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约架约到暗恋对象 作者:侯月 文案: 男生视角文案: 景易初三那年喜欢上一个姑娘,她温柔可爱,性格乖巧。 他意欲表白,却荒唐捉弄,千里相隔。 高三再见时,姑娘不记得他了,不仅如此,性情大变,她成了闲云野鹤的校霸还有... 他的同桌。 女生视角文案: 全校都知道,山椒鸟焉可明恋他们的校草施冽。 有一天,施冽的手机被偷了,焉可为了从小偷那抢手机误入了一个造床工厂,在里面看见一张绕满妖艳鲜花的大床。 而床头,刻着一张天赐般外貌男生的照片。 自那日起,焉可夜夜噩梦,梦中全是男生冷白的脸,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身后。 为了摆脱噩梦,焉可叫人去查那床是给谁做的,她打算去给他烧点钱, 让他娶媳妇儿。 H校开学,焉可到闲云野鹤报道。 报道那日,焉可对新同桌的第一句招呼就是: 你他妈不是死的? 景易:“......” ---- 新文接档《那个捉摸不透的男人》 表白系列第二本,文案: 伊迩迩辞了职,自己开了一家小酒馆当自己的老板。 在她以为自己撞到鬼的那天,她碰见了一个男人, 一个长得极好看的男人。 他坐在车里,冷漠的表情,沉黑的眸,但用车灯照亮了她手里的圆头白菜。 第二次见他,他一身白色西装,笑容坦率又随性,撩拨了她的心弦。 可他身边有好多小姑娘送他礼物,伊迩迩告诉自己不能输,挺起胸膛,走过去,也送出了自己手里攥着的, 一捆新鲜韭菜。 第三次见他,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中,他把她压到暗红色的砖墙上,捂住她的口,带着满手的粘稠血液,弄脏了她手里的水晶粉。 伊迩迩觉得,她似乎惹了一个极危险的男人。 感情流,甜宠。 ================== ☆、第 1 章 市内高档商场中心奢侈品珠宝专卖店内,女生看上去十六七岁,面容清瘦,皮肤白皙,左手且仅左手上带着白色蕾丝花边露指手套,她站在展示柜前递出银行卡: “这一排的都拿出来我看看。” 品牌销售经理双手接过:“焉小姐,可以挑完再买” 焉可:“买完再挑” 品牌销售经理:“......” 焉可从一排项链耳饰中选出三款看着顺眼的分别试戴,最后选择了钻石切割的最精细,款式最新潮的一个,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问:“这个怎么样?” 品牌销售经理笑:“您选中的这一款全球品牌柜只此一条,是我们品牌设计师最喜欢的。” 焉可:“我戴的怎么样?” 品牌销售经理:“效果是我见过最好的,毕竟你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生了” 焉可笑:“那就这一条了” “好的”,品牌销售经理:“那剩下的...” 焉可瞥了眼,不甚感兴趣:“捐了吧” 品牌销售经理:“...啊?” 焉可:“没有这个服务?” 品牌销售经理:“有的,只是,焉可小姐你想捐到哪里?” 焉可丢了句:“随便” 转身走了。 门被关上,销售员小姐跑过来问,小声问:“经理,真捐啊?” 品牌销售经理叹口气:“这位千金小姐又闹上了,那就捐吧” 销售员小姐:“那咱到底捐哪儿?” 品牌销售经理:“只能她闹谁就捐谁了,给她爸的慈善基金会送过去。” - 焉可从珠宝品牌店出来后又分别去了某服装和鞋子奢侈品店,同样的选购方式后身穿新款时装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去了化妆室。 化妆师:“焉小姐,你想要什么样的妆容?” 焉可解开原本束着的丸子揪儿,一头乌黑长发散落下来:“最不像学生的妆” 化妆师:“那就艳丽一点?” “行”,焉可:“但别给我化成个妖” 化妆师笑:“知道焉小姐要求高,一定给您画出最精致的” 二十分钟后,镜中的女生眸若含露,白皙的皮肤内仿若藏了朵三月的桃花。 化妆师:“怎么样,焉小姐,满意吗?” 焉可揪了揪长发:“还行” 化妆师:“打扮的这么好看,您是要去参加什么活动?” 焉可:“嗯,得和家长参加的活动” “我知道了”,化妆师:“是你爸爸公司的晚会?” “不是”,焉可站起来,踩下红高跟发出哒哒声响:“是家长会” “原来是家...”,化妆师: “......” 化妆师:“外面天热,那我直接帮你叫辆车去学校?” 焉可:“叫吧,但先不去学校” “好的”,化妆师:“那你回家?” “不回家”,焉可掏出手机:“我看看那是什么几把地儿来着” 化妆师:“......” - 车子渐渐驶离繁华的市中心,拐来拐去后开到郊区,再往前,窗外是一片草地,尽头似乎还有河流。 而眼前,是数家工厂。 焉一路说过,工厂为排污,货物运输方便,势必都会选择这样的地址。 年轻司机抬头看后视镜:“焉小姐,您确定是这个方向吗?” 焉可小憩了会儿,懒洋洋的睁开眼睛:“按共享的导航走的?” 年轻司机:“是” 焉可闭上眼:“那就对” 年轻司机看着前方周围犹豫道:“可这附近都是工厂,我怕约您的人不怀好意,您要不要再看看?” 焉可:“你太吵了” 年轻司机顿了下,说了句:“抱歉”,继续安静开车。 十分钟后,年轻司机:“焉小姐,到了” 焉可睁开眼,开门下车,回头不忘说了句:“谢谢” 很明显,年轻司机没想到还能从她嘴里听到这两个字,赶紧回了句:“不客气” 看着周围的空旷和偏僻,他还想劝,但为了饭碗忍住了。 路边摆放着木头,有些不规整的散落在路中间,焉可跨过去时不小心踩到差点摔倒,耳上的钻石晃动时闪出刺眼的光。 现在是七月份,天气三十多度,又闷又热,早知道是这样的地儿,她就先来这儿再去化妆,现在脸上的桃花都快成烂桃花了。 手机开始震动,焉可滑动屏幕接通:“嗯” 简一苒:“我的潇洒小姐,你又去哪儿潇洒了?” 焉可:“随便逛逛。” “逛逛?”简一苒:“家长会开始放假没错,可谁都能去逛,你以为你也能?” “班任点名让你来,过去一年你在他心里埋的绣花儿雷,他必须当着你的面儿,把你爸炸了才解气。” 焉可没忍住笑了:“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听起来还挺有趣的。” 简一苒无奈:“你诚心就和你爸过不去是吧?” 焉可:“嗯” 简一苒一直压着声音,在走廊里碰到的脸熟的老师家长还得笑着点头打招呼:“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舍得不欣赏一下你爸被骂?” 焉可:“回,很快。” “你等我回去。” 她如果不回去,这身装扮岂不是白折腾了。 简一苒:“我凭什么等你?你一个人去逛都不带我。” 焉可:“不等我你去学校?不就是怕我爸揍我特意去拉架?” “你被揍难道不应该吗?”,简一苒:“我孩子要是在学校打架,在卷子上画王八,外加早恋,我也揍她” 焉可:“我没早恋” 简一苒:“你是没早恋,你暗恋” 焉可:“我也没暗恋” 简一苒:“你明恋行了吧,全校谁不知道你喜欢施冽?” “...我”,焉可叹口气:“要不我们还是聊聊王八吧,你不觉得我画的还挺像的么?” 简一苒:“.....” “像,像极了。” 简一苒:“你到底去哪儿逛了?” 前面是个岔路口,焉可把手机拿到眼前又看了下地图确定要往右边走,手机刚放回耳边她就听见转过味儿的简一苒嗓音已经提到八十分贝了:“你去给施冽拿钱包了?!” 施冽的钱包和手机前两天逛街的时候丢了,他自己吊儿郎当的什么都不在乎,焉可给他的手机打了电话,还真被接通了,焉可问他们在哪,她过去取。 结果电话那头的人说:“来取吧,我们告诉你地址,不过得带一万块钱。” 她打电话时简一苒也在,瞬间就反应过来,施冽的钱包不是不小心落在哪儿了,是被偷了。 那小子被爸妈娇惯着,没当回事儿,焉可竟然跑去见那帮地痞无赖了?!简一苒: “你现在就给我回来!施冽都不要了你去个什么劲儿!” 焉可把手机拿远点儿:“他不是说他奶亲手给他缝的卡包也在里么?” 简一苒:“那再缝一个就行!” 焉可:“他奶没两年了吧?” 简一苒:“那就让他妈给他缝!” “你现在给我立刻、马上、回来!” 焉可:“你小点儿声,把我耳环震碎了” 简一苒要被她气死了:“万一他们人多怎么办!万一他们拿刀怎么办!万一他们有什么奸计怎么办!” “再说你对他这么好,他压根一点儿也不领情啊!” 说话间焉可已经能看到前面路口边上的三男两女,其中四个都蹲在阴凉的角落里抽烟,一个靠在墙壁上神情很不耐烦。 站着的男人看见她以及她一身的装扮时很显然愣了下,把手里的烟猛吸了两口扔到地上,朝同伙吱了声:“来了” “万一他们碰上的是我怎么办,我有办法”,焉可:“也不用他领情” 简一苒要被气死了:“你现在不回来,我立马就报警” 焉可笑:“别” 简一苒:“那你现在就...” 焉可:“十分钟,十分钟以后我没联系你,你乐意的话再去找你叔叔聊天” 电话已经被焉可挂断,简一苒骂道:“你叔叔!” 神情焦灼的盯着手机上的时间,10分钟一到,她立马报警。 站着的男人看过来,目光忍不住在她戴着的钻石项链上停留:“呦,还真是一个人来的,胆儿挺大啊!” 焉可身穿最新款时装,时尚前沿的顶流设计外加一流化妆师的亲描,让她与当前的环境格格不入,目光锁定手里拿着黑色钱包和手机的女人,焉可:“东西带了就行” 她又说:“我身上这套东西够你们偷一辈子了,你们要是有本事就抢了跑,没本事就把东西还我。” 五个人互相瞅了瞅,男人有点眼光,看得出她戴的东西都是真的,眼底敛起:“那就不客气了,放心,我们只劫财” “嗯”,焉可笑:“你还千万别和我客气” 男人眼底带着期待的光,朝焉可走过去。 他脚步刚动,焉可问了句:“等我请你们出来啊” 男人一愣,随后就看见七个黑衣男人从焉可身后的墙后出来,他们到了好一会儿了。 男人:“......” 焉可懒得废话,有钱找人她干嘛自己动手,挥挥纤细手指,男人们过去了。 对面五个人互相看了看,卧槽,都跑了。 真出息。 焉可:“追” 焉可穿的高跟鞋,逃命的,拿人钱财办事的跑的还都挺快,差点儿跟丢了,直到跑到一个工厂前,大门紧闭,旁边没有其他路可走,他们只能进去。 拉门时脑中闪过简一苒刚刚的警告,万一他们有什么奸计怎么办。 万一她雇的人没跟来这儿怎么办。 所以她在进入工厂前做了会有突然攻击的准备,只是当红色大门嘎吱嘎吱又自动关上时... 操, 没灯,一片漆黑。 一股子寒意从脚底升起,门外分明燥热额头却出了冷汗,拿个钱包真费劲,焉可转身往外走去推门。 倏地,被光刺的眯上眼睛,有人开了灯。 转头,偌大的工厂内放置着能有上千张...床。 目光不禁被最里面吸引,那里有一张床和其他的床均不相同,大且奢华,床的周围嵌满红色的花,模样与她手套上的悬铃花相似,焉可不知品种,只知那颜色是鲜血般的红。 床的最头上刻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 男生。 定制一张镶嵌满妖艳花朵的床肯定不是用来给活人睡的吧,那男生样貌极为出色,年纪与自己相仿,焉可觉得倒真是天妒红颜,不,英俊少年郎了。 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少年郎在妖艳的花束中下坠,坠落到红色的鲜血之中... “焉小姐,钱包拿到了” 焉可看向里,几人都已经被抓住。 走过去,拿回钱包,焉可的表情却一点儿也不开心:“我本来只想要拿钱包” 她看着被控制的几人: “可你们惹了我了,刚刚...” “谁关的灯?” - 焉可单手扶着那张私人订制的妖艳大床,坐上去,叠膝,手里一边把玩着施冽的钱包,一边慢悠悠的问:“想走么?” 有个男人格外壮,个头能有一米九,胳膊比她两个粗,得两个黑衣人才能压制住,很明显的恼火:“有种你他么过来” “想单挑?”,焉可嗤笑了下:“你傻还是我智障?” 她是学了三年格斗,欺负欺负校霸玩儿还行,这花拳绣腿能打得过他? 这床订制的倒是不错,焉可:“谁想走...” “就才艺表演吧” 小偷们:“......” 没人动。 “都他么快点”,焉可: “我赶时间” - 焉可拿着钱包和手机从工厂出来后拨回未接来电: “超了几分钟看戏,你没找你叔叔呢吧?” 简一苒:“你吓死我了!” 焉可笑:“那你是找了还是没找?” “找了啊”,简一苒:“我要吓死了能不找吗?” 焉可:“那你再找一遍” 简一苒:“干嘛啊” 焉可笑:“叫他们别来了啊” “......”,简一苒:“你快点给我滚回来” 焉可:“滚的没有打车快” 简一苒:“滚滚滚” 雇的那几个黑衣人开个面包车来的,说送她。 他们说送她他么也不敢坐啊。 雇主不仅有钱,长得还美,啧啧。 这边不好打车,焉可用打车软件叫了十分钟才有人接单,来的还是一辆小破车,连空调都没有。 司机是个大叔,看她的年纪问她是不是学生,一个小姑娘自己跑这么远的地儿干嘛来着。 焉可本来没有晕车的毛病,坐了会儿还真有点儿想吐,没理他的话。 碰到红灯,司机踩下离合,换成一档,出租车因为正在上坡上先向后溜,然后噌的一下又往前窜出去。 焉可第一次坐这么破的车,胃里就像有个猫打滚似的。 他又聒噪了一路,劝她以后别来这么远的地方,叮嘱她要好好学习。 焉可捂着翻滚的胃,这人比她爸的话都多。 车开到一中校门口,刚一下车,在那儿等了一个小时的简一苒跑过来,扯着她的胳膊让她转了好几圈,右上看下看反复确认。 焉可:“找什么呢,还想我给你带礼物啊” 简一苒狠狠地拍了她一下:“神经病” 又软着声音确认道:“真没受伤?” 焉可笑:“嗯,没有” 简一苒:“你怎么穿成这样啊?” “焉一录三年不来一次,我不得隆重点儿?”,焉可往学校里面走,笑:“老王说到哪儿了,有没有家长睡着?” 简一苒脸色有点异常,扯了笑说:“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上课睡觉。” 焉可:“这不正好给他们找聊天内容么?” 简一苒扯了扯焉可的校服袖子,拉住她:“可,那个...我刚刚看错了。” “我回你班确认了下,你的座位...一直是空着的。” 焉可顿住,转过头:“焉一录没来?” 简一苒缓慢的点点头,又赶紧安慰:“可,你别生气,你爸可能临时有事儿,大人嘛,总是很忙的。” 焉可脸色很冷。 简一苒再了解不过,每当她露出这样的眼神时,就算钻石也能炸碎,拉着她的手臂往教学楼走: “但说不定他这会儿已经到了,我们再去看看。” 焉可被她拽着:“他不会翻墙” 简一苒:“什么?” 焉可:“你刚不是一直都在校门口等我吗?” 简一苒反应过来,是啊,他刚刚一直都坐在校门口,也没有看到焉可爸。 简一苒说:“去看看,我们再去看看,万一我眼瞎呢” - 校长正在公开讲话,视频直播投放到每间教室的显示屏上,各班班任趁此间隙到楼道中暂时休息,焉可和简一苒一进楼道就分别被各班班任叫住: “简一苒,今天家长会你来学校干什么了?上楼去帮我把我们班的成绩单拿下来” “就去”,简一苒应了声转头看焉可。 焉可:“去吧,手机联系” 简一苒:“嗯嗯” 老王:“焉可,你过来” 焉可朝自己的班主任老板走过去,看见他把班级教室门关上,问:“你爸呢?” 焉一录果然没来,焉可:“不知道” 老王觉得脑仁儿疼:“从你升高中到现在,我就没见过你爸,到底是他有事来不了,还是你压根就没告诉他?” 焉可没说话。 可她不说话让老王的脑袋一下子又炸了,刚说了一个多小时累的不行,一看见她,他就觉得自己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话要说: “你说说你,课不好好上,作业不好好写,家长会也瞒着,你到底把学校当成什么地方了?” “随心所欲能不能有个度!” 老王又说:“你是个女生,有些话我也不好意思说得太明白,你和施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焉可:“什么事?” 老王:“还跟我装糊涂是吧,全校的老师和学生谁不知道?” 焉可:“知道什么?” 老王:“非得让我说出口是吧,知道你喜欢他!” 焉可:“谁说的,你告诉我” 老王:“......” 老王:“告诉你干什么,你去揍人家?” 焉可:“先问” 老王:“......” 老王差点气蹦起来:“就这么两年,你打的架都比我出过的考试卷多!” “还想继续打是吧,除了施冽你谁都看不顺眼是吧!” “开学就高三了,能不能分清楚轻重,等高考完事儿,你想怎么打扮,怎么谈都没人管你。” “还有,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就直说,不用非得在考试卷上画个王八,这是想向我宣战啊还是示威啊!” 其实焉可考试的时候画的那个王八跟老王实在是没有关系,考语文的时候已经睡了一个小时,考数学的时候睡不着了,随手就画了个王八出来。 谁知道老王自己认亲去了,非得说她是在画他。 其实焉可也知道为什么,全校学生都知道,老王怕王八。 老王喘了口气,问:“你卷子呢,我不是让课代表把卷子都收上来给家长看,你怎么没交?” 焉可:“交了有人看?” “没人看也交!”,老王喊出来:“我亲自拿给你爸去看!” “真的?”,焉可抬头问他。 老王:“我在这儿给你讲笑话呢?” 焉可:“书桌堂里” 老王转身拉门,焉可:“你让别人拿,里面有王八” 老王青着脸:“一个图案我会怕,你当我小孩子啊” 没等焉可再说话,老王拉门进去了,焉可没动。 半分钟后,教室内传来惊叫声: “啊啊啊” 女家长:“啊啊啊,这什么东西啊?” 男家长:“王八!王八!哪来儿的这么多王八!” “书桌堂里出来的!” “王老师,你怎么了王老师,快扶一下,把桌子挪开” 听了两分钟,焉可觉得无聊转身走了,那是她给焉一录准备的,叫人用纸把书桌堂封住,要想拿卷子就得拆开,一堆王八就会涌出来。 老王是无辜,可这人做事太焦躁,告诉他了还不信。 不过这六位数鞋的凉鞋穿着怎么这么不舒服,跟高不说,脚面是有什么东西掉了么,焉可低头,一只王八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她露着脚趾的脚背上。 焉可:“......” 脚甩的比她刚才踹人还使劲儿,焉可扶着楼梯差点儿摔下去, 卧槽, 她他么也怕啊。 从教学楼出来,焉可挺脖捋了捋额前的刘海,刚才吓得抱着楼梯猛甩腿的人才不是她。 长喘两口气,焉可去了男生宿舍,宿舍门卫的大爷看到她愣了一下急忙摆手:“哎,哎,别打架,别打架” 焉可笑:“我不打架,我找施冽” “施冽啊”,大爷:“那快点下来” 焉可:“嗯” 焉可顺着楼梯上4楼,马上就要放暑假宿舍内基本没有什么人,遇到一两个也是拿着行李往外走的,她直接走到403寝室前,敲门。 敲门声响了好一会儿才被从里面拉开,男生高高瘦瘦,样貌帅气,就是眼底带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冷意。 即便看见眼前的人,冷意也没消散半点儿。 “你来干什么?” 焉可推他,走进去,把门关上,她还想继续往里走,但施冽没动,她就靠着门板站着:“来看你。” 施冽垂眸看着她脸上的妆:“你化妆了?” “嗯”,焉可:“看着像个傻逼,是吧?” 施冽:“......” 施冽:“这是男生宿舍” “我知道啊”,焉可:“男生不可以进女生寝室,但是女生可以进男生寝室。” 施冽:“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焉可笑:“万一你打不过我呢” 施冽却因为她的笑突然冷着脸凑近:“今天开始就是暑假了,这栋楼里总共也没几个人,你就敢这么来见一个混蛋?” 焉可:“怕什么?” 施冽把手抵在她上方的门板上:“我告诉你怕什么”,说着,他的头低下来。 焉可偏头躲开的同时抬脚踢了他的小腿,施冽疼的抱腿往后跳了几步。 焉可:“别和我开这种玩笑” 施冽瞥她一眼,坐到自己床上。 焉可走过去把钱包和手机拿出来:“给你” 施冽愣了一下:“你去了?” 焉可:“嗯” 施冽:“你是不是有病?” 焉可:“我觉得我没有,但很多人都这么说” 施冽分明还想说些什么,但又把话咽了回去,手揉着自己的小腿,真他么疼。 焉可手里还举着东西,问:“生气了?” “要不我让你打回来” 施冽没好气的说:“你是女的,我是男的” 焉可:“那怎么,你不是说你是混蛋么” 施冽:“......” 焉可在他身旁坐下来:“反正又不是没打过” “......”,施冽:“你没完了是吧?” 焉可笑:“你到底还要不要,手机和卡包。” 施冽瞥了眼:“脏了,不要” 焉可:“真不要?” 施冽:“不要” “行”,焉可把东西都扔到他床边的垃圾桶:“手机你有了,卡包改天我再给你买新的。” 施冽:“你烦不烦?” 