的手里,那不只是太可惜了一些,将来等别人提起的时候,怕是还要贻笑大方。 这么想着,秦子轩的速度顿时不由得更快了一些,甚至还不由自住的运起了轻功,整个身子,都快飘在了草地上。 第321章 “五皇子, 您别跑啊, 老衲有话要跟您说, 这是正经事, 不说可是会死人的!” 眼见着自己追得越快,那五皇子跑得就越快,红禅法师顿时有些急眼了,这五皇子莫不是属兔子的,怎么这胆子比那兔子还要小, 跑得倒是比兔子快。 可关键是他也不是那大老虎啊,这么躲着他干什么, 他可是好心好意,带着十足的诚意和善意而来, 不说热烈欢迎,也别弄这一出啊。 “……” 被那红禅法师带着的小和尚, 听到自家师傅说的话,顿时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更是默默的蹭了下身子,争取努力的离自家师傅远一点。 还正经事,不说会死人的, 师傅啊师傅, 您老人家是不是这段时间饿的脑子都晕了,您难道不知道,您这么说,那只会让五皇子把您当成骗子吗。 “净心啊, 你捂眼睛干什么,倒是想想办法啊,这五皇子总躲着算是怎么回事啊!” 瞅着那五皇子已经快望不见的背影,红禅法师跺了跺脚,都忍不住想要使用法术飞过去了,可想了想修行界的规定,他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只不过停下来的红禅法师,并没有想要放弃的意思,反而是把那叫住五皇子的希望,放在了自己徒弟的身上,也就是旁边那个七八岁大的小和尚。 “师傅,您算算五皇子现在身上发生的事,找大家不知道的说,五皇子就会停下来了……” 被自家师傅那愚蠢的脑子彻底给打败了,小和尚净心摇了摇头,把双手放下,悄悄的凑到自家师傅旁边提醒道,脸上那是写满了无奈。 也不知道师祖他老人家到底是怎么想的,明知道,他师傅虽然佛法高深,可根本就不通俗务,所谓的情商那更是半点没有,这事怎么就派师傅来了呢。 难道说师祖他老人家不知道,师傅这个方丈的职位,是与人论经论佛法的时候,论来的吗,平日里其实师傅根本就啥也不管,寺里面的那些事,都是由他师兄操持的? 这么想着,小和尚净心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对他们这次的行动充满了担忧,只觉得本来就不大的成功希望,顿时显得更加渺茫了。 那皇家之人,一个个都是极其精明的人物,本来他们这次的计划,就有些问题,现在又摊上这么一个执行者,那不彻底的整糊了就算是怪了。 “对啊,为父刚刚怎么就没想到呢……” 猛地一拍脑门,红禅法师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啊,五皇子之所以跑,那是因为对方以为他是骗子,不信任他,那他想办法让对方信任不就得了。 这么想着,红禅法师顿时开始掐指算了起来,没办法,他所要告诉五皇子的事情,那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不然,他不早就开口了。 现在想要吸引五皇子的注意力,那自然就只能是另算了,好在老和尚情商不够,修为却很是精深,算卦那就更是一绝,丝毫都不费力气。 不过这算着算着,原本还一脸轻松的老和尚,面色不禁变得有些古怪,他犹豫了两下,还是不知道,该不该把这算出来的东西说出口。 “师傅,您快着点啊,您要是再不说的话,那五皇子可就彻底没影了!” 眼见着自家师傅都算完了,却在这犹犹豫豫的不说话,小和尚净心顿时就急了,这要是再不抓紧时间,那他们再想找机会,接近五皇子可就不容易了。 这次能跟着师傅出来,他可是打败了好多个师兄弟,若是师傅不成功的话,那寺里下次指不定派谁来了,到时候,那功德可就全都是别人的了,他可一根毛都捞不着。 “五皇子,您姐姐昨天晚上跟男人跑出去私会了!” 本来还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老和尚,被小徒弟这么一提醒,再扫一眼那已经快要变成一个小点的五皇子,心里一急,顿时狮吼功都用了出来,声音瞬间传遍了整片空地。 听着那持续不断的喊声,还有远处,那瞬间僵硬住了的身影,即便是不通人情世故的老和尚,也莫名的有种做错事的感觉,忍不住心虚的后退了一步。 旁边本来还正一脸焦急的想要提醒自家师傅的小和尚,听到这样一句剽悍的话,也忍不住往旁边挪了几步,不过不是因为心虚,而是想要离自家师傅远点。 出家人不会说谎,净心并不怀疑,这句话是师傅编出来的,他师傅压根就没那智商,可即便这是事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算是皇家丑闻的话,那他也不禁为他和师傅的性命担忧。 他们虽然是修行中人,可那不代表着他们就不会死了,神通术法一向是被皇朝气运克制的,大乾皇朝正处于鼎盛时期,五皇子身上的气数又正浓。 真要是发了火,想要杀他们两个,那比杀真正的武林中人还要简单的多,所谓的神通不敌天数,大概就是这个道理,有着皇朝气运在身的五皇子,那对他们来说,就是天数。 “……” 本来觉得离那老和尚已经挺远了,不用再担心会被对方纠缠的秦子轩,听着这四面八方传来的回音,瞅着那些御林军瞬间变得有些古怪的神色,恨不得直接撕了那老和尚的嘴。 黑着一张脸,秦子轩瞬间转过身来,大步流星的就往那老和尚所在的位置走去,虽然从本心来说,他不想搭理这个神经病,但对方竟敢污蔑皇家声誉,这不想管也得管了。 “来人,给本皇子把这两个大胆狂徒拿下!” 走到这老和尚前面大概一百米左右,秦子轩便停了下来,直接冷着脸,一挥手便让御林军去擒拿这老和尚,污蔑皇族,这个罪名那可是不少。 在这古代,又没有什么精神病人可以得到特赦的说法,若是不出意外,按照大乾皇朝的律法,这两人那是没有好了,就算是不死,那也得流放边疆,用一辈子来赎罪。 “五皇子,老衲不是这个意思,您听老衲解释,老衲所说的那位,您的姐姐,不是指皇宫里的公主,而是说那个私生女钟灵儿!” 眼见着一堆御林军冲了过来,要把自己师徒两人抓起来,红禅法师顿时就慌了,他连忙后退了几步,远远的避开那龙气的攻击,无比慌乱的解释道。 旁边被无辜波及的小和尚净心,苦着一张脸,看着五皇子身上那张牙舞爪充满了恶意的青色蛟龙,心里不禁带了些惧意,身子更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期待幸福*的光的手榴弹,么么哒(づ ̄3 ̄)づ╭?~ 第322章 这不是因为小和尚净心在害怕, 而是他体内的护法真灵, 感受到了那充满恶意的龙气, 而在不停的颤抖, 若不是他竭力的控制,甚至很可能,那胆小的护法真灵就直接冲出去跑了。 本来就已经很是心累的小和尚,好不容易想办法安抚住了自家那胆小的护法真灵,可还没等他松一口气, 就又听到了自家师傅那作死的喊话。 欲哭无泪的瞅着那脸色瞬间又黑了一个度的五皇子,小和尚净心恨不得一巴掌直接把自家师傅给拍死, 这是真怕自己话说得不够狠啊,还在这里面火上浇油。 还什么不是皇宫里的公主, 而是你那个私生女姐姐,这已经不只是在玷污皇家声誉了, 这简直是往皇室,往五皇子的脸上扇耳光啊。 “御林军,给本皇子把这个老和尚抓住,生死勿论!”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秦子轩面色尴尬的站在那里, 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周围人那异样的目光, 瞅着还在那蹦迪的老和尚,顿时忍不住大声的喊道。 本来秦子轩还只是觉得这老和尚脑子有病,现在他才发现,这老和尚不是精神病患者, 而是特意跑来这跟他过不去的,处处都在给他难堪。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被这突如其来的老和尚,把自家的底都要揭了个干净,秦子轩就算是再好性,那也要怒了,更何况,他可不是什么老好人性格。 “五皇子,您听老衲说,老衲此行,是为了救您而来啊!” 秦子轩那么一怒,御林军为了表现,顿时变得更加勇猛,本来便勉力支撑的老和尚,身上的压力一下子便加大了,在法术被龙气完全克制的情况下,内力武功也一点点的消耗着。 眼见着那些御林军越打越凶残,自己的体力越来越不支,就连小徒弟净心都被抓住了,无奈的红禅法师,也只能是束手就擒,总不能真的让这些御林军给打死吧。 那五皇子可是说了,生死勿论啊,他可不想挑战这位小皇子,到底是不是个说话算数的人,更何况,他若是逃了,那此行的任务怎么办,难道能指望自己的小徒弟吗。 “为了救本皇子,本皇子好好的,怎么会需要你救,你这是再逗我吗?” 见那老和尚终于被擒住了,秦子轩不由得松了口气,倒不是怕别的,而是对方那张嘴,若是让其逃出去,满世界的胡咧咧,那他回去之后,定会被自家父皇给一巴掌拍死。 况且,就算是不提自家父皇的反应,这些事真的让这老和尚给传出去,那秦子轩也觉得面上无光,那钟灵儿虽是个私生女,可确实也算是他的姐姐。 对方做出那样的事情,他不管知不知道,肯定也会受到些影响,最重要的是,皇室公主们郡主们的声誉,不知道会被人怎么样子编排。 “五皇子,出家人不说谎话,老衲此来确实是为了救五皇子的,还请五皇子给老衲一个解释的机会,容老衲单独向五皇子您禀报!” 被两个御林军押着,跪倒在五皇子的面前,红禅法师苦着一张脸说道,心里那别提多不是个滋味了,他本来还想着,做出一副高人的姿态来帮助五皇子。 没想到,现在反而是跪下了,别说是高人姿态了,直接就变成了矮人姿态,这要是让他那些师兄弟们知道,怕不是要笑话死他。 “单独禀报,你以为本皇子是傻子吗?行了,你若是真有什么事,那就直说,若是没有,那就直接打入大牢,听候处置吧……” 嗤笑了一声,秦子轩理都不理这老和尚的请求,还单独禀告,就你那身武功,若是真给了你接近本皇子的机会,那本皇子还能有好吗。 这花花世界,他秦子轩可是还没活过呢,坚决不会给你这等小人以可趁之机,想说那就再这里说,若是还不想说,那就直接拉下去砍了。 “五皇子,您最近是否感觉到身体不适?” 被五皇子这坚决不配合的模样,给弄得是又气又无奈,红禅法师本来还打算再努力一下,可感受到身后那两个御林军的力气,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拉走,顿时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虽然说,师傅交代过,这些事情必须单独与五皇子说,不能显露于人前,但如果再不说的话,那已经不是任务能不能完成的问题,而是他老人家的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本皇子身体好的很,你在瞎胡说些什么……” 瞳孔一缩,秦子轩再看向这老和尚的目光中,不禁带上了些凝重,他最近身体确实出了些状况,不过这件事就只有他自己知道,就连那御医,都没查出些什么来。 这老和尚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若不是对方真有什么神通,那就肯定是对方暗地里对他动的手脚,至于是不是瞎蒙的,秦子轩觉得,生气不会巧合到那个地步。 而且相比于这老和尚会什么神通算卦之类的,他倒是更加相信第二种可能,虽然他的饮食都处于严密的监控中,但既然当年,兰贵妃能给下毒,现在别人又为什么不能呢。 “五皇子最近是不是觉得精力不济,总是嗜睡,时不时的就会眼花头晕?” 见五皇子面上虽然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但眼神却瞬间盯紧了自己,红禅法师微微一笑,即便是被押着跪倒在了地上,但还是不禁努力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他临出寺前,师兄弟们可是特意嘱咐过他了,这世间的人,对未知的事情都会有着莫名的忌惮之心,只要他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就会使人不自觉的投来目光。 虽然刚开始,他用这招的时候,败的有些惨烈,但现在都与五皇子成功的搭上话了,那总该可以了吧,这五皇子怎么都得有点敬畏之心吧。 “老和尚,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莫不是,你给本皇子下毒了?” 没有理会那老和尚故作高深的模样,听着对方的话,秦子轩眼中不由得闪过一道冷芒,脸色瞬间变得冰寒一片,隐约的还带着一丝杀气。 下毒暗害自己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跑到自己面前来耀武扬威,真当他秦子轩是吃素的不成,今天就算是这老和尚不招,那他也要让对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他虽然贪生,但绝不怕死,上辈子或许还有可能,但这辈子,他秦子轩绝不是个能被人威胁的主。 第323章 “下毒?不不不不不, 五皇子您这可不是中毒, 更不是老衲下得毒, 您这是, 这是……时限到了,必然会有的反应!” 被五皇子那带着杀气的眼神一盯,再听着那脑洞大开的话,红禅法师顿时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一句话竟能让五皇子想到这方面去。 不仅没有把自己从上一个罪过之中摘清,现在反而还又多了一个更严重的罪过, 瞅着五皇子那不善的目光,老和尚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心里别提多委屈了。 他明明是带着善意而来的,所做的事情, 也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恶意,怎么就被这五皇子,如此执着的认定成坏人呢,他长得也不是很凶神恶煞啊。 想到来之前,自己照镜子时, 那还是个慈眉善目, 看起来很是有着高人风度的法师,老和尚不禁开始深深的怀疑起这个世界了。 “什么时限到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秦子轩一脸蒙的看着面前,这不断摇头,努力想要解释的老和尚, 完全处于一种有听没有懂的状态,说他不是中毒,而是时限到了,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说他寿命到头了,这不是开玩笑呢吗,他今年可才十三岁,就算是再能作,那只要没有什么大病,也不会在这个年纪夭折的。 “灵魂和身体的融合是有着一定寿命的,时间长了,时限到了,身体自然会出现故障!” 眼见着不说实话,是注定解释不清楚了,为了自己的老命考虑,红禅法师深深的叹了口气,只能把身旁的那些御林军都当做不存在了。 不过为了防止太过惊世骇俗,老和尚还是努力的把话给说得隐晦了一些,并没有直接跟五皇子说,你的灵魂现在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把这老和尚押回去,本皇子要亲自审问他……” 眉头瞬间皱紧,秦子轩的心里,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起伏不定的厉害,好半响,他才勉强平静了下来,挥了挥手,示意让那些御林军把这老和尚带回客栈。 望着那被十几名御林军押走的老和尚,秦子轩缓步跟在后面,神色极为的凝重,他不是傻子,刚刚那老和尚的话已经说得那般明显了,他自然能够听得出来。 若是在穿越之前,有人跟他说这种玄玄乎乎的话,秦子轩不一巴掌扇过去才怪,可现在,连附体重生这件事都能发生,那这世上再多些神通之术,似乎也不奇怪。 对于这老和尚所说的,他的灵魂要撑不住了的话,秦子轩虽然还是难免有些怀疑,但内心深处还是相信了大部分,他的身体,他是最清楚的。 最近这段时间,他很明显的感觉到,身体的各个机能,都像是在老化一般,有些不听使唤,就连脑子都不灵光了,原本秦子轩还在安慰自己,是这段时间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可现在听了这老和尚的话,他才隐约的明白,这并不是因为太过劳累的问题,而是他当初穿越,附体到这具身体上时,就埋下的隐晦。 想想也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附在了一个那般幼小的身体上,怎么可能会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不管是从科学上讲,还是从逻辑上讲,都是能说得通的。 只是不知道,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具身体还能撑得了多久,他若是死了,会不会再穿越一次,或许可能会穿越回到现代,又或许就那么消失了。 秦子轩出来看落日,自然不会离客栈太远,再加上刚刚已经往回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现在没用多长时间,很快一行人便回到了客栈。 让几个御林军,把那个一直都害怕的瑟瑟发抖的小和尚,看守起来,秦子轩没有理会又跑来找自己的钟灵儿,直接带着老和尚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你们都退下吧……” 坐在椅子上,秦子轩看着被铁链子绑了个溜严的老和尚,眸子闪烁变换了一阵,还是挥了挥手,让在屋子里守卫的那些御林军都退了出去。 当然,隐藏在暗处的那些暗卫,秦子轩还是弄不出去的,不过这个房间狭小,那些暗卫可以用来藏身的地方有限,离得远了,声音应该是传不过去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秦子轩还是把影一给带在了身边,若是这老和尚真的有什么不轨的心思,有影一先挡一挡,那些暗卫和门外的御林军,也能来得及反应过来。 “老和尚,你不是有话想与本皇子说嘛,现在没人了,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说了?” 沉吟了一下,秦子轩并没有直接开口问有关于自己的问题,而是想要先试探试探这老和尚,看看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到底知道多少东西。 “五皇子的灵魂乃是来自异世,虽然根基仍属本世界的皇族,有龙气护佑,但经过十几年异世气息的冲击,带有着浓烈的异世气息,这对于身体的伤害是非常巨大的!” “也幸亏五皇子的身体是自己原本的身体,与灵魂本源一致,又有着真龙气息护佑,再加上,五皇子逐渐恢复的蛟龙气运,这才能够支撑到现在而没有出事……” “不过那异世气息始终残留在身上,还是会逐渐的腐蚀身体,导致不意料发生的后果,必须要尽快的处理,而老衲便是被派来帮助五皇子您的!” 眼见着终于有了个跟五皇子单独交谈的机会,红禅老法师总算是松了口气,对于隐藏在一旁的那只小虫子,也没有什么理会驱赶的心情了。 他一张嘴,也不理会五皇子那一脸蒙圈的神情,自顾自的便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东西,通通给说了出来,中间连口气都没敢踹一下。 生怕说得慢了,到时候再被五皇子给当成神棍赶出去,那他可就真是一辈子的老脸都要丢尽了,而且触手可及的功德也要玩完。 这都还在其次,最怕的是没有完成任务,反生业力,气运倒退,霉运当头,再恶了龙气,那双重夹击之下,怕是他就得转世重修了。 “所以,你是被派来帮本皇子的?” 一脸蒙的看着这老和尚,秦子轩就仿佛是在听天书一般,脑子里面那是嗡嗡作响,努力的消化了下对方所说的东西,最终也就只得出了这么一句。 虽然亲身经历过穿越这种事,秦子轩很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有神通什么的,可听着对方什么异世,龙气,气运的漫天说了个变,他还是有种世界玄幻了的感觉。 第324章 “老衲当然是来帮您的, 五皇子您一人身系天下安危, 为了天下百姓, 老衲和无数同道中人, 都会尽心竭力的护住五皇子,还请您相信老衲!” 极为诚恳的看着五皇子,红禅法师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渴望过别人的信任,这五皇子一上来, 就各种质疑他的做法,已经在他心里烙下了深深的阴影。 此时自然是竭力的想要表现自己, 当然,他虽然说得略略有些夸张, 但大部分却是没有错的,五皇子的安危确实关系到了整个天下, 要不然,他也不会没事吃饱了撑的跑到这来。 区区一个皇子,即便是有着能登位的可能,那跟他们这些方外之人也没有什么关系,更别说贸然靠近, 还要忍受着龙气的威慑, 安全上都没有保证。 “一人身系天下安危,你确定没搞错吗?” 秦子轩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瞅着面前这一本正经的老和尚, 不禁有些郁闷的开口问道,虽然这老和尚前面说的就挺玄乎的,但好歹算是有些依据。 他还勉强能够信任一下,可现在是什么鬼,说他一人身系天下安危,他又不是皇上,哪里有那么重要,除了身份尊贵之外,他对于朝廷的作用,怕是还不如林慕呢。 这老和尚未免也太夸张了一些,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吗,难道他一死,天下还能大乱不成,他就算是再自大,也不会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五皇子有所不知,当今圣上命里注定便只有您一子,当年因为昆仑山太虚道长飞升仙界,导致世界屏障薄弱,再加上邪魔外道有意霍乱苍生,您的灵魂因此而流落异世……” “昆仑山的掌门虚无子,曾借助昆仑神镜推演过,您的灵魂流落异世后,当今的几位皇子接连夭折,大乾皇朝后继无人,诸王开始蠢蠢欲动,朝中一片乌烟瘴气……” “为了解决继承人的问题,皇上于诸王子嗣中,过继了几位幼童,本打算细心的培养,可未等几位过继的皇子长成,皇上就先一步去世……” “朝中由此大乱,十三王爷抢先一步,协助一位皇子登位,其他诸王不服,纷纷自立反抗,朝中大臣各自站队,本来一片太平盛世,却步入了纷乱的战争之中,死伤无数,百姓苦不堪言……” “为了弥补这一过错,不让那未来的惨剧发生,虚无子掌门,还有我佛门的两位大德高僧,耗尽毕生元力,借助昆仑至宝才勉强把您的灵魂找了回来……” “只不过还是难免让您的灵魂上,沾染了异世的气息,被世界的本源之力所排斥,好在您身上有龙气护佑,这才能安然度过这么多年,也让我们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无视了五皇子那一脸蒙圈的神情,终于有了畅快开口机会的红禅法师,根本就停不下来,一句接着一句,连个插口的机会都没给五皇子,便一连串的把所有的情况都给说了出来。 直到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得差不多了后,红禅法师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之前一直被五皇子压着,憋屈了那么久,现在总算是心情舒畅了一些。 “所以说,本皇子之所以会流落异世,全是因为你们!” 虽然那红禅法师叨叨叨的,听着跟个天书一样,但秦子轩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重点,他的直觉果然没有错,他现在身上所遇到的问题,还是这老和尚的锅。 说什么为了天下苍生,其实完全是为了来弥补自己的过错,而且秦子轩又顺着对方的话想了想,既然有气运一说,那就有功德业力一说。 他们这些修仙之人,把他这个命定的天子给弄没了,又造成了天下大乱的后果,那所有的罪孽业力,应该是都算在他们身上的,怪不得那么积极的来找他。 就连被他那么赶都赶不走,怕是又不弥补回来,这些人也要跟他一块玩完,这么想想,那些所谓的什么虚无子掌门,什么佛门高僧,之所以会耗尽毕生元气,付出生命的代价去把他弄回来,那也是为了减轻业力。 这样的想法虽然稍显阴暗了一些,但秦子轩却觉得,这才是整个事情的真相,要不然,修行之人,连父母兄弟都不要了,怎么会顾及其他的百姓。 每逢乱世,那闭门不出的和尚道士还少了吗,大乾皇朝就算是按照他们所说的那样,会乱下去,但再怎么,也是皇朝内部的争斗,总不可能比乱世争霸,还要糟糕。 “……” 本来坐在那里,正准备看五皇子向他求教的红禅法师,一听到这话,顿时脸都绿了,这正常人听到这话,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自己的问题该如何解决吗。 怎么这五皇子,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呢,瞅着那目光炯炯有神,仿佛抓贼一般的五皇子,红禅法师只觉得嘴里无比的苦涩,有心想要否认,可最后也只能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出家人不说谎话,这祸确实是他们惹下来的,就算是他想要解释,也不知道该从何解释,更何况,这五皇子可精明着呢,他的话语只要有一点漏洞,那都能被揪出来。 “所以说,你们不是要来帮本皇子,而是要来弥补你们自己的过错!若是本皇子真的出了事,那你们这一身的修为,百年的根基,怕是就要变成灰灰了?” 见这老和尚点头承认了,秦子轩唇角微勾,又接着问了一句,而后才挑了挑眉,把藏在心里许久的话问了出来,就是想借着对方沮丧无力,防备心弱的时候,试探一下自己的价值。 因为他一人的死,而导致的天下大乱,这虽然说起来很是有些不可思议,但若是事情真的按照对方所说的那样进行,确实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所以秦子轩并不怀疑对方是闲着没事来逗他玩,不过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对这些修行中人会有什么后果,这才是秦子轩需要关注的,也决定了他能从中得到多少东西。 他刚刚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自家父皇命中就只有他一子,那也就意味着二哥和三哥,都会在几年后相继去世,二哥他并不是很熟,但三哥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秦子轩可不想看着对方就那么没了,既然这些人自称是修行者,那想来救个人的能力,还是应该有的,他也不需要什么太多的东西,就只有这么一点的要求。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小燕子飞啊飞的手榴弹,么么哒(づ ̄3 ̄)づ╭?~ 第325章 “五皇子此言差矣, 老衲此行不是为了弥补过错, 而是为了天下苍生免受苦难!” 虽然常年居于山中, 红禅法师不太通人情世故, 可人老成精,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他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五皇子话中,那潜藏着的不怀好意。 为了保护自己和同道中人的利益, 红禅法师当即便义正言辞的回道,脸上那满满的都是慈悲, 但眼神中却不禁带了些忐忑,生怕五皇子借此事, 要挟于他们。 皇族中人,基本上什么都有了, 也正因为如此,对于长生不老的渴求那是比谁都高,可偏偏他们这些修道之人,能收这世间任何一个人为弟子,就是不能教授皇族中人长生之数。 享受了极致的富贵, 无上的权柄, 甚至对于这些修道之人,都能一言以命之,这样的地位尊荣,怎么可能不付出点代价, 上苍可从来都是最公平的。 “是吗?那不知法师,打算要如何做呢?” 看出了这红禅法师的那点子小心思,秦子轩斜靠在椅子上,并没有与之计较的意思,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开始问起了正事。 对方说有办法,解决什么灵魂与身体不协调的问题,他虽然听不太懂,但只要知道自己还有救那就行了,其实就算是没有,秦子轩也不会太过失落。 这不是他淡然,可以无惧生死,而是从这老和尚的话语,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灵魂,是被强拉回来的,如果在这个世界死亡了,那很有可能会回到现代。 虽然说,在那里,不会有这么多伺候的人,不会有这般尊贵的地位,更不会享受到那些奇珍异宝,但现代却有着他的父母,有着他的亲人,若是能够回去,他还是愿意的。 “五皇子的问题,由来已久,不是一时一刻能够解决的,老衲需要暂时跟在您身边,先缓解一二,等到时机成熟了,才能够彻底的解决……” 面色僵了一瞬,红禅法师小心翼翼的瞅了五皇子一眼,很是谨慎的说道,心里面却忍不住是暗自叫苦,怎么解决,他怎么知道怎么解决。 他师父只是派他出来,说等到了时机,他自然就明白这件事该怎么做,现在只是让他先跟在五皇子身边,这会五皇子问他,他怎么可能答的上来呢。 “是吗?也就是说,你说了这么半天,其实一点用都没有!” 看出了红禅法师的不自然,秦子轩目光一凝,眉头瞬间便皱了起来,这人跟他忽悠了这么多,闹了半天,却只不过是个没用的废人,什么都做不了。 这么想着,秦子轩的怒火顿时就冒了上来,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没了,他冷冷的瞅着面前这老和尚,似乎只要对方解释不好,就直接要杀人一般。 “不……不是,老衲可以暂时为五皇子您缓解身体和灵魂的排异反应,也可以为您算卦办事,您若是想知道什么修行界的事,老衲也可以为五皇子解释一二!” 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杀意,红禅法师顿时觉得后脊背都开始发凉,慌乱的摆了摆手,这时候,他也顾不得什么禁忌了,直接把自己能做得事,都一一说了出来。 生怕说得慢了,或者是五皇子觉得不需要了,就把他拉出去砍了,作为修道之人,红禅法师的感官那是极为敏锐的,五皇子的杀气可不是做出来开玩笑的。 “算卦?” 想到刚刚这老和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喊那钟灵儿与男人私会的事,秦子轩眼皮不禁微微跳动了两下,不过心里涌出的杀意,倒是消退了一些。 虽然这老和尚,有些不会看眼色,说话更是丝毫都不知道轻重,但算卦的本事,还确实不错,若是用得好了,能省却他不少的麻烦。 “对对对,五皇子,只要给老衲一个媒介,老衲便能够算出最近几天所发生的事情!” 见五皇子的杀意退了些,似乎是对他所说的话来了兴趣,红禅法师听着五皇子那喃喃自语,顿时眼前一亮,连忙极力的推销自己这身本事。 这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身为修行之人,最忌讳的就是气运和业力,身为一个太平盛世的皇子,五皇子身上集聚的民心气运,那是极为庞大的。 若是恶了五皇子,那龙气反击之下,自身的气运绝对会降至低谷,而且再加上业力的作用,那可不只是身死这么简单,很有可能直接就不得超生了。 这由不得红禅法师不害怕,对于他们这些修行之人而言,皇室中人,尤其是正值气运隆盛的皇子王爷,那比兔子见了老虎,还要畏惧上三分。 “媒介,什么媒介?” 听到这老和尚说,只能算出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而且还只能算过去,不能算未来,秦子轩不禁有些微微的失望,毕竟,这样一来作用就大大的降低了。 不过仔细一想,这其实也算是一项了不得的技能了,那丝失落便又被他给收了起来,反而是对那老和尚口中所说的媒介感到好奇。 他前世只听说过算卦需要写字,又或者是需要抽签什么的,看看面相的也有,可这媒介倒还真是第一次听说,难道算卦还需要什么贴身的东西不成。 “媒介,便是指有关联的事物或人,便比如说刚刚,因为五皇子与那钟灵儿有着血缘关系,所以老衲才能准确的算到……” 见五皇子的杀气终于彻底的消了下去,红禅法师不禁很是松了口气,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只觉得后背都湿了一片。 怪不得他年轻的时候,看到史书里记载的那些国师什么的,可以借助皇朝的气运修炼,境界一日千里,跑去询问师傅的时候,对方却是讳莫如深。 这些皇室子弟还真是不好接触,借助龙气修炼,固然是一本万利,可这压力也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拉出去杀了,生死都操之于人手,怪不得那些名门大派都不会走这条路,可远远不只是因为国师被册封的艰难。 “原来如此,那法师可能算到本皇子的三哥?刚刚法师曾言,父皇膝下命中注定只有一子,可有法化解?” 听到对方的解释,秦子轩有些恍然的点了点头,瞅了面前这一脸如释重负模样的老和尚,略略沉吟了一下,他还是把刚刚徘徊在心里的话给问了出来。 第326章 “五皇子, 这皇族中人不同于普通的平民百姓, 只有大气运大功德之人才能投身于皇族, 世人都说, 人生而有三六九等,其实这乃是上苍最公平的地方……” “人的聪慧程度与性情,乃是天生的,由灵魂本源形成的,无人能改变, 但这出生,却是全凭着功德, 每一位皇族中人,都是有着大功德在身之人……” “之所以说皇上命中注定只有您一子, 那是因为其他皇子前世积攒的功德,并不足以让他们享受这一世的皇族富贵, 而且天命在于平衡,上一代中皇族精英辈出,所以这一代注定是要子嗣稀薄……” “此乃天意,不是老衲,和其他修行中人能够改变的, 便是已经飞升仙界的昆仑山太虚道长, 也无力回天……” 听到五皇子这所谓的小小请求,红禅法师面色一变,连忙慎重的解释道,这么一正经起来, 瞅着倒是挺有高人的风范,如果忽略掉其身上绳索的话。 “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秦子轩眉心直接皱成了一个川字,他半信半疑的瞅着这老和尚,实在是不敢相信,那个看上去壮的像是头牛,便连父皇的板子都奈何不了的三哥会英年早逝。 先不说他与自家三哥从小一起长大,有多少兄弟情谊,就算是没有多少感情,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本来好好的人,就因为那所谓的命中注定,就走向死亡,这心里也不会舒服。 “五皇子,此乃天意,人是没有办法与天对抗的,老衲等人为了解决五皇子您身上的问题,此等顺天而为之举,尚且要花费无数心思,逆天而行那更是绝无成功的可能!” 见五皇子竟然还不死心,红禅法师的表情顿时显得更严肃了一些,修行中人,最忌讳的就是逆天而行,那可比被龙气所恶,一世修为尽散,业力缠身还要下场凄惨。 所以为了自己,为了将来无数的同道,红禅法师非常坚决的看着五皇子,务必劝说对方打消这个念头,不要给自己还有他们,找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说来也真是够让人郁闷的了,这五皇子从他见到的第一面起,就不按套路出牌,对他使出的那些招数是理也不理,最后还把他给捆上了。 要说这也就算了,好歹是跟五皇子搭上头了,为了那无边的功德,红禅法师也不在乎自己受多少的委屈,可这五皇子怎么突然间的会想要救那注定早逝的三皇子。 不都说这皇族之中,没有什么真情吗,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除掉两位皇子,使自己的晋升之路畅通无阻,这是多少皇子都求之不得的啊。 怎么到了这五皇子这,竟然还不满意上了,还想要改变天命去救人,救一个很可能成为自己竞争对手的人,红禅法师真是不明白,到底是这五皇子的脑袋有问题,还是他今天的运气真是低到谷底了。 “逆天?难道你们修行,不是在逆天而为吗?” 瞅着面前老和尚那一脸凝重的模样,秦子轩有些不解的问道,前世那些网络小说里,可都说修行就是逆天而为的,更是动不动就来个逆天什么的。 难道说,那些都是假的,可感觉也不对啊,这修行能够长生不老,而正常人是有寿命限制的,这突破天道的寿命限制,怎么能说是顺天而行呢。 “五皇子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谬论,这修行怎么可能是逆天而行呢,这自然是顺天而为,若是逆天而行,那岂不是一个走火入魔就永世不得超生了!” 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眼五皇子,红禅法师的脸上,那满满的都是不赞同,修行之事,向来讲究的顺天意而为,若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对五皇子之事如此的上心。 “是这样吗?可不是说修行之人寿元突破限制,是违背天道之举吗?而且什么采集天地灵气,这不是再逆天吗?” 眨了眨眼,秦子轩很好的贯彻了不懂就问这一真理,对于红禅法师所说的,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一方面是因为前世那些小说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对方很可能是在骗他的,这么说只不过是不想出手去救自家三哥。 “五皇子怎么会这般想,修行中人,除非积攒下了大功德,大气运,得到了天地的奖赏,否则除了多些神通之外,寿命与常人是没有差别的!” 无奈的看着五皇子,红禅法师只得一一的给对方纠正,就想当然的猜测,修行修行,若是真那么容易,就能长生不老什么的,那这世上还有凡人了吗。 大部分的修行之人,因为经常使用神通法术的缘故,其实寿元比那些普通的凡人还要短,只有于天地有大功德的人,才能真正的修行有成,位列仙班。 就像是那位昆仑山的太虚道长,就是几世下来积攒够了功德,才得以飞升,不过这中间,也难免出现了五皇子这么个岔子,这一下子业力又找过去了。 也不知道,太虚道长的那些功德够不够抵,若是不够的话,很容易就被重新的打落下来,不过想来有他们在下面,竭尽全力的弥补,那位应该还能撑上段时间。 只要等五皇子彻底的没事,又顺利的登位,天下不会陷入动乱以后,太虚道长的业力也会自然地消退,只不过那些被抵消的功德,怕是很难回复了。 “是这样吗?那还恳请法师,为本皇子的三哥算一算,他是因为什么才会……” 剩下的话,秦子轩没有说出口,不过也不用他说出口,红禅法师自然能够明白他的意思,想到那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三哥,秦子轩眉眼之间不禁显得有些黯然。 他虽然经历过生死,对这种事情也显得无畏无惧了,但到底是没有见惯,还做不到淡然处之,尤其是在面对自己身边亲近之人时,便更是如此了。 第327章 “五皇子, 皇族中人的命数, 以老衲的修为如何能够算得出来, 老衲之所以会知道这些, 那完全是因为昆仑山掌门和两位佛门高僧……” 深深的叹了口气,即便是知道说这话,会损伤自己的形象,让自己显得很没用,但红禅法师还是只能苦着张脸说道, 没办法,五皇子的要求, 他实在是做不到啊。 而且身为一个有修养的和尚,红禅法师也做不出说谎骗人的事情, 事实上,长年在深山里修行, 他也不会说谎这项技能,就算是想要这么做,那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是这样吗?既然如此,那……来人……” 听到红禅法师这话,秦子轩眉头一皱, 眼中带了些狐疑, 不过仔细的想了想,他却又释然了,这老和尚若是真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厉害,那也就不会被自己给抓住了。 现在有些事情做不到, 那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他要是真的能够把所以事情都算得清清楚楚,那秦子轩反而要怀疑忌惮了,那样的人物可不是他能够掌控得住的。 这么想着,秦子轩瞅了眼外面的天色,见已经差不多完全黑了下来,他也没有和这老和尚继续交流的心思了,直接把站在门外的侍卫给叫了进来。 “别,五皇子,别杀老衲,老衲虽然不能算皇族人的命数,但其他人的命数还是能算出来的,而且老衲也学过一些医术,还是很有作用的!” 见五皇子眉毛一皱,声音一扬,虽然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杀气,但老和尚还是忍不住大声的喊了起来,生怕这五皇子觉得自己没用了,就把自己给拉出去砍了。 这不是红禅法师胆小,实在是秦子轩这话说得次数有点多,都把他给练成条件反射了,总觉得一个不对,自己的小命就难保一样。 “……” 刚听到五皇子吩咐,推门进来的两个年轻护卫,顿时忍不住把目光转向了被绑着的老和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上去把这老和尚给拽出去。 毕竟,听这老和尚话里的意思,是五皇子要把他给处理了,不过想了想,这两人还是没有动弹,御林军首要的宗旨,那便是服从上官的命令。 “给这位……法师松绑,带其下去好好休息,把那个被带走的小和尚,也给送过去,让他们准备一下,明日与车队一齐出发!” 无语的瞅了眼大声求饶的红禅法师,秦子轩挥了挥手,并没有什么安抚这老和尚的心情,直接就让那两个侍卫把对方给带了下去。 不过为了让这老和尚能够安心一些,秦子轩还是让人把对方的徒弟,给送了回去,反正那么一个小和尚,就算是武功再好那也做不了什么。 而且两个人在一起的话,也好看管,若是这老和尚有什么坏心,有那么一个小和尚在旁边拖累着,或许还能够稍微的阻碍一下对方。 “影一,派几个暗卫过去,给本皇子紧紧的盯着这老和尚,一刻都不能放松!” 见那老和尚在两个御林军的护送监视下离开了,秦子轩微微沉吟了一下,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冲着那隐藏在暗处的影一吩咐道。 虽然说由于他前世的经历,他是初步的相信了这老和尚,但有鉴于对方出现的太过离奇,秦子轩心里还是有些忌惮,派人监视一下,也能让他安心。 万一真有什么事,那也能及时的反应过来,就算是没什么事,那能知道一下这些修行中人平日里都做什么,说什么也是个能加深了解的途径。 拿起桌上的茶盏,秦子轩稍稍抿了一口,他转了转脖子,放松了一下身子,便转身躺在了床上。 抚摸了下床边挂着的红色中国结,秦子轩眼眸微垂,脑子里一时间竟然整片的放空了,完全不知道再想些什么,今天这老和尚所说的那些话,带给他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 ------------------------------------------------------------------------------------------------------------------------------------------------------------------------ “青儿,你去问了吗,五皇子,还是不愿意见我?” 屋内点着一盏烛灯,钟灵儿身着一件青色纱裙,发丝披肩,只插着两根银簪,此时正面带忧愁之色的坐在椅子上,手里不安的搅动着一条锦帕。 从今天到现在,五皇子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而且那些御林军就像是看犯人一样的在看着她,这一切都让钟灵儿感到很是不安。 尤其是还有今天早上,她迟到让那么多人在那里等着一事,虽然五皇子没有说过什么,但她能感觉的出来,有很多人都因为这件事对她很不满。 在家里的时候,她是被当成千金大小姐养着的,可不代表着她就什么都不懂,就算是她不懂什么皇族的规矩,但也知道,一个私生女这样做,会给人留下什么样的印象。 可这真不是她故意的,她也不知道五皇子会走的这么急,明明前两天还派人通知,说是要解决完云州之事后,再前往京城的。 她不过是想着,趁着还没去京城之前,再去见那人一面而已,毕竟,等到皇上真的见到她了,那不管皇上会不会认她,她都没有再见到那人的可能了。 这么想着,钟灵儿难免觉得心里有些委屈,毕竟,在她看来,五皇子说走就走,又没有提前通知她,那她迟到了,对方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她虽然是个私生女,但不代表着,她就没有一点尊严,这么把她当个囚犯看着,算是个什么事。 真以为她那么想认父吗,事实上,若不是她舅舅逼着她,她根本就不想去京城,可没办法,身为一个女子,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私奔这件事,她不是没有想过,可她已经是个私生女了,从小在非议中长大,这样的痛苦,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承受,聘为妻奔为妾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第328章 “小姐, 您先别急, 刚刚五皇子带回来个老和尚, 兴许是有什么事要谈, 一时未得空,那些下人还没有来得及禀报!” 作为从小陪着钟灵儿长大的贴身丫鬟,对于目前的状态,青儿虽然也很是担忧,但还是第一时间出言安抚自家小姐, 未免对方太过急迫而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临出行的时候,老爷可是格外的叮嘱过她了, 让她看好小姐,让她们一切小心, 在到京城,见到皇上之前, 是绝对不能惹五皇子不高兴的。 当然,因为之前的事情,好像她们已经给五皇子留下了个不佳的印象,但正因为如此,她们才更应该安静下来, 慢慢的弥补才是。 “青儿,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五皇子是因为之前的事情生气了,要不然, 怎么可能像是看犯人一样的,连房门都不愿意让我出……” 听到青儿的安慰,钟灵儿摇了摇头,她扫了眼外面站岗似得几个御林军,不由得苦笑了两下,她不是傻子,自然很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和待遇。 这些东西,不是青儿随口说两句,就能让她忽略掉的,不过她真的不明白,就算是她做错了一些事情,难道就应该得到这样的对待吗。 她既没有害人的心,也没有伤害到谁,为什么对她就不能多一些理解和宽容呢,明明她不是那位五皇子的姐姐嘛,就算是不想承认她,可也不必非要如此吧。 “小姐!” 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家小姐现在的模样,青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身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她自然知道小姐为什么会迟到,到底是去了哪里。 从世俗伦理道德上讲,五皇子现在这样的行为并没有什么错,换了其他人,估计也会这么做,而且,她也不认为,小姐做的那些事情,五皇子会不知道。 但人心都是偏的,青儿很自然的便会把自己放在钟灵儿的角度上,若是从这里去看的话,那五皇子所做的事情,不免就显得过分了一些。 不过虽然心里面是这么想的,但青儿自然不敢把这话说出口,哪怕是当着小姐的面,而这屋里也没有外人,谨慎小心向来是作为下人的第一守则。 “算了,既然五皇子还是不愿意见我,那咱们也别等傻等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见青儿一脸担心的瞅着自己,钟灵儿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她瞅了眼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是她不懂得坚持,而是现在已经一天了,五皇子既然始终不肯见她,那就是不愿意听她说什么,再坚持下去,除了自取其辱也没有什么用了。 “那好吧,小姐,您先去床上躺一会,青儿去给您打起水来!” 见小姐都这么说了,青儿不由得轻轻的呼了口气,走过去把床铺好,转身见那盆里面已经没有水了,不禁又挽起袖子,把旁边放着的水壶拿起来准备出去接水。 回头不放心的瞅了眼自家小姐,见钟灵儿坐在了床上,并没有做什么其他出格举动的意思,青儿这才继续往出走,准备找那店小二要些水来。 扯了扯嘴角,钟灵儿颇有些郁郁的坐在床上,双手磨擦着床上的棉被,只觉得心里面是一片的灰暗,无比希望现在的一切那都是场面。 五皇子从未出现过,舅舅也没有起让她认父的心思,她还是那个虽然备受非议,但过得还算是自在的大小姐,能时常与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出去。 将来,更是能够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带着家人的祝福,风风光光的嫁过去,而不是连见个面,都要承受别人的苛责,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般。 这么想着,钟灵儿的神情不禁变得有些黯然,心里更是不由自主的就难过起来,因为她清楚,她以前所期盼的,所想要得到的那一切,都不可能实现了。 “灵儿,灵儿……” 就在钟灵儿难过得不能自已的时候,窗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便是一个低沉的男声传了过来,显得极为的温柔。 被这声音一吓,本来已经快要涌出眼眶的泪珠都憋了回去,钟灵儿先是有些惊慌的瞅了眼门外站着的两个暗卫,见他们没有什么动静,这才连忙起身靠了过去。 “你不要命了吗,五皇子身边可都是大内侍卫,他们武功高的很,你还是快点离开吧,晚了被人发现了,那你就死定了!” 靠在窗户旁,钟灵儿一边瞅着那门外守着的御林军,一边极为焦急的冲着窗户外面的男子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又带着一丝气恼。 显然,对于窗外那人,不说一声,就突然间跑来这里的行为,钟灵儿是既担心又焦虑,当然,气恼的同时也不免有一丝感动,不是任何人都能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找你的。 第329章 “你在这里, 我怎么能够不来, 灵儿, 先别说这些了, 你快打开窗户放我进去,这里太危险了,容易被人发现……” 听到屋内那焦急的呵斥声,趴在窗户上的男子苦笑了一下,无奈的瞅了眼在上方不停巡视的御林军, 小心的藏好自己的身形,低声冲着里面说道。 或许是因为不放心, 又或许是因为不甘心,他其实从那天与钟灵儿分开之后, 就一直跟在对方的车队后面,不过趁着现在天色黑了, 才敢过来。 虽然一开始他就听钟灵儿说,这次前来的乃是当今的五皇子,但他仍然没有想到,这周围防守的会这么严密,即便是以他的功夫, 想要进来都付出了极大的心力。 甚至刚刚差一点就可能暴露了, 事实上,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过来了,不是后悔冒险来找钟灵儿,而是后悔没有找对时机, 这大晚上的,那些人防守的比白天还要更严密一些。 “知道危险那你就快离开吧,我这里门外有着御林军专门防守,你若是进来,太容易被他们发现了,而且一会青儿那丫头也要回来了,让她看见了也不好!” 趴在窗户上,钟灵儿的语气明显的放缓了下来,显然是被窗外那男子的话语给感动了,心爱的人甘愿冒着死亡的危险,跑来只为了看一眼自己。 别说是钟灵儿这样一个还有些天真的大小姐,便是久经情场战争的人,也没有办法不感动,不过感动归感动,她还是有着一分理智的。 现在她的处境已经极为不妙了,五皇子对她有着很大的不满,这种不满甚至不是隐藏着的,而是直接表现了出来,她若是在这个时候,再弄出点什么事来,那就更加糟糕了。 而且就算是不说这个,屋内的烛光还燃着,莫名的多出一个人影来,很容易就会被门外守着的御林军发现,她很是清楚,那些人可更多的是用来监视她的。 不管是为了她现在的处境,还是为了对方的安全,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其尽快的离开,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要不然,他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灵儿,现在外面已经天黑了,那些御林军防守的更严了,我根本就出不去,你若是不让我进去,那一直吊在这窗户上,被发现的几率可就更大了……” 紧了紧自己握着窗户边缘的双手,趴在窗外的男子,低声的说道,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似乎现在的情况真的就像是他所说的那样。 但事实上,能不能走出去,会不会被发现,那就只有他自己心里面才清楚了,不过很显然,冒着极大的风险来了,这男子是肯定不甘心就这么走了的。 昨天夜里,他与钟灵儿在庙里相见时,他便想要带着对方远走高飞,找一个没有人见过他们的地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过灵儿始终不肯同意,他也就没有强求。 可今天白天坠在那车队的后面,他很清楚的看到,五皇子到底是怎么对待灵儿的,那明显是关押犯人一样的态度,顿时让他无法忍受了。 就冲着现在这样的态度,他能够想象的到,就算是灵儿真的成功认父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像是五皇子这样看不起私生女的人,那绝对是大有人在。 看清楚了这一点,他也做好了决定,原本他愿意为了灵儿的幸福而放手,可现在,既然知道了,对方不可能幸福,那他为什么还要放手。 他不想管什么钟家的富贵,也不想考虑什么钟严的想法,更不在乎自己的前程,他只知道,若是不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带走,那他绝对会后悔一辈子。 “那好,我现在把窗户开开,你记得小心一点,千万别发出动静,也别弄出影子来!” 听陆石这么一说,钟灵儿顿时越发的无措了起来,她贴着窗户,看着外面那模糊可见的人影,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选择把窗户打开了。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这心上人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从本心出发,对方冒着生死危险来见她,她也是极为希望能够与对方相见的。 小心翼翼的把窗户上横插着的栓子拿开,钟灵儿一边瞅着门外的动静,一边轻轻的把窗户推开,直到门外那黑色的身影,一跃而入缩在了桌子底下,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陆石,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好好在云州过自己的生活,我们注定是不可能的了,为什么你还要冒着危险过来呢……” 把窗户重新关好,钟灵儿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一身黑衣,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陆石,只觉得心里猛然一跳,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冰冷无情的模样。 她的人生已经是注定了的,从她舅舅把事情告诉五皇子的第一天起,一切的一切就由不得她去选择了,但陆石不一样,他可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有一个漂亮贤惠的妻子,几个聪明可爱的儿子,他们可以在云州非常幸福的生活着,而不是陪着她,却受人鄙夷歧视,面对那些未知的坎坷。 “灵儿,你别骗我了,那五皇子对你的态度已经是表明了的,想来若不是皇上不重视你,他也不敢如此,你这样子回去,能有什么好结果……” “我可是听说,皇上有二十几位公主,被送出去和亲的比比皆是,你现在过去,他对你没有任何感情,就算是认了,那也是和亲的命,你若是过的好,我可以放手,可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放手……” “灵儿,跟我走吧,不要管你舅舅了,他若是真的在乎你,就不会不顾你的意愿,非要把这件事捅出来,非要送去你紫禁城那个虎狼之地!” 见钟灵儿那故作冷漠的样子,陆石只觉得心中一痛,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上前两步,拉住了灵儿的手,一脸诚恳真切的说道。 他与灵儿自幼相识,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不希望更不愿意,他们之间的缘分,就因为钟严的一时贪心而被毁灭,更不愿意他护着长大的女孩,被别人欺负。 “陆石,你是我舅舅的下属,是被他收养,从小悉心教导的义子,你不思感恩也就罢了,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本来听到陆石那些话,钟灵儿还有些感动,心中的想法也产生了几分动摇,可听到那最后两句时,却不禁甩开了被对方握着的手,低声呵斥了两句。 若是他舅舅没有把她的存在上报之前,不管是私奔还是怎样,她都敢去做,哪怕舅舅会为此而伤心,那也只不过是一时的,她敢自私的去追求自己的爱情。 可现在她已经上了那架马车,若是她突然间失踪,那皇上就算是不会怪罪五皇子,五皇子自己也会觉得毫无颜面,那样的大人物,若是一旦发下火来,可不是舅舅能够承受得了的。 而且就算是五皇子大人有大量,不会公报私仇,她失踪了,那第一个要被询问的只会是舅舅,到时候,那些官员们会不会秋毫无犯,真的是不好说。 “感恩,我当然感恩,义父从小培养我长大,我很感谢他,不过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能忍受你从我身旁离开,灵儿,跟我走吧,算我求求你了!” 听到灵儿的谴责,陆石面色一僵,虽然当年钟严收养他,是因为他父亲为其战死牺牲,但这么多年下来,义父对他,确实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了。 而且他不是笨人,更不是傻子,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很清楚,不过相比于义父,他更不能忍受的是失去灵儿。 等他们私奔了之后,义父那边,他自然会派人去通知,到时候大家一起离开云州,天大地大,皇室的注意力,又会多集中在他们这边,想来义父一家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至于义父的事业和野心,在陆石看来,那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若不是因为义父日益膨胀的野心,那他和灵儿,现在也不会面对这样的困境。 “陆石,你放手吧,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不管到京城以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那都是我的命,我认命,你也认命吧……” 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心上人,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只为了让自己跟他一起走,眼中的泪水瞬间便落了下来,一时间只觉得心如刀割,疼得厉害。 可沉默了半响,她最终还是选择忍痛拒绝了陆石的提议,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那么任性,舅舅自小抚养她长大,就算是这件事情做的再错,她也不能致对于与不顾。 这不是因为她性子软,她善良,而是因为这是她欠舅舅的,生养之恩大于天,现在也该是她偿还的时候了。 更何况,从小到大,她的童年还是非常美好的,远比一般人要美好的多,就算是以后的生活再艰难,只要有那些美好的回忆,于她而言也就足够了。 “不,你认命,我可不认命,灵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义父说过,会把你嫁给我,我不会就这样,让我们两个的幸福,就葬送在那本不该有的欲望上!” 瞅着钟灵儿那满脸的泪光,听着那无助中却带着决绝的话语,陆石额头青筋暴起,嘴唇都快要咬破了,他眼神一冷,终于彻底的下定了决心。 第330章 “陆石,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要干什么?” 本来还泪流满面, 觉得有些不忍心的钟灵儿, 一听到陆石这话,顿时觉得心里一慌,看着对方阴冷的面色,整个人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不自觉的咽了两口吐沫,钟灵儿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她了解陆石,这是一个极为执着的人, 现在对方这么说,怕是已经做了什么不好的打算。 这么想着, 钟灵儿连忙转身想要向着门外冲去,没办法, 她不敢大喊,怕把御林军引进来,那陆石就要彻底的完了,她只能是想办法让自己出去。 “灵儿,不要走, 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我发誓,我一定会给一个幸福快乐的未来!” 眼见着心上人转身就要跑,陆石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钟灵儿的胳膊, 把其抱在了怀里,凑在钟灵儿的耳边,陆石温柔的低声说了一句,便抱着钟灵儿往窗户边移。 他并没有捂住钟灵儿的嘴,这是他心爱的女人,他不会这么对她,他只不过是想要和她在一起,不想弄得像是他要绑架灵儿似得。 而且他了解灵儿,虽然灵儿口中一直说着不愿意跟他走,但那不过是因为顾虑到义父的关系,其实内心深处,灵儿是一点都不愿意去京城的。 更何况,现在那些御林军就守在外面,就算是他捂住了灵儿的嘴,只要灵儿挣扎两下,发出一丁点动静的话,那他就是注定逃不出去的。 “陆石,你疯了,你快放开我,我跟你讲,只要我一喊,那些御林军就会冲进来,到时候,你可就死定了!” 被陆石抱在怀里,感受到那熟悉的温度,想到自己如果留下,可能就永远都再也感受不到这种感觉,钟灵儿的心不禁又猛烈动摇了一下。 不过很快,想起还在云州的舅舅,钟灵儿又恢复了理智,自己的幸福固然重要,但她却也不能为此毁了舅舅一家,哪怕这一切都是因为舅舅的欲望才会发生。 “死就死吧,灵儿,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宁愿死在你怀里,你说我疯了,我是疯了,从我知道你要去京城的那一刻,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疯了!” 为了避免伤到心上人,陆石竭力的用手臂控制住灵儿,他一边往那窗户处移动,一边低声呐喊道,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眼中还闪烁着些许疯狂。 这次他独身一人悄悄的闯进来,尚且都差点被发现,更何况,是现在还要再带着一个柔弱的女子,就算是灵儿不挣扎,那他被发现的可能也大大的增加了。 不过这些,陆石现在都不想去考虑了,他只想带着灵儿走,哪怕不成功他也想这么做,反正身为皇上的女儿,哪怕只是个私生女,灵儿都不会有事的。 至于他,若是不能跟灵儿在一起,那便是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昨天他已经错过了一次最好的机会,现在若是继续错过,那他绝对会恨死自己的。 “陆石,你放开我,外边那么多的御林军,你带着我,是逃不出去的,到时候你就死定了,哪怕是你我真的要走,也不应该选在这个时候……” “你放心,这一路到京城,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会选办法出去,再与见上一面,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谈谈,现在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你还是快走吧……” 对于陆石现在的疯狂行为,钟灵儿并没有感到害怕,她只是觉得有些无措,又有些无奈,更多的却还是在担心,为陆石而担心。 她很清楚五皇子对她的防守密度,她只要消失哪怕超过一盏茶的时间,那些守着她的御林军就会发现,而一盏茶的时间,带着她这么个累赘,就算是以陆石的武功,也绝对会被发现。 不过陆石现在明显的已经陷入了疯狂的状态,根本就听不进去自己这些话,钟灵儿也只能是努力的寻找能让对方听进去的办法,哪怕是为此做出些妥协。 “灵儿,你不要骗我了,五皇子现在明显是把你当成一个囚犯看着,你哪里有什么机会能够脱身,我现在若是离开了,再想安全的进来,那就更难了!” 对于钟灵儿最后这两句话,陆石是真的听进去了,只不过,他根本就不会相信,倒不是说不相信钟灵儿会来找她,而是不相信钟灵儿能够逃脱得了那么严密的监视。 就连晚上休息都不忘了放几个御林军在门口看着,更是派了几个宫女在旁边候着,似乎随时都会进来查看的样子,这待遇,连一般的囚犯都享受不起。 “陆石,你相信我,我会找到机会的,现在出去真的太危险了,你难道想自己死了,就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嘛!” 眼见着理智的劝说,是行不通了,钟灵儿索性打起了感情牌,当然,这也确实是她心里面真实的想法,她虽然不愿意跟陆石走,但她是真的爱面前这个男人。 正是因为太爱了,所以她更不能允许自己去拖累对方的人生,她是一个不幸的人,生来就克死了自己的母亲,她不能够让陆石再受到她的牵连,也和那未曾谋面的母亲一样。 “灵儿……” 被这句话深深的击中了内心,陆石低头看着怀里早就已经泪流满面的钟灵儿,喉咙哽咽了一下,半响都说不出话来,只能是轻轻的唤了一声。 不过这么一来,陆石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他不再听钟灵儿劝说,直接小心的打开窗户,便带着钟灵儿从那里跳了出去。 “啊!” 被陆石带着跳出了窗户,感受到那悬空的身子,钟灵儿不禁低低的惊叫了一声,不过很快,她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再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她是不想跟着陆石走,但现在既然已经逃出来了,那她再做无谓的劝说挣扎也就没有用了,若是一不小心再让人发现了,那不管是她还是陆石,都会面临着极大的麻烦。 现在钟灵儿最怕的不是她被陆石带走,而是青儿马上就要回来,到时候看到自己不在,难免会惊慌,若是惊动了五皇子,那他们就彻底的完了。 闭上眼睛,钟灵儿一边抱住陆石的肩膀,一边默默的祈祷着,青儿能够机灵一点,千万不要叫喊,最好是能够晚一点回来,让他们顺利的离开。 不过这个世界上,有的时候,往往就是越怕什么,越会来什么,陆石和钟灵儿才刚刚从窗户离开没多久,青儿便提着水壶,推门走进了屋子。 “小姐,水已经打好了,您快点洗漱休息一下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呢……” 把水壶提到床边,青儿把放在另一旁的水盆端过来,用温水把毛巾沾湿,这才捧着毛巾走到了床边,准备叫醒躺在床上的小姐。 不过一连叫了几声,床帘里面都没有反应,青儿不禁有些慌了,她连忙掀开帘子,却见里面空空一片,根本就没有自家小姐的身影。 “小姐,小姐,您在哪啊,您别吓我啊?” 手中的毛巾瞬间便掉到了地上,青儿环视了一圈这小小的房间,见根本就没有小姐的身影,顿时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心里乱成了一团。 她虽然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从云州带出来的,但临行的时候,那些御林军可是警告过她,让她一定要看好小姐,如果小姐丢了的话,就拿她是问。 “小姐,小姐……”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慌乱到极点的青儿,终于瞅见了那大开的窗户,连忙跑过去望了一眼,只见夜色一片漆黑,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想到小姐可能就是从这被人掳走的,青儿也顾不得仔细的思考,连忙便跑出门外,想把守在门口的御林军唤进来,让他们赶紧找人。 “人不见了?” 本来因为天黑了,守在外面有一丝困倦,正强打着精神的两个御林军,一听到青儿这话,顿时整个人都一激灵,连忙跟着便走了进去,身后还跟着五皇子派来伺候的两个宫女。 几人站在那空空如也的房间,望着那大开着的窗户,瞬间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恨不得就这么晕过去,这钟灵儿在他们的看守下丢了,那最后就算是找回来了,他们失职一事也定然会受到处罚。 若说只是单纯的责罚,两人还不怎么害怕,关键是,他们失职的事情肯定会传到五皇子的耳朵里,这他们今后的前程那算是不用要了。 这么想着,两个御林军顿时觉得心里面有些绝望,同时,对那不安分的竟然还跑出去了的钟灵儿,那是极为的愤恨。 不过现在就算是再恨也没有办法,两人还是只能快速的跑出去,把这事通报给其他巡逻的御林军,并且连忙叫醒了负责管事的御林军首领。 现在快一点行动,赶紧把那钟灵儿给找回来,他们的罪责还能轻一点,要不然,真让这皇上的私生女逃了,那他们会受到的处罚就更大了。 随着这两个御林军的行动,本来站在屋内的两个宫女,也马上跑出去禀告那位京城过来的公公了,现在天色已经晚了,五皇子估计早就睡下了。 即便她们是被五皇子派过来的,却也不敢过去打扰,别看五皇子平日里脾气还不错,但若是被扰了睡眠,那可是会想当暴躁的,她们本来就犯了错,可不敢去触那个眉头。 第331章 本来以为这会是个美差, 费劲心机才把这差事给抢到手的王公公, 穿着一身内衣, 披着件外衫, 便被几个小太监给匆匆的唤了起来。 瞪着那还有些迷茫,并未完全睡醒的双眼,王公公一脸木然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那站在堂中,跟他禀告钟灵儿不见了的两个小宫女, 一时间只觉得心里面,就像是被无数匹马奔腾而过一般。 他只是想过来宣个旨, 跑出去松快松快,顺便在五皇子面前刷一刷好感度, 怎么就这么难呢,这五皇子不想回宫也就罢了, 还整出来个皇上的私生女。 要说,这也不算什么,皇上嘛,那风流一点不很正常嘛,瞅着那钟灵儿长得模样还挺好, 说不定还能勾起皇上的几丝怜惜之情, 从而来个大翻身呢。 所以,就算是这钟灵儿不太懂规矩,王公公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也不觉得怎样, 毕竟,人家从民间长大的,那能懂得皇族的规矩就见鬼了,等将来进了宫,慢慢教一教也就好了。 不过不懂规矩是一回事,被人掳走,又或者是与人私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这若是一个处理不好,那皇上还不得迁怒到他的身上啊。 “那钟小姐找到了吗,五皇子那边通知了吗?” 揉了揉生疼的额角,王公公无奈的坐在椅子上,就连发火的力气都快没了,这大半夜的,突然弄出这么一件糟心事,那谁的心情都不可能好了。 最让王公公觉得无力的,还是这件事他根本就处理不了,钟灵儿虽然还没有被皇上承认,还不是公主,但到底是皇上的女儿,一般的大臣都没这个资格,更何况是他这个做奴才的呢。 “御林军已经全力的在搜查了,至于五皇子那边,还……还没去通知……” 被王公公那凶狠的眼神一瞪,两个小宫女都有些胆怯,声音虽然还是正常的高度,但明显能听出其中的颤音,也不知道是害怕去叫五皇子,还是害怕面前这位王公公。 “那你们还不快去禀告,来杂家这干什么,这事那是杂家能够处理了的吗!还不快去!” 见面前这两个小宫女,被自己骂了一通,却还是缩头缩脑的站在那里,王公公顿时更气了,他猛地一拍桌子,直接大喝了一声,才把这两个小宫女给赶去。 平缓了一下心情,王公公胸口还是不免有些起伏,一方面是被这两个小宫女气得,一方面也是被那钟灵儿给气得,想到他原本对其竟然还有些好感,他就恨不得一拳头打醒自己。 想想也是,那钟灵儿的母亲,当年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儿的时候,就能跟皇上做出那种事情,还生下一个孩子,现在她的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得儿子会打洞,这钟灵儿十有八九就是随了她的母亲,要不然,那么多的御林军看着,怎么可能被人给掳去。 这若不是钟灵儿自己配合,但凡发出一点声响,那都不会出这样的事情,那些御林军可都是一个个精挑细选出来的,可不是那种绣花枕头。 此时虽已是深夜,但随着钟灵儿失踪的消息,被传到御林军首领的耳朵里,那些赶了一天路,已经很是劳累的御林军,就都被叫了起来,与那些原本就在防守着的护卫,一同寻找。 对于有人胆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五皇子让严密看守的人掳走这件事,这位御林军首领,那是极为愤怒的,直接就亲自带队开始搜查,颇有一种要拿那小贼的血雪耻的意思。 钟灵儿虽然很配合,陆石也非常的小心,但在这十步一人,五步一哨的情况下,即便是从天上飞,都有着极大的被发现的风险。 而且就算是他们一直呆在原地不动,那也不行,因为随着地上没有发现人影,那位御林军首领,已经把更多的兵力布置到了屋顶上。 陆石他们方圆四周,到处都是在仔细搜索着的御林军,要不是因为跳上房顶,不好拿火把,此时又是深夜,月色被云雾遮挡住了,怕是两人早就要被发现了。 “陆石,你快放我下来吧,他们已经发现了,咱们是走不出去的!” 搂着陆石的肩膀,钟灵儿看着底下那明明闪闪的火把,再瞧了眼附近,正慢慢摸索过来的御林军,声音压得极低,眼中闪过浓重的担忧之色。 她虽然本来就知道,五皇子对她的看守很严密,但也没想到,他们不过是刚刚出来,只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这御林军就发现了她的失踪,甚至还召集起来这么多人寻找。 这样的情况下,陆石就算是长着对翅膀,怕是也很难飞出去,更何况,他没有翅膀不说,还带着她这么个累赘,被发现,那是迟早的事。 “放下?灵儿,现在就算是我放下你,也是逃不出去的了!” 看着那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住了的御林军,陆石的面上不禁带了丝绝望,对于灵儿的话,也只能是苦笑一声。 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他把灵儿放下,他也是逃不掉的了,他的武功虽然不错,但这些御林军可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佼佼者,他还没有那个实力,更没有那个自信能够冲出重围。 “你放我下来,我大声呼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趁乱逃走,等有机会,我会想办法再与你相见!” 眼见着那些御林军已经快要发现他们了,钟灵儿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挣开陆石的怀抱,自己扒着那墙壁上的凸起,颤颤巍巍的站在那一小块地方上,半个身子都悬空在外面。 有些眼晕的瞅着自己现在所处的高度,钟灵儿咽了口吐沫,匆匆对着陆石交代了一句,便小心的往旁边挪动,想与对方拉开些距离。 要不然,他们若是在一块的话,那她吸引注意力,反而是害了对方,而且,这四周都是御林军,陆石若是移动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发现,还是她离开一些比较好。 或许真的是有遗传基因,即便钟灵儿从未学过武功,也从来没做过这般大胆的事情,但出奇的,她虽然有些心慌,但手却很稳,一步一步的慢慢离开了刚刚那个地方。 “灵儿……” 望着虽然行动缓慢,但却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女子,陆石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把话说出口,这会见了那么多的御林军,他发热的脑袋也终于冷静下来了。 他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是不可能带走灵儿的,若是执意要那么做,只会是害了自己也害了灵儿,事实上,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刚刚的冲动了。 当然,这不代表着陆石就放弃了带走灵儿的想法,只不过他认为,应该再找一个成功可能更大的方法,不能再像是现在这样鲁莽行事了。 对于陆石的想法,钟灵儿现在已经没有功夫去想了,她踩着那一点点菱角凸出的地方,努力不去看下面的地面,只是想要尽可能的离陆石远一些。 “来人啊,救命啊!” 直到前面再也没有能通过去的路后,她这才停了下来,偏头瞅了眼所处的位置,发现已经看不清陆石的身影了,钟灵儿这才微微放下些心。 深呼吸了一口气,钟灵儿也顾不得形象的问题了,扯着嗓子就开始喊了起来,生怕那些御林军听不到,她还特意的用了最大的声音。 不过少女的声音还是比较清脆的,即便是钟灵儿已经快喊破了嗓子,却也并不显得难听,在这深沉的月色下,倒是多了几分无助和可怜。 辛苦走了一天的路,到晚上刚睡着没多久,就被首领赶了起来,这些御林军的肚子里,那也是憋了老大的火气,一双双眼睛就像是狼一般的盯着猎物。 这会一听到声音,别说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就算是只有一点动静,这么人都会飞扑过去,眨眼之间,钟灵儿的四周就闪过了一道道的黑影。 紧张的贴着墙壁,陆石看着那些匆匆从自己头顶过来的御林军,还有从远处不断向着这边赶来的那些人,只觉得心已经快跳到嗓子眼里。 他现在只觉得,这策略那就是一个错误,这么多的人,就算是大部分被钟灵儿吸引了注意力,他怕是也很难躲得开他们的视线。 “来人啊,救命啊!” 钟灵儿这个时候,也感到非常的紧张,甚至就连手心都出了些汗,把着那条细缝的双手,也开始变得不稳了起来,事实上,她的体力已经快要耗尽了。 若是再不来人,她怕是等不到陆石脱身,自己就要掉下去了,毕竟,女子的体力是有限的,她又处于一种高度消耗体力的状态下。 好在,没用多长时间,便有一个离得比较近的御林军,首先跑到了她的身边,瞅着颤颤巍巍挂在墙上的钟灵儿,这御林军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冲哪下手。 男女授受不亲,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的,这钟灵儿又是皇上的私生女,他若是碰了,那很难说会有什么结果,不过现在这样的环境,眼看着钟灵儿马上就要掉下去了,他也没法去顾忌这些。 脑子里转了几圈,这位年轻的御林军,咬了咬牙,直接伸手拎住了钟灵儿的领子,纵身一跃便跳到了地上,为了不让这位未来的公主伤到,还细心的用手把钟灵儿提了起来。 第332章 不过这样一来, 画面就显得很古怪了, 只见一个身穿着护卫服饰的御林军, 右手高高举起, 上面悬空吊着一个年轻的貌美女子让人看着很是有种忍俊不禁的感觉。 但别说,这还真的像是一个很好的办法,除了有些冒犯到这位钟小姐以后,一切还算是完美,当然, 这也要多亏了钟灵儿的衣服质量好够结实,要不然这也是行不通的。 感觉到有些发麻的双脚, 看着那边不停向这这里走来的其他同僚,这御林军的眼神中微微闪过一丝得意, 还好他机灵,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来, 要不然事情还真是有些难办了。 “你还不快点放我下来!” 瞅着这御林军站在那里,便不动弹了,被人提着领子,极为不舒服,面色涨得通红的钟灵儿, 不禁愤怒的呵斥道, 这姿势实在是太让她尴尬了。 虽然说她也并不愿意让对方搂着她,又或者是抱着她跳下去,但这个样子,也实在是让她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只觉得面子全都丢尽了。 “还请钟小姐见谅,属下这也是没办法……” 被钟灵儿的一声厉喝,从陶醉中反应过来,这御林军手忙脚乱的连忙把钟灵儿给放了下来,很是诚恳的开始道歉,不过显然,对于钟灵儿的愤怒,这人是并不怎么担心的。 这也难怪,毕竟这段时间,五皇子对钟灵儿的态度,大家都看在眼里,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桩子事,他们不太把钟灵儿放在心上,那也是很正常的。 “行了,护送我回房吧!” 怒瞪了这御林军一眼,看着对方虽然一脸的歉意,但却始终平静没有任何惶恐的眼神,钟灵儿忽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只觉得什么气都没有了。 这倒不是她大量,而是看这御林军的态度,她就知道,就算是她再生气,那都没有用,这里的人,根本就不会有人把她放在眼里。 要不然,刚刚这御林军,也不会想出这么个办法,来把她弄下来,她就不信了,若是换了五皇子又或者是另外一位公主在上面,对方敢这么直接拎下来。 与其跟他们生气,再把自己给气坏了,但不如不去想这些东西,等到了京城,见到了自己那位便宜父亲,情况或许就会好很多了。 毕竟,若是皇上认了她,那她就是公主,对待公主,这些人总不能还是这样放肆的态度,民间的百姓不都说,公主是除了太后和皇后以外,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吗。 当然,这件事也存在着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她那位便宜父亲不想要认她,不过若是不认的话,那她应该就会被送回云州,倒是更合了她的心意,那她就更加不会计较这些人对她的态度问题了。 “钟小姐,现在先不急着回房,我们御林军护卫统领张大人想要见您……” 见钟灵儿瞪了他一眼,说了句话便要往客栈里面走,这位年轻的御林军顿时上前一步,很是恭敬有礼的把钟灵儿给拦了下来,不过那挡路的动作,倒是显得有些强硬。 把他们踢醒找人的时候,张大人已经说了,等抓到了人,他要亲自审问,虽然现在只找到了个钟灵儿,还没有找到对方的同伙,但他也不敢把人给放回去。 “你们什么意思,真当本小姐是犯人嘛,平日里不让我出门,不让我下马车,怎么,现在连回房都不让了是吗?”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御林军,钟灵儿的眼角余光,却不禁扫了眼自己刚刚跃下来的地方,心中担忧焦虑的同时,这语气自然算不上怎么好。 刚刚这些御林军过来的太过突然,即便她早就有些准备,可是也没想到他们的速度会这么快,所以到现在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陆石有没有逃出去。 虽然现在还没有被抓到的动静,但正是这一片平静反而令她更加担心,因为她很清楚以陆石的功夫,在这么多御林军的包围下,想要逃走是肯定要付出些代价的。 现在一点声响都没有,那陆石估计还是站在原地没动,要不然,就是换了个角落隐藏,总之,就是没有抓住刚刚她制造出来的那个机会。 这么想着,钟灵儿柳眉一竖,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对这御林军是更加的疾言厉色了,她现在就是努力的争取,多制造一些大的动作,好多吸引过来一点目光。 “钟小姐,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张大人,也只是想了解一下,您是怎么从那窗户里出来的?” 见面前这位大发脾气,一幅你不让开我就要动手打人的架势,这御林军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不屑,话语虽然比较柔和,但语气却显得极为强硬。 这自己做错了事情,不知道跟着哪个男人跑出来了,现在竟然还敢这样子强词夺理,真以为你是皇上的私生女,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就算是真正的公主,恐怕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更何况是你一个本来就不被五皇子待见的私生女,现在不好好想着怎么弥补,还在这里大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没错,若是原本,这御林军还觉得,钟灵儿有几分被掳走的可能,再看到对方意识是清醒的之后,就半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了。 “怎么出来的,本小姐当然是被人掳走的,你们这些御林军,一个个都是废物,那么多人守着,还能让本小姐被人掳走,现在还好意思问东问西的,本小姐都替你们觉得丢脸!” 听出了这御林军话里的质问意思,钟灵儿不着痕迹的扫了陆石所在的方位一眼,见那里还没有任何动静,不禁有些担心,但面上却很是理直气壮的说道。 她虽然是被舅舅当做大家闺秀教养长大的,但钟家毕竟是军队的编外成员,受军中的气氛影响,钟灵儿年纪还小的时候,就惯了各种刀枪棍棒。 即便是因为舅舅不让的缘故,她从来都没有机会去学这些东西,但在山里,看着那些山贼出兵打仗,那样的环境下,她的性格与寻常的女子自然是很不同的。 虽然说因为天生的缘故,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像是温柔的小白兔,但其实,真的说要是泼辣厉害起来,那钟灵儿可是绝对不会逊色于任何人的。 “那敢问钟小姐,为何您被掳走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又浑身毫发无损的站在那里求救呢?” 对于钟灵儿这漏洞百出的话很是不屑,年轻的御林军双手环胸,一脸的冷笑,或许是因为被这蛮不讲理的钟灵儿给气到了,竟然一时间忽略了已经到了现场的自家首领。 御林军作为天子亲军,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这年轻人又能够从那么多御林军中被选拨出来,作为五皇子的随身侍卫,那自然更是有着一些背景和底蕴的。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打死这御林军都不愿意接触钟灵儿的原因,身为世家子弟,他自然会有着一番前程,家中更是已经订好了亲事,自然不愿意去招惹皇室。 公主虽然好,但若是没有一定的身家地位,像那位定远将军卢俊一样,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能比自己女儿还高的,那就绝对是一场悲剧了。 “有人拿匕首逼着你,你敢反抗吗,至于本小姐为什么没有伤,怎么,这位侍卫,竟然还希望本小姐出什么事才好吗,莫非,今天这掳走本小姐的人,就是你安排的……” “想要在本小姐面前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又或者是想像五皇子,表现你自己,要不然,怎么那么多的御林军,偏偏是你出现在本小姐的面前呢……” 好笑的摇了摇头,钟灵儿完全没有被对方这话问倒的意思,反而很是犀利的一一反驳了起来,明明长得就是个柔软的小姑娘,可现在这气势却瞬间飙升到了女王的境界。 “你……你胡说什么……” 被钟灵儿这一句话瞬间给弄得面色通红,这御林军用手指了指钟灵儿,竟然半响都说不出话来,气得浑身发抖,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出身将门,一直都在军中长大,遇到的人那大多都是直来直往的爽快汉子,哪里见到过这般刁蛮不讲理,反而还倒打一把的大小姐。 若是早知道如此,他刚刚就不该上前去救她,这下子可好,半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反而被泼了一身的污水,瞅着四周那些同僚异样的目光,这年轻的御林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胡说?你救我下来,那可是有目共睹的,都到了地面还不肯放手,那不是别有用心,又是什么呢?” 唇边微微一勾,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钟灵儿绕着这不知所措的御林军转了一圈,故意如此暧昧的说道,想要把众人的思路往另一个方向去引。 这天色漆黑,如果不凑近了看,是根本就瞅不清面前这御林军是怎么带她下来的,而按照正常的逻辑,那不是抱就是搂,再加上,她现在这么一说,这御林军是注定被想撇清楚了。 瞅着面前这御林军瞬间瞪大的瞳孔,看着对方那一脸愤怒的模样,钟灵儿心中不禁有些歉意,她知道,她这么说,肯定会给对方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 不过她也是没办法,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选择,对她来说,陆石显然要比这个陌生的御林军,更加重要,为了能让其安然逃脱,她连自己的清誉都不顾了,又怎么可能顾得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呢。 第333章 “钟小姐, 您是说有人把您掳走是吗?” 眼见着那年轻的御林军, 被钟灵儿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眼见都气得通红, 旁边一直静静站在那看着的御林军统领张毅,只能是跨步走了出来。 那年轻的御林军,虽然跟他没什么关系,但怎么说都是他的属下,军队一贯有着护短的传统, 眼看着自己的属下,被一个私生女这般挤兑, 张毅怎么都不可能放着不管。 当然了,对于自己属下那么一个大男人, 被一个小女子挤兑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张毅心中还是极为不爽的, 心里已经盘算开了,等回京城之后,该如何给那年轻的御林军加练。 “大……大人……” 本来被蛮不讲理的钟灵儿气得,已经快要动手打人的何青,一看到自己大人那威严的面容, 顿时吓得连忙缩了回去, 声音都显得有些结巴。 不是他胆子小,那么惧怕上官,实在是他刚入御林军的时候,就是在对方手底下操练的, 那可是没少吃苦头啊,现在一见到张毅,那就是条件反射的心里一颤。 “给本官回屋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何青一眼,张毅一挥手,直接把这年轻的属下给赶走了,虽然说是要好好的操练操练,但怎么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 咽了口吐沫,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自家大人,那冷冷的眼神,何青还是识趣的退了下去,只是心里难免有些开始担忧自己的未来了。 他们家大人,那可是出了名的好面子,想当初,御林军初选拨的时候,因为他们这些新兵没给他争个头名回来,这位大人愣是狠狠的操练了他们整整一年。 那下手叫一个狠呢,各种的残酷训练就不用说了,体罚基本上就没有一个人幸免过,张大人手上的鞭子,那一营的新兵全都是亲身体验过了。 这也就造成了,那会在圣上面前,两营比拼的时候,他们这一营,那都是疯了一样的想赢得胜利,没办法,若是再输的话,那他们的日子就不用过了。 不过张大人虽然训练的比较狠,但营里的人却没有几个,会去怨恨,毕竟都是军人,大家心里清楚,战场上那可是刀枪不长眼的,平时的训练越狠,将来活下来的可能才会越大。 不要以为他们是御林军,就不会上战场了,大乾皇朝,可不同于前朝,御林军那是时不时的就会被拉上战场溜一圈,要不然,每年怎么可能会空出名额来给新人。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真正的原因,还是御林军是要保护天子的,而没有经历过厮杀的绣花枕头,充其量只能当个仪仗队,怎么可能承担的保卫天子的众人。 不过不恨归不恨,真要让何青再尝一遍,当年那水深火热,活像是在地狱里的滋味,他也是不愿意的,可瞅了瞅自家大人那表情,他便知道,自己回京之后,怕是逃不掉一对一训练的待遇了。 想到今后的悲惨生活,何青再看向钟灵儿的目光,更是多了一丝愤恨,若不是因为这个蛮不讲理的大小姐,他怎么可能会被自家大人惦记上。 “钟小姐,您刚刚说,是有一个贼人,把您掳走了是吗?” 处理完自家不争气的属下,张毅的目光又重新放在了泰然自若,完全看不出一点心虚的钟灵儿身上,想要刚刚对方在空中悬了那么久,竟然一点都不畏惧,眼中不禁带了些赞赏。 其他的什么规矩他不懂,不过就冲着对方站在这么多御林军中间,却没有半点畏惧,这钟灵儿就不是一般的女子,虽然不能称为女中豪杰,但总比那些软绵绵的大家闺秀要强得多。 当然了,他虽然很欣赏钟灵儿的胆色,但不代表他就会赞同对方这样的做法,军中那可是法度最森严,最讲究规矩的地方,像是现在这种半夜乱跑的,放在军营里,绝对是军法处置的下场。 “自然,怎么,张大人不信本小姐所说的,也认为是本小姐自己跑出来的吗?” 瞅着面前这不过三十多岁,但面容威严,气势逼人的御林军统领,钟灵儿站在原地,勉强压制住内心隐隐冒出来的担忧,很事坦然的说道。 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有些事,做的却说不得,只要她不承认,没有证据,这些人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当然不会,张某其实是非常相信钟小姐所说这番话的,只是事关重大,所以难免想要再确定一下,免得误抓了好人!那就不好了不是……” “事实上,张某手下的御林军不才,已经擒获了掳走张小姐之人,还请您认认,是不是这人?” 瞅着钟灵儿脸上,那明显一闪而过的慌乱,张毅严肃的面上,也不禁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拍了拍手,顿时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人,就被押了过来。 开玩笑,那般拙劣的调虎离山之计,真当他看不出来呢,想要以自己为集聚点,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这想法确实不错,若是一般的军队,还没准真就上当了。 不过他是谁,御林军统领,手下那可是最精锐的士兵,像是刚刚那何青一样的傻子,那只是个例,绝大部分人还是相当精明聪慧的。 被两个御林军牢牢制住,押到钟灵儿的面前,陆石无力的抬起头,看着站在场中,面色明显带着些惊慌的灵儿,心里不禁感到些苦涩。 刚刚灵儿为他冒着危险创造出来的条件,他到底还是没有把握住,如果只是没有逃出去那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被敌人给轻易的抓住了,这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脸见灵儿了。 不过很显然,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他说得算了,身为阶下囚,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力。 “陆石……” 低声惊呼了一句,钟灵儿瞬间瞪大了眼睛,面色惊慌至极的看着那被押起来的黑衣人,只觉得大脑内一片空白,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刚刚虽然一直在这边闹腾,想要吸引过来别人的注意力,但也从没忘记观察陆石那边,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怎么悄无声息之间,对方竟然就被抓起来了呢。 这也未免太快了吧,陆石的武功她是了解的,就算是人数再多,也不至于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难道说,是这些御林军太强了吗。 第334章 “钟小姐说什么, 张某怎么觉得, 您好像认识这人……” 习武之人, 耳朵那都不是一般的尖, 虽然钟灵儿只是低低的惊呼了一声,但张毅还是敏锐的听到那两个字,他眼睛微微一眯,故意如此说道。 反正现在五皇子还没醒,时间多得是, 他倒是可以多套套对方的话,等五皇子醒了, 到时候禀告的时候,也就不会一问三不知了。 “本小姐当然认识此人, 掳走本小姐的人,本小姐怎么会不认识呢!” 面色一正, 压下眼中的惊慌之色,钟灵儿唇角微勾,脸上带着些嘲弄之色的看着张毅,似乎是觉得对方这个问题很是可笑一般。 她并没有否认陆石就是掳走她的人,没办法, 那夜行衣如此明显, 是个人都能看出不对,即便是她再想救陆石,也不能用这种方法。 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不说,反而还会把她自己也给搭进去, 那到时候,他们两人就更没有希望了,她倒是不会如何,但五皇子绝对不会放过陆石的。 “也对,钟小姐所言有理,既然如此,那这人就按照朝廷律法处置吧……” 见钟灵儿明明紧张的额头都快冒汗了,双数更是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却还在那里故作镇定,甚至还嘲讽了自己两句,张毅不禁挑了挑眉。 这姑娘当真是不一般啊,正常的女子,看到自己心上人被这么押着,那不早就扑过来大喊特喊,哭成一片了,哪里会像是现在这样,还能义正言辞的讽刺自己。 不过想想,这位到底是皇上的私生女,与众不同些那也是应该的,便又不觉得如何奇怪了,虽然钟灵儿这般有些不好对付,但怎么那都比哭哭啼啼的强。 “对了,你们谁知道,这擅闯皇子行宫,掳劫女子是个什么罪过,该处于什么样的刑罚啊?” 见那钟灵儿眼中冒火,目光凶狠的瞪着自己,张毅伸手拍了拍那陆石的脑袋,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小样,命脉都在他手里了,还敢跟他斗,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以为自己是皇上的私生女,就敢对他们这些御林军颐指气使了,开玩笑,就连真正的公主那都不敢这么做,更何况,是一个还没得到承认的黄毛丫头。 “回大人,按照大乾的律法,当处于极刑!” 这钟灵儿刚刚把锅甩到何青的头上,让对方硬是逼得话都说不出来那一幕,在座的御林军,可是有很多都看不惯的,这会一听到自家大人问话,顿时很配合的就上前一步大声的说道。 “极刑?那应该就是斩首吧,也还可以哈,至少没有牵连到家人,我大乾皇朝的律法还是十分宽容的吗!” 打量着钟灵儿那气得有些颤抖的身子,看着其明明咬牙切齿,愤恨到了极点,却又拼命忍着不能发泄的模样,张毅脸上带着些笑意,心中只觉得很是畅快。 让你刚刚在那欺负我的属下,我的人,也是你一个小小的私生女能欺负的吗,连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全,还敢以势压人,这会知道有苦说不出的滋味了吧。 “张大人,五皇子已经起来了,让您带着钟灵儿和这人过去……” 就在张毅戏弄钟灵儿,戏弄的正上瘾的时候,身穿着太监服侍的小六子,匆匆忙忙的便从后面走了过来,扫了眼面前这局势,心中顿时便有了数。 这明摆着便是张大人大半夜的,在五皇子面前丢了脸,心情不爽,故意用那黑衣人,拿那钟灵儿出气呢。 不过他一个小小的太监,既没有管闲事的本领,也没有那个心思,只是扫了一眼,也就装作没看见,钟灵儿那被气得浑身直突突的样子。 而是站在张毅的面前,很是完整的把五皇子的吩咐,传达给了对方,这也算是变相的为那钟灵儿解围了,不过恐怕,对方大概是不会感谢他的。 “还请公公稍等!” 对于五皇子身边这位贴身内侍,张毅自然是认识的,这一路上,大多数时间,都是他与这小六子接触,他也很客气,并没有丝毫摆谱的意思。 虽然是将军,但御林军与其他军队不同,能在这里当将军的不说多么会做人,起码不会做人的那些,都已经被刷下去了,根本就待不了几天。 “钟小姐,五皇子要见您,这边请吧……” 上前两步,张毅收起刚刚那戏谑的神情,又恢复了一开始的严肃认真,他胳膊一抬,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话语显得十分的客气。 虽然心里不怎么把这位私生女放在眼里,但不管怎样,人家到底是皇上的女儿,基本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至少不能像是对待那陆石一样。 至于刚刚那些事,张毅表示,那完全就是职责所在,丝毫都不存在公报私仇的问题,不信,你可以问问在场的这些御林军,这可都是他的证人。 “……” 抿了抿唇,极为担心的瞅了陆石一眼,见对方始终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精神更是萎靡到了极点,钟灵儿不禁轻声的叹了口气。 刚刚那强撑起来的气势,瞬间消散了许多,就连那眉眼,都显得黯然了下来,扫了眼周围这许多的人,钟灵儿默默的转身往那客栈里面走去了。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在这些御林军面前,还能仗着这个她并不喜欢的身份强词夺理,可到了五皇子面前,她就不能那么做了,对方也不会吃她这一套的。 从刚刚上路,五皇子就把她当犯人看守起来这件事上,钟灵儿心里就清楚了,她这位私生女,根本就没被五皇子放在眼里,简直没有半点地位可言。 她本还想着,趁着五皇子还不知道,或者是没清醒过来的这段时间,想办法让人把陆石给放了,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办法,这五皇子倒是醒的够快。 默默的叹息了一声,钟灵儿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五皇子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家伙,她就算是以死相逼,对方都不见得会当回事。 “带上他……” 见钟灵儿已经往客栈内走去了,张毅眼眸微闪,直接大手一挥,便让两个御林军,押着陆石跟在他的后面,随他一起去见五皇子。 负责前来传话的小六子,若有所思的瞅了瞅那钟灵儿的神情变化,又瞅了瞅身旁这位张大人。 最后再瞅了瞅那被押着,自始至终,就没抬过头的黑衣人,心中不禁冒出了些想法,不过转瞬便被他给压了下去,只是跟在张毅的身旁,向着客栈内走去。 第335章 身上披着一件外衣, 秦子轩微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 只觉得浑身上下无比的疲乏, 脑袋更是生疼的厉害, 本来因为那大和尚的一番话,他就有些失眠没睡好。 谁成想,这好不容易睡得安稳了一些,就被人给硬生生的叫了起来,要面对的还是那么一摊子破事, 这让本来就有起床气的秦子轩,心情顿时变得更加糟糕了。 主子的心情不快, 面色冷的像是块冰一样,那其他的宫女太监就更不用说了, 都是大气也不敢踹一口的在那站着,恨不得自己直接变成个隐形人。 就连被皇上派来宣旨的王公公, 也是心惊胆战的坐了半边凳子,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不停的往五皇子那边瞟,胖乎乎的脸蛋上不禁流下了一滴冷汗。 钟灵儿被那门口的守卫放进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形, 感受到这极为压抑的气氛, 本来便心中惴惴不安的她,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跟在他后面进来的张毅,也被这落针可闻的凝重气氛吓了一跳,不过作为常接触皇上的御林军校尉, 张毅的胆子自然是要比钟灵儿大的多了。 扫了眼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显得手足无措的钟灵儿,张毅扯了扯唇角,眼中闪过了丝不屑,就这样子,还敢做那种事呢,他刚刚还真是有些高看对方了。 “五皇子,那掳走钟小姐的贼人,已经带到!” 心里这般想着,张毅手一挥,让跟在身后的那两个御林军,押着陆石跪下,自己则是稍微上前了一步,单膝跪地,大声的禀告道。 “贼人?他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人,可曾审问过了?” 听到张毅的声音,秦子轩睁开眼睛,感觉到混沌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不禁望向了那被两个御林军押着的男子,瞅着对方那一身的黑衣夜行服,语气显得很是平淡。 但心中却已经有了数了,这位估计便是那钟灵儿,不顾名声,跑去相见的心上人了,没想到他不去追究对方也就算了,现在还敢追到这里来,真是不想要命了。 “据钟灵儿小姐说,此人名叫陆石,臣刚刚询问过钟小姐的丫鬟青儿,这人似乎是钟小姐舅舅的义子,据说其很得钟严的喜爱,曾动过把钟小姐许配给其的心思!” 单膝跪在地上,张毅微低着头,完全无视了钟灵儿那诧异愤怒,仿佛被愚弄了的目光,一五一十,半点不掺假的把自己所了解的情况说了出来。 身为下属,若是什么事情都得等着主子说了再去做,那注定是没有什么前程的,所以再把陆石擒获的第一刻,他便命人去把钟小姐的丫鬟找来认人。 按照的想法,若是能够认出来是谁,那自然最好,就省得他麻烦了,若是不能,那就只能动刑了,不过那样一来,难免就弄得有些血腥,而且时间也要长一些,就显得不那么完美了。 “是吗?钟小姐,你认识这个人?” 靠在椅子上,秦子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挥了挥手,示意张毅起身回话,忽然又把目光射向了钟灵儿,眼中带着些不明的意味。 张毅所说的这些,秦子轩自然是早早的就知道了,现在只不过是更加确认了一遍而已,他更想知道的,还是钟灵儿的态度和想法。 对方再怎么不好,那也是父皇的私生女,尤其现在还已经过了明路,他虽然身为皇子,但也没有处置的权力,顶多也就是待遇上克扣一下,给其在父皇面前上些眼药罢了。 当然,这么无聊的事情,秦子轩是不会做的,一个私生女而已,不管怎样,那都不关自己的事,只要不是对方非要上赶着来得罪自己,那他是不会太过计较的。 不过这次的事情,虽然不管钟灵儿怎么说,最终的处置方案都只会是一个,但对方的态度,却会决定这个处置是现在还是以后。 毕竟,莫名的树立一个敌人,那并不是他想要的,即便那个敌人,可能并不会对他造成威胁,反正等回了京城,自然有人会替他承担这份仇恨。 “五皇子,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所有的处罚我愿意一人承担,还请您放过陆石吧,我保证,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听到五皇子的问话,本来在那沉默不语的钟灵儿,突然间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脸上更是流满了泪水,完全不见了刚刚凛然高傲的模样。 显然,从秦子轩的话语中,她是听出了些意思,这会也顾不得与对方撇清关系,好到时候找机会帮忙了,万一因为她的话,导致五皇子现在直接下狠手,那她便是哭都来不及。 “他是你的心上人,所以你才会这般求情?” 扫了眼看起来极为狼狈的陆石,秦子轩微微挑了挑眉,看着跪在地上的钟灵儿,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情忽然显得有些飘忽。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似乎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爱情的滋味,前世是因为年纪还小,家教太严,早恋刚刚冒出个苗头就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这一世,那就更不用说了,在皇宫里呆了这么多年,他的心态好比那四五十岁的老头子,就算是突然出现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子,他都会想一下对方会不会是奸细什么的。 说来不禁有些可悲,但秦子轩还是觉得自己这辈子,估计是不可能有像是钟灵儿他们这样的感情了,就算是上次见到的,那个让他有些心动的小秀女,也不过就是觉得有趣而已。 “五皇子,我跟陆石自幼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奢求五皇子您能够成全我们,我只希望,您能够看在那一丝丝的关系上,放过陆石,灵儿定当感激不尽……” 狠狠的磕了一个头,钟灵儿脸上的神色,显得无比的诚恳,她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什么筹码,可以用来威胁五皇子,唯一能做得就是献上自己的忠诚。 她是皇上的私生女,如果皇上认了她,那她就是公主,一个公主最大的价值,就是在于联姻,只要五皇子肯答应她的条件,她愿意向五皇子效忠。 她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也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会,但她将来所嫁的人,自然而然的就会绑在五皇子的马车上,而身为一个公主,她就算是嫁的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的。 第336章 至于皇上可能不认她, 这个想法, 原本钟灵儿是有过的, 但若是五皇子答应了她的条件, 那就不会出现这种可能,到时候,就算是她不想认,五皇子都会强迫她认了。 “感激不尽?” 有些诧异的扫了这钟灵儿一眼,秦子轩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正常的剧情打开方式,不应该是对方跪在地上, 拼命的哭喊求饶嘛。 虽然现在对方也是跪在地上,也哭了一脸的泪花, 但这些话,他怎么越听越觉得不对呢, 不都是陷入爱情中的女人,是没有理智的吗,这怎么还跟他交换上条件了。 而且不得不说,若是换了一个灵魂坐在这里,那还真是有相当大的可能会答应, 毕竟, 握有一个公主在手里,那能起到的作用也是很大的。 别的不说,单是联姻一道,便有很大的用处, 足可以将一个原本中立的家族绑到自己的战车上了,虽然以秦子轩现在的情况,不需要用到这些。 但有的时候,有总是比没有要来得好,就像是当年定远将军被赐婚一事,若不是成了皇帝的女婿,那满朝文臣的非议,怕是没办法下去的那么快。 “没错,只要五皇子您肯放了陆石,民女定然为五皇子马首是瞻,您让往东,绝不往西!” 目光坚定的看着五皇子,钟灵儿现在就差指天发誓了,为了救出自己的心上人,她也算是拼了,不过也幸亏她从小长大的环境,要不然,怕是还想不出这样的筹码来。 “放了他是不可能的,不过本皇子可以暂时先不处置他,押回京城等待父皇发落,至于你的效忠,那就不必了,本皇子怕麻烦!” 扯了扯嘴角,秦子轩虽然同意了暂时不处置陆石,但却驳回了这钟灵儿那所谓的效忠,公主,皇宫里面那么多位呢,他若是想要,那怎么都不会缺。 这么多年下来,向他抛过橄榄枝的公主,那也是有几位的,而且,他也早就接受了,要不然,后宫里的消息,已经搬去崇华殿的他,也不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 有了更好的,他又怎么会在乎一个私生女呢,更何况,这私生女还不是个老实的,那叫一个能惹麻烦,他可不想当成收拾垃圾的清洁工。 不过瞅着钟灵儿那为了陆石,简直能够牺牲一切的态度,秦子轩还是挥了挥手,让人把陆石给拖了下去,好生关押起来,并没有立刻处决。 这倒不是怕钟灵儿自杀殉情,而是怕陆石死后,这钟灵儿会恨上自己,秦子轩虽然不是很看得起面前这个女子的效忠,但也不想被对方给惦记上,时时有一条毒蛇等着把自己给咬死。 他在后宫前朝,已经有很多潜藏着,随时等着咬自己一口的毒蛇了,实在是不需要再多上这么一个,就算是咬不着自己,看着那也心烦不是。 “多谢五皇子,民女一定谨记您的恩情!” 虽然五皇子的反应有些出乎钟灵儿的预料,但见陆石的性命暂时保住了,钟灵儿还是感到格外欣喜的,顿时连忙磕了两个头表示感谢。 至于五皇子的话,她想了一下便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是五皇子看屋子里这么多年在,不好明面的表态,其实心里面…已经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议。 要不然,以陆石的行为,和五皇子表现出来的性格,怎么会就这么简单的放了他们一马,要知道,昨天她还没做什么,就被当成犯人给看起来了呢。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她所提的条件,要付出的只不过是那么一点点,答应下来的话,那根本就不用费任何力气,就能得到收获,何乐而不为呢。 “行了,你也不用谢我,还是想想办法,该如何讨父皇喜欢吧,要不然,你那个心上人最终也逃不了…” 见钟灵儿一幅无比感激的模样,为了避免,将来陆石留不住性命,这人再怨恨到自己的身上,秦子轩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提醒道。 至于这钟灵儿能不能按照他说得,讨得父皇的喜欢,又能不能保住陆石的性命,那就不关他的事了,反正他该提醒的都已经提醒过了。 “多谢五皇子提点,民女必定谨记在心!” 听出五皇子话中之意,钟灵儿心中一凛,她抿了抿唇,眼眸中透出一丝坚定,陆石是为了她,才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看着对方死。 不就是讨好一个人吗,她娘当年应该也给那位便宜父亲,留下了些美好的回忆,她要做的,就是把那些回忆重现出来,加深皇上对她的好感。 有些事情虽然她不愿意去做,但不代表着她就不会做,要不然,她若是一点都不懂得去讨人喜欢,那她舅舅也不会起这个拿她博富贵的心思。 “行了,都下去吧,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准随意乱传,明天还要赶路,不要误了时间……” 见钟灵儿目光闪烁,神色变换不定,似乎是想到了该怎么做,秦子轩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示意在场的人都退下,自己则是进了内室,打算再去补个觉。 若说是一天前,面对着钟灵儿这样的事情,秦子轩或许会大怒,但现在,经过了老和尚的一番话,他虽然不能说是变得什么都不在乎了,可这种小事,那是不被他放在眼里了。 不过就是一个私生女的事,生死也好都无关大局,哪里及得上自己的性命,还有整个天下,有操心钟灵儿的功夫,他还不如多关心一下三哥呢。 对于五皇子这如此平淡,甚至简直可以说是纵容的处置,不管是王公公还是张毅,都有些不可思议,刚刚明明还是一身寒气,似乎随时都会杀人,怎么现在就这样完了,这也未免有些太儿戏了吧。 张毅还好一点,毕竟他只是负责守护五皇子安全的,这些事都与他无关,虽然惊讶,但也仅仅是惊讶而已,可王公公就不一样了。 作为宫内的一个小总管,这五皇子把坏人留给皇上做,弄出张毅这么个累赘来,等到了京城,皇上若是知道这件事,或许不会找五皇子说什么,可绝对会迁怒到他的身上。 可瞅着那披着外衣,快速走进内室的背影,王公公张了张嘴,却又不敢开口说什么,这位五皇子的主意之正,那有的时候连皇上都没法子,更何况是他这个做奴才的呢。 第337章 一场可以称得上是轰轰烈烈的闹剧, 就以这种极为虎头蛇尾的方式结束了, 看得在另外一间房里偷听的净心小和尚, 那叫一个无语啊。 他本来还以为, 那位煞气逼人,总是杀气腾腾的五皇子,会把那个叫陆石的给直接砍了人,毕竟是勾引了自己的姐姐,而且还意图带其私奔。 谁想到, 不仅没杀不说,竟然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根, 而且还好心的给那钟灵儿提了个醒,告诉对方该怎么做, 这样和善的五皇子,一点都不像是他们刚刚遇到的, 动辄连杀人威胁他们的家伙。 “行了,净心别看了,天眼开的时间长了,你又几天都得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咱们明日还要赶路呢!” 见外面发生的事情已经落下了帷幕, 红禅法师拍了拍床铺, 收回自己刚刚偷偷瞟向小徒弟那边的目光,话语中颇有些大人的无奈。 似乎是对于小徒弟的贪玩,感到很是头疼一般,但事实上, 刚刚小徒弟的天眼,就是他帮着打开的,不过显然,红禅法师现在已经是选择性的忘了这点。 “没事的,师傅,五皇子说了,让咱们好生在马车里待着,不要四处乱走,咱们再也不用腿赶路了,可以躺在马车了……” 虽然口中这般说着,但净心还是收回了天眼,那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五皇子睡觉可没什么好看的,没得还要浪费自己的法力。 不过说起可以乘坐马车这事,净心还是感到极为兴奋的,自从跟着师傅从寺里面出来后,因为身上没有银子的缘故,他们那一路上是风餐露宿。 没想到,现在被五皇子威胁,被当个犯人一样囚在身边之后,各方面的待遇反而是提了上去,竟然都有马车可以坐了,这还真是差别啊。 “出家人,走路也是一种修行,不能想着贪图安逸,不过这次是五皇子安排的,咱们不好拒绝,下次可不许再这样想了!” 听到小徒弟这话,再瞅了瞅小徒弟那一脸兴奋的模样,红禅法师顿时觉得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作为师傅,出了寺庙太兴奋忘了带钱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丢脸了。 不过很快,红禅法师便掩盖了自己脸上飘起来的几朵红色,很是义正言辞的说道,更是身子一正,做出了一幅威严的样子,趁机教育了小徒弟一番。 而且说着说着,红禅法师也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出家人嘛,就是应该多吃点苦,衣食住行皆是修行,要那么多享受干什么,那都是会腐蚀人堕落的东西。 “是,弟子知道了,定然谨记师傅教诲!” 机灵的净心小和尚,自然看出了自家师傅的本质,虽然心里面有些鄙视,但为了避免自己的脑袋和手遭殃,还是老老实实的双手合十,做出一副受教的模样。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阿弥陀佛……” 同样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红禅法师见形象挽回的差不多了,也就不费劲摆造型了,直接往床上一躺,便开始招呼小徒弟睡觉。 “师傅,师傅,您先别睡,您还没跟我说,五皇子身上的问题到底该怎么解决呢,您可别拿哄骗五皇子那套哄我,说什么时机未到……” “徒儿可是知道,咱们出山的时候,太师傅可是把解决的办法和武器都塞给你了,眼看着咱们现在已经跟五皇子搭上线了,您就跟徒儿说说,到底该怎么做嘛!” 眼见着师傅往床上一趴,就要这么睡过去了,净心小和尚,顿时连忙便跑了过去,扒在床头,扯着自家师傅袖子,眼中满是好奇。 这件事情他很早之前就问过了,不过师傅总跟他说,得等跟五皇子搭上线以后在说,现在他们已经跟五皇子搭上线了,那总该跟他说了吧。 他这可不是因为好奇,而是怕到时候师傅做事的时候,自己不知道师傅的计划,再坏了师傅的事情,那就不好了不是,他这么个乖徒弟自然是要未雨绸缪。 “先睡觉,明天还要赶路,等明日为师再与你说……” 被自认为是乖徒弟的小徒弟,一阵拉扯,红禅法师顿觉头疼的很,他无奈的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眼中不停冒着星星的小弟子,直接一巴掌便把其扇回了自己的床上。 而后便再不理会那个顽皮的小徒弟,自顾自的躺在床上睡了过去,净心小和尚眼见于此,也只能是拉耸着脑袋,闷闷不乐的跑回自己的床上了。 感受到小徒弟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是已经睡着了,老和尚不禁睁开眼睛,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想跟小徒弟说,也不是不能说,而是他实在是难以启齿。 他们集合了三教六派,讨论了无数种方法,结果最合适的,牺牲最小的那一种,说出去实在是不太光明,甚至会有损他们名门正派的形象。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当年为了把五皇子的神魂拉回来,他们三教六派,就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损失了二位高僧和一位掌门。 这些年,为了维持五皇子的寿命,推演可行的办法,找寻各种天才地宝,又接连牺牲了好几位前辈,如今他们的实力大损,实在是牺牲不起了。 即便是这最后决定的办法,其实也要有所牺牲,这一趟出山,虽说能得到许多功德,但红禅法师心里清楚,自己是注定回不去了。 不过为了他们三教六派的未来,他倒是无所畏惧,更何况,将来他有功德护体,很容易能够破解胎中之迷,到时候再次重修,倒是会更加容易一些。 只是想到自己清修了多年,一向是慈悲为怀,连只蚂蚁都从未踩过,如今手上却要沾满其他生灵的鲜血,而且用的还是那般阴损的法子,会让其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红禅法师就不由得心中悲凉,只觉得罪孽深重。 作者有话要说:老是喜欢埋伏笔可怎么办o(╯□╰)o 第338章 红禅法师的心思, 秦子轩并不知道, 甚至就连师徒两人的这段对话, 他也不甚清楚, 他虽然派了暗卫去监视,但对于有法力神通在身之人,跟没有是一样的。 不过有些事情不知道,却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若是知道了, 那一番对话,秦子轩可能就又要睡不着了, 哪能像是现在这样,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因为红禅法师所说的那些话, 秦子轩到底是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原本想要慢慢走着的想法都被打消了,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往京城赶去。 对此,王公公倒是颇松了口气,毕竟,五皇子的婚事已经被定了下来,瞅着皇上的意思, 是明年便要让五皇子完婚, 这总在外面飘着,却也不是个事。 皇子出行,一路上虽然各府的州县都是精心的照顾,但每日行那么多路, 哪怕只是坐在马车里,秦子轩也是觉得精神有些疲乏,身体感到极为的不适。 找来了太医,却也说不上什么,只以为是赶路太多而累到了,秦子轩本来也没在意,不过很快就尝到了苦果,一下子就那么病倒了。 而且病情来势汹汹颇为严重,好在秦子轩还记得红禅法师跟他说过的话,趁着清醒的时候,把对方给叫了过来,顶替了那两个御医的职位。 红禅法师一见到秦子轩那样子,便是面色凝重,说什么秦子轩现在的情况越发恶化了,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必须尽快融合身体和灵魂,否则,怕是连灵魂都要逐渐的消融。 对此,秦子轩虽然谈不上是多么的畏惧,却还是不免有些恐慌,本想要再加速赶路,快点回到京城,好让红禅法师动用他们准备好的手段。 不过却又被这老和尚给阻止了,说是以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撑不住这样快速的行程了,必须先找个地方静养个几日,由他开方子调养一下,才可继续启程。 对此,秦子轩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即便是想要快一点回到京城,但还是不得不放慢了些脚步,又行了几日,停在了现在风景正好的扬州。 因为怕麻烦,秦子轩本来是不打算去通知官府的,但无奈现在端午节将至,扬州一年一度的赛龙舟又要开始了,城里的客栈基本上都已经住满了。 虽然可以花高价,把其他的客人都给弄走,但那样不免显得太霸道了些,而且有钱也不是那么花的,再者,客栈的环境就算是再好,住了那么多人,肯定也及不上官府。 扬州自古以来便是富庶之地,前几年,皇上下江南的时候,第一站便是扬州,这里自然早就修好了行宫别院,秦子轩身为皇子,虽然不能居住正殿,但启用一小部分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一行人大张旗鼓的住进了行宫别院,自然也是惊动了扬州的大小官员,再知道是当今的五皇子到了扬州,顿时纷纷带着礼物上门拜见。 不过秦子轩此时身子不适,急需调养,自然是没有什么心思搭理他们,只是见了最主要的两个官员,匆匆的说了几句话,便把他们给打发了。 若是换了平常时候,身为一州长官,封疆大吏,权倾一方的存在,即便是当今最受宠的皇子,敢对他们这么敷衍,那就算是表面不说什么,心里也是有些想法的。 可见了五皇子以后,别说是有想法,这两位州府的长官,那心里就只剩下担忧了,他们虽然不懂得医术,但五皇子的面色却是一眼望上去便能看出的不好。 再想想五皇子的年纪,实在是让两人不得不有些担忧,生怕五皇子就这么夭折在了扬州,那他们可就惨了,虽然这不是他们造成的,但照顾不周那是肯定的, 就算是皇上一时间想不到迁怒,那他们的对头估计也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所以一时间,这两人倒是显得比秦子轩还要着急上火。 不仅主动的传达出五皇子需要静养,把那些上门拜访的官员富商都给赶走了,更是满扬州的寻找名医送到行宫别院,生怕五皇子有个什么闪失。 其实若不是因为不敢,秦子轩估计,这两人心里是很想把自己给撵走的,就算是自己出了事,只要不在扬州有事,那就与他们无关。 不过赶走一位生病的皇子,别说是两个州府的官员了,便是朝廷的几位阁老,怕是都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当今能这么做的,便只有皇上。 盖着轻薄却极为暖和的锦被,即便现在正是夏天,但秦子轩还是把自己捂了个溜严,只觉得浑身都有些发冷,屋内的窗户更是关了个严实,屋内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是满脸的忧色。 五皇子的病情来的太快了,好像就是一晚上的功夫,便倒在了床上,晕晕乎乎的起不来了,御医看了好几回,都说没什么大事,却始终都治不好。 好在五皇子后来自己醒了过来,招来了那被关押着的老和尚,对方开了几幅药喝下去后,病情有些好转,要不然,他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些天,不只是这些下人担忧,便是门外守着的那些御林军,包括他们的统领和王公公,都极为担忧,就连钟灵儿都顾不得自己的心上人,默默的跪在地上向菩萨祈祷。 所以人都清楚,皇上就这么几个儿子,五皇子又是其最看重的一位,那是隐隐当着继承人去培养的,若是这位小主子出了事,那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逃得掉,都会被皇上杀了泄愤。 当年那兰贵妃的下场,可没有一个人敢忘记,立下了无数功勋的兰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奴才呢,他们可不觉得自己有当年那兰大将军的分量重。 好在,最危险的那几天已经过去了,五皇子的病情正在一点点的好转,这些人虽然还是有些担忧,但已经不再像是前两天那么绝望了。 “五皇子,该喝药了……” 接过红禅法师亲自熬好并送过来的药碗,冬儿感激的冲对方笑了笑,问清楚了该如何服用,便端到床边,轻轻的唤醒了意识有些昏沉的五皇子。 这些天,所有的药都是那老和尚开的,并且也是那老和尚亲自熬得,她们不是没有怀疑过那老和尚,不过五皇子对其很是信任,再加上,当时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选择相信。 之后五皇子醒了,她们对这老和尚的怀疑便也减轻了,她本想着接过熬药这一项工作,可没想到却被那老和尚给拒绝了,坚持必须自己亲自熬制。 对此,冬儿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只是以为,这老和尚有自己独特的熬药方法,所以也没有强求,只是派了两个太监随身伺候那老和尚。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本来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听到耳畔传来的声音,秦子轩不禁睁开眼睛,见对方端着药碗蹲在自己面前,不禁挣扎着坐起身来。 揉了揉额角,扫了眼这略有些昏暗的室内,秦子轩接过冬儿手中的药碗,按照那老和尚交代的,一口气全都咽了下去之后,才靠在枕头上问道。 对于喝药一事,秦子轩本来是极为厌恶的,不过现在身体成了这样,不喝显然是不行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老和尚熬得药,不仅不苦,反而还带着一股子清香。 倒是不像其他中药那般,让他一闻便有种想要呕吐的欲望,或许,这便是修行中人独有的法门吧。 “已经是正午了,殿下可要起来吃点东西?” 扶着五皇子坐好,冬儿又掖了掖被角,把自家小主子包的严实了以后,这才轻声说道。 自来了这扬州以后,他们已经停了两日了,五皇子的情况虽然照之前是要好转了许多,可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意识总是处于迷糊的状态。 一日三餐也从来没有正常的用过,对此她自然很是担心,不过那位红禅法师却说,药里面已经加了很多的好东西,即便是不用膳也没有问题。 对此,冬儿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但也没有再强求,主要是五皇子一直睡着,总不能单单为了吃些东西,就把自己的小主子给叫醒吧。 反正药膳这类东西,主子在皇宫的时候也没少吃,红禅法师的说法,与药膳之说也差不多,她的接受度还是挺高的,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看到秦子轩并没有什么事。 “不必了,本皇子现在也吃不下,不是说马上就要到端午节了吗,还有几日?” 摇了摇头,秦子轩现在根本就没有一点吃饭的欲望,看着因为他起来而被打开的窗户,瞅了眼外面那明媚的阳光,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秦子轩有些兴奋的问道。 这几日,或许是因为生病,又或许是像红禅法师所说的,因为灵魂和肉体不融合,大限到了的关系,他总是会梦到前世的事情。 他还记得,每年的端午节,都是他最开心的日子,因为学校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放假,而且不像是过年那样,会来那么多的人,闹闹哄哄的,让人心烦。 那个时候,只有他们一家三人,保姆也会放假,从不下厨的母亲,会买很多东西回来,他们围在一团,一起用那糯米和粽子叶包粽子。 因为他喜欢蜜枣,那甜丝丝的感觉,所以每次包的时候,不管多大,一个粽子里面都会至少放两个,每次包不多少粽子,蜜枣却是要费很多。 早上更是会系上一根,由母亲亲自编好的五彩绳,一同早起去踏青,那是少有的他们一家三人,可以一起出去玩的机会,而且不用被唠叨自己的学业。 虽然那五彩绳编的有些丑,没有外面买的好看,他总是有些嫌弃,但还是会每次都第一时间系上,因为那是很少的能够让他感受到家庭节日的东西。 “还有两天,五皇子若是好的快一些,还能赶上看龙舟,便是慢一点也不要紧,扬州知府刚刚派人来说了,他们可以推迟几日再进行的……” 见惯了五皇子那威严霸道,哪怕是生了病后,仍是活力无限的模样,冬儿现在听着自家小主子,那明显虚弱了很多的声音,不禁感到有些难过。 她们殿下,哪里受过这样的罪,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要派五皇子去云州那样的地方,要不然,也不会水土不服,病成这个样子。 没错,因为五皇子真实的病因,不太昊说出口,最重要的是,说出口也不会有人信,所以红禅法师这个自诩不会说谎话的老和尚,也只能无奈的编了个理由。 “那倒不必了,赛龙舟不在端午节当日举行,那岂不是就没有了意义,让徐知府给本皇子留个位置就好了……” “对了,你再告诉徐知府,让他通知一下那些参赛的人,若是得了头名,本皇子定有奖励!” 摇了摇头,秦子轩并没有同意徐知府的提议,他若是想要看比赛,那几时不行,节日就要有节日的气氛,延期举行不是不可,但就没有那个意义了。 况且不是还有两日呢嘛,等到时候,他自然就会好了,最起码也应该有去看个比赛的力气,若是老在床上这么躺着,那人都要废了。 不过想到每年的赛龙舟,获胜者都会有官府的奖励,自己再怎么说,那好歹也是位皇子,虽然没带多少好东西出来,但却不能太小气了。 更何况,扬州离京城那么远,往来不便,这怕也会是自己最后一次参加了,总是要留些东西下来才对,不枉费赶上这么个好日子嘛。 “是,奴婢遵命!” 听了五皇子的吩咐,冬儿顿时起身行了一礼,然后便下去派人通知了,马上便是端午节,赛龙舟那么大的场合,也是要提前准备的。 若是不赶紧通知过去,怕是徐知府真的会把这赛事给延迟,用来讨五皇子欢心,那可就不好了,而且这有奖励的事情也应该快点的传播出去,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高手参与嘛。 只不过五皇子此次出行,并没有带太多的东西,也不知道会用什么做奖励,看来一会她应该去翻翻五皇子的行李,为五皇子事先准备出点东西来,瞧瞧合不合适才行。 “你们先退下吧……” 见冬儿出去了之后,秦子轩扫了眼站在边上的红禅法师,眼眸微闪,便挥退了屋内伺候的下人,接下来的事,可不能让这些人听到。 倒不是不信任这些人,而是因为他和红禅法师所要谈的事情,太过于离奇,除了像他这种亲身经历过的人,普通的人那是根本就无法理解的。 “五皇子避去左右,不知想与老衲谈些什么?” 见屋内的那些下人,都一一的退了下去,转眼间,这间屋子便就只剩下了他与五皇子两人,红禅法师双手合十,深深施了一礼,握着佛珠的模样,很是有种宝相森严的感觉。 最近这段时间,随着五皇子对他的信任度增加,他的气度也逐渐的恢复了起来,又开始摆起了隐士高人的谱,在他看来,还是这种形象更加光辉,比较符合他自己的本事。 “法师,依你看,我还能有多少时日?”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虽然经过红禅法师的治疗,秦子轩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但他还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他原本以为自己并不会在乎死亡,可真的到了这一天,感觉自己慢慢的虚弱下去,他才明白,就算是经历再多次死亡,他也永远都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 虽然老和尚说他只不过是因为灵魂和肉体不合,所以才会有此一劫,等回来京城就能够治好自己,可秦子轩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把话问出了口。 “五皇子,您放心,以您现在的情况,再有老衲在一旁调理,只要你不受重伤,不太多操劳,那撑个两三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而这两三年之内,老衲是一定能找到,帮助五皇子的方法,让您恢复正常,所以还请您放下心来,耐心的等待……” 对于五皇子的问题,红禅法师半点都不感到诧异,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五皇子之前没有到最后的关头,所以才能表现的那般淡然。 现在亲身体会到了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自然难免会心生恐惧,这乃是人之常情,不管是普通人也好,还是修行中人也好,大家都是这个样子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越靠近京城,就觉得心里越发畏惧,甚至会主动提议,让五皇子在这扬州多修整几天,虽然他口中说是为了五皇子的身体,但更多的,还是他想要晚一点到京城。 虽说他身为高僧,这次出手救治五皇子,还能够得到转世重修的机会,但能活着谁又愿意死呢,为了大局,他甘愿牺牲自己,可内心深处,他却还是无比留恋这个世界。 “那我这两年,会一直如此嘛,像是一个病秧子一样?” 感受到自己那浑身无力的身子,秦子轩靠在枕头上,脸上不禁露出了丝苦笑,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两年可当真是太过难熬了一些。 而且,面对一个病秧子般的自己,父皇会是个什么态度,秦子轩完全不敢想,若是没得宠之前,他病不病的都无所谓,左右也就是一直那样的待遇。 可现在受宠了这么多年,即便他从未嚣张跋扈,仗势欺任过,但别人的嫉妒之情,却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他敢断定,只要他失宠,自己今后的生活必定会无比艰难。 而对自己那位父皇,说实话,秦子轩当真是没有一点的信心,他甚至觉得,若是真的两年都如此,那秦君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放弃掉自己。 “五皇子无需担心,这样的状态乃是最严重时候的状态,平常的时候,虽然比不上一般人,但还是能够正常活动的,这样的状态,最多也就是每月一次……” 对于五皇子的担忧,红禅法师并不是太能理解,虽然知道天家无情,但作为慈悲为怀的和尚,还是无法体会到那种感觉的,不过虽然不解,他还是如实的回答了。 而且为了怕五皇子承受不了,红禅法师还又宽慰了两句,表示这种废人一般的状态,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只不过是偶尔才会爆发。 “每月一次,不能缓解压制吗?”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红禅法师的回答,虽然比秦子轩想象中的要好了一些,但还是让他有些忧虑,不由得开口,甚是期盼的问道。 他那位父皇,虽然看着这些年对他宠爱有加,但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些年来,他一直顺风顺水的过惯了,从未遇到过什么挫折,他真的不想经历,被捧到天堂然后再打下去的感觉。 “能倒是能,但五皇子,您要知道,自古堵不如疏,您这次爆发的会如此厉害,那完全是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危害,若是再压制的话,那下次爆发起来,就会更加厉害了!” 皱了皱眉,红禅法师有些不赞同的看着五皇子,在他看来,这次五皇子的病情爆发,其实应该算得上一件好事,毕竟,若是在这么压制下去,那下次爆发无疑会更加厉害,到时候,他可未必就能救得回来了。 这就好比无数次小感冒,和一次大手术一样,想来正常的人,也宁愿平日里感冒多一些,也不会愿意突然有一天,来一场大病,去医院里面做手术。 “没有别的办法吗?” 听到红禅法师的话,秦子轩颇有些不甘心的问道,他实在是不想,自己有一天,会被父皇狼狈的赶出崇华殿,被那些他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姓名的人无视,那样的场景,只要在脑子想一想,就让他觉得浑身发寒,无比难受。 这倒不是说秦子轩对秦君的感情有多深,而是他本身便是一个骄傲的人,尤其是这些年的皇子生涯,一直是高高在上,他实在是不愿意受到那样的侮辱,没有得到的时候也就罢了,得到了再失去,那才是最残忍的事情。 第339章 “五皇子, 一时的苦难, 和一世的苦难, 您觉得, 哪个更好一些?” 没有正面回答五皇子的问题,红禅法师转动着佛珠,面上带着一丝悲苦之色,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话,便把秦子轩所有的不甘心都给打了回去。 “好吧, 本皇子知道了,今后就要有劳大师了……” 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这红禅法师都这么说了,秦子轩还能说些什么, 对这个老和尚,他现在那可是无比的客气, 没办法,自己的小命都攥在别人手里呢,怎么可能不客气。 若说先前,没到最后关头的时候,他还对这红禅法师心存疑虑, 不以为然, 可以呼来喝去的不太看重,现在若是他还那么做,那就是纯粹的不把自己的小命当成一回事了。 事实上,现在不只是他自己, 就连伺候他的那些人,都被他好生的告诫了一番,要对红禅法师尊重一些,如今,在这个队伍里面,那红禅法师的待遇,可是仅次于他的。 好在,对方不愧是得道高僧,并没有因为秦子轩那会的举动,而做什么手脚,有什么不满,要不然,他可真是连哭都来不及了。 “五皇子客气了,这本来就是老衲的分内之事,实在是无须言谢!” 虽然心里面对于原本,动辄便拿性命威胁自己的五皇子,现在如此恭敬有礼的模样,觉得十分的爽快,但身为一代高僧,红禅法师还是很好的保持了自己的风度。 即便是心中再得意,也没有表现出来,甚至反而显得更加谦逊了一些,这自然也是为他赢得了一片的称赞,就连一向冷硬的御林军统领张毅,都私下赞他为高僧。 这句话那可不是别人告诉他的,而是他自己动用法术,偷听到的,含金量那可不是一般的高,因为这句话,红禅法师可是一连高兴了好几天。 “还有两天便是端午节,以大师看,本皇子那个时候,能否从床上起身?” 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没什么事后,秦子轩的心又难免痒痒了起来,他是个天性好动之人,虽然说告诉了知府,让其不要因为自己一人而推迟赛事。 但若是真的错过了赛龙舟,这样难得的娱乐项目,那秦子轩也是会无比遗憾的,好在,他面前还有个得道高僧,对方不能满足他上一个要求,这个要求,总该考虑一下了吧。 “阿弥陀佛,五皇子请放心,您这点病,再有两天定会好的,只不过还是要多加注意……” 双手合十宣了句佛号,虽然从本心出发,红禅法师实在是不想让五皇子出去,尤其是去人那么多的地方,本来灵魂与肉体就不融合,岂能再经俗气的侵染。 不过瞅着五皇子那亮晶晶的眼睛,显然是已经下定主意了,索性也就不在劝说了,反正有他看着,总不会让五皇子出什么事的。 而且,仔细想想,五皇子今年也不大,总把一个孩子圈在屋子里,确实有些太残忍了点,这么想着的红禅法师,本能的忽略了这五皇子在异世还飘了很长的时间。 时间过去的还是非常快的,眨眼之间,两天时间就没了,端午节前,秦子轩就让小六子他们做好了准备,买来了粽子和五彩绳。 今天一大早起来,秦子轩就把那上面还系着铃铛,长得十分漂亮的五彩绳给带在了手腕上,若是以前,为了保持自己皇子的威严,他是绝对不会带这种东西的。 更别说,还专门挑了个带铃铛的,可经过了这一场大病,秦子轩顿时又看开了一些,人生匆匆不过百年,能活着是委实不易,还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 要不然,等死的那一天,是一定会后悔的,后悔当初怎么就知道顾及别人的看法,而没有满足自己的心愿,从而留了那么多的遗憾。 身为主子都戴了,那伺候的宫女太监就更不用说了,就连前来请安的王公公和张毅,都被笑眯眯的秦子轩,给逼着带上了有着铃铛的五彩绳。 