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在线阅读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唐逸】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红蔷薇城堡》 水心沙 ======================== 一. 暴雨来得很突然,当我们一行人行驶到奥哈拉瓦山脉附近的时候,雨刷已经对疯狂倾泻到车窗上的雨水起不了任何作用,整个世界都被冲得模糊了,大片的雨幕令周围能见度变得极差,十来米远的距离几乎无法看清任何东西。 出门在外最怕碰到的就是气候恶劣的突变。在加油站附近的酒馆休息的时候,当地人曾提醒过我们可能会变天,只是当时天上一丝云也没有,想着最多再走两三个小时就到了,所以也就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谁想才走了一半,雨就开始发疯似的下了起来,我不得不一边忍受着曼妮喋喋不休的抱怨,一边小心翼翼辨认前面的路,以免在这种鬼天气里再碰上什么倒霉的事情。 “到处都是水和泥浆!该死的!恶心死了!”一路上曼妮唠叨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曼妮是个金头发大美人,不过她的脾气同她柔软的大胸脯成正比,几乎每个女人都有些神经质,但像她这样神经质的还是比较少见,这个金发碧眼的大小姐对潮湿有种近乎神经质的恐惧,她觉得潮湿等同于肮脏,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区尤其如此。 不过很显然这样恶劣的天气并没有影响到她边上正打着盹的艾瑞克,雷声越响他的呼噜声就越大,因为在酒馆里被那个风骚的老板娘灌多了。有时候真不太明白他同曼妮怎么会是孪生兄妹,在我看来,两个人除了头发的颜色,几乎没有一处地方是类似的。 “现在就是把他丢下车他也不会有任何感觉。”见我从后视镜里瞥着那两个人,伊萨贝拉对我道。嘴里的彩虹糖把她舌头染得五颜六色,她总喜欢一边说话一边用那根彩色的舌头舔她黑漆漆的嘴唇,有时候还会把手指插到我裤裆里,一路上她害我方向盘至少打了三次滑,这场该死的暴雨总算让她收敛了点。 “我确实想把他丢下去,他身上的味道能把人熏死,还他妈不能开窗。” “那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嗯?”她凑近我在我脖子上嗅了嗅,我听见曼妮在后面轻轻骂了句什么,正要回头安抚她,突然伊萨贝拉在边上猛地尖叫了声:“小心!!” 我大吃一惊。 赶紧踩用力踩住刹车,一阵尖锐的啸叫身过后车子斜着在路边停了下来,并且猛地朝下一沉。我没留意到这点,因为注意力都被前面那盏昏暗的车灯吸引去了。 那是辆黑色的旧福特,离我的车大约三四步的距离,也许后车灯灯丝出了什么状况,所以很暗,在这样的天气里尤其无法引人注意。一个男人站在车边瞪大了眼睛直直看着我们,显然刚才那一幕也把他给吓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回过神,边打手势边朝我们走了过来。 “怎么了?”见他走近我放下车窗问他,窗外迅速扑进来的雨丝令曼妮再次骂了句粗话。 “车坏了,发动不了,能搭个车吗?” 我迟疑了下。 他看起来三十上下,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镜片上全是水,他用力眨着眼睛,一边抹着不停从雨帽上挂下来的水,一边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我,倒叫我一时无法拒绝,虽然这车里都已经坐满了。 “老兄,车已经坐满了。”所幸没等我开口,伊萨贝拉已经拍了拍窗玻璃拒绝了他。他朝后座方向看了一眼,悻悻然抹了抹镜片上的水:“那能把手机借我用用么,我打回去让人来接我。” “一小时前就收不到讯号了,”我拿出手机递给他:“不过你可以再试试。” 他没接,只是皱着眉用力抹了抹脸上的水,轻轻叹了口气。 “这样,你等在这里,等我们到了最近的休息站找人过来接你。” “那谢谢了。”他说着朝后退开两步,我发动车子打算将它开离路边,却突然发现这车的轮胎被卡住了。 卡得还不浅,因为无论我倒车还是前进都没办法让它从坑里挪出去,不得已只能把衣服朝头上一罩冲下车,打算找点什么东西可以借点力。