焉可把脖子和耳朵上的东西都一起拽下来扔进垃圾桶:“我不觉得我烦,但也有好多人这么说。” 施冽:“......” 作者有话要说:景易:听说我死了? ☆、第2章 焉可把高跟鞋也扔了,换成施冽的白旅游鞋穿,很大,但不露脚背。 施冽有爸妈来接,简一苒直接跟爸妈回家,等他们都走后焉可重新回到校内,坐到台阶上可以直接望着大门的方向。 旁边是自行车棚,太阳炽热,黑色的座椅被晒得烫手,隔着七八辆自行车三个还没放假的高三男生和一个女生在一边聊天一边解锁,那女生说: “哎,你们听说了吗?刚才高二开家长会,有个学生塞了一书桌堂的王八故意吓她班任,听说有几只都爬他班任脸上去了。” “听说了啊,不是山椒鸟么?除了她谁还能这么潇洒,打架,翘课,考试画王八” “听说她喜欢的那个施冽也不是什么好学生,他们两个一个班” “要么怎么是一对儿呢?” “不是一对儿,是山椒鸟追了他两年,可校草根本不理她,不过她打架倒是真厉害。” “她练过啊,连校霸都绕着她走” “那她和施冽谁打架厉害?” “他俩不是一款的,她是厉害,可再怎么也是个女生,那个施冽,我去,疯起来不要命。” “不过校草的架都被她给打了” “厉害,不过我觉得她爸妈更厉害,别人家的小孩要么学钢琴美术,要么就奥数英语,她家倒好,去学打架,脑回路真清奇。” “我听说她妈去世了,她跟她爸一起生活。” “不是,她爸也不想要她,她跟她姥一起过。” “她爸为什么不管她,也嫌她难管?那她的性格可能是随她妈,哈哈...” “你别乐了,万一被听见,她最讨厌别人提她妈,小心挨揍。” “走了走了,我们比谁先到...我去” “去哪儿...我去” 四人转身,看见了仿若幽灵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焉可。 三分钟以后,除了唯一的一名女生,另外三名男生的校服上都印着几个大号鞋印子,逃生似的骑车跑了。 其实脚上的鞋一点儿也不跟脚,踹最后一下的时候都甩出去了,落下时直接踩到地上的石子,硌的焉可想掐自己一下。 想打车回家,可也想着简一苒说过的,会不会... 真的是有事耽误了,例如堵车? 车轮胎被扎了? 公司临时有事? 他答应过她会来的。 正午的太阳从头顶缓慢的向西移动,阳光越来越毒辣,心情说不上是越来越烦躁还是越来越凉,这期间简一苒给她发来过微信: 【可,我到家了,吃了午饭,你吃饭了吗?】 【我不能等你微信了,一会儿要去练钢琴,我妈在旁边看着。】 【不过你到家的时候还是要发微信告诉我一声,我练完琴的时候必须要看见】 【你,千万!不要!和你爸爸吵架!】 【也别去找施冽,那小子不值得你对他好!】 【爱你呦】 焉可回:【知道了】 一个小时左右,刚刚被焉可踹过的几个人吃过午饭后回来,在距离自行车棚还很远的时候他们就刹车停下,似乎是没想到她竟然还在这儿,眼里都有点打怵,小心翼翼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又围在一起嘀咕些什么。 最后总算商量出解决策略,让唯一那个刚刚没有被揍的女生,分成四趟把自行车依次停到车棚里。 那几个男生就在百米之外和焉可保持随时可逃跑的安全距离。 还好山椒鸟也有风度这种东西,不打女同学。 太阳渐渐收起气势,温度慢慢降下来,焉可拿出手机看时间,从上午到下午,堵车不可能堵到现在,就算是车祸她这个女儿也该收到个医院来的电话吧。 又两个小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展开随身携带的数学卷子,她精心布了几场戏,除了老王凑个巧,其他直接落幕。 焉可盯着卷子上王八的眼睛,这画的还真的挺生动的,多像,活灵活现的,这都是能拿去参赛的水准了! 大红的叉很刺眼,滑稽又讽刺。 她不能天黑时一个人在外面,算上路程,得回家了。 把手里的数学卷子攥成团,抬手,抛—— 准! 打车到高档别墅区前,焉可下车往家走。 今早她一醒来焉一录就不在家,餐桌上放着盘他给煎好的鸡蛋和已经凉了的粥。 焉一录说过家里雇个保姆照顾她,但焉可不喜欢家里有外人,焉一录没说别的,这些活就还是他自己做。 焉可本应该是感动的,如果不是自从她妈过世之后焉一录就出国再不管她的话。 焉可输入密码开门,她本以为焉一录又去忙工作了肯定不在家,可... 他竟把工作搬家来了。 客厅的欧式沙发上坐着一身定制西装的焉一录,而他对面沙发上是两个焉可没见过的陌生人,黑色西装白人男子,灰色长发同穿西装白人女子,高挺的鼻梁和蓝色眼睛,应该是俄罗斯人。 这点焉可其实是佩服焉一录的,天生商业头脑,精明又缜密,四年前傅霖还在时,他主要在国内发展生意,傅霖一离开,不知道是不是再没可牵挂的人和事,生意延伸到海外不同国家,而他本人更是精通英语外的七八门语言。 比她这个考试画王八的女儿厉害多了。 焉可走向客厅正中央,焉一录转头看到她,这七八门语言她会那么一丁点儿,能听懂他说:“这是我女儿。” “可可,这两位是...” “你不是说今天会参加家长会吗?”,焉可打断他的话。 焉一录对客人笑了下对焉可说:“这两位是我很重要的客人,提前到了...” 焉可:“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焉一录:“从机场出来我手机就没电了,回家才给充上。” 茶几上放着他的手机,下面是无线充电器,可周边颜色是绿色,焉可:“这他妈的都充满了,你也不怕把手机充炸了?” 两个俄国人虽然听不懂,但看焉可的表情和语气也能猜到一二,礼貌的避开目光,留给他们空间。 焉一录皱眉:“你怎么和你爸说话呢?” 焉可:“你还知道你是我爸?你把谁都放在我前面,我还得感谢你?” “焉可”,焉一录叫她的名字,沉声说:“你已经长大了” 焉可低头,扫过焉一录手上的腕表,表身很薄,表带黑色,那是傅霖送他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心头突然烦躁:“我他妈永远长不了你这么大。” 焉可再不看他,跑去二楼自己的房间。 这栋房子是四年前新买的,焉一录和傅霖一起找设计师和装修团队装修了八个月,可焉可一共也没住过几天。 自从傅霖离开后焉一录出国做生意去了,焉可就和姥姥一起住,周末月末都回姥姥家,三年内她连过年都没见过焉一录一面。 两年多后焉一录回来了,可他也没开口让焉可回家,时间能让很多东西变了味道,就比如他们之间的父女亲情。 一直到姥姥病了,做个大手术,那几天她白天上学晚上就住在医院陪护,但舅舅不放心,要把姥姥接到他的城市去照顾,焉可本来打算跟着去,这时焉一录开口了,说接她回家。 焉一录虽然回来了也常常出差,在家的时间少的可怜,焉可继续住校,和他就更是见不到几面。 其实姥姥上个月就从舅舅家回来了,她当时想回去住,但姥姥不让,说得让她和她爸多相处,多交流促进父女感情。 焉可觉得,这感情还是不交流更深点儿。 再交流下去,就都流没了。 掏出手机给简一苒发信息: 【我到家了,没和他吵】 又给施冽发了一条:【到家了吗?】 两个人都没给她回信息,一个可能是没看见,另一个看见了也不会回。 刚放下手机没一会儿,敲门声突然响起,窗外的天都快黑了,焉可吓了一跳。 拉开门,是焉一录,他的脸色很沉,这是这么多年来焉可第一次看见他脸上有生气的表情:“乌龟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他绅士又礼貌的亲爸了,连个王八都要叫学名:“你怎么不叫它甲鱼?” 焉一录:“是你放的?” 焉可:“生意谈完了?” 焉一录:“为什么这么做?” 焉可:“客人走了?” 焉一录沉声道:“焉可,是我在问你话!” 焉可:“我有你生意重要?” 焉一录:“焉可,不要无理取闹” 焉可:“无理取闹用俄语怎么说?” 焉一录:“......” 焉一录松了松领带,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是,他们走了,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今天是怎么回事?” 焉可:“家长会都不去开,关心这个干嘛?” 焉一录:“...你!” 焉一录:“行,今天的事情我们先不说,施冽是谁?” “你早恋了?” 焉可:“家长会都不去开,关心这个干嘛?” 焉一录:“...!!!” 焉一录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你给我换句话说!” “行”,焉可:“你、管、不、着!” 焉一录似乎在把眼前的人和多年前那个乖巧的女儿努力合在一起,又觉得怎么都对不上:“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你妈以前...” 焉可打断他:“你别跟我提我妈!” 焉一录又顿了下,说:“打架,早恋,说脏话,这就是你这几年学来的?!” 焉可:“不是这几年,我一直都这样。” 焉一录:“你以前不是这样!” “呦”,焉可笑了:“你还记得我以前什么样?难得啊” 焉一录一时哑口无言,只有砰砰不断加速的心跳声,低头,看到她直接穿上楼的鞋: “这鞋...施冽的?” 最后三个字染了寒意。 焉可:“是” 焉一录:“......” 焉一录手指攥紧,极力忍耐:“开学就转学。” 焉可:“我不转” 焉一录提了声音:“我是你爸!有权利对你的生活学习负责!” 焉可更大声的顶回去:“你现在记得你是我爸了?消失那三年干什么去了!” 焉一录看着她满脸的怒意问:“你恨我?” 焉可:“是!我从三年前就开始讨厌你!” 焉一录:“你这么讨厌我,当初还跟我回来干什么!” “你怎么不去你舅舅那?!” “......”,焉可:“我他妈有病!” 焉一录:“把你脏话给我戒了!我和你妈什么时候教你说脏话了!” 焉可怒道:“你他妈别和我提我妈!” 啪的一声。 焉一录给了她一巴掌。 焉可捂着脸,眼底一片寒意,二话不说到卧室取了手机和外套转身就走。 焉一录的手心发热,直到摔门声响起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晚上别墅小区里依旧燥热,偶有饭后出来溜达消食的人,脸上都是刚刚吃饱喝足的满足感,或带着老人小孩儿,再或者牵着猫猫狗狗,悠闲又惬意。 一相比较,焉可虽然不想承认,可那狗好像比她还舒服点儿,不管是被抱着走还是自己撒了欢的跑,最起码是吃饱了的。 焉可没撒了欢的往外跑,先在挑人多点儿的地儿呆着,可这么待下去也不是办法,在小区里过一夜大夏天的她不会冻死,喂蚊子也能忍,但她会被吓死,她不怕人,不怕黑,但怕鬼。 正犹豫是出去叫个车还是给简一苒发信息时,简一苒的电话打过来了: “潇洒小姐,在干嘛?” 路灯刷的一下都亮起来,焉可被晃的吓了一跳,偏偏脑中又突然想起曾听过的太平间的几具尸体不翼而飞的新闻。 再抬头看向前面的那一片绿化带,树枝黑影斜斜绰绰,她总感觉会突然从里面扑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怨鬼,扯她的发,咬她的手臂。 潇洒小姐一点儿也不潇洒,气焰全消,什么气什么火此时全不记得了,软声说: “苒姐”, “...我怕” ☆、第3章 简一苒赶到的时候焉可正抱着膝盖蹲坐在长凳上。 看见简一苒,焉可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不过强要面子让她从抱膝的姿势立马跳下来坐着,毫不介意坐到自己的脚印,摆着腿仿佛在锻炼消化...胃酸。 简一苒穿着蓝色牛仔裤短袖,跑过来用力拍一下她后背:“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 焉可笑了下,很怂拽上她的衣摆:“真及时,狗都跑累要回家了。” 简一苒在她旁边坐下:“你不是说不和你爸吵架吗?” 焉可:“他有病” 简一苒想说点什么,又想起刚过来时她抱着膝盖蹲坐在长凳上的样子,叹口气:“对,连我可姐都敢惹。” 焉可:“嗯” 简一苒问:“去我家住?” 焉可:“想去我姥家,想她了。” “你也在那儿住,反正我也不敢再送你回来。” 简一苒笑:“行” 焉可:“嗯,谢了” 简一苒:“和我你客气个鬼啊?” 焉可拽紧了她的衣摆:“你别吓唬我。” 简一苒立即解释:“这只是一个比喻,不,连比喻都算不上,只是一个感叹,这个世上是没有鬼的” 焉可:“有” “没有”,简一苒:“请立刻停止你从恐怖小说到发散到太阳系外的想象” 焉可:“控制不住” 简一苒笑了,又拿出手机:“我叫个车” 焉可:“我叫完了” “什么时候叫的,你怎么神不知鬼不觉...”,话还没说完,简一苒立刻往上拉了拉衣领:“可姐,我错了,你小点劲儿拽,我就穿了这么一件,一会儿都让你拽掉了” 焉可:“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 简一苒:“......” 简一苒慢慢扭过头,垂眸瞄了瞄,勾着笑:“所以...可姐有什么好看的?让我看一看?” 焉可:“滚一边儿去” 简一苒:“有本事你松开我啊” 焉可:“...没本事” 焉可都做好被她占便宜的准备了,简一苒突然停下来,借着路灯凑近盯着她脸看。 焉可:“你要干嘛?你别这么盯着我看,我晚上看谁的眼睛都觉得吓人” 简一苒目光落到她的右侧脸颊上,震惊道:“挨打了?” 焉可:“不疼” 简一苒顿了半天,道:“...有病!” 焉可:“明显吗?很红?” 简一苒:“嗯” 焉可:“那去你家住,不去我姥家了” 简一苒:“嗯,吃晚饭了吗?” 两个人从长椅上站起来走出凉亭,焉可紧跟着简一苒的脚步,无意中还踩了她好几脚,不过简一苒都习惯了。 焉可:“还没有” 简一苒:“...有病!” 不过简一苒一骂完又说:“可姐,我这么骂你爸是不是不太好” 焉可笑:“没事,我也骂” “那不一样”,简一苒:“我不骂了,你以后也别骂了。” 焉可:“那别提他了,你钢琴练的怎么样了?” 简一苒:“很好啊,姐这修长又白皙的手指,简直就是仙女的手啊,往那琴键上一放,音乐自己就出来了。” 焉可:“苒姐,行了,就说今天练琴你妈骂没骂你吧?” 简一苒:“那必须骂了啊” 半分钟沉默,然后两个人突然开始笑,一直笑到上了出租车。 焉可走进简一苒家,肩膀和头僵硬着不敢转头,因为简一苒家客厅的落地窗没有窗帘,外面一片漆黑中只有幽黄的路灯和被风吹动的树枝,谁知道会不会突然爬上来一只鬼。 这次的家长会中王八其实不是首选,她本来想把桌子换成铁的再弄个酒精灯藏里面,结果做酒精灯实验的时候不小心把简一苒家的窗帘给烧了,顺带着自己的几根头发。 点头和简妈妈问好:“阿姨” 简妈妈:“小鸟来了,快进来” 焉可这几年闹来的外号不少,例如简一苒叫她潇洒小姐是好听的,学校里同学都悄悄叫她山椒鸟,简妈妈觉得这个外号有趣,就叫她小鸟。 简妈妈笑着说:“小鸟一到晚上就这么乖” 焉可坐到背对窗户那一侧的沙发上,笑:“我在白天也听话” 简妈妈乐了,问:“怎么还带个口罩?” “模样太美”,焉可:“怕你嫌弃简一苒” 简一苒揍了她一下。 简妈妈说:“是有点儿嫌弃,要不你和你爸说说,我们两家换下女儿?” “好啊”,焉可:“我替他同意了” 简一苒:“你们两个就不问问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简妈妈:“不重要” 焉可:“不重要” 简一苒:“......” 三个人乐了会儿,简妈妈问:“吃饭了吗?” 简一苒替她答了:“没呢” 简妈妈:“我去让小兰给你做两道你爱吃的” 焉可:“谢谢阿姨” 饭做好了直接送到简一苒的卧室,焉可摘了口罩就没再出来。 - 简爸爸从书房出来后见女儿的卧室熄灯了就没进去,回到主卧,问妻子: “刚打电话时好像听到,焉丫头来了?” 简妈妈:“嗯,在小苒房间呢” 简爸爸去到卧室的更衣间换上睡衣,出来又说:“姑娘房间的那几只熊都比她高了,挤不挤,挤的话可以单独睡一间” 简妈妈笑:“她们这个年纪,是上厕所都要手牵手的时候,都喜欢在一起。” “并且可丫头胆子小,不敢一个人睡,就算和一苒在一起,也得开着灯。” 简爸爸把手机关机:“这么严重?” 简妈妈:“嗯,一苒说是她小时候喜欢听鬼故事,结果有一次手机掉到沙发底下,怎么都够不着,晚上硬是听了一个小时,从此就觉得这世上有鬼,一到天黑就出来” 简爸爸:“怎么不叫家人,就算家人不在家,她可以关上门换个听不见的地方呆着。” 简妈妈:“谁知道呢,这些事情可丫头自己都记不清了,那段时间正好她妈妈过世,她太难过高烧一场,烧没了两个月的记忆” - 简一苒躺在床上:“可姐,你要不要摘了手套睡?” “不要”,焉可:“难看” “不就是手心有个疤么”,简一苒:“潇洒小姐能不能潇洒一点儿” 焉可:“潇洒小姐必须好看” “哈哈哈”,简一苒:“那潇洒小姐晚安。” 焉可笑:“嗯,晚安” 焉一录早出晚归,自从放假开始焉可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半夜断断续续的总是被吓醒,本以为今晚可以,但今晚依旧未安。 她做了一个梦,在梦中简妈妈的话一语中的,她成了她的女儿,而简一苒成了现在的她。 正在她和简妈妈坐在沙发上开心聊天时,简一苒突然出现,她披散着头发,瞋目裂眦,愤怒的看着她,而手中,是一把水果刀。 简一苒冷声质问她:“你偷我的东西” 梦中的她是胆怯的、心虚的、恐惧的,秘密被揭露般她开始慌张逃窜。 梦境从室内移到室外,天空漆黑如旋,看不清眼前的路,她一边扭头一边漫无目的不停的跑,跑着跑着跑到了白天去过的工厂前,暗红色的大门开着,她想也不想的躲进去。 还没戴上白色手套的手小心翼翼的扒着门向外看,焉可看见简一苒在黑夜中握着刀找她,她站在那里,不断转着头,愤怒又迷茫。 就在她稍松了口气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寒意,焉可转过头,仿若窒息。 那个照片被刻在床沿的男生正站在她身后,他很高,面色惨白,唇若血红,漆黑的瞳孔盯着她,而身后,是那张嵌满妖艳鲜花的大床。 这少年是只花床鬼。 焉可再一晚被吓醒,一身的冷汗,转头,简一苒安静的睡着,床头是她留了亮的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花床鬼好像没来找她,把台灯挪的离自己更近点儿。 放缓呼吸让心跳慢下来,一闭上眼却都是男生的样貌和无尽妖艳的红。 焉可有点儿后悔,她昨天不该坐那张床的。 直到睁着眼到天蒙蒙亮时,终于重新入睡... 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空着,简一苒已经起了,焉可换好衣服,出去洗漱,拉门时听到门外面低压着的声音: “轻一点儿,别把可给吵醒了,否则你挨揍我可不管。” “那要不我还是回厨房弄去吧...” 拉开门,焉可看见宁源穿的跟马里奥似的站在简一苒家的客厅里,右手拿着把刀。 焉可:“你怎么在这?” 没等马里奥说话,简一苒解释说:“我家保姆暑假回家看孩子去了,我妈给我们做了午饭就和我爸出去了。” “可我妈做的饭哪是人吃的啊” “我就想给你做着吃,可是我也不会啊” “于是源儿以及厨房里的那条鱼,就在这里了。” 焉可看着马里奥:“你会?” 马里奥:“我家保姆做过啊” 焉可又问:“你会?” 马里奥:“...第一次做” 焉可:“......” 简一苒突然啊了一声,指着焉可对马里奥说:“你竟然看见可姐的素颜了,啊啊啊,你要死了。” 焉可瞥她一眼,顿时什么话都不想说, 拐去洗漱间。 马里奥:“素颜和平时也没有区别啊” 简一苒拍拍他的肩膀:“很好,你又活下来了” 马里奥强调:“我说的是真的,不是奉承” 简一苒:“恭喜你,撞到一顶蘑菇,又多了一次生命机会” 马里奥转过身:“但我感觉可姐最近瘦了,我要给她炖营养又美味的鱼” 简一苒:“叮咚,撞到一朵小花,你手里有枪了,可姐到哪都会护着你的” 马里奥:“可姐本来就会护着我,她就是个天使!” 简一苒一本正经:“哎呦,这次是万能小花,你无敌啦!” 话音刚落,从洗漱间内飞出了一管牙膏和一瓶洗面奶,分别砸中简一苒和马里奥,还有一句含着牙膏的: “—傻逼” 刚洗完脸的功夫,尖叫声传进来,焉可出去看那两个傻子。 只见他们两个杵在厨房门口,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马里奥先转了身,刚想着怎么解释,易受惊体质的他又‘啊’了一声。 这如果是在晚上,焉可会一脚把他踹下楼。 马里奥震惊的举起拿刀的手:“可姐,你的,你的脸...,你被人揍了?!” 焉可用舌头碰了一下右侧脸颊,是有点疼,刚洗脸的时候照镜子看到, 青了。 她没说话,马里奥愤怒的跑过来:“是谁,我去和他拼命!” 