听着那清脆的响声,瞅着王公公那一脸的尴尬委屈,再扫了眼张毅那虽然面无表情,但却已经发红的耳朵,秦子轩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把两人留下,又让人唤来了红禅法师和他那个小徒弟,秦子轩裹着披风,面色虽然仍有些苍白,但却能明显看出喜色的坐在椅子上,开始一个个的扒粽子。 身为皇子,除了四岁之前不受重视的那段时光,秦子轩很少有这样亲自动手的时候,平日里恨不得吃粒葡萄都要让人给扒了皮才行,这会,其他人哪里能够安心的坐着。 可无奈,秦子轩的兴致上来了,板着张脸呵斥让他们不许插手,即便是看得有些心惊胆颤的,生怕那剪刀把五皇子给弄伤了,却也只能眼睛一眨不眨的在那盯着。 等五皇子把五个粽子都扒开了,并递给他们的时候,张毅和王公公,顿时立刻便站起了身,恭恭敬敬的接过了,红禅法师和净心倒是显得淡然的多,道了谢伸手接过,没有那般的诚惶诚恐。 宫里面的宫女太监,或者说,秦子轩身边的宫女太监,没有几个会包粽子的,不过好在,他还随身带了御厨,两个御厨加在一块,虽然有些匆忙,但还是很快便做了出来。 包粽子的流程其实并不复杂,但事先要做的准备工作还是挺多的,尤其是那米,不泡个几天是不行的,可秦子轩下命令的时候便有些晚了,着实是让两个御厨为难了一下。 虽然说米泡的时间短,并不代表着就不能吃,不能包,但那肯定不太好吃便是了,若是换一个人,那他们糊弄糊弄也就凑合了。 不过对着一位皇子,还是出了名讲究口感,对美食极有研究,当然还是个小豆丁,就没少出入御膳房的皇子,这两人还是不敢敷衍的。 好在,他们虽然没有泡好的米,但扬州知府家,却是准备了不少,两人寻摸了一阵,便从其府里弄了,啊不,应该是知府大人主动送了不少的好东西过来。 按照五皇子的吩咐,两个御厨,并没有弄其他的花样,像是什么肉粽啊,竹筒粽子啊,还有其他口味的咸粽子,辣粽子啊,通通都给剔除到了菜谱外面。 而是包了最普通的,也是最常见的,最受欢迎最常吃的蜜枣三角形甜粽子,按照五皇子的说法,这才是端午节正常应该有的粽子,其他的那些都是异端。 虽然不知道五皇子这话,到底是怎么来的,但主子想吃什么,他们就做什么,那总是没错的,而且不用追求外形,也不用追求漂亮,这对他们来说就更是省事了。 不过短短的两天时间,就弄好了整个队伍这么多人的量,虽然每个人可能就只有一个,但粽子嘛,吃得就是个感觉,又不指望着吃饱。 能在异地过上一个节日,又能吃到御厨包的粽子,这对很多人来说,就已经很感动了,哪里还能在意多与少呢。 虽然与两个御厨说了,这粽子不用包的太漂亮,毕竟是用来吃得东西,现在又不是在皇宫里,总是整得那么精致,就没有必要了。 不过两个御厨,似乎应该是做惯了,即便五皇子没有那么高的要求,这粽子也还是包的跟个艺术品似得,至少红禅法师,是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粽子。 净心那就更不用说了,到底还是个小孩子,他师傅都忍不住肚子里的馋虫,更何况是他呢,要不是脑袋里还有一丝理智,怕是早就上去抢了。 这会五皇子把粽子分下来,道了谢之后,顿时迫不及待就开始吃了起来,那叫一个狼吞虎咽啊,寺庙里是没有节日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粽子,也是第一次听说端午节要怎么过。 因为自小入了佛门,而格外早熟的净心,对于眼前的一切,那满满的都是好奇,还有着一丝惊喜,比刚跟着师傅出山门的时候还要惊喜。 不过虽然喜欢,吃得也是狼吞虎咽的极为迅速,但净心吃得还是很斯文,就一点就连格外小心,不想在五皇子面前出丑的张毅都比不上。 这位虽然早先也算是世家子弟出身,但只不过是个小家族,讲究没有那么多,后来更是入了军营,在边关也曾混过一段时间,即便后来被调入了御林军,可军中汉子的性格却是养成了。 “大家都随意一些,不必顾忌,本皇子大病初愈,又正好赶上过节,正是该喜庆热闹的时候,等吃完了粽子,咱们便出去踏青!” 或许是因为身子好了一些,没有那么难受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马上就要出去游玩,秦子轩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他擦了擦手,看着面前都有些拘谨的众人,面上带着笑容说道。 对于五皇子的话,虽然心里不这么想,行动上也不会那么做,但众人还是很积极的回应了一声,总不过,那模样看起来,可没有半点放松的迹象。 对此,秦子轩只是摇了摇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古代的尊卑等级早就已经深入人心,这些人放松不下来,也是很正常的,强求不来。 因为生病的缘故,红禅法师早就告诉他了,这段时间不能吃什么凡俗的食物,只能吃一些他用各种珍宝熬出来的药丸,所以秦子轩看着面前那极为诱人的粽子,也只能是拿起了一个。 用筷子捅了捅那软软黏黏的糯米,秦子轩捧着小碗,轻轻的扯下了一块蜜枣,带着香甜的糯米,小心的放入了口中,感受到那甜丝丝的味道,顿时幸福的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些天,天天吃药丸,虽然那东西跟糖豆似得,并不难吃,但身为一个吃货,被迫杜绝了美食,这对秦子轩来说,那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人嘛,那向来都是得不到是最好的,物以稀为贵,原本山珍海味已经吃腻了的秦子轩,现在别说是肉了,就连这一口小小的粽子,都觉得是人间美味了。 因为自己就只能吃一个的关系,所以秦子轩当初让御厨做的时候,是正正好好,按照这么多人的量来的,每个人都只能吃一个。 这很正常,既然小爷我吃不到,那自然不会看着你们幸福的吃个饱,若是没有那个权力,自然是什么都不用想,有了权力,那不用岂不是委屈了自己,显然,秦子轩不是个会幸福别人委屈自己的家伙,小爷我就是这么的坏,有本事你来揍我啊╭(╯^╰)╮ 因为知道就只有一个,所以秦子轩吃得那叫一个慢,可以说是细品细品再细品了,当然,粽子本身就不大,就算是再慢,不大一会也就都吃完了。 而眼见着五皇子吃完了,早就已经吃完,却不敢撂快的王公公和张统领,也是松了一口气,跟着把碗筷放了下来。 只是可怜了净心小和尚,本来五皇子吃得时候,他虽然没有了,但好歹还能看看,解解眼馋,现在连眼馋都解不了了,就只能苦着脸看着自己面前的叶子。 那上面已经被他舔的干干净净了,连一粒米都没有剩下,这时候的净心小和尚是有些后悔的,刚刚自己为什么要吃得那么干净,如果剩下点米粒的话,这会还能舔舔。 第340章 无视掉了净心小和尚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 自己也没有吃够, 却被迫不能再吃的秦子轩, 很是残忍无情的拒绝别人在自己面前放毒。 擦了擦手, 看着外面那已经冒出了个头的太阳,秦子轩起身便带着一干人等往外走去了,端午节踏青,一向都是很热闹的,更何况还是扬州这么一个富庶的地方。 “何知府来了, 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等了多久了?” 从屋子里出来, 秦子轩便看到,一身便服, 长得一张喜庆圆脸的何忠正站在门口,面上带着笑意的看着自己, 瞅那模样,似乎是已经等了挺长时间。 虽然一出来,就看到何忠站在这里,让他感到有些诧异,但秦子轩也没有想那么多, 他身为皇子, 身体又不好,对方来那是很正常的。 只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竟然站在这里,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难道是以为,这样会显得自己更用心更有诚意吗,那不是在逗乐吗。 “没多久,微臣无事,等一等也是无妨的!” 笑嘿嘿的说道,何忠本能的便忽略他一大早就过来,在这里站了已经快一个时辰的事情了,虽然身体有些劳累,但精神确实极为的振奋。 无他,五皇子终于能够起床了,这就说明病情已经好转了,终于不用他百般的担心了,这他能不高兴吗,别说是站一个时辰,只要是五皇子能好,那让他站三天他都愿意。 “既然无事,不如与本皇子一起,出去踏青,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三月,但扬州想来应该有不少可以游玩的地方……” 淡淡的扫了何忠一眼,林青自然能够看出这人说得是假话,不过真话假话的,这都无所谓,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倒是想要出去游玩的时候,送上来一个导游,这倒是省事了。 虽然突然多个不了解的知府,打断了林青一开始安排的行程,但既然对方来了,那也是不好赶走的,毕竟是一州的长官,算得上是封疆大吏。 更何况,以他的身份,很多时候身边围绕着的那都是陌生人,若真要算起来,不管是红禅法师还是张毅统领,那都是陌生人,倒是也不会因此觉得不自在。 “五皇子若是想要游玩的话,微臣一定会好好安排,不过现在,赛龙舟已经要开始了,五皇子您要不要去看一下?” 听到五皇子的话,何忠自然是爽快的应了,不过很快,他又微微皱了皱眉,小心的提醒了下这位五皇子。 那会行宫可是派人来说了,五皇子要观看赛龙舟的,这会怎么感觉像是忘了呢,不过五皇子忘了,他却不能不提醒一下,要不然,最后很可能会落埋怨。 “这么早就开始了吗,一共有多少组要比啊?” 赛龙舟这件事,秦子轩自然是没有忘记的,不过显然,他并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开始了,毕竟,现在天才刚刚亮起来,一天时间那还长着呢。 在现代的时候,他虽然跟着学校组织,去了不少地方游玩,但赛龙舟这种事,那还真是没有见过,具体的流程什么的都不太清楚。 那会病的有些糊涂,倒是也没想起来问,没想到,竟然开始的这么早,不是说好了大人物都是最晚一刻到场吗,难道那些人天不亮就起了。 那能有精力比赛吗,心里这么嘀咕着,秦子轩不禁有些无奈,本来还想踏完青,用江水什么的洗个手,再去看比赛呢,现在看来好像是不成了。 虽然赛龙舟,一听就得是在有水的地方比,但他堂堂一个皇子,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跑去江水那洗手吧,那样子是够亲民了,可威严高辉的形象就不用要了。 “一共是二十六组,不过赛前和赛后,都是要准备仪式的,所以还是会用上一天的时间!” 瞅着五皇子那错愕的表情,何忠不禁有些庆幸,还好自己不放心五皇子的身子,怕这位年纪小,为了玩再强撑着起来,亲自过来盯着。 要不然,以这位原定的计划,还要去踏青,还要去游玩,这耽误来耽误去的,恐怕就只能看个中间了,那开头和结尾最精彩的部分,全都能给错过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也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听何忠这么说,秦子轩也不问了,直接出了行宫大门,带上了些御林军和太监宫女,便往那江边赶,丝毫都不愿意再耽误时间。 他前世最讨厌的就是领导们迟到,让他们一等就等很长时间,最后还根本就说不了几句话,现在自己成为那个被等的领导,他自然是不愿意成为被讨厌的人。 虽然说,现代和古代不一样,他的身份也不一样,身为皇子,大概很少会有人讨厌等他,但想想前世自己的经历,他还是决定不要做昔日自己讨厌的人。 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轿子的坐轿子,坐马车的坐马车,速度很快的便出了城门,等快到江边的时候,仪仗队什么的就都摆了出来。 古代的鸣锣开道,那规矩到底是怎么样的,秦子轩其实一直都没有搞懂,不过这种东西,他懂不懂都无所谓,倒是也没有钻牛角尖,非要跟自己为难。 中途快到的时候,换乘了一顶豪华的八人大轿,被御林军护在最中央,秦子轩就这么坐在轿子里,换了一身皇子正装,又把早已经摘下去的玉佩什么的乱七八糟都带上。 直接把自己给武装到了牙齿,这才停了下来,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虽然在云州的时候,秦子轩就已经见过很多百姓了,但这样的大场面,却还是头一回。 紧张倒是不至于,毕竟宫中的排场,比这还要大得多了,秦子轩早就已经习惯了,但第一次于这种勉强算得上是正式的场合与民同乐,他觉得还是穿的正式一些的好。 浩浩荡荡的队伍,很快便引起了江边那些围观百姓的注意,随着那鸣锣的声音,何忠早就换了身官服下去,组织那些官员们迎了上来。 前朝时皇权便已经高度集中,完全凌驾于了臣权,到了本朝时,自然是更甚了一筹,即便秦子轩此时还只是个皇子,但在这样的场合,那些大臣还是要恭敬的跪下行礼。 只听到一片恭敬的喊声过后,原本还茫然不知所措的那些百姓,顿时纷纷跟着跪了下来,包括站在江边还未上船的那些选手,一个个都很是激动。 虽然扬州自古便是风水宝地,历代的皇帝都没少来这里巡视,但能够真正坐下来,看赛龙舟的还只有秦子轩一个,更何况,五皇子还说了,赢者有奖励,这怎么可能不让他们激动。 想想就知道,一位皇子出手,那肯定是不会太轻的,怎么着都是要比府城好才对,而今年,可能是因为五皇子驾到的关系,府城的奖励,已经是高出了往年一筹。 “都平身吧!” 被小六子扶着下了轿子,看着面前这乌压压跪了一地的场面,再望了眼那背景板似得青山绿水,心中不知怎的,突然生出了一股豪情。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秦子轩迈步从容的走到了何忠的身边,伸手扶起了对方,尽量大声的喊道,当然,受限于嗓子,也就只有面前的这些官员能够听到。 不过他身旁有着专门经过训练的人,秦子轩的声音不够,这人很快便站出来,顶了上去,随着这句话的传开,那些百姓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被官府组织的,还是真的自愿来观看这场比赛的,这江边乌压压的围满了人,原本跪着的时候,感觉还不鲜明,这一站起来,顿时一种压抑感便铺面而来。 “五皇子,这边请!” 江边虽然已经围满了人,站在后面的可能都看不到前面的景象,但身为官府,自然是有着特权,这一片江岸,那是早早的便空出了一块地。 他们身为裁判,那自然是不能跟观众们挤在一起的,历年来都是这样,倒不是为了五皇子单独弄得,不过因为这次有五皇子的缘故,那建得亭子翻新了一下倒是真的。 这亭子建造的很是巧妙,是屹立在水中的,而且还不像是湖心亭那般难行,用一座小桥搭着,稍微往前走一走便能过去,很是方便。 坐在视野最好的地方,望着远处那水天一色的景象,还有湖中那一根根插进水中的竹竿,一艘艘各式各样的龙舟,还有穿着各色劲装的成员,秦子轩本来就不错的心情,顿时变得更好了一些。 “不是说有什么仪式嘛,让他们开始吧!” 虽然是凉亭,但因为铺了一层厚厚的毛绒毯子,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冰,秦子轩舒服的靠在身后的栏杆上,望了眼远处已经迫不及待的赛手们,面带笑意的说道。 比赛啊,有多久没见到过这样的场景了,皇宫里面因为各种各样的规矩,别说是其他的什么大型的比赛了,就连最流行的蹴鞠都没有。 据说是因为□□皇帝当年不会踢,被人给嘲笑过,所以就说这东西玩物丧志,弄得所有皇室子弟都不能玩,这传说真假那是摸不清的,但不让玩那却是真的。 而因为皇室中人不能玩,权贵之间玩得便也就少了,毕竟上行小效嘛,那民间就更不用说了,普通的百姓哪里有那个空闲时间,种地都忙不过来呢。 也就是因为如此,这个前朝极为流行,甚至都可以引为晋升之阶,风靡整个权贵阶层的东西,在这一朝却明显的要黯然失色了。 穿越过来这么多年,若不是因为巧合知道了这个典故,秦子轩都还要以为古代就没有这项运动呢,当然了,就算是他知道了有,那也不能玩。 不过秦子轩倒是也没多少遗憾,对于足球他并没有那么热爱,毕竟前世也玩了不少年,反而对于打猎这项运动,他是十分的着迷。 可惜啊,前几年因为年纪太小,始终被摁着不让去,后来,又被自家父皇给用繁重的功课什么的压死了,压根就没有那个时间,也是够悲催的了。 “这仪式也很简单,就是祭祀水神而已,这是民间的习俗,不过是求个心安,但看着倒是挺有意思的……” 按照五皇子的意思,吩咐人下去告诉他们可以开始了之后,何忠面带笑意的跟五皇子解释起这个仪式的由来,这当然也是他听别人说的。 据说,这片大地以前都是被水神统治的,这里面生活着的所有人也都是水神的血脉,他们每逢出征,都能得到水神的神力加持,因而战无不胜。 而每次出征之前,他们都会在大巫的带领下,在这江边开始祭祀水神,投入各种各样的贡品,还有貌美的女子,以博求水神的喜爱和庇护。 那时的祭祀是极为残酷的,无数貌美的女子,会被命令着一步步的走入水中,面带着笑容的把自己献给水神,但其实说白了,就是笑着去送死罢了。 这个世界上哪里能有神呢,若是真的有,那这水族最后也不会被其他的国家给灭了,不过是愚蠢的信仰罢了,倒是可惜了那些被牺牲的如花女子。 不过即便水族被灭了,这个祭祀的传统却还是保留了下来,只是慢慢的改变了其中的一部分内容,不再显得那么残忍血腥了,娇美的少女变成了各种各样的瓜果肉食。 后来天下一统,这个原本出征时,才会用来祭祀的传统,也慢慢的变成了端午节的一个仪式,寓意着,希望那些比赛的人可以顺利的得胜归来。 这个神话传说听得秦子轩眼前一亮,他转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边,在那里不停的念叨着阿弥陀佛的老和尚,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 与何忠的不信不一样,秦子轩倒是挺相信这个传说的,历史上遗留下来的东西,总不会是无缘无故的,更何况,他还曾经亲身经历过。 只是不知道,那位传说中的水神,到底是真的水神,还是什么水妖之类的,又或者是什么修炼有成装神弄鬼的道士,不过用少女献祭,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又瞅了那干脆开始闭目念经的老和尚,秦子轩挑了挑眉,倒是没有打扰对方念经的意思,不过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回头就问问这老和尚,那水神是怎么回事。 正在寻思着,很快,随着命令传达下去,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祭祀仪式也都已经开始了,先出来的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女,头上没有任何的装饰,一头青丝就那么披散了下来。 容貌因为距离的太远所以看不清楚,但那股无形的气质,却让人忍不住心中一跳,本来便因为水神而对这仪式产生了些兴趣的秦子轩,顿时更加聚精会神了起来。 涛涛的江水不断的翻涌着,随着这少女的出现,无数硕大的牛皮大鼓,被很多壮实的大汉,一一的搬了出来,每隔大概两三米的距离,放在最靠近水边的沙滩上。 江边的沙滩上,被铺满了鹅卵石,穿着白衣的少女,赤着脚站在那江岸上,看着那些被放置好的大鼓,仿佛飞一般,身子极为轻盈的落在了上面。 这样像是杂技一般的画面,若是放在往常,定是会引来一片喝彩之声,不过在如今的仪式上,却没有任何一个百姓会发出喧闹的声音。 “呜……” 也不知道是什么乐器发出的声音,悠长的调子回旋在整片天地之中,听着颇有一种苍凉悠远的感觉,随后响起的,便是阵阵的鼓声。 无数的壮汉脸上画着蓝色的花纹,上身□□着,手中拿着两把硕大的鼓锤,动作整齐划一的开始敲击着那牛皮大鼓,那声音仿佛地动山摇一般。 而随着这极为震撼的声音响起,那一身白衣的少女,也开始跳起了舞蹈,她站在那硕大的鼓面上,不断的回旋,手臂提起之间,宽大的衣袖滑落肩头,雪白的玉臂映在山水之中,极具美感。 少女雪白的脸上没有像是那些壮汉一般,被画满了蓝纹,只是在眼角处用蓝色微微勾勒出了些许,水波状的花纹,长发披散着,以蓝色的丝带横过额头,中心处点缀了颗洁白的珍珠。 在晨光的照耀下,映着江边的水色,显得波光盈盈,再加上那一身纯白之色,竟是像极了天上下凡的仙女,莫名多了几分圣洁之感。 渐渐的,鼓声有了变换,那江岸上也不在是少女一人独舞,而是又出来了更多的,与这少女一样打扮的,她们纷纷在那鼓上起舞,尽显自己的妙曼身姿。 秦子轩这些年在皇宫,可谓是看过了不少的歌舞,见过了不少的佳人,早就已经不会像是刚开始那般土包子的为之震撼了,但瞅着面前的景象,他却还是不由得衷心赞叹。 古代果然也是有着古代的优点,像是这样的祭祀之舞,所有百姓都安安静静,只余下鼓声的场面可是不多讲,更别说那些用尽全身心力,似乎真的在信仰什么的少女。 “水神在上!水神在上!” 秦子轩本来正在欣赏着,忽然那些锤鼓大汉,齐声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声音,而随着这声音,那些本来正在舞蹈着的少女,竟然从那鼓中跃下,跳到了那滚滚流动的江水之中。 第341章 本来还正兴致勃勃的欣赏着歌舞的秦子轩, 一看到这一幕顿时愣住了, 再瞅了瞅那江面, 见跳下去的女子, 一个都没有浮上来之后,更是受到了惊吓。 不是说那献祭少女,是以前仪式才有的陋习嘛,早就已经把这一段给剔除掉了,现在这是怎么个情况, 怎么一个个都跳下去了,还都不冒头的。 “何大人, 这是?” 虽然心里面有些受到了惊吓,但秦子轩到底还是经历过大世面的, 并没有太过失态,最重要的是, 他知道,这些人不可能当着他的面,枉顾人命。 所以心里也不是很着急,没看到那些岸边的百姓,都是安静的看着呢吗, 既然他们都没有一个露出悲色, 这些官员,更是泰然自若,那这举动的背后,肯定是有原因的。 “啊, 这是模仿古时祭祀,献祭少女的一幕,不过五皇子请放心,这些少女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在水中可以自由的游动,她们会在另一处岸边游上去……” 看着那壮观的场面,何忠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见五皇子惊讶着询问,更是连忙解释清楚,他可不是个为了仪式会牺牲人命的糊涂蛋,这可不能让五皇子误会了。 其实按照他的想法,就算是那些少女都善水,但如此做也是有些太危险了,但负责排练仪式的人坚持,要原汁原味,而那些少女也很是自信,他也不好太过拒绝。 “原来是这样!不过江水到底是汹涌,容易出事故,这样的事以后还是尽量避免的好,大好的节日没必要因为一时的高兴,而出了人命!” 听了何忠的话,秦子轩点了点头,望了眼那不断流动着的江水,没有瞅见一个少女冒头,显然为了仪式的完整,这些人都在水里潜伏着呢,不游到对岸怕是不会出水面。 虽然觉得这样的仪式要更有看头,也显得很是刺激,但为了那些少女的安全,秦子轩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善泳者溺于水,这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即便是那些少女的水性在好,人常在水中,总会容易出事故,这江面那么宽,想要游过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到时候真死了人,后悔可就晚了。 这么想着,秦子轩心里忍不住感叹了一声,以前,他总觉得现代人好作死,弄出些什么跳伞啊,攀岩啊,这些高危险的运动,一整就有出事故的人。 现在看来这古人也是丝毫不差啊,而且相比起现代,还有诸多的防护措施,这古代淹死了都找不到救援的人,可谓是更甚一筹,果然作死乃人类的天性。 “是,五皇子仁厚,微臣定当谨记于心……” 见五皇子这么说,那何忠自然是立刻便应了下来,他本来就不赞同这样的做法,现在五皇子又这么说,那他就更有理由让他们更改这项内容。 说实话,那些多少女跳河,看起来虽然有种凄凉的美感,但大好的节日,那还是喜庆的气氛更好一点,要这种凄凉的美感做什么,不够扫兴的呢。 玉女献祭之后,整个仪式就快要结束了,随着不知道什么乐器发出的呜呜声,所有的牛皮鼓面,都被鼓锤重重的敲击了一下,而随后,场面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整场仪式,全部都是这些大汉和少女的表演,在场的百姓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就连那赛龙舟的船只和选手,也没有上去,只是静静的坐在旁边。 不过看着仪式结束,那些大汉把鼓面都搬了回去,对面的那些少女也都一个个的上了岸,原本坐在秦子轩旁边的何忠便站起了身。 这历年来的端午佳节都是他宣布开始的,今年虽然多了五皇子,但由于秦子轩对这种事情并不敢兴趣的缘故,所以还是由他来主持。 离开那悬在江上的亭子,这位扬州知府,大步的走到了那修建好的高台上,也没有做什么其他的动作,就是拿着一面五色的旗帜挥舞了一下,整个赛事就开始了。 在秦子轩所在的小亭子上,有着几个像是沙漏一般的东西,那是负责计时的,因为江面有限,不能容纳下全部的船只,所以就需要这种计时的东西辅助才行。 随着一声呜呜的乐器声,穿着各色各样队服的那些龙舟赛手们,拿起他们早就准备好的龙舟,快速的便向着那江面赶去,这把龙舟快速的推向江面,也是比赛的内容之一。 百姓们早就自觉的站好了队伍,因为这场赛事已经举行了很多年的缘故,他们早就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流程了,虽然没有什么荧光棒之类的,但是手中也都有一个个代表各队的小旗子。 扬州自古就是富庶之地,这里的百姓很少有吃不上饭的,别看云州很多人都在易子而食,但这里根本就没有受到一点影响,若不然,也不可能还有心情来观看比赛。 场面从一开始就进行的非常激烈,这些龙舟的赛手们,都极为快速的奔跑着,想要尽量找一点把自己的龙舟推入手中,抢先对手一步。 这样的比赛完全是计时的,所有不是和自己身旁同时参加的那些人比,而是要和所有的队伍去比,每个人的心都是在悬着的,都希望能够用最短的时间完成这些航程。 江边的百姓,自然是不断的呐喊着,去支持自己喜欢的队伍,而且随着旁边的人也在呐喊,他们的声音就跟比赛似得,越喊越高,哪怕嗓子都有些沙哑了也不停下。 何忠这个时候也回来的,他的作用就是充当一个宣布开始的人,当然,正常的时候,他还会说上一番话,回顾一下过去,展望一下未来。 但因为这次有着五皇子,为了不让这位小皇子厌烦,所以他把自己的那些长篇大论都给收了起来,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百姓这么有精神喊的缘故。 若是像往常一样,先听自己讲完话,那大多数的人都应该是战累了,便是想喊也没有力气喊了,这么想着,何忠觉得下一年自己应该讲得时间更长一点,省得这些百姓如此有活力。 作为一名已经四五十岁的老年人,他可是受不了这震天般的声音,感觉耳朵都要聋了,心脏更是砰砰的跳,虽然这场面确实是很让人激动,但老年人还是需要安静一点。 扬州端午节的赛龙舟,那可是规模最大的,闻名整个江南,这二十五只队伍,除了扬州本地选出来的五只,其余的都是来自江南其他地方。 当然,那些所在的地方,不是有江就是有水,毕竟赛龙舟嘛,先天限制因素在这里,若是没有水的话,连训练都无法做到,又怎么可能会赢呢。 靠在铺着虎皮垫子的栏杆上,秦子轩瞅着那些拼命划行着的龙舟赛手,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手痒,很想也加入进去,不过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体,他还是明智的打消了这个算盘。 不过瞅着那些穿着整齐划一的服装,被无数人欢呼呐喊着向前的选手吗,秦子轩还是难免有些羡慕,多好的青春岁月啊,这估计能够成为一生的宝贵回忆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那些龙舟赛手紧张的拼搏奋斗,让人根本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但随着那些选手们一个个的到达岸边,还是让人们发出了或惊喜或遗憾的声音。 这些百姓那都是极有经验的了,他们来这里观看,甚至已经学会了如何掐算时间,哪只队伍有获胜的希望,哪只队伍彻底的不行了,他们都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自己支持的队伍获胜了,那自然是热烈的欢呼,极为的高兴,那些失败的,不说是垂头丧气,却也明显的声音弱了很多,整个阵营看起来都沉默了一些。 与他们相比,反应更加强烈的应该是那些赛手们,第一个到达岸边,觉得自己有获胜希望的,自然是一脸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后面上来的,觉得自己希望渺茫了的,不说是痛哭流涕,也是神情沮丧至极,整队人都像是蔫吧了一样,就连他们的教练,虽然是在安慰,但明显的也难掩失望之情。 哦,对了,忘了说了,这赛龙舟与现代的那些比赛一样,都是有着教练的,虽然在这里,他们不叫这个称呼,而是呼作先生,但本质上其实都是一样的。 随着这一波六只龙舟都上了岸,很快,新一轮的参赛选手,也上场了,原本的欢呼和沉寂还没有持续多了,就又传来了铺天盖地的加油声。 扬州的这条江,名字叫做什么,秦子轩并没有问,也没有人主动给他介绍,似乎并不重要的样子,但是这比赛的规矩,他倒是听何忠仔细的说过。 各划各的,不能够干扰到其他的对手,至于怎么划,那没有什么明确的规定,全随你们自己,不过那江中提前是被放了很多竹竿的,那里是必须越过回转的地方。 因为江水比较急,所以为了避免那竹竿被冲的偏移了方位,每个竹竿上还系了个大石头,其实一开始是用铁球的,不过铁这种东西会生锈,未免浪费,就改成了石头。 至于上哪里找那么大石头,那自然是不愁的,而且石头与铁不一样,铁遇到水会生锈,来年就不能用了,但石头却不会有这样的顾虑,来年还可以接着再用。 这些规矩,选手都是必须要遵守的,如果不遵守,那就是违规,会被取消成绩,而且下一年的比赛资格也就没有了,这对于那些赛手们来说,已经是很残酷的处罚了。 毕竟,扬州为了带动自己经济的发展,不管是哪一任知府,都极为的看重这个节日,给出的奖品更不是一般的好,可以说,谁能得到,那这辈子都是衣食无忧了。 若是得到的是一个人,那别说是衣食无忧,直接就可以当一个小地主,不说是大富大贵,起码是能养得起几个丫鬟仆人了,当然,龙舟赛手人数比较多,基本上不存在这样的情况。 对此,秦子轩也只能是暗自赞叹,那一开始组织这场赛事的人了,真不是一般的有眼光,每年这么多来观看龙舟的人,那得增加扬州的多少收入啊。 赛龙舟虽然就只有这么一天,但想要占个好位置的话,你是不是得提前来,大老远的来了,扬州又有那么多有名的地方,是不是要去看看。 那些特色的小吃,是不是应该品尝一下,别的不说,就光是这几天的住宿费,那就足够扬州百姓,过个丰盛的节日,还能再花一月的。 这还是扬州官府,为了不杀鸡取卵,把前来游玩的百姓都给吓跑,特意抑制了住宿的价格,没让涨得特别离谱,要不然,那赚得就更多了。 不过说实话,虽然官府给得奖励多,但真正有那个精力,有那个财富可以让他们训练的,那多数还是大家族的少爷,至少也得是个家境富裕的富农。 他们参与这个比赛,很多时候,并不是为了官府的奖励,或者是真正的热爱这项运动,又或者是享受这种万人为之欢呼的感觉,又或许是两者皆有。 当然,这一次,因为有秦子轩的参与,所有人便都是为了奖励而来的了,五皇子亲自给的奖励啊,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想想便让人激动。 而且奖励什么的那都还是次要的,若是能够借此机会,与五皇子有了接触,得了对方的赏识,那人生不就跟开了挂一样,要扶摇直上了吗。 正是因为这样的心理,所以这一次的赛手们才会那般的拼命,甚至输了的直接抱在一起痛哭流涕,这不是他们的心理素质差,而是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 不过不管谁喜谁忧,这比赛都在慢慢的进行着,从二十五进十六,到十六进六,最后直接从六进到三,一艘艘龙舟被淘汰下去,那沉重的气氛看得人有些难受。 但更多的还是紧张,比赛嘛,永远都是越到决赛的时候越紧张的,就连那已经拼到了前三的赛手们,也是一个个都紧张的砰砰直跳。 这时候若是有记者去采访的话,一定会发现,这些人都是木着脸,脑袋放空躺在那里休息的,没办法,若是想得太多,很可能就分了心了。 往常几年,其实前三就已经很可以了,因为前三就已经有奖励了,不过今年显然是个例外,不到第一,那都是见不到五皇子的,更别说得到什么奖励了。 这段让选手们休息的时间,往常都是何忠和府城那些官员们的表演舞台,这些人会把早就准备好的各种各样的话语,在这里念出来。 不过秦子轩是最腻歪听这些无用套话的,所以那些刚走上高台的官员,便被他暗示着,让何忠给全都扯了回来,换上了那些白衣少女的歌舞。 对于这种祭祀时跳得舞蹈,秦子轩还是十分感兴趣的,刚刚那么一小段时间,那根本就没有看够,虽然现在站在高台上跳,少了在鼓上的一些韵味。 而且因为底下那些百姓们的喧闹,和没有气势磅礴的鼓声相伴,更是失了几分色彩,但秦子轩还是看得津津有味,这种充满了不同感觉的舞蹈,纵使看过了一遍,还是让他觉得新奇。 赛龙舟是最消耗体力的一项运动,同时也是很考验智慧的一项运动,每个人的时间都是一样的,到了最后体力都会被消耗大半,而休息的时间却是很短。 所以,该如何分配自己的体力,就成了他们必须要重视的一项策略,若是前面不够用力,那可能根本就进不了决赛,但若是太过用力的话,可能最后又会体力不够了。 秦子轩只是想想,就觉得这不是一般的纠结,估计每个龙舟的队长,都会因此而承担极大的压力,毕竟一旦选错策略的话,可能就会导致自己的团队输了,而且还有可能会被其他的队员埋怨。 当然后者的可能性不高,毕竟,龙舟这项运动,是最考验团结协作能力的,但是就算是队员不埋怨,自己的懊悔也是很不好受的。 第342章 给了大概半柱香的休息时间, 这最后的决赛便开始了, 本来躺在各自的休息区, 默默恢复体力的选手们, 都被各自的教练给喊了起来。 随着一声呜呜的乐器声,本来喧闹的场地安静了一瞬,随即便爆发出了更加热烈的欢呼声,所有人都在为自己支持的队伍加油。 就连那些原本是支持其他队伍的百姓,也随着自己支持队伍的落败, 而转换了阵营,开始大声的喊着, 为其他的队伍加油,丝毫都不亚于第一场的疯狂, 甚至犹有过之。 伴随着这样的呐喊声,那些赛手们, 也都纷纷的快步冲了过去,不过能够明显感觉的出来,这些人的精力和体力都有些不济了,不像是他们第一次表现的那般快速。 当然,所有人还是竭尽全力的咬牙坚持着, 每当一个队伍, 越过一个竹竿的时候,就会传来一阵热烈的欢呼,听着耳边的这些声音,秦子轩很是有种在看奥运会足球比赛的感觉。 他记得那时候好像就是这样, 每当自己喜欢的队伍,进了一个球,得了一分之后,就会爆发出这样的欢呼声,明明赢得是那些球员,他们却好像比那些球员显得还要更加激动。 默默的体会着这久违了的感觉,秦子轩心里面有些怀念,同时,也不禁吐槽了几句那些历史书,明明古代的生活也是很有趣的,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为什么那上面却只显示最枯燥的。 就不能学着寓教于乐一下,当初要是在学历史的时候,再多一些什么像是水神那样的神话传说,或者像是这端午节赛龙舟的大型活动,他至于历史课学得那么艰难呢。 虽然因为家教比较严的关系,他便是再不感兴趣,也只能是认真学,从来都没有挂过科,但那个时候,真的是枯燥无味,背的要吐血了有木有。 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想着,很快,那三艘龙舟便已经绕过了最后一个竹竿,开始竭尽全力的往终点出发,每一只的速度都要比之前快了一个度,显然是到了加速冲刺的时候。 被那几乎冲破天际,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从回忆中唤醒,看着江面上那三只速递极为接近的龙舟,秦子轩顿时来了精神,虽然没有于那些百姓一起呼喊,但也是默默的选定了自己喜欢的队伍。 三只龙舟,一只是红色的,其余两只分别是青和紫色的,黄色虽然显眼好看,但显然是没有敢用的,那是皇家的专属,用了别说胜利,不被砍头就是祖上积德了。 秦子轩平时最喜欢的是青色,他的衣服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个颜色的,紫色的那就不用说了,他一向很是讨厌,虽然据说这个颜色很是尊贵。 至于红色,秦子轩小时候倒是穿过一两次红色的衣服,谈不上喜欢,但也谈不上讨厌,只能算得上是平常。 不过这个时候,望着那碧蓝色的天空,再瞅了眼那蓝色的江水,他竟然莫名的觉得这红色的龙舟很是顺眼。 虽然这样看颜色,决定支持哪只队伍有些随意,但只不过是在心里面想想,倒是也没有太大关系,反正他又不是徇私,该哪只赢那还是那艘赢的。 默默为那条红色的龙舟加了加油,因为选定了支持的对象,秦子轩这个时候,也终于有了那些观众们的感觉,看到喜欢的龙舟超过那么一点点,都会无比的激动。 当然,或许是因为这些年经历的东西太多了,哪怕最终,自己随意挑选支持的那艘龙舟赢了,他也只不过是有些感动,面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而已。 倒是岸边那些支持红色龙舟的百姓,一个个是震天的呼唤,就好像是赢了钱一般,不过据秦子轩所知,好像在开始比赛之前,还真是开了几个盘口。 而且都不是私人的,是正规官府组织的,想到这里,秦子轩又不得不佩服这些古人的智慧,论起别的或许要差一些,但这搂钱的本事,真是不服不行。 胜利者既然已经出来了,那不管其他的龙舟选手是如何的沮丧,该结束还是要结束,让人带着第一名的那些龙舟成员,下次洗了个澡,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被简单的教了些礼仪之后,这一队幸运儿,便一脸兴奋的被官差给带到了那座小桥上,让这些人先在桥上等着,那官差进去通报了一下。 得到里面的吩咐之后,这才让几名龙舟赛手走了进去,那里自然有人会领着他们,他作为府衙的官差,很明显还不够进去那个亭子。 望着那一队队面容肃穆,给人一种压抑感的御林军,几人不禁对视了一眼,都是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小心的在一个小太监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草民叩见五皇子殿下,愿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敢抬头去看,几人在那空地上站成了一排,对准中间的位置,便磕头跪了下去,刚刚进来的时候,那小太监已经小声告诉他们,那坐在中间的便是五皇子,并不用他们去找。 要说这些人的出身其实也不算错了,放在现代也都是个小小的富二代,不过古代,重农抑商极为厉害,他们虽然有钱,但社会地位却并不高。 除了他们那位队长,其他人的家里,便是面对一个小小的县令,那都是要点头哈腰的巴结,这会突然冒出来个五皇子,身份地位差距过大,自然是越发显得诚惶诚恐。 “起来吧,本皇子看了你们的龙舟,做得真是不错,比起其他的那些,很有新意……” 停下与知府何忠的闲聊,秦子轩看了眼这跪了一地的青年男子,见这些人都是极为的拘谨,不禁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身,面上也是带了丝笑容。 虽然只不过是随便选了一只队伍支持,而且也并没有多么期待他们会赢,只是简单的想要参与进去感受一下气氛,但见自己随手选的一只队伍都赢了,还是让他心里面有些愉悦。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运气一向都不是很好,现在难得有一件可以算得上是幸运的事情发生,哪怕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实际的好处,但总归是一件好事。 想起那红色讨喜的龙舟,秦子轩不禁出声夸了一句,相比起于其他的龙舟来,那红色的龙舟可不只是颜色讨喜,做得也是有些憨态可掬,就跟那食铁兽似得。 “谢殿下夸奖,若是殿下喜欢,草民可将龙舟献给殿下!” 站起身来便听到五皇子这么一句话,那龙舟的队长,心思一转,拱手又行了一礼,很是恭敬的说道,开口便要将刚刚为他们博得胜利的家伙送上去。 其他的队员,听了这话都是心中一惊,眼中带上了丝不舍,不过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也没有一个人起了这样的心思,显然对于他们队长的决定,这些人都是支持的。 那龙舟虽然是陪了他们多年的伙伴,早就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若是重新换一艘新的,很可能就会影响到他们的配合,手感,导致下一年会输了比赛。 但凡事都有轻有重,若是能够讨得五皇子的欢心,自然是比一艘龙舟,又或者是赢得比赛要重要的,他们这次会拼了命的去争,还不是想要接近五皇子嘛。 “那龙舟应该是你们的心爱之物吧,怎么,舍得吗?” 本来只是随口夸赞了一句,却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么一句回答,秦子轩倒是来了兴趣,也没说要,却也没说不要,只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面前这躬身行礼之人。 据他所知道的那些信息,这赛龙舟的队伍,除了彼此的队友之外,龙舟也是非常重要的,即便是同一个工匠之手,每一艘龙舟都会有些差别。 这个差别或许并不大,但对于比赛的选手来说,这点差别,却可能导致他们不能赢得比赛,毕竟大家的水平,其实并没有高出太多,有时候可能一点小的失误,就会被人超过。 “……” 听着五皇子这仿佛逗小孩一般的话语,旁边坐着的何忠,再看向那些参赛选手的目光不禁变得有些古怪,也不知道为何,他突然就有一种这些人被五皇子当成了玩具的感觉。 想一想,五皇子现在的年龄好像确实不大,跟他家那个成天上房揭瓦的混小子,乃是同辈,不过皇族那天生的就绽放着一种光芒,再加上五皇子的言行举止,倒是让他忽略了这一点。 “只要五皇子喜欢,草民便心满意足了!” 与何忠一样,对于五皇子这样逗小孩的语气,这些选手也都是蒙了一瞬,不过因为五皇子正在等着他们回话,所以他们很快就又反应了过来,极为恭敬的说道。 这话说得好听,但自然不是他们的真心话,舍得,那怎么可能舍得呢,可是若能因此博得五皇子的欢心,舍不舍得也就没什么关系了,反正他们又不是以此为生。 “不用说这些好听的了,本皇子不会夺人所好的!” 虽然那领头的队长表现的很自然,但秦子轩不用想,都知道这话是说出来专门用来哄他的,自然是不会当真,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随意的挥了挥手,秦子轩便把这茬给揭过了,他看那龙舟不过也就是有点喜欢,觉得顺眼而已,还没到想弄到手里的地步,更何况,那么大的东西还能搬回皇宫嘛。 虽然说从扬州到京城,这龙舟确实是能不太费力的被搬回京城,而眼瞅着他的府邸也要建成了,这东西估计等个一年半载就有地放了,但秦子轩还是觉得有些麻烦。 听了秦子轩这话,那龙舟赛手们不禁有些遗憾,或许人就是这样吧,若是秦子轩真的把东西拿走了,他们会觉得不舍,现在没拿走,他们又会可惜错过了一个能讨好的机会。 总之,那得不到的失去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好在,他们这些人那一个个都是低着头,要不然,让秦子轩看见这样的神情,心里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想法。 “你叫什么名字?” 顿了一顿,看着恭敬垂手而立的队长,瞅着他们那一身漂亮的队服,秦子轩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人别的不说,审美水平绝对是一流啊。 而且瞅着,家境应该是不错,这不管是队服的质量还是龙舟的质量,都要比其他的队伍好上一截,就算不是出自什么官宦之家,应该也是大商人才对。 “回殿下的话,草民薛蟠……” 再次拱手行了一礼,这男子声音清亮的说道,即便是在皇子的面前,可言行举止礼仪周到,进退有度又不显惶恐,显然是出身大家。 事实上,薛蟠也确实是出身大家,他祖籍金陵,离扬州并不算远,虽然爱好龙舟,但原本是并不会参加这样的比赛,毕竟是世家公子。 不过听闻五皇子会出现的消息后,他立刻便把平常一起玩得比较好的小伙伴给拉了过来,而为了这个第一名,能够接触到五皇子的机会,他还私下贿赂了几只有机会赢的队伍。 要不然,即便是平日里爱好,也经常的参加训练,但毕竟读书科举才是正途,不过是闲暇时的消遣,怎么可能赢得过那些专业的人士。 不过这个世界上,想要赢得比赛,自然是不止一个法子,对于普通人来说,能够见到皇子,自然是无上的荣耀,可怎么比得了白花花的银子。 而能用钱做到的事情,对于薛蟠来说,那都不是事,他家最不缺的那就是银子了,虽然早就已经辞了皇商的位置,但相应的,补偿的铺子也就更多了些。 “薛蟠?你是金陵薛家的公子,就是那个什么……丰年好大学,珍珠如玉金如铁的皇商?” 挑了挑眉,秦子轩有些诧异的瞅了眼薛蟠,好奇的问道,但心里却没怎么当回事,只觉得这应该是巧合,毕竟,那书里面不是说,薛蟠是个纨绔子弟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天下之大,同名同姓的也不奇怪,不过借此机会,暗示一下身旁的何忠,那还是很应该的,四大家族啊,他早就看不顺眼很久了。 他这么个备受宠爱的皇子,那都没有那么多的积蓄,他们小小的几个家族,兜里揣着那么多的银子,能让他看得惯就有鬼了,别说是他,就连他父皇都有些看不惯。 之所以到现在还一直都没有追究,不过是出于一种养肥猪的心态,国库现在还比较充裕,还没到杀猪的时候,万一以后国库没钱了,再提前把猪杀了,那不就悲催了吗。 做人是要考虑长远发展的,可不能竭泽而渔,给自己养几头猪,做备用的国库,保证将来用钱的时候,能够毫不费力的掏出来,这才叫环保生态的可持续发展。 秦子轩话语里面的嘲弄意味十足,旁边本来正看着的何忠,自然是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当官的那不说心有九窍,可也是要比寻常人多几个心眼的。 听了五皇子这话,那顿时便是寻思了开来,这五皇子看着,似乎对那薛家不是很待见啊,而且这是五皇子自己的想法,还是受了皇上的影响呢。 这民间传唱的歌谣,怎么会传到五皇子的耳朵里,是不是皇上也早就知道了,这些歌谣在普通百姓看来,或许没什么,可让皇上听到了,那怎么可能对薛家的印象好了。 这么想着,这位精明的知府,已经决定以后默默的离薛家远一些了,原本他虽然与薛家也没有多少牵扯,但看在四大家族的关系网上,他还是难免给些面子的。 现在看来,这以后还是要秉公行事才行,也不用怕得罪那薛家,瞅着五皇子话中透露出来的意味,薛家,或者说是四大家族已经进了皇上的眼睛,那估计也就蹦跶不了多久了。 “草民正是金陵薛家的长子,不过几年前,就已经分了出来,皇商的差事也交给了同宗的族人……” 作为当事人,薛蟠自然比何忠还要敏感,五皇子那话中的意思,顿时便让他心中一惊,若不是多年的城府,怕是头上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那民谣可不是什么好话,尤其是被上位者,带着些嘲弄语气说出来的时候,那就更是如此了,即便是这些年,都在努力的淡化薛家的存在,可他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凉。 这歌谣他一向都是竭尽全力的控制,怎么还会传到五皇子的耳朵里,难道,他们其实早就入了上位者的眼,若是那样的话,他薛家的命运岂不是还会走向原来的路。 “皇商的差事交出去了?可是有谁想要强行抢夺,你说出来,本皇子会为你做主!” 本来还没有当做一回事,很是不以为然的秦子轩,一听到这话,心中顿时翻起了滔天巨浪,这是怎么一回事,薛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薛家又怎么会把皇商的差事给弄没了,他记得,原本的剧情中,即便是薛家打死了人,跑到京城避难的时候,薛家的皇商差事也还是在的啊。 想到原著中那提前好久就被灭了个干脆的义忠亲王,还有被迫消失的秦可卿,再联想到现在薛蟠的异变,难道,这都是他穿越过来所造成的蝴蝶效应嘛。 可是那不是因为做了一些事情,才会导致的蝴蝶效应吗,他可什么都没有做啊,薛蟠那还能理解一点,义忠亲王可是早在出生前,就被他那位父皇给干掉了,这怎么能是他的锅呢。 第343章 “多谢五皇子, 不过皇商的差事, 并不是被他人抢夺, 而是先父去世时, 草民年纪尚幼,承担不起皇商的责任,所以主动让给了其他有能力的同宗……” 五皇子的话虽然听上去是颇有诚意,但刚刚对方所表现出来的,那对薛家极为不屑的态度, 却足以让薛蟠明白,五皇子不过只是说说而已。 况且, 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来,古代宗族的影响力有多大, 有多重要,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很多的他清楚的很, 自然不能让五皇子真得去找薛家的麻烦。 更何况,当年这皇商的差事,也确实是他让出去的,不管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思,怎样的处境, 既然没有人逼他, 这个时候,再去追究别人,未免显得有些不地道了。 “是这样啊!听说薛家与贾家乃是姻亲,怎么当初, 没想过去找贾家帮忙呢……” 嘴角含笑,听着薛蟠的解释,秦子轩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又问起了其他的事情,贾家,若是知道红楼梦的人都知道,那可是个深坑。 若这薛蟠与他一样,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那是一定会想办法,与贾家尽量的扯开关系,从这一点上下手,或许能够试探出什么来。 虽然不管薛蟠是怎么回事,与他的关系都不大,也很难影响到他这么个皇子,但若是真的出现了一个老乡,那秦子轩还是会很欣喜的。 一个人在这世界,虽然早就已经适应了,但很多东西都得藏着,到底还是太寂寞了点,他的位置又无人能够代替,倒是不用担心,什么两个穿越者最好不要相见的问题。 “……” 本来在旁边,正寻思着,以后自己对那四大家族该是什么态度的何忠,措不及防听到五皇子这话,顿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只觉得无语至极。 这薛家是薛家,姻亲那还不如同宗的关系来的亲近,薛家出了事情,连同宗都没有找,更何况是姻亲呢,就算是找了,估计对方怕是也不会管吧。 他可是知道,这两家的联系有多单薄,贾家二房本来就不是袭爵之人,根本就做不了贾家的主,更别说,还是二房的夫人,那就更没有那个权力了。 这五皇子那会看着,还是挺聪慧的一个人,不比朝廷上的那些老狐狸逊色太多,怎么这会,竟然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呢,难道说,这其中又是在暗示着什么。 “打铁还得自身硬,薛家失了先父,很多事情都做不起来,勉强担着皇商的差事,还需要人帮着,那既害人又不利己,实没有这个必要!” 薛蟠始终都是恭敬的低着头,只不过藏在袖子中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他原本以为见了五皇子,会是他向上爬的一个机会,可现在却未必如此。 不过他倒是没有后悔,来参加这一次的赛龙舟,更没有后悔赢得这场比赛,若不是这次见了五皇子,他还不知道,家族的危机已经这么深了。 原本以为不做那些剧情中的事情,又避开了贾家的连累牵扯,薛家就能够顺利的向前发展,现在看来,还是他太天真了,四大家族怕是早就进了皇家的视线。 不是说他们这些年,急流勇退就能退得下去的,看来,他还是要再抓紧时间,想一想办法,别的不说,起码也要改变这位五皇子的观念。 他虽然不是身在朝廷,但家族的关系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用的,自然知道当今最受宠爱的五皇子,也知道,这位乃是最有希望继位的。 “你倒是看得通透!本皇子与何知府说过,这次不管是谁获胜,都会有赏赐,说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深深的看了眼薛蟠,对于这个与自己记忆之中截然不同的人,秦子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只是简单的笑了一下,便把话题转开了。 不管这位到底是不是他的同乡,这样的场合,把所有的目光和话题,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哪怕是龙舟队的队长,那也显得有些不太好。 本来秦子轩是准备好了赏赐的东西,一些宫里面的小物件,不说是价值连城,但以他现在的身份,也是能拿得出手的,而且那种东西他也不是很喜欢,却又不能卖,这个时候倒是正好废物利用。 不过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疑似同乡的薛蟠来,秦子轩不由得改变了主意,让他们自己说想要得到什么,由此也能看出这薛蟠的性情。 “多谢五皇子!草民不敢奢求太多,只求过几年选秀的时候,能够给家中妹妹一个名额……” 说实话,薛蟠并没有想到,五皇子竟然会如此大方,直接让他们自己说想要什么,颇有一种想要什么都行的感觉,这弄得他一颗小心脏都不禁跳了起来。 事实上,薛蟠现在真的很想直接蹦起来,跟五皇子说,求给他一块免死金牌什么的,不过这样过分无理取闹的要求,只是在他脑海里转了一圈,便被他给打消了。 虽然五皇子说,什么要求都可以,但若是他们真的不识抬举,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那五皇子还是肯定不会答应的,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被五皇子给厌恶上,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薛蟠也并没有犹豫太久,很快就决定了自己要什么,薛家的命运,现在那就是飘在手里的小舟,虽然看似平稳,但其实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 让妹妹参加选秀,若是能博得贵人的青眼,或许还有一线转机,这也是妹妹的心愿,而且,就算是不能嫁入皇家,选秀也是嫁入高门的一个机会。 能够参加选秀的女子,普遍的婚事,都是要比普通订婚的女子好很多,毕竟,是在皇上的面前过了一遍眼的,那身价自然是不一样。 薛蟠可没有什么为了妹妹的幸福,随便嫁个小户人家,怎么都可以的想法,这个时代,那虽然看似平和,但其实根本上,也是弱肉强食的。 真要是嫁了个小户人家,或许一开始还能过得很幸福,但日子久了,看着别人锦衣玉食,过得挥金如土的,那早晚都会觉得后悔。 更何况,小户人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就会降临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虽然大家族,也会有这样的时候,但抗风险能力,还是要强很多的。 这就跟大公司和小公司是一样的,大公司虽然也有倒台的可能,但比起,随时都会消失上几个的小公司来说,那几率还是要小了很多很多的。 “这倒是简单,不过本皇子可是难得这样赏赐,你确实要把这唯一的机会,用在你妹妹的身上吗,要知道,你完全可以换一个,比如说,求本皇子赐婚!” 挑了挑眉,秦子轩目带深意的瞅着薛蟠,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答应薛蟠的要求,反而引诱着对方产生一个大胆一些的想法,话语中满是深意。 每三年一届,便会有一批秀女,里面多一个少一个的,那根本就无关紧要,对于大臣们来说,或许还要费一番手脚,可对于秦子轩来说,那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他的承诺,完全可以用来,求一些对自己更为重要的东西,就比如,他身旁的何忠,家里可是有一位嫡女,正是与薛蟠同龄,这要是娶了回去,那将来能够借力的可就多了。 而且,若是正常的情况,以薛家的地位,那想要高攀知府千金,想都不用想,可今日只要一句话,那他随手就可以成全,何知府也是不敢反对的。 当然,秦子轩并没有想要毁了人家闺女的想法,也没有真正想要赐婚的想法,他更多的是想要再试探一下薛蟠,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情,也好决定他接下来的态度。 就算是个穿越者,也不意味着这人就真的是一个好的,现代社会的那些混混什么的可也不少,而且就算不是什么坏人,那若是没有一定的心智和能力,他也不看好,古代也不是那么好混的。 没错,从一开始的激动过后,秦子轩已经不决定要与这位疑似穿越者的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了,多年的皇宫生涯,到底还是让他无法再轻易的相信别人。 对此,秦子轩自然是有些遗憾的,不过这样一来,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若是这穿越者很符合他的意,大可以暗中照拂一下,若是不合意,那不管也就是了。 “多谢五皇子的厚爱,草民就只有这一个心愿,还望五皇子成全!” 听了秦子轩那极为有诱惑力的话,薛蟠不可能一点都不心动,若是真的能求得五皇子赐婚,挑一家实力强的,那他这辈子便不用愁了。 不过仔细的想了想,他还是强自摁下了这个想法,虽然他并不介意去当一个小白脸,但古代的小白脸那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若是自身立不起来的话,那岳父家再厉害也是没用的。 他在古代好歹也是活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什么叫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说他母亲吧,当初还是王家的嫡女呢,结果怎么样,他父亲之后,不还是少了来往。 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想要指望着靠一门得力的姻亲帮忙,那根本就是妄想,这个世界上,更多的还是利益结合,没有利益,是不会有人帮你的。 “好,既然你决定了,那本皇子定然会帮你,到选秀之日,你可以来京城找本皇子!” 见薛蟠抵住了诱惑,秦子轩眼中闪过了一抹欣赏,不管这穿越者的才华能力如何,至少这心性,就还过得去,没有奢求自己不该奢求的东西。 淡淡的说了句,秦子轩并没有给什么信物,皇子身上的东西,是不能乱给的,谁也不知道让持有之人会做些什么事情,这个世界上,可从来都不会缺少那些狐假虎威的人。 反正他相信,将来他的门房,是绝对不会仗势欺任的,或许要些什么贿赂那在所难免,但起码,有人过来是绝对会禀告上去的。 “多谢五皇子!” 见面前这小皇子脸上的笑容真实了一些,薛蟠不禁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再次恭敬的道了谢后,他便退后了两步,把舞台让给了别人。 毕竟,他虽然是龙舟的队长,但这次的胜利,其他人也都是出了力的,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五皇子的许诺并不是他一个人,他也不可能把好处都占了。 虽然这次能够获胜,全是靠自己的暗中打点,若是真让他们靠本事,那别说第一名,就算是第三名,那恐怕都没有一点希望可言。 但相应的,若是没有这些队友,他也根本就不可能报名参赛,更别说赢了,这可是团体比赛,而不是个人赛,既然他们是各取所需,就没有什么公不公平一说。 薛蟠的心态也很放得开,反正,这些家伙,就算是得了什么好处,也是要领自己情的,毕竟,他们自己是什么水平,那都是能感觉到的,自然不难猜到他在其中出的力。 与薛蟠一样,虽然秦子轩很是大方的表示,什么奖励都可以,但这些人却没有一个是敢出格的,不过各种各样的请求,也是五花八门的很。 有想要去江南的尼山书院读书进不去的,也有想要参加科举考试,结果自己祖辈是商人,没有那个资格的,还有更加奇葩的,想要求秦子轩墨宝的。 对于这些并不过分的要求,秦子轩自然是都答应了,阶层不同,于这些人来说,很渴望的东西,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一句话的功夫而已。 甚至这一句话,都不用他亲自去说,后面跟着的小六子小顺子等人,自然会记下来,到时候,随便派个小太监过去,知会一声就没什么问题了。 唯一显得麻烦一点的,反而是要求取他墨宝的,他这些年,虽然仗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读书读的很溜,但这写字,却没什么太大的长进。 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那一笔虽然还算工整,但明显没什么韵味的字,好像真是有些拿不出手啊,不过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那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更何况,何忠这家伙,那在这个要求刚被提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把笔墨纸砚什么的都拿出来了,秦子轩就算是想要找些借口,那都找不到的。 活动了一下手腕,站在桌前,看着那张平铺着的宣纸,秦子轩微微闭目,摆好了姿势,在心里面很是酝酿了一番,便挥毫大写特写了一番。 为了让字迹显得好看一些,也是因为不知道要写什么,所以,秦子轩充分的发挥了前世在那些医生身上所学到的东西,一笔狂草连自己都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 别说,这狂草那就是有个特点,别管你字写得怎么样,这么一段乱划拉下来,虽然看不出写得有多好,但同样的,也看不出写得有多坏,这对于秦子轩来说,也就知足了。 “五皇子这字,当真是龙飞凤舞,尽显洒脱啊!” 瞅着五皇子那写完之后,一脸得意的样子,仗着知府的身份,抢占了一个最佳位置的何忠,看着那根本就不知道写了什么的宣纸,也只能违心的夸赞了两句。 也幸好,当官的时间长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项技能早早的就烂熟于胸,要不然,还真未必能想得出这话来,更可能根本就说不出口。 “五皇子这字,当真是得了草书之精髓,看着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啊!” “可不是,就算是比之那位书圣,怕是也不差多少啊!” “没想到,五皇子与书法一道,竟然还有这样高深的研究,当真是让微臣自愧不如啊!” 何忠说完这话之后,这亭子里,其他围观的那些官员们,也都是纷纷的开口称赞,满脸的赞叹之色,仿佛全是发自内心的话语,这会,显然便没有薛蟠他们说话的机会了。 第344章 “……” 看着围在四周, 把他写的这一笔狂草, 直接当成书圣作品捧的官员们, 即便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场景, 但秦子轩还是不禁有些脸红。 要是他写的差不多,那被这么捧还算是能够勉强接受,现在瞅着那一笔,自己都看不出写的是什么东西的字,却被捧上了神坛, 这可就让他有些受不了了。 “本皇子的字还需要勤加练习,当不得诸位大人这般夸奖, 还是赶紧把这幅字裱起来!” 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第一次赐字给别人, 这种感觉还是蛮爽的,而且怕那龙舟赛手的家境不是很好, 没有那么多的银钱,秦子轩还特意让小顺子拿去裱起来。 这写的再不好,也是自己的作品啊,说不定将来还会流传百世呢,怎么都得好好对待才行, 想到这里, 秦子轩不禁又让身后的小六子,拿出了自己的私印,在那字的下方盖了一下。 他虽然是皇子,地位尊贵, 但真要是说的话,那还什么职位都没有,根本就没有属于自己的印章,不过以前无事的时候,倒是刻了几个私印,这会用倒是正好。 私印与正经的印章是不一样的,即便是想办法截下再拼接,那也没有什么用,现在摁上,倒是也不用担心,是否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因为按照大乾皇朝的潜规则,私印就是用来玩的,平日里但凡正经一点的事情,哪怕是传递什么造反的书信,那都得用正经的刻印,要不然,根本就没有人会相信。 方方正正的刻上自己的小印,瞅了眼自己的大作,即便是心里面有着自知之明,但在众人的夸耀之下,还是不免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所以,这大概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喜欢马屁精的原因了吧,想到自家父皇身边,特意在翰林院养着的那么几个,写的一手好文章,却没什么能力的翰林,秦子轩顿时有所明悟。 或许将来他出宫开府,也可以在自己的王府里面,养上几个门客文吏,其他的不说,在受到严重打击的时候,用来恢复自信心,那绝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赏赐完了东西,这一场赛事也就这么结束了,秦子轩并没有特意把薛蟠留下来,他虽然对此人有些好奇,但也正是因为这点好奇,所以才更想看看,对方会在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连借口都没有找,秦子轩便很随意的打发了一个暗卫,去负责专门盯着薛蟠,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汇报对方日常所做的那些事情而已。 虽然因为见了一次面,就对人感到好奇,而派暗卫过去盯着显得有些奇怪,但处于秦子轩现在这个位置,并不需要管别人的想法,想做什么自然就可以做什么。 回了行宫之后,秦子轩并没有立刻休息,给暗卫安排了任务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小六子,去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隐遁了的红禅法师给他揪了过来。 这人从一出现就是神神秘秘的,让人捉摸不透,但既然对方能够知道他是穿越者,那薛蟠是怎么回事,这人应该也是清楚的才对。 秦子轩靠在床上,足足等了得有一个时辰,才见到了慢吞吞而来的红禅法师,和脑门上已经可以清晰看到汗珠,一脸无可奈何的小六子。 “你们都退下……” 从床上坐起来,秦子轩深深的望了眼红禅法师,直到把这老和尚,看着忍不住低下头念经之后,这才挥了挥手,示意身边伺候的那些下人下去。 站起身来,秦子轩绕着红禅法师走了两圈,见这老和尚,还是一副目中无人,完全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感到有些气闷。 这老和尚绝对是前段时间,被他折腾的给记仇了,现在仗着握有他的命脉,那是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光明正大的便开始报复。 若是平常的时候,一般的小事,秦子轩也就忍了,不跟着老和尚一般见识,毕竟前段时间,这家伙确实是被他折腾的稍微有点惨,现在形势翻转,让对方出口气也是应该的。 可想到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还有另外一个穿越者,而对方却活得好好的,并没有出现像是自己身上这样的问题,这就不得不让秦子轩怀疑了。 他的病情那到底是真的像这老和尚所说的,还是对方有意在哄骗他,妄图博取富贵,甚至或许,他的病干脆就是对方故意造成的。 秦子轩并不愿意这样去想,可在皇宫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看似正常,但里面不知道有多少阴谋存在。 薛蟠的出现,让他不得不怀疑,虽然不能明着质问,但把红禅法师叫来,好好的谈一谈也是必要的,就算是为了安抚人心,他也必须这么做。 “红禅法师可见到今日的薛蟠了,不知可曾发现什么不对?” 重新回到床上坐下,秦子轩定定的看着红禅法师,面上虽然带着笑意,但语气中却透着一种冷然,任谁发现自己可能被隐瞒了什么,那都是会这个样子的。 想想若不是他突然生出了想要去看比赛的想法,要不是薛蟠很争气,赢得了第一名,是不是等红禅法师从他身边走了,他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想到这种可能,秦子轩的面色不禁又冷了一分,他倒是不畏惧这些穿越者能够做什么,皇权的压制之下,现在又是天下太平,就算是把诸葛孔明放过来,对方也掀起不了什么大浪。 更何况是那些穿越者呢,时势造英雄这句话,那可不是说说而已,没有合适的时代,即便是有着滔天的本领,也得被压制在皇权之下,若是真的有用,反而对他还是一件好事。 不过或许是在秦君的身边,呆得有些久了,秦子轩莫名的就很是讨厌这种不在自己掌控之类的东西,就算是没有什么威胁,也觉得很是讨厌。 “阿弥陀佛,五皇子您,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那位薛施主的灵魂,确实也是来自异界……” 见五皇子话都已经挑明了,再不给自己装糊涂的机会,红禅法师宣了一句佛号,也只能是很无奈的开口承认了,现在这个状态,也不得不承认了。 事实上,他今天一眼见到薛蟠的时候,就悔的是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他便试着阻止一下五皇子,不让对方来看赛龙舟了,不过显然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要怪也就只能怪他修为不精,不主动去算的时候,根本就不会看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是修为精了,那也是算人不能算己啊。 “怎么,法师你,不想解释两句!” 见这老和尚说得这么淡然,显然是早就已经知道了,秦子轩顿时更气了,这么光明正大的表示,我之前就是在瞒着你,真的好吗。 真以为他有事需要依仗你,就不敢动手做什么了吗!好吧,自己的小命,还要靠对方搭救,秦子轩现在还真的是不敢对此人做些什么。 就连现在的质问,也只不过是语气稍稍有些不悦而已,这些想着,秦子轩顿时有些想哭的冲动,这辈子,除了面对那个混蛋父皇之外,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啊。 “五皇子,想让贫僧解释什么?” 有些茫然的抬起了头,红禅法师连手中的佛珠都不转了,一脸无辜的看着坐在床上的五皇子,是真的有些不明白,五皇子要让他说什么。 他虽然本能的不想让五皇子知道其他的穿越者,免得再造成什么不可测的后果,可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现在为什么一幅很生气的模样。 难道是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跟他一样的人,自己不再是独一无二的了,所以觉得心里面有些不舒服吗,若是那样的话,他要不要劝慰一下五皇子。 告诉对方,他乃是真命天子,跟那些漏网之鱼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呢,那些人,不过是当年出手捞五皇子灵魂的时候,一个没防住,跟着进来的偷渡者。 只不过是他们现在,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五皇子身上,所以没有来得及处理这些灵魂而已,等五皇子好了,世界恢复了正轨以后,他们自然会去处理掉这些外来之人。 当然,因为五皇子消失,世界屏障被撕破,而引发的本世界之人的异变,那他们就无能为力了,尤其是五皇子那位,注定是天子的父亲。 虽然人家早了得有十几年就成了皇帝,但相应的那寿命不是也短了吗,他们这些罪魁祸首,哪里还有脸去说啊,就算是有脸,那也管不了真龙天子啊。 “红禅法师,这个世界上有其他穿越者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当初你跟解释那些事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一点!” 被红禅法师那一点都不知道愧疚的样子给气笑了,秦子轩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家伙把那么大的事情瞒着自己,现在被发现,竟然还装无辜,这脸皮当真是厚比城墙了。 秉承着你不让我痛快,我也不能让你痛快的想法,秦子轩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的打算,而是更直接的质问了起来,他倒要看看,这老和尚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五皇子您当初也没有问过啊!” 被五皇子狠狠的瞪了一眼,红禅法师也觉得自己很委屈,这好好得,他也没做错什么啊,当初说那些事的时候,五皇子可从来都没问过这些,现在怎么能怪他没说呢。 第345章 “……” 被红禅法师这一句话给噎住了, 秦子轩瞪了会眼睛, 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确实是没有问过这种事, 当时他光顾着震惊了, 哪里能够想得到这种事情。 这么一想,秦子轩不禁觉得有些心塞,尤其是看到红禅法师那一脸无辜的模样,就更是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把那张老脸揍个开花结果。 可想到自己的小命还握在对方的手里, 病还得依靠对方去救,秦子轩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 能怎么办呢,形势比人强, 不认输不行啊。 “那法师能否解释一下,这世界上为何还有其他的穿越者存在, 他们到底是怎么出现的,而且,为什么我观那薛蟠身体好好的,并没有出现像是本皇子一样的状态?” 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气,秦子轩目光定定的看着红禅法师, 想要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 虽然他一早就知道,这老和尚不太靠得住,却也没想到过对方会瞒了他这么大的一件事。 薛蟠的出现,秦子轩并不知道那是不是个偶然, 或许除了他以外,还有很多很多的穿越者,隐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的注视着他。 虽然秦子轩自认,自己并没有露出过什么破绽,像是现代人该有的举动,他从来都是很注意的,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穿越者的身份。 但只要一想到这个世界可能被穿成了筛子,他就觉得不寒而栗,一个穿越者,或许没有什么,也造成不了什么样的危害,可是二个呢,三个呢,四个呢。 想象一下,若是几千个穿越者凑到一起,那能迸发出怎样改天换地的力量,到时候若是他们想要图谋不轨,那他这个皇族的皇子,岂不是会成了靶子。 可能他想得或许有些多了,而且想法也有些极端,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事关自己的安危,他怎么可能不多想呢。 就像是再小概率的事件,那也是有发生的可能,想当初,他在现代的时候,不是有人说了嘛,穿越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只会存在于书中和幻想之中。 可结果呢,他现在不还是在这里了吗,就连穿越这种事都能发生,那些穿越者们认个亲,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发明个火炮什么的,实在是太有可能了。 “那些灵魂,都是趁着五皇子您回归的时候,趁机钻进来的,至于说他们为什么没有出现五皇子您身上的状态,老衲以为,五皇子您应该是明白的才对!” 眼瞅着五皇子面色不善,红禅法师自然是不敢再隐瞒什么了,虽然五皇子现在还要依靠他,但他可是很清楚,若是他甩手不干,还会有很多同道中人接手。 他并不是那般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甚至还有人想要接手这个差事,而且,就算是不提这个,单单五皇子的好恶,就会影响将来他到手的功德。 辛辛苦苦一趟,他为的就是这点功德,若是因此而减少了,那他可真是哭都来不及,得拿块豆腐把自己给撞死。 “明白,本皇子一点都不明白,既然我们都是一样的灵魂附体,按照你的说法,本皇子还是本来便应该降生在这个身体上的,那为什么就会差别如此之大……” 冷哼了一声,秦子轩一脸的不悦,还他应该明白,他应该明白什么,他什么都不明白,他连还有那么多的穿越者都不知道,还能明白什么东西。 斜着眼睛打量着那红禅法师,秦子轩撇了撇嘴,这老和尚就是最喜欢鼓弄玄虚,想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对方就是装模作样的。 没想到,现在还不接受教训,又给他来这套,要不是看在这老和尚还有那么一点点用的情况下,他真想让人在把这老和尚给绑起来,来个猪油扣什么的。 “阿弥陀佛,五皇子您怎么可能与他们这些俗人一样,您是真龙天子,身上有着大气运在身,那些人所附身的都是些普通的小民,没有那么尊贵的地位,自然也就不会有着劫难……” 眼见着自己越解释,五皇子就越生气,红禅法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本来就是初出山门,不懂得如何与人打交道,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五皇子给当成疯子绑起来。 这会那自然就更是手足无措了,不过多年的修炼还是有用得,即便心里有些慌了,但红禅法师面上却还是一派的淡然无波,目光更是无比的和蔼慈祥。 或许是想着,利用这样的神情博一点印象分什么的,却不知道自己越是这样,就会让他面前的五皇子觉得更气,认为他是成心的。 “这么说,本皇子倒是不如投胎到普通的人家了,起码还能长命百岁,也不用面对你们这群就会忽悠人的和尚!” 听着红禅法师的话,秦子轩到底是忍不住嘲讽了两句,还那薛蟠怎么能跟他比,依他看,对方可是要比他好得多了,至少还是健健康康的。 当然,这只不过愤怒之时的一点想法而已,真要是让秦子轩跟对方去换,那他还是不愿意的,贾史王薛四大家族,那想想就是一个大麻烦。 离远了瞅瞅热闹还可以,真让他进去,那他估计就是要疯了,费劲心机的去考科举,再费劲心机的想办法,远离剧情中的命运,那感觉好像并不比皇子轻巧多少。 “阿弥陀佛,五皇子您也会长命百岁的!” 秦子轩那话,红禅法师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接,好像怎么说那都有些不对,都会把本就愤怒的五皇子更加惹恼了,最后也只能是宣了一句佛号,捡着好听的说了。 当然,他这也不是再说谎,按照未来的发展,五皇子继位后,确实是能活很长时间,那个时间,可远比他的父亲要多上两三倍。 “用不着说好听的,本皇子又不会拿你怎么样,毕竟还要靠你治病呢吗!说说吧,当初随本皇子穿越过来的,到底有多少人,啊不是灵魂?” 哼哼了两声,见红禅法师那一直淡然不变的面色,也显得有些尴尬了,秦子轩这才转移了话题,没有再揪着这件事不放,而是问起了更要紧的东西。 穿越者若是少还行,若是太多了的话,那他就要想想解决的办法了,毕竟,他可是很清楚穿越者能够拥有的能量,若是放任不管的话,很容易闹出乱子的。 “据贫僧的师傅说,与五皇子一起进入本世界的并没有多少人,最多也不超过十个,能够活下来的就更少了,所以还请五皇子您放心!” 对于秦子轩的问题,红禅法师回答的很是从容,而且见五皇子并没有再追究,他有意隐瞒的事情,这让他也不禁是松了一口气。 “能够活下来的,怎么,这附体也是有风险的吗” 敏锐的察觉到了话中的重点,秦子轩有些疑惑的问道,他还以为,所有的穿越者,应该都是跟他一样的情况,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如此。 他是穿越过来以后活了这么多年才遇到问题,那些人似乎是穿越的时候就遇到了问题,不过挺过来之后,就会一帆风顺了,虽然红禅没这么明说,但秦子轩能够体会得到对方话中之意。 “自然,附体乃是侵占了另外一个人的灵魂,乃是有着大业力之事,被附体之人灵魂无所依,只能游离在三界六道之外,乃是非常凄惨的……”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附体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若不是因为异世的灵魂,穿越世界屏障之时,得到了增强灵体的机会,那连尝试附体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就算是侥幸成功了,可以安稳的活过了这辈子,但身上的业力,却会在进入地府的时候爆发,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其偿还罪孽……” 为了让五皇子安心,红禅法师难得如此详细的解释道,同时,也是想要弥补一下自己在五皇子心中的印象,提高一下自己的好感度。 现在这世道,赚点功德可真是不容易啊,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功亏一篑,像他这样的老和尚,实在是难以适应,好在,这次过后也不用他再去适应了。 “是这样啊!那本皇子岂不是也算是附体?” 点了点头,秦子轩刚想表示他明白了,很快,便又意识到了不对,若是这么说的话,那他岂不也是罪孽深重了,毕竟,他也是附体重生啊。 这么想着,秦子轩眉心不禁跳动了两下,十八层地狱啊,那听着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宁肯魂飞魄散了,也不想要活受罪。 “五皇子您天生便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不算是附体,最多也就是算重生!” 见五皇子这么说,红禅法师不禁有些愕然,显然是没想到,这位小皇子会想到这里,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连忙出言安抚了起来。 同时心里面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就说吧,这五皇子当初绝对是没认真的听过他说得话,要不然,怎么可能想到那边去,还好意思怪他当初隐瞒。 怕是他当初就算是说了,这位五皇子估计也不会太在意吧,他可是清楚的记得,五皇子对他所说话语那半信半疑的模样,这人啊,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那是怎么都不带相信的。 “那些穿越者刚过来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阻止呢,不是说,佛门讲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而且,还不止是一条人命?” 扫了眼红禅法师那一脸的慈悲相,秦子轩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这老和尚,都知道那些穿越者是随着他过来的,那为什么在他们过来的时候,却不加以阻止呢。 佛门应该从来都不是一个两个人吧,若是真的慈悲为怀的话,怎么都应该派出去一个解决此事,哪怕只是像净心那样年纪的小和尚。 什么都不做,似乎不应该是佛门这些讲究慈悲为怀之人的风格,还是说,修行界的佛门其实是不一样的,若是那样的话,他倒是应该再留个心眼才行。 早就已经决定凡事要多留一个心眼,对这老和尚,已经是全方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视的秦子轩,又一次这么想着。 果然,多疑那是皇族中人的天性,古人诚不欺我也。 第346章 “……” 果然,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刚刚一句话把五皇子给噎了个够呛的红禅法师, 很快便体会到了这种被人噎住的感觉, 当真不是一般的憋屈。 可偏偏就像是刚刚秦子轩所经历的那样,他还不能说什么,他能怎么说呢,说当初所有同道的注意力都在五皇子的身上,都在自己将来的小命上, 所以,根本就没有人去关注那些随着五皇子, 一同过来的灵魂吗。 难道要他跟五皇子说,因为他们觉得那几条灵魂做不出什么大事, 还是商量该如何解决疏漏,挽救他们的性命更重要一点, 便有志一同的都给忽略掉了吗。 这样不负责任的说法,这样自私的说法,这样有些冷血的说道,让当了一辈子和尚,口念道德经文的红禅法师, 怎么能够说得出口呢。 而且若是说出口了, 五皇子又会怎么看他呢,本来因为这身袈裟而得来的一些好感,是不是会顷刻间降至冰点,甚至会让五皇子对和尚都产生厌恶呢。 虽然修炼之人, 讲究不管世俗之事,可佛门又确实有着慈悲为怀的说法,五皇子这个问题,顿时让一辈子都在山上清修的红禅法师犯了难。 “五皇子,有些事不是老衲等人不想管,而是无能为力!” 沉默了半响,红禅法师还是做不到说出那令人难堪的真相,只能是选择隐瞒了事实,当然,他也没有说谎,只是选择性的误导了一下。 而且若是真的算起来,他说的也不完全是误导,当初若不是性命全都系在五皇子身上,所有人心中慌乱,那想必也不会对那些灵魂视若无睹。 “无能为力,怎么,连你们这些修炼中人,对那些穿越过来的灵魂都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占了别人的身躯吗?” 听到红禅法师的话,秦子轩并没有怀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对付鬼物灵魂,修炼中人的杀伤力应该是极为强大的,怎么会存在无能为力这种说法。 虽然说,那些灵魂都是与他同时代的人,可以勉强算得上是他的同伴,但在秦子轩看来,若是那些人知道附体的后果,怕是魂飞魄散都不愿意附体吧。 打入十八层地狱啊,在现代的人,哪个不知道十八层地狱是什么,只为了享受一世的快乐,就要承受永世的痛苦,怕是没有人愿意这样吧。 “自然不是,只不过法力也只有找到了灵魂那才有用,不知道其身处何地,又如何能够施展呢!” 或许是刚刚说了一些故意引导的话语,有了点经验的缘故,红禅法师再说这话的时候,便显得自然了很多,那一张和蔼温和的老脸,很是能给人一种信任感。 “是这样啊,那你看薛蟠现在的情况,还能不能拯救?” 仔细的思考了一下,因为对修炼界和当时的情况并不了解,秦子轩也只能是点点头,相信了红禅法师的说法,毕竟,当时情况那么混乱,没注意到也是可能的。 灵魂的速度又那么快,等注意到了,怕是都要跑远了,要不然,出家人怎么可能会对鬼物完全不动手呢,这根本就不符合前世所听到的逻辑啊。 “附体一旦成功,原本身体的灵魂,就会魂飞魄散,换做无边的业力,缠绕在仇人的身上,没有人能够改变,就连已经飞升的仙人都无能为力!” 相比于前面所说的,充满了引导意味的话语,红禅法师这话不禁说得有些沉重,因为他所说乃是真的,魂飞魄散了,如何能够找得回来。 原本并不去想这件事,红禅法师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也没有觉得当初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对,毕竟,相比于五皇子,相比于天下苍生,相比于自己的性命,几个孤魂算什么。 可现在想着那些莫名其妙,就被夺走了性命,甚至连灵魂都被迫消散的无辜生灵,他再也不能像是一开始那般轻松了,愧疚慢慢的缠绕上了他。 若是他当初能够重视一点这样的事情,是不是一个无辜的生命,就能够挽回过来,而且他心里清楚的很,那可不只是一条无辜的生命。 “是这样啊!大师不必如此,或许这便是他们的命吧,命数如此,非人力所能及!” 虽然听到一个灵魂消失的这么凄惨,让秦子轩心里有点难受,但到底那些人与他也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只是略微的想一想,也就过去了。 看到红禅法师那一脸愧疚的模样,还不禁出言安慰了几句,倒是不太在意自己刚刚被隐瞒的事情了,与那些人相比,他这点事还算什么。 “多谢五皇子宽慰,老衲明白!” 口中这么说着,但红禅法师的神色还是显得有些沉重,明白,他能明白些什么,见死不救的不就是他自己吗,不就是他们这些口念佛号,却什么善事都没做过的合适嘛。 在深山之中修行,为了不沾染红尘,连山都不下,就那么避世隐居着,默默修炼着,一般的功德都不屑一顾,根本就吸引不了他们。 不是真正的大功德,都不屑于去娶,这样的他们,除了不吃肉食,不杀生不害人之外,到底有什么资格能够成佛呢,佛门讲究普渡众生,他们又度了几个。 从未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的红禅法师,想到自己下山之后,一路行来所见到的那些,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前半生所做的,到底是对是错了。 对于红禅法师的迷茫,秦子轩自然是不知道的,这位甚至都没有对他说出实情,他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位看着好像很慈悲的老和尚,心里已经快被愧疚给淹没了。 他再知道了,那些穿越者为什么会过来,又确保了那些人不会闹出什么乱子之后,就把红禅法师给赶走了,自己则是又进入了补觉当中。 又在扬州城待着,修养了几天,直到精气神完全恢复了,红禅法师也点头同意表示没问题了,一行人便又开始启程,往京城而去。 这次,或许是因为没有了心情,又或许是陷入了愧疚之中无法自拔,红禅法师并没有像是原本那般,试图阻止队伍晚一点到达京城。 反而是炼制了不少药丸,提高了下五皇子的适应能力,让秦子轩的身体能够受得了长途奔波,反而让队伍行进的速度是越发的快了。 甚至比秦子轩从京城往云州去的时候,还要更快一些,大概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一行人便从扬州出发,一路走走停停的回到了京城。 坐在马车上,秦子轩看着城门口那些排着队,等待查验进城的百姓,神色不禁显得有些复杂,他还记得,就是在这里,他还跟那位老狐狸师傅闹了一出。 结果没想到,让对方抓住机会,趁着他睡觉的时候,把他的行李给全都弄走了不说,甚至就连他的护卫队,都被对方给赶了回去,从此以后,就彻底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那个时候,记得他还打心眼里,想要报复一下林慕,没成想,这云州一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让他早就没了那个心情,当真是世事难料啊。 回头扫了一眼,这段时间一直安静待在马车里的钟灵儿,还有其身后被绑起来关在马车里的那位,秦子轩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这也是个大麻烦啊。 不过这个时候的他,显然没有理会这些小事的心情,那红禅法师说了,回了京城,就可以开始为他治疗了,相比起于那些麻烦,还是自己的小命更加重要一些。 知道是五皇子的队伍,城门口守着的侍卫,自然是恭恭敬敬的放行了,因为秦子轩还没有王府的缘故,一行人便向着皇宫的方向进发。 或许暗卫会把他的行程禀告给秦君,但秦子轩自己,并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有关于自己的到来,所以,就连紫禁城门口的那些侍卫,都被突然回来的五皇子给吓了一跳。 有那机灵的,更是连忙派人去禀告各宫的主子,至于他们自己,宫规摆在那里,侍卫是不得擅离职守的,他们可不敢以身去试法。 皇宫对于别人来说,是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方,但对秦子轩来说,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这里确实就是他的家,回家自然是极为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不过在带着宫女太监进城门之前,秦子轩却不得不又一次的停下,让御林军侍卫统领张大人,在城中为红禅法师和他的小徒弟,还有钟灵儿和她那个相好的找个暂住的地方。 没办法,谁让他和皇帝住一块呢,若是像以前那样,单独住在一个院落的话,就算是违法宫规,他也可以把红禅法师带进去,想来父皇也不会跟他计较这点小事。 不过因为他住在崇华殿,皇帝的身边,是不能出现陌生人的,所以,红禅法师就不能被他带进宫了,只能另外找地方安排,至于说把对方单独放在锦文阁,那秦子轩想都没有想过。 虽然那个地方,现在还是属于他的,但他可是很清楚皇宫对于不了解的人来说是多么的威胁,为了不让其他人有那个找红禅法师茬的机会,还是留在宫外要好一点。 反正他现在已经订婚了,王府也已经在修建之中,想来父皇应该也不会在像以前那样,总是想办法阻止他出宫,到时候,再去见红禅法师也一样。 至于为什么把钟灵儿也留在外面,那就纯粹是秦子轩嫌麻烦了,由他亲自把人带进皇宫,和把人送进客栈,由皇上下令,把人召进皇宫,这代表着意义,那可是截然不同的。 第347章 虽然一别数月, 经历了很多事情, 但这皇宫, 与秦子轩离开的时候一样, 根本就没有任何变化,或者说,他从小到大,也没见这皇宫有过什么太大的变化。 永远都是红色的墙,金色的琉璃瓦, 各种奢华的装饰,崭新的就好像是刚建出来的一般, 却又带着历史的底蕴,在阳光的照耀下, 始终都是那么璀璨夺人,仿佛没有一处不好的地方。 但生活了很多么年的秦子轩却知道, 这看起来金碧辉煌的世界,到底有多少阴暗的角落,曾经的他很不喜欢这里,觉得太复杂太危险。 可出去转了一圈,他却发生, 再回来的时候, 他竟然会有一丝怀念,到底是住了那么长时间的地方,或多或少都还是会有一些感情在的。 秦子轩走得时候不过才是初春,到了现在, 已经变成盛夏了,宫里本来穿着厚布衣服的宫女太监,也都换上了夏装,都是看着很清凉的颜色。 带着人一路回到了崇华殿,秦子轩便看到了站在门口迎接,一脸笑眯眯的德公公,要说起来,这人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了,几乎就没怎么分开过。 天天都会见到的老脸,时隔几个月后,再一次见到,竟然莫名的有一种很是亲切的感觉,意识到了自己的心理,秦子轩连忙摇了摇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从自己的脑子里抛出去。 “五皇子,您可回来了,您出去这几个月,皇上可是每天都要问上一遍呢……” 瞅见几月未见的五皇子,德福连忙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笑意,话语里充满了无限的感慨,显然这段时间,皇上的频繁询问,让他觉得无比的心累。 或许是因为几个儿子一股脑都放出去的原因,又或许是年纪明显大了的缘故,平日里总显得心狠的秦君,竟然化身为了一个慈父,日日都要念叨一番被派出去的几位皇子。 弄得德福都不知道该怎么接那话,还什么出去那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来封信,完全是在外面玩野了,都不知道回来了,什么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父皇。 完全忘了,几位皇子都是被他自己主动给派出去的,而且最惨的三皇子直接就给塞进了军营,还特意吩咐了一番那里的将领,让其好好的磨炼一下自己的儿子。 别说是回来了,那恐怕一天都得跟着那些士兵操练,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时间吧,他可是见过那位性子直得不要不要的将军,他不会管那是不是皇子。 除了不管打,怕是其他什么的,那都得跟士兵的待遇一样吧,也不知道三皇子能不能受得了那份辛苦,怕是回来的时候,要比五皇子更瘦吧。 悄悄瞅了眼五皇子出去转了一圈,那明显尖了的下巴,德福都忍不住在心里面抹了把泪,这皇上有的时候,也真是太心狠了,那么苦寒的地方,怎么就让娇生惯养的五皇子去了呢。 瞧瞧,瞧瞧,这就连从前做的衣服,都大了一圈了,脸都是瘦了一大圈,怕是这一路上吃了不少的苦头,再想想,那会云州来报,说是五皇子被人刺杀,德福就更是忍不住心疼了。 虽然他只是个奴才,没有什么心疼的资格,但这小主子说是养在皇上的身边,但皇上哪里会照顾人啊,还不都是自己照顾着长大的,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 “是吗?父皇还会主动问这些?” 丝毫都不知道表面上笑容满面的德公公,心里这么丰富的感情,秦子轩挑了挑眉,总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他那位冷血无情的父皇,怎么可能会这么关心他们呢。 要知道,他当时可是一点都不想去云州,完全是硬生生让对方给逼着过去的,若是舍不得他,那怎么可能非要逼着他离开了,所以,肯定是这德总管,在悄无声息的给皇上说好话呢吧。 这么一想,秦子轩顿时觉得释然了,毕竟,这些年,德公公可是一直都在尽心尽力的给他父皇刷着好感度,虽然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么做。 身为皇上,那所有人都要听他的,别说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就算是在外面最嚣张的大臣,到了他父皇的面前,也都趴下把爪子给藏起来,这样的霸气存在,哪里需要什么好感度。 “当然,五皇子您不知道,皇上啊,在把王公公派去云州宣旨之后,那就是日日盼着您早点回来呢!” 见五皇子虽然一脸的笑意,但明摆着不相信的神情,德公公不禁有些无奈的说道,他这可真的是半点都没掺假,完全都是实话啊。 不过想到皇上与几位皇子的关系,一向都是如此的冷淡,德福也只能是无力的叹了口气,默默的放弃,不再试图让五皇子相信他的话了。 没办法,几位皇子对皇上的偏见那是由来已久,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在皇上心中有着很重要的地位,遇到事情的时候,往往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依靠自己。 其实对于皇子来说,养成这样的习惯是很好的,毕竟每一个皇子将来都需要独挡一面,怎么可以总是依赖他人,但架不住,几位皇子养成这样习惯的时候,不过才几岁大啊,这就未免让人觉得有些心酸了。 不只是为了这些从小就必须要努力依靠自己的皇子,也是为了那高高在上,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皇上,虽然主子没说,但德福清楚,做父亲的,哪里希望儿子就能独立到那种程度呢。 其实,在他看来,皇上对几位皇子不能说是不好,这些年来,物质上的东西,从来都是提供最好的,哪怕自己不用,也都先给儿子备齐。 精神上,虽然可能关心的话是少了一些,但想一想,这么大的皇宫,那么多的公主,可能十天半个月,甚至一连都见不到自己的父皇,几位皇子却时常能够见到,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嘛。 只不过或许是从前的伤害太大,又或许是皇上总是板着脸装严父,不怎么会,或者说是不愿意去表达自己的心绪,就总是给人一种不在乎的感觉。 当然,作为皇上的贴身大总管,德福觉得,最大的原因其实还是出自几位皇子,啊不,应该说是出在皇上和皇子,那天然便不可能完全信任的关系上。 要说他一个奴才,其实不该操心这么多的,不过看着这些年,皇上与几位皇子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便总是不自觉的会去想这些,或许这就是天生的操心命吧。 “父皇在里面吗?” 淡淡的笑了一下,秦子轩并没有理会德公公的这些话,而是一边往崇华殿里面走着一边出声问道,他进城之前,并没有派人回来通知过,所以秦君会不会在崇华殿是不一定的。 毕竟身为皇帝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这几年,或许是明白了总在自己寝殿办公是不对的,秦君的工作重心也慢慢的移到了御书房。 这么想着的秦子轩,也不知道为何,竟然下意识的忽略掉了站在他旁边的德福,这位御前的大总管,那可是天天跟在皇上身边的存在。 “父皇正在里面等着您了,五皇子您还是快些进去吧……” 跟在五皇子的身后,感受到这缓慢至极的步伐,德福不禁有些无奈的说道,就这么点的路,用得着走这么长时间嘛,就连他这老年人都不会这般慢啊。 平常五皇子走路也不是这样啊,该不会是不知道怎么面对皇上,所以特意的拖延了脚步吧,可是也不对啊,五皇子这趟出去,也没做什么错事啊,怎么会害怕面对皇上呢。 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的德福,却不知道,他以为没做什么错事的五皇子,那是真的有些心虚啊,毕竟他在路上可是给他那位父皇挖了个深坑。 当初挖的时候,觉得挺爽的,就像是大夏天吃了根冰激凌一样,那是从头到脚都觉得无比的畅快,可这会,等到真的要面对父皇的时候,却不禁感到有些心虚了。 撇了一眼什么都不知道,在这催促自己的德公公,秦子轩轻轻的呼了口气,也恢复了正常速度,再拖延那也是要进去的,既然想不出什么办法,那有什么拖延的必要。 逃避那是万万要不得的,而且最关键的是,他想逃避也逃不开啊,世人都说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秦子轩总觉得,自己比和尚还要更惨一点,整个天下都是他父皇的,根本就无处可逃。 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建设,假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秦子轩仰首挺胸,气场十足的便迈步进了大殿,不过当看到坐在上首,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秦君,顿时气势便萎靡了下来。 “儿子叩见父皇,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咽了口吐沫,尽量忽略掉头上那人意味深长的目光,秦子轩掀开衣袍,俯身跪下,恭恭敬敬的磕头行礼,努力表现着自己的乖巧。 同时心中,却不禁开始大骂那德公公,话说得实在是太好听了,什么是因为想念他,所以盼着他归来,这根本就是想要找他算账,所以才那么念着他的吧。 想到自己先斩后奏,带回来的那个大麻烦,秦子轩头不禁更低了一些,等再想到那大麻烦后面附带着的更大麻烦,秦子轩只想把自己给隐身掉。 果然,挖坑一时爽,填坑火葬场啊,他当时怎么就一时手欠,认为父皇是不会追究自己的呢,这人那可一向就是个精神病患者,什么时候按照常理出过牌啊。 “听说你带回来了个女子,还抓了个小贼,这云州一行,可真是收获不小啊!” 敲了敲龙椅扶手,秦君靠在椅背上,看着跪在下方装模作样,看起来无比乖巧懂事的儿子,心里的火气却不禁一股一股的往外冒。 当真是孩子大了啊,胆子可真是肥了,连他的风流韵事都敢打听了,就连两个大臣开口,都没有阻止得了他,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要说这也就算了,但一想到这小子,还敢光明正大的不等他的回复,就自作主张的把人给带回了,甚至半路上出了那样的事情,都不说加以处置。 就知道带回来给他添堵,秦君就恨不得把这混账儿子拉出去狠狠的打一顿板子,让他知道给父皇挖坑添堵,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可想到暗卫所说的,这混账儿子在路上生了一场大病,看着极为严重,到现在都还没有好利索,所有的火气,也就只能憋屈的压了回去。 “父皇英明,儿子这也是没办法,钟灵儿毕竟是皇家血脉,总不能流落在外……” 秦子轩是多精明的人啊,一下子就听出了父皇虽然生气,但并没有真正要计较的意思,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很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完全不见了一开始的心虚。 更是下意识的忽略掉了,自己当初执意想把钟灵儿带回来的最重要原因,只记得与王公公和林慕等人所说的那些话语,顿时显得理直气壮了起来。 他那可是新一代的五好少年,怎么可能会做出给父皇挖坑添堵看笑话的事情呢,那完全就是一片公心,除此之外的通通都是污蔑。 “行了,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听说你前段时间病了一场,现在怎么样了,起身过来让父皇看看……” 瞅着下面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儿子,秦君不禁轻哼了一声,虽然还是有些火气,但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挥手让儿子起身。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地上还是很凉,正常人跪久了也不好,更何况儿子还刚生了场病呢,他这个做父皇,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因为儿子的调皮去处罚儿子吧。 没错,秦子轩的挖坑举动,在秦君眼中看来,那就是寻常孩子上树掏鸟蛋,下树打架般调皮捣蛋的行为,虽然看着会有些火气,但还没到必须要计较的程度。 “谢父皇,儿子只是水土不服,现在已经没事了……” 从地上站起身,秦子轩速度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在自家父皇身前两三步的距离停下,这个位置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自然的。 而对于自家父皇知道他路上生病的事情,那秦子轩就更是丝毫都不觉得意外了,那队伍里面那么多的人,他病的又那么厉害,总会有人向京城禀报的,更何况,还有暗卫呢,那些人可是完全忠诚于父皇的。 第348章 “没事?都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还能叫没事, 朕宣了几个太医, 一会让他们给你诊治一下, 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和尚你也敢信!” 瞅着儿子明显瘦了很多的小脸,想起暗卫汇报时所说的那惊险情况,秦君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心疼,不过面上却还是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他确实是有些不悦,对于暗卫口中所说的, 那个神奇的治好了儿子病的老和尚,他是处于万分不信任状态的, 或者说,对于佛门他就没有什么好感。 那群家伙一个个的不事生产, 全靠老百姓供奉,还动辄便鼓动人出家, 身为皇帝,他怎么可能看得怪,要不然觉得佛门的教义有利于他的统治,他早就采取措施了。 现在眼见着,那群和尚把主意打到了他儿子的身上, 也难怪秦君会这么生气, 他现在就这么几个儿子,那各个都是宝贝,好不容易养大这么大,他容易嘛他。 “父皇, 红禅法师还是有些本事的,儿子那会危在旦夕,太医都说没办法了,若不然,王公公他们也不会敢采纳红禅法师的办法,没想到,竟然真的好了!” 见自家父皇提起这茬,秦子轩连忙替红禅法师说起了好话,同时也没有忘记,帮自己身边的那些下人,还有张统领王公公他们开脱一下。 皇子用药那都是极为谨慎的,不是太医所开的,一般大夫的都不敢用,就怕出什么事,若不是那会什么办法都用过了,王公公他们也不敢用红禅法师。 不过到了现在,这就是罪过了,即便他好了,可是擅自给皇子用药,而且还是一个来历不明和尚的药,这也够王公公和张统领被打个半死,贬落下去的了。 而这一路上的相处,秦子轩对张统领和王公公,还是有些好感的,再说,对方那么做也是为了救自己,而且还成功了,那他总该为那两位说几句话。 “行,你既说他有本事,那改日便宣进宫来见一见,至于那钟灵儿的事情,你大病初愈,还是好好休息,就不用管了,父皇自有安排……” 见自己不过刚说了一句,儿子便忙不迭的为那法师求情,秦君的心里顿时更加厌恶,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老和尚了,话说,儿子从来都没这么紧张过自己呢。 虽然心里是这般想着,但秦君还是装作被说服了样子,反正进了皇宫,那老和尚还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看他想怎么揭穿那个骗子的真面目了。 “是,父皇,儿子明白了!” 虽然就算是自家父皇不说,秦子轩也不会再去费力不讨好的管那钟灵儿,但对方毕竟是由他带进宫的,若是没有父皇这话,难免还是会有地方麻烦到他,现在那他就是彻底的轻松了。 虽然钟灵儿自发生那件大事之后,就变得沉默了起来,深居简出的就跟车队里没这个人似得,不是一般的安静乖巧听话,但那会私奔的印象,实在是让林青太深刻了。 “皇上,贺太医王太医等人来了……” 见皇上和五皇子之间说完了话,早就等待在一旁的德福,顿时上前一步禀报道,同时还没忘记机灵的搬了个椅子过来,放在五皇子的身后。 虽然皇上并没有说赐坐,但若是连这种事情都得皇上说了以后才行动,那他这个御前大总管,也就不用做了,奴才是干什么的,可不是光等着吩咐才能做好事的。 “让他们进来吧!” 淡淡的说了一句,见儿子目光看着自己,并没有立刻坐下,像是在询问,秦君顿时点了点头,同时心里又不禁叹了口气,都这么多年,怎么小五面对他的时候,还是这么拘谨呢。 不过是把椅子而已,还得等自己点头了才敢坐,自己有那么凶嘛,他觉得,自己这些年,对几个儿子那都不是一般的好啊,最多,也就是他们做错事的时候,才会责罚一下。 “谢父皇!” 秦子轩并不知道对面看似淡然的父皇,心里都想了些什么,见对方点头,他便坐了下来,靠在那柔软的垫子上,不由自主的给德公公点了个赞。 还是对方知道他的喜好,特意给备了柔软的垫子,若是那些硬邦邦的椅子,那就算是木料再金贵,那他也是坐不住的,倒还不如站着呢。 “臣等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很快,随着一个小太监被派出去之后,三个年纪比较大的,胡子已经花白的老太医,还有两个年轻力壮的太医,便带着药箱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 其实正常情况下,太医的身边,那都是有着药童的,药箱也会由他们来拎,不过显然,面见皇上的时候,那些药童不够格进来,这些太医就只能自己辛苦一下了。 “起来吧,给小五诊治一下……” 扫了眼这几位自己精心挑选的医术出众的太医,秦君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身,便把目光又转向了自己的儿子,虽然面上不显,但眼中却带着一丝担忧。 十几岁的孩子啊,虽然看似已经快成人了,但夭折的也不是没有,秦君还记得,当年他那位备受宠爱的太子皇兄,家里那唯一的嫡子好像就是这个年纪没的。 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过世的,秦君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毕竟跟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他那位永远都是一脸骄傲的皇兄,丧子时的颓废模样,他可是清楚的刻在了脑海里。 一个精心培养,宠爱了那么多年的嫡子,又是唯一的孩子,就那么没了,也难怪他那位皇兄会是那副模样,这要是换了他,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是因为这个深刻的记忆,所以即便是现在瞅着儿子完全是一幅好好的模样,秦君也是丝毫都不敢大意,他可不想像是他那位皇兄一样悲惨。 说实话,当初他那位太子皇兄,之所以后来那么轻易的就被他们合伙给拉了下来,未尝不是因为唯一的儿子死了,觉得没有子嗣心灰意冷的缘故。 当然,也有支持他的那些人,因为其没有子嗣,所以有些犹疑,不像是以前那么坚定的缘故,毕竟,没有子嗣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大了,不是什么才华出众能力出众就能够掩盖的。 “五皇子……” 见皇上直接便进入了正题,这几位也不敢耽搁,连忙便背着药箱走到了五皇子的跟前,按照官职大小,排好了顺序后,一个年纪最大的老太医轻声唤道。 医术一道,虽然也讲究天赋,但更多的时候,还是靠经验积累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老中医如此难得的缘故了,见识的多了,医术自然就会更加高明。 虽然知道这些太医是看不出什么的,现在这完全就是在浪费功夫,不过秦子轩却也知道,不让这些太医看的话,那自家父皇是不会放心的。 再加上,他心里也隐隐的抱着一点期待,所以并没有抗拒,反而很是配合的把右手手腕伸出来,放在了那黄色的袖珍小枕头上。 说实话,即便是在现代,也还有中医的存在,但秦子轩还是觉得,这把脉就能看出得了什么病,实在是有点不科学,当然,正是因为搞不懂,所以对于中医一道,他是极为佩服的。 见五皇子痛快的伸出了手,这名年纪已经不小了的老太医,便把两根食指,摁在了脉搏上,闭着眼睛仔细的感应到,时不时的皱两下眉头。 秦子轩伸着一只手,另一只则是撑在额头上,时不时的打量几眼这老太医的表情,倒是觉得蛮有意思的,尤其是那花白的胡子,一缕一缕修剪的很是细心,显然其主人是极为的爱惜。 说起这胡子来,即便是已经穿越了这么长时间,秦子轩也没有想明白,这古人怎么就那么爱留长须呢,而且一个个的看得还像是自己性命一般。 难道是因为这古代有太监的缘故嘛,因为有没有胡子的太监,所以对于自己有胡子一事,就格外的看重,毕竟这从某种角度上,也是男人的象征嘛。 想一想古代所说的那些面白无须之人,通常都用来形容太监,秦子轩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猜到了事情的真相,这帮家伙如此的看重胡子,应该是怕被当做太监被人瞧不起。 就在秦子轩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很快,这位太医便诊断完了,退了下去站在一旁,闭着眼睛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而排在他后面的一位太医也很快的便接力了上来。 因为皇上极为重视的缘故,所以每一位太医,都极为的小心,仔细的看了又看,时间便显得长了些,弄得秦子轩忍不住有些困倦。 尤其是见这些太医一个个都闭上眼睛诊断,看得秦子轩也忍不住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他的身体本来便不是很好,又舟车劳顿,早就已经是疲乏的厉害。 若不是想着刚回来,必须得先拜见父皇,那秦子轩怕是早就要回自己房间睡一觉了,不过现在,靠在椅子上,这姿势一舒服他便没有忍得住。 本来是只想眯一会,休息一下,一会就睁开眼睛起来,毕竟自家父皇还在这呢,结果这一躺,那脑袋顿时便越来越沉,控制不住的便靠在了后面的椅背上。 这也就是幸好秦子轩的年纪还小,不打呼噜,也没有什么太过不良的睡姿,呼吸声也是极为的匀称,要不然,那可就真的是要尴尬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这般大的动静,所有人也都是注意到了,尤其是秦君,早就已经发现了儿子那疲惫的模样,要不然,刚刚也不可能说把完脉就让儿子回去休息。 本来正在把脉的太医,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顿时便愣在了那里,心里不禁更是暗暗发苦,怎么前面几位都没什么事,到他这竟然就直接睡着了呢。 难道他的把脉方式还有什么催眠的作用不成,可在太医院待了这么多年,他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啊,或者是他的催眠方式只对五皇子有用。 作为最后一个把脉,官位比较低,医术也没有前几位好的年轻太医,也只能是这般苦中作乐的想着了,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埋怨五皇子不该在这个时候睡过去吗。 他要是真的敢把这话说出口,那他保证,上面坐着的那位主,绝对会把他拖出去,当然,就算是在心里面想,他其实也不太敢,皇权的威严实在是太大了,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根本就不会明白。 “你们先在这里研究一下,讨论出结果再禀报给朕!” 见儿子脑袋一点一点的,虽然极为疲惫,但却因为椅子的限制,睡得极为艰难,秦君对那群太医吩咐了一句,便起身把儿子抱了起来,往后殿去了。 并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虽然在御前睡得了,算是极为失仪的事情,严重的拉出去斩了都不为过,但那是对旁人,换了自己的儿子,哪里还会想到这些。 尤其是在把儿子抱起来的时候,感受到那明显轻了很多的体重,秦君就更是有些心疼了,这出去一趟,虽然看着稚气是少了许多,怎么这身体却变得脆弱了呢。 本来听到那暗卫禀告,说五皇子在路上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就挺不过去后,就已经有些后悔的秦君,顿时更加后悔把儿子给派出去了。 虽然皇子必须要多加磨炼,但现在儿子年纪还小,却也不用那么着急,要是一个不小心,把儿子给磨没了,那他怕是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即便是做了皇帝,却也从未放下过弓马骑射的秦君,抱着一个十二三的孩子,那还是极为轻松的,他也不管别人的目光,直接自顾自的便进了儿子的房间。 这里早就已经被先进来的冬儿等宫女给收拾好了,床也都铺好了,秦君直接把睡着了的儿子,往床上一放就行,倒是也挺简单的。 本来睡得还不是很安稳,随时有醒来迹象的秦子轩,脑袋一沾到那枕头上,顿时便像是找到了家一般,舒服的蹭了两下,便趴在了上来,安心的睡了过去。 见儿子睡熟了,秦君又吩咐了冬儿几句,让她们好好伺候,之后没有再过多的停留,直接便走回了大殿,那里几个太医还等着汇报他结果呢。 “怎么样,你们可讨论出什么结果了?” 回到大殿,看着围成一圈,在那里嘀嘀咕咕,比比划划的几位太医,秦君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免礼之后,便坐在了龙椅上,神情凝重的问道。 “回皇上,五皇子的身体并没有大碍,虽然生了一场大病,但已经缓了过来,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而已,只要多休息一下,慢慢的便会恢复过来……” 听到皇上问话,几位太医对视了一眼,很快,最先给秦子轩把脉的老太医便站了出来,没有任何的夸大,完全是如实的回答道。 在皇上的面前,那谁也不敢说假话,虽然知道这样的回答,并不能让皇上满意,但五皇子的脉象,确实就是这样,反正既然五皇子没事,那皇上应该也不会发火。 “那场大病可看出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 果然,见几位老太医这么说,秦君总算是稍微放下了心,只要儿子身体没事那就好了,听到暗卫的禀报时,他还真怕因为那一场大病留下什么后遗症。 尤其是在看到儿子刚刚竟然控制不住睡着的时候,就更是如此了,从前,儿子就算是再困,那在自己面前也是会强撑着的,绝对不会如此的随意。 知道儿子的身体没事后,秦君很快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上,那就是儿子的病到底是怎么来说,水土不服有可能那么严重吗。 儿子的身体其实一直都很好,虽然小时候,因为自己作死弄得肠胃有些不太好,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被养回来了,现在突然生了这么一场大病,那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古怪。 “回皇上的话,五皇子体内没有中毒的迹象,也没有寻常被下药,或者故意伤害的迹象,只是普通的风寒加剧所造成的!” 回忆了一下刚刚五皇子的脉象,对于面前这位明显是又一次犯了某些疑心病的皇上,老太医很是肯定的说道,对于他自己的医术,他还是很自信的。 更何况,这里还不只是他自己一个人呢,这么多位医术高明的太医,难道还能全都错判了不成,若说是有人做了手脚,那他也自信完全能够看得出来。 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寺庙冒出来的野和尚,就算是懂得两手医术,那也不过是学而不精,哪里能够比得上他们这些万里挑一的太医。 至于说为什么对方能够治好五皇子的病,估计也不过就是个巧合罢了,民间有一些土方子什么,倒还是挺管用的,那老和尚估计就是用的这些土方子。 很是不屑的这么想着,老太医心里充满了一股傲气,对于那还未曾谋面的红禅法师,更是有着一点不易被察觉的厌恶,被深深的埋在了心底。 这是因为两位太医都束手无策,却被一个野和尚打脸之后冒出来的,很淡很浅,甚至就连这位老太医自己,都未必能够察觉的出来。 “等过两日,朕会把那位红禅法师召进宫来,到时候便由你们去试试他,朕倒还真是想看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和尚,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在弄虚作假!” 虽然太医说得言之凿凿,但秦君却还是有点不相信,毕竟这和尚出现的实在是太过巧合了,而且那出场的方式,一看就是冲着儿子去的,他怎么可能不怀疑呢。 不过想到儿子对那红禅法师的信任,再加上对方现在看来,确实是救了他儿子,秦君也不好直接下手,只能先压下心中的怀疑,打算再试探一下。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五皇子的身子就交给你们调理了,若是做的不好,那就别怪朕不讲情面!” 心中主意已定,秦君又扫了一眼面前,这几位已经在宫中任职了很多年,就连他自己都很熟悉了的太医,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警告意味。 不是当皇帝的,总喜欢用话去威胁别人,而是如果他不这样做的话,总是会有一些人存着不该有的侥幸心理,甚至就连他说了,估计都还会有这样的人在。 对此,秦君也是无可奈何,即便他是皇帝,却也不可能完全控制的了人心,而即使是皇宫之中,也总是少不了那些愚蠢至极的废物。 “德福,你去传旨,召钟灵儿进宫,至于随她而来的那个男人,直接打入刑部大牢等候处置……” 告诫了这些太医一番,见他们都躬身应命而去,秦君又把目光转向了德福,有些头疼的说道,小五这次回来,还当真是给他带了个大麻烦啊。 第349章 但凡皇帝, 大多都是凉薄之辈, 这不是因为天生性情如此, 而是因为后天的种种因素, 时时都要考虑权衡,考虑天下,自然而然的就会显得有些凉薄。 对于钟灵儿的母亲,秦君早就已经不记得了,当皇帝当了这么多年, 几个儿子他都操心不过来,哪里还能记得昔日的一桩露水情缘。 哪怕当时他可能是真的对那女子动了心, 但到了现在,也只是觉得, 这突然翻出来的陈年旧事让他有些丢脸,私生女啊, 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词语。 若只是寻常时候那也就罢了,大不了认个义女什么的,往宫里面一丢,也不需要他去费什么心思,自然会有人接管了那钟灵儿的各种教育问题。 可架不住钟灵儿的母亲是在云州, 而且推算一下年纪, 似乎就是他当年奉旨去运送军粮的时候,当初他可是趁此机会在军营之中刷了很多的好感。 若是让当年的那些部下知道,他在去云州公干,做正事的时候, 竟然还有这么一段他们不知道的事情,甚至还留下了一个私生女,这会让人怎么想。 当然,现在他的皇位早就已经坐稳了,那些人就算是觉得他当年的行为不妥,也顶多就是在心里面嘀咕上几句,真让他们怎么样那是完全不敢的。 但一想那些人心里面可能会有的嘀咕,秦君就觉得心里面不痛快,恨不得回到当年,把自己给打醒,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在办差的时候去沾染女色呢。 最先收到儿子奏折的时候,秦君本来是想要悄悄的把这件事处理了,他女儿那么多,根本就不缺这一个,随便的打发出去嫁人就是了,哪里用得着非要带回京城。 可他没想到的是,儿子竟然先斩后奏,就把人给大张旗鼓的带回来了,这一下子,那整个京城耳目灵通的,就全都知道了钟灵儿的存在。 要不是看在儿子刚刚生了一场大病的份上,秦君是真的想要把这家伙一巴掌拍死,不过现在却也只能是强行的忍下了这口气,捏着鼻子承认了。 德福跟在秦君身边多年,对于皇上的心思,不说猜到了七八分,五六分总是有的,自然知道这位对于私生女的态度,所以听到秦君吩咐之后,顿时便派御林军把人给接进了宫来。 同时,也没有忘记吩咐那些负责去接人的小太监,让他们把那男子送进大牢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交待那些官员一声,务必让他们领会皇上的意思。 敢拐骗皇上的女儿,哪怕只是私生女,那也是罪大恶极的家伙,是绝对不能姑息的,五皇子年纪还小一时心善,但皇上可不会有那么好的耐性。 本来对于一个私生女,还是一个可能会玷污了自己完美名声的私生女,皇上就不怎么待见,若是再弄出些麻烦来,那皇上怕是就会更加厌恶了。 处置了那男子,不仅是为了让皇上顺心,保存皇家体面,同时也是为了那私生女好,留着这么一个家伙,那不是明摆着说自己不守规矩嘛。 为了怕那暗卫口中,很是烈性的小姑娘再冲撞了皇上,德福在小太监说那钟灵儿被带进宫了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的禀告皇上,而是先过去瞅了一眼。 虽然说短时间之内,教不了什么太多的东西,但基本的礼仪规矩还是要告诫一下的,他可是听那些暗卫说了,五皇子这一路上,可是半点都没管这钟灵儿。 推开房门,德福本以为见到的会是一个很桀骜的姑娘,却没想到,是一个看起来很文静,如水一般秀气的小姑娘,对方正坐在椅子上,手帕搅在一起,似乎有些紧张。 本来因为暗卫的描述,对这钟灵儿不自觉便有一种偏见的德福,倒是稍稍的端正了一下自己的态度,心里更是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在宫中这么多年了,早就知道传言不可信,没想到现在还是犯了这样的错误,不过转念一想,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小姑娘虽然看起来很文静,但能做出私奔的事,怕也不是什么规矩的。 “这位公公,是要带民女去见皇上吗?” 本来被带进宫之后,便有些被吓住了的钟灵儿,一听到房门响起的声音,顿时站起身来,看着身上服饰明显与其他人不同的德福,咬了咬唇,有些胆怯的问道。 到底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蓦然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四周的侍卫又全都是目无表情,所有人都显得冷冰冰的,她自然是难免有些害怕。 “钟小姐,不用担心,皇上是很和蔼的,你只要不犯错,便不会有事……” 见面前这小姑娘像是只受尽的兔子一般看着自己,德福安抚性的笑了两声,更是出声安慰了几句,只不过这话,就连他自己怕是都不会相信。 皇上和蔼,嘿嘿,皇上他就连对着最宠爱的几位皇子,都还从来没有过和蔼可亲的时候,更何况是对着一个不太待见的私生女呢。 不过这话显然是不能说出口的,不然德福还真怕面前这胆小的姑娘被吓哭了,要他说也就奇怪了,一个连私奔都不怕的姑娘怎么可能这么胆小。 莫不是看着进了皇宫,所有想要伪装一下自己,胆小怕事的兔子,往往都会让人放下一些防备,不过这钟灵儿若是真的这么聪明,那那会怕事也不会做出私奔的事了吧。 虽然心里面对这钟灵儿的表现有些不解,但德福却还是尽职尽责的讲了面见皇上应有的礼仪与规矩,甚至还让带来的姑姑,给钟灵儿演示了一遍。 因为时间匆忙,肯定没有那么多学习的时间,所以只是让钟灵儿学了一遍,但大体上没有什么错误,还能看得过眼后,便把钟灵儿带了出去。 让钟灵儿先在殿外等候,德福进去禀告了一声,见皇上宣了之后,这才让人把那钟灵儿给领了进来。 第350章 从那些被派来的御林军, 不由分说的便把陆石带走之后, 钟灵儿的心便一直处于恐慌之中, 她虽然是在山里长大, 说是大小姐,但其实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民女,并没有受过什么真正的培养。 从小到大,她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就是会来他们山寨谈事的那些将军,现在这乍一进皇城, 瞅着那森严的守卫,沉重的气氛, 心里不由自主的便有一种压抑感。 她甚至觉得,若是自己真的要住在这个皇宫里的话, 那早晚都会被这压抑的气氛,给弄得头发都掉光了, 不知道要少活多少年呢。 “民女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心里虽然百般不愿,但钟灵儿还是像刚刚德公公所教的一样,恭恭敬敬,一丝不错的行了大礼, 便跪在地上低着头, 等着上首那世间最尊贵的男人说话。 多可笑啊,这个从未谋过面,从未尽过一丝责任的父亲,她还要老老实实的跪下给对方行礼, 而且还得等对方开恩,她才能从这冰冷的地上起来。 接下来,她更是要拼命的去讨好对方,才能得来一些恩典,保住她心上人的性命,可实际呢,若不是因为她的父亲是对方,她与陆石又何须遇到这么多的波折。 不过钟灵儿自幼母亲早亡,哪怕是舅舅对她再好,可到底不是亲生的,旁人的嘲讽,表姐表妹的欺压,早就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当你反抗不得的时候,就只能隐忍。 就像是面对那位高高在上的五皇子,因为是备受皇上宠爱,身份高贵的皇子,所以不管对方说什么,她都要忍着让着,静静的听着。 哪怕她其实是对方的姐姐,哪怕对方的要求再不合理,再让她难受,她都要忍着,这是命,她无法改变,不过还好她已经学会了认命。 有些悲凉的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听到上首传来的声音,淡漠中带着威严,倒更像是面对下属,而不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女儿。 “谢皇上!” 虽然那声音不带半点慈爱,让钟灵儿觉得有些心凉,不过她还是没有半点耽搁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世道,能站着,谁愿意跪着。 尤其是跪一个不负责任,又明显不喜欢她的父亲,从小生活在那样复杂的环境,钟灵儿不是一般的敏感,哪怕那声音中没有带多少情绪,她也能感觉出来,她这位便宜父亲并不喜欢她。 自嘲的笑了两声,钟灵儿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不是早就应该清楚了吗,一个私生女,耻辱的象征,对方有那么多的女儿,又怎么可能喜欢她呢。 舅舅不过就是沉浸在那美好的幻想中,才会以为,这位当年是多么的喜欢母亲,若是真的那般喜欢,又岂会在母亲拒绝跟他回去的时候,就真的不管不愿了。 要了母亲的身子,这人应该知道,这对于未婚的女子意味着什么,所谓的深情怕不是装出来的,或者就连要带母亲回去的话,也不是真心的。 母亲很可能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拒绝了,怕真的答应了,反而会让这人不知道该如何安排,从而到时候失了宠爱,在王府里活得更不自在。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钟灵儿原本见到父亲,那忐忑不安的内心,倒是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本来就不是被期待的存在,又何必抱有那一份濡幕之情呢。 “你叫钟灵儿?” 看着站在下方亭亭而立,却又恭敬的低着头不发一语的少女,秦君沉默了许久,才问出了这么一句很没营养的话,说实话,他现在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本来听到那些暗卫禀告的关于钟灵儿的事,他是一种厌恶的心态,只觉得这就是一个大麻烦,可当他真的看到这个女儿站在面前的时候,那样的心态却又削弱了一些。 不管怎样,面前这少女的身上,那留着的都是他的血液,她或许有些不好,有些不懂规矩,但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女儿,这么一想,秦君的态度不禁和缓了一些。 “民女是叫钟灵儿,这名字是过世的母亲取得!” 后面这句话,钟灵儿本不该说,可听着那高高在上的男子声音,她却有些忍不住了,说是认命了,但怎么可能真的不恨不怨不期待呢。 年少的时候,看着别人都有父亲,而自己却被人骂作一个没有爹娘的野种,那些委屈,那些不甘,又岂是随着时间流逝便能平息的。 不过这句刻意的提醒一出口,钟灵儿却有些后悔了,刚刚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面前这男子,岂是她能质问的,即便她真的很想知道,面前这人,到底还记不记得她的母亲。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有些意外的瞅了眼一直低着头的钟灵儿,从对方一进殿,给他的印象,那就是一个胆小的姑娘,没想到,刺是被埋在平和的表象之下的。 想想也是,能做出私奔这种事的女子,那怎么可能会是胆小怕事的,虽然被隐晦的刺了一句,但秦君却没怎么在意,反而对这少女更来了些兴趣。 身为皇帝,他倒是很少会遇见这种冲自己炸刺的,就连那些御史,随着这些年的威严越重,他们上书的时候,都会反复的斟酌语气了。 至于他的那些儿女,老二就不用说了,见了他那一贯是老鼠见了猫似的,比朝臣还显得更畏惧一些,弄得他总以为,自己是不是太苛待这个儿子了。 至于小三,那就更不用提了,自从开府出宫之后,若不是年节夜宴不得不来,又或者是他主动下旨传唤,那是绝对不敢往自己跟前凑的。 小五以前倒是与这少女一样,没事就冲着自己炸刺,那副炸了毛往出伸爪子的小猫样,倒是让秦君觉得很有意思,忍不住就想要逗弄。 不过遗憾的是,随着这些年儿子一点点长大,昔日那一逗便炸毛的样子,倒是不见了,对此他也没办法,毕竟儿子是皇子,秦君就算是觉得遗憾,也不能真的当养了小猫小狗似得。 如今瞅着这钟灵儿,那不甘不愿,却又不敢,只能无力挥挥爪子的小模样,倒是颇有几分儿子小时候的意思,让他不禁感到有些怀念。 敏锐的感觉到这话中并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钟灵儿不禁微微松了口气,不过却也不敢直视,只是抬头悄悄的打量了一眼,她这位从没见过的便宜父亲。 坐在上首的那人一身龙袍,虽然已经是四十多岁,快要接近五十的人了,但或许是保养的好,脸上却没有一点皱纹,看着不过三十多岁似得。 与她这一路上同行的五皇子,有着八分相似,面容俊朗,却又透着威严,只是坐在那里,便让人觉得不容忽视,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眼神恍惚了一瞬,钟灵儿垂下眸子,心情显得更加复杂了起来,不过倒是有些明白,她母亲当年为何会爱上这个男子了,这人只是看着皮相就很不错。 再加上对方的身份,那魅力就更是成倍的增长了,面对这样一个男子的温柔,就算是把知道今后事情发展的她放在那里,怕是都很难不心动。 定定的瞅了钟灵儿好一会,秦君才从记忆中搜寻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女子,作一个小厮的打扮,明明是一个女人身,可伪装的极好,让他愣是没有发现。 他母亲是先皇的四妃之一,虽然不及那位贵妃,和他那位六弟,那么受宠爱,可身为出身高贵的皇子,女人也是从来都不缺的,各色各样的美女他都见腻了。 除非是像兰贵妃那样的倾城绝色,不然看一眼的兴趣,他都没有,可那一刻,当他发现那个小厮摘下帽子,露出一头长发披肩的时候,却真的是怦然心动了。 只是后来,对方执意不肯与他回宫,还与他说什么,相见不如怀念,与其浪费了曾经的美好回忆,不如各自保存那一分真挚,让他心中有些不痛快。 不,不只是简单的不痛快,如此明目张胆的质疑他,将来一定会亏待自己,所以宁肯不进王府,也不愿意蹉跎年华的想法,对于当时,心高气傲的秦君来说,就是一份赤赫赫的羞辱。 他把心都掏了出来,对方却一点都感受不到,固执的认为,他将来一定会变,一定会辜负她们的诺言,这让秦君是从未有过的伤心。 正是因为如此,从云州回来之后,他便刻意的将这个女子,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甚至从未想过,派人去云州看看,瞅一瞅对方过得如何。 一开始,还需要刻意的忍耐自己,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随着夺嫡的斗争,越发凶险,自然而然的,他便真的把这女子忘了,把这一段情缘忘了。 甚至一过十几年,从未再想起来过,若不是钟灵儿那张极为相似的容貌,他怕是还记不起当年,那个与他真心相爱,海誓山盟的女子。 现在想想,当初那女子的话确实是对的,若是对方真的跟他回了王府,怕是最后也就是像皇宫里,那些被他冷落的妃嫔一般,曾经的美好单纯都会默默的被消磨干净,只剩下怨恨。 “你母亲临终前,可曾说过什么?” 往昔的记忆逐渐的浮现了出来,想起年轻时候的那些美好,秦君再看向钟灵儿的目光,终于不在那么淡漠了,这个女儿跟她母亲实在是太像了。 性格虽然有所不同,但那容貌却是一模一样,看着对方,就好像是再一次看到了当初的那个女子,那个让他有些愧疚,有些怀念的女子。 “舅舅说,母亲临终前交代过,让民女不要进京寻父,就在云州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了!” 察觉到了秦君态度的变化,钟灵儿虽然有些意外,不明白刚刚这人到底想了些什么,但却并不妨碍她利用对方的愧疚心理,为自己做点事情。 公主的位置虽然好,但想想这一进来,便觉得无比冰凉压抑的皇宫,钟灵儿倒是宁愿在云州那个穷乡僻壤,她本来便不想认这个父亲。 这句话,钟灵儿原本是不敢说的,可看着秦君那柔和下来的态度,她还是壮着胆子说出了口,不过即便如此,心中却也是十分的忐忑。 钟灵儿这话一出口,秦君的眉头瞬间便皱了起来,本来一旁没什么事,只是静静旁听着的德福,手中的浮尘也不禁捏紧了一些。 微微抬头,扫了一眼那抿着下唇,看起来也很是紧张的姑娘,德福不禁想要给自己一巴掌,敢当着皇上的面表示嫌弃,这位那胆子都要捅破天际了。 也就是自己这对瞎了的眼珠子,才会认为这姑娘胆小怯弱,这要是还胆小,那他估计就不用活了,想当年五皇子再大胆,也不敢这么对皇上表示嫌弃吧。 “你不想认父!既然不想认父,那又为何要入京?” 钟灵儿的意思表现的如此明显,秦君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只不过正是因为听出来了,他才有些恼怒,不想认父,那入什么京。 他堂堂一个皇帝,膝下更是二十多个女儿,难道还会强求着对方认父不成,不知道有多少人,费尽心机的想跟他沾上一点点关系,这女子竟然还敢嫌弃他。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那人当初死活不愿意同他回王府,现在这位,都走到自己的面前了,竟然还不想认父,这莫非是觉得耍他很好玩吗。 还是说这是对方有意的报复,觉得自己当年是抛弃了她的母亲,所以特意跑进京彰显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然后再狠狠的打一下他的脸。 那很好,真是要恭喜了,这一巴掌打得他还真是挺疼,从未被嫌弃过的秦君,这回是彻底的怒了,当年便被对方的母亲给嫌弃了,现在又被自己的女儿给嫌弃了,这可真是苍了天了。 “民女一介孤女,自幼无父无母,只有受人摆布的份,哪里有自己做主的机会,还不是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反抗不得!” 听出了这话中的怒意,钟灵儿再次抬了抬头,神情恍惚的看着上首那眉头紧皱,眼中带着丝厌恶之色的男子,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 不是早就已经想好了,一定要讨好对方嘛,怎么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却又弄成了这样呢,现在……怕是就连讨好的机会都要没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被抛弃的子女见到父亲之后的矛盾心理啊,钟灵儿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e=(?o`*)))唉 第351章 “你若是当真不愿意来, 腿长在你身上, 别人还能硬把你逼上马车不成!” 对于钟灵儿的控诉和委屈, 秦君冷哼了一声, 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刚刚还真是有些看错了,这钟灵儿与他记忆中的女子,除了容貌之外,这性格根本就不像。 当年那人敢当着他的面, 就直言拒绝,甚至说出那样一番有理有据的话来, 更是敢在家中出事之时,孤身一人女扮男装, 不惜千里迢迢,也要跑到京城去告御状。 相比之下, 台下这个敢私奔,却不敢拒绝自己舅舅安排,到头来却还要控诉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只能委屈求全的女子,要差了何止是一筹。 “行了!不管你愿不愿意认父, 既然来了京城, 事情就由不得你了,德福,把这位带到端妃那里,让她好好教教规矩, 若是不听话,便来禀报朕!” 眼见着钟灵儿又要说什么反驳的话语,秦君大手一挥,直接吩咐道,他一天天军国大事都忙不完,哪里有功夫管这样乱七八糟的闲事。 还不想认父,还想一辈子安静的呆在云州,既然都已经来了京城,那这事还能由得了你吗,甚至就连这个做皇上的,都没办法完全凭心意决定了。 他倒是想同意对方的想法,把这位大麻烦原模原样的送回去,可小五回来的时候,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这钟灵儿的存在,他若是不管,那宗人府的那些叔伯什么的,不得把他给唠叨死。 什么皇家血脉,哪怕是用来联姻,又或者是和亲,也绝对不能流落在外,那些老头子们的思想可是坚定的很,为了避免更大的麻烦,钟灵儿这个小麻烦,也只能留在宫里了。 不过皇宫之内那么多的人,这钟灵儿倒是也不用他太过去管,只要给对方找个地方和妃子,教教规矩,再把她看好,不让惹事那也就行了。 而为了自己能够顺心一些,秦君很自然的忽略掉了现在正宠爱的那些妃子,把早就已经失去了宠爱,但位份还算高,而且家教很好的端妃给弄了出来。 