谁知一下车看到轮胎的状况,我就知道这车今晚走不成,因为靠近路边那两个轮胎至少有一半的体积都没在厚厚的泥浆里了。 “出什么事了乔??”发觉我的脸色不对,曼妮用力敲了敲窗玻璃大声问我。 我朝她摇摇头:“轮胎在泥坑里陷死了,车走不了。” “那怎么办?!难道要在这里待一夜?!”曼妮怒冲冲地尖叫。 她的尖叫声吵醒了艾瑞克,他睡眼惺忪地朝车下看了一眼,眉头马上拧了起来:“妈的,怎么会这样。” “不如上车等有人经过的时候求助吧。”伊萨贝拉用力嚼着彩虹糖对我道,她那副冷静得有点事不关己的样子让我突然有点恶心: “求助,你他妈还嫌事情不够多么。” “再多的事情也是你们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乔。”说着她又舔了下她的黑嘴唇,并且朝我露出一个伊萨贝拉式的微笑。 这笑让我一肚子火没了发泄的出口,只能用力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她看着我咯咯笑了起来,我没再理她,蹲下身想再看看有什么可以解决的办法,这时身后那人突然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对我道:“我知道有个地方,离这里不算远,今晚我们可以上那里避避雨。” “如果很近的话你为什么刚才自己不去,要在雨里待着。”没等我开口,伊萨贝拉问他。 这女人虽然有时候让人恨不得想痛痛快快揍一顿,但好处是她总是很理智和仔细,对于一些我们在出问题时往往会疏忽掉的东西。 那人有些尴尬地笑笑,然后朝边上那处巍峨的山丘指了指:“因为在山上,这种天路不好走,一个人走的话不安全。” “那倒也是。”伊萨贝拉笑了笑,朝嘴里丢进一粒糖用力嚼了两口,随即将目光转向我:“你们怎么看。” “我反对,这么大的雨,还得上山,我受不了!”不等我开口曼妮大声道。 我同情地看了看她一身雪白的裙子,还有那双雪白的小羊皮高跟鞋。 “但我们一晚上待在这里总不是办法,”艾瑞克道,并且有些难受地伸了伸他那两条过于细长的腿:“我觉得这两条腿都快没知觉了,亲爱的。” “看你说的!那你就不能忍忍吗艾瑞克!只不过一个晚上!” “曼妮曼妮,好好想想,我们找个住处的话也许一个小时都不需要,然后就可以在干燥的地方舒舒服服睡他妈的一觉,而这里呢,难道你打算我们四个人今晚在这里闷一个晚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艾瑞克最后那句话起了作用,在头顶一道巨大的闪电劈过后,曼妮脸色有点苍白看向那个陌生人:“到那地方要走多久。” “应该不会超过一小时,小姐。其实如果今晚天气晴朗的话,你们应该早就已经可以看到它了,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那个地方,我们这儿的人都叫它红蔷薇城堡。 二. 推开古堡那扇沉重的、长满了铜锈的大门时,曼妮的裙子已几乎看不到一点白色的痕迹。她拎着她那双湿透了的鞋子站在雨里,脸色苍白,像随时都可能会晕倒。风游走在里面那间黑得一眼望不到底的大厅,带出一股浓重的铜臭味,吹在身上刺骨的冷,她瑟瑟抖了起来,连声音也是: “这他妈是什么地方,坟墓吗?” “只要地方够干燥就行了,曼妮。”我安慰她。 “我可不进去!” “曼妮,不要任性,难道你愿意在外面淋雨?”说完,我带头跟着那名自称叫瓦西里的当地人朝这座古堡里走了进去。 这之前我从没听说过红蔷薇城堡这个地方,也不知道罗马尼亚北部的奥哈拉瓦山脉附近悬崖上会有这么一座城堡的存在。所以当它突然在瓦西里手指的方向出现在我们眼前时,即便喋喋不休如曼妮也不由得闭上了嘴,仰头呆呆看着这座几乎是悬空凌驾在悬崖中间的古堡。 当时我们都觉得它美极了,一路上多少风景都不曾给予过我们的那种美,它就像只巨大的黑影一样栖息在垂直的峭壁中间,无比鬼斧神工,并且在锅灰色的天空下有种凌厉到张扬的美。 但当它近在眼前时才发觉,这头鹰已经是垂垂老矣,昔日初建时的辉煌早已不在,只剩下一条半边坍塌的城墙,以及一栋除了鸟兽之外没有任何活物出没的几乎有些摇摇欲坠的庞大建筑。 所幸建筑里还保留着不少可以使用的蜡烛,虽然它们上面盖满了厚厚的蜘蛛网。将它们一一点燃后,这古堡里原本森冷阴郁的感觉削弱了不少,我们有点欣慰地发现这地方外面虽然已经破败不堪,但里面保存得还是基本完好的,那些光滑的大理石地板,那些巨大的橡木浮雕,那些积满了灰尘的古董花瓶,还有那张镀金的巨大桌子以及周围那圈包裹着黑丝绒的镀金椅子…… 曼妮终于从外面走了进来,我想应该是那些漂亮椅子的作用。