简一苒:“就你?平时都是可姐护着你不被高年级的欺负,你还想替她报仇?” 马里奥慌张的说:“那不一样!欺负我能忍,欺负可姐不行!” 焉可坐到沙发上,身子往后一躺:“焉一录,去吧,不去我踹你。” 马里奥握着刀反应了一会儿,怒气直线消下去:“清、清官难断家务事,我继续做饭去了” 焉可没理他。 马里奥走两步想起自己刚才为什么尖叫,转过身,看简一苒一眼得到些许鼓励,犹犹豫豫的对焉可说:“可..可姐” 直觉告诉焉可,肯定没什么好事。 马里奥深吸一口气,尽量把话清清楚楚从头到尾的说出来,或许还能被原谅: “都说吃鱼、吃鱼对女生好。” “我特意买了一条新鲜、鲜的。” “活蹦乱跳的那种。” “可是我不、不敢杀”, “你打人都不怕,是不是肯定敢清理鱼?” 焉可目光越过他往厨房瞄了眼,果然看见一条能有三斤沉的鱼在大盆里游着。 视线重新落回马里奥身上:“宁源,你暑假不好好在家呆着,特意来找踹?” 焉可这辈子第一次杀鱼。 还是顺带清理鳞片和肠子的那种。 等系着简一苒给带的围裙坐在小板凳上被简一苒和马里奥惊悚又佩服的围观那没了内脏的鱼还在她手里动时,千金小姐突然来自灵魂一问, 她怎么就干上了这个活儿了? 最后洗了八遍手和手套,竟然还有腥味儿,每闻一次她特别想把马里奥踹锅里给煮了,如果不是嫌弃他会占了鱼的地儿以及没了他鱼就白死了的话。 又等了一个小时,香味儿咕咚咕咚的顶开锅盖从厨房内断断续续传出来,鱼终于好了,并且从这个味道来看,留马里奥一条命,是个正确的选择。 马里奥往外盛鱼,简一苒盛米饭,焉可给鱼照了一张相发给施冽,顺便发了个“馋你”的动图过去。 三个人开始吃饭,马里奥像是要接到公主了一样激动: “为了保证鱼的完整性,我都没尝!你们快吃吃看,味道怎么样?” “不过我还是尝了口汤汁的,棒!” 焉可和简一苒一人夹了一口鱼腹上的嫩肉,看着着实不错,只不过... 简一苒皱眉:“这鱼怎么这么苦啊?” 焉可直接把肉吐了。 马里奥愣了:“怎么会苦啊?我又没放苦瓜...不对!” “可姐,你刚清理鱼不会把鱼的苦胆弄破了吧?!” 焉可:“什么玩意?” 马里奥:“苦胆” 焉可:“你再说一遍?” 马里奥可能是吃到了毒蘑菇脑子短路了:“苦—胆—啊” 焉可扯过沙发上的抱枕朝他甩过去: “我他么又不是鱼,我怎么知道它肚子里有个苦玩意啊” 桌上的手机震动,施冽这次倒是回复了:【看着就难吃】 焉可:“......” 焉可气不过,夹了一块鱼肉,打开微信录制,一边嚼一边笑着说:“真好吃” “甜滋滋的” 简一苒:“......” 马里奥:“......” 都给她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打起来呀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吃完饭,宁源被他妈叫回家写暑假作业去了。 焉可和简一苒躺在沙发上,双腿搭在前面的茶几,电视里放着暑期档的偶像剧。 简一苒手里握着一袋薯条,时不时的喂焉可一口,她不喂,焉可也不吃。 简一苒:“可姐,想吃自己拿。” 焉可:“不想吃。” 简一苒用右脚踹了她的脚一下:“那我喂你你还吃。” 焉可其实也没看电视,手里刷着手机:“嗯,我比较享受被伺候的过程” 简一苒:“......” 两个小姑娘你来我往的笑着踹脚互相踹半天。 焉可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滑屏接通:“姥” 焉可姥姥:“乖可啊,你在哪儿呢?你是不是不在家啊?” 简一苒把电视剧的声音调小,焉可往沙发里又窝了窝:“嗯,我在一苒家。” 焉可姥姥:“你爸刚和我说我还不信,别在外面呆着了,上姥姥这儿来。” 焉可愣了一下:“焉一录去找你了?” 焉可姥姥:“嗯,他还以为你来我这儿了。” “行了,快过来,过来以后再说。带着你同学一起,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焉可:“嗯,我这就回去” 简一苒用胳膊肘怼了怼焉可,笑: “你爸这不也挺关心你的么?你一晚上不回去,直接找你姥姥那儿去了” “估计啊,是想和你道歉,接你回家” 焉可看着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在演什么的剧,道:“谁稀罕” 不过这几个演员倒是长得挺顺眼的。 走进别墅,焉可叫了声:“姥” 焉可姥姥从客厅走过来:“乖可来啦,快带你小同学进来” 焉可来的匆忙忘记戴口罩,没与姥姥对视,侧过脸避开青紫处,走到沙发旁往里扫了眼。 焉可姥姥笑:“不看我看什么呢?” 焉可:“家里的保姆呢?” 焉可姥姥:“我一个人好胳膊好腿的,要保姆干什么?” 姥姥过来了,焉可低头倒水:“有个人陪你不好么,你是心疼钱吧?” 焉可姥姥:“你们这个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不懂,钱都是攒下来的” 焉可姥姥小时家境贫寒,收成不好时也经历过食不果腹,衣衫褴褛,虽然没有念起书,但后来嫁了一个勤恳的丈夫,两个人白手起家成为一代富商,生下的儿子女儿也都争气,儿子傅云继续经商,女儿傅霖当了医生。 而傅霖找的丈夫焉一录也是一个厉害商人,财富与能力较她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虽富甲一方但小时省吃俭用的习惯一直没变,能省的绝不浪费一分,可她的这份勤俭她的这个外孙女可是一点儿点儿都没学去,焉可: “钱是赚的,不是攒的” 说完这句话,焉可又往里的书房瞄了几眼,简一苒明白她的小心思,主动问:“姥姥,焉叔叔已经走了?” 焉可姥姥:“嗯,刚走没一会儿。” 焉可拿起杯子喝水。 简一苒:“他是不是来接可儿回家的?” 焉可侧过眸。 焉可姥姥没马上回答,看着焉可走过去,说: “他说他马上要出个差,让你在我这儿待几天冷静下” 简一苒立马转头看焉可,她一动不动,水杯举着也没喝。 焉可姥姥:“乖可啊,你爸还说...让你转学?” 砰的一声,水杯落到茶几上,水渍溅了出来。 焉可没故意摔东西,真的只是想放下杯子,不知怎么劲儿就自己使上了,她立马拿纸擦水。 “没事儿,没事儿,我来”,焉可姥姥走过去,才注意到她的脸,坐到沙发上把她拽到眼前:“他打你了?” 焉可没说话。 焉可姥姥堆了皱纹的手掌拍在扶手上,人瘦但嗓音脆亮,心疼外孙女:“他刚怎么不说打你了!” “一走走三年不管,回来这才一年不到就打人!说了的话我非得拍他两巴掌!” 焉可:“我没事儿” 焉可姥姥:“这都青了!我要是和你舅说,他也得心疼坏了” 焉可:“姥,你别告诉我舅。 焉可姥姥叹口气:“乖可,你舅舅说话是难听,但他也是为你和你妈好,你别怪他” 焉可听说当初她妈和焉一录恋爱的时候她舅舅就强烈反对,好像是因为焉一录和傅霖在一起之前傅云就和他认识,不仅认识,两个人还是同一个学校的。 并且都属于校风云人物的类型,傅云性格直且冲,焉一录高冷,第一次见面时两个人因为打篮球差点打了一架。 好巧不巧,傅云的亲妹子和他最讨厌的男生交往了,傅云当时没少因为这事儿和傅霖吵架,他告诉傅霖焉一录就是个顽固子弟,除了长得好看外哪儿哪儿都不可靠,结果傅霖压根没理他的意见,爱上了,非嫁不可。 后来傅霖每次和焉一录拌嘴闹脾气,傅云就跟傅霖说那小子原形毕露了吧,我早就说他傲慢又目中无人。 那时焉可已经开始记事儿,在她的印象里焉一录和傅霖压根就没真的吵过架,即便拌嘴也没两天就被焉一录哄好了。 反倒每次傅云都里外不是人,他一数落焉一录就被傅霖往外赶,傅云气到最后就说:“行,再来看你我跟你姓” 傅霖也不示弱:“你都说了八百遍了” 傅霖不会当着小焉可的面吵,会让她去书房玩,等傅云走以后她也去书房,把小焉可抱去书桌前搂在怀里,握着她的小手:“可可,舅舅好心来看我们还给你带了礼物,妈妈却把他给赶跑了” “我们一起画幅画,哄一哄舅舅好不好?” 焉可能把王八画得活灵活现,手艺也是传自于她那个爱好画画的医生妈妈了。 其实傅霖还在时,傅云和焉一录的关系还凑合,怼来怼去的日子也挺有意思,但傅霖一离开,两个人的关系顿时破裂。 简一苒今天晚上没有回家,留在焉可姥姥家陪她住,晚饭是焉可姥姥亲自下厨,吃过之后两个人才反应过来,中午吃的什么玩意儿? 晚上,焉可因为怕鬼把别墅里所有房间客厅厨房甚至浴室的灯都打开了,焉可姥姥心疼电费,她前脚刚给按开她后脚就又都给按上。 焉可走了一圈,还是只有客厅的灯亮着,焉可无奈道:“姥,我怕” 焉可姥姥:“那别的房间门我都给关上了,你也看不见,这客厅多亮堂” 焉可瞥了眼头顶,装潢奢华的吊灯暗着,旁边可怜兮兮的小白炽灯开着,苦笑:“你比葛朗台还小气” “这家里幸好不是你装修,要是你非得把好好一个别墅装成茅草屋” 焉可姥姥:“你还嫌弃,我小时候就是睡茅草屋,暖和着呢” “也就剩暖了吧”,焉可:“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钱花不了不还得给我么?” 焉可姥姥:“还有阔儿和荇儿呢” 傅阔和傅荇,傅云的一双儿女。 “你看!”,焉可:“你被我套出话儿来了吧,你就是想把你的钱都给你孙子孙女” 焉可姥姥笑:“给你,把最多的都给你” “那还差不多”,焉可说着乐倒沙发上:“哎呦喂,吝啬的小老太要把她的家产都留给我败家喽” 三个人一起乐了半天。 晚上,焉可的卧室, 躺在床上,简一苒问:“可儿,你真的要转学吗?” 焉可困得眯上眼睛:“不转” 简一苒焦虑道:“你转了我怎么办啊” 焉可哼着:“我不转” 简一苒:“那我们就该分开了啊?!” “......”,焉可睁开眼睛看着她:“简一苒,你听好,我、不、转、学” 简一苒:“哦” “你是就不想听你爸的话还是舍不得我?” 还没等焉可没说话,简一苒说:“肯定都不是,你肯定是舍不得施冽。” 焉可这次真的没说话。 简一苒问:“可儿,你真就那么喜欢他吗?” “喜欢到和所有人作对?不管不顾?” 焉可把头往上挪了挪,枕的更舒服些,闭着眼睛:“苒姐” 简一苒:“嗯?” 焉可:“别问我施冽好不好?” “他是”, “...秘密” - 焉可姥姥看出来焉可心情不好,放下手中的闲活,坐下来和她聊天, 焉可姥姥:“一直也没来得及好好问问你,我不在这儿的这断时间,过的好不?” 焉可:“嗯” “那你怎么瘦了?”,焉可姥姥说。 焉可笑:“你就是想夸我吧?” 焉可姥姥也笑了,又问:“你爸这一年出差多吗?” 焉可:“在家8天” 焉可姥姥喝了口手里的白水。 握着杯子,她又问:“你爸没去给你开家长会,你不高兴了吧?” 焉可:“嗯” 焉可姥姥:“那你和他说了吗?你不开心” 焉可:“他知道” 焉可姥姥:“他解释原因了吗?” 焉可:“他忙” 焉可姥姥:“你原谅他吗?” 焉可看着客厅的餐桌,说:“不原谅” 焉可姥姥也没劝,又喝了口水。 半晌,她问:“你爸为什么让你转学?” 这次,焉可没说话。 “你妈还在时,他也不是这样的”,焉可姥姥叹口气。 焉可还是没接话,若傅霖还在,一切,都不会是眼前的样子。 “没事儿,乖可!”,焉可姥姥放下水杯:“你初三的家长会不都是姥去的么,你高三的,还我去!” 游离中瞬间回神儿的焉可:“...啊?” 焉可姥姥也愣了:“怎么,这东西,还有年龄要求?” 焉可忍不住笑:“没有要求,行,以后都让姥姥去,不稀罕他去” 下午焉可接到焉一录的电话,电话刚接通他就说:“转学的事,我...” 焉可直接把电话挂断,关机。 挂了电话觉得烦躁,出门散心,骑车没多久就想到施冽,焉可骑车到他家附近的公园,果然看到他在和朋友打篮球。 焉可停下车,去买了几瓶水,把施冽和他朋友的都买了。 等她拎着一袋水回来时,看到一个男生用篮球不小心砸到施冽团队里的一个男生,男生骂了句,对方也骂了句,施冽扔了手里的球就朝男生过去了。 焉可啧了一声,这小子脾气真差。 篮球滚到脚下,焉可弯腰捡起来,右手向后,腰腿借力,猛的一掷,球砸到了施冽对面男生的身上。 男生低声骂了句,转头,看见焉可时愣了一下。 这人焉可有点印象,在学校时她揍过他 除了焉可外施冽这边的男生也开始往前凑,对面的男生被朋友拉住,焉可看见他们似乎嘀咕了几句,然后悻悻走了。 焉可走过去,把水给施冽朋友们分了,给施冽,施冽没拿。 施冽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他朋友们很有眼力的去打球,让他们两个聊天,焉可笑:“来看你啊” 熟悉又傻逼的台词,施冽:“你不烦?” 焉可:“不厌其烦” 施冽:“......” 施冽瞥了她一眼,也不打球了,转身就走,焉可喊他:“去哪儿?” 施冽没理她。 焉可心里有气:“你他妈陪我聊会儿天不行啊!” 施冽顿住,转头:“我他妈拿我自己的水” 焉可:“......” 两个人坐在石阶上, 焉可从面巾纸袋儿里掏出张纸,刚想凑过去,想想只把纸递给他:“自己擦” 施冽看她眼接过来。 施冽想起她刚刚的动作,问:“会打球?” 焉可:“只会用球砸人” 施冽:“......” 过了一会儿,焉可说:“焉一录说我早恋,让我转学” 施冽瞥她一眼,眼底冷漠着,轻哂。 焉可:“他对我要么不管,要么管起来不留余地” 施冽:“转吧” 焉可:“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离你远点儿呢?” 施冽:“嗯” 焉可很挫败:“......” 夏日燥热,打了一会儿球就不断出汗,施冽:“去哪儿?” 焉可:“H校” 施冽:“好走,不送” 焉可:“......” 施冽起身要走,焉可拽着他的衣角又把她拉住,软着声音:“再陪我待会儿” 施冽握着水杯,转头看她一眼,没说话,但坐了回去。 焉可笑。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坐了很久,施冽的朋友们打完球了要走,本来想过来和他说下,但看着他和焉可坐在一起的背影,起哄的笑了笑,没人来打扰他们。 焉可看着远处发呆,坐累了就在施冽身边躺下,望着蔚蓝的天空,缓慢飘动着的云。 绣着悬铃花儿的手套,很白,白的发亮, 不远处花坛里的花儿,很艳,艳的刺眼。 焉可回到姥姥家,刚开机就收到一条信息,内容显示: 【您已报名H校暑期拓展项目,请于一周后到H校的闲云野鹤报到,祝您在这里度过一个愉快的暑假】 焉可:“......” 焉一录又在搞什么花样? 可在花样上, 她会输给他? 焉可关上手机,做了决定,她要, 离家出走。 去哪儿呢? 转头望向窗外正午的太阳,真刺眼, 那就去个白雪皑皑的地儿, 南极吧。 不对, 是, 南极。 ☆、第5章 焉可昨晚又梦到了花床鬼和无尽的妖艳的红,半夜被吓醒,后来从早上睡到中午。 醒来先骂了句那个不知名的少年郎,才去准备去南极的事儿。 她除了怕鬼之外胆子还挺大的,旅行不喜欢跟团自己查了去南极的路线,先飞阿根廷,坐飞机从阿根廷的乌斯怀亚出发。 她先申请了电子签证,随后就订了去阿根廷的机票。 接下来又去网上买新的防冻服,帐篷还有睡袋,水瓶等等。 除了这些基本要准备的,她还要准备一样别人不需要而她非要不可的。 照明灯,特大号的。 不是都说鬼怕光嘛。 手电筒太小,台灯在卧室用还行但在雪夜里肯定不够亮。 焉可为此苦恼了一阵儿,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淘到了一件宝物。 名叫,小太阳。 不仅发亮还发热,最重要的是够大。 但作为吝啬小老太口中含着金汤匙出生,家中每个房间和走廊都有地热,可分别控制,指定温度,且用手机远程就能轻松搞定的她实在不懂,为什么小太阳旁边会跟着浴霸两个字。 所有东西都加速送到家时,可给吝啬的小老太心疼坏了,焉可趁她还没看清箱子上的字赶紧给搬屋里去悄悄收拾,同时给简一苒发信息告诉她自己要进行一周的格斗封闭训练,简一苒叫她注意安全,和索简撒撒娇。 焉可回,应该是她和我撒娇。 索简,焉可的格斗老师。 简一苒回了个笑到弯腰的动图过来。 收拾完行李,焉可和吝啬小老太说:“我回去找焉一录了”,就走了。 焉可姥姥还笑着点头:“嗯嗯,你爸可得高兴了” 焉可带着基本装备,小太阳还有一个H&Y牌二十个小时小型发电机出发去机场,除了书包外全部托运,还特意嘱咐打包人员把小太阳包的厚一点,别摔坏了。 一共转了两次机,第二天下午焉可到达阿根廷马尔维纳斯国际机场,过安检之前她先到兑换窗口换钱。 焉可以前都是和爸妈一起出远门,什么都是焉一录安排,所以她压根不知道换钱还有限额这回事。 她报出的数额太大被拒工作人员让她换少一点,少一点就少一点,反正她还有焉一录的卡。 她一个女生,样貌好看,年纪又小,工作人员好奇的问她: “你一个人吗?” 焉可:“嗯,旅游” 工作人员:“去哪儿?” 焉可:“南极” 工作人员惊讶的说:“南极现在不能去啊” 焉可才刚握上阿根廷比索和换币小票:“...为什么?” 焉可见过的几个讲西班牙语的人讲起英语嗓音都很沉,这位共工作人员英语水平又差,但好在焉一录还愿意天天逗她时常常模仿不同国家的人讲英语让她和傅霖猜意思,所以她听得懂,那人说: “这个月份南极是寒极” “不能去” 焉可上网了解了下,还真是,每年十一月到下一个三月才是去南极的月份,否则环境恶劣又危险。 她是离家出走,又不是去自杀。 不去南极了那去哪儿呢? 站在机场大厅环顾四周,周围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只有她一个人,提着行李但不知道要往哪儿去。 向左扫了眼,焉可笑了,去哪儿不重要,先换一张电话卡,消失就要消失的彻底。 焉可买了张当地带流量的电话卡,然后把自己本来的卡关机,焉一录不是忙么,她也忙给他看,虽然在她关机的时候还没收到他的消息。 拎着行李出机场,这里比焉可期待中的冰天雪地要暖和一点儿。 抬起头,阳光明媚,她瞬间眯上眼睛,原来越寒冷的地方,阳光才越刺眼。 “妈妈,这是哪儿?” 一个清脆好听的女声飘进耳中,焉可转头看见一家三口。 爸爸抱起小女孩儿,笑着答:“这里是世界的尽头” 妈妈在一旁笑的温柔。 耳机中正响着一首歌,名为《影》,这首歌她第一次听是在一场舞蹈表演中,舞者名为傅耳迩,这首歌据说是她写给她那位已经离世的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站在悬崖远眺,走在荒岛寻觅,我在日出下等你’ ‘迷失在虚雾之中,跌落,哭泣,爬起’ ‘我走到世界的尽头,还是没见到你,然后我留在了那里’ 她因为喜欢联系到傅耳迩想买下版权,傅耳迩说不卖。 但若她喜欢,可以送给她听。 她言语间轻快温柔,那时焉可才知道,原来她的恋人已经归来。 万幸。 如今身处世界的尽头再来听这首歌,焉可决定, 就留在这里。 乌斯怀亚 - 世界的尽头。 - 焉可找了一个前面近海转头又能看见雪山的酒店,酒店离市中心较远,盖的像个木屋,整体没比吝啬小老太家大多少,但比她家美。 办完入住以后上三楼,进房间后第一件事是松开行李,把自己丢到床上, 扭头,山峰处偶有积雪。 在天黑之前把所有灯都打开,早早入睡,完美与黑夜错峰,只是焉可没有想到到了世界的尽头竟然还没能摆脱花床鬼,她梦到雪山顶上开出一朵极妖艳的花儿,他带着天赐的容貌就躺在那朵花儿之上,阖眸而睡。 他是睡着呢,她被吓醒了。 这少年鬼怎么这么执拗,就盯上她了。 为了安慰自己,焉可第二天去吃了美味的帝王蟹,7000比索。 吃着吃着就想起了简一苒和宁源儿,蟹肉鲜美,配上调料味道更赞,可她倒是有点儿怀念那条鱼的苦劲儿了,没能吃了,有点儿浪费。 饭后闲逛,走到海边,焉可用没带着手套的右手把矿泉水瓶里的水倒空,再灌进清澈的海水。 阳光透过水而折射,光影映在石地上,仅有一小点,但在寒冷干燥的冬日里特别明亮。 焉可看了二十分钟。 走累了坐快艇游览风光,这里的企鹅非常多,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看着有点儿笨拙。 天空多云,低垂仿若触手可及,心情像是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但在它的面前都闹腾不起来。 选择来南极,除了想找个凉快的地儿之外,是因为傅霖有个梦想,画遍全世界,让全世界都能看见她的画。 以前姥姥常问她梦想是什么,她说,陪家里的小画家周游世界,这孩子闹腾,得宠。 只有焉一录的宠还不够。 那就宠到底吧,她的全世界,她画不了了,她画。 火地岛有个邮局,在世界的尽头寄个明信片给想念的人,她没法寄给傅霖,但寄了信给自己,姥姥,简一苒还有... 焉一录,她一共花了9180比索。 焉可从邮局出来碰见两个西班牙小老头,他们也是游客,听他们聊天说每年兄弟两个都要来这里打卡寄信,寄给环游世界时遇见的各地的朋友,焉可过去用从焉一录那儿学到的七零八碎的西班牙语问: “多久能到?” 