正好端妃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嘛,这些年,因为种种的原因始终都没有能够如愿,更是被小五给使劲的折腾了一回,弄得他也有些愧疚,现在倒是正好。 至于这个孩子已经大了,甚至马上就快要嫁人了,更是个好说不好听的私生女,根本就不符合端妃想要的娃娃这回事,那已经下意识的被秦君给忽视掉了。 反正,这钟灵儿在宫里面也是待不了多长时间的,等到学好了规矩,随便找个理由和借口,给其个郡主的名位,再找个人嫁出去,那不是就好了。 “皇上,民女还有一事相求,求您放过陆石!” 眼见着上首的男子一句话说完,便有小太监过来,要把自己带出去,知道若是再不说的话,怕是就来不及了,钟灵儿连忙跪在地上请求道。 她与陆石乃是青梅竹马,别说是已经彼此相许,更是差一点便是成了,就算不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出事,那她一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之中。 她不是傻子,那些御林军把陆石带到了刑部大牢,虽然跟她说是不会立刻处决,还要进行审判,但她清楚,这种事怎么可能有审判一说,八成便是要直接弄死了。 钟灵儿知道,自己有的时候做事,确实是冲动了一点,也确实是愚蠢了一点,就像是刚刚,明知道没有结果,明知道那么说会被嫌弃,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给上首的那人添堵。 可结果呢,对方或许只是气愤一时,但她要付出的代价,那就不知道是多少了,不过若是真的让她再重来一次,说实话,她还是会那么做的。 而现在那就更是如此了,不管上首的那个男子会怎么看她,会觉得她是个怎样不守规矩的女人,又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决定,她都不会后悔,哪怕这样做便不能救下陆石,她也要去努力的争取。 “陆石?这人是谁?” 看着跪在地上的钟灵儿,秦君眸光一沉,心中一股火气顿时又冒了上来,恨不得直接把这钟灵儿给掐死,一个女儿家,总是惦记着一个男人,这到底还要不要名声了。 不过考虑到钟灵儿的战斗力,不想听这位歇斯底里的秦君,很明智的装起了糊涂,完全是一幅不知道这人是谁的模样,更是把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德福,做出了询问的姿态。 “陆石是民女青梅竹马长大的未婚夫,是民女舅舅的义子,我们的婚约,便是舅舅定下来的!” 眼见着皇上竟然开始装傻充愣,装作一幅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的样子,钟灵儿的心顿时更加慌了,她也不等德公公开口,直接就快速的说道。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连皇上都开始装傻,那是意味着什么,为了保住陆石的性命,钟灵儿也顾不得别的了,直接便开始扯起了慌。 不过这也不算完全是说谎,因为当初她舅舅,确实是有着把她许配给陆石的心思,只不过是一直没有明说而已,现在就算是皇上派人去问,她舅舅也会知道怎么回答。 至于皇上会不会承认她这个未婚夫,那钟灵儿就管不了了,她其实早就已经不奢望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了,只要能保住他的命,便是心满意足,再无他求。 “婚约?你说他是你的未婚夫,可有凭证,婚书在哪里,总不能就是口头上的吧?” 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虽然心里面的杀意更浓了一些,但秦君还是尽量耐下心来,与这钟灵儿说着话,他已经有了一个反目成仇的女儿,可不希望现在再来一个。 即便相比于曾经还宠爱过几年的五公主,对于面前这个私生女,他根本就没有感情,但到底是年纪大了,他不想再面对那样歇斯底里的控诉。 想到那被他远远的送了出去,终身只能常伴青灯古佛,据说现在过得很是清苦,早就已经心灰意冷了的五公主,秦君眸色一暗,心里的杀意不禁淡下去了一些。 “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民女自小在山上长大,没有媒婆,也没有父母,婚事自然是全凭舅舅做主,皇上认为,舅舅的许诺不算数吗?” 相比于刚进皇宫的恐慌,钟灵儿现在倒是显得极为镇定,或许是因为涉及到了心爱之人的性命,她反倒是比刚刚更加敢说了一些。 条理清晰,语句分明,这是钟灵儿在过来京城的路上,已经想了很多遍的,是经过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思量的,这个时候自然是张口就来,断然不会被人给问住。 别人都认为她没有理,说是什么女子不应该与男子纠缠不清,可是她真的想要问他们一句,既然她人生的前十几年没有人教过她这些伦理道德,为什么现在又要用这种东西来束缚她。 女子怎么了,难道女子就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力了,更何况她跟陆石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喜欢对方那又有什么错,他们两情相悦碍着谁了。 “就算他是你未婚夫,半夜擅闯皇子行宫,那也是天大的罪过,判他个斩首一点都不为过,你为他求得是什么情,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认为他及得上皇子吗!” 要说秦君这话,别说钟灵儿,怕是他自己都不信,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自古以来便是骗骗老百姓的,从来都不曾真正的实现过。 而所谓的擅闯皇子行宫,那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那陆石到底是奔着谁去的,跟秦子轩压根就没有半点的关系,不过这个理由拿出来,倒是显得很光明正大了。 “五皇子说过了,不会追究陆石擅闯行宫的罪过,还请皇上您放了他吧!” 秦君的反应很快,却架不住钟灵儿早有准备,这话一说出来,顿时让坐在上首的秦君愣住了,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不相信儿子那么个小心眼的肯放过陆石。 他可是知道,对方来找钟灵儿的时候,正是半夜,儿子可是被这两人给硬生生吵醒的,对于儿子那个起床气上来了,连他都敢怼的脾气,怎么可能放过陆石呢。 不过秦君只是略微一向,便明白了,那小家伙怕是知道回京之后他会怎么处理,所以才暂时放下了没有计较,合着是把事情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陆石犯得错,岂是小五一句不追究,就能不追究的,那这皇朝的律法岂不是成了儿戏!” 其实到了现在,秦君都不知道自己跟钟灵儿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早在他让人把陆石带到那刑部大牢的时候,就已经是注定了结果。 这会说这些,完全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一件事,可他也不知道怎么的,似乎是就想掰回钟灵儿脑子里的弯一样,硬是要强调陆石的罪不可赦。 “皇上,陆石他并没有做任何事情,就算是有错,那也罪不至死啊,您可以罚他些别的,充军流放都可以,只要不斩首,民女什么都能接受!” 钟灵儿是真的要哭了,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欺压百姓,做了坏事的贪官,有些都可以被罢官流放,到了陆石这里,不过是来找了她一回,就非要斩首呢。 说什么擅闯皇子行宫,那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客栈而已,陆石也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五皇子,为什么,这些人都那么想要他的性命。 难道就因为陆石喜欢的是她,想要带她逃离苦海,他就活该去死吗,这皇家也未免太过不讲道理了吧。 “五皇子,您答应过民女的,会放过陆石一马,求您帮民女向皇上求求情!” 本来瞅着上首那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皇上,正感到有些绝望的钟灵儿,忽然扫到了那帘子后面的一个身影,顿时大声的喊道。 她虽然看不清楚那个身影的正脸,但想来敢藏在后面看戏的,也非五皇子莫属了,她可是听到宫里有人说过,五皇子是被皇上养在身边的。 “小五,出来!” 本来心情只是有些不愉快的秦君,一听到这话,眉头顿时便皱得死紧,那个该死的熊孩子,给他弄回来这么一个大麻烦不说,竟然还敢躲在后面看戏,真当以为他不敢动手呢。 想到那熊孩子小时候,便敢与另一个更熊的熊孩子,跑到慈宁宫,去看他审判五公主她们,秦君心里的火气顿时是更旺了,这熊孩子当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怕。 “……” 本来正扒着帘子,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秦子轩,措不及防便被这么喊了一声,还没等他转身离开,想要掩盖好自己来过的迹象呢,就听到了自家父皇那冷冷的声音。 额头上瞬间便冒出了些冷汗,秦子轩苦着脸,站在那帘子后面,心里已经有一万匹马在奔腾而过了,那钟灵儿的眼神也未免太过好使了吧。 他只不过是露出了一双眼睛而已,隔着这么远都能被发现,这人那都可能去当警察了,保管破案的成功率会呈直线上升趋势,说不定还能立个什么大功。 “儿子参加父皇!” 心里默默的吐槽了一下,虽然百般的不想出去面对,但都已经被抓包了,他也没办法,继续赖着装没听见这种事,那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当然了,就算是他想做,那也没有办法做,他那位父皇可不带让的,深深的叹了口气,秦子轩最后还是勉强撑着笑脸,乖乖的走了出来,只是那笑容看起来,却显得无比僵硬。 “你不在屋子里休息,跑来这里做什么?” 冷冷的扫了一眼不知道听了多少墙角的儿子,秦君的语气明显变得冷了几分,都不用细心的观察,打眼一看,便知道这位是真的生气了。 堂堂一个皇子,男子汉大丈夫的,老是喜欢这样听墙角,这像是什么话,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话,必须得把儿子这坏毛病给纠正了。 这么想着的秦君,很是自然的忘记了,平日里去妃嫔宫中的时候,他最喜欢的便是不让人通报,搞突然袭击,也没少站在墙边听里面说什么。 当然,皇帝听墙角,那哪能叫听墙角呢,那明明就是领导视察,是为了了解他不知道的东西,是为了辨别那些后宫女人们的真面目,那可是有着非常重要使命的。 古时候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叫做读书人的事,那能叫偷嘛,那叫借,现在换到这里,那其实原理都是一样的,想一想就通顺明白了。 被自家父皇的眼神一瞪,秦子轩无辜的抿了抿唇,他也不想过来啊,这不是在屋子里睡了一会,自然醒了嘛,所以就寻思着过来问问,那些太医的诊治结果。 哪里成想就遇到了这钟灵儿,在这哭求他家父皇,这场面那他哪能错过了,一时间心痒,好奇想要知道结果,所以就留下来了。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那么突然就被发现了,弄得他根本就没有一点准备,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虽然就算是他准备了,说出来的理由,怕是他那位父皇也不会信。 但怎么的都比说不出来,尴尬在这要好一点,正当秦子轩小脸一苦,打算随便编个理由,企图混弄过关的时候,便听到了钟灵儿的哭喊声,顿时不禁松了口气。 对钟灵儿投以了一个感激的目光,不过很快他便又后悔了,因为自家父皇刀子一样的目光,已经射了过来。 “五皇子,求您帮民女求求情,陆石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他罪不至死啊,五皇子,民女求求您了!” 眼见着五皇子出来了,钟灵儿顿时就冲着其所在的方向,磕了几个头,像是上次那般哀求道,不过这次因为有着皇上在场,她倒是没敢说出那番交易的话来。 殊不知,她上次所说的那番话,早就已经原封不动的被暗卫禀告给了皇上,而这也正是皇上对她格外不待见的原因之一,想要教坏他儿子,那能待见就是有鬼了好吧。 第352章 “……” 木然的看着在那里不停磕头的钟灵儿, 秦子轩偷偷的瞧了眼自家父皇的神色, 见那一幅似笑非笑的模样, 顿时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心里是暗暗叫苦, 早知道如此,他做什么不在自己屋子里躺着,非要出来看热闹啊,这会可好,热闹没看成, 反倒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这钟灵儿也是,皇上就在你面前, 那才是真正能够做主的人,你去求皇上非来求他干什么, 他这么一个小角色,你就算是求他, 他也做不了主啊。 “钟灵儿,朕可以答应你以后不下令杀陆石,不过你要答应朕,好好学规矩,不许在宫内惹事, 你的性命完全在于你的表现!” 注意到了儿子后退的动作, 秦君收回目光,深深的瞅了钟灵儿一眼,不想再与对方纠缠,语气淡淡的说道, 直接就把这件事给定下了。 陆石那是绝对不能放的,事实上,现在就算是想放那也没有人可以放了,不过这钟灵儿,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大闹的话,那也是一个麻烦。 倒不如换一个说法,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钟灵儿老实一点,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的走下去,这样也能够让他省些精力,到底是他的女儿,总不能杀了吧。 五公主那般罪大恶极的,他尚且不忍心动手,更何况,是现在还没做什么的钟灵儿呢,唉,他这个做父皇的,就是心太软了,要是像先皇一样,哪里需要在意这个。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民女一定努力!” 秦君这话一出口,钟灵儿竟然愣住了,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面色无比激动的谢恩,虽然不知道皇上是为什么改变的主意,但只要是改变了主意就好。 至于对方所说的条件,她本来便没有反抗的资格,这对她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事,不就是好好配合吗,在这宫里,她还能不配合嘛。 “那就下去吧……” 深深的看了钟灵儿一眼,秦君嗤笑了一声,懒得再看对方现在的狼狈模样,直接便挥了挥手,让人把这位给带下去了,他现在一瞅见这钟灵儿就觉得烦。 也不知道那叫陆石的到底给她喂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能让他这个女儿做到这个地步,还真是够厉害的,可惜啊,就是脑子不怎么好使。 想到现在那个估计身体应该已经冰凉了的陆石,秦君不禁觉得有些惋惜,其实他应该先见见对方的,好歹问问其到底是怎么让钟灵儿死心塌地的。 “父皇,你真的打算放了陆石?” 见钟灵儿一脸激动的跟着小太监离开了,秦子轩面色古怪的瞅着自家父皇,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是出了问题,他家父皇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 有人想要拐带他的女儿私奔,虽然只是个从未见过面的私生女,没什么感情,但以他家父皇的性格,不把那人大卸八块就算是好的了,哪里可以放了。 若不是见秦君脸色不太好,秦子轩简直都想上去摸摸他家父皇的额头,看看这人是不是发烧了,要不然,就是脑袋里面进水了。 “放过他,朕什么时候说要放过那个蔑视皇权的混账东西了!” 撇了眼面色古怪的儿子,秦君冷笑了一声,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他怎么可能会留着,这样的人,那就是天下太平的不稳定因素。 早死早超生,他送对方一程,那可是无量的功德,要不然,谁知道一个连皇上都不放在眼中的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情,说不定就会去抢夺财物,做个劫匪。 “可父皇你刚刚不是说?” 秦子轩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人不是刚刚还答应了钟灵儿了吗,所谓君无戏言,虽然说秦君在他这里,已经没什么信誉度了。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扯谎,那真的好嘛,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啊,钟灵儿到底是个女子,往宫里一关还能做出什么嘛,也没人会听她的啊。 “朕是说不会再下令杀了陆石,可在钟灵儿进宫之前,朕已经下令了啊!” 瞅着底下儿子不解的小模样,秦君嘴角含笑,学着点吧儿子,这人心那可复杂着呢,所谓的君无戏言,全是用来给别人挖坑的。 他可是在让人把钟灵儿接进宫之前,就让人把陆石给解决了,不过就是一个不知名的小人物,哪里值得他为此浪费太多的时间。 “……” 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自家父皇,虽然对方面上还是一脸威严,但秦子轩总觉得瞅出了几分得意,他沉默了一会,已经决定以后一定要提高防备。 原本自家父皇还是说话不算话呢,现在竟然已经学会挖坑了,这他又是再不知道提高点小心,那以后被挖坑的岂不是就成了他自己。 这么想着,秦子轩心里又不禁升起了一丝鄙视之情,堂堂一个皇帝,总是跟他说话不算数也就算了,现在还总喜欢挖坑埋人,这都是什么不体面的爱好啊。 “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想跟你三哥去作伴,正好,你三哥还有半个月才回来,你可以陪他去军营里训练一下,也省得你身子骨那么弱,一场风寒就把你吹病了!” 注意到了儿子的眼神,秦君顿时就怒了,这小兔崽子,出了一趟门,胆子倒是更大了,竟然还敢这么看着他,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嘛。 前面那把钟灵儿这么个大麻烦带回来的帐,他可是还没跟儿子算清楚呢,这会正好一起,反正太医说了,儿子身体没什么事,只需要好好调养就行。 那倒是不如直接给扔进军营去,也省得那么娇弱,出趟远门就生了场大病,那以后还能指望他干什么,总不能一直养着吧,这可是皇子,不是公主。 这么想着,秦君的念头忽然坚定了一些,不再是恼羞成怒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了,而是真的在思考这个想法的可行性,那些将军们的身体可都是挺好的啊。 “父皇,儿子头晕,想来是上一次病还没好,先告退回去歇着了!” 一听到军营两个字,秦子轩顿时就傻眼了,他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抬脚就想赶紧溜回自己的小窝,他是喜欢威风凛凛的将军没错,但他可不愿意去军营受苦。 他可是记得从京城出发的时候,他三哥抱着他哭得,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啊,他这辈子,就没见他三哥哭得这么伤心过,连面子都不要了。 可以想象,那军营到底有多么的恐怖,尤其是现在,他这身体还处于出问题的阶段,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秦子轩还是觉得,快点逃吧。 “站住!” 秦子轩的动作快,秦君的反应却也是不慢,眼见着面前这刚刚还嚣张的小儿子,转眼间就要溜走,顿时大喝了一声,同时挥手,示意德公公上前拦住。 虽然已经长大了,但秦子轩的身体也不过就十几岁,哪里能够敌得过那么多人的联合,看着面前挡成了一排的小太监们,再瞅了眼门口虎视眈眈的几个侍卫。 无奈的叹了口气,秦子轩只能放弃逃跑这一个选项,他站在原地,可怜兮兮的小目光,直接便望向了秦君,努力的表达着自己的哀怨之情。 “父皇,儿子刚刚大病初愈,真的不适合去军营,儿子还想要在您身边尽孝呢,不想让您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秦子轩可怜兮兮的说着,还不忘了瞅一眼秦君的头发,黝黑发亮的十分有光泽,根本就看不着一根白头发,差点让他都不好意思说这话了。 不过为了自己的自由和小命,秦子轩还是十分顽强的把话说了出来,那声音那动静那模样,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路人都要为之不忍啊。 就连眼疾手快拦住五皇子去路的德公公等人,都忍不住默默的退后了两步,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让他们能够隐身也行,总之,他们真的不想要面对这样的画面。 这五皇子不过就是出去了一趟而已,怎么回来之后,就完全变了个样子呢,这话要是搁在以前,五皇子顶多也就在心里转一圈,哪会像是现在这样,直接就说出口了啊,这是要上天了啊。 “说人话!” 相比于德公公等人的不忍直视,秦君的面色那就是彻底的黑了,远比刚刚面对钟灵儿的时候还要更黑上几分,这句话那根本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估摸着要不是考虑到面前这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是一般的小猫小狗,以这黑得跟锅底有得一拼的脸色,那都能让人把这丢脸的东西,直接拖出去斩了。 还白发人送黑发人,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不正经的东西,知道皇宫里不能说死字不吉利,所以就用这个代替了是吗,可你也不想想,这话那就吉利了,这话更加不吉利好吧。 第353章 眼见着自家父皇的脸色是彻底的黑了下来, 秦子轩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倒是也干脆, 什么都没说, 直接就身子一晃,装作头晕的样子,往后面倒了过去。 开玩笑,他那场大病可不是白生的,至少该如何才能装晕, 他是彻底的学会了,保证绝对不会露出任何的破绽, 哼哼,想把他送进军营, 别说门了,那就连窗户都没有。 秦子轩倒是也不怕人被人拆穿, 无他,刚刚生过一场大病,晕倒也是很正常的,而且就算是都知道他装晕,又有谁敢打他嘛, 就连皇帝都不好对一个昏迷的皇子动手, 更何况是其他人。 而只要没有什么疼痛感刺激,他躺床上一天都没事,这位以前最讨厌躺床上的主,现在早就已经习惯了, 都是那会卧床养病的时候弄得。 “五皇子,五皇子,您没事吧……” 眼瞅着五皇子一言不合就晕倒,而且还是往自己这个方向晕倒,德福自然是连忙伸手抱住,哪怕皇上的脸色再黑,那也不能真的任由五皇子就那么倒在地上啊。 若是那样,皇上的脸色就不是黑了,现在瞅着这边的目光,也不是凶狠的瞪视了,而会换成直接能够杀人的目光,连小主子都接不住,那还有什么用啊。 双眼紧闭,秦子轩靠在德公公的怀里,虽然姿势略有些不舒服,但现在也就只能凑合了,刚刚若不是他眼睛好使,再加上德公公的反应快,现在怕是就摔在地上了。 到时候那估计躺的就是冰凉的地面,德公公的胳膊就算是再硬,那好歹也是有点肉的,怎么都比地面强啊,为了自己的装晕大业,秦子轩是非常坚强的。 “……” 本来还想要训斥几句,这个口无遮拦的儿子,可他万万没想到,不过就是出去了一次,这儿子竟然还学会了装晕,往常就算是挨打也不懂得这招的人,现在不过是说了几句,就给他装晕。 秦君可不是傻子,儿子晕倒的时机实在是太巧合了,就在他真的想要下旨,把儿子打发到军营去找小三做伴的时候,儿子就晕了,这不就是明显的晕给他看呢吗。 “把小五抱回房间,让太医过来诊治一下,看看是不是上次的病还没好!”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秦君眼眸微闪,勉强平复下心中的愤怒情绪,把原本要说的话压回肚子里,对着抱着儿子的德福,快速的说道。 不管是装晕也好,还是真晕也好,儿子都晕了,他这个父亲若是太不近人情的话,那总归是不太好,而且对方一心装晕,他总不能用针扎吧。 那不说别人怎么看他这个做父皇的,单是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残忍了,到底是自己的亲身儿子,虽然说混了一点,但这个狠手他还是下不去的。 不过这小家伙若是以为这样,他就拿其无可奈何的话,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自古以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儿子想要斗过他,那还得再磨炼几年。 “是,皇上,奴才遵命!” 听到皇上这么说,德福不禁微微松了口气,他还真是怕皇上火气一上来,真的下令用什么责罚的手段,现在看来,皇上还是挺疼爱五皇子的。 要不然,怎么可能连五皇子装晕都不管,脑海里转了两圈,德福轻松的把五皇子,这个自云州回来之后,明显轻多了的少年给抱回了屋子。 同时,也没有忘记吩咐自己的徒弟,去太医院叫两个太医过来,说起来,上午那三位老太医来的时候,不让他们走的那么快就好了,现在这么一来一回又得耽误不少时间。 不过话说回来,五皇子估计怕是巴不得那些太医来的越晚越好,毕竟是装晕,等那些太医一来,那不就容易漏陷了嘛,虽然说现在其实皇上应该也知道了。 但那到底是不一样的,皇上就算是知道,除了暴力手段也没有办法把五皇子弄醒,可若是换了太医的话,那可就是说不准了,比如说什么笑穴之类的。 想到这点,德福不禁愣了一下,对啊,皇上身边的那些暗卫,一个个的可都是会点穴的啊,五皇子这么装晕,那想要拆穿实在是太简单了,为什么皇上没这么做呢。 这是被五皇子的举动给气蒙了,没有想起来这个办法啊,还是再打着什么别的算盘呢,总该不会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整治一下五皇子吧。 心里这么嘀咕着,德福忍不住回头瞅了眼坐在龙椅上办公的皇上,刚刚还一幅黑脸,被气得不行不行的样子,现在竟然能安心的批阅上奏折了,这变得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不知道自己被人给吐槽了,秦君手拿着奏折认真的看了起来,云州的灾情虽然解决了,但天下这么大,各地也是不少的事情需要处理。 尤其是黄河长江附近的那些地方,更是要格外关注,现在是夏季,正是老天爷不断往下流泪的时候,若是一个不注意,那很可能就会导致河水泛滥,酿成灾祸。 往年这样的例子可是不少,前朝之所以那么快就被灭了,跟后期天灾人祸不断,却处置不当很有关系,身为皇帝,他自然是要格外关注。 不过河工一道,虽然没有什么贪腐的现象,可也不知道是那水流冲击太大还是防水堤坝建立的不牢固,总是会出现决堤的现象,也是让人忧心。 虽然现在还没出现过什么大事,但这也是个不好的苗头,秦君已经下令,让有着泛滥趋势的那些地方,先行迁移到别处,保证百姓的安全。 可据奏折上所报的情况,即便是官府下令,那些老百姓也都是藏着躲着没有几个肯离开的,这种情况,秦君也能理解,故土难离嘛。 但如此一来,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那造成的损失怕是就要大了,可想要解决却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这段时间,秦君一直都在头疼这件事。 当然,也不只是这件,还有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最重要的还是国库已经要没银子了,秦君这段时间,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自己养的肥猪宰两只应应急。 不过想了想,却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国库虽然已经要见底了,但还能支撑一段时间,而且他还有一个能干的户部大臣,等对方回来,总有办法起死回生的。 他养的那几只猪,最好还是不要乱动,若是可以的话,他甚至想要留到儿子继位,每次皇帝下葬,新皇登基,那需要的开销都不亚于赈几次灾。 若是那时候宰了几只肥猪,正好可以填补这个缺口,就省得国库再空了,而且秦君也不担心,那几只肥猪会把钱都花光了,他可是时时刻刻的派人盯着呢。 想想他堂堂一个皇帝,竟然要时刻盯着几个臣子在干嘛,秦君就忍不住心里发苦,遍观史书,他就没见过,好吧,还是有比他更可怜更缺钱的皇上。 时间一点一点的就过去了,就在后面秦子轩躺着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刚刚回到太医院没多久的几位老太医,还没等踹口气就又被召唤了过来。 这般的折腾人,若是搁在现代,又或者是一般的大臣身上,那几位太医老早就掀桌子不干了,不过面对着皇上,那所有的不满都得压下来。 “微臣叩见皇上!” 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几位老太医连汗都来不及擦,就被两个小太监给弄了过来,还以为五皇子是真的晕倒了,出了什么大事呢,现在心里一个个都发虚。 能不虚,刚跟皇上说,五皇子没有什么大碍,只要日后好好的调养一下就好了,结果现在才过了多久,这就晕倒了,这不是赤赫赫的打脸嘛。 不过心虚的同时,几位老太医却也是觉得有些奇怪,他们看过那位五皇子的脉象,确实是没有什么事情,怎么能就这么突然的晕倒了呢,难道还能是他们把错脉了不成。 “起来吧!你们可研究出调养五皇子身体的药方了?” 见几个太医进来了,秦君也停下了批阅奏折的毛笔,把已经看过的奏章放到一旁,让德福派人送下去,便站起身来,走到了几个太医的面前。 这倒不是想给几位太医什么压力,而是因为要带着几人去儿子的屋子,让他们再给看看,正好他也是有些坐累了,想要活动一下身子。 “回皇上,臣等已经拟好了方子,还请皇上查看……” 见皇上并没有责难的意思,几位太医顿时松了口气,他们连忙把拟好的方子拿出来,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 因为知道皇上对五皇子的重视,也是为了怕有什么意外,所以回去这一路上,三人都在研究着五皇子的病情,所以即便没多久便被皇上又叫了回来,但这方子还是已经拟好了。 第354章 “朕记得书中写过黄连是清热去火, 解毒养身的必备之物, 怎么你们拟得这药方里没有呢?” 接过面前老太医递过来的药方, 秦君随意的瞅了一眼, 便不再仔细去看,而是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但语气却显得很是意味深长。 知子莫若父,他家那个从小看到大的小家伙,最怕什么, 秦君比谁都清楚,这会被气了个够呛, 自然也不能让里面那个安心躺着的好受。 不狠狠的整治一番,下次估计还敢跟他装晕, 而且如果这股风气不刹住的话,那指不定还能给他开发出多少条道道, 到时候说不定小三都得被带坏了。 “回皇上,若是论养身的话,还是苦参更好一些,比黄连的效果更强,而且与其他药材也不相冲!” 秦君的意思虽然表现的隐晦, 但在座的都是宫里面待了多少年的老御医了, 自然是秒懂了皇上的意思,而且还很是积极的给改善了一下方法。 黄连那种东西虽然苦,但比起苦参来说却是要差了很多,而且苦参到底是沾了参字, 药用价值可比黄连要来得高多了,补身子那是最好的。 “是吗?那便按照这个方子去熬药吧,小五这段时间身子虚,应该喝一段时间汤药,好好补补身子才对!” 听了老太医的话,秦君笑得一脸慈祥,他把手中的药方递给了太医,挥了挥手,也没让几人进去看五皇子,直接就给打发过去熬药了。 儿子明摆着就是在装病,刚刚派人去看的时候,那睡得小脸都红润了,几个太医去了也是白去一趟,倒是不如赶紧把药熬好,儿子起来不是正好就能喝了嘛。 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秦子轩,丝毫都不知道他家父皇的打算,直到被一股浓郁的苦味给熏醒,睁开朦胧的眼睛,看着笑得一脸慈爱的父皇,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自家父皇一向都是板着脸的,就算是笑,那也是浅笑淡笑之类的,像是现在这么一副慈祥老爷爷的模样,那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啊。 “父……父皇……” 心里受到了严重的惊吓,本来还有些朦胧睡意的秦子轩,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他咽了口吐沫,有些畏惧的看着一脸不正常模样的秦君,小心脏都忍不住跳了起来。 要说他家黑脸的时候发火的时候,他也没少见,那会虽然也会有些慌,但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很淡定的,可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脚板底都开始冒凉气了。 “醒来了,太医说你身子太虚了,所以才会晕倒,这种情况必须要好好调养一下,药现在已经熬好了,小五你便趁热喝了吧!” 见儿子目光有些惊惧的望着自己,秦君反而笑得越发慈祥了起来,他甚至还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语气别提多温柔了,就跟哄孩子一般。 可关键的问题是,秦子轩当年还三岁的时候,都没听到他家父皇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是十三岁,不是小孩子了呢,心里顿时更加的惊惧了起来。 尤其是仔细的琢磨了一下他家父皇的话,再想起刚刚闻到的那股子苦药汤味,秦子轩的手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恨不得眼泪汪汪的看向他家父皇。 他还是个孩子啊,要不要这么对他啊,秦子轩望着那宫女手中端着的黑漆漆的药汤,身子都不禁往后移了两下,就跟看到了什么恐怖大魔王一般。 同时,心里也是无比的后悔,话说他那会怎么就想不开装晕了呢,这若是不装晕,他家父皇也不会想到给他熬药汤,这下子可好,名副其实的挖了坑给自己跳啊。 “怎么了,是不是身子还有些不舒服,头又晕了,还是快些把药喝了吧,多喝些也能好得快点!” 瞅着儿子那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秦君脸上的笑意却是越发的深了,他接过宫女手中的药碗,还细心的吹了两下,感觉到温度差不多了之后,这才伸手要递给儿子。 今天的秦君,那是出奇的好说话,就连儿子迟迟不肯接过药碗,总是用哀求的小眼神盯着他,也并不生气,反而还主动的拉起儿子的手,把药碗给塞了进去。 “这药可是很珍贵的,一定要喝干净了,不许吐出来啊!” 想到了儿子对喝药的抗拒,又想起了这药方的变化,秦君还不忘了又嘱咐了一句,他还真是有些怕,儿子会受不了那个苦味,直接一口气给喷出来。 那坐在床边,正对着儿子的他,不就是要遭殃了嘛,这么想着,秦君不禁微微往后挪了两步,确认儿子喷不到自己后,才停了下来。 他这身龙袍那可不是一般的昂贵,虽然说皇家不差钱,但是能省一点还是省一点的好,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嘛,整个天下那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 本来离得老远就能闻到的苦味,这么一靠近,那顿时更加明显了,从小对于药汤这种东西,就有着无数偏见的秦子轩,顿时觉得自己都快要吐了。 可瞅着秦君那一脸不容置疑的表情,秦子轩即便是觉得这黑漆漆的药汤那就像是碗□□,却也不得不一仰头,豪迈的拿出了喝酒的做派,直接一口干了。 没办法,自己做得孽,迟早都是要自己还的,谁让他忘了自家父皇是多么小心眼的一个家伙呢,谁让他忘了对方手上还有这么一个利器呢,那吃了亏也怨不了别人。 而且有一句话不是说的好嘛,吃亏是福啊,或许喝了药,秦君就能把让他去军营那茬给揭过去呢,秦子轩仔细的衡量了一下,比起于苦苦的药汁,还是去军营更让人不能忍。 可刚刚这么想着的秦子轩很快就后悔了,一大口药汤进口,秦子轩的脸颊顿时便鼓了起来,眼睛也瞪得溜圆,感受到嘴里,那受到了无数加强版刺激的味蕾,瞬间便忍不住喷了出去。 “咳咳咳……” 猛烈的咳嗽了几声,秦子轩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掉入了苦海中,拼命挣扎的鱼,明明头上就是天空,可怎么都摆脱不了那无边的痛苦。 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的便涌了出来,秦子轩顾不得那已经被药汤给弄湿了的锦被,眼泪汪汪的瞅着自家父皇,一脸的控诉。 这药汤他也不是没喝过,可从来都没有这么苦的啊,这里面是不是加了十斤黄连,就算是不喜欢他装晕,也不能这么对他啊,他到底还是不是亲生的啊。 丝毫都不觉得自己心狠的亲生父亲秦君,有些嫌弃的瞅了眼锦被上被儿子喷的到处都是的药汤,不禁庆幸了一下自己刚刚那明智的决定,还好躲得快啊。 这要是慢一点,现在就得成落汤鸡了,那不是跟儿子一样傻了吗,都是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还不得被儿子在心里面笑话死。 “父皇,你是不是在药里面加了黄连!!!” 连忙从自己枕头底下,掏出珍藏已久的酒心糖丸,用那浓郁的酒香和糖的甜味,这才算是勉强的把嘴里的近乎放大了百倍的苦味给压了下来。 拍了拍胸脯,感觉自己终于又活过来的秦子轩,根本就顾不得自己一身的狼狈,瞪大了眼睛,便向着秦君质问道,让他喝药就算了,加黄连那是个什么操作。 这也……这也未免太损了点吧,一时间秦子轩也就只能用这样的形容词,其实的,秦子轩都觉得,不能表达出自己现在那难以言喻的心情。 “加黄连?怎么会呢,黄连是清热解毒的,你现在是身子虚要补一补,太医怎么会给你开这种东西,小五你想得也太多了一点!” 瞅了眼那锦被上,还有儿子衣服上,黑乎乎的污渍,秦君忍不住皱了下眉,一边站起身,伸手招呼着,让几个宫女收拾一下这狼藉的场面,一边又很是自然的说道。 黄连,嘿嘿,那么低级的东西,现在早就已经不流行用了,朕往里面加的那可是苦参,又苦又补,那效果绝对是棒棒哒,儿子,慢慢的享受吧。 这日子可还长着呢,今天虽然没有喝下去,但这药可是都已经配好了,苦参的价值那么高,可不能浪费,早晚有一天得乖乖的给他咽进肚子里。 “父皇,您确定没有往里面加什么东西?” 见秦君如此,秦子轩忍不住有些疑惑,可要说自家父皇真的没在药里面给他加什么东西,那他是绝对不会信的,正常的汤药可没有这么苦。 想起那会自家父皇,用语言陷阱坑骗钟灵儿的事,秦子轩顿时有些明白了,这又是再搞避重就轻那一套,不加黄连,也有别的药材可以加嘛。 自家父皇虽然不懂什么药性,但是太医院的老太医们,那可是专业性的,给提点建议那还不简单,想到自己可能就是这么被坑苦了,秦子轩又有些想哭的冲动。 第355章 直到被自家父皇那个恶魔给强逼着, 把一碗药汤都喝了之后, 秦子轩苦兮兮的也没有得到什么答案, 不过也不需要什么答案了, 这么苦的药,已经足够他心中有数了。 唯一算得上是好消息的,就是秦子轩装晕倒的最初目的达到了,秦君再也没提说是要把他送去军营的事,不过想到为此付出的代价, 秦子轩其实并不怎么高兴。 相比于喝那么苦的中药,就算是去军营待半个月, 好像也没什么,至少那里还有三哥陪着他, 秦子轩也不会太过寂寞,哪里像是现在, 天天都要被逼着喝药。 这样子过了一天,秦子轩就彻底的崩溃了,虽然秦君一直看着他,不让他出去,除了强迫他喝药, 更是强迫他念奏折表达看法, 但秦子轩还是找着了机会。 趁着第一天自家父皇去上朝的时候,秦子轩压根就没有走正门的想法,直接从自己屋子里的窗户便跳了出来,看得当时正在收拾衣物的冬儿, 眼睛都傻了。 好笑的回头瞅了一眼,屋子里面那两个呆愣着,好像看到什么不可思议之事的几个宫女,秦子轩撒腿便奔向了慈宁宫,找太后救命去了。 与三年前,对于慈宁宫的极度嫌弃不一样,自从秦子轩长大后,太后对他的兴趣总算是淡了一些,不再总是揉搓他了,这让秦子轩总算是松了口气。 对慈宁宫也不再像是当成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了,再加上,与他比较亲近的三哥住在这里,一时间,来来往往的倒是多了一些。 太后也总算是拿出了些正经祖母的样子,虽然平日里不会管皇上怎么教育皇子,但有的时候遇难了,过去避一避还是可行的,他家父皇对这个母后还是很尊重的。 从崇华殿去慈宁宫这条路,秦子轩早就已经熟悉了,这会抱着无比的悲愤心情,更是不到半个时辰,就远远望见了慈宁宫的模样。 回头瞅了一眼,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宫女太监,秦子轩也没理,酝酿了一下眼中的泪水,他便快速的冲了进去,一脸的委屈模样。 负责守卫慈宁宫的这些侍卫,有的或许是新来的,有的或许是老人,但不管是哪个,见五皇子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也都是让开了没有拦着。 宫里面就那么几个皇子,老人基本上都已经认识了,不认识的新人,那也能瞅见那一身显然的皇子常服,再者说了,老人都没动弹,他们新人哪里敢动弹。 “皇祖母,救命啊!” 顺顺利利的跑进了慈宁宫,秦子轩还没等见到太后,就忍不住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小脸上满是委屈和悲愤,他现在也不过就十三岁,做出这般模样,看着一点都不违和。 或许是体验了一次,重病的感觉,重获新生的秦子轩,倒是比以前在皇宫的时候,更加放开了一些,曾经的谨言慎行也都不见了。 其实想想也挺可怜的,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生一场大病,自己的小命更是没有丝毫的保障,并不是太信任红禅法师的秦子轩,自然不会再像是以前那样委屈自己了。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一直以来就是秦子轩的梦想,虽然因为还有着一分希望的关系,他不会彻底的放开自己,但让自己松快些,却也是应该的。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喊上救命了,可是你父皇又要打你了?” 听到秦子轩的声音,原本坐在里间,正拿着个水果端详的楚玉,顿时愣了一下,小五回来的消息,她是知道的,原本还想着可能是昨天太累了,所以被皇上留下休息,没来给她请安。 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早就过来了,而且一过来,便是这般委屈可怜的声音,这顿时让楚玉有些坐不住了,连忙站起身想要出去看看。 不过还没等她动腿,就见小孙子,已经气呼呼的跑了进来,小脸跑得通红,发丝都有些凌乱,眼圈那就更不用说了,能够明显的看出里面有着泪水打转。 这可就把楚玉给心疼坏了,从小看着长大的孙子,在她的面前,哪里有过这般模样啊,这个时候的楚玉,很明显的已经忽视了,自己当年揉擦小孙子的时候,小孙子那都是这个模样的。 “皇祖母,父皇他公报私仇!” 努力的想着悲伤的事情,拼命的酝酿着眼圈里的泪水,秦子轩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哽咽了,他委委屈屈的站在那里,却是不忘了告状。 这倒不是为了反击报复自家父皇,就算是太后,那也不敢对皇帝怎么样,说来也是可悲,明明是世界上最亲的母子,可在皇家,太后就连亲近孙子,那都要皇上同意才行。 至于说什么其他的,像是普通的老百姓一样,护着孙子不让打不让骂,那根本就不可能,要不然,自家三哥这些年也就不可能还是那么惨了。 这不是太后娘娘她不心疼,而是心疼也无能为力啊,若是让皇上觉得她慈母多败儿的话,那说不定连抚养权都会被夺走,别看皇上表现的很孝顺,这其实是真可能发生的。 秦子轩现在努力的卖惨,努力的想要表达自家父皇的可恶,不过就是希望,寻求太后的庇护,在这慈宁宫住几天,远离那黑漆漆的汤药而已。 “这是怎么了,小五你不过才刚刚回来,皇上怎么就公报私仇?” 本来还有些担心的楚玉,听到这话顿时便是一愣,公报私仇,这是怎么个说法,小五才刚刚回来,哪里能够惹怒皇上,而且就算是惹了,那也不应该用私仇这个词啊。 要说这十年的光景,到底还是有些变换的,曾经被秦子轩吐槽为老巫婆的楚玉,虽然看起来皮肤还是很光滑,保养的很好,但眼角的皱纹和老态,却也是隐藏不住了。 不过虽然不像是以前那样漂亮,但是天生就长得好,到老了也一样是美丽的老太太,看着还是让人觉得舒服,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优雅着老去吧。 “太后,您知道被孙儿带回来的那个钟灵儿吧,父皇不喜欢她,就把火发到孙儿身上了,现在天天逼着孙儿喝汤药,还在里面加了黄连,您可一定要救救孙儿啊!” 秦子轩越说越委屈,这个时候,他已经选择性的忘记自己装晕的事了,只记得自家父皇,对于钟灵儿被带回来的不悦,坚定的认为,那个小心眼的父皇就是在公报私仇。 其实秦子轩并没有这么幼稚,因为一个苦兮兮的汤药就跑来求救,他现在这么做,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的压力。 明知道自己身体上的问题,却无能为力,只能靠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和尚,而且对方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治好他,秦子轩心里怎么可能没有压力。 只不过是一路上都被压在了心底罢了,不过很显然,遇到了些引子,就忍不住的爆发了出来,或许,这也是因为见到了亲人的缘故吧。 他那位父皇,虽然在他心里,一直是被当做不能信任不能依靠的存在,但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即便是天天的在心里给自己做着暗示,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波澜。 若不然,不过就是去军营待一段时间,那些将军什么的,还敢对皇子做什么不成,他又能吃多少苦,怎么可能会突然就冒出装晕的念头。 很多时候,一个人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不理智的行为,那都是因为心里面的压力太大,秦子轩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生死之间的压力永远都是最大的。 “在药里面加黄连?” 楚玉敏锐的注意到了这句话,整个人顿时愣住了,这儿子现在还真是能耐了,竟然能开发出这种新技能了,别说,还真是挺像儿子能做出的事。 这般想着,楚玉肩膀抖动了两下,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可却又只能拼命的忍着,弄得眼角都有些抽搐了,想来若不是顾忌到孙子的颜面,怕是就要拍桌子大笑起来了。 至于什么钟灵儿,反而是不被她给放在眼里了,身为太后,楚玉每日里除了陪几个小孙子玩玩,也就没什么事了,后宫,自有贵妃会去打理。 现在突然冒出的那个私生女,既然皇上没跟她说,那就是不打算记入皇家族谱,也不打算封为公主了,自然也是不需要她管的。 若是换一个人处于她这个位置上,或许还想要点权力,但楚玉当年作为四妃之一,为那位圣宠的贵妃收拾烂摊子,早就已经腻歪了。 弄得现在对宫权也没有半点的兴趣,就连皇后刚被废的时候都不愿意插手,就是嫌弃麻烦,楚玉心里很有自知之明,作为太后,作为皇上的生母,她只要健健康康的照顾好自己,多活几年那就好了。 第356章 “皇祖母!” 愤怒的大喊了一声, 秦子轩脸都快气绿了, 本来被灌了一肚子苦药, 他就是百般的委屈难受, 现在跑来想要寻求庇护,顺便谴责一下那个可恶的父皇,哪里想到,竟然还被嘲笑了。 这让秦子轩哪里受得了啊,本来在眼圈里打转, 被他硬挤出来的水雾,这会是真的要流出来了, 摊上这么个父皇,这么个皇祖母, 宝宝心里苦啊。 几滴泪珠坚强的挂在眼角,要掉不掉的, 还未长开的稚嫩小脸上满满的委屈,一脸控诉的目光,倔强的站在大殿中央,还真是让人看着就觉得可怜。 秦子轩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不只是因为相貌长得好, 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 更关键的是长得像,身为皇子,长得像皇上,那天生的就有很多优势。 每次自家父皇发火的时候, 他只要摆出这张小脸,做些可怜兮兮的表情,那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就能免除很多责罚,不过小的时候这招用得溜,大了之后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现在秦子轩倒是看开了,什么大不大的,有权不用过期作废,面子虽然重要,可能拿来吃吗,用来帮助自己度过难关那才是最重要的。 “哎呀,这皇上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能做这种幼稚的事情呢,还在药里面加黄连,也不怕把药性给改了,真是苦了哀家的小五了……” 本来已经要控制不住,浑身都颤抖起来的楚玉,一见自家小孙子这模样,顿时就知道不能再笑了,小五已经生气了,若是再笑的话,这小孙子一定会发火的。 她可不愿意像是皇上一样,全靠着身份地位压人,弄得几个孙子,没一个肯亲近他的,完全一个孤家寡人的模样,她可是孙子最喜欢的祖母。 这个人设必须要好好的保持下来,她可是最喜欢,看着几个孙子亲近她时,儿子那面无表情实则眼里已经要喷火的模样了,吃醋的儿子最好玩了。 “皇祖母,您到底有没有在听孙儿说话?” 秦子轩这回是彻底的无语了,就连想要生气都有些生不起来,这件事的重点,那是在黄连上嘛,是在他吃苦上嘛,不是应该在他家父皇公报私仇上嘛。 虽然在药里面加黄连这件事,确实非常的可恶,性质更是极其的恶劣,让他非常之愤怒,但是最恶劣的难道不是父皇因为钟灵儿的事情迁怒与他嘛。 没错,秦子轩认为,自家父皇之所以会提起要把他送去军营这件事,那都是因为被钟灵儿给气着了,所以就看他这个送钟灵儿来京城的人不顺眼了。 可天知道,秦子轩有多委屈,虽然把钟灵儿送进京,他是抱了那么一丢丢看戏的想法,但是皇家血脉摆在那里,身为皇子,难道他还真的能不管吗。 自己留下的种,自己不知道负责,还好意思迁怒他,果然,他当年就没有看错他那位父皇,这就是一个大写的渣男,想当初,对他也是这样的,根本都不管不问。 “有有有,不就是什么钟灵儿嘛!小五,你这么早就过来了,有没有用早膳,你脾胃不好,太医可是叮嘱的,早膳必须要及时,可不能不吃!” 想到小孙子可能是趁着他父皇上朝的时候,偷偷跑过来的,定是没有用早膳,楚玉就更是顾不上小孙子所说的事了,连忙招呼梅香去把早膳给拿来。 她这个孙子,从小身体就不怎么好,这次出宫瞅瞅都瘦了一大圈了,必须得好好的补补再行,至于那什么钟灵儿的事,那等吃完了回头再处理就赶趟。 反正小孙子都跑过来了,皇上就算是再怎么样,那也不能把药端来慈宁宫灌给小五喝吧,就算是非得喝不可,那让太医制成药丸也行啊,何必那么苦了她的小孙子呢。 楚玉也不怕皇上跟她发火,小孙子不是说了嘛,儿子那完全是在公报私仇,若是儿子真敢来说这事,那她倒是想问问,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计较。 她倒想要看看,她那个儿子听了这话,会不会面红耳赤,觉得无地自容,儿子虽然是皇上了,她这个母后也不能像是儿子小时候一样罚了,但说两句总是可以的,正好给小孙子报仇。 “皇祖母……” 无力的瞅着面前这雍容华贵的老太太,秦子轩只觉得眼前都绕圈了金星,脑袋晕得厉害,话说这到底是怎么扯到这里来的,他们不是明明再谈论很严肃的话题嘛。 不过话说回来,他跑了一路也确实有些饿了,原本楚玉没说的时候,他还能忍也没什么感觉,现在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肚子已经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 昨日被秦君硬生生的灌了一碗汤药下去,弄得秦子轩满嘴都是苦味,哪里吃得下东西,连晚膳都没用便气呼呼的睡了,好在苦参的营养价值高,他倒是也不觉得怎么饿。 但今天早上与秦君同步时间起床,又偷偷的从窗户跳出去,一路小跑到慈宁宫,活动量如此巨大,那点苦参到底是不当饭,现在已经撑不住了。 听到肚子里那咕噜的一声叫唤,秦子轩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就钻进去,真是的,八辈子加一块都没这么尴尬过。 “来来来,小五,先喝杯水,太医说了,你要多喝热水少喝茶才好!” 就在秦子轩一脸尴尬的时候,楚玉很是善解人意的让屋里伺候的宫女都退下了,更是把小孙子领到了里屋,带了杯温水递给小孙子。 别看楚玉有的时候很不正经,但作为从小把皇上养大,经验丰富的太后,照顾小孩子那可是非常靠谱的,至少比把秦子轩接过去以后,除了学业就没怎么管的秦君要靠谱的多了。 古代人尤其是有钱有身份的古代人,大多都是喝茶,很少有人会喝水,也就只有小孩子,因为不能喝茶所以才会喝水,不过显然,秦子轩现在已经脱离了古代小孩子的范畴。 不过因为小时候的作死,弄得他胃一直都不太好,所以太医曾经叮嘱过,让他少喝茶,好在秦子轩也不怎么喜欢喝茶,倒是也没有觉得怎么样。 可在楚玉还有秦君看来,那就是小可怜了,而且生怕他不愿意喝水,每次来都得特意的嘱咐一遍,也不知道他倒是是哪里给他们留下的这个印象。 对此,秦子轩别提多无奈了,总是被当成一个小孩子照顾,就连喝水都要被看着,时时刻刻面对着别人操心担忧的目光,这也是够让人受不了的了。 望了眼自己手里的茶碗,秦子轩无奈的把里面的水,小口小口的灌了进去,等把茶碗再放下的时候,不出意外的便看到太后那一脸我孙子真乖,我孙子真棒的表情,顿时眼皮都忍不住跳了一下,只想捂脸,装作不认识对面这人。 有时候,秦子轩真觉得,楚玉和秦君两人不愧是母子,虽然长得不是很相像,但那能直达天际的脑补功力却是一脉相承,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的。 梅香的动作很快,就在秦子轩喝水的功夫,早膳就已经被准备好了,都是刚刚从小厨房里面精心做出来的,显然,就算是没有秦子轩,太后这会也到了用膳的时候。 还好皇宫不穷,自家父皇更是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他,要不然,瞅着面前这一桌子丰盛至极的早膳,秦子轩还真怕别人把他当成来蹭饭的,毕竟哪里有人赶着饭点来啊。 就连妃嫔们过来请安,那都是在饭点之后的,不过话说回来了,自从皇后去世以后,啊不对,好像皇后还在的时候,宫里面就没有请安这项活动。 太后是嫌弃人多麻烦,不愿意摆那个谱,反正不管怎么样,有个皇帝儿子,那他都是最大的,至于被废了的那个皇后,她倒是想摆谱,可皇上不给面子,她也只能是故作大度了。 想起废后,秦子轩又不禁想起了,那位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五公主,对于这个排行与他一样的人,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明明握着一手好牌,却也玩烂到那种程度,也是够可以的了。 虽然他原本也以为,秦君对于五公主是极为的不喜,所以才想要把其嫁给定远将军,可后来,看到昭阳公主,也就是他的七姐后来的待遇,他才明白,他那位父皇并不是真的不喜欢自己的嫡女。 毕竟是沾了个嫡字啊,那果然天生就是不一样,即便是因为嫉妒害死了当时那般受宠的大公主,可父皇却也没有多加责罚,甚至还为其遮掩了下来。 若不是后来五公主自己又在那里作死,秦子轩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件事,满皇宫包括太后,竟然谁都不知道,被压得如此彻底,就是怕五公主担上一个谋害亲姐,心狠手辣的名声,这份心思,哪里能谈不上不喜。 第357章 只不过到底是害死了自己的一个女儿, 因为愧疚种种原因, 所以才渐渐的疏远, 剥夺其正常嫡公主的待遇, 以为补偿和赎罪罢了。 至于定远将军的婚事,秦子轩原本也以为是废物利用,可这些年才慢慢的明白了,秦君的爱女之心,诚然, 卢俊是将军,常驻边疆。 可上次边疆大捷之后, 卢俊在边疆又待了一年,等局势彻底稳定了之后, 便被召回了京城,手中的兵权基本上都没了, 只有几个荣养着的头衔。 秦子轩也是那个时候才明白,自家父皇对于心腹爱将,早就已经有了安排,战功赫赫,一驻守边疆就是十几年的将军, 任凭再如何信任又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怀疑。 把公主下降, 既是为了保全臣子,可同时又何尝不是为了笼络定远将军的心,这些年来,定远将军与昭阳公主一直生活在京城, 备受父皇恩宠,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若是当年,五公主没有做出那样的举动,哪里会有昭阳公主的份,秦子轩不信自家父皇没有想到这些东西,怕是对方心里面都不知道对五公主到底是爱还是恨,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安排。 “小五,你在想什么,用膳了,今儿可是有你最爱吃的蟹黄灌汤包……” 拉着小孙子上了餐桌,却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愣在了那里,瞅着那么多的好东西不吃,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楚玉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这该不会是儿子给孙子的打击太大,弄得孙子精神都有些崩溃了吧,若是那样的话,她是不是应该打儿子谈谈,明知道小孙子痴不了苦的东西,怎么还能给加黄连呢。 “哦,好!” 被太后的话唤回神来,秦子轩瞅了眼桌子上,那看着极为漂亮的袖珍小包子,还有那冒着热气的莲子羹,顿时食指大动,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他也顾不得去想那五公主现在怎么样了,直接就拿起筷子,开始对付起桌子上的美食来,相比起一个不知道哪里去了的五公主,还是填饱自己的肚子更重要一些。 虽然已经很饿了,但秦子轩还是细嚼慢咽吃得很是斯文,一点都不像是他三岁时吃得那么肆意放纵,其实要真说起来,吃东西嘛,那还是应该怎么舒服怎么来。 可架不住他生在了一个最讲规矩的家族,被礼仪嬷嬷板了几年,即便是再不情愿,最后也都成了这样,甚至就连出门在外的时候,都养成了习惯。 对此,秦子轩只觉得是一肚子的苦水,想吐都吐不出,别以为成为皇子是什么幸运的事情,那一大堆的规矩,真是把人给束缚到了极点。 正是因为亲身经历过,所以秦子轩才明白,为什么那些皇子阿哥的总会对穿越女,又或者是灰姑娘产生好感,那实在是因为被憋的太狠了。 稍微来点有新意放纵的东西,都能让他们开心个不停,对于带给他们这种感受的女子,那自然就会另眼相看,甚至是多一分喜爱。 而与之相反的便是那些端庄的大家闺秀了,基本上大家族里面的女子,甚至是公主,那都是照着这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看着就是千篇一律的,能有什么好感在。 古代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顿话就这么安静的吃完了,若是换了刚过来那会,秦子轩肯定很不习惯,但现在早就已经适应了,那么多美食在面前,有没有人说话他也不在意。 用完了膳,秦子轩便把太后拉到了里间,准备跟这位皇祖母,好好的谈谈他父皇的恶劣行径,刚刚也不知道到底都因为什么,总是没有让他把话好好说完的机会。 “皇祖母,那钟灵儿她……” 坐在椅子上,秦子轩面色严肃一本正经的看着太后,便打算把事情从头说起,可刚刚起了个开头,就听到外面传来的通报声,顿时脸都黑了。 他不过就是想要诉诉苦,与人一起讨伐一下他那位父皇而言,至于这么对他啊,难道上天也觉得他父皇的行为做得对,要不然怎么就始终都有人要来打断他呢。 虽然心里面满满的都是嫌弃和抱怨,可外面的通报声已经越来越近,他也只能是深吸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只是小脸却难免还是紧绷着的。 “小五放心,皇祖母会给你做主的!” 楚玉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凑巧,小孙子正准备跟她好好谈谈的时候,就有人过来了,这会瞅着小五那面无表情中透着一丝绝望的小脸,顿时连忙安抚了两句。 话音刚落,还没等秦子轩回应,就见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匆匆的跑了进来,说是贵妃娘娘和端妃娘娘求见,楚玉叹了口气,摆好了姿势,便让梅香出去,把两人领了进来。 原本楚玉还在想着,这好端端的,掌管着宫权的两个人过来,是为了什么,等她们都进来之后,才发现,这两位身后还跟着一位姑娘。 回忆起刚刚小五跟她所说的那些事,楚玉这会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估计就是那个什么皇上的私生女钟灵儿了,贵妃和端妃此行怕是来找她讨主意的。 “臣妾拜见太后,愿太后万福金安!” 贵妃和端妃一进来,便瞧见了站在一旁,小脸板着明显有些不高兴的五皇子,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两人也顾不得这个,还是先上前行了一礼。 虽然平时没事的时候,两人挺喜欢来慈宁宫刷刷存在感的,但今日两人还真是特别的不愿意来,可再不愿意,那也没办法,钟灵儿这怎么也得弄个准确的指示。 这皇上没头没脸的,只说是让教规矩,可却什么来历都没提,将来会被封为什么也没提,这她们怎么教啊,是按照公主教啊,还是按照郡主的规矩教,又或者是只按照县主的规矩教。 这什么都没说,就让教规矩,这不是给人找麻烦嘛,要说,这事是皇上交给端妃的,没贵妃什么事,可架不住现在宫里面都是她管着,这端妃那要是出了什么事,这责任她也逃不掉啊。 就算是皇上不责怪她,她的那些对手也不会放过她,作为全是由皇上的宠爱,提到贵妃位置,而没有什么家世支撑的女子,她不谨慎一下实在是不行啊。 所以,两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先教了钟灵儿半天的规矩,今天一早便带着来拜见太后了,这也是常理,毕竟宫里面莫名的多了个人,还不是一般的人,那总是要让太后知道的。 “民女拜见太后,愿太后万福金安!” 半天的突击还是很有效果的,至少今日钟灵儿行礼的时候,那姿势就明显的要比昨天标准的多了,若是只看表象的话,很是有种大家闺秀的感觉。 想来昨天秦君见得钟灵儿,要是有现在的模样,那秦君估计一开始也不会那么厌恶,不过照着钟灵儿的脾气,就算是一开始有好感也没用。 她心里对秦君就怀着些恨意,虽然都被深深的压在了心底,但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大风大浪,看过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秦君,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昨天之所以发那么大的火,其实有很多都是因为这个因素,自己的女儿恨自己,谁的心情都不可能好,尤其是本来还有几分自己都不知道愧疚的秦君。 “平身吧,这位是?” 微微抬了抬手,楚玉便把目光望向了跪在两人身后的钟灵儿,神色带了些疑惑,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人是谁,但楚玉还是不自觉的便装出了不知道的样子。 “回太后,这位是皇上派来送到臣妾的宫里的,说是让臣妾教教规矩,可这宫里的规矩,也是有不同的,臣妾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因为是自己的事情,端妃也不好总是拉着贵妃一起,所以上前一步,便俯身行了一礼,轻声说道,面上还透着些为难,眼中更是带着些恳求。 好好的在宫里面待着,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件事情,她也确实是很为难,虽然早就想要养个孩子,但她想养的那可不是这么大的啊。 而且学规矩,尤其是这么大了才学规矩,一下子就要把那么多东西都塞进脑海里,那哪是那么容易的,想她当初进宫,家里面都是从小请了嬷嬷去教,现在这么学,肯定是要吃苦的。 她就怕若是管得严了吧,这钟灵儿到时候埋怨她,皇上也会心疼,可若是不严,皇上又会责怪她教不好,总之,那是左右为难啊。 “按照郡主的规矩教吧,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又是书香门第出身,皇上把她教给你,那就是信任你,你大胆的放心教便是了!” 明白端妃的顾虑,楚玉笑着瞅了眼钟灵儿,很是温和的对着端妃说道,这个儿媳妇,还是她当年亲自选的,既规矩又懂礼,她可是喜欢的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小燕子飞啊飞的手榴弹,么么哒(づ ̄3 ̄)づ╭?~ 第358章 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 皇上竟然一点都不喜欢, 从当年进府的时候, 就淡淡的,等当上了皇帝,后宫的妃子多了之后,那就更是什么都不用说了。 不过好在端妃自己是个淡然沉稳的性子,即便是没有宠爱在身, 也能熬得过去,尤其是这几年开始协理六宫, 有了事做后,精神便一日比一日好了。 “是, 臣妾明白了,多谢母后提点!” 太后这么一说, 端妃心里顿时便有数了,恭敬的行了一礼,原本心中潜藏着的忧虑也淡了一些,知道皇上并不是很在乎这个女儿,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这倒不是端妃想要看人下菜碟, 而是到了她这个年纪, 对于很多事情都看得淡了,只想要安安静静的过下去,并不想靠谁去争宠,也不想惹什么麻烦。 而若是这个私生女很得皇上喜欢的话, 那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定是会有很多的妃嫔会借此生事,别的不说,就只说皇上若是总来她这里看女儿,就会引起很多人的嫉妒。 其实对于别人的嫉妒,端妃倒是不怕,只不过她早就已经不得宠了,在宫里面,也基本上就是处于旁观者的角度,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轻易牵扯不到她的身上。 要是因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私生女,打乱她平静的生活,那未免太过不值了。 说句心里话,出生书香门第的端妃,虽然面上不显,但对于私生子私生女这样的存在,还是天然的就觉得不喜。 “哀家前个听皇上说,小五的王府已经建得差不多了,大概再有一两个月就能完工了,李家的那个秀女,规矩也学了差不多三四个月了,宫里面该准备的也要开始准备了……” “小五的年纪也不小,他三哥这个时候都已经成婚了,皇上和哀家的意思,两个月后便是黄道吉日,你们这段时间,先把手头其他的事情放一放,多关注一下内务府……” 见端妃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楚玉又扫了一眼那沉默着的钟灵儿,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提起了别的事情,小五成婚这可是大事,远比一个私生女要重要的多了。 事实上,就算是贵妃和端妃今天没过来,过两日她也是要找两人说说这事的,现在倒是正好提前说了,也省得到时候再让人跑一趟。 “……” 本来在旁边静静看着,一幅事不关己模样的秦子轩,一听到这话,顿时脸都黑了,只觉得心里面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就连表情都麻木了。 虽然说从云州回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妃子都选好了,怕是离成亲的日子不远了,可如此近距离的听人谈起这件事,知道还有二个月他就要成婚了。 这还是让秦子轩有些接受不了,天知道,他可是才只有十三岁啊,得九月份过生日的时候,那才满十四呢,若是放在现代,不过还是个初中生。 即便早就知道古代普遍结婚早,他三哥当年,也是这个年纪就开府成婚了,但秦子轩还是忍不住暗自叫苦,他到底该怎么面对那么小的妻子啊,他可不是什么变态恋童癖啊。 不过虽然心里面疯狂的吐槽,但秦子轩面上却没有反对的意思,因为他清楚,就算是他反对那也是徒劳的,传出去,只会让他的那位侧妃难堪,根本就起不到一点作用。 而没用的事情,秦子轩才不会去浪费精力,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了,等到洞房的时候,与他的侧妃说一声,等两年再圆房,至于太后父皇这边,那随便割点血就能混弄过去。 虽然这么做,可能会伤害到他那个侧妃,但秦子轩也是没办法,他现在才十四岁,本来身体就不好,若是早早的那个啥,那怕是更短命了。 现在格外珍惜自己小命的秦子轩,可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他也想好了,在人前多跟侧妃表演一下恩爱,以后待侧妃好一些也就算是补偿了。 这么想着,本来脸上已经有些发烧了的秦子轩,忽然又淡定了下来,成婚就成婚嘛,大不了他先成婚,不洞房,就当是先一块搭伙过日子,培养感情了。 “母后您放心吧,内务府那边,臣妾都看着呢,保证误不了什么事的!” 见太后提起这事,文贵妃脸上的笑容顿时显得更真诚了一些,甚至还不由得瞅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五皇子,眼中尽是欣喜的善意。 上次三皇子大婚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妃子,而且娘家的侄女也没有长成,所以想法就只能按捺下去了,没想到,五皇子这次大婚,皇上倒是很痛快的答应了她。 当然,作为目前最受宠爱的皇子,即便自己是贵妃,但她也没想过直接成为侧妃,毕竟她的家世虽然也不差,但却只能算是中间档次,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种。 以五皇子现在的身价,就算是庶妃,也有那些大家族的女子想要去争,毕竟庶妃那也是能够上玉蝶的正经主子,不过仗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她还是成功的把自家的侄女给塞了进去。 虽然上面还有一个侧妃,同级的还有一个庶妃,但她相信,以她侄女的才貌,还是能够得到五皇子宠爱的,至少在她看来,那个侧妃和庶妃长得都比不上她家侄女。 虽然以前与五皇子没有什么来往,但这桩婚事一成,那自然就是不一样了,所以就算是太后不提,她也会格外关注五皇子的婚事。 若是按照正常情况,庶妃是没有拜堂的资格,但与侧妃一同进府,倒是也能坐上花轿,热闹一番了,这比起后进门的庶妃来说,已经要好很多了。 “河间府李家的人,早早的就来了京城,李家小姐在选完秀后,便一直留在家中,由宫中派去的礼仪嬷嬷教导着,臣妾问过两次,说是已经学得差不多了,现在正绣着嫁衣!” 提起这事,端妃脸上也是满满的笑容,虽然当年她没有能够成功的抚养五皇子,但因为心里有了念想,她也是格外的关注五皇子,这会倒是颇有种自家的孩子要娶亲了的感觉。 其实正常来说,皇子侧妃的嫁衣,应该都是由内务府的绣娘去准备,不过今次选秀的时候,这位李家小姐表演的就是绣活,那牡丹图绣得栩栩如生,甚至还引来了蝴蝶。 皇上和太后就是因此看中了这李家小姐,觉得是个规矩懂事守妇道的,所以现在这嫁衣自然是由李家小姐自己来绣,其实这也是民间的传统。 “不错!那孩子哀家也看了,一瞅就是个规矩懂事的,小五现在年纪还小,最需要身边有个规矩的,这样才不至于被带得误入歧途……” 听到端妃的话,楚玉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那么多秀女中,她一眼就瞅中了这李家小姐,为的就是这点,小五现在年纪不大,必须得娶个稳重一点的,要不然很容易被带着移了性情。 事实上,不只是秦子轩这里,当年二皇子三皇子第一次娶侧妃的时候,那选取的也都是稳重没有读过多少书,只读过女则女戒之类,不会什么琴棋书画,长得也只是清秀可人的女子。 甚至就连先皇的那些皇子们,十三四岁开府的时候,也大多都是挑选这样的侧妃,这也就导致了,很多时候,这些最先进府的侧妃,会被埋没下去。 毕竟,颜控那才是这个社会的主流,一个只是中上之姿,又没有什么才艺的女子,即便是仗着先入府的优势,也很难跟那些倾城倾国的人去争宠。 就像是当年明明是先入府的德妃,却争不过后来居上的兰贵妃是一样的,不过进府早,那也是有优势的,资历深,也能占据几年的恩宠。 甚至若是手段高,又够幸运的,还能生下长子,直接便在王府中站稳脚跟,就算是再不济,起码也还有个侧妃的位置,后来的想要再抢,那可就难了。 要不然,那些大家族也都不是傻子,怎么会把女儿往坑里面推呢,古代虽然重男轻女的很厉害,但是大家族的女儿可是联姻的利器,那也是很受重视的。 “皇祖母!” 眼见着楚玉的话刚说完,文贵妃和端妃就又要接话,秦子轩虽然已经淡定了,但还是忍不住无奈的唤了一句,这总在他面前说这些是干什么。 他虽然不是女孩子,不至于因为听到自己的婚事,就害羞什么的,但那并不代表着,他就乐意听到这些东西,而且,皇祖母,您不觉得话题偏的有点远了嘛。 明明在端妃她们没有进来之前,他们可是在声讨着父皇所做的那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现在都扯到结婚上了,这一会还能把话题给拉回来了嘛,秦子轩现在只觉得有些绝望,世界在他眼中都快失去了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小燕子飞啊飞的手榴弹,么么哒(づ ̄3 ̄)づ╭?~ 第359章 “宫里最近事多, 你们也忙, 还是先回去处理宫务吧, 哀家这里有小五陪着就行了!” 一听小孙子这话, 楚玉就知道是恼羞成怒了,也不再说这些,直接就开口把端妃和文贵妃给打发了,她怕再这么聊下去,那小孙子就要先跑了。 这老二和小三还没回来, 她现在身边就这么一个孙儿,再加上好几个月没见了, 正是怎么瞅怎么顺眼的时候,哪里愿意因为这么点愿意, 就把小孙子给气走了呢。 “臣妾告退!” 对望了一眼,文贵妃和端妃都知道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也没想再多留,反正来此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两人带着钟灵儿行了个礼,便又匆匆的离开了。 太后那话虽然是为了撵她们,但说得却也没错, 现在宫里要忙着五皇子的婚事, 又要忙着新入宫秀女的事情,端妃这会又来了个教导钟灵儿的差事,两人也确实有些忙不过来。 “皇祖母,那位李家姑娘长得什么样?” 见文贵妃和端妃都出去了, 秦子轩沉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有些犹豫的问道,虽然他刚刚不想听别人提起这件事,但是对于自己的婚事,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关心。 原本还想要自己去挑一个可心的人,但后来直接被自家父皇一道圣旨,就给弄到了云州去,这个想法也就夭折了,可以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的侧妃姓什么。 说起来可能觉得很可笑,但秦子轩现在,还真的就是这么个状态,盲婚哑嫁到不能再盲的地步了,就连要结婚的对象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怕是古往今来,如此糊涂的新郎官,也就只有他一人了吧,也不知道若是那李家姑娘知道这事,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想来应该是很伤心的。 不过这其实也不能怪秦子轩,这侧妃还没选定的时候,他就被打发走了,等王公公去的时候,又遇上了钟灵儿那件事,等事情差不多了解了,又赶上秦子轩生病。 回宫之后嘛,又被父皇给狠狠的欺压了一番,这哪里能有心思想别的,就连这会能记起自己还有桩婚事,都是靠了太后楚玉的提醒。 “终于想起问这个了,哀家原本还以为,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好奇,想要等到洞房的时候亲自去看呢……” 见小孙子故意板着张脸,装作好像不在意的样子,实则就连耳朵都红了,楚玉忍不住掩唇轻笑了起来,脸上满是打趣,小孙子这是害羞了呢。 不过打趣归打趣,楚玉还是挥了挥手,吩咐梅香去把自己造就准备好的画像拿了过来,让小孙子看看,总不能真的让人洞房的时候见面吧。 虽然这个时代,向来都是如此,但那是普通人家,皇家总是有些特权的,小五的两个哥哥,甚至还偷偷的找机会看了真人,现在到小孙子,总不能偏心吧。 “……” 面色一红,秦子轩整个人就像是被太阳给烤熟了一般,只觉得脸上烧得慌,眼神不停的闪烁,就连焦距都找不着了,两辈子啊,第一次成婚,他怎么可能真的像是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 当然,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沉不住气,明明是想要控诉自家父皇的,可提到那个即将成为自己第一个女人的李家小姐,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 也不知道那李家小姐长得会是什么样子,他一向喜欢端妃那样温婉,如江南水乡般的女子,看着便让人觉得心情舒畅,希望这出身江南的李家小姐,也能是那样吧。 很快,就在秦子轩已经快要在脑袋里勾勒出一幅画像的时候,梅香终于拿着三张画像走了过来,让几个小太监把画拿起,她便一幅一幅的打了开来。 最先打开的自然是李家小姐的画像,怎么说呢,虽然很漂亮,但却是一般的漂亮,在宫里面见多了美人的秦子轩眼里,顶多也就只能算是不丑而已。 虽然早就听说了皇子的第一个女人,一般要选择不太漂亮的这个传统,自家三哥第一次成婚的时候,甚至还抱着他疯狂的吐槽过这一点。 但真当看到的时候,秦子轩还是难免有一点小小的失望,毕竟他是颜控,这些年又被养叼了眼光,与期待不符自然难免会如此。 不过秦子轩很快就恢复了淡然,事实上,他也能理解皇家这个让人不能不吐槽的做法,毕竟,男子对于第一个女人,都是要格外宽容几分的。 若是这个女人再漂亮一点,那这份宠爱肯定会增加不止一倍,那让后面才能进门的正妃怎么办,十几岁的年纪,即便是皇家,可也不是完全理智的。 为了防止妻妾相争,闹得后宅不宁,甚至是宠妾灭妻这种事情发生,这样做其实是很有必要的,毕竟,不是每个皇子都在意什么祖宗家法。 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秦子轩的神情变化,虽然很细微,但楚玉还是注意到了,事实上,就算是不注意到,她心里也能明白。 想当年,老二和小三都是这样的,相比于小三当年那脸上,简直已经无法隐藏的失望,小五这就已经算得上是很好了,对此,她也就只能够叹息一声,别无他法了。 能怎么办呢,就连她自己都喜欢那种长得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对这李家小姐,也只不过按照一贯的传统选的,更别说是小孙子了。 不过这样也好,先入门的侧妃若是太得宠的话,那后面进门的正妃,可就要尴尬了,毕竟侧妃这个位置,还不同于一般的妾,那是能自己抚养孩子,有品级的正经的皇家媳妇。 打开了侧妃的画像之后,梅香偷偷的瞅了眼五皇子的表情,见看不出什么,便又移动身子,走到另一个小太监的身前,把那文贵妃侄女的画像给打了开来。 这位她也跟着太后见了,与那位侧妃相比,这位可当真是个标致的美人,皇上会同意文贵妃的请求,除了文贵妃现在受宠之外,那真不是没有原因的。 果然,一瞅见那画像,秦子轩眼睛便微微的亮了一下,这上面的女子,倒是与他想象中的一样,给人一种温柔似水,江南烟雨朦胧的感觉。 正当秦子轩想要问问,这里面的女子是谁,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通报声,深深的呼了口气,秦子轩只觉得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只觉得,自从他回京之后,那真是干什么什么不顺,昨天被自家父皇那个无良的家伙,狠狠的镇压折磨了一番,今天更是想干什么什么不成。 要不是知道,自己是穿越者,不管怎么算那也应该是主角,他都要以为自己是什么倒霉的炮灰了,不管干什么,都不能顺顺利利的。 疯狂的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让梅香感觉把那些画像收起来,秦子轩便调整好了表情,站起身来打算迎接他那位皇帝老子,刚下朝就找到这来,怕不是要找他算账的。 这么想着,本来还挺直了胸膛,站在前面的秦子轩,顿时感到嘴里面一片苦涩,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整个人的胆气顿时下降了一大截, “儿子见过母后!” 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屋,秦君一眼便瞅见了自家儿子那面无表情的小脸,挑了挑眉,心里感到有些好笑,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便上前给太后行礼了。 到底是皇上,与秦子轩每次行礼,都要下跪不同,秦君只要弯弯腰就好,毕竟说到底皇上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太后也受不起天天跪拜。 “快快免礼,皇儿不在朝上处理政务,怎得今日跑来哀家这了?” 见儿子一进来,孙子原本还有的笑容就消失了,板着张脸,活像是被人欠了钱一般,楚玉故作不知的说道,实则已经在暗示儿子,快些走了。 没办法,皇上的战斗力太强,即便是她这个母后,那也不可能帮小孙子报仇,不过把皇上赶走,保护住自己的乖孙子,那她还是可以的。 “儿子刚刚下朝,特来给母后请安,怎么,母后竟不欢迎儿子!” 要不怎么说是母子呢,楚玉的话虽然说得隐晦,但秦君还是听出了,有嫌弃他过来和赶人的意思,不过今天来那可是为了小儿子,不把小儿子领回去,怎么能走呢。 他宫里面那些苦参配好的药,还等着小儿子喝呢,总不能刚刚才喝了一天,就半途而废吧,那多浪费东西啊,而且光喝一天也没有效果,儿子那苦不是白吃了嘛。 自认为非常为儿子考虑的秦君,本能的忽视了,昨天药刚一入口,就被儿子给喷了,后来又喝了两回,才勉强喝下去半碗的事情。 而就为了喝下那半碗药,几乎得浪费了差不多三碗,看得那太医院的老太医,都忍不住有些心疼了,昨个还小心翼翼的提出要改配方来着。 第360章 “哪能呢, 这不是怕皇儿你没时间嘛!” 楚玉干笑了一声, 被自家儿子那似笑非笑的模样, 弄得有些不自在, 不过很快她便又坐直了身子,这儿子欺负自己小孙子,她还没去找儿子算账呢,现在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这么想着,楚玉顿时伸手把站在一旁的小孙子给拉了过来, 摁在自己的身边坐下,还颇有些得意的瞅了儿子一眼, 脸上挂着大写的笑容。 对于自家母后那带着炫耀的目光,秦君眼皮忍不住跳了两下, 心里有些无语,他也是奇了怪了, 那别人家的老太太,都是年纪越大越精明,怎么到了他母后这,就变成年纪越大越幼稚了呢。 难道是因为管得事情少嘛,可是其他大家族里面不管是的老太君, 也很多啊, 一个个的不都还跟定海神针似得嘛,他母后以前,那也是在宫里摸爬滚打过来的,曾经在后宫里面, 还被他父皇说是端庄贤淑的规范呢。 莫不是因为以前在太上皇面前被压抑的狠了,所以现在一放松,就把本性给暴露出来了,想想,这倒是也不无可能,看来以后他除了哄自己的几个孩子,还要哄个老的,这可真是责任重大啊。 “母后不说儿子倒是忘了,早朝的时候,召集了诸多大臣要在御书房议事,这会也该过去了,小五,你也要入朝听政了,现在也该先熟悉一下……”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秦君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挑了挑眉,直接半点不浪费的,便接着老太太的话茬说道,想要顺手把儿子给拎回去。 身为皇帝,他一天天可忙着呢,不赶紧把儿子给弄回去,岂不是还要再来跑一趟,虽然现在外面不冷,但架不住热啊,那太阳一晒,感觉皮肤都要黑了。 虽然说男人皮肤黑点也没什么,但这时代,就算是男子,也是以白为美的,而且秦君一向都很得意于自己这幅俊秀的容貌,可不愿意有所损伤。 想当年,他去云州赈灾,不知道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设,才跑去军营与将士们同甘苦共患难,回来之后,脸都成黑土豆了,虽然说成果不错,但是瞅着自己那张脸,他就忍不住想哭。 “……” 秦君这话一出,秦子轩的脸顿时就绿了,他眼前一花,只觉得面前好像站了一只大灰狼,再摇着尾巴对他不怀好意的笑,爪子更是不客气的冲他伸了过来。 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秦子轩是真没想到,自家父皇竟然这么无耻,找出这么一个借口来,明摆着就是让太后不能拒绝,后宫不得干政,这可是□□爷的祖训。 虽然说这件事可大可小,毕竟他还没有正式出宫开府,但挡着皇子不让上进,说出去恐怕还要让人以为太后不怀好意呢,所以拦是肯定没法拦了。 可一想到,自己刚跑出来没多久,就要被心狠无良的父皇给带回去受苦受罪,秦子轩就顿时觉得人生都无望了,恨不得直接躺尸在床上。 “这……” 望着面前似笑非笑站在那里的儿子,再瞅了瞅旁边坐着的拉耸着脑袋,活像是被雨水打蔫了小白菜模样的孙子,楚玉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不是她不给力,护不住小孙子,实在是她儿子太奸诈,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就给扔了个炸雷,这就叫她怎么接啊,她平时可是连鞭炮都不给放的。 “小五,过来,不要打扰你皇祖母做事,你皇祖母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忙得,赶紧回去跟着那些大臣们好好学一学!” 见自家母后沉默了,秦君挑了挑眉,不但没有让步,反而更加得寸进尺了一些,直接伸手就把小儿子给拽了过来,还不忘了淡淡的扫了一眼自己的母后。 只见老太太伸着两只手,眼巴巴的看着小孙子,可却也不敢硬抢,只能是瞅着他把儿子拽走,那心疼纠结的模样,看着顿时让秦君心中暗笑不已。 就连原本皱着眉头,脸色发苦的秦子轩,瞅着眼前这一幕,都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心里升起了些笑意,这怎么感觉,跟个三角恋的偶像剧似得呢。 男主要把女主给拽走,男配因为没有身份,所以只能眼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暗自神伤,啊不对,什么男主女主,他才不是女主,秦君更不是什么男主,应该是男配才对,而且还是那种恶毒男配,专欺负善良可爱的少年╭(╯^╰)╮ 秦君的行动力很强,从来到慈宁宫,也不过就是半柱香的时间,估计还没到,就把前来避难的秦子轩,给顺利的弄了出来,让楚玉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 “父皇,儿子昨天深刻的反省了一下,觉得父皇您说得对,儿子是应该去军营好好的磨炼磨炼,正好三哥现在还没回来,要不父皇,您把儿子也送过去吧……” 跟在秦君的后面往御书房走着,秦子轩沉默了一会,到底还是忍不住了,想起昨天的痛苦经历,秦子轩完全是一幅大义凛然的模样。 他现在觉得,其实军营也没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纪律性严了一点,不就是吃得用得简陋了一些,不就是训练苦了一点,不就是他白嫩嫩的小脸,可能会晒脱皮,不就是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可能真的会晕吗。 这些虽然确实很恐怖,但是与喝药比起来,秦子轩觉得,自己咬咬牙还是能挺过来的,说不定,锻炼半个月,自己的身体还能锻炼好了呢。 心里这么拼命的安慰着自己,但秦子轩面上却忍不住带出了点苦涩,谁没事愿意这么祸害自己啊,还不是因为摊上了一个无良的父皇嘛。 果然,他还是觉得,自己上辈子应该是得罪了整个银河系,要不然,这辈子怎么可能就落到秦君的手里了,都说父子是上辈子的仇人,可他上辈子就没见过秦君这样子的。 “你想去军营?也好,朕便带你去看看,顺便让你见见一位老将军……” 回头瞅了一眼儿子那强撑着的小脸,秦君忍不住笑了一声,昨天还宁愿装晕,都不想去呢,今天竟然就主动跟他提了,看来这苦参的威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因为又多了一项整治儿子的技能,秦君的心情颇好,不仅没有直接回绝儿子的请求,反而很是痛快的答应了,当然,这其实也是他在上朝的时候,就决定了的想法。 往日都是沉默着不说话的卢俊,今日的上朝的时候,特意拟了份折子,虽然秦君总觉得那折子,一点都不像是自己这位心腹爱将写的,但不得不承认,确实是戳在了他的心坎上。 自古那年龄大了,受了重伤不得不退下的老兵,就是朝廷的一个解决的难题,这群老兵都是为了国家征战而负伤,放弃那是肯定不行的,也显得太过凉薄。 可若是不放弃,那么多的人,再加上他们的家庭,国库确实也是支撑不起,更何况,干给银子,那些在军队里待了一辈子的老兵,也容易惹事。 这些人都受了伤,想要下地干活基本上没可能了,可军营里操练了那么多年,除了打仗,他们也没什么其他的技能,所以,即便是朝廷有些补助,退下来的老兵生活也都很困难。 为此,秦君也是很头疼,虽然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也没见这些老兵闹出什么太大的乱子,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些人为他打仗,冒着生命危险,晚景却又比较凄凉,就让他心里难受。 秦君这个人,有的时候那真是凉薄又心狠,多疑猜忌心也重,而且更谈不上是什么好父亲,但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一个明君,虽然谈不上是爱民如子,却是真的把天下百姓放在心里的。 古代的皇帝,但凡能做到这一点,其实就已经很是难得了,大部分其实都是在平衡朝廷,想着各种办法巩固自己的江山,至于那些百姓,能够让他们吃饱饭不闹事就可以了。 “老将军?” 本以为自己的提议,会被一口回绝的秦子轩,有些意外的瞅了秦君一眼,忍不住皱了皱眉,也不知道为何,他忽然有一种自己上套了的感觉。 他这位父皇,不会就是在这等着听他说这话呢吧,这么想着,秦子轩只觉得心里面有些憋屈,不过很快,他便平复了下来,反正他父皇想要干什么,他也阻止不了。 不管是给他上套等着他上勾也好,还是直接跟他说也好,除了他现在是真的犯病了,晕倒在床上,要不然都得跟着去,强权在人手,那就得低头。 不过想想自己马上就要出宫开府了,到时候就可以像自家三哥那样,除了上朝,平日里都躲着自家父皇走,这样的话,总能够避开很多磨难了,这么一想,秦子轩又有些开心起来。 第361章 因为早就有了打算, 所以秦君的动作很快, 基本上就在秦子轩提出这个请求不到一柱香的功夫, 一辆马车便停在了两人的面前。 秦子轩虽然忍不住有些吐槽, 但见秦君都上了马车,他也就只能跟着坐了上去,只不过因为想法都被人给猜到了,所以小脸上明显的带着些不愉快。 出了宫门,马车也没有丝毫的停留, 径直往城外而去,京城乃是重地, 自然是要有军队守护的,虽然皇城里面有禁卫军, 平时也有巡城队,但显然, 在皇帝的安全,这些都不太够。 当然,城外的军营里面也没有驻扎太多的军队,总共就是五万人,由皇帝当年一手提拔的心腹将领担任, 听说那位的出身不太好, 乃是一个大家族的庶子。 当年因为被嫡母欺压,过得很是艰难,甚至连饭都吃不饱,数次差点饿死在家中, 平日里还被奴仆之子殴打,整个就是一小可怜。 后来更是在十多岁的时候,被一脚踢出了家门,说是分了些家产,但其实什么都没得到,身上就只有一身单衣,那会可还是在大冬天。 要说起来,这位将军的父亲也是够心狠的,就算是庶子,那也好歹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就能任由妻子嫡子把其欺压到那个地步,甚至连条活路都不留。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位将军,才一狠心去投了军,据说刚进军营的时候,由于常年受虐待,吃不饱穿不暖,个子矮小也没有力气,被所有人都瞧不起。 若不是因为那会云州缺人,这位又略略识两个字,军队招人的时候,想着做个文书也好,就那体力和身材,怕是还真未必能进得去。 可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位昔日被人嫌弃虐待的庶子,竟然一路青云直上,凭借着一股子狠劲,硬生生的做到了先锋大将的位置,并且获得了当时还是王爷的秦君赏识。 从此以后,一路提拔,到现在已经是领军五万的大将,不要小看着五万人,京城与边疆不同,天子脚下,能领军五万的,已经是极受重视的大将了。 要知道,御林军的编制,也不过就是三万而已,这南城军还要比禁军多两万呢,当然,若是按照战斗力的话,那还是禁军要更胜一筹。 秦子轩曾听沈渊说过,这位将军发达之后,他那位父亲,便派人来找了,不过每次派来的人都被这位给打了出去,甚至就连他父亲亲自前来,都没有让进门。 那会,秦君还没有登上皇位,这位将军也还只是个先锋大将,并没有坐到如今的位置,结果,便被那位父亲和嫡母,给告上了衙门,说其不孝。 古代对于不孝的罪名,处罚是极为严重的,要仗六十充军流放,永世不得回乡,一般人家,就算是子女有些不孝,那也顶多就是拿去衙门告状威胁一下。 等子女知道怕了,也就不去了,毕竟都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里能舍得真的让其落到这个下场,而且子女若是被发配了,那谁来养老呢。 当时的顺天府衙门,碍于涉及到边疆的先锋大将,不好处理,还曾经好言相劝过,可这位方正方将军的父亲,却硬是要告,非要把自己的儿子置于死地不可。 据说他那位父皇,听到这事的时候,是气得不行不行的,直接便方将军给叫到跟前,让其去负荆请罪,做出个样子来,他好周旋。 可方正将军,却愣是任凭秦君怎么说,都没有行动,死活都不愿意去向他父亲和嫡母低头,后来,就连皇上都听说了这件事,直接下了判决。 按照朝廷的律法,这位方将军挨了六十庭仗,被从京城的一个职位上捋下来,又重新回了边疆,此后多年,因为背着个不孝的罪名,虽屡立战功,但都难以升迁。 而等到后来,秦君登基,这位被调回京城,手里又握有大权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那就是打压,拼命的毫不顾及的打压他父亲的家族,还有他嫡母的娘家。 秦子轩估计,若不是他父皇拦着,不让这位把他父亲和嫡母弄死,以方正将军的性格,怕是不会这么温柔的打压,而是直接带兵把人给弄死。 沈渊当时跟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带着些不赞同和看不上的,毕竟古代讲究孝道,这位如此的离经叛道,与社会价值观完全背离,自然会被人排斥。 若不是一直有皇上护着,这位方将军怕是早就要把自己玩完了,不过即便是这样,那也是彻底的成了孤臣,当然,这也不一定是坏事,起码他父皇倒是更加信任这位将军了。 虽然沈渊在他耳边说得那些话,都带了强烈的个人色彩,甚至颇有种想让秦子轩上书,处置这位将军,或者是单纯的便让秦子轩离着远点的意思。 但要是真的说起来,其实秦子轩还是挺欣赏这位将军的,恩怨分明,虽然有些直肠子,不会拐弯抹角装模作样,弄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这样何尝不是让人觉得痛快。 至少秦子轩觉得,若是自己被那样对待,也是会这样做,绝对不会妥协的,什么生恩大于天,那般的虐待怕是活着都是种煎熬吧。 能够一直坚持下来,恐怕靠得就是有朝一日报仇雪恨的信念,因为不想看到仇人过的幸福快乐,所以才会那般拼命的活下去,那般拼命的想要立功,想要往上爬。 等到快要成功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会去管什么世俗的眼光,秦子轩一直觉得,他父皇能够压制住这位将军,没让其直接带兵把那两个家族灭了。 那都不是因为他是皇上,而是因为他父皇对方正的知遇之恩,对一个连世俗的目光都不顾了,连自己的前程生死都不要了的人,皇权的威慑力其实真的很低。 马车晃晃悠悠的很快便到了军营,这里建得很是有模有样,军营的大门此时已经彻底的大开了,那位方正将军正领着一群人前来迎接。 因为年幼时受到不少虐待的缘故,这位方正将军,长得并不高大,甚至还有些矮小,面色黝黑,脸上还带着伤疤,但眼睛却亮的有些刺人,仿佛能一眼瞅进别人心里似得。 身上穿着一套红色的盔甲,这是南城军独有的颜色,就像是御林军的黄色一样,别的军队都是不允许的,一件火红的披风,挂在盔甲上,迎面便是一股煞气。 他右边还跟着多月未见的三哥,看起来身体壮实了很多,不再像是昔日那般弱鸡,但脸色却是晒得黑了不少,看着跟个黑土豆似得,若是秦子轩不仔细看,估计还真是认不出来。 左边则是一个坐在担架上的老头,一只眼睛已经瞎了,胳膊也没了一只,腿甚至也没有一只,脸上还有着很多的伤痕,看起来竟然有些吓人。 即便自诩是见过世面的秦子轩,乍一看到这老头的第一眼,也忍不住瞳孔一缩,心脏猛地一跳,还好他是在下马车之前就扫了一眼,要不然这表情动作,让人捕捉到了,总是不好。 毕竟,一眼看去,秦子轩就知道,这个老头,怕就是秦君想让他见见的老将军,而且曾经一定是经历过了极其惨烈的战役,甚至还立过不小的功劳。 “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眼见着秦君下了马车,方正微微低头,单膝跪地,高声的喝道,在他的身后,前来迎接的人,也都纷纷的跪了下来,就连那少了一只腿的老头,也把脑袋低了下来。 要说秦子轩从小,那听这样的声音,其实早就已经听惯了,不过来了军营,他却发现,这声音直接就变了一个感觉,什么感觉他说不清楚,反正是挺让人震撼的。 “都起来吧,朕今日是特意带着五皇子,来见见为我大乾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将士,无需太过拘礼!” 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身,秦君朗声说道,而后更是带着小儿子,迈步走到了那一看便让人望而生畏,简直能止小儿夜啼的老将军面前。 “小五,这位是赵将军,赵将军当年镇守西凉边境,令无数西凉人闻风丧胆,其声名赫赫,天下皆知,西凉如今能归顺大乾,赵将军与边疆的一众将士居功至伟!” 望着面前这早就已经残疾多年,白发苍苍的老将军,秦君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少年时,所见过的那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痛惜。 曾经有过接触,秦君自然知道这位老将军脾气有多倔强,为了避免戳到这位老将军的伤处,他刻意避开了那场残酷的战争,只挑些好的话说。 “见过赵将军!” 从马车上看,只是匆匆一眼,这会近距离瞅,才知道这人身上的伤势到底有多恐怖,不过刚刚已经有了准备,这会再听秦君的话,心里对这老将军更是敬佩居多。 第362章 前几朝的时候, 还有臣拜君, 君亦拜臣的说法, 可随着皇权的不断加强, 这样的行为早就已经是消失不见了,现在秦子轩代表父皇上前行礼,这可谓是天大的礼遇了。 本来还算是淡定的赵将军,眼瞅着这一幕,竟然连眼睛都红了, 激动的浑身颤抖,连连摆手, 说是使不得,使不得, 他担不起这样的话。 秦子轩看着,都觉得眼前这位老将军, 很可能一时激动的就这么晕过去,但同时,也不禁觉得心里有些沉甸甸的,透不过气来。 这是从一见到这位老将军就有的感觉,他努力的回避掉自己的目光, 尽量不往这位老将军的身上瞅, 免得刺激到对方的心灵,可视线就这么大,又怎么可能完全回避的掉。 前世的时候,秦子轩就总看见网上的新闻, 看到那些老兵们,甚至阅兵仪式的时候,还能看到一排排的老兵,但他所见到的大多都是健全的。 这样凄惨的胳膊腿都没了的,说实话,秦子轩还是第一次见,他甚至都不敢想象这位老将军是怎么活下来的,若是他经历了这样的悲剧,怕是早就坚持不下来了吧。 这么想着,秦子轩忽然觉得,自己刚穿越过来那会,寻死腻活的行为到底是有多么的矫情,已经完全无法正常生活的老将军,还能够这么积极的活下去,他未免有些太过脆弱了。 “别站在大营门口了,都进去吧!赵将军,卢俊上早朝的时候,呈上了那本奏折,朕觉得里面的想法不错,不如赵将军给朕详细说说?” 虽然卢俊没有跟他说,那本奏折到底是谁的主意,但秦君自己还是有脑子的,他那位一根筋的将军,是想不出来甚至都未必能注意到这些的。 真正亲身经历而且最有发言权的,还是他面前的这位赵将军,不过老将军哪是先皇时期的将领,又早早的就退了下来,恐怕是觉得自己的上奏引不起重视,所以才会委托给卢俊。 要秦君说,这样的行为其实没有必要,他对军中的将领,尤其是为国拼杀了一辈子的老将军,一向都是很尊重的,没看就连一直蹦跶的很欢,让他很不喜的荣国公,都寿终正寝了嘛。 只要不是造反,不是贪污受贿祸害百姓,弄得民怨沸腾,他对这些老将军的待遇,一向都是往高了给,虽然本朝一贯的重文轻武,但在他这里,还是能够持平的。 “回皇上,老臣曾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军中退下的那些老兵,都习惯了军营生活,贸然遣返回乡,很容易便与乡邻动起刀兵,从而引来祸患……” “而且很多老兵,都是从少年时便进了军营,并无子女,回乡之后,都是孤身一人,虽有朝廷抚恤,但毕竟还是多有不便,再加上当兵多年,一身伤痛,过得很是艰难……” “臣以为,这些老兵,有着多年的当兵经验,在训练新兵上,会很有帮助,若是有子女的,可以返归回乡,由他们辅助帮着训练一下乡兵府兵……” “若是无子女的,也可以留在军营之中,充当伙头兵,或者辅助军中的大夫,救治伤员,若是伤残实在过重,无法做这些事情,还请皇上,能多发放一些抚恤银两……” 听到皇上提起这茬,本来还沉浸在激动情绪中的老将军,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由两个士兵抬着,他跟在皇上身后,即便已经年岁很大,但说话却极为清晰。 从当年那场战役之后,他没了条胳膊又没了条腿,不仅是从军中退下,就连在家里都跟个废人一样,老将军已经很久都找不到当年打仗时的激情了。 但现在说起如何安置老兵来,却整个人都像是重新回到了年轻时候,整张脸都开始放光了,他于军中多年,又特意的调查过,很清楚那些老兵退伍之后的生活。 在乱世的时候,当兵那是出人头地的最好选择,可盛世,那真是好汉不当兵的时代,他曾经下乡了解过,那些老百姓没有一个愿意让儿子当兵,也没有一个愿意把女儿嫁给当兵的人。 这一方面,是老百姓的意识还不够,另一方面,也说明了朝廷对于士兵的重视程度也不够,若是能够提高士兵的待遇,老百姓也不会那么坚决的抵制。 每次抽人去服兵役的时候,都会引起全家人的争吵,甚至还有很多宁愿花钱贿赂差役,弄得一家负债累累,连饭都吃不起,宁愿饿死,也不愿意让儿子去当兵的。 这样的心态,在现在看来是没有什么,每年的兵役也都有足够的人数,但若是长此以往下去,还是会造成一定的后果,毕竟,虽然现在戎族和西凉都老实了,可谁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卷土重来。 军队也是国家的根本,是太平盛世的保证,总是重文轻武,忽视军队的种种的弊端,再这样下去,他不知道军队的战斗力还能下降多少。 现在他重新回到军营,明显就发现,即便是守卫皇城的军队,也比不上他昔日带领的那些士兵了,要知道,这才刚刚过去了十几年啊。 “三哥,那位老将军是什么来路,为什么以前从来都没有听人提过?” 秦子轩和秦子墨两人特意隔了一段距离,才跟在秦君和前头那位赵将军的后面,为了怕人听到,秦子轩的声音也是尽量的压到了最低。 若是没有见到那位赵将军的话,秦子轩与自家三哥见面,肯定第一句话就是吐槽那黑土豆般的脸,可这会,望着那赵将军身上的累累伤痕,秦子轩哪里还有开玩笑的心情。 只想知道,这位赵将军的身上,到底有着多少的故事,他父皇说得简单,但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能透露出这位曾经经历过了多少。 “那位老将军姓赵,名大同,是出身于西凉边境的一户农家,据说家中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一家人靠着种地为生,日子虽然辛苦,但是也能过得下去……” “不过那时候,正赶上西凉汗位更替,新上位的大汗是个野心勃勃的主,刚登位稳定了国内的局势,便带兵攻打大乾,那一战,赵将军一家只逃出了他一人……” “为了给父母亲人报仇,赵将军投身军营,数十年都在边关镇守,一生都未曾娶妻,就想灭了西凉,虽然没有成功,不过西凉也是彻底的被其给打趴下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缓过来……” 见弟弟问起这个,秦子墨虽然声音放得很低,但却显得格外兴奋,虽然一开始来军营的时候,他是万般不情愿的,恨不得直接逃回去的那种。 可待的时间长了,除了训练实在是辛苦了一点,环境实在是差了一点,他也感受到了军营的一些乐趣,那些糙汉子,虽然太糙了一些,但大多数都是极为直爽的。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让从小生活在皇宫里面的秦子墨,一度怀疑这些家伙是怎么活下去的,后来,他才明白,不是所有的家庭都像他家那样勾心斗角。 因为隐瞒了身份的缘故,秦子墨一开始住军营的时候,还和那些士兵们产生过好多次的冲突,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他心气不顺,看什么都不顺眼。 再加上仗着自己练了好几年的武功,就算是以一敌众他也不怕,而且那个时候,秦子墨也没想过,那位方将军,竟然真的能把他堂堂一个皇子当个小兵对待。 给安排了与士兵一样的食宿待遇也就算了,竟然连他与那些宿友们打架也不管,好在他机灵,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别人吃亏,被他给揍得是嗷嗷直叫。 当然了,好汉难敌八只手,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秦子墨得意洋洋了没多久,就被揍了个鼻青脸肿,那会他整个人都蒙了。 从小到大,除了他父皇敢打他,还没什么人敢对他动手呢,第一反应就是把这些人都拉出去砍了,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当他为了这事去找方将军的时候,竟然被鄙视了。 那位个字矮小,长得跟武大郎似得方将军,不但没有把打他的那些人给处置了,竟然还嘲笑他连几个士兵都打不过,秦子墨当时那个气啊。 一边在心里面磨牙,想着等出去以后,怎么收拾这位方将军,一边摩拳擦掌的开始报复那群胆大包天,竟敢揍他的混球们,事实证明,男人的友谊就是这么打出来的。 虽然骨子里,秦子墨还是有些嫌弃这些没文化的糙汉子,但总不是当初那么看不顺眼了,他也能从勉强的从这些糙汉子的身上,找出那么一点点的可爱之处,虽然不多。 因为混得熟了,秦子墨也就听说了很多军营里面的传说,其中就有这位赵老将军,虽然朝廷上已经很少提及这位,但在军营里,这位还是最受崇敬的人物。 第363章 “那你知道, 这位老将军到底是怎么?” 剩下的话, 秦子轩没有说, 只是悄悄的扫了一眼坐在担架上, 正不停与自家父皇说着话的老将军,他相信,自家三哥会明白他的意思。 本来脸上还满是兴奋,说得很是欢快的秦子墨,一听到这话, 顿时就沉默了下来,久久都没有说话, 脸上的神情更是显得极为复杂。 弄得秦子轩都有些不敢说话了,他家三哥那可一向都是个熊孩子, 这么沉默忧伤的模样,除了当年兰贵妃那事爆发时, 他还从来都没有见过。 “五弟,这件事等三哥回头再跟你说……” 看着被自己的模样给吓到了的弟弟,秦子墨深深的叹了口气,却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们现在的距离, 虽然离父皇他们不近, 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听不到的。 但这件事,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在老将军面前说出来,哪怕老将军可能根本就听不到,不管是对大乾, 还是对那位老将军,这件事都太过惨痛了。 就连秦子墨第一次听到的时候,都觉得心如刀割,忍不住红了眼眶,恨不得当时自己就在那里,能够帮得了那群可怜的士兵,更何况,是本来感情就要比他丰富的弟弟。 万一听得太过气愤,太过激动,再让前面的父皇和老将军发现,那就不好了,而且说实话,对于那件事情,秦子墨真的都不想再提。 其实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当年的那场战役,现在军营里面,已经都不让提了,秦子墨之所以能够知道,那是方正将军,刻意透露给他的。 对方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思,秦子墨当时并不清楚,所有心神都沉浸在那场战役中,根本就无从关注其他,后来,他才从别人的口中知道,那位赵老将军,对方将军有恩。 “三哥,你在军营里面是不是过得很辛苦,我看你整个人都黑了一圈!” 见自家三哥不想提,秦子轩也就识趣的转移了话题,他扫了眼讨论的正热火朝天的父皇和赵将军,又瞅了眼后面一直沉默着的方将军,还是决定多跟自家三哥聊聊。 况且,对于军营里面的生活,他虽然不期待,也不想参与,但不得不说,还是很感兴趣的,尤其是对于自家三哥的经历,那就更是如此了。 他可是清楚,这位三哥是什么样的暴脾气,那来了军营之后,不得跟人直接打起来啊,听说方将军一向都是死板的性格,也不知道面对他这位三哥,会是什么态度。 “别提了,那位方将军,在我一过来的时候,就把我那些行礼通通都给扔了,全都换成了士兵统一的用具,还把我带来的两个小太监,也都赶了出去……” “最过分的,那还是把我跟其他的士兵分到了一个帐篷里边,你都不知道,就那么点的一个小帐篷,里面竟然睡了六个人,六个……” “那大晚上的,打呼噜声,磨牙声,还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吵得人根本就睡不着觉,要只是这样,那还能忍,最关键的是,那些人根本就不洗澡,一身的汗味,弄得帐篷根本就没法住……” 虽然这段时间,已经慢慢的适应了一些,但提起刚来到这里的那段悲惨时光,秦子墨还是忍不住满是愤恨的说道,对他来说,这辈子都没那么难熬过。 就连当初在兰贵妃名下讨生活的时候,秦子墨也就是身体上受点罪,心里面受点罪,虽然其实要真说起来,还是那时候更危险,但对秦子墨来说,却绝对是这段时间,最让他受不了。 他堂堂一个娇生惯养,要什么有什么,平日里恨不得吃饭都让人喂的皇子,一下子就落魄到什么都需要自己做了,甚至还吃不好睡不好的小可怜,这落差也未免太大了些。 其他的不说,就说刚来的时候,从小到大都是由别人伺候着穿衣的秦子墨,每天都要早起费好大的功夫,才能把那身士兵的盔甲给套上,然后再去操练。 他倒是也可以不穿不去,但若是那样的话,方正那该死的虽然不敢打他,但却会让人点名批评,秦子墨是多么要脸的一个人,哪里能忍受得了别人异样的目光。 再苦再累,那也得咬牙挺了,人要脸树要皮,不争馒头争口气,对于他这种出身高贵,从来什么都不缺的皇子来说,最重要的也就是这面皮了。 “怎么会!方将军难道不知道你的身份吗,他怎么可能让三哥你与其他人一起住?三哥你就没跟他反应一下这情况?” 秦子轩是真的震惊了,眼睛瞪得溜圆,完全是一幅不可置信的模样,他虽然知道,来军营会吃苦,但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到这种地步。 身为皇子,就算是不为了舒适度什么的,那也不能就那么大胆的,放任其余其他士兵一起住吧,这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那谁负得起这个责任啊。 他知道那位方将军一向是眼睛里不揉沙子,不畏惧权贵,可再不畏惧权贵,再不搞特殊权利,基本的东西也是要顾及一下吧,毕竟人与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跟他说?把我塞进那小帐篷的就是这位的亲兵,你说他能不知道嘛,而且五弟,你都不知道,就连父皇,都默认我带了小太监过来伺候,结果这位连门都没让进,就给我撵走了……” “还有,我与那些士兵打架的时候,这位方将军,竟然眼睁睁的站在那里看着我被打,都不过来帮忙,甚至就连叫停的意思都没有……” “依我看,别说是皇子,怕是就连咱们父皇,在那位方将军的眼里,都没有什么分量的,整个就是一目中无人,混账至极的家伙……” 在军营里待了两个多月,秦子墨对方正那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比对他那些经常干仗打架的室友火气还要大,若不是他现在还只是个皇子,没有权利去管那么一个将军。 怕是秦子墨第一个想做的时候,便是把这可恶至极,混蛋至极的家伙,给拉出去……砍了倒是不至于,但是绝对会狠狠的打个几十板子,以报他这几个月所受的苦。 “三哥,你还和那些士兵打架了?赢了还是输了?” 越听越震惊,秦子轩忍不住咽了口吐沫,怎么都没想到,自家三哥这军营生活,竟然如此的波澜起伏,这位以前都是乐得看别人戏的家伙,现在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呢。 看来,那些士兵是真的把自家三哥给气得不轻,要不然,以他家三哥这身份,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与士兵干架,这要是传出去,那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打了那么多次,当然是输赢都有,不过就那几十个软脚虾,以你三哥的身手,自然还是赢得时候多,你放心,没吃什么亏!” 谈起这事,秦子墨眉毛一扬,有些得意的说道,虽然期间也挨了不少揍,但瞅着对方比自己更惨,他的怒气也就消了很多,更多的还是自豪。 他从小就是读书苦手,习武练箭也不太在行,当然,这跟他不喜欢学也有关系,毕竟,都已经知道了自己注定不可能得到父皇的青眼,学与不学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于这军营之中,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挺有本事的,以一挑几都能把人干趴下,这自然会让秦子墨觉得高兴,事实上,他能一直坚持到现在,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三哥那你真是太厉害了,赶明回宫,请你吃顿好的,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秦子轩这话说得是真心实意,虽然他们平常在宫里练武的时候,经常都是一个打十几个不带含糊的,但其实说白了,那些御林军都是在故意让着他们。 就连被称是练武奇才的秦子轩,因为年纪尚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杀伤力,现在听到自家三哥,一个打几十个竟然还有赢得时候,那自然是极为佩服。 他倒是也没有怀疑,这事情的真假性,因为自家三哥在自己面前,一向都是不会说谎的,更不会为了吹牛而说谎,他说是几十个人,那就一定是几十个人。 至于那些人是不是让着自家三哥的,秦子轩想,应该是不会,毕竟三哥不是说了嘛,他还被那些士兵给打过,还打得很惨,这要是真知道三哥的身份,那谁敢动手打皇子啊,如果不知道,那就更没有理由去让着三哥了。 不过秦子轩也是真没想到,不知不觉的,他们的武力值竟然已经这么高,原本没有人做陪练,只跟着御林军们比划,由于那些人总放水,他们也不清楚自己的水平如何,现在看来,还是很不错的。 想想也是,毕竟负责教他们的那些武师傅,都是千挑万选上来的,对于皇子,又不敢藏私,有名师教导自然是不一样的,这么想着的秦子轩并没有注意到,他身后那位方正将军眼皮都忍不住跳了起来,目光更是显得有些古怪。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傻孩子╮(╯▽╰)╭ 第364章 丝毫不知, 自己在后面那位方将军的心里, 已经成了又一个好哄骗的傻孩子, 秦子轩一路与自家三哥闲聊着, 一边几乎整个把军营给参观了一遍。 怎么说呢,虽然他本身并不懂军事,但只是瞅着,也能看出这军中的森严气度,一岗一哨皆有章法, 帐篷的布局也不是随便安排的,显然是大有学问在里面。 好奇的瞅了两眼, 秦子轩却也没有找人问一下的意思,现在身后就只有方将军一人, 一听他那位三哥的描述,他就对这位将军敬而远之。 再者说了, 他也怕他要是问了,让他那位父皇听到,再以为他对军事感兴趣,万一脑子一抽给他又加上一门功课,那他可就真是苍了天了。 秦君这次过来, 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意思, 也没有要阅军的意思,只是瞅了一眼老兵营,又听着赵老将军详细的叙述了一下,应该如何安置的方法。 而后便大笔一挥, 全权交由赵老将军负责,再派卢俊和方正两人从旁协助后,就带着小儿子施施然的回宫了,当然,身后还跟了一条名为秦子墨的小尾巴。 虽然待了一段时间后,秦子墨在军营里面已经勉强找到了些乐趣,但那不意味着,他就喜欢在这里面待,原本逃不出去,又没有人能跟外面联络。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父皇都亲自来了,那他若是不抓紧这个机会,岂不是就傻了,当即,在他父皇要离开的时候,就厚着脸皮拽住了自家父皇的大腿,任凭秦君的脸黑成了包公,那也是死活都不肯撒手。 从未见过儿子这么赖皮模样的秦君,感受到四周投来的那各种怪异的目光,顿时觉得丢脸至极,恨不得一巴掌把这熊孩子给拍死。 可任凭他如何的威胁,儿子就是死活都不肯撒手,再加上旁边还有个更小的在那搞乱,为了避免自己更加丢脸,秦君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无奈的把儿子打包带了回来。 不过因为生气,就连马车都没让儿子上,直接就给撵到外面晒着大太阳骑马去了,本以为儿子会苦兮兮的秦君,却没想到,儿子一听这话,那乐得是屁颠屁颠就去了。 能回宫就好,管他是坐马车还是坐什么呢,骑马还能离自家父皇那张黑脸远一点,不用被训斥,可以心情舒畅的回去,那当真是再好没有了。 至于那暴晒的太阳,从来到军营之后,就没躲过一天清闲的秦子墨表示,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要不然现在也不可能成了个黑土豆。 成功的赶上了回宫的队伍,秦子墨的心情那叫一个好,若不是想着前面还有黑着脸的父皇,怕是早就高声唱起昆腔来,不过就这,那也一直在低声的哼哼。 古代的娱乐设施少,各种戏曲倒是颇为流行,尤其是昆腔,在京城的贵族子弟中颇为风靡,当然,大家也都只是听一听,顶多也就是私下里面哼哼两声。 在戏子是下九流的古代,他们要是敢上台唱一唱,展示一下自己的喉咙,怕是能被自家长辈给打死,实际上,这些人有的那嗓子还真不比名角什么的差。 秦子墨正得意的摇头晃脑,在那哼着曲词,抬头一看,竟然发现自家弟弟也骑着马跑了过来,顿时更加高兴了,两人凑到一块,昆腔也不唱了,又嘀嘀咕咕的说起话来。 让一时怒气上来,刚把小儿子赶出去晒太阳,便有些后悔,正掀开往这边瞅的秦君,脸色更黑了几分,冷冷的哼了一声,整个马车里,那都是冰冷的低气压。 在军营里面转悠了一圈,又顺带着把自家三哥给带了回来,本来还很开心的秦子轩,刚回到宫里还没等过一个时辰,便就倒在了床上,整个人又发起烧来。 皇上回来以后,便去御书房与那些大臣,商议朝廷大事了,留在崇华殿伺候的人,都被五皇子这突然的病情给吓着了,这原本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这样了。 一群人心里虽然慌乱,但常年在崇华殿待着,早就练出了一颗坚硬的心脏,请太医的请太医,派人通知皇上的通知皇上,照顾五皇子的则是赶紧打水擦身的各种事情。 脑袋有些发烧,浑身软绵绵躺在床上的秦子轩,抬头瞅了眼这不停忙碌着的宫女太监,心里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这些人不知道他怎么突然病了,他却是清楚的很。 那红禅法师可是跟他说了,每个月都有这么一次的,直到他的病彻底的治好为之,现在算一算,距离上次那场大病,也确实过了一个月了。 虽然身上有些难受,但好歹意识还算是清醒的,怎么都比上次要强得多了,所以秦子轩的心情倒是也没有太难过,只是难免会想想,自己这么突然倒了,会不会把父皇给吓着。 迷迷糊糊的躺着,秦子轩虽然有心把红禅法师叫到宫里来,可张了张嘴,总觉得干哑的厉害,怎么都说不出话来,也就只能作罢了。 反正他这病不严重,看着也就跟受了风寒似得,就算是没有红禅法师,太医院的太医也能治好,倒是没有必要非得红禅法师不可。 秦子轩自己倒是心态良好,可正与大臣商议事情的秦君,一听到这消息,那整个人都蒙了,想起儿子前月生得那场大病,也顾不得再谈论朝政了,直接便匆匆往崇华殿赶去。 好在那些大臣们也机灵,一听说是皇子病了,而且看样子病得还不轻,也没谁有那胆子说,皇上您留下,那皇子有太医照看就行,一个个都是乖乖的回家去了。 秦君一路飞快的回了崇华殿,进屋就看到正凑在一起研究药方的那些太医,顿时停下了要去看儿子的心,直接逮着几个太医问起了儿子的病情。 这不问还好,一问可是把秦君给弄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直直的站在那里,好似一根木桩似得,脸上的表情都木了,因为太医刚刚说,五皇子这症状应该是中暑了。 而且因为上次大病刚好,身体虚弱的关系,这次又病了,说不定一个不好,身体就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变成容易生病的脆弱体质。 想到回宫的时候,因为小儿子的顽皮举动,而把其撵出去晒太阳的秦君,那心里别提是个什么滋味了,总之是难受的很,若是早知道是这样,他倒是还不如自己跑出去了呢。 旁边一直跟着,从头到尾都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德公公,一见秦君这模样,顿时制止了那几位太医的话语,笑着引导他们往旁的地方说。 那几位太医都是宫里面的老人了,没有哪个会是看不懂人眼色的,本来一瞅见皇上那模样,他们就知道有些不对,现在又收到了德公公的示意,那自然是知道该怎么说了。 什么五皇子是上次大病未愈,所以体质才会如此虚弱,什么应该是一路上太过劳累,现在后反劲什么的话,乱七八糟的就是连忙把中暑这件事略过。 可秦君那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就被带过去,他刚刚一听那太医的话就明白,儿子这是被自己给折腾病了,本来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等再听到这些太医的胡扯,就更是仰头望天,无语泪千行了,虽然心里有太多的不解,自家皮实的小儿子,怎么变得这么脆皮了,但还是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得好好看着了。 让太医们好好开药,务必要让小儿子一点事情都没有,什么后遗症也不能留下,秦君虽然觉得愧疚,但也没有逃避,还是进屋去看了看自家的小儿子。 这一进屋,就瞅着那俊秀的小包子,脸色红红的被裹在被子里,双眼紧闭着,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头上,没有平日里的活泼,竟显得有些脆弱。 本来心里就愧疚的不行,这会就更是难受的压抑,秦君眼里闪过一丝悔意,望着躺在床上,跟个蚕蛹一般可怜的小儿子,再次的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不能再那么粗心大意了。 虽然儿子现在已经十三岁了,勉强能算是个大人了,但这个年纪,可也还是有夭折的可能,他以后一定要切记,不能以为这是男孩子是皇子,就可以不用操心,随意放任着出去摔摔打打了。 他以后一定要把儿子当公主养才行,绝对不能再发生像是今天这样的情况,毕竟那太医都说了,这次生病能养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是再病的话,很容易身体就彻底坏了,那怎么能行。 这么想着的秦君,顿时觉得心塞到极限,恨不得抱着被子就大哭一场,他不过就是让儿子出去晒了会太阳,总共也就半个多时辰,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宝宝心里苦,宝宝委屈啊。 第365章 秦子轩的病其实没什么大碍, 除了有些难受之外, 甚至他本人都没怎么当回事, 不过他这一病, 却把其他人都给吓着了,尤其是他那位父皇。 自从秦子轩三岁之后,就被秦君给带到身边养了,从小养到大的儿子,哪怕更多时候, 都是由伺候的人照看,但他还是了解的, 儿子的身体一向不错。 除了因为年幼的时候太过于淘气,导致的肠胃不好, 还有年幼时体质较弱,发了几次烧之外, 十岁之后,基本上就没有躺在床上的时候。 甚至就连肠胃,这些年也都慢慢的调养过来了,再加上常年习武,那别提是一个多么健康的儿子了, 哪里成想, 就出去了那么一趟,就变得如此脆弱了。 弄得秦君恨不得直接把林慕,从云州提溜回来,狠狠的打上几顿, 质问对方到底是如何照顾他儿子的,怎么他一个活泼的小团子就变成了蔫吧吧的小白菜。 不过在后悔,那现在也晚了,秦君也只能让人精心的照顾小儿子,下朝以后也赶紧过来守着了,他现在心里就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养个儿子怎么就那么难。 时间在秦君的心塞中,在秦子墨的不停探视中,还有太后娘娘的各种美食攻略中,秦子轩躺了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而且因为养病期间,没有自家父皇的欺压,又受到一致的呵护,秦子轩不仅没瘦,反而显得圆润了许多。 上次生的那场大病掉下来的几斤肉,终于有了长回去的趋势,当然,对此,秦子轩并不是很高兴,反而觉得有些苦恼,他本来就有着婴儿肥,瘦下来的话,还能不那么明显一些。 离远了瞅,那也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剑眉星目,坚毅果决的大好男人,这一胖回去,那就又变成了肉嘟嘟,可爱至极的小正太了。 虽然都是自带美颜滤镜的小脸,但身为新一代的少年,谁不想要自己更有男子气概一些,谁愿意做那种一见面,就会被阿姨往怀里抱的小娃娃。 不过事已至此,那也没办法了,体重这种东西,那一向都是往上增容易,往下减难,至少对于身处于美食诱惑堆里的秦子轩来说,那难度简直是堪比登天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生着病的时候,成功的让自己给胖回来了, 那全都是吃的,所以说,生活条件太好,那真不是什么好事啊╮(╯▽╰)╭ 秦子轩活蹦乱跳的下了地,秦君等人也就都放下心来了,除了自家父皇对待自己时,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外,整个皇宫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当然,这只是看似恢复到了往常的模样,因为秦子轩的这一场病,还有江南那一场大病,宫里面现在那是流言四起,就连宫外也是如此。 倒不是这些人在说秦子轩体弱什么乱七八糟不好听的,若是那样,这流言也就不会传播的这么快,且还无人制止了,谁不知道皇上现在最宠爱的就是五皇子。 不要命了才会说五皇子的坏话,更别说,只是生个病这样的事情,那挑出大天来,也挑不出什么可值得说的,人吃五谷杂粮,谁还能不生个病呢。 五皇子又不是一直躺在床上的病秧子,传这样的流言根本就一点意义都没有,就算是,那这样的流言也不是他们这些宫人有胆子传得。 现在宫里面所传得流言,那怎么说呢,一点都没有科学根据,但不得不说,听起来却还是挺有道理的,所有人都说,五皇子之所以会连着生了两次病,都是那未过门的侧妃给克的。 这话说得很没有道理,一个人生病,与另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关系,可在古代,这样的说法,却特别的有市场,所以,才会一出来,就传得沸沸扬扬。 可不是嘛,若不是那侧妃命不好,克着了五皇子,那为什么从一定下这门亲事开始,五皇子就不断的生病呢,明明五皇子以前,什么事都没有。 这样的流言,虽然传得广,但一般不会在主子面前说,等秦子轩听到冬儿她们提及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基本上,这流言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对此,秦子轩其实是有些疑惑的,他知道,他那位父皇,虽然看似不怎么管后宫,但把控的其实还是挺严的,怎么,这次流言都传到了宫外,却始终没有要管的迹象。 甚至就连到现在,秦子轩这个当事人都知道了,宫外的那些大臣也都知道了,甚至就连那河间府李家也知道了,他父皇都没说发火的往下压呢。 疑惑不解的秦子轩并不知道,他父皇与他这个相信科学,而且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的人不同,这位那也是迷信的很,一听人说起这个流言的时候。 第一的本能反应,不是往下压,而是觉得好像情况就是这样的,定婚之前儿子那多健康啊,怎么自从定了婚之后,就一场病接着一场病的。 虽然也觉得自己这么想,可能是有些迁怒了,但秦君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再加上他是皇帝,一向都是唯我独尊惯了的,既然觉得那女子可能与儿子有些相克,自然是不愿意再要这个儿媳妇。 可让他直接下旨,他却又觉得没有那个脸,毕竟,当初可是他亲自定的这个儿媳妇,所以,他索性就放任了这个流言,没有去管。 反正等流言传得广了,钦天监那些官员应该就会明白他的意思,到时候,直接上书,他勉为其难的同意,那既达到了目的,又顾及到了自己的脸面多好。 至于那李家小姐,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名誉受损,那秦君压根就没考虑过,就算是想到了,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一个与自家儿子相克,害得自家儿子生病了的女人,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与秦君抱着一样想法的那自然就是太后,要不怎么说是母子连心,这位本来听到宫中流言飞起还觉得有些不悦,可等听到这流言的具体内容时便沉默了。 显然也是觉得这流言说得很有道理,而且就算是没有道理,有了这么个说法之后,太后也不想让这李家小姐成为她的孙媳妇了,有的东西,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虽然当初合八字的时候,李家小姐和小五的八字并不相冲,但兴许就是算错了呢,更何况,有的时候命里带煞,也不一定就是八字上能够看出来的。 宫里的两个巨头都是这样的态度,下面那些人精似的宫人,自然是纷纷的揣摩到了上意,没事的时候,就隐晦的把这个消息给透露出去。 很快,钦天监便上书,言最近星象变化,什么这个星那个星的犯冲,专业术语说了一大堆,总而言之一句话,那就是李家小姐与五皇子命中相克,不应该成为皇子侧妃。 此言一出,整个朝廷上的百官都为之侧目,河间府李家,那可不是一个小家族啊,要不然,皇上也不可能把这位小姐,定为儿子的侧妃。 现在钦天监这么说,那不是狠狠的往李家的脸上扇了一巴掌嘛,为了这件事婚事,李家可是出动了很多族老前来京城,若是黄了,那让他们如何自处。 再者说了,堂堂的李家嫡女,被以与五皇子命中相克的原因,退掉了婚事,这是多大的羞辱,这将来,不得是一辈子出家当尼姑的命嘛。 五皇子曾经的侧妃,就算是皇家不要了,那又有谁敢娶,甚至恐怕就连李家自己,那都不敢把女儿往外嫁了,甚至严重一点,可能都会被逼着上吊也说不准。 当然,李家也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也在积极的想着解救的办法,首先便是想要与钦天监的那些官员们详谈,想要说服他们帮帮忙。 可钦天监的那些人,别说是帮忙了,那就连见都没有见李家一面,完全就是一幅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据说把李家家主气得,把自己最喜欢的一个瓷器都给摔了个粉碎。 而因为这件事情,钦天监基本上所有的人,上到最高的官员,下到最低等的奴仆杂役,在他们出门的时候,那都能瞅见李家恨不得能活活生吞了他们的目光。 但对此,钦天监的那些人,心里也是有苦无处说啊,要是让他们自己选择的话,那谁会好好的去得罪人呢,这不是没办法嘛,皇上的目光在那逼着呢,他们哪里有选择啊。 其实要真是让他们说,所谓的命里相克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无论是从易经八卦还是从星象命盘上说,那五皇子与李家小姐,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天作之和,但却也绝谈不上命中相克。 可无奈,皇上他老人家信了这个传言,太后她老人家也信了这个传言,这两位最高级领导都信了,那其他人信不信,还有什么说的必要嘛。 第366章 一场风波闹得是越来越大, 本来还只是想要压下流言的秦子轩, 眼见着钦天监和李家都已经快打起来了, 自家父皇更是有悔婚的趋势, 这时候他也是彻底的坐不住了。 这倒不是他有多喜欢那李家小姐,事实上,秦子轩根本就不想这么早成婚,若是能够开府不成婚,对他来说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可他不想成婚是一回事,悔婚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个时代对于女子有多严苛, 秦子轩这么多年下来,那了解的是太清楚了, 悔婚对于男子来说,或许只是名誉受损, 可对于女子而言,那便是往死路上逼了。 尤其是皇家的悔婚,那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李家小姐,除了上吊或者是出家, 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别的路了, 秦子轩虽然不喜欢这位李家小姐,但却也谈不上讨厌。 当然,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秦子轩觉得, 他不能让那李家小姐,就因为这么一个无稽之谈,而葬送了自己的一生,还要被无数人耻笑。 这跟当年受兰贵妃牵连的那些被处死的女子不同,那些人虽然也无辜,但享受了兰家的富贵,一同跟着付出代价,那是很自然的事情,而且斩草要除根,他不想留着一个仇人时时盯着自己。 可这位李家小姐,那可是什么过错都没有,甚至就连李家,也半点都没有得罪过他,这样的情况下,秦子轩又怎么可能完全的视若无睹呢。 这么想着,秦子轩当即便决定去找父皇,解释一下这件事情,顺便表明自己的态度,可还没等他找出崇华殿的门,就看见大步流星过来的三哥。 “小五,你这板着张脸,是要去哪里?” 因为宫外的那些流言,所以特意来找自家弟弟问问的秦子墨,一瞅见弟弟那紧皱的眉头,瞬间就明白了些什么,不过还是故作不解的问道。 同时,心里不禁也是松了口气,还好他来得快,能够及时的把弟弟给拦下来,这若是再慢一点,真要弟弟闯到御书房,跟父皇说这事的话,那可就不妙了。 “三哥,你来得正好,走,陪我去见见皇祖母!” 本来秦子轩是想先去找自家父皇的,可一瞅见自家三哥也来了,便改变了主意,打算先去皇祖母那边说一说,这件事情不大,也算不上是干政,皇祖母若是说话了,父皇应该是会听的。 这总比他冒蒙的跑去御书房,上来就谈及那流言来的好,毕竟,虽然父皇的意思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但到底还没有明确的下旨,若是他上来就解释什么的,很容易引起反效果。 “去见皇祖母做什么,小五,你不会是想要为那李家小姐求情吧,怎么,你还真的喜欢上那位了?” 伸手拉着弟弟的胳膊,把这个傻弟弟硬生生的拖回了房间,秦子墨半点也不客气的坐下,他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斜靠在椅子上,淡淡的扫了傻弟弟一眼。 他这个弟弟啊,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做事就是冲动,什么都没搞清楚呢,就想上去求情,殊不知,这情若是真的求下来了,那才是大大的不妥。 “怎么可能!才刚刚见过一幅画像,连真人都不知道……三哥,这件事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秦子轩也不是傻子,虽然刚才以为三哥是听到事情,特意来关心自己的,可这会瞅着自家三哥,那似笑非笑的模样,瞬间便是心里一惊。 他这个三哥,别看从来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但其实,心思深着呢,这从当年那个密道,还有兰贵妃的事情上都可以看得出来。 若说这事是对方做的,那还真是有这个能力,可是为什么呢,河间府李家虽然是大族,但也只是相对而言,在皇家的面前,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而且一个小小的皇子侧妃,有什么好值得算计的。 秦子轩倒是没有怀疑,自家三哥做这事是为了对自己不利,若是那样的话,对方根本就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他也根本就不会知道,这流言背后有三哥的推泼助澜。 “当然!所以说,小五你可千万不要去求情,不要浪费了你三哥我的一番苦心,这流言能传得这么广,那也是很不容易的,光银子就花了一大笔呢!” 想起自己为了传播流言,用出去的那一批银子,秦子墨眼皮就忍不住抽搐了两下,只觉得心脏那是一抽一抽的疼,不过想起那笔银子的出处,他倒是得到了些许安慰。 反正花得那也是上次弟弟输给他的钱,这会也算是还给正主了,只是想起自家王府现在,那可怜巴巴的库房,秦子墨的折扇,都有些摇不起来了。 “为什么?” 秦子轩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有些不解,为什么自家三哥,想让他解除这桩婚约,而且还要用这种方式,甚至为此不惜耗费大笔的银子。 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位三哥到底是有多穷,让他出银子,那基本上就相当于让他去割肉了,那李家小姐到底有哪里不好,才会让他这位三哥宁肯付出这样大的代价,也不希望他娶。 “河间府李家,小五你在宫里这么多年了,难道就没听过吗,咱们那位德母妃,可就是出自于这个家族啊!” 见弟弟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秦子墨不禁嗤笑了一声,这个傻弟弟啊,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就连这种事还得自己操心。 正常情况下,这可是该弟弟自己去管的,不过也算是弟弟幸运,正好赶上了他从军营里面出来,要不然,他就算是想管,那也没有办法管。 “这个我知道,所以呢?” 不懂自家三哥到底想讲什么,秦子轩忍不住皱起眉来,德妃的娘家人又怎样,进了他的王府,那就是他的人了,还能翻天了不成,更何况那不过就是一个侧妃。 总不能就因为那李家小姐是德妃的娘家人,而他们这些年又跟德妃有些恩怨,就这么把人家往死路上逼吧,那也未免太过分了一些。 “小五你可知道,这李家原本是想把自家的小姐,嫁给咱们二哥做正妃的,可惜二哥一门心思的就是不想要,所以才退而求其次,选了小五你……” “父皇和太后不知道这件事,可德妃却是清楚的很,二哥也是清楚的很,这样一个别人不要的,小五你若是娶了,岂不是被人笑话……” 瞅着自家弟弟那一幅蠢萌的模样,秦子墨忍不住用折扇敲了敲脑袋,无力的叹了口气,他都说得这么清楚了,怎么这家伙还是不明白,以前的那些机灵劲,到底都跑去哪里了。 看来,还是自己这些年,把小五保护的太好了,弄得这小家伙一点成长都没有,果然,男孩子还是应该经历一下风雨的,这样才能茁壮成长。 “三哥,这种事情,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占便宜,圣旨已经下来了,若是这个时候反悔,那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嘛!” 见自家三哥那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秦子轩不禁有些无语,他知道,对方是为了他好,可就算是被人嘲笑几句又能怎样,他又不会掉块肉。 是,这些年,因为他们几位皇子逐渐的长大,尤其是在二哥步入朝廷之后,他和三哥与德妃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娶个对方的娘家侄女,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但换个角度想,这也未必就是坏事,女儿和妹妹,是个人就会知道怎么选,用被德妃那边的人嘲讽几句作为代价,就有可能瓦解对方的坚强后盾,这笔买卖难道不是挺划算嘛。 况且就算是不成,那也不过就是一个侧妃,身为皇子,三妻四妾不要太正常,直接把人冷落在一旁不搭理就是了,左右他也不会吃亏。 “小五,你是不是最近脑子发烧,把自己给烧傻了啊,这女人的威力你还没体会够啊,当年那兰贵妃,可是险些把咱们两个一锅端了,这种可能心怀鬼胎的女人,你也敢娶?” 