沾满了泥浆的脚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一踩一个脚印,她小心翼翼走到我们中间,抬头看着拱形天顶上那盏装饰着无数小天使和接骨木花的巨大水晶吊灯,目光有些闪烁。“乔,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会是钻石吗。” “噗,曼妮,谁会无聊到把钻石当成吊灯的装饰品?”她哥哥大笑。 “有,”瓦西里忽然转过头接过话茬:“据说欧洲一些非常富有的贵族王室都曾做过这种事,比如玛丽女王,听说她的一盏台灯上面镶嵌了足足六十多颗宝石。” 我不禁朝他看了一眼。脱掉了雨披后我总算看清了我们这位新朋友他的长相,他有张偏南斯拉夫人的脸,皮肤苍白,淡黄色头发,黑框眼镜下一双颜色很浅的湖蓝色眼睛。这长相令我觉得似乎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到过。 “那这座城堡的主人也很有钱么?”一边脱下上衣用力拧干,我一边问他。 “当然。你没听说过么,红蔷薇城堡的主人黑公爵曾经是整个罗马尼亚最富有的贵族。” “没有,不过类似的说法在很多低俗小说里我都见过。”我的话让伊萨贝拉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她道:“不过我倒是对这个公爵的故事有点兴趣,他什么样?这里居然没有一幅他的画像。” 的确,经她这么一说我发现,这座内部保存得还算完好的古堡里的确一幅主人的画像都没有。这是很反常的,众所周知,那些古老的皇族以及贵族家庭都有流传他们肖像画的习惯,少则几幅,多则几十甚至上百。一幅画像都不给自己后代留下的贵族几乎没有,除非被认为毁灭。 瓦西里听后笑了笑,一边从身上卸下沉重的旅行包,一边对我们道:“我想吃晚餐了,你们饿不饿?” 三. 瓦西里的晚餐是一大块当地土制的酸乳酪,以及黑啤酒。 他给我们每人分了一块奶酪。土制奶酪的气味不太好闻,有股很重的羊膻味,曼妮闻了下味道就没兴趣了,伊萨贝拉则靠在壁炉边嚼着她的彩虹糖,只有我和艾瑞克吃得很香,因为配上当地的黑啤酒,能尝出很纯正的奶味,并且还有种特别的咸鲜。 吃过饭后,瓦西里跟我们讲述了这座城堡以及有关它主人的一个故事。 他说红蔷薇城堡距今大约有四百年的历史了,四百年前这附近听说曾是片颇为繁华的小镇,而城堡也远不像今天所看到的样子,它是巍峨而簇新的,一座美丽得全国皆知的城堡。 堡内种着很多野生蔷薇,每年五到九月是蔷薇花开得最旺盛的季节,一到那段日子,从远处朝这座城堡看,它就好象漂浮在一层红色雾气里一样,非常漂亮。因而所有人都渐渐忘了它刚建成时所起的名字,而叫它红蔷薇城堡。 城堡主人是名年轻的公爵,传说他非常好战也非常善战,每次作战无往不胜,而每次战后他都会将他家族的标志——一枚黑色印章烙在敌军将领的额头上,所以无论他的敌人还是追随者,都习惯称他黑公爵。即使在几百年后他真实名字早被人忘记的今天,世人仍记得他这个称谓,那个令他敌人闻风丧胆的称谓。 然而有一天这位骁勇善战的公爵突然死了,没有死于战场,却死于一次晚宴过后路上突遇的伏击。 据说那是一场非常可耻的政治阴谋,当然,这也只是后人的猜测,因为他被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很久,没人知道究竟是谁杀了他,但能列举出来的可能想杀了他的人却多不胜数。他太强大,也太富有,所以仇人势必也多,那些明着的或者暗着的,甚至可能包括他的妻子。 “好老套的故事。”说到这里的时候伊萨贝拉打了个哈欠,她从壁炉边挪到我身后抱住了我,用她的胸脯轻轻摩挲着我的背。我不由自主朝曼妮看了一眼,想象她硕大的乳房摩擦在我背上会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故事还没结束,伊萨贝拉。”瓦西里微笑着道。 不知为什么他的笑容令我再次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仍想不出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那后来怎么样了,凶手找到没?”艾瑞克问。 瓦西里摇摇头:“凶手一直都没有找到。” 服了丧之后,黑公爵的妻子继承了这座城堡和他所有的财产,成了全国最富有的女人。那个以打仗为乐趣的男人死去之后,她就仿佛被解除了所有的束缚,整天在城堡里举行酒宴,同一切向她献殷勤的男人调情上床。