爱笑的小老头:“你往哪儿寄?” 焉可:“中国” 严肃的小老头:“一个月或者一年吧” 焉可:“......” 焉可:“丢不了吧?” 爱笑的小老头:“你问我寄过多少封?” 焉可:“多少封?” 爱笑的小老头:“一百零一,你再问他到了多少封?” 焉可:“到了多少封?” 严肃的小老头:“一封,给本地人的” 焉可:“......” 焉可不和他们聊天了。 寄完信差不多就要天黑,焉可离开修建在水上的小邮局往回走,回来的时候听见身边有两个看着是本地人的在聊天,有个男生问一会儿去哪儿玩,另一个男生提议:“去看画展?” 焉可来了兴致刚想问他们画展在哪儿时,她听见另一个男生又说:“画展一直没开业,不知道在等什么,要不去‘Y district’?”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去Y district,看上去还有点迫不及待。 Y district是哪儿? 焉可只听过red-light district,但焉一录告诉过她,要是去别的国家,无论是住宿还是游玩都要避开。 焉可回了酒店,在天黑之前。 第二天上午为了缓解再一次的噩梦,焉可没出门,在酒店泡温泉吃牛排还做了个按摩,一直到午饭后她回到房间内开始收拾行李,她... 不是要回家,而是要去雪山上住一晚。 那儿的景色美,画出来肯定好看。 拿出买的小太阳和H&Y牌二十小时发电机,焉可拖拽着包裹去爬雪山了。 这个季节雪山上的雪不多,她得往上爬,但又不能爬太远,一是东西沉二是得在天黑前安营扎寨。 找了个地儿搭起帐篷,这也是焉一录教的,傅霖坐在沙滩上画大海他不叫,就叫她去帮忙。 搭起帐篷,展开睡袋,焉可从行李箱里掏出她的小太阳置于头顶再充上电。 这东西果然好用,暖和又亮堂,都不敢对着自己照太久,否则烫脸。 在这不知名的雪山,不知名的地儿,焉可坐在帐篷里,望着夕阳发呆,吓了一跳,赶紧拿出手机,她差点儿忘了把它拍下来。 天黑前,焉可拉上帐篷,钻进睡袋,开始休息。 在雪地里的暖意洋洋中入睡,那朵妖艳的花儿同时悄悄盛开,鲜红的花瓣溢进焉可梦中,明亮又热烈。 花瓣在有限的空间内不断生长,它占去空间夺取氧气让人窒息。 忽然之间,火焰在花尖跳跃,霎时,将其烧为灰烬,同时消散的,还有那印在花瓣中天赐般的容貌。 焉可在窒息中渴求,熟睡中眼角落下泪来,明亮的火光越来越盛一直到... 把她烫醒。 焉可睁开眼,一瞬间的恍惚,然后发现... 操, 真的着火了。 头顶的帐篷冒着火光,她吓得跳起来,但没蹦起来,身上的睡袋系的太严实。 焉可像个毛毛虫似的裹着睡袋蛄蛹,帐篷上的火越烧越烈,她向左滚不知道压到什么把自己咯的生疼,来不及感受托着睡袋往下钻。 等她终于挣脱出来时,帐篷都快烧了一半儿,滚出来时身上的衣服沾了火开始烧,焉可立即躺下在雪地里打滚儿。 身上火灭了她又抓一切能抓的,雪,砂石往帐篷的火堆上扔,脱下衣服开始拍。 等帐篷烧的差不多也没什么可烧的了时,火被她拍灭了,焉可躺在地上心扑通扑通的跳。 刚缓过来差点被烧死的惊吓又开始害怕,刚刚,花床鬼又来梦里找她了。 他是缺媳妇吗? 一个人躺在那张床上太无聊? 又怪自己不该坐了他的床, 可他不能在他的圈子里找吗? 急忙爬起去找小太阳,庆幸它没被烧着,还在亮着,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窝起自己像个流浪汉似的在它旁边取暖,借光,赶鬼。 可蹲着蹲着...原本感恩的心突然愤怒,焉可转头瞪向身边的小太阳, 她知道了, 刚才就是这个小太阳把她的帐篷给烤着的! 这东西太热了。 焉可抬手揍它,想想又把左手抽了回来用右手捂住,别再把她手套烧着了,她不能看见丑的东西,自己身上的也不行。 小太阳再亮也抵不过黑夜,焉可抱着自己把头埋在膝盖里,身体右边对着小太阳的地方很热,左边却冻得像藏了把冰刀似的。 身体开始发抖,脑子是清醒的,告诉自己不要怕,没什么可怕的,可心里却是失控的。 寒风冷冽的吹,拿出手机,没电了, 焉可:“......” 把手机揣进兜儿里,焉可重新抱住自己,绣着悬铃花的手套在幽黄的光中安静又温柔。 远处突然传来熙熙碎碎的声响,焉可又吓了一跳,慢慢抬起眼,远处一片黑暗,心被吓的凉了一半,但什么都没看见。 焉可缩回来,继续发抖。 想想觉得不对劲儿,她这里太亮,是会让她的视线距离缩短看不清前面的。 焉可踮起脚,往右挪了挪,用身体挡住小太阳一半的光线,再抬头望向远处,然后, 焉可看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傅耳迩:谢可可提名,祝你旅途平安,想获取更多歌曲可点击隔壁完结文《未婚夫和别人互换身体后失忆了》,我们是幻言: 文案1: 未婚夫和别人互换身体后失忆了, 我他么还变成了一条狗。 文案2: 傅耳迩是一个放肆狂傲目中无人自视清高的新一代最年轻舞后,然后, 她跌落舞坛了,再然后, 她变成了一只狗。 但是!作为一只有理想的狗,她要重新当回舞后。 ☆、第6章 不远处,还有一个帐篷。 焉可犹豫了一下,站起来,因为害怕和眯着眼睛朝帐篷走过去。 若里面住的是一个女生,她就问她能不能和她一起住,可以给她身上所有的人民币美元和阿根廷比索或者借她充电器充个电转账也行。 走到帐篷旁,焉可:“hello?” 无人应答。 焉可:“Anyone here?” 无人应答。 焉可:“May I have a moment” 还是无人应答。 焉可叹口气,转身往回走,但脚步又转瞬顿住,她看见帐篷并未关严,开了一个口,而里面, 没人。 焉可硬撑着快要被吓破的胆子在帐篷前等,不敢看向更远处,只把目光聚焦在自己的小太阳上。 过去了五分钟,没人回来。 焉可冻的在原地不停的跳,额头却出了一层冷汗,手心不断摩擦着手臂,心里告诉自己没事儿,别怕,你还记得吗,你以前就不怕鬼的。 又过去了能有二十分钟,还是没人回来,焉可受不了了,钻进去,最多一会儿被帐篷的主人骂一顿。 或者报警,那样也好,让警察叔叔来把她这条惨兮兮的流浪小物种带走。 给焉一录邮回去也行。 他不许她早恋,肯定不会同意她去给少年鬼做媳妇。 焉可坐在帐篷里等,视线所及之处干净整洁,东西不多,也没有背包,只能通过放置的单一睡袋看出来应该是一个人,但没看出来是男还是女。 这帐篷搭的结实稳固,应该是男生吧,焉可想。 就这么想着,渐渐眯上眼睛...,身子晃了下,焉可甩甩脑袋让自己精神,但没敢抬头看黑夜,继续窝着。 等焉可甩了三次头以后,终于倒在帐篷里的垫子上,睡着了。 帐篷外是在世界尽头呼啸的寒风,温暖炙热的小太阳,深邃无边的黑暗,以及幽黄温暖的光, 出奇的,少年郎没来吓她,安静的一觉无梦。 第二天早上天亮后,焉可醒了,坐起来熟悉了下所处环境,反应过来帐篷的主人竟一整晚没回来。 焉可离开帐篷,右侧是仍在发光的小太阳,一旁是烧焦的狼藉灰烬。 她走过去把小太阳和H&Y牌小发电机关上,从狼藉中捡起昨晚被抢救回但灰了一半的背包,清扫灰烬,起身环顾四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焉可不禁有些担心,那帐篷的主人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才没有回来? 受人恩惠,不能不管不顾。 焉可放下背包,拿着登山棍到附近查看,这地儿植被稀少,一眼能望见不小范围但她都没有看见被困的人,又走的远点儿,还是没有。 她走出去了能有一个小时,可等她再回来时,帐篷已经不在了。 不像是自己那儿还留了点儿灰色,这里连个痕迹都没有,仿若就不存在过。 走过去背起自己的背包,焉可笑,或许是田螺姑娘。 - 焉可回到酒店,先洗了个澡然后去泡温泉舒缓全身的疲累,躺在温泉池里面朝大海和雪山,感受着大自然的壮丽和婀娜。 脖颈和肩头是自然界给予的最纯粹的凉意, 身上流淌感受着的是最婉转的细腻与温柔。 装备都烧的差不多,焉一录肯定也要急疯了,回程轻装简行,焉可把小太阳留下,把剩下的阿根廷比索捐到酒店的善款箱,订了回去的机票。 * 每次远离再回到这片熟悉的热土都分外亲切,焉可拿着电子护照快速出关,出来时预约的接机已经到了。 望向窗外熟悉的景色,焉可有些紧张的把国内卡开机,若是她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那才是打脸。 信号满格的时间手机提示音响起,有短信: 【准高三学子,H校的暑期项目于明日正式开启,你是否心中已有所追求?你想好一年后报考什么专业,找到你的职业方向了吗?若没有,那就一定要来,明天闲云野鹤见】 闲云野鹤... 这名字。 焉可直接关掉。 有微信,都是简一苒发过来的: 【可儿,你训练的怎么样,索简有没有朝你撒娇?】 【可儿,记得多吃点儿补充体力呦,等你凯旋】 【可儿,你是不是已经能飞檐走壁啦,哈哈哈】 焉可笑,给她回:【我回来了】 提示音又响,焉可笑了,五个未接来电,都是焉一录的,今天早上。 忽然有点后悔,她该再去北极逛一圈。 电话回拨,若是他问起她去哪儿了,她就说去养甲鱼去了,气死他。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却没人接,再打,还是一样,焉可蹙眉,他去哪儿找她了? 连续拨了十几遍,车子驶过好几个红绿灯,还是没人接,他不会还是自己开的车吧? 卧槽,找个人都能把自己找丢,焉可对司机说:“不回家,去焉一录公司” 走到公司一楼,她没有门卡,但是安保都认识她,替她刷卡按电梯,焉可没往里走,问:“焉一录在公司吗?” 安保:“在的” 焉可:“在?” 安保:“在的,他今天很早就来了” 焉可:“没出去过?” 安保:“没有的” 焉可没说话。 电梯已经下到一楼,焉可却没动,安保:“焉小姐,你上去吗?” “嗯”,焉可应了声走进去。 安保探进一点帮她关上电梯门,同时小声说:“你爸爸今天心情不好,正好你也可以上去安慰他一下” 老板发火,连安保都如履薄冰。 焉可却有些心不在焉。 出了电梯,焉一录的助理林染看到她,原本抱着文件匆忙的脚步朝她走过来:“可可来了” 焉可:“焉一录呢?” “在会议室里,不过...”,林染知道他们父女间的感情有点问题:“有人搞砸了个非常重要的项目,你爸爸今天情绪不太好,要不你改天再来?” 焉可:“哪间会议室?” 林染:“...1103” 会议室是玻璃墙壁,焉可能看见焉一录严肃的表情,把手里的文件摔到办公桌面上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焉可没见过焉一录发火,除了那天打她的一巴掌。 林染又提示:“你看...” 焉可走过去。 林染:“......” 焉一录没了耐心,说散会,一个人转过身松了松西装上的领带。 原来傅霖口中的绅士先生也有这么烦躁的时候。 开会的人离开,焉可开门进去,刚迈了一步就听见焉一录头也不回的说:“出去” 焉可松开门,走到办公椅旁,坐下,把脚搭到办公桌上,叠起。 焉一录一转身就看见她一幅玩世不恭的样子,心头火气尚在,他尽量压下,坐下说:“把脚拿下去” 焉可倒也听话,拿下脚踩到一旁的办公椅上。 焉一录想说什么又忍下了。 焉可盯着他看也不说话,焉一录整理着刚扔出的文件:“找我有事?” 手心紧了紧,焉可:“是你给我打了五遍电话” 焉一录突然想起来,停下手里的动作,说:“明天你的暑期拓展项目开始,我会送你去报到,是不是转学等你参加完项目再决定” 他说完这句就没了别的话,焉可:“就因为这件事?” 焉一录:“嗯” 女儿眼底的失望和火气几乎是瞬间涌上来,焉一录努力的想了想,确定的说:“今天不是你的生日,也不是任何节日” 焉可看着他,倏地笑了,低下头,指腹摩挲着白色手套上的悬铃花:“是,今天什么日子也不是” 脚下用力,砰的一声椅子被踹到玻璃墙壁上又发出一声脆响,焉可起身走了,出去的时候摔门,结果焉一录公司的门都安了阻尼器,摔不起来,差点伸到胳膊。 焉一录站起来,都来不及叫她,扫过一旁静音中的手机,才注意到三十几个未接来电。 办公室外的林染叹口气,一旁的女职员悄声问他:“老板这几年越来越雷厉风行,他女儿怎么也脾气越来越大?” 林染:“突然失去什么的话,就会这样吧” 焉可坐电梯下楼,镜子中的自己眼底藏着一路的奔波和新添的怒气,像个傻子一样。 打车回姥姥家,路上电话响起,是发现她回来了的简一苒:“可儿,你回来啦” 焉可:“嗯” 简一苒:“你明天要去闲云野鹤吗?” 焉可:“嗯?” “你爸爸前几天打电话给我,问我想不想报名,不转学只参加他们学校的项目也可以,他说我去你才会去”,简一苒:“我猜你肯定不想去,我就拒绝了,但是昨天我就和我妈说了一句话,她和我爸就非得让我去” 焉可:“你说什么了?” “就说了一句实话啊”,简一苒:“我说你做的饭,连猪都不吃” 焉可:“......” 简一苒:“所以可儿,你去不去?” 焉可:“你不怕我转学?” “怕啊”,简一苒:“我想好了,正好去感受下,要是你喜欢那里,我就和你一起转,要是你不喜欢,我就去和你爸说那里贼变态,行不行?” 焉可笑了。 简一苒又问:“行不行?” 车子平稳的开向正前方,从世界尽头回到繁华中心,从平静复到喧嚣,从离家出走到悄然回归, 焉可:“行” “那就去做只...” “野鹤” - 焉可回到姥姥家,把从乌斯怀亚带回的特产给她说是网上随手买的,吝啬小老太心疼一切非刚需的消费,说她净是买些没用的,但攥在手里乐呵呵的,逢人就说这是她外孙女给她买的。 晚上和姥姥一起睡,可午夜再度惊醒,自暑假以来焉可几乎夜夜梦中都是那个男生和无尽的妖艳的红,她以前也常做噩梦,但通常都是不得已一个人睡或者失眠见了黑时才会。 怎么才能忘了他? 非得打听出来他是谁,买束花去他墓前拜拜才能心安么? 第二天焉可拨了一个电话,叫人去查下那日工厂里的床到底是给谁做的。 有时间,她去给他烧点钱。 让他娶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景易:“????” “想娶” ☆、第7章 虽然焉可决定了去参加H校的暑期项目,但她还是没能按时报道,因为舅舅傅云的儿子傅阔病了,高烧到肺炎住院。 焉可姥姥知道后心疼又着急,一定要回去看,焉可不放心弟弟也不放心姥姥,就先请了假,跟着姥姥一起过去。 原本打算送她去学校的焉一录知道后和她们一起过去了,但他在医院看过傅阔后又很快离开,走之前碰见回家去取生活用品刚回来的傅云,两个人连话都没说。 焉一录嘱咐焉可好好照顾姥姥和弟弟。 焉可没和他顶嘴,应了声好。 好在打了两天针,傅阔病情减弱,烧也退了。 焉可知道姥姥心疼孙子让她留在舅舅家别跟她回来,可焉可姥姥不答应。 焉可问:“那你孙子你不管啦?” 焉可姥姥:“小孩子生病还不是常事?越生病越皮实” 焉可:“不心疼?” 焉可姥姥:“我心疼什么,有他妈照顾呢” 焉可笑她:“你来之前可不是这心态,我记得可是跟你书房着火了似地” 焉可姥姥也笑:“你这臭丫头,是嫌弃我找理由呢吧” “我怕你折腾”,焉可:“再说我去学校住宿了,你一个人在那儿也没意思” 焉可姥姥:“怎么没意思了?我自在着呢” “你不带我我就自己买票” 焉可无奈,笑:“买,给你买” 焉可姥姥:“买火车票就行,晃晃悠悠就回去了” 焉可:“......” “可我都买完了”,焉可迅速打开手机。 焉可姥姥:“你买的什么?” 焉可:“飞机票啊” 焉可姥姥叹口气:“那经济舱吧” 焉可:“商务舱我都买完了” “啊?”,焉可姥姥:“那赶紧退” 焉可迅速下单:“不能退,手续费比机票还贵呢” “......”,焉可姥姥:“手机拿过来我看看” 焉可:“没什么好看的” 焉可姥姥:“拿过来” “你要是非得看的话”,焉可:“我叫焉一录的私人飞机过来啦” 焉可姥姥:“......” 焉可姥姥白她一眼:“败家的小孩儿” 焉可直乐,回她:“你比阿巴贡还小气” 第二天用拥抱告别吝啬的小老太太,焉可去报到了。 这次焉一录没能送她,他已经出差在国外,但他给焉可发了信息: 【一切顺利】 焉可没回。 打车到地址上的位置,这儿偏离市中心独占美景,简一苒这两天告诉她,这儿并不是主校区,而是H校专门用于假期拓展项目的实践基地。 校内共有两座大楼,一座闲云野鹤,另一座形似天秤,名为天秤座。 而本处实践基地也叫闲云野鹤。 建筑宏伟的学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保姆车,衣着工整靓丽的花季准高三学子们陆陆续续走进学校,焉可感叹了句:“人这么少啊” 有点儿浪费她的苦心,但还是对身边跟着的两个人说:“进去吧” 两个男人一人手持一个巨大型氢气球顺着并不拥挤的人流进入院内,到大楼前停下,解开氢气球下系着的条幅。 右手松开气球,两个红色丝绸条幅如流水般展落,气球升至第四层楼高时停住,悬于空中,条幅上的黄色字体引人注目: 【欢迎焉可小姐今天报道】 焉可在驻足人群的目光中,单肩背着书包,进入校内,果然很顺利。 闲云野鹤中有一天赐般容貌的男生站在窗前,身型颀长,右手懒洋洋的垂放在休闲裤中,眼底含着细细点点的晨光,透过玻璃窗望向下,倏地笑了。 醒目的条幅不仅吸引来目光,也吸引来了主任,主任叫住唯一从两条横幅中走过的女生:“你,站住” 焉可转头,笑着:“早啊” 主任暂时憋回去一肚子话,回了句:“早” “嗯”,焉可应了声走了。 主任:“......” 主任又叫住她:“你等下,这条幅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焉可:“我怕你们忘了准备,就替你们准备了” “谁说要准备了,你这上面写的什么”,主任仰着头:“欢迎焉可小姐今天报道?” “嗯”,焉可:“不欢迎吗?” 主任没说话。 “不欢迎啊”,焉可:“不欢迎那我走了” 说完,她就真走了。 主任:“你给我站住” 焉可:“嗯?” 主任:“去上课” 焉可笑:“看来还是欢迎的” 主任:“......” 焉可走了,主任站在条幅下蹦两下,无奈条幅太高,他没够着,又叫来一个老师一起想办法。 郭洋说:“我记得你办公室有把弓箭,把气球射下来?” 主任:“我那买来就是装饰用的,再说,我也不会用啊” 郭洋:“试试呗?” 主任:“行吧” 姜迎迎一进院内就看见主任在那弯弓射大雕,她笑道:“广播体操要改版?” 主任:“你队里才来报到的学生,以后啊,有你笑的” 姜迎迎抬头看了看:“还挺有朝气,那个,你们慢慢锻炼,我先带新同学熟悉下环境” 姜迎迎走了,郭洋:“来,我试试” 主任:“你会射箭?” 郭洋:“会一点儿” 主任笑了:“那也行啊” 郭洋:“游戏机里玩过” 主任:“......” 姜迎迎到办公室放下包转身往外走,出办公室前又到休闲区拿了几个平时给老师放松时玩的飞镖。 往展览室走的时候看见楼道窗边有个带着一只白色蕾丝边手套的女生在打电话:“你和他住的近,有空帮我盯着他点” 姜迎迎又看向她身后的窗外,那怕是锋都没开的箭往上窜了十几次,连气球的边儿都没碰着,其中有一半连郭洋的手都没出去。 “焉可?”,姜迎迎走过去。 焉可转头,对电话那头又说了句:“谢了”,挂断电话。 姜迎迎:“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焉可:“不知道该去哪儿” 姜迎迎笑:“我们今年的拓展项目一共两个队,你在我这一队” 她走过来,自我介绍说:“我不是教课老师,是校长的助理,不过因为在学校,大家也习惯叫我姜老师” “上午的活动在展示厅,我带你过去?” “嗯”,焉可应了声,转身往前走。 “不急”,姜迎迎又叫住她:“等我一下?” 焉可见她走过来,退后一步让出位置。 姜迎迎:“谢谢” 她推开窗户,把手里的飞镖递给焉可:“要不要试试?” 焉可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要” 姜迎迎:“行,那我来了” 右手拇指和食指执镖,没有多加犹豫的利落一送,大型气球炸裂,和条幅一起摇摇晃晃的飘下去。 主任激动的蹦起来:“碰到了,炸了,炸了!” 郭洋瞅了眼没弹出去的箭:“.....” 姜迎迎往右挪了一步,又对准第二个气球,问焉可:“真不试?” 焉可:“不试” 姜迎迎笑,转回去,送出飞镖。 楼下的主任发现了:“你还会气功啊?” 