见秦子轩竟然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秦子墨顿时气乐了,他甚至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瞅瞅这家伙是不是发烧还没好利索。 平常人轻视女子也就罢了,他们这种在女人手里吃过那么多亏的,竟然也敢抱着不过就是一个侧妃,翻不了天的想法,这真的不是在作死嘛。 万一那侧妃,便是被德妃故意塞进来,想要毒害小五,好让自己儿子上位的呢,这是很有可能的啊,毕竟若是小五死了,他又没有继位的可能,那不就只剩下二哥了嘛。 一个是直接就能成为太后的娘家,从此荣耀万丈,一个却不过是皇子的侧妃,得不得宠还不一定,未来的道路根本就是未知的,这放在一个大家族的面前,那会怎么选还用说嘛。 第367章 “三哥, 你这未免想得太多了吧, 有兰家那么个先例摆在那里, 谁还敢这么疯狂, 再者说了,就算是除掉了我,那还有三哥你呢!” 对于自家三哥的担忧,秦子轩显得很是不以为然,一步登天固然是好, 但大家族都是力求稳妥更多一些,才不会做这种冒险的举动。 更何况, 前些年那兰家血淋淋的例子就摆在那里,李家怎么可能还有那个胆子, 真当这天下所有事情都是天衣无缝的,让人查不出来。 况且, 就算是他们成功了,也没有被发现,那也不代表着他们就能一步登天了,毕竟就算没了他,还有两位皇子呢, 自家三哥可是一点都不比二哥差。 “我, 小五,你三哥我这些年,是什么状态,你又不是看不出来, 让我去跟别人争,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呢……” 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想到那赤脚郎中所说的话,秦子墨心中一痛,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有些自嘲的说道,一幅洒脱的模样。 有些事情,他一个人知道就罢了,让弟弟知道,既没有什么用处,也是白跟着他担心,最重要的是,他做哥哥的那面子还是很重要的。 “三哥你未免太过妄自菲薄了,在我看来,你的状态,比起二哥还是要强上很多的!” 见自家三哥这么说,秦子轩沉默了半响,这才幽幽的开口反驳道,这几年自家三哥是混得够可以的了,但架不住,那还有个鲜明的对比。 与二哥那个一头埋在书海里面,得到不少大儒夸奖的学霸,啊不,是学神级人物相比,自家三哥起码还做了很多事情,算是一个正经的皇子。 其实要秦子轩说,他根本就不懂这些年,德妃针对他和三哥的举动,有什么意义,有那个功夫和精力,这位倒不如去把他那位励志成为大儒的二哥,从书海中拉出去靠谱一些。 起码也要让当事人有那个争抢的意识,要不然,旁人就算是做的再多,那又能有什么用,母猪它不上树,你还能把它硬逼上去嘛。 “……” 本来还觉得自己说得话很在理的秦子墨,一听这话,顿时笑容都僵在了脸上,直接便是一个大写的尴尬,他刚刚怎么就忘记了那么一个奇葩呢。 没错,在秦子墨看来,他那位二哥,整个就是一个奇葩,是秦家基因突变的产物,他那是因为客观上的原因,所以心灰意冷自我放弃,直接怎么快活怎么来。 可那位,他就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想的了,身为长子,又出身高贵,虽然母妃只是妃位,但架不住对比鲜明啊,至少比他和小五这种,生母都只是贵人答应的要好得多。 这样巨大的优势摆在那里,这位又比他们早很多人进入朝廷,竟然硬生生的没有利用起来不说,还一头扎进了书海研究之中,成天与那些文人讨论典籍著作。 你说吧,他要是沉迷于女色,诗词歌赋那些有趣的东西也行,研究什么老子,什么孔子,那些看起来比砖头还要厚的书,到底是想干嘛。 虽然从当初在上书房的时候,秦子墨就知道,他这位二哥与他这个学渣那是截然不同的,可进化到这个地步,依然是让人觉得有些恐惧。 “行了,三哥,不用担心那些没必要的,一个侧妃而已,娶了也就娶了,大不了把她放在后宅里面晾着,总出不了什么事!” 瞅着自家三哥那尴尬的,就连折扇都快要掉了的模样,秦子轩忍不住笑了两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宽慰了两句,便起身要往外面走。 据影一说,现在外面的流言,已经是达到前世热搜第一的程度了,若是他不抓点紧,早点找父皇说清楚,那怕是都不用下旨,李家小姐直接就要被逼得上吊了。 “小五,你现在去估计也来不及了……” 反手抓住弟弟的胳膊,见弟弟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秦子墨沉默了一会,有些无奈的说道,他来这里,可不单单是为了阻止弟弟。 从小一起长大,他太了解弟弟的性格了,不管他怎么说,弟弟都不会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原因,和一个小概率事件,而放弃自己的侧妃。 所以,他在来劝说小五之前,就已经给这件事又添了一把火,而且还是一把很旺盛的火,若是不出意料的话,现在父皇应该已经下了圣旨了,小五就算是现在过去,那也来不及了。 不过秦子墨却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他与小五不同,他更喜欢将一切可能的危险,都扼杀在摇篮之中,哪怕那个可能性并不大。 “三哥,你又做了什么?” 秦子轩这次是真的有些无奈了,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家三哥,对那李家的执念就那么深,明明他的那些猜测都是没谱的事,至于耗费这么多精力嘛。 要说是德妃的缘故,那也说不通啊,相比于三哥,德妃明明是针对自己的时候比较多,若说是要恨的话,那明明应该是他更恨一点才对。 怎么现在,直接就反过来了,他这个当事人,对这些东西并不在意,反而是三哥,那想得是比他要多得多,要知道,这位可才从监狱,啊不,是军营里面放出来啊。 “也没做什么,就是把李家原本想把人许给二哥做正妃,却被拒绝的事情透露给父皇而已,这也是事实,我可一点都没夸大!” 秦子墨无辜的摊了摊手,他可是相当有原则的人,绝不会去编造什么虚假的东西去陷害别人,他说得那都是事实,至于父皇听到这个事实,会有什么反应那他可就管不着了。 每个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力嘛,有些事情既然敢做,那就不要怕人知道才对,至于会得到什么样的后果,那就更是自己找得了。 “三哥!” 无力的抚了抚额,秦子轩是彻底的头疼了,原本只是流言的话,他还能想办法解释一下,去帮忙挽回,现在这事让父皇知道了,那就很难了。 皇家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向来只有他们挑别人,哪里有别人挑他们的份,就连嫁个刁蛮公主,还得别人感恩戴德呢,更何况是皇子娶亲。 虽然自家父皇总说他们不成器不上进,照着他们那些叔叔辈的比起来差远了,但秦子轩也清楚,在自家父皇的眼里,那基本上天下的女子,都没有能配得上的。 现在好不容易千挑万选出来一个,却发现,原来这家伙是摆着自己的儿子在挑,那还能忍,再加上先前那克夫的事情,这事十成十是注定了。 不过即便是觉得自己现在过去,也没什么办法了,但秦子轩想了想,还是准备过去说一声,毕竟是被自己连累的,就算是不成,也要尽点心力才是。 对于秦子轩听完了这些话,还要出去的行为,秦子墨并没有阻止,反而是跟着一块去了,在他看来,以他父皇的速度,现在弟弟赶过去,应该也听个结尾,正好就当是看戏了。 若是听不上的话,那也没关系,日常锻炼一下身体,有助于健康,更何况,他跟弟弟已经挺长时间没见面了,正好可以相互交流一下。 两人这段时间的经历,都可以算得上是丰富了,秦子墨在军营里面,又是打架又是训练,又是跟方正将军掀桌子的,那都赶上一部电视剧了。 秦子轩也是如此,他从京城出发到云州,一路上不知道见到了多少事情,更何况,还有那大牢里面,极为惊险刺激的一幕,说出来,让人心脏都跟着砰砰直跳。 聊天的时间,那是过得非常快的,好像没过多大一会,两人还没有把自己的经历都说完,正意犹未尽的时候,抬头便瞅见了那御书房的匾额。 下了轿撵,两人踏上那宫殿前的白玉台阶,很快便从侧面的台阶走上了御书房面前的广场,说是广场,其实就是片空地,不过面积太大了,就被秦子轩私下称为了广场。 要说这皇宫大,那可真不是没有原因的,就说这御书房吧,光这个宫殿的占地面积,那就不用说了,前面还有那么长的台阶,还有那一个个的建筑,这还空了一大片的空地。 就这么一个宫殿,那面积就比后世的那些别墅还大很多了,皇宫里那么多宫殿加在一起,虽然不是各个都有御书房这么大的排场,但架不住个数多啊,一凑合,那面积也小不了,更别说,还有什么御花园那类的东西了。 “给两位殿下请安了,还请两位殿下稍等,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眼尖的小山子,一下便瞅见了结伴过来的两位皇子,作为德公公的徒弟,御前也干了不少年的老人,对几位皇子那自然是非常熟悉的,连忙便迎了过来,笑着说了两句后,又转身要进去通报。 第368章 “等等!小山子过来, 本王问你个事?” 眼见着这小太监转身便要走, 秦子墨连忙一把将人给拉了回来, 没有理会自家弟弟那疑惑的眼神, 直接就把人拽到一个稍微隐秘一点的角落。 刚刚一时脑袋发热便跟着弟弟来了,竟然忘了,他现在还处于被秦君看不顺眼的那个阶段,这可不能贸贸然的进去,怎么也得打听两句。 “三皇子, 不知您想问些什么?” 蓦然的被拽过来了,小山子倒是也不显得多么惊慌, 毕竟,这样的说起他也是经历的多了, 三皇子每次过来面见皇上的时候,都会先这样来一下。 大多数时候都是找他问皇上的心情, 若是皇上的心情比较好,那才会进去,若是心情不好,那干脆就直接转身离开,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父皇今天有没有下什么圣旨?” 扫了眼那紧闭着的殿门, 秦子墨清咳了一声, 这才小心的问道,同时还不忘了瞅瞅四周,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生怕被人听到一样。 看得跟着过来的秦子轩, 那就一个无语,这家伙刚刚跟他得意洋洋,说是自己做得手脚时也没这样,现在又在这里心虚个什么劲。 不要告诉他,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这位三哥就知道后悔了,觉得自己私下里做的那些事情很不地道,那他可就真是要嘿嘿了。 “皇上一天下得圣旨那可多了,不过与两位皇子有关的,就只有一件,现在圣旨估计已经到了李家和沈家了,五皇子您的侧妃人选,已经改了……” 能在御前伺候的,那自然都是机灵聪明的,秦子墨那话一出口,小山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也没买关子,直接就把答案说出了口。 这也不是什么保密不能说得东西,就算是皇上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不过要说起来,这两位皇子的信息还真是够灵通的,这边刚刚下了圣旨,就过来打听了。 “这么快!” 听到小山子这话,秦子轩不禁偏头瞅了眼那御书房的殿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虽然听到三哥的话时,他就知道这结局大概是改变不了了,可却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连一点力都没有尽到,就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直接的成了定局,没错,秦子轩可不会认为,这件事就只有自家三哥出手。 别的不说,那沈家估计就没少出力,要不然,怎么会前脚才下旨解除了与李家的婚事,后脚便又选了沈家呢。 若不是沈家在积极的运作,怕是他家父皇,才不会这么快想起来那些秀女们的模样呢,想到自己那位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的伴读,秦子轩心里一时间难免有些复杂。 “行了,小五,这件事已经成定局了,你若是觉得对那李家小姐有所愧疚的话,那就去找皇祖母,让她老人家下道懿旨,安慰一下或者是赐婚也行!” 见自家弟弟的眉头皱得死紧,小脸也变得有些黯然,秦子墨心里虽然乐开了花,但还是勉强收住了笑容,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很是诚恳的建议道。 虽然他不喜欢那李家的人成为弟弟的妃子,但在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他也是可以大度一点的,人家已经跌进泥潭里了,就不要再往下推了。 “也只有这样了……” 斜了自家三哥一眼,秦子轩虽然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靠谱,但仔细的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只能是叹息了一声,无奈的接受了。 吩咐了小山子几句,让对方不要打扰父皇,说他们来过,两人便又一齐往慈宁宫去了,请道懿旨下去安慰一下,至少能够让人知道,不是皇家厌弃了那李小姐,这样,或许还能有点救。 抱着这种死马当成活马医的精神,秦子墨和秦子轩两人,很快便又一同上了轿撵,往慈宁宫而去,只不过这次因为小山子所说的事情,两人没有再像刚刚那样聊得那般热闹。 很快,两人便望见了慈宁宫那熟悉的景色,秦子墨自幼便是在慈宁宫长大的,秦子轩这些年也没少来,两人下了轿撵之后,也没让人通报,直接便畅通无阻的进去了。 不过等两人走到里间,听到那熟悉带着愤恨的语调时,顿时都尴尬的站在了那里,心里满是悔意,早知道会遇见这位,那他们两打死也不会来找太后的。 互相对视了一眼,听着里面那一直连续不断的哭诉声,本来已经一只脚快迈进去的秦子轩,顿时默默的退了回来,转身便想悄悄的跟着自家三哥离开。 他虽然不想因为自己,让那李家小姐出什么事,但是更不想,去触那个霉头,本来他便惹不起那位德妃娘娘,更何况,现在又是自己心虚理亏的时候。 不过有的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秦子轩不想与这位打交道,只想安静的离开,却偏偏被对方身边的丫鬟给看到了,而且眼疾嘴快的直接就把他给叫住了。 若是秦子轩不要面子的话,那他大可以忽略掉那清脆的五皇子三个字,可没办法,他还是要脸的,所以也只能停下自己往外走的脚步,无奈的站在了这里。 不过秉承着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原则,秦子轩还是眼疾手快的把想要抛下自己,快速逃离掉罪恶现场的三哥,也给拉了过来。 “皇祖母!德妃娘娘!” 深深的吸了口气,迈步走到太后的身前,秦子轩努力的无视掉德妃那跪在地上,满脸的委屈不甘,活像是个苦瓜小白菜的模样,弯腰行了一礼。 被他硬拉着走进来的秦子墨,虽然满心的不情愿,但面上还是带着灿烂的笑容,也跟着行了一礼,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是阳光大男孩一样。 “五皇子来得正好,你说说,本宫的侄女,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被这么对待,要被人往死路上逼?” 瞅见那一脸从容淡定的五皇子,再见太后一幅终于松了口气的模样,德妃心里顿时一阵暗恨,面色更是有些不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质问。 虽然她一直都想把侄女配给自己的儿子,对于娘家,不声不响就把人送去选秀,还成功选上了事情很愤怒,但娘家再不好,再不识好歹,那也是她的娘家。 现在眼看着娘家侄女被人欺负,好好的婚事就这么被退了,什么解释都没有,这德妃怎么可能甘心,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受宠,为这事去找皇上,只能是让自己难堪。 可让她视若无睹,那她就更做不到了,普通人家,若是快到举办婚礼的时候被退婚,那可是奇耻大辱啊,足以让两个关系不错的家族,就此反目成仇。 甚至就算是为此,把另一个家族弄得家破人亡,满门抄斩,那在舆论上,都不会受到太多的谴责,退婚这可是跟挖祖坟都差不多一样耻辱的事情了,那是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脸上。 若是她没有反应,李家没有反应的话,那以后岂不是谁都要看不起他们了,可是偏偏,他们面对的又是皇家,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讲道理,也与之讲不起道理的存在。 德妃不敢恨皇上,也不敢恨太后,甚至连句怨恨的话都不敢说,即便觉得再委屈也只能是苦苦哀求,这会见到能让她放肆嘲讽的,她可不是把所有的火都冲着五皇子去了。 “德妃娘娘这是怎么说得?本皇子怎么有些不明白!” 虽然一开始面对德妃,秦子轩心里还有尴尬,不过一听这话,他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件事又不是他想得,火气都对着他干嘛,有本事就问皇上去啊,那位才是下圣旨的主。 被德妃一句话弄得心里有些不痛快,秦子轩又想起了,以前这位总是想办法找他茬,总是对他冷嘲热讽的事了,原本的那些想法顿时便没了,直接干脆就装起了糊涂。 反正这道圣旨也是才发的,他不知道,那不是很正常嘛,他可是病才好没多久,哪里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关注那些琐碎的小事。 “五皇子不要在这里装糊涂,你若是真的不喜欢本宫的侄女,而是喜欢沈家的那个丫头,为何不在选秀的时候就提出来,到了这个时候去退婚,五皇子不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一些嘛!” 见秦子轩装糊涂,德妃的眼神顿时更冷了一些,她从地上站起来,直接便走到了五皇子的面前,若不是手被跟着的丫鬟死死的攥住了,怕是真的要忍不住一巴掌打上去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德妃那神色,也是恨不得要把人给吃了,看着便让人心惊胆战,语言更是无比的犀利,直接便把大帽子扣在了秦子轩的头上。 那话听着简单,却分明在说,秦子轩与沈家的那位,早就已经有了首尾,就是想要把李家小姐逼死,好让沈家小姐上位。 第369章 “德妃!小五的婚事都是由哀家和皇上定的, 你说这话, 莫不是对哀家和皇上的决定有所不满!” 眼见着这吵了自己头晕脑胀的德妃, 竟然还把枪口转向了自己的小孙子, 开口便是这样怨恨的话语,楚玉顿时便皱起了眉头,眼神中全是冷意。 虽然最近这些年都没有管事,但作为宫里面地位最高的人,楚玉身上自带一股气势, 此时面带怒气的严厉模样,瞬间便把德妃给镇住了。 “太后, 您也知道,女儿家的声誉有多重要, 现在马上就要进门的节骨眼上,来了这么一档子事, 臣妾……臣妾实在是怕侄女想不开啊……” “太后,您一向都是菩萨心肠,臣妾的侄女,您也是见过的,正值二八年华, 您忍心看到她这一生就这么悔了嘛, 被退婚的女子哪里还会有人娶啊……” 被太后那冷眼一扫,德妃也回过了神来,不再跟五皇子继续纠缠了,虽然她现在看那五皇子是百般的不顺眼, 但最重要的,还是她那被退婚的侄女。 她若是一门心思的扑到五皇子身上,固然能把对方怼的说不出话来,可也就仅是如此了,有太后和皇上在,五皇子连块皮怕是都破不了。 反倒是她这边,若是因为如此,而惹了皇上和太后的厌恶,那别说趁机为侄女求一条出路,怕是连那一分怜惜和愧疚也要弄没了。 “钦天监不是说了嘛,你那侄女与小五的八字不合,不适合成婚,并不是你侄女做错了什么,等这段风波过去了,还可以继续相看人家……” “若是有合适的,两家都同意,那哀家还可以下道懿旨,为你那侄女赐婚不是,德妃,你也不要太忧心了,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见德妃如此,楚玉的态度也缓和下来了一些,很是从容的温声说得,那话说得还挺有逻辑和道理,一般人若是听了,说不定也就这么信了。 不过德妃显然不是一般人,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虽然从生下儿子后,她便不怎么受宠了,但基本的常识,那还是有的,怎么可能相信太后这胡扯出来的话语。 什么可以继续相看人家,是,他们是可以继续相看,皇家也不会拦着,可是有人敢娶嘛,皇家不要的人,又有人会娶嘛,不过就是说着好听的。 还什么双方同意可以赐婚,听听这前提条件,是双方都同意,这太后看着挺温和的,其实话说跟没说都一样,他们若是能给侄女在找到人家,哪里还需要赐婚。 “太后,圣旨已经下了,这件事也没有更改的余地,不过女儿家的声誉毁了,也没有人家肯接这门婚事,臣妾想着,不如把侄女许给子祺做庶妃吧……” “他们是表兄妹,相处起来定会融洽的,而且,也省得闹出一些被逼出家上吊什么的风波来,有利于保全皇家的声誉,算得上是两全其美……” 在心里暗骂了几句老狐狸,德妃悄悄瞅着太后的脸色,试探性的把自己想好的办法说出了口,这也是她要来求太后的最主要目的。 要不然,明知道圣旨都已经下了,绝无更改的余地,她又怎么会来这里自取其辱呢,还不是想着趁着这个时机,赶紧的给娘家侄女找一个出路。 “胡闹!德妃,你这当娘的是怎么一回事,就不能盼着老二点好嘛,非要让他被所有人嘲笑!” 一听德妃这话,楚玉瞬间便瞪大了眼睛,手指都气得有些发颤,小三不要的侧妃,赐给老二做庶妃,这德妃到底是怎么想的,若不是知道这是亲生的,她都要以为这德妃是后娘了,哪里有这么坑自己儿子的啊。 老二虽然这些年一直痴迷于书籍之中,让皇上很是看不过眼,训斥的次数多了一些,让外人难免以为老二有些失宠了,可就算是再失宠,那老二也是堂堂的亲王啊。 若是想要女人的话,哪家的千金小姐娶不到,何苦非得娶自己弟弟不要了的侧妃,这若是真这么做了,那老二以后出门,不得被人嘲笑死啊。 “太后,子祺是臣妾的儿子,臣妾怎么可能不盼他好,可如今这状况,太后您说,除了这办法,还有什么能挽救局面?” 被太后拍着桌子训斥,德妃也是一肚子的委屈,真当她想让儿子娶一个被别人嫌弃不要的女人嘛,可不这么做,那她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真瞅着侄女上吊或者是出家吧。 别说她与父母兄长的感情,单说这些年,她在皇宫里,就少不了家族的支持,现在家族遇到事了,她总不能忘恩负义,袖手旁观吧。 “行了!德妃,这件事就到此为此了,不许再提!你若是真的有心,那便传你娘家人进宫!” 眼见着德妃还要说话,楚玉面色一板,直接了当的表明了态度,不过瞅着德妃那一脸的不甘委屈,再想想当初看到的那位李家小姐,到底还是赐了一个恩典。 皇宫那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即便是已经成了一宫主位,但不受宠的人,也没有随便宣召娘家人的资格,必须得皇上和太后开恩,才能宣人进来。 虽然有些愤怒于德妃的异想天开,但仔细想想,这件事对李家确实是一个颇大的打击,即便是楚玉并不觉得皇上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当时稍微弥补一下还是应该的。 “多谢太后,臣妾告退!” 德妃本来还想再哀求两句,可瞅见太后那一脸不容置疑的神情,眼神一暗不禁把话咽了回去,福了福身,生硬的道了谢,便带着宫女转身离开了。 虽然没有任何抱怨的话语,但那模样,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心怀怨愤,弄得本来还有些愧疚的楚玉,不禁摇了摇头,脸上带了些不满。 在宫里面,那受委屈可以说是常态了,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妃子,就连皇后那从一进宫开始,都不知道会受多少的委屈,又有哪个敢摆脸色,不都得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嘛。 “皇祖母,孙儿也告退了!” 见德妃走了,太后也是一脸不悦的神色,秦子轩想了想,也跟着告退了,虽然他原本来这,是想要为那李家小姐求求情什么的,但经过了德妃的事,显然也是没那个心情了。 至于李家小姐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下场,那就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该做的,秦子轩也都做了,时运不济,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人都有亲疏,秦子轩总不能为了一个未见面的侧妃,而把自家三哥给出卖了吧,那他成什么人了,更何况,三哥这么做那还是抱着为他好的想法。 秦子墨原本便是陪着弟弟一起来的,现在弟弟都走了,那他自然也跟着一起走了,因为德妃来闹了一场,楚玉也被弄得累了,倒是也没留,直接便让两个孙子离开了。 “三哥,这次出宫,在云州,遇见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法师,现在被我安置在一间客栈里,不如一起去看看!” 出了慈宁宫,瞅了眼自家三哥那摇着折扇的骚包样,秦子轩脑海里,突然回忆起了红禅法师曾经跟他说过的话,眼眸一沉,面上却是笑着说道。 “法师,那不就是和尚嘛,和尚有什么好看的,没意思,有那功夫,倒不如去红坊里面瞧瞧,小五你应该还没去过那地方呢吧!” 本来正悠哉悠哉走着的秦子墨,一听到要去看和尚,顿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唠唠叨叨,神神乎乎的和尚了,才不上门去找罪受呢,哪怕是弟弟难得邀请的那也不行。 “红坊,那是什么地方?” 秦子轩愣了一下,倒是不奇怪自家三哥对和尚的抗拒,反而是对三哥话中所说的那个地方,起了些兴趣,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敏感了,总觉得这红坊,不太像是个正经地方。 该不会是什么青楼画舫吧,这倒是很有可能,三哥比他要大四岁,现在正是十七岁,少年热血爱慕美女的时候,对于青楼感到好奇那太正常了。 不过瞅着自家三哥那一脸向往的模样,应该是闻名已久,却从未去过,想想也是,父皇看他们看得那么严,谁敢去那种地方啊,若是被发现了,可就是找死了。 “小五,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呢,不要跟你三哥我在这装糊涂!” 偏头扫了眼自家弟弟那一幅懵懂的模样,秦子墨顿时嗤笑了一声,不屑的说道,这小家伙鬼精鬼灵的,只听个名字怕是就能听出来了,哪里还用得着他说。 “这样吧,三哥,咱们做个交易!你陪我去见那老法师,我陪你去红坊转一圈,如何?” 虽然一眼便被拆穿了,但秦子轩倒是也不在意,反而笑嘿嘿的提起了交易,想要利用去红坊的条件,把自家三哥给拐到红禅法师那去。 第370章 “小五, 何必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呢, 若是你也想去红坊见识一下, 那咱们便等到晚上, 直接过去好了!” 秦子墨愣了一下,上次打量了几眼自家弟弟,脸上不禁露出些古怪,很是意味深长的说道,还交易, 想去就直接说呗,他这个做哥哥的难道还会笑话不成。 不过没想到啊, 原本看着还那般小的弟弟,现在也已经到了这种年纪了, 也是,都是快要成婚的人了, 也应该去那种地方见识一下了。 这么说着,秦子墨顿时便心动了起来,开始盘算着,要不要再去叫几个人陪着,不过想了想后又放弃了, 身为皇子去那种地方, 还是不要太招摇的好。 虽然弟弟的病刚好,父皇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拿弟弟怎么样,但他可就要惨了, 很有可能加倍的火气都发在他身上,他可不想刚出军营,便又被扔进去。 “三哥,你在胡说些什么,不同意就算了,我先回去歇着了!” 瞅着自家三哥那一幅了然的模样,秦子轩心里那个无语啊,他抽了抽嘴角,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便要转身离开,不再搭理这个脑洞大开的家伙。 竟然敢污蔑他的名誉,他是那种人嘛,虽然对那红坊是什么样的地方,他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但他更多的,可都是为了三哥着想。 若不是想让那红禅法师给三哥瞅瞅,不要真的,到最后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他干嘛费这个功夫和口舌,真是的,好心竟然被当成了驴肝肺。 “哎哎哎,别生气啊,我也没说不行,你这样那可就没意思了啊!” 眼见着自家弟弟小脸一鼓,竟然转身便要走,秦子墨连忙合起手中的折扇,一把抓住了弟弟的袖子,面上带着笑意的哄道,心中却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小孩子的脾气,还真是说风就是雨啊。 不过这么想着,秦子墨却没有一点厌烦的意思,更多的还是幸福的烦恼,这辈子他是注定没有孩子了,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把弟弟当成儿子养得,也算是一个慰藉了。 “别总拉拉扯扯的,注意一点,内务府新做的衣服,都要被三哥你给扯坏了!” 无奈的给了自家三哥一个白眼,秦子轩有些不满的说道,一天天的,总是跟他拉拉扯扯的,这也幸好他们两个是亲兄弟,若不然,还不得被人给误会啊。 就算是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秦子轩也觉得这样的影响很不好,他可一向都是风度翩翩的美少年,胳膊上总是挂着一个,实在是太影响形象了。 “扯坏了能怎么样,大不了让内务府再做嘛,到时候弟弟你又能多得一件新衣服,那不是很好!” 对于弟弟的白眼,秦子墨丝毫都不以为然,他们身上的衣服,那料子可都是江南新进贡上来的,哪里有那么容易就弄坏了,真当是那种地摊货呢。 调笑着说了两句,秦子墨便拉着弟弟,快步的往宫外去了,虽然对于什么老和尚之类的不太感冒,但是对于红坊,他可是已经闻名很久了。 他那几个伴读,时常就与他提起,红坊中的那些花样,弄得他是好奇的不得了,早就想要去看看了,可无奈,父皇的威慑太厉害,实在是不敢越雷池半步啊。 现在难得弟弟给他壮胆,那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的话,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为了避免自己后悔,秦子墨自然是有些迫不及待。 随着秦子轩渐渐长大,秦子墨封王开府,出宫对于两人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那守门的护卫,也早就已经习惯了,很是痛快的便放了行,只是简单的检查了一下马车而已。 顺利的离开了皇宫,秦子轩忍不住回头瞅了眼那些把守宫门的御林军,眼神中有些波动,别看这些御林军,在他们的面前,表现的挺和善的。 但秦子轩可是听贾琏说起过,他当年做伴读的时候,每次入宫,那都要把衣服脱下来,好好的检查一遍,甚至就连内衣也要全部脱下来,确保了没有任何利器之后,才能够进宫。 那严格的程度,就连跟查验秀女,都差不了多少了,当然,不是每个人进宫都是这样的,像是那些有了功名的人,或者是有官职爵位在身的人,自然会得到一些优待,至少里衣那是不用脱的。 像是林慕这样,已经官居一品的内阁大臣,那更是连外衣都不用脱,只要身上没有明显的带着什么利器,贴身的检查也可以免了。 秦子轩第一次听到贾琏的吐槽时,那真是整个人都蒙了,有那么多御林军守卫,还要这么仔细的检查,那位开国皇帝,到底是有多怕死啊。 不过想想,据说他那位老祖宗,一生经历过的刺杀次数,已经超过他和三哥加起来的岁数了,秦子轩又有些理解,这实在是已经被刺杀出心里阴影来了。 虽然很是同情每进一次宫,都要被摧残一次的那些伴读,但祖宗规矩就是如此,秦子轩也没有办法,而且随着他马上就要入朝听政,那些伴读也就不用再经常进宫了。 因为当初回来时,急着进宫,红禅法师还有那钟灵儿,都是由小六子带去安置的,这常年跟在秦子轩身边的小太监,还是很机灵的,把两人给分开放在了不同的客栈里。 这次秦子轩要过去见红禅法师,自然是由小六子领路,马车不断的往前行驶着,很快便进入了闹市区,来来往往的都是行人,马车的速度也就放了下来。 现在已经是夏天的尾巴,快要到秋季了,天气没有那么炎热,大多数的百姓,也都经常出来干活了,京城里居住的百姓,很少有种地的,基本上都是开着各种各样小铺子之类。 这样的小摊子小铺子,并不算是商人,而是农民,只有那种铺子达到一定规模的,卖东西赚到了很多钱的那种,才被列为商人那一阶。 不要小看这一点差别,就是因为这个阶层的划分,很多能够做大做强的铺子,死活都守着一个小店不会扩张,因为一旦成了商人,那社会地位低倒是没什么,连累了儿子孙子没有科举,那可就是对不起祖宗的事了。 虽然说科举是独木桥,每年能出头的,全国加在一起,怕也就那几千人,但国家对于读书人是有着优待的,哪怕不能出头考中举人,真正有当官的资格。 那考中个秀才,也是能够免除自身徭役,还能附带一人的,甚至还能免除十亩田地的税收,不要小看这些,官府的徭役那就不用说了,去干一趟活,基本上就要扒一层皮下来。 至于说田地的税收,那就更不用说了,古代的赋税还是很重的,即便是太平盛世,那也要上交田地三成的收入,若是乱世,那七成八成就更是屡见不鲜了。 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论起赚钱的话,那自然还是商人更甚一筹,但古代社会,所有人都以读书科举为荣,这样的大环境下,商人太受歧视不说,而且很容易就破产遭灾。 就比如说秦子轩那会刚出京城时,遇到的那母子三人,很明显就是钱多没钱,惹来别人的眼红,所以当面对权贵的时候,一下子就歇菜了。 这要是换成个举人家里,那就算是王府世子也要顾及一点影响的,毕竟,谁都不知道一个举人的背后,会站着什么样的人脉关系。 瞅着外面的景象,秦子轩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不过很快,随着马车停在一家客栈前面,他便把这些东西都给排出脑海,拉着自家三哥便下了马车。 扫了眼店门口,那机灵的跑过来招呼客人的店小二,又瞅了眼上前两步,与店小二说话的小六子,秦子轩直接迈步便走了进去。 本以为要去房间里才能见到红禅法师,却没想到,一进门,便瞅见了那坐在角落里的大光头,见到那熟悉的身影,秦子轩唇角微勾,脸上不禁露出了些笑意。 “法师最近可好?” 走到红禅法师身旁坐下,不经意间扫了眼桌子上的那几道菜,本来还淡定打招呼的秦子轩,眼皮都忍不住跳了两下,心中更是无语至极。 只见那红色的桌面上,摆着三个白色的菜盘子,里面都是素菜,这没有问题,和尚嘛,若是吃肉的话,那才叫有鬼了,可架不住那里面的菜,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 “这是什么,白菜豆腐汤,豆腐炒白菜,白菜炒豆腐,老和……这位法师,你就这么喜欢白菜豆腐吗,怎么要了三个菜,都离不了白菜豆腐,还是这客栈穷的就只剩下白菜豆腐了?” 秦子轩能忍得住,无视掉桌上这奇葩的一幕,正常的与红禅法师交流,秦子墨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本来还挺抗拒与和尚见面的他,突然觉得面前这老和尚挺有意思的。 第371章 “施主误会了, 不是客栈穷的就只有这几个菜, 而是贫僧穷的就只能点得起这几个菜了!” 对于秦子墨的调侃, 红禅法师丝毫都没有表现出尴尬, 反而是双手合十,一本正经的说道,脸上还适时的露出了些许苦涩,似乎是真的没钱吃饭了一样。 那表情那神态,让旁边坐着的小和尚, 都忍不住低下了头,要不然, 实在是难以掩盖脸上的心虚,他家师傅这还真是一张嘴就胡说八道啊。 “小六子, 你是怎么做事的,本公子不是让你好好照顾法师的嘛!” 听红禅法师这么一说, 秦子轩的目光顿时便望向了快步走过来的小六子,不过话语虽然是在质问,可其实秦子轩心里清楚,小六子是不可能不留下银子就走的。 但既然红禅法师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要问上一句的, 要不然, 这话可怎么接下去啊,而且秦子轩也想看看,这老和尚跟他哭穷是想干嘛。 “少爷,奴才离开的时候, 可是把身上的银子都留下了,足足有一百多两呢!” 刚刚打发了店小二,没想到一过来,就听到这质问的话语,小六子顿时委屈的说道,京城的物价水平是高,但一百两银子啊,别说是这几天了,便是好吃好喝的过一个月,那都没问题。 怎么都不至于沦落到吃白菜豆腐的地方,这红禅看着一幅高僧的模样,怎么现在当着他的面,就陷害人呢,身为五皇子的心腹,他怎么也不可能贪污这点钱啊。 “一百多两啊,这也不算少了,法师怎么能说自己穷得就只能吃白菜豆腐了呢……” 听到小六子这话,秦子轩还没开口,秦子墨就先质问了起来,对于和尚,他一向都是很厌烦的,即便是面前看着很有趣的和尚,那也是如此。 能够把一个合适怼的哑口无言,向来就是他的爱好,不过可惜的是,活了这么多年,他一次都没有成功过,无他,太后信佛,这就成了一个无解的难题。 “一百多两是不少了,足够普通的人家过几个月了,可前几日贫僧遇见一个小乞丐,他弟弟生病没钱治病,贫僧便把身上的银子,用来给他的弟弟治病了!” 见跟着五皇子前来的那位一身华服的公子,一脸身为和尚怎么能说谎的表情看着他,红禅法师宣了一句法号,很是从容的说道。 虽然皇族中人有龙气护体,即便是修行中人,也算不到什么,但他估计着,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五皇子是一定会出来找他的。 所以这几日,他便天天都在客栈里摆出这幅架势等着,就是为了引起这个话题,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被另一位皇子给为难住呢。 没错,虽然红禅法师从来都没有见过秦子墨,但一打眼,他便知道这是位皇子,哪位皇子虽然不清楚,可身上的龙气却是显眼的很。 “法师说这话,是想要表达什么,不防直说,若是能做的,本公子一定尽力而为!” 瞅出了红禅法师的小心思,秦子轩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这人永远都是想干什么不直说,非要装模作样的,明明在这上头,已经吃了很多亏了,还是不知道改一改。 不过时移世易,秦子轩现在有求与这位老和尚,那还真是没有办法,再像一开始遇见时那样,说抓就抓,想走就走,也只能是陪着对方演下去了。 只不过秦子轩也真的有些好奇,这老和尚想要干什么,莫非是银子不够了,想让他全程负责那小乞丐的治疗,这虽然也有可能,但这样的小事,值得老和尚这么绕弯嘛。 “贫僧乃方外之人,不过也听说,本朝是建有慈幼院的,专门负责收养十岁之下被遗弃的孩童,由官田负责供养,贫僧所见的那个小乞丐还未满十岁……” “他的弟弟,更是只有不到六岁,可不知为何,竟是没有入那慈幼院,而是流落街头,靠乞讨为生,这几日,贫僧在那小乞丐的领路下,还发现了很多这样的情况……” 话说道这里,红禅法师就停下没有再说了,他也不需要再说什么了,五皇子若是想要管的,他说得这些也就够了,若是五皇子不想插手,他说再多怕是也没有用。 按理来说,他到京城,是为了挽救五皇子,不应该掺和其他的事情,尤其是涉及到朝政方面的事情,可瞅着那些孤苦无依的孩子,他却实在是心有不忍。 他知道,就连京城都有这样的小乞丐,那其他的地方,就更不用多说了,京城的这些,靠着五皇子,他能够改善那些小乞丐的生活,可其他地方呢。 若是他没有能力管也就罢了,可现在,能够把这些话上达天听,他还是要尽力一试的,哪怕五皇子会因此多心,对他产生怀疑也是如此。 “慈幼院?三哥,你可知道京城的慈幼院是谁在管?” 乍一听慈幼院这个名字,秦子轩还没反应过来,等红禅法师这么一解释,他便明白对方想要找他做什么了,这是想让他帮忙,把那些孩子都送进慈幼院里。 不过秦子轩这些年,虽然对于各部的大臣认识了一些,但慈幼院这个相当于后世孤儿院的机构,他却是第一次听说,自然更不清楚那里是谁主事。 想着自家三哥已经入朝听政快四年了,虽然平日里混了一些,对于朝上的事都不太管,但怎么都应该会比自己要强一些,所以便把目光转向了秦子墨。 “慈幼院是前朝的制度,本朝虽然承袭了下来,但并不是很重视,大乾刚立国那几年,因为常年打仗,孤儿太多,所以慈幼院不可或缺……” “不过随着江山慢慢的安定,天下太平,这慈幼院便渐渐被废置了,只有一些偏远的地方,比如云州那样靠近戎族的战乱之地,才会设置……” 说来也是巧了,若说别的事情,秦子墨可能不清楚,但这件事他还真是知道一二,朝廷设置的慈幼院,乃是承袭于前朝,刚开始的时候,还是起到一定作用的。 可随着这些年孤儿慢慢的变少,朝廷又是不断的打仗,国库慢慢的空虚,这慈幼院得不到足够的钱粮支撑,所以就慢慢的荒废了下来。 说白了,还是没钱闹的,士兵的粮饷,老兵们的安置,各地的灾荒,哪里不需要钱,相比于这些重要的事情,那些被父母抛弃的孤儿自然就显得不那么重要的。 只不过这些话,知道就好,若是说出来,那朝廷的面子就不用要了,事实上,若不是怕五弟要管这个事,到时候再闹出笑话,那连这些秦子墨都不太想说。 “原来是这样!” 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秦子轩自然能够听出自家三哥那未尽之言,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装作恍然的模样,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不过心里面却忍不住叹了口气,慈幼院啊,就连现代那样的环境,都有很多被遗弃的孤儿,更何况是这生产力低下的古代呢,那只会更多。 朝廷因为没有多余的银钱去管这些孤儿,再加上这些孤儿也弄不出什么大乱子来,所以就这么听之任之了,但想想就知道,那些自幼被遗弃的孩子,如何能够生存。 怕是至少都得有一半,死于肌饿或者是疾病之中,就算是能活下来,大半也都是成了小乞丐,又或者是小混混一类的,很少有人能够正常的生活下去。 “阿弥陀佛,贫僧不懂这些,不过贫僧听遇到的那个小乞丐说过,这京城之中,像是他这样的孩子,怕不下两百多人,这还只是他知道的,他不知道,谁又知道会有多少……” “这么多什么,如何能够忽视,更何况,就连天子脚下,尚且有这么多的孤儿,更何况是其他的地方,五……五公子,这慈幼院还是很有存在的必要……” 眼见着旁边的皇子说完这些话,五皇子便陷入了沉默,似乎是不想再管这件事了,红禅法师顿时坐不住了,连忙试探说服五皇子插手。 他虽然不懂得朝政,但也知道,那些慈幼院渐渐被废弃,肯定是有着原因的,可在他看来,不管是什么原因,那都比不上那些活生生的生命。 那些孩子,被父母抛弃,已经很可怜了,现在甚至连生存下去的权力都没有,那怎么能行呢,皇家坐拥天下,那些孤儿也是皇上的子民,若是朝廷不管,皇上不管,又有谁会管呢。 “法师无须激动,那些孤儿,本公子会想办法安置的!” 见一向喜欢装高深莫测的红禅法师,为了那些孩子,都顾不得自己的形象,眼巴巴的瞅着自己,秦子轩眼眸一暗,心中不禁有些苦涩。 就连一个和尚,尚且如此关心天下的百姓,他作为一个皇子,竟然现在才知道那些孤儿的处境,才知道朝廷有着慈幼院这么一个部门,似乎,真的是有些太过于冷漠了。 这么想着,秦子轩心情不禁显得有些沉重,他一向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对于朝政,对于百姓,从来都没有过太多的关注。 就连这次去云州,若不是被父皇给逼着去的,他也想象不到,那些灾民的生活已经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虽然最后,靠着那些粮食,让这些灾民们活了过来。 但秦子轩还是忘不了自己当初看到的那一幕,现在听着红禅法师的话,想象着那些可能不知不觉就死在某一个角落的孩子,他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冲动。 第372章 “阿弥陀福, 那便有劳施主了!” 听了五皇子的话, 红禅法师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最后, 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双手合十宣了一句佛号,一脸悲悯的神情。 虽然他想要做的,远远不只是想要安置京城里面的那些孤儿,但五皇子他也熟悉了一段时间, 知道对方这么说,是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他若是再多说的话,只会引来反效果。 “对了, 三哥,这位红禅法师, 算命可是很有一手,你不如让他算一算如何?” 说完了这突然冒出来的事情,秦子轩心情好了一些,也想起来了自己匆匆拉着三哥赶过来想说得事情,顿时眼神便瞄向了一旁那摇着折扇的三哥。 怕直接说, 会引起误会, 秦子轩还特意编造了个理由,想引起自家三哥的兴趣,不过他说得倒也是实话,那红禅法师, 确实是挺会算命的。 “是吗,不知法师都擅长算些什么?给五弟又是算出什么样的结果?” 虽然瞅着自家弟弟的表情,是对那红禅法师真的尊敬,但秦子墨还是不以为然,只是当这老和尚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骗了他这位涉世未深的弟弟。 毕竟,就连他那位从深宫中走出的赢家,那位老谋深算的皇祖母,这临了临了,还被那些和尚给骗了,信起了佛教,要说自家弟弟也被骗了,那不是没有可能。 这么想着,秦子墨再看向那红禅法师的眼神又变了,从一开始觉得有些意思,但现在就像是看个骗子一般,这位小爷心里已经升起了要打假的心思了。 “……” 红禅法师虽然一直在寺庙中清修,不太通人情世故,但这位三皇子的眼神,已经表现的如此明显了,他怎么可能感受不到,这是完完全全在向他挑衅啊。 莫名其妙就被嘲笑,当成了骗子的红禅法师,心里不禁有些郁闷,他自认为形象是很好的,怎么在皇家的眼里,就怎么看怎么不对味呢。 第一次接近五皇子的时候,被人给当成了疯子傻子,一见面,就像是躲瘟神似得躲着他,现在被五皇子引荐给三皇子,更是直接被当成了骗子。 人家都说,时间越长那会越往上升,可他怎么觉得,这时间越长,他反而是越活越回去了呢,疯子傻子还歹还是良民,骗子那是什么鬼!!! “法师最擅长的便是生死祸福了,我这两场大病都被法师算准了,还劳烦法师,帮三哥也算算!” 丝毫不知道,红禅法师心里的怒吼,也不知道自家三哥,已经摩拳擦掌的就想在他面前,揭露骗子的真面了,秦子轩这边,还很是不遗余力的想办法,让红禅法师帮帮自家三哥。 他可是没有忘记对方当初说过的话,皇上三位皇子,最后活下来,能够继承皇位的就只有他一个,这样的无稽之谈,他本来是不相信的。 毕竟自家三哥看上去是那么的健康,二哥虽然常年埋在书堆里面,显得有些体弱,但也只是有些体弱而已,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 不过随着这两场大病,本来心里还有些疑虑的秦子轩那也是不得不信了,这不,除了自己积极的自救之外,也开始拉着三哥,想办法拯救自己的兄弟了。 “是吗,法师竟然连小五这两场病都算准了,那看来还真是很有本事啊,不如也帮本公子算算,若是算准了,不用小五出面,那慈幼院的事,由本公子一人包了!” 眼中闪过一道幽光,秦子墨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表面上却很是豪爽的说道,似乎真的对这位红禅法师很信服的样子,但实则,却是想要探探这位的底。 他才不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高僧法师呢,而且还那么凑巧的出现在弟弟的身边,指不定这背后就有着什么样的阴谋,甚至弟弟那两场病,说不定还是面前这人搞得鬼。 要不然,怎么从来都是健健康康的弟弟,出了一次门之后,就变得体质下降了那么多,单说是水土不服,总是让人觉得这理由有些单薄。 “法师,三哥可是难得这么大方啊,你还不快展现一下自己的本事……” 挑了挑眉,秦子轩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位三哥竟然会说出这么大气的话来,他可是知道对方王府内那点单薄的家底,除了正常的膳食外,那库房怕是连最清苦的翰林都比不上。 这要是真被红禅法师算中了的话,想要自己掏钱去设置慈幼院,那指定是不行的,估计还得上奏给父皇,要是那样,他想做的倒是更好办了。 至于红禅法师会不会算错这点,秦子轩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而且若是这位真的算错了,那反而好了,在他看来,红禅法师是个骗子,总比是个真正的高人要强。 “阿弥陀佛,贫僧自当尽力而为,不知施主想要算些什么?” 听到那三皇子的许诺时,红禅法师便是眼前一亮,现在又见五皇子这么说,精神就更是振奋了起来,他知道,像是三皇子五皇子这样身份的人,是不会说谎的。 如果他真的能够算对,那他所见到的那些可怜孩子,就真的有了希望,虽然想要算出有着龙气之人的事情有些难,但红禅法师已经下了决心,就算是损耗几十年修为也在所不惜。 反正,等到救治五皇子之后,他也是要轮回转世的,这一身的修为就算是留下了,也没有什么用处,在京城被龙气压制也无法施展,倒不如做点好事。 “算什么?就算算本公子最近会发生什么大事吧!” 啪的一声把折扇合了起来,秦子墨敲了敲额头,认真的想了一会,这才开口说道,算命的一共也就那些套路,他若说别的,时间长了不好验证。 倒是算这个,那才是真正考验人的本事,毕竟,谁也套路不出来,这几天会发生什么样的大事,至于人所共知的那些,说起来他也不会认的。 “阿弥陀佛!” 本来心里还有些紧张的红禅法师,一听到这话,整个心顿时便放了下来,若是算其他的,三皇子有龙气护佑,即便是他舍得法力,在这京城,也很难算得清楚准确。 不过最近几天的事情,这还是不太难的,看来这位三皇子也是个挺好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想来,应该也是有着帮助那些可怜孩子的心思。 只不过可能是不太好意思说,毕竟,五皇子把事情揽了过去,做哥哥的总不好和弟弟抢,这么想着,红禅法师再看向三皇子的目光中,便带了浓浓的善意。 “……” 被红禅法师那一脸祥和的目光,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有些起来了,本来还正等着看好戏的秦子墨,不禁觉得有些蒙,他刚刚不是在找茬嘛,为什么这人会一脸感激的看着他。 眨了眨眼,怎么想都没有想明白,秦子墨也只能是淡然的坐在那里,把红禅法师直接当成傻子看待了,心里倒是更加有谱了,看来这回他是赢定了。 脑回路完全不在一条线上的两人,都是一幅淡然从容的模样,秦子墨那就不用说了,从小时候,就喜欢拿着一把折扇装翩翩公子,也幸好传承自皇室的容貌很不错,要不然,那真是很容易画虎不成反类犬。 红禅法师那就更不用说了,第一次见面就喜欢装高人,这会给秦子墨算卦,那也是双眼微闭,双手合十,一幅宝象庄严的模样,瞅着很是能够唬人。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在店小二已经上了两壶茶后,秦子墨终于有点坐不住了,他就从来没见过算个卦能算这么长时间的人,要不是瞅着那和尚,满头的大汗,他早就忍不住喊人了。 不过这时候,他的忍耐也差不多到了极限,手中的折扇往桌子上一摔,便要开口说些什么,好在这时候,红禅法师也终于睁开了眼睛,倒是把秦子墨的话给噎了回去。 “怎么样,法师可算出什么来了?” 瞅着面前这老和尚,那满头的大汗,还有苍白的脸色,秦子墨纵然觉得这老和尚是个骗子,却也不禁有些佩服,至少这装模作样的本事那是首屈一指的。 想当年,他要是有着本事的话,那也不至于屁股上挨了那么多板子,直接往地上一趟,这幅模样一做,想来就算是父皇,应该也不会忍心下手了。 这么想着,秦子墨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些算卦的演戏本领这么高,他当年就应该去学学,也省得那么倔强,白吃了那么多的苦头。 “三皇子,最近几日还请您千万要小心一些,不然很可能会有血光之灾!” 接过小徒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红禅法师再看向三皇子的目光中,不禁带了些古怪之色,欲言又止了半响,也只能是如此的说道。 第373章 “血光之灾?法师不防说得清楚一点, 到底是什么样的血光之灾, 又该如何破解?” 嗤笑了一声, 秦子墨倒是没有生气, 反而是转动着手中的折扇,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这一本正经的老和尚,他还以为对方能够说出什么有新意的话呢,没想到,跟那些江湖骗子一样。 对这套路他早就已经熟悉的很了, 谁不知道那些算命算卦的,一拉着人, 就开始拼命的说什么好话,然后等到把你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就开始来什么反转,说什么灾祸之类的。 其实哪里有那么多的灾祸, 不过就是想要你出钱,美名其曰,破财消灾,这样的小把戏,骗骗他这个愚蠢的弟弟还行, 想骗他, 那门都没有。 “施主放心,此血光之灾,并不会伤筋动骨,想要破解也很简单, 只要施主您不去某些不该去的地方,那便无事了!” 看出了三皇子那脸上掩饰不住的不屑,红禅法师心里郁闷了一下,还是如实的说道,虽然从一开始这三皇子就对自己各种挑衅看不起,但作为出家人,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的。 不过瞅着三皇子那态度,怕是他的提醒,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作用,毕竟,想要一个打心里就不信任你的人,去相信你的话,这个难度实在是太高了一些。 “是吗?那法师你若是算不准,又该如何呢?” 微扬起下巴,秦子墨斜靠在椅子上,仔细打量了一下高僧模样的红禅法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的说着,其实这话已经在他心里盘旋了很久了。 要不然,他堂堂一个皇子,干嘛要跟一个老和尚赌,还不是为了想要的赌注嘛,这世界上可没有干被占便宜的事情,他秦子墨可不是傻子。 “三公子想如何?” 瞅着三皇子那得意的样子,即便是红禅法师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对方心里是早就已经有了主意,索性也不浪费时间自己想,直接便把皮球给踢了回去。 反正不管三皇子提出再无理的要求,他也不会在意,因为他根本就不会说,虽然他刚刚提醒了一句,但命运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况且,就三皇子那样子,也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有着百分之八十能赢的把握,红禅法师又怎么会在意对方所要提的条件呢,更何况,有五皇子在这,三皇子总不会是想要他的命吧。 “还没想好,先欠着,等本皇子赢了再说,时限嘛,就定为三天如何?” 挑了挑眉,见红禅法师答应的痛快,秦子墨回复的也很痛快,更是直接便定下了赌约的时限,虽然用得是问句,但显然没有红禅法师发表看法的机会。 把赌约的时间定成三天,秦子墨心里自然也是有着小九九的,这倒不是说他怕红禅法师会赢,所以把天数定的短一些,而是他怕红禅法师把时间弄得太长,到时候就太过麻烦了。 “阿弥陀佛,既然三公子这么说,贫僧没有意见,还要劳烦五公子您做个见证了!” 双手合十宣了一句佛号,红禅法师并没有发表什么反对的意见,而是冲着五皇子行了一礼,赌约自然是要有见证人的,而在场的,没有比五皇子更加合适的了。 至于时间,从他刚刚算到的那些事情看,别说是三天了,便是两天,又或者是一天,那他都无所畏惧,时间越短,不是越显得他神嘛。 “自然,本公子也想见见,三哥的血光之灾会应在何处……” 面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秦子轩饶有兴趣的等着看这场赌约的结果,这也算是他对红禅法师的又一次试探,若是成了,那自然不用说,若是输了,嘿嘿,那可就不要怪他了。 或许真的是皇家多疑的基因深入骨髓吧,即便红禅法师已经屡次证明了他的神奇,但秦子轩还是难免有些怀疑,总是不能完全的信任。 说完了这事,秦子轩又与红禅法师聊起了别的,等到天色差不多黑了,这才起身离开,陪坐在一旁的秦子墨那是早就不耐烦了,见此连忙跟着便走了出去。 “呼,一个老和尚,也不知道你跟他都有什么好说的,怎么硬生生说了这么长时间!” 刚出客栈没多久,秦子墨就忍不住抱怨了起来,这一下午给他憋的,直感觉都快要无聊死了,偏偏弟弟与那老和尚还聊得津津有味,也不知道都聊些什么。 “三哥你不是一直坐在旁边听着呢嘛?” 有些诧异的扫了自家三哥一眼,见这位俊秀少年,脸上露出了些许尴尬之色,秦子轩顿时心中了然,合着这是刚刚在外面尽走神来着。 怪不得他和红禅法师聊了那么久,期间还说起过自家三哥在军营中的事,这位都没反应呢,他还想着,是不是自家三哥转性了,结果竟然是这样。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快回府吧,我也该回宫了!” 见自家三哥有些尴尬,秦子轩也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三哥的肩膀,便转身要走,宫门关闭可是有着时间的,若是晚了,即便他是皇子,那也别想进去。 而若是被人知道,他一个还没开府的皇子,大晚上的不回宫,肯定是会被那些闲得无聊御史弹劾的,再者说了,就算是父皇,也不会放过他。 “哎,五弟,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出宫之前,我们说好的事情,你难道给忘了不成?” 眼见着弟弟转身便要走,秦子墨连忙拉住了弟弟的胳膊,有些不悦的说道,他刚刚在客栈里,忍着无聊待了那么长时间,还不是为了一会出去玩。 这弟弟转眼间,就要把他给甩了,说话不算数那怎么能行呢,不说他对那红坊都期待了多久了,单说他秦子墨,那就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人。 “三哥,你没听那红禅法师说嘛,最近少去一些不该去的地方,红坊那种地方,可是最容易发生事故的地方,你就不怕自己打赌输了!” 无奈的瞅了眼自己又被拉扯住的袖子,秦子轩很是苦口婆心的说道,这真不是他不愿意跟着三哥去,也不是他怕会惹来一些麻烦。 而是红禅法师的话,那就在眼前,他怎么也要想一想是不是,自古以来,喝醉酒的人最好闹事,更别说争风吃醋的醉酒之人了,去红坊那真的是很容易就让那血光之灾应验了。 虽然红禅法师也说了,只是小事,不会伤筋动骨的,可若是他们堂堂皇子,在红坊里面出了事,那闹出来的动静和乐子可就大了。 “五弟,你也太小瞧自己了,咱们是什么身份,敢对咱们动手的纨绔子弟,那还没出生呢,走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都答应三哥了,怎么也不能反悔!” 秦子墨一边说着,一边便把自家弟弟给拖上了马车,显然,秦子轩的话不但没有阻止得了这位,反而更加坚定了这位的决心,他就是要彻彻底底的让红禅法师输得心服口服。 毕竟,他要是按照对方的话做了,老老实实的呆在府里,三天不出门,那也能赢得这场赌约,但未免会让人笑话,觉得他胜之不武。 再者,就像是他刚刚说得那样,秦子墨打心眼里不觉得,整个京城有敢跟自己动手的人,不要命了不成,更何况,他身边还有暗卫在呢。 “行行行,三哥你别拉了,我自己能上去!” 见自家三哥话说到这份上了,再不走,自己就成了食言而肥的小人,秦子轩也只能是无奈的坐上了马车,面上带了些忧愁,显然是担心大晚上的不回宫会造成什么后果。 不过除了担忧之外,秦子轩心里面,也是有些期待,古代的青楼啊,他可知从电视剧里面看到过,对于连酒吧都没去过的纯情小男生来说,这诱惑力当真是杠杠的啊。 花灯初上,夜幕下的京城显得格外热闹,秦子轩和秦子墨坐着宫中那富丽堂皇的马车,带着侍卫和太监穿过一条挂满了红色灯笼的花街。 把车帘掀开,只见两旁的花楼上倚着一个个花枝招展,打扮得或浓艳或清秀,穿着有些魅惑的姑娘,时而一阵阵娇俏的笑声飘过,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香气。 咽了口吐沫,秦子轩两人,目光中带着些好奇的瞅着这街上的一切,只觉得世界好像都打开了一片新天地般,尤其是秦子轩,终于找到了点现代大都市的感觉。 “五弟,我瞅着这花街,也没有师傅们口中所说的那样不堪啊,那些姑娘们脸上的脂粉也没有厚到掉渣的程度……” 瞅着楼上楼下,那打扮漂亮,举止妖娆的姑娘,秦子墨由衷的感慨道,话语中更是充斥着一种被忽悠了的愤怒。 想他堂堂大乾皇朝三皇子,竟然在年幼无知的时候,被那些上书房的师傅们给忽悠了,这么多年愣是心里有着阴影,没敢过来,秦子墨便觉得心里愤愤。 第374章 “什么厚的掉渣, 你当青楼那么大方呢, 胭脂水粉那可都是要不少钱的, 咱们那些师傅, 就是怕你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专门埋汰这里忽悠你呢!” 见自家二哥难得这么傻兮兮的一幕,秦子轩顿时笑了,同时又有些不屑的说道,显然对于上书房那些师傅们言行不一致的做法, 发自内心的鄙视。 他可是知道,上书房那些教导他们的师傅们, 可也没少来这种地方,若是真的像他们描述的那样, 这红坊,这一条街又怎么可能这么火爆呢。 “那些上书房的师傅, 竟然敢这么忽悠我,早晚让他们好看!” 重重的哼了一声,深觉自己丢了面子的秦子墨,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了,该如何对付那些让他丢脸的人, 虽然现在不在上书房念书了, 但身为皇子,想要找几个翰林的麻烦,那简直不要太轻松。 对此,秦子轩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默默的为那几位曾经教过他的师傅哀悼了两声,忽悠谁不好,非要冲这个小霸王下手,那就算是后果再惨烈也是自找的,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嘛。 当然,秦子轩也知道,他家二哥虽然说得气哼哼的,但估计也不会做什么动静太大的事,毕竟,他也要注意分寸和影响,那些翰林虽然没有什么地位,但怎么都是朝廷命官。 马车一刻不停,缓缓的驶过了这条热闹的街道,夜色中一阵清风吹过,空气中原本弥漫着的香味渐渐变淡,似有似无中却更加让人心动。 转了过弯,很快,马车便驶入了另一条街道,这一条街道与前一条不同,里面的花坊明显要少了很多,而且装修的也更加精美。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红坊的前面,此时,这里已经停了很多奢华的马车,门口负责接待的姑娘,见又有贵客到来,连忙便是眼前一亮迎了上来。 做这一行的那吃得都是青春饭,为的就是赚钱,最期盼的就是能来一个豪爽大方的老爷,当然若是能够英俊潇洒一些,自然就是更棒了。 “到了?” 瞅了眼夜色中,还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二层小楼,感受到马车停止了晃动,顿时心里明白,这就是自家二哥口中念念已久的红坊了。 抢先一步跳下了马车,秦子轩回头瞅了一眼,这条街上其他一样热闹非凡的花坊,有些不明白,自家二哥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里。 明明这一路上他看着,比这红坊更精致更热闹的花坊还有好几家啊,他们第一次来,按理来说,不应该是找一个做得最好的那种嘛。 不过这种念头,只是转了两圈,秦子轩并没有问出来,反正对于他这种菜鸟来说,去哪里那都是一样的,能够来见识一番那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到了!” 见弟弟迫不及待的率先跳下了马车,秦子墨也是掀开帘子,跟着跳了下来,回答了一下弟弟的问题,他便抬起头来,瞅了眼写着红坊两个大字的小楼,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 整一整有些褶皱的衣裳,秦子墨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像是在表示鼓励一般,而后两人对视了一眼,深呼吸了口气,便一脸郑重的向前走去,若是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这两位是要做什么大事呢。 “二少爷,五少爷,咱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吧,这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得把奴才们打死!” 本来以为这两位主子只是来看看,应该没有那个胆子进去,这会瞅见两位小主子已经往里走了,费才顿时忍不住了,一脸苦相的跟在秦子墨身边劝道。 自古以来,主子犯错,那都是奴才受罚,现在两位主子跑来了这种地方,虽然说大乾没有那种官员不能那啥的规矩,但是这传出去也是好说不好听啊。 朝臣们怎么想不知道,至少他们家里那位老爷,怕是就不会放过他们,按照以往的经历,甚至可能连他伺候的主子都逃不过去,这让费才怎么能不急。 “是啊,五少爷,现在家里已经快闭门了,若是再不回去,肯定会让老爷知道的!” 眼见着费才都开口了,小六子自然是连忙接上,相比起于费才,他就更是心惊胆战了,因为他清楚,这要是在红坊过一晚,那皇上是百分百会知道。 到时候,小主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毕竟刚刚生了一场病,顶多也就是禁个足,罚罚抄书什么的,可他这个跟着出来的,屁股可就是要受罪了。 “知道便知道,又有什么关系,这红坊不过是个歌舞坊,本公子就是进去看看歌舞,又不做什么其他的,有什么好大惊小姑的!” 被费才和小六子的话给说得有些烦了,秦子墨用折扇敲了下费才的脑袋,低声喝了一句,而后便不再理会这两人,直接拉着自家弟弟,便快步往里面走去了。 他可听那几位伴读说了,这红坊新来了一位歌舞伎,据说长得跟天仙似得,舞技更是一绝,歌声有如天籁,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绝色佳人。 虽然府里面的那些妻妾,都是长相貌美可人,但有的时候,往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听那伴读说得那么好,秦子墨怎么可能不好奇。 “……” 费才和小六子对视了一眼,简直都快哭了,还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谁不知道这红坊说是什么歌舞坊,说是什么卖艺不卖身,但其实还是挂着羊头卖狗肉啊。 有哪个花坊,能够真正做到卖艺不卖身,纯粹表演歌舞啊,就算是他们想这么做,京城里这么多的达官贵人,除非是皇上开的,要不然,也没几个能压得住场子。 腹诽了两句,小六子和费才还是只能紧紧的跟在自家主子后面,唯恐被哪位不长眼的人给冲撞了,不过若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这两人完全是一幅生无可恋的模样。 秦子轩和秦子墨都是第一次来花坊,即便口口声声说这是歌舞坊,没什么,但还是不免有些心虚,当然,更多的还是兴奋和激动。 红坊虽然只是一间花坊,在这一条街上,甚至还排不上首位,但面积也是不小了,二进的宅子,比寻常小官的宅院还要大一些,更别说,这还是个二层的小楼了。 还没等秦子轩和秦子墨两人进门,一位穿着淡粉色纱裙,半露香肩披着一层薄纱,头上戴着几朵粉色绢花和一只银色流苏的年轻女子,便摇曳生姿的迎了上来。 “两位公子是在大厅坐坐,还是要去楼下雅间,不知想要点哪位姑娘作陪啊?” 眼睛飞快的打量了下气质不俗的两位公子,这年轻女子眼神更加明亮了一些,手中的团扇轻轻的挡住了半边脸,掩盖住了脸上的笑意,轻声问道。 干这一行的那眼睛最毒了,暂且不说面前这两位公子的衣着打扮,还有身后跟着的护卫随从,单只是那久居上位,尊贵无比的气质,便说明了这不是普通人。 “当然是去雅间!” 眼神中带了些不屑的扫了面前这年轻女子一眼,小六子没有好声气的说道,他就不明白了,这女子长得,那还没有皇城里的小宫女好看呢。 这两位皇子,到底是什么给迷得,非要来这里,不过纵然再不解,再不喜欢这个氛围,小六子却也不能太明显的表现出来,甚至还得主动的掏钱给出赏银。 随手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抛到了那年轻女子的手中,小六子连眼睛都不愿意再瞅这人一下,打扮的那么妖娆,纯属伤风败俗,对于想带坏他们家主子的人,他一概不喜欢。 “好好好,两位公子楼下请!” 对于小六子的不屑,人精一般的姑娘,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做她们这一行的,最擅长的便是琢磨别人的心思,不过摸着手中的银子。 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分量,这年轻姑娘心中的不爽,很快便被自己给压了下去,反正从入了这红坊,她便知道,这辈子是不可能被人瞧得起了,既然如此,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呢。 大厅里莺歌燕舞,丝竹飘扬,热闹不凡,秦子轩正不停的打量着眼前这幅画面,自然没有什么心情,去理会小六子的那些小动作。 而秦子墨虽然注意到了,但也没有在意,直接拉着自家弟弟,便跟着那年轻姑娘上了二楼的一个雅间,花得钱多了,明显享受就不一样。 这里明显要比大厅的布置好了很多,清雅的装饰,淡淡的花香飘扬,更是让人感觉不出这里是花坊,倒是颇有种才子佳人的感觉。 “听说这红坊中,有个从西域刚来的胡姬,一手飞天舞直接成了你们红坊的招牌,把她叫来雅间,让本公子瞧瞧,银子不是问题!” 在这雅间的软塌上坐下,秦子墨折扇一摇,很是豪气的说道,颇有些大爷的模样。 第375章 秦子墨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不过那副大爷的模样, 瞅在林青眼里, 却怎么都觉得有些怪, 就好像是前世电视剧里面看到的那些装波的纨绔子弟一般。 欲言又止了半响,见自家三哥半点都没感觉不对,反而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秦子轩还是痛快的把自己的话给咽回去了,装就装吧, 难得出来玩一趟,开心就好。 与秦子轩这复杂的心情相比, 带他们前来的那姑娘,听到这话可就要开心多了, 现在那新来胡姬可是热度最高的时候,这出场费自然也是最贵的。 作为领这两位公子进来的人, 她也会有不少的好处,再想起刚刚得到的那锭沉甸甸的银子,顿时欢喜的两眼都有些放光了,脸上的笑容明显又灿烂了两个度。 “两位公子请稍等,苏姑娘一会就过来……” 俯了俯身, 喜滋滋的揣着怀中, 又得到的一锭银子,这年轻女子抛了个媚眼过来,见这两位公子对自己一点都不感冒,虽然心中有些失望, 但还是转身出去安排了。 同时也没忘记让这包厢里伺候的小丫鬟,赶紧上菜上酒,再找两个貌美的姑娘陪着,这两位那可是贵客,自己的财神爷,半点都怠慢不得。 “苏姑娘,这胡姬的名字,倒是不太像西域人的名字……” 扫了眼旁边小几上摆着的那几样东西,秦子轩眼皮微微跳了一下,就这么一壶茶,一壶酒,几只杯子,还有几碟干果,花生瓜子什么的,还真是不能再简陋了。 刚刚在客栈,因为顾及到红禅法师的缘故,秦子轩定的那些都是素菜,根本就没有一点肉星,对于他这么个无肉不欢的人来说,那可是大大的难受。 本来还想着等回宫后,吃个夜宵,却没想到被拉来了这里,不过这桌子上的东西,也让秦子轩没有半点食欲,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就随便找了个话题,与旁边那长相可爱的小丫鬟聊了起来。 “苏姑娘的名字,是到了红坊之后,自己取得,至于原本的名字是什么,奴婢便不知道了!” 把果盘什么的端上来后,这小丫鬟便想上去,站在一旁的角落里,却没想到面前这位小公子,会主动与自己搭话,顿时愣了一下,而后才轻声的说道。 在红坊里面呆得久了,即便是这些小丫鬟,也早就习惯了,都很放得开,不会像是养在深闺中的女子那样,遇到个男子就害羞的不行。 “呸,这什么酒啊!” 正当秦子轩闲得无聊,准备再逗一逗面前这小丫鬟的时候,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呸呸的嫌弃声,偏头一看,就见自家三哥正拿着手帕,不停的擦着嘴。 挑了挑眉,秦子轩目光往下一瞅,见那还剩下一半酒的酒杯,顿时心里明白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宫外的酒怎么能跟贡酒比,三哥可真是糊涂了。 “三哥,这茶还可以,要不你喝杯茶算了……” 瞅着自家三哥那模样,显然是对于红坊的酒菜已经嫌弃到不行不行的了,秦子轩无奈的拿起茶壶,倒了杯茶递到自家三哥的面前。 他刚刚看了一下,那酒和干果什么的虽然是差了些,但这茶还算是勉强能入口的,别要问为什么,说出来那真的是太心酸了,因为这茶与水的味道差不多o(╯□╰)o 其实说实在的,瞅着红坊这布局那么清雅自然,秦子轩对这地方,还算是有些期待,不过怎么说呢,外在美弄得太好了,内在就显得差了一些。 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还算是过得去,毕竟,来这里,谁也不是为了吃饭喝茶的,要是单为了这个,还不如去酒楼呢,不过与秦子墨两人而言,这种差就显得有些不能忍了。 说白了,也就是两个人平时的享受程度的太高了,这一降下来就有些受不了,还好秦子轩前段时间去了云州,转了一圈吃了点苦,秦子墨也去了军营受了点罪。 要不然,这要是搁以前,两人可不会只是简单的吐槽上几句,就放在一旁眼不见心不烦了,不把东西给他们弄满意了,那红坊想再开下去,嘿嘿…… “行吧!亏得那李玉把这里给我夸得天花乱坠的,弄得我还以为有多好呢,也不过就是这样!” 灌了口水,冲掉了嘴里那让人难受的酒味,秦子墨无奈的摇了摇头,后悔自己竟然真的听信了那个不着调的话,还大老远的跑来了。 就这酒菜的质量,就够他对这那即将出场的胡姬,兴趣减少一半了,更不用说,那被推进来,伺候他们的那些姑娘了,一个个长得,还没宫里的宫女好看呢。 “三哥,李玉那小子你还不知道嘛,一向是个能说会道的,就算这里只有三分好,他也能给你说出十分来!” 一听自家三哥提起李玉,秦子轩顿时笑了,他就说了,自家三哥到底是从哪知道的红坊,还被勾搭的这么上心,原来是那胆大包天的小子。 这也就不奇怪了,当初对方做三哥伴读的时候,甚至还敢在宫外弄据点,接应自家三哥呢,现在勾搭勾搭皇子,去青楼逛逛那也是很正常的。 秦子轩听了这话,那倒是不以为然,可他身边的小六子,还有秦子墨身边站着的费才,那就是恨得牙根直痒痒了,在心里的小本子上,给那李玉和李家都是狠狠的记上了一本。 若是现在有个读心术的神通,放在费才和小六子身上,那一准是不停的在骂娘,把李玉十八辈祖宗估计都得拉出来溜一下,谁让这小子,把他们都给坑苦了。 正在秦子轩和秦子墨两人说话的功夫,很快,那出去安排的年轻姑娘就过来了,随着她身后进来的,还有着一行手拿着古筝琵琶的乐队,都是年轻貌美的姑娘。 但这一堆人加在一起,却都没有那一身红衣的姑娘引人注目,从这些人进来的瞬间,不管是秦子轩也好,还是秦子墨也好,目光都聚焦在了这红衣女子的身上。 这女子一身火红色轻薄纱衣,两只胳膊都露在外面,上面坠着一串细细的金铃,淡蓝色的眼睛,白皙如玉般的皮肤,举手投足皆散发着一股惑人的异域风情。 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但身形却格外高挑,或许是打扮的原因,或许是常年在花坊的缘故,半点都没有这个年纪的青涩,反而极具魅惑。 那一开始把秦子轩他们带进来的年轻姑娘,见两人都盯着这胡姬不说话,顿时轻笑一声,给那乐队的姑娘们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是退了出去。 随着音乐的响起,这胡姬嫣然一笑,便与其他伴舞的女子,开始舞动了起来,轻纱飘扬,舞姿轻盈,在几个黄衣女子的衬托下,红色的身影显得更加曼妙迷人。 即便是秦子轩都不禁看得有些入了迷,皇城之中虽然有着最好的舞娘,最好的乐队,但每次的舞蹈都得是大气端庄的,甚至不能有一丝裸露。 这胡姬本来跳得就很好,充满了异域风情,再加上,秦子轩两人都很少能见到,不,根本就见不到这样的舞蹈,自然是觉得份外喜欢。 秦子轩前世虽然异域美人见得多,但舞蹈说实话,一向都不是他的爱好,他没事的时候,可是宁愿打游戏,都不愿意看舞蹈的,就连春晚,每次一出现舞蹈,他都低下头玩手机。 也是这些年,在古代实在没什么娱乐设施了,他这才迷上了听曲看舞,自然,这样的舞蹈,在他这里,也算得上是很新鲜的了。 静静的欣赏着歌舞,秦子轩甚至还喝了口酒,虽然这酒很糙,与贡酒相比,那是糙得有些下不了口,但瞅着那魅惑十足的歌舞,这酒也就不觉得难喝了。 旁边坐着的秦子墨也是如此,即便刚刚把酒嫌弃的不行,但这会,看舞看得有些口干舌燥,他也就顾不得其他了,直接就是一口一口的往肚子里灌,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脑子里甚至已经盘算开了,该如何偷偷的把这胡姬,给弄到自己的王府去,养在外面也行,没事的时候,看看这胡姬的舞,那真是美的很。 舞曲慢慢的进入了高潮,随着乐曲的节奏,只见其他的伴舞都蹲下了身子,只留下那红衣美人,在中间不停的旋转,红色飘扬,水袖纷飞,美得如同一份画卷。 可就在这时,雅间外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这雅间的房门便被人一脚给踹开了,哐当一声巨响,顿时把正在跳舞的红衣女子给吓了一跳,身子一晃便倒在了地上。 本来正表演到高潮的乐队,也被吓得纷纷停了下来,有些无措的抬起头来,看向了门口那里,虽然说青楼乃事故的频发区,但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也是把她们这些久经战阵的人给吓得不轻。 第376章 身为皇子, 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 这样的动静, 自然是不足以吓到两人, 不过眼瞅着好好的歌舞就这么被打断,兴致全都没了,不管是秦子轩还是秦子墨那都是一脸的不悦。 尤其是秦子墨,见那红衣姑娘,被吓得楚楚可怜的模样, 心中那一股怜惜之情猛地升起,对于那大煞风景, 前来扫兴之人也就是更加看不上了。 “贵客,不过是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 这就算贵客了,芸娘, 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样的人能跟大爷我比嘛!” 带着几个身形彪悍的护卫,那位一脚踹开房门的男子,扫了眼屋内的众人,冷笑了一声, 大跨步的走了进来, 神色不善的对其身后满脸为难之色的姑娘说道。 显然,这位叫芸娘的是想要把人拦住,但是却没有成功,这也很正常, 一个姑娘想要拦住一个成心找事的男子都不容易,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护卫呢。 转动着酒杯,秦子轩微微抬眼,扫了眼这闹事的男子,出乎他预料,这个一身华服的纨绔子弟,长得却是浓眉大眼,模样还算是端庄。 不过脸上却始终都是一副倨傲的神色,就仿佛这天底下所有人都得听他的一般,让人看得就心生厌恶,倒是白瞎了那一张还算不错的脸。 “芸娘是吧?让人擅闯进客人的房间,你们红坊便是这么做生意的吗?” 眼中闪过一抹厌恶,秦子轩挥挥手,示意小六子去把那跳舞的胡姬扶起来,带到他身后,避免对面那纨绔子直接抢来,而后便冷冷的看向了那芸娘。 别看这位刚刚一幅拼命拦着,却没拦住的样子,一脸的愧疚好像是尽心了一般,但秦子轩清楚,这种地方,那都是有着护卫的,若是真的想拦,怎么都不至于让人闯到这来。 之所以会这么只做出个样子,却不真的去管,显然,那位满脸,老子天下第一的纨绔子,身后的背景不小,至少让那芸娘觉得比他们的背景要大。 “老子那可是这红坊的常客了,自然要有些优待,你小子叨叨什么,把苏姑娘带走,大爷还等着听曲看舞呢,没时间跟那些不识趣的计较!” 不屑的扫了眼坐在软塌上的两个小毛孩,虽然看出了这两人身上的打扮不俗,但一向横行霸道惯了的罗玉却丝毫都不在乎,直接强硬的说道。 他身后的那些护卫,也都是跟了他很长时间的,早就嚣张惯了,见自家主子开了口,顿时两个彪形大汉便站了出来,要把那倚在地上的胡姬给抢走。 “吕长安!” 见那纨绔子弟竟然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直接上来便要把人抢走,秦子轩眉头一皱,目光顿时冷冷的射向了站在一旁的护卫。 虽然说他们这次出来,就是想见识见识,并没有想做什么,但若是任由一个纨绔子弟,在他的面前,把他的人给抢走了,那他也就不用要脸了。 别说直接被五皇子点了名,就算是没有,吕长安也打算上了,若是真让那两个护卫把人给抢走,那就算是他能厚着脸皮回去,五皇子都得把他给赶走。 身为千挑万选出来的御林军,那两个平日里只知道狗仗人势的护卫,哪里是对手,直接三下五除五,就把人都给打趴下了,至于那位被吓住了的胡姬,自然也是带回了五皇子的身边。 “几……几位公子好好说,好好说,千万别打,凡事好商量!” 本来见罗公子要直接动手抢人,芸娘就想上前阻止,却没想到,还没等她说话,吕长安就上场了,更是没给人反应的机会,罗公子那边的人就直接歇菜了。 缓了几秒,瞅着罗公子那一脸青白交加,恼羞成怒的模样,芸娘顿时上前了两步,把自己当成了人肉护栏,拦在两方的中间,不停的劝道。 “你们……你们竟然敢公然行凶,知道大爷我是谁嘛!” 没想到自己带来的家奴护卫,竟然被对方一个人给打倒在地,罗玉本来正处于震惊之中,这会听到芸娘的话,顿时回过了神来,颤抖着身子,便指着秦子轩两人喊道。 这个时候他也有些心慌了,虽然自诩身后有着不俗的背景,又是一向嚣张惯了,但武力不如人,这可是实打实的,他也怕这些人不懂天高地厚,直接上手啊。 “哦,你是谁啊,或者说,你爹是谁?” 嗤笑了一声,本来旁观着的秦子墨,这个时候也开口了,就等着听罗玉说出个什么他熟悉的名字来,打个纨绔子弟那算什么,把纨绔子弟他靠山给打了,那才叫厉害呢。 他三皇子好不容易来趟花坊,却被人给打扰了兴致,那不管面前这人后台是谁,不让其老老实实的给他认错赔礼,他就枉费了自己那小霸王的称号。 “我乃罗玉,家父可是朝廷的吏部右侍郎罗荣,你们若是识趣些,最好乖乖的给本大爷陪礼,再把苏姑娘给我送过来,本大爷兴许还能饶了你们,要不然,小心本大爷把你们通通关进顺天府!” 虽然听出了秦子墨话中的嘲讽之意,但一提起自己的后台,那本来还有些心虚的罗玉,顿时恢复了一开始的趾高气扬,脑袋高高的仰头,眼睛都快吊到天花板上去了。 不过也难怪这罗玉如此嚣张傲慢,吏部右侍郎,那可是朝廷二品大员,在吏部,也是仅次于吏部尚书的存在,而吏部,那更是实权部门。 相比于户部,还要更甚一筹,毕竟,是掌握着天下官员考核调动,掌握着大多数官员前途的部门,那除了少部分人,谁见了,不都得巴结着啊。 “……” 瞅着罗玉那一脸骄傲的模样,秦子轩却不禁有些无语,这我爹是某某某,那可是影视剧中的经典台词啊,没想到,这么多年没遇到,来个红坊,倒是给炸出来了。 不过在他面前拼爹,嘿嘿,若是真把他的身份说出来,那别说拼爹了,就算是拼他自己,那罗荣也只有跪下的份,敢当着两位皇子的面称大爷,秦子轩还真是从来没有遇到过。 别说这感觉还真的是很新奇的,要不然,秦子轩也不会在吕长安把那些护卫家奴打倒之后,制止了对方想把罗玉扔出去的举动,他也想看看,这家伙还能干出些什么事来。 与秦子轩觉得有趣的想法不同,秦子墨之所以不把人扔出去,那全是因为他想要收集更多的罪证,到时候,还直接一起拍到那罗荣的面前,问问对方到底是怎么教儿子的。 不过虽然想法不同,但两人却一起陷入了沉默,这在外面看来,那自然就是被罗玉的背景给震慑到了,本来还有些担心的芸娘,顿时就不说话了,看向秦子轩两人的目光还带上了丝不屑。 原本被吕长安给打倒的那些护卫家奴,也都是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与自家主子一样,一脸的得意嚣张,显然,他们都以为对面那两小毛孩这是怂了。 “这位公子,那罗荣可不好惹,要不两位公子还是服个软吧,别为小女子吃了亏……” 就连被吕长安带到身旁的胡姬,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相比于芸娘的不屑,和那些家奴的嚣张,这位年纪不大的姑娘,倒是抱了些善意。 只是这好心劝说的话语,听在秦子轩秦子墨一干人的耳朵里,却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尤其是吕长安小六子他们,那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说,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别提多有意思了。 “吏部右侍郎罗荣,当真是好大的威风,这位罗公子,你不是说要把我们请进顺天府嘛,有本事,你就把差人请来!” 斜撇了罗玉一眼,秦子墨懒洋洋的说道,全然一幅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架势,从头发丝到脚趾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蔑视和看不起。 虽然激将法早就已经是老套得不能再老套的东西了,可事实证明,能写到三十六计里,能够传承千古的东西,就算是再老套,他也是无比管用的,尤其是对于罗玉这么个纨绔子弟。 “你!好,你有胆子,有种的就给本大爷我等着!” 这样的态度,那罗玉哪里受得了啊,顿时气哼哼的说道,直接甩袖就走,打算去顺天府搬救兵去了,其实若按照他的意思,那自然是把人直接打到最好。 不过他的这些家奴护卫不给力,这么多人还不够人家一个揍的,他不去搬救兵就只能认输了,而很显然,对于一个纨绔子弟来说,那面子可是比天还大的。 “三哥,若是顺天府真来人了,那事情可就闹大了,你我回去怕是不好交代啊!” 眼见着那罗玉真的转身跑出去要搬救兵,秦子轩不禁皱了皱眉,他倒不是怕那顺天府的人,而是怕自己暴露了身份,堂堂皇子,若是让人知道,在这种地方和人争风吃醋,那岂不是丢尽了皇室的脸面。 第377章 “五弟, 你什么时候这么傻了, 你三哥我是说让他去请官差, 但什么说, 要在这里乖乖的等着了!” 没想到自家弟弟竟然会问出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秦子墨摇了摇头,一脸包容的揉了揉弟弟的脑袋,脸上更是写满了蠢弟弟以后可怎么办的担忧。 他刚刚与那罗玉说话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有答应什么的意思, 自然也不会在这里等着事情闹大,虽然他不会有什么事, 但让人知道了,总归是影响不好。 他激将那罗玉的意思, 可不是想着让其带人来了以后,上演一波绝地大反转, 而是抱着直接一网打尽的心思,势要让那罗玉脱下两层皮。 “……” 听了这话,再瞅着自家三哥一脸看傻波一样的表情,秦子轩那叫一个气啊,可他却也没办法反驳, 毕竟, 他刚刚还真的就是那么想的。 不过除了有些气愤以外,秦子轩也有些好奇,不知道自家三哥到底想怎么做,骗那罗玉把官差带来, 自己却要早早的溜走,难道就只是为了耍一耍人嘛。 “费才,你随便找个人去李御史家中,就说有一位朝廷大员,滥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在这红坊斗殴生事,随便杀人,让他快快赶来!” “小六子,你去找些人,赶紧把那罗玉来红坊,与人争风吃醋,还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请来了官差一事给宣扬出去,记得,一定要讲得绘声绘色的!” 见弟弟低着头一脸郁闷,整个人都气成了个包子,秦子墨又拍了拍肩膀以示安慰,而后便转移了话题,开始把自己想好的计划,一一的吩咐了下去。 他倒是也不怕那罗玉会不把顺天府的官差给请来,反正折腾一个御史跑一趟红坊,对秦子墨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事,至于那些流言,他这也只是先做准备,等看到以后,才会往外传得。 “三哥,你这可够狠的啊!” 听着自家三哥那一项项的安排,看着接连跑出去的做事的小太监,秦子轩忍不住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那是一脸的敬佩,直觉得自家三哥,相比起于那些影视剧中闹事的主角,可谓是高了一个等级。 自己上阵那多掉份啊,这样一来,那是从罗玉到其父亲,再到顺天府尹,这一串的人,那是一个都逃不了,不说是降个几级,起码管教不严是要有的了。 到时候,那罗玉回府,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就算是再疼孩子的人,知道因为这争风吃醋,害得自己前程都蒙上了一层灰,更是在整个朝堂上丢了脸,那指不定得吃多少顿竹笋炒肉呢。 这可比他们事后,去找那罗玉的父亲为难,要厉害的多了,三哥果然不愧是三哥,就是厉害,看来他以后,还是要多跟着三哥学一学才是。 “这算什么,不过就是给个教训而已,真要下狠手,那你三哥我就直接跟他进顺天府了,行了,赶紧走吧,咱们一会再被堵了,那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感受着自家弟弟那敬佩的目光,秦子墨挑了挑眉,虽然心中无比得意,但面上却还是一脸淡然,装作一副没什么的样子,那波装得,别说,还真挺像是那么回事。 秦子轩虽然看得有些无语,但一旁听着这些话的胡姬,却是一脸敬佩的瞅着秦子墨,那两只淡蓝色的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来了。 这胡姬虽然说是新来的,但其实在这红坊里,也待了一段时间了,对于经常有纨绔子弟们,互相争风吃醋的事情,那还是了解也经历过的。 不过她可从来没见过一次,是能够解决的这么干脆利落,赢得这么彻底,这已经不是正常的输赢了,这根本就是碾压啊,而且还是绝对优势的碾压。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本来想带着弟弟溜走的秦子墨,感受到了身旁胡姬那敬佩的眼神,顿时刷的一下打开了折扇,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这小美人可还在这呢。 虽然说皇宫里面就没有丑人,哪怕是个宫女,那至少也得够上个清秀才行,但这种异域风情的,还会跳这种魅惑舞蹈的,秦子墨却还真是第一次见。 “小女子苏研,见过两位公子!” 来京城久了,虽然跳得是异域的舞蹈,但不管是名字,还是礼仪,也都跟着学会了,这会行礼说话,看起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尤其是那淡蓝色的眼睛,温和如大海一般,却又带着几分大海的神秘,这般专注崇拜的看着一个人,那还真是让人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满足感。 “苏研,名字不错……” 赞了一句,虽然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但面上秦子墨却没有多说什么,对着苏研笑了一下后,便拉着一幅我什么都看出来了的弟弟走人了。 不过秉承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原则,秦子墨还是在一离开那胡姬的视线,便把身边的小太监费才,给派出去给苏研赎身了。 虽然他很穷,手里也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赎身的银子,但皇子的身份摆在这里,找这红坊的幕后老板谈一下,那对方巴不得会他把人要过去呢。 “三哥,你还真看上里面那个胡姬了,这要是让家里知道了,那你可就惨了!” 见自家三哥竟然真的打算为那胡姬赎身,秦子轩有些诧异的说道,他虽然看出来自家三哥对那胡姬感兴趣了,但他不过以为,自家三哥是想要玩一玩而已。 可现在看着,却像是要动真格的了,这可不得了了,若是让父皇知道,那可比他们逛青楼还要严重,别说是妾了,这胡姬的身份,就算是做个丫鬟,那都不够格。 “养在外面,或者是带进府里做个舞姬,父皇不会管那么多的……” 虽然心里也有些打鼓,但秦子墨还是硬撑着说道,谁让他真的喜欢那胡姬呢,他以前总看画本上写的,什么一见钟情,都以为是假的。 可今天他却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心动,那火红色的舞衣,到现在还于脑海中挥之不去,他难得喜欢上了一个人,怎么都要得到手才行。 “自求多福吧,三哥,我感觉,红禅法师所说的血光之灾,可是要应验了!” 给了自家三哥一个同情的眼神,秦子轩摇了摇头,不管这死鸭子嘴硬的男人,直接大步便往楼下走去,语气中还带着那么点的幸灾乐祸。 同时,秦子轩也是有些佩服那红禅法师,这位老和尚还真是神了,竟然真的算准了,若说他们逛青楼,或许还能辩解一下逃脱处罚。 这回,自家三哥把这红坊里面的舞姬给带回家,指定会惹得自家父皇大怒,不说把那舞姬怎么样,起码三哥的处罚那是绝对免不了的了。 “应验?五弟,你怎么说话呢,就不能盼你三哥点好!” 被弟弟说得愣了一下,秦子墨很快便回想起了自己与红禅法师的赌约,眼眸微微一暗,心思转了几圈,有心想要把费才叫回来,可到底还是放弃了。 这胡姬现在于红坊这么火,还有人为她前来找事,他当真是怕,晚一步下手,人就被其他人给抢走了,那他到时候可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反正不过就是一个赌约嘛,输了就输了,也没什么大事,为那些苦命的孩子做点好事,那也算是积德了,这些想着,秦子墨的心气顿时就顺了。 “盼你好?那你也得你自己想好才行啊,放心吧,三哥,到时候,弟弟一定帮你求情!” 耳朵极其敏锐的听到了自家三哥的嘀咕,秦子轩毫不客气的回头嘲讽了一句,对于自家三哥的作死行为,他虽然没有劝,但不代表着他就赞同。 虽然身为现代人,他并没有纯正古人那般看不起青楼里的女子,但说实话,他也很不看好自家三哥的行为,就连皇宫里最普通的宫女,那都要身家清白,更何况王府的侍妾。 说是要当个舞姬,但真的可能嘛,自家三哥刚刚看向那苏研的目光,他可是瞅得很清楚,那可不是简单的欣赏,起码也是真的心了。 不过想着自家三哥,这么多年,好像还真没喜欢过某一个女人,即便是觉得这样做不对不好,秦子轩也说不出阻止的话来,只能任由着他胡闹了。 反正,身为皇子,自家三哥也作不死自己,父皇就算是再生气,也只不过最多就是打一顿,这个三哥早就已经业务熟练了,不算什么大事。 出了红坊,秦子轩两人去并没有离开,而是去了对面,挑了一个视角非常好,正正能观察到红坊的角落坐下,便点了一桌子的菜,准备做个欢乐的吃瓜群众。 红烧肘子,酱猪蹄,油炸大虾,烤羊腿,外加几道凉菜,看得早就已经饿了的秦子轩是食指大动,虽然这味道,照宫里比是差得远了,但他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第378章 “五弟, 别吃了, 人来了, 快往下看!” 相比于秦子轩吃得津津有味, 那秦子墨就是完全顾不上了,自己一手导演的精彩大戏,那不好好看着点,出个什么岔子,那不是白瞎这个好主意了。 是以, 当那李御史一身便服,气冲冲却又隐藏的极好往那红坊边上一站时, 秦子墨那极好的视力一下子就瞅了出来,自己坐好准备看戏的同时, 也不忘拉弟弟一把。 “哪来了,三哥, 这哪里有人啊?” 放下手中的筷子,秦子轩站直身子,往楼下一瞅,除了那来来往往,热热闹闹的人群, 啥也没看见, 别说是官差了,就连那罗玉都没有,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还没有进入朝廷,平日里, 最多也就是父皇在御书房议事的时候,被拉着听一听,看到的那都是朝中一二品的大员,对于李御史那别说见过了,听都是第一次听。 就算是视力再好,那想要从那人海中,找出一个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人,那也是枉然,不过自家三哥在一旁呢,秦子轩也不会傻乎乎的就靠自己瞎找。 “你坐下,站起来干什么,让人发现了就不好了,瞅那,那个柱子旁边,那看起来很瘦,脸板的死死的,活像是别人欠了他多少钱的那个就是!” 有些嫌弃的把弟弟给拉着摁到了椅子上,秦子墨悄悄的伸手,指了指那红坊旁边柱子那,站着的一个中年人,那位就是朝廷有名的御史言官。 别看这位官位只有五品,放在京城,那是一砸一大把,死了连个水漂都起不来的,但在御史言官之中,这位可是相当有名,朝廷的文武百官,就没有不怕这位的。 只要让这李御史知道,有什么不和规矩,有违王法的事情,那他就敢给你揭出来,而且不闹得你得到处罚,那就不会轻易干休。 其实若只是这样,那这李御史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毕竟,谁都不愿意自己身上,时刻都有这么一双眼睛盯着,说实话,水至清则无鱼,没有人的身上是真正干净的。 就连秦子轩的那位师傅,当朝的那位首辅,当初跟着皇上的时候,也没少做各种事,现在,其实有些事也没少做,不过都是些小事,无伤大雅,皇上不会计较罢了。 可偏偏,这位李御史得了皇上的青眼,有着那么一尊大神在后面罩着,官面上的手段,根本就整不了这位,至于说,私下里的手段,嘿嘿,那就更是如此了。 这也是为什么,秦子墨要把这位找来的缘故了,若是别的御史,他只派一个不起眼的家伙,又没有用出自己的名帖,那人家根本就不带来的。 谁没事,愿意深更半夜,浪费自己的睡眠时间去得罪人啊,可这位李御史不同,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哪怕知道自己可能跑了无用功,这位也绝对会过来瞅上一眼。 “三哥你眼神可真好使,这都能瞅见!” 顺着自家三哥的指向搜索了半天,秦子轩这才勉强瞅见那个靠在柱子上,基本上半个身子都隐藏起来了的李御史,忍不住无比敬佩的说道。 这家伙那都快把自己给埋起来了,自家三哥离这么老远,还能准确的形容出对方现在的表情,这可真是,反正他是什么都看不清。 “少废话,等着吧,好戏要开场了……” 听出了自家弟弟的言外之意,秦子墨老脸一红,清咳了一声,很是严肃的说道,心里却不禁默默的汗了一下,这可不能怪他,实在是李御史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每天上朝的时候,那一张木头脸即便是站在后边,都显眼的很,就跟那夜晚的烟花似得,想不注意到都难,所以这话也不知怎么得,就这么秃噜出来了。 秦子轩本来还想问问那李御史的事情,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见底下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那罗玉带着几个身穿着顺天府官差服侍的男子,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路过的行人,那都是纷纷的避让,就跟那欺行霸市的小混混一般,气势汹汹的便往这边走了过来,旁边人的议论声那是丝毫都不在意。 “来了!” 挑了挑眉,秦子轩瞅了眼那隐藏起来,并没有打算要出来的李御史,再瞅瞅那站在红坊门口,大手一挥,便跟要打仗似的,往里面冲去的罗玉,面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李御史大战纨绔子弟,这样精彩的剧目,可是不多见啊,想来明□□廷上应该会蛮有意思的,这样也好,最近朝廷都没有什么事,那些官员们都有些闲的发霉了。 要不然,怎么会逮着那么一个流言,就传得这么广呢,现在给他们找点其他的事干,也省得这些人,把目光都盯在李家小姐的身上。 他虽然不能改变对方的处境,但借助此事,转移一下别人的视线,让其不要处于所有人目光注视的焦点,也算是尽了一份心意了。 “罗公子,你说的那人就在这里面?” 一名班头打扮的公差,带着身后十几个兄弟,瞅了瞅那红坊的牌匾,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问向了站在他一旁,脸色狰狞,咬牙切齿的罗玉。 其实这么晚了,他们这些人也不愿意陪着一个纨绔子弟折腾,但没办法,谁让这家伙的爹是他们顺天府尹的同窗呢,这个面子必须得给啊。 不过还是要确定一下,别到时候弄错了地方,那还得再折腾一趟,他家里可是还有个娇滴滴的美娘子在等着他呢,谁愿意大半夜的在外面瞎晃。 “就在这里面,孙班头,有劳你了,等回头,本公子请兄弟们喝酒!” 纨绔子弟也不代表着不通人情,为了以后,能够更方便的借助这些人的力量,罗玉虽然不太看得起这些大头兵,但说话还算是客气。 想到刚刚那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给自己带来的侮辱,罗玉冷笑了一声,意气风发的便带着人闯了进去,完全不顾那芸娘等人的阻拦,甚至连话都没给机会说。 一行人大步流星的便奔着秦子轩他们原本待的那个雅间去了,不过这一踹门,罗玉却愕然的发现,里面除了些红坊内部的小丫鬟,什么人都没有。 别说是那两个混蛋小子了,就连他们身边的侍从都不见了踪影,这下子,罗玉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了,他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眼前这情形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自己这根本就是被人给耍了,那两个混蛋再把自己忽悠走人之后,就趁着那个机会跑了,这一巴掌打得,罗玉只觉得脸皮生疼。 扫了一眼基本上可以算是空无一人的包厢,再瞅了眼罗玉那青紫发黑不断变换的脸色,孙班头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对于他来说,包厢里没人那最好不过了,这种纨绔子弟间的争斗,他是最讨厌的,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个被罗玉针对的人,会不会有什么背景。 虽然不管什么背景,都很难比得过这位罗公子,但对付不了有着二品大员做靠山的人,还能对付不了他们这些小卒子,所以说,现在走了,那是最好不过。 为了避免被罗玉迁怒,孙班头也没有说话的意思,甚至还给身后的兄弟们都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也什么都别说、 “人呢,芸娘呢,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混蛋走了!” 脸色青了又青,罗玉终于控制不住的大喊了起来,更是气不顺的一角就把那软塌上的小几给踢翻了,整个人踹着粗气,活像是头愤怒的大水牛。 多少年了,在京城里面,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一个亏,就算是以前,面对身份比自己高的人,不得已退让,但从来都没被这么耍过。 这怎么能让罗玉不愤怒,若是此时,秦子轩两人站在他面前的话,他估计都想一巴掌把那两人打死了。 本来站在门外,悄悄看着里面的动静,还想上前安抚一下的芸娘,一听到那愤怒的大喊,顿时悄悄的跑远了,这时候,她若是上去,那非被打死不可。 虽说这事不怨她,她早就上前去提醒,是那位罗公子,怕她碍事,硬生生让人把她给拦了,但她心里清楚,人在愤怒的时候,那可是不会讲理的。 带着人悄悄的离开了是非之地,芸娘一点都没有去管的意思,反正那正主都已经跑了,罗公子一个人,顶多就是砸点东西,也闹腾不出什么事来。 红坊里靠近那雅间的客人,胆子大的有背景的,自然是跑出来看热闹,胆子小又没背景的,那也是趁早就离开了,不过也有着一些人,明明离这雅间挺远,专门被吸引过来看热闹的。 秦子轩两人稍微伪装了一下,混在了这些人当中,那位李御史则是干脆露出自己那鲜明的脸庞,直接便大步流星的准备去搞事了。 第379章 李御史别看官不大, 但在大乾还真是挺有名的一个人物, 他这么毫不掩饰, 气势汹汹的上来, 就连那些本来看热闹的人,都不禁把目光投了过来。 红坊里面的人杂,自然有认识这位李御史的,本来还有些奇怪,这位怎么会跑到红坊来, 转头一看,那正在里面愤怒的砸东西的罗公子, 顿时就明白了。 一些有着身份,怕被认出来的, 那自然是连热闹也不看,直接悄无声息的走人了, 至于不怕被认出来的,那看热闹的兴致也是更加高涨了。 都自觉的跟在李御史后面,倒是显得声势极为浩大,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这又是一位跑来找事的呢, 秦子轩和秦子墨两个人隐藏在队伍中间, 也小心的跑过来看热闹了。 其实他们两个作为正主,是不应该过来的,但架不住秦子墨想要看看自己一手导演出来的好戏,而秦子轩也想要凑个热闹, 所以两人还是过来了。 当然,为了避免被人给认出来,秦子轩和秦子墨都在脸上做了点手脚,用了些这青楼的胭脂水粉,虽然手法不怎么地,但起码不仔细看,是瞅不出来了。 “看什么看,还想不想活了,都给大爷我滚远点,要不然通通把你们抓进顺天府关起来!”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那里面本来就已经被气成了头大红牛的罗玉,自然也是听到了,一向嚣张的纨绔子弟,丢了这么大的脸,还被人看了热闹,那哪里还忍得住。 当即也不再在屋子里面砸东西了,直接迈步出来,便把火气都撒在了外面这些看热闹的人身上,那大嗓门喊得,都快赶得上大喇叭了。 “顺天府办事,闲杂人等都回避!” 眼见着大少爷发火,孙班头也不在屋子里面装哑巴了,连忙带着自家兄弟出来给那位大少爷撑场面,这平时也就罢了,现在大少爷丢了那么大的脸,他还真怕自己被迁怒了。 若是对方在府尹大人面前,随便说自己几句坏话,那他的前程可就是堪忧了,所以即便是不喜欢这个纨绔子弟,但孙班头还是得哄着一点。 原本罗玉喊得时候,还没有人回应,依旧围在门口看热闹,一点都不当回事,但孙班头带着那些官差一出来,手中的刀兵一亮,顿时人群哗啦啦的就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过也有不买顺天府账的,就比如说那位李御史,此时便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还有心情,回头瞅了眼身后那些看热闹的群体,一脸的茫然,似乎没有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的样子。 “顺天府跑青楼办什么事,不知能否说给老夫听一听?” 站在原地,李御史挠了挠头,有些好奇的瞅着对面那顺天府的官差,满脸的无辜的问道,仿佛真的是个看不懂眼色,好奇心格外重的路人一般。 那演技,看得隐藏在人群里的秦子轩,都不禁在心里面暗暗竖起了大拇指,这要不是他在自家三哥的指引下,知道这位是朝廷的御史,还真要以为,这是个老糊涂了呢。 “顺天府办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走走走,赶紧走!” 被这年岁不小的老头给逗笑了,瞅着这老头满脸好奇宝宝的模样,孙班头那叫一个忍俊不禁,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傻的人,竟然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瞅着那罗公子的脸色,又黑了一分,孙班头顿时上前两步,推了那老头一把,便要将这老头给赶走,这罗公子可不是个什么好相与的。 尤其是现在,正处于有气没地方出的时候,这老头若是这么挑衅下去,那要被抓到顺天府受刑的估计就是这位了。 “怎么就没关系了呢,你们这些官差跑来这红坊,还冲进了一间空的包厢,老夫好奇问上两句有什么的呢……” 被这孙班头推得踉跄了两下,李御史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心中更乐了,敢对他动手,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面前这几人那都不认识他啊。 这下子可就好办了,正好让他顺水推舟,进去试探一下,看看这顺天府的吏治能够腐败到什么程度,平日里可是难得能够找到这样的机会。 “死老头,你成心跟大爷过不去是吧,孙班头,把这人给本公子带走!” 罗玉本来就心情不爽,这会见这么一个死老头也敢跟自己作对,还直接就往自己的痛处上戳,瞬间便火冒三丈,也不管面前这人跟自己有没有恩怨了,所有的火气都冲着这老头发了过去。 那两个混账小子没了,他正愁找不到人出气呢,正好这老头就冒了出来,敢嘲笑自己,不把这老头扒下个两层皮,那他就不叫罗玉。 “罗公子!” 本来正想把这老头给赶走的孙班头,一听这话那就犹豫了,不是为了别的,这老头的年纪看起来也不算小了,这带回顺天府若是出了人命,那可就不好交代了。 这可不像是与罗公子打架的那两个小子,带回去怎么折腾都行,就算是被打个几十鞭子都能挺得住,换成这老头,怕是一鞭子就得废了。 “你们做什么,老夫我犯了什么罪,你们竟然要拿我,这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见这孙班头犹豫了,李御史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知道坏了,连忙就大喊大叫了起来,完全就是一幅受了冤枉的疯老头形象,那声音大的整个红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整个人还手舞足蹈的,完全就是一幅被人制住了的挣扎模样,脸上的神情,更是别提有惶恐无助了,但其实,孙班头只不过是拉住了他的胳膊,还没怎么用力的那种。 “感觉把他的嘴给堵上,快点带走!” 李御史这一喊,孙班头就顾不上犹豫了,连忙吩咐自己手下的兄弟动手,就算是真的带回去,让那罗公子把这老头打死,那也比这老头这么乱喊来的强。 有些事情,可以做,做的再过分那都没事,但绝对不能说,就比如他帮着罗玉来报仇一事,那把人带回去怎么做都行,可若是这么一喊,让人听见了,那可是万万要不得的。 这里可是京城,一板砖砸上去,可能都有几个王孙贵族,顺天府那也不是能一手遮天的,若是让凑热闹的什么王爷之类的听到了,那遭殃的可是他们顺天府。 “没天理了,没王法了,你们要干什么,呜呜呜呜呜……” 李御史又扯着嗓子喊了几句,还没等他喊够呢,就见一堆如狼似虎的官差围了上来,又是抬手又是抬脚的把他给提溜了起来,还有谁不知道从哪里整来的麻布,直接就给塞到了嘴里。 这让本来玩得还挺嗨的李御史,顿时就吃到苦头上,感受到自己嘴里的那破抹布,整个人顿时拼命的挣扎了起来,就连眼眶都要从眼睛里面瞪掉了。 “死老头,现在知道怕了吧!” 见那老头整个人一脸苦色的狼狈模样,罗玉就跟大夏天吃了根凉冰棍一样,整个人别提多舒爽了,就连一开始的郁闷都没了,意气风发的扫了一眼沦为阶下囚的李御史。 不屑的嘲讽了一句,便大步流星的带着一众人,往红坊外面走了,对于人群中潜藏着看热闹的秦子轩两人,那别说理了,就连瞅都没有瞅上一眼。 这让秦子轩,不禁很是庆幸自己现在的身高,要是他再长几岁,那可就得像是自家三哥那么辛苦的蹲着了,虽然说为了看热闹,怎样都得忍,但能够舒舒服服的自然是最好。 “三哥,那李御史可比你还会玩啊,这回事情可真的是要闹大了,那位吏部右侍郎不降个两级,都对不起李御史今天在这受得罪啊!” 等那一大群人都走干净了,秦子轩才啧啧的感叹了两声,他觉得自家三哥就已经是挺狠的了,却没想到,那李御史比自家三哥还要狠。 这若是明天早朝的时候,自家父皇看不到李御史,再找人一问,那李御史去哪啊,别人说这李御史被抓进了顺天府大牢,这父皇再问,为啥啊。 再有人回答一句,是因为那个什么吏部右侍郎家的公子,争风吃醋把官差给弄到红坊去了,李御史去瞧热闹的时候,被人给罗织了罪名抓进去了。 这回答要是让自家父皇给听见了,嘿嘿,别说是什么罗玉,什么吏部右侍郎,什么顺天府尹,估计就连内阁的几位阁老,都得被狠狠的训上一顿。 多荒唐啊,堂堂一个御史大臣,竟然让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给抓了,那别说自家父皇那么要脸的一个皇帝了,就算是再不要脸的皇帝,都得发火。 “五弟,你不觉得那堵嘴的麻布有点眼熟吗?” 没有理会弟弟的感慨,秦子墨现在的心神,才在那些官差用来堵嘴的麻布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东西很眼熟,就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第380章 “眼熟, 不就是一块麻布嘛, 难道还能是宫里的不成……” 秦子轩笑了一下, 并没有把自家三哥的话放在心上, 不就是一块麻布嘛,全天下的麻布都长得一个样,眼熟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总不可能是他们扔掉的,皇宫里面可没有长得丑成那样的麻布,别说是他们身边的人了, 就算是宫里最低级的小太监,都不会用那么脏的麻布。 “不对, 我想起来了,那好像是咱们进包厢的时候, 用来擦鞋的!” 始终觉得那麻布眼熟,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的秦子墨, 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拍了下脑袋,忽然想起了什么,不过他倒是宁愿自己什么都没想起来。 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家弟弟,秦子墨现在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算是明白了, 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自己怎么就那么不加小心呢。 “三哥你可别吓我,宫中的东西,可都是有独特的印记, 这若是一直带到了顺天府,被人发现了的话……” 接下来的话,秦子轩没有说出口,而是有些绝望的看着自家三哥,他可不会去想,那麻布上的印记,会不会被人给发现,那李御史可是出了名的眼尖。 现在想想,那李御史刚刚那么剧烈的挣扎,是不是不只是因为觉得那麻布脏,想要人把其拿开,更是因为瞅见了那上面的印记,想要说些什么。 这么想着,秦子轩忍不住捂了捂脸,他们算计好了一切,怎么就把这一茬给忘了呢,果然,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告诉我们,不能随手扔垃圾啊。 “没事,没事,五弟,你也别太担心,那麻布都脏成那样了,未必会有人发现,而且,就算是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宫里面的东西流落外面的多了去了!” 虽然这样说着,但秦子墨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虚,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宫里面的东西,虽然被赏赐出去的不少,但擦鞋的毛巾,那除了他们这些皇子以外,谁会落在外面啊。 而且,他们今天的行踪根本就没有隐藏,若是不知道的话,那也就罢了,可若是想查,那是绝对会查出来的,所以说,这安慰的话真的就只是安慰的话了。 “三哥,你觉得,我们现在要不要追上那罗玉,让他把李御史给放了!” 擦了擦脑门上冒出的虚汗,想象到被朝臣们批判的场面,秦子轩深深的呼了口气,试图想要补救一下,至于什么报仇,那还不有的是机会。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罗玉给拦下来,这件事情不闹大的话,那就不会把他们牵扯出来,不过虽然这样说着,但秦子轩心里也清楚,这不过就是个幻想。 李御史都已经掺和进来了,这件事可能不闹大嘛,唉,果然,做事就不应该做得太绝,要懂得今日留一物,他日好相见,要不然,就会落到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的下场。 “行了,别想这些没用的了,咱们还是先回王府吧……” 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秦子墨叹息了一声,自动忽略了弟弟所说的这个极为不靠谱的主意,他们要是跑到那罗玉的面前,铁铁的会被那李御史看到。 就算是不会,那难道罗玉就会听他们的话嘛,指不定以为他们是在骗人呢,再者说了,那群人都走远了,他们得走多快才能追上啊。 “去什么王府啊,三哥你不是把那胡姬给赎身了嘛,去你买的那处小宅子里,咱们继续欣赏歌舞吧!” 白了自家三哥一眼,心情有些郁闷的秦子轩,也开始放飞自我了,既然明天注定要面对一场风暴,那今天还是尽情开怀的比较好。 这红坊是不能待了,而其他的地方,他也不过就是干看着,也不能干什么,但不如去自家三哥那个小宅子里,反正那胡姬不是已经被费才给带走了嘛。 “行,那就走吧!” 虽然有些诧异于自家弟弟,到底是怎么发现,那胡姬已经被他收入怀中的,但秦子墨还是很大气的满足了弟弟的要求,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也想再去见见那胡姬的舞蹈。 秦子轩两人就这么抛下了这件事,跑到小宅子里吃喝玩乐去了,主动想要被带去顺天府的李御史,这个时候,却是有些郁闷,不只是因为被绑起来,还拿东西堵了嘴。 更是因为他刚刚眼尖的瞅见了那麻布上一点点的金色,虽然这麻布看起来很黑,脏的已经不像样子了,但那一点金色却让李御史知道,这麻布本来就什么颜色。 虽然没有看到上面皇族独有的印记,但只是一个金色,也能让他明白些什么了,这就算那与罗玉起冲突的人不是哪位皇子或者是皇上。 那指定这个包厢,也来过什么皇子和皇上,按照大乾皇朝的律法规定,除了皇上和皇子,就连皇族中的其他成员,可是都没有用金色的资格。 想到自己这次可能又逮到了条大鱼,李御史自然是心中激动,不过想起自己嘴里的那块麻布,想到一个金色的麻布,硬生生的给弄成了黑色,他又觉得心里直犯恶心。 不过相比起于这些小事,更让他觉得疑惑的是,那罗玉一个纨绔子弟,到底是怎么弄来的这顺天府官差,难道就因为顺天府尹是罗玉父亲的同窗嘛。 这个疑问,到了顺天府,李御史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原来,那顺天府尹不仅仅是罗玉父亲的同窗,两家还有着秦晋之好,顺天府尹的夫人,乃是罗玉父亲的堂姐。 进了顺天府,李御史并没有见到那位顺天府尹,显然这件事,只是罗玉的私下行为,并没有让顺天府尹知道,不过这反而让李御史更加的愤怒了。 堂堂一个顺天府,朝廷的执法部门,竟然能让一个纨绔子弟,甚至是不通过顺天府尹,就调动了其中的官差,这性质之恶劣,比顺天府公器私用那还要严重。 “罗少爷,这老头年纪大了,切不可弄出人命来,要不然,就连府尹大人都会有些麻烦……” 把这老头带到了关押拷问犯人的监房,让人把这老头栓在那刑架上,孙班头把罗玉请到位置上坐下,而后才有些为难的嘱咐道。 到底是天子脚下,不同于一般地方,顺天府尹虽然也有着很多权力,给人安个莫须有的罪名惩治一下,那是没有问题的,但若是死了人,还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毕竟,除了顺天府,这京城还有着御史衙门,有着大理寺,有着刑部大堂,甚至还有着登闻鼓,这老头也不知道有着什么亲人,若是死了再让家人知道,是在他们顺天府死的。 那万一跑去其他的地方告状,甚至是不顾着自己的生命,跑去告御状,那别说是他们顺天府了,怕是这位罗少爷他爹那都扛不住。 相反的,若是只教训一下,不伤着性命,那很好有人会愿意跟官府作对,瞅着那老头的衣着打扮,家里应该也不是什么有钱的人。 “孙班头你放心吧,本公子就是教训这老头一顿,出口气而已!” 罗玉也不是傻得,自然不会对着孙班头发火,虽然被这么不放心的提醒感到有些不快,但还是拍着胸脯保证道。 其实就算是孙班头不说这话,他也不会把这老头怎么样,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要不然,也不可能潇洒这么多年都没事。 “那就好!” 见罗公子还算是好说话,孙班头也松了口气,他挥了挥手,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两个心腹,这滥用私刑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看到。 要不然,若是一旦传了出去,那别说是他了,就连顺天府尹,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嘿嘿嘿呵呵呵呵!” 见闲杂人等都退了下去,罗玉可就得意了起来,他从摆满刑具的木案上拿起了一根细长的鞭子,在地上啪啪的甩了两下,嘴里更是发出了一连串的怪笑。 听得旁边坐着的孙班头,都不禁是身子一颤,忍不住神色怪异的瞅了那罗公子一眼,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忍不住给这人贴了一个二傻子的标签。 “呜呜呜呜呜呜……” 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再看到那罗玉张狂的模样,被绑起来的李御史,顿时愤怒的瞪大了眼睛,这些没有王法的家伙,天子脚下,竟然就敢用私刑,当真是胆大包天,罪大恶极。 “这会知道怕了,刚刚跟大爷我作对的时候,那胆子去哪了,可惜啊,晚了!” 瞅见了对面那老头眼中的惊恐之色,罗玉冷笑了一声,把那细长的鞭子一圈圈的围起来,一脸戏谑的道。 “呜呜呜呜呜……” 眼见着面前这罗玉竟然真的要动手,李御史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了,那不是像罗玉所想的那样,是看到了鞭子害怕的,而是愤怒的。 第381章 纵然知道, 这顺天府可能会有以权谋私的情况, 但李御史怎么也没想到, 光天化日之下, 这顺天府区区一个小吏就敢动用私刑,若是换了顺天府尹,他还能理解一些。 可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班头,就有这样大的胆子,这样的权力, 这让李御史心中是极为惊恐又极为愤怒,若不是这次机缘巧合, 让他发现了顺天府里的黑暗。 那瞅着面前这两人,习以为常半点都不以为然的样子, 李御史无法想象,会有多少无辜可怜的百姓, 被屈打成招,被诬陷迫害。 “怎么,想开口求饶了,本大爷给你这个机会,记得, 多说两句好听的, 本大爷一会可以饶你几鞭子!” 见面前这老头呜呜呜的不停挣扎,满脸都是惊恐之色,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罗玉不禁上前两步, 把那老头口中的麻布扯了下来,想要听几声求饶的话。 他可不是那种虐待狂,把这老头抓来教训,那完全是因为这老头得罪了他,若是这老头能够把他哄得高兴了,兴许他还会大慈大悲,把这老头给放了呢。 “堂堂一个顺天府,竟然敢滥用私刑,如此藏污纳垢之地,竟然出现在天子脚下,当真是我等臣子的失职啊!” 嘴里的麻布被拿开了,李御史呸的一声,一口吐沫就喷在了那罗玉的脸上,而后不管罗玉那愤怒的目光,完全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在李御史看来,他身为御史,负责监督天下官员,却到了现在,才发现这顺天府的龌龊,那绝对是他的失职,这不是李御史在做戏,而是他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至于什么其他的,像是以前总是把目光盯在那些高级官员的身上,盯在那些国家所造的大工程上,这样的理由和原因,在李御史脑海里甚至都没转过。 对他来说,没发现就是没发现,失职就是失职,不是什么其他的客官因素,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够抹消掉的,这样的想法有些死板,但对于御史这一职业,有时候需要的却恰恰是这样的死板。 “臣子?你是谁?” 措不及防被吐了一脸,罗玉本来已经抬起手,要把这老头一顿好看了,可听到后面那一句话,却猛然间愣住了,有些惊恐又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这老头。 能在京城做了这么多年纨绔子弟,还没弄出什么事的,罗玉可不是一个傻子,虽然一点不相信面前这寒酸的老头,会是什么朝中大员,但还是下意识的便停了手。 毕竟,若真的是朝中大臣,他把人绑进顺天府也就罢了,凭借着他爹的本事,或许还能有点救,他若是把人给打了,那十个头怕是都不够砍的。 “这……这位老丈,您……您是朝廷……哪……哪位大人……” 本来正坐在凳子上喝茶,默默监督着罗玉,避免他再把人给打死的孙班头,自然也听到了李御史的话,当即便是一口茶水猛地喷了出来,而后才凑上来有些磕磕巴巴的问道。 并没有怀疑,也没有电视剧里面那种死活不相信的狗血情节,大乾皇朝的律法,冒充官员,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谁能有那个胆子。 “哪位大人?去,把你们顺天府尹给老夫叫来!” 冷哼了一声,李御史连扫都不扫面前这两人,直接了当的吩咐道,今天这事,顺天府尹可还没出场呢,他都判断一下对方在这其中的作用。 御史的权力大,上至皇上下至百官,都有权力弹劾,所以相应的品级就不是很高,即便是李御史这样御史中的战斗机,那也只有五品的官位。 但相比于顺天府尹这个从五品的官位来说,那还是要高上一级的,不管在哪个朝代,那都是官高一级压死人的,所以李御史对那顺天府尹也不会客气。 “这……是,是,卑职这就去,这就去……” 一听李御史这话,孙班头不禁犹豫了一下,这大半夜的把府尹大人整起来,他真怕万一不是,自己会吃板子,可不过是稍一迟疑,就被面前这老头狠狠的瞪了一眼。 孙班头也不敢在迟疑了,连忙应了一声,便匆匆的往那府衙内院跑去,瞅那老头颐指气使的模样,若真是位官员,那恐怕品级比他们府尹大人还要高呢,可怠慢不得。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本官松绑!” 见那孙班头匆匆忙忙的跑出去后,这屋子里剩下的那两个官差,还有罗玉都直愣愣的瞅着自己,李御史眼睛一瞪,又大声的吼了起来。 这般没有眼力见的混账东西,刚刚他为了探查顺天府内部情况也就算了,这会他都已经暴露自己的身份了,还不知道赶紧给他松绑,也不知道都是怎么当上官差的。 “是,是……” 被李御史一句话给唤回神来,那两个官差身子害怕的哆嗦了一下,顿时上前两步,手忙脚乱的把李御史身上的绳子给一一解开了。 “你叫罗玉,你父亲是吏部右侍郎罗荣?” 整个人从被束缚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李御史揉了揉手腕,还有酸疼的脖颈,眼神却不禁瞥向了傻站在一旁的罗玉,冷声的说道。 作为一名以怼人,监督朝廷大臣的御史,李御史对于满朝文武,上至内阁首辅下至最低级的九品芝麻官,只要是在京城的官位,他就没有不知道的。 对于罗荣,那就更是熟悉了,吏部右侍郎,很可能接任吏部尚书的二品大员,那可是他李御史的重点监督对象之一,不过那罗荣行事谨慎,他从来都没有抓到过什么把柄。 没想到,今天接到消息出趟门,本想只是破个以权谋私的小案子,整顿一下京城的吏治,却没想到,一不留神,就窜出了这么条大鱼。 “……” 喉咙滚动了一下,罗玉握着手中的鞭子,傻站在那里,看着面前原本以为的疯老头,现在的大鲨鱼,整个人完全处于一种不知所措的状态。 他到现在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这怎么突然之间,一个嘲笑他的疯老头,就变成朝廷命官了,这简直比那戏文里面唱得还要玄幻。 “罗荣那老狐狸,没想到竟有你这么个蠢儿子,这会,你爹可是要被你坑惨了!” 这么说着,李御史话中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他与那罗荣,虽然谈不上多么不对付,但他也不是很看得顺眼那家伙,或者是朝中就没有几个他能看得顺眼的。 大多数的朝臣,除了极为清廉自守的那几位,都或多或少有些毛病,对于其他人来说,那是瑕不掩瑜无伤大雅,可对于李御史这样性子有些死板的人来说,就不是这样的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被李御史这话说得面色一白,罗玉有些惊恐的指着面前这老头问道,额头上甚至被吓出了一层冷汗,即便他再纨绔,也知道这回他的祸那可是闯大发了。 他爹那可是吏部右侍郎,朝中有数的大员,面前这老头,不但对那顺天府尹敢呼来喝去的,现在对着他爹,一样敢直呼大名,这是什么级别。 越想越是害怕,渐渐的,罗玉都有些站不住了,他瘫坐在那凳子上,仔细的攥着手中的鞭子,这个一向不信佛的人,也不禁默默的祈祷了起来。 苍天啊,大地啊,这老头千万别真是什么朝廷命官啊,最好就是个骗子,他保证,不会追究那老头这么骗他的事情,只要不是什么大官就好啊。 见罗玉整个人都被吓傻了,李御史冷笑了一声,随便找了杯茶,便往嘴里面灌去,拼命的漱着口,他虽然愤怒,但嘴里的那一股子异味却更是显眼。 一想到那被弄成黑色的金色麻布,李御史就忍不住心里一阵阵作呕,都不管想那麻布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虽然觉得恶心,但他却也没忘记把那被扔在地上的麻布捡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袖口了,这上面的印记可是不能让别人看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牢房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忙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长相富态的官员便迈步走了进来,在这监牢里扫视了一圈,便把目光放在了李御史的身上。 “李……李大人,您……您老怎么来这了……” 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孙班头,这官员立刻堆起了满脸笑容,讨好的凑了上去。 同在朝上为官,对于这位御史中的战斗机,领头羊,黄有容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只不过在这大牢里见到这位大神,再想想刚刚那孙班头所说的话。 还好黄有容常年在秦君的打击上,心理素质还算是能过得去,要不然,指定腿一软就得摊在那,这朝中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却被属下带回了自己的地盘,这谁见了那也受不了啊。 第382章 “本官怎么来这了?这就要问问黄大人您的好下属了, 若不是本官运气好, 看见没有, 那鞭子就落在本官的身上了!” 四平八稳的坐着, 李御史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甚至还伸手指了指罗玉手中的鞭子,若不是这话语中夹枪带棒的,就这幅姿态那还以为是与朋友闲聊呢。 其实这个时候的李御史已经不怎么生气了,毕竟, 这顺天府尹的结局,那都已经注定了, 他又何必与一个要落魄的人较真生气,不过有些话, 那该说还是要说得。 “罗玉,你胆子还真是包天了啊, 连李御史你都敢打,是不是连你爹你也敢打啊!” 顺着李御史的手一指,黄有容就瞅见了,那彻底傻眼了的罗玉,顿时狠狠的瞪了其一眼, 便大声的开口训斥道, 莫名其妙的就被这小子弄得惹上了这么一个大麻烦。 若不是还想着,借助对方父亲的力量,把他从这个漩涡里面捞出来,那黄有容真是拿鞭子抽死了混账玩意的心思都有了, 你说你惹谁不好,偏惹这李御史。 这家伙那可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铁面无情,若是换了旁人,他再没本事,也能好歹想出几个办法,可面对着李御史,那别说办法,想把对方给请出顺天府都难。 “黄叔叔,我……我哪知道这是李御史啊,我……我还以为……” 罗玉哭丧着脸,都快恨死自己了,他今天没事去什么红坊啊,去也就去了,找谁不行啊,非要找那胡姬,若是不找那胡姬,他又怎么会与人起冲突。 不与人起冲突,他就不会被这老头嘲讽,不被这老头嘲讽,那他就不会迁怒,就不会把这老头给带回来,也就不会发现现在这样的事了。 “你以为,你以为什么,还不快去把你爹找来,在你爹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给李御史道歉,求李大人原谅你!” 见面前这傻孩子,竟然还站在这里发愣,嘴里尽刀刀些没用的,黄有容那个气啊,直接就是一脚踢到了罗玉的屁股上,把这位踹了个踉跄,跌出了牢门。 现在这情况,他是解决不了了,只能奢望罗玉他父亲了,这事是罗玉惹的,跟他虽然脱不了关系,可怎么都没有让他一个人扛着的道理不是。 “好,小侄这就去……这就去……” 这一脚的力道不轻,罗玉有些狼狈的趴在那牢房门口,却顾不得发火,而是回头诺诺的说了几句,擦了一下头上的汗,就匆匆忙忙的往外面跑去。 刚才被李御史突然间的身份变化给吓傻了,罗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被那黄有容一提醒,他也醒过神来了,这会那不找他爹救场,什么时候找啊。 “李大人,您老别生气,那罗玉去找他爹了,等罗大人来了,定让您好好的教训那小子一顿,打他个皮开肉绽,给他狠狠的长一长记性!” 见罗玉匆匆忙忙的跑走了,黄有容顾不得歇一口气,便连忙凑到李御史跟前,满脸堆笑的讨好道,生怕这李御史又不按套路出牌。 他今年也已经四十多岁了,按照大乾皇朝的律法规定,再有个十几年,也就该告老还乡了,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想要安安稳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 不过这个想法,再今天的事情发生后,怕是行不通了,但是官位丢了没关系,可别把命给搭上,而且还有他儿子的前程呢,若是事情闹大了,被剥夺了科举的资格。 那他妻子不得恨死他啊,虽然说这事还是他妻子娘家那头惹出来的,他不休妻就算是够意思了,他妻子也不敢恨他,儿子也不敢埋怨他,但九泉之下的祖宗那可不会饶了他。 “教训?等罗荣来了,还指不定谁教训谁呢,黄大人你把罗玉放回去,不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嘛?” 扫了眼面前这一脸恭敬的黄有容,李御史哪里还看不出这家伙心里的小九九,说是让罗玉给他赔罪,但实际上,那就是去搬救兵。 不过这家伙若是以为,罗荣来了就能摆平这件事,那就是太天真了,让他见了这么多龌龊的事情,受了这么大的罪,什么那都是弥补不了的。 倒是他现在应该想想,那麻布到底是哪位皇子的,到时候又该怎么与皇上说,光明正大的声张,那是肯定不行的,李御史虽然性子死板,但并不代表傻。 虽然说本朝不禁止官员出入花坊,但堂堂的皇子,跑到这种地方,还可能与人争风吃醋,传出去那绝对是一个笑话,到时候不但得罪了那位皇子,更会得罪皇上。 要说得罪皇子也就罢了,不管是得罪哪位,那他都不怕,但皇上,李御史清楚,他现在能这么潇洒的监督百官,就是因为皇上在他的背后撑腰。 若是得罪了这个大靠山,皇上虽然不至于因为这点事而把他给废了,但估计他的日子也要不好过了,所以聪明的李御史,还是决定,私下里再与皇上说这件事。 虽然这样做,不能博个不畏强权的名声,但他也不是个多么看重名声的人,还是朝廷的脸面,还有皇上的脸面更重要一些。 “李大人说笑了,说笑了……” 就这么两句话,黄有容脸上的汗,顿时又如同瀑布般的涌了出来,身上的官服,都被汗湿了一片,这一方面是吓得,一方面也是急得。 等待的时间那从来都是最漫长的,明明罗玉才刚被他踢出去没一会,但在黄有容的心里,就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般,让他只觉得汗如浆涌,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李御史抬头,微微扫视了这黄有容几眼,见对方那微胖的脸上,已经全是汗水,不禁轻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只是端着茶盏在那静静的等待着罗荣。 相比于这个吏部的二品大员,这顺天府尹不过就是个小角色了,还不值得他浪费太多精力。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罗玉面色苍白的回来了,此时的他,脸上清晰可见的有一个大巴掌印,红通通的,使得他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身上那原本华丽漂亮的衣服,也变得灰灰的,仿佛在地上衮过一般,上面还有几个明显的大脚印子,脖子上更是带着一道鞭痕,整个人完全没了一开始的嚣张,反而显得狼狈至极。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跟着一位身穿便服的中年男子,长得与罗玉很像,都是一副憨厚老实的外貌,不过因身上的威仪,倒是显得更加沉稳。 此时面上带着怒容,手中拿着一根鞭子,眼见着前面的罗玉走得稍微慢了一点,便是一鞭子狠狠的抽了上去,只瞅着那下手的力度,还有罗玉那凄惨的叫声,便知道,完全没有留手。 不用说,这位应该就是吏部右侍郎,二品大员罗荣了,估计是听到消息就立刻赶了过来,这不,就连身上居家穿的便服都没有来得及换。 “罗大人,您可来了,罗贤侄这次那可是闯了大祸了!” 见罗荣终于过来了,已经在大牢里急得直转磨磨的黄有容,顿时眼前一亮,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连忙迎了上去。 黄家与罗家虽然说是世交,但其实黄家是依附着罗家生存的,这只看两人的官位,就能够看得出来,平日里,什么事情也都是罗荣拿主意,这会黄有容自然也是要听罗荣的。 “李大人,犬子任性玩劣,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李大人,此事是罗某教子无方,让您受了委屈,罗某在这给您赔礼了!” 并没有搭理第一时间凑过来的黄有容,罗荣直接一脚便将儿子踹的跪在了李御史的跟前,而后老泪纵横,满脸愧疚的深施一礼,那赔罪的诚意是肉眼可见的。 毕竟,堂堂一个二品大员,向一个五品的御史行礼,即便御史的职位与普通的职位不同,这也算是极大的自降身份了,若是换了别的场合,那甚至都可以称得上是羞辱。 “别别别,罗大人您的礼,本官可担待不起,您可是朝中的二品大员呢,本官一个小小的御史,哪里担得起大人的赔罪!” 罗荣赔罪的诚意虽然足,但架不住在他对面的是李御史,这位那可是连当朝阁老,都得放在地上怒怼的存在,可不会因为一个二品大员的纡尊降贵,就诚惶诚恐。 此时的李御史虽然第一时间就站起身来避开了,嘴里更是连连的说着不敢当,但那略带些嘲讽的表情,却是极为鲜明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想要赔个礼就把这事给揭过去,做梦都没这好事。 “孽子,还不给李大人磕头赔罪……” 见李御史明显的不肯接受自己的赔礼,罗荣眸色微沉,手中的鞭子一紧,直接刷的一下就抽在了自家儿子的背上,更是连连训斥着吼道。 刚刚一听到儿子说起这事,罗荣也顾不得其他,匆匆安排了一下,就急急忙忙的赶来了,现在一看李御史这态度,罗荣瞬间明白,他那儿子把这李御史得罪的可不是一般的深啊,顿时心头的怒火又涌了上来。 这一鞭子,可不只是打给那李御史看的,更是从心里面生起来的想胖揍熊孩子的冲动,若不是自己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还得留着传宗接代,那他真想直接把这坑爹的货给打死。 第383章 “李大人,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得罪您老人家, 还请您原谅, 刚刚父亲已经打了我一顿了,您若是觉得不解气,可以再打我一顿!” 罗玉也不是个傻得,即便有些不忿于自家老爹这么对待自己,但刚在家的时候, 他已经挨了一顿鞭子,不想再挨打, 也就只能老实的认怂。 再者说了,他也知道自己这次是惹了大祸了, 若是一个处理不好,自己以后再想拼爹可能都没有底气, 这对他一个纨绔子弟来说,那可是相当要命的。 当然,最重要的那还是来之前,他爹恶狠狠跟他说得那些话,若是求不得这李御史的原谅, 那他以后就得被关在家里, 日日苦读,什么时候能够考中秀才,什么时候才能出门。 这样的威胁,可是把罗玉给吓怕了, 他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了,别说是中秀才,他若是能考中个童生,那都是阿弥陀佛了。 “得了吧,这罗大人都说了,你是小孩子家不懂事,这本官还计较,那岂不是成了心胸不宽广,还与小辈计较之人了……” 瞅着这罗玉手里举着个鞭子,一幅负荆请罪的模样,李御史嗤笑了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这套路早八百年前就被人玩够了,现在还拿到他面前显摆。 不过这罗荣倒是真不能小窥,这短短的几句话中,就把自身给摘了个干净,还把那顺天府尹给彻底的踩进泥里了,倒也真是够果断的了。 “李大人多心了,这孽畜做出了事情,受到处罚是应该的,怎么能用计较这两个词来形容,这是您做长辈的给他个教训,免得上次不开眼再惹到别人!” 见李御史没有动手的意思,罗荣却也不觉得奇怪,对于那话中的讥讽,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笑眯眯的宽慰道,仿佛生怕这李御史不动手一般。 事实上,罗荣还真就是那么想的,若是这位李大人肯动手教训自己儿子一顿,那事情反而是好解决了,就像是他刚刚说得,小孩子不懂事,教训一顿就算了。 但事情往往不会那么简单,李御史摆明了就是想借着这件事去整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去呢。 “那罗大人可就不用担心了,您这位公子,怕是不会有惹到别人的机会了……” 施施然的坐在椅子上,望着比自己足足高了三品的罗荣,李御史眼睛微微一眯,语调拉得很长,话语中更是充满了别样的意味。 勾结官府,滥用私刑,罗织罪名,企图陷害良民,这些罪名就够罗玉这混账东西吃一壶的了,更不用说,光天化日之下把一个朝廷御史抓进监牢,不砍头那就是很客气了。 最起码也得是流放边疆,或者把牢底做穿,当然,这是在罗荣不发力的情况下,若是这位二品大员执意要保儿子,也是有很多东西可以操作的。 就比如刚刚这位一进门所说的,儿子还小不懂事,那懂事的是谁,这不是明显的要让顺天府尹把黑锅全都给背过去嘛,不过这位罗大人想得倒是好,怕是未必能够如愿。 他瞅着那位顺天府尹的脸色,可是变了很几次了,想来应该也是明白了这位罗大人有着弃车保军的想法了,或许,他还能够看一出精彩的狗咬狗好戏。 “李大人,这孽子已经知道错了,还请大人能给他一个机会,本官已在望江楼设宴,专为李大人您赔礼致歉!” 李御史这话一出,罗荣面色不禁微微一沉,不过到底是官场的老油条了,心中虽怒,但还能够沉得住气,反而更加客气恭谨了起来。 身为朝中二品大员,要这么去求一个御史,罗荣不是不气不怒,也不是不觉得羞耻,但现在,最重要的那还是赶快摆平这件事,其他的以后早晚能够找回来。 “罗大人说得好听,什么赔礼致歉,还不是想把本官给请出这监牢,不过可惜啊,让罗大人您失望了,本官觉得这监牢挺舒服的,暂时可没有出去的打算……” 扯了扯嘴角,李御史不屑的扫了罗荣一眼,半点上勾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连话都懒得与罗荣说了,直接自顾自的找了个稻草堆,伸了伸懒腰,就趴在那打算凑合着过一晚了。 