直到有一天,一个暴风雨来临的夜晚,某个男人依照约定在夜里爬进她房间的窗户时,意外地发现她死了,死在自己的床上,心脏被从胸膛里挖了出来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她额头烙着枚印章,黑公爵家族的黑色印章。 第二个死去的人是他弟弟,那个英俊的但终日游手好闲的家伙,以胆小怕事而被周围人所轻视。他在公爵夫人葬礼举行的当天下午被人发现勒死在厨房的房梁上,同样的,额头上被烙着他家那枚黑色的印章。 就在两人死后不久,公爵夫人的贴身女仆和管家也死了,死在城堡附近那口井里,两人背靠背被绑在井绳上,脖子上动脉的破裂放空了他们的血,同样,他们尸体的额头上也被烙着黑色印章。 一时间恐惧笼罩了整座城堡。 所有人都说是公爵的鬼魂回来复仇了,他的死同他的妻子和他弟弟脱不了干系,有人在他妻子房间里找到了他们俩通奸的证据,而管家和女仆,可能是他们俩的帮凶。 但这种猜测并没有平息四起血案引发的恐慌,那天之后,原先驻扎在城堡里的一些公爵的旧部下开始离开这座城堡,就连仆人们也纷纷借机逃了出去,一时整座城堡内人心惶惶,公爵亡魂回归的传言仿佛一团黑色的积雨云一样笼罩在城堡上方,不知何时又会突然爆发出什么可怕的意外。 那样惶恐却又平静地度过了好几个月之后,国王派来一名叫约内斯库的伯爵继承了这座城堡,以及城堡主人原有的官衔。他试图重新恢复红蔷薇城堡的辉煌,可谁知不出一周,他在一个暴风雨来临的夜晚,被人活活钉死在城堡塔楼的那个尖顶上。死之前眼睛睁得大大的,也许他见到了那个将黑色印章烙在他头顶的人究竟是谁,但他再也无法告诉别人了,就像前面死去的那两个人一样。 那之后,几乎每天都有人在这座城堡里死去,于是整座城堡里的人如同躲避瘟疫一样逃出了这座城堡,留下来走不掉的那些人先后都被杀了,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并且无一例外地额头上都被烙上了黑色的印章。他们成为城堡内那些最后一次盛开的野蔷薇脚下的肥料,在让那些花无比妖娆地盛开了最后一个夏季之后,这座城被国王派来的军队彻底搜查了一次,然后永久封存。 直至四百年后的今天,封住它的城墙坍塌,人们才得以再次进入这座传说中的城堡,而它已经变得同它的主人一样,像个衰老的没有生命的鬼魂,在沉默中高高俯视着脚下人来人往,时代变迁…… 故事说到这里,结束了。不知道是因为故事的关系还是壁炉里的火变得有点弱,整个大厅里突然冷了很多,同刚进来时一样,那种刺骨的阴冷。 “我想睡了……”寂静片刻后曼妮打破了沉默。而她的说法立刻引起了我们全部的共鸣。 “不早了,我也想睡了。”于是我道。 瓦西里点了点头,站起身:“那我们分头找地方睡吧。” 四. 城堡据说有上百个房间,所以当走进二楼幽深曲折的长廊时,随时可以听见堡外的风透过窗缝穿进两边空荡荡的房间时所发出的那种哀嚎般的声音,这让艾瑞克感到很刺激。他觉得这才叫真正的景点,纯天然,带着民族特色,没有一点后天的加工。所以他在靠近悬崖的那个地方找了个房间安顿下来,并迫不及待地用他的单反相机拍摄窗外的雷雨和峭壁下深渊般的漆黑。 而我们,我们几个人都累坏了,瓦西里自从上了楼就不见了踪影,我和两个姑娘则在离楼梯最近的地方找了两间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房间住了进去。 房间里还保留着这座城堡最后一批住户消失前的样子,铺得很整齐的床褥,挂着毛巾的瓷脸盆,用得所剩无几的香水瓶……不过床上昔日的纱帐已经被层层叠叠的蜘蛛网所取代,床褥也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瓷脸盆上的毛巾看上去就像块晒干了的菠菜,而那些香水瓶里的香水,则像团腐烂的果冻。 “在看什么?”正四处观察着的时候,伊萨贝拉打开门进来。 “看我们今晚的爱巢。” 我的话令她大笑起来,然后突然扑到我身上把我压倒在地板上: “今天你至少看了那个小贱人一百次。”她边说边像只发情的野兽一样用她黑色的嘴唇用力吸我的脖子和胸脯,一边将她充满了彩虹糖味道的舌头舔进了我的嘴里。这动作成功勾起了我的欲望,一时忘了身上的潮湿和周围的环境,我一翻身把她压倒我身下,几下扯开她衣服分开了她那两条白得像牛奶一样的大腿:“你太多心了宝贝。” “是么。” “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 我的动作让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可就在最紧要的关头,她却突然一下子推开了我,神色有点怪异地朝头顶上看了看:“乔,你听见什么没。” “听见什么?!”