郭洋:“......” - “今年暑期项目共有六十名学生,来自的学校不尽相同,分为两队,因为只有一小部分学生参加,所以不讲新课,但为了让你们不开学就失忆,每天都有答疑课,任何不会的问题都可以问,不用有压力”,姜迎迎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其实这个项目的由来主要是因为你们马上就要高三了,经过一年的拼搏之后就是填报志愿选择人生方向的时候” “我们校长啊,怕你们高考结束后一放松选错,就想了这么个办法” “对了”,姜迎迎笑着说:“在闲云野鹤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我们不聊成绩”, “不过你如果想主动找我聊,也可以” 焉可:“就不打扰了” 姜迎迎笑,继续介绍:“课程主要内容是介绍各个行业的每日不同工作状态,有任何问题你们都可以问,尽量能在行业精英分享的过程中找到自己的梦想,或者感兴趣愿意尝试的” “除了行业分享之外呢,也还有一些非高考课程,都是我们校长个人认为应该普及的,有简单医学,例如常见轻症疾病的处理,外伤的处理等,还有法律,普及简单的法律知识教会学生如何合法维权,另外还有心理课程,聊聊心事讨论讨论人生观都行”,姜迎迎笑:“其他的以后你就知道了,你肯定会喜欢的” 两个人走进电梯,姜迎迎按下六楼,她说:“这栋楼叫天秤座,看见它的外貌你就知道为什么起这个名字了” “我们现在要去的六楼是展览厅,用于展览一些艺术作品,今天上午是来自纽约的家居展,你了解设计吗,例如室内设计?” 焉可:“不了解” “嗯”,姜迎迎:“那这次的分享就有它的价值了” 电梯到达六楼停下,姜迎迎说:“另外一栋楼和我们学院同名,叫闲云野鹤,是你们住宿的地方,女生的房间在左,男生在右,一楼是公共活动大厅,往上还有健身房游泳馆,一楼有地图,休息时都可以去” 姜迎迎:“这里是二十四小时监控,进出指纹和面部识别,我们校长IT领域出身,所以服务设备大多是智能AI,会保证绝对安全” 焉可:“嗯” 楼道里拐过弯,姜迎迎推开展览厅的门:“你是我们队最后一个到的,大家看见你肯定很开心” 墙壁上画着有趣的图案,但那些不是画作,而是电脑动图,姜迎迎手指轻触一个碗,碗内突然多出一份面,面条跳起舞... “很有意思是不是?”,姜迎迎:“大家都在里面听设计师讲解,我们过去听一听” 看着那已经化作鸵鸟的图案,焉可:“嗯” 展览厅设有美食桌,氛围轻松,姜迎迎说:“我们不选队长,谁想服务大家或者领带同学都可以,全看个人兴趣,但我好像听说他们自发推举出了一个课代表” 姜迎迎笑:“你们学生间的事,没两天你肯定知道的就比我多了” 手机震动了下,焉可拿出手机低头 ,点开信息: 【焉小姐,订购那张床的人不在本市,还要继续查吗?】 焉可回复:【查】 这纸得烧。 前面人头攒动,几十名学生围绕着设计师听她介绍设计的灵感,每天的工作日程,还有需要参加的活动类型会议类型等等,焉可跟着姜迎迎走过去。 待设计师介绍完当前作品喝水休息时,姜迎迎站在人群外:“借着休息时间,刚好给大家介绍一位新伙伴” 大家纷纷转头,焉可不自主的去看被围起的作品,但她没能看见,刚好被一个男生挡住,她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这人很高,身型出挑,即便只有背影还是给焉可一种很干净的感觉,干净到一尘不染,干净到让她下意识的藏起左手。 姜迎迎转头看焉可:“自我介绍一下?” 焉可没在人群里看见简一苒,想来和她应该不是一个队:“我叫焉可,从今天起...” 男生听见身后的声音,侧过脸,焉可刚要从作品上收回的目光就又停留下来,侧脸的外貌很出众,有点惊艳,好像又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像谁。 焉可:“从今天起我...” 男生完全转过身,自我介绍戛然而止,看着那张最近一直在她梦里作妖吓她的脸,焉可后半句的自我介绍是: “你他妈不是死的?” 姜迎迎:“......” 同学们:“......” 设计师:“......” 当事人景易:“......” ☆、第8章 景易向前一步,被气笑了:“同学,怎么说话呢?” 焉可:“......” 她理亏,也问不出你这段时间凭什么去我梦里缠着我的这种话。 两人对面而站,气氛颇为尴尬,最怕尴尬的田一麟拍手鼓掌:“好!” 大家:“......” “不对”,田一麟又鼓:“欢迎新同学!”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鼓起来。 焉可又看向男生... 卧槽。 - 展览厅的分享结束之后是设计者的个人经历分享,地点就换到教室内,最顶层的七楼,天秤的左端。 教室有前后门,焉可从前门进去以后发现大多数的桌子上都有一个可移动的姓名牌,没有的应该是被收起来了。 她找到自己的,在最后一排紧挨着门,想起姜迎迎说没有队长全凭兴趣,她猜这座位也是全凭喜好,先到先挑。 不过这宝座怎么留给她了? 人流断断续续的进来,花床鬼...花床男走到后门时转头看了她一眼,焉可差点踹他一脚。 刚刚带头鼓掌的田一麟往后走,没走几步就瞄她几眼,这人是她同桌? 看着太吵。 田一麟走到她的前一排,坐下了,幸好不是她同桌,是斜前桌。 有个女生往后走,她个子不高,但眉宇严肃,还透着一股子冷漠,这人是她同桌? 看着太冷。 女生走到她前一排,田一麟起身给她让座位,原来是她前桌。 桌子右上角放着姓名牌,夏知了, 姓名牌旁是一瓶喝了一半的牛奶。 花床男从前门进来,经过一排排座位不断往后,这人肯定不会是她同桌。 焉可极少祈祷,让他爱哪哪儿,千万别坐她身边。 但可能是她祈祷的太少了,没什么发言权,花床男一直走到最后到她身边坐下。 焉可:“......” 转头想让他滚开,视线刚落到他的侧脸眼前就浮现出夜晚中的梦境,他悄声站在她身后,泛白的脸,漆黑的瞳盯着她看。 我去,她他么不敢。 设计师走进教室,放下屏幕投影开始分享个人的人生经历和求职过程,焉可却没什么心思听她讲。 下意识的转头,他竟然是活的,可是活人为什么要定制一张围满红色花的床还把照片刻上去? 并且她记得很清楚,那些都是, 真花。 手机震动,把她吓了一跳,是简一苒: 【可儿,你在哪儿?】 焉可:【左边秤里】 简一苒:【哈哈哈,我在右边的秤里,我下了课去找你呀】 焉可:【嗯嗯】 发完信息焉可又给别人发了条:【不用查了】 然后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以缓解昨晚被她同桌吓醒后的失眠问题。 一直睡到分享休息时简一苒来找她:“可儿,你睡了多久了?” 焉可坐起来,往左边挪分给简一苒一半位置:“不知道” 简一苒:“你不会一直睡吧?” 焉可:“嗯” “啊?你昨晚又没睡好啊”,简一苒:“你不会又梦到那个睡花床的男生被吓到了吧?” 焉可下意识看向左边,没人,她同桌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前排的田一麟听到转身来凑热闹:“被什么吓到了?” 简一苒:“什么都没吓到,我说的是虾倒了,虾。” 田一麟:“虾为什么会倒?” 简一苒:“你见过虾站着啊?” 田一麟:“啊?” 焉可:“......” 在田一麟的迷茫中上课铃响了,简一苒回去右边称里,焉可继续睡觉。 趴下前她看见她同桌从前门走进来,和身边的同学说笑着,轻松又干净,焉可赶紧把眼睛藏起来。 一觉安稳睡到简一苒给她发信息:【可姐,餐厅在闲云野鹤,不过我今天带你去外面吃吧,正好熟悉下环境】 焉可:【嗯】 简一苒:【但我这边今天分享的是个开发,他系统跑出bug了还在调试,可能要晚,你们结束的早你在电梯口等我?】 焉可:【楼梯口】 简一苒:【啊?这是七楼】 焉可:【最少三十一个人排队等电梯,不想挤】 简一苒:【哈哈,行,么么哒】 焉可拿着手机笑了。 简一苒果然没有准时出来,焉可站在楼梯口等她,等待中花床男从她身后绕过下楼,他也没坐电梯。 他穿着校服,整个人懒洋洋的,聊天时偶尔会笑,配上极出挑的样貌,是鲜活的,恣意的,和梦中偶尔躺在血泊中偶尔站在她身后的冷白模样一点也不同。 “可儿,我们走吧”,简一苒下课,拍她的肩膀,拉回思绪。 焉可:“嗯” 从天秤座出来往院门口走, 简一苒:“可,前面那个是你同桌吧?” 焉可:“嗯” 简一苒:“长得还真挺帅的。” 焉可:“你同桌丑?” 简一苒:“丑也行啊” 焉可:“听你这语气,那是往你旁边放了条狗?” 简一苒用力拍了她一下:“我!没!同!桌!” “我们队的座位都是单独一排排,拉的跟考试现场似地。” “想聊天都找不到人。” 往前走了两步,简一苒又拍她的胳膊,焉可:“简一苒你别以为我对你没脾气啊,我两边胳膊都让你打的不一样细了” 简一苒压着声音:“那下次我换一边,可儿你看,外面的那两个社会人,是不是在堵你同桌?” 焉可看向院门口,果真站着两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看起来一米八左右,长得很壮,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都落在了花床男身上,而他并未察觉。 简一苒:“这不会是要在院门口打架吧?” 焉可皱了眉。 但在花床男刚走到院门口时,不知道从哪儿突然窜出来一百多只白老鼠,密密麻麻的跑散开。 院门口顿时沸腾起来,她们两个也停下脚步, “哪儿来的这么多老鼠啊 ?”,简一苒转头:“可儿,你弄的?” 花床男正好处于那些白老鼠的中央,见他没动焉可还以为他不怕,结果下一秒,花床男噌的跳起来,只有脚尖着地,像只袋鼠似的跳向院门口。 原来他只是反应慢。 焉可:“不是” 院门口的两个黑衣男子冲进校内,直奔花床男。 焉可不知道怎么想的脚本能的往前迈了一步,但是... 那两个人根本没揍他,纷纷环起手臂,花床男跳到院门口时扶着两个人的肩膀一边一个的跳进去,像个小皇帝似的被托起来。 焉可:“......” 简一苒反应过来了:“可儿,那是...保镖吧? 焉可:“......” 简一苒忍不住笑:“可儿,他比你还拉风哎” 焉可:“......” 简一苒突然又不笑了,因为被托起来的公子哥儿转过头正看着她们。 焉可:“笑吧,他听不见” 简一苒憋着:“你怎么知道?” 焉可:“不信你骂他一句试试” “......”,简一苒:“哈哈哈” “接到少爷了,是少爷最怕的白老鼠,嗯,我们知道了”,托着花床男的一个保镖戴着蓝牙耳机说。 简一苒拍拍焉可:“可儿,你听见他说什么了么?” 焉可:“...嗯” 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眼,憋不住的开始一起乐。 笑弯了腰的简一苒不经意的抬头,发现公子哥儿的目光竟还落在焉可的身上,他含着星的眼底夹杂了一种简一苒看不懂的情绪,那情绪很浓,浓到四溢。 他的目光又从她带着笑容的脸上挪到她左手的白色手套上,望着出神。 去吃饭的路上简一苒忍不住嘱咐焉可:“可儿,你离你同桌远点。” “他看着不怀好意,我怕他...” 焉可:“嗯?” 简一苒:“我怕他看上你。” 焉可:“???”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简一苒:“两只。” 焉可:“苒姐,那是你太爱我了,看谁都想占有我。” 简一苒:“不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肯定...” 焉可推推她:“苒姐,先别直觉,先问问你味觉今天中午想吃什么,再不选你下午就该饿肚子了。” 简一苒:“不会饿,我有零食。” 焉可:“苒姐,我会。” 简一苒:“那不行” 焉可笑:“嗯” - 下午上课铃响后焉可回了教室,上午分享结束,下午是英语的答疑课,有人拿着本课外词典问英语老师语法问题,英语老师顺便扩展带大家读了几个单词,其中有一个她教大家读了一遍美音发音,又问: “课代表,英音怎么读?” 叫的是她同桌,花床男一口标准流利的英语口音,字正腔圆,焉可觉得好像比极具语言天赋的焉一录读的还要对味儿些。 英语老师笑:“thank you” 景易又笑着回了句:“Anytime” 景易坐下了,焉可却又听见有人用英音读了一遍,声音很低但气势很足且发音标准,是个女生。 焉可觉得无聊,合上书想继续睡,刚趴下就看见她同桌的那张脸。 这一觉睡下去晚上就不困了,睡的不沉还会做噩梦。 焉可起身,走了。 受傅霖的影响,焉可喜欢画画,消遣时最常做的事就是看画展。 打车到市区她最常来的这一家,画廊经理看见她给她开门,笑:“焉小姐,你来了” “嗯”,焉可拿出银行卡:“和以前一样,包场四个小时” 她看画时不喜欢有人打扰,而焉一录的财富给了她放纵的资本。 经理却没接她的卡:“不好意思,焉小姐,画廊已经被其他几个孩子包场了,也是今天一下午。” 焉可第一次遇到和自己一样矫情的:“小孩子?” 经理笑着:“嗯,几个有钱的小孩子” “我知道了”,焉可收了卡:“那我改天再来” 经理拉开门:“焉小姐慢走” 焉可在市内随便晃,走到一广场上,看见几个年轻人在唱歌,周围零零散散偶尔有人驻足。 焉可被吸引过去。 女生穿着蓝色牛仔裤,白色短袖,发未及肩,戴个帽子,长得很好看。 她身后敲架子鼓和弹琴的男生虽外貌没有她出色,但音乐响起时,都散发着朝气和魅力。 即便,设备看上去都有些老旧。 门可罗雀也欢快唱跳,焉可来了兴致,回去画廊,买了画板画笔和水彩,重新回到广场上坐在他们旁边,一边听着他们唱歌,一边将时间定格。 她忘记准备纸巾,不满意处直接用手涂抹,半幅画未到就染上了悬铃花和脸颊。 天气阴沉,微风,随时可能下雨,但古风悠扬,红尘中恣意潇洒,这便是梦想的诱人之处吧,以前傅霖画起画来,也是不分日夜。 焉可去取了十万现金,和画完的画一起放进袋子里,天快黑了,她没有她们这般热情无畏。 但尚未等她送过去,那好看的女生拿着一把雨伞过来:“快下雨了,这个送给你” 焉可愣了下,笑了,接过同时把礼物递出去:“我画好了,这个给你们” 女生转头看看朋友,接过来,笑:“谢谢你,我们刚刚都看到了,画的很好看” 焉可:“谢谢”, “你的歌也很好听” 就像,你的热情一样。 - 下午休息后学生们纷纷离开去吃晚饭,景易回来的早些,教室里还没人。 刚从后门走进一步,焉可的椅子上有一只白老鼠, 吓了景易一跳。 走近,景易低头,轻声问:“走丢了?你同伴们没来吧” 小白老鼠晃晃尾巴,景易笑了。 蹲下,把小白老鼠抱起来。 只要不是成群结队就行,一只他已经不怕了。 小白老鼠在他的右手手心里转了两圈,又拱了拱鼻子。 景易把小白老鼠轻轻放在白色的上衣兜儿里,独自一人来到闲云野鹤的绿化区无人处。 小白老鼠被放到湿润的土壤上,转着滴溜溜的小圆眼睛看着景易。 “她再试我几次,再多我都不怕你们了”,景易用食指轻轻敲了下它的小脑袋,笑着: “下次不要再被抓了” ☆、第9章 焉可赶回来和简一苒去闲云野鹤餐厅吃的晚饭,饭后简一苒又去超市买了两个提拉米苏。 焉可:“简一苒,你一百斤了吧?” 简一苒非常气愤:“九十八!” 焉可:“我算上这蛋糕了。” 简一苒:“.......” 简一苒坏笑道:“可儿,我也给你买了。” 焉可:“我不吃,不过就算吃完也没你沉。” 简一苒:“...焉可!” 焉可:“嗓音真洪亮,没个一百斤都喊不出来。” 简一苒:“......” 她认输了:“可小姐,我们明早当早饭吃行不?” 焉可笑:“嗯” 但简一苒不服,一进天秤座就突然抱着蛋糕顺着楼梯往上跑,边跑边扭头看她: “可小姐,你追上我,不追上我你明天就没早饭了!” 焉可:“你跑的动?” 简一苒:“......” 简一苒:“我告诉你,你苒姐怒了,你明天没有早饭吃了!” 焉可一步跨两个台阶:“简一苒,你别被我抓到” 简一苒:“切,我...啊” 她的话没说完,扭头往上跑的时候突然撞到一个正往下跑的男生,袋子掉到地上,但是正立着的,应该没摔坏。 “你怎么走路的?”,男生揉着头问,他的发不长,但带着一点打理过的小卷,在不允许烫染发的年纪,显的嚣张又放肆。 简一苒的脑袋也被撞了下,但没等她还嘴,焉可走过来挡在她身前:“你怎么长眼睛的?” 卷毛愣了一下,说:“以前没见过啊,你们哪个学校来的?” 焉可那句滚开已经在嘴边了,把袋子捡起来的简一苒拽了拽她:“可儿,我没事” 焉可瞥了卷毛一眼,握着简一苒的手腕往左走,卷毛却同时向右一步挡住去路:“喂,你们还没回答呢。” 这样不管谁拦着焉可都忍不了了:“你...” “你墨迹什么呢?” 另一句好听的男声覆盖了她的话,三人同时抬头看向楼梯最上面的人。 是那个想占有她的男人,闲散的倚靠着白色墙壁。 嘴角噙着笑,活脱脱个公子哥儿。 “你在这儿?我还找你呢!”,卷毛一步跨三个台阶跨了三步就回了楼上,兴奋的抬手楼上想占有她男人的肩膀。 那个想占有她— — 操,那个傻逼说了句:“滚远点儿” 两个人就头也不回的笑着聊着天走了。 焉可刚上了一步要追过去,简一苒拽住她:“可姐,别生气,两个蛋糕都给你吃行不行?” 景易:“才回来?” “嗯”,向行:“要不是为了给你打掩护,我起码得下个月再回来”,说着他脑袋凑到景易面前,笑:“我刚在门口还看见你那两个保姆了,听说有人给你准备小白老鼠了?” 景易:“嗯” 向行:“几只?” 景易:“一百吧” “卧槽”,向行:“他们这是端了耗子窝啊?” 景易笑。 “对了”,向行:“你前几天不是感冒了,好了?” “嗯”,景易:“好了” 暑期实践晚上的安排是有课上课,没课就自行活动。 可以回到闲云野鹤健身运动,或者去它的地下一层图书馆里看书,也可以留在天秤座,在教室自习,回顾展览,再或者在公共的一楼大厅看书放松,那儿的空间大,还有AI服务员制作美食。 因为是暑期活动,所以并没有太多的规矩和限制。 焉可选择在天秤座一楼画画。 她喜欢在足够大的画板上画下风景的全貌,而出去游览时,画板携带不方便。 好在凡是看过的景色她几乎不会忘,忘了就拿出手机确认细节。 焉可用记忆和画笔一点点描绘着乌斯怀亚,简一苒陪她待了会儿,又看了会儿书,闲不住了就去找AI帮她做点美食。 “你同桌呢?”,卷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问焉可,头发上的卷儿已经剪掉了。 焉可画着画没看他:“种花去了吧” 自从天黑下来,焉可就觉得她那个同桌一会儿会背着张种满红花的大床回来向她求婚, 再吓死她。 向行没听懂:“种,种什么?” 焉可不说话了,没理他。 向行走过来:“你刚刚说种...” 焉可拿起染着颜料的画笔:“你过来我甩你身上啊” 向行:“......”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啊”,向行:“你知不知道你同桌去哪儿了?” 焉可:“不知道” 向行瞥了瞥嘴,闲聊问:“那你那个小同学呢?” 焉可停笔,抬头,带着并不友善的目光。 “你干什么呢?”,景易从外走过来问向行。 向行转头:“等你啊” 景易:“那走吧” 向行:“嗯” 转身前,景易的目光带过画板上的画。 景易和向行离开天秤座往闲云野鹤的方向走。 向行问:“昨晚几点睡的?” 景易:“三点。” 向行:“牛逼,不困?” 景易笑:“困啊” 从天秤座到闲云野鹤的路程有一段较暗,黑夜里向行向右靠近景易的书包又问:“睡那么晚都学什么了?” 景易没看向行,对着书包:“数学和英语。” 向行:“都会吗?” 景易:“嗯,挺简单的。” 两个人完成以上角色塑造时也走到闲云野鹤楼前,景易把书包轻轻摘下递给向行,向行接过朝景易使个眼色,右手比个OK。 景易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谢了” 向行也没出声儿,纯口型:“客气什么” 然后两个人一个走进闲云野鹤大楼,另一个往漆黑的后花园走。 男生房间在闲云野鹤右侧,向行按下指纹进入,坐电梯到六楼。 一层是两个房间,这一层是他和景易。 向行没回自己房间,他到景易房间前输入密码进入,把他的书包放到沙发椅上,然后说:“易哥,今晚别学太晚,我回去了” 然后他又捂着鼻子‘嗯’了一声。 关门离开。 景易走到闲云野鹤的后花园外围,那有个后门,锁住的,也是电子锁。 景易拿出手机,调出一个自开发程序名为“Monitoring”,放到电子锁上,叮的一声,锁上的光圈从红色变为绿色,门哒的一声开了。 景易离开后又关上门。 上了出租车司机问:“去哪儿?” 景易:“Y区” “Y 区?那是打游戏的地方吧”,司机:“你这个年纪好好上学少玩游戏” “为什么?”,景易笑:“游戏也有促进学习的” “胡扯,那就是找借口做宣传的”,司机:“我儿子和你差不多大,说什么看美剧学英语,美剧看了几部,结果英语考试四十五分,他之前还能及格的呢” 景易听着司机师傅倒苦水笑,笑完轻声念了句:“英语,游戏...” 半个小时后景易付钱下车,走到一栋大楼前,大楼坐落在市中心繁华地段,设计壮观时尚,共二十八层。 这里就是Y区,之一。 景易走进店内,一身黑色职业装的叶岐看到他跑过来开门,笑:“呦,公子哥儿来了” 景易:“嗯,今天人多吗?” 