这让皇上发现他没上朝,从而引发他被人关在监牢里的事情,和他自己主动的上奏折叙述,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事态的严重程度可不只是差了两个级别那么简单。 “李大人,做事可不要这么绝,逼急了本官,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眼见着这李御史摆明了是想将自己往死里整,罗荣的面色也不好看了,虽说这事就算是闹大了,只要他能及时的大义灭亲,就不会出什么事。 可问题就在这,自己就罗玉那么一个儿子,怎么肯下手去大义灭亲,撇清关系,而若是想摊这趟浑水,那就势必不能把事给闹大了。 可他脸都不要了,把自己的身段放得这么低,面前连这李御史还是一点改变主意的想法都没有,这让罗荣也不禁觉得有些棘手。 “呼噜呼噜……” 面对着罗荣的威胁,李御史这次干脆连话都不说了,侧对着身子,躺在那稻草堆上,甚至还发出了阵阵呼噜声,一起一伏的仿佛真的睡着了一般。 显然,拿住了主意的李御史,甚至连敷衍都不愿意敷衍罗荣了,当然,这种事情也没有办法敷衍,他不愿意出去,这就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障碍。 见罗荣面色难看,黄有容不禁有些幸灾乐祸,让这家伙刚刚那么无视他,还想要让他背锅,这会好了吧,不过没高兴多久,他也心情抑郁了起来。 因为若是事情闹大了的话,罗荣固然是别想再逃脱干系了,但他却也是没什么好果子吃,这么一想,黄有容哪里还能在坐得住呢。 “罗大人,您看……这……” 面色发苦的瞅着那呼噜打得震天响,但明眼人一敲,就知道是装睡的李御史,黄有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把希望寄予在罗荣的身上。 虽然刚刚这位还打着拿自己背锅的主意,但这个时候,两人已经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若是再闹内讧的话,那将来的前景可就更不好说了。 “先出去再说!” 面色阴沉的望了眼李御史的背影,罗荣抬手,制止了李御史的话,拎着灰头土脸的儿子,一行人出了这间牢房,随便找了个无人的监牢。 “罗兄,现在这事可该如何是好,那李御史摆明了不肯善罢甘休,若是让人知道了,咱们对朝廷大臣用私刑,这可是滔天大罪啊!” 一到了这无人的监牢,黄有容就不禁抱怨了起来,还忍不住又瞪了一眼狼狈的罗玉,要说这件事,那他可是真冤啊,完全是受了这小子的牵连。 也怪他自己,平日里因着两家的关系,特意交代过手下人,让他们对这败家子多加照顾,若不是那会多费口舌说了这么句话,现在也不至于惹出这麻烦来。 “什么对朝廷大臣用刑,黄大人,你瞎说什么呢,那李御史身上明明连根头发都没掉!” 一听黄有容这话,罗荣眉心忍不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再瞅向这个亲家的目光,那跟看傻子都没什么区别了,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个败家儿子就够坑的了,没想到,这还有个更坑的。 他就没见过,有人往自己身上揽罪的,还对朝廷大臣动用私刑,那李御史身上好好的,哪里有一点伤痕了,说话都不会说,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这个位置的。 “罗兄,就算是没用私刑,这把御史抓进监牢的事情,也不好办呢,尤其是这李御史他还不肯出去,总不能我们把他给扔出去吧!” 被罗荣这么一说,黄有容也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妥,不过一想到赖在大牢里不走的李御史,他也顾不得想别的,一个堂堂的御史硬赖在大牢里,这都叫什么事嘛。 “扔出去不行,红坊那地方,人多眼杂,李御史被你们抓进来,也不知道都有多少人看到了,就算是扔出去不承认,也会被人给揭穿……” “与其让那李御史明日上朝会对我们开火,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往他身上栽一些罪名,这样,就算到时候还要打官司,但总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了……” 捋了捋胡须,罗荣沉吟了一下,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个想法,虽然这主意容易被人看破,而且也有些阴损,但这个时候,做总比不做强。 其实若是换了其他地方,罗荣真想把那李御史直接给毒疯了,但无奈,红坊那种地方,人实在是太多了,众目睽睽之下,这李御史跟他们的关系脱不开。 若是真疯了,皇上肯定会怀疑到他们的身上,那事情反而会更加麻烦了。 第384章 顺天府监牢内, 已经商议好一切的罗荣罗玉, 鬼鬼祟祟的躲在李御史那座监牢的外面, 旁边还有一个手拿着竹筒的官差, 正不断的往那李御史的监牢里面吹着。 似乎是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这官差两边的脸颊鼓鼓的,活像是个青蛙一般,看起来很是可笑,不过显然, 现在不管是谁,都没有这个心思。 就连一向瞅着很是镇定的罗荣, 此时都有些紧张的看着那监牢内,虽然这李御史那就是粘板上的蚂蚱, 但做坏事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有些紧张感, 哪怕事情并不会出什么差子。 “两位大人,这迷药应该是起效了!” 放下手中的竹筒,那官差又凑近了一些,仔细的查看了下李御史现在的状态,这才松了口气, 低声的说道。 同时心中也有些奇怪, 不知道这两位大人,为什么要把里面那个犯人给迷晕,明明这就是在大牢内,自家大人的地盘, 又这么拐弯抹角的嘛。 不过虽然不解,但这官差还是明智的什么都没有问,这种大人物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毕竟,知道的越多那死的也就越快嘛。 “你们进去,把这一坛子酒都给里面那人灌进去……” 挥了挥手,把那官差,还有一开始听到了那李御史身份的两人都给招了过来,小声的吩咐了一句,便把几人给推进了那监牢,让他们去给李御史灌酒了。 天子脚下,一个御史不管是失踪了,还是疯了,那都是晴天霹雳的大事,他想要用其他的办法解决那是不可能了,也只能是用一点无赖的主意。 “罗大人,这样,真能行得通吗?” 站在监牢外面,看着里面正手忙脚乱,给那被迷香放倒的李御史灌酒的几人,黄有容有些担忧的问道,他总觉得这主意看起来就跟儿戏似得,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行不行的,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就坐以待毙吧!” 与黄有容相比,罗玉倒是显得很镇定,只是眼中却难免有着一丝忧虑,他的想法虽然不错,但聪明人却还是能够一眼看出来,不过现在做总要比不做强。 更何况,看出来又能怎样,这个世界上还是要讲究证据的,只要没有证据,就算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李御史还是只能吃下这哑巴亏。 不过面前这老东西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次他们想出了个这么阴损的主意,怕是等李御史缓过劲来,肯定会时时刻刻的针对他们,到时候估计还是一桩麻烦。 “孙班头,你带他们几个,把这李御史随便扔进一个青楼里,找个漂亮点的姑娘,让他们同床共枕,最好再找点什么催情香之类的,做戏直接做成全套!” 见那壶酒都被灌了进去,罗荣也顾不得再想以后,沉稳的开口吩咐着,现在,最重要的那还是把眼前这关给过去再说。 常年在底层混迹的小人物,看人脸色的本事还是有的,见罗荣面色凝重,孙班头顿时拍着胸脯保证道:“是,大人您放心吧,小的明白!” 而后,见罗荣等人没有其他吩咐了,便带着那两个官差,搀着那李御史,匆匆忙忙的往外面走去了,他们刚刚就已经换好了便服,这会倒是不用再麻烦了。 因为事情出在红坊的缘故,孙班头很机灵的特意挑选了一个离红坊很远的青楼,此时已经是深夜了,不过寻花问柳之地,却恰是最繁华的地方。 孙班头装作小厮的模样,搀着那位李御史,一进来便想要叫一两个姑娘,不过恰好今天有花魁出阁,他摸了摸兜里两位大人给的银子,直接一咬牙,给这位李御史要了个花魁。 那两位大人可是说了,这姑娘的成色必须得好,而且必须得干净,这青楼里面真正干净的姑娘不多,最值钱最好的那肯定就是花魁无疑。 虽然听着那银子的报价,让孙班头有些心惊,但反正也不是他出钱,自然是不在乎这些银子,反正这么多的银子,就算是回去,估计也得上交,到不了他的手里,这会那倒是不如装一下,也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挥金如土。 花了高价把花魁拍下,孙班头很快,就在那老鸨子的领路上,把李御史给扶了进去,因为借口喝多了的关系,倒是也没有引起怀疑。 这一方面是因为李御史身上的酒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花出去的那些银子,毕竟若不是真的喝多了,那么一个小小的花魁,恐怕谁也不会舍得花这么多的银子。 因为事先喂了点□□,所以孙班头也没再做什么其他的动作,直接把这李御史往那花魁的怀里一塞,药效上来的李御史,就本能的开始了某种少儿不宜的运动。 趴在门外边瞧了一眼,见一切都步入了正轨之后,孙班头嘿嘿一笑,便挥了挥手,带着自己的两个心腹离开了,罗大人那边可还等着他回话呢。 顺天府内本来还有些担忧的罗荣,听到了孙班头的话,一颗心总算是暂时的放了下去,让管家拿了几百两银子分别赏给这知情的三人。 又威逼利诱了一番,见面前几人都是噤若寒蝉,唯唯诺诺,虽然心里仍是有些不放心,但杀人灭口之事,现在却是做不得的,也就只能先这样了。 “父亲,天色不早了,您还是快些回府休息吧,明日还要上朝呢……” 见自家父亲打发了那几个差役,又解决了李御史,跪在地上,连膝盖都快没有知觉的罗玉,小心翼翼很是乖巧的说道,那模样就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今天他也确实是够惨的了,先是去请父亲的时候,被用鞭子狠狠的打了一顿,等到了李御史的面前,又用了苦肉计,这会李御史都被带走了,却还被自家父皇给罚跪了。 想想罗玉心里就不禁是泪流满面,想他那会在红坊,面对着两个小兔崽子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失了面子,怎么就因为他要为面子,就失了里子呢,还是被他自己父亲给教训的。 “你个孽子,以为说两句好话,为父就会放过你了,闯了这么大的祸,还不给我滚回家跪祠堂去!” 罗玉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罗荣的火气顿时又上来了,还天色不早了,要不是因为这个混账儿子,这会他还在府里的高床软枕上呢,哪里会这么绞尽脑汁,心力交瘁。 刚想抬手再给这不孝子一巴掌,可瞅着儿子那已经红肿发青的半边脸,罗荣到底还是有些不忍的放下了手,不过口中还是狠狠的骂道。 因为是独子的关系,罗荣一直都不太舍得管教儿子,再加上他母亲护着,所以罗玉每次拿起板子,都舍不得下手,不过这次事情算是让他看明白了。 这儿子那是不管不行了,今天的事,他算是差不多摆平了,可以后呢,再让儿子这么肆无忌惮下去,早晚有事情是他摆不平的,到时候,岂不是要牵连了全家。 想到那位卢将军曾经说过的教子方针,罗荣顿时暗下了决心,这儿子那就是得打,正所谓棍棒底下出孝子,他若是不想被儿子给气死,那就得先把儿子打个半死再说。 “是,是,父亲您别生气,儿子这就滚,这就滚!” 眼见着自家父亲一幅要吃人的模样,罗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已经酸麻无力的双腿,还有那刺痛的膝盖,连滚带爬的便跑了出去。 面上一幅无比慌乱的模样,不过心里却是有些高兴,虽然回府也是罚跪,但能够休息一会,那总是好的,更何况,祠堂虽然冷了点,可那里有蒲团啊,总比跪在冰冷的地上那强多了。 兴高采烈的奔向回家的路,罗玉丝毫不知,这是黑暗时代降临前的最后一丝阳光了,等过了今晚,便会有无数的家法藤条向他招手。 “罗兄,此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再责怪贤侄也没有用了,不如想想明日上朝该如何说吧,那李御史可不会任凭咱们那般诬陷,与他交好之人,也会替他上书的!” 见罗玉连滚带爬的狼狈模样,黄有容只觉得一阵解气,要不是这混账东西,他哪里会惹上这麻烦,不过他也清楚,罗荣对这个独子是有多宠爱,所以还是劝说了两句。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商量好明天的事情,这李御史在朝中也不是没有一个好友,这次被他们设计的陷在了青楼里,等明天早朝的时候,肯定会有人替其开脱,他们若是应对的不好,很容易倒把自己给陷进去。 “李御史一向自诩刚正不阿,清廉自守,这次他在青楼里春风一度,导致误了早朝,可是铁打一般的事实,就算是有人替他辩驳,又能辩驳几分!” 对于黄有容的担忧,罗荣却是不太在意,这样的丑闻,皇上是不会闹得纷纷扬扬的,也不会专门让人去调查,与其担心这个,倒不如多看着点李御史,别让他醒了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游手好闲妞的手榴弹,么么哒(づ ̄3 ̄)づ╭?~ 第385章 现在已是深夜, 按理来说, 这个时间, 就算是不去后宫妃嫔的寝宫安歇, 也该回自己的寝殿休息,但是今日的秦君却明显的没有这个心情。 而是仍旧在崇华殿处理政务,这倒不是因为现在朝政上有紧急的事情,而是为了某个彻夜未归,到现在都没见到影子的小兔崽子。 在一旁负责伺候的宫女太监, 都低着头,尽量不发出声音, 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所有人都知道, 今天五皇子没有回宫,皇上虽然还没发火, 但明显心里是极为不痛快的。 这个时候,若是不小心做错了事,那可就不是被骂几句,打一顿板子的事,皇上指定会把对五皇子的火气, 都发在他们这些奴才的身上, 那怕是会凄惨至极了。 正在这一片静寂无声中,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然无息的出现,像是知道现在的皇上不太适合沟通,而是直接站定在了装壁花的德公公身边, 耳语了两句。 望着说完了话,就消失不见了的暗卫,德福心里真是有一种日了那啥的感觉,目光像是刀子一样,钉在那暗卫离开的地方,恨不得把那该死的东西拉回来,狠狠的打上一顿。 是谁说得暗卫只知道听命行事,没有太多自己的情绪,可现在是怎么回事,这家伙竟然知道这事太大,怕皇上迁怒,所以不敢自己禀报,而是转交给自己。 这样明晃晃的避祸行为,哪里像是传说中的暗卫,果然,那位叶青大统领还是对这些人太过宽容了,不,不对,应该说,是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属下。 想到那个最擅长把事情推给自己的叶大统领,德福猛地醒悟过来,这罪魁祸首可不就是那位,那些暗卫,八成都是跟他们大统领学得。 “陛下……” 咬牙切齿了一番,德福还是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悄悄的走了过去,见秦君正在批阅奏章,很是小心的唤了一句。 若是有可能,他真的不想来禀报这样的事情,可没办法,谁让自己是御前的大总管呢,那些暗卫们能把事情往自己的身上推,他能往谁的身上推。 再者说了,别看皇上正一本正经的批阅着奏折,但事实上,德福才不信皇上没注意到那暗卫的出现和消失,虽然这些年,皇上身份尊贵,很少动武,但以前所练的却也没有荒废。 所以说,他其实并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不过他也就奇怪了,一向挺怕皇上责罚的两位皇子,今天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胆子呢了。 “有消息了?说说吧,让朕听听,还有什么比堂堂皇子,跑到红坊去听曲看舞,寻花问柳更荒唐的事情,说出来再让朕吃惊吃惊!” 冷哼了一声,秦君也不装模作样的看着奏折了,而是连眼睛撇了下德福,语气淡淡的说道,听不出喜怒,却足以让大殿内的所有人额头冒汗了。 常年伺候在皇上身边的人,哪个不知道,皇上真的发火了,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就是像现在这样,看起来似乎是愤怒生气,却丝毫都不表现。 “方才,三皇子把那叫苏研的胡姬,给赎身回了自己在京城的一个小宅院里,两位皇子此时,正在那个宅院……” 后面的话,德福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皇上身上的寒气,又重了一个度,想来心中的火气怕是已经要积聚到极点了。 为此,德福也只能是在心中为两位小皇子默哀,违反宫禁,不按时回来,再加上去红坊寻欢作乐,这就已经是不小的罪过了,更何况现在又养了一个青楼女。 要知道,皇子的身份那是多么尊贵,寻常的侍妾那都得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得是大家闺秀才行,就连身边伺候的宫女,入宫之前也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女,甚至还有很多富商的女儿。 一个青楼的舞姬,别说是做妾室了,怕是就连做宫女,都没有那个资格,三皇子估计是不在意那舞姬的身份,但太后和皇上大概不会放纵。 只听咔嚓一声,秦君手中的御笔,顿时断成了两截,那破碎的木茬子划过手背,带出了一道血痕,把一旁的德福吓得是心惊肉跳,连忙就要去宣太医。 倒是作为当事人的秦君,并不在意,只是扫了一眼自己背上的血痕,便没有去管,满腹心思,都放在要如何教训那两个混账儿子上了。 去红坊也就罢了,少年人心中好奇,他能理解,也能容忍,可从青楼赎回舞姬,还养在外面,做了外室,这是什么样的行为,便是当年大胆如他的那位太子皇兄,都不敢做得事啊。 皇室规矩森严,养外室的行为本就不被允许,更何况还是一个舞姬,儿子刚刚被他从军营里拎了回来,他本不想责罚,可这孩子却太过放肆了。 果然,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古人诚不欺我也,对这些熊孩子他就不能有心疼不忍的情绪,他若是前几天下了狠手,这会哪个还敢去红坊,哪个还敢这么气他。 “皇上……” 虽然早就知道皇上会被这个消息气得不行,但德福也没想到,皇上会气得把用来批阅奏折的朱笔都给折断了,那可是皇上最喜欢的物件啊。 瞅着皇上那咬牙切齿,面容都有些扭曲了的失态模样,德福虽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话,但这个时候,却也是不得不出声提醒了一句。 皇上一向都是最在乎风度的,这屋子里可还有那么多的下人,虽然没有几个敢抬头看,但他还是怕,等皇上醒过神来,会越发的恼羞成怒。 “朕记得罚了那混账三年的俸禄,他哪来的银子赎人,莫不是靠着强权硬夺来的!”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秦君连忙平缓了下呼吸,可随即他又意识到了不对,小三那银子几乎都被他罚没了,现在府里估计都没有余粮了,哪里来得钱,去买个歌姬呢。 若说是小五私下给的,那倒是也有可能,不过出一趟门,去一趟红坊,这两人带那么多钱是想干嘛,这是早就做好了买人回来的准备啊。 “回皇上,三皇子并没有靠强权,是那红坊的老板,见到了三皇子身边的小太监,认出了三皇子的身份,所以主动把那胡姬给送过去的……” 这话说得德福几乎是冒了一身的冷汗,毕竟要是准确说的话,那是三皇子故意让那红坊老板发现他身份的,不过皇上现在已经够气了,他可不想火上浇油。 德福其实并不怎么想为三皇子遮掩,因为一旦发现了,他可是逃不了皇上的责罚,做这事,风险太大,不过考虑到万一皇上盛怒之下,把三皇子打出个好歹来。 到时候,皇上估计会迁怒于自己,德福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这么做,而且他也不敢改太多,只是稍微的隐瞒了一句话,不过就这一句话,那意思就全然不同了。 “那红坊的老板是谁,明知道是皇子,还敢往出送人!” 由于头上那顶帽子的影响,秦君并没有注意到德福的反应,也与德福所愿,听对方这么说了以后,秦君的注意力明显的被转移了一些。 这自家的孩子那都是好的,若是不好了,那指定就是被人给带坏的,这样的心理,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免俗,现在在秦君的眼里,那红坊的幕后老板明显就是带坏他儿子的人。 “回皇上,据暗卫说,似乎是十三王爷……” 想起那位行事荒唐,与两位皇子关系却很亲近的王爷,隐藏在帽子的神色不禁显得有些古怪,整个大乾皇朝,敢给皇子送一个青楼女的怕是也就这位王爷了吧。 其实皇上根本就不用问他,只要仔细的想一想,就能够知道,除了这位王爷,就再也找不出其他的人来了。 “这个混账东西,自己不学好也就算了,还想带坏朕的儿子,看来这段时间还真是清闲了,传旨,让十三王爷筹备今年的祭天仪式……” 一听到十三王爷这四个字,秦君就条件反射的有些头疼,这个弟弟跟他那几个儿子一样,都不是什么省心的货色,而且还不像是他那几个儿子,能脱了裤子直接摁着打。 毕竟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他这个做皇兄的也不能总给他没脸,可一般的处罚,秦岳却根本不放在心上,若是放任不管,那指定得给他惹出事来。 所以秦君现在也学会了,只要那个不听话的弟弟一惹事犯错,他就会把那些琐碎繁杂的事情都扔过去,得不到清闲自然也就没精力去惹事了。 “是,皇上!不知……五皇子那边,用不用派人找回来?” 恭敬的应了一声,德福犹豫了一下,还是尽量小心的问道,这五皇子可是还没出宫开府,正常来说,是应该回宫的,现在皇上不发话,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第386章 “不必管他, 他既然想玩, 那就让他玩个够, 朕倒要看看, 他想在外面野多久!” 淡淡的说了一句,秦君便起身准备回房休息了,明日还要早朝,他若是不休息好了,哪里有精力应付朝政, 至于那混账儿子,想要责罚有的是时间, 不必急于一时。 而且他也真想看看,这个儿子胆子能够大到什么程度, 一夜没有回宫,明天怎么来见他这个父皇, 希望这小家伙不要害怕的躲起来才是。 “皇上,还有一事,御史李大人,被罗侍郎的公子给抓进了顺天府,罗侍郎得知后, 教训了儿子一顿, 又把李大人灌醉,扔进了红坊……” 眼见着皇上转身便要走,德福连忙把暗卫所说的另一件事也给讲了出来,这些大人之间的纠纷, 虽没有两位皇子重要,但是该禀报的还是要禀告。 不过据他所了解的皇上,怕是不会去插手这样的事,估计等明日上朝,哪方占据优势,皇上便会顺着处理,这种臣子间的纠葛,只要不妨碍到皇上想要推行的朝政,那皇上一向是乐见其成的。 当然,顺天府这样腐败的吏治,皇上估计还是会整顿一下,那位坑爹的罗玉还有护犊子的罗荣,之后也会被皇上找由头收拾一顿。 “扔进了红坊?这罗荣做得还真是够彻底的,若是让李御史的夫人知道这件事,那可有得热闹看了!” 果然如德福所料,知道了这件事的秦君,并没有多么生气,反而起了些兴致,李御史性子古板,虽然因为刚正而被他所倚重,但那不代表着他就真的喜欢这种性格。 现在眼见着李御史吃瘪,秦君竟然还有高兴,尤其是想到李御史从青楼醒来的模样,眼睛里都带了些笑意,那个古板的老头怕是会被吓傻了吧。 “李夫人是厉害了一点,想来李御史应是免不了河东狮吼了……” 做皇上的御前大总管,德福一般不会怎么评论朝中的大臣,即便是皇上点名让他说他都不会说,不过私下里顺着皇上的话调侃两句,那倒是无伤大雅。 “这么说来,明日早朝大概有一场好戏了!德福,你派人出趟宫,告诉两位皇子,还有十三王爷,让他们明日早点上朝!” 笑了两声,秦君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对德福吩咐道,那么有趣的一幕,怎么能够不让儿子和弟弟,好好欣赏一下呢,而且,这可是个杀鸡儆猴的最好时机啊。 “皇上,这……五皇子还没到上朝听政的年纪啊?” 没想到皇上笑着笑着,竟然想到了这处,德福迟疑了一下,小心的提醒了一句,这刚刚还让不用管五皇子,眨眼之间就让五皇子上朝,变得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挥了挥手示意无妨,秦君并没有在多说什么,让德福下去传旨之后,便转身进内殿休息了,熬到了半夜,他也累了,身子到底是比不上年轻时候了。 躬身行了一礼,目送皇上离开,德福便出去命人传旨去了,这事情不大,用不着专门的圣旨,找两个小太监去宣读皇上的口谕就好。 不过十三王爷那里不要紧,随便派一个去就行,五皇子和三皇子那,可就得找个机灵嘴严的了,毕竟两位皇子现在做得事情那可不好让人知道。 十三王爷和秦子墨原本就有上朝的资格,不过这两人都属于那种有些懒散的性子,时常便告病不去的那种,所以这圣旨下得虽然突兀,但也能理解。 可秦子轩听到那上面还有自己的名字时,便不禁愣住了,与自家三哥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迷糊,还有些心虚,也顾不得再看歌舞了。 让那胡姬退下后,两人便抓着那可怜巴巴的小太监,你一人我一语的问了起来,不过那小太监嘴也挺严,硬是顶住了压力没说出李御史的事。 当然,为了能够脱身,不被两位皇子记恨,这小太监也还是说了些东西的,比如说,皇上已经知道了去红坊一事,知道了养外室一事,并且为此很是震怒。 “三哥,要不你先准备一个厚垫子,啊不,那样太明显了,你还是多穿两层衣服吧,尽量穿得厚一些!” 松开了那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踹的小太监,秦子轩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自家父皇震怒的模样,身子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满是同情的看着自家三哥建议道。 这次去红坊,虽然他也有参与,不过一来他的病刚好,父皇因为不会这个时候对他动手,二来,明显的,自家三哥的罪过可是要比他大的多了。 去红坊逛一圈,和带个胡姬回来过日子,那可完全是两种性质,拖自家三哥的福,秦子轩觉得,自己这次虽然也算是共犯,但估计会是在一旁看戏的好命。 最多应该也就是做一只被警告的猴子,这么一想,秦子轩竟然觉得有一种诡异的幸福感,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五弟,你就这么不盼着你三哥好吗!” 嘴角抽搐了几下,看着自家弟弟那真诚的大眼睛,秦子墨一脸悲愤的说道,这样幸灾乐祸真的好嘛,说好的可爱软糯的弟弟呢,难道说一长大就变得不可爱了吗。 想到就连自家弟弟,都认定了自己会挨揍,还认真的在那想办法,秦子墨心里别提多郁闷了,这正常的打开方式,难道不是应该想办法替他求情嘛。 “三哥,我怎么不盼着你好了,若是不盼着你好,我能建议你多穿几件,穿得厚点嘛!三哥,我跟你说,没事的,现在已经入秋了,加件衣裳什么的很正常,父皇不会说什么的……” 以为自家三哥是害怕了,秦子轩拍了拍三哥的肩膀,很是好心的安慰了两句,不过若是忽略掉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狡黠,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说实话,秦子轩并不怎么担心自家三哥,毕竟父皇就这么几个儿子,再生气也不过就是打一顿的事,不会把三哥怎么样的,而挨打,被说三哥已经算是技术娴熟了。 就是他自己,这些年也没少挨,早就已经不像是第一次那样,有种被雷劈了无法接受的感觉,当然,疼还是会疼,不过能用挨顿打就解决的事,其实不算什么事了。 身在皇家,他们这样子的已经算是幸运了,起码不像是父皇那一辈,明枪暗箭,勾心斗角,一旦陷害成功,直接就是往死里打击,若是失败了,更是彻底的会被打落云端。 “你……” 颤抖着手指,秦子墨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的弟弟,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苍天啊,大地啊,他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才摊上这么一个坑爹的弟弟。 他马上就要那么惨了,弟弟不说同情一下自己,给自己求个情,照顾一下什么的,竟然还在这里幸灾乐祸,真是……真是神坑啊。 对于自家三哥这夸张的反应,秦子墨挑了挑眉,便让这宅院里的下人,重新把那舞姬给带回来了,他可是难得出一次宫,定是要玩个够本才行。 “……” 眼见着弟弟丝毫都不理会自己的悲愤,秦子墨就连从不离手的折扇都要拿不稳了,重重的踹了口气,他猛地一拍桌子坐了下来,抢过弟弟端起来的酒杯就直接一口灌了下去。 瞅着弟弟那望着自己,一幅目瞪口呆的模样,秦子轩这才觉得心气舒缓了一些,得意的一展折扇,风度翩翩的扇了起来,眼角眉梢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三哥,那酒杯……是我用过来的!” 瞅着自家三哥这一脸傲娇的模样,秦子轩叹了口气,扶了扶额,这才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过,唇边那微微翘起的弧度,却明显的说明了他的心情。 “那……又怎样,没事,三哥我……不嫌弃你!” 身子僵硬了一瞬,秦子墨恨不得打醒自己,怎么这脑子又抽风了,不过眼瞅着弟弟一脸的笑意,他却不肯让弟弟看了笑话,顿时一扬下巴,故作淡然的说道。 可惜,秦子轩却能够明显的听出,那最后近似于咬牙切齿的几个字,脸上的笑意顿时便忍不住了,扑哧一声,就靠在了软塌上,眼睛都笑弯了起来。 他这位三哥,被看平日里瞅着心机城府很深,但有的时候,还真是格外的有意思,就像是那被逗弄的小猫一样,时不时的就会炸毛。 秦子轩秦子墨这边,虽然已经预想到了明天的凄惨,但因为习惯了,也因为知道不会有什么事,所以两人还是很淡定,很欢乐的互相开着玩笑。 不过十三王府那边,可就不一样了,当听到祭天大典的事情被交给自己之后,秦岳恨不得就那么直接的晕过去,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啊,祭天大典啊,但凡是出了一点纰漏,那可就是滔天的大罪。 第387章 不管秦岳多么不愿意, 暗中怎么咒骂那个该死的皇兄, 到底还是只能早早的从温柔乡中爬起, 在那初秋的寒风中, 天色还未亮之时就坐着轿子去上朝了。 按照大乾皇朝□□制定的规矩,早朝时,大臣们需要在寅时也就是凌晨三点前就到达午门前进行等候,等到午门城楼鼓响,便开始排队, 等到排好队伍,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 直到卯时也就是凌晨五点, 钟声响起,大开午门, 等候已久的大臣们这才能列队入宫,进入太和殿, 不过这时候,皇上还未到,还要等候大概一炷香或者是两炷香的时间。 等到皇上驾临太和殿,这每日的早朝才会正式开始,所以别看做皇帝辛苦, 其实这些大臣们起得那远比皇上还要更早, 寅时到达,离得远的基本上要凌晨一点就得起。 不过古代通常睡得都比较早,基本上没什么事的话,晚上七八点就睡了, 就算是一点起,也还能睡上几个小时,倒也不至于说会把身体累垮。 即便是如此,也有很多人,为了靠近皇城的宅子而争得面红耳赤,大早上的,哪怕能多睡一分钟那也是好的啊,就算是再克制的人,早起的时候仍旧是有些不情愿的。 如果从这方面说得话,其实远离京城为官倒是一件好事了,只不过,但凡是入朝为官的,无不以能够参加早朝为荣,倒是没有人会这么想。 “福海,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打了个哈欠,瞅着外面那还黑漆漆的天色,秦岳忍不住皱了皱眉,问向轿外跟着伺候的贴身太监。 虽然他是王爷,但祖宗成法,也是不能违反的,请假装病不去没有关系,可若是迟了,就连罚俸都很难解决,绝对是会被拉出去打板子,一点都不带宽容的。 那些御史一天天无所事事,最喜欢抓人的毛病,而且除了彻底把他们给打怕了的皇上,基本上逮着谁就敢咬谁,说句实话,他这个受宠的十三王爷,还真不被他们给放在眼里。 “王爷放心吧,现在距离寅时还有半个时辰,时间还早,不用担心……” 作为贴身伺候王爷的,福海其实比自家王爷,还要早一个时辰起来,不过做奴才的自然是不能跟主子比,主子可以犯困,他却必须打起精神来。 听到福海的话,秦岳忍不住揉了揉额角,只觉得困乏疲惫的厉害,昨天晚上被皇上那一道圣旨给折腾了起来,他就再没怎么睡,现在当真是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 现在坐在轿子里还好一点,等一会到了午门,还得被迫与那么多的大臣们打交道,想想就让人心力交瘁,对于早朝的这个时间点,秦岳已经是不止一次吐槽了,他真不知道那位老祖宗,定下这规矩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没办法,祖宗定的规矩,也只能是无条件的遵从,所谓子不改父制,连父亲制定的都不敢轻易更改,怕被说成不孝,更何况是老祖宗定的呢。 在秦岳的无奈和抱怨声中,一行人紧赶慢赶,还是顺利的在寅时前来到了午门,这时,大部分的朝臣已经都到了,正聚集在一起,三五一群的站着。 林慕和方寒这时候也都从云州回来了,明显的两人都消瘦了一些,这时分别站在一旁,有一些依附于两人的,都在旁边围着,正低声的说着话,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无论哪朝哪代,都少不了派系之分,大乾皇朝自然也是不例外的,只不过相比于简单的两党之争,倒是显得局势要错综复杂的多了。 这也是秦君有意控制的,若只是单纯的两党,实在是不好控制,而且也容易走火的太厉害,最后弄得无法收拾,扶持多个派系,才有利于维持政局的稳定。 见到午门前的场景,秦岳忍不住摇了摇头,感叹一下今日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了,他也不是个笨人,自然明白,他那位皇兄不会无缘无故的下这番旨意。 让跟着的福海带着那些下人,去一旁等着,秦岳便迈开步子往午门前走去了,路过那些品级不高朝臣的时候,到处都是问安问好的声音。 秦岳基本上是处于一概无视的状态,直接越过这些人,便随便找了个角落站定,双手一合,眼睛一眯,完全一副清高孤傲的模样。 其实若是可以,他也不想这般的得罪人,但因为当年夺位的斗争太过惨烈,他那位好皇兄的猜疑之心不是一般的重,他之所以这么年过的这么自在得宠,就是因为不争。 少时的雄心壮志,早就在那些皇兄们的惨死中而消失殆尽了,身为皇子,现在又是皇弟,在几位皇子都年幼的时候,还是不要太出挑的好。 对于秦岳这样的行为,那些大臣们也早就已经习惯了,除了遇过的那些朝臣,拱手行礼之外,其他人依旧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初秋的季节,风还是很冷的,刚刚坐在轿子里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一站在这大门口,就察觉出来了,感受到身上的凉意,想到还要再等一个时辰,秦岳再一次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这该死的规矩。 与秦岳的痛苦不同,此时的秦子轩和秦子墨,两人还在那宅子里面睡着,□□制定的规则那都是针对于臣子的,作为皇子,那还是有着优待的。 臣子们必须要在寅时就赶到午门前,皇子却可以在卯时前赶到太和殿就行,当然,这条规矩到底是因为体恤皇子,还是避免皇子结交朝臣,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秦子轩两人,是要比他们那位皇叔幸运一些的,不过也没有幸运多少,等到了寅时,两人也被伺候的太监给唤了起来,匆匆的收拾洗漱了一番,便坐着轿子往皇宫去了。 秦子轩虽然是第一次上朝,对于什么都是陌生而不熟悉的,不过秦子墨却是熟门熟路了,有这个老油条的皇兄带着,秦子轩倒是也没有费多少的事。 虽说有着优待,但也只不过是不用在午门前等着而已,到了太和殿前,还是要吹吹冷风的,望着那排好了队列的朝臣们,秦子轩两人努力的找了个角落站着,尽量不引起注意。 这倒不是两人害怕什么,而是皇子要有皇子的风度,若是引起了这些朝臣的注意,那他们两个就只能做两块木头了,枯等在那里,连悄悄话都不能说了。 虽然尽量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也没有让伺候的那些人跟着,但两个人一身显眼的皇子常服,在一片普遍都是深色朝服的太和殿前,想要完全不引人注目,还是有些困难的。 “林阁老,那位似乎是五皇子?” 站在队伍的第一排,早就已经习惯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周尚景,眼角余光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两道淡黄色的身影,皱眉沉思了一瞬,微微低下头,与旁边站着的林慕说道。 虽说满朝文武皆知,他与林慕不是很对付,但是那并不代表着,两人就真的是百般敌视,形同陌路,其实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两人还是相对和善的。 毕竟,都是官居一品,入阁参政的大员了,每次上朝的时候又都在第一排站着,就算是闹得再僵,只要没到杀父仇人的程度,那就都得有所顾忌。 “周阁老怎知是五皇子,而不是二皇子和三皇子?” 突然听到周尚景的话,林慕顺着其所指的方向撇了一眼,果然见到那角落里的四只淡黄色袖子,目光微微一凝,便不动声色的问道,心中却不禁思考了起来。 要说五皇子也确实是到了要入朝听政的时候了,不过一般来说不得等到开府之后嘛,怎么今日便上朝了,难道是因为昨日下得那道圣旨,因为那李家小姐的事。 想到昨日圣旨下达后,李家和顾家之间的冲突和风波,林慕神色一动,却又觉得应该不是,就算是这两家闹得再凶,与五皇子的关系也不大啊。 林慕虽然口中说着质问的话,但其实只是一扫,他心中便有数了,那绝不可能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瞅着那袖子的高度,八成就是三皇子和他那位小徒弟。 “林阁老,莫不是当周某老眼昏花了,这若是都看不出来,那还怎么跟林阁老站在一排呢……” 反刺了一句,周尚景便站在原地不说话了,刚刚试探的结果,已经很清楚了,那道身影绝对是五皇子无疑,不过这五皇子怎么现在就出现在朝堂了呢。 正在这两人寻思着的时候,很快,那个隐蔽的角落里,又多出了一道淡黄色的身影,秦子轩他们所在的位置,朝臣们不易看见,可过来的人却是能够一眼就瞅见。 没有任何迟疑,晚来了一会的二皇子,很自然的便加入了这个小团队。 第388章 说来也不知道该悲还是该喜, 皇族上一代斗得是血流成河, 你死我亡, 成年的皇子不知死了多少, 剩下的也都是苟延残喘,缩着脖子做人,时不时的就要担心一下自己的小命。 轮到这一代了,皇子少得一双手就能数的过来不说,彼此之间那叫一个谦让啊, 二皇子整日里钻进书屋里,励志成为一个大学问家。 三皇子更是没事就想着装病不上朝, 对于那个位子,别说是争了, 就连想一下的念头都没有,这个上一代人人争夺的东西, 这一次却变得没有人稀罕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几位皇子之间的关系也算得上是融洽,秦子轩与秦子墨这两个好基友就不用说了,秦子祺除了母妃有点那个什么之外,也算得上是一个好哥哥。 只是略略有那么点书呆子的属性, 总是让人感到头疼, 这也是为什么,秦子轩秦子墨始终不太愿意,与这位兄长过多接触的原因。 “五弟竟也到了上朝的年纪,这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秦子祺脑子里本来是想着, 自己要修的那部书,乍一瞅见那两道亮眼的身影,也不禁微微惊了一下,等到了近前,看清楚自家弟弟的模样之后,忍不住心生感慨。 他还记得,当年五弟四岁的时候,被父皇赶到了上书房,他们三人在上书房一起读书的日子,没想到,现在这么快,他们竟然又要一起上朝了。 感慨了两句,秦子祺又不禁高兴了起来,三弟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上朝的时候时常就不见踪影,现在可好了,有了五弟,他总算是不用孤零零一个人了。 “可不是,我还记得,当年小五刚去上书房的时候,才这么一大点……” 听二哥感慨起了从前,秦子墨也不禁凑起了热闹,说着话的同时,还不忘伸出手在自己的腿上比划了两下,脸上满是促狭的笑意。 说实话,虽然当年极为盼望早日长大,好出宫开府,但也不知为何,真的如愿以偿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还是跟小五在宫里读书习武的时候。 他还记得,有一次父皇去秋猎,他和小五合计好了,特意装病没去,在宫里疯玩了小半个月,把父皇净心养着的桃花树糟蹋了好多不说,还差点把御花园给烧了。 当然,那次他们也没讨得什么好,因为事情闹得太大,父皇回宫当天就知道了,直接把他们两个,摁着狠狠的打了一顿,整整三天都没敢下床的说。 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对于这两个陷入追忆状态的二货,秦子轩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一阵钟声的响起,而后,太和殿的大门也随之缓缓的打开了。 “早朝开始了,我们过去吧!” 整了整衣衫,确定没有任何褶皱之后,秦子祺便带着两个同样整理完仪表的弟弟,往那些列好队的大臣所站的方向而去。 虽然只有三个人,但大乾皇朝祖制,皇子都是单独列成一排的,并不与那些大臣们一起,这也很正常,毕竟若不如此的话,那也不好排。 只不过前几朝还好,皇家子嗣丰盛,可这一朝,那就尴尬了,几个人单独的凸了出来,真的是很引人注意,尤其是他们那位父皇,见他们人少,站在下面看着不顺眼。 竟然还把他们叫了上去,在台阶中间处的空地站着,那位置啧啧,真是黄金宝地啊,俯视群臣不在话下,可也是被所有的朝臣都给紧密的盯视了起来。 每次上早朝的时候,他和三弟一左一右的站在那上面,就连动一下都得考虑会不会有损形象,会不会让下面正在奏事的朝臣有什么误会,那滋味,真是让人无法形容啊。 不过今天多了个五弟,应该就不会再让他们上去站着了吧,毕竟三个人了,怎么站着都不好看不是,这么想着,秦子祺倒是颇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对于秦子祺的这些想法,秦子轩是一概不知,他此时正想瞅瞅这些朝臣里面有多少是他认识的,不过打眼一扫,他就无奈的放弃了。 大乾皇朝的官服是那种深深的颜色,说不清是什么颜色,倒有些像是几种颜色混在一起弄出来的那种,不过瞅着倒是挺威严大气的。 这些人穿着差不多的衣服,带着差不多的官帽,这么一眼看过去,还真是乌压压一片,就跟小孩子挤进那热闹的集市一般,根本就瞅不请谁是谁。 随着钟声响过三下,早朝便开始了,正跟在两位哥哥后面,往太和殿内走去的秦子轩,却不知,他那位被父皇给退婚了的未婚妻,在李家闹出了多大的风波。 ------------------------------------------------------------------------------------------------------------ 李家乃是河间府的大族,虽然谈不上多么荣耀,却也是传了好几代的世家,每代都有在朝为官的大臣,这一代,更是出了个官至二品的大员。 那位大员不是李如兰的父亲,而是她的祖父,她父亲虽然是嫡子,但仕途却不怎么顺遂,人到中年也不过只是小小的四品官,不过作为祖父唯一的嫡亲孙女,她的身份却又不能完全按照父亲的官位去算。 正是因为这身份不低,却又算不上太高,所以李如兰才被皇上和太后选中,赐给了五皇子做侧妃,刚接到这个旨意的时候,李如兰其实是有些失落的。 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奢望嫁入帝王之间,更何况,还不是正妃,侧妃虽然也上了玉蝶,但说到底却也是妾,穿不了大红色的嫁衣。 不过身为世家女子,李如兰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失落过后,很快便收拾起来心情,开始跟着宫里派来的嬷嬷们学习礼仪规矩。 又拿出自幼学习的针线,为自己慢慢的绣起了嫁衣,偶尔空闲的时候,便去找两位哥哥,让他们帮忙稍微打听一下那位五皇子的消息。 虽然碍于规矩,即便是有五皇子的画像,也不能让她看到,但李如兰还是默默的听着哥哥们的描绘,在心里慢慢的想着自己未来夫君的样貌。 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少女怀春之时,即便知道嫁入皇家,大多没有什么好结果,但还是默默的期待着,可以与夫君琴瑟和鸣,期待着能得到夫君的怜惜。 几个月的时间一晃而逝,随着五皇子的回京,婚期的接近,李如兰对自己今后的生活,也越发的期待起来,她甚至开始偷偷的绣起了香囊,打算在新婚之夜送给自己的夫君。 可事情却与她所想的相去甚远,五皇子回京之后,便大病了一场,父母兄长虽然极力的瞒着她,但她却还是知道了,有谣言说是她克着了五皇子。 那一刻的心慌,已经记不太清了,她掩耳盗铃一般的躲回了自己的院子,尽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宫里派来的那些嬷嬷们,她们态度的改变,却让她根本就无法忽视。 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不知道跪在佛前苦苦哀求了多少回,当知道五皇子病好了的消息时,李如兰只觉得,终于从绝望中走了出来。 皇家还从来没有过退婚的先例,不管外面的谣言传得如何,五皇子既已经醒了,那她克夫的说法也该不攻自破了,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件事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眼看着父亲叔伯兄长们整日都在愤怒争吵,商量着该如何应对,李如兰却只是呆呆的坐在院子里,望着自己手中的嫁衣,她真的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间变成这样。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可从事情闹大,到最后尘埃落地,李如兰却仿佛过了一辈子般,当跪在父亲的身后,听到那退婚的圣旨后,出奇的,她并没有觉得如何愤怒,反而心情格外平静。 安慰了父母兄长几句,劝阻了他们要找沈家麻烦的行为,她笑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哼着一首江南的民谣,继续绣起了那未完成的香囊。 李如兰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被退婚的女子,不仅自己会被人耻笑,更会连累到父母兄长,连累到整个家族都蒙羞,更何况,还是被皇家退婚。 不要说以后没有再嫁的可能,即便是想留在家里,怕是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唯一的出路,便是送到山上去做尼姑,不过她的父亲,却始终顶着宗族,顶着祖父的压力,宁肯挨了一顿狠厉的家法,也不愿意把她送走。 即便被打得已经昏迷了,父亲却还不忘记,让人瞒着她,不想让她知道父亲是因为她挨得打,可府里这么大的动静,她又怎么可能不知呢。 父亲刚被抬回府的时候,她便远远的看到了,记不得娘亲是多么的伤心,也记不得哥哥是多么的慌乱,她只记得,那底裤上的斑斑血迹,那血红得刺痛了她的眼。 她没有上前,甚至拦住了与她一起过来的丫鬟,隐藏起了自己的身形,只是默默的看着,而后便回了院落,拿起那快要完成的香囊,继续绣了起来。 第389章 这香囊是从嫁衣绣完便开始绣得, 已经只剩下了最后一点, 望着手中那青色的, 上面绣着梅花的香囊, 李如兰这些天一直忍着的眼泪,不禁又一次的落了下来。 不过随即她便把眼泪擦干了,让丫鬟拿来了纸笔,开始一封封的写起了书信,父亲被祖父责罚, 现在除了她,母亲和哥哥都在那里, 丫鬟们也是人心慌慌,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够找到的机会。 拿起笔之前, 李如兰觉得,自己有很多的话要说, 可到头来,却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笔颤了又颤,她还是选择了放下,说什么呢, 怕是写的不管是什么, 都会给人带来难以言喻的伤痛吧。 望了眼那挂在架子上的红色嫁衣,望着那一丝丝的自己亲手绣出来的针线,她好像把那嫁衣穿在身上,可是她不敢, 这屋子里都是伺候她的丫鬟。 她若是突然说要穿那嫁衣,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她不能那么做,绝不能,可是想到自己这一生,竟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没法穿上一回嫁衣,她总觉得有些遗憾,毕竟那是她满怀着希望,一点点亲手绣出来的。 与丫鬟说了一句,自己要休息,李如兰躺在床上,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望着那缓缓被放下的床帘,却仿佛看见了自己那缓缓落幕的一生。 伸手摸向了床下的一把匕首,这是她幼时大哥偷偷送给她的生辰贺礼,她喜欢极了,所有一直放在身边,却又怕被父母发现,所以瞒着丫鬟们。 没想到今日,倒是正正合适,可以用它却结束自己的生命,这么想着,李如兰忽然觉得心里很疼很疼,她才十三岁啊,她还不想死。 可不死的话,她又能怎么办呢,一辈子生活在别人的嘲笑之中,还要连累着父母受着祖父和家族的苛责嘛,皇室钦定的克夫之女,活着就是莫大的耻辱。 她若死了,有两个结局,一是皇室对李家的厌恶打压,不过却会博来其他朝臣的同情,父母也不会再受到祖父的苛责,因为这会让其他人心寒。 另一种则是最好的结局,她死了,能够博得皇上和五皇子的愧疚,能够让她的父母兄长得到弥补,而不是被皇上看得觉得碍眼。 不管如何,她死了,都总比活着要强,就算是去做了尼姑,可只要她一天还活着,那在所有人的心里便都会是一根刺,这根刺迟早都会爆炸。 手中的匕首刺入了心脏,感受到那瞬间的剧痛,李如兰面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她这一世从来不由自己,这会总算是可以自己做一回主了。 面色一点点的苍白,慢慢的失去了所有血色,李如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爹娘,对不起,可这是女儿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哥哥,对不起,兰儿不想用这把匕首的,可她真的找不到其他的东西了,这是唯一一个能让她死的不那么难看那么难受的,哥哥,请你原谅兰儿…… 第390章 进入太和殿后, 秦子轩很规矩的站在自己的位置, 只是眼睛不时的打量着这上朝的地方, 和那些普遍都比他要高一头的朝臣们。 本来只是因为第一次上朝, 而有些好奇,不过这一看,秦子轩顿时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一排排的人里面,空出的那个位置实在是太明显了。 刚刚在外面, 因为没往身后瞅,又因为这些朝臣站位的问题, 他并没发现,可这会所有人各自站到各自的位置上, 顿时就注意到了。 眉头微微一皱,秦子轩心里寻思了一圈, 还是伸手拉了拉自家三哥的衣袖,示意对方往那个空了的位置看过去,他想知道,那个位置原本站得是谁。 虽然是第一次上朝,但秦子轩记得以前听自家三哥讲过, 这早朝的时候, 是没有空出一个位置这样情况的,若是朝臣生了病,大可以告假,朝臣们的站位也会有相应的调动。 现在这样的情况, 那倒像是想让皇上故意看见,才弄出这么个空位,可这又是什么情况,这大乾皇朝,难道还真有胆子大的敢直接不来上早朝的人吗。 正在秦子轩有些不解的时候,秦子墨也看到了那个空出的位置,瞳孔瞬间一缩,要不是早些年在兰贵妃那里历练出来了,他真容易在这早朝之上惊呼出声。 虽然说总是找借口逃掉不来,但出宫开府已经四年了,秦子墨对于早朝的这些大臣,起码是面熟的很,对于那个位置站得是谁,自然更是清楚。 不知道多少个早朝,他就看着站在那个位置的男子,一幅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架势,正义凛然的站出来奏事。 每次都给他一种这家伙要开始死谏的感觉,可每次这家伙都好好的活下来了,毛都没少一根,刚上朝的时候真是把他吓了一跳,还曾为那位正直的御史担心过,后来才知道那纯粹是浪费感情。 不过这家伙一向都是不舍得缺了早朝的,就连生病都想爬过来,这会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昨天被罗玉带到大牢里,到现在都没被放出来。 不能啊,那老家伙可不是会吃亏的主,那纨绔子弟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就算是老家伙想把事情闹大,也不会让自己吃鞭子啊,他定不会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身份。 难道是那纨绔子弟的父亲搞得鬼,这倒是也有可能,毕竟,敢在京城这么嚣张的,那背后若是没有靠山,早就玩完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人都没来上早朝,还故意想让父皇发现,看来这次那位李御史要吃大苦头了。 “三哥,你知道那站着的是谁吗?” 见自家三哥顺着自己的指向看过去后,整个人就都愣在了那里,秦子轩有些无奈的又拽了一下自家三哥的袖子,尽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着。 “是李御史,八成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一会估计要有场风暴了,小五,注意着点,可千万别不小心把咱们两个给暴露了,若是在早朝之上,惹怒了父皇,那咱们就死定了……” 身子微微后仰了一些,秦子墨低声说道,他知道,昨天他们去红坊的事情是瞒不过那位父皇的,不过若是让这些大臣们知道,那让父皇丢了脸,可就不是能够轻轻放过的事了。 听到这话,秦子轩不禁愣了一下,随即便深深的皱起了眉,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听到有太监尖声喊道:“皇上驾到……” 这声音极为熟悉,秦子轩抬头一看,便在德公公已经站定在了龙椅前方,手中拿着佛尘,难得的是一幅挺胸抬头的样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来不及多想,秦子轩便随着这些朝臣一起跪下,不过他还是偷偷的抬头看了一眼,虽然自家父皇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但在父皇身边呆了那么久,他还是能感觉出,自家父皇今天有些兴奋。 “起身吧……” 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秦君一眼便瞅见了那空着的位置,还有自家那明显要矮了个头的儿子,唇角微勾,找了个舒服的坐姿,便等着看起了好戏。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见众位大臣都起身了之后,德福一甩佛尘,还是上前例行公事的这么说了一句,虽然他心里清楚,今日的早朝那肯定是有事的。 “臣有事启奏……” 德福的话刚刚说完,很快,一个胡子都已经花白的老头,便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那模样看得秦子轩不禁有些担心,这位会不会就那么摔倒在地上。 大乾皇朝的制度,与秦子轩上辈子读书时看到的明朝比较类似,大臣们奏事的时候都是跪着的,这是皇朝高度集中的标志,也是君权压制臣权的标志。 “爱卿有何事启奏……” 见这么快一场好戏就要开始了,秦君连身子都坐直了一些,这可是他杀鸡儆猴的大好机会。 第391章 “臣弹劾御史李简, 于青楼夜宿误了早朝, 行事荒唐, 目无君上!” 这老御史也是不客气, 一听这话,顿时就像是一杆子机关枪一般,嘟嘟嘟的就突突了出来,虽然话语不多,但却是字字诛心, 没有半点废话。 误了早朝虽然算是大过,但还到不了罪的程度, 不过于青楼夜宿而误了早朝,那就是罪了, 可若是往轻了说,也可以用有失体统二字揭过。 不过显然, 这位老御史,那是半点放过李御史的念头都没有,直接就给扣了个最重的罪名,目无君上,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古代, 这罪名当真是极大了。 “李简?爱卿是如何得知李简此时在青楼的?” 虽然心里比谁都清楚, 但秦君仍旧是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朝廷就是这样,做皇帝也是这样,有些事情就算是知道, 那也不能说破,这就像是玩游戏一样,总是有他的规则。 “回皇上,臣乃监察御史,负责纠察百官,今日见李大人未来上朝,便派下属前往调查,发现李大人昨日宿醉于红坊……” 早就已经定好了计谋,这老御史自然不可能被皇上一两句话给问住,当即便甚是从容的说道,瞅着秦子轩不禁是暗自佩服,这些朝臣不管是什么性子,有没有能力。 只一点,放在现代就绝对不会受穷,这些家伙,一个个不仅长得端正,演戏的能力更是杠杠的,而且还不会显得很刻意,那一脸正气让人真是想不信都难。 “李简现在何处?带上来!” 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站在队伍中的罗荣,直瞅得这家伙心虚的打了个寒颤之后,秦君这才收回了目光,很是干脆的说道。 杀鸡儆猴,若是时间弄得太长了,那可就起不到什么警示的作用了,而且他还等着一会下了朝之后,再去教训教训那两个敢跑出去寻欢作乐的小兔崽子呢,可没时间在这磨蹭。 “李大人正在殿外跪候……” 老御史这话一出口,所有朝臣基本上心里就都跟明镜似的了,与李简交好之人,自然是有些担心,与李简有仇怨之人,那自然就是幸灾乐祸的等着看好戏了。 不幸的是,那些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人,远远要比担心的人多得多了,对此,秦子轩也只能是默默的对那位李御史李大人,报以深切的同情和哀悼。 虽然还没有真正的上朝听政,但是这么多年的皇子可不是白当的,上书房所教的课程,也远远不只是四书五经那么简单,大乾的律法条例,他们更是学了好几遍。 弄得秦子轩颇有种自己在读法学专业的感觉,不过他不得不承认,父皇说得确实很对,虽然朝廷有刑部,有督察院,有大理寺,但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懂,那会被人给忽悠的。 本朝并没有什么官员不能去青楼的规定,或许是知道,就算是禁止了也做不到,还会有无数人偷着去,所以干脆就连明面上的功夫也懒得做了。 不过对于朝臣无故缺席早朝一事,那可是处罚的极为严厉,就算是有着恰当的原因,那都不会轻放,更何况如今还是因为夜宿青楼。 所以即便李简还没有被带上来,秦子轩便知道,这位今天怕是不能走着出去了,至于罚的会有多重,那就全看父皇的心情了,他相信,父皇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大乾皇朝的暗卫体系,那可是比明朝的锦衣卫还要来得严密厉害,可以说,基本上,大多数朝臣的一举一动都在暗卫的监视之中。 当然,若是真有心想要瞒,那有些事情也还是能瞒得过的,毕竟暗卫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监视到所有的人,不过那李御史身上的事,显然是不在其中。 很快,在德福高声呼喊了一句之后,那昨日看起来还很是神气的李御史,很快便一脸萎靡的走了进来,身上穿着的还是昨日那件便服。 虽然能够看得出这一幅,已经被主人细心的整理过了一遍,但或许是因为底子太糟的缘故,还是不免有些褶皱。 “李简,你可知罪?” 在李简叩头行礼过后,望着地上跪着的这位,秦君便开始走起了过场,不管心里是不是已经给人定了罪,但面上还是要问上两句的。 不过秦君清楚,别说他不会听信李简的辩驳,便是李简自己也不会为自己辩驳,昨天的棋差一招,输了便是输了,想要翻盘那是不可能的。 一夜的时间,早就已经够罗荣他们摆平所有的痕迹了,贸贸然的为自己喊冤,若是再找不出证据,那可就是诬陷朝臣了,这罪过可就更大了,聪明人是不会那样做的。 即便是想要报复回去,那也得私下里来,若是能够查出证据,自然是最好的,直接就可以洗脱自己的罪名,若是查不出,同朝为官,还有得是机会报仇雪恨。 “臣有负圣恩,请皇上责罚!” 能在朝廷上立足这么多年而未死,李简无疑是个聪明人,虽然知道自己就这么认了,不会有好果子吃,但他还是认了。 即便心里觉得屈辱不甘,愤怒得好像胸膛都要爆炸了一般,但他还是忍住了自己,甚至都没有往那罗荣所站的位置上哪怕看上一眼。 “你既认了,那便照例处罚吧,官降一级,罚俸三月,庭仗三十……” 能屈能伸,不急躁做事,不错,不愧朕屡次回护,有些欣赏的看了李简一眼,秦君声音却显得很是冷淡。 大乾立朝这么多年,朝臣无故误了早朝的处罚,那是早就有了的,这会也不用细想,直接便照例处罚了。 早在李御史被带进来,或者说那老御史站出来之前,德福就已经让人做好了准备,这会皇上话音一落,便见几个侍卫抬着春凳,拿着庭仗走了进来。 其实一般情况下,庭仗是不会在大殿里进行的,而是拉到外面去打,因为怕污了圣上的耳朵,不过这次,秦君想要杀只鸡儆儆两只猴子,所以便没把人给拖出去。 行仗之人都是御前的侍卫,对于这些大人,也不会客气什么,当然,也没有不客气,只是按照规矩,把李简押在了春凳之上,又把长衣的下摆给撩了起来,露出底裤。 接下来就没有再动作了,虽然说庭仗最好是剥了裤子打,可以减少很多痛楚,但宫中的奴才犯了错才会去衣受责,对大臣来说,若是这么做,那就是羞辱了,秦君自然不会这样。 第392章 古代庭仗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朝臣挨庭仗那就更不稀奇了, 就连皇子都没少挨打, 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是以, 李大人这段打,除了痛恨他,想看其笑话的人,其他人都自觉的移开了目光,没有一点想要看笑话的意思。 其他人也就罢了, 可眼看着两个儿子,都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站在一旁, 丝毫都没有被这顿庭仗给吓到,这就让秦君忍不住皱眉了。 杀鸡儆猴, 可这鸡杀了,猴子怎么感觉完全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呢, 有些郁闷的看着在庭仗上苦苦支撑的李简,秦君又瞅了瞅那厚重的红木板子,差点一口气憋死。 皇子受罚与朝臣受罚那是完全不同的,说得不好听一点,一个是主子, 一个是奴才, 那怎么可能一样,皇子受罚,用得都是专门的小板子。 与真正的庭仗,那厚重的甚至能够打死人的红木板子是完全不同的, 这也是为什么,秦君想要用这顿打去警示儿子的原因,他就是想告诉这两个混蛋,再敢作下去,那就直接上大板子。 可无奈的是,两个儿子根本就不配合,这让秦君身上的气压不禁更低了一些,却不料,被那行刑的两个侍卫看在眼里,还以为皇上是不满意,顿时手下的力度更重了两分。 不过这能做御史的,大多都是硬骨头,因为本朝有不准因言获罪,斩御史的习惯,所以一般若是皇上被御史的话给惹到了,那就是直接拖出去一顿庭仗。 若是遇到那种冥顽不灵,特别可恶,却又不能杀的那种,就直接拖到午门之外,去衣受罪,连最后一条遮羞裤都不给,直接让其斯文扫地。 这样一来,保管那位被这样对待的御史,至少能乖个好几年,都不敢再去生事,当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惧这个的自然也有。 不过相对而言,绝对是少数,毕竟,这是古代,又是儒家当道,读书人最是讲究面皮。 秦君的郁闷自然是无人能知,在太和殿那诡异的安静气氛下,三十板子很快就打完了,庭仗虽然不好挨,挨得人可谓是极为痛苦,但对于打的人来说,一下一下却是很快就打完了。 当着皇上的面,又没有特殊的吩咐,两个人一起,一个人不过就是十五板子而已,自然不会有人故意的拖延时间,从李简被摁在那挨打开始,到打完,总共也没有多长时间。 虽然已经是疼得浑身发颤,但李简还是强撑着由侍卫扶着跪下来谢恩,这就是让秦子轩吐槽已久的另外一不人道的地方了,挨完了打,还得去向打自己的人谢恩。 这真是天底下最最不公道的事情了,不过无奈,老天就是这么残忍,别说是这些做臣子的了,就连他们这些做儿子的,被打了也只能乖乖的去谢罚。 秦子轩默默的哀叹了一下,而后便听到他父皇那冠冕堂皇的话,若是不知道实情也就罢了,可既知李简是被陷害的,再听这话,不禁有些同情起那位李御史。 这位今天被冤枉的可真不是一般的惨,不过是棋差一招而已,竟然直接就成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看来,他以后也要更加警醒一些了,可不能像是李御史这样,傻乎乎的被人给算计了。 李御史被拖下去闭门思过外加养伤,早朝仍旧再继续,并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就连昨晚因为那一道圣旨,而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未眠的秦岳,都没敢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其他那些有事想奏的臣子,再确定事情不急在今天之后,也大多都把奏章给塞回了自己的衣袖里,在皇上生气的时候奏事,那可不是什么忠君爱国,那是自寻死路。 在德福高喊一声退朝,百官跪拜之后,坐在龙椅上的秦君,便在一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太和殿,临走前只淡淡的扫了两个儿子一眼。 伺候多年的御前大总管顿时会意,在皇帝走了之后,连忙下了台阶,拦住了两位试图溜出去的小皇子。 恨恨的瞪了面前这笑得一脸菊花的德福,秦子墨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只能与二哥辞别,跟着这位往崇华殿而去,身旁还跟着同病相怜的弟弟。 虽然在今天早朝一幕之后,秦子墨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他跨步迈入崇华殿,看见那摆放在殿中央的两条春凳,双腿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发颤。 第393章 “父……父皇……” 扑通一声, 秦子墨便跪在了地上, 抬起眼有些畏惧的看着坐在上首, 一脸冷肃的秦君, 声音都显得有些结巴了起来,显然是被那两条春凳给吓住了。 虽然这些年秦子墨挨打的次数不少,不过疼痛却不会因为挨得多了,而变得习惯,变得不觉得怎样, 有些时候,正是因为知道, 才会更怕一些。 当然,怕归怕, 到底还是没有被打得畏惧到骨子里,要不然, 秦子墨两人也不敢明知道不该做什么,却还能大着胆子跑过去,说白了,还是打得轻了。 不过这也正常,皇子嘛, 谁敢下狠手去打, 万一打坏了,那掉脑袋的可是自己,而秦君,身为父皇, 亲自动手的时候,其实不多,就算动手了,难道还能真把儿子往死里打。 这也就导致了,秦子墨这些年,虽然屡屡被责罚,但依旧是记吃不记打,每次主意上来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倒是累得他宫里的奴才,跟那板子都快混熟了。 对此,秦子墨并不是很在意,或许是因为少时在兰贵妃膝下挣扎求存时,被那些奴才苛待的时间长了,导致他对这些奴才普遍都有一种厌恶。 即便是后来,父皇重新给他派了一拨奴才,他们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却仍旧改变不了秦子墨的这种想法,对于奴才因他而受罚,他是半点都不放在心上的。 相比于秦子墨这样冷漠的态度,秦子轩稍微要好那么一点,但也没有好太多,昔日那几个背弃他的奴才,到底还是让他的内心有了一层阴霾。 曾经刚穿越过来时,对这些奴才特有的现代人的同情,早就已经随风飘散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早就已经看清了。 当然,因为秦子轩比较会克制自己,不像是他那位三哥一样,哪里能拱火就往哪里钻,所以他宫里的人还是要幸福很多的,尤其是跟三哥宫里的奴才一对比,那幸福感更是直线上升。 “昨日玩得可开心?那胡姬当是个难得的美人吧,要不然,怎么能惹得咱们三皇子为人赎身呢!” 被那扑通一声给惊了一下,秦君望着跪在地上,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儿子,嘴上如此说着,心中却不禁有些担心,跪的这么用力,膝盖不会伤着吧。 这么想着,秦君给德福使了个眼色,后者立时会意,拿了两个毡垫放在了两位皇子的面前,这东西乃是特制的,专门为了皇子罚跪时所用。 垫子织的极为细密,虽看着不厚,却最是隔凉且又不软,换句话说,那就是既隔湿寒,又不隔硬,能让人饱尝受罚的苦楚,却不至于伤了身子。 这东西到底是哪位天才发明的,如今已经不得而知了,只知道,自从有了这东西,那可以说,就是整个皇室子弟的苦难了。 平常顾及着怕伤了膝盖,就算是发跪,最多也就罚跪一个时辰,有了它,嘿嘿,跪上个一天都不带出事的,最是折磨人。 不过眼见着德公公把这毡垫拿来,秦子墨倒是不由得松了口气,若是跪的时间不长,是不会用这东西的,现在想来,父皇给他们的责罚,当是罚跪了。 虽然跪上几个时辰半点都不轻松,但再怎么说,都比挨打要来得强一些,不过既然是罚跪,那屋子里的两条春凳又是干什么用的呢? 疑惑不解的同时,秦子墨却还是乖乖的站起来走到那垫子上跪下,身旁还跟着脸色发苦的秦子轩,与自家三哥不同,这位不怕挨打,反而倒是最怕这磨人的招数。 挨打就算是挨得再狠,也不过就是短短十几分钟的事,可这罚跪,那可就没数了,不知道得熬到什么时候,而且罚跪自有罚跪的规矩,身子必须得挺直才行,这就更是让人难受了。 “怎么不说话,敢做不敢当吗?” 见儿子跪在那里不说话,秦君的声音顿时显得更冷了几分,昨天他想了一夜,发现对于小三来说,打实在不是个教育的好方式。 老二和小五打一顿,毛病立马就改了,可换到小三这,那却是挨打的时候,认错求饶的态度极好,打完之后,立马就忘到了脑后,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儿臣知错,请父皇息怒,勿要因为儿臣伤了身子,儿臣愿领责罚!” 秦子墨其实并不是一个性子真的特别硬的人,卖乖讨巧的活他也是会做的,当然,绝大多数的时候,他都不屑于去做,不过今天因那李御史挨得一顿庭仗,倒是让秦子墨难得的服了软。 低眉敛目,做出一幅孝顺儿子模样的秦子墨,眼神却不禁又一次的撇向了那两条长凳,还有上面放置着的庭仗,这不是平日里用来打皇子的毛竹板子。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父皇这次发了大火,才会传了这沉重的庭仗,所以吓得一下子便跪了下去,连话都变得有些结巴,可现在的他,自然不会再那么认为。 可这庭仗若不是打在他和五弟的身上,又会打在谁的身上,不知道为何,秦子墨忽然觉得有些心慌,似乎有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在他面前一般。 这份心慌来得毫无缘由,却足以让任性倔强,霸道嚣张的三皇子,在这时收起身上所有的菱角。 “责罚,朕责罚你多少回了,你会听吗,今天朕不罚你!” 目光幽幽的望了眼底下跪着的两个儿子,秦君眼中竟难得闪过一丝不忍,不过转瞬之间,便又硬下了心肠,他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等着儿子成长了。 即便再残酷,他也要逼着这两个儿子明白,身为皇家子弟,身为上位者,必须要坚强,要独立,不能对任何人依恋不舍,不能让任何下面的人去祸乱你的心。 “父皇……” 秦君这话一出,不但没有让秦子墨松一口气,反而让他越发的紧张了起来,他慌乱的抬起头来,嘴唇颤动之间,却只能是低低的唤了一声。 “来人,把苏清和林夕带上来!” 没有理会儿子那无声的哀求,秦君目光一冷,寒声下令。 很快,一个穿着太监服饰,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和一个嬷嬷打扮,大概三十几岁的女子,便被两个侍卫给押了过来,正正跪在那两条春凳的旁边。 这两人进来之后,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甚至都没有磕头行礼,只是低着头跪在那里,似乎早就已经有什么人,与他们说过了接下来的命运。 他们就那么无声无息的跪着,甚至都没有回头瞅上一眼,可即便他们没有回头,没有露出面容,都是刻在心上的人,又怎么会不认识。 望着那小太监清瘦的背影,秦子墨心中的慌乱越重,他张了张口,只觉得嗓子一片喑哑,竟然发不出声来,脑袋更是一阵阵的眩晕,手脚冰凉一片。 怎么会,父皇怎么会,怎么会把他带过来,父皇怎么会发现他的,他明明已经极为克制隐忍自己的感情了,为什么,为什么还会被发现。 “父皇!” 对那太监,秦子轩只是扫了一眼,可对那嬷嬷,看着那熟悉的背影,他却只觉得心脏狠狠的抽动了一下,眼前竟然有些发黑,脑子里嗡嗡直响,一时间竟然失声唤了起来。 “看来你们都认识啊!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你们倒是把人藏得很好,这么多年了,竟然到了现在朕才发现,不愧朕多年的教导!” 秦君这话虽然带了些嘲讽的语气,但却也是真心的赞赏,他一直认为,这两个儿子都还小,还没长大,心性还未成熟,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稚嫩。 却未想到,这两个儿子其实早就已经长大了,明明深爱明明重视,却装作毫不在意,甚至连暗中照拂都不敢有,只是慢慢设计,选一个恰当的时机明着相助。 而在知道对方安好之后,就真的再不关心,仿佛全然陌生,全然不在意一般,这样的保全,这样的谨慎这样的细致,哪里还是他印象中,那行事毛躁的孩子。 若不是昨日那被赎身的胡姬,让他起了调查的心思,这御马监的小太监苏清,这随着贡品来到大乾,伺候御马的小太监,怕是真的会那么一直被儿子给隐藏下去。 不过可惜,儿子到底是心软了,为着这小太监的哭求,救了他的弟弟,却不知道,这一救,反而是把自己隐藏多年的心上人给暴露了出来。 相比于一时心软,而前功尽弃的小三,小五做的那就更好了,就连一丝破绽都没有,不过可惜,有了小三这么一个先例,被把底子都快翻出来的小五,还怎么可能把人给藏住呢。 “父皇,儿子不知父皇这是何意,兰嬷嬷是儿子的奶娘,不知父皇把奶娘叫来所为何事?” 闭了闭眼,秦子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奶娘并未犯任何的错误,这些年也是安生的待在尚衣间,他昨日所犯的过错,怎么都不会牵连到奶娘的身上,父皇应该不会把奶娘如何。 这么安慰着自己,秦子轩的心跳渐渐的恢复了正常,不过他内心深处却仍旧有着一丝不安,奶娘没犯任何错误,就真的会没事吗。 想着昔日父皇教自己上得第一堂课,秦子轩不敢再往下想了,他可清楚的很,这些年,自己为奶娘做了多少的事,那些事,若是不查的话,到死也不会有人知道,可若是细查,却绝瞒不过父皇的眼睛。 第394章 “奶娘, 你这些年真的只是把她看做奶娘吗, 小五, 不要把父皇当傻子, 你既然能为她做出那些事,那就不要怪朕心狠!” 冷冷的扫视着底下跪着的儿子,秦君眼中带着深沉的怒气,他当年最痛恨的,就是小五那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 本以为这些年在他的教导之下, 这位已经改好了不好,再也不像是从前那般偏激, 可他没想到,私底下, 这位儿子竟然还敢用这种偏激的方法,去寻找帮助那奶娘的时机。 他不知道为什么儿子会那么重视这个二岁之前的奶娘, 可这种重视和依赖是他绝对不允许的,区区一个奴才,何德何能在主子心中占据那么重要的位置。 现在若是不管,那等到将来,岂不是要成了祸害, 想当年, 就因为他皇爷爷过于依赖生母,所以皇爷爷十六岁登基之时,太后病逝于慈宁宫。 就连皇上的生母,大乾皇朝地位最尊贵的太后都是如此, 更何况只是一个奴才,没被发现也就罢了,一旦被发现,那是万万留不得。 “父皇……” 秦子轩平日里虽然不算是多么能说的人,但却也不是太沉默的,可这会,他竟除了这低声哀求,再也找不出其他的话语,不是不知道如何说,而是因为怕。 他有一千种理由一万种借口,可以表明他与这奶娘没有什么关系,可以去为奶娘开脱,但他了解父皇,他知道,父皇是不会信他的。 就算是信了,那也不会放过奶娘,一个卑微的奴才而已,杀了也就杀了,根本就不需要一丁点的犹豫,所以他怕,他怕自己一句话说不好,反而更加重了父皇的杀心。 若是一般人,哪怕是贴身照顾他那么多年的冬儿,他都不会如此惶然无措,可那是奶娘啊,那是他浑身都不能动弹,无比绝望无助时,人生唯一的亮光啊。 他费了那么多年的时间,才把奶娘从茫茫人海之中找出来,费了那么多的功夫心力,才把奶娘从幽诫庭中捞出来,而没让其他人有任何察觉。 怎么能就这么被父皇发现了呢,怎么能就这么没了呢,若是那样的话,是不是倒不如让奶娘在幽诫庭中待着了,起码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不过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转瞬之间便消失无踪了,幽诫庭那是什么地方,专门发配犯错宫女太监的地方,里面的宫人做的都是最低等的重活。 要单只这样也就罢了,里面折磨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宫人进去了基本上就没有出来的可能,便是各宫的主子都没有权限从里面往出捞人。 “来人,传仗!” 瞳孔猛地一缩,眼见儿子这从未有过的哀求模样,秦君不但没有一丝心软,反而越发震怒,不过一个幼时的奶娘,还是一个犯了错的奴才,如何能担得起儿子这般关心。 他辛辛苦苦的养了儿子这么多年,也没见儿子对自己亲近多少,如今不过一个奴才,怎么敢,怎么能,这般复杂的心绪缠绕着,倒是让秦君忘了,自己这般震怒到底是因为什么。 君主下令谁敢违背,很快,苏清和林夕就被摁趴在了刑凳之上,由两个太监把他们的手脚紧紧绑住,裤子直接便扒了下来,刑凳之下还放置了一块厚厚的白布。 很快,那厚重的红木板子便噼里啪啦的落了下去,板子一落到身上,两人瞬间就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惨叫。 那叫声凄惨至极,直冲人耳,秦子轩当即便受不住了,即便理智告诉他这时要忍,不能冲动,可看着那洁白的臀上,只是一仗就冒出来的血点。 他还是忍不住站起身,跪到了父皇跟前,扯着父皇的裤脚便开始哀求,那板子的力度,哪里是打人啊,这根本就是宫里杖毙的力度啊。 对于儿子的哀求,秦君根本就不为所动,眼中的神色反而更冷了几分,身为皇子,身为上位者,哪里能有弱点存在,若是有,那他也得生生的给他打掉。 板子一下又一下的落在林夕和苏清的臀上,将他们的臀肉硬生生的砸扁下去,再抬起来,只听到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不出几下,臀部便是一片血肉模糊。 随着那板子的起落,血迹甚至溅到了地上,在那洁白的布上印上了几滴红点,好似冬日里御花园正盛开的梅花一般,红得有些刺眼。 起初这两人的身子还不停的在板子下挣扎,若不是被牢牢的绑住了,怕是早就要摔在地上,不过即便如此,那刑凳也是一阵的晃动。 可十几板子下去后,两人的身子便不在动弹了,只剩下本能的抽搐,那凄厉的惨叫声也渐渐的变得微弱下去,可听在秦子墨耳朵里却越发揪心的疼。 “父皇,请您饶了苏清吧,这一切都是儿子的错,儿子愿意领罚,求您饶了他吧!” 自刑罚开始,便一直在地上怔怔跪着的秦子墨,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虽然心里一万个想要扑上去把人护住,但他到底是没敢,只能学着弟弟跪在了父皇的脚边哀求。 “饶了他?这个奴才魅惑主上,岂能饶过,秦子墨,今天朕就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任性妄为的代价!再加二十!” 望着扯着自己裤脚苦苦求情的两个儿子,秦君淡淡的瞟过那两个辗转于刑凳上的奴才一眼,然后便冷冷的喝了一声。 这话是说给两个儿子听得,不论加不加罚,这两个奴才他都不会留下,不过他实在是厌烦了两个儿子在这里不停的求情,这话出口倒是能让他们安静一些。 这话一出,秦子轩和秦子墨顿时住了嘴,浑身发寒的跪在那里,却不敢说出一句话,目光只是怔怔的望着那受罚的人,一颗心只觉得落到了谷底。 不管是秦子轩也好,还是秦子墨也好,两人都是极聪慧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把自己最宠爱的人给藏起来,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护不住,一旦让父皇发现了,就是现在这样的下场。 他们更清楚,不管他们求不求情,从林夕和苏清被发现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已经注定了,可秦君的一句话,却仍旧是让他们住了嘴,在心里留下了一丝希望,即便那丝希望比天上的云彩还要来得缥缈。 刑仗仍在继续,两人腰部以下都被鲜血给染红了,底下白布上的血迹也是越来越多,刑仗反反复复的落下,溅起一片片血花,那腥红的一片似乎随时能把人打死。 秦子轩的心越来越凉,眼中只剩下了那一片腥红之色,眼角的泪滴不断滑落,未过几时面上已是冰凉一片,嘴唇微微颤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身子早就已经跪不住了,歪倒在了地上,指甲更是深深的陷进了肉里,流下了一丝鲜血,悲痛欲绝之下,意识却是清醒的可怕。 他想要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把人给护住,可那残存的一丝理智却告诉他,他不能,如果真的那样做了,不只是奶娘,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到如此责难。 秦子轩从来没有一刻,是如此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身份,更是从未有过的痛恨,身为皇子,他不能任性,身为皇子,他不能明着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现在,更是因为这个身份,害死了他想要保护的人,甚至因为这个身份,他连想要把人护在自己身下的想法都不能有,皇子,哈,好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子。 若是身为皇子,便要如此隐忍,倒还不如做一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爱就爱,想恨就恨的普通人,总还过,爱不能爱,恨不能恨。 双眼模糊的望着那一片血红的颜色,秦子轩只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悲哀,若身为皇子,就是他既定的命运,又为何要让他尝试过普通人的生活,让他有那些喜怒哀乐呢。 若是从未得到过,失去了也就失去了,可得到了再失去,这又是何其残忍的事。 与秦子轩的绝望相比,秦子墨倒是要好了很多,他只是静静的跪在那里看着,看着苏清在那刑凳上被打得血肉横飞,看这那刑凳下的白布被鲜血一点点染红。 一开始的痛苦震惊过后,秦子墨发现,自己竟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悲伤,他自以为爱苏清已经爱到不可自拔,可现在,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刑凳上辗转,他却仍旧能保持冷静。 这是爱吗,秦子墨忽然有些茫然,不是说爱一个人可以为其生为其死吗,为什么他自以为深爱着的人快要死了,他却只是觉得有些悲伤呢。 慎刑司的人深谙刑罚之道,一般杖毙,只是几仗下去,打在背部就能把人打死,面上还看不出任何可怖的伤痕,实则内里却完全被伤着了。 不过这时,板子却只是落在臀腿之上,而且完全不伤内里,只是打在皮肉,延长了行刑的时间,也让刑罚变得更加残酷,变得更加骇人。 这死前的折磨,不亚于凌迟,一仗一仗不是活活的把人打死,而是活活的把人疼死,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让人直欲作呕。 这已经不是在惩处奴才了,而是在震慑,在震慑那两位高高在上的皇子,再敢行差踏错,便还是这般的结局。 苏清和林夕被拖出崇华殿的时候,身子早就已经不动了,就连本能的抽搐都已经没有了,只留下了那一地的血痕,和那被鲜血染红了的白布。 第395章 双眼被鲜血染红, 秦子轩呆呆的跪在那里, 脑海中空白一片, 已经无力去听父皇又说了什么, 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竟然疼得有些麻木了。 奶娘,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给他温暖的人,他第一个想要无比珍视的人,就这么没了, 就这么没了,喃喃了两句, 秦子轩竟然已经哭不出来了。 他只觉得好冷,这个世界好冷, 真的好冷,就像是他二岁时, 那场除夕的夜宴,他站在那雪中,找不到任何依靠,那么大的天地,却找不到半分温暖。 “儿臣谢父皇责罚, 必当谨记父皇教悔, 再不敢犯!” 耳边依稀传来这样的回话声,恭敬有礼隐约间还带着一丝畏惧,秦子轩有些茫然的望向了那声音传来的地方,却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 慢慢的便失去了知觉。 在醒来的时候,秦子轩已经躺在了自己那柔软的大床上,触手可及的是绸缎特有的舒适顺滑,乃是江南特供的云锦,一年不过才二十匹。 做衣服尚嫌不够,却被父皇赐给了自己,做成了锦被和床褥,微微侧头,秦子轩一眼便能看到旁边趴着的大白虎,那是父皇特意做给自己的玩具。 那白虎身上,是处理干净后,真正的白虎皮,那双眼睛,乃是少有的圆形红宝石,里面塞着的,乃是最轻软的棉絮,每隔十天便会换上一次。 虽然他总说自己不是个小孩子,可对于这个用心做出来的玩具,他无疑是极喜欢的,喜欢的不是这个大白虎,而是这个白虎后面代表着的情谊。 他总说,自己不喜欢父皇,不信任父皇,他总是这么告诫自己,不要付出真心,可这又何其不是怕自己受到伤害,何尝不是自己对于父皇的濡幕之情。 秦子轩曾以为,他就算是过得再糟糕,也不过比十年前,被那些宫人苛待的时候更糟糕,可他错了,他太自在了,身体上的折磨哪里比得上心里的折磨。 闭了闭眼,秦子轩仿佛还能看到那血红的一幕,他明白却又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会那么狠心,在他面前,真的就那么一仗一仗的把人打死。 紧紧的攥着身下的床褥,秦子轩任由泪水从脸上不断的滑落,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以为十年过去了,自己会和以前不一样了。 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与十年前并没有任何区别,一样的无助,一样的无能,一样的孑然一身。 唇角早就已经被咬破了,胸口更是闷闷的疼,疼得他想大叫,他想发泄,他想把所有眼前看到的事物通通毁灭,可是他怎么能。 奶娘那一身的血痕,那一地的血水,无时无刻的不再提醒他,你怎么配喊疼,你怎么配去哭,你怎么配。 是啊,他怎么配,如果他能够再强大一点,如果不是他总想着得过且过,如果他能像是父皇一样,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又有谁能伤害得了他的人。 这么想着,秦子轩心里更是一揪一揪的疼,他怨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对奶娘,他恨父皇,为什么非要当着他的面,让他接受那么残酷的事情。 可他真该恨的,其实还是他自己,他坐拥了天下人梦味以求的一切,却从来都不知道珍惜,总想着那些自己可能永远无法拥有的。 若是他早一点接受,早一点顺着父皇给他铺的路往下走,走得快一点远一点,父皇又何须用如此残忍的方式去逼他,他又怎么会失去奶娘。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终究是他错了,是他错了,可他不能再错下去了,奶娘已经没了,他不想再出现第二个奶娘,他不想也不能再承受第二次了。 无声的把自己埋在枕头里面,今天,就让他再软弱一天,从明天开始,他就真的只是秦子轩了,是大乾皇朝的五皇子了,那个注定要承担起整个江山重担的五皇子。 即便是强自忍耐,可那轻微的呜咽声,还是透过那放下的床帐,传到了秦君的耳朵里,他靠在窗边,抚摸着手上的白玉指环,眼中难得的闪过一丝茫然。 这般去逼迫儿子成长,以撕心裂肺的伤为代价,以父子之情为代价,真的值得吗,望着窗外的月色,秦君想不出答案,他只知道,他已经没时间了。 他没有时间再去等着小五成长,他没有时间,再去慢慢的等这个孩子,意识到何为皇子的责任,何为皇室的责任,学会主动的承担。 他没有时间,大乾皇朝没有时间,整个天下也没有时间,作为父亲,他心有不忍,可作为皇帝,他却必须如此,这或许是作为上位者必须付出的代价吧。 这么想着,秦君隐隐颤抖的内心,慢慢的平复下来,笼罩在那如水的月色之下,却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眼中闪过一丝悲哀,这样美好的夜晚,也不知道他还能再见到几次。 ------------------------------------------------------------------------------------------------------------ “冬儿,去拿条冰毛巾来……” 昨日哭了一夜,今日起来,不出意外,秦子轩便看到一双红肿带着血丝的眼睛,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便能感觉到那肿烫的热度。 闭上眼睛,秦子轩躺在床上,让冬儿把那用水冰过的毛巾,敷在自己的眼上,顿时觉得舒爽了许多。 静静敷了半柱香时间,秦子轩拿下毛巾,又照了照镜子,发现果然好了很多,便把毛巾扔在水盆里,接过另一条温温的毛巾,擦了把脸。 站起身来,秦子轩张开双手,冬儿等人自是连忙捧着衣物上前,为他穿起衣来,微微低头,俯视着跪在身前,替自己整理着衣裳下摆的春儿。 回想起自己四岁时,百般不肯让别人这样替自己穿衣的场景,秦子轩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嘲讽,不是对卑躬屈膝的春儿等人,而是对自己。 原来他早就已经彻底的融入到了这个皇子的身份之中,却偏偏还不肯承认,总是给自己找些乱七八糟的借口和理由,当真是可笑的很。 穿好衣服,戴上发冠,秦子轩望着镜子里那面容俊朗的少年,神色不禁有些恍惚,他记得,昨日照镜子时,即便故作沉稳,却依稀能看到那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 可今日再看时,昔日的稚气却消失了大半,整个人沉静的让他自己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五弟……” 正在秦子轩有些恍惚之间,便听到门外传来的那一道略显沙哑的嗓音,寻声望去,只见秦子墨正一身素服站在门外,神色复杂的看着这边。 前日两人玩耍一整晚时的快意潇洒,放纵肆意,早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有些沉郁的目光,那有些萎靡的面容,还有那转变了的称呼。 “三哥……” 无数的话梗在喉咙里,秦子轩最后,却只能艰涩的挤出这一句,他还记得,当年三哥与他第一次见面,便称他为小五,没想到,如今却变了称呼。 是啊,有了那几乎把御书房给染红的鲜血,还有什么是不能变得呢,三哥变了,他又何尝没变呢。 “我去求了父皇,准我们去坟前祭拜,五弟,不如一起……” 张了张嘴,望着眼前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弟弟,秦子墨想要出声安慰几句,可话到嘴边,却还是变了。 安慰,这种痛苦他最是能够体会,怎么能够安慰的了,慢慢熬吧,或许等日子久了,时间长了,就会忘记这时的痛了。 “好!” 秦子轩没有问,两个被杖毙的,身份卑贱的奴才,到底是哪里来得立坟的资格,他只是低头瞅了眼身上这素色的衣裳,抬步便跟着三哥走了。 崇华殿往宫门去的这条路,秦子轩已经不记得走过多少次了,也不知道与自家三哥一起走过多少次了,却是第一次感觉走得如此漫长,如此沉默。 在昨天之前,秦子轩从未想过,自己与三哥也会有如此沉默的时候,可事实告诉了他,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真的不可能发生的。 轿撵一路向前,出了宫门,又往城外而去,直走到西郊的尽头,秦子轩才看到那一片片的陵墓,迈步向前,跟着三哥走到两个小坟包前坐下。 秦子轩接过了三哥递过来的火盆,还有纸钱,身为皇子,是不应该沾染这些东西的,即便是祭拜祖先,这些东西也都是由下人去弄,不过这一次,他却是固执的要亲自来做。 黄色的纸钱,一点点在火盆里化为灰烬,飘飘渺渺的烟雾中,秦子轩仿佛又看到了,儿时那模糊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可那唇边一抹温暖的笑意,却是刻在了心底。 火焰的威力极大,身边的纸钱,那么多那么厚,却一点点的被烧成灰烬,摸了摸身旁,一地的杂草,手中空了,心中却仿佛更空了。 转身靠在那墓碑之上,就仿佛小时候靠在奶娘身上一般,秦子轩闭上眼睛,心中却默默的道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奶娘,明明说好了的会护你一生,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人,把你当成亲娘一般对待,可他不仅没有做到,还害你死得那般凄惨。 奶娘,你一定要记得,如果有下辈子,生生世世也不要再进入宫廷了,那里容不得任何的善良和天真,再多的感情,再软的心肠也会被磨灭成灰。 奶娘,你一定要记得,如果下辈子,你真的万不得已被逼着入宫了,也千万要离那些上位者远远的,因为你随时就会成为他们斗法时的牺牲品。 第396章 从西郊回城的路上,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秦子轩没有去问秦子墨那苏清是怎么一回事, 秦子墨也没有问秦子轩那奶娘是怎么回事。 这对从小一起长到大, 自认为亲密无间的兄弟,却都隐藏着对自己最重要的秘密,谈不上埋怨,也谈不上隔阂,只是经历了这么多, 到底还是回不到当初了。 皇子出行,身边自然是跟了很多的侍卫, 不算是暗地里隐藏着保护的,只是明面上的就是一只庞大的队伍, 马车在进入城内之后,就放缓了速度。 若是平常, 秦子轩早就掀开帘子向外张望了,不过这时的他,却只是沉默着靠在软塌上,怔怔的出神,直到路过昨日那客栈之时, 才让马车停了下来。 望着那掀开车帘便要离开的背影, 秦子墨不禁出声唤道:“五弟!” 回过头来,秦子轩望着出声叫住自己的三哥,眸子沉静如水,却少了几分往昔的灵动。 “那不是你的错!” 在喉咙里辗转了一路的话语, 此时终于吐了出来,可不知为何,却没有半点轻松的感觉。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秦子墨一直拼命的在脑海里告诉自己,这不是你的错,他以为这样能够减少自己的痛苦和愧疚,所以,他对着弟弟也这么说。 可这会,望着弟弟那平静的仿佛能刺透人心的目光,秦子墨却只觉得心里越发的沉重,那自欺欺人的想法,终究是再也骗不下去了。 秦子轩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静静的转身下了马车,他不知道苏清与三哥之间是什么关系,可却也能猜到几分,对于三哥逃避责任的做法,他虽然不赞同,却能够理解。 他也希望三哥能够真正放下,那种撕心裂肺,至今无法消弭的痛有他一人承受就已经够了,他不想再多一个人,迈入那痛苦的深渊无法自拔。 嘴唇动了动,秦子墨闭上眼睛,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他靠在软塌上,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与苏清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个看似瘦弱的小孩,却能够驯服那样的烈马。 策马奔腾在草原上,明明只是一身普通的太监服,看起来却是那般的自由,那蓝色的眸子,仿佛闪着光一般,只瞬间就刺中了他的心。 那个时候,是羡慕吧,羡慕一个小太监都可以那般自由,他身为皇子,却要不停去伪装,所以才非要把人绑在身旁,可这时想来,一个奴才又哪里有什么自由可言呢。 因为他的喜欢,苏清就要被迫的去侍奉他,因为他的喜欢,苏清就要被那般残忍的杖毙在所有人的面前,到死还要顶着一个魅惑主上的罪名。 直到那鲜血染红了白布,秦子墨都不知道,他对苏清到底是爱,还是向往,又或者是占有,更不知道,苏清对他,到底是真心喜欢,还是被逼无奈。 或许,这几者都有吧,人的感情那般负责,又怎能只是一个词道得尽呢,就像现在,他还是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痛,到底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爱。 “红禅法师!” 迈步走进了客栈,秦子轩第一眼望见的还是那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一旁白菜豆腐的老和尚,那故作高深的模样,还是那般可乐,可惜,他却没有再去逗弄的心情了。 “施主,缘起缘灭,生生死死,世间皆有定数,施主不必太过执着!” 只一眼,红禅法师便看出了五皇子的不同,双眸一凝,原本准备好的话语通通吞进了肚子里,老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 皇族中人,自有龙气护体,若不耗费大量修为,无法窥视其命运,哪怕只是短期内的事故,不过过往的事迹,却可以看得清楚。 “法师曾言,三哥有血光之灾,如今也算是应验了,只不知这人命在法师眼中,到底价值几何?” 秦子轩缓步走到红禅法师身前站定,眸色显得极为复杂,理智告诉他,此事与红禅法师并无半点关系,此次前来,他也不是想与老和尚争论此事。 可听到那一声劝慰的话语,却让他很难再忍得下去,血光之灾,那个不过玩笑一般的赌注,谁能想到,竟然会是那般残酷的景象。 算命不改命,这个道理他懂,但若是红禅法师能够提点哪怕半句,哪怕只是二个字,那般惨烈的景象是不是就会避免,秦子轩本不该这般去想,可他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思绪。 迁怒本是这世上最不讲道理的情绪,尤其是迁怒一个与自己无甚关系,甚至还救过自己性命之人,那就更是毫无道理可言,但人若是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世间又岂会有那么多的悲剧。 “施主,人命乃是无价,不过一个人的命,如何能与天下人的命相比,施主今日所明白的道理,在他日不知会救下多少人的性命!” 挥去脑海中那浮现出的一片血光,红禅法师微微抬头,面对着五皇子的质问,老和尚显得很是平静。 第397章 生命无价, 可当一个人的生命与千万人的生命相比时, 就显得那般微不足道了, 这个觉悟, 在前段时间遇到薛蟠的时候,让他迷茫了一瞬。 可也不过就只是一瞬而已,他所坚持的,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很残忍,但那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 这一点他从未怀疑过。 红禅法师没有辩解,他没有说自己当时算到的血光之灾, 其实只是隐约可见,并没有料到会是那般惨烈的画面, 因为他知道,就算是他算到了, 他也不会说。 看着红禅法师那平静不带半分波澜的眼神,秦子轩忽然觉得一阵无力,跟一个老和尚计较什么,他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自嘲的一笑, 他没有再停留的意思, 转身便要回宫。 可刚刚迈开步子,便听到旁边传来的说话声,身子一震,秦子轩寻声望去, 只见两个穿着秀才服饰的青年,正凑在一起兴致勃勃的说着。 看似神秘兮兮的样子,但其实那声音根本就没有压低,离得近的这一桌,很容易就能听得到。 “两位兄台有礼,请问两位刚刚可是在说那位被退婚的李家小姐,这位小姐出什么事了?” 见主子脚步忽然停住,目光朝着旁边桌子上坐着的两人望去,吕长安顿时心下了然,笑嘿嘿的便上前去套话了。 主子身份尊贵,即便是想要知道些什么,眼前这两个秀才,那也是不够与主子说话的,这种活计,正是他们这些下人该做的,懂得看眼色,那才能讨得主子的赏识不是。 “这位是?” 那两个放肆交谈的秀才,自然是希望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给传播出去,要不然刚刚也不会那么大声,这会见有人上门询问,兴致顿时便上来了。 不过等看到这人腰间别着的宝刀时,原本想要炫耀自己消息灵通的心思,瞬间便淡了,怕热麻烦的心思占了上风,两人都变得有些谨慎了起来。 “在下是十三王府的一名护卫,这次出来公干,听两人兄台说起那位李家小家,起了些好奇心,所以来问问,两位兄台若是不方便说得话,那也没关系,在下就告辞了!” 吕长安说着,也不拖沓,转身便要离开,面上还故意带了些怒容,他知道,对于这种怕惹事的秀才来说,那说别的都没用,只有以强权压制才好使。 不过五皇子的身份那是不能暴露的,他也就只能把十三王爷借来虎一虎人了,想来十三王爷与主子关系一向不错,应该是不会介意的。 吕长安的想法没错,本来那两个秀才,还有些防备,这会见他一走,顿时便慌忙把他给拉住了,十三王爷府上的护卫,本就不应该得罪。 更何况,这护卫身上的衣服,那哪里是什么普通的护卫,最起码也得是个什么小头目,还得是贴身伺候的,这样的人,他们哪里得罪的起啊。 再者说了,就算是得罪的起,那因为这点小事,也太不值得了不是。 不过对于吕长安如此小气,就因为这么点事,就隐含威胁的性格,两人都是暗叹了口气,有些瞧不起。 对此吕长安那是全然都不在意的,他身为五皇子的贴身侍卫,哪里会在乎两个落魄秀才的看法,他们瞧不起他,他还不一定瞧得起他们呢。 当然,鉴于五皇子现在想知道的话,还得从这两人嘴里往出套,所以吕长安还是顺着两人的力道,坐在了凳子上,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两人,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 “要说这李家小姐也是可怜,婚事被退后名声尽毁,李家乃是大族,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被退婚的女儿,虽然父母疼宠,极力周旋,不过李家做主的可不是这小姐的父亲,而是其祖父……” “李家家主想要把那小姐送到庵里面去清修,不过为人父母的,哪里能舍得孩子去那种地方,自然是不肯,李家家主一怒之下,那做儿子自然就遭殃了……” “据说,那顿家法,把藤条都打断了两根,等那李家小姐的父亲被抬回去的时候,已经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只有出得气没有进的气,早就已经昏迷不醒了……” “这亲生父亲为自己遭了这么大罪,您想想,这但凡是做儿女的,哪里能够忍心呢,这不,当天晚上,这李家小姐就自杀于闺房之中了……” “好歹也是个千金小姐,前几天还欢欢喜喜的准备上花轿,哪里成想,如今却落得个香消玉殒,还真是可怜啊……” “可不是嘛,听说那李家小姐死后,她母亲一直卧病在床,眼睛都快哭瞎了,她父亲那就更不用说了,本来身上就有伤,这一急那还有个好了……” “福兮祸之所倚,唉,这也算是应了先贤之言了,要怪就只能怪这李家小姐没那个命吧,承担不起那么大的福吧……” 那两个秀才,本来是想敷衍性的把吕长安弄走就算,可说着说着,似乎是真的感慨,又似乎是卖弄的瘾上来了,摇头晃脑的,看起来跟说书的一样。 吕长安一开始听得还很认真,可若听他就越觉得不对劲,眼神不断的往自家主子身上瞅,心里更是有些打鼓,恨不得直接伸手把这两人的嘴给堵上。 这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他可是清楚的很,那位不够怜香惜玉,间接害死李家小姐的主可就坐在自己身后呢,这两个秀才话里话外,都是对那李家小姐的同情,也不知道他主子得是个什么心情。 狠狠的瞪了眼这两个秀才,吕长安想让这两个蠢货别再说了,可无奈,刚刚还挺机灵的两人,似乎是感慨上瘾了,越说越离谱,半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咔嚓,听到身后传来的那清脆的响声,吕长安身子一颤,暗中踹了这两个秀才一脚,便连忙站起身来,有些心惊的望着自家主子。 第398章 生生掰断了手中筷子的秦子轩, 面无表情的把东西扔到了桌子上, 无视了小和尚和老和尚那有些复杂的神色, 直接起身便离开了客栈。 身后跟着胆战心惊, 小心翼翼,恨不得把自己给变没的一干护卫随从。 上了马车,隔绝了外人的视线,秦子轩这才有些疲惫的靠在了软塌上,李家小姐的事, 是他早就预想过的,不过这结局, 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更惨了一些。 若是换做前两日听到这个消息,秦子轩无疑会很难过, 但可悲的是,经过了奶娘的事情, 他现在连难过的情绪也生不起来了,只觉得浑身无力。 不用人吩咐,马车便慢慢的往皇宫驶去了,经过崇华门的时候,秦子轩下来改乘了轿撵, 皇宫里是不允许马车进入的, 只不过以前的秦子轩并不在意罢了。 轿撵坐了一会,心情烦闷的秦子轩也坐不下去了,加了件披风,便慢慢的在这皇宫里走着, 身边伺候的下人,则是都让他撵到了身后。 虽然知道后面有无数人盯着自己,但身边少了些人,到底是让秦子轩踹了口气。 或许有些人天生喜欢热闹,可再喜欢热闹的人,一天二十四小时身边都有人跟着,那也是件很折磨人的事情了,尤其是在人心情烦闷,迫切想要静一静的时候。 如今已经是秋季了,夏日的炎热早就已经过去,一阵阵风过,落下无数黄了的叶子,堆积在地面,踩上去便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到处都有在打扫的宫人,见秦子轩一行人过来,都是纷纷跪下行礼,并没有出声,皇宫里等级森严,能上前见礼的都得是管事一级的人物。 寻常的大宫女,若是没有传唤,都是不能近前来的,更何况是这些负责洒扫清洁,最低等的宫女太监。 秦子轩也没有理会这些人的意思,反正等他走远了,他们自然就会起身,继续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他只是寻着那些未来得及清扫的落叶,去踩上两脚,那清脆的咔嚓咔嚓声,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的焦虑和烦躁。 静静的走了一会,感觉自己烦闷的心绪纾解了一些,秦子轩便准备回崇华殿了,他的婚期已经很近了,虽然大部分都是内务府在准备,但他这个新郎也需要学一些礼仪了。 李家小姐的事情固然可叹,但他不能因为李家小姐的可怜,就再去伤害另外一位姑娘,虽然他估计,将来因为他会受到伤害的女子,会像是他父皇一样,多得不可计数。 可在他能做到的地方,他还是会做到的,至于不可避免的,那他也没有办法,身为皇子,总是有着太多的无可奈何。 秦子轩正准备行动,可忽然,旁边一处院落中传来一阵清脆的应答声,声音很是整齐,人数似乎不少的样子,听起来,像是那些小宫女正在受训。 抬头看了眼这高高的院墙,秦子轩低头寻思了一阵,便又转身回头,往那院落的正门而去,被派到他身边伺候的宫女,都是已经训练好的。 平日里,他也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倒是还从未见过那些宫女们受训的场景,不过他也清楚,只看那些宫女谨小慎微的样子,就能知道,她们的训练不会轻松。 走到这院落的正门,秦子轩抬头一看,果然如他所想的一样,那横着的匾额上,写着绣春宫三个大字,这里正是宫女们受训的地方。 制止了门口那要行礼的太监,秦子轩也没有进去的意思,就只是站在门口,往里瞅了几眼,还特意调整了一下位置,把自己尽可能的隐藏起来。 经过了那么多的教训,秦子轩早就已经明白,自己的影响力有多大了,他这会来看那些宫女受训,只是不知为何而起的心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可在那些掌事姑姑的眼里,就未必是如此了,他如果进去了,或者让人发现了,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可能就会被人把意思给曲解了。 想到其他什么地方倒是没关系,就怕那些掌事姑姑认为他看这里面的某个人不顺眼,那可就是害人了,而这种事情虽然说来可笑,但却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这院子里正排排站着几十个小宫女,大多十二三岁的年纪,一身淡粉色的裙衫,头上扎着一个简单的发髻,上面坠着统一的流苏。 此时正一个个身姿笔直的跪在院中,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捧着一个托盘,盘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瓶。 因为离得太远了,秦子轩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但瞅着地上,那时不时撒下的一片水迹,他能够猜到,那白玉碗里,应该是盛满了的手。 这些小宫女的姿势,秦子轩从小到大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他每次生病喝药,或者是用膳的时候,都有宫女这般跪在地上侍奉,当时他便觉得这些人辛苦。 可这时看到眼前宫女受训的场景,看到她们那不停颤抖着的双手,再回忆起侍奉他的那些宫女,跪上半个时辰都没有任何晃动的身姿,秦子轩才算是真正明白什么叫辛苦。 能练成那个样子,也不知道都经历多少次这样的训练,相比起于训练出来后的侍奉主子,怕是这会训练的时候,才最是难熬吧。 这么想着,秦子轩又看到几个大宫女,正手持着藤条,不时的便抽在那些小宫女身上,那藤条高高举起,狠狠落下,直把那些小宫女打得浑身一颤,身子都差点跪不稳了。 可除了藤条打在身上那清脆的响声外,挨打的小宫女,竟然连闷哼声都未有,手上的托盘仍是高高举起,这不禁让秦子轩暗自佩服。 他挨打的次数也不少了,上书房课业繁重,即便是过目不忘,也总有达不到要求的时候,虽然大多数都是伴读替他挨了戒尺,但也总有自己挨得时候。 更何况,他这些年,还没少跟着自家三哥胡闹,总是有惹到父皇的时候,不过父皇打他的时候,大多用得都是戒尺和轻薄的毛竹板子。 狠辣的藤条,虽然也不会伤到筋骨,但却不适宜用在皇子身上,或者说,父皇还舍不得用在他们身上,不过虽然不清楚藤条的滋味,但只听那声音,就让秦子轩觉得肉疼。 那些小宫女一个个看起来,身子都单薄的很,没想到却这般坚强,这么想着,秦子轩又忍不住摇了摇头,嘲笑了自己一句,这些宫女入了宫,都是做奴婢的。 宫里奴才的命最不值钱,不坚强又能怎么样呢。 第399章 默默的看了会这些宫女训练的场景, 秦子轩便打算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进去干涉, 解救这些宫女的想法,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规则,改变了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以前的他或许不懂,但那染红了御书房的血,却让他深深的把这个道理刻在了骨子里。 不过秦子轩刚刚迈开步子,还没等转身, 那院子里正跪着的一个小宫女,却忽然转过头来, 望向了这边,正正与秦子轩的视线对上。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 瞬间溢满了欢喜,粉红色的裙装, 衬得那雪白的肌肤,越发娇艳,即便只见过一面,但秦子轩还是认出了这个让他记忆深刻的秀女。 青青,她怎么会从秀女变成宫女, 又怎么会在这里受训, 秦子轩眉头微皱,心里是一万个想不通,不过瞅着那娇憨的少女,望着自己满是欣喜的目光, 还是回以一个微笑。 不过笑容并未在脸上持续多久,在看见那手拿藤条的大宫女,直直的往青青所在方向而来的时候,秦子轩脸上的神情瞬间便凝固住了。 等看到那狠辣的藤条,抽在那瘦弱的身体上,可那小小的人儿,却还是倔强的望向这边时,秦子轩心里就更是闷闷的难受,他很想上前制止,不过却只能转身快速的离开。 或许他的想法有些偏激了,但至少现在,他是不敢再接近任何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了,他实在是怕,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再次害了别人。 望着那匆匆离开的身影,青青满是希望的目光,瞬间黯然了下来,不过仍旧是固执的望着这边,不死心的想要寻找那道她朝思暮想许久的身影。 可遗憾的是,直到鞭打她的宫女都停了手,开始厉声呵斥责骂,那道熟悉的身影,仍旧是没有回来,倔强的忍住眼中要冒出的水雾,青青只觉得心里一阵阵闷闷的疼。 虽然早就有人跟她说过,她来京城的选择是错误的,她想要的东西是注定没有结果的,可当她真的看到那个往昔,无限疼宠自己的人,现在却是那般冷漠无情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来到京城一年,费尽心机进宫,除了今日,就只有那天在御花园中见过一面,她满心欢喜,本以为从此以后,就可以陪伴在她身边,可没想到,那一面却让她差点跌入地狱。 那个高高在上,让她只要靠近,就浑身瑟瑟发抖的男人,说了很多她听不懂的话,那宛如实质的杀气,让她知道,对方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最后没有动手,但那个男人,却还是把她扔到了这里,这个让她讨厌让她憎恨,让她没有尊严没有自由的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只觉得仿佛已经熬了一辈子,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她在这里,要学习所有伺候主子的东西,学不好就会挨藤条。 每一天身上都会多出新的伤痕,常常是旧的未好,就又添新伤,她不知道还要熬多久,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 她满心欢喜的期盼着他,可以把她从这个地方带出去,可当她真的看到了,盼来的却是绝望, 为什么,青青不明白,可她还是倔强的期盼着,即便是已经有些绝望,但她还是固执的想要相信,那个昔日救下她,给她温暖的那个人。 近乎于逃避一样的回了崇华殿,秦子轩坐在椅子上,听着对面内务府的大太监,给他讲着到时候婚礼的具体流程,脑海中却屡屡浮现那小宫女期盼的眼神。 那双眼睛,总让他想起,昔日自己养的那只可爱的小狐狸,那个虽然是被他救下,但却在那无边的孤寂中,给他一丝慰藉的生命。 “五皇子,大致的流程便是这样,到时候会有专门的人引领,您只要记个大概便好!” 皇族的婚礼奢华而繁琐,需要讲述的东西也很多,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等这管事太监抬头的时候,便见五皇子已经闭上了眼睛。 掩盖在帽子下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东西虽然很多,但也不至于听得快睡着了吧,心中这般想着,但这管事太监,还是识趣的行了个礼,便要默默的退下去。 不过刚刚转过身去,便听到后面传来一道略有些暗哑的声音,连忙回过头,便只见刚刚还闭着眼睛的五皇子,此时正双眼锐利的望着自己,顿时心中一惊。 “你是内务府的总管,可知,前些时日还是秀女的那个什么青青,怎么会忽然间变成正在受训的宫女?” 拢了拢刚刚冬儿披在他身上的披风,秦子轩望着面前低头弯腰的荣总管,眼神略有些波动,显然是想起昔日他为了小狐狸,在内务府的那一场争斗。 当日赢得爽快,虽表面不显,但多少还是有些微微的得意,现在想来,身为主子,占据着那么多的优势,若是赢不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第400章 “青青?五皇子说得可是言侍郎家里的那位二小姐, 言青?” 被秦子轩这突然的一句话给问得有些蒙了, 荣总管仔细的回忆了一下, 才有些迟疑的问道。 作为内务府的大总管, 他每日间要忙得事情很多,别说是一个小小的秀女了,就连那些不受宠的妃嫔,他都没有那个精力去过问和关注。 之所以现在五皇子问了,他还能够勉强的回忆起来, 这还是多亏了皇上那不符合常例的举措,让他印象深刻。 一般来说, 秀女进宫,就算是落选了, 也没什么,回家自行婚假就是了, 往常也会有很多,那种不希望女儿入宫之人,会特意打点让自家的女儿落选。 可这次皇上发落言情的举动,却是让人不解的很,若说是有哪里触怒了皇上, 直接撵出宫也就是了, 都不用自己动手,那秀女的下场就会变得很惨。 但出其意料的,皇上却没有那么做,反而是把那言青给留下了, 只不过是从秀女贬到了宫女。 要说这种折磨人的手段,荣总管在那些后宫嫔妃身上是见得多了,所以当皇上也这么做的时候,难免就让他有些想法。 “言青?她可是做了什么,触怒了父皇?” 虽然见过了两面,还有一些莫名的情愫,但秦子轩却还是第一次知道,那小秀女的名字,不过这并不是重点,秦子轩更关注的是,那言青到底做了什么,让父皇能把她给贬为宫女。 秀女的身份虽然不高,但都是朝中大臣的儿女,宫中除了皇上和太后,其他的妃嫔是没有处置权力的,所以,秦子轩自然不会想到其他妃嫔上去。 “回五皇子的话,这位姑娘是皇上下旨发落的,对于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内情,奴才也不知道!” 荣总管苦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说道,心中却不禁有些腹诽,开玩笑,别说他不知道,就算是他知道,那他也不敢说啊。 五皇子固然身份尊贵,尤其是前些年的事,让他更是事事顺着五皇子,不敢轻易得罪,就怕被秋后算账,但到底,也比不上身为皇帝的秦君。 “你们内务府,主管宫人调动,负责秀女参选,现在与本皇子说什么都不知道,你是真觉得本皇子这么好敷衍吗!” 手指轻敲桌面,秦子轩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瞅了眼面前的荣总管,眼里闪过一丝冷芒,声音虽平淡但却透着浓浓的威胁气息。 对于荣总管的话,就算是刚穿越那会,秦子轩都不会相信,更何况是现在,内务府的职权有多大,可能一般人不清楚,但他却是很明白,那很大程度上都相当于朝廷的内阁了。 只不过因为内务府多是太监主事,即便职权大,但身份低微,皇上一句话,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没有任何身份地位,所以才不显眼而已。 但宫里发生的事情,大多数时候都瞒不过内务府的眼睛,尤其是宫人的调动和秀女的选拨,这都属于内务府的职权范围,说言青的事,内务府一点都不知道,这骗鬼鬼都不会信的。 “五皇子息怒,奴才是真的不知道,几月前,皇上确实召见过言青姑娘,不过召见完之后,那位言青姑娘就被皇上贬为宫女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奴才是真的不知道啊!” 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荣总管苦着一张脸,差点都要哭出来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话让人很难以置信,但他说得真的都是事实啊。 他是内务府的大总管,但宫里发生的事情,尤其是皇上身边发生的事情,他上哪里能够知道去啊,若说是什么大事,他或许还会费劲心思的去打听一下。 可一个小小的秀女,那就算是死了也没人关心,他傻了才会去特意打听,在宫里生活谁不是战战兢兢的,尤其是与皇上沾边的事情,那就更是得小心着了。 “下去吧!今天本皇子问你的事情,不要与任何人提起!” 深深的望了眼荣总管,见这位的神情不似作伪,秦子轩挥了挥手,算是放过了对方,不过想了想,还是多提醒了一句。 虽然荣总管没有明说,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召见一个秀女,但秦子轩能够猜得出来,八成就是因为自己那次与三哥去御花园,观察那些秀女时发生的意外了。 言青当时那突兀的举动,肯定是引起了父皇的兴趣,或者说是怀疑,不过只是一面,就被父皇给贬为了宫女,这言青到底是做了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有些郁闷的想着,秦子轩忍不住叹了口气,得罪了父皇,便是他想把言青捞出来,怕是也不会容易了。 “五皇子……” 见荣总管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在一旁站着的冬儿,有些犹豫的望了眼陷入沉思中的五皇子,想了半天,最终还是上前了两步,轻轻的唤了一声。 虽然五皇子这段时间心情很不好,但曾经五皇子可是特意吩咐过的,宫中发生的事情,必须第一时间禀告他,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 “怎么这幅表情,可是宫中又出什么事了?” 微微抬眼,瞅见冬儿那犹豫纠结的模样,秦子轩语气平淡的问道。 皇宫嘛,时常便会发生一些事情,秦子轩虽然要求冬儿事事向自己汇报,但其实大部分都没有放在心上,那些娘娘们之间的争宠陷害,勾心斗角,与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不管怎样,都牵扯不到他的身上来,会让冬儿汇报,也只不过是抱着一种谨慎的态度。 “回五皇子,原本随着端妃娘娘学习礼仪的钟家小姐,在永巷里冲撞了娴妃娘娘,此时正在受罚……” 冬儿说着的时候,还不忘观察一下五皇子的反应,她可不会忘记,那所谓的钟家小姐,到底是谁带回皇宫的。 虽然说五皇子自回宫起就没关注过,但想来相处了一路,应该还是有些不同的吧。 第401章 “钟家小姐?钟灵儿?她怎么跑到永巷去了, 那里不是冷宫吗?娴妃又怎么会跑到那去, 这些人一个个无事去冷宫做什么?” 本来还在为言青的事感到有些头疼的秦子轩, 一听到这话顿时就愣住了, 倒不是他对那钟灵儿有多看重,而是对于一个私生女和一个妃子碰撞起来的事情感到不解。 生活不是电视剧,这也不是还珠格格,一个私生女而已,就连皇上都不看重, 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别说娴妃最近正得宠, 便是不得宠,那也是一宫主位, 跟个私生女有什么可较劲的。 而且,最让秦子轩觉得奇怪的, 是这两人发生碰撞的地点,永巷,那可是冷宫啊,平常宫人都得避着走的存在,这两人跑到那里去干什么。 尤其是娴妃, 一个正得宠的宫妃, 跑去冷宫里面转悠,这是嫌弃自己最近日子过得太好了吗。 “殿下有所不知,上次选秀,宫中也进了新人, 还是位极出彩的美人,皇上恩宠有加,几月之间就晋位为嫔,不过因为涉嫌谋害皇嗣,所以被皇上打入了冷宫……” “娴妃娘娘带人去永巷,八成应该就是想去看看这位美人,当初这位熙嫔,与娴妃娘娘是颇为交好的,至于钟家小姐,为何会去永巷,那奴婢便不知了……” 虽然只是刚刚回宫不长时间,但冬儿还是第一时间把这几月发生的事情,都给打听了出来,尤其是对于后宫之中的变化,更是她关注的重点。 虽然她的主子是位皇子,一般情况下不会被牵连到后宫的争斗之中,但在宫中待久了的她,却很清楚,那些斗红了眼的女人,是有多么的凶残。 即便是兰贵妃那血淋淋的例子在前,但敢于无视的也不在少数,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家族牵挂,甚至还有些人,很是厌恶自己的家族。 “你派人看着点,别让娴妃做得太过火了,其他的,不用去管!” 听了冬儿的解释,秦子轩顿时便没了兴趣,在宫里这么多年,他一听就明白了,这八成又是那些后宫争斗的伎俩。 钟灵儿会被罚,可能也是因为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或者说,是娴妃以为对方听到了什么,这样倒霉的巧合能遇上,秦子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并没有插手的意思,钟灵儿到底是父皇的女儿,哪怕只是个私生女,娴妃也不敢做得太过火,给钟灵儿点教训,让对方认清楚什么是皇宫,未必是一件坏事。 “是,奴婢明白了!” 秦子轩的态度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冬儿自然不会不清楚,不过她心里却不禁有些感慨,她家主子一向是个最护短的人,这钟灵儿再怎么说,也是主子亲手带回来的。 能够作到连那么护短的主子,都不想再去管的地步,冬儿也是不得不佩服,那个钟灵儿的作死能力了。 秦子轩这边放了手不管,端妃那边却也是一样的态度,这不是端妃太过冷漠,实在是钟灵儿这段时间的表现,简直可以说是刷新了她的世界观。 尤其是在皇上那边隐隐透露出一些东西之后,端妃就更是像手捧着□□一般,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就怕钟灵儿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来。 这次钟灵儿连一声都没有吱,就跑到永巷去的做法,其实是让端妃很恼火的,她最怕的,就是这钟灵儿惹出什么事了,放在眼皮子底下都不放心,更何况是跑出去。 所以,对于钟灵儿被娴妃责罚的事情,端妃是一点想管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有些乐见其成。 若是这次的事情,能够让那钟灵儿吸取点教训,以后知道轻重,乖乖的待在宫里,直到学习礼仪结束,那对端妃来说,就真的是阿弥陀佛了。 秦子轩端妃如此,秦君就更不用说了,这位日理万机的皇帝,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没有人会为了这点小事去打扰皇上处理政务。 而且说句实话,就算是秦君知道了,他怕是也不会去管,对于这位差点与人私奔,给自己蒙羞的女儿,秦君是一眼都不想再多看的。 皇宫虽大,人虽多,但唯一与钟灵儿能称得上是有些关系的几人都不想管,就更不用说是别人了,大多都是当个笑话去看的,毕竟,私生女天然的就不受待见,不管在哪个时代。 而本来还有些顾忌的娴妃,在拖了会时间之后,看到没有人阻拦自己,便也就明白了那些人的态度,当即,气焰变得更加嚣张了起来。 秦君的审美那基本上是万年不变的,即便是出了兰贵妃那么一桩子事,他还是偏爱那种长相明艳,美得张扬夺目,耀眼无比的人。 这样的人,一旦嚣张起来,自然是格外的遭人恨,钟灵儿被人摁着跪在地上,看着伺候自己多年的青儿,被那些凶残可恶的太监,摁在地上责打,只觉得牙都要咬碎了。 “小姐,救我,小姐,救我……” 自从六岁起被钟严挑中,跟在钟灵儿的身边,青儿哪里受过这样的罪,感受到那板子一下下落在身上的疼痛,顿时哭喊着求饶起来。 虽然她也算是在山匪窝里长大,但一向是被自家小姐护在身后的青儿,可没有钟灵儿那骨子里的坚强,这会又哪里受得了那宫中的庭仗。 听着青儿的苦喊求饶声,看着那底裤上渗出的血迹,钟灵儿顿时拼命的挣扎了起来,可她的力气又哪里比得上那几个做惯了粗活的太监,还是被牢牢压制着跪在了地上。 “娴妃,你要打要罚冲着我来,放了青儿,为难一个小丫头算什么本事!” 眼看着自己挣扎不开,钟灵儿也不浪费力气了,而是瞪着一双眼睛,愤恨的望着娴妃,她从未有一刻是如此的恨一个人,就连当初抓走陆石的那些官兵,她都未如此恨过。 第402章 “本宫为难她?不过一个小宫女, 见了本宫都不知道行礼, 张口闭口你啊我的, 可有半点规矩, 本宫教教她,如何能称得上是为难!” 娴妃这话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她在宫里,性格虽然算不上多好,但却也不算太差, 最起码不会随便的树敌欺负人,要不然, 也不可能多年盛宠不衰。 这次,会如此针对钟灵儿, 那也实在是对方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她好歹也是后宫正得宠的妃子, 不过一个私生女竟然敢这般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口气她若是忍下去了,那在这宫里,岂不是谁都能够爬到她头上了,当然,钟灵儿再怎么样, 也是皇上的私生女, 她也不好责罚一个公主。 但主子罚不了,奴才还罚不了嘛,端妃的规矩既然教得不怎么样,那她自然应该替端妃好好的教育一下这钟灵儿, 让这位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皇宫。 “那敢问娴妃娘娘可教好了,还是说,娘娘想要直接把青儿给打死!” 钟灵儿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过几番挣扎未果,也总算是让她被怒火冲昏的头脑,冷静下来一些。 这里是皇宫,不是云州,即便当年在云州她也不是能够横行的人物,更何况现在是在皇宫,若不想在继续吃亏,那她也只能委屈一下顺着对方。 当然,钟灵儿能够服软不再硬顶,也是因为青儿那边的情形实在是不容乐观,原本那不停的哭喊声现在早就微弱了下来,身子更是只剩下本能的抽搐。 “瞧这话说得,好像本宫是个多残暴的人一样,行了,规矩也教得差不多了,你们停手吧,别真把人打死了,这位钟家小姐会找本宫拼命的……” 随意的挥了挥手,让那几个小太监把那小宫女放开,娴妃再看向钟灵儿的目光不禁带上了些嘲讽,还以为这是个多硬骨头的人呢,敢跟她硬刚。 原来也不过如此,只是一个奴才就把人给打服了,还真是让她觉得没劲的很。 “青儿,青儿,你没事吧?” 挣脱了束缚,钟灵儿也顾不得娴妃的嘲讽,第一时间就扑到了青儿的身上,手指颤抖着伸向了青儿的鼻尖,就怕得到什么不好的结果。 直到感觉微弱的呼吸时,才算是松了口气,不过瞅着身后那一片的血肉模糊,钟灵儿的眼泪还是不自觉的落了下来,心里更是难受的厉害。 青儿从六岁起就跟在她身边,说是伺候的奴才,但山寨之中,哪里有那么鲜明的主仆之别,对她来说,青儿就与她的妹妹无异。 一直以来,她也都是把青儿当成妹妹去照顾的,哪里能想到,不过是心情烦闷之下,随便带着青儿出来转转,竟然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虽然早就知道,皇宫不是一个多么好的地方,但钟灵儿也没想到,这宫里人给自己上的第一课,就是这么深的教训。 从前陆石那般找她,想带她离开,钟灵儿都不曾犹豫过,可现在,她发现自己可能真的错了,皇宫这种地方,对她这样的人来说,本就不是一个能够生存的地方。 “钟灵儿,本宫今天只是想告诉你,皇宫不是你可以放肆的地方,你是主子,本宫不好多罚你,便在这里跪一个时辰反省一下吧,红缨,你看着她!” 见钟灵儿直接扑到那小宫女身上,就哭了个昏天黑地,娴妃抚了抚鬓角,忽然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思,意兴阑珊的说了一句之后,便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离开了。 原本她在这永巷里遇到钟灵儿,还以为是谁使计,想要用这钟灵儿试探又或者是陷害一下自己,不过等了这么半天,也没见谁出场。 这钟灵儿又是这么个性子,这让娴妃不禁有些怀疑起自己一开始的判断,不过虽然如此,但既然有人撞枪口上了,她也不能够放过。 罚跪一个时辰,这样的处罚,虽然不重,但却是极为丢人的,正好适合钟灵儿如今的身份,也可以间接的试探一下皇上对于这私生女的态度。 “钟小姐,娘娘罚跪,您还是听从些吧,娴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跟她对着干是没有好处的……” 娴妃虽然离开了,但事情却不代表结束了,眼见着钟灵儿趴在青儿身上不动,一点都没有按照娴妃的话罚跪的意思,红缨眉头一皱,不禁开口劝说了起来。 她虽然也是娴妃宫中的人,但却不过只是里面的一个小宫女,算不上是娴妃的心腹,自然也不想为娴妃的一时脾气,而去得罪人。 这钟灵儿虽然只是皇上的私生女,各宫的主子都不太看得上,但于她而言,私生女那也是皇上的女儿,宫里面的主子,她一个小宫女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 “她让我跪,我跪!但是青儿,青儿的伤不能耽搁,必须得尽快找个大夫才是!” 钟灵儿自出生以来,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即便儿时受过那些不懂事孩子的嘲讽,但也只不过是言语上的攻击,可这时,她却不得不忍下了。 甚至还不得不去求助于一个小宫女,因为青儿的伤真的拖不起了,她常年在山寨,受伤的士兵没少见过,知道这种棒伤最忌讳的就是拖延。 “钟小姐,宫里没有大夫,只有太医,不过奴婢身份卑微,并没有请太医的资格,小姐若是想给这位姑娘看伤,最好还是顺着娴妃的意思,罚完跪回端妃宫里,由端妃娘娘去请太医……” 红缨说着,还不禁有些同情的瞅了眼青儿,若是平时,这位挨了打还能被送回自己的地方,就算是起不了太医过来看,起码也能抹点药。 可这会,娴妃娘娘摆明了要拿钟灵儿立威,她被困在这里罚跪,其他人自然也得在这陪着,这青儿没有人送回宫里,除了挺着还能怎么样呢。 听到这话,钟灵儿不禁抬头望了红缨一眼,她又转头看了眼身后站着的两个太监,即便是心中万分焦急,却还是只能端正的跪在了那里。 没办法,这里站着的几个人都是娴妃留下来的,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敢去违背娴妃的命令帮自己,与其浪费时间耽误了青儿的伤,倒不如她早识趣一点。 只是跪在冰凉的地上,感受到膝盖处传来的那酸痛,钟灵儿心里别提有多屈辱了。 她曾以为,就算是皇宫再不好待,但自己怎么也都是皇上的女儿,最多也就是受点冷落,可这次的经历却是狠狠的打了她一耳光,让她明白,她这个所谓的公主,根本什么都不是。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这偏僻的永巷内,就只有钟灵儿默默的跪在那里,直到罚跪结束都没有一个宫女或者是太监经过。 若是换了别的时候,可以避免自己罚跪被人看到,避免丢脸,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但对现在的钟灵儿来说,却是无比痛恨的。 她多想快点过来一个人,就算是不能帮她把青儿送回宫,帮她去端妃那里送个信,叫过来几个人也是好的啊。 虽然她知道,皇宫里没有秘密,她被娴妃罚的事情,端妃应该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是不想管自己,所以才装作没知道罢了。 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皇上放到端妃手里照顾的人,只要她能找到人传个信,端妃还是会过来的,可她期盼了这么久,却始终都没有过来一个人。 这甚至让钟灵儿忍不住怀疑,是不是那位娴妃故意的,把所有的人都给支开了。 不过这倒是钟灵儿有些想多了,永巷乃是靠近冷宫的地方,这里哪里会有什么人来,避都怕避不开呢。 “钟小姐,时辰到了,您起来吧!” 望了眼天色,红缨说着,便上前扶着钟灵儿起了身,同时还不忘指挥那两个小太监,把那躺在地上的青儿给背回去。 “多谢!” 踉跄了一下,钟灵儿勉强的直起腰身,轻声的道了声谢,她不是傻子,自然能够感觉出红缨释放出的善意。 虽然这善意显得有些可笑,更是太过微薄,但她还是接受了,毕竟,就算是再微薄的善意,也要比恶意强得太多了。 拒绝了红缨的搀扶,钟灵儿跟在那青儿的小太监身后,一路快步近似于跑得回到了端妃的宫殿。 她虽然没有学过武,但自幼在山寨长大,身子骨与一般的柔弱大小姐不一样,对那些身子娇弱的大小姐来说,跪两个小时甚至可能直接把人跪晕。 但对她来说,也只不过是有些难受而已,虽然膝盖处的疼痛有些影响行走,但若是强撑着,还是能够支撑的。 一路跑回了昭阳殿,钟灵儿和那小太监的模样,难免引起旁人的侧目,尤其是青儿身上那已经凝固了的鲜血,更是让路过的太监宫女忍不住瞅上一眼。 不过宫里面奴才挨打,几乎已经是常态了,甚至隔三差五就会有几个直接杖毙的,这些宫人也就是看上几眼,并没有太过在意。 倒是钟灵儿那身打扮,让人心里面不禁泛起了嘀咕,这主子不是主子,奴才不是奴才的,实在是让人有些看不懂,难不成是哪家的小姐进宫了。 皇宫里虽然说是消息灵通,但那是对于各宫的主子们来说的,一般的奴才,可不知道秦子轩这次回来,还带了个皇上的私生女,所以自然也不知道这钟灵儿的身份。 昭阳殿内,因为没有得到吩咐,所以大多数宫人都是做着自己的事情,知道钟灵儿罚跪的,也就只有端妃的几个心腹,这会见钟灵儿和青儿那么狼狈的回来,都是被吓了一跳。 尤其是被端妃分配到钟灵儿身边伺候的两个宫女,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从屋子里跑出来,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青儿身上的伤,直到被钟灵儿提醒了两遍,才想起把人送回房间。 第403章 或许是因为打得太重, 或许是因为伤势被耽搁了, 又或许是因为体质太弱, 青儿被钟灵儿带回昭阳殿的当天晚上, 就发起了高烧。 即便是端妃已经派人把太医请了过来,但还是没有用,高烧始终是退不下去,若是妃子或者是皇子公主,用些御医苑的好药, 或许还能治过来。 不过青儿那就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就连太医过来诊治那都是看在端妃的面子上, 想要其多用心是不可能的,想让他冒险取用那些御用的贡品, 那就更是不可能的了。 对于这些内情,来自宫外的钟灵儿自然是不懂, 只以为太医说得都是实话,青儿是真的没有救了,对于娴妃的恨意,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尝过世态炎凉的端妃,倒是清楚那御医的想法, 不过对此她也不能说什么, 若是换了一个宠妃,或许还有资格,能够救下这个小宫女。 但她不过是一个不受宠,只空有个名头的妃子, 能够请来御医,而不用花费银钱,那都是靠着家族的名头在后面撑着,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人家御医。 望着钟灵儿那哭成泪人的模样,一直以来对其都不是很喜欢的端妃,不禁有些心有不忍,可却也只能是暗自叹息了一声,让人送走了御医。 上前两步,端妃有心想要说些安慰的话语,可张了张嘴,却又觉得那些话都太过苍白,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让伺候的宫女多看着点钟灵儿,便转身回了自己的主殿。 虽然有些同情那个小宫女,也有些同情这根本就不适合在皇宫生存的钟灵儿,但人这一生,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又哪里有精力和时间去顾及别人呢。 青儿最后还是高烧不退就那么去了,为此,钟灵儿哭晕过去了好几回,不过除了她这个主子外,其他人,包括一手造成这个结果的娴妃,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想。 皇宫就像是个小世界,每天因为各种原因被处死被杖毙的奴才不知道有多少,更不用提那些生了病没钱医治的宫人了,青儿的死,在这偌大的皇宫,委实是连一朵浪花都飘不起来。 就连最为伤心的钟灵儿,在把青儿葬了之后,还是要继续的跟着端妃学习礼仪规矩,日子该怎么过还是要怎么过。 不过青儿的死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至少原本还抱有着不切实际天真想法的钟灵儿,一下子成熟了很多,过往会经常挂在嘴边的陆石,再也没有提起过。 学习礼仪规矩的时候,更是无比的认真,甚至就连她最为不屑的女红,都开始磕磕绊绊的学了起来,其他的什么琴棋书画,更是加班加点的熬着。 一天十二个时辰,几乎就只睡两三个时辰,其他的时间,都是用来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那拼命的架势,就连自幼出身书香世家的才女端妃娘娘都是看蒙了的。 想她当年学习这些东西的时候,还是冲着王府正妃的位置去的呢,但也没有这么拼命过,不过钟灵儿这样的态度,倒是让端妃有些刮目相看。 虽然还是不喜于钟灵儿的身份,也觉得这孩子的性格不适合皇宫,太过于天真,但随着钟灵儿的进步一天比一天大,学得东西越来越快,端妃还是不免生出了些喜爱之情。 她本就是个才女,对于聪慧努力又听话,长得还灵秀动人的学生,谁又能不喜欢呢,一开始存在的那点子偏见,早就已经丢到了九霄云外。 端妃不是个傻子,她知道钟灵儿为什么会这么努力,不过这姑娘毕竟是皇上亲自交给自己调教的,若是能够博得皇上的喜欢,那她也是与有荣焉。 虽然觉得前面钟灵儿作得有些太过,翻盘的余地可能不是很大,但钟灵儿毕竟是皇上的女儿,父女之间总不会有深仇大恨,所以端妃也还是尽心尽力的帮忙了。 对于钟灵儿的改变和努力,秦子轩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关注,他现在正与三哥忙着那慈幼院的事情,答应的事情总是要做到的。 更何况,秦子轩现在也需要一个能够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事情,人总不能一直活在悲伤之中,日子总还是要继续往下过的。 慈幼院的事情并不难解决,国库虽然不充裕,但以一个皇子的名头,让那些富商为了这善事捐些钱,却是轻而易举的。 现代那些成功的大企业家,三不五时的还要做些慈善活动,树立一个企业形象,与政府拉近一下关系呢,更何况,是古代这些身份不高的商人。 