高涨的欲望被这样突兀地打断,我喘着粗气不耐烦地问她。 “你再仔细听听……”她朝头顶指了指。 我平息下喘息安静了下来,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即在一片雷雨声中,我隐约听见有什么声音从那地方的天花板里传了出来。 咔啦……卡啦啦…… “也许是老鼠,这种老房子里养着这些东西并不奇怪。”听了会儿后我对伊萨贝拉道。 她皱眉:“你确定么?”女人总是太敏感的一种动物,有时候连累别人也跟着紧张起来。我不想受到她的影响,因为这种一栋建筑很容易令人想入非非。“当然。也可能是房梁老化了,这种天很容易热胀冷缩。” 伊萨贝拉沉默了一阵,然后穿好衣服爬到边上看了看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乔,你觉得那个瓦西里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总觉得他看起来有点眼熟。你说他是不是有点像皮特耶维奇?” 她的话令我不自觉肩膀抖了下:“皮特?我说你都在想些什么。” “真的很像,你不觉得?” “罗马尼亚人和南斯拉夫人的确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不,不是那种像,我觉得连他们说话的样子和声音,还有他看着你时的表情……都很像……” “闭嘴。”一道惊雷划破窗外的黑夜,电光中伊萨贝拉那张脸苍白得有点陌生,我突然有种想把她嘴唇上的颜色抹掉的冲动:“去洗把脸,早点睡,你今天太累了。” 伊萨贝拉站了起来,打开背包取出睡袋正要往地上铺,想了想又回头对我道:“把他一个人放在那里好么乔?我是说,万一有警车经过查一下的话……” “你给我闭嘴!” 话音刚落突然有人在房间外敲了敲门。 “谁?”我问。 “瓦西里。” 听见回答我和伊萨贝拉互相看了一眼。迟疑片刻站起身,我走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瓦西里,他端着蜡烛拿着花瓶在走廊里微笑着看着我,这表情的确有点像皮特,那个书呆子气的总是一副好脾气样子的皮特。我不禁有些失神,连他递过来水瓶都没有察觉到。 “给你。” “是什么?”我接过看了看,原来里头是一大瓶干净的水。 “我想你们可能会用到,所以用下面的花瓶装了点给你们送来。” “谢谢。” 他朝里看了眼,看到伊萨贝拉。“你们是一对儿?” “对。”我含糊答了句。 他再次笑了起来,同皮特非常相似的那种笑:“那不打扰了,晚安。” “晚安。” 关上门转身回到伊萨贝拉身边时,发觉她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 “怎么了?”把水放到地上我问她。 “真的很像……”她喃喃道:“你留意到他笑起来时鼻子上的皱纹没,还有嘴角朝左边上扬的那个动作……简直跟皮特一模一样。” “你他妈能不能别想这些了!”我火了,一脚踹在她肩膀上,看她有点惊慌地退到一边,我从包里取出支烟放在蜡烛上点燃了,带着一肚子闷气走到房间那片挂着裹尸布一样窗帘的窗户边。 “我只是有点害怕,乔……”半晌身后响起伊萨贝拉的话音。这女人从来没有用这样软弱的话音同我说过话,一直以来她都像只尖锐的野猫。 “怕什么,他已经死了,你还担心他从棺材里爬出来么。” “但他并不在棺材里……” “闭嘴。”一道闪电突然从窗口前亮起,惊得我几乎抖掉了手里的烟,那闪电瞬间把窗外的一切照得雪亮,我正要转过身避开这刺眼的光,突然眼角瞥见一幕东西,令我心跳一阵急跳。 我看到城堡下的花园里飘着一片红色的雾,浓烈得像血,几乎把城墙和大门都给遮盖住了。雾气里隐约似乎站着个人,在我低头朝他看去的时候他也正抬头看着我的方向,我不禁朝窗户处靠近了些,想看清楚那人是谁,闪电带来的短暂光芒却已完全消失。 只剩下一团浓郁的漆黑在窗下静静浮动着,那片红雾和那个雾气里的人转瞬像变魔术似的在我眼前消失不见。 这时又一阵敲门声响起,有点急促:“乔!开开门乔!我是曼妮!” 听见曼妮的声音我立刻丢掉烟头走过去把门打开:“怎么了,曼妮?” 曼妮拿着蜡烛在门口站着,脸色苍白地看着我:“……我刚才想去找艾瑞克,但他不在房间里,能帮我去找找他么,乔……” 五. 