叶岐:“多,每天都多” 景易:“上了几层?” “这个啊”,叶岐伸出一只手:“三层” 景易:“......” Y区的二十八层前二十五层每层为一关游戏,游戏内容都是景易亲手设计,只有通过当前一关才能上楼继续闯关。 “公子哥儿”,叶岐:“他们都说太难了” 景易:“难么?” “难啊,咱五楼往上的灯从开业起就没亮过”,叶岐:“这要是以前,这个时间大楼还灯火通明二十五层全亮着呢,所以咱老板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温渠走过来说:“你就别天天问了,要是有消息了景易能不告诉你么” 叶岐:“我这不也是想他了么” 温渠:“小易,今天有人给你送礼物哦,快上去看看吧” 景易笑:“是么,那我上...” “今晚你必须告诉我答案!” 不远处的怒喊声吸引了景易的注意力,前台的三位客人看上去十分生气。 “我不管,我们都玩了多少次还卡在这一层,我们怀疑你们根本就没有通关的逻辑!”,龙一道。 前台:“抱歉这位同学,我们是有明确的通关方法的,只是你们还没找到,你看今天不是有两位玩家上楼了么。” 龙二:“别人家的游戏,像是密室逃脱,答不出来都是会告诉答案的,凭什么你们家的不告诉?” “我们店的规则是每个月统一公布所有答案”,前台:“到时候你们在我们的店的官网就看到了” 龙三:“可是我们现在就想知道!” “抱歉三位同学,这是我们店的规则”,前台:“规则的好处是每一关你们只需要交一次费用就可以了,若是没有通关成功一个月之内可以免费再次闯关。” 龙一:“什么破规则,我们这个月都来十几次了!” 景易:“十三次” “什么?”,龙一转头看到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但比自己高的男生。 “这个月一共十三次”,景易手里拿着登记表说:“上个月还有三十六次,并且都是上课时间,你们翘课了吧?” 龙二:“你谁啊?” “越是翘课,越答不出来”,景易: “我建议三位同学,暑假多读书,智力不够就知识储备来凑,是不是?” 龙一、龙二、龙三:“......” 龙一、龙二、龙三:“你他妈谁啊你!” “怎么总想知道我是谁?”,景易把登记表还给前台:“知道我是谁也不能过关。” 先动手的是龙一,拳头直奔景易眼角,没需要保镖,景易握上他的手腕下扣,龙一顿时龇牙咧嘴。 龙三刚往前冲,景易侧身抬脚,鞋面距他脸两厘米。 龙二瞅瞅龙一又看看龙三,喊了一嗓子‘我和你拼了’也冲了过来。 景易脚下移,把龙三送他怀里去了。 他把龙一拽过来:“体力还不行” 手上一推,三龙聚首,景易上楼看礼物去了。 坐电梯直到二十八层,景易推开门,一个身穿黑色工作服六七十岁的男人踩在椅子上在挂画框,但画框比想象中重很多,凳上翘着脚重心不稳,眼看着拿不住了往外翻就要砸下去,他‘哎呦’了一声。 景易快两步过去,画保住了,从男人手里摔下来前被稳稳托住,林鼓转头,笑:“少爷来了” “这么沉怎么不叫人装?”,景易接过画框。 林鼓:“这不是没想到这么沉么” “慢点,都多大年纪了自己不知道?”,景易笑:“我来” 景易扶着林鼓从凳子上下来,自己站上去:“偏不偏?怎么想起买画了” “再往左一点”,林鼓:“不是我买的,今天花窝跟着格窝他们去看画展,买了几幅画回来送你,我就给挂上” “嗯,格窝喜欢画画”,景易:“现在呢?” 林鼓:“位置刚好” 景易挂着画问:“这画格窝多少钱买的?” 林鼓:“三十万” 景易:“......” 三十万差点掉下去。 景易挂好画框下来了,无奈的笑:“林叔,你瞧瞧这些窝窝们,比我姐都能乱花钱” 林鼓笑。 景易左右看了看:“窝窝们呢?送完画就走了?” 林鼓:“下午就和浅亦包机去澳大利亚旅游了” “......”,景易气笑了。 林鼓安慰:“这不是前段时间浅亦带着两个窝窝参加节目得了冠军高兴么” 景易:“有奖品么?” 林鼓:“有的” 景易:“多少钱?” 林鼓:“一台冰箱” 景易:“......” 景易:“林叔,告诉那几个窝窝们,以后什么画都不许买” “知道了”,林鼓笑:“对了,花窝让我向你要朵花儿” 景易:“花窝喜欢什么花?我买给她” “不用买”,林鼓说:“她说你床上的那个就行,她好久都没见过了” 景易:“我床上?” 林鼓:“嗯,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也是今天送来的” 景易走去卧室,打开门,愣了一下: “这床,是怎么回事?” 偌大卧室内放置着一张大床,床的周围装有上百朵红色盛开中的花,而床头,刻着他的照片, 彩色的。 ☆、第10章 已经九点四十五,同学们纷纷回闲云野鹤准备休息,虽然没有太多刻板规则,但需要按时就寝,天秤座定点熄灯。 走到那条幽暗的小黑路时,焉可踩了简一苒好几脚,简一苒也没抱怨。 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但焉可和简一苒一起住。 指纹打卡回到房间,简一苒立刻开了灯又拉上窗帘,焉可这才走进去放下书包,坐到自己的床上说: “我一个人去多远都行,很多事要是自己做也可以,可你一在,我就矫情了”,简一苒没说话,转过身来看她。 焉可:“什么?” 简一苒还是没说话,盯着她身后直勾勾的瞅,目光没有聚焦,表情也是僵硬的。 焉可后背挺直,提了声音:“简一苒,你别吓我...” 简一苒怔怔的看着白色墙面,焉可开始后背发凉,在简一苒憋不住笑了时,焉可抄起枕头就朝她甩了过去。 简一苒顺势倒在自己床上,边笑边说:“可姐,你还是可劲儿矫情吧” - 老地方人的全名都很长,十几个字的不少,称呼也是很别致的特色,对越是亲近的人和喜欢的人称呼对方时的名字就越短,比如掐头去尾直接的叫,就代表我很喜欢你这个人,常用于关系很好的朋友,单字就更亲近了,常常是家人之间的称呼。 而最亲近的称呼是在名字后面加一个字,分为别长、亦、窝。 年纪大些的或者对长者称呼,用长。 孩子或者称呼孩子,用窝。 年轻人的平辈间,习惯用亦。 老地方的很多人都叫他易亦或者易窝。 而那群孩子们,为了表达他们的特别喜欢,都叫他易窝窝。 除了称呼之外,老地方还有很多特色的文化、产物,其中就比如这花。 “都说这花可以守住灵魂,我特意叫人从老地方运过去的”,花窝的妈妈芬长说:“你放心,零花的一个特点就是根茎的蓄水能力特别强,能活好久呢,等我去了再给你换新的。” 景易拿着电话:“这花都快绝种了吧,再说,我一个男生床边绕满花是怎么回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芬长:“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们也都怕” “没有宁不宁可”,景易苦笑:“芬长,封建迷信不可要啊” “什么封建迷信,你看祁裕不就是这样让他爸爸重新活过来的吗?”,芬长:“我知道你不信,但这花也不影响你什么,你就当做给我们吃个定心丸行不?” “我...”,景易叹口气,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挂断电话,景易还不能睡,他今天打算在Y区闭馆后检查一下游戏闯关情况,重置、新增或删减游戏。 来到一层,灯还亮着,景易:“还有客人?” 温渠笑:“就是那三个学生,你想刺激他们回去好好学习,他们却被刺激的非得过一关不可,不然不走。” “还挺执着”,景易也笑:“我进去看看” 推开门,龙一看见景易愣了下:“你怎么来了,店大欺客啊你” 景易在游戏室的沙发上坐下:“你们玩,我看看” 龙二:“你也不知道答案?” “我知道”,景易:“我就是想看看差生的脑回路都什么样” 龙一:“...卧槽?” 景易靠在椅背上:“别骂人,专心玩” 他说话的态度还挺好,龙一瞅了他几眼,继续手上的游戏。 室内一共有三个屏幕,恰好他们三人一人一个。 龙一的屏幕上是一堆字母,A, B, C, F, U, E, N, L等等数十个,游戏规则是连接两个字母进行消除,至于消除的规则,题干没说,很显然并不是相同字母间进行消除。 景易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胡乱的牵线,C牵F,不行。 E牵N不行。 F牵E,过了。 N牵L,不行。 C牵U,过了。 已经有两个消除成功,到这儿对规则总该有些想法了。 龙一停下来思考,景易盯紧他的表情,心里暗暗提示:“对,别顾着莽闯,仔细想想,F和E有什么特别的关系,C和U又有什么关系,你已经高中了,肯定见过的...” 龙一一拍脑袋,顿悟,景易笑,他找到办法了。 景易坐直,看着他手指按到A,拖到另一个A上,不行。 拖到B上,不行。 手指继续按A,又拖到C上,过了。 景易:“......” 他是找到方法了, 遍历法。 景易坐不住了,刚要起来时电话响了,还是芬长。 “易窝”,芬长:“刚有件事忘了和你说” 景易:“嗯,你说” 芬长:“你不信我知道,我说了你就当做随便听听” “嗯”,景易无奈的笑,已经猜到几分。 芬长:“因为担心嘛,我就托人去问这儿的长者,本来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反而得到另一个消息” 景易一边看着龙一使用遍历法一个个的拖拽字母,一边听芬长说: “长者说,你命中有一个佳人” 景易:“什么人?” “就是一个女生”,芬长笑:“她呢,有能力预见你未来会发生的危险” “.....”,景易:“怎么预见?” “这个长者倒是没细说,可能就是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或者做个梦?”,芬长:“反正是可以预见的。” “所以,如果你能知道她是谁,让她告诉你预见的危险是什么,你就可以避开了,并且长者还说,这个女生...” 芬长笑:“说她温柔可爱,小鸟依人,是你未来的爱人” 景易:“......” “越说越离谱”,景易半个字没信:“芬长,你这是鼓励未成年早恋啊” “我没有这个意思”,芬长:“我没叫你现在就恋爱,但你可以先找到她,然后预定上嘛,等十八岁以后再谈恋爱,反正你们是注定的一对儿” 景易:“......”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芬长:“所以我去帮你去找这个女生” 被不好意思的景易:“你想怎么找?” 芬长:“就比如寻人启事,广播,互联网,电视” “内容呢”,景易:“问有谁做梦梦到我被害了?如果有的话,请拨打屏幕下方的电话,因为你要嫁给他?” 芬长笑:“也不是不行” “不行”,景易气笑了:“芬长,别信这些东西” “有精力就快点把你那边的事解决了过来。” “嗯,我就快过去了”,芬长:“不过这事儿你也上上心,不能全信,也别不信” 屏幕上数十个字母,按照龙一的这种拖拽方式他能拖到后半夜,景易忍不了了,站起来:“我知道了芬长,要是真有姑娘天天梦见我,我就把她娶了,行不?” 芬长笑:“我看行” 景易也笑:“我看你该睡了,这都几点了” 芬长:“嗯,你也早点睡” 景易挂了电话,走过去握上龙一的手腕:“行了,别拖了,拖到后半夜去了” 龙一:“但我肯定能过关” “是,你能”,景易:“我实在是低估了你们的脑回路,早知道你还能想到遍历法,我当初就设定个前提条件,只能拖拽二十步。” 已经拖拽过八十三次的龙一:“......” 景易:“想过没有,配对成功的都有什么特点” “哪有什么特点”,龙一:“就比如这个E,和B能成,和H能成,和F还能成” “你给我背一遍元素周期表”,景易说。 龙一没反应过来:“啥?” 景易耐着性子:“化学元素周期表” 龙一:“咋背?” 景易:“......” “查!拿出手机现在就给我上网查!” 龙一:“...查就查呗,凶什么” 景易:“......” “我靠!”,龙一:“我知道了,这是按照元素周期表配对的,H和E是氢,B和E是铍,这游戏也太变态了吧!” 变态景易:“......” “照着图片给我连!” 很快,龙一在十五步之内结束配对连接,屏幕上显示‘恭喜闯关成功,获得宝盒一个’ 他点击宝盒,里面弹出一个金光闪闪的古剑,龙一:“这剑帅啊” 景易走去第二块屏幕,问龙二:“查完没呢?” 龙二:“快了” 龙二的屏幕上时一堆物品和一堆字母,物品有食盐、金刚石、铁锈或者气体氧气,二氧化碳等等。 他刚开始还以为是写出他们的英文,查了半天这些东西的英文都是什么,然后拼凑下面的字母,结果一个都不对。 刚刚经由他对龙一的提点,要是和化学相关的话那就不是因为字母,而是化学元素的成分。 迅速上网查,成功过关。 过关后他也得到一个宝盒,点开后里面是一个金光闪闪的钻石。 “卧槽”,龙二:“我的比你的贵,肯定更高级” 龙一:“我的古剑更高级” 景易:“......” 他差点把手机摔他们两个脸上:“仔细想想,为什么给你们这两个东西,这两个东西有什么特点” 龙一:“哦” 龙二:“哦” 景易去第三块屏幕问龙三:“总结出什么规律没?” 龙三的屏幕和他们的都不一样,他的屏幕上是一个长得很可爱的蓝色宠物叫Sky,规则是负责饲养。 右侧有很多的食物,Sky有喜怒,若是吃到喜欢的食物就会开心的让太阳变的更亮,若是吃到不喜欢的还会闪电下雨等等。 龙三说:“它喜欢吃小柿子,不喜欢吃香蕉,喜欢玩球,不喜欢踩跷跷板,喜欢...” “行了”,景易:“你让它下场雨” “哦”,龙三拖过去一个香蕉。 一场大雨过后,生气的不仅有Sky,还有龙一:“我靠,我这儿也下雨了,我的古剑都生锈了!” 龙二:“我的钻石没生锈,哈哈哈” 景易转头,两条龙迅速闭嘴。 景易:“现在想出怎么通过关么?” 龙一:“没有” 龙二:“没有” 龙三:“没有” 景易:“......” 景易对龙三说:“你再让它把温度升高” “哦”,龙三应了声,可是... “怎么升?” “太阳,太阳啊”,景易差点踹过去:“你不是说它高兴的时候会把太阳变亮么!” 龙三:“哦哦,对!” 景易:“先暂停” 龙三按下暂停键。 景易问三条龙:“现在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龙一:“不知道” 龙二:“不知道” 龙三:“不知道” “......”,景易觉得脑仁疼:“不知道就给我想,现在就想!” 龙一:“哦” 龙二:“哦” 龙三:“哦” 景易开始疯狂提示:“看看那把剑为什么生锈了,什么材质的会生锈,生成的锈又是什么?” “金刚石呢,和锈同时出现会怎样,再加上高温呢” 两分钟后,景易:“想出来什么没?” 龙一看龙二,龙二看龙三,龙三:“没有” 景易:“......” “我不想理你们了”,景易转身就走。 龙二立马拉上他的袖子,特别委屈:“可我真不知道啊,知道我就说了,我没骗你” 景易:“......” “查完就忘”,景易问龙二:“刚刚你不是查了么,铁锈的化学成分主要是什么,金刚石的化学元素主要是什么,高温的条件下反应会生成什么?” 龙二:“...我现在就查!” 龙二握着手机:“铁锈主要成分Fe2O3,金刚石是C,高温条件下会生成Fe和CO2,化学反应方程式是3C+2Fe2O3=(高温)4Fe+3CO2。” 说着,龙二按下继续按钮,高温过后,龙一:“我古剑上的锈没了!” 龙三:“我屏幕上出现个选择题,选择古剑还是装有CO2的气体罐?” 龙一:“必须我古剑!” 景易踹了他一脚:“游戏目的是什么?” 龙一躲他三米远:“通关啊,上楼啊” 景易:“你仔细给我看看化学方程式二氧化碳后面还有个什么?” 龙一看着手机:“箭、箭头” 景易:“箭头往哪儿指的?” “上,...上面?”,龙一:“卧槽,我知道了!选气体罐,让二氧化碳带我们飞!” 龙三选择气体罐,屏幕显示,恭喜闯关成功。 景易叹口气,教三条龙闯关比他设计这游戏都费劲。 三条龙欢呼雀跃:“我们去二楼!” 景易挡住:“别玩了,我要睡觉” 三条龙:“我们找到感觉了,不用你了” “我不是要陪你们,我是要关店了,我要睡觉”,景易:“还有,二楼不考化学,考数学” 三条龙:“......” - 三条龙出了Y区大楼,龙一:“什么玩意儿,游戏就是游戏,考试就是考试” 龙二:“这游戏一点儿也没有三年前的好玩,三年前第一关这三个屏幕都是什么来着?” “我记得”,龙三:“是碎尸万段,掏心掏肺,丧尸围城,VR系列动画效果特别逼真,贼爽” “好玩是好玩,不过”,龙一:“操,就是会做噩梦” 龙三:“...嗯” 龙二:“这游戏这么变态,咱明天还来吗?” 龙一:“来啊” 龙三:“来啊” “不过”,龙三边走边问:“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人是谁?他说游戏是他设计的,可我记得Y区是黑少爷的吧?” 龙二:“黑少爷是谁?” “据传黑少爷打架特别狠,因为只在黑天出现,所以得名黑少爷”,龙三:“会不会...就是他?” “不是他”,龙一说:“我三年前见过Y区的老板一面,不是他,不是他” “那小子,操,比他么他凶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类似的化学梗在隔壁完结文《次声波女孩儿》中要玩的更正经些,指路"庄园·神偷"副本。 文案1: 席瑾:我有一个霸道的男朋友,她不许我和陌生人说话,不许我离他百米之外,还要控制我能听到的声音。 蓝衍:瑾,我不希望你一直开心,我想带你去天涯海角。 文案2: 他这辈子所有的谎话,都与她有关。 她所看到的世界,由他亲手勾勒。 ☆、第11章 焉可晚上又梦到了花床同桌,他似乎受了伤在昏迷,紧闭双眼,她慢慢走过去,他突然间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焉可半夜惊醒后怎么都睡不着,一闭上眼都是景易。 捂了一被子的汗天亮后又困又烦躁,起床去后花园绕着幽静的小路跑步。 焉可从小就是一个娇养的大小姐,生活上被宠着不说,也不喜欢流汗,这有一半也是因为傅霖,因为傅霖也不喜欢运动,还喜欢赖床。 后来焉一录实在是看不过去早饭都做好了人还没起来,他就开始每天带着她们去晨跑,必须跑足一个小时。 有时候傅霖和他撒撒娇也就糊弄过去了,可是焉可的撒娇, 基本不怎么好用。 在学校时焉可会拽着简一苒一起跑,但简一苒也起不来,焉可就把她踹起来,后来简一苒也实在是可怜,焉可就允许她一周动两次。 焉可从闲云野鹤出来,一身运动装,后花园的景色很美,绿化覆盖率极高,清晨一个人都没有,倒是有点可惜了美景,有时间一定要画下来。 首先做热身运动,扭腰,扭膝盖,活动手臂和脖子。 感觉舒展开了以后,开始正式跑步。 景易走到后花园的围墙外,走到门边拿手手机点开‘Monitoring’,哒的一声门开了,刚要进去脚步顿住,园内有个人,在晨跑。 透过疏影斜斜,景易笑了,原来是他同桌。 景易倚在墙边看着她,没有伪装,不必防备,他的眼中逐渐又流露出那日简一苒看不懂的目光,认真的,诚挚的, 好像久别重逢, 又好像,浓郁思念。 * 焉可运动完回房间洗完澡吹完头发,给施冽发条信息: 【早,我都去跑完步了,你是不是还没起?】 【赖着吧,—猪】 然后把身边正在赖床的另一只猪,简一苒拽起来。 简一苒迷迷糊糊的去洗漱。 二十分钟以后, 焉可:“收拾好了?收拾好了走” 简一苒:“等等,我穿个袜子。穿完了,我们走吧!” 焉可:“嗯” 简一苒:“等等,我换个鞋。好了,我们走吧!” 焉可:“嗯” 简一苒:“再等一下,我数学书没了!哦,没昨天没拿出来,走吧!” 焉可:“嗯” 简一苒:“我钥匙呢?” 焉可:“你别去了。” 简一苒:“这回真好了,走!” “不行,再开一下门,蛋糕忘带了!” 焉可:“.......” 拿完蛋糕她却出不来了,焉可把门挡住,两个小姑娘推搡着门闹了半天才去上课,险些迟到。 - 教室前面是一位律师,但今天不是职业分享,而是法学课,律师在讲如何区分婚前和婚后财产,结婚后若对方出轨或者家暴要如何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最大化的维护自己的利益。 焉可坐在最后一排,啧了一声,一群都还没成年的小屁孩,倒是听的津津有味。 一听老师念法律条文她就想睡觉,一趴下她就看见她同桌,一看见她同桌她就想起来昨晚就是因为他半宿没睡着。 听说他开学后也会去H校,那岂不是每天都要见到他了? 不行,焉可出去给焉一录打电话。 她开学第一天闹了那么一场焉一录不闻不问,没想到那之后的第一个电话还是她打给他的。 电话是焉一录的助理接的,男性。 焉一录身边的助理全是男人,这是傅霖在时就有的习惯,傅霖不在了,这一点一直未变。 “焉可小姐,你爸爸在开会,现在不方便接电话”,魏颂说。 