士农工商,这社会阶层可不是说着玩玩的,即便是做到最顶级的大商人,甚至能让许多官员都看眼色的存在,在士子书生的眼里,也还是浑身铜臭味的下等人。 若是放在平常,别说是与三皇子拉近一下关系了,便是想要见三皇子一面,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次能有这么个机会,那还不是都抢破了头的过来。 秦子轩甚至都不用考虑,什么前世那些慈善晚宴成功举办的关键,直接就让自家三哥王府的总管太监,给京城的那些顶级富商发了一张名帖。 在酒宴上,让王府的门客师爷把这事情简单的谈了一下,汇集过来的资金便是犹如泉涌,甚至都没用自家三哥亲自出面,便顺利的办成了。 而慈幼院之所以会开黄了,就是因为资金的问题,现在得到了充足的资金支持,又有三皇子这么亲王坐镇,那自然是一切顺风顺水。 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即便是有亲王坐镇亲自盯着,但还是难免有伸手捞钱的家伙,对于那些只是做点小手脚的,秦子墨也就睁只眼闭着眼了。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朝廷上哪里有那么多的清官,贪官该用也还是得用,不过睁只眼闭着眼,却不代表着放纵,做点小手脚可以,但动静大了,那也是不会容忍的。 为了杀鸡儆猴,秦子墨直接就把那伸手太过的官员给砍了,当然,他虽然是亲王,但还没有这个权利,这件事还是经过秦君批准的。 在杀了几个不怕死的之后,知道三皇子对这件事的重视,其他主持此事的官员,也算是安生了一些,至少短时间之内,是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见一切都步入了正轨,秦子轩也就放开了手,一切就都由自家三哥去鼓弄了,他则是制定了几个方案,考虑该如何的给予那些商人奖励。 第404章 虽然说靠着自家三哥那皇子的招牌, 就已经足以让那些人一点怨言都不会有, 但秦子轩觉得, 这样的事情可以做得长远一些, 朝廷缺钱的地方那可多得去了。 一次两次的可以靠着这种方式拉钱,三次四次也可以,但若是总没有见着什么收获的话,怕是人的积极性就该散了。 有鉴于身份的特殊性,倒不至于所有人都缩回去, 但强人所难的话,可就有很大问题了, 而且给个什么单纯的荣誉,也不是特别难的事。 不过仔细的思考了两天, 秦子轩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虽然说一些大的商人能量还是不小的, 但在朝的这些官员,对于商人本质上还是瞧不起的。 他现在为了慈幼院,让那些商人捐钱没什么,甚至在一些士大夫的眼里,这还是应该的, 但若是为此而给那些商人一些什么荣誉, 那九成九会遇到阻力。 重农抑商的政策,可是古代皇朝一直实行着的,尤其是因为前朝,几大商人联手通敌, 把国家都直接给卖了的事情,本朝对这种事更是非常之忌惮。 虽然说起来,本朝之所以能够成功上位,还要多亏了那些私通卖兵器的大商人,但所以位置决定思想,原先拍手叫好的事情,一朝登基之后,那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 每一代开国皇朝,基本上都是上演一出什么斩杀开国大将,又或者是什么杯酒释兵权的事情,本朝明面上虽然并没有出这样的事。 但私下里,那几个在大乾皇朝建立过程中,可谓是起到了巨大作用的那些商人,却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甚至就连他们的家族,也没有能够幸免。 其实这也不能怪开国□□,但凡是皇上,哪个不希望臣民是老老实实的,像是那几个商人一般,为了点利益,为了点钱,就敢往敌方偷着卖兵器的,这谁能容忍的了。 是以,那几个商人,就算是立下了再大的功劳,也是非死不可,而在他们死后,有鉴于前朝的教训,本朝对于商人的克制管理,也是非常之严格的。 像是前朝那样规模的大商人,基本上一个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中层次的商人,朝廷甚至还有个专门负责管理的部门,一旦有哪个不识趣的,敢往大了垄断的规模发展,嘿嘿,那绝对是手起刀落,毫不含糊。 时局如此,所以秦子轩也就放弃了那个念头,虽然他觉得,这些商人若是利用好了,也是可以发挥出很大作用的,但这天下可不是他做主,还是老实的顺着大流走比较好一些。 转眼之间,落叶就已经黄的差不多了,往外一扫,基本上再也看不到绿色的叶子,秦子轩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想着慈幼院的事情也差不多了,便准备出宫一趟。 当初,这件事还是由红禅法师提出的,现在事情有了结果,他怎么也都该去知会一声,而且,眼瞅着,一个月又快过去了,秦子轩可不想再病一会。 虽然上次红禅法师与他说,这事情是没办法的,但他总觉得,红禅法师说这话的事情,太过平淡,一点都不紧张,感觉很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所以他总有些不相信。 扫了眼身上的衣服,秦子轩去寝殿换了件常服,一身青色长衫,头发只是简单的用玉带挽起,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显得很是素净。 这与他往日的风格是极为不同的,常年在这皇宫里过活,秦子轩就算是出宫,衣服饰品虽然谈不上多奢华,却也是挑的那些极为精致的东西。 不过奶娘去世刚刚月余,秦子轩一看到那些鲜艳的颜色,便觉得刺眼,在宫中是因为没有办法,出了宫自然是要随自己的心意来了。 换了身衣裳,秦子轩刚准备带着吕长安和几个侍卫出门,就遇到了匆匆跑过来禀告事情的荣总管,虽然因为某些原因,秦子轩很不想搭理这位,但还是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荣总管这么匆忙的跑过来,可是婚礼的布置又出了什么事?” 扫了眼荣总管,秦子轩忽然觉得脖颈处有些勒得慌,不禁伸手整了整衣领,很是随意的问道,但实则心里已经有了些厌烦。 倒不是对荣总管,而是对于那场婚礼,往常在现代的时候,总看到电视剧上那婚礼多么多么盛大,多么多么辉煌,还心生向往,也想办得那么热热闹闹。 但这人呢,真的是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什么是最好的,二哥和三哥的婚礼,他只不过是看个热闹,如今轮到自己,才知道什么叫做麻烦。 即便自己就只是个万事只需要等着,其他事情都由内务府来做,甚至连新娘都不用自己去选去追的新郎,可也还是有着很多的麻烦事等着自己。 不过是一个侧妃的婚事就弄得这般繁琐,秦子轩甚至都不敢想自己娶正妃的时候,会麻烦成什么样了,只能是感慨,这皇室子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五皇子,好事,大好事!您的王府已经修建好了,就等着皇上定个封号,挂上匾额了!” 虽然秦子轩的态度显得有些冷淡,但荣总管还是笑呵呵的,那模样就跟建好的府邸是给他的一般,笑得别提多开心了。 但事实上,荣总管心里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也还是震惊居多的,皇上赐给五皇子的府邸,那可是原康王的府邸。 康王乃是太宗皇帝的嫡次子,最是得太宗的喜欢,太宗甚至一度想要废掉太子,改立康王为太子,不过因为群臣极力反对,再加上太子并无过错,这才作罢。 因此,这位康王的府邸当年建造的是极为奢华,甚至还有着许多僭越之处,后来太宗驾崩,太子即位,这位先前备受太宗宠爱,甚至一度威胁到自己的弟弟,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也不知道是真的造反,还是硬生生扣上的这顶帽子,总之,太宗去世不过一月之内,康王就以起兵造反的名义被诛,其妻子家眷无一幸免,这座康王府自然也被充公。 目前在京的所有王府没一个奢华程度能比得上这座府邸的,而且因为有着诸多的僭越之处,所以自被充公之后,就再也没有赏赐出去过,如今赏赐给五皇子,那已经不只是恩典那么简单了。 不过到底是许久未用过的宅子,即便时时有人注意翻修,此时也需要再彻底的整顿一番,再加上皇上和太后又赏赐了很多的摆件珍玩,都需要设计安置,这才用了几个月。 第405章 “修建好了?那便去看看吧, 正好本皇子也准备出宫, 倒是顺路了!” 若是换了一个月以前, 荣总管来与他说这事, 秦子轩一定是会很兴奋的,毕竟,出宫开府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意,不过现在却没那个迫切的心情了。 不过到底是由原本奢华的康王府改建而成,又是自己的府邸, 去看看的想法还是有的,更何况, 他本来也打算出宫,顺路去趟自己的府邸看看, 倒是并不麻烦。 说着,秦子轩便让荣总管在旁边领路, 他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就带着人往殿外走,崇华殿外面的白玉广场上,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轿撵。 因为康王乃是太宗最宠爱的皇子,所以康王府的住宅位置, 可以说是离皇城最近的一个了, 在荣总管的领路上,秦子轩没用多长时间,便来到了康王府的门口。 由于秦子轩的封号还没有定下,而康王府的匾额, 早多年前就被拆了,所以那两个打磨的十分圆润,体态威武的石狮子后面大门上方之处却是一片空白。 不过虽然少了匾额,但这门面,一眼望过去就给人一种威严大气的感觉,秦子轩还是很满意的。 踏过门口的台阶,微微低头扫了眼那巨高的门槛,秦子轩脑海中不由自主的便回忆起少时,在崇华殿门前的那一幕,那会他可真是没少吐槽这门槛的高度。 尴尬的时候总是让人记忆格外深刻,秦子轩现在都还记得当时,他到底是怎么费劲翻过去的,甚至就连那侍卫憋笑的模样,都还能够清晰的回忆起来。 话说那会,他还当真是要强的很,现在想来,与其那么丢脸的翻过去,还被人给嘲笑了,倒还不如被人直接给抱进去呢,若是那样,反倒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瞬而过,秦子轩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了现在,虽然他没有吩咐过,但荣总管过来的时候,显然是没忘记派人过来通知。 这会还没进门,就见院子中间站了好几排乌压压的宫人,瞅那身上衣服的品级来看,都是些管事身份的太监和宫女。 秦子轩虽然在崇华殿的时候,身边就已经有几十人负责伺候了,但这些人若是放到一个偌大的王府,显然就是不够的了,所以,内务府又专门挑选了一批合适的太监宫女送过来。 倒也没有很为难,宫中就三个皇子,又是很齐刷的都相差了四岁,四年特意培养一批而已,对于内务府这种专门培养太监宫女的部门,简直不要太轻松。 当然,内务府送过来的大多都是些普通的太监和宫女,偶有几个管事也都是不太重要的位置,像是一些特殊的地方,比如说是膳房还有大管事,都是由皇上身上的德公公亲自挑选的。 这点倒不是独独对秦子轩,当年二皇子和三皇子开府之时也都是这么做的,到他这,除了赐了座康王府让人浮想联翩,大多数时候都是沿袭罢了。 所以说,有些时候做小的,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能够享受到更成熟一些的服务,想当年,二皇子刚开府的时候,有很多东西都是有些疏漏的。 这倒不是内务府的人办事不尽心,而是皇上的重视程度不同,上一代的皇子开府时,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有些不受宠的,甚至就连府邸都没有重新翻建过。 迈步走进这康王府的大门,秦子轩站在台阶上面,随意的扫视了一眼面前站着的这一群宫女太监,这些人排位很是整齐,显然之前就已经练过了。 这让秦子轩不禁想起了前世,那些为了应付领导检查,而排练队形,甚至连身高都得要对称好看了的学生时代,话说,那会他还想着等自己以后,当了领导一定不会这么形式主义。 现在才知道,很多时候不是领导自己形式主义,而是下面的人,为了讨好领导自发性的这么做的,就好比现在眼前的这些宫人一般。 “奴才(奴婢)叩见五皇子殿下,愿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自从收到荣总管的消息后,这些管事就通通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在这里列队等着五皇子过来,希望能给未来的主子一个好印象,这会望见上首站着的主子目光扫过来,自然是连忙跪下行礼。 这么多年过去了,秦子轩早就已经不是当年,几乎无人问津的小皇子了,宫中没见过他的人或许有,但不认识他的人却不存在。 与电视剧上演得,皇上皇子逛花园,会遇到一个不认识皇上皇子的宫女不一样,大乾皇朝基本上是不会出现这种事的。 因为每一个太监宫女入宫,都会有专门的嬷嬷负责教导,告知各宫的主子,和受宠的皇子公主的相貌习惯爱好等等等等,这是为了防止有些不开眼的冲撞到了。 “平身吧!” 望着面前跪了一地磕头的宫人们,秦子轩已经习惯了,不会再有几年前那种受不起的感觉,只不过听到那千岁千岁千千岁这样的话,秦子轩却不禁觉得有些别扭。 虽然知道,这样的话没有男女之别,但一听到,秦子轩就总忍不住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面的人总是喊那些娘娘们,千岁千岁千千岁什么的。 “谢殿下!” 秦子轩虽然已经确定了要出宫开府,但到底还没有封号,也没有正式的举行仪式,所以这些宫人,还是只能称呼为殿下,而不是王爷。 不要小看这一点,殿下和王爷虽然都是身份尊贵的代表,但殿下只是皇子,若是一朝皇上退位了,那就什么都不是了,王爷却是官位,不管哪个皇帝登基,都是身份尊贵的王爷。 而大乾皇朝,可不是哪位皇子都能被封为王爷的,就像是秦君那一朝,二十四位皇子,大多都只是国公爷,而且同样是王爷,也是有着郡王位和亲王位的区别。 第406章 其实秦子轩他们也算是赶上了一个好时候, 刚开府就能有个亲王的爵位, 换了秦君那一代, 别说是亲王的爵位, 就算是个郡王的爵位都很不容易。 大多数都是封了个国公的爵位就给撵出皇宫了,只有那种有能力有本事有实力的皇子,才能一步一步的靠着政绩,把自己的爵位给提升上去。 秦子轩虽然没有特别去了解过,但也知道, 他父皇那一代,除了废太子是刚出生没多久就封了的, 其他人,就连最受宠爱的六皇子, 一开始也不过是个郡王的爵位。 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望着面前整齐站着的宫人, 秦子轩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就是让这些人忠心任事,表示自己是个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之人而已。 这一套这些年做得多了, 他也很是轻车熟路了, 训完了话,让这些宫人认了主子,秦子轩便挥了挥手,让他们各干各的事去了。 在荣总管的领路下, 秦子轩简单的在这康王府里转了一转,便出来了,没办法,亲王府的占地面积本来就很大,更何况还是一个有些逾制的亲王府。 若是真要把每个角落都逛到了,秦子轩怕是得在里面走上一天,他可没有那么多功夫浪费在游玩上,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府邸,等日后有的是机会逛,无需急在这一时。 有鉴于上次出宫时,扑了个空的经历,早在秦子轩出宫的时候,他便已经派人去通知了红禅法师,所以,这会打发走了荣总管,一行人就直接奔着那客栈去了。 虽然王府已经修建好了,地方也大得很,但秦子轩现在还没有正式住进去,所以红禅法师自然也得在外边飘着,不过随着大婚日期的接近,想来红禅法师也不需要飘多久了。 或许是因为这次提前通知了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前几次已经装腻了,这次红禅法师倒是没有在这大厅摆出一副穷人架势来,而是很听话的在房间里等着。 为了保密,也是为了保护红禅法师这个救命药丸,这间客栈虽然没有被秦子轩给包下,但活动范围却仅限于大堂吃饭的地方,其他的房间,也都住进了侍卫。 虽然,已经见识过红禅法师和小和尚净心武功的秦子轩觉得,可能那些护卫还得需要这一老一少的保护,但至少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而且,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这一老一少出面,总得有个可以出面主事的人,其实若不是知道不太合适,秦子轩甚至想把小顺子,都放到这客栈里。 倒不是为了盯梢,只是单纯的有些不放心,毕竟,这老和尚的神坑程度,他可是亲身体会过的,当初要不是那老和尚反应的快,他估计直接就会把这坑货给剁了。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皇亲国戚的聚集地,你在大街上走着,可能撞到一个人,便是某某大员的公子,就像是上次,连李御史都被个权二代给抓进了天牢,更何况是什么身份都没有的老和尚呢。 不过可能是因为上次父皇传召红禅法师,与之相谈甚欢的消息传了出去,所以虽然红禅法师也惹了几次麻烦,但都没出什么大事,当然,这也可能是看在他五皇子的面子上。 “法师最近很悠闲啊,本皇子听说,法师还与白玉寺的主持方丈白云法师,开了场浴佛会,很是吸引了一批信众前往……” 一进门,便看到正悠哉悠哉喝茶的红禅法师,秦子轩眉毛一挑,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人在困苦的时候,最厌烦见到的就是潇洒肆意的人,秦子轩现在就是这样,对于红禅法师这悠闲自得的状态,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若是放在别的时候,又或者是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毛病,秦子轩决定不会自己跑来找虐,找不平衡,不过可惜,事情总是往你不想的地方去发展。 “白云法师佛法精深,老衲与之论法,可谓是收获颇多,五皇子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去白云寺看看……” 对于秦子轩那颇有些羡慕嫉妒恨的话语,红禅法师连眼皮都没抬,依旧是那副泰然自若的高人风范。 或许是因为越来越熟了,知道自己的重要性,又或许是因为装得次数多了,现在的红禅法师,已经不像是第一次见到秦子轩那样,被一吓就高人风范全都没了。 现在的红禅法师已经进化到了,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眨一下眉头的程度,这是经过事实证明的,因为秦子墨在苏清死后,曾经一时冲动提着刀来找过红禅法师。 幸好当时秦子轩派了护卫过来,贴身保护红禅法师,要不然,没有人拦着的话,还真不一定会出什么事,更不提是拖到秦子轩赶过来。 要说,秦子墨当时的行为也确实是有些冲动了,迁怒的成分更是十成十的,不过从情理上讲,也不能完全怪秦子墨做事太霸道,老和尚红禅法师说话也实在是太过气人。 即便是理智如秦子轩,都忍不住来此质问过一次,更何况是本来性格便有些霸道,一向被称为小霸王的秦子墨呢,一时冲动也是很正常的。 “收获颇多?本皇子还以为,红禅法师的佛法已经是无人能及了呢,至少那些凡夫俗子是比不上的!” 眼眸微闪,秦子轩笑着坐在红禅法师对面的凳子上,话语中隐隐带了些试探。 对于这老和尚的来历,秦子轩曾专门安排影一潜伏在其身旁打听过,不过遗憾的是,除了老和尚主动告诉他的那些,基本上什么都没探听出来。 对此,秦子轩自然是有些不甘心的,或许是与自家父皇接触的有些多了,对于不能握在自己手中的事情,他总觉得心里面不踏实。 这一个多月,秦子轩把红禅法师放在外面没有多管,也是想要看看,对方会不会露出些别的破绽,可除了去白云寺探讨佛法一事,还值得问一问,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五皇子说笑了,佛法与神通不同,神通看得是天赋,佛法看得是智慧和体悟阅历,白云法师虽无神通,但佛法一途,却比闭门修炼的老衲要强得多了……” 这话红禅法师说得是真心实意,半点都没有夸大,论及神通一道,自幼修炼,根骨绝佳的他,整个修炼界都很少有及得上的,但佛法,看得可不是根骨,更多的是体悟,是钻研。 第407章 “行了, 什么佛法体悟神通修炼的, 本皇子不懂这些, 本皇子只想问问你, 你所说的可以救本皇子的人到底在哪里?” 瞅着红禅法师手捏着念珠,一幅得道高僧的模样,说话更是滴水不漏,秦子轩实在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也懒得再与对方瞎扯, 直接说起了正题。 在这个世上,或许有那种不在乎性命的人, 但想来,若是能够好好的活着, 没有人会愿意去死,秦子轩现在就是这样, 体会到了生命的美好,刚穿越那几年的轻生之念,早就没了。 抬了抬眼皮,红禅法师拨动着手中的念珠,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五皇子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这卖关子卖得, 秦子轩恨不得直接冲上去, 照着红禅法师的光脑门来上几下,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呢。 “法师此言何意?” 忍下了拼命颤动,很想要发挥威力的右手, 秦子轩倒了杯茶,也不管温度如何直接便是一饮而尽,好在这茶水是早就泡好了的,现在都已经凉了。 那冰凉的茶水,带着点微微的苦涩,一下肚,便感到精神一震,这才算是把秦子轩心里面的气给顺了一些。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五皇子与那位贵人乃是命定的缘分,五皇子应该知道,老衲所言者为何人……” 似乎是卖关子卖上瘾了,瞅着秦子轩那颇有些忍气吞声的模样,红禅法师的姿态倒是放得更高了。 初见面时那副狼狈的模样,这段时间早就已经被他给找回来了,不过事情总是要加点利息的,更何况,这次过后,他怕是就要步入轮回了。 虽然有功德加身,来世还可以再重修,但今生的命就只有这一条,红禅法师又怎么可能没有遗憾,这些遗憾自然要在五皇子的身上去找找平衡了。 当然,受限于很多因素,红禅法师也就只能在嘴上占占便宜,真要做些什么,那还是不能呢,甚至本来想要让五皇子在吃几个月苦头的心思,都被迫改变了。 “命定的缘分,已经见过的人,你是说青青?” 仔细的咀嚼了一下老和尚的话,秦子轩心中忽然一惊,脑海中猛地蹦出一个人来,这一个月来,他见过的女子中,能与他有些可能的,怕是就只有那个秀女了。 可想到上次路过见到的场景,想起那青青现在的境况模样,秦子轩又有些想不通,那青青怎么可能成为他的贵人,又怎么可能救得了他呢。 若是真有本事的人,怎么可能会落魄到那样的境地,还是说,这又是涉及到了什么命格之说,那叫青青的秀女可能是什么幼凤命格之类的。 宣了一句佛号,红禅法师笑着肯定了秦子轩的猜测:“阿弥陀佛,正是那位青青施主,五皇子聪慧,想来不用老衲再多说什么,您便应该明白接下来如何做了!” 说完,红禅法师微微垂下头,掩盖住了眼眸中的一点异样,青青啊,那可不是简单的贵人啊,更不是什么命定的缘分,而是他们布了十几年的局啊。 为了今天,为了挽救五皇子,不知道多少修炼中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不知有多少人熬干了心血,五皇子所看到的,他今日的举重若轻,胸有成竹,背后实则是背负了无数人的期望。 “法师是让本皇子去求父皇把青青赐给我,把她带到王府做侍妾吗,不过一个柔弱的女子,当真能够救得了本皇子?” 虽然红禅法师已经肯定了他的猜测,但秦子轩仍旧是觉得不可思议,他倒不是看不起女人,只不过那么一个小丫头,到底要怎样才能成为救自己的关键人物。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穿越一事就已经是离奇非常了,这老和尚的出现和所说的那些话,就更是不可思议至极,现在多出个神奇的青青,似乎倒也没什么。 “五皇子只要把青青姑娘接近王府,之后的事情自然有老衲去办,五皇子无需担心,老衲可以向您保证,你大婚之后一个月,一切都会回归往常!” 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红禅法师放下手中的念珠,很是郑重的说道,那模样不再是故意做出的高深,倒是难得的透出了些诚恳之意。 青青虽是他们布局的关键,但一入皇宫,却也相当于脱了掌控,皇城乃是大乾皇朝龙气聚集之地,别说是他了,怕是就连天上的仙佛都无法看穿。 想要完美的让事情按照一切计划的进行,还是得让五皇子去发力,他们这些修炼中人,就算是道行再深,那也没办法,把青青从皇城里弄出来。 事实上,青青会跑到皇城里面去,已经是脱离了他们计划的一环,要不然,他也不用那么急着便出现在五皇子的面前,还不是为了能够找点取得五皇子的信任,好把青青弄出来。 “好吧,既然法师这么说了,本皇子自是信的,不过本皇子马上就要大婚了,这会却是病不得,不知法师可有什么良方?” 见红禅法师从未有过的认真,秦子轩即便是心有疑虑,但还是轻舒了口气,算是同意了。 不过想起自己马上就要大婚,还有那因为自己两次生病,而被逼自杀的李玉兰,秦子轩眉心一跳,连忙问道,他可不想,再来一场这样的风波了。 “这是可以暂时压制五皇子病情的药丸,一共三粒,一个月服食一颗,可以压制三个月,不过三个月后,若是不及时救治,怕是五皇子……” 听到秦子轩的话,红禅法师从僧袍的袖口处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摆放在了桌子上,只是面上之间却带着些许犹豫,语气更是显得有些为难。 先前就已经讲过了,五皇子每月会发病,是因为身体承受不了,所以才会自动想办法缓解,若是压制了,那表面上看起来无事,其实是加重了身体的负担。 人的身体,承受能力是有极限的,一旦超过了这个极限,若是得不到及时的救治,那就算是之后再想办法去补救,却也回天无术了。 这也是红禅法师现在犹豫的原因,虽然药丸是他自己炼制好的,他也有信心,能够在五皇子出事之前,把人给治好,但毕竟,这干系太过重大,即便他再自信也总是有些为难。 “无需三月,过了大婚便好,日期都已经定了,就在下月初九,过两日,父皇就会为本皇子拟定封号,举行册封仪式,等封王之后,本皇子便会把法师接进王府……” “青青也会与法师一同进入王府,虽说要避嫌,法师不应接近后宅女眷,但青青是特例,法师若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也尽可以告知护卫……” 见红禅法师这般为难犹豫的模样,秦子轩不禁笑了一下,他目光聚焦在那白色的瓷瓶上,一边说着一边把瓷瓶打开,倒出了一粒药丸。 定定的看了这红色的药丸半响,秦子轩深吸口气,还是就着那冰凉苦涩的茶水,把药丸给咽了下去,而后又把那瓷瓶还给了老和尚。 “五皇子放心,老衲定当尽心竭力,不负五皇子所托!” 看着五皇子服下了药丸,红禅法师那一直平静似水的眸子里,难得的产生了一些波动,他知道,五皇子这是在表达对他的信任,是故意这么做来收他的心。 但知道归知道,感动却也是感动的,身为皇子,能够这般信任于他,不管是经过了多少权衡,多少思量,怕是也没有什么人能够无动于衷。 原本心里的那一点隐晦的怨气,不知不觉的便消散了,红禅法师双手合十,深深的行了一礼,话语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等进了王府之后,法师再想随意进出,便不是那般容易了,这几日若无事,法师可以去慈幼院看看,那些孩子都已经安置妥当了!” 见红禅法师这般,秦子轩面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他略略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 慈幼院的事情,经过这一个月来的忙碌,已经算是弄完了,他虽然在出了主意之后,便把大半的事情,都交给了自家三哥去管。 但慈幼院重新启用的时候,他也是去看过一眼的,京城里面十岁以下的孤儿,基本上都被安置了进去,足足有几百号人。 这些孩子身上穿着的,虽然是有些破旧的麻衣,但一眼望过去,精气神还是有的,显然慈幼院的那些管事们,对这些孩子还算是不错,能明显的看出这些孩子眼中有了希望。 可瞅着那一堆小萝卜头,有的才几岁的年纪,就在管事们的带领下,做着各种各样的活计,秦子轩也是暗自皱眉,倒不是觉得那些管事压榨童工,而是觉得应该有些更好的办法。 所以他刚离开慈幼院,便让人去请了一位老童生来,去教他们读书识字,倒不是为了培养人才,让他们科举考试。 只是单纯的想给这些孩子,找一个能更好的去维持生计的办法,读两本书识几个字,别的不说,起码以后能够去店铺里面当个伙计什么的。 而且,这样一来,以后再收容进来的孤儿,也能有所安排,慈幼院固然是慈善组织,但也不可能照顾这些孩子一辈子,朝廷可没有那么多的钱,那些富商也不是能可劲撸羊毛的。 况且,就算是不提资金的问题,一直施恩一直照顾,对那些孩子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第408章 与老和尚又说了几句话后, 秦子轩便起身离开了, 见天色还早, 他便转道去了昭阳公主的府上, 对于这位七皇姐,他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当年在宫中的时候,两人都不受宠,又都没有母妃,很是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所以相应的总是能够说上几句话,虽然谈不上关系有多好, 却也不算差。 后来昭阳公主出嫁,卢俊这位定远大将军, 可以说是深得秦子轩的敬佩,他虽然不擅长舞刀弄枪, 但却一向喜欢听那些军中的事情。 再加上那时候年纪小,与将军接触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所以一有空了便往定远将军府上跑,这么一来二去的,倒是与那位七皇姐熟悉了起来。 昭阳公主这个人, 可以说是很聪慧的一个女子, 而且还擅长收敛自己的锋芒,往昔在宫中的时候,秦子轩看着这位七皇姐,不过只是个胆小怯懦之人。 后来接触的多了, 他才知道,昭阳公主,他那位七皇姐,多有才华,其实有才华并不是一件多值得敬佩的事情,因为这世上有才的人当真是不要太多。 可难得的是有才华的能够甘愿收敛自身的锋芒,隐忍着宁愿受人轻视也不表现出来,这与扮猪吃老虎可不一样,那是真正的隐忍。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隐忍也是因为没有办法,母妃早逝,自己又不受宠,若是还不知道隐忍,贸然的展露自身风采,抢了别人的风头,那当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好在一般聪慧又会隐忍的女子,运气都不错,便是当年那一桩,所有人都不太看好的婚事,依旧是被昭阳公主过得有滋有味,很是幸福。 或许是年纪大了,又或许是多年的军旅生涯,定远将军府除了早年的两个侍妾之后,自与公主大婚之后,就再也未有新人进门。 就算是那两个侍妾,其实也不过就是个摆设,定远将军对昭阳公主,那是真的放在手心里宠着的,尤其是在昭阳公主,进府一年后,便一举生了对龙凤胎之后。 现在的京城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羡慕这位昭阳公主,皇上宠爱,丈夫恩爱,儿子聪颖,女儿灵秀,可以说完全算得上是人生赢家了。 就连当年暗自嘲笑昭阳公主,嫁了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老男人的那些人,这会也是全都没了声音,就算是有,那也大多都是因为羡慕嫉妒恨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没用多长时间,便到了定远将军的府门口,由小六子扶着下车,秦子轩抬头扫了眼那身姿挺得笔直的几个士兵,抬步走了进去。 定远将军府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那些士兵也都认识他了,自然没有人会阻拦。 以前定远将军还带兵的时候,他年纪小自然是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后来他虽然长大了,但定远将军却也卸了军职,自然就更是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大厅,秦子轩往那太师椅上一坐,自然有丫鬟会送上茶水点心,都是他平素爱吃的,不过今日他却没有什么太多的胃口。 只是扫了两眼,便扔到了一边,靠在椅子上,秦子轩敲了敲桌子,便安静的等着他那位七皇姐过来,这次他来可不是单纯想玩闹的。 虽然定远将军卢俊的兵权已经被收回去了,但人家正值壮年,他父皇也不可能让这位将军,就这么在家养老了,不过也没给什么权利太多的差事,算得上是很清闲的了。 当然,再清闲的差事,那也不可能一点事都不用干,就跟前世那些上班族一样,一周起码得上个五天班,这会的朝臣其实还要更辛苦一点,一周得工作六天,才能休息一天。 这会正是工作日,又是大白天的,卢俊自然不可能在家,不过反正秦子轩也不是来找他的,倒是也并不在意这个。 并没有让秦子轩等多久,很快,一袭淡红色的锦衣,扎着妇人的发髻,上面只是简单的插着两根金钗的昭阳,便带着丫鬟迈步走了进来。 “马上就要大婚了,小五你不在皇宫里好好准备,怎么跑来皇姐这了,莫不是紧张了?” 被丫鬟扶着坐到秦子轩对面的太师椅上,昭阳扫了眼桌子上一口未动的点心,又望了眼端坐在椅子上,神色淡淡的秦子轩,主动出声笑着说道。 小五这个称呼,是秦君提出来的,皇上那就是行动的风向标,其他人自然也就跟着这么叫了,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这么叫的。 不过作为皇姐,昭阳这么叫却是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事实上,不管是亲近不亲近的,秦子轩那些皇姐皇兄和长辈们,基本上都这么称呼他。 秦子轩一开始其实是很不习惯的,不过时间长了之后,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反正等再过个五年六年的,他长大及冠,又或者是生了孩子之后,自然就不会有人这么叫了。 “大婚的事自有内务府准备,哪里需要新郎动手,这点皇姐你应该清楚才对……” 淡淡的回了一句,秦子轩往外面看了看,见往昔会随着昭阳一起过来的两个肉团子没了踪影,不禁挑了挑眉,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不见东哥和芊芊?” 东哥和芊芊就是他这位七皇姐生得那一对龙凤胎,秦子轩以前出宫来定远将军府上时,总喜欢带着这两个小侄子小侄女玩,他们也挺喜欢赖着他的。 往常他一过来,两个小的就会像个小肉球似得往他身边冲,直嚷嚷着让他带着出去玩,今天没见到人,倒是让他有些不解,这两孩子跑哪去了。 “东哥去了竹院读书习武,芊芊也去了兰院学习,都不在府上……” 见秦子轩一上来就问及自己的两个儿女,昭阳面上的笑容显得更深了一些,当然,她也没忘了开口解释一下。 皇宫里面的皇子读书习武有上书房,公主们学习的时候也有专门的宫殿,除了皇子公主的伴读之外,其他的皇室宗亲和大臣们的子女,自然也是有着专门的地方用来学习。 相比于混乱的国子监,竹院就是专门负责教导那些皇室宗亲的地方,大臣们的孩子,除了三朝元老,各部首脑和内部大臣,基本上都没有资格进。 按理说,定远将军家的东哥其实也是没有资格的,毕竟古代一向讲究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昭阳公主虽然是皇室子弟,但她的儿女却不算在皇室宗亲之类。 不过皇上与定远将军君臣相得,又一向宠爱昭阳公主,自然是不会在意这点小事,而兰院与竹院其实都是一样的形式,只不过竹院是男孩子读书的地方,兰院则是教女孩子的。 “东哥和芊芊现在都到了,要进竹院和兰院的年纪了,这时间过得也真快啊,他们什么时候去进的学啊?” 秦子轩是真的被昭阳公主这句话给惊着了,在他的印象里,东哥和芊芊那还是两个绕着他身边,求他陪着玩的小萝卜头,没想到现在竟然都上学了。 这就好比自己某一日种下的种子,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再一瞅突然之间便发芽了一般,那心情真是难以言喻的很。 “都进学两三年了,如今都快八岁了,也只有小五你还把他们当个小宝宝……” 一听秦子轩这话,要不是常年培养的公主仪态撑着,昭阳真是恨不得翻个白眼给这位皇弟。 虽然说皇弟来这定远将军府并不算是太勤,但好歹一年也会来个十几回的,每次来也是带着两个孩子没少玩,怎么就能连孩子进学了都不知道,这也是真是够不靠谱的了。 “进学两三年了,那为何我往常……” 听到这话,秦子轩反而更加不解了,若是进学都两三年了,那为何往常他来的时候,东哥和芊芊都在,他可从来都没有挑过日子啊。 不过转念一想,秦子轩便又把话给咽了回去,他刚刚也是一时糊涂了,这还用问嘛,相比于学业,那自然是与他这个舅舅亲近的机会更加难得。 想想他往常每次过来,都会有人专门通知,这次却是突然袭击,大概是这样,才没有来得及让东哥和芊芊回来。 缓缓的吐出了口气,秦子轩心情难免有些复杂,不过身在皇室这么多年,对于这种总是掺杂着些利益的感情,他已经习惯了,很快就又平复了下来。 “七姐,李家小姐的事,现在如何了?” 抛开脑海中那些无用的念头,秦子轩目光定定的望着手中的茶盏,手指轻敲桌面,半响才幽幽的问道。 说他圣母也好,说他同情心泛滥也好,那因他而死的女孩子,他总是没有办法完全视若无睹的,事实上,若是可以,他真不想在对方下葬的这月成婚。 可有些事情,却不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尤其是父皇所做的决定,大婚的日期该是何时还是何时,一个李家小姐的死,没有任何人会放在心上。 有很多事情,秦子轩都做不了,也不能做,他本想着让事情慢慢的平息下去也好,等以后他再慢慢的去弥补一些,不过在听到李家要把那李玉兰除族的消息后,他却是坐不住了。 只不过此事,他这个间接迫害者却实在是不好出面,而他认识的那些人,大多都是男子,也不太好办这种事情,少有的几个能够被他委托的人中,七皇姐算是最合适的了。 第409章 越想越觉得很可能就是这样, 再看向这位五皇弟的时候, 昭阳的眼神不禁变得有些古怪, 刚刚弟弟所说的什么原因, 怕不是就指的这个吧。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李家出了这样的事,皇弟不想见人在眼前晃悠堵心,也是正常的,换了她, 若是自己的未婚夫出了这种事,她也是不想见到其家人的。 虽然这样对李家, 对那李玉兰的父亲和兄长可能是有些不公平,但五皇弟乃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 自然有着任性的权力,这世界本来就不是平等的。 昭阳公主那忽然变化的目光, 秦子轩自然是注意到了,他也知道,他所说的话,容易让人引起疑虑,但却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七姐你想到哪去了, 把李大人外放, 这是为了他好,我很快就要大婚,总不能让人家刚丧女就又要眼见着……” 剩下的话秦子轩没有说出口,不是他不想说, 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接着往下说,不过就是一个侧妃而已,说白了也是妾,竟然弄成现在这样,这都叫什么事啊。 而且这一个个的怎么想得都那么多,他的想法就很简单好不好,据他所了解的,那李玉兰的父亲可是很疼爱这个女儿,他马上就要大婚。 参照他二皇兄和三皇兄的大婚仪式,估计规模不会小了,到时候又会是举城狂欢,人家刚死了一个女儿,就让人家见到那样的场景,秦子轩当真是想想便觉得残忍。 秉持着人心都是肉做得原则,秦子轩自然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外放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这首先就是一笔官旅生涯中的资历嘛。 等到过个几年,一切事情都平息了,再把人调回来,任一个清闲清贵的职位,他也就算是勉强能够对得起那李玉兰了。 “难为皇弟你能想得这么周到,也是,便是换了谁处在那个位置上,怕是心里都不会好受,出去避一避风头也好,不过这件事还需要皇弟你尽早安排……” 对于李家的事情,昭阳公主并不是很上心,既然皇弟自己都安排好了,那她自然不会去泼皇弟的冷水,只不过刚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一句。 皇弟的婚期已经定了,就在下月初九,现在距离婚期也不过就半月多时间了,若是不早做准备,早点安排,那吏部的调动可没那么快。 “职位的调动早便已经安排好了,只不过前段日子因为李玉兰下葬的事,他们便没有动身,我找皇姐来,其实是希望,皇姐替我去安抚一下李家……” 说这话的时候,秦子轩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若是换一户人家,敢做这样退婚,又间接逼死自家女儿的事,怕是直接就要成为不共戴天的死敌。 可放到皇家身上,不但不敢这么做,甚至连想都不敢想,还要担惊受怕的顾虑着,就怕皇家会把这事记在心里,每日提心吊胆的做事。 身为皇家的一员,虽然是受益的一方,但秦子轩却总是忍不住想,若是当初他投胎的时候,偏了那么一点点,没有投胎到皇家,会是什么样子的下场。 想想那被兰贵妃所牵连,满门抄斩的兰家,想想这无辜受难的李家,再想想那些因为权力争斗,而惨烈牺牲的世家子弟,秦子轩忽然又觉得,自己能生在皇家,也算是一件幸运的事。 “这简单,等李大人外放出京的时候,我会把李夫人叫来,赏赐一些东西,表达一下皇弟你的态度!” 昭阳答应的很爽快,这件事对她而言,完全就是小事一桩,她甚至连腿都不用动,只要把李夫人叫过来,说上两句话,赏赐些东西就行。 “皇姐,这件事你看着做便好……” 略略点了点头,秦子轩便不再提这件事了,对于昭阳公主,他还是放心的。 摩擦着手中的茶盏,秦子轩沉吟良久,又很是郑重的开口说道:“不过有一件事,你却必须一定要完成,绝对不能出任何错漏……” 相比于刚刚谈及李家时的轻松氛围,秦子轩面色严肃,目光紧紧的盯着昭阳公主,眼神是格外的认真,若说对李家是心存愧疚,那这件事可就是关系到他的小命了。 “皇弟你说?” 见秦子轩如此认真,昭阳原本轻松的心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同时心中也多了一分忐忑。 她与这位五皇弟相交的时间可不短了,这些年,也帮着五皇弟做了不少的事情,可不论是什么事情,每次提起的时候,五皇弟都是一脸的轻描淡写,一幅是成是败无关紧要的模样。 像是现在这般,一连让五皇弟用了这么多绝对词汇,必须一定要完成的事情,她还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让她紧张的同时,也带着些微微的兴奋。 昭阳一直觉得,自己与五皇弟虽然交好,但却绝对谈不上是五皇弟的心腹,因为五皇弟交给她去做的,从来都没有什么至关紧要的事情。 对此,昭阳也能够理解,可理解归理解,失落却也是有得,注都已经压在五皇弟的身上了,她自然希望五皇弟能够把她当成真正可以信任的心腹。 现在虽然距离目标还有些远,但总算是让她望见了一丝希望,自然是很快便兴奋了起来,同时心中更是暗下决心,一定要把此事给办妥。 “这次选秀,有个秀女被父皇给贬为了宫女,她叫言青,是言侍郎府上的二小姐,这顿时间都在绣春宫受训,我想让皇姐把她捞出来,养在府上……” “这件事要做起来应该不难,不过父皇的态度不明,最好还是不要让父皇知道,皇姐行事的时候,也要格外小心,此女干系重大,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秦子轩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无比的肃穆,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正是因为捞一个女子,会让人误以为他有其他的想法,所以他更是要让人明白,这个女子的重要性。 只不过青青的作用,就连他自己心里都不是很清楚,也没有办法跟别人说,但只要他自己表现出绝对的重视,昭阳就绝对不敢糊弄他。 “你放心,那个叫言青的姑娘,皇姐一定给你弄出来!” 虽然心里对于那个什么女子干系重大的说法不太相信,但瞅着自家五皇弟的模样,昭阳也能看得出来,这叫言青的秀女,八成是被五皇弟给放在了心上。 只不过是自己不好开口去求父皇,所以才把这差事交给了自己,不过五皇弟难得这么郑重的交代一件事,不管因为什么,她还是要给办好的。 “那事情就拜托给五姐了,我马上就要大婚,这事最好办得越快越好,迟则生变!” 见昭阳应下了这件事,秦子轩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不过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两句,他平常自然不会这么磨叨,但架不住老和尚的态度摆在那里。 明摆着一幅没了青青,他的病就很可能治不好的样子,这让他怎么可能再像是往常那般淡然,他又不是那种真的看破红尘,视一切如无物的圣人。 对于秦子轩的百般不放心,昭阳那叫一个无奈啊,只能是连连的保证,就差赌咒发誓了才把人一步三回头的给送走,若是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这是上演十八里相送呢。 虽然在昭阳公主面前,秦子轩是一反常态的念念不舍,但出了定远将军府之后,他便恢复了正常,刚刚那副样子,有一半是因为真的不放心,可也有一半是做给昭阳公主看的。 他深切的明白,该如何的给予一个人压力,只有自己越重视这件事情,昭阳公主才会越重视这件事情,他若是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便走,如何能让昭阳公主为此事上心。 望着天上刚刚要往下落的太阳,又看了眼停在门口的马车,秦子轩倒是没有想要坐的意思,反正这会时间还有,倒不如走着回去,这京城他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逛过了。 秦子轩也不是没有目的的闲逛,最近这段时间,或许是奶娘的死,给他的震撼太大,他总是不自觉的就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倒是有点像那些步入退休生活的老人。 京城的规划是很有条理的,好一些的商铺基本上都在一条长街上,卖什么东西的都有,秦子轩放慢步子,望着两旁整洁的店铺,脑海中不禁又回忆起了昔日从密道出宫的场景。 那会不觉得,现在想来,两个小皇子就敢私自出宫,当真是够胆大的了,也多亏了没出什么事,要不然,伺候两人的那加起来得有一百多的奴才们,估计都得被杖毙了。 时光悠悠,差不多十年过去,这两旁的店铺,有很多都是换过好几家主人的了,秦子轩熟悉的已经很少了,就连当年那家他们从密道出来,负责接应的古玩店,都早已经黄了。 那家店铺本就是李玉为了接应他三哥开得,现在密道都已经被父皇给添上了,自然是没有什么理由再开着了,留着怕是还会碍了父皇的眼。 除了这家关掉的铺子,原本人来人往,号称有十三王爷做靠山,生意红红火火的惜缘阁,此时也已经没了,那家主人为什么不开了,秦子轩并不清楚。 他曾为此特意问过十三皇叔,不过对方也是一头雾水,说是连那家主子都找不到了,对此,秦子轩还曾惋惜了很久,毕竟,他那副画作,还没有受到回应。 第410章 秦子轩的伤春悲秋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因为天色很快就黑了下去, 原本打算慢慢走回去的他, 却因为在街上逛的时间有些长了, 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马车的速度就是要比人快很多的,没用多长时间,秦子轩便在宫门口下了马车,改乘了轿撵,如今虽然天已经有些凉了, 但相比于那四面都围上了,无比憋闷的轿子, 他还是喜欢轿撵更多一些,起码眼睛能看到的东西要多得多。 一路晃晃悠悠的回了崇华殿, 秦子轩虽然更想从侧门溜回去,直接扑到自己的大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可却还是不得不从正殿进去,给父皇请安。 古代礼教森严,子女晨昏定省乃是必须的孝道,甚至有些规矩更严苛的家里,子女去请安都不是站着的, 而是得跪着等候父母起身, 当然,不是跪在地上,蒲团还是会给的,而且一般来说都是那种软软的。 与这些大家族相比, 皇室就要显得轻松的多了,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晨昏定省这一说,倒不是皇子们自己不愿意去,事实上,皇子们巴不得能日日见到父皇呢,早起一会又能算得了什么。 要知道,秦子轩这一代还好,因为皇子少,所以每个人受到的重视都很多,除了被抱到了崇华殿的秦子轩,基本上天天都能见到秦君之外。 他那两位皇兄最多也就是一两日见不到,可以说比后宫那些妃嫔见得还要勤,不过每次见面,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好声气,弄得他们巴不得躲得自家父皇远远的才好。 这估计也可以说是变相的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毕竟,他们那些皇姐,有的时候,可能半年都不一定能够见上父皇一面,而且就算不说公主们,上一代那二十多个皇子,就算是受宠的,那一个月最多也就见个十几面。 不受宠的,怕是两个月都未必能见到一面,就算是见到了,估计也是混在一众皇子之中,根本就没有亲近的机会。 不过虽然没有晨昏定省的规矩,但也是分人的,秦子轩现在住在崇华殿,回来自然是要去请安的,除非秦君正在忙政务,否则他若是敢不去,那膝盖就要遭殃了。 秦子轩进去的时候,秦君还正在奋笔疾书的批奏折呢,别看所有人都羡慕皇帝,手握天下大权,但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一天到晚加班都能加成狗。 其实大乾皇朝的皇帝还算是好的,有着内阁分担压力,皇帝的工作量已经没有那么大了,换了前几朝,那真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鸡少。 “儿子给父皇请安,愿父皇万福金安!” 只不过微微抬头扫了眼自家父皇,秦子轩便熟练的走到大殿中央跪下,等着一会父皇叫起之后,可能会有的刁难。 没错,对秦子轩而言,每次请安的时候,都要考察学问功课这种事,那真的是大大的刁难,尤其是答得不好还要受罚的时候,那真是发自内心的想要痛哭一场。 “起来吧,去看过你的王府了?” 听到儿子的声音,秦君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手腕,抬头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儿子,便让其起身过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他很不喜欢问话的时候,儿子离他离得那么远,总觉得那有着一种浓浓的距离感,虽然离得近了,父子之间也未必能亲近到哪里去。 “看过了,儿子很喜欢,还要多谢父皇恩典!” 顺从的站起身来,走到了自家父皇的身前,秦子轩很给面子的露出了一个笑脸,这段时间,因为奶娘的事情,他跟父皇之间的关系,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僵硬。 现在眼看着王府都已经建成,他马上就要出宫了,自然要有意识的缓和这有些僵硬的关系,虽然心中对于父皇有着诸多的情绪,但他还没有那个资格,能给他父皇甩脸子。 “喜欢便好!朕给你拟了三个封号,过来看看,挑一个……” 见儿子的态度缓和了下来,秦君也很高兴,他伸手点了点桌子上的一张宣纸,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都是这段时间他给儿子拟的封号。 这倒不是专门为了哄儿子,才让儿子自己选的,秦君一向认为自己是个开明的父皇,前两个儿子,也都是让他们自己选的封号,甚至就连王府的位置都是儿子们自己挑的。 秦子轩本以为自家父皇埋头于书案之中,是在批阅奏折,却没想到竟然是在给自己拟封号,闻言心中虽有些讶异,但还是瞬间便向那宣纸上看了过去。 封号啊,这可是要跟着他一生的,几乎跟他现在的名字区别都不大了,自然是要好好的选择一下,起名不好毁一生,封号不好也会毁一生的。 光滑细腻的宣纸上,正写着三个龙凤凤舞的大字,康,安,宁,秦子轩几乎是一打眼,就明白了自家父皇为什么会拟这样的封号。 想来他前两次生病,还是让父皇心惊了吧,要不然也不会写出这样的封号,这般想着,秦子轩心里不禁涌上一股暖流,不过眨眼之间就被奶娘身上的血迹给冻得冰了下去。 深吸了一口气,秦子轩抛开脑海里其他的想法,用手点了点宁那个字,相比于康王和安王,他还是觉得宁王能更好听一点,没有什么道理,就是感觉。 “你喜欢宁这个字?宁王,不错,德福,传旨,即日起,册封五皇子为宁亲王……” 虽然儿子选的与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但宁也是自己拟出来的封号,倒是没有什么喜欢与不喜欢的,偏头望了神色淡然的儿子,秦君很是愉悦的说道。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奶娘和苏清的事,他与两个儿子的关系近乎于降至了冰点,但秦君却并未介意,他下手那么狠,儿子发发脾气,他还是能包容的。 就像是现在,儿子不是很快就又恢复了原样嘛,想到昔日那小小的糯米团子,如今竟然都长这么大,可以出宫建府,成家立业了,秦君心里就更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儿子谢父皇恩典,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只是口谕,到时候还会有更加正式的圣旨,但一听此言,秦子轩还是立马跪下磕头谢恩了,同时,心中也是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从小他就知道,等长大了就能出宫开府了,这道圣旨,可谓是他四岁以前日盼夜盼的东西,直到后来,被父皇带到身边之后,那样的想法才淡了一些。 后来,因为皇宫里的皇子始终就只有他们三个,而父皇又对他很是重视,对于到了岁数便会封王的事情,就更是觉得没什么了,仿佛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这会,亲耳听到封自己为宁亲王的旨意,秦子轩还是难以抑制的有些激动,这种兴奋不是他装出来的,而是真实存在着的,唇角边的笑容更是控制不住的扩散开来。 “起来吧,等你大婚之后,便该入朝做事了,林慕上了折子,与方寒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到时候你便去方寒身边,跟着历练一下!” 摸了摸儿子的头发,秦君伸手把儿子扶了起来,眼中也带上了些欣慰之色,话语更是难得的柔和了一些,不再像往日那般冷硬。 “多谢父皇……” 感受到胳膊上传来的温度,秦子轩竟然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些年,虽然别人都说他备受皇上重视,但他自己却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随着他渐渐长大,别说像是他小时候一样抱着他骑马,握着他的手教他读书写字了,秦君对他,就很少有特别和颜悦色的时候。 若不是见着父皇对于他两位皇兄和那些公主也是如此,秦子轩都要以为,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父皇生气,所以才开始讨厌他了。 现在骤然间,那个冷面父皇变得这般温和,秦子轩心里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不过也只是微微的波动了一下,很快就平复下了心绪。 虽然秦子轩知道,除了刚开始的那几年,父皇这些年对他虽然严厉了些,但其实一直都不错,可那么多年的隔阂在,这位便宜父皇,还真是让他亲近不起来。 尤其是……在奶娘的事情发生之后,想来,他那两位皇兄,应该也是这样的感觉吧,虽然有些遗憾,但不得不说,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温情不过只是片刻,很快,秦子轩便被塞了一堆已经处理完的奏折,无奈的坐在那专门为自己准备的桌椅上看了起来,仔细的琢磨学习着。 虽然无奈,但这样的学习对于秦子轩来说,早就已经成为习惯了,现在看处理好的奏折其实还轻松一些,他最怕的还是是父皇把那些没有处理的奏折给他,让他看完以后说出意见和理由,那才是最糟心的。 因为若是一旦说不好说不对,那自家父皇的脸色真是难看的厉害,这两年还算是好点了,秦子轩逐渐的上手了,一开始,那真是天天都得面对着个黑脸,弄得他是心惊胆战的。 但不得不说,这样子也是真的很锻炼人,秦子轩明显的能感受到自己的成长,不过可惜的是,从本心来说,他还是更喜欢自己不成长的样子。 秦子轩这边被迫认真的捧着奏折学习,那边的秦君却是主动认真的批阅着奏折,两位主子这般安静,殿里负责伺候的奴才自然是不敢出声,崇华殿正殿之内,一时间只能听到烛火闪烁的声音。 第411章 自那日确定了封号后, 很快正式的圣旨便下来了, 秦子轩也从一个光头皇子, 变成了有爵位的宁王殿下, 他身边的下人们也开始打包行李,陆陆续续的往宁王府里面搬东西了。 在皇宫里生活了十几年,秦子轩的东西看着不多,但真收拾起来的时候,还是把他给惊着了, 几十号人一起行动,还足足搬了半个多月。 这些事情自有身边的宫女去处理, 秦子轩倒是不用太费心,不过从皇宫搬出去, 又拥有了那么一大座王府,总有些事情是需要他操心的 而就在秦子轩忙碌着的时候, 昭阳公主让人传来口信,说是言青已经被她给弄出宫了,他本想亲自过去看看,不过顾虑到父皇,还是勉强忍了下来。 毕竟言青是女眷, 曾经还是秀女, 大婚之前若是被昭阳公主塞进来,难免容易惹人注目。 因此,秦子轩也只能是让人传信给昭阳公主,等到他大婚之日时, 再把言青偷偷的带过来,那个时候人多眼杂,想要安置个丫鬟就要容易的多了。 与言青相比,红禅法师进府就要容易的多了,他虽然是个和尚,但作为门客住进王府,却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也没有人会说些什么。 红禅法师和言青的事情都顺利的解决了,李家那边也按照秦子轩原本的计划,在他大婚之前,被外放了出去,一家人的动作很快。 吏部的公文下来之后,就匆匆忙忙的上路了,想来也是不愿意面对那样扎心的一幕,这些都没有出乎秦子轩的意料。 唯一让他心情有些复杂的,是那李夫人通过昭阳公主给了他一个青色绣着梅花,看起来甚是精致漂亮的荷包。 虽然李夫人没有说是谁绣得,昭阳公主也什么都没有说,但秦子轩不是傻子,自然是能够猜得出来。 按理来说,这东西其实是有些晦气的,李夫人敢把这东西送给他,是担着很大的风险,秦子轩就算是不追究,也不应该把这荷包留在身边。 可想到昔日在慈宁宫看到的那副画像,再看着眼前这一针一线,无不耗费诸多心血的荷包,秦子轩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还是把这荷包给留下了。 随着东西都被搬去了王府,崇华殿的侧殿也空了下来,等临走的时候,望着那变了模样的房间,还让秦子轩有些不习惯,虽然谈不上伤感,但总是有些感慨。 不过更多的还是期待,马上就要开启新的生活,即便他不愿意这么早便成婚,但古人云,人生四大喜,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又不是那种女穿男的,自然也是高兴的。 大婚前一夜,秦子轩便正式出宫住进了王府,虽然府里面红禅法师早就已经住了进去,但一个老和尚,也不好与其谈论什么结婚的事情。 所以秦子轩让管家好好置办了一桌酒菜,就把贾小琏给找来了,其实若是可以,他的那些伴读他是想都叫来的,但遗憾的是,人家都有正经的差事做,而且大多都不在京城。 沈渊倒是做知县期满,从地方回来了,但秦子轩这次娶的侧妃,可就是对方的妹妹,有些话他怎么能对大舅哥说呢,所以这人也是不能叫的。 而且真的说起来,昔日的这些伴读之中,秦子轩可以畅所欲言的也就只有贾小琏了,其他那几位伴读,虽然也都是天然站在他这一阵营的,这些年也为他办了不少事,算是他的心腹。 但到底都是各大家族嫡出的公子少爷,肩负着家族的重任,很多时候,难免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就像是沈家这次,为了推沈玉莹上位一样,而做得那些手脚一样。 对于沈家暗暗推波助澜的那些事,秦子轩不是不知道,可以说,李家小姐的死,沈家是要负上一大部分责任的,可是知道又能如何呢,还不是只能装作什么不知道。 而这样的事情,这些年,除了贾小琏之外,其他几个伴读也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秦子轩知道,这不能怨他们。 人家把注压在他的身上,想要多增加一些筹码,维持两者之间的联系,也是很自然的,若是换了他,想必也会这么做,可心里,到底是难免有些隔阂。 于此相比,不带任何利益牵扯的贾小琏自然是要好得多了,这家伙虽然脑子有时候笨了一些,但立场却是格外的坚定,对于贾家诸多无礼的要求,压根就豪不理睬。 只维持着五皇子说得都是对的,我只要抱着五皇子的大腿就好,其他一切事情与我无关的三大原则,当然,这与秦子轩曾经暗示过贾家的结局也有关系。 知道了自己家族注定是要衰败下去的,贾琏又怎么可能会费心在那艘破船上呢,若是他幼时被悉心教导的话,还有些发愤图强的可能。 可遗憾的是,在贾家,这个可怜的娃自幼就没有得到什么太好的对待,又如何能指望他对贾家有什么感情,尤其是还有一根粗大腿可以抱着的情况下。 月明星稀,王府花园的一处凉亭之内,石桌上摆放着几碟小菜,还正温着两壶酒,丫鬟护卫则是侍立在凉亭的一角,并没有靠近。 “殿下,您明日可要大婚了,到时候少不得有人灌您酒,您现在可不宜多喝,若不然,明日怕是就要喝不下了……” 抿了口这江南上贡的梅花酒,贾小琏眉眼都快飞了起来,这五皇子府上的酒,质量就是不一样,当然,喝着痛快的同时,他却也没有忘记劝上两句。 有过一次大婚经验的贾小琏可是清楚的很,大婚当天,别说是一向交好的朋友了,就连一贯不对付的敌人,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去灌你的酒。 虽说五皇子身份尊贵,敢这么做的人不多,但想想三皇子,想想二皇子,只这两个平辈之人就不会放过五皇子,更何况还有个喜欢凑热闹的十三王爷。 “放心吧,本王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而且,就算是本王不说,沈渊那家伙也会主动替本王挡酒的……” 扫了一眼盘中已经被剃好肉的鸭头,秦子轩伸出筷子,咀嚼了两口后,才语气淡淡的说道。 因为前世爱玩闹的性子,不管是二皇兄成婚还是三皇兄成婚的时候,他都没少折腾两人,就连当年的定远将军都没有逃过他的魔爪,其他那些伴读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好在他身份不同,除了二皇兄和三皇兄以外,其他人也不敢闹他闹得太狠,甚至都不太敢闹,而那两位皇兄,说实话,秦子轩还真不怎么怕。 “那王爷您最好也是少喝些吧,明日您还要早起呢,若是喝多了头疼可就不美了!” 虽然知道自己这话,五皇子大概是不太爱听的,但没办法,贾小琏还是不得不说,要不然,若是五皇子明日真的喝得迷迷糊糊起不来了。 先不说沈渊会怎么恨他这个陪五皇子大婚前喝酒的人,就算是皇上那也不会放过他啊,其实若是有可能,贾小琏是真的不想过来陪五皇子喝酒。 家里老婆孩子都在,他媳妇最近刚给他添了个儿子没多久,夫妻两正是浓情蜜意之时,谁愿意来这凉亭里吹着冷风,说些没有营养的话。 可无奈,五皇子传唤,那不来能行嘛,虽然面上不显,但贾小琏还是能看得出来,五皇子与他那位父皇一样,心眼都没有大到哪去。 若是他今日不来,那过后铁定是要被穿小鞋的,他脚那可是大得很,穿了小鞋,疼得走不动路那都是轻的,起血泡都是有可能的。 “叫你来,是陪本王喝酒的,怎么比老妈子还啰嗦,真亏你夫人也受得了你!” 秦子轩实在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从两人坐下以后,贾琏这话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人竟然还不嫌烦。 以前也没发现贾小琏这么能磨叨啊,那位有名的凤辣子,也不知道是怎么能受得了这个话痨的。 “殿下,您说就说呗,可不带人身攻击的啊!” 瞅着五皇子那无比嫌弃的模样,贾琏一张脸都快皱成苦瓜了,这五皇子竟然还嫌弃他唠叨,他这么唠叨那都是为了谁啊,真以为他说话不费嗓子啊。 心里腹诽的不行,面上却还是不敢显露出来,只能装作一脸委屈的模样,可怜巴巴的瞅着五皇子,他知道,五皇子一向是最吃这一套的。 当然了,这也得亏了他长得好,说来也是奇怪了,小时候他看着也就是有几分可爱而已,可越长大,脸越长开,容貌反而显得越好了几分。 倾城倾国那是绝对谈不上的,这天下间的女子也没几个能当的起,但比起一般貌美的女子还要艳丽三分,说得便是贾琏了,有的时候,他甚至都在想,五皇子对他是不是有别的意思。 曾经为此还很是忐忑过一阵子,不过后来见着自己都娶妻生子了,五皇子也没有提出别的要求,这才让贾琏很是松了一口气,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行了,被耍宝了,本王让你淘换的东西,可曾带来了……” 一贯是个颜控的秦子轩,一见贾小琏这模样,顿时忍不住想要伸手过去捏两把,不过最后忍住了,转而问起了正事。 他找贾小琏大晚上的过来喝酒,其实很大程度也是因为明日就要结婚了,不太睡得着,心里有些担忧,虽然那点担忧显得很没必要,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殿下,这可是郑松的珍本,整个京城都找不着几本,您可要好好珍惜啊!” 一听五皇子说起这事,贾琏眼神不见扫视了眼那离得距离并不远的护卫丫鬟,清咳了一声,便起身坐到了五皇子的身边,从袖口中拿出了一本小书。 郑松乃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秀才,因为屡试不第,家境贫寒,所以后来便放弃了科举,专门以卖春宫图为生,别说,这一卖还真卖出了些名气来。 所有郑松的书都卖的特别好,尤其是其亲手所画的,那就更是无比珍贵了,他若不是家里有钱,又有些势力,那想要得到简直就是做白日梦。 就算是如此,他也是花了大价钱的,若不是因为五皇子,单他自己那可是绝舍不得,不过话说回来,这郑松也是真有些本事的,这里面的内容可是让他扫了一眼,就不禁叹为观止。 “……” 接过贾琏递过来的书册,秦子轩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看上一眼,就听到这样满是惊叹的话语,顿时让他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知道让贾小琏带的东西是什么,秦子轩都要以为这是什么前朝的孤本了,还好好珍惜,这可是春宫图啊,哪里有这么说话的。 虽然心里面吐槽的不行,但见贾小琏一脸不舍感叹,秦子轩也不禁有些好奇,要说这春宫图,除了他小时候,被贾小琏不小心塞过一本之外,还真是从未见过。 当然,那次他其实也没见过,见到的都是梅香,而且没多久就被自家父皇给发现了,为此,贾家还引发了一场大的风波呢,不过秦子轩觉得,那场风波对贾小琏来说,其实算是一件好事。 第412章 握着这本春宫图, 秦子轩并没有翻开, 虽然都是男人, 没有什么可害羞的在这事情上, 但他还没有尺度大到与贾小琏一起观看这玩意的程度。 其实秦子轩对这东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之所以让贾小琏弄来,也不过是因为在那种事情上没有经验,怕明日大婚的时候下不来台。 虽说这东西也教不了什么, 但有一本总比没有来得强吧,谁让他把教导他行房事的那宫女给撵出去了呢, 若不然,也不至于现在只能自己瞎琢磨。 不过秦子轩倒是也不后悔, 谁让那宫女教导他行房事的时候,他才十二岁呢, 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哪里就能那什么了,对身体未免也太不好了。 殊不闻,一滴精十滴血之说,这成年人尚且不一定能够扛得住呢, 更何况是一个才十几岁的毛头小子, 秦子轩甚至觉得,古人寿命不长,跟结婚太早不无关系。 “本王这几日虽都在忙着王府的事,却也听说, 你家最近不是很太平,怎么,你那位祖母又开始为难你了?” 把书放在桌子上,秦子轩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神却扫向了贾琏,这些日子,即便是他一直忙着,都能听到贾家的事情,可想而知,这闹得有多大。 不过秦子轩倒是也没有太在意,只不过是随便问问,这可不是他不关心贾小琏,实在是这些年,贾家时不时的就会闹这么一出,他就算是想管也管不过来。 反正,有着他在背后撑腰,贾小琏总不至于太吃亏便是了,至于其他的,那就算是他出面也没有办法,谁让古代孝道大为天呢。 “还不是为了我那二叔的事,您也知道,自几年前他被罢了官以后,就一直在家呆着,我那好祖母,最是心疼这小儿子,哪里能看着二房这么一直没落下去……” “自然是三不五时的便会闹这么一场,以提高他那小儿子在府里的身价,顺带着在踩我们大房一脚,这些年,我都已经习惯了,随她去吧……” 贾琏说这话的时候,还是不禁有些怅然,虽然他与那个偏心的祖母没有任何感情,但家里总是有这么一个偏心眼的老太太,那也真是说不出的烦人。 而且,他也有些心疼他那位父亲,他好歹是个孙子辈的,与老太太的关系并不亲近,除了小时候受他们的欺压,后来跟了五皇子,处境就好得多了。 可他那位父亲呢,从小就有这么一个偏心的母亲,或许还得再加一个偏心的父亲,这得是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啊,贾琏有的时候都不敢想象。 不过这倒是让他对自己那位,不怎么管自己的父亲,难得的多了一分理解,若是他从小在那个环境长大,怕是也得变成那么个纨绔子弟。 “你倒是豁达,若是换了本王,可无法这么忍气吞声……” 想到暗卫所说的,在贾家被捧上天的贾宝玉,占据了贾家正房的二房,秦子轩摇了摇头,对贾小琏的气度倒是有了些难得的感叹。 他少时虽然不会太计较宫人的不尽心,但若是换了他到贾小琏现在的位置,眼看着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夺走,他却不会那般好性子。 什么孝道伦理,他可不会有所顾忌,光明正大的招用不了,可想要对付一个没有任何官身的百姓,那还不是简单的很,何至于受那委屈。 “我不是豁达,只是觉得没有计较的必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我也受不了什么委屈,他们再为难,吃穿用度还是差不了的……” “再者说了,我现在这样,反而会赢来外界的同情,做很多事情的时候也会顺利一些,反之,若是我真的计较了,那些现在同情我的人,怕是要说我冷血无情了……” 对于秦子轩的感叹,贾小琏摇了摇头,倒是不怎么赞同,他可没有五皇子想得那么好,也不是什么大气大度之人,原本少时也想着要狠狠的报复。 不过随着他娶妻生子,看着自己那宝贝儿子,贾小琏报复的心却一点点的淡了,他若是真想动手,或许是有那个能力的,这些年的委屈都能还回去。 可世上之事哪里有秘密可言,他又不是什么内阁首辅那样的老狐狸,如何能够做到滴水不漏,若是被别人发现了,那怎么可能没有后果。 若只是他孤身一人,做了也就做了,没有什么不能承担的,可现在有了儿子,有了这世上与他血脉相连之人,他总是要为儿子考虑一下的。 他这辈子没有摊上一个好父亲,也没有摊上一个好家庭,但他希望,能给他儿子一个好的生活,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好的父亲。 “说得也是,平安是福啊!” 说着,秦子轩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直接便是一饮而尽。 古代贵族的酒杯,都是那么一小点,秦子轩喝了一口,还是觉得不过瘾,可等他再倒的时候,却发现只能倒出来一滴,这一壶酒,竟然不知不觉的便被他给喝完了。 目光在桌子上扫了一眼,秦子轩放下这已经空了的酒壶,就准备去拿贾小琏面前的那一壶,可他刚刚伸出手去,就被贾小琏眼疾手快的夺走了。 这家伙甚至都没有往杯子里倒得意思,直接便是拿着酒壶往嘴里面灌,就连酒液从壶口处洒了下来,弄湿了衣裳都丝毫不顾,似乎是想一口气便把这壶酒给喝完。 “行了,放下吧,本王不再喝了便是!” 贾小琏这模样,看得秦子轩那是又好气又好笑,他自然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间变得如此豪放,无非便是怕他把酒抢过来再喝多了。 虽然还是有些意犹未尽,但看着贾小琏这样子,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秦子轩站起身来,拍了拍贾小琏的肩膀,拿起桌子上的书,便带着守在外面的宫女太监,往自己的住所而去了。 皇子大婚,是要很早便起来准备的,就算是贾小琏现在不把酒抢过去,秦子轩喝上两口,也会回去休息了,毕竟他也不想明天起来,直接弄出两个黑眼圈。 虽说崇华殿乃是皇帝寝宫,一应用度都是最好的,但秦子轩住的只是其中一个侧殿,布局摆设等等再好,也没有现在自己独占一个院落正房来得舒心。 回了自己的房间,让伺候着的宫女太监都下去,秦子轩则是翻开那本春宫图看了两眼,不过只是一扫,便没兴趣的把书给扔到了一边。 他虽然没吃过猪肉,但还是见过猪走的,这春宫图画的,与前世那些小片片实在是差得太远,根本就勾不起他一丝一毫的兴趣。 这样差劲的书,秦子轩也懒得留下,想着贾小琏现在估计应该还没出王府,便让小六子直接跑着把书给送了过去,他虽然不稀罕这东西,但那会瞅着贾小琏的样子,应该是挺喜欢的。 把那书处理了,秦子轩张开双臂,便让宫女服侍着换了寝衣,躺在了床上,原本站着的时候,还挺精神,这一趟下,睡意也有些上来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或许是因为酒意的关系,又或许是因为昨日还是睡得有些晚了,第二日,冬儿叫醒他的时候,秦子轩总觉得自己没睡好,十分的困倦,浑身上下都不大舒服。 不过冬儿她们叫他的时候,已经到了必须得起的时候了,除了他之外,一应事物都已经准备好了,人马都已经就绪。 沈府的花轿也已经在路上了,就等着他收拾完毕出去接应,双方会合,也好进宫谢恩。 虽然第一位侧妃的地位不同,但到底是侧妃,不是正妃,秦子轩是不用去迎亲的,也没有什么拜堂的仪式,不过花轿还是可以从正门入得,当然,这得在去皇宫谢完恩之后。 其实早在秦子轩听那礼仪官说这些的时候,他就觉得很折腾,既然还得回皇宫谢恩,他干嘛要提前一天来王府嘛,这时间通通都折腾到路上了,还得早起。 不过没办法,谁让人家就是这么规定的,秦子轩也只能照着做,反正左右也不过就折腾这么一天。 秦子轩虽然是男子,无须像新娘子那样上各种繁琐的妆容,带各种华丽的头饰,身上还要带着各种各样的饰物,但他也是要稍稍打扮一下的。 脸蛋头发自然不用说,内务府特制的皇子婚服,也是有很多讲究的,穿起来不是一般的费事,好在秦子轩只用伸着手就行,自有其他人给他穿,他还能稍微闭着眼睛休息一会。 秦子轩的样貌不是一般的好,从小到大都是一路帅过来的,而且难得的没有丝毫女气和阴柔,反倒是多了几分潇洒大气,往那一站,自有一番气度。 对此,秦子轩是很得意的,他虽然不是女子,不需要那般计较容颜的好坏,但他可是标准的颜控,连身边伺候着的人,都要挑选那长得漂亮的,更何况是他自己呢。 从崇华殿侧殿之中搬出来的那些箱子,大多数其实都是秦子轩的衣服饰品,光衣服上挂着的玉佩,就有好几个箱子,更别说束发的玉带,装饰用的折扇等等。 可以说,有条件的秦子轩,是完全把自己当成精致男孩来养的,与一般的糙汉子那完全是有着天壤之别,为此,秦子墨不知道已经吐槽过他多少回了。 第413章 虽然是侧妃, 不用秦子轩去府门口迎亲, 但皇子大婚, 还是要与民同喜, 在两只队伍会合去皇城的路上,阵势也是要摆出来的。 五皇子大婚,啊不是宁王大婚的消息,早就已经是传遍了整个京城,不管是有事没事的, 都会过来凑一下热闹,古代娱乐生活贫乏, 这大婚的事便算是难得的娱乐了。 更何况,有那未婚的姑娘男子, 也都想要出来沾一沾这结婚的喜气,好让自己将来能够觅得一个如意郎君, 或者是漂亮的新娘子什么的。 还有一些人,是为了专门来看皇子的,这种龙子凤孙,寻常百姓一般都是接触不到的,也就只有出宫祭天, 或者是皇子大婚什么有着重要仪式的时候, 才会在所有百姓面前露面。 早在花轿到达宁王府的时候,便已经有人通知了,秦子轩很自然的便骑上那高头大马,带着自己的队伍融入到了花轿的队伍中间。 虽然很想回头看一眼, 那花轿到底是什么样子,但面对着乌压压的一群人,秦子轩还是唇角微勾,目视前方,身子挺得笔直,力图塑造一个完美的形象。 这队伍若是直行向皇城的话,很快便会到了,不过还要绕城一圈,所以便先往那热闹的商业街去了,此时那些客栈酒楼之中,已经挤满了人。 路上自然是不用说了,若不是有官兵挡着,都得占了这队伍前进的方向。 望着四周热情的百姓,秦子轩半点都不怯场,摆好了角度,很是亲民的去他们挥了挥手,当然,挥手的同时,另一只手也是拽住了缰绳,务必保证自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气。 秦子轩今日一袭红色的新郎服,头发用玉冠束起,本就不俗的容貌,越发被衬托的丰神如玉,他这一挥手示意,顿时引发了围观百姓的热情。 人群中不时便传来一阵阵宁王殿下的呼喊声,客栈之中,还有一些姑娘小姐往下丢着各种各样新鲜的花朵香囊,因着秦子轩没有刻意的躲避,自然是有很大部分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对此,秦子轩不仅没有感到麻烦,反而兴致更是高了起来,时不时的便挥了挥手,引起百姓的一片惊呼,迎来那砸的更猛烈的花朵。 对于这些姑娘小姐往下扔东西的行为,周围的那些官兵,本来是想要制止的,这是皇子娶亲,又不是状元跨马游街,哪里能这样子肆意。 不过这些想要阻止的人,都被跟着五皇子多年,了解这位主子性情的护卫们给拦下了,虽然说娶亲的新郎,弄得跟游街的状元郎一般,看着有些不太对劲,可谁让五皇子高兴呢。 只要五皇子喜欢,那规矩什么的可就没有那么重要了,更何况,这也谈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谁家规定,迎亲的新郎就不能收到跟状元一样的待遇了。 在一片喧闹的鼓乐声中,秦子轩终于绕完了半个城,正式开始往皇宫进发了,没了围观的那些百姓,他也可以稍稍的放松了一些。 让身旁护卫着的吕长安等人,帮他把身上那些鲜花香囊手帕什么的都拿下来,装了一个大大的包裹,秦子轩打算到时候把这些东西当个纪念。 他这辈子是不会有什么参加科举考试,然后获封状元榜眼探花去跨马游街的经历了,所以这与状元游街一样热闹,并收获的东西,那还是要好好保存的。 对此,秦子轩身旁伺候的人都算是习以为常了,很是顺从的就把东西收好了,不过花轿旁边骑马跟着的沈渊看到这一幕,面色却不禁有些发黑。 身为五皇子的伴读,他自然是明白这位五皇子的性子,没有什么好与不好的,若是作为旁观者,这些无伤大雅的事,他只会当个热闹看。 可作为一个要把妹妹嫁过去的娘家哥哥,沈渊却清楚的知道,五皇子委实不能算是一个良配,这倒不是在针对五皇子,在他眼里,朝中现在的几位皇子,就没有一个是良配。 甚至包括上一朝的那二十几位皇子,整个加在一起,也挑不出一个适合嫁女儿的,可无奈,沈家终究不是他做主,便是他再怎么反对也没用。 更何况,就连他的妹妹,都不觉得辛苦,一心想要嫁入五皇子府,他又能说什么呢,凭他一个人,怎么能扛住整个家族的意志。 现在,他也只希望,五皇子能够看在与他多年伴读的情分上,好好的待他妹妹了。 沈渊的心思,秦子轩并不清楚,现在的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这些,刚刚经历了一场举城欢呼的场面,兴奋喜悦的同时却也有些疲累。 毕竟,为了维持自己风度翩翩的形象,他可是一直紧绷着的,就连唇角的弧度都没有变过,生怕一笑得过头了,就会露出牙齿。 虽然他的牙齿,在细心保养下,也是白白净净的,露牙也会很好看,但他觉得,还是不露要更好看,也更显得自己气质不凡一些。 队伍很快便到了皇城的东华门,秦子轩下了马,便来到了花轿跟前,对着站在一旁,明显比上次见面时,要黑了不少的沈渊挑了挑眉。 秦子轩便掀开轿帘,用系着绣球的红绸把新娘子给牵了下来,望着那一身凤冠霞帔,还有那绣着龙凤呈祥图样的盖头。 即便没有见到人的脸,他也能想象到一会掀盖头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副美丽的景色。 人靠衣装这句话,还是万分有道理的,这样一身漂亮精致的衣裳,便是再不好看的人,也会衬得美上三分。 新娘子自有喜娘扶着,秦子轩只要牵着红绸便好,一应的迎亲队伍都停在了皇城之外,只有秦子轩和新娘子,和一些侍卫随从,再加上沈渊等人跟了进去。 往常秦子轩进了宫之后都是坐轿撵的,很少自己步行,不过今天与往常不同,也只能是走着过去,好在东华门离崇华殿,要比其他门近的多了,要不然,他还真是哭的心都有了。 新娘子遮着盖头,秦子轩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不过想到这古代小姐,一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也不禁有些同情,这么长的一条路,不会把人给累坏吧。 好在秦子轩是多虑了,等一行人走到崇华殿的时候,这新娘子也还□□的站在那里,并没有要倒下的迹象,想来应该是知道这样的情况,做过相应的准备吧。 秦子轩他们起得虽然与早朝的时间一样,但绕城一圈下来,怕是得花了有两三个时辰,皇上自然是已经下了朝,在崇华殿等着。 除了秦君,太后楚玉也在大殿之中,想来是不忍让秦子轩这两个小夫妻太过辛苦,从崇华殿出来,再赶去慈宁宫,所以就直接自己来了崇华殿。 秦子轩牵着沈玉莹进了大殿,在殿中央放置好的蒲团上,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而秦君和楚玉都是端坐在上首,坦然接受了儿子儿媳的跪拜大礼。 礼毕之后,秦君说了几句话,无非是让沈玉莹好好照顾儿子之类的一些话,又让德福赏赐了一些东西便算是完了,太后楚玉也是跟着赏赐了一些东西,倒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侧妃是没有拜堂仪式的,来皇宫,无非就是为了给父皇和太后行礼,现在行礼完毕,又得了一些赏赐,秦子轩自然是拉着自己的新娘子回去了。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虽然对女色不太看重,但这时候也是有些激动的,出了宫,一行队伍便直奔宁王府而去,此时的王府,众位宾客都已经到了,显得很是热闹。 秦子轩拉着新娘子进了王府,便让喜娘把沈玉莹送入洞房,他自己则是还要在外面陪客,够资格进入王府参加婚礼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大员了。 即便他贵为皇子,但对这些官员,也是不能太怠慢的,当然,也不是所有四品以上的大员都来了,像是一些一品和内阁的阁老,便没有过来。 有几位过来的,也大多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毕竟,秦子轩现在娶得是侧妃,不是正妃,若是正妃的话,那不管是多大的官,都是要过来的。 因为娶正妃的时候,是会有拜堂仪式的,根据二皇子和三皇子的经历看,到时候,皇上也会亲自过来,接受新人参拜,皇上都来了,那些官员又怎么敢不来呢。 秦子轩的身份不同,大多数人都是不敢灌他酒的,更何况,还有沈渊在旁边看着,时刻准备为自己的妹夫挡酒,就怕秦子轩一个喝多了,他妹妹的洞房花烛夜就要不美满了。 可架不住秦子轩自己以前实在是太能作死,他两位皇兄结婚的时候,他都是闹得最欢的一个,这会,秦子墨和秦子祺,自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而面对着两位皇子,沈渊自然也是有些招架不住的,秦子轩倒是很痛快,不说是来者不拒,却也是喝了个水饱,没错,那酒液之中都被他给兑上了水。 这般糊弄了半天之后,渐渐的,还是被他那位皇兄给发现不对了,那把秦子墨给气得,若不是看在今日是弟弟的大婚,怕是拳头早就挥上去了。 便是如此,那也是低声的暗骂秦子轩奸诈,对此,秦子轩只能报以一个大大的笑容,心中很是有些得意。 虽然之前大部分喝的都是水,但被发现之后,喝的就都是酒了,再加上秦子墨秦子祺两人被气得不行,更是拼命的灌了他不少,除此之外,一些长辈和高位大臣的敬酒,他也是得喝一杯的。 不知不觉间,即便是早有准备,但秦子轩却还是有些喝高了,双眼早就已经变得有些朦胧,两颊上也飘起了红晕,酒意上头之后,他那两位皇兄,才算是终于放过了他。 打了几个酒嗝,秦子轩被小六子和小顺子两人扶着,终于能脱离酒席,晃晃悠悠的往洞房去了,这个时候已经喝醉了的他,也顾不上身后那偷偷摸摸跟过来的几人了。 被扶着进了洞房,见到那一屋子脸上带着喜色的丫鬟,还有那坐在大红喜床上还盖着红色盖头的新娘子,秦子轩眼中才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 晃了晃脑袋,秦子轩一挥手,便让这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们都下去了,扶他进来的小六子和小顺子也被他给撵了出去,让在外面看着,不要让其他人过来打扰。 他自己则是晃晃悠悠的扶着桌子坐了下来,喝了杯醒酒茶,便撑着脑袋,在桌子上稍稍休息了一下。 有过自己皇兄大婚经历的秦子轩很清楚,之前在前院灌酒什么的经历,那可还没到结束的时候,只是个开头小菜,真正的大菜还在洞房。 只要一想到接下来可能会有的遭遇,秦子轩就觉得脑袋一突一突的疼,头一次后悔,自己以前怎么就没给自己积点福,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便被他压了下去。 他觉得,就算是以前他没去闹自己皇兄们的洞房,以自家三哥的性子,这时候也是不会放过他的。 第414章 秦子轩猜得没错, 此时的秦子墨正带着自己的几个伴读埋伏在窗户下面, 旁边还跟着一贯有着书呆子称号, 严肃刻板的秦子祺。 一行人埋伏在窗下, 就等着屋子里新人亲热起来的时候,突然冲进去看个热闹,可左等右等,等得腿都有些麻了,却始终都听不到任何动静。 秦子墨一贯是个急性子, 这会也有些等不住,不禁站起身来, 把窗户轻轻的推开一条缝,想要看看里面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哪想到, 刚把窗户推开一点,就瞅见自家弟弟似笑非笑的模样, 顿时就尴尬在了那里。 “怎么,三哥不进来瞧瞧,看看你家弟妹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双手环胸,秦子轩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自家三哥,很是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竟然给他来个蹲墙根, 这哪里是皇子应该做的事情啊。 殊不知,这与自己前几年,仗着年纪小,在二皇兄洞房的时候, 把自己藏进衣柜里,突然窜出来吓人的行为相比,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根本不值一提。 “难得五弟这般盛情邀请,那三哥若是不进去,倒是辜负五弟的一番苦心了……” 秦子墨也是一个脸皮厚的家伙,一开始的尴尬过后,见自家弟弟这么说,也不管这是不是在讽刺自己,直接迈过窗户,连门都不走,便跳了进去。 他身后,一贯以严肃著称的秦子祺,也是有样学样,跟着从窗户处便跳了进来,完全不见了,昔日出宫讲学时刻板的夫子模样。 秦子墨与秦子祺敢这般不讲规矩,就这么不顾五皇子的面子,从窗户处跳了进来,他们带来的那些伴读,可不敢这么做,都是乖乖的从门口走了进来。 没错,在面对秦子轩的冷嘲热讽时,这些皇子伴读们都很是□□的站住了,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脸上还都是笑嘻嘻的,半点都不害怕。 “呦,五弟还没掀盖头呢,这哪行啊,快点快点,五弟你要是再不行动,三哥可就替你把盖头掀了!” 从窗户处跳了进来,秦子墨拍了拍手上其实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神在屋内一扫,便注意到了蒙着盖头,坐在喜床上的新娘子,顿时兴致便上来了。 拿起桌子上放着的,那根镶嵌有龙凤呈祥图案,金玉装饰的红木杆,便作势要上前把盖头挑起来,吓得坐在床上的沈玉莹身子都颤了一下。 “三哥,你少在这里给我瞎胡闹,把东西给我,你不就是想看看新娘子嘛,弟弟我一定满足你……” 没好气的给了自家三哥一个白眼,秦子轩摇了摇头,便把那根喜杆给抢了过来,这新娘子让这些人看看倒是无妨,可这盖头哪能让别人去掀。 当然,秦子轩也知道,自家三哥就是与他开个玩笑,闹洞房,闹归闹,也是要讲究一个分寸的,不是怎么闹都可以的,尤其是在古代,尤其是在皇家。 “那五弟你就快着点,别让你三哥我等急了啊!” 喜杆被抢过去了,秦子墨也不恼,反而让了一个位置,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弟弟,走到新娘子身边,心里则是琢磨着一会该怎么闹一闹。 不只是秦子墨如此,秦子祺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是在旁边围观的很是高兴,对这场大婚,他可以说,比弟弟还要更加期盼,就是渴望着这个时候报当年的一箭之仇。 没错,那个被弟弟藏在柜子里,吓了一跳,整个脸都崩了的倒霉家伙,就是他了,当时他是气得恨不得直接拿着棍子追着弟弟打。 要不是秦子轩逃得快,新娘子还在洞房里等着他安抚,旁边又有无数劝阻的下人,那他就真的要来一出,二皇子棒打五皇子了。 无奈的扫了眼这些等着看热闹的家伙,秦子轩拿着喜杆,朝着沈玉莹的盖头轻轻一挑,盖头就被掀了开来。 尽管头上已经没有了束缚,但屋子里这么多的人,还都是来凑热闹的家伙,沈玉莹自然是低眉垂眸的坐在那里,不太敢抬起头来。 虽然早就已经见过了沈玉莹的画像,但画得再像,真人与画像到底还是有差距的,秦子轩仔细的打量了沈玉莹几眼,忽然发现,他是见过这个女子的。 就在御花园见到青青的时候,这女子好像就在青青的身旁,只不过当时他的注意力都被青青给吸引了过去,便没有太过关注于沈玉莹。 后来,那画像虽然也见了,但与真人相比,却差距不小,所以直到此时,秦子轩才想起,他是见过自己的新娘子的。 想起当日御花园的初见,秦子轩不禁想起了那个被红禅法师所言,乃是自己命中贵人的青青,今日他让昭阳公主把青青带了过来。 但因为是他新婚,所以根本就没有时间过去看,只是让冬儿前去安置在了一个僻静的院落,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哇,五弟你好福气啊,这新娘子长得可真漂亮,你们说是不是啊!” 秦子轩一挑开盖头,还没等看清楚那新娘子的脸呢,秦子墨便夸张的大声说道,还不忘给自己拉拉捧场的,完全是一幅起哄架秧子的架势。 其实沈玉莹虽然长得不错,但在见惯了美人的秦子墨他们眼里,也就是那样了,就算是有着凤冠霞帔的加成,在眼光早就已经被养叼了的他们眼里,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闹洞房嘛,就是要这般热闹才行,不闹起来,那怎么叫闹洞房呢。 “三弟说得没错,五弟,你娶了这么漂亮的一个新娘子,是不是需要表示一下,起码也要把这一坛子酒都喝了吧!” 秦子祺说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变出来的,直接就拿了一小坛子酒放在了桌子上,那架势,看得秦子墨都有些发愣,显然没想到这老实人发起火来,会这么吓人。 “二哥,今日弟弟可是还要洞房呢,你不会想让新娘子独守空房吧……” 扫了一眼那一小坛子酒,秦子轩眼皮猛地一跳,心都突突了起来,那可是纯正的白酒啊,还是不掺水的那种,这要是都喝了,他今天可就起不来了。 这二哥可也是真够狠的,不过他也挺厉害,带着这么一坛子酒还能翻窗户,也不怕把酒坛子给弄打了。 “这五弟说得也有道理,新婚之夜嘛,喝得太醉也不好,既然这样,不如你们夫妻一起喝个大碗的交杯酒如何,同甘共苦嘛,你们说是不是?” 瞅了眼那一坛子酒,秦子墨也知道,让弟弟全都喝下去不现实,不过眼睛一转便有了主意,让人拿了两个吃饭的大碗来不说,还发动了一旁的群众。 听着周围一众起哄的声音,看着自家弟弟那苦瓜一般的脸色,秦子墨得意的笑了一下,亲自拿起酒坛,就给倒了满满的两大碗。 秦子轩瞅了瞅那一大碗白酒,再瞅了瞅旁边低着头,娇娇弱弱的新娘子,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更是暗骂了自家三哥一句,这闹洞房冲着他来就得了,怎么还把新娘子也给牵扯上了。 可拒绝的话还没等出口,就被秦子祺给打断了,人家都说了,这已经是让步后的结果了,你若是不喝,那就是不给面子,不给面子,那可就要闹到天亮了。 言下之意,那就是你若是不喝,那今天可就别想着洞房了,这带着满满威胁意味的话语,听得秦子轩真是眉毛直跳,不过还是只能忍气吞声,把酒碗给接了过来。 没办法,自己昔日作得死,现在到了报应的时候,那就得受着,谁让当初的自己,只顾着怎么嗨怎么玩,压根就没考虑到今天呢,只是委屈了新娘子,要陪着自己一起受罪了。 秦子轩和沈玉莹一人拿着一碗白酒,绕过对方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嘴边,都是小口小口的吞咽了下去,没办法,不这么做很可能就洒了。 交杯酒用这样的大碗喝,他们也算是开创了交杯酒的先例,苦中作乐的这般想着,等这一大碗喝完,秦子轩只觉得脑袋都有些晕了。 沈玉莹虽是女子,但因为之前并不像是秦子轩,已经喝了很多的缘故,现在虽然也有了眩晕,可总体来说,还是要比秦子轩强上那么一些的。 “来来来,交杯酒喝完了,那就吃个枣解解酒吧,别说三哥我偏心啊,一人一半,谁也不准多吃啊!” 眼见着那一大碗酒被喝完,两个新人都有些迷糊,秦子墨坏笑着,从袖口处掏出了一根线条,下面还挂着一个圆滚滚的红色大枣,正正好吊在了秦子轩两人的中间。 要说这招,那还是上次他大婚的时候,从弟弟这里学来的,那会,可是弄得他无比尴尬,他早就想着,什么时候让弟弟也试试了,终于等到今天这个机会。 “三哥,你……你不地道,你……学我……” 秦子轩本就不是什么千杯不倒的体质,这会又一大碗白酒下肚,整个人都有些晕了,面前的枣都变成了两个,不过他的意识还是有些清醒的。 至少还知道,这招是他自己发明出来的,三哥这是拿他发明的东西来逗他,这样全无新意,剽窃自己的举动,自然是引来了秦子轩的强烈抗议。 “什么不地道,哪里不地道了,你三哥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对于秦子轩的控诉,秦子墨没有一点羞愧,反而很是得意的说道,论口才,想要说过他,弟弟还得再磨炼个几年才行。 第415章 秦子轩如今已经是彻底的被灌醉了, 当然, 就算是他没被灌醉, 这会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其他人倒还罢了,可他那两位皇兄着实是不好对付。 不过闹洞房嘛,自然是越热闹越好的,秦子轩前世也是个能玩得开的,虽然有些嫌弃自家三哥, 翻来覆去都是玩自己剩下的花样,但总体上来说还是很乐呵的。 虽说是要报仇, 但是秦子墨他们行事也很有分寸,看着差不多了, 没用秦子轩撵人,就都撤走了。 秦子轩虽没觉得有什么, 可他却明显能够听到身旁的沈玉莹,轻轻舒了口气,觉得有些好笑的同时,他也让外面的丫鬟进来,伺候沈玉莹梳洗。 那一头的凤冠霞帔, 他可是弄不过来, 望着旁边忙碌着的新娘子,折腾了一天,已经有些累了的秦子轩直接便往床上一趟,不过身子刚躺上去, 就被东西咯的跳了起来。 “这是什么?” 有些惊恐的揉了揉被咯的生疼的腰肢,秦子轩猛地一掀床上的大红锦被,就见下面,全是些大枣核桃桂圆莲子等干果,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说怎么这床这么咯的慌呢,这一床坚硬的东西,还凹凸不平的,不咯的慌那才叫有鬼了呢,这古代的规矩,有时候也真是能折磨人。 “那是坐帐,寓意着吉祥富贵……” 有着丫鬟们的帮忙,沈玉莹卸妆的速度很快,发间那满满的各种金属头饰已经被摘了大半下去,这会见秦子轩询问,不禁笑着回应道。 在床上撒满干果,乃是传统的习俗,寓意着各种各样的好兆头,也就只有正妃,和皇子的第一位侧妃,能有这样的待遇,其他的妃子都是不能享用的。 以后五皇子若是再娶其他的侧妃,顶多就是用花轿从正门抬进去,除了位份上有所不同,与其他的庶妃侍妾都没有任何差别,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沈家要争取这个侧妃的名额。 以沈家的名弟,想要成为皇子正妃,是不太可能的,谁让当今就这位三位皇子呢,若是多一些,可供选择的余地不多,倒是还能降低一下标准。 可这会却是不行的,既然成为不了正妃,那这第一个侧妃的名额,便是最好的了,不管是从身份上来说,还是情感上来说,先进府的都是不一样的。 “你就在这上面坐了几个时辰?也真是难为你了!” 秦子轩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中都是带着敬仰的,他刚刚躺下去就那么一会,便觉得咯的受不了,这要是在上面坐几个时辰,那与跪在石子上有什么区别。 从前他便觉得,这古代的女子很可怜,没有自由不说,还要忍受丈夫的三妻四妾,现在看来,这嫁人的时候也不轻松啊,这一个个的都是什么鬼习俗,完全就是在折磨人嘛。 “妾身并不觉得为难,能为殿下坐帐是妾身的福分……” 这话沈玉莹说得是真心实意,并不是单纯的讨好秦子轩,这坐帐也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虽然辛苦了些,可但凡能坐帐的女子,莫不以此为荣。 除了皇室这个事事都比较特殊的家族,这可是只有那些正妻才能够享受到的待遇,而且还得是富贵人家的正妻,平民女子都是不行的。 “小红,赶紧把床上这些东西都收拾收拾,重新布置一下,这么多干果怎么睡啊!” 对沈玉莹的话,秦子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而后便指挥着自己身边的宫女,赶紧把东西都收拾干净,这坐帐的福气,他可享受不来,未免也太咯的慌了。 因为冬儿被派去安置青青的缘故,现在跟在秦子轩身边的大宫女乃是小红,这丫头是新近上位没多久的,别看年纪不大,但做事很是稳重,也很细心。 秦子轩伸了伸胳膊,坐在凳子上,看着小红带着几个丫鬟,在外边收拾,沈玉莹则是加快速度的把自己的妆容,还有衣物都给换下来。 等床铺收拾好,铺上崭新的大红色床单被褥之后,沈玉莹那边也换上了一身浅红色的丝绸寝衣,因为是侧妃,只能是穿浅红,不能穿正红。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去,屋内燃着高高的红烛,望着烛光下,越发显得端庄温婉的女子,或许是喝多了酒的缘故,秦子轩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其实沈玉莹的长相,并不是秦子轩喜欢的那一款,虽然漂亮,但却是那种端庄大气的漂亮,而他喜欢的,是像端妃那样,江南水乡姑娘的灵秀。 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好,灯下看美人,那是越看越漂亮,这稍微有些朦胧的烛光尤其是如此,再加上秦子轩喝醉了酒,沈玉莹那原本并不讨他喜欢的长相,也变得格外顺眼了起来。 沈玉莹也是个会看眼色和时机的人,一见秦子轩这幅双眼迷离的模样,便挥退了一旁的下人,缓步走了过来,柔声细语的说道:“殿下,让妾身来伺候您更衣吧……” 秦子轩这些年都是由身旁的那些宫女服侍的,不是太习惯用生人,不过这时,却还是点点头,同意了下来,他站起身伸开双臂,便任由沈玉莹有些生疏的替他宽衣。 温暖的烛光,朦胧的月色,秦子轩低头望着正专心替他宽衣的女子,不知为何,右手忽然不听使唤般的抬起,摸了摸沈玉莹那乌黑的秀发。 “殿下……” 感受到头上传来的那温暖的触感,沈玉莹微微抬头,一双如水般的眸子中,漾起层层波澜,明眸皓齿,温声细语,说不出的明艳动人。 纤细白皙的一双柔嫩小手,搭在秦子轩的腰上,似有意似无意的浮动着,那柔软的触感,让秦子轩感觉身体起了一丝丝异样的燥热。 喉咙滚动了一下,秦子轩直接一把抱起了沈玉莹,也顾不得身上的衣服,直接便上了那铺着红色锦被的大床,屋子内的丫鬟见此,自然是都识趣的都退了下来。 “本王曾见过你的庚帖,你唤玉莹?以后无人的时候,本王唤你玉儿可好?” 或许是秦子轩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沈玉莹有些紧张,上了床之后,反而没有了刚才的大方,侧躺在床上,头微微垂着,两只耳朵泛起了点点红晕。 这幅含羞带怯的模样,看得秦子轩有些怜惜,却又不禁轻笑了一声,见沈玉莹似乎是有些紧张,他也没有直接上手,而是出言多说了两句。 秦子轩一贯是不好女色的,他以前甚至对此还有些担心,但现在进了洞房之后,他才发现,那些担心都是没有必要的,身为男子,有些东西甚至都不必去学,天生就会。 “殿下,妾身……妾身,还望殿下怜惜……” 见五皇子的手已经开始在自己身上游走,浑身也变得异样起来,想起婚前,那教导嬷嬷所教的东西,沈玉莹咬咬嘴唇,抬起眼眸,有些怯怯的说道。 皇室与普通的世家大族不同,大婚之前,会派专门的教导嬷嬷,去指引新婚之夜该当如何去做,而且不是正常人家,妻子侍奉夫君的那一套,更近似于宫中妃子侍奉君王的那一套。 只不过与宫中相比,还是要宽松许多的,一些要求也没有那么严格,而且侧妃的身份不同,更是有着些许的优待,但即便如此,该做得还是要做得。 “玉儿……” 如玉的美人,怯怯的跪在塌上,说着请君怜惜的话语,秦子轩只觉得下腹处一团火仿佛烧得整个身子都发烫了,一把扯下身上那有些累赘的衣物,另一只手则是拉下了那红色的床帘。 大红喜烛的烛光被完全隔绝在了外面,随着账内彻底变得昏暗下去,一件件衣服也被扔了出去,回想起昨日看过的那本书,即便是有些嫌弃,但他还是下意识的便照着去做了。 虽有着教导嬷嬷的教导,但沈玉莹毕竟是大家闺秀,无论表现的多么大方得体,对这种事情毕竟还是有些害羞的多,更多的时候也是任凭秦子轩施为,只偶尔会做出些许回应。 即便是有些喝多了,但秦子轩的动作还是很温柔,只不过他毕竟还是初次,很多事情都不太懂,等真正进入的时候,还是让沈玉莹疼的流出了眼泪。 床帘遮挡了烛光,里面一片昏暗,秦子轩并未注意到这点,沈玉莹那低低的一声闷哼,在已经醉酒的他耳里,听得也不是十分真切。 不过下意识的,他的动作还是微微放缓了一些,变得更加的温柔,沈玉莹被动的承受着,却也从那疼痛之中,感受到了一丝乐趣。 从疼痛中缓过劲来,沈玉莹又想起了娘亲所说的话语,为了让五皇子对自己能更多几分喜欢和怜爱,她也顾不得还疼痛的下身,开始主动的回应起来。 从那疼痛传到脑海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一个姑娘了,而是真正的女人了,没有什么太过复杂的心情,她只知道,作为一个女人,应该让自己的夫君得到满足。 更何况,从哥哥那里,她也得到了一些信息,知道五皇子与自己一样也是初次,这初次的印象是最深的,她既是五皇子的第一个女人,就更该让五皇子记住今天这个夜晚。 想到教导嬷嬷所说的那些东西,沈玉莹忍着自己初次的疼痛,和那刚刚开苞有些不堪征伐的柔弱身子,努力的配合引导着五皇子。 对此,已经醉的有些迷糊的秦子轩并不清楚,他只感觉到一股温暖湿润的感觉包围着自己,让他忍不住想要探求更多,一时间,帐内只传来一阵阵粗重的喘息声。 第416章 第二日清晨, 昨日劳累了一天的沈玉莹猛地从梦中惊醒, 伸手触碰到旁边躺着正处于熟睡状态中的五皇子, 回想起昨晚上那场激烈的战斗, 顿时羞红了脸颊。 见五皇子睡得正香,沈玉莹本也想再躺着多睡一会,她毕竟是初次,昨日又为了让五皇子满足,多来了几回, 这会下身还是有些疼痛,身体也有些无力。 不过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却还是不得不咬牙从床上爬了起来,虽然说昨天他们已经去过皇宫了, 但今日她成了新妇,却还是要去敬茶的。 没有打扰到熟睡的五皇子, 沈玉莹小心翼翼的下了床,便把自己的丫鬟招到一旁的侧殿里,梳洗打扮去了,这第一次敬茶,可是很重要的, 务必给皇上留下个好印象才是。 秦子轩昨日喝了许多酒, 又劳累了一天,晚上还辛勤耕耘了好几回,此时还处于深度睡眠之中,别说沈玉莹下床的时候很小心, 就算是发出什么动静来,都未必能把他惊醒。 沈玉莹虽然浑身酸得厉害,但到底是大家闺秀,收拾的动作却是很快的,没用多长时间,就把自己打点好了,化了一个精致却不失端庄的面容。 身上穿得衣服是早在出嫁前就商量好的,与妆容一样,都是端庄大气却又不失精致漂亮的,这是为了顾全五皇子和皇上两人的喜好。 作为公公,皇上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媳妇越端庄贤惠越好,可作为丈夫,却肯定是希望自己的妻子漂亮的,所以,这两者之间必须要有所权衡。 好在,他的哥哥原先在皇宫里做五皇子的伴读,对于这方面当初也是研究过的,有着他把关,应该不会出什么错。 对着屋子里的全身镜照了一照,沈玉莹满意的笑了笑,不过脑海里却不禁回忆起自家哥哥与她说过的话,五皇子更喜欢那种江南水乡的女子。 扫了眼镜子中那端庄大气的鹅蛋脸,沈玉莹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过也没有太过失落,虽然相貌上可能不符合五皇子的喜好,但总是有些办法能改变的。 女子嘛,七分靠天生,三分靠打扮,化化妆,换身衣裳,想要投其所好还是不难的,最怕的其实是不知道对方的喜好,她托哥哥的好,能够准确的把握到这点,其实已经是占了很大的优势了。 “殿下,醒醒,已经到寅时了,咱们刚进宫请安了……” 说好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问了下身旁丫鬟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得到了准确的答案之后,便移步到床边,开始唤起了五皇子。 “寅时了?这么快啊?”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沈玉莹的声音,秦子轩很想睁开眼睛,可突突直跳的额头,却是怎么都不太争气,眼睛更是死活都睁不开,只能是含含糊糊的嘀咕了一句。 以前崇华殿的时候,秦子轩一般都是等父皇下了朝之后再起的,皇上宠着他,又念着他刚上学堂时年纪太小,怕睡不够身体会出问题,所以也就由着他,还替他挡了上书房的师傅。 后来,秦子轩睡习惯了,怎么起都起不来,秦君为此事倒是想办法治过他,不过在秦子轩那阵子发奋读书,努力上进的表现下,还是放弃了。 可以说,秦子轩穿越过来十几年,还真没起过几次早,昨天本来就没睡够,今天自然也是起不来的,倒是劳累了叫他起床的人了。 “殿下,您快醒醒,宁王府离皇宫还有段距离呢,若是不快些,怕是要误了时辰,让皇上等久了……” 见五皇子迷迷糊糊的就是不醒,沈玉莹也是有些急了,她可是新妇,若是去宫里请安去的晚了,皇上可不会怪罪五皇子这个亲儿子,但对她的印象估计就要一落千丈了。 这般一想,本来见时辰还早,并不是很着急的沈玉莹,也变得有些急躁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不再像是刚刚那般轻柔,变得大了一些。 “唔,好,起,起床,给本王拿条毛巾来……” 听到皇上这两个字,秦子轩混沌的意识终于是清醒了一些,他揉了揉额角,想着父皇那张发黑的脸,这才勉强在沈玉莹的搀扶下坐起身来。 一应的洗漱用品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秦子轩这一起身,顿时都递到了他的身前,拿起一条已经温热的毛巾,往脸上敷了敷,这才感觉稍稍清醒了一些,头疼也缓解了好多。 擦了擦脸和手,在冬儿的伺候下,秦子轩又刷了牙,漱了口,闭着眼睛站起身,便让丫鬟们伺候着穿衣,沈玉莹在一旁也开始帮忙。 秦子轩也没有制止,妻子服侍夫君这在古代是很正常的现象,虽然他觉得有些辛苦,但对于那些女子而言,却不会这么觉得,他若是不让,反而会让沈玉莹多想。 其实对于这个自家伴读的妹妹,自己也很有好感的第一个女人,秦子轩是想要说点什么好话来宽慰一下的,毕竟,一会就要进宫见父皇了。 虽然昨日也进了宫,但那会其实就是个形式,一般不会出岔子,更何况还盖着盖头,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可今日进宫,那可是实打实的要问些话的。 不过想得虽然很好,但意识却有些飘忽,朦朦胧胧的,也不知道飘到哪去了,总有些不太清醒,是以即便是想说,秦子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好在,沈玉莹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子,对于进宫面见皇上,并没有多么惶恐和害怕,或者说,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会伺候完秦子轩穿衣,还亲自动手为其梳头。 “你会梳男子发髻?” 对此,秦子轩是有些惊奇的,就连原本还有些的困意,都消散了不少,若不是头发还握在沈玉莹的手里,他倒是真想回头好好打量一下自己的侧妃。 他虽然在宫里,但见过的女子却也不算少了,那些负责伺候人的宫女自然是不用说,可他那些皇姐们,可没有一个会梳头的,就连自己的头发都不会,就更别说是男子的了。 他本以为,那些大家闺秀,跟自己的皇姐皇妹们应该也差不多,没想到沈玉莹倒是给了他一个惊喜,虽然说就算是沈玉莹不会,他也有其他的宫女帮忙,但那种感觉却是不一样的。 “婚前特意跟嬷嬷学得,学得不好,让殿下您见笑了……” 想起婚前学梳发时,拿哥哥做练手,弄得哥哥还掉了好多根头发,沈玉莹就不禁想笑,事实上,她也确实没有忍得住,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 见五皇子转头来看,才连忙收敛了笑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好在秦子轩是男子,发髻相对简单,刚刚便已经弄好了。 “你笑什么?” 秦子轩这话并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声音自然显得很温和,他只是有些好奇,不明白沈玉莹怎么说着,还突然间就忍不住笑了,毕竟,对方所说的话,那可是再正常不过了。 自昨日见到这沈玉莹,给他的一切印象都是端庄贤淑,不愧是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这幅小女儿的活泼模样,倒是给了他一种别样的感受。 “妾身想起婚前与嬷嬷练习梳发时,曾用哥哥帮过忙,那会妾身手艺生疏,哥哥很是嫌弃,却被妾身抓着,想躲又不躲开,很是狼狈……” 见五皇子询问,沈玉莹自然不会瞒着,她娘亲特意教过她,新婚的时候,说些趣事有助于贴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最好的方法,更是用一个与俩人都有关系的亲近人做引子。 而沈玉莹思来想去,最好的选择,无疑是拿自家哥哥来做这个贴近两人距离的引子,为此,婚前的时候,她可是特意拉着哥哥去做了不少的事情。 不过虽说这话是刻意引到这的,但想起那时哥哥无奈的模样,沈玉莹却也是发自内心的想笑,脸上的笑意更是挡都挡不住,眉眼都笑得弯成了月牙。 “沈渊一向稳重,最是在乎形象,你给他梳头,他怕是都不敢出去见人了吧?” 秦子轩听着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能够想象的到,一个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忽然间跑去给自己的哥哥梳头,会把沈渊弄成什么样。 想起那个自初见时,就跟个小老头一般,严肃的脸上一向没有笑容的沈渊,竟然还有这样的黑历史,秦子轩笑得顿时更欢了,更是暗暗决定,等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问问。 不过一想到那样好笑的场景,自己却只能是听着,不能亲眼看见,秦子轩又不禁觉得有些可惜,若是这古代,能有个照相机就好了。 当然,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转眼就没了,毕竟,就算是有照相机这种东西,以沈渊的性格,也绝对不会让人把自己的黑历史给照下来,换做年纪小不懂事的时候,还有点可能。 “一会进宫的时候,父皇还要早朝,咱们便先去给太后请安,皇祖母最是慈爱不过的人了,也一向喜欢小辈,你不必担心……” 说笑了一会,秦子轩也想起了今天要做的正经事,便提点了身后正为他梳头的沈玉莹几句,当然,还有些话,被他咽进了肚子里没说出来了。 因为他想了想,太后虽然小时候喜欢逗弄他,但这两年已经好了很多了,而且沈玉莹是孙媳妇,从血脉关系上说,到底还算是外人,他那位皇祖母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端庄的。 第417章 秦子轩是男子, 收拾起来还是很快的, 尤其是在赶时间的情况下, 没用多长时间, 两人便坐上了马车。 宁王府与皇城的距离不远,不到半个时辰,就遥遥在望了,到了皇城门口,两人下了马车, 改乘了轿撵,倒是不用像昨天那般辛苦的走着了。 虽然在府里的时候, 沈玉莹已经有些着急了,但其实秦子轩他们过来的时间并不晚, 皇上才刚刚用完早膳去了早朝,听了小六子的回禀后, 两人便直接去了慈宁宫。 楚玉这个时候已经在慈宁宫正殿里面等着了,因为要见新人的缘故,还特意好好的梳妆打扮了一下,一袭金黄色的风袍看着很是华贵大气。 秦子轩刚进门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那位不着调的皇祖母了, 瞧瞧那一脸端庄的模样, 这可真是……够能唬人的了。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愿皇祖母万福金安……” 心里虽在腹诽着,但秦子轩也是一个会装的人,自然不会在沈玉莹面前, 去揭穿他这位皇祖母,虽然他觉得,等时间长了,对方还是会暴露。 但对着新人,能让他皇祖母多装一会便多装一会吧,要不然,岂不是白费了皇祖母这一身打扮,要知道,就连他昨日大婚的时候,皇祖母都没打扮的这般雍容华贵。 想来是觉得昨天新娘子蒙着盖头,什么都看不见,那么费心的打扮没必要吧,这么想着,秦子轩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怜,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位皇祖母呢。 “孙媳给皇祖母请安,愿皇祖母万福金安……” 跟在五皇子,在其身后半步跪下,沈玉莹很是恭敬的说道,头微微垂下,并没有直视上首坐着的太后,就与请安的话语都是照着五皇子说得。 虽然当日选秀的时候,她便已经见过太后和皇子了,但天家威严,无边权势沉淀着的是无形的压力,又岂是见过几面就能够缓解的。 “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没有立即叫起,楚玉打量了几眼恭敬的跪在自己孙儿身后的女子,声音平静并没有带着什么特殊的感情,可在这四周肃穆的环境中,却让人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虽然上次沈玉莹也参加了选秀,但那时太后还真是没有考虑过这女子,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因为相比于这沈玉莹,她要更喜欢那李玉兰而已。 后来,小五回京,接连病了两场,京中便盛传起那沈玉莹克夫的谣言,她虽然知道,这是有心人暗中鼓弄,但说实话,听得多了,也确实有些不放心。 所以对皇上把李玉兰换成沈玉莹的事情,虽然没支持,却也没有反对,不过那并不代表着,她喜欢沈玉莹,事实上,她很不喜欢这个女子。 因为据她所说,李玉兰之事,沈家在其中所做的手脚可是不小,虽然知道京城之中,这种明争暗斗是很正常的,但该不喜还是会不喜。 今日她如今盛装打扮,也是想要给这沈玉莹一个下马威,让对方好生的伺候自己的孙儿,不要起什么歪心思,像是李玉兰那样的事,也不能再发生了。 “皇祖母……” 虽然不知道太后心中所想,但那话里不善的意味,沈玉莹却是很明显的便听出来了,她有些紧张的抬起头来,眼帘还是低垂着,期望自己这恭敬顺从的姿态能够挽回一下什么。 同时心里也不停的在转动着,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让太后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可想来想去,却也没想通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 大婚之前,她可是特意让人打听了宫中几位贵人的喜好和忌讳,不管是衣着打扮,还是言行举止都是很注意的,根本就不会在这方面出什么差错。 莫不是婚前有什么事惹太后不高兴了,可她婚前一直在做各种各样的准备,很少出门,又会做错什么事呢,难道,是因为她自己上位不正的原因。 想到这里,沈玉莹蓦的心中一凛,态度更加恭顺了一些,因为她发现,抛去那些可能的猜测之外,只有这条是唯一能够解释的理由了。 “是个标致的人儿!你们沈家,本宫也知道,世代为官,你也算是大家闺秀了,这入了王府之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应该心中有数……” “没事的时候,最好多读读女则,女戒这类的书籍,绣绣花,做些女红,多关心关心你的夫君,少管些杂事,这对你是有好处的……” 楚玉年轻的时候,在宫里是没少受委屈的,但自从儿子登基之后,她便一向是高高在上,这会自然也不会给一个自己不太看得上的人去留面子,这番话那是说得毫不客气。 在她看来,还没嫁进王府,这沈家就能为了让自己的女儿上位,而搞出那么多事来,由此可见,这沈玉莹也不是什么善茬,自然该好好的警告一番。 正常来说,在王妃未进府之前,侧妃是可以掌控王府的内务,不过楚玉觉得,为了自己孙儿后宅的安宁着想,像是沈玉莹这种有些心机的女子,最好还是不要染指管家的权力。 是以她这番话,不仅仅是为了告诫那沈玉莹,有一部分也是说给自己孙儿听得,让他不要被女色一下子就给诱惑了,什么都依着对方。 “是,孙媳谨记皇祖母教诲!” 听着那一句比一句更不留情面的话,沈玉莹面色越来越苍白,拢在袖口中的双手,都紧紧的握了起来,心中又是羞愤又是无助,面上却又不能表现出来,还得恭敬的谢恩。 说句老实话,沈玉莹是真的没有料到,今日进宫来谢恩,太后竟然会如此的针对她,这确实是打了她个措手不及,也让她心里有些发慌。 她虽然没有奢望过所有人都喜欢她,但肯定也是不想出现这种被人讨厌的事情,更何况,讨厌她的还是她夫君的皇祖母,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 “皇祖母,昨儿可是孙儿大婚,您赏赐的东西未免也太少了些,今天怎么都该给孙儿补上,若是比三哥当年少了,那孙儿可是不会干的!” 别说沈玉莹没想到,秦子轩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一幕,他也是被这番夹枪带棒的话,给弄得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他本以为,今日皇祖母这般盛装打扮,只是为了给新娘子留下一个雍容华贵的好印象呢,哪里想得到,原来是为了给沈玉莹一个下马威呢。 他自幼就没有了母妃,以前安慰自己的时候,还总会拿将来娶媳妇,不用调和婆媳关系的事情来作为理由,可这会看来,他是不用调和婆媳关系了。 但谁能告诉他,这皇族母跟孙媳妇处不来,这可该怎么处理啊,这不是活脱脱的在开玩笑嘛,中华五千年历史,也没有多少这种案例啊。 不过就算是觉得再难办,秦子轩也不能任由这个场面继续下去了,不提沈玉莹还是沈渊的妹妹,单只是他的媳妇这一点,那他就得护着不是。 当然,太后皇祖母老人家的面子那也是不能博的,所以,秦子轩直接便笑嘻嘻的转移了话题,还把自家三哥也给拎出来遛一遛。 他可没忘记,昨天晚上被三哥给欺压的那副惨状,现在头可还疼着呢,虽然还没逮着报仇的机会,但在皇祖母面前提一提,给三哥找些不痛快,那还是能做到的。 “好你个没良心的小五,皇祖母往常给你的东西还少了不成,现在竟然还埋怨起来了,行了,翠竹,把东西都赏了他吧,省得在这里说本宫偏心!” 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底下跪着的孙子,虽然知道,孙子这是在替那位刚娶进来的媳妇解围呢,不过看在孙子的面子上,楚玉到底是没有多说什么。 反正以后可以敲打沈玉莹的机会还多着呢,倒是不必再急在一时半会,若是惹了自己的小孙子不高兴,那可就不美了。 楚玉说着话的时候,旁边伺候着的翠竹,便很有眼色的让人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足足九个托盘,上面都盖着大红色的绸布。 “来,看看皇祖母都给咱们准备了什么……” 望着那一字排开,九个宫女手中被绸布遮着的托盘,秦子轩也没等楚玉叫起,直接就自己站了起来,顺带着,也没忘记把一旁跪着的沈玉莹也给拉了起来。 在宫里无数年,秦子轩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一般的物件,已经入不了他的眼了,就算是能入也不会让他觉得有什么可稀罕的,不过这会,为了气氛的和谐,他还是牺牲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上前两步,装作迫不及待的样子,秦子轩一一的掀开了这红色的绸布,太后赏赐的东西,里面都算是外面难得一见的好宝贝,不过这打眼一扫,他眼角就不禁跳了两下。 九样东西,大多数都是赏赐给他的,其中也就只有两样是沈玉莹能用得,一对和田玉的镯子,一个镶着金边的牡丹玉钗,虽然也算是不错,但与其他的物件一比,那差距真不是一般的悬殊。 看完了这些赏赐的东西,秦子轩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眼神显得格外复杂,虽然从太后的话里,他就知道,对方不喜欢沈玉莹。 可这会,见到这些见面礼之后,他才明白,这个不喜欢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要知道,按照古代的规矩,这见面礼可都是给新娘子的。 “孙儿多谢皇祖母赏赐!” 虽然心情无比复杂,但该谢恩还是要谢恩的,让身后跟着的小六子带人把东西接过去,秦子轩面上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旁边的沈玉莹同样也是如此。 “你喜欢就好!” 淡淡的扫了眼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不显波澜的沈玉莹,又看了眼自己那有些尴尬的宝贝孙子,瞅了眼外面的天色,估算了一下时辰,便挥了挥手:“行了,皇上现在应该也下朝了,你们去崇华殿给皇上请安吧!” 这话一出,不管是秦子轩也好,还是沈玉莹也好,又或者是他们两人身后跟着的那些宫女太监,个个都是松了口气,总算是不用在这么尴尬下去了。 “那孙儿便告退了,还请皇祖母多多保重身体,孙儿改日再来请安!” 虽然巴不得早点带着人离开,但该说的场面话还是要说得,更何况这也确实是秦子轩的真心话,他这位皇祖母,虽然有些不靠谱,但对他还是很不错的。 随着五皇子躬身行了一礼,见太后看向自己的目光虽然还是有些不善,但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沈玉莹心中提着的那颗心也总算是落了下去。 今日在慈宁宫发生的事情,可谓是给了她很大一个教训,让她明白了,自己就算是计划的再怎么好,也会有出错的时候,就算是太后对她的不喜,这便是之前,沈家做计划的时候,所没有料到的。 第418章 “啧啧, 这气势, 皇祖母这次可是真得发威了啊!” 一出慈宁宫, 秦子轩就忍不住啧啧赞叹了两句, 平日里总是见皇祖母那副跟孩子一般的性子习惯了,倒还是头一次见到对方这般大发神威的模样。 别说,还挺像样的,不愧是先皇宫里,屹立那么多年而不倒, 最后还成为了宫斗大赢家的存在,这稍稍一正经起来, 就是与平常人不一样。 听到五皇子这话,沈玉莹眼帘微垂, 看不清其中隐藏着的情绪,但能够想象的到, 她的心情肯定是不会太好的,毕竟,这太后发威的对象可是她啊。 “你也别太担心,皇祖母一向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是她的孙媳妇, 她不会把你吃了的, 再者说了,还有本王呢……” 感慨赞叹了两声后,秦子轩也注意到了沈玉莹那无言的沉默,不禁出声宽慰了两句, 虽然这话说得就连他自己都不信,但他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那不是更加给人以心理压力了嘛,再者说了,他这话也不完全都是宽慰,至少后面那一句他说得还是很真心的,作为丈夫,他还是有责任护着自己妻子的。 反正他现在还不像是两位皇兄那般,三妻四妾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女人,想要护着点那还不是轻轻松松的嘛。而且说实话,这种感觉对他来说,也还是挺新奇的。 “有殿下陪着妾身,别说皇祖母只是说两句,便是直接动手了,妾身也是不怕的!” 没有说什么冠冕堂皇的那种,什么皇祖母是为了我好之类的话,沈玉莹很是聪明直接恭维起了自己的夫君,女子终究是以夫为天的,把丈夫笼络住了那比什么都强。 当然,沈玉莹说这话的时候,也很小心,特意压低了声音,显得像是害羞了一般,实则却是怕被其他人听到,再传到太后的耳朵里。 她虽是要讨好自己的夫君,但却也不能再去得罪太后了,虽然对方不是自己的婆婆,又常年住在宫中,她应该是不会接触太多的,但只是几个小手段,那就够她受得了。 “你这把皇祖母想成什么了,她又不是老虎,哪里会动手呢……” 被沈玉莹这话给逗笑了,秦子轩拉着她迈步上了轿撵,指挥着一行人往崇华殿去的同时,又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蛋,肉呼呼的还是挺好玩的。 果然,鹅蛋脸还是有鹅蛋脸的好处,比没有多少肉的瓜子脸强得多了,起码这摸起来的手感就很不错,怪不得他小时候,总有那么多年想捏他。 “殿下……” 万万没想到五皇子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动作,沈玉莹瞬间羞红了眼,不过也只是轻轻的唤了一声,却并没有拒绝。 时刻保持着规矩端庄,礼仪一丝不差,那是正妃才需要去做的事情,她这个侧妃,只要伺候好五皇子就够了,倒是并不需要去在乎那么多。 到底是在皇宫里,秦子轩也就是一时兴起,捏了一下便也就觉得不太合适了,清咳了两声,便也正经了起来,问了些别的事情。 也没有特殊的,就是问了几句沈玉莹还未出嫁前都做些什么,有什么喜好之类的,其实这种事情,是应该在结婚之前,双方就都该弄清的,这也能避免性情不合。 可这古代,盲婚哑嫁惯了,可以说都是那种先婚后爱的类型,别说了解自己新娘子的性格习惯什么的了,就连长相都得是新婚时才能看到。 秦子轩对此虽然不是很习惯,但时代如此,不习惯也只能习惯了,若是以后有机会,他倒是可以试试恋爱的感觉,不过那时的恋爱,八成也都是假的。 慈宁宫与崇华殿的距离不近,一个在后宫,一个已经比较靠近前朝,即便是坐着轿撵,两人也是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好在,一路上说说话,倒是也并不觉得无聊。 因为在慈宁宫待得时间不长,两人今日来的又挺早,等秦子轩望见熟悉的殿门时,皇上还没有下朝呢,两人也就只能是在崇华殿里等了一会。 今天的早朝结束的还是挺快的,除了一些必须要处理的大事,很多大臣都知道今日是新人进宫请安的日子,都识趣的把一些并不紧要的事情往后推了推。 所以,秦子轩两人并没有等多久,皇上就不急不缓的赶了回来,听到外面传来的唱和声,望着那已经肉眼可见的明黄色身影,秦子轩连忙拉着沈玉莹便让到了一旁。 “儿子给父皇请安,愿父皇万福金安……” 见自家父皇在上首坐下了,秦子轩一掀衣袍,便跪在了地上,其实以他现在的情况,是可以自称儿臣的,毕竟已经被封王,马上就要入朝为官了。 不过他能够感觉到,自家父皇不太喜欢那个称呼,所以只要不是太正式的场合,他都是按照以前的称呼,他可没有忘记,少时称儿臣时,被秦君那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儿媳给父皇请安,愿父皇万福金安……” 与在慈宁宫的时候一样,沈玉莹还是恭顺的跪在秦子轩身后半步,头微微垂下,只能看到发髻上摇晃着的金色步摇。 因为在慈宁宫的经历,沈玉莹的信心被打击了不少,这会比刚进慈宁宫的时候还要来得更加小心,想来也是怕刚刚那尴尬的场景再一次重现。 “起来吧,赐坐……” 望着殿中跪着的儿子和儿媳,秦君很是和蔼的说道,并没有像是太后那般,去为难儿媳,这也很正常,毕竟,沈玉莹是他亲自挑的,他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偏见。 而且沈玉莹那无比恭顺的态度,也很合秦君的心意,他给儿子挑中沈玉莹,就是看中了对方在选秀时规规矩矩的,没有弄什么太多的花样。 为人父母者,大多都喜欢自己儿子娶进来的是一个规矩本分的女子,长相妖娆艳丽一些的,可能都不会太看得上眼,这也是为什么面容端正的女子会那么吃香的原因。 “谢父皇!” 三跪九叩的大礼昨日已经行完了,今天便可以轻松一些了,见父皇没有像是太后那般,去为难新娘子的意思,秦子轩也是暗自松了口气。 见德福带着自己的徒弟小夏子,搬了两个小圆凳过来,秦子轩道了声谢,并很自然的坐了下来,与父皇相处了这么些年,若是还拘谨着,那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倒是沈玉莹有些紧张,一个圆凳,只堪堪的坐了个边,这还是见秦子轩坐了以后才坐得,对此,秦子轩也没办法说什么,他知道,这是刚刚在慈宁宫的时候被太后的态度吓到了。 这会在崇华殿,他这位新婚的侧妃,也有些怕自家父皇不喜,不过要他说,这就是想得有些多了,身为皇帝,他这位父皇那可是有着相当任性的权力。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存在着什么,设什么陷阱之类的事情,尤其是对于自己的儿媳,那就更是没有这样的必要了。 “德福,去把朕给沈氏准备的见面礼呈上来……” 见两人在凳子上坐了,秦君又吩咐了德福一声,这新人前来请安,是要给见面礼的,而且与昨天象征性的赏赐不同,今天的见面礼才是最重要的。 身为皇帝,坐拥四海,秦君所赏赐的东西,自然都是宫外难得一见的珍宝,不过古代孝道大于天,这赏赐的件事,自然是不能超过太后的。 “儿媳谢父皇赏赐!” 见德公公带上来的那六个托盘竟然都是给自己的,经历过慈宁宫冷遇的沈玉莹,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连东西都来不及看,便连忙跪下来谢恩。 同时心中也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是有些怕,若是太后不喜欢她,皇上也不喜欢她的话,那哪怕五皇子特别中意她,这往后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还好,这事情没有往最糟糕的地方去发展,要不然,沈玉莹还真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她便是再聪明,那也不可能抗得过大势。 “父皇,您这未免也太偏心了吧,这么多东西,就一样给儿子的都没有?” 扫了眼那珠光宝翠的六个托盘,再扫了眼满是感激,似乎都快要感动的哭出来的沈玉莹,秦子轩拿起礼单看了看,顿时有些不满的叫道。 不过心里却是暗暗感慨,觉得自家父皇可能是已经听说了慈宁宫的事情,这会是特意安抚沈玉莹呢,要不然,怎么可能这都是送给沈玉莹的呢。 看来,沈家的那位家主,还是很得父皇赏识的,要不然,以自家父皇的性格,他才不会去关注这些东西,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去管。 “这些年,你从朕这划拉过去的东西还少了不成,连你媳妇的醋都吃,你也好意思!” 听到这话,秦君顿时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这话说得,好像是他这个做父皇的,亏待了儿子似的,连给他媳妇的东西都眼馋。 “父皇,您这话说得,儿子这怎么能叫吃醋呢,这么多东西,一样都没有儿子的,您不觉得这太不公平了吗?” 想起上次在御书房看到的那副,前朝大家所做的寒山落雁图,秦子轩顿时有些心动,那副图他要了好久,父皇都没有赏赐他,这会那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啊。 其实要说他有多喜欢那副图,倒是也不至于,不过有的时候,就是越得不到的越想着,当然,他这会说出来,也是为了调节一下太过严肃的气氛。 第419章 或许是儿子终于成婚了心里高兴, 又或许是被秦子轩给磨得无奈, 总之, 那副寒山落雁图最后还是落到了秦子轩的手里, 成为了他书房里的一样装饰品。 捧着一堆赏赐回了王府,秦子轩和沈玉莹都挺高兴的,虽然在慈宁宫的时候,事态发展不是那么尽如人意,可皇上的表态, 却已经足以抚平这点不如意。 偌大一个王府,各房主事便不少, 更别说秦子轩身旁的太监宫女,光有名有姓, 有头有脸,常在秦子轩身边伺候的就有十几个。 这些都是沈玉莹这个现在王府里唯一的女主人需要去熟悉的, 不过秦子轩一向是最厌烦这种杂事,直接把自己身边的大宫女冬儿,丢给了沈玉莹之后,他便偷懒离开了。 这嫁出去和娶进来那就是不一样,沈玉莹需要以最短的时间, 去熟悉秦子轩身边的一切人事关系, 还得去熟悉王府内的各项事务。 不过秦子轩就不需要专门去认识一下沈玉莹身旁的人了,甚至就连王府的各个管事,他也不需要太管,古代一向是讲究男主外女主内的, 这些事情都有他的王妃去操心。 安排好了沈玉莹的行程,秦子轩则是拿着那副从自家父皇手里给要来的寒山落雁图去了自己的书房,亲手把那副画给挂在了正对门口的墙上。 这寒山落雁图是前朝一位大家之家,那会正值天灾四起,朝廷腐败,天下各处起义猛烈的乱世,这幅画卷其实内涵的意义很是萧索,不太适合挂在书房之中。 但架不住秦子轩喜欢,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不太在意这类古玩字画的他,一见到这寒山落雁图,就很想得到手,虽然谈不上是多么珍爱。 可对于在皇宫之中,见过太多宝物,对这些东西早就已经是习以为常的秦子轩来说,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要知道,就连一些千古名画,都未必能让他多看一眼。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秦君会把着这幅画,一直到现在,才赐给他的原因,那是想要多看看,他跑去自己身边,想方设法求画的场景。 拍了拍手,无视了小六子一脸惊恐的眼神,秦子轩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他常年习武,这点高度根本就不算什么。 其实总伺候他去校场练武的小六子,应该是知道的,毕竟,校场之上那梅花桩,他每次都是跳上跳下的,不过或许是自幼谨慎惯了,每到这个时候,都会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那个青青被安置在哪了?” 满意的看着那墙上挂着的和周围景象,其实并不是很搭的寒山落雁图,秦子轩想到昨天晚上让冬儿办得事情,不禁偏头问向了小六子。 虽然昨日他才刚刚大婚,今天就去找其他女子,对于沈玉莹来说,大概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但青青可是关系到他的命脉,这个时候,他也考虑不了别人了。 “按照殿下的吩咐,就安置在了红禅法师旁边的院落!” 微微抬头,有些奇怪的看了眼自己的主子,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明明是主子让人安排的,现在却还会这么问,但小六子还是如实的回答道。 同时,他心里也在暗自揣测那个叫青青的女子,对自家主子来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若说喜欢,那可不是一般的喜欢,新婚的时候,都不忘记把人弄来,完全不顾虑侧妃的感受,甚至还单独的给人一个僻静的院落,吩咐下人好生伺候着。 甚至生怕人家受委屈,连自己身边的大宫女都给派出去了,这若说不喜欢,小六子可不会相信,他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自家主子,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 可若是单纯的喜欢,那也不应该把一个女子,放在一个和尚旁边的院落边,虽然那和尚都已经七老八十了,胡子都一大把了,但那也毕竟是男子。 “本王吩咐的?” 听到这话,秦子轩有些发蒙,他记得自己没有过这样的吩咐啊,不过他身边的人,他还是了解的,他们不敢骗自己,而且,会把青青放在红禅法师旁边,也只有自己会这么做。 所以,这应该确实是自己吩咐的,可为什么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呢,莫非是自己昨天喝多的时候说得,这倒是也很有可能,毕竟他昨天喝的实在是有些多了。 小六子躬着身子,没有接话,只是表持着恭敬的态度,这话他可没法接口,毕竟这吩咐是冬儿传过来的,他没有亲耳听到,若是说错了什么,那可就不好了。 “行了,不管这些,现在先去红禅法师那看看!” 那话不过是下意识问出口的,等脑海里的思绪理得差不多了,秦子轩回过神来,便让小六子给他领路,现在青青已经进府了,那有些事情,他也该找红禅法师问清楚了。 说来有些惭愧,虽然这王府是他的,但因为住的时间还不长,他现在,就连从府门到他所住院落的道路,都还没有完全搞清楚,就更不用说其他地方了。 不过好在,他是皇子,是王爷,出行都有人跟着,便是自己不记得了,那也没什么,反正他也不可能把下人都甩开,自己一个人走。 秦子轩的宁王府虽然也很大,但相比于皇宫来说,却是要差得远了,自然也不需要像是皇宫那般,走路都得坐着轿撵,甚至一走就是很长时间才能到。 因为秦子轩对于红禅法师表现出来的重视程度很高,府里的管事,还有他身边的人,自然也不敢怠慢这个老和尚,给其安排的院落不说是最好的,却绝对比一般的要强上很多。 而且还按照老和尚自己的要求,特意选出了一个僻静的,少人来往的院落,可以说是相当的礼遇,当然了,这新修的宁王府,还是以奢华的康王府改建而成,也不会有什么太差的地方。 王府中的院落,面积自然不会太大,不过该有的却是都有的,而且建造的很是别致,让人一眼望过去,便觉得心中舒坦。 当年的康王,最爱苏州园林的婉约,这王府也是苏派的风格,倒不像是京城一般的府邸院落那般大气,不过秦子轩却很是喜欢这种风格。 屋子前面的空地上,种的几株桃树,如今已经是秋天,树上的桃子基本上已经掉光了,这府里没有主人,那些负责修饰王府的工匠们,可没有一个敢动那桃子的。 虽然有些可惜,但皇家规矩森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若是事事都能随意着来,那这世间诸事也就会乱了套了。 “殿下昨日大婚,老衲还未道一声恭喜!” 听到屋子外面的动静,正在房间中敲着木鱼念经的老和尚,放下手中的事情,带着净心小和尚,从里面走了出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他前段时间便已经被秦子轩派人接进了王府,如今住了也有好几天了,昨日大婚的盛况,他也是看到了的,再结合昨日在隔壁院落感受到的那熟悉的气机,也知道五皇子今天定会来这里找自己。 果然,这大婚第二天,五皇子就忍不住过来了,不过这也是好事,虽说不管五皇子上不上心,该救人他还是得救人,但是对方能上心一些,这也让他救得舒心不是。 “这里法师住的可舒服,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尽可以与本王说,但凡本王能做到的,都不成问题,便是本王做不到的,也会尽量想办法!” 这话秦子轩说得很是认真,虽然心中对于老和尚还有着诸多的顾虑,但对于能救自己命的人,他还是极为礼遇的,这话也不是说出来客套客套,而是完全出自真心。 说句嚣张的话,在这京城之中,不,应该是在这天下之间,他做不到的事情,不说是没有,但已经很少了,而且,就算是他做不到,去求他父皇,也是能够做到的。 “阿弥陀佛,殿下客气了,老衲在这里一切都好,多谢殿下的关心,还请殿下入内叙话……” 双手合十宣了一句佛号,红禅法师面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便身子一侧,伸手右手,请五皇子进屋,总在外面说话,还是有些不方便的。 至于五皇子所说的那些话,他并没有太过在意,倒不是说他不信任五皇子,而是在这院落里,他住的已经很舒服了,并没有什么其他的需要。 “你们在外面等着,本王与法师有事要谈……” 秦子轩迈步进屋的同时,感受到身后跟着的脚步声,不禁回过头去制止了这些下人,再跟着他的举动,他要跟红禅法师所谈的事情,那可不适合让其他人知道。 这话若是放在未出宫开府之前,这些下人是不会听的,因为宫中的规矩,不能留主子一个人在屋子里,但此时秦子轩已经出宫开府,宫里的规矩自然便不做数了。 换而言之,这就是从一个被人管的小孩,进化成管人的大人的区别,不可同日而语。 “法师,言青已经安置在了你旁边的那处院落,本王这病到底该如何治,法师可能告诉本王了?” 一进屋内,还没等坐下,秦子轩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若说先前他还能淡定的等待,可等这言青被接进来后,他便有些坐不住了。 其实这也不怪秦子轩着急,若谁处在他的位置上,都不可能不着急的,事实上,秦子轩先前能够忍住那么长时间不去追问,已经是很有耐心耐力的了。 第420章 “殿下还请稍安勿躁, 您的病, 老衲已经想好了诊治的方案, 只是不能一次性与殿下说清楚, 但既然言青已经被接进王府,那老衲,便也可以说一下这一步该如何进行了……” 见五皇子这般急切,红禅法师很能理解,不过有些事情, 却还是不能与五皇子说,甚至不只是现在不能说, 就算是将来,那也不能说。 不过五皇子还是要安抚的, 虽然说他所治的病,不需要怎么就管病人的心情如何, 但无疑,若是太过急躁了,那也是不太好的。 “如何进行?还请法师指点……” 见红禅法师东绕西绕的终于说到了重点,秦子轩精神一震,连忙追问道, 虽然不满于红禅法师持续的卖关子, 但是能够先知道一点也是好的。 