艾瑞克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最靠近悬崖的地方,房间里乱七八糟堆着他的行李,窗户开着,显然他为了追求照片的完美所以开着窗在拍照。以致地板上都是水,还有他的脚印。脚印还没干透,看来就算离开房间,他也应该没走多久。 “会不会到别处拍照了?”我问曼妮。 她摇摇头:“相机还在床上呢。” 我一回头果然在那张飘着蜘蛛网的床上看到了艾瑞克的照相机。 “也许找厕所去了。”伊萨贝拉靠着墙嚼着她的糖冷声道。在曼妮面前她总能变得异样冷静,好像之前那个对我说这害怕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她似的。女人之间的这种奇迹,有时候的确是蛮让人看不懂的。 “要不我们到处找找看。” “找什么?”身后突兀响起瓦西里的话音,他站在门口举着蜡烛,有点好奇地看着我们。 我吃了一惊,伊萨贝拉下意识走到我了身边。 “我哥哥,我哥哥不见了。”曼妮回答。可是当她回头看到瓦西里的时候,那个有着一双湖蓝色眼睛和一头淡金色头发的男人让她蓦地一个惊跳,随即倒退了几步。 我从她惶恐的眼神里读出了她的想法,显然,对于瓦西里那张让人越看越觉得熟悉的脸,感到困惑的不止是我和伊萨贝拉。 “也许就在周围吧,我之前还看到他来着。”瓦西里道。 “什么时候。”我问。 他想了想,挠挠头:“就在刚才吧,在给你们送水的时候。” 我看到房间里的确摆着一瓶水,同给我们的一样,用城堡里古董花瓶盛的。“那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等看吧,也许他很快就回来了。” “那我先去睡了,有什么事过来找我。”说完朝我们晃了晃手里的蜡烛,瓦西里转身走了出去。曼妮匆忙过去把门关上,静静等着瓦西里的脚步声在走廊尽头消失,她深吸了口看向我:“乔,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瓦西里很像一个人……” “皮特。” 曼妮没有吭声,只张大了眼睛看着我,呼吸很急促。 “我觉得最好下山去看看我们的车。”伊萨贝拉道。 “你疯了。”我回头冷冷看了她一眼:“你以为他真的会活过来开着辆破福特在半路上等我们,然后把我们引导这个鬼地方来么。”她避开我的视线,转头看向窗外。 而我的话让曼妮一下子惊惶地走了过来:“你们说什么?什么活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没事曼妮,她在发挥她作家的专长,胡思乱想呢。” “不过他们两个真的很像……” “世界上相似的人多了,你担心什么!” 一阵雷声响过,曼妮住了嘴,只是惶惶不安地坐到了地上看着我,就像当时第一眼见到皮特尸体的时候一样。 皮特是我和艾瑞克从中学到大学的老友,也是伊萨贝拉的丈夫。这次出来旅行事他邀请我们的,因为他想庆贺一下他新开的分公司。 大学毕业后就属他混得最好,不单开了两家公司,还找了个性感的女朋友。我和艾瑞克则不同,大学里凭体育风光过一阵的我毕业后一直在当着那些富婆的健身教练,而艾瑞克则因为炒股的关系欠了皮特一屁股债。 但我唯一胜过皮特的是伊萨贝拉爱我。 他没想到伊萨贝拉会同我有染,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脸和她眼里闪烁的欲火就迅速摄取了我全部感官,我们背着他一次又一次在我们旅行所经的地方为所欲为。直到那一天,我们放纵得太过恣意,结果被他撞见了,他当即大发雷霆。 而我没想到的是一个老好人发怒时的样子会那么可怕,他差点用他随身带的瑞士军刀割断了我的喉咙,可是就在他的刀距离我喉咙一公分距离的时候,伊萨贝拉用她手里的剪刀刺穿了他的眼睛,我至今没法忘记那副情形,那副让我毛骨悚然的情形…… 但这恐慌并没有持续多久,皮特的死让人有种突然被释放般的感觉,无论对于我,伊萨贝拉,还是欠了他一屁股债的艾瑞克。我们长期在他春风得意的炫耀下压抑得太久。于是经过商量之后,我们决定找个僻静而安全的地方把他悄悄埋葬掉,因而我们连日从景点驱车赶到罗马尼亚北部这处荒凉的山丘地带。 却没想到会碰见这么一场暴雨,还会因为路上的一个小意外而被困在这座古堡内。 更没想到的是会碰到一个长得和皮特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天知道,如果之前在车里就看清楚他的长相,我是无论如何不会跟着他来到这种鬼地方的。 思忖间,曼妮扯了扯衣服,涨红了脸对我道:“乔,我想去趟厕所。” “在底楼左转那扇小门里。”