焉可:“这才几点他就开会?” “是和美国时区那边的早会,你爸爸两个小时前就来了”,魏颂:“有什么事要不你和我说?或者等你爸爸开完会我让他给你打回去” 焉可:“那你让他给我回电话吧” “行,哎等等,办公室门开了”,魏颂笑着说:“你爸爸的工作效率常让我估算不好他的会议时间” 焉可笑了下,没说话。 十秒钟的空档,焉可听到了焉一录的声音:“什么事,你说” 隔着话筒焉可就能想象到他一身西装的理性模样:“我不是来和你开会的” 焉一录顿了下,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放下手里的文件也让自己的语气放松下来:“嗯,可可,早” 焉可:“我考察过了,我不想在这上学也不想转学” 一句话又把焉一录打回原形:“理由?” 焉可:“我在这儿学不好” 焉一录:“那是本市成绩最好的私立学校” 焉可:“这里没有我之前的学校好” 焉一录:“用我告诉你你上学期的期末排名?” 焉可:“......” 焉可:“我不喜欢现在的同桌” “喜欢之前的?”,焉一录:“他是施冽” 焉可:“......” 焉可:“我就是想回去” 焉一录:“你想回去找他?” 焉可:“和他没关系” “你的决定和他没关系”,焉一录:“但我的决定和他有关系,你成年之前,我不会允许你和他在一起,包括在一所学校读书。” 焉可:“你在用你监护人的权利限制我的自由” “你很清楚”,焉一录:“就是这样” 她怎么忘了,焉一录一直都是辩口利辞,焉可:“你从来都不会这么和妈妈说话” 焉一录没回答。 焉可以为他想起了那日在家吵架,说:“这次是我提的” 半晌,焉一录:“是,我从不会” 焉可:“那你凭什么事事顺着她,对我就这么刻板严格” 焉一录又停顿了下,然后说:“可可,因为她是我的爱人,而你是我的女儿” “丈夫的职责是爱护,而作为父亲还有管教”,焉一录:“我要忙了,你尽快调整好心态好好读书。” 电话被挂断,焉可拿着手机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办公室内的焉一录好半天才重新集中注意力。 - 焉可重新回到教室,把头转向门的一边,开始补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直到化学老师进来:“这节课答疑,大家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都回来了吧?迟到的要罚写” 焉可睡觉窝了半天,想伸个懒腰,身子往后仰,把腿往前座椅子腿上搭,随着一阵风带动空气流动,一句“是老蒋”夹杂着加快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几乎在耳边时戛然而止。 焉可转头,那句‘从前门滚进来’还没说出口,一张好看的脸在她面前无限放大。 想占有她的男人一手撑着她的书桌一手扶着她的椅子,手臂的力已经用了,弯着腰脚却没跳起来。 想也不想用想就能知道上周他没有同桌时是怎么回座位的。 景易愣了一下, 忘了, 她已经回来了。 焉可迅速向后仰了一下躲开,想抬脚就踹,可脚因为搭在了前座的椅子腿上一下子竟没抽回来。 景易起身,放弃从后门进从楼道里走去前门。 上课铃响后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右手拇指指腹抹过嘴角: “...差点亲上”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但坐在门边的焉可还是听见了,看着他欠揍的背影她差点把书砸过去, 操,今晚不知道又要梦到他什么了。 为了离他远点儿, 焉可又翘了课。 打车来到市内的画廊,经理抱歉的对她说:“焉小姐,实在不好意思,今天画展也被包场了。” 焉可:“多久?” 经理:“还是一下午,也还是上次那几个孩子” 两次都扑了空的焉可:“他们天天来?” 经理:“最近是的” 焉可:“我知道了” 焉可退而求其次选了别家的画廊包场,在那儿待了一整个下午,当全世界都安静下来时,她的心头只有一个人,傅霖。 傅霖作画有自己的风格,她极少画树,但会用尽心思画好一片叶或者画下整个天地景色。 她极少画人,但会精心描绘一双眸或者画出一座城。 她的画风是细腻的,是壮阔的,没有中间值。 焉可的画风继承了她,性格也随了她的画风。 面前的画上有两只鸟,一只年迈待在窝里飞不动,另一只年轻健壮,但瞳孔是白色的,它看不见。 年轻的鸟嘴里叼着一团什么东西,正要喂给年迈的鸟。 焉可问:“那团是什么?” 画廊经理见她感兴趣过来介绍说:“那是粪团” 焉可:“嗯?” 画廊经理说:“画家在表达一个很感人的故事” “幼鸟出生后看不见,老鸟抓来虫子哺育它,日日照顾” “可终有一日老鸟年迈,飞不动了,幼鸟必须勇敢,反过来照顾它” “但幼鸟看不见,误以为粪团是虫子喂给老鸟,老鸟看着自己的孩子,还是张开了嘴” “鸟兽尚且如此,何况我们人类,可怜天下父母心”,画廊经理感叹说。 焉可看着画半晌,说:“这幅画我买了” 画廊经理笑:“焉小姐,你一定很孝顺。” “你倒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焉可笑:“帮我拿个画笔来” 画廊经理没明白她的意图,但很快去取了画笔,直到他看见焉可在画上加的的两笔,忍不住说:“焉小姐,这么改...不好吧” 焉可:“这画已经是我的了” 画廊经理张了张嘴,把话咽了回去。 焉可画完了,说:“把画打包,帮我寄走” “好的”,画廊经理:“收件人就写你的名字?” “不是我的”,焉可:“焉一录” 画廊经理去打包画了,一边打包一边叹气,还吩咐助理:“要是这幅画的画家问起,你就说...” “就说...” “画被盗窃了” 助理不明所以:“为什么?” 画廊经理:“你自己看” 助理拿过画,仔细看了看,说:“这画的挺好看啊” “小鸟有眼睛了,还在笑呢” 反过味儿的助理:“......” ☆、第12章 焉可今天不太幸运,从校外回来的时候正好被院门口的大爷逮到,还被叫来了老师。 “实在不好意思,大爷”,姜迎迎:“你看我,忘记给这孩子开假条了” “你知道啊”,大爷:“那这孩子就和我说呗,我又不是不讲理” 姜迎迎:“就是,这孩子就是太害羞了” 焉可:“......” 害羞的焉可没理他们,绕过姜迎迎进了学院,姜迎迎追上来:“今天又去哪儿了?” 焉可:“告诉你你陪我去?” 姜迎迎笑:“也不是没可能” 焉可站住转头:“我说什么都行?” 姜迎迎:“你说说看” 焉可:“我想换队” 姜迎迎:“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焉可:“我不喜欢现在的同桌” 姜迎迎:“我给你换个座位” 焉可:“我不想换座位” 姜迎迎:“那我让景易换” “我也不想他坐在我前面的任何位置”,不讲理的潇洒小姐直言道:“我希望他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里” “这刚两天”,姜迎迎问:“你们吵架了?” 焉可:“没有” 姜迎迎:“那是为什么?” 焉可没说话。 姜迎迎:“说实话,焉可同学,你是不喜欢你的同桌还是不喜欢我?” 焉可:“我连你教什么的都不知道” 姜迎迎笑着又叹口气:“我告诉过你,我不是老师,是院长助理” 焉可:“哦” 姜迎迎摆明不想给她转,焉可走了,姜迎迎拦住她:“去哪儿?天秤座在那边” 焉可不想看见花床男:“我想回去睡觉” “焉可同学”,姜迎迎:“现在是上课时间” “我知道”,焉可:“所以你可以联系我家长,劝他让我离开” 姜迎迎:“你想走,但是你家长不同意是吧?” 焉可:“嗯” 姜迎迎笑:“你倒是诚实” 焉可没再和她聊,绕过她走,姜迎迎握上她的手腕,焉可用格斗课上学过的反拧挣脱再一推。 出乎意料的,姜迎迎极轻松的用巧劲儿化了她的力,重新握上她的手腕绕过手背,手肘被反拧压制。 焉可:“......” “听索简说,她有一次上课问每位学生都掌握了什么技能”,姜迎迎:“有的学生说擅长前踢,有的学生答擅长侧踹,还有的擅长后旋踢,你当时说你擅长...” “花钱找人帮你踢?” 焉可:“......” “放心,我没有故意去打探你的隐私”,姜迎迎:“只是以前半工半读时我曾教过格斗,索简是我带过的一个徒弟” 焉可:“......” “按照我们圈里习惯性的叫法,你应该是我的...”,姜迎迎:“徒孙?” 焉可:“......” 姜迎迎笑:“不过现在你也是我队的学生,还是叫我老师就行,不用叫师公” “......”,焉可:“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多?” “好像是”,姜迎迎:“那你是不是现在应该去上课?” 手臂被拧着,焉可:“我能说不么?” “你学艺不精”,姜迎迎:“好像不行” 焉可手腕用了些力,然后她发现... 她拧不过她。 - 焉可被押着回到天秤座,姜迎迎没带她回称里,而是来到六楼的一个会议室,会议室里没桌子没椅子,所有学生在垫子上席地而坐,位置看样子是按照称里的位置来的,因为只有她同桌旁的垫子上没人。 姜迎迎把焉可送过去,按着她坐下,焉可往起站,又被按着肩膀按了下去。 焉可:“......” 学生两两一组,正在面对面,姜迎迎问景易:“这节什么内容?” 景易:“催眠师的分享课,教我们怎么催眠” 姜迎迎:“现在在做什么?” “刚教了些技巧”,景易:“两两一组,在给对方催眠” 姜迎迎:“嗯,那你给她催吧” 景易看了看焉可,应声好,然后他看着焉可说:“放轻松” 焉可:“......” 焉可想跑,又被姜迎迎一掌给按了回去。 对面是想催眠她然后把她绑到花床上去的公子哥儿,旁边是把她押回来她还打不过的...师公。 潇洒小姐突然潇洒不起来了,甚至觉得现在的自己, 弱小, 可怜, 又... 操。 - 焉可在天秤座一楼画画,今天画的是世界尽头的海上小邮局,刚画没一会儿就听见旁边“砰” “砰”的声音,一下比一下响。 焉可:“你干什么呢?” “核桃,你吃不吃?”,田一麟站在吧台旁,吧台的一个木盒上放着一个核桃,他的对面是机器人小闲,小闲的拳头攥起来,刚劲有力,一下一下的给他砸。 “不吃”,焉可继续画画。 田一麟指挥小闲继续砸,但因为核桃边缘很滑,小闲毕竟没有人的掌控力,砰的一声,核桃弹飞越过田一麟,方向不偏不倚直线砸到焉可的调色盘里,黄色的染料溅到她的画上。 无法挽救的量。 田一麟:“......” 焉可:“......” 焉可抬头:“你他妈换个东西吃不行?” 田一麟向后躲了下:“我家做核桃加工品的,每次新换货源他们就让我尝,我不想吃,可我姥说这东西对脑子好,非得让我吃...” “你...”,焉可想想问了句:“你姥也小气么?” 田一麟:“啊?” “胳膊卸下来”,焉可放下画笔。 田一麟又向后退了点:“啊?” “AI的胳膊”,焉可:“胳膊卸下来我给你砸” 田一麟笑了:“不用” 焉可拿起画笔,上面沾满染料:“你拿不拿?” 田一麟:“......” “小闲,不好意思啊”,田一麟先说了句然后把它胳膊卸了下来,过来递给焉可。 AI小闲机械的声音应:“不-客-气” 焉可:“往桌上放个核头” 怎么能让个姑娘给他砸核桃,田一麟:“真不用,我自己砸就行” “你放不放?”,焉可握着条胳膊:“不放核头脑袋放过来也行” “......”,田一麟乐了,把核桃放到桌子上:“谢啦” 手起锤落,核桃被砸个稀碎。 田一麟收起来:“可姐,劲儿小点就行” 焉可收了些力,又砸一个,这次刚好分成两瓣,田一麟:“专业啊,可姐” “......”,焉可忍着脾气没砸他。 叮的一声,田一麟转头,看见夏知了从微波炉里拿出刚热好的牛奶,田一麟对断臂AI小闲说:“帮我给小矮子送个核桃” 断臂小闲过来了,伸手来捧,虽然右手臂没了但是能看出他动的姿势,他说:“小矮子,无法识别” 田一麟:“夏知了” 小闲:“好的” 小闲滑动着滚轮把核桃给夏知了送过去,夏知了从他手里接过,看着田一麟正等着她说谢谢的表情:“你再管我叫小矮子,我把这杯牛奶倒你身上” 田一麟:“......” 夏知了:“谢谢小闲” 小闲:“不-客-气” 焉可看着夏知了潇洒离开的背影,笑了,她喜欢这个姑娘。 砸完手里的核桃,田一麟去吧台拿容器来装,可看见吧台上的木盒子时一愣:“这盒子上怎么有个坑?” 小闲回答说:“这是刚刚砸核桃的副作用” 田一麟:“......” 田一麟把盒子打开,里面装的是一架微型钢琴,他随手按了个白建,出声了,是好的:“这是谁的?” 小闲:“景易的” 田一麟:“......” 景易成绩好,笑起来也好看,田一麟不怕他,可是,他家门口的两个保镖非常吓人。 田一麟摆脱责任:“这是你砸的” “是的”,小闲:“是你让我砸的” 田一麟:“......” 说话间,景易和向行来到一楼,田一麟立马抽出一张餐巾纸盖上,觉得不够把整个纸抽都压上。 向行看见小闲:“卧槽,小闲你胳膊呢?” 小闲:“被- 拆 -了” 向行:“谁这么丧尽天良?” 刚说完他就看见焉可挥了下那条胳膊,向行拍拍小闲的脑袋:“你用途还挺多的” 景易忍不住笑了下。 - 卫生间, 简一苒把水流放到最大,接一捧扑到脸上尤其是右上角的眉毛上。 上午催眠师给焉可那一队分享之后来给他们队分享,他们因为没有同桌,所以前后桌一组。 她先催眠的卷毛,道具用的是自己的手链,那上面有一个珠,结果卷毛真的睡着了,简一苒兴奋的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悄悄抬手叫老师。 结果刚一转头,向行凑过来嗷的一嗓子,差点把她吓死。 后来卷毛催眠她,用的一支毛笔,她刚被吓的心砰砰跳,一点儿也不困,卷毛: “你配合一下” 简一苒:“可是我不困啊” 卷毛:“你假装困一下呗?” 简一苒:“我不” 卷毛:“困一下呗?” 简一苒:“我不” 卷毛:“求求你了” 简一苒:“......” 卷毛:“行不行?” 简一苒:“...行吧” 卷毛笑了,用他的毛笔在她眼前晃,晃了两下简一苒就配合的闭上眼睛,可眉毛上传来软软腻腻的感觉,睁开眼,卷毛憋不住的乐,他的毛笔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蘸的墨水,全画她脸上去了。 全班哄笑。 她已经连续洗了两个课间,特别难洗还洗不干净,右边眉毛比左边的粗了一大圈。 因为这事儿卷毛被郭洋叫走了,可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时不时看着她笑。 一点也没收敛。 不过这事儿她不能告诉焉可,焉可一定会去找卷毛算账,那样焉叔叔就更生气了。 所以当去吃晚饭焉可问她眉毛是怎么一回事时,她说: “早上眉毛化重了,两边不一样。” 焉可:“早上我怎么没看出来。” 简一苒:“你什么时候注意我化没化妆了?” 焉可:“所以你为了化眉毛,特意把腮红擦了?” 简一苒:“......” 焉可:“有人欺负你?” 简一苒:“......” 焉可停住,转过身叫她的名:“简一苒” 简一苒想了下,认真的说:“可,我想自己解决。” 她说的真诚,像决定不再吃妈妈送到嘴里的毛毛虫自己终于要开始外飞觅食的幼鸟一样。 可是焉可却愣了一下, “...卧槽?” 焉可:“真有人欺负你?” 简一苒:“......” 简一苒说:“可儿,我真的可以自己处理” “我处理不了再找你,行不行?” 焉可半天没说话,又看着她的眉毛一会儿,才压了声音:“吃饭去吧” 闲云野鹤, 简一苒和焉可拿着餐盘打完饭以后找座位,右手边再往里走不远处就有几个空位,简一苒的脚步已经往那边迈了,可她突然看到同在那边吃饭的卷毛和焉可的同桌。 她立刻转身往反方向走,对正在从公共消毒柜里拿出两双筷子的焉可说:“可儿,我们去窗边坐吧。” 焉可端着自己的餐盘跟着她去窗边的座位坐了,把筷子递给她一双。 简一苒这顿饭吃得心不在焉,除了卷毛还有和他一起吃饭的人,他们看上去是非常好的朋友,而昨天中午,门外的那两个保镖看起来非常不好惹。 简一苒:“可儿,你知道你同桌为什么一直带着两个保镖吗?” 焉可:“不知道” 简一苒环顾四周没发现眼熟的人,说:“我听说我们队女同学说你同桌从小是在国外长大的,才回来,你说...” 简一苒又凑过去点儿:“会不会他家在外国有什么黑色势力,混黑道儿的那种?然后他是某一个帮派的太子爷,唯一的继承者也是其他帮派最忌惮的人,所有其他帮派的都想暗杀他?” 焉可瞅着她像瞅个傻逼似的没说话,简一苒以为她不懂,说:“国外不是有什么黑手党之类的嘛...” 焉可:“黑什么东西?” 简一苒:“黑手党” 焉可:“你见过?” “没有”,简一苒说:“可书上不都这么说吗?” 焉可:“你他妈成天看的什么书?” 简一苒:“......” 低头,塞饭。 “我问你呢”,焉可:“看的什么书?” 简一苒:“我错...” 焉可:“也借我看看” 简一苒:“......” 两个小姑娘像傻子似的乐半天。 简一苒笑完又开始猜:“我觉得再或者就是他家里太有钱了,他家人担心他被绑架,于是就雇两个人成天保护着。” 焉可:“那不是有钱,那是有病。” 简一苒:“那你说他家的保镖不会主动打人吧,他们也应该讲道理的吧?” “并且是不是他们只会帮给他们付工资的人?他们应该不会谁的事都管吧?那应该算额外工作了。” 焉可:“你操心操上瘾了?” “赶紧吃饭。” 简一苒:“哦” 看着简一苒重新埋头吃饭,焉可侧头看向食堂右边的位置,卷毛是背对她坐的,一边吃饭一边在说着什么,景易听着,偶尔附和一声,偶尔会被他说笑。 似乎察觉到有人看自己,景易朝焉可这边看过来,焉可没避开,也没打招呼,就这么用自然时疏离的目光和他对视了几秒。 转过头, 压下想起噩梦时的心悸, 目光重新落到了正低头吃饭的简一苒的眉毛上。 _ 吃完饭回去焉可继续在天秤座一楼画画,不知道花床男干什么去了,焉可只希望他没去种花。 看见田一麟拿了本书往楼上走,焉可叫住他:“你有卷毛的电话号么?” 田一麟:“谁?” 焉可:“经常和花,和景易在一起的那个” 田一麟明白了:“哦—,向行啊” 他走过来:“他和课代表关系最好了,你怎么不问他要?” 管他要? 她不敢看他, 要是敢看他的话, 她想连他一起揍。 田一麟突然想起这对儿同桌相处的不是很愉快:“我没有,但我给你问问” “嗯,谢了”,焉可想起什么:“你为什么叫他课代表?” “因为第一节答疑课上,他就答出来一个数学老师都不会的问题”,田一麟:“咱加个微信吧,问到了我直接发你” “嗯”,焉可调出微信二维码把手机递过去。 过了会儿简一苒过来了,焉可画画她就在她旁边玩手机,玩着玩着又饿了,去找AI 小云给她做冰淇淋。 没一会儿拿着桶冰淇淋回来,简一苒:“可儿,吃不吃?” 焉可满手的染料:“不吃” 简一苒吃了口,诱惑她:“非常好吃,你真的不吃?” 焉可转头,看着简一苒的那张娃娃脸,突然想起什么:“简一苒” 简一苒笑:“你想吃了是不?” “不是”,焉可:“我假期怎么不见你学习?” 简一苒一口冰淇淋塞嘴里:“...啊?” 焉可:“你假期作业写完了?” 简一苒:“......” “别咬勺,拿下去”,焉可:“你上学期期末考试多少分?” 简一苒慢吞吞的没说话。 焉可问:“总分多少?” 简一苒:“比你高” 焉可:“......” “和我比什么,你有没有点出息了”,焉可:“是多少?” 简一苒:“总分...不记得了” 焉可:“数学多少?” 简一苒:“...八十五” 焉可:“总分一百?” 简一苒瞄了焉可手里的画笔一眼:“...一百五” 焉可:“......” 焉可叹口气,转个身:“你去图书馆把高二的数学书拿过来” 简一苒叼着勺:“为什么?” 焉可踹了下她的椅子:“现在就去” 简一苒跑了。 五分钟后,简一苒把数学书拿回来给焉可,焉可:“打开” 简一苒打开了。 焉可脚下勾住她的椅子腿,把人拽过来,又递给她一个本和一支笔:“给我抄” 简一苒:“......” 简一苒:“为什么?” 焉可:“八十五分也好意思问为什么?” 简一苒:“......” 简一苒:“那你怎么不抄?” “简一苒”,焉可:“我有家产继承” 简一苒:“......” 简一苒家境殷实,但总不比焉可家壕。 简一苒低头刚要动笔,她说:“可儿,这是数学。” 焉可:“那也抄” 简一苒小声嘀咕:“有抄语文和英语的,哪有抄数学书的啊。” 焉可:“简一苒,我中考成绩比你高了两百分” 简一苒:“那也不代表...” 焉可:“你再说我踹你啊” 简一苒:“可姐,我抄” 焉可:“把翘舌音给我卷明白了。” “吃屋嗷,抄”,简一苒仰着头笑。 