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大婚的事,又或许是因为自己维持了两世的处男之身被破了,他总有些焦躁的感觉, 心中更是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一步很简单,并不需要五皇子您特殊去做什么,只要把那言青收入房中便好,不过切记,暂且不要去行房事……” 说这话的时候,红禅法师并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说得很是坦然,这对他来说,就是治病过程中的一环,他本身,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女子的元阴是很珍贵的,尤其是特殊女子的元阴,利用的好了,能够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而言青无疑就是那个极为特殊的女子,不但是罕见的白狐,身上更是有千年的内丹。 “……” 红禅法师这话说得坦然,可秦子轩听着,却觉得无比的怪异,这治病,跟把言青收入房中又有什么关系,而且,还要特意叮嘱他不要做那什么。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即便是以秦子轩两世为人的脑容量,也有些弄不清楚弄不明白,不过他虽然没有说话,但却还是点了点头。 反正他从一开始穿越到这个世界,就已经是最为离奇的事了,遇到红禅法师后,更是一件事情比一件事情离奇,到如今,面对这种事情,秦子轩已经能够很淡定了。 “殿下千万不要以为老衲是在说笑,这件事可关系到五皇子病是否能够痊愈的关键,还请五皇子您务必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能大意!” 见五皇子面色怪异的看着自己,怔了一会才点头表示同意,这幅模样顿时让红禅法师有些担心,很是郑重的劝说道,就怕五皇子不把这回事当一回事去办。 虽然说就算是五皇子这边出了岔子,他们也有着补救的办法,但那所要花费的精力可就多了去了。 而且不只是精力的问题,甚至一个不好,连人命都得搭进去,所以这事还是必须得引起五皇子自己的重视才行。 “本王知道,有劳法师费心了,不过恕本王冒昧的问一句,这言青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的,让法师如此慎重对待,又凭何能够治好本王?” 见红禅法师如此郑重的警告自己,秦子轩自然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过犹豫了一下后,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言青他也曾经见过两面,瞅着都是一副傻乎乎的模样,有些天真单纯,可除此之外,也没看出什么太特殊的地方,怎么就会成为治病的关键呢,这他怎么想都想不通啊。 “这……既然五皇子您问起,那老衲便破例,透露一二,殿下可还记得,昔日您在兰贵妃手里救下的那只白色的小狐狸?” 见五皇子一脸好奇的瞅着自己,红禅法师犹豫了一下,却也知道,这是不说不行了,若是不把事情的真相透露出去一点,五皇子始终不会从内心深处提起重视。 而且想要培养言青和五皇子之间的感情,把昔日的事说出来,也是相当好的一个办法,毕竟,他能够看得出来,五皇子是如何一个冷情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想要走进他的心里,那是十分不容易的,更何况,还要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对一个完全是陌生的女人,这与天方夜谭都没有什么区别了。 “法师的意思,这言青就是昔日的那只小狐狸,她其实根本就不是人?” 秦子轩一听到这话,顿时便是心中一惊,连狐狸精都出来了,是不是一会还要来个蛇妖什么的,震惊之下,他倒是忘了与昔日那小狐狸的感情,只记得这是个狐狸精了。 其实这也不能怨秦子轩,当初小狐狸偷偷溜走可是给他闪了一下,那会为了小狐狸而敞开的心房,也是再一次的被关了起来,可以说,对于当初的小狐狸,他现在也就只剩下怀念了。 那会相依为命而产生的独特情感,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已经被消磨光了,若是红禅法师说得再晚点,怕是连这点怀念都要被遗忘了。 “没错,言青姑娘却是狐族之人,而且还是罕见的九尾灵狐族人,也只有这样特殊的神兽,才能治好殿下您身上的病!” 既然已经决定要说了,红禅法师便没有继续卖关子,很是痛快的便给出了准备的答案,不仅如此,还特意点出了言青的重要性。 九尾灵狐乃是上古流传至今的神兽,虽然说到如今,纯正的九尾灵狐已经没有了,但只要能带着些九尾灵狐的血脉,那便已经是了不得的存在。 而那青青,便是如今九尾灵狐一族唯一残存的后裔,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这一众的谋划,若不让其只剩这么一只幼崽,那他们又怎么能实现自己的计划。 虽然有些残忍,但九尾灵狐就算是再怎么珍贵,那也是一只只畜生,在人类的眼中,畜生的命,无论如何也是比不过人的,这是种族的立场原因,无关对错。 就如同人吃动物,和动物之间互相为食是一个道理,天地间自然运行的法则规律而已,再有同情心的人,也不会因为其他人吃猪肉而去反对。 “原来如此,本王明白了!只是……本王还有一事不解,这九尾灵狐应该法力很高吧,为何会陷于皇宫之中,还希望本王去搭救呢?” 听红禅法师这么一解释,秦子轩顿时明白了为什么非要言青不可,可转念之间,却又更多的疑问涌了上来。 他并不疑惑言青是怎么弄到的御史女儿的身份,这对一个狐狸精来说,应该是易如反掌的,可他不懂,有着法力的狐狸精,为何会任由那些宫人欺压,还向他求救。 世人不是都说,狐狸精是最会魅惑人心的嘛,那言青又是怎么会触怒他的父皇,难道对方是故意的不成。 “殿下,法力不是万能的,尤其是在这六朝古都,龙气弥漫之地,历朝历代,也只有王朝末年的时候,才会生出妖怪,但凡鼎盛时期,任凭什么精怪都无法与皇朝气运对抗……” “那言青虽是九尾灵狐一族,法力高深,但一入了那皇朝,基本上就与凡人无异了,龙气镇压之下,想做什么那都是做不了的……” 这事很好解释,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红禅法师很是爽快的便解开了五皇子心中的疑惑,还为其有普及了一点修仙界的常识。 “原来如此,本王知道了!” 点了点头,抬眸瞅了眼正襟危坐的红禅法师,秦子轩张了张嘴,本想问问那言青当年为什么会出现在他面前,更想问问对方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宫,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虽然红禅法师从未与他说过,可他能够感受得到,红禅法师的背后,有着一股庞大的力量,也在制定着一个庞大的计划,想来,那言青应该就是计划中的一环。 他虽然有着担忧,也很想知道那个计划是什么,可在没有绝对的实力镇压反抗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旁观,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未从红禅法师身上察觉到恶意。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只要一旦出了点什么事情,就会有人把红禅法师做过的事放到他父皇的案前,若是红禅法师真的有什么坏心思,那他一定不会讨得了好。 “还有一事,希望五皇子您能够尽全力做到,此事若是成了,那五皇子的身体不日就可以康复……” 这话红禅法师是在心里面转了好几个圈,这才有些勉强说出口的,没办法,他的这个要求,实在是有些让人不可思议,即便是他也觉得有些为难人了。 可没办法,谁让那个法诀,只有真心相爱的人才能够施展,言青那边他们并不担心,早就已经是死心塌地了,这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但五皇子这,他们就没有办法了,虽然五皇子是凡人,没有半分法力,可有着龙气护体,皇朝气运加持的五皇子,却比言青要难对付的多了。 他们能够想办法让言青对五皇子至死不渝,可却不能使计让五皇子爱上言青,本来红禅法师还准备再想想办法,不过这会,他还是觉得如实与五皇子说,会更好一点。 自当初第一次见红禅法师到现在,秦子轩这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红禅法师,也有为难说不出口的时候,不禁有些好奇:“什么事?” “还请五皇子您能够尽自己的全力,喜欢上言青姑娘!” 这话红禅法师说得甚是艰难,他甚至都有些不敢去看五皇子的眼睛了,他可是知道这位的性子,别看现在笑呵呵的别提多友好了,但其实这可是个暴脾气。 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就算是知道自己是五皇子现在治病的关键,可他还是有些怕五皇子就这么原地爆炸了,直接把自己给炸到天上去。 不过出乎红禅法师的预料,听到这话,秦子轩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也没发火,相反,他很平静的就接受了。 “法师的意思是有什么秘术,可以把言青姑娘身上的法力传给本王,然后借助这股法力,治好本王灵魂与身体不符的病症,而这个秘术,却是必须两情相悦之人才能使用是吗?” 托前世所看的那些玄幻电视剧和小说的福,秦子轩对这些东西还是有点想象力的,至少这会,就能从红禅老和尚的话里,推断出一些东西来。 只是说着这些话的同时,秦子轩心里却还是有些意外的,这种电视剧中的情节,当有朝一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真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 “五皇子果然聪慧,您猜得没错,言青姑娘体内,有着她母亲传给她的千年内丹,含有无穷法力,那内丹便是五皇子您治病的关键……” “可那内丹已经完全融入了言青姑娘的身体,想要取出来,除了言青姑娘的意愿,也需要用秘法进行配合,而这秘法就像是五皇子所猜测的那般……” 没想到五皇子竟然只凭着自己的几句话,就几乎把事情都给推测了出来,红禅法师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赞赏,这五皇子当真不是一般的聪明啊。 第421章 果然如此, 秦子轩暗道了一声, 他也没有清高的表示自己不会去做这样的事, 反而是很认真的应承了下来, 事关自己的性命,他又何惜一些感情。 更何况,对于昔日那陪伴他良久的小狐狸,他还是有些好感的,只不过以他现在的性子, 想要去爱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点,甚至可以说, 谈这个爱字都显得有些不现实。 因此秦子轩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不知那秘法需要达到什么样的程度才可以施展, 短时间之内,想要爱上一个人, 这对本王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岂止是难,这简直就是根本不可能,不过后面这句话,秦子轩并没有说出口,毕竟, 红禅法师提出这个建议, 那是为了给他治病。 “只要五皇子能够上上心,对那言青姑娘有些爱意就好……” 虽然身为一个和尚,与一位皇子去谈论这种问题,总让红禅法师觉得有些尴尬, 但没办法,谁让他单纯揽下了这个差事,而且与以后要做的事情相比,现在这点子尴尬委实不算什么。 “那便好,此事还要有劳法师相助,本王一定会尽力而为!” 听红禅法师这么说,秦子轩也松了口气,至死不渝的爱情,就算是在前世,对他这么个理智的人来说,都显得有些遥远,更何况是现在呢。 不过要产生些爱意,那倒是简单的多了,正常人对一个漂亮的姑娘,都有会欣赏之情,只要放大这种感情,多相处一些,就会变成爱慕。 只不过侧妃刚刚进府,他就要去宠爱另外一个女人,这对于沈玉莹来说,怕是不会太好受,对这个昨夜给了自己一个美好印象的女子,就算是不看在沈渊的面子上,他也不想太过伤害。 想到这里,秦子轩暗暗决定,先把青青的事情瞒着沈玉莹,反正对方刚刚入府,人事不通,想要瞒下来还是很简单的。 至于以后,那就不用太过顾及了,他身为王爷,又肩负为皇室开枝散叶的使命,身边肯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 其他的不说,现在侧妃入府后,其他父皇赏赐下来的庶妃还有侍妾,很快应该也会被送过来了,不过怎么都得这十天婚假过后,这是第一位侧妃所独有的福利了。 可以说,就连正妃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因为皇子十六岁及冠娶正妃时,王府里已经说不定有多少个女人了,总不能为了一个妃子把人都遣散了吧。 又与红禅法师说了几句话,秦子轩便从这院落里出来,转而迈向了隔壁的院落,或许是听到了隔壁的声音,他一进院子,就看见了站在桃花树下,等着他的言青。 一袭青色纱衣,眼波流转之间,油然而生一种天然的媚态,身姿婀娜,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如水的眸子倒映着你的身影,微风吹过,发丝轻浮。 不得不说,秦子轩的心刹那间便被触动了,言青生得无疑是极美的,这在御花园初见之时,他便知道,那满院的秀女,没有一个人能在容色上压过她。 若是换了以前,即便是有些心动,秦子轩也会立即把这种感情压下来,因为他所处的地位不同,身为皇子,是不能对任何女人动真心的。 即便是他未来的王妃都不可以,更何况是一个天真娇憨,连庶妃都不是的少女呢,不过这会听了红禅法师的话,秦子轩却放任了那一刹那的心动,不仅如此,还自我催眠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在绣春宫的一番磨难,再次见到言青,秦子轩明显的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变化,御花园里的娇憨天真已经不见了,气质变得有些缥缈,仿佛看透了这红尘一般。 那一袭青纱被风吹得浮动之间,秦子轩觉得,对方似乎要随风而去,宛若清冷淡漠的神仙,只有那眸子中闪过的温度,才让他有了些真实感。 “殿下……” 见五皇子站在门口,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却没有说话,言青缓缓上前几步,轻轻的唤了一声,她没有行礼,即便是绣春宫的嬷嬷,已经教会了她。 可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在秦子轩的面前,表现的像是其他的宫女下人一般,她是不一样的,与其他人都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对他而言。 “外面天凉,怎么穿得如此单薄……” 听着那有些清冷的声音,秦子轩微微垂眸,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在了言青那一袭青纱之上。 他知道,对方应该是不冷的,即便身上穿得是夏季的衣物,可身为有着千年内丹的狐狸精,自然是寒暑不侵,可他却近乎本能的便做了这样的动作。 或许是想要尽快的进入到自己的角色,又或许是不想再有刚刚那种随风而去的感觉,对此,秦子轩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也没有去深想,竟然想这么做那便这么做呗。 若是换一个人,他还需要担心自己的宠爱,会不会给对方带去麻烦,但对于有着法力在身的言青来说,恐怕只有她去欺负别人的份了。 “多谢殿下……” 虽然身上并不冷,但眼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知道关心自己,言青脸上还是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意,更是伸出手来,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披风。 “这院子你可喜欢?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可以与本王说……” 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这时却仿佛无师自通了一般,握住那细腻润滑的小手,秦子轩心中一荡,面上带着暖暖的笑意,眼中满是柔情。 世人都说,面具戴得久了,想要再摘下去就很难了,秦子轩对这话是深以为然的,所以这会,他自然也是想要用这个办法,去与言青培养感情。 与皇宫中待了那么多年,其他的东西秦子轩不敢说,但是演戏却是绝对没问题的,而且不是那种只能骗过别人的,他连自己也能骗。 “这里很好,我很喜欢,如果殿下能常来陪陪我,那便更好了!” 感受到那大手上传到的温度,言青的脸颊红了一些,声音也似染上了温度,不再像是刚刚那般清冷。 虽然在绣春宫,被逼着学了很多的东西和规矩,但言青终究是野生的小狐狸,对于世俗的种种礼教束缚,并不是很在意,这番话也说得很是自然。 “好,本王答应你,只要有时间,每日都会过来陪你……” 言青的话,在一旁伺候的冬儿她们听来,可以说是很放肆了,甚至都可以称得上是恃宠而骄了,但在秦子轩听来,却觉得这很正常。 一只九尾灵狐,又怎么会像是凡人那般,要把自己的想法藏着掖着,自然是想要什么就直接说了,有本事的人,怎么会委屈自己呢。 对于这点,秦子轩也并没觉得有些不好,在宫中那么多人,见多了藏心思,心机深沉的人物,这般直率的表达自己的意愿,反而让他觉得心里舒服。 “那殿下可不要食言!” 听到秦子轩这般回答,言青的眸子瞬间明亮了一个度,她的想法很简单,喜欢一个人就想要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多一点,无关地位,无关身份。 望着那闪闪发光的眸子,秦子轩眼神柔和了些许,他笑着回道:“自然不会!” 这句话,秦子轩并没有说谎,因为有着红禅法师的话,就算是言青不要求,他也会每天都抽时间过来的,而且,他忽然发现,他现在也有些喜欢这种感觉,宠着一个人的感觉。 言青是野生的小狐狸,她不会琴棋书画,也不会诗词歌赋,但那闪闪发亮,仿佛世界里就只有你的眸子,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便让人觉得心里舒服。 秦子轩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直到天色黑了,他才回到自己的院落,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吩咐那些伺候的下人,让他们好好的照顾言青。 今天是沈玉莹进府的第二天,秦子轩自然是不能让其独守空房的,即便是他顾及着自己的身子,不打算在过多的消耗身体的元气,却还是去了沈玉莹的院子。 没错,他和沈玉莹的院子是分开的,昨日的新房也是布置在沈玉莹的院落之中,而不是在他的主院,或许是前世养成的习惯,秦子轩很多时候都喜欢自己睡。 就算是将来的正妃入府了,他也不打算把那正妃放到自己的院子里,这若是寻常的世家大族,自然是不可以这样的,不过换了一个身份,却变得是理所当然了。 “妾身见过殿下……” 自从忙完了府里的事情之后,沈玉莹就一直在期盼着五皇子的到来,想要与自己的夫君多培养些感情,不过直到太阳落山,才传来五皇子要过来用膳的消息。 虽然心里有些失望,自己昨日的表现,似乎并没有把五皇子笼络住,但沈玉莹还是立刻吩咐小厨房准备起来晚膳,甚至还亲自下厨,做了几碟拿手的菜肴。 因为有着一个伴读哥哥的缘故,沈玉莹对于五皇子的饮食喜好是有所了解的,当初在家中,别人都在学女红绣花的时候,她便开始钻研厨艺。 这会有心的想要讨五皇子喜欢,那自然更是好好的下了一番功夫,一桌子的菜,有五六道都是出自她之手,而且,看上去很有些家常菜的感觉。 与秦子轩从宫里带过来的御厨所做的那些,那种恨不得连一块糕点都给雕出花来的精致感,是完全不一样的,给人更多的是一种暖意。 第422章 “起来吧, 怎么样, 王府的人事可熟悉了?” 挥了挥手示意沈玉莹起身, 秦子轩解下身上的披风交给身后跟着的丫鬟, 望了眼桌子上那满满一桌的菜,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凳子上。 今日虽然不像是昨天那般劳累,但起得那么早,又折腾着去皇宫请安,再加上在言青那般说了不少话, 这会他也确实是有些饿了。 人嘛,体力消耗一大, 吃得东西就多,更何况, 秦子轩现在这个年纪,正是最能吃的时候, 要不然,怎么有那么一句话,叫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呢。 “都认识了,以后慢慢来,很快便能上手了……” 站在桌旁, 沈玉莹并没有坐下, 而是挥退了桌子旁正想上前伺候的丫鬟,拿起一只白玉小碗,用勺子盛了一碗鸡汤放到了五皇子的面前。 又拿起一旁放置的干净筷子,开始为五皇子布菜, 这伺候夫君用饭乃是规矩,不管是皇家也好,还是世家大族也好,都是如此,不只是她这个侧妃,就连王妃那也是免不了的。 不过她还算是幸运的那一个,应该她没有婆婆,不需要去服侍婆婆,要不然,那才叫辛苦呢,多年媳妇熬成婆这句话,可不是只指那些平民女子的。 沈玉莹在家的时候,可是亲眼看见她母亲每天是怎么过的,儿子女儿都被养在婆婆的身边不说,想要见上一面,还得婆婆同意。 每天更是得准时的早起去伺候,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他们都是坐着的,可她母亲却还得站在一旁用菜,等到母亲吃饭的时候,都不知道过了饭点多久了。 而她母亲这样的生活状态,其实在众多世家大族里面,还算是好一些的了,至少丈夫不是那么的花心,也不会宠妾灭妻,婆婆也不会刻意的刁难,更没有什么难以相处的小姑子之类。 “那便好!这鸡汤是你带来的人做得,与御厨的手艺有些不同啊?” 端起沈玉莹盛好鸡汤的白玉小碗,秦子轩用勺子轻轻喝了一口,顿时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宫中御厨的手艺,他喝了十几年了,这会一喝就觉出不对来了。 一边问着秦子轩一边打量了眼桌子上这些菜肴,刚刚他只是略略扫了一眼,并没有细看,这会仔细一瞅,才发现这桌子上的菜与自己平时吃的很不一样,似乎不是出自御厨之手。 “是妾身做得,殿下觉得如何?” 没想到五皇子竟然一喝便尝出来了,沈玉莹心里不禁有些忐忑,她虽然想要借此邀宠,可也怕五皇子不喜欢,但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却还是一副温婉的笑容。 “不错!没想到你还会厨艺,坐吧,陪本王一起吃!” 见沈玉莹如此说,秦子轩稍稍惊讶了一下,这古代的大家闺秀,会厨艺的可是不多见,不过这鸡汤确实还挺讨他喜欢的,所以也毫不栗色的赞了一句。 而后又伸手把沈玉莹拉到自己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平常那些丫鬟们站着服侍他用膳,秦子轩就已经觉得很不习惯了,这会新娶的新娘子也这样,那吃饭都没有意思。 “本王大婚,父皇允了本王十天的婚假,明日本王无事,可以陪你回娘家看看,你拟一个单子,看看挑些什么东西送给沈大人……” 秦子轩这里,可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相反,他恰恰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些话,不过以后因为没有人跟他说,也只能是变相的守着这条规矩了。 说实话,这前世养成的习惯,即便是被迫板了十几年,可对秦子轩来说却还是不太好受,好在,等以后,府里的女人慢慢多了,他也就不会再有,想要说话都找不到人的尴尬。 “妾身谢王爷,不过王府里有什么东西,妾身现在还并不清楚,还是请王爷您拿主意吧……” 听到秦子轩这话,沈玉莹面色一喜,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自然不会提什么规矩之类扫兴的话,不过想到王府的库房是掌握在冬儿手里的,她还是尽量小心的提醒了一生。 这五皇子让自己拟单子那是好事,可无奈,对于王府里有什么东西她根本就不清楚,这明日就要回门,就算是现在把库房的钥匙交给她,那怕是也来不及了。 “你可以想想,沈大人沈夫人都喜欢些什么,而后再告诉冬儿,让她照着去库房里选一些……” 两口就喝完了一碗鸡汤,秦子轩自己动手,又盛了一碗,皇室使用的器具都太过精致,这白玉小碗感觉还没有他巴掌大,就算是盛满一碗也不过是润润喉。 最过分的是,皇家还有着什么食不过三的规定,虽然是用来约束皇帝的,不是用来约束皇子的,但那会秦子轩被养在崇华殿,饮食都跟着秦君一起,那被束缚的真是浑身都难受。 最关键的是,秦子轩知道,这规矩他不遵守还不行,因为这规矩不是用来约束人的,而是用来保护人的,谁让皇帝是一个高危险的职业呢。 好在他现在出了宫,离了秦君身旁,到了自己的王府,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当然,他也没有忘记饮食上的安全,用膳之前都是用银针试过的。 “是,多谢殿下!殿下,您尝尝这道香菇肉丝,这是妾身特意做的,里面的香菇是选得最新鲜的……” 脸上的笑意放大了些,沈玉莹又用勺子挖了一勺香菇肉丝,轻轻的放到了五皇子面前的小碟上,即便是已经坐下了,却还是不忘了布菜,自己当然是顾不上吃的。 她刚刚进府,现在是一门心思的想要给五皇子留下一个温柔贤惠的印象,自然是要处处的小心,尤其是在这种小事之上。 这一顿饭,秦子轩吃得还是很舒服的,沈玉莹很会看眼色,说出的话都很合他的心意,至于这饭菜,就更是合他的心意了,让他难得的回忆起了前世。 家常菜嘛,总会给人一种家的味道,妈妈的味道,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波磨炼,秦子轩对于前世父母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了起来,但对于前世的家,他却一直都是十分想念的。 因为秦子轩想要克制一下的缘故,再加上沈玉莹昨日是初次,身子骨也不是很舒服,所以两人并没有像是昨日那般大战一场,而是很快就躺在床上睡了。 一夜无梦,第二日,秦子轩终于能够睡到自然醒了,陪侧妃回门并不是必须的,全凭秦子轩的心情,因此,即便是沈玉莹早早的就睡不着醒了,却也不敢叫醒正熟睡着的五皇子。 而侧妃都不敢,其他那些伺候的下人自然就更加不敢了,好在,这么多年养成的生物钟还是在的,大概现代七八点钟的功夫,秦子轩也就醒了过来。 有些迷糊的睁开眼睛,在床上又躺了一会,秦子轩便在冬儿的服侍下起身了,因为要出去见人的缘故,秉承着一贯的风格,好好的打理了一番仪容仪表。 临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又照了照镜子,见没有什么不妥后,这才携着沈玉莹出门,其实若以秦子轩那能省一事就省一事的懒惰性子,这种可去可不去的回门,他是不会动弹的。 但是考虑到,当年在上书房读书之时,沈渊几次三番受他牵连,替他挨打的事情,秦子轩还是克服了自己的懒惰。 沈家秦子轩是没有去过的,虽说他与沈渊极为熟悉,但他的身份不同,总是不好与大臣走得太近,尤其是沈家在朝为官的人还不少。 不过这会沈家成了他侧妃的娘家,去一去倒是无妨了,反正就算是不去,那在外人看来,沈家也是牢牢的被绑在他这架马车上了。 秦子轩一向不喜欢坐轿,所以到了府门口,便直接骑上了踏雪,这匹马还是父皇赏给他的,当年得到的时候,还不过只是匹小马,现在已经成了神俊的千里马。 换个角度说,这匹马也可以称得上是陪着秦子轩长大的了,踏雪是匹母马,性情极为温和,走到街上,也不用担心会发狂烧到别人。 因为特意挑选了一条人少的道路,这一行队伍前进的还是十分轻松的,没有前日那无数人拥挤的画面,不过还是时不时的会有些行人往这队伍瞅上两眼。 若是一般的女婿上门,那自然是等进到府门,才能去拜见岳父岳母的,这期间,说不定还会受到一些刁难,被大舅哥什么的给好好的警告一番。 不过秦子轩的身份特殊,君臣有别,沈家人自然是早早的就起来,收拾整齐之后,便不顾秋天的寒风,直接来到了府门口等着迎接,生怕失了礼数。 “臣等见过宁王殿下!” 一见到骑在马上的五皇子,站在队伍最前头的沈大人立刻便领着家人,向秦子轩行礼。 “沈大人快快请起,大家都起来吧……” 见此情景,秦子轩翻身下马,上前一步便扶起了沈大人,又对跪在一旁的沈夫人笑了笑,同时,还不忘了扫一眼后面跪着的沈渊。 那日大婚之时,秦子轩还没怎么顾不上看,这会一瞅,这家伙真是黑了一倍都不止,整个从昔日的白面书生变成了包黑炭,也幸好这家伙早就已经娶妻了,甚至连娃都有了。 要不然按照这古代的审美观,这娃怕是连娶媳妇都要有些费劲了,至少他若是有亲妹子,那是绝对不会把妹子嫁给脸黑成这样的家伙,半夜看着那都吓人。 第423章 “父亲, 母亲……” 秦子轩刚刚扶起沈大人, 跟在身后的沈玉莹, 这会也从轿子上走了下来, 望着那一身官服的沈大人还有身后的沈夫人,轻轻的唤了一声。 虽然说离家不过是短短的两日,但大婚之后,自己就从一个教养着的姑娘,变成了需要去侍奉夫君的妇人, 即便这条路总是要走得,但沈玉莹还是不禁有些伤感。 不过五皇子就在一旁, 她却也不能表现出来,若是让五皇子以为, 她是在王府待得不好,所以才会想家, 那就很是不妙了。 不只是沈玉莹激动,看见自己的女儿,沈夫人一样很激动,若不是前面有沈老夫人镇着,她怕是都要忍不住拉着女儿的手, 抱头痛哭一场了。 虽然女儿自幼便不在自己身边养着, 但再怎么,那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现在就那么嫁入了王府,还不是正妃, 这她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不过她虽然是女儿的母亲,是名正言顺的沈夫人,在沈老夫人尚在,对女儿的婚事,她也只有听从的份,半点都插不上嘴,在这点上,她还不如已经步入官场的儿子。 “外面风大,先进去再说吧!” 秦子轩虽然算是客,还是晚辈,但在这里,他的身份最高,所以这会也只有他说是最合适的。 互相见过礼后,沈玉莹自然是跟着沈老夫人她们去了后宅,至于秦子轩则是跟着沈大人他们去了书房谈话,当然,只是单纯的聊聊,并不会涉及到其他的什么。 毕竟,秦子轩现在还没有正式入朝,便是沈家有什么心思,也得等秦子轩入朝做事以后再说,皇子王爷想要争些东西,还是要靠政绩说话的。 沈玉莹那边,都与自己的母亲奶奶说了什么,秦子轩并不知道,不过他这边,与沈大人的一番交谈,还是很融洽和谐,有所收获的。 虽然并没有谈什么朝廷上的正事,但是言行之间,还是给了秦子轩一些启发,以后入户部历练也能够更顺手一些,这点启发与秦君所教他的是不同的。 自家父皇所教的是从君主的角度,去看那些官员大臣,可在沈大人这里得到的,却是官员自身可能会有的想法,两种角度各有优点,结合一下,着实让秦子轩收获匪浅。 而在中午用过膳后,沈渊又陪着他在园子里逛了逛,古代交通不便,除了每年进京述职的时候,两人已经有很久未见,自然是有很多话要说。 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秦子轩在问,沈渊在回答,这差不多也是在皇宫时,两人的相处方式,对于县城的治理,秦子轩还是很感兴趣的。 因为时间充足,不怕浪费,一直待到落日之后,用完了晚膳,秦子轩才骑着马带着沈玉莹回府,这一夜不用说,自然还是歇在沈玉莹的房间里。 毕竟是新人进府,前三天若是给面子的话,都会歇在新人的屋子里,当然了,这是占了现在王府里面没有女人的福,若是有了其他的侧妃,那歇两天就是很给面了。 由于昨日在沈家待得太久的缘故,秦子轩并没有去青青那里,所以第二日起来之后,他便收拾收拾,跑去了言青那里,安慰那只失落的小狐狸了。 当然,在离开之前,秦子轩也没忘记给沈玉莹找了些事干,他把对方陪嫁过来的那些嫁妆房产店铺什么的,都让人重新的交给了沈玉莹去管理。 顺带着他还把自己的王爷俸禄,皇子月例,还有什么田庄之类的东西,也交给了沈玉莹去打理,当然,这些东西虽然看着挺多,但其实还没到秦子轩财产的百分之一。 什么更大头的皇上太后所赏赐的那些古玩珍宝,名人字画,甚至是房产店铺,还是都在秦子轩自己手里面掌握,这些东西他可不放心交给其他人。 别说沈玉莹只是个侧妃,并没有管理这些东西的资格,即便是正妃入了门,他也照样不会给,在皇宫里呆了那么多年,很难让他完全的信任一个人。 言青这个小狐狸,虽然看着清冷,但其实还是很好哄的,尤其是在秦子轩承诺,会陪着她在院子里玩一天之后,就更是如此了。 十天的假期就这样,在秦子轩白天抽空陪小狐狸,偶尔出去打打猎,与自家三哥聚聚餐,晚上偶尔去沈玉莹房中做一下健身运动中便过去了。 而随着婚假的结束,别管秦子轩愿不愿意,还是只能乖乖的起早上朝,乖乖的在下朝之后,跟着刚刚回来没多久的户部侍郎方寒,去户部报到了。 因为在云州与方寒接触过一段时间,秦子轩与方寒倒是并不陌生,不过直到被方寒带着,到了户部衙门的时候,他也没太想明白,父皇为什么是让他来户部。 户部可以说算是六部中最有钱的部门了,衙门自然也是修建的比其他几部要好得多,一眼望去很是壮观。 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作为掌管着全国户籍管理,土地测量,还有赋税钱粮等一系列财政事务的部门,户部可以说也是六部之中最忙的一个了。 户部的主事官,也就是最大的官乃是从一品尚书,其次便是左右两位侍郎,都为正二品,除了这几个管事的上司之外,还分别设有十四清史司和户部三库。 当然,这些下设的部门,暂时与秦子轩无关,身为皇子,他是不需要从基层做起的,而是直接便跟在方寒的身边,相当于前世秘书长那类的职位。 只不过他这个秘书长的身份贵重了一些,方寒轻易不太敢指使他罢了。 因为户部尚书年事已高的缘故,如今已经不怎么管事了,一应的事物都被方寒给接了过去,可以说,方寒现在也就是差个名头,但实际上所做的都是尚书所做的事情。 而一部的首脑人物,尤其是户部的首脑人物,自然是忙的脚打后脑勺的,怎么可能有时间,带着秦子轩到处参观,所以直接把自己的一个直系下属,给派过来当导游了。 对此,秦子轩并不介意,他虽然是皇子,但还没有骄横到非要一个户部侍郎,给自己当导游,带自己参观的程度。 方寒派过来领着秦子轩参观的人,仔细说起来,还是他认识的人,乃是他一位姑姑的长子,他小时候宫中年宴的时候,还见对方被母亲带着进宫。 不过后来,他那位姑姑生病去世了,没有了母亲那位公主,他又不是宗室子弟,即便父亲也是朝中的官员,但宫中的年宴也不够资格去了。 秦子轩的记性非常好,即便是当初与此人只是一面之缘,但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当然,这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很正常的与对方见礼。 或许是方寒早就有过吩咐,又或许是这位性子比较直爽,对于秦子轩的一些问题,不管是不是涉及到一些隐秘之事,这位都是很痛快的就回答了。 在户部逛了一圈,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对于户部各部门的情况,还有各位大人之间的关系,秦子轩便有了个大致的了解,这一方面归功于这位毫不藏私的有问必答,另一方面却也是因为秦子轩那过目不忘的本事。 大致的了解了一下户部,用过了午膳之后,秦子轩便被方寒叫了过去,没错,就是叫了过去,他虽然是皇子,身份尊贵,但既然入了户部,那对方就是他的顶头上司。 这个上司那想要欺负他,是不太可能的,皇上还在上面看着呢,谁敢欺负他儿子,嘿嘿,那就是不想活了。 可除此之外,正常的吩咐做事还有其他的什么,依旧是按照上下级的规矩来的,毕竟,把皇子派下去是为了学习的,若是事事都摆着架子,那还怎么学习。 “方大人……” 对于方寒的传唤,秦子轩过来的很快,扫了眼这间虽然不算太大,但收拾却很明亮舒坦的房间,微微拱手,冲着正伏在案上办公的方寒行了一礼。 同时,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有了些许的紧张,他知道,上午参观完户部的情况之后,接下来应该就是要授予他正式的差事去办了。 这些年虽然在父皇有意的培养之下,他已经熟悉了政务的处理,但那不过只是听着看着,并不是亲自去做,所以这会面对自己的第一件差事,秦子轩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忐忑。 “殿下请坐……” 听到五皇子的声音,方寒这才终于从那一大堆卷宗中抬起头来,望了眼站在面前,目如点漆,身姿挺拔的五皇子,他其实是很有些头疼的,可这会却也不能表现出来。 若说各部的首脑们,觉得最棘手的问题是什么,那不是多么多么难处理的事务,也不是那些刚进来,眼高手低的新人,而是说不得骂不得,轻不得重不得的皇子们。 这些龙子们入了各部,第一年就必须要出些政绩,可这政绩哪里是那么好得的,别说是刚刚入朝的皇子,便是一个在户部待了多年的老手,都未必能做到。 所以说,这政绩与其说是皇子们得到的,倒不如说是他们这些首脑们,精挑细选,把一切事情都做了八成以后,再让出去的,或许有些不公平,但有些事是无法讲究公平的。 而且也正是因为如此,皇子入朝以后进的第一个部门,拜得第一个师父,也会自动的归入到那个皇子的阵营之中,除非,你违反那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不给皇子刷政绩。 这样的人自然也是有得,对于那些不得宠的皇子,又或者是皇子们太多的时候,这种事情是时常发生,也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后果。 不过现在对着五皇子,那肯定是不能那么做的,谁让当今皇上,就这么三个皇子呢,他不仅得按照潜规则给五皇子刷政绩,还得来个大的。 这不是方寒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也不是为了向谁谁表示自己的态度,纯粹那就是被其他两位皇子所在部门的尚书大人给逼得,不得不为而已。 就说二皇子所在的礼部吧,二皇子入朝做事第一年,人家就直接给编了本书,而且还是花费了大量心血,不知道召集了多少名家大儒所做的,书一成可以说,便是将朝野震了一震。 不知道多少文人墨客,士林中人,对二皇子表示叹服,本来在文人中名气便不小的二皇子,那一下子,更是声威大涨。 而后三皇子所去的刑部那也是不甘示弱啊,直接将一件又一件的案子就往三皇子的身上安,虽然都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案子,但架不住数量多啊。 有道是量变引起质变,最后把那一串串的履历一爆出来,也是引起了朝野的围观,对三皇子是赞叹不已,尤其是民间,就差直呼青天大老爷了。 二皇子在朝的时候,方寒还没到可以上朝听政的地位,所以大多都只是听说,可三皇子那会,他却是看得很清楚,那负责禀告三皇子政绩的刑部一个官员,硬生生的差点没把嗓子给说哑了。 第424章 现在轮到他这了, 就算是不为了那实质性可得到的利益, 只为了自己的面子, 那他也绝对不能比那两位老狐狸差了, 要不然,将来他得让人耻笑死。 而且就算是不提这个原因,那个计划也是他早就想实行了的,只不过是怕阻力太大,所以才一直拖延至今, 若是有五皇子镇着,这计划想要进行就要容易的多了。 这般想着, 方寒扫视了一下自己这显得有些杂乱的桌面,稍稍犹豫了一下, 还是从那堆文书的最底下,拿出了一个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奏折递给了五皇子。 “方大人, 这是?” 秦子轩接过这奏折,不禁愣了一下,按理来说,他第一次入户部,方寒应该是带着他熟悉一下户部诸事, 然后再逐渐安排一些工作才是, 怎么瞅着像是现在就要给他安排任务呢。 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见方寒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目光定定的注视着他,却并没有回答, 秦子轩还是放下了心中的疑惑,转而看起了手中的奏章。 可不看不知道,一看当真是把秦子轩给吓了一跳,即便是以他的沉稳,双手都不禁有些颤抖,再看向方寒的目光,那甚至都不能用钦佩去形容了,简直就与看烈士的目光没有区别。 张了张嘴,秦子轩本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里就好像含着一块东西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仿佛直接就哑了一般,他实在是被这奏折给彻底的惊到了。 税务改革制度,这就是方寒给他的奏折上的内容,上面数据繁多,内容复杂,涉及到了不少户部理财以及国家税赋方面的内容。 这些东西,有很多都涉及到了专业性的知识,秦子轩看不太懂,但只他能够看明白的那些,就足够让他震惊了,自古以来制度改革都堪称是一件血雨腥风之事,更何况是税收改革呢。 这要触及到的利益之大,牵涉到的人之广,秦子轩现在只是想一想就让他有些不寒而栗,而除了紧张震撼的同时,他内心深处却又有些蠢蠢欲动。 这般的大事,若是能够参与进去,绝对是能够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的,甚至很大程度能写进后世的历史书教材之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而且就算是不提这青史留名一事,光是想象着那将来会面对的惊心动魄,就让他激动的心肝直颤,但凡男子,谁不想有一番作为,他自然也不例外。 这些年跟在秦君身边,秦子轩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对朝政一无所知的奶娃娃了,他很清楚,现在大乾的商税制度,存在着很大漏洞,民间走私情况极为猖獗。 当年□□皇帝登位之时,出身可以说并不高,而且那个时候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为下一代除掉功高震主的那位丞相,还有那些将军的身上,税务制度的设立便显得有些混乱。 县有县的收税站,州有州的收税站,府有府的收税站,省有省的收税站,税收征收的极为混乱,而且很大程度上有着重复征税的情况。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除此之外,还有数不胜数的临时收税站,而各处收税站的征税也没有统一的标准,什么物品应该征税,税又应该如何去收,完全是征税官员随意做主。 而如此多的收税站,如此混乱的税收标准,无论是百姓和商家,都承受不起,也正是因此,才会有那么多人冒着风险去走私,实在是这里面的利润太过巨大。 其实早在秦子轩皇爷爷那一朝的时候,这商税改革便有人提了出来,只不过那时候朝廷要对外用兵,内部不宜起大得乱子,此时便被压了下来。 而秦子轩的父皇即位之时,也想过要整顿商税,不过那时候六王爷和其党羽正不停的蹦跶,若是行此改革之举,无疑是给那些人机会,所以也没有实行。 至于六皇子被镇压之后,为什么没有把这个方案提出来,秦子轩就不太清楚了,他只知道,既然方寒能把这折子拿给他看,显然应该是已经经过自家父皇同意的了。 “五皇子应该知道,如今国库虽然还算充盈,但偌大一个皇朝,钱总是不够用的,而如今正值太平盛世,这国库为何每年的收入却并不算多,就只有二三千万两的白银……” “其中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民间走私猖獗,使得我朝损失了太多的商税,然而民间为何会屡屡有人冒着杀头的风险去走私,就是因为这商税的制度太过混乱……” “据我所知,每年单指是扬州到京城的那一条水路,只是棉布的价值就高达二百万两白银,若是全部抽以商税,怕是得有二三十万白银……” “而这不过只是一条商路,一种货物,若是所有的商路,所有的货物都算上,那会有多少的税收,我不敢确定,但粗略估计,起码现在每年国库的收入,最低也会翻倍……” 见五皇子虽然震惊,但那双眼睛,明显比刚进来的时候,要亮了一个度,方寒微微一笑,缓缓的说道,心中却不禁是松了口气,他还真怕五皇子被这份奏折上写的东西给吓回去。 毕竟,要做成此事,需要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即便是以皇子之尊,在面对那么多的敌人的时候,也会有所顾虑,甚至会比常人顾虑的更多一些。 不过好在五皇子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也没有辜负皇上的期望,虽然看着年幼,也没有什么经验,但只凭借着这股魄力,那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是的,虽然五皇子现在还没有答应他接下这件差事,但方寒已经从五皇子的神情中,看出对方的心动了,他知道,五皇子最后一定会接下这件差事。 “方大人的意思是?” 听到方寒的话,秦子轩又是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国库每年的收入可是有二三千万两啊,若是翻倍,那就是五六千万两,这么多银子,能做多少事啊。 一想到那么多银子,即便自幼生活富贵,对金钱并不在意的秦子轩,也忍不住心砰砰直跳了起来。 不过望着方寒紧紧注视着自己的目光,秦子轩还是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激动,开口询问了起来,他可不相信,对面这位侍郎大人跟他说这么多,就只是为了让他听听就完了。 见五皇子开口询问,方寒也不在绕关子,直接便开口说道:“这件事关系重大,需要有一个身份地位足够之人去做,不知宁王殿下可愿意接下这个差事?” 第425章 “方大人都这么说了, 本王没什么不敢的!只不过……本王对税务并不是很了解, 怕到时候反而耽误了大事……”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使用激将法, 但秦子轩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了, 能够参与这样大的改革,这若是成功了,绝对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他怎么能够错过。 不过虽然心里很想,但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本事,这份奏折他能够看得懂, 也知道大概该如何去做,可具体该怎么执行, 那他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这一点还请殿下放心,这商税改革, 会是接下来户部的重头戏,户部大多数官员都会围着这件事情转,本官也会亲自把官,制定计划……” 听到五皇子这么说,方寒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难得五皇子能想到这一点, 看来他应该不用担心,五皇子年轻气盛,心高气傲,会外行指挥内行了。 这么想着, 方寒的语气都变得更柔和了一些,再看向五皇子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满意了。 “好,方大人放心,若是有什么需要本王做得,尽可开口,本王定当竭尽全力!” 方寒的话中之意,秦子轩一下子便听出来了,这无非是要他做个吉祥物,在旁边看着积累经验,大多数事情还是由对方和户部大多数官员去做的意思。 虽然心里有些失望,不能独当一面去主导这件事情,但秦子轩也知道自己的能力,若是真的把这个任务完全交给他,让他一个人去弄。 恐怕最后不但不会成功,反而还会惹出很多麻烦,弄出很多不好的事情,这不是秦子轩妄自菲薄,而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优点,强求着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那也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对于这一点,秦子轩在上次去赈灾的时候,已经有了很深的体悟了,身为皇子,身份不同,他最大的重要,还是统筹把关,而不是去做些具体的事情。 如今正值太平盛世,大乾皇朝人才济济,他不会不了解的,自然有其他人会,其他人了解,而他只需要学会如何去驾驭和运用这些人才就行了。 当然,这也是一门大学问,不是那么好学会的,即便是有着秦君的言传身教,但很多东西也需要他慢慢摸索,在这点上,前世那十几年的学生经历,可给不了他什么太多的帮助。 虽然已经看了这份奏折,也决定了他以后负责这件事的基本基调,但商税改革可不是一夕一朝的事情,奏折虽然皇上是批准了,可朝会上去还没有拿出来讨论呢。 等到真正确定实行,估计怎么都得再等几天,而在这顿时间里,秦子轩却也没有闲着,而是把方寒的奏折,拿了过去细细的研读,并且还绑来了一个户部的官员,帮着他讲解。 虽然说在这个项目上,秦子轩估计大概应该就是充当个吉祥物的角色,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但那可不是他应该偷懒的理由和借口。 就算是别人给他送政绩,那也顶多是让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不是说自己就可以完全不用努力的,别的不说,当别人问起这商税改革的时候,你一问三不知,那这政绩送了也是白送。 就像当初二皇子所修的那本书,还有他三哥所判的那些案子一样,虽然若是让他们自己来,恐怕是弄不出来这么多东西的,但两人也不是就完全躺赢。 至少修出来的那本书,二皇子就是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看了得有半年,把里面的每一句话都近乎于吃透了,当有人问起的时候,完全可以侃侃而谈,说上一个时辰都不带重复的。 而他三哥那就更不用说了,据秦子轩所知,那一年里,基本上就没有多少歇着的时候,虽然说那些案子大多数都是别人查好了的,但案卷他得看吧,是不是得做到烂熟于心。 案子他得判吧,既然是主审官,是不是要坐堂,而坐堂又岂是一次两次,一件案子就能判下来的,但凡是够得上移交刑部的案子,就算不是什么惊天大案,又有哪个是能够轻忽的。 所以说,政绩不是那么好拿的,这个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躺赢的事情,像是那些玄幻小说里写的,拿着一首诗词就能博得一众震惊赞叹的情况,根本就不会存在。 没有那个文化底蕴,这种事做多了,早晚都会露馅的,尤其是在古代,这种经常便有个文会啊,经常便会有那种喜欢考校学生的大儒,你若是真的出名了,麻烦那别提会有多大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第一天来户部上班给秦子轩的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与总是喜欢躲着不去刑部的三哥不同,他是很喜欢这种认真做事的感觉。 就连那被他拉来讲解那份奏折上专业术语的官员,额头上都有些冒汗了,嗓子更是讲得有些沙哑了,秦子轩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若不是方寒方大人这个顶头上司亲自过来,把他给撵回了王府,秦子轩甚至都想今天晚上熬个夜了,他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遇到让他如此感兴趣,如此有激情的事了。 就好像是前世通宵熬夜去网吧里玩游戏一样,可惜,他顶头上司生怕把他的身体给熬坏了,根本就不准他在户部熬夜学习,硬生生就把他赶了回去。 虽然有些遗憾,但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让秦子轩身心都很是愉悦,甚至晚上回去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又帅了三分,虽然他本身就已经长得很帅了。 不过这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秦子轩便遇到了难题,他在上书房所学的,更多的是史书,还有一些不外传的皇家教材。 剩下的时间,也是用来去修习大乾皇朝官员的制度,还有大乾的法律条文,以及一些基本的赋税田税,就连儒家那些最经典的典籍,他都没有什么时间去修习,更别说是深入钻研税务这一门学问了。 想想前世,大学四年就学税法这一门专门,到最后,还会有很多人,对这门学问有着不了解不清楚的地方,更何况是只粗粗了解过一些的秦子轩。 一开始的兴奋过去,很快,秦子轩便在户部碰了壁,因为他发现,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学着深入的学习,不但没有变少,反而是越来越多。 被方寒派来,专门负责给他讲解,可以说都已经放下了自己本职工作,兼职做起了家教的那位官员,虽然没有表示出来,但秦子轩还是能够感觉到对方心中的无奈。 他们现在的状态,那就好比,是让前世那些有名的大学教授,去教一个小学生一样,都不能说是大材小用了,根本就是用大炮去打苍蝇。 不过对此,秦子轩倒是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对其他人来说,让大学教授去教一个小学生,是一个浪费人才的行为,但对他而言,这种事情老早就发生过了。 想他四岁的时候,他父皇就敢把一个相比于总理级别的人物,派去给他当老师,现在区区一个大学教授,又能算得了什么,与之相比,完全就是小菜一叠嘛。 商税改革,涉及到的东西太多,远远不止是奏折上写的,只是改革制度那么简单,其中利益的均衡妥协,那些大商人可能会有的反应都是必须要考虑在内的。 其中千头万绪别提多复杂了,即便是秦子轩这么些年来,已经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可这会,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 不过好在,他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基本上那家教讲过一遍的内容,说过一遍的人名,他就都能像是刻在脑海里一般,这倒是节省了极大的功夫。 而虽然有些困难,但对于自己想做的事,秦子轩还是报以极大的激情的,每天天不亮就早起上朝,下朝之后,就匆匆的赶去了户部,开始学习商税改革一系列的东西。 沉浸在这些东西之中的秦子轩,却也没有忘记,在朝廷上大力的支持自己的顶头上司方大人,力图尽快的落实这个商税改革的计划。 虽然已经上朝上了一段时间,但无疑,秦子轩的第一次正式让人意识到他这个皇子的存在,就是在这商税改革制度的争辩之上。 依靠着自己的身份,依仗着冷静清晰的思路,还有大量方寒心腹给他编写的稿子,秦子轩完美的取得了神助攻这一作用,不说是把那些敌人打击的落花流水,却也是哑口无言。 而随着秦子轩下场助攻,这朝会上的争议无疑是更大了,自古以来,税务制度的改革都会触及到无数人的利益,只要一提出自然会有无数的反对者。 尤其是此事还是由一个皇子主导,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些想要表面上同意,背地里使绊子的官员,也不敢轻易的那么做了,都是拼了命的不想让这方案实行。 也不怪他们会这样,皇子入朝所做的第一件事,尤其还是备受皇帝宠爱的皇子,有望大位的皇子,这也是有着潜规则的,绝对不能够失败。 就算是他们敢不顾这条潜规则,依旧暗地里下黑手,暗地里使绊子,那最后皇上也是不会妥协的,不管如何艰难,不管出多大的乱子。 该派人解决的派人解决,该杀头的杀头,基本上,没有什么人能够抗衡一个皇帝的意志,还是一个大权在握皇帝的意志。 第426章 “不许反悔啊!” 一听林青这话, 王大夫顿时便是眼前一亮, 林青的药方他可是清楚的, 那可以说得上是价值千金, 比之古代医圣所著的医术都差不了多少了。 要不然,他一个可以进御医苑供职却没去的人,也不会被对方给忽悠的跑到这里来给一群毛头小子当师傅,还不是看重那些珍贵的药方嘛。 “自然不会!” 见王大夫一听到药方就激动不行的样子,林青忍不住暗笑了两声, 这老头最大的弱点也就在这上了,还好他手上的药方多, 要不然他还真是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人留住。 别看他能够从系统处兑换的医书药方很多,可这些东西想要学起来, 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至少在林青看来, 那些东西写的跟天书没有什么区别。 最重要的是,他翻遍了系统,都没有找到什么醍醐灌顶,能够让他瞬间变成医术高手的功能,要不然, 他也不用煞费苦心的去外出寻找大夫了。 “不行, 你这小子说话太不靠谱,我可信不过你,说吧,那药方在哪, 不,现在就把那药方给我吧!” 虽然林青已经做出了保证,但这王大夫却一脸不信任的瞅着林青,就好像林青是个多么不靠谱的人一般,更是站起来便要拉着林青去拿药方。 其实也不怪王大夫不信任林青,实在是林青有的时候行事,过于随意了一些,倒不是说他食言而肥,而是这位有着那么一点点的拖延症,不太重要的事情总喜欢先拖着。 而无疑,在王大夫看来,这答应给他的药方,若是不追着要的话,那说不定转头就让林青不知道给拖到猴年马月去了,这他自然不能愿意。 “……” 被王大夫这么一副不信任自己的模样,给弄得有些无语了,林青低头瞅了眼自己被拉扯的已经有些扭曲了的袖子,很想用力的把这粘人的老头给甩开。 可再抬头,瞅了瞅对方那已经花白的头发,最后还是放弃了,以暴力去挽救自己衣袖的打算,他到底是学过武的人,即便学得不怎么精,可若是太用力了,那也不是王大人能扛住的。 “药方的事情先不急,王大夫,我想要先问问,这两个月,那些学徒都学得怎么样了,现在能不能够接诊病人了?” 望着面前倔强的老头,林青深吸了一口气,当即便转移了话题,他扶着对方坐下,开始询问起了这次来医馆的要紧事。 虽然说那药方对他来说,并没什么大的用处,但那些东西可都是一个个功德点换来的,怎么也不能轻易与人不是,好歹也得给他看点成果。 前世那些大学教授要研究课程,别看给拨款拨的无比痛快,但上面那也是必须要看到些成果的,别管多少,哪怕垃圾成品也得给弄出一个不是。 “接诊?他们才学了多久,哪里就能接诊了,这不是开玩笑嘛!” 林青这话一出,本来还把心思放到那药方上的王大夫,顿时便吹胡子瞪眼了起来,老大夫行医一辈子了,对这方面要求的是最严不过了。 在他看来,那些在他手底下学习的年轻人,别说是现在出师接诊,就算是再学上一年那都不够的,这看病救人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个不好是要死人的。 “王大夫,您的要求也不要太高了,那些人可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以前在各个医馆里面,也不是没有救过人治过病,怎么就成开玩笑了呢?” 对于王大夫的话,林青那是极为不爱听的,他开医馆,就是盼着这些人治病救人,给他攥功德点,等上个几个月,那没什么问题,可要是等个一两年,他可等不起。 而且他也不觉得,王大夫的要求合理,这位那是高手中的高手,自然眼光很高,可这世界上,又有多少大夫能够达到这位老人的程度。 据林青所知,外面现在某些小地方的大夫,甚至医术的水平可能还不如他现在医馆中的那些学徒呢,更何况,这些学徒又跟着这位高手多学了这么长时间。 那开馆接待病人,也没有什么不妥,而且就算是有什么治不了的病人,这不是还有王大人坐镇嘛,总是出不了什么事的。 “你小子,是不是脑子钻钱眼里了,那些学徒的水平还不够格,你就算是现在把他们放出去,让他们接诊,那也赚不了多少钱,还会败了你这医馆的名声,何苦呢!” 见林青似乎是打定了主意,王大夫顿时心中一惊,他也不吹胡子瞪眼了,而是开始摆事实讲道理,苦口婆心的劝了起来。 第427章 贾琏来找秦子轩辞行的日子, 那挑的正好是他一连忙碌了半个多月, 被实在看不下去的方寒, 给硬生生赶回家休息的时候, 要不然,他还真没有那个时间来接见贾琏。 还是上次喝酒的那个凉亭,即便此时天已经有些冷了,但秦子轩还是喜欢待在外面开阔之处,这会让他心情格外舒畅, 而且也能看看花园内的风景。 如今,已是深秋, 落叶虽然已经掉得差不多了,但秋风萧瑟, 也是别有一番味道,更何况, 花园的金菊此时已经开了,远远望去,金黄一片,让人眼前一亮。 “这是苏州前段时间该进贡上来的女儿红,说是藏了百年的, 本王喝了两回, 倒是并没有品出什么不同来,你来得正好,可以尝尝……” 拿起一旁的酒壶,秦子轩倒了两杯酒, 把其中的一杯递给了贾琏,笑着说道。 他对酒倒是不像一般人那么热衷,属于可有可无的状态,就像是对待饮料一样,有便喝,没有便不喝,喝了也就喝了,至于怎么好,那他是喝不太出来的。 尤其是对于年份这种东西,秦子轩其实一直都是抱着种不太理解的念头,都说酒的年份是越高越好,尤其是对于名酒而言,可他总觉得,藏了那么多年,保质期估计早就过了。 当然了,这些想法,秦子轩也就是在心里面嘀咕一下,他就算是再没有常识,也是知道,酒这东西是没有什么保质期这一说的。 “那臣倒是有口福了,还要多谢殿下才是!” 做了五皇子这么多年的伴读,关系自然是不同于常人,对于五皇子亲自给自己倒酒一事,也是坦然笑着接受了,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惶恐的情绪。 这在秦子轩众多伴读之中,也是少见的从容了,即便是陪着秦子轩时间最长,最受皇上欣赏的伴读沈渊,都不敢如此,当然,那也是因为沈渊这个人太重规矩。 而且相比于其他已经入朝为官的昔日伙伴,现在就只是挂着个名头什么都没有的贾琏,是最牵扯不到利益纠葛的,也正因此,所以能更从容一些。 当然,这也是因为贾琏知道,五皇子喜欢他这样不拘谨不束缚,完全当个朋友相处的感觉,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 “上次说得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你家里那位老祖宗可还在闹腾?” 感受到外面吹过来的凉风,秦子轩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又喝了口酒,直到身上暖和了一些,这才随意的问道。 虽然说这么多年的经历,很早之前,就已经让他对于昔日自己喜欢那几个女神,提不起什么兴趣了,但若是有机会,他倒是不介意顺带着了解一下。 据他所知,现在红楼梦的剧情已经进行到薛家入府了,只是最近这段时间他都在忙着户部税务改革之事,与贾琏也不像是往常那般,隔三差五便聚一下,了解的也不是那么多了。 “处理?哈,已经不用臣想办法处理了,殿下您有所不知,臣杭州的姑父已经来信,说是自己身体快撑不住了,要把臣那位表妹给接回去……” “据送信的人说,臣那位姑父,怕是真的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了,如今,臣的那位好祖母,正忙着交待府上的管家,该如何处理姑父的后事呢……” 贾琏说着,脸上不禁带了些嘲讽,这要是放在以前,他没有认识五皇子的时候,这差事那无疑就是自己的,而且,那交给管家的不道德事,也会交给他去做。 如今他就算是想去,怕是他那位祖母都不会放心,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那林家又是四代列侯,这家底得有多少啊,岂能非他一杯羹。 “你姑父,可是江南的巡盐御史林如海?” 听到贾琏的话,秦子轩正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眼眸闪烁了两下,脑海中像是瞬间闪过了什么,让他的心绪不禁又一次的翻转了起来。 这些年,对于红楼的故事,他更多的只是通过贾琏旁观,听着看着从来都没有插手的意思,唯一因他而改变的,怕是也就只有贾政的官位了。 当然,这一小小的改变,影响的东西却一点都不少,至少原本被二房压制的踹不过去来的大房,这些年很是扬眉吐气了一把,而本来需要管家,但事事还是要向二奶奶汇报的王熙凤。 这回,也是名正言顺的掌控了管家的权力,而那位高高在上的老祖宗,现在也是不能再像原著那般,稳坐钓鱼台了,坐自己的老封君了。 第428章 “正是, 据说他还是当年先皇钦点的探花郎, 文采风流, 可惜啊, 身体一直不好,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把自己的独生爱女放在我们家……” 贾琏说这话的时候,还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些年他冷眼旁观着, 那位林表妹在贾家的生活,却是不怎么好啊, 倒不是说贾家有刻意的去亏待她。 只不过没有亲生的父母费心,又是寄人篱下, 很多事情难免会受些委屈,而且贾家现在一年不如一年, 吃穿用度也难免会差上一些。 林黛玉从前在扬州的时候,可是林家唯一的小姐,现在来了贾府,却只是一个表小姐,虽然老太太挺看重这个外孙女的, 但那么多位小姐在, 就算是再偏袒,又能得多少东西呢。 总是比不过在家的时候,不过这些年跟在五皇子的身边,他也知道不少内幕消息, 江南那地一贯混乱,现在林如海又是为皇上办事,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据说林家那位独子,还有他那位姑姑的死,都不算正常,而林如海自己身子不好,也有遭人暗算的关系,所以才会忍着骨肉分离之苦把女儿千里迢迢的送过来。 虽说贾家混乱,名声也有些不堪,但好歹有着那么一份亲戚关系,还是会护着林黛玉的,要不然,林如海一死,林黛玉这么个孤女,守着那么大一份家产,恐怕下场会更加堪忧。 “林如海既已快不行了,那你们家准备派谁护送林黛玉去扬州?” 秦子轩沉默了一下,想到前世那个让自己只是靠着想象,便觉得怦然心动的女子,即便是经过多年磨炼,早已心坚如铁,但到底还是忍不住。 红楼梦的剧情,他大半已经记不得了,而且或许是因为自己穿越的关系,或许是因为其他什么的原因,他也能够感觉得到,这剧情的背景早就已经改变很多了。 不过按照如今的情况发展下去,林妹妹的结局怕是不会差太多,贾宝玉的父亲虽然已经丢了官,但靠着荣国府和老太君的宠爱,贾家二房的地位可没有下落太多。 王夫人虽然一开始因为当年的事情,被贾政各种嫌弃,被贾母各种刁难,但后来,随着她娘家的得势,处境已经逐渐的得到了改善。 以她的心性,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去娶一个孤女,怕是林黛玉最后还是会是被贾家侵吞了家产,泪尽而亡。 其实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秦子轩就有考虑过,把自己这个前世的梦中情人娶为妻子,可越是长大,越是成熟,他便越明白这个想法是不现实的。 他的正妃和侧妃都不可以是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子,而若是做他的庶妃,说实话,秦子轩并没有把握,自己能够真的护住一个女人。 这不是他妄自菲薄,这么多年,在后宫之中,那些女人之间的争斗陷害他看得多了,就连他的父皇秦君,想要完全掌控住后宫,都无比困难,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完全的任务,更何况是他呢。 若是真的娶了林黛玉,那不是在救对方,而是把其从一个火坑推到了一个更大的火坑,这样的事,他自然是不能做得,其实在他想来,林黛玉最好的归宿还是贾宝玉。 不管贾宝玉身上有着多少的缺点,但有一点却是其他世家公子所比不了的,那便是心性的单纯,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这么多年在贾家,林黛玉的名声已经毁了。 除了嫁给贾宝玉,她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出路,至于说王夫人,那也并不是不好解决的,只要林黛玉有一个高出王夫人的身份,即便是婆媳,也刁难不了林黛玉了。 而想要一个高出王夫人的身份,这个其实并不难,因为贾政现在已经是白身,王夫人也就跟着成了白身,稍微有些身份的人,都可以说得上是高过对方了。 “家中能去的人不多,扬州那么远,二老爷肯定是不愿意去跑的,我父亲自然就更不用说了,老太太现在又防着我,估计最后也就是派个管事跟着去一趟!” 想起家中那个每日里只顾着跟门客清谈畅饮的二老爷,贾琏眼中不禁闪过一丝不屑,亏得他祖母把这个小儿子捧上天,他真不知道那位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不,不能这么时候,废物好歹还能有点用,再不济,人家也不会惹出事来,他家里那位二叔可以说是比废物还要不如,应该用垃圾来形容了。 “你派个人跟着去扬州,把你们府里的事情,还有贾家二房对林黛玉的态度,都告诉给林如海吧,他远在江南,很多事情应该都是不知道的……” 秦子轩本来以为会像是原著那样,由贾琏护送着林黛玉去扬州,却没想到现在剧情被他改变了,他对面那位虽然还算不上是多么尊贵的少爷,但起码已经不是高级管事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贾琏去也是告诉那些事,让人捎封信过去,也是告诉那些事,只要事情让林如海知道就行了,他相信,以对方的聪明,到时候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 以前读红楼的时候,秦子轩经常性的能看到,很多人都说林如海对贾家太过信任,对林黛玉在贾家的生活从来都没有过问,所以才会一点都不知道。 当初他也觉得这些话有道理,但到了古代之后,他才明白其实那些话都是无稽之谈,古代的交通不发达,扬州和京城隔得太远,想要通一封信都不知道得跑几个月。 更何况,古代讲究男主外,女主内,林如海就算是来信也不会涉及到太多的闺中之事,而林黛玉所受的那些委屈,其实有很多都是姐妹之间的,这如何能提。 所以说,不是林如海不关心林黛玉,也不是他对贾家就那么信任,而是每次书信之时,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林如海也总不能把人放在贾家内院之中,那像个什么样子。 “好,等臣回去立刻就办!不过,殿下您怎么关心起林家来了?” 五皇子吩咐,贾琏自然是很干脆的便应了下来,不过应下来之后,他却又有些疑惑的看着五皇子,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对林如海感兴趣了起来。 以往也没见五皇子过多的询问关于他那位姑父的事啊,难道说,是江南那边出了什么事不成,又或者,是五皇子有什么事想要用到林如海。 “你无需问这么多,做就是了!” 对于贾琏那带着探寻的目光,秦子轩直接便选择了无视,没办法,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前世的一本书,所以对那林妹妹特别的钟爱吧。 这要是说出来,那贾琏绝对会把他当成神经病一样看待,要不然,也是以为他在拿对方开玩笑,至于说找个其他什么理由,秦子轩还不屑于为了这点小事去说谎。 “那五皇子,臣现在就回去办这件事,林如海的病耽搁不得,怕是林表妹下午就要出发了……” 虽然心里面藏着很多的疑惑不解,但既然五皇子都这么说了,那贾琏也不好再问,神色一正便提出要先行离开。 他来的时候,那林如海的信就已经到了一天多了,父亲重病,即便是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但估计今天下午怎么也得启程了,这是他那位祖母都挡不住的。 “去吧,把这件事上点心,信上的内容也大可写的严重一些……” 贾琏这么一说,秦子轩自然不会阻拦,他挥了挥手,便让身边的下人把贾琏给送了出去,同时也不忘了出声嘱咐一句。 望着应了一声后,便匆匆离开的贾琏,秦子轩轻轻叹了口气,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接下来情况会如何,那就看林黛玉的造化了,希望这位他前世真心喜欢过的人,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秋天风凉,亭内又没有任何遮挡之物,桌子上的饭菜,即便使用的是能够保温的材质,放到嘴里还有丝温热之气,但味道却已经有些变了。 又喝了口酒之后,秦子轩便挥了挥手让人把这东西都撤下去,重新换一桌上来,同时又让冬儿去把言青给叫了过来,顺带着还让人叫了两个歌姬。 王府里的下人,都是内务府派过来的,学得都是宫里的规矩,动作自然是极快的,没用秦子轩等多久,饭菜很快就换了一桌,歌姬也很快就带着乐器赶了过来。 与之相比,反而是过来之前又换了身衣裳,补了下妆容的言青,要稍慢了一些,不过相比于前世那些划妆穿衣能够耗费掉半个时辰的,这位的速度也还算是不慢了。 “殿下,青青来晚了,还请殿下恕罪!” 虽然很不想在秦子轩的面前,弄这些客套的东西,但被身边的丫鬟,总是天天说得那些话,给潜移默化的久了,言青也不禁有些在意。 不过即便是表示歉意,她的姿态也没有放得太低,她虽然怕她喜欢的那个人,认为她恃宠而骄,从此不理她了,但她更怕,对方把她当成跟其他女人一样的人。 第429章 “快起来, 不是告诉你无需多礼嘛……” 这段时间, 通过秦子轩的努力, 对于青青, 他早已经不再像是往常那般冷淡了,虽然还谈不上至死不渝,但起码也已经是放在了心上。 现在见到青青过来,面色也变得柔和了些许,更是连忙站起身来, 扶起了要下拜的青青,眼中都透着爱意, 完全是前世那些电视剧里面演的王爷宠爱妃时候的架势。 要说起来,秦子轩现在能够这么熟练的像是一幅热恋中人的架势, 那还真的多亏了前世看得那些电视剧,要不然, 没谈过恋爱的他,想装出来也是有些难度的。 毕竟,这青青与那些普通的女子不一样,身为九尾灵狐,这小东西的感应力实在是太敏锐了一些, 你是不是真心假意, 她是完全能感觉出来的。 “谢殿下!” 被秦子轩拉着坐在了凳子上,言青微微抬头,看着那梦中无数次浮现出来的温柔面容,心中微微颤动, 到如今,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自从十年前,她因为娘亲的缘故,从对方身边离开,就再也没感受到这般温柔的对待了,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娘亲,再也没有比小主人待她更好的人了。 绣春宫的经历,让她以为自己再也感受不到那种温柔了,一次错过,就再也挽回不了,好在,事情没有像她想得那么悲观,她不在乎身旁丫鬟所说的什么宠爱。 只要就让她这么待着,能够静静的望着,她便心满意足了。 并不知道言青心中所想,秦子轩让那两个歌姬弹了一首凤求凰,便与言青举杯对饮了起来,凉风习习,虽然没有如画美景,但美人如画,看着也让人心情舒畅。 今日难得清闲下来,秦子轩在凉亭里与言青喝了两杯尚且觉得不够,又转战到了大厅,叫来几个舞姬,开始欣赏歌舞,各色的珍惜菜肴更是接连不断的端了上来。 喝得眼神朦胧之际,言青的兴致似乎也上来了,下去换了一身舞衣,歌声婉约,古筝轻鸣,仿佛望见了雪花纷飞,漫天花瓣洒落。 侧卧在软塌之上,秦子轩手中的酒杯轻微一颤,眼中忽然间只剩下那一袭红衣,妙曼的身影,刹那间回眸,浅浅一笑,仿佛整个天下都失去了颜色。 本来只是有着几分醉意的秦子轩,这回是真的彻底醉了,美人如画隔云端,酒不醉人人自醉,一袭红衣倾玉骨,一眼回眸,天下无画。 这一日,秦子轩无疑是过得极为快活的,可古人有云,祸之福兮所依,福兮祸之所倚,快活的过了头,未必会是什么好事,一夜无梦之后,第二日他便发起了高烧。 御医自然是被惊慌的王府下人,给连拉带拽的弄过来了,沈玉莹也是第一时间便被叫了过来,言青昨晚便未离开,此时自然也是在的。 朦朦胧胧躺在床上之际,秦子轩甚至还能听到,沈玉莹责问青青的声音,他想张开口说些什么,可脑袋昏昏沉沉的,身子更是疲乏的厉害,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不过即便意识不甚清醒,秦子轩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红禅老和尚曾跟他说过,那药是能够把他的病往后推迟一个月的,现在才半个月多一点,怎么就会发作了呢。 若是知道如此,那他昨日绝对不会与青青玩闹那么长时间,这回他病在床上,也不知道父皇会不会迁怒到青青的身上,他不怕沈玉莹刁难青青,就怕他父皇。 红禅法师说了,天子龙气,对于妖物,最是有着克制作用,若是父皇发怒,别说是青青现在只有千年修为,她便是有万年修为的话,也没有什么用的。 可惜,他心中虽然无比担忧,但一病倒在床上,便什么想法都说不出来,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这次的病,好像比前两次还要严重的多。 秦子轩的病来得太过突然,不过据太医所说,只是在凉亭里吹风吹久了,带起了这段时间身体的疲劳,所以才一下子扛不住,外寒入侵,发起了烧来。 王府里的人听太医这么一说,也都是松了口气,并没有把事情报到宫里,反正秦子轩被放了几天假,这两天也不用去户部任事。 可让谁都没想到的是,明明已经有些好转,高烧退去的秦子轩,竟然在晚上又发起了高烧来,而且情势很是凶险,就连太医都有些慌了手脚。 这下子哪里还能坐着住,连夜便派人进宫汇报,而秦君再被这消息给惊醒后,也是立刻便把太医院的太医,都给派了过去,更是不放心的亲自到了王府来探视。 秦子轩昏迷前的担忧并没有印证,现在儿子还躺在床上,几个太医都有些束手无策的架势,秦君哪里能顾得上言青那个小狐狸。 当然,这也是因为,红禅法师派人把言青给叫走了的关系,若不然,让皇上在秦子轩的床头看见这位,再加上沈玉莹的挑火,那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不过言青虽然躲过了这一劫,但那个医治不利,害五皇子病情加重的太医,那可就躲不过了,当即便被秦君让人拖出去打了四十板子。 若不是怕儿子现在还病着,见了血不吉利,那秦君真想那太医给拖出去斩了,都是这庸医误人,一个小小的风寒,若是早报上去,何至于拖成这样。 那太医被打了四十板子,沈玉莹却也没讨得了好,被罚跪在地上,什么时候秦子轩好了,才能够起身,显然,对于儿子生了病,这儿媳却敢瞒下一事,秦君是极为不满的。 其实,这倒是秦君有些错怪了沈玉莹,她真不是有心想要瞒下这件事,而是太医一开始只说是风寒。 而且当时秦子轩的病情也确实有了好转的迹象,秦子轩毕竟是儿子,哪里有儿子一场小病,还要惊动父亲的道理,尤其是他的父亲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因为秦子轩这一病,屋子里的气氛是格外的沉闷,秦君不开口,也没有人敢开口说些什么,而与此同时,王府另一间屋子里,却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法师有事现在可以说了吗?” 眼见着对面那光头大和尚,始终不肯开口,言青沉默了半响,到底是忍不住了,五皇子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她本想陪在五皇子身边,为其治病。 却没想到半路被这老和尚给叫了出来,她本来是不想理会的,但对方却说,要与她商量之事,关乎五皇子的生命,这让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出来。 不过这老和尚,进了屋子之后,就只是直勾勾的瞅着她,半句话都不说,言青心里难免有些恼怒,身为妖类,她本来便看不惯这老和尚,更何况对方现在又这么气人。 见言青沉不住气了,红禅法师终于缓缓开口说道:“施主可知,五皇子为何会生此大病?” 说这话的时候,望着面前虽然已经有了千年修为,但真实年岁才不过百岁,在妖族之中还属于幼崽的小狐狸,红禅法师心里不禁伸出了一丝歉疚。 不过很快,便又被他给压了回去,这个时候,可不是心慈手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自古有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少了一只九尾灵狐未必是坏事。 “为何?” 见老和尚终于提起了正事,言青也顾不得生气了,连忙追问道,五皇子这突然一病可是把她吓得不轻,明明昨日于她宴饮之时还好好的呢。 而且,最奇怪的是,她往五皇子的体内注入法力,想要缓解五皇子的痛苦,却莫名其妙的竟然导致了对方的病情加重,这可是不合常理的事情。 虽说人妖有别,但内力修为却没有正邪之分,她是只狐狸,又不是毒蛇,内力是没有毒的,往常她用内力也治好了不少人,怎么到了她最想治的人,反而是起了不好的作用呢。 “人妖殊途,五皇子与施主相处的久了,被施主身上的阴气所侵蚀,再加上五皇子身子弱,阳气不足,所以才会一下子病倒在床……” “本来若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只要五皇子慢慢修养,再远离阴气的源头,身体很快便会复原,不过偏偏这个时候,你却又往五皇子的体内注入了内力,阴气顿时变得更重,五皇子现在的病情也变得更加危险……” 说着早已经编造好的谎言,红禅法师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可看着对面那小狐狸一脸震惊的模样,眼中却多出了些谴责的意味。 就好像真的是对方做了什么事,才导致五皇子现在病危一般,但其实,这个计划,是他半个月之前,就已经默默设计好的,只不过是借着昨日五皇子难得的放纵,引发了出来而已。 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很不道德,也很不应该的,尤其是作为出家人,可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天下苍生,红禅法师还是狠下了心肠。 第430章 “老和尚, 我是有很多事不懂, 可那不代表我就是个傻子, 你从我一入王府, 就住在我的隔壁,若是我的接近真的对五皇子有害,你为何现在才说出来……” 红禅法师这话一出口,言青的面色瞬间便冷了下去,她是单纯不知世事, 那是她经历的太少,可若是有人把她当傻子耍, 那却是太小看她了。 九尾灵狐一族,别的不说, 感应能力却是极强的,这老和尚从第一眼见面的时候, 对她并不怀好意,似乎隐隐在暗地里算计着她。 她一直没有予以计较,那是因为这里是王府,五皇子对这老和尚又很看重,她不希望引起小主人的不快, 可对方若是仗着这点, 就想肆意的欺压她,那便是妄想了。 她虽然是灵狐,不杀生不伤人,但不代表着她就没有反击的手段, 母亲把千年的修为都灌注到了她的体力,这世间,少有人能是她的对手。 “……” 沉默了一会,红禅法师深深的看了言青一眼,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是小看了这个小狐狸。 他转了转手中的念珠,放弃了自己那所谓的蒙骗计划,而是直言不讳的开口问道:“言青姑娘,老衲在这件事情上却是有所隐瞒,不过有一件事,却是真的,五皇子的时日当真不多了,若是姑娘不肯伸出援手,那怕……是挺不过今日了……” 红禅法师本来是不想这么直接说的,可这言青的机敏程度却是超出了他的预料,导致他的计划也必须要随之改变,若不然,事情怕是会变得更糟。 不过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想要再像原先计划的那样,把小狐狸给蒙骗住,似乎是不可能了,虽然他能够感觉到小狐狸对于五皇子的情,但这份情到底有多深他却并不清楚了。 “老和尚,你要我做什么?只要能救他,我都可以答应你!” 对于红禅法师的危言耸听,言青并没有反驳质问,她的感应力是极为敏锐的,从御花园再一次见到小主人的时候,她就感应到了小主人身体状态的不对。 只是她到底修为尚浅,很多东西都是一知半解的,体内的千年内丹,也不过才融合小小的一部分,传承记忆更是打开了没多少,所以对于秦子轩的情况,她也只是隐约的察觉了一些。 不过现在老和尚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言青也明白,对方是想要算计自己什么了,刚刚的那一番话,估计也是想要自己,出手去救五皇子。 “鸳鸯契,渡灵珠!只有如此,才能够救五皇子,言青姑娘,这样你还肯答应吗?” 看到了对面那小狐狸瞬间放大的瞳孔,瞅着对方那震惊的模样,红禅法师心里微微一沉,他本不愿意这般直白的说出来,但这小狐狸在绣春宫待的那段时间,到底是被改变了些东西。 若是往常,即便是感觉到了不对,以那未知世事,单纯天真的性格,也不会出言质问自己,可经历了宫中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小狐狸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小狐狸了。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一步错,满盘皆输,他现在只希望,这小狐狸对五皇子的感情能足够深,若不然,他们竭力想要保住的那位太上老祖,怕是就不得不牺牲了。 心中这般祈祷着,可看着对面那小狐狸久久不语的样子,红禅法师的一颗心还是不禁慢慢的沉了下去,鸳鸯契,渡灵珠,说出来只是简单的六个字,但那代表着的却是以命换命。 红禅法师是个和尚,他不懂这人世间的情爱,但他却知道,再深的感情,怕是都难以做到,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尤其是对于有着千年修为,前途广大,长生可期的九尾灵狐。 “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的对不对?我与小主人的初遇,他身上那狐族灵珠对我的吸引,秋猎时那意外被破坏掉的封印,还有我体内那始终融合不了的千年灵珠……” 沉默了良久,言青忽然抬起头,望着红禅法师,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些事本不是她一个不普世事的小狐狸,所能猜出来的,这个局设的太大,背后牵涉的大能太多。 她一个还只是幼崽的小狐狸,又怎么可能看破,不过当初母亲在把灵珠渡给自己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自己身体内的异常,意识到了不妙。 不过那个时候,什么都晚了,母亲在告诉自己,可能有人在算计自己之后,便随着那封印的破灭而魂飞魄散了,现在看来,母亲的话是应验了。 唯一不同的便是,那些人算计的不只是她,还有母亲体内修炼了千年,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灵珠,她不过就是那灵珠能够实现作用的一个载体。 “言青姑娘,你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的多!” 红禅法师一向慈祥和蔼的目光,忽然变得阴沉了下来,他目光定定的注视了言青半响,忽然叹息了一声,手中的念珠,也随之捏紧了。 计划再一次的出现了变化,他没想到,这个看似单纯的小狐狸,竟然这么快就能意识到这是一场巨大的阴谋,而从这小狐狸的话出口之后,他就不再抱有对方会心甘情愿去救五皇子的希望了。 不过言青他还是不会放过的,虽然少了对方的自愿,他们的计划便行不通了,但千年灵珠还在对方的体内,取出来一样是能够用得上的。 虽然少了言青,太上长老的牺牲就成了避免不了的,但若是有了灵珠,那还能够让长老多延续几年的寿命,减少点修为的折损。 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制定好了两步计划,而不管是哪一步,这言青都是不可能活下来的,或许这显得有些太不公平,但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每个人的性命价值都是不对等的,若是可以,他们又何尝愿意,牺牲掉那么多的人。 真要说起来的话,这小狐狸,也算不上无辜,当年,若不是他们九尾灵狐一族的长者闹事,那五皇子的灵魂也不会被卷入异界,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正所谓因果循环,当初她们九尾一族长辈闹出的事情,现在由这些九尾灵狐的后人来承担,似乎也是天经地义的,这么想着,红禅法师心里本还有些的愧疚,顿时淡了很多。 “怎么,老和尚你想对我动手,你觉得,你是我的对手吗!” 注意到了对面那老和尚目光的变化,言青双拳紧握,目光中透着无尽的愤怒,就是这些人,在她还未出生之时,便设计了她,设计了她的母亲。 害得她们母女分离,害得她自幼漂泊,更是从一开始便注定了她的命运,还想骗她主动去牺牲,就为了救治五皇子,她怎么可能不恨。 但爱了那么多年,又岂是一个恨字就能完全消磨掉的,所以,对于这件事情的根源,言青只能选择暂且的无视掉,而把所有的恨意都倾注在老和尚的身上。 身为狐妖,即便言青从未杀过人,但那不代表着,别人都欺到她头上了,她还不会动手。 一双清澈的水眸,慢慢的变成了血红了,手上的指甲一瞬间就变成了利爪,一袭青纱也无风自动起来,嘴里两颗利齿露出,言青调动全身的灵力,瞬间便向着那老和尚扑去。 这个时候的言青,已经顾不得什么爱情,什么小主人,她只知道,她要为她母亲,为她自己这一生被人操控的命运,讨回一个公道。 或许她杀不了那些大能,但起码她能杀死这一个老和尚,哪怕拼了她的性命,也要从那些可恨到极点的人身上,狠狠咬下一口肉来。 “言青,你忘了,你九尾灵狐一族虽然只剩下你一人,但你狐族可还有成千上万的族人,难道,你想她们陪你一起下黄泉吗?” 面对言青那狠厉袭来的利爪,红禅法师眼睛都不眨一下,更是躲都未躲,身上挂着的佛珠自动便浮现出一层金芒,护住了他的周身。 同时,面对着那陷入疯狂状态的言青,更是不忘了大声的威胁道,有着千年灵珠的九尾灵狐,那可是比万年大妖还要厉害,他自然不是对方。 而皇上现在正在王府之中,有着真龙之气坐镇,他们原本在府中之人,只要不对龙气产生敌意,自然不会有什么影响,可外面的人想要使用神通进来,那就是难如登天了。 所以,现在面对着言青的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若是这句话对言青没有什么作用的话,那红禅法师心里清楚,自己这几两肉,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好在,最坏的事情没有法师,他这句话一出口,言青那拼命想要打破护罩的利爪顿时停了下来,一双已经变得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卑鄙!” 已经变成狐爪的双手,狠狠的颤抖了起来,言青的声音便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般,她狠狠的一爪子打破了那金色的护罩,尖利的指甲扣在老和尚的头顶,却到底是没有下手。 第431章 “卑鄙, 或许吧, 不过施主您现在貌似已经没有选择了……” 人生几十载, 红禅法师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骂自己卑鄙, 这话虽算不得有多重,但对于一个和尚来说,却已经是最严厉的指控了。 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心中也不免有些怅然,不过红禅法师还是把这些不必要的情绪都给压了下来, 冷冷的开口说道,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逼迫那小狐狸妥协。 至于他身上的罪孽, 在事情结束之后,他自然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就像是当初的九尾灵狐一族一样,做错了事, 哪怕本意并不是如此,也定是要承担起后果的。 “老和尚,你们出家人所谓的慈悲为怀,难道都是假的吗,为了逼我, 甚至不惜以我狐族万千生灵要挟, 你们就不怕犯下无边杀孽,从此永坠地狱吗!” 在心里剧烈的挣扎了几下,言青还是恨恨的收回了爪子,不过一双眼睛却是完全变成了血红之色, 映在洁白如玉的脸上,显得格外的渗人。 杀生,尤其是杀害已经修炼有灵的狐族,那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一般修炼有成的仙人,都不敢轻易去做这样的事情,杀孽若是犯得太多,因果循环,甚至有可能会跌落仙位。 言青一开始是不相信对面那老和尚话的,不过刚刚就在她要动手之际,脑海里面就突然浮现出了那血流成河,遍地狐尸的画面。 九尾灵狐一族,乃是天地异种,到了她现在这个修为,在切实关系到自身的事情上,是有着能够预见未来的能力的,那一幕的浮现,让言青知道,如果她真的不照着做,那她们狐族就真的会被那些修炼者给覆灭。 这是言青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她们九尾灵狐,天生就是狐族的守护者,当年她年幼之时,也是靠着狐族的庇护,才一点点的长到现在这么大。 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狐族因她而遭受磨难,所以哪怕再恨,哪怕她再想杀了对面这老和尚,却还是不得不停下了手。 “凡事有轻有重,就像是老衲刚刚所说的那样,人命都是不平等的,有些人的性命,就是能让无数人誓死去守护,言青姑娘,这是命数!” 红禅法师的眼中闪过一丝怅然,若是可以,他又何尝想要这样,可这就是命运,上天早就已经注定好了的命运,他们身为修炼者,只能够顺天而行,妄图逆天,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牺牲,那小狐狸就只看到了她们九尾灵狐一族自己,却不知道,为了弥补当年的疏漏,他们这些人又都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若说恨,真正该恨的,该怨的,其实怎么算,都应该是他们吧,当年,若不是因为九尾灵狐一族,那这些事情,也就都不会发生了。 “命数?我一直不信命,可现在看来,却是不得不认了!老和尚,我答应你,会救五皇子,不过你也要对天发誓,你和你背后之人绝不可伤我狐族一人!” 凄凉的一笑,言青收起了变化出来的利爪,整个人忽然间恢复了平静,只是仔细看去,却能明显感受到其眼中的阴郁之色,那是不甘,那是不平。 不过再怎么意难平,言青却终究还是坐回了原位,同意了红禅法师的话,答应去救五皇子,不是为了她对五皇子的情谊,而是为了她的族人。 “言青姑娘,若是先前,你这么做,老衲自然不会拒绝,这也是老衲一直想看到的,不过现在,老衲便是让你靠近五皇子,怕是这个计划也行不通了……” 说着,红禅法师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倒是不怕,这小狐狸现在知道了真相,靠近五皇子以后,会对其不利,龙气对于妖物的克制是非常明显的。 只要这小狐狸露出一丝敌意,那靠近五皇子之时,便会受到龙气的反击,到时候,对方绝对讨不了什么好。 事实上,红禅法师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个计划能够顺利的进行下去,毕竟,他为此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可这行得通,再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之后,那小狐狸的心里,会没有恨意嘛。 鸳鸯契,那就算是不需要生死相随的爱意,却也需要彼此的爱慕之情,那点情或许不需要多深,但却绝对不能掺和其他半点的杂质,尤其是恨意。 “这个计划行不通了,你们还有其他的计划?” 虽然现在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但狐族的天赋,还是让言青敏锐的抓住了对面那老和尚话语中的漏洞,心中忽然有了些惊喜的感觉。 如果有其他计划的话,那是不是她就可以不用牺牲自己了,她才一百多岁,还是个幼崽,她还没有看够这个世界,她真的真的不想死。 “有是有,不过都是以施主体内千年灵珠为引,而且成功的几率,很难保证啊!” 红禅法师说着,脸上带上了些黯然之色,之前的平静淡漠,全都消失不见了,显然,这个计划的失败,对他而言,并不像是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 听到这话,言青不禁沉默了下来,屋子里也陷入了一片寂静,半响,她才幽幽的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还是让我来吧,鸳鸯契,在我的传承记忆中是有得,现在,只要老和尚你把那些人都弄开,我便可以进去救五皇子!” 这话对于言青来说,非常艰难,因为她一生悲剧,就是因为那个她现在要去救的人,而且,现在的情况,如果她不主动开口,没有人会逼她了,虽然,到最后,她也免不了一死。 可她到底还是开口了,或许是不想自己死的没有价值,又或许是因为那句几率难以保证的话,又或许,她只是想着,自己的死,能够在那人的心里,留下永远难以抹去的印记。 就像是她之前一直说的那样,她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与天下间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因为他的命,会是她给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像是她这样的。 “施主您不恨五皇子吗?” 微微抬头,红禅法师目光定定的注视着言青,似乎是不敢相信对方所说的话语,有狐族的威胁,对方会这样选择,他并不奇怪,可感情却是从不由自己控制的。 这个小狐狸,真的能够理智到,可以不恨五皇子嘛,红禅法师无法相信,因为若是换了他,他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即便他已经吃斋念佛几十年了。 “恨?我恨的人不应该是你们吗?难道这一切计划,还能是五皇子设计的吗?” 口中这么说着,似乎显得自己很理智,很恩怨分明的样子,其实言青心里清楚的很,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去恨那个人。 感情这东西是最复杂不过的,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制,爱了那么多年,甚至曾想为之付出一切的人,哪里是因为那么几句话,就能轻易的不爱了呢。 若是换了其他人处在这个境地,她们会如何做,言青不知道,但至少她,是做不到,因为知道了所谓的真相,就去恨一个爱了多年的人,那付出的感情,从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收回来的。 “那倒不是,五皇子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 又紧紧的打量了对面那小狐狸半响,见对方的神色坦然,完全看不出一丝破绽,红禅法师才如此说道。 虽然他心里面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对方,但不管怎么说,试一下总是没错的,五皇子有龙气护体,就算是这小狐狸想耍什么心机,那也是害不了五皇子的。 而鸳鸯契,就算是感应到了言青心中的恨意而失败,那受到反噬的也不过是这小狐狸自己,与五皇子无关,至多也就是千年灵珠会受到一些损伤,不过这点风险,他还冒的起。 不管是言青也好,还是红禅法师也好,现在都已经没有那个心情,坐在这里相看两厌了,在确定了计划安排之后,红禅法师就去面见了皇上。 谁也不知道,这位与皇帝到底是说了些什么,不过最后,深夜赶来就为了探望儿子的皇帝,最后还是被劝回了皇宫,随之离开的还有沈玉莹这个王府侧妃。 偌大的院落之中,所有的下人都被撵了出去,就只有小狐狸一人,静静的站在床前,望着躺在床上,面色显得有些苍白的秦子轩。 眸光微闪,言青伸手把这个曾经被自己放在心上多年,现在却发现是自己一生悲剧起始的心上人给扶了起来,纤细修长,洁白如玉的双手,缓缓的贴在了对方的背心之处。 屋子里面早在她进来的时候便已经设置了结界,那些隐藏着的暗卫,所能见到的便只有伺候在五皇子身边的她,其他的动作一概都被遮蔽了起来,那灵力散发的光芒只有她自己可见。 其实这些事情,她本不该在意的,一个已经快死了的人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可再看到秦子轩的那一刻,她却还是不想给对方留下任何一点可能的麻烦。 第432章 随着千年灵珠一点点的被渡到秦子轩的体内, 言青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 就连唇部都失去了血色, 看着如同一个被裁剪出来的纸人, 没有一声生气。 鸳鸯契,这个法术的名字听起来很美,看起来也很美,随着灵力的运转,两人的身边升起了一丝朦胧的仙气, 青色的光辉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越发缥缈。 秦子轩意识朦朦之际, 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背心处涌入体内,浑身暖洋洋的极为舒服, 那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很想就这么一直持续下去。 不过可惜, 随着他意识越来越清醒,那股暖流也变得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完全的消失,眉头微皱,有些不舒服的睁开眼睛, 秦子轩刚想寻找那让自己舒服的东西。 可一睁眼, 便看到了那缓缓消散的青色光辉,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秦子轩连忙回头,那昨日还在大殿上纵情歌舞, 让人怦然心动的小狐狸,此时正脸色惨白,无比虚弱的靠在床上。 “青青,你……” 只是瞬间,秦子轩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伸出手来,想要摸摸小狐狸惨白的脸颊,可手在空中颤抖着,却怎么都落不下去,心里更是闷闷的疼。 秦子轩不是傻子,更何况红禅法师早就与他说过,现在小狐狸这般虚弱,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的样子,他能够猜到,这大概就是施展了那所谓鸳鸯契的代价。 “殿下,保重……” 失去了千年灵珠,言青的意识早就已经迷糊了,她的身体和灵魂到处都叫嚣着痛苦,她想就那么睡过去,不过想到她的小主人,还是强撑着挺到现在。 失去了灵珠,她真的好累,也好疼,现在看到小主子醒了,好好的站在那里,她便放心了,轻轻的唤了两声,看到小主人那为自己心痛的眼神后,言青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一双如水般的眸子便那么缓缓的闭上了。 “青青……” 看着靠在那里,脆弱的仿佛陶瓷娃娃一般,似乎已经破碎掉的言青,秦子轩只觉得心口处一阵针扎似的疼痛,难受的让他不禁抓紧了胸口处的衣物,一时间只觉得有些踹不过气来。 他不傻,他的病发作的时间足足提前了半个月,更何况现在言青的状况又表现得这么明显,秦子轩哪里还不知道,那所谓的鸳鸯契,八成就是什么以命换命的法术。 这段时间,随着他对青青爱意的加深,他已经改变了原来全不在意的态度,尤其是在昨日那让人惊艳,深深烙在他心底的一幕过后,他本想找红禅好好的询问一下那个所谓的计划。 他本想着,若是那什么鸳鸯契,会对青青造成伤害,他便逼着老和尚改了,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去做,可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他倒下的太快,想法竟全然未能实现。 这些时日,秦子轩已经真正把这个小狐狸放在了心上,不负他当初对老和尚的承诺,可也正因如此,这会便显得格外心痛,从未有过的心痛。 抓着衣领,秦子轩剧烈踹息了几声,狠狠的闭了闭眼,终于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了几分,他翻身下床,甚至顾不得穿鞋,便匆匆忙忙的跑到了门边。 打开紧闭着的房门,秦子轩正准备跑去找红禅法师,便见那老和尚正站在门口,面色平静无波,双手合十无比淡然的看着自己。 “救她!” 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废话,秦子轩也没有质问,红禅法师为何要瞒着自己,鸳鸯契的真正意义,他一把将门口的老和尚拉了进来,便推到了言青的面前。 只是这么短短的时间里,那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般神色安详宁静的小狐狸,小腿便已经完全消失了,看得重新站回床边的秦子轩,一颗心瞬间便慌乱了起来。 五皇子正处于极度焦急的状态中,下手的力度自然不轻,红禅的身子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他望了眼躺在床上的小狐狸,又回头看了眼五皇子,低声念了一句佛号。 随即便将手中的念珠一抛,笼罩在了小狐狸那逐渐要消散的身体上,随着一句句佛语的念出,金色光芒的闪耀,那原本消散的小腿,也一点点的恢复了过来。 直到红禅法师面色变得极度苍白,整个人控制不住,一下子摊倒在地后,那悬浮在小狐狸身上的念珠才瞬间化成粉末落了下来,让言青那有些虚幻的身体变得凝实了起来。 “法师……” 一直在关注着小狐狸情况的秦子轩,却并未第一时间扑到言青的身上,而是连忙伸手扶起了摔倒在地,面容瞬间苍老许多的红禅法师。 他不知道,提前这么久的计划,背地里都隐藏着怎么样的内幕,那已经被他放在心上的小狐狸,又是怎么一步步被算计着走到今天的。 但他知道,现在能够救小狐狸的,除了红禅法师就再也没有别人了,而且,不管红禅法师到底做了什么,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救了他的命。 “五皇子,鸳鸯契已成,那小狐狸能不能活着,就要看她的命了,该做的老衲都已经做了,当年的错,如今终于得到了弥补,老衲死也无憾了!” 因为法力耗尽而变得浑浊的眼睛,深深的望了眼那躺在床上的小狐狸,红禅法师本以为,这是不可能成功的,只是无奈之下的尝试而已。 可他没有想到,那小狐狸竟然真的对五皇子没有一丝恨意,而且看她躺在床上的模样,也半点都没有刚刚在他面前的凶厉,反而充满了安宁祥和。 这让红禅法师本就愧疚的内心,变得更加的不是滋味,不过好在,临死之前,这浑身的法力,起码还能为对方保住一个完整的尸身,这也算是他对小狐狸唯一的弥补了。 至于五皇子,现在明显已经对那小狐狸动了情,给他一个希望,也能让五皇子不要那么难过,这也算是他现在唯一能为五皇子做得了。 “法师……” 看着说完这些话,就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的红禅法师,秦子轩扶着对方的上身,半跪在地上,眼帘微垂,一时间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小狐狸走了,不知何时才能醒过来,如今红禅法师也走了,这从云州返京开始,便让他无比忧心的身体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来人,去白云寺,把那位主持方丈请来,本王要为红禅法师办一场水陆法会!” 虽然从一开始见面,他便对红禅法师百般防备,可不管这人到底隐瞒了他多少事,最后到底是做到了一开始对他的承诺,如今又因他而死,他怎么都该给对方一个体面的葬礼。 而对和尚来说,应该没有什么会比水陆法会更好的了吧,望着门外应了一声便匆匆而去的身影,秦子轩垂眸看了眼面容苍老的红禅法师,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 把红禅法师的身子放到地上,秦子轩亲自动手,帮其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着装,而后便坐在了床边,静静的等着白玉寺主持被带过来。 他没有派人通知小和尚净心的意思,因为秦子轩心里清楚,那位小和尚应该早就不在王府里,红禅法师的死,便是对所有事情的最后了断。 在等待的同时,秦子轩也忍不住偏头看向了靠在床边,始终听不到呼吸之声的言青,他知道,老和尚大概是没有把这小狐狸救活。 只不过红禅法师临终时的话,到底还是给他留下了一份希望,虽然这份希望很渺茫,但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抓住,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他真的不想再变得孑然一身。 持着皇子令牌,虽然天色才刚刚有些放亮,但在一队侍卫和小顺子的劝说下,白云主持到底还是从山上下来,走进了宁王府中。 虽然秦子轩此举,有种以势压人的感觉,白玉寺里也有很多人心里不舒服,但白玉主持却一种都很是平静,尤其是在知道,红禅法师圆寂后,更是不用人催促,便主动加快了速度。 在白云主持的指挥下,很快,一应的物品东西,便都准备妥当了,那是佛门的礼节,秦子轩并不懂,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带着红禅法师上山,而是把白云主持请过来的原因。 水陆法会是在白玉寺举行的,秦子轩坐在蒲团之上,望着身前那一群围绕着红禅法师念经超度的和尚,一直起伏不定,无法平静的内心,终于得到了一点抚慰。 老和尚是修炼中人,可对于自己背后的师门却一直都是瞒得死死的,秦子轩做不到让这老和尚落叶归根,也不知道他们修炼中人若是圆寂了该如何做。 但他想,这九天九夜的水陆法会,这由老和尚生前好友,白云大师所亲自主持的水陆法会,老和尚若是看到了,应该是会开心的吧,这也是他唯一能为老和尚做的了。 第433章 红禅法师的死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即便是秦子轩为其办了九天的水陆法会为其超度, 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物, 自然没有人会为其过多的费心。 而且秦子轩也并没有一只待在白云山上, 在水陆法会的第二天他便下山了,没办法,不是他不想多待一些时日,送一送红禅法师,只是皇帝派人传召, 他却是不得不去。 秦君叫他进宫倒是也没什么大事,前日整个太医院都说他要病危了, 做父皇的不放心,即便知道儿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甚至还有心思到处蹦跶,但还是忍不住叫过来看看。 或许是见儿子的神色有些憔悴, 本来在知道事情的起因之后,还想教训两句的秦君,也有些不忍心了,挥了挥手,安慰了两句, 便让儿子回去休息了。 对此, 秦子轩很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现在真的没有那个精力和心思去应付父皇了,而且,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红禅法师和青青的事情。 脚步匆匆的离开了皇宫, 回到王府之后,秦子轩便一头钻进了自己的院子,再一次拒绝了沈玉莹的求见,只是静静的坐在言青的床边。 他已经下令让人去打造一幅千年寒玉的冰棺了,虽然不知道小狐狸需不需要,但他想,有总是比没有好的,那些修仙电视剧中,不都说那东西很好吗。 没有像是红禅法师那样的人帮忙,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唤醒小狐狸,他对于修炼界的事根本就不懂,也只能全凭借着前世看到的那些东西行事。 至于行不行得通,秦子轩并不清楚,毕竟那些都是虚构的,但能做些东西,总比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要来得强,也能让他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因为这次的病,父皇又给他多放了几天的假,秦子轩出宫之后,又在小狐狸这里待了半天,便又匆匆的跑去白云寺,为红禅法师送行。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的过去,秦子轩不是在王府内守着小狐狸,便是在白云寺开水陆法会,他这样异常的行动,自然是引来了一些异样的目光。 但对于这些,现在的秦子轩压根就不在乎,就连侧妃沈玉莹,他都不愿意接见,更不用说其他人的试探,还有那些虚伪的关心。 九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最后一天水陆法会开完,看着红禅法师下葬以后,秦子轩让人所做的那千年寒玉的冰棺,也送到了王府之中。 与红禅法师不同,小狐狸现在既然还没有死,那秦子轩就是抱着一份希望的,他将小狐狸的身体安置在了冰棺之中,又把冰棺放置在了小狐狸原本所住的那偏僻的院落之内。 他知道,小狐狸虽然从未说过,但是她一直都很喜欢这里,喜欢那株结满了果子的桃树,喜欢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尤其喜欢的便是与他在这院子里共度的那些时光。 秦子轩不知道小狐狸何时会醒,又到底会不会醒,但不管小狐狸能不能醒过来,他都会信守他的诺言,他说过,他只要有空,便会每天过来看他。 这一点,他是不会食言的,所以即便是被人发现,即便会被人认为古怪,他都坚持着,一定要把其他人眼里,已经死了的小狐狸放在这里。 生前,他没能护着她,现在,他一定要守着她,等着她再醒来,轻轻柔柔的唤他一声殿下。 怕打扰了小狐狸的清净,秦子轩把院子里大多数的下人都给赶走了,只留下了贴身伺候的两个丫鬟,负责打扫庭院和守着小狐狸。 他自己则是重新收拾好心情,投入到了繁忙的商税改革工作之中,十几天的假期,已经是极限,即便是皇子,也不能肆无忌惮。 重新开始上朝的秦子轩,表现的比以前更加的积极了,他恨不得直接把人都埋在书案之中,不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空闲。 这样一幅拼命的架势,倒是出乎意料的带动了户部的那些官员,眼看着从小娇生惯养,本可以躺赢的皇子都如此努力,那他们这些还需要靠着自己奋斗的寒门弟子,又有什么资格偷懒呢。 在秦子轩的带动下,整个户部就像是一架高速运转的机器,那疯狂的架势,很有种前世腾讯大楼总部,晚上十点都不熄灯的状态。 对此,方寒自然是高兴的,身为领导,没有什么比见到下属勤奋做事更高兴的了,可另一方面,他却又有些担忧,毕竟,五皇子现在的状态明显是有些不对的。 不过现在这户部的气氛这么好,大家那么积极,他却也不能去泼冷水,让五皇子不要这么拼命了,也就只有是私下里,多注意一下。 其实不只是方寒被秦子轩这样子给惊住了,就连最近心情一直不是很好,企图用繁忙的工作来麻痹自己的秦子墨,也感觉到自家弟弟的不对劲。 不过他也就是默默的看着,并没有过来劝阻的意思,这不是他不关心弟弟,而是他自己现在都是这样的状态,又如何能管得了弟弟呢。 更何况,秦子墨很清楚,或许在别人看来,他们这样把自己埋在文案之中的行为很疯狂,但也只有这样做,才能不让自己去胡思乱想。 相比于心灵上的痛苦,身体上的劳累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已经逐渐要从那段阴影中走出来的秦子墨,很清楚这样的选择是很正确的,至少要比一直陷入在悔恨自责中正确。 这个世界上,不管是任何人,只要费劲心思的认真去做一件事,不说百分百的能够成功,但起码成功的概率也会大大的提高,尤其是有着身份背景之人。 秦子轩一贯是个聪明的,又经受了秦君还有林慕这么多年的教导熏陶,做事自有自己的一番谋划。 虽然碍于朝政经验浅薄,还有对户部事务不熟悉等等客观原因,秦子轩难免会犯些错误,但他的成长,却是所有人都能看得见的。 而随着秦子轩的成长,作为商税改革试点的平城,一切的进展也是极为顺利,当然,为了这一炮能够打响,方寒甚至亲自去了一趟平城,与那些商人约谈。 秦子轩本来也是想跟着去的,不过却被方寒劝住了,说是让他坐镇京城,免得那些反对改革之人,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又掀起什么风浪了。 事实证明,方寒的猜想并没有错,在他离开京城,亲自去平城主持试点工作开始之后,朝中的那些反对改革之人,是没少兴风作浪。 不过好在有着方寒留下的那些后手,又有着户部嫡系的帮衬,秦子轩还是稳稳的替他的顶头上司,守住了这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 而等到方寒从平城归来的时候,试点工作基本上已经可以说是完美达成了,这与前世改革开放的试点工作不同,商税改革想要实现成效,无疑是更快的。 自古以来改革的手段都差不多,无非是拉拢一批打压一批,方寒现在使用的,也是这个老套路的手段,不过越老的套路有的时候越是好用。 在商税改革初见成效,有了第一批的受益者之后,各地的改革阻力无疑要小的多了,即便那所谓第一批受益者,只不过是一条商线上的人。 不过相应的,那些利益受损的反对力度,也是大大的增强了,方寒自从平城返回京城的路上,接连遭遇了六波刺客,可以说得上是腥风血雨。 若不是秦君为了保证方寒的安全,特意拨了一大队两百人的御林军,又派了几名暗卫过去,面对这种力度的刺杀,方寒还真未必能回得来。 不过即便如此,方寒回来的时候,也是面色无比疲惫,整个人都显得老了几岁,可见这一路走得有多么艰难。 对此,秦子轩也只能是叹了口气,自古以来,改革者永远都是最危险的,触犯了别人的利益,怎么可能不受到敌视,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改革是不切实际的。 当然,改革虽然危险,但其中所蕴含着的利益也是巨大的,方寒现在是户部侍郎,以他的年纪,想要一跃成为户部尚书,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政绩。 虽然林慕当年,也是年纪轻轻的便成为了一品大员,但毕竟是有着多年的从龙之功,只凭着这一点,便已经胜过无数的政绩,提拔起来,别人也是无话可说。 有了平城的胜利经验,回到了京城方寒也没有闲着,一些举动变得更加的大胆,而看到了胜利成果的秦君,对方寒的支持也无疑是更大了一些。 这也让方寒变得更加的积极,他甚至都顾不上已经纷纷扬扬落下的大学,更顾不上那即将到来的春节,整个人恨不得都扑到了户部。 秦子轩不只一次听这位顶头上司在那里暗自嘀咕,怎么这么快就过年了的话,显然,这位是极为不想过年放假的,就怕过了个年,等十几天的年节假过去之后,事情就有了变故。 第434章 不过春节的到来却是不以方寒的意志为转移, 在大家期盼的眼神中, 在一片热闹的过年氛围中, 即便是方寒再不情愿, 也只能是顺着大流给放了假。 每年春节的时候,宫中都非常的热闹,各种各样的宴会,几乎日日都有,尤其是除夕晚宴, 这个辞旧迎新的日子,更是办得尤为盛大。 对于别人来说, 能够参加除夕晚宴是一件极为荣幸的事情,可对秦子轩而言, 从小他就不是很喜欢这种虚假的宴会。 当然,以他现在的地位, 自然不能再像是从前那般,不想来了,报个病假就行,待得烦了,直接便可以偷偷溜走。 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 他早就已经没了任性的权力,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从未有过。 饮尽了杯中温热的美酒,秦子轩靠在椅背上, 双眼有些迷离的望着殿中翩然起舞的女子,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了一月之前,贾琏过来与自己所说的那些话。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告诉他信给林如海送到了,不过林如海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回了他一句知道了,便再未提及其他,甚至连让其照顾一下自己女儿的话都未曾提起。 这让秦子轩很是不解,不过那时的他,也没有心思与精力去管这些事了,反正以林如海的智商,总是不会亏待自己女儿的,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想到林黛玉,秦子轩又忽然想到了与林黛玉齐名的薛宝钗,上次扬州城里他还许了薛蟠一个承诺,对方似乎明年春闱之时便会进京。 有了那么一个穿越者,想来这剧情一定会变得更加不一样了吧,这么想着,秦子轩又抿了口酒,心中忽然有些怅然。 “小五,你在想什么呢?” 望了眼对面坐着的打扮的很是低调,却一点都不显得比其他公主弱势的钟灵儿,秦子墨眯了眯眼,忽然拍了拍身旁明显出神的弟弟。 “没想什么!怎么了?” 被秦子墨给唤回了神来,顺着自家三哥的目光,瞅了眼坐在对面,短短几月之间,完全一副脱胎换骨架势的钟灵儿,秦子轩挑了挑眉,有些疑惑的问道。 虽然说他确实是有些小看了这钟灵儿,没想到对方在被父皇厌恶了的情况下,还能实行绝地反击,重新在宫里有了一块立足之地。 但那靠着万寿宴上,惊鸿一舞得来的宠爱,实在是虚无缥缈的很,似乎好像并不值得自家三哥那般特意去关注,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五弟带回来的这位皇妹,似乎能让咱们再多看几场好戏!” 想到对面那位钟灵儿与后宫那位正得宠妃子的恩怨,秦子墨唇角微勾,眼中闪过一抹感兴趣的光芒,这段时间,这两人可是没少给他提供乐子。 他在皇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没有母妃的公主,能够跟妃子干起来的,也不知道是该说这公主不智呢,还是那妃子蠢呢。 不过要说起来也是,这钟灵儿博得父皇宠爱的手段,跟那些妃子博得父皇宠爱的手段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至少,正统的公主是做不出在万寿宴上献舞之事。 人家最多最多也就是写个书法,弹个琴啊什么的,毕竟,舞蹈虽然说看起来很美,给人的印象更是会格外深刻,但终究不是大家女子的正道。 私下里跳一跳,自然是无妨,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人欣赏自己的舞姿,这就显得有些太过掉身价了。 不过这倒是也不怪钟灵儿会这么选,除了这个办法,她怕是也没有其他可选择的余地了,谁让出身太过尴尬了呢。 虽然上次万寿宴上的舞蹈,让皇室正统的公主们有些瞧不起,但不得不说,钟灵儿的选择还是博对了,若不然,她到现在估计也难得到承认。 “好戏?三哥最好小心一些,不要到最后反而被别人看了好戏!” 撇了一眼满脸兴致盎然的三哥,秦子轩又望了眼坐在对面,正与旁边的娴妃聊着什么的那位德妃娘娘,眼帘微垂,心中不禁轻轻的叹了口气。 要说他们这一代,其实已经很好了,只有三个皇子,也没有上一代那般刺刀见红,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便是你自己不愿意前进,却总有人会逼着你前进。 就像是他那位二哥,虽然更喜欢沉迷于书本之中,做个大学者,可在德妃和其娘家的推动下,却也不得不做一些自己并不愿意的事情。 “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若是连这都要在意,那你三哥我心得有多小啊!” 注意到了自家弟弟的眼神示意,秦子墨只是撇了一眼,便不在意了,德妃,都生了个皇子,还只不过是个妃位,这女人有多蠢就可以想象了。 比之当年的兰贵妃都有所不如,更何况,他现在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皇子了,哪里会怕这么一个蠢到家的女人。 “小心无大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她可比兔子厉害!上次李家之事,她似乎已经意识到是三哥你暗中出手了,这仇结的可不小,更何况……” 接下去的话秦子轩没有再说,他相信,对方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他现在说这些话,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单纯的给自家三哥提个醒,毕竟,德妃那边私下里的动作可不少。 虽然说按照以前的那些事情来看,这人确实是不用太放在眼里,但谁又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呢,总之,小心一点是没有错的。 “好,我会小心的,不过,依我看,她要是真出手,也是对你出手的可能性比较大吧,如今在朝廷上,小五你可是风头正劲啊!” 见自家弟弟说得这般认真,秦子墨也严肃了一点,他毕竟也是从宫里长大的,虽然性子有些懒散,但该有的警惕之心却还是有的。 只是说到最后,却忍不住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顶着弟弟那格外犀利的眼神,调侃着说了一句。 “……” 瞪了秦子墨一眼,秦子轩简直懒得搭理这货,饮了口酒,便开始闭目养神,心里却忍不住叹了口气,风头正劲,他怎么可能不风头正劲。 自古以来,改革一事哪里有静悄悄进行的,不过风头出得太多了,却也未必是件好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尤其是作为皇子,最不适合太过高调。 只是有些事情,他是没办法拒绝的,而且高调一些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不过他今后也确实该注意一下分寸了,等改革之事落下帷幕,他便可以安静的歇一歇了。 正好,他也可以暗中的调查一下那些修仙中人,最好能在找个像红禅法师那样真正有能力的,这不只是为了小狐狸,也是为了他自己。 除夕晚宴,便这般在一片热闹繁华之中落幕了,所有人,不管敌对与否,都是一幅笑嘿嘿的模样,哪怕是刚入宫还未到一年的钟灵儿,也学会了与娴妃虚与委蛇。 虽然秦子轩与自家三哥说话的时候,对于钟灵儿并没有多做评价,但其实,他才是最震惊的那一个,因为对方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来京城的时候,还不过是有些胆气的柔弱女子,对一切事情都显得有些逆来顺受,可这不过才短短几个月,对方就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由一个有些单纯的少女,直接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后宫女子,这跨度实在是有些太大了,不过想到对方身上所经历的,秦子轩却又释然了。 若是遭受了那样的侮辱都还不知反抗,继续像以前一样,那这钟灵儿怕是也活不到现在了。 虽然对于钟灵儿的变化感到惊讶,但对方的变化却与他并无多少关系,他也不太关心,自年节过后,他便又重新的进入了忙碌的工作状态中。 平城的商税改革很是成功,而以平城为中心,又接连建立了好几个试点,以求稳步推进,巩固成果。 没办法,自古以来改革便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若是一下子把摊子铺的太大,那很容易就被反对者抓住把柄。 这样子一点点的推进,虽然速度要慢,但却更加稳妥,起码不会出现那种一个环节出了岔子,整盘计划都要玩完的事情。 而在户部忙着税务改革的时候,偶尔的闲暇时间,秦子轩也注意到了林如海的后续动作,这位巡盐御史,虽然已经死了,但在临死之前却给他父皇上了一封奏折。 秦子轩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感到有些好奇,还特意抽空进宫瞅了眼那封奏折,不得不说,到底是宦海沉浮多年的人,很是能抓准皇上的心思。 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皇上心中没有什么地位可言,所以也不说什么其他无用的的废话,直接便把林家所有的财产都上交给国库,只求换取皇室对于他女儿的小小庇护。 第435章 而且似乎是为了防止贾家捣乱, 这份奏折后面, 还有几张极为详细的家产清单, 上面把林家现有的所有财产都给列了出来。 林家乃是世代列侯, 世代为官,别的什么固定财产,庄子铺子土地之类的就不用说了,最值钱的还是要数那些珍稀古玩,和孤本古本。 这些东西, 那可是有钱都未必能够买得到的,通常都是一个家族的底蕴, 不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就绝对不会卖出去的传家之宝。 不过林如海就那么一个女儿, 林家传到现在也算是断了根了,没有可以传家之人, 再留着这些东西,也确实没有什么用了,与其便宜了林家,倒还真是不如上交给皇上。 当然,秦子轩相信, 林如海也不会傻到真的把所有的东西都上交的程度, 一些银票之类方便携带的东西,应该也是没少给自己的女儿留。 毕竟皇家的庇护是庇护,总不可能真的掏钱帮他养女儿,不给林黛玉留下些银子什么的, 那就算是有皇家的庇护,也不见得能过得多好,起码这嫁妆就没有着落。 对于林如海送上来的这份大礼,秦君还是很满意的,他身为皇帝,又得了林家财产的大头,自然不可能去惦记一点女儿家手中的东西。 为了避免事情不出什么别的差错,主要是为了提防贾家把东西都给卖出去,秦君在看到这封奏折的第二天,便下旨内务府,让人去贾府把这些东西拿回来。 同时也没忘记跟着下了一道圣旨,封林黛玉为丹阳县主,赐婚给贾宝玉,前者自然是为了给林黛玉一个身份,展示皇家对其的庇护,后者则是林如海奏折上所提到的。 或许是知道自己女儿的名声已经被毁了,除了贾宝玉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又或许是林黛玉对贾宝玉已经情根深种,所以请求自己父亲做出这样的选择。 总之,林如海的想法,倒是诡异的与林青保持了一致,都认为把林黛玉嫁给贾宝玉会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在有一个县主身份,有皇室庇护的前提上。 内务府的作用很快,这些掌控皇帝内库的太监,对于收缴资产这种事情一向是最积极的了,或者说,很少有人会对这种事情不积极。 虽然说这次有着清单在,林府的那些东西一个都不能少,但那么多的宝贝,就算是看看,总也是好的,更何况,贾府可是大族,去一趟也总是少不了好处费的。 秦子轩只是在听到消息的当天,抽空跑过去看了一下那份奏折,之后的事情便一概没有过问,这不是他不感兴趣,若是换了以前,他一定会过去凑个热闹。 不过现在他实在是太忙了,抽空去趟皇宫,已经是极限了,这还不是单纯去看奏折,而是去父皇面前刷存在感的时候顺带着的。 他现在就连自己唯一的侧妃都没有多少时间见,每天一回到王府,基本上去青青的院落看上一眼之后,便是回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没办法,即便他现在正处于少年时期,精力旺盛,熬一天夜都不会起黑眼圈的那种,但也实在是架不住这么白天黑夜的加班加点。 不过这样忙着,倒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心里面的那些烦闷的情绪,都被满脑子的工作给冲散了,顶多也只是偶尔才会想起一星半点。 等秦子轩再听到这件事情的结果时,都已经过了五六天了,据自家八卦的三哥说,林家的财产果然全部都在贾家的手中,到那就直接搬走了大部分。 至于剩下的小部分,直接就让那被派去的管家,在扬州城的时候就给卖了,换成了更方便携带的银钱,当然,这其中,也是被这些人给贪污了一点。 贾家原本的想法,是把这些银子都交给内务府,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不过内务府那是什么存在啊,皇帝的私库,多一件两件的那没事,少一样那可都不行。 林如海这次可是把自己家产的清单都给送来了,到时候若是皇帝的兴致上来了,想要查看一番,结果发现不对,那他们哪里担得起啊。 虽然说贾家给的银子,与那些被卖到的东西,价值应该是相差无己的,但内务府可不会为了贾家而担这份责任,他们宁肯多麻烦几趟,也不愿意图这点省事。 而贾家在内务府的逼迫下,也只能是派人连夜跑到扬州,找各方面的门路,去把自己卖出去的东西再给买回来。 不过有些时候,卖东西拿钱容易,想再买回来可就拿了,这已经不再是钱的问题,而是面子的问题,好在,贾家现在还算得上是有那么点面子。 当然,这个世界上,不给贾家面子的也不少,对于那些人,贾家也不能动强,大多数都是赔着笑脸,加了高价把东西又给买了回来。 为此,贾家本就不太富裕的银子,又很是缩水了一笔,本来就有些财政危机的贾家,比原著中更早的陷入到了困境之中。 不过,管家的事早就让贾母找借口全交给了二房王夫人,是以,这要头疼也是那位王夫人头疼,贾琏在旁边看着,还有些幸灾乐祸。 对此,秦子轩也只能说,这是自作自受了,想当初,二房若不是怕自己的地位降低,死把着管家权不放,现在头疼的自然就是贾琏了。 贾家和林家的事情不过是个小插曲,秦子轩很快就把这些事给抛到了脑后,又专心于商税改革之事上了。 如今,经过了大半年的努力,商税改革在那些试点地区已经能看到成效了,更多地方也相继的展开了工作,距离全国推广也只差最后一步了。 多日来的辛苦,看到了成效,秦子轩自然是很开心,所以在下班回到王府之后,听到薛蟠求见的消息,他虽然有些劳累,但还是在大厅中接见了对方。 “草民见过宁王殿下!” 由一个侍卫带着进了大厅,一路上那守卫森严的气象,还有王府的威严,都让薛蟠心中一凛,本就恭敬的态度变得更加恭敬了。 同时,心里面也不禁有些感慨,要说在现代的时候,这些王府他可没少去,甚至故宫他都没少进,可那时候和现在感受到的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起来吧,本王不是老虎,你不用这么拘束,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见薛蟠浑身紧绷,一幅无比拘谨,看起来小心翼翼的模样,秦子轩不禁摇头轻笑了一声。 他上次见薛蟠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这位都还挺有胆色的,也不知道这会就他一个人,对方怎么好像还变得有些畏缩了。 “多谢殿下!” 虽然秦子轩这么说了,但薛蟠还是小心翼翼的坐了半边屁股,显得很是谨慎。 没办法,他上次见五皇子的时候,对五皇子的各种信息了解的并不算深,只知道是位得宠的皇子,这回来了京城,听得消息多了,他才知道,这位皇子有多厉害。 商税改革啊,薛蟠是学过历史的,自然知道,但凡是能够主持这种改革之类东西的,那都是狠人中的狠人,这能让他不紧张嘛。 “如今也快春闱了,怎么样,今年的会试可有把握?” 见薛蟠仍旧是一幅无比紧张的模样,秦子轩摇了摇头,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转而问起了正事,他上次就派人打听过薛家的消息,自然知道,薛蟠如今已经是举人了。 虽然对于原著中的薛蟠,秦子轩是有些厌恶的,但既然薛蟠已经被人穿了,成为了自己的老乡,那自然感官就是不一样了。 当然,穿越乃是自己最大的秘密,即便是在老乡的面前,他也不会暴露出来,不过稍稍的给一些照顾还是可以的。 更何况,同为穿越者,他很清楚,这种站在中华五千年历史巨人肩膀上的感觉,只要这薛蟠穿越之前,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废物,将来就肯定能有用得上的时候。 对方若是那种什么工科男,化学男,那自然就是更好了,不过从其过往的履历看,似乎好像不是那种,要不然早就该有什么香皂牙膏之类的东西出现了。 “会试之中卧虎藏龙,有才德之士不知凡几,草民也只能是尽力而为,谈不上多少把握……” 这话薛蟠说得是真心的,完全不是在谦虚,对于会试他是真的没有多少把握,这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全天下的英才都集中在科举之上,而且还是每三年才有一次。 那难度可是要比前世靠什么清华北大之类的高得多了,甚至比考一个什么市高考状元,甚至是省高考状元都要难,他前世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一本罢了。 这一世,虽然是自幼便请了夫子,拼了命的学习,但说实话,他还是没有多少信心,去和那些书香门第出来的子孙竞争,毕竟,那些人可是都有着进士在教导的,学习资源可比他要强得多了。 第436章 薛蟠的谦虚或者说是诚实, 让秦子轩惊讶了一下, 身为现代人, 又是穿越到了古代, 想要不产生那种天老大我老二的思想,可真是挺难得的。 不过这个念头也不过就是一闪而过,薛蟠会怎么想,与他的关系并不大,这次薛蟠登门, 就只是单纯的过来拜访一下,是以说了些话之后, 对方就识趣的告辞离开了。 当然,出身皇商之家, 家底丰厚,做人也很懂事的薛蟠, 并没有忘记留下一份让人眼前一亮的礼物,那是琉璃也就是玻璃的制作方法。 在听薛蟠说起这事的时候,秦子轩其实是很惊讶的,因为在他看来,若是薛蟠懂得这些东西的制作, 市面上应该早就有了才是。 怎么会等到现在, 把这份代表着巨大利润的东西送给他呢,可在听薛蟠苦笑着说了下薛家的情况后,秦子轩就有些明白了。 有些东西不是薛蟠不想做,而是少了当家做主之人的薛家, 在那个时候,能够维持住自己现在的家业,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这还是靠着贾家在背后撑着。 没有足够的实力,便是拿出了这些东西,最大的可能也是被人给夺走,就算是四大家族够强硬,挡住了那么别有用心之人,薛家也不会占据大头。 与其费劲心机,冒着风险,到最后收获的利益,只是别人施舍下来的一点点,那薛蟠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呢,反正有着他父亲积累的那些财富,他也是饿不死的。 对于薛蟠的想法,秦子轩不置可否,不过不得不说,白白得到这么一份大的利润,他还是很开心的,自古以来,有权不代表着有钱。 别看秦子轩现在挺威风的,但他在财政方面上,也不过就是比自家三哥稍稍好点罢了,还不一定能比得上薛家有钱呢,当然,这只是单纯的指银钱方面。 若说古玩珍宝,孤本典籍,那全世界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比皇家多,不过那种东西,自己使用是没问题的,若是想卖出去当钱花,那是半点可能都没有的。 就算是他们舍得下这个面子,不怕被别人嘲笑,皇家的东西,御用之物,哪个不怕死的敢买啊,这些东西,那控制的都是极为严格的,擅用贡品可是死罪。 所以说,虽然按照固定资产来算,秦子轩那绝对是天下有数的小富翁,但若论起这手中流动的银钱,他可不比薛蟠富裕到哪去。 而作为一个皇子,要用钱的地方,那是多了去了,薛蟠这次,可不仅仅是给秦子轩送了一大笔的银钱那么简单,对方这是直接送了一个下金蛋的老母鸡啊。 现在的琉璃,那比起后世来,可谓是价值连城,就连皇宫之中都属于珍稀产品,若是一般人的话,就算是得了这方子,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弄。 可在秦子轩这里,那就无需顾及那么多了,直接便把方子给了吕长安,让对方去皇城制造局,找几个老工匠,就把东西给做出来。 秦子轩对这方子一点都没有严防死守的保密态度,对那些工匠们,更是懒得去说什么必须要保密,不保密就怎么怎么样的话。 身为大乾皇朝的宁王殿下,他有那个自信,这个世界上还没人敢动他的东西,除非那人是真的要钱不要命了。 看过了制造出来的玻璃之后,秦子轩也没有太管,王府之中也有跟了他多年的门客了,把这事情交给对方去办之后,秦子轩便又回到户部做事。 相比于钱财上的获取,商税改革一事才是能让他在朝廷上站稳脚跟,博得一致赞誉的重要事情,相比于政治上的声望,钱财自然就算是小事了。 与秦子轩想得一样,打着宁王殿下的旗号,对这门生意动心的人估计有不少,但敢动手的那却是一个都没有,秦子轩本人甚至都没用露面,琉璃坊就办得是红红火火。 对于那进入了王府库房的大比银子,秦子轩也没有忘记,自家还正处于苦苦煎熬之中的三哥,直接就分了三成的利润过去。 这下子,有了当今两位皇子的坐镇,本来便只有贼心没有贼胆,虽然看着眼馋但却不敢动手的那些人,就更是连贼心都不敢有了。 当然,在看到了日益增多的白花花银子后,秦子轩也没有忘记真正的功臣,他仔细的想了想,当年在扬州,这家伙所提的那个请求。 直接就给了薛蟠一个承诺,什么等两年之后让他妹妹参加选秀之类的,那都不用去了。 秦子轩很是大方的告诉薛蟠,满城的未婚公子哥,尽情的去选,除了皇室子弟,他都可以让父皇给他妹妹赐婚。 这样霸气的话,薛蟠似乎是从未想过会在一向克制的五皇子口中听到,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嘴巴都快张成了o形,让秦子轩后来一直都忘不了对方那副模样。 简直比前世那些著名的笑星还要搞笑,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秦子轩已经有十多年,未看到任何的小品和喜剧,所以笑点都变低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朝政繁忙之余的调剂品,没错,自从商税改革一事步入了正轨,或许是看不得儿子清闲,秦子轩又被安排了其他的差事。 与他有着一样待遇的,被一堆事物给压得踹不过去来的还有其他的两位皇子,秦君这次那是真的不偏不依,一视同仁了,所有的皇子,没有一个能闲下来的。 好在,最不喜欢忙碌的秦子轩和秦子墨,这段时间也已经是忙惯了,不再像是以前那般抗拒,而秦子祺就更不用说了,这位虽然更多的喜欢书本,但一向都是很听话的。 年关已经过去,渐渐的,原本雪白的树叶一点点的变成了绿色,春风虽然还有些刺骨,但一年一度的春闱,还是在这瑟瑟的寒风之中开始了。 今年春闱,除了新近投靠过来的薛蟠之外,王府内也有几名跟了秦子轩多年的门客参与,这并不犯忌讳,皇子培养门客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只是秦子轩,就连一向不太关心在乎这些事情的秦子墨门下也是有人参加的。 至于秦子祺那就更不用说了,这位的门客大多数都是书生,与秦子墨手下,大多数都是武夫可以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事实上,就连秦子轩门下,都是有几位武人做门客的,毕竟,如今的大乾,虽说重文轻武,但却不会像是宋朝那样,差距那么鲜明。 这一点从定远将军身上就能看得出来,若是放在大宋,武人想要娶公主,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世人天生的就对武人有着蔑视。 大冷的天被定为副考官,其实秦子轩是不太想去的,毕竟他的学问虽然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磨炼,但也谈不上多么出众,顶多是不会出丑罢了。 这三年一次的会试,集结的可是全天下的精英人物,各个都是举人身份,秦子轩自认是没有那个能力,去判他们写出来卷子的。 与其说他是被派去做考官的,倒不如说他是被派去混资历,顺带着去监督那些考官的,对秦子轩来说,这会是一趟注定很无聊的事情。 而且,还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因为那所谓的人脉结交,门生遍天下,天然同盟什么的都是属于主考官的荣耀,副考官那就是当陪衬的。 不过虽然不喜欢,但皇上的命令谁人敢不听,秦子轩还是面带微笑,装作一副很是荣幸的样子,与二哥秦子祺在贡院碰头了。 与他这个纯粹是被赶过来的充当吉祥物的皇子不同,秦子祺对于自己能当上考官一事,是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对此,秦子轩是真心的不能理解。 