伊萨贝拉道。 “能陪我一起去么?”她朝伊萨贝拉求助地看了一眼。伊萨贝拉看看她再看了看我,嘴里轻轻咕哝了句什么,站起身朝曼妮点了下头:“走吧。” 六. 打了个盹被雷声惊醒时,我发觉曼妮和伊萨贝拉还没有回答,空荡荡的房间里静的可怕,我用力咽了咽口水,发觉自己口渴得厉害。 目光瞥见地上的花瓶,却不敢喝里面的水,只用那些水把脸冲了冲,以令自己还没从瞌睡里缓过劲来的脑子清醒过来。这时窗外劈头一道闪电光亮起,我想起之前在自己房间里窗外看的那一幕奇怪的场景,不自禁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朝下看了看。 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悬崖,黑洞洞的,在这样的天气里什么也看不见。 也许那确实只是我的幻觉。我想着,忽然感觉窗户上有什么东西在摇动,于是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这一看登时把我惊得一身冷汗。 就在窗户上方那根粗大的兽形雨槽上吊着一个人,人已经死了很久了,脸色发青,舌头伸得老长,被风吹得一摇一晃,那个人竟然是艾瑞克! “曼妮!伊萨贝拉!”我当即惊叫着转身朝房间外冲了出去,一口气冲到楼梯边,却没有一个人回答我,我觉得自己心脏快要裂开来了,匆匆朝下奔去,继续大叫:“曼妮!伊萨贝拉!”这时迎头一个人奔了上来,差点被我撞了下去。 “乔?你怎么了?!”站稳后那人大声叫我,我才看清原来她是伊萨贝拉。“曼妮呢?”我问她,因为曼妮并没有跟在她身后。 “我也在找她。刚才在厕所外等了她很久都不见她出来,进去也没看到她的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该死!”我推开她继续朝下跑。她在我身后大声问:“你怎么了乔?出什么事了?!” “艾瑞克!艾瑞克他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跑到厕所门口时听见伊萨贝拉也跟了过来,我没有理会她,只一把用力推开了厕所门。 随即被里头一股浓烈的腥臭硬生生逼了出来。 只见曼妮像只支离破碎的娃娃一样浑身是血地躺在厕所的水槽边,眼睛睁得很大,两只硕大的乳房被割掉了,里头潺潺涌出的血把地板染得一片鲜红。 “这时怎么回事……”正回过头质问伊萨贝拉,突然头顶一阵劲风掠过,随即某样坚硬的东西在我额头上重重一击,我一下子摔倒在了曼妮的尸体边。 从昏迷中渐渐醒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伊萨贝拉有点模糊的身影,她一手拿着从曼妮身上取下来的刀,一手拖着全身被捆绑住的我一点一点在朝城堡外走着。 “伊萨贝拉……”我勉强张开嘴用自己沙哑的声音叫她:“你在干什么,伊萨贝拉……”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朝我笑笑:“艾瑞克想用他的照片威胁我给他钱,所以他死了。曼妮想用我的事威胁我离开你,所以她也死了。亲爱的乔,现在你是唯一知道我杀了皮特的人,等你也死了,就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之间发生过些什么,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利用或者威胁到我了。” “你……我是爱你的!伊萨贝拉!为什么你要……” “爱?你一看到曼妮那只妖精魂就已经飞到她身边去了吧,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乔,你从来没像看她那样看过我,更没像关心她那样关心过我!刚才下楼时你最紧张叫着的是谁?曼妮!曼妮!曼妮!”她学着我的样子,用黑色的嘴唇吐着那个我最着迷的女人的名字,一边把全身都无法动弹的我慢慢拖到城堡的大门外。 “那晚你跟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乔,你和她打算回城后告发我,然后你们就可以既脱离了皮特的债务,又脱离了我的控制,双宿双飞逍遥一辈子了!是不是这样,乔,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吧!” 我闭了闭眼,没有回答。