焉可转过头去画画,简一苒还在念着:“吃屋嗷,吃屋嗷,嗷——” 焉可没忍住笑了:“你是不是傻” 说完随手拿起手机给施冽发了条信息: 【吃呜嗷】 【哈哈哈哈】 施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打起来呀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简一苒就被焉可拽着起来,简一苒眼皮都睁不开:“可,我还没醒” 焉可已经穿戴完毕扯开她身上的被子:“去跑步,你昨晚吃那么大桶冰淇淋” 简一苒用腿压着,手臂也紧抱着:“我明天再去,今天睡。” 焉可:“明天睡,今天去” 简一苒:“我不” 简一苒在床上滚了半圈,索性用身体直接压着被子,焉可没拽动,把被子一扔,想起以前焉一录叫她起床时的办法:“简一苒,三个数,再不起我浇花儿了啊” 简一苒:“......” 一大早上,她怎么就这么,冷酷。 于是晚出早归的景易今天早上又被堵在门外,看着他同桌带着闺蜜跑步。 简一苒不想跑,焉可就去挠她的痒,闹了一会儿闹不动了焉可才放了她。 简一苒坐在石凳上看着焉可跑,给她加油: “可姐,你最棒!” “可姐,再来一圈!” 门口的景易:“......” - 向行推开展览室的门,今天据说是一位建筑师的分享课,可展览室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人哪去了”,向行喊了一嗓子:“有人在吗?” 展览室的广播突然响起:“请向行同学坐到位置上” 有人在监控他? “这是什么内容”,向行念叨着,走过去坐到展览厅内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向行:“现在呢?” 广播:“现在正式开始上课,请打你自己一巴掌” 向行:“......” 向行:“什么?” 广播:“现在,打你自己一巴掌” 哪有这样的课?向行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站起来,对着空荡荡的展览厅,笑着喊:“最好别让我抓到你” 他出了展览厅立马去找控制室。 走了好几间,向行有些记不清了,为什么每间长得都一模一样,并且只有最中央有一把椅子其余什么都没有。 寻常时这里总会有人,今天一个也没碰到,人都去哪里了?不会是一起耍他吧,今天不是愚人节也不是他生日啊。 向行:“找不到,不找了,都出来吧” 广播机械重复:“请你打你自己一巴掌” 向行:“......” “行”,向行又开始找,电梯莫名停止工作,他就用楼梯上下楼的跑,越跑越累,后背都要湿透了,玩笑的心情消失的彻底,他喊了一嗓子:“别他妈闹了,都给我出来!” 然而并没有任何人回答他,连广播都不再出声。 向行憋着一股火,继续一间间,一层层的找,却仿若陷入了无限循环,跑到最后他连自己在哪一层都不知道。 停下来休息,大口的喘着气,忽然,在楼道的尽头他看见一个男生,背对着他。 他面前是一个监视屏,他在里面看见了自己。 “终于让我抓到你了”,向行几乎是冲过去,抓上他的胳膊。 男生转身的瞬间向行怔住了,因为他发现这个男生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向行问:“你是谁?” 男生看着他笑:“我是你啊” 心头突然泛上恐惧,向行:“你他妈到底是谁?” 男生说:“我是向行” 向行:“你他妈是向行,那我呢?” 男生:“你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向行不想听他的废话气得一拳打下去,然而他什么都没碰到,但他发现消失的不是对面的人,而是他自己,他自己的胳膊刚刚变成了透明色。 对面的人笑着,诡异的。 展厅内突然涌出大批他熟悉的人,他们朝他走过来,他如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的跑过去:“你们快过来看看!” 这些人却对他视若无物,从他身边走过走到那个假向行前面, 和他有说有笑。 向行慌了,他冲过去拽着景易的胳膊说:“那不是我,不是我,我现在在这里!” 景易却听不见他说话,和假向行走了。 转头,对面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向行清楚的看着里面的自己,渐渐的消失。 他想抓住自己,他不能消失,他往镜子的方向跑, 跑着跑着他又停下,因为镜子里的自己... 变成了一只虫子。 他被吓坏了,开始往反方向跑,那面镜子和虫子却如影随形。 一直到他跌落在冰凉的地板上,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缓慢的走过来,是简一苒。 她走到他面前蹲下,对他说:“不好意思,我只学会了怎么开始催眠,但没有学好怎么结束。” “我没想过效果会这么好,你快点醒过来,我请你喝杯牛奶帮你安神。” “我们就算扯平了,行不行?” 她的话向行似懂非懂,然后看见她靠近他握上他的肩膀又说:“你点点头,然后就醒过来好不好?” 向行本能的点点头。 睁开眼额头都是汗,身处教室内,向行看到简一苒放了一杯牛奶在他的桌前,小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然后就走了。 向行:“......” 晚上两个队都有答疑课,上课之前焉可收到一条田一麟的微信: 【那是手工音乐盒?买不着吗?】 【必须得买到】 焉可:【???】 消息迅速被撤回,田一麟又发一条:【发错了,想发你向行手机号,131...】 焉可:【谢了】 田一麟:【有什么麻烦需要我帮忙吗?他挺不好惹的】 焉可:【没有】 过了会儿,田一麟:【你不会是暗恋他吧?】 卧槽,焉可往左前方踹了一脚。 复制号码发送好友申请,忽然又想到,音乐盒? 那日用来敲核桃的那个么。 - 向行把杯子里的牛奶喝尽,拽拽前桌简一苒的外套,说:“没了,还要” 简一苒叹口气,转头拿着牛奶桶又给他倒了一杯。 向行课桌里的手机震动,申请中有自己的名字,他点击同意,成为好友后发了信息过去:【你谁?】 放下手机,他又拽了拽前桌的袖子,一边喝牛奶一边说:“你吓到我了,你要安抚我脆弱的心灵” 简一苒:“......” 她后悔了,她该换个不上升心灵的办法,使用身体层面的报复。 焉可:【你他妈离你前桌远点】 手里又震,向行看到微信内容时扯着简一苒校服袖子的手顿住,但也没收回来:【你简一苒什么人?】 焉可:【她我的人】 看着手机屏幕两秒,向行手上又拽,简一苒转过头,无奈的说:“我错了行不行?” 向行:“你有男朋友?” 简一苒愣了下,惊:“你被吓成神经病了啊” 向行确认问:“没有?” 简一苒见他问的认真:“你神经病啊” 然后她看着卷毛莫名其妙的笑了下,突然举起手又吓了她一跳,向行:“老师,我想去厕所。” 老师点了下头。 向行拿着手机出去了,刚出门,点了视频邀请过去。 焉可看见了,可老师在前面讲课,她如果接就要去楼道里,外面漆黑,楼道的窗户还开着, 万一她同桌再出来, 豪不犹豫挂断。 连续发送两次视频都被拒接,向行低声骂了句。 微信名kk,头像上是一副简笔画,看不出是谁,朋友圈一条消息没有或者, 对他不可见。 没等回复,kk发来消息:【明早五点,后花园】 向行轻哼,回复:【不来我是你爷爷】 焉可没和他呛,敢欺负简一苒,不如明天直接踹来的爽快。 她把手机扔到书桌堂里。 向行发信息给景易:【有人找我约架】 景易:【谁?】 向行:【不知道,看上我前桌了】 景易:【看上你前桌了,找你约什么架】 看见景易的问题向行也愣了一下,倚靠在窗边回:【看我帅?】 景易:【......】 向行:【不过这事儿可能是因为我和她玩的不错吧】 景易:【你没欺负她?】 向行:【我什么时候欺负女生了?我还成天逗她呢】 景易:【早恋?】 向行:【恋屁,不过可能被误会了吧】 【把我当情敌了】 景易:【约完了?我和你一起去】 向行:【我不用】 景易:【你知道是人是狗,叫一群来怎么办】 向行想了想:【行吧,要是没狗你不许上】 景易:“......”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景易笑:【几点?】 向行:【明早五点,后花园】 景易:【回不来,换个时间】 向行:【明晚?】 景易:【今晚呗】 向行:【行】 景易把手机放下,继续看书算题。 向行给kk发信息:【今晚十点,后花园】 焉可过了会儿才看见,想晚上约她?呵呵 :【没空】 向行:【那明晚十一点】 约个架都这么墨迹,打起来他是不是还得先跑两圈热身啊,焉可:【就明早,你到底敢不敢?】 【不敢不是你爷爷,就明早】揍你 向行还没等打完字,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向行儿你站那儿干嘛呢!” “不上晚自习玩手机打游戏是不是!手机给我交上来!” 向行转过头,是主任,正瞪着眼睛朝他飞奔过来。 向行立马把手背到身后,约架可比打游戏严重多了,但也还没忘记自己的信息还没发,就这么回也行,他后背的手右手拇指一顿狂点。 主任右脚鞋带跑散了,随着他的跑步姿势飘起又落下,多次在他左脚鞋底下险象环生。 向行忍不住提醒:“你鞋带开了” 然而, 主任没信:“你小子玩什么把戏我还...” 主任剩下的话被地面堵住了。 向行又没忍住, ...拍了个照。 手机被没收了,交上去之前相片被主任监督着强制删除。 但他一点也不担心信息被看,一是老师都有职业操守,二是, 指纹解锁。 约架的时间太早,景易今晚就不去Y区了,向行坐在座位上,始盯着他前桌的后脑勺看, 别说, 这转校生长得是不错, 学东西还快, 要不怎么约架都约他头上了? 不过这才几天就知道他们两个玩的好,这是偷窥狂吧? 真恶心。 向行又拽简一苒的外套,简一苒认命的拿起牛奶桶:“都给你了,不够我明天再给你买” 向行叮嘱说:“你晚上放学小心点。” 简一苒拿牛奶桶的手顿了下, 恐吓? 向行还是不放心:“你晚上哪儿也别去,直接回去睡觉。” 简一苒听蒙了。 向行说:“要不一会儿我们一起走吧” 简一苒:“啊?” 向行重复:“我说,我们,一起走。” 简一苒:“你神经病啊” 向行本来是真想和她一起走的,可一下课她就拎着书包跑了。 向行来找景易: “我刚本想做个好人,护送我前桌一段。” “结果她溜得比兔子还快。” 景易:“她来找她了” 向行:“嗯?” “我同桌”,景易单肩挂上书包,左手扶着桌子右手扶着椅子跳出来。 向行离景易的书包远点儿,压着声音说:“也不知道谁这么变态,这才几天就盯上人家了,想告诉她又怕她被吓死。” “哥的前桌也敢惦记,看我明早怎么揍他。” 焉可在回闲云野鹤的路上听简一苒讲: “可儿,我和你说,我把昨天欺负我的人欺负回去了。” 焉可:“嗯?” 简一苒:“就是昨天我们班有个男生捉弄我,弄的我脸上黑色的那个,你还问我来着。” 焉可:“嗯” “我们不是学催眠了吗?”,简一苒:“我就找老师问了本书仔细的研究,还真研究出来了怎么开始,可我没想到效果那么好,有点超出我的预估” 走到漆黑处,焉可有些怕,等走过那一处看到闲云野鹤里很多窗户已经亮起来时才问:“不生气了?” 简一苒:“嗯” 焉可:“不委屈了?” 简一苒:“嗯” 焉可:“行” 走进房间,简一苒说:“他晚上的时候还非要和我一起走,我本来还以为他在警告我,后来一听还真是想送我回去,特别善意的那种,你说他会不会真被吓到了?” 焉可:“应该是吧” 简一苒:“真的啊?” 焉可:“嗯” 今天晚上刚开始发信息给卷毛的时候他还语气强硬,视频直接发过来应约架也应的爽快,可没一会儿就开始怂,要换时间。 最后她问他是不是不敢时,他竟然真就回复了两个字: 【不敢】 怂是怂的快了点,但她不欺负认输的人,既然他已经对简一苒示好,她就不揍他了。 回到寝室,焉可直接把卷毛微信拉黑删除,洗漱睡觉。 * 夜里风大,窗台边呼呼作响,今晚焉可梦中的花床男不是静止的,他高出她一头,满眼都是她,朝她走过来。 焉可想躲,脚却挪不动。 挣扎着想跑,被他单手箍住腰。 他低下头,似要亲吻她, 霎时,一朵妖冶的花儿,在他眼中绽放。 - 结果第二天早上,景易被向行拉着起了个大早,去后花园打架。 两个人在花丛中等了一个小时也没看见, 那个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这不是文名上的约架 ☆、第14章 景易倚在凉亭旁,懒洋洋的透着晨起的倦意: “他还来不来?” 向行踢了一下地面:“敢框我” “会不会,堵车?” 景易:“从闲云野鹤到这儿就三分钟,往哪儿堵?” “不是还有几个人不住这儿”,向行说。 景易:“不住这儿早上约后花园?” “谁知道那傻逼怎么想的?”,说着他探头往外看: “院门几点开?不会还没开门不让进吧?” 景易:“打电话” 向行:“手机没收了啊” 景易:“用我的” 向行:“我没号,只有微信。” 景易:“......” 后花园的树和叶都安静着,还没被初阳叫醒,景易忽然感觉缺了点儿什么。 然后他开始跑步。 向行转头看见景易已经距离自己好远,激动劲儿过去了点,他把手揣进兜里,仍不停四处看。 一个小时后, 男生样貌出色,身型颀长,额头浮了层薄汗,但脚步轻快,模样青春恣意。 景易跑回向行身边:“回去,洗澡” “操,耍我”,向行低声骂了句,跟着他走了:“你这体质,开学前怎么能病成那样?” 景易:“嗯,冻着了” - 焉可昨晚噩梦中被抱住时只有一个想法,原来他真的想娶她做媳妇。 这个梦太惊悚,以至于她今早都没去跑步,比平时多赖了会儿床,洗漱去上课。 第一节是心理课,课程内容是微表情心理学,心理老师说:“如果一个人和你对视太久,那他可能是在撒谎,如果他经常挑眉,那他可能是有心事,如果是像倒数第二排这位同学这样眉毛内侧向上拉,那可能是不安” 前排同学纷纷转头看田一麟。 田一麟没听课,但见所有人都在看他,站起来了,拽了拽他同桌夏知了的袖子,夏知了没理他。 田一麟想了想说:“这个问题...我不会” 夏知了:“......” 全班哄笑。 心理老师说:“你们看,是这样的吧” 田一麟:“???” 向行被放鸽子特别不爽,但又有点小得意,昨天约架约的那么爽快,今天都不敢来,害他白等了一个小时,现在困得要命。 趴在桌子上,扯了扯前桌的外套。 简一苒条件反射似的又给他递桶牛奶。 向行笑了,问:“昨天有人烦你么?” 简一苒:“有啊” “卧槽”,向行坐起来:“人呢?” 简一苒:“就是你啊” “......” 耸耸肩,向行又了趴回去,补个觉。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语文答疑课,不知道讲到什么了,语文老师点名:“向行,你起来背一遍。” 向行愣了一下,背什么? 他一边左右前后的瞄,一边慢吞吞的起立。 “《荆轲刺秦王》,诀别”,右座的罗仁提醒他课文名顺便带着前两个字: “太子,太子” 李老师:“你是他陪读还是侍卫啊?” “要不你替他背。” 罗仁不说话了,把脑袋低下去。 向行也不知道是讲什么怎么还聊到高一的古诗词了,考试考过好几遍,他还有点印象,站直,慢慢背出来: “太子及宾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江水上...” “至哪儿?”,李老师打断他。 向行陷入了自我怀疑:“...至江水上,不对么?” 教室内开始传来低笑声。 李老师:“行,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接着背。” 简一苒没忍住笑出声来,又立即低头。 向行看了她一眼继续背:“既祖,取剑。” “取什么?”,李老师又问。 “剑...剑啊,他不是要去刺杀秦王吗?”,向行觉得自己对这一段的课文理解得还挺好的,他又说:“荆轲把剑藏在画里了,才混进去的。” 李老师:“拎着那么大柄剑往哪儿混,这要是让你去刺杀秦王你连咸阳宫都进不去”, “使者向氏藏剑于画,显而易见,左右既前,斩之。卒前不得见秦。” “要真是这样课文短了你们学起来也省事儿是不?” 全班哄笑。 向行挠挠脑袋,也笑了,李老师见他那样叹口气说:“人家那是用的匕首,小的容易藏,都别记错了。” “多大的画才能把剑藏下。” 向行回嘴习惯了:“我觉得江山社稷图可以。” 李老师拿起粉笔头朝他撇了过去:“继续背。” “高...”,向行刚背了一个字又被李老师的粉笔砸中,他没懂:“啊?” “啊什么啊,我刚都被你弄蒙了,取剑又取匕首的,人家那是取道,上路的意思”,李老师叹口气:“你可真行” “哦,取道”,向行又背:“高渐离击鼓” 李老师:“击什么东西?” “鼓啊,送行”,向行回答。 李老师:“击鼓,你咋不敲锣?” 向行:“也行啊,不过要是我,就敲锣打鼓的一起。” 另一个粉笔头又丢了过去。 李老师:“我真想让你回高一去再听一遍,行了,你别背了。” “要不开学以后大家都跟着你错,我让你抄100遍《荆轲刺秦王》。” 向行:“那我不背了” 李老师合上语文书:“还有两分钟也讲不了什么了,你这么能创新,就用这两分钟给我们创一首吧。” 向行:“啊?” 李老师:“又啊什么啊,随便什么,诗,散文,临时来个小作文也行。” “说吧,我看看你脑子里成天装的什么。” 向行低着头不说话,他上哪找小作文来背,打算把这两分钟就这么挺过去,不过一转头,突然看见主任在楼道里面巡视,灵感就像泉眼似的冒着泡的往上涌。 李老师:“说不出来就把《荆轲刺秦王》易水诀别这一段抄...” 向行:“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李老师:“行,说吧” 向行瞄了门口一眼,声情并茂的大声道:“啊,我的主任。” 只此一句,李老师愣了一下,全班大笑。 走廊内的脚步声也停下来,停驻在班级前门门口。 向行继续大声道: “啊,我的主任”, “他特别的帅”, “就是不爱系鞋带”, “虽然他见到我就想踹”, “但我对他还是特别的爱”, 简一苒捂着肚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听他竟然还有两句: “手机手机已不在”, “今天今天会回来”, “会回来呀会回来,呦,punchline~”。 七班的笑声把下课铃声都淹没了。 而向行的这段七压也成功的把自己手机压没影儿了。 中午休息焉可和简一苒通常在天秤座中央楼道碰面然后再一起下楼去吃午饭,今天焉可到时简一苒还没到,她就往右秤的方向走,走一半看见她捂着肚子出来,边走边笑,她身边的很多人也都在笑。 “可姐,哈哈哈”,简一苒走过来挽上焉可的胳膊。 焉可转头看她。 简一苒:“我和你讲...”,刚说一半,她就又开始笑。 “可姐,哈哈哈...” 焉可被她的样子逗笑:“你不好好说话我踹你啊” 简一苒:“哈哈哈,可姐我和你说,哈哈哈” 焉可:“......” 还没等讲,两个姑娘一起笑了一路。 吃完饭从闲云野鹤回到天秤座,简一苒遵循焉可的指示继续抄数学书去了,焉可去一楼大厅画画。 到一楼大厅的时候看见田一麟在满面愁容的打电话:“找不到吗?不行,必须得找到,马上就要瞒不住了” 田一麟看见焉可进来,笑了下,出去继续打电话。 焉可看向吧台,木盒还在那里放着。 盒子确实是手工做的,上面的图案精美,应该买不到。 转头,景易进来,焉可原本打算去画画的脚步就转了方向,去了吧台。 随手拿下钢琴盒上的纸抽,又走到一旁抓着吧台上装饰碗中的玻璃球玩。 转着转着就想起小时候,以前姥姥家的花园里有一块空地,她就在土地面上挖几个坑,左手攥着一堆玻璃球,右手一个个的把它们都弹坑里去。 傅霖常常陪她一起玩,她平时喜欢穿素一点的衣服,颜色大多为白,但一点也不介意的和她一起直接跪到地上玩,并且十分公平的,她跪的距离比小焉可还远,认真起来就跟画画似的较真儿。 最后姥姥把满腿都是灰啊泥啊的她们喊回去,大的小的一起数落一顿,爸爸再给她们做饭吃。 焉可目测了下距离,在傅霖离开以后,她就再也没玩过这个游戏了,不知道准确率还在不在。 以前她可是凭借这个,从焉一录那儿赢了不少礼物。 “咳咳”,焉可故意在景易走到木盒前时出声儿引起他的注意力。 下一秒,拇指用力一弹,玻璃球被弹高弹远,直奔目的地。 有什么东西闯进视线又侵入领域,景易在它开始下坠时随意又敏捷的抬手一盖,完美扣住。 他在抬眸时就认出了那是什么,所以掌心微弯,不过,预留的空隙似乎过于大了。 他抬起手,盒子上纸巾被扎出个洞,景易拿开,看见,木盒表面被他用玻璃球拍出个坑。 景易:“......” “牛逼啊,课代表”,景易转过头,看见他同桌倚在吧台边,弯着嘴角。 景易:“......” 景易拿起玻璃球,在手里握了下。 焉可也没当他傻,这样把田一麟的祸揽到自己身上,为什么呢? 好像就因为他告诉她卷毛电话号码时的那一句‘有什么麻烦需要我帮忙’吧。 投桃报李,好像是焉一录的商业准则。 并且梦见和他打架也