这么大冷的天,跑到贡院来,陪着那些举子们一起被困在这四方小天地之内,憋闷的要命,还不能随意的走动,就跟坐监牢似得。 那些考官们高兴,不难理解,有很多人还混不上这个差事,可对于他们皇子而言,这个差事就谈不上什么荣耀了,兴许一个不好还容易引来麻烦,这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 不过显然,秦子祺的想法,与他这个俗人那是截然不同的,或许在对方看来,能第一眼看到考生们的卷子,就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要不然,秦子轩实在是不能理解,他二哥在试卷发到考生手中之后,与那些主考官副考官们,一起开始拿笔认真做起试卷的行为。 装模作样的拿着手中的毛笔,秦子轩低头瞅了眼试卷上那所谓的圣人之言,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拗口的文言文了,你让他学还行,想让他写,不逼到份上,他可不愿意费那个心思。 不过这个时候,似乎好像不写也是不行了,抬头望了眼正聚精会神写着卷子的众人,秦子轩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不得不放弃自己那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中二思想,开始老老实实的随大流了。 第437章 说实话, 前世当学生的时候, 秦子轩不只一次咒骂过那些该死的课程, 尤其让他深恶痛绝的就是数学, 天生没有理科生思维的他那是被折磨的够呛。 与数学相比,语文反倒是秦子轩的强项,也是他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东西,不过这项强项,自从穿越过来之后, 就被各种各样的学霸给打击到了。 甚至一度让秦子轩怀疑,自己当年到底是有多大的脸, 才能好意思把语文这一博大精深,让人钻研一万年怕是都不够的学科, 当成自己的强项。 与那些拗口的文言文相比,简单明了, 直接一算就能算出来的数学,相比起来不知道要多么的有亲和力才是,当然,这个时候说这些,那都是没有用的了。 望着那些奋笔疾书的考官们, 秦子轩虽然已经把自己定位成了一个打酱油的, 可还是不得不老老实实的随着大流,咬着笔杆脑子空空如也的对着面前的卷子。 屋子里安静的气氛,蓦然让秦子轩有些回忆起了,前世他每次月考的时候, 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学渣级代表人物,那个时候,他每次就是这么坐在这里发愣的。 没办法,中学时期的管理还是极为严格的,哪怕是你把整张卷子全部都写完了,没到点那也不会有人放你出去,一个字都不写的就更加不用说了。 秦子轩还记得,有一次月考结束的时候,作为总是给班级拖后腿的他,第一次没有被班主任给批评,那不是他突发猛进考得有多好。 而是有一个脑子进水了的学生,在那考试的卷子上画了一朵小菊花,直接就把判卷子的科任老师给气疯了,第一时间就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找他们班主任。 那一次,班主任的怒火才冲着那个让他丢脸丢到家的学生去了,像是他们这种每次月考必被批评的差生,反倒是很侥幸的逃过了一劫。 想到那被班主任给展示出来的,画得极为形象的小菊花,秦子轩忍不住弯了弯眼角,他拿着手中的毛笔,一时间还颇有些意动。 不过瞅了瞅屋子里的那么多人,还要站在他身旁伺候的下人,秦子轩想了想,最后还是不得不遗憾的放弃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脑子放空了一会,秦子轩的心情也就好了很多,再看向这卷子的时候,也便不觉得那么讨人厌了,提起笔试着答了一张卷子之后,时间便也到了中午。 在这小小的屋子里用过了午膳之后,秦子轩扫了眼一点时间都不耽搁,就又开始答起卷子的考官们,挑了挑眉,这回可是没心思跟他们玩了。 这又不是前世的高考,需要写标准答案什么的,这考官们就算是把试卷都答出来了,也顶多就是作为一个衡量的标准,意义是有,但作用却不那么大。 与这次的主考官说了一声,秦子轩便打着巡视考场的名义,出去遛弯了,打算瞅瞅那些奋发向上的举子们,现在都是什么样的状态。 这可是难得的现场直播,前世的那些电视剧,就算是制作的再精良,还原的再贴近现实,那也是远远比不上的,若是不亲眼瞅一瞅,岂不是有些可惜了。 其实科举考试,往往都是有着专门的巡考官的,判卷子的考官是不能近距离接触考生的,这是为了考试的公平,不过身为皇子,又不用判卷子,秦子轩自然是有些特权的。 不过即便如此,他身后也是跟了个巡考官,说是为了方便听他吩咐,但其实,根本就是为了监督他,当然了,秦子轩对此也并不是很在意。 反正他每次出行,身边就没有不跟人的时候,这么多年,他也都习惯了,有人愿意跟着,那就让对方跟着呗,也省得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自己成了背锅侠。 会试乃是科举的最后一步,能来此应试的都是举子,但凡是能够中举的,便已经没有穷人了,历代皇朝对于举子的待遇都是相当好的。 在大乾皇朝刚建立那几年的时候,因为进士的稀少,很多举子都是可以在地方为官的,虽然最高也只能做到县令这个位置,而且还是极少数,但那也是很了不得的了。 当然,这三年一次科举,偶尔还有恩科的加下来,进士已经不像是以前那般稀少,别说是那些举子了,很多进士甚至都捞不到官做。 不过即便是这样,举人也是可以见官不拜,称一声老爷的存在,自古以来就有穷秀才的说法,却从来不存在穷举人的说法,可以说,中举之后,那就相当于越了一个阶层。 对于这些举子,会试的考棚也是相对来说好了一些,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的,去过贡院的人那都知道,那种地方,嘿嘿,简直比监狱还要差上两分。 长不过五尺,宽不过四尺,高不过八尺,每个人只发三根蜡烛,进去后就由那大头兵把门给锁上,就算是你放弃了考试,那也是不允许出来的。 为了防止作弊,考棚还没有窗户,只在房顶有个不大的通风口,避免犯人啊不是考生在里面会被闷死,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吃喝拉撒睡都只能在这考棚里进行。 相比于前几次考试时,还有什么臭号的分别,到了会试,那都是一人一个独立的茅厕,这是为了避免考生去厕所的时候作弊。 可以说,从你进入考场以后,那就是跟进了监狱没有区别,在那个小屋子里面待着吧,什么时候考完了,什么时候才能给放出去。 这样做,虽然显得有些不太人道,残忍了那么一点点,不过却是最大限度的能够防止作弊现象的发生,保证会是的公平性。 秦子轩虽然是考官,但他跟这些考生没有任何区别,拿到的卷子也都是第一场的,虽然在他那里觉得有些抓瞎,但对于一层层考上的举子们,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都是些四书五经的经意题,也就是前世老师们最常考的名词解释,考验的是背诵和记忆。 除此之外,就是律法方面的知识,还有诗词,与乡试时考得差不多,就是难度提高了一个档次。 会试一共是分散场考得,三日一场,这也是为了防止,考生在里面一连憋九天再给憋死了,毕竟,那么个小房间,实在是太过熬人了一些。 别说是身子体质本来就弱的书生,就算是放个壮汉,那都得被憋疯,就算是这样,分成了三场,第一场出来的时候都有被抬着出去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有的考生年纪太大,有的考生身体素质太差,还有的考生是因为心理素质不过关,又正好赶上这换季的时候,染点病是避免不了的。 不过这都是少数,大多数考生还是很□□的站着走出来了,虽然一个个面色都不是特别好看,身形也是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站在考棚的最里边,秦子轩望着这些关了三天,终于被放出去的考生们,心中不禁有些庆幸,还好他不用参加科举,要不然,这环境那可真是得让人难受死。 事实上,秦子轩现在都有些佩服这群考生了,尤其是那几位白发苍苍的老考生,这么多年的科举经历下来没把人逼疯,还能坚强的再来考试,这韧性也是够强的了。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都说相比于武人来说,书生的意志力薄弱,要秦子轩看,那都是胡扯,就算是把那些武人换过来,这几天蹲监牢似得的经历,也绝对是不轻松的。 心里感慨了一下后,秦子轩便也随着大流离开了考场,下一场考试在三天后,虽然说他在考场并没有太累,但这三天他还是寻思着,去好好的放松一下。 毕竟,那一个个监狱似得考棚,虽然不是他住的地方,但只看着他就觉得很是压抑,可贡院一共就那么大点的地方,他若是不去看那些考生,就得回屋子里待着。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不让人心情好受,到处都弥漫着紧张压抑的气氛,最关键的是,秦子轩还找不到可以跟他说说话,聊聊天的人。 本以为能相依为命九天,成为最佳好伙伴的二哥,第一天就跟着主考官跑了,两人除了做卷子以外,就是聊些学术上的话题,秦子轩压根就插不进去话,那给他郁闷的。 其他那些副考官倒是能跟他聊一聊,不过身份不一样,瞅着那些人拘谨的样子,秦子轩就没那个兴致了。 再者说了,能做考官的,一个个岁数都不小了,俗话说的好,三岁一代沟,这秦子轩跟他们比起来,那都不知道要有多少代沟了。 在考场里面煎熬了三天后的秦子轩,第一时间就是把自家三哥给拽出来,跑到了龙源楼,欣赏歌舞的同时,更是痛快的大醉了一起。 当然,在这个期间,秦子轩也没少给自家三哥普及一下考场之内的见闻,在他那堪比说书先生一般的水平下,秦子墨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头一次对自家天下的科举有了这么深刻的认知。 第438章 没错, 作为一个更喜欢舞刀弄枪的皇子, 秦子墨知道的那点关于科考的东西, 还没有秦子轩来得多呢, 这会听弟弟这么一讲,顿时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那些考生的坚忍,或许三年一次科举,那些考生们都已经习惯了, 但在秦子墨他们看来,这能坚持下去还是很厉害的。 跑出来浪了三天, 给自家三哥科普了一下必要的常识之后,秦子轩又有些垂头丧气的重新走回了贡院, 接下来还有两场考试等着他去监考。 虽然有了第一次监考的经验,但秦子轩该无聊还是只能无聊着, 没办法,考场有考场的规矩,别说是那些考生们查得很严什么都不让带,作为考官的他,想带个话本解解闷, 那也是妄想。 不过好在, 经过了三天的放松,秦子轩倒是也累了,这会也能待得住了,没事, 看看那些考官们写出来的卷子,坐得累了就再跑出去转转,整个人倒是也挺悠闲的。 相比于科举的第一场,只是背诵那么简单,第二场就稍微加了些难度了,考得是古代人普遍不太精通的术数也就是数学,还有史论和经义也就相当于现代的言语理解题。 秦子轩巡视考场的时候,明显的能感受到,这些考生们变得更加的紧张了,甚至还有人大晚上的都不睡觉,在那里点灯熬油。 要说一般的时候,秦子轩晚上是不会睡那么晚的,他一向不习惯熬夜,不过这两天,考场里面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的,弄得他晚上做了个噩梦睡不着。 所以就想着起来转两圈,正好就瞅见了那几间在夜色上也透着亮光的考棚,虽然有些觉得这些人,大半夜不睡觉在那写文章是在自己作死。 但秦子轩打了个哈欠,溜达了两圈便披着衣服又回去睡觉了,身为考官,是不能与考生说话的,他自然不会犯忌讳的去提醒对方。 再者说了,这考试是自己的,该怎么做才是最好,那只有自己心里才清楚,兴许那几个考生,就是比较特殊的体质呢,是那种只有晚上才能写好题的呢。 当然,这样的人那还是少数,大多数人晚上都是老老实实的睡了,毕竟,蜡烛那可是只有三根的,点完了可就没了,白天考棚那么严实,可也没什么光亮能透进去。 说起这点,那秦子轩却是不得不再次吐槽上两句了,他原本还以为,把批卷子的考官都困起来,是派他们出来看到考生以后,会双方勾结呢。 可他出来转悠了几圈之后,才发现那根本就是瞎说的,那一个个考棚弄得跟监狱还要严实,连人的脸都看不到,更是严禁发出声音,这除非有个透视眼,要不谁知道谁是谁啊。 秦子轩溜溜达达,无所事事的或许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但那些考场内的举子们却都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在第二场考试大头兵们开始收卷的时候,还有人在奋笔疾书呢。 看得秦子轩那叫一个感慨啊,猛然间就回忆起了月考时,那些明明不行却还要努力再奋斗一下,死活都不肯放弃的学渣们。 当然,也还有那些明明都已经把卷子给答满了,甚至自信都能打到九十分以上的学霸,非要奔着一百分就努力,拼命的想要找出自己有没有失误的地方。 不过这古代的贡院考场,与现代的那些考试,还是有差别的,这里想要拖延交卷的时间,嘿嘿,那是完全不可能的,若是不小心一些,卷子都能给你扯坏,你还没处说理去。 第二场考试完毕,这回抬出去的人,就要比上一回多上一倍了,想来有很多人是因为自觉这次没有考好,所以经受不住打击晕倒的吧。 再一次见识了一下众生百态,秦子轩感慨之余,也懒得搭理那个抛弃自己的负心二哥,直接施施然就出去,继续去找自家三哥说话聊天吐槽外加散心了。 别看考场弄得那么压抑那么严格,但这三天的时间,照样是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发生,当然,那些事情对秦子轩来说,是有趣,对那些举子们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悲剧了。 不过要秦子轩说,这些人也是活该,都到了这会试了,都成了举人了,按理来说,这也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了,干嘛就非要做那找死的事情呢。 高考作弊处罚尚且那么严厉,更何况是这古代的会试呢,那都不是终身不能再参加考试那么简单了,被发现之后,那整个人生都算是彻底完了,还得带累后代子孙。 第439章 不过好在, 这样子愚蠢的人, 那还是少数, 毕竟一路考到举人的都不容易, 不说各个是天才,但起码也都是聪明的人,书呆子什么的那都是考不到这个地步的。 毕竟从秀才开始,科举里面就有了策论一项,这可不是光靠着死记硬背就可以拿下的, 而且文章写得好不好是一回事,揣摩考官心思却可以说是一门必备的学问。 策论这一项, 其实某些程度上特别像是前世的那些作文,正所谓各花入各眼, 有的人喜好辞藻华丽的,有的人喜好朴实的, 这怎么办。 所以说,每次科考之前,那些考官们出的文集才会卖的那么火,那些考生们都是指望着从那些文集里面,得出自己到时候该怎么答呢。 当然, 文风虽然是一项很重要的因素, 但策论考得更多的还是实事,毕竟,这些考生若是中了,那以后都是要做官的, 当官自然是要会处理事情。 前几年的策论,秦子轩并没有像是那些学子一样,专门去看过,不过等他又放松三天回来监考时,却被那策论的题目给狠狠的震惊了一下。 虽然说做官就是要管理天下名声,而每次的科举除了少部分的幸运儿能够留在京城以后,大部分都会被派到各地当知县,做父母官县太爷。 可即便如此,这策论考得也未免有点太接地气了吧,其他的那些题目暂且就不说了,可那一本正经讨论该如何种地的题目是怎么回事。 种地那是能够讨论出来的吗,而且看这一个个的举子,虽然肯定有出自农家的,但读书不易,有所成就的肯定是不会下地干活的。 这些人,哪里能够答出个所以然来,而且,就算是答出来了又能怎样呢,难道他们还能比多年种地的老农还要厉害吗,真当人人都是袁隆平啊。 就算是袁隆平,那人家也是种了无数年地以后,才发明出来的杂交水稻好不好,那成功的背后,可是隐藏着无数次的失败和尝试呢。 虽然心里面在疯狂的吐槽,更是觉得,那些考生们会败在这道题目上,但秦子轩面上却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年纪越大,他的表演功力也就越好。 老早就已经练就了一脸云淡风轻的技能,心里越是惊涛骇浪的时候,面上就越是平淡,这已经不是在表演了,近乎于直接把自己贴上了一张面具。 往年的策论如何不知,但今年的策论,无疑是更偏向实际的,那讨论如何种地才能更好的题目不说,还有关于水利方面的题目。 秦子轩还在其中又看到了关于如何赈灾的题目,还特意引用了云州的例子,除此之外,就只剩下那道老生常谈的题目了,也是考验这些举子们情商的题目。 没错,就是那道万金油的,问你如何看待皇帝之政,这道题基本上从大乾立国以来,是年年都有,科科必出,而且虽然形式都是这个形式。 但具体内容却每科都不一样,毕竟朝中的大事那么多,皇上下达的政策那么多,三年才一科考,那么多的素材中随便抽出一个,永远都不带重复的。 别看这样的题目,长得挺像是前世那种送分题一样,但实际上,两者相差的可不只是十万八千里那么简单,这道题可以说是科举最难的一道题了。 问皇帝之政如何,还具体到了实事上面,那真是轻不得重不得,既不能猛夸显得太过虚伪谄媚,却又不能轻了淡了,这个度想要把握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至少秦子轩觉得,换成他,大概是做不来的,不过好在,他这辈子也不需要那么处处小心的看人脸色做事,更不需要揣摩上官心思。 他只要本本分分的把自己的工作任务做好便是了,当然,没事的时候,也得想办法讨一下自家父皇的欢心,不过那也不需要太勤。 想到此时可能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父皇,秦子轩环视了一眼那一个个封闭的考棚,还有他们旁边站着的大头兵看守,想了想,还是回了考官们集聚的屋内。 望了眼依旧是在奋笔疾书的那些考官,还有他们眼下深深的黑眼圈,秦子轩扯了扯嘴角,还是尽量放轻脚步的走到了二哥的面前。 颇有书呆子属性的二哥,根本就没有察觉到秦子轩的到来,又或者,是察觉到了,但因为正忙着写卷子,所以没有时间和心情搭理。 总之,秦子轩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了面前,秦子祺却根本就不受影响,自顾自的拿着毛笔,在那里答得欢快,那副乐在其中的模样,让秦子轩看得很是有些无语。 这若是什么其他的考试,秦子祺这幅模样,他倒是能够理解,毕竟他这位二哥一向都是个学霸极人物,可瞅瞅那卷子上的题目。 农业,水利,赈灾,还有为自家父皇歌功颂德,这不管从哪方面看,自家二哥应该都擅长不了才对啊,怎么现在却答得如此认真。 第440章 这么想着, 秦子轩不禁转动了一下身子, 跑到了秦子祺的身旁, 打算看看这卷子上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他可不相信,从未种过地的二哥,能够写出什么所以然来。 不过让秦子轩感到震惊的是,他发现桌子上的那张卷子,只这么一会的功夫, 第一道题就已经答完了,那张纸写得满满的, 是现在最流行的馆陶体。 四四方方,看得很是工整顺眼, 远比他那一手自己都认不出自己写的是什么的狂草,要好上无数倍, 两者全然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当然了,看卷子吗,字体虽然赏心悦目,但还是内容最为关键,毕竟, 科举考试时, 所有的卷子,都会由专人进行重新抄写。 这也是为了防止作弊的一种,要不然每个人的字迹那么鲜明,直接拿过来看的话, 实在是太容易事先交流沟通了,若是那样,就连糊名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可就在秦子轩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思,仔细去看二哥所写的卷子时,他再一次的又被震惊到了,这倒不是说秦子祺写的有多么好,多么出彩。 而是秦子轩压根就没想到过秦子祺能写出来,所以在看到对方真的写出来时,才会这么吃惊,要知道,这可是农业啊,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上书房可是从来没讲过的。 秦子轩现在再瞅向自己这位二哥的目光,都已经是带着点敬佩了,虽然说对方这卷子上写的,很是有种纸上谈兵的感觉,但对于一点头绪都没有的他来说,能够写出来,这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果然,学霸就是学霸,在学霸的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什么叫做知识渊博,这才叫知识渊博,懂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那算什么啊。 连这种农业水利很少有人问津的杂学都精通的,那才叫学识渊博呢,这一刻,秦子轩甚至觉得,自己这位二哥若是去参加科举的话,别的不说,进士那是绝对稳了。 当然,这只是秦子轩自己单方面的想法,那些举子的卷子,他都没有看过,自然也不知道,他们都答得怎么样,但他总觉得,应该有一大部分人都是比不过秦子祺的。 其实仔细想想,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身为皇子,拥有的资源那可是全天下最好的,不是状元出身,都没有资格进上书房,不是天下闻名的大儒,都没有资格担当讲学先生。 坐拥着这样的教学资源,吊打一群可能连进士老师都没有的举人,说实话,还显得有些欺负人。 不过这么一想,秦子轩反而是更加羞愧了,因为他发现,坐拥有如此多资源的他,别说是像自家三哥一样,跟欺负小孩子一样的吊打这些举子,不被这群人吊打,那就算是他幸运了。 好在,上书房之内,他的水平应该还不算是最差的,有着自家三哥垫底,秦子轩羞愧了一会,也就恢复了过来,反正浪费资源的不是他一个。 这般安慰着自己,秦子轩又扫了一眼那越写越多的卷子,自信心被暴击了三百回合的他,终于不再自己给自己找虐,而是离开屋子,又跑去外面散心了。 说是散心,其实也不过就是坐在外面,吃吃点心吹吹风而已,没办法,屋子里那么忙碌的状态,他这个闲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在那些考官面前吃零食。 至于说找一个单独的屋子,那倒是行,贡院还是很大的,他们每位考官都有着单独的住处,不过那地方,离得有点远,就为了跑回去吃点东西,秦子轩还是不愿意动弹的。 一场一场又一场,一天一天又一天,时间便在秦子轩打酱油中过去了,等到这最后一场结束的时候,不要说这些备受煎熬的举子们了,就连秦子轩都快忍不住感动的哭了。 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有木有,这科举还真不是人该干的事啊,抱着这样的想法,秦子轩走出贡院的时候,只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清新了两分。 当然,这是因为他们这些考官,有着专门的通道,没有跟那些考生们挤一个门,要不然,三天窝在一个地方不洗澡,还就那么一个小空间的考生们,身上散发出的味道绝对会让人怀疑人生。 事实上,就连那些自己走出去的考生们,也都有些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有随从的由随从扶着,便赶快的上马车回府,没有的也是急匆匆的雇辆马车回客栈。 在这贡院门前,是丝毫都不需要担心,雇佣不到马车或者轿子的,那些做生意的人,一向都最是机灵,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准时的跑这来找生意。 其实这也不能算是找生意了,京城这个地方,马车和轿子大多都是不愁生意的,他们会大老远的跑过来,其实更多的是为了沾文气。 古代嘛,大多数都有些迷信,虽然自己不一定就能拉到状元爷或者是进士老爷,但那概率还是有的,而且三年就这么一次,也没有人会嫌耽误功夫。 第441章 相比于这些还需要排队出门的考生, 秦子轩就要舒服的多了, 他可以轻轻松松的从专用通道出去, 回府好好的洗漱休息放松一下。 不过这是独属于酱油党的待遇, 那些正经的考官们,此时还是在那小屋子里面憋着,而且相比于前几天,只需要悠哉悠哉的答答题。 这会的考官们,算是正式进入到了紧张备战状态, 那场面,与那些参加科考的考生, 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区别,一个个的面色都极为凝重。 没办法, 不凝重严肃也不行啊,这会试可是科举的最后一关, 选中的人是要带过去给皇帝过目的,但凡出一单差错,可能就会是无数个人掉脑袋的下场。 这不是考官们自己瞎想,而是在太宗那一朝的时候,就真真切切的出过这种事, 那会大乾刚立国不过五十年, 天下需要算是安定了。 科举考试上来的官员也不少了,不再像是再往前那样,得需要举人去做县令了,可相应的, 其他问题却也很突出,就比如这南北考生的比例。 因为从前战乱的影响,北方的很多典籍文书都失落了,那些文人大儒们也有很多都遭殃了,整个文化阶层可以说是照以前直接跌落了不止一个层次。 而相比于北方,受战乱影响比较小的南方,就要好得多了,甚至在战乱祸害北方士子圈的时候,南方还没少接受那些逃难过来的文人和各种各样的典籍书册。 这么此起彼伏的,也就导致了北方士子的水平与南方士子的水平,差距太过巨大,当然,这些差距,在会试以前,是不显眼的。 因为各省各府都是各考各的,各地有各地自己的名额,南方与北方也不是在一起争那个名额,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冲突。 不过到会试的时候就不行了,那是全天下的学子们一起科举考试,可不存在什么不冲突的说法,而科举考得是真才实学,差距过大的情况,就是上榜者没有一个北方士子。 其实要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南北方的文化差距摆在那里,可关键是,那届的考官们,全都是南方人,没有一个北方人。 这下子,那可就是捅了马蜂窝喽,那些北方来的举子们,哪个会承认自己比人差呢。 而且,就算是他们承认了自己可能水平不过关,会有人承认整个北方士子的水平都不过关,都比不上南方人吗。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啊,所以,在看到一个北方人都没有上榜之后,这些举子们就开始闹起了事来,人家也不说别的,只三个字,那就是不公平。 简而言之,就是这届科举有猫腻,肯定是那些南方的考官们,偏向自己的家乡人,这个说法,在现代看来,或许显得有些可笑。 但在那个时候,同乡同窗同榜都可以算作是天然的盟友,所以这个说法一经传出,那是非常有市场的,基本上大多数人都认为很有道理。 毕竟一届科举,一百多个名额,怎么可能全都是南方人,北方人就算是学问再如何差,那也都是一个个考上来的,不是滥竽充数的,怎么可能一个人都考不中呢。 这件事情闹到后来,已经不只是北方的士子们大喊不公了,就连北方在朝为官的都站出来弹劾了,而在群情激奋的情况下,太宗自然也是下旨彻查了。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那一届的所有考生都被罢满了功名,发配到了边疆,而考官们,则是全部罢官免职,直接便砍了脑袋。 而借着这件事情,在那些血淋淋脑袋的震慑下,太宗成功的推出了南北分榜的政策,这个决议不是一时兴起得来的,而是早就已经想了很久的。 不过在这次科考舞弊案之前,南人的势力太过庞大,朝廷上很少有北人的身影,所以事情的阻力太大,就暂时的压制了下来。 其实,有的时候静下心来想想,一届的考官们怎么会都是南人呢,而那些被录取的士子中,怎么就真的全然没有一个北人呢。 那些考官们也不都是傻子,他们难道就不知道这样做,会引起多大的非议嘛,自古以来,科举舞弊案,考生闹事的还少了嘛。 别人是怎么想的,秦子轩不知道,但在知道这件事后,秦子轩一直觉得,这里面肯定是有其他人的手段,而那个其他人是谁,这个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了。 话题有些扯远了,总之,在那一次血淋淋的例子震慑下,此后每一届的科举考官们,都是万分小心的,宁肯小心谨慎的过了头,也绝不去行差踏错一步。 像是什么大胆取材,取有争议的卷子为头名,这种小说中时常会发生的事情,至少在大乾的科举考试中,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敢出奇,嘿嘿,那你就是情等着被罢黜的命运,没有一个考官敢冒着掉头的风险,把这样的卷子拿到圣上的面前。 第442章 那些考官们都是怎么批卷子的, 秦子轩并没有去管, 作为一个学术水平, 很可能还不如那些考生的考官, 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单纯的监考人员,来这也就是简单的混一下资历。 是以,在那些考生们都回家休息了之后,秦子轩也回到了自己的王府, 舒舒服服的睡了个饱。 贡院那地方,虽然说并没有太过亏待考官, 但再怎么,也是没法和王府比得, 他这几日睡得都不是很安稳。 自从入朝听政以来,秦子轩还是难得有这么个空闲的时间, 眼看着户部的税务改革之事,在方寒这位侍郎的领导下,有条不紊的进行。 秦子轩很是潇洒的,趁着科举还未完事,这个自家父皇没还有给他继续安排任务的空档, 把那位他一直很羡慕的十三王叔给拉了出来, 四处饮酒赏花,踏青春游。 一张一驰,多日来的劳累疲惫之后,有着这样的闲暇时间, 还是很难得的,秦子轩一时兴起,还在城外的凉亭处,特意让人把古筝拿来,坐在杏花树下弹了一曲,也算是圆了自己儿时的一个梦,做了一回那电视剧里的翩翩美少年。 忙碌的时间过得很快,可欢乐的时间过得那就更快了,会试结束一个月后,正值杏花盛开之际,会试的榜单终于贴出来了。 秦子轩是考官,又不是考生,他也只是稍稍的关注了一下,自然不会去凑那热闹,跑去看放榜,没有任何意义不说,很容易有损自己的俊美形象。 他可是听名次出来后,特意过来拜会他的薛蟠,说过当时那盛况,不知道多少人的衣服鞋子都给挤掉了,那规模,绝对比国庆出去游玩购物的人要疯狂的多了。 会试之后,基本上每隔几天就会有一场文会,对此,秦子轩其实是挺感兴趣的,不过碍于身份的缘故,他便是感兴趣也不能去,毕竟打酱油的考官那也是考官嘛。 而那会在贡院的时候,他虽然没少出去溜达,但那些考生都被关在那小黑屋里面,根本就看不到人脸,所以,除了薛蟠和他王府里参加科举的几名考生之外,对于其他人,秦子轩都不认识。 当然,这并不重要,除了一甲那三个幸运儿,还有二甲少部分的人能够留在京城以外,大部分估计都会被分派到各地,他认识不认识的并不重要。 不过让秦子轩稍稍有些郁闷的便是,自己王府里出去的那几位,名次最好的也不过就是二甲第十,可二哥王府里出去的却是一名实实在在的会试榜首。 虽然秦子轩很清楚,这会试的名次并不能够代表着什么,他当初挑选门客的时候,看重的也不只是学问,但在这种无形的较量中,还是有点被落了面子的感觉。 当然,他这还算是好的,起码算是有了不小的收获,不像是自家三哥,直接就落到了三甲同进士去了,而且还只有那么两个人。 殿试的时候,秦子轩是正正坐在自家三哥身旁的,很明显的能够看到,自家三哥的脸色都隐隐有些发青,显然,也是有些觉得丢人了。 对此,秦子轩也只能是拍拍自家三哥的肩膀,以示安慰了,这个结果那也是没办法的,谁让自家三哥一向就是重武轻文呢。 殿试进行的很快,三甲的名额更是很快的就被公布了出来,接下来的跨马游街,还有琼林宴什么的,对于自幼便生活在宫中的秦子轩他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吸引力。 或许再过几年,他们会对那些进士感兴趣,从中挑选合适的进行培养,形成自己的班底。 不过现在,不管是秦子轩也好,还是秦子墨他们也好,都更喜欢直接捡现成的,而不是自己辛辛苦苦的去培养。 除了一甲前三可以进翰林院任职外,其他的那些进士们若是想要进翰林院或者是其他部门,还是要再次进行考试的,否则,就只有等着吏部给你分配了。 而朝廷的官位,基本上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好的怎么都不可能留给你,所以,但凡是有些能力的,都开始运作想要进入自己理想的部门。 没能力的,也老老实实的考试,不过像是薛蟠这种,在同进士里面都属于后排的存在,这两条路是哪一条都不太行得通了。 官场有一句话,叫做同进士,如夫人,虽然从不曾明言,但普遍进士出身的人都是看不起同进士们的。 而同进士出身,除非你的能力出类拔萃到方寒那种程度,能够让皇帝一下子赏识,否则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前程的,做到正三品基本上就是极限了。 秦子轩其实挺为薛蟠惋惜的,以对方现在的年纪,若是再潜心学个几年,应该就不至于落到同进士这一坑爹的行列中来了。 不过薛蟠自己,却是不甚在意,反而觉得很是欣喜,因为他一开始都没想到自己能够一次中地,毕竟那竞争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薛蟠的想法其实挺务实的,一点都没有穿越者那种天老大我老二的思想,他给自己的规划,就是能够找一块不好不坏的地方当个县令,慢慢的熬资历,争取做到知府或者知州。 当然,这想法其实也是有些幻想了,因为很多县令做了一辈子,也做不到知府或者是知州,不过看在同为老乡的情分上,秦子轩还是为其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地方。 调令下来的很快,薛蟠也没有耽搁,再次前来王府拜谢过后,便带着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赴任去了,显然,知道剧情的他,是不愿意与贾家牵扯的太多。 秦子轩为薛蟠所挑选的地方,既不算是多么富庶,却也不是穷的什么都没有,在一众地方县城中,算是中不溜了,至于薛蟠能做出什么成绩,那就得看对方的能力了。 春闱结束之后,秦子轩又开始忙起了其他的事情,没办法,偌大一个皇朝,总管着天下,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事情需要处理。 那些小事就不需要说了,下面的人自然会处理妥当,可大事那就需要协调商议处理,等待皇帝的批复了,至于更大的事,那甚至需要拿到朝堂上反复的讨论才行。 虽然经过了秦君多年的培养,但刚刚进入朝廷还不到一年的秦子轩,依旧是个凡事只能尽量多听多看的小萌新,他所经手的事情,也大多都是由专门的人在旁协助。 时间就这般一点点的过去了,转眼之间便又到了一年荷花盛开的季节,税务改革之事,到如今基本上已经是大势已定了,而秦子轩也从户部被调到了吏部。 这样的流转其实是不太正常的,皇子们基本上入了一个部门,那之后的几年,便会在那个部门里面做事,轻易不会有所改动。 就像是他二哥和三哥那样,在礼部和刑部都待得好好的,四五年了也没有要转任的迹象,这样做其实是有好处的,在一个地方待得时间长了,才更能培养出自己的班底。 像是秦子轩这样,在户部待了才一年多就被调走的,估计也就是刚跟那些人都认识了,大致了解了一下那些人的性情,至于有什么交情,嘿嘿,那就不用想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到自己这里,潜规则就变了,但秦子轩却也还是欣然的就跑到吏部去上任了。 外在的客观条件那随时都可能改变,但脑子是自己的,学到手的东西总是不会忘得,不管他那位父皇是脑袋抽了还是怎样,总之有学习的机会他就该抓住才是。 虽然他觉得,即便是在户部待了一年多,他也没有把户部所有的东西都学会,顶多就是比皮毛多那么一点而已,但多懂点皮毛也是好的,起码比不懂强。 六部之中,没有什么主次轻重之分,每一个部门都是非常重要的,每一个部门也都是非常忙碌的。 吏部掌管着天下官员的升任调派,现在是夏季,还要好一些,只是做了个年中的考评,为年末做好准备,等到年终的时候,那才是最忙碌的。 大乾皇朝下辖那么多个省,省下面还有那么个府,府下面还有那么多个县,从县令开始,到各级的官员考评,都由吏部来做,这任务量一点都不比户部来得轻。 按照各个部门之间的潜规则,刚进来的新人,那都是从些杂事小事做起,这也不只是为了给新人一个下马威,纯粹的刁难,也是怕新人出了什么岔子。 六部可是朝廷的重要机构,掌控着全国的事务,在这里面出个小岔子,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而是真的会死人的。 不过秦子轩身份不同,吏部的这些尚书侍郎也不敢让他真的去打杂,可相应的,他们却也不敢真的把太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办。 皇子嘛,皇上的儿子,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现在放到他们吏部了,那不用说,若是有什么好处政绩,肯定是得往皇子身上塞点的。 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也不用说,他们出来背锅那是定型的了,所以,吏部的那位尚书,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效仿户部的做法,直接给五皇子身边配一个处事干练,能力卓绝的助手。 虽然这么做,本来就人手不够的吏部,会更加忙碌一些,但相比于那些可以看见的好处,忙一点就忙一点吧,这都不算什么事。 对于那位吏部尚书的想法,秦子轩还是略微能猜到一点的,不过他并没有什么对方不信任他能力的中二思想,反而是很欢乐的就接受了对方送过来的助手。 第443章 人这一生, 最重要的就是学会有自知之明, 知道自己的能力能做什么事, 不能做什么事。 秦子轩很清楚, 自己就算是再如何努力,再如何天才,也是比不得这些在吏部已经待了十几二十年的老吏,有他们帮助,他只会更加的轻松。 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 又何乐而不为呢,至于那些人会不会私下里串通好了欺瞒他, 那就需要秦子轩自己就辩别了,如何制衡属下, 这才是最重要的一门课业。 六月份,荷花初开, 往年的秦子轩,通常都会待在皇宫里面的湖心亭上,欣赏宫内歌舞坊新排练出来的歌舞,静静的享受夏日来临前的最后一丝清凉。 可惜今年,他就只能坐在吏部的一间屋子里, 靠在椅子上, 听着面前两个下属,你一言我一语的禀告着事情,自己则是要开动脑筋,努力的听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话外之音。 繁琐自然是繁琐, 郁闷自然也是郁闷,秦子轩只觉得,自从入朝听政之后,自己脑袋上的头发都快掉光了,跟这些说一句恨不得藏三句的官员们打交道,委实不是一般的费脑子。 不过这其中的乐趣,却也是让人深深着迷,没有拥有过的人怕是不会明白,那种一言一行就能改变其他人的命运,改变天下命运的魅力。 那是权力的魅力,即便两世为人,已经经历过一次生死的秦子轩,仍旧是有些看不透,沉迷在了其中,就更不用说是其他的人了。 六月过后,朝廷又出了不少的事情,首先是云州,去年刚刚遭过灾,如今却又有了大旱的迹象,而后是山西,那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了起蝗灾的迹象。 天下那么大,气候又一向是变化无常的,总是避免不了这遭点灾,那遭点殃的。 只不过古代一向都是靠天吃饭,这老天爷若是不赏脸,那是真有饿死的可能,古代可没有什么低保之类的福利政策,更没有那么方便的交通,可以从外面运来粮食。 这个时候,就需要朝廷出钱出力出粮食了,每年新粮入库的时候,都会刻意的在漕运那里囤积一些,就是为了防止其他地方有大旱的迹象。 所以,粮食的问题是不用愁的,苏杭只要丰收,那一年的粮食产量,便足够满足整个天下的需要了。 不过这一旦遭灾,只有粮食却还是不够的,大乾皇朝,每次遇到这类情况的时候,通常都会以工代赈来解决,而建造工地,怎么能没有银子呢。 若说单纯的赈灾,却也不是不行,但那么多的灾民,成天无所事事的,很容易就弄出乱子,而且那么多的人力放在那里,也未免太可惜了些。 以前朝廷的徭役,一旦下来,那可没有什么人愿意去,可在吃不上饭的时候,那大家都是抢着去,趁着这个机会,把该做的事都做了,岂不也是一件好事。 秦君是这么想得,他也是这么做的,朝廷不是没银子嘛,那就抄家呗,养了那么多的贪官,不就是为了这个时候嘛,钱这种东西,抄着抄着就有了。 既不用国库出钱,还能完美的把事情办好,最后,还能捞到一个明察秋毫的好名声,秦君下圣旨的时候,还有些美滋滋呢。 不过皇上是开心了,国库也开心了,可那些被抄的人家,就不太开心了,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些年没有实力,蹦跶的还很欢的荣国公府。 在秦子轩的暗示下,贾琏机灵的把这些年所搜集到的罪证交给了他的父亲贾赦,让其在早朝上自请其罪。 当然,必须得清楚毫不含糊的表示,这大部分的罪名那都是二房做得,他们大房那是被蒙蔽了,毫不知情,只是管教不严,家门不幸。 得亏了秦子轩暗示的早,贾琏的动作够快,贾赦也算得上是果断,这若是再晚个一会,那大理寺少卿便已经准备上前一步弹劾了。 不过这会有了个自禀其罪的,他却也只能无奈的退下,把衣袖中的折子又往里面推了推,站定在一旁,静等着皇上对贾家的发落了。 不管是现代也好,还是古代也好,自首那总是能够减轻些刑罚的,当然,这也多亏了,贾小琏这些年的改变,让贾家大房没有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若是像书中描写的那样,为了一把扇子就逼死了一户人家,为了些银钱,就敢放高利贷,那别说秦子轩救不了,就算他能救,他也不会救这样的人家。 有了证据,贾赦又在朝堂上一番表演,那痛哭流涕的模样,看得人很是动容,虽然心中清楚,这人八成是在装得,但那高高举起的板子,却还是轻轻的落了下去。 大房到底是继承了荣国公府的,就算是那些证据已经摆明,这是二房人所为的事,但失察之罪却是不能免的,贾赦被流放那还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过贾小琏和王熙凤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却被赦免了,只是贬为庶民而已,这不只是看在秦子轩的面子上,也是看在王子腾的面子上。 自从秦子轩四岁时的那场秋猎之后,王子腾便很识趣的向皇上这边靠拢,他本身便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与贾赦贾政那种草包是截然不同的。 秦君爱惜人才,再加上王子腾一回京就把自己家欠户部的那些亏空全都给添上了,连带着其他人家也不得不跟着一起行动,这份投名状,足够抹消原本不大的仇怨。 当然,这其中王子腾所付出的努力,可远不止这些,身为皇帝,秦君可不是什么心眼大的人,想让他改变想法,那可不是一件两件事情就能做到的。 相比于结局还算是美好的大房,二房那无疑就显得惨了一些,贾政随着贾赦一起被流放不说,王夫人直接就继承了王熙凤的命运,死在了大牢之中。 至于贾宝玉,倒是托了林黛玉的福,勉强从贾家的事情中脱身了,毕竟,丹阳县主的丈夫,总不能是个罪人,虽然说贾宝玉本来就没做过什么坏事。 贾家的财产,那自然是不用说了,除了贾老太君的私房没有动之外,户部和内务府是不会给贾家留下一星半点的,本来这次清洗就是为了银子,又有谁会手软呢。 抄家的时候,秦子轩正坐在吏部,看着手中的书册,逐渐的熟悉全国各地的封疆大吏们,并没有过去瞅上一眼。 不过他听人说,抄家的当天,贾老太君就昏了过去,这可不是往常装模作样的昏,而是真的昏了,秦子轩估计,大概是被气昏的。 早在抄家之前,秦子轩就暗示过户部和内务府,让他们对贾小琏关照一些,是以,贾老太君晕倒的时候,贾小琏半点都没有慌张,还在旁边悠哉的与那负责查抄的官员说着话。 不过在知道,贾母晕倒之后,贾小琏就没有悠哉了,不管两人的实际关系到底如何,在孝道大为天的古代,面子上的功夫那还是得装的。 虽然贾小琏早就对这个偏心眼偏到天外去的祖母心灰意冷,对其晕倒一事更是有些幸灾乐祸,但却不得不把老太太带离了贾府,找了一处地方安置。 秦君这次动手,那涉及到的人可不少,贾史王薛四大家族那就不用说了,其他几位早年间留下来的异姓王,也被秦君给借机收拾了。 其实真正梗在秦君喉间,让他想要除之而后快的并不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而是与其同气连枝的那几位异姓王,那才是他真正想要从这个世间抹去的。 而一直未动贾家,也不仅仅是因为要养着一块肥猪,更多的还是为了麻痹那几位王爷,现在动手,也不仅仅是因为缺银子,更多的是觉得时机到了。 当然,那几位异姓王的待遇,和贾府薛府史家的待遇,是截然不同的,两者的地位不同,动手就不可能像是贾家这般,说抄家就抄家,如此的痛快利索。 前前后后,户部内务府,大理寺外加刑部吏部等等各个部门,还有早朝上的不断讨论争辩,足足忙了一个多月,那几位异姓王的处罚才算是定了下来。 不用多说,全部抄家是没得说了,而且比贾家更惨的是,这些王爷基本上都被拉出去砍头了,后代子孙也全然没了科举的权力,事实上,没有贬到奴籍,就已经是昔日人脉暗中操作的结果了。 虽然这些年,秦君一直在暗中削弱这些人对朝廷的影响力,但不得不说,这些功臣之后,那么多年的积累,彼此间的人脉关系早就已经是盘根错节。 能够成功的把想要打击的对象一网打尽,让其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就已经让朝廷有些震动,所以,即便是对此结果不甚满意,但秦君还是捏着鼻子认了。 四大家族和那几位异姓王的覆灭,朝廷也随之空出了一些职位,好在,秦君早就有些准备,几道圣旨下去,该任命的任命,该提拔的该提拔,很快局势就慢慢的平稳了下来。 现在朝廷上的那些官员,年纪都已经不轻了,少说也都得三四十岁,五六十岁的更是大有人在,他们为官的时间都不断了,大多数都是经过当年兰家灭门一案的。 对于秦君的手腕和心狠程度,这些人都是心知肚明,当年兰家不过因为一介女子,尚且满门被灭,三族皆诛,更何况是如今。 相比起当年,在朝的这些官员,都觉得皇上这次已经是格外的手下留情了,一时间,朝野朝外竟然还有不少称颂的,这倒是秦君始料未及的了。 第445章 以秦子轩现在的身份, 寿礼这东西早就可以随意的送了, 便是出挑一些也没有关系, 不过他远不是那种喜欢出风头的人, 所以一向选的都是那些中规中矩的东西。 既不会出错,也不会太惹了别人的眼,最重要的是,不至于这一年送得太过出彩,导致下一年的就找不到什么同样出彩的东西可以送了。 后面那一点其实是最重要的, 毕竟秦君现在还处于壮年时期,以后过寿的日子还有得是, 秦子轩脑子里那点东西,掏个几年估计就要干净了, 可不敢那么玩。 他精心准备的是两个粉润的大寿桃,乃是天然的玉石雕刻而成, 出自几十个老师傅之手,费劲心思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弄出来的,看上去浑然天成,仿佛天生地长似得。 先且不说弄到这样的玉石,有多费功夫, 单只是夏日炎炎的时候, 送上这么两个水汪汪的寿桃,便足够让人稀罕的了,更何况还有着那样好的寓意。 当然,别看秦子轩准备的这物件不错, 但全天下,都在为皇帝的寿礼做准备,那名贵又稀罕的东西多了去了,他这物件也就更多的在于心意了。 不只是他,其他的那些皇子公主也大多都是如此,别看他们身在京城身份尊贵,但有些时候,能够得到的东西,不一定就能胜过那些在各地为官的封疆大吏们。 东西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秦子轩自然也能够安安心心的坐等着万寿宴开始,这之前也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这京城能像是他这么清闲的人还是少得,大多数人不是为了万寿节的寿礼费劲心思,就是为了万寿节的准备忙断了腿。 尤其是宫里,早一个月前就开始忙碌张罗了起来,搞得那是比过年还要热闹几分,弄得倒不像是平常过生日,而是过几十几十的大寿一样。 秦子轩偶尔进后宫请安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宫里面的气氛变得不一样了,平日里的小心翼翼,沉重肃穆少了一些,多了一些喜气。 就连那些后宫的妃子,也不敢再斗了,一个个都是老老实实的准备着怎么能够在皇上的寿礼上出彩,或者是帮助自己的女儿出彩。 如今后宫里那些高位的妃子们,除了新近上来的几个,大多数都育有儿女了,虽然这世上不乏那些狠心的母亲,但若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基本上都是疼爱子女的。 秦君膝下女儿太多,他自己都记不住自己有多少女儿,能在他面前得宠的就更少了,古代的公主虽然说是金枝玉叶,但若是不得宠的话,还不能普通的大家小姐呢。 而每年的寿宴,就是她们露脸的机会,若是能够得到父皇的关注,那将来的婚事无疑是会好上一些的。 对于这些姐姐妹妹们的心思,秦子轩还是知道一些的,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只是偶尔遇到的时候,会驻足留下欣赏一番而已。 这种时候,秦子轩往往是最能体会到他那位父皇的心思,古代的生活那么无聊,宫里面那么多女人,为了自己费尽心思,争奇斗艳的,这就跟看电视剧似得。 换了是他,他也舍不得让那些人停下,至于说后宫不平静,会不会出什么事,那也是没办法的,便是再英明神武的皇帝,除非你只娶一个女人,要不然都没办法平静下来。 时间如流水总是过得很快的,转眼之间,就到了万寿节,这天秦子轩自然是早早的就起来了,换上了一身隆重的吉福,携着已经有三个多月身孕的沈玉莹进宫拜寿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二哥和三哥早就携着正妃侧妃一起来了,当然,因为身份不同,能随他们一起进去拜寿的就只有正妃,不过沈玉莹例外,她怀孕了,父皇看见了只会高兴。 这时天才刚蒙蒙亮,秦君在崇华殿里刚刚起身没多久,所以他们也就只能在外面等着,好在天气不冷,在外面站着倒是也不难熬,顶多就是有些无聊,因为不能随意的交谈。 好在没用多长时间,里面就传来德福的声音,父皇宣他们进去了,崇华殿秦子轩是太熟了,带着沈玉莹进去,按照身份先后拜了寿。 就被秦君叫起,又与众人说了几句话,着重关心了一下沈玉莹的肚子,再催了催其他两位儿子和儿媳,早点开枝散叶之后,便起身带着秦子轩兄弟三人往前朝去了。 万寿节当日,皇帝是要在御殿接受百官朝拜还有贺礼的,在此期间,民间是禁止一切杀生之事,就连刑名之事,都暂且停下了,官府不接受任何状纸。 除此之外,工部下属的工匠坊也会用各种彩画,布条,灯笼,将整个京城装饰的五颜六色,绚丽多彩,就如同过元宵佳节一般。 文武百官都须按制,穿着吉服,候在大殿之外,按照品级身份高低,进献贺礼,各地的文武百官,也须设置香案,向京城方向行大礼参拜。 当然了,有品级在大殿上亲自进献寿礼的人不多,这也是为了节省时间。 要不然,京城那么多官员,都一个个过来,那一天时间怕是都打不住,再者说了,大殿上也没有那么多的地方啊。 秦子轩虽然是皇子,但他进献寿礼的顺序,也算不上多靠前,不说排出十名开外,却也差不多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皇室宗族虽然被他父皇手起刀落的干掉了很多,但那么多年下来,也还是有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在,这些人的辈分比他高,排在前面也是应该的。 不过他虽然献礼排在了后边,但人却是一直在大殿上站着的,对于每一位王爷献的寿礼那都是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大多数人都是中规中矩,可也有出彩的。 秦子轩原本在现代,只是个普通的学生,谈不上什么好眼力,不过在皇宫这个世间最富最贵的地方,待了那么多年,别的先不谈,这眼界是比以前高了几十万倍了。 可就算是如此,每年看那些人献寿礼的时候,也都会让他惊叹,但不是说那些东西贵重到什么程度,让他没见过,而是感叹那些献礼之人的脑袋。 有很多东西那真是太有新意了,即便是经历过现代社会洗礼,自诩见过很多奇怪东西的秦子轩,也是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太小瞧古人的智慧了。 献礼的环节足足持续了二个多时辰,硬生生的耗费了一个上午的功夫才算是结束,别说是站了整整一个下午,腿都有些软了的秦子轩了,就算是在上首端坐着的秦君,腰都坐得有些疼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还没到休息的时候,秦君带着皇族的那些宗室子弟吃完了饭,又跑去了太庙祭祖,至于其他的文武百官则是去偏殿等候着。 祭祖也不是个简单的活计,一应的礼仪全部过完一遍后,再加上来回的路程所花的时间,一小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好在这最费事的那些东西,也算是全都弄完了。 接下来就是宴会了,这就是纯粹的玩乐了,虽然也难免有些勾心斗角的东西,宫妃们更是会在这个时候各展神通,公主们也不会闲着,但总归是轻松了很多。 宴会的准备也是需要时间的,那些原本在偏殿等候的大臣,自然是先去的,后宫那些妃子公主们,去的比他们要晚一些,秦子轩则是跟着那些皇室宗亲们一起到场。 至于皇上和太后,那不用说,自然是在后面休息,等到宴会正式开始了才会登场,这是站在整个皇朝顶端的特权,羡慕不来的。 独自一人占据了一个席位,秦子轩望着对面坐着的那些公主后妃们,瞅着她们戴着那么多首饰还奕奕有神的模样,心中也是忍不住佩服,他现在可是已经累的够呛了。 每年万寿节到了这会,秦子轩都只想着回去趴在床上睡一觉,今年还算是好一些,他年纪大了一点,也算是能够扛得住疲累了。 想当年第一次站在大殿上,跟完这一整套流程的时候,差点没把他累趴下,整个人坐在椅子上,恨不得睁着眼睛就睡了过去。 不过这几年下来,秦子轩也算是总结出一点经验来了,靠在椅子上,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颗青梅,往嘴里那么一塞,瞬间只觉得牙都酸倒了,好在人也是立马就精神了起来。 望了眼还在往桌子上端菜的宫女们,秦子轩揉了揉脖子,喝了口茶,便打算与旁边的三哥聊会天,省得在这里干坐着无聊。 可还没等他开口,对面就传来了一阵喧闹,秦子轩抬头看去,便见娴妃与德妃似乎是对上了,两人站在一处席位上,虽然面上都是带着笑,但看气势却没有半点相让的意思。 “怎么回事,冬儿,你让人过去看看……” 瞅着这两个似乎在万寿节上对起来的妃子,秦子轩眉头一皱,扫了眼在旁边已经站起身来的二哥,不禁打发了身边的宫女去瞧瞧。 第446章 秦子轩身边的这些宫女, 也都是久经历练的了, 很快, 他便知道了对面的情况,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座次排位的问题。 德妃虽然已经很多年都不得宠了,但人家毕竟是二皇子的生母,排位自然是要在娴妃之上的。 不过这位新近得宠的,显然不那么认为, 这会便是在跟德妃争执,自己要坐在上首的位置。 这种后妃之间的无形较量, 秦子轩听了一耳朵,也就漠不关心了, 反正一会父皇就要过来了,万寿宴上, 量这两人也没有那个胆量打起来。 当然,他不关心,不代表别人就不关心,至少他那位二哥在了解了事情经过后,便匆匆的赶了过去, 毕竟, 那位德妃娘娘可是他的生母,谁也不会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吃亏不是。 而在见到秦子祺跑过去后,秦子墨也不在关注那边了,他的想法也很简单, 本来德妃与娴妃的地位就是差不多的,更何况,现在又加进去一个皇子,那想要平息事态,压下娴妃还不容易。 不过事情的发展倒是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秦子轩与秦子墨两人正说话的时候,便见德妃一脸忍气吞声的模样,让出了那个座位,而娴妃自然是一脸得意的模样。 原本过去为母亲撑腰的二哥,也是有些无奈的坐在了德妃娘娘的身旁说着什么。 没想到事情那变成这样的秦子轩,与自家三哥面面相窥了一眼,整个人都有些发蒙,不知道那一向要强的德妃今天是怎么了。 莫不是德妃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娴妃的手里,这么想着,秦子轩不禁又望了眼对面那些人,本是想从德妃和娴妃的身上看出些什么。 可忽然间却扫到了钟灵儿的面色,似乎是有些不对,眉头微微一皱,他正打算遣人过去看看,便听到外面德公公的大嗓门,他那位休息了很长时间的父皇,终于算是来了。 顾不得再去想那些后宫的纷争,秦子轩连忙起身,随着大部队,离开自己的坐席,跪下行礼,直到那位明黄色的身影从自己身前经过,坐到了最上首的位置,这才重新站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今天生日的缘故,秦君的心情非常的好,即便是一来便瞅出了自己两位妃子的不对劲,但却并没有太管,也没有在意自家儿子不合规矩的跑到了母妃的身边。 而是心情甚好的宣布了开席,欣赏歌舞的同时,也是接受着众位朝臣那花样百出的贺词,各种歌功颂德的诗词,甚至还有辞藻华丽的骈文。 秦子轩这个旁观者都觉得这些大臣说得有些过了,什么德比三皇,功过五帝的那都是最基本的小儿科了,不过瞅了眼坐在上首的父皇,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摇了摇头,秦子轩扫了眼桌子上的吃食,便开始祭起了自己的五脏庙,体力消耗的太多,他现在可是饿的不行了。 吃饭的时候,秦子轩也扫了对面两眼,他那位二哥过去了以后就没回来,坐在德妃的身边,母子两人说说笑笑的,看着倒是令人羡慕。 垂下眼帘,秦子轩自觉的不看这种会让自己扎心的画面,可即便如此,桌子上那精心制作的美食,却也少了些滋味,胃口更是一下子便没有了。 放下了筷子,秦子轩叹了口气,也不再吃东西了,而是与身旁的三哥聊了起来,这位或许也是被那母子情深给刺激到了,也没有了品尝美食的心情,两人倒是正好凑到了一块。 谈谈歌舞,谈谈戏曲,谈谈八卦,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会,两人心中刚刚因那和谐一幕而升起的郁气,也就慢慢的消散了。 本以为会这么一直聊到宴会结束,可两人正兴起的时候,却听到对面传来一声惊呼,抬眼望去,便瞅见了一脸惊慌的德妃,还有口中溢血的秦子祺。 瞳孔一缩,心中咯噔一下,秦子轩猛地站起身来,与自家三哥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带着深深的疑惑,面上也不禁露出了些许担心。 秦子祺与他们并没有多少感情,这一方面是因为年龄上的差距,性格上的原因,一方面也是因为德妃的关系。 可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兄弟,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会瞅见这场景,心里自然也不会舒服。 德妃的一声呼喊,几乎把全场的目光都聚焦过去了,当看到儿子出事之后,秦君也顾不上过什么万寿宴了,连忙就让人去叫太医,并且把儿子送到了离这里最近的寝殿。 秦子轩秦子墨两人对视了一眼,便也匆匆的赶了过去,不过太医说屋子里不能有太多的人,所以两人也就只能站在寝殿外面等着。 本以为,太医来了,又经过了诊断,应该能知道,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可半个时辰过去了,里面却还没有一点动静,这让秦子轩心中不禁一沉。 好在没过多长时间,秦君便从屋内走了出来,不过正当秦子轩两人想上前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还没等他们开口,就先被自家父皇开口给撵走了。 对此,秦子轩两人自然是不甘心的,可瞅着父皇那阴沉沉的脸色,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是识趣的行礼告退了。 只是出宫之后,两人却都没有回府的打算,让各自的妃嫔自己回府后,秦子轩和秦子墨便跑到了那个昔日买下专为玩乐的院子,商量起了今日之事。 当今一共就三位皇子,二皇子出事,嫌疑最大的说实话就要属他们两个了,今日之事,若是不想办法弄清楚,那他们无论如何都安不下心。 现在秦子轩最怕的,就是有人暗中想借此事陷害,而且,不是他想得太多,他总觉得此事来的太过突然,让他有一种很有可能是自导自演的错觉,若是那样,那事情就更麻烦了。 秦子轩与秦子墨两人商量了一夜,又发动了所有的势力去调查这件事情,更是密切的让人关注着皇宫中的动向,等到第二天上朝的时候,直接就变成了两个熊猫眼。 好在化妆技术还是很神奇的,敷了点粉后便什么都看不出来了,不过即便他们不遮掩,估计也没有人会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了,因为皇上压根就没来上朝。 自秦君登基以来,这是很罕见的事情,满朝文武都为此议论纷纷,秦子轩也是暗自忧心,看来他那位二哥的情况似乎是不大好了。 皇帝不在,众位大臣自然是早早的便下了朝,秦子轩回府之后,更是加大了调查这件事的力度,不过与此事相关之人,都被打入了慎刑司,严加审讯,所以他的调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不过两日之后,在暗卫大统领叶青亲自出手调查之后,却传来了一个让秦子轩意想不到的消息,事实的真相让所有人都感到诧异。 这件事还要从当初娴妃在冷宫永巷处,杖毙了那位叫青青的宫女说起。 自从那件事后,钟灵儿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努力的博得皇上的宠爱,实则心里日日夜夜没有忘记复仇。 这样的事情在宫里面是很常见的,钟灵儿一个在宫中根基不深,宠爱也甚是虚浮的人,想要谋害一位妃嫔是不容易的,但架不住,这位当初是在云州宫外待过的。 自小在山林中长大的钟灵儿,虽然没有学过武功,却粗通医术,这次她便想用这种法子,杀死娴妃,为自己的丫鬟报仇,却没想到,宴会前竟然会发生那样一幕,反倒是害了毫不相干的二皇子。 这件事查出来的很快,钟灵儿在面对着那些证据之时,也哭着承认了,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没有什么破绽,但秦子轩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与他一样有着相同感觉的还有秦君,在将钟灵儿和那些涉及到此事的宫女太监全部收押后,他又命令叶青暗中彻查此事。 而二皇子那边,也是召集了太医院所有太医进行救治,秦君甚至对着那几位主治之人下了死命令,若是救不活二皇子,就让他们一起陪葬。 可钟灵儿精心准备,为了复仇要致娴妃与死地的毒,又哪里是那么好解的,没过三日,二皇子便就那么去了,德妃当场就疯了,秦君也罢了朝,一个人坐在崇华殿中,谁都不见。 就连秦子轩知道消息时,心中也有些难过,毕竟是从小到大,时常会看见的一个人,虽然难免有些磨擦和不快,但又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二皇子的葬礼办得很大,甚至就连皇上都换下了明黄色的龙袍,穿了一身青色的常服,宫中更是停了一切乐曲和歌舞之宴。 不过丧礼办得再大,人也终究是没了,原本豪华的王府,变成了一片白色,刚刚六岁的小郡主,被王妃带着哭得差点踹不过气来,让人看着便心中凄然。 站在灵堂之前,秦子轩上香的时候,脑海中回荡着的却是红禅法师昔日与他所说过的话语,如今已经应验了一半,这让他不得不担心,另一半会不会也什么时候就应验了。 第447章 秦子祺的葬礼之后, 秦君明显老了几岁, 秦子轩并不知道他这位父皇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 但想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受应该是好不了的。 早朝虽然恢复了正常,但明显要比昔日压抑了很多,满朝的文武大臣也是尽量的减少了自己的存在感,就算是遇到了什么利益相关的大事,也不再像以前那般争执。 一时间, 朝廷上的效率倒是提高了很多倍,只是望着自己身前那少了的熟悉身影, 秦子轩觉得,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 应该是欣慰不起来的。 叶青接到了命令之后,便开始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这件事情上, 与秦子轩所想的一样,在抓住几个疑点,顺藤摸瓜之后,事情的真相也慢慢的浮现了出来。 钟灵儿所说的都是真话,她的目的确实是针对娴妃, 想要为自己的侍女报仇, 但二皇子却不是简单的误伤,这其中,有太多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首先便是娴妃,她那日调换座位的举动, 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知道钟灵儿要对自己动手,想要借刀杀人,干掉与自己并不对付的德妃。 而德妃也不是个什么干净的,她倒不是诚心想要害死自己的儿子,只不过昔日作得一些恶事被娴妃查到,把柄捏在别人的手里,所以才不得不退让。 却没想到,这一退让,付出的却是儿子的性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恶有恶报吧,不过可惜的是二皇子却无辜遭殃。 除了在场的娴妃和德妃以外,最让秦子轩意想不到的,隐藏最深的却是当年就被逐出皇宫,已经疯了的五公主,当然,事实证明,这人完全就是在装疯卖傻。 相比于娴妃钟灵儿她们的误伤,这位五公主却是实实在在冲着二皇子去的,而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要让秦君痛失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话不是五公主自己说得,当查到五公主的时候,秦子轩才知道,这位昔日的五皇姐,早就已经死在了那个小小的尼姑庵里。 而这个计划是其生前定下的,由其身边的侍女所执行,五公主虽然离宫多年,但昔日皇后还是留下了一些人脉,若是只五公主自己,想要做到这件事很难。 不过她的帮手实在是太给力,钟灵儿和娴妃就不用说了,就连德妃这个做母亲的都变相的帮了她一把,计划想不成功都难啊。 这些话都是那个侍女所说的,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秦子轩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他那位父皇。 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表情,秦子轩只知道,不过瞬间,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便又老了几岁,两鬓都有了些许的白发,显然这次的事情对父皇的打击很大。 害死了皇子,钟灵儿自然是活不成的,而娴妃和德妃这样的神助攻,也没有落到好下场,即便德妃并不是故意的,即便她还是二皇子的生母。 但在皇上的愤怒悲伤之下,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了,而就连德妃都没有逃脱的了,其他被此事牵连的宫女太监侍卫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钟灵儿临死之前,秦子轩也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去看了一眼,这个女子是他从云州带回来的,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对方会做出这种惊天大事。 当然,钟灵儿自己怕是也没有想到,毕竟她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二皇子,弄到这个地步,是太多的巧合和意外,不过不管怎么说,她的仇总归是报了的。 害死她侍女的娴妃,最后也没有落得什么好下场,甚至就连其身后的家族,也受到了皇上的迁怒,虽然没有像是当年的兰家一样,却也是瞬间便没落了下去。 秦子轩本以为,钟灵儿会很后悔,毕竟,若不是死的是二皇子,而是按照她原本的计划,父皇是不会为了一个妃子而把自己女儿怎么样的。 她就算是失了宠爱,但依旧还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以她现在的心计城府,将来也不是没有爬起来的可能。 再不济,也能好好的活着,可现在却一切都完了,甚至还有牵连自己远在云州的舅舅一家。 不过当秦子轩真正看到她的时候,却发现钟灵儿很是平静,即便是受了慎刑司不轻的刑罚,满身血污又马上要面临着死亡,却依旧是平静淡漠的让人心惊。 对于钟灵儿这幅模样,秦子轩虽然不解,却也什么都没有说,再看了其一眼之后,便要转身离开,不过出乎他预料的事,对方竟然主动的跟他说起了话。 或许是马上就要死了,或许是难得见到一个熟人,又或许是有些话藏在心里太久,钟灵儿跟他说了很多很多。 说她曾经的天真懦弱,说她其实早就已经知道陆石死了,说她的恨,她的苦,她的痛,她的伤,更说了如今的结局虽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但她并不后悔。 相反她很开心,她说,这是老天爷给她的补偿,让她所有的仇人都得到了恶果,她说老天爷亏待了她一生,终究是听到了她的不甘。 秦子轩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看着笑得格外灿烂的钟灵儿,他很想说,他二哥是无辜的,可这句话最终也没有说出口,因为这世上太多人都是无辜的了。 他二哥是无辜的,难道那个叫青青的侍女就不无辜嘛,那个叫陆石的年轻人就不无辜嘛,甚至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钟灵儿,她难道就不无辜嘛。 钟灵儿和娴妃等人行刑的那一天,秦子轩并没有去看,只是听人说,场面很是惨烈,他父皇深恨这几人,便是死都没让这几人死得痛快,而是一板一板的杖毙,活活的打死。 秦子轩想,若是他的话,大概会早一点自尽,省得活受罪,不过钟灵儿她们却没有一个人这么做的。 钟灵儿怎么想的,秦子轩并不知道,娴妃她们大概是怕自己若是自尽,会连累到家族吧,皇家的规矩可从来都不是讲理的。 第448章 二皇子的死虽然令人惋惜, 但这个世界, 没有谁离了谁会过不下去, 就连依靠着二皇子生存的王妃和小群主, 都渐渐的从悲伤中走了出来,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随着那些或直接或间接的凶手被处决,随着时间缓缓的流逝,这件事造成的影响终于慢慢的消退了,皇上不再沉浸在悲痛之中, 朝廷自然也恢复了往昔的模样。 只是偶尔一个瞬间,秦子轩还是能够感受到, 他二哥的死,在他父皇的心上似乎是留下了一个永远也抹不去的伤痕, 这伤痕很深很深,不知何时才能愈合。 失去了往昔那个熟悉的身影, 秦子轩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不适应,不过随着沈玉莹的肚子慢慢变大,新生命的即将到来让他的心中更多的还是期待。 最让他感到振奋的是,随着胎儿的逐渐成型,太医告诉他, 那有八成的可能是个女婴, 这对于父皇和他的侧妃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 但对于秦子轩来说,却正是他所盼望的,他甚至为那还未降生的婴儿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叫念青,并没有遵循这一代小郡主们起名应有的规矩。 因为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他已经有了种莫名的感觉,那就是言青大概是不会醒了,对这个救了自己的女人,他不希望自己将来有一天会忘了她。 这样做,对沈玉莹来说,自然是有些不公平的,不过同样的,承载了这么一个名字,秦子轩对于念青的感情也会变得不一样,这对于还未出生的小郡主而言,应该算是一件好事。 随着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秦子轩更多的是在王府里面等着,放在公务上的时间自然要少了不少,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生产的那一天,秦子轩全程都在外面等着,听着里面那凄厉的喊叫声,即便旁边的嬷嬷一个劲的告诉他,这是很正常的,可还是听得他有些心惊肉跳。 好在,这样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几下就停止了,这不是因为孩子生出来了,而是嘴巴用木塞堵住了,因为这样喊叫会消耗力量。 屋子里面的声音消失了,可秦子轩的心却还是一直在那里提着,他看着那一盆盆端出来的血水,还有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的宫女太监,额头上逼出了一层的冷汗。 看得站在他一旁的秦子墨,很是嘲笑了他几句,放在往日,秦子轩定然是会还嘴的,不过这个时候,他显然没有那个心情。 好在,他这位三哥还算是识趣,并没有继续不知进退的嘲笑他,这让秦子轩也很是松了口气,因为若是对方在那么磨磨叨叨下去,他很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 秦子轩这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生孩子的时间,竟然可以长到这种程度,从白天便开始发作,貌似要生了的沈玉莹,竟然到晚上还没有生出来。 等得秦子轩那颗提着的心一直都在蹦蹦直跳,脑子里更是忍不住就想了些并不太好的东西,幸好旁边有秦子墨一直安慰着他,这才让他并没有一时着急就冲进去。 说道这里,其实秦子轩也有些觉得奇怪,他这位三哥可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而且他听说他那位王妃嫂嫂,似乎也怀孕了,用不了一个月也就快生产了。 对方不在王府里陪着怀孕的妻子,却在这里陪着他,总是让人觉得奇怪的,莫不是这家伙,想要寻找点什么生产的经验,省得到时候自己手忙脚乱嘛。 这样胡思乱想着,秦子轩倒是显得稍稍镇定了一些,也有那个心思坐下吃点东西了,等待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肚子老早就开始叫嚣了。 或许是那肚子里的小宝宝终于知道,要体谅一下父亲母亲了,在秦子轩吃完了东西,已经准备打发人再去太医院请几位太医的时候,一声哇哇的婴儿苦声响彻在了屋子里。 秦子轩顿时便激动的站起身来,他迫切的想要进去看看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不过被那些宫女太监嬷嬷阻拦着,到底是没有能够进去。 好在那些嬷嬷们办事还算利索,并没有让秦子轩等待多久,就把那正哇哇哭叫着的小婴儿抱了出来,说实话,新生的婴儿并不好看。 皮肤皱巴巴,红通通的,活像是个小猴子,与秦子轩想象中的那软软糯糯的白面小包子截然不同,不过嫌弃归嫌弃,他还是抱起那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东西。 或许是天生的血脉关系吧,虽然瞅着怀抱里的小东西,嫌弃的不行,但秦子轩的眉眼还是不自觉的便柔和了下来,抱着这襁褓的双手更是有些僵硬。 秦子墨第一时间去围了过来,与秦子轩那还有些嫌弃的模样相比,他却是全然的激动,似乎这见到的不是小侄女,而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见他这么开心,秦子轩不禁出声嘲笑了两句,不过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听到屋内又传来了一声尖叫,依稀听到有人惊呼什么还有一个。 双胞胎,秦子轩脑海里第一刻便起了这样的想法,这让他的脸色不禁瞬间便阴沉了下去,在皇室,双胞胎可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龙凤胎还好,那是大大的祥瑞,可若是两男两女,那就必然会牺牲掉一个,这是不成文的潜规则,为了防止将来会出现什么乱子或者丑闻。 因为双胞胎普遍会长得一模一样,放在普通人家,这自然是没什么的,可在皇室,别说是男孩,就算是女孩,长得一样都会出现乱子。 慢慢的,就演变成了双胞胎带着诅咒了,是只能活一个的,听着屋子里面传来的叫声,秦子轩的心一下子就乱了,明明那会查出的只是女婴,怎么会一下子就变成双胞胎。 那可都是他的孩子,难道真要他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可若是不下手的话,事情一旦传出去,皇室宗族也不会允许双胎的孩子存在,到时候怕是一个都保不住。 第449章 原本因为有了孩子而兴奋不已的心情, 一瞬间变得低落了下去, 秦子轩抱着那小猴子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面色也是阴晴不定。 见他如此, 秦子墨把孩子抱给了嬷嬷之后,便拉着他进了隔壁院子,吩咐那些下人都出去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后,才迎着他不解的眼神, 说出了早就已经做好的打算。 “什么,三哥你早就知道了是双胞胎, 父皇也知道了,你们想把一个孩子抱过去, 当成王妃亲生的?” 秦子轩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出现了问题,可瞅着自家三哥一脸认真的模样, 他在极度震惊过后,虽然仍旧觉得事情极为荒谬,但还是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有些事情,别人若是不说,很多细节就会下意识的忽略掉, 可当有人说起的时候, 很多事情就会察觉到其中的不对了,秦子轩现在明显就是这个状态。 刚刚那些接生嬷嬷,说肚子里还有一个的时候,他就在奇怪, 若是双胞胎,那些太医怎么可能诊不出来,就连男女都能看出来,这不比查男女要简单的多了。 还有,他那位王妃嫂嫂五年都未怀孕,可就在沈玉莹怀孕不久后就突然说有了身孕,两人的孕期还极为的接近,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现在看来,那分明就是太医察觉到这是双胎之后,禀告了父皇,所以才定下的这个计划,王妃嫂嫂的怀孕,也是为了把那个孩子顺利的接过去。 这么大的事,关乎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可父皇和三哥竟然还一直瞒着自己,更是暗地里做了那么多,秦子轩不是不生气,可冷静下来一想,他能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做。 生孩子这种事情,哪里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这个世界上,还少那种难产而亡的女子嘛,想当年,秦子轩的那位母妃,不也是那么死的嘛。 在一切都是猜测的情况下,父皇他们那么做也是很正常的,这么想着,秦子轩不禁又望了自家三哥一眼,面色显得有些迟疑。 “怎么了,你觉得这个计划哪里有什么不好吗?” 被自家弟弟看得有些不舒服,秦子墨忍不住开口问道,眼中带着很深的不解。 抛开一直瞒着自家弟弟不说,他觉得,这个计划还是很完美的,双胞胎在皇室是很犯忌讳的事情,就算是弟弟勉强保下了这两个孩子,那她们也不能留在京城。 相比之下,让她们以堂姐妹的身份出现,那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至于说双胞胎长相相似的问题,只要狠狠心,这是不难解决的。 “没什么不好,只不过……这也太委屈三哥你了,还有王妃嫂嫂,你们现在虽然没有孩子,但总归是会有的,若是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那这个长女的身份可就没了!” 迟疑了一下,秦子轩还是不得不把这话说出口,虽然他很想保全自己的两个孩子,也不想把其中的一个给送出去,想让她们留在自己身边。 可有些事情他却也不能太自私了,皇室的长子长女,所代表的地位那都是不同的,尤其是嫡长子女,她们会占据王府最多的资源。 就这么说吧,若是一个王府里面,有两位小郡主,等皇朝虽然和亲的时候,那出嫁的一定不会是长女,这是可以预见的板上钉钉的不公平。 在秦子轩看来,他三哥将来肯定是会有自己的女儿的,让他的女儿占据三哥的长女身份,让他将来的小侄女受到那样不公平的待遇,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而且他也怕,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三哥和王妃嫂嫂都会看自己的女儿不顺眼,就算是碍着自己在,不会做出什么别的事情,但冷暴力也很让人难受的。 那还不如他把两个女儿中的一个,悄悄的找一户富贵人家寄养呢,虽然身份上肯定是比不过郡主,但怎么也能保证没有人敢欺负不是。 “小五,有些事情,碍于颜面,三哥从未跟你说过,不过现在看来,不说似乎是不行了……” 见自家弟弟一脸坚定,秦子墨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面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就知道,以小五的性格,不可能直接答应他们的计划,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不过仔细想想,若是换了他怕是也不会答应的,毕竟事关自己的女儿,很多事情都是要考虑到的,哪里能够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呢。 “三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与这事又能有什么关系?” 瞅着自家三哥那一脸苦涩的模样,秦子轩眉头一皱,有些不解的问道,身为皇室子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自家三哥有事是自己不知道的,那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不过这跟他们所说的事又能有什么关系,难道三哥那里还能有什么事,是跟他所生的孩子有关的,这未免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小五,你还记得,当年兰贵妃一案嘛?” 见弟弟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秦子墨深深的吸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面上苦涩之意却更浓了一些,他也不等弟弟回答,就接着说道:“那次父皇震怒,兰家满门被灭,三族被诛,你可知道让父皇真正震怒,宁愿文武百官怎么求情,都不肯放过兰家的原因?” 想到当初那个如噩梦般笼罩在自己头上的阴影,秦子墨闭了闭眼,拳头不自觉的就握紧了起来,他本以为,兰贵妃死了,一切就结束了,却从未想过,那个阴影竟然会伴随自己一生,永远都无法磨灭。 秦子墨到现在都无法忘记,两年前那大夫与自己所说的话,还有他跑进皇宫,与父皇正面相对,那一句句仿佛戳在心口上的刀子。 就是那些话,让他彻底的放弃了希望,也是那些话,那他彻底没有了任何顾虑,放心的与他心爱之人走在了一起,他本以为不能生育了,父皇并不会管他这些事。 却没想到,御书房里那一顿惨烈的刑仗终究是打破了他的幻想,他记得事情发生后,二哥劝过他,让他不要太恨父皇,说父皇也是为了他好。 可他怎么可能不恨,明明当年是因为对方太过宠爱那个女人,才导致了他今日这般模样,难得他找到了人生的又一寄托,却被亲手敲碎,这让他如何能原谅。 “不是说,那兰贵妃对我们下毒吗?莫非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后一句刚出口,秦子轩就觉得自己有些傻了,自家三哥都把话明着说出来了,那件事情,又怎么可能没有其他隐藏的内幕,就是不知道,除了下毒之外,兰贵妃还做了什么事。 当初再听到父皇对兰家的处置之时,他就觉得事情是有些不对的,毕竟,兰贵妃虽然对他们下了毒,但却并没有出什么大事,而兰家又是大族。 按理来说,不管是为了顾全大局也好,还是为了其他什么也好,作为皇帝,正常情况下,兰贵妃或许会被处死,但兰家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不是秦子轩妄自菲薄,而是前世那些电视剧里面都是那么演的,不过现实的结果,却与那些电视剧中演的截然不同,整个兰家外带三族都被灭了,这要说没什么其他的事情,还真是无法让人相信的。 “小五你以前在宫中并不受重视,兰贵妃虽与你结了怨,但也不过就是几个月的事情,那时她已经失了势,虽然对你下了毒,但却并没有真正得逞……” “不过我就不一样了,我是她的养子,身边太多人都是她安排的,她想要对我下手,太轻易不过了,当初父皇说,她没有得逞,其实只是在安慰于我……” “事实上,她已经得手了,因为那些药物的影响,我这辈子应该是都不会有孩子了,当初也正是因为知道她已经得手了,所以父皇才会那般震怒,灭了兰家三族……” 秦子墨刚开始说这话的时候,眼中还带着些许的愤怒,不过渐渐的,就变成了黯然,恨意也变成了苦涩。 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即便是秦子墨并不是女子,也不需要孩子来为自己巩固地位,可身为男子,不代表着他就不在意。 可在意又能怎么办呢,他的病若是能治好,这么多年父皇给他找了那么多名医,怎么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其实很恨,恨兰贵妃,恨兰家,甚至是他的父皇,可兰家已经没了,兰贵妃已经死了,他们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他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恨又能怎么样呢。 至于父皇,他恨他又岂止是这一天两天了,可君臣父子,他的恨既伤不到父皇,也不让他在这股恨意的控制下去做些什么,恨不过是在折磨自己罢了。 “三哥,刚刚好像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孩子应该生下来了,我们去看看吧!” 秦子轩张了张嘴,脑海里的话转了好几圈,最后也就只能这么问道,他现在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似乎有些太浅薄了。 可除了安慰,又能说什么,兰家满门都没了,说他去帮对方报仇嘛,到最后,也就只能是尽量的转移话题,不去触碰对方的伤口。 “好,过去看看!小五,你若是决定好了,便尽快把孩子给我,还有那些接生的嬷嬷,这些下人都需要处理!” 听到这话,秦子墨眼中亮起了丝神彩,虽然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但好在上天还没完全把他的路给堵死。 第450章 秦子墨其实以前并没有想过把弟弟的孩子抱过来的, 虽然他也很想有个孩子, 但他却不希望, 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弟弟陷入两难的抉择。 这也是为什么, 他两年前知道了这件事后,一直都没有跟弟弟说过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所言的面子问题,而是他不想让弟弟把自己的孩子让出来。 事实上,在沈玉莹怀孕被查出双胎之前, 他都是没有动过念头的,可当他听到, 太医跟父皇说,那是个双胞胎, 而且都是女孩的时候,他的心终于动了。 皇室的规矩, 双胎是不详的象征,这个时候,他若是把孩子带回去,那就不是抢弟弟的孩子了,而是在救他的小侄女, 没有了心理上的障碍, 秦子墨自然也不是迂腐的人。 不过为了避免事情出现意外,所以他一直都是在偷偷的进行,除了与父皇通过气之外,一切都是瞒着自家弟弟的, 就是怕生下来的不是双胞胎。 好在上天待他还是不薄的,在看见另一个红通通的小娃娃,听到那嬷嬷所说的这也是个女孩之后,秦子墨那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瞅着那两个红色襁褓中的小娃娃,秦子轩两人商量了一下,用一个早就已经找好的死婴悄悄的把孩子替换了之后,双胞胎中的妹妹就被秦子墨让暗卫给抱走了。 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更何况,刚刚听了自家三哥所说的那些话,秦子轩甚至觉得,这或许是一件好事,是上天的安排。 当然,这么想是有些迷信了,但秦子轩还是不忍心看着自家三哥就那么孤独终老的,即便不是双胞胎,若是让他知道了这件事,八成他也是会把自己的孩子过继一个去的。 不过那就等日后他再生一个孩子的时候了,长子和长女他还是舍不得的。 没有费太多的功夫,这一切的事情,早在之前就已经被安排的差不多了,刚出生的婴儿都是差不多的,变成死婴也没有几个看得出来。 就连两个孩子的生母也只是伤心了一会,便恢复了过来抱着自己的孩子,满脸的欣喜了,秦子轩想,或许沈玉莹应该也是有些庆幸的吧。 毕竟双胞胎在皇室一向都是个忌讳,若是其中一个不死的话,他们也要面对着取舍的问题,相比于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子,这种上苍的决定总是更好一些的。 秦子墨的动作很快,或许是五年多没有孩子出生,让整个王府都感受到了压力,在秦子轩的孩子出世半月后,三皇子府也有了新生命的带来。 没有去管秦子墨是如何演这么一场戏的,秦子轩带着一种相当复杂的情绪,去了三皇子府,看了眼这个名义上的侄女实际上的女儿。 秦子墨待这个女儿是极好的,这一打眼就能看出来,小郡主的待遇那可比宁王府要高多了,而且似乎是多年无所出,压力巨大的缘故。 秦子轩听三哥说,王妃几乎是把这个孩子当成了眼珠子在护着,一时三刻看不到都不行,那模样,真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 比沈玉莹这个初初做母亲的,对孩子还要更上心两分,瞅见两人这般模样,秦子轩也就算是放下心了,他知道,这个孩子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念青满月的时候,秦子轩为其办了一场满月酒,而后便再次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之中,不过他人虽然在忙着工作,但正妃的位置却还是定了下来。 和上次娶侧妃一样,甚至相比于上次娶侧妃之时,还能发表一点意见的情况,这次秦子轩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在他毫不知情的时候,他父皇就把他的正妃人选给定了下来。 自从二皇子死后,作为当今唯二的两位皇子,秦子轩的身份,无形之中自然是又高了一层,他的正妃出身自然不低,而且本身也是极为出色的。 不过对于如今的秦子轩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妻子的娘家或许会是一个助力,但一个人能不能成事,更多的还是得靠自己才行。 若是你自己不靠谱,便是娶了一个再有实力的妻子,那也都是白扯,相比于他正妃的家世,秦子轩更关心的反而是那个人。 不过古代都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名声都是越隐晦越好,太招摇的人,都被视为不守妇道,所以秦子轩打听来打听去,也没打听出什么特别的来。 只说是个很标致的人,在家里,也是按照培养王妃的模式来的,对此,秦子轩嗤笑了一声,也就不再打听了,反正到时候进府就知道是什么样的了。 他也不再像是当年那般,是第一次成婚了,早就没了那么多的期待感。 内务府忙忙碌碌的为他的大婚事宜做准备,秦子轩本人倒是极为淡定,日子那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工作生活半点都不耽误。 除了非要他出场的时候,跟着内务府过一圈外,就跟没有这回事一般,对于他这样的态度,楚玉是有些不满的,认为他被沈玉莹给勾了魂,对自己的王妃一点都不重视。 不过他的父皇倒是很满意,因为秦子轩在知道了自家三哥身上发生的事情后,算是彻底的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别的路了,认命了的他对于朝政自然也是更加的用心。 而且他自己用心的同时,也没有忘记把三哥给拉上,既然知道会有那么一个大的担子压在自己的肩上,秦子轩自然是要聪明的给自己找个分担的人。 不只是秦子墨被他给拉上了一起,以前那些没事就总在他身边转,不过秦子轩总是装傻当不明白的那些向他投诚的人,也都被他给聚在了一起。 从前的秦子轩是得过且过的,因为当今三位皇子,他不一定就是最后要扛起千钧重担的那一个,可自从二哥死后,他又得知了三哥的事情,他就明白,自己是逃不掉了。 当然,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秦子轩也没想再逃,或许人这一生,逍遥自在,轻松点过是好,可若是把命运放在别人的手里,那永远也不可能有真正逍遥的时候。 就像是奶娘,就像是言青,若是他掌握着绝对的力量,那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而对于秦子轩来说,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就是他最能掌握的力量。 虽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要不出什么意外,那个位置已经近乎于是唾手可及了,但看过了那么多的电视剧,秦子轩深刻的明白,就算是皇位到手了,没有自己的力量,也是被人架空的命。 所以即便不需要跟人争跟人抢,但他现在还是努力的积蓄着自己的力量,当然,他在拉拢那些人的同时也一直在注意着分寸。 皇室无亲情,他可不想,自己行动的太过,而引起父皇的忌惮,那就是自己作死了。 秦子轩娶正妃的时候,那仪式阵仗,要远比他当年娶侧妃时提高了许多,同样的,这自然也是更加累人,再加上早就没有了第一次成亲的期待,与他而言,实在算是一种煎熬。 不过他一向不是喜欢迁怒的人,更何况,这次成婚的乃是自己的正妻,往后不出意外应该是会携手一生的人物,所以秦子轩还是很给面子的一天都是笑脸,笑到最后甚至就连脸都有些僵硬了。 有了上一次洞房的经验,这一次秦子轩那是早早的就准备好了挡酒的人,有了他们在,秦子轩这次虽然也喝了很多,但脑子还算是相对清醒的入了洞房。 只是有的时候清醒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坐在凳子上,望着面前的龙凤双烛,他总是忍不住想起,上一次结婚时,二哥与三哥一起过来闹洞房的事情。 虽然闹得很让他头疼,甚至那时候他总想着,拿刀把人给赶出去,但真当没人来闹洞房的时候,秦子轩却觉得有些莫名的伤感。 不是因为没人闹洞房的冷情,而是想起了那个已经离开许久,似乎已经被忘记了的哥哥,秦子轩还记得,那时他们曾说过,他娶正妃时也不会放过他的。 他当时还为此担心了一下,可现在却全然不见昔日故人的身影,抿了口酒,秦子轩知道,三哥大概也是怕触景生情,心里难过,所以才没有过来吧。 伤感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秦子轩在洞房里默默的喝了一壶酒,才想起来去揭盖头。 新娘子已经在床上坐了许久,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在秦子轩揭盖头的时候,身子竟然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已经成过一次婚的秦子轩,并不是第一次揭盖头了,可女子做新娘的时候,永远都是最美的时候,看着凤冠霞帔下微红的脸颊,秦子轩的眼神还是柔和了下来。 婚前打听到的东西虽然少得可怜,但只是瞅见这新娘子,秦子轩就知道,自己打听到的东西是没错的,别的不说,当真是个标致的美人。 虽然达不到当年兰贵妃那般倾城倾国的地步,也不及青青的绝色,但比沈玉莹还是要胜过三分,秦子轩一向是个颜控,对待美丽的事物,他总是会多一分的耐心。 如今的秦子轩,早就不是第一次成婚那个愣头青了,虽然觉得自己的年纪小,在那种事情上应该多加克制,但如今的宁王府,还是被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女人。 大多数都是被父皇和太后给塞进来的,还有一些是底下的官员,送过来的侍妾,就连著名的扬州瘦马也有了好几个,若秦子轩不是皇子,那妥妥的花花公子称号没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了,祝大家国庆节快乐\(^o^)/~ 第451章 前世的秦子轩年纪不大, 最是喜欢幻想的时候, 像是什么穿越系统金手指, 那些种马小说他其实没少看, 对里面的男主也很有代入感。 可等到他真正穿越的时候,他才明白现实与小说,到底有多么大的差距,像是小说里写的,后宫三千佳丽还可以和平相处的, 那完全压根就是不存在的。 他父皇的后宫就不用说了,那些明争暗斗, 那些女人到底有多心狠手辣,是秦子轩从小看到大的, 他虽然想让自己的王府也避免那些争斗,可这几乎便是不可能的。 除非他就只有一位王妃, 但这比让那些女人不再争斗更加的不靠谱,因为不说他的父皇会不会同意他那般深情,首先那些大臣们就不会同意。 还算是美好的洞房花烛夜过后,第二天秦子轩便亲眼见到了一场表面笑嘿嘿,称姐道妹, 但实则暗中交锋成功夺权的大戏。 没错, 自皇宫请安回来后,秦子轩便让自己后院的那些女人,过来拜见王妃,虽然表面上看着是一团和气, 但管家的权力第一时间就被王妃给收了回来。 对此,秦子轩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的,因为王妃是他的正妻,管家权在王妃的手里那才是正常的,娶妻灭妻这种事情,一般智商正常的人都不会做的。 当然,像是他那位嫡母自己作死,那就怪不得别人了,不过那种情况也是少见,毕竟能当上王妃的,都是被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子,智商绝对是在线的。 秦子轩虽然不太管这种后院的事情,不过对于自己的女儿,他还是小心的保护了起来,当年五公主的前车之鉴,可是就摆在眼前,他可不敢去考验人性。 不过自有了王妃之后,秦子轩对于沈玉莹的宠爱,却是要下降了些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以前这位侧妃是王府内身份最高的,他想怎么宠都没有问题。 可现在有了王妃,那就要顾虑一下正妻的想法了,怎么都不能让侧妃超过王妃不是,那样不利于后宅和谐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十天的休假很快就过去了,秦子轩结束了悠闲的生活后,又一次进入吏部开始忙碌了起来,如今又是一年的春天,他也已经十六岁了。 放到现代,十六岁大概不过才刚上高中的年纪,不过很可惜,在古代他已经是一个,啊不对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在别人眼中,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经过上次的开诚布公之后,秦子轩与三哥的关系无疑是又近了一层,或许是因为解开了心结的缘故,秦子墨也不再像是前段时间那般压抑。 虽然恢复不到以前的潇洒放纵,但无疑也不再那般严肃沉闷了,时不时的,秦子轩和秦子墨兄弟两人便会去红坊之类的地方,好好的放松一下。 当然,对于自己身份的保密和隐藏,两人还是做得很好的,这个世界上,既不怕权又不怕钱的人,或许有,但并没有那么倒霉的就被他们两个给遇上。 有妻有女,有工作有玩伴,日子一天天这么过着,以前那些好像永远也无法弥合的伤痕,在时间的流逝之中,也不显得那么沉重了。 虽然秦子轩偶尔还是会去奶娘的坟前上柱香,去言青的院子里坐一坐,但不得不说,曾经那样似乎撕裂了整个心脏,让人感到窒息的疼已经渐渐的消失了。 留下的只有一丝怀念和感伤,而通常,这丝怀念和感伤也会被其他的事情给打断,就比如,王妃怀孕的事情一出,秦子轩所有的情绪就都被冲散了。 王妃嫁进来不过三个月,就有了喜讯,相比于整整一年多才怀上孩子的沈玉莹,自然是要强了太多,整个王府都是喜气洋洋的。 秦君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也很是高兴,赐下了不少的好东西,太医院的太医也是第一时间就给派过来常驻了,而太后也是显得极为重视,把自己身边的嬷嬷给派了过来。 皇上那自然是不用说,对自己的这些孙子辈那一向都是极为重视的,可太后这么做,却是让秦子轩稍稍惊讶了一下,因为他记得,当初沈玉莹怀孕的时候,太后可并不是如此的。 或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太后现在有时候也是很任性的,人家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对于看不过眼的人,楚玉以前是不会明着表现出来的,可现在看不上那就是看不上。 虽然对太后的行为有些诧异,但皇祖母能够喜欢自己的王妃,这让秦子轩还是很高兴的,他其实一直都在担心,皇祖母会像对沈玉莹一样对待自己的王妃呢。 一个孙媳妇不满意也就罢了,反正是个侧妃,惹不起总还是能够躲得起的,身份不够,也不是会经常进宫,可两个孙媳妇都不满意的话,那就会让秦子轩头疼了,好在这个事情并没有发生。 王妃有孕之后,管家的权力自然是被秦子轩接了过来,为了怕王妃多心,他并没有让沈玉莹接着管家,当然了,他也有些怕对方会趁此机会做些什么手脚。 虽然这么多年的相处,他觉得,沈玉莹应该不是那么狠心的人,但有了秦君的前车之鉴,秦子轩并不太敢相信自己的感觉,因为当年他父皇也觉得兰贵妃很好。 不过秦子轩忙着朝上的事情,哪里有那个精力再做个兼职,所有管家的重担就被他交给了冬儿,这位已经跟了他很多年了,一向深得他的信任。 虽然不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了,对嫡子,秦子轩也没有像其他人那般,有着什么特殊的执念,但对王妃的这一胎,他还是很关注的。 与上一次希望生个女儿不同,这一次他希望王妃能给他生个儿子,嫡长子,那样他的地位就彻底的稳固了,在古代,子嗣的政治意味可是很强的。 不过虽然期待,但秦子轩现在还年轻,倒也不是那么着急,所以除了必要的关注,他还是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比一心求子的王妃要淡然的多了。 第452章 自从红禅法师死后, 也不知道怎么得, 秦子轩总觉得自己的运道似乎一下子变好了起来, 做什么事情都是得心应手不说, 老天好像也站到了他这边。 上次盼着生了个女儿,就得了个女儿,虽然是一次得两,有了些风波,但最后却还是圆满解决了, 而且还帮了自家三哥解了一块心病,可谓是双喜临门。 这次盼着生个儿子, 在六个月左右的时候,太医就诊断出来, 那肚子里的应该是位小王爷,这让秦子轩那个高兴啊, 长久以来积压在心中的郁气都消散了些许。 当然,最高兴的还不是他,而是他父皇,这虽然不是他老人家第一位孙子辈的孩子,却是第一个孙子, 在重男轻女的古代, 那意义可是截然不同的。 虽然这只是初步的诊断,孩子还远远没有生出来,但秦子轩能够感觉到,自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 父皇对自己的态度可是要好上几分的。 不但不像是往日见到他时那般的挑剔,甚至都可以称得上是和颜悦色了,完全是一幅慈父做派,这让秦子轩心里那叫一个感慨了。 想当年,他父皇这幅模样对他的时候,那还是他带着婴儿肥四五岁的时候呢,后来便是一味的严苛,没想到,现在托自己儿子的福,又享受到了昔日的待遇了。 可惜,相对于他只是顺带着被看顺眼之外,他父皇对他那位王妃,才叫一个真的好呢,虽然秦子轩估计,也就这几个月,等孩子生下来,大概这幅青眼相待就该没了。 但据秦子轩了解,即便是这么点时间,也足够他那两位嫂子,还有宫里面那些皇姐们羡慕嫉妒的了,他家父皇,除了当年的兰贵妃,就再也没那么宠爱过一个人了。 不过有的时候,这么宠爱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因为这往好了说,叫青眼有加,往坏了说,却也是有着那么一种补偿的意味在。 秦子轩刚刚有些迟钝的察觉到他家父皇的态度似乎不太对,结果等生产的那一天,直觉就真的应验了,孩子他不过才刚刚的看上了一眼,就被父皇叫着带进了皇宫。 而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孩子就已经不在他的手里了,与他当年一样,直接配了好几个嬷嬷宫女伺候着,就给留在了崇华殿,至于说什么时候带回来。 嘿嘿,那就等父皇他老人家稀罕够孙子的了,而据秦子轩的观察,怕是一时半会他父皇是看不够的,也就是说,他的长子刚一出生就被迫离开了母亲。 孩子被抱进了宫里,对秦子轩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崇华殿那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想去看看孩子,那就是分分钟的事,谁还敢拦他不成。 可对于刚刚拼了命生下孩子,连看都没能看上一眼,就被抱走了的王妃来说,那就显得有些残酷了,坐月子就起码要一个月的时间,这是不能随意乱动的。 就算是坐完了,皇宫也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别看王妃的身份够高,但宫中的规矩森严,若是没有什么事,谁能总递牌子进宫。 就算是能进,也不可能往崇华殿跑不是,而指望着皇上也有那个觉悟,每次你进宫的时候,还把孩子抱给你看,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不要说皇上想做什么没人能拦,单说这古代的规矩,就是这样的,长辈想把孩子抱过去养,那你只能是感恩戴德的给送过去。 慈悲善良的,每天请安的时候,都能让你见上一见,隔三差五的还能把孩子送回来,若是那种刻薄的,那有的你苦头吃呢,想见孩子,怎么,是怀疑长辈虐待了不成。 所以,王妃便是心中再苦,还是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咽,在秦子轩过来安慰的时候,还要一脸恭顺的表示理解,表示这都是应该的。 那副模样,瞅得秦子轩都有些心酸,所以他只是略坐坐,安慰了几句就连忙的离开了,此后更是不忍心迈进王妃的屋子,好在坐月子期间,也不太适合他进,倒是也没有人说王妃失宠什么的。 十月怀胎,等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又是一年冬天了,孩子的满月酒过后,便快到年底了。 这孩子或许是母亲肚子里面吸收的营养充足,又或许是后天养得非常好,所以长得那是白白胖胖的,谁见了都忍不住心生喜欢。 秦君尤其喜欢这个大孙子,每次朝会过后,都会在崇华殿办公,没事的时候就逗逗孙子,看着小东西乐呵呵的模样,自己也跟着高兴。 等年节的时候,更是包了一份大红包给自己大孙子,看得秦子轩都有些眼馋了,虽然说跟自己的儿子吃醋很不好,但说真的,他父皇给他的都没有给他儿子的多。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就过去了,因为他儿子现在还不会爬呢,那些东西还不是他这个做父亲的。 至于说,把儿子的压岁钱弄过来会不会不好,嘿嘿,自古以来孩子的压岁钱上交那不是我国最优秀的文化传统呢,这可是维护民俗发展啊。 当然,这些不过都是玩笑话,以秦子轩现在的身价,便是把一些国宝级珍品摆在他面前,那都不待瞅上一眼的,好东西拥有的多了,也就不那么稀罕了。 而且他对儿子那也是很稀罕的,早早的就给取好了名字不说,更是隔三差五的便进宫看看,当然,也没忘记把王妃精心准备的各种东西带进去。 或许真应了先开花后结果,硕果累累那句话,年节刚过没多久,还没等桃花开呢,秦子轩王府里就又有了喜讯,侧妃沈玉莹和两个庶妃竟然都有了身孕。 这让秦子轩高兴的同时,也是有些诧异的,因为前些年不怀孕的时候,一个没有,怎么现在倒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后来他才知道,那会这些女人都被喂了避孕汤。 虽然怀孕的人多了,伺候的人便少了,但子嗣昌盛那是福气的象征,这时代孩子生下来不容易,想要养活就更难了。 想当年他父皇生了八个儿子,最后能活到现在的,不也就只剩下他和三哥两人了吗。 第453章 长子生下来的时候, 秦子轩才十七岁, 等次子和次女生下来的时候, 他便已经十八岁了, 不要说是在古代,便是在现代那也是个成年人了。 不过对此,秦子轩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因为要是单纯从年龄来说的话,那他早就是个成年人了, 而且古代与现代不同,一般都十六岁算作成年, 他的及冠礼早就过了。 或许是因为孩子多了,秦子轩明显的感觉到, 自己的期待值一点点的变少了,完全不像是一开始那般被牵扯着心神, 而是与平时完全一样。 反倒是林黛玉与贾宝玉成婚一事,让秦子轩的心情有了些许的波动,据贾小琏转述,这场婚礼办得很是简单,甚至并没有按照县主的规格。 不过那喜庆和热闹的气氛, 却远比任何奢华的婚礼都要来得浓烈, 虽然经历了贾家抄家一事,但林黛玉与贾宝玉之间的感情,反而更深了些许。 其实秦子轩本来是想亲自过去看看的,可以他现在的身份, 却不能不有所顾及,他不愿意,因为想要满足自己,而让林黛玉和贾宝玉卷入到朝堂的风波之中。 这对他前世便很喜欢的主角,他还是希望能得到一个美好的结局,这也算是全了他的一个念想,全了当初他母亲的一个念想。 不过秦子轩虽然人没有去,但却让贾小琏代他送了份礼物,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只是一首词,一首前世他所看到的关于贾宝玉与林黛玉爱情的词。 他前世在贴吧里看到的时候,就觉得那词写得极好,还在心中暗自佩服那人的才华,这会把它送给林黛玉和贾宝玉,秦子轩觉得是刚刚好的。 而且,他也不怕别人会从中看出什么不对,因为那词虽然是写林黛玉和贾宝玉的一生,但在他那一手龙飞凤舞的狂草之下,很难有人能看懂那写得是什么。 从贾小琏那里得知林黛玉结婚后,本来忙碌于朝政之中,已经快把这些事情忘了的秦子轩,也闲聊着问了问其他人的结局。 贾琏虽然疑惑他为什么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但也没多想,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被他带回去的妹妹迎春,性子早就已经定型了,这他也没办法改。 也就只能让王熙凤给其挑了个厉害但却忠心的嬷嬷,送了份不薄的嫁妆,在京城找了个小户人家嫁了过去,贾家现在这情况,也嫁不了什么官宦之家了。 不过这对于迎春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大户人家是非多,以迎春的性格,是立不起来的,相反小户人家,倒是更合适一些。 王熙凤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小姑子的性格,但看在贾琏的面子上,却还算是尽心,给选得夫婿虽然不是什么有才华有本事的,却是个老实憨厚的。 小夫妻的日子过得自然是不能与昔日在贾府的时候比,但却也是恩爱快乐,嫁过去第一年,迎春就生了个大胖小子,有了孩子,她的性子也比之以前要刚强了一些。 至于其他人,贾琏没有特别的去关注,只是大略知道一点,赵姨娘的弟弟这些年靠着贾家,过得还算不错,他对姐姐也是很好。 贾环这个在府里很是讨人厌的,在那里却变了个性子,或许是因为没有贾宝玉的对比了,又或许是因为经历了抄家的磨难,整个人看得要沉稳了许多。 而年前,秦子轩长子刚生下来的时候,探春就嫁了出去,与迎春差不多,都是嫁到了个小户人家,不过性子在那里,探春过的要远比迎春好得多了。 贾小琏默默叨叨的其实说了很多,这些琐碎之事,换做刚穿越过来的那几年,秦子轩大概是不愿意听的,不过这会,他却是听的瞒认真的。 自己的到来,这些年的人生,他终究不是只害了一些人,也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或许那些人都不知道,可只他自己知道却也够了。 那天晚上,秦子轩不知道怎么地,忽然又想起了他第一次遇见小狐狸的时候,只是一眼,平素从不愿多管闲事的他,却从那些侍卫手中把小狐狸救下。 他心里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说小狐狸那么可怜,怎么能被人给剥皮呢,这些话一度骗了他自己很久,久到连他自己都被骗住了。 可这时想起来,那话却未免太过可笑了,他秦子轩何时是那般善良的人了,若是真的那般善良,他又怎么会用那毛绒绒的狐狸围脖。 不过是寂寞的太久,所以想让自己在这世间,有一份牵挂和羁绊,不至于孤孤单单一个人罢了,而那时,能让他信任的也就只有不会背叛的小狐狸了。 秦子轩已经有很久都没有想起言青了,这不是他刻意的遗忘,而是越发繁重的朝政,还有初为人父的重担,慢慢剥夺了他的空闲时间。 可这会,再想起昔日的小狐狸后,他却再也忍不住了,言青的院落一直还被他保留着,如今已经成为了王府的禁地,没有人敢进去。 或许是九尾灵狐一族的天赋,又或许是冰棺起到了作用,言青的面容还如当初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反倒是秦子轩,这些年倒是又长高了不少,容貌自然也是有了些许变化。 每次过来的时候,秦子轩都会想,若是小狐狸再不醒的话,或许等再过几年,大概就不会认识他了。 朝廷沉浸越久,越会改变一个人,阴谋诡计,尔虞我诈,虽然身份够高,又有父皇护着,很多人帮着,但随着他在六部的轮转,却也是经历了很多。 没有什么痛彻心扉的大事,可一件件,一桩桩加在一起,却也是让人变了性子,见得多了,知道得多了,承担得多了,人自然会变了。 谈不上好与坏,或许对于曾经的秦子轩来说,还是那般天真单纯来得更好一些,可对于整个大乾皇朝来说,对于天下百姓来说,对于父皇来说,还是这样更好一点。 第454章 长子周岁的时候, 秦子轩算了算, 发现自己今年才不过十八岁, 膝下竟然就已经有了两个儿子, 两个女儿,还有一个在母亲的肚子里没出来。 若是算上被自家三哥抱走的那个,那秦子轩现在就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爹了,可这个年纪,若是放到现在, 那还属于早恋的范畴。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秦子轩接下来却是有得忙了, 或许是看到自己就只剩下了两个儿子,又或许是看到秦子轩膝下也有了这么多孩子。 再或许, 是看到这么多年在六部的轮转磨难,已经渐渐有了一些资格, 在秦子轩长子的周岁宴过后,秦君便在朝廷上扔了一颗□□,要封五皇子为太子。 对此,满朝文武是既诧异,又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 不同于先皇膝下那么多的皇子, 而且各个都是人中龙凤,非常的优秀,难以选择。 当今皇帝虽然生了八个儿子,可成年的就只有三个, 而且前段时间,还因为意外又死了一个,现在就剩下这么两个皇子,太子之位自然是要在这两人之间选的。 而相比于三皇子,明显的皇上要对五皇子更加看重一些,立五皇子为太子这件事,朝中的文武百官,都是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罢了。 若说是皇子多的话,这事还真不是那么好办的,虽然说皇上坐拥天下,但其实也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尤其是涉及到国本之大事。 不过如今就那么两位皇子,三皇子还一幅乐呵呵的模样,完全不在意,那别人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更何况,这些年,五皇子在朝中也不是没有半点根基的了。 太子事关国本,册封太子乃是一件大事,虽然说没有人阻拦,但自圣旨下来之后,内务府与六部也是忙乎了整整大半年的时间,赶在一年春之初始,才正式开始。 当然,这也是因为不着急有时间,所以才耗费了这么长时间,来个慢工出细活,若是那种先皇突然驾崩,着急登基的,可就不会这么磨蹭了。 虽然刚开始穿越过来的时候,秦子轩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像自己的偶像十三叔一样,逍遥自在混吃等死,过着米虫一样快乐的日子。 可随着他渐渐长大,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又在朝中历练了五年,秦子轩现在也明白,自己当初的想法是有多么的可笑了。 身在古代,身在皇家,手中无权,那就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别人,指不定什么时候,一场风波就会把你卷入其中,尸骨无存还会连累全家。 他幼年时无比羡慕,看似潇洒的十三叔,其实并没有那么洒脱,一身才华无法施展,只能忍受着他人的轻视,做一个纨绔子弟,压抑着自己的满腔抱负,那是多大的悲哀。 这些即便是他后来看出来了,可秦子轩却依旧是不敢说自己能有多懂,有些事情不是亲身经历,甚至就连评论的资格都没有。 秦子轩只知道一点,那就是他不想像十三叔那样,做什么事情都要揣摩着别人的心思,小心翼翼的压制着自己,就算是受了什么委屈,也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当然了,这话说得稍稍夸张了那么一点,因为作为一个王爷,满朝文武都得让着几分,除了有时候会被秦君欺负,或者被其他事牵连上以外,基本上不会受什么委屈。 授封太子的仪式极为的繁琐,秦子轩早早的不到三点就起来准备,仍是一直忙到了晚上,累到浑身精疲力竭,才算是结束。 也幸亏是秦子轩自幼便开始习武,如今又正是十八岁,青春年少的时候,身强体健的,要不然,其他的不说,就祭天时那几千阶台阶,就不是那么好走的。 当然,到底有多少阶,秦子轩也不知道,或许这几千的数字是他在干上上不去的时候,感到有些无力才有的错觉,但那台阶长得也确实是让人无奈。 一大早从王府出发去天坛祭天就耗费了很长时间,等一步一步的迈过那么些台阶,就更是需要不少时间,除此之外,那写得华丽的祭文,也是冗长的很。 最让秦子轩觉得难受的是,旁边那礼官念这祭文的时候,是抑扬顿挫,不紧不慢,耗费的那点时间倒是没什么,可就是苦了他的膝盖。 跪在那冰冷的地砖上,别提有多难受了,尤其如今还是初春,即便是秦子轩早就有所预料,特意准备了一个护膝,也只能是免除了将来会落下什么后遗症,但该冷还是冷啊。 虽然那些繁琐的仪式,各种让人难受的折磨,让秦子轩精神有些疲累,原本的期待也降低了些许,但当他真的从父皇手中接过太子宝侧和印玺的时候,还是整个人都不禁激动了起来。 等到他起身站在那高高的台阶之上,俯视着下方,接受着群臣跪拜,听着那不断回荡在耳边的声音,只觉得心里无端的涌上一股豪情。 再淡然的男子,骨子里都是有着一股权力欲望,刘邦昔日曾言,大丈夫当如是也,秦子轩以前对此是不以为然的,可当他真的站到那个位置,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三言两语都是道不清的,他只觉得,这一天的疲惫和劳累,似乎都消失了,甚至过往那些让人伤心的事情,似乎都不在显得那么重要了。 诚然,太子的身上,需要肩负着的东西太过沉重,一朝坐上这个位置,便意味着所有人都不再能完全的给予信任,过往的简单快乐将彻底消失。 但若是这时有人出现,给秦子轩一个选择,让他能够回到现代,回到昔日那个虽然不算是特别富裕,但也不愁吃穿,而且极为温馨的家中。 甚至还不用担心,自己走后,大乾江山的命运,那秦子轩八成也是不会选择回去的。 因为他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刚穿越过来,还很纯粹简单的男孩,而是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时代的五皇子。 第455章 祭天仪式过后, 秦子轩的身份便彻底的不一样了, 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虽然说之前便有旨意下来, 但没正式册封之前总是难免有些变数。 成为太子之后,秦子轩半点都没有闲下来放松的时间,比较以前反而是更加的忙碌了,甚至就连侍妾生子时他都没有时间在外面等着了。 只在忙碌了一天,满身疲惫的回去后, 才从正妃那里,得来自己又多了一个女儿的消息, 匆匆想了一个名字,秦子轩也没有那个精力去看, 就直接躺在床上睡下了。 或许是因为被封为太子的缘故,或许是觉得他长大成人了, 总之,这段时间秦君那是近乎于天天把他带在身边,让他学着如何处理朝政。 更是把暗卫的一部分权限都交给了他,甚至秘而不传的帝王心术,也是全然不顾及他的承受能力, 时不时的就往他脑袋里面塞一些。 这样子的教导和放权, 总是让秦子轩有一些不安,虽然父皇告诉他这是正常的,每一代皇位继承人,都会逐渐接手这些事, 若不然,将来猛一登上皇位,如何能够坐得稳江山。 这话自然是有道理的,可秦子轩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放权是没错,教导更是正常,但这么急迫的想要往他脑子里面塞东西,却就不那么正常了。 要知道,他父皇年纪虽然也不小了,但便是按照古代正常的寿命来看,应该也是还有十几年才对,现在便急着放权给他,那以后该怎么办呢。 自古以来,皇帝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可是最为复杂的,就算是秦君不担心这么急迫会不会拔苗助长,也要想一想,儿子将来会不会反叛吧。 这些疑问都盘旋在秦子轩的脑子里想不清楚答案,可他却也不能去问,父子之间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得,他也只能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到父皇的要求了。 好在秦子轩还有个过目不忘的能力,很多东西看一眼便全都记得了,这对他熟悉朝政,熟悉京城内的那些大臣,还有地方上的封疆大吏都是很有好处的。 而在这期间,他也算是听了大量的八卦,什么这个朝臣与那个朝臣不合,什么这个与那个是死对头,什么这个与那个表面上笑呵呵,实则背地里没少捅刀子。 这些大臣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利益往来,还有互相的行事风格,其实是非常繁琐的,尤其是必须牢记下来,但有了过目不忘这一技能,对秦子轩来说倒是挺轻松的。 学习如何做一名储君的时候,也不在觉得是那么的枯燥无味了,甚至颇有一种前世看电视剧小说的乐趣,有的时候,现实生活也是很狗血的啊,甚至比小说里写的还要狗血。 一开始还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时常会闹出些笑话的秦子轩,渐渐的,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个新的身份,不说是游刃有余,却也是走上了正轨。 可无奈,他那位父皇似乎是生怕他的生活,太过平淡不够紧张,在秦子轩刚刚玩得转的时候,竟然又带着太后还有后宫的一杆妃嫔下江南游玩去了,把朝廷直接留给了秦子轩,让他这个太子监国。 这让秦子轩气得啊,生生两天都没那个心情吃饭了,要知道,这个时候他当上太子之位,才不过两年而已,别说是威望不足以服众,压制住那些老油条们。 就连处理政事的能力,也是刚刚才锻炼出来没多久,若是有秦君在上面看着,那不管是出多大的事,秦子轩都敢放开了去办。 可现在这个在他身后压阵的人一走,那秦子轩怎么可能不心慌,这不是刚学会走的孩子,就被迫着要再学着跑了嘛,独当一面说得简单,可那也得分情况。 这可不是一个家族两个家族的兴衰,也不是一个县城两个县城的问题,而是偌大一个皇朝啊,就这么交给他去管理,自己跑去游山玩水,这真的好吗。 秦子轩很想指着自己父皇的鼻子狠狠的质问一句,可最后,他却也只能是怂怂的在秦君眼神的威逼之下,苦着一张脸接下了这个让他头疼上火的差事。 不过除了巨大的压力之外,秦子轩心中也是有着一些兴奋之情的,但凡是年轻人,谁又愿意头上总有个人压制着,他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他比较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斤两,知道自己还没有到可以展翅翱翔的时候,所以才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现在赶鸭子上架,虽然让他有些发愁,但却也是证明他能力的时候,秦子轩又怎么可能会一点不激动呢。 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想法,父皇在京城之时,秦子轩便是再有想法,也是会被驳回的命,当然了,秦君会告诉他为什么他的想法会被驳回。 有些时候秦子轩是能被说服的,可有些时候他还是更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只不过他是太子,不是皇上,便是心里不服,也改变不了事情的结果。 而这次轮到自己当家做主了,秦子轩自然是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处理事情,当然,他也不是独断专行的人,内阁的意见他也是会听得。 若是对方说得有道理,能说服他改变主意,那他也不是死要面子不认错的人,若是那些阁老直接觉得他的想法很好,那自然就更是完美。 可若是既反对他的决定,又说不出足以能够说服他的理由,那对不住了,孤可不会听你们的。 皇上下扬州游玩,没有几个月那是回不来的,这几个月监国的经历,于秦子轩而言一方面是巨大的压力,生怕有些事情处理不好,回来后会被父皇责罚。 可另一方面,大权在握的感觉也真不是一般的好,自己的意志,能够被贯彻下去的畅快感觉,让秦子轩无比的迷醉,甚至比他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更加让他兴奋。 不过当父皇回来的时候,秦子轩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不舍,因为大权在握固然很爽,但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 第456章 过了几个月可以自己做主的生活, 现在又可以卸下压力, 秦子轩心情是极为愉快的, 可正当他要带着众臣去迎接的时候, 却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这次南巡回来,太后便病倒在了路上,据随行的太医说,情况怕是不太妙了,按理说, 病了应该停下来诊治,可太后非要回京, 便是皇上都拦不住。 盛大的迎接仪式,在得知太后病重的消息后, 还没开始就被解散了,秦子轩脚步匆匆的便来到了慈宁宫, 面上不禁带了些许担忧之色。 虽然他人生中前几年最落魄的时候,太后这个词对他来说,近乎于陌生一般,但秦子轩不是那种会把这些事一直记在心底,不能放过自己的人。 对他来说, 不管太后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对他好, 这些年来,对方终究是一个慈祥的长辈,纵然这份慈爱中可能掺了些别的东西,但真情总是有的。 这些年来, 陪伴着他长大的人,已经有很多都走了,他自然不希望现在再添上一个,不过这世上的事,永远都不是由人做主的。 即便是太医院的太医彻夜的守在慈宁宫,即便是皇上也抛下了朝政,一直在床上做孝子,却也终究是敌不过那虚无的死神。 太后回宫第三天,慈宁宫传出了一片哭声,秦子轩虽然也很伤心,不过他到底是比不过自家父皇还有从小养在太后身边的三哥。 太后的葬礼,自有礼部的人去筹办,秦子轩也识趣的接手了朝廷政事,尽量不去打扰正处于悲伤之中的父皇,当然,空闲的时候,他也不忘去尽尽孝心,关心一下自己的父皇。 本朝的规矩,后宫是不得干政的,即便是太后也是一样,在前朝,除了皇上为此伤心,群臣老实的不敢惹怒皇上之外,并没有掀起什么太大的波澜。 而后宫也是一样,太后早几年前,脑子就已经是越来越有些糊涂了,每日里除了逗逗看得顺眼的小孙女,便是自个在慈宁宫里听听戏。 别说是插手后宫之事了,就连后妃们想去拜见,太后都是轻易不会接见的,不过虽然大部分人都是该如何便如何,但也有些人把这件事当成往上爬的阶梯。 据秦子轩所知,已经有一位美人在太后的灵前哭晕过去了,不过很遗憾的是,其不但没有得到皇上的怜惜,反而被愤怒的皇上直接给打入了冷宫。 其实这也是那位美人太过看不清楚形势了,有上进心那自然是没错的,可皇上与太后可是亲母子,感情一向深厚,在太后灵前耍心计,真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呢。 那位美人的下场如何,秦子轩没有特意去打听过,可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楚家是不会放过这位敢借着太后上位的美人。 要知道,对于如今已经不再风光的楚家来说,太后那就是一根定海神针般的存在,只要有这位在,那便是楚家再落魄,也是没有人敢惹的。 而现在太后去世,可以说最悲伤的人除了皇帝和三皇子,应该就是楚家了,事关家族兴衰,又如何能不悲伤。 不过无论怎么悲伤,人死不能复生,太后还是如期的下葬了,皇室的规矩与整个天下可以说都是不一样的,停灵守孝的时间要照正常少很多。 这也是没办法的,因为天下都担在一人的身上,皇上怎么能像是普通人家那边一守孝便守那么久,这天下还想要不要了。 可即便只是三天的守灵,秦子轩也是有些要坚持不下去了,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的娇生惯养,但事实证明,饿三天那是谁也受不了。 不过有些时候,受不了也得受,身为太子,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他是怎么都不能让人看轻了的,更何况,在灵前吃东西,秦子轩也是做不出来的。 跪了三天,即便是膝下的垫子既软又厚,晚上更是有回去休息的时间,但秦子轩还是觉得膝盖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这地方终究是用来走路的,不太适合跪着。 太后去世,秦子轩虽然悲伤,但却远远比不上当年奶娘在他面前被杖毙一事,更何况,经历了那么多的他,也已经能够很快的让自己从悲伤中走出来。 相比于他,秦子墨就要差上一些了,这倒不是这位三皇子经历的少了,而是被太后抚养长大的三皇子,对太后的感情要比秦子轩深得多。 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安慰的,亲人逝世的痛苦,又有何人能够代替,说再多不过都是枉然,所以秦子轩也只能等着三哥慢慢的从悲伤中走出来。 而他自己,则是东宫和崇华殿两头转,就连朝廷上的事,都暂且放到了次要位置,没办法,自太后去世,或许是受得打击不轻,他那位父皇身体也不好了起来。 在秦子轩记忆中,那个高大威严的身影,不知何时鬓角都已经染上了白色,往昔没注意时倒也罢了,这会一注意到,却让他不禁有些心酸。 虽然知道随着自己慢慢的长大生子,父皇也是应该老了,可因为秦君一贯强硬的作风,这还是秦子轩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他的父皇已经老了。 这让秦子轩心中酸楚的同时,也忽然多了一分惶恐,虽然奶娘死的时候,他无比的痛恨这位父皇,甚至希望自己能够早日掌权。 可这么多年下来,那点心思早就已经淡了,而且随着他进入朝廷的时间越久,才越明白当好一位太子是多么难的事情,太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皇帝呢。 秦子轩还没有做好那个准备,去承接这个担子,他还习惯于背后有一个人支撑他的感觉,可与太后去世时的情形是一样的,人的意志又怎么可能阻挡得了死神。 不管秦子轩愿不愿意,父皇的身体终究还是越来越虚弱了下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秦子轩才知道,原来早几年前,父皇的身体就已经不好了,只不过是一直强撑着,没有让人知道罢了。 第457章 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秦子轩本以为自己对这个父皇更多的是敬畏, 可等真正听到太医说时日无多的时候, 他才发现内心的惶恐。 十几年的时光, 不管他承不承认,这位父皇在他生命中留下的痕迹都是最强烈的一个,而不管他曾经觉得自己有多恨,临到头来,却还是伤心的不能自已。 与当初奶娘去世时不同, 与当初言青离开也不同,那时的他, 不管如何伤心,如何颓废, 都可以随着本心而来,因为他知道, 身后还有一双手可以扶着他。 可现在,便是再伤心,他却也得强撑着不能倒下,因为那双一直在身后搀扶着的手,已经疲若无力, 要从他身后彻底消失了。 太后的死, 对秦子轩与秦子墨而言,本就是一个打击,父皇的病倒,就更是一个打击了, 不过几日之间,秦子轩就瘦了一圈,而三哥也是如此。 虽然少时对这个父皇,是恨意更多,也总拿皇室无亲情来告诫自己,可父子天性,在这生死离别面前,却是再也无法阻隔住了。 不过他们悔悟的却似乎是有些晚了,在秦君拉着两人的手,絮絮叨叨交代了无数事情之后的第二天,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的身影再未睁开眼睛。 一年时间,痛失两位亲人,便是这些年见惯了生死的秦子轩,也控制不住自己那颤抖的身子。 皇上殡天,天下同悲,宫中又一次挂满了白色,秦子轩神情恍惚的跪在灵前,望着那缥缈的烟雾,一股深深的孤独感缭绕在心间。 他还记得,当年穿越过来第一次能睁开眼看清这个皇宫的时候,那时的父皇,在他心里虽是陌生人,却也是他敬重崇拜的对象。 可不过二十载光阴,在他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原来一切就已经全都变了,太后没了,父皇死了,到最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秦子轩这还是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是一个权力欲望不那么强的人,若是权力欲望强一些的话,他便不会像是现在这般心痛。 皇帝的葬礼,自有礼部官员主持,秦子轩只要按照那些礼仪,一步步来便可以了,这几日也是他最后能够放松的时间,过了这几日葬礼,他便要正式登基了。 到时候,所有的朝政,天下所有的大事,都等着他去处理,像是现在这般可以缅怀哀伤的时光也要消失了。 浑浑噩噩的完成了停灵送葬,登基大典前一天,秦子轩回到了东宫,皇帝逝世,不管是悲伤与否,所有人都得做出一副悲伤的模样。 可与宫中二十年,秦子轩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些人悲伤面容下,潜藏着的一丝喜悦。 是啊,皇上去世,太子登基,他们这些伺候东宫的人自然也是可以往上走,又怎么可能不欣喜呢。 秦子轩很想发火,心中的悲哀让他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不过最后他也只是挥了挥手,把伺候的下人都赶出去,自己在房间里面静静的待着。 虽然这样的想法很可笑,但秦子轩却总是忍不住去想,现在父皇死了还有他在伤心,可若是以后他去世之时,又有多少人会为他伤心呢。 思绪慢慢的钻进了牛角尖,未免自己走不出来,秦子轩又一次的跑到了言青所在的宫殿,当初太子册封仪式过后,他便把言青搬来了东宫。 他一向把这秘密守得很严,外界只知道他在这殿内藏了个宝贝,却不知道这是个女人,当初那些知道言青存在的人,也被他慢慢的调走了。 现在整个东宫,除了沈玉莹这个侧妃,就再也没有什么人知道言青的存在,就好像这个女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掀开那层盖着冰棺的白布,秦子轩坐在旁边,身上披了件抗寒的披风,静静的望着那容颜未有一分改变的言青。 这些年来,每当有什么心事的时候,秦子轩都会来这里坐一坐,把埋在心里的事情说出来,这总会让他好受许多。 若说当年,言青只是他强逼着自己爱上的一个女子,那这么多年下来,秦子轩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哪怕这只小狐狸不会动也不会说话,更不会回应。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让秦子轩放下所有的防备,把真正的自己展露出来,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他一个也不敢相信,即便是当初陪伴他最久的沈玉莹。 甚至,他还不得不让手下的暗卫去防备对方,因为除了一个长女之外,沈玉莹也生下了一位男婴,秦子轩不知道,她会不会去谋害自己的嫡长子,就像是当初的兰贵妃一样。 但他却不得不防,事实上,不只是沈玉莹一人,他后院的那些女人,哪怕只是个侍妾,也都被秦子轩,让那些暗卫们盯紧了。 不管她们自己怎么争斗,可他的孩子,自然是要被保护好的,古代孩子的成活率本就不高,总不能都折损于宫斗之中,他可不希望自己落到父皇那么一个可悲的境地。 第458章 完结 不管秦子轩想不想, 愿不愿意, 登基大典仍旧是照常举行了, 前几日还挂满了白色的皇宫, 眨眼之间便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盛大的祭天仪式过后,秦子轩在万众瞩目之下,一步一步走到了龙椅前面,望着这个明晃晃金灿灿的龙椅,神情恍惚之中, 似乎又看到了昔日坐在龙椅之上的父皇。 压下心中翻涌而出的情绪,秦子轩转身, 扫视了眼站在下首那些或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容,缓缓坐上了龙椅。 朝珠晃动之间, 秦子轩右手放在龙头之上,听着底下山呼万岁之声, 望着三跪九叩的朝臣,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勉强压住心中涌动的情绪。 从当初被册封太子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会坐在这龙椅之上, 俯视群臣, 可秦子轩从未想过,这一天竟会来得这么快,快得甚至超出了他的想象。 直到这会换了龙袍,坐上了龙椅, 秦子轩还有些恍惚,虽然还没有从父皇离世的悲痛中缓和过来,但无疑,真的成为了天下之主,还是让他心潮澎湃,难以自抑。 秦子轩今年不过二十多岁,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少年天子,他虽然非嫡非长,但在外界看来,他走到这一步,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没有经历过皇子间的勾心斗角,没有被父皇排斥猜疑,他的一生似乎就跟开了外挂一般,是让人那般的羡慕。 几乎大多数的人都以为他是天子骄子,是皇室难得的幸运儿,可自己的事唯有自己才能清楚,不错,他这一路走来确实是很顺利。 在皇室之中,很少会有像是他这样的皇子,能够这么一帆风顺的登上皇位,还是在这般年少的岁月。 可他当真就是真的幸运吗,秦子轩已经记不清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到底付出了多少,这个年纪的意气风发,放纵肆意似乎与他无缘。 儿时童年的所有记忆基本上都是在上书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休息的时间屈指可数,现在这个少年天子,是用无数的血汗打磨出来的。 奶娘的离世,言青的牺牲,亲人一个个的离开,他的伤他的痛,又岂是那些只看到他光鲜外表的外人所能理解的,这些人只会羡慕,又哪里知道,他所失去的。 望着下面乌压压跪了一片的朝臣,秦子轩微微垂眸,掩盖住面上的神色,双手紧握着两侧镶有金龙的扶手,忽然间觉得一切都有些索然无味。 淡淡的叫了起,秦子轩听着耳畔,小六子高声宣读他昨日拟好的旨意,这个昔年在内务府受人排挤的小太监,也终于做到了御前大总管的位置。 一朝天子一朝臣,昔年似乎已经刻在崇华殿上的德公公,已经被他放出宫去,能够安度晚年,哪怕失了权势,于这位上任御前总管而言也是难得的福分了。 秦子轩没有生母,嫡母也没有,册封太后的旨意倒是省了,不过他后宫的妃子却一点都不少,当年太后在世的时候,最热衷于给他后院里塞妃子。 不过够得上在大朝堂内宣布的,也就只有正妃和两个侧妃,正妃自然毋庸置疑成为了皇后,其他两个侧妃,沈玉莹封为了贤妃,另一个则是封为了德妃。 至于其他的,那一时半会也是顾不上了,只能是先留给皇后去做决定,对这个皇后,秦子轩虽然没有爱意,但却是有些敬意。 登基大典结束,秦子轩并未回自己的寝殿,而是去了崇华殿,这个先皇的寝宫,保存的还很完整,与先皇在世时一模一样,显然底下的那些人是明白了他刻意不选这里为寝殿的用意。 迈步走进殿内,秦子轩坐在自己昔日那特制的小桌子上,怔怔的望着旁边放置着的龙椅,幼年时,父皇只要有时间,便会在这里监督他的功课。 那时的他不知有多厌烦,可现在想起,却让他不禁有些怀念,学习虽苦,但比起一个人面对纷乱的朝局,面对各有心思的朝臣,却不知要幸福多少。 唇边勾起一抹弧度,秦子轩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他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可笑,昔日他又何常没盼过能有自己掌权的时候。 可真的等到了,却又开始在这里伤春悲春,果然,人都是一样的,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什么时候真的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可惜,现在后悔却是晚了。 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秦子轩站起身来,右手轻轻的抚上了那把龙椅,眼中仿佛又见到了父皇那威严的身影,再对他谆谆教导。 不过只是一闪之间,那影子便消失不见,再望去便是一片清冷。 深深的叹了口气,秦子轩双眼微闭,父皇,放心吧,您留下的江山,小五定会替您守护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连载了一年,小五登基了本书也就完结了,谢谢大家对小五的喜欢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