她的声音在雷雨中听起来有些刀似的尖锐,她同样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在我皮肤里,把我两条腿抓的生疼。 在被她拖到门外的一瞬间,雨水顷刻把我吞没了,冰冷的雨丝像她眼里的目光那样笼罩在我身上,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脸一阵针刺般地疼痛起来,仿佛淋在我脸上的不是雨水,而是硫酸一样。 “伊萨贝拉!”于是我忍不住大叫起来:“住手伊萨贝拉!不要带我出去!”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即怔了怔:“你的脸怎么了?” “快回去!求你!快让我进城堡去!”我哀求她。脸上的疼痛更加剧烈起来,我无法用自己的手去挡住雨水对我脸的袭击,只能疯狂地在地上扭动。 这动作终于让她停了下来,朝我走近了一些,她弯下腰朝我的脸仔细地看了看:“见鬼……你的脸到底是怎么了……这印记难道是……” 我趁这机会一跃而起。 猛张开嘴一口咬在她细长的脖子上,那段柔软的,曾让我欲望勃发的脖子,听着里头动脉被咬断的声音在我嘴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剧烈挣扎起来,一边用手疯狂地抓着我的脸,一边尖叫:“乔!你这个野兽!我他妈为什么要爱上你!妈的!你这个野兽!!” 七. 叫声最终在暴雨声中弱了下来,直到彻底停止。我慢慢松开嘴,将嘴里的血和肉吐到地上,然后望着面前这个静静不动了的黑嘴唇的女人。 就在几分钟前她几乎要了我的命,现在她躺在那里,像当时的皮特一样,脸色发青,身体僵硬。 我想从地上做起来,可是做不到,脸上疼得像刀割一样,痛得我忍不住叫了出来。我用力翻滚直到伊萨贝拉身边,转过身将她手里的刀抓进了手里,随后使劲把手腕上的绳子割断。 手一得到自由我立刻朝我脸上抓了过去,碰到皮肤的瞬间我呆住了,脸上的皮肤在我手指下好像一层稀软掉了的豆腐,刚刚被我手指一碰,立刻掉了下来,一大块从额头上掉下来的皮,皮上仿佛被某种印章烙过一样,漆黑色一小块盾牌似的焦痕。 接着一块,又是一块,那些皮纷纷从我脸上掉下去,血淋淋在泥地里虫子似的跳动。 “啊!!!”我尖叫。 依稀感觉有人在我前面走过,我立刻抬起头朝着那方向大喊:“救命!救命啊!!” 那人停下了脚步,在一片雨雾里转过身,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淡黄色的头发,淡淡的,湖蓝色的眼珠。 “瓦西里?皮特?!”我惊叫着后退。 那人没过来,只抱着手里的花瓶看着我,朝我微微地笑。 到底瓦西里……还是死而复生的皮特…… 忽然雨停了,毫无征兆的。我看到这座城堡周围开始浮现出一团团红色的雾。 雾气很香,带着蔷薇的味道,它们逐渐从山脚下爬上来,将整个城堡密密包围,直到我再也看不清前方任何东西,包括那个不知道究竟是瓦西里还是皮特的男人…… 最后一块皮从我眼眶处掉了下来,天亮了,蒙蒙的鱼肚白渗透了夜得黑,染上了一点点雾气的红艳。 我发觉我脸上再也没有任何知觉了,身上也是。我无知无觉地躺在地上,看着黎明的晨曦逐渐将整个天空覆盖,看着周围红色的雾气在晨曦的照耀下一点一点烟消云散。 那之后,我死了,死在一座名叫红蔷薇的城堡内。 到死我都无法知道那个叫瓦西里的人到底是不是死去的皮特,因为我再也没见过那人出现,亦没办法看到我那辆装着皮特尸体的车。它停在离城堡不到一公里远的山脚下的公路上,日复一日,总会有人找到它,并替我确认它后车厢里到底是空的,还是仍旧装着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而我和我的那些死在这里的朋友们呢? 我不确定我们的尸体是否会被人发现,这里实在太安静,安静得像座坟墓。 或者,它本身就是座坟墓,埋葬着一个被自己爱人背叛而死去的灵魂,现在又埋入了那些被判了自己爱人和朋友的那些人,他们黑暗而惊惶的灵魂。 又起雾了,艾瑞克的尸体在城堡上方晃荡着,笑嘻嘻看着城堡下那条开始繁忙起来的公路。 我,则在那些散发着蔷薇花香的雾里失去了自己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 ——红蔷薇城堡 完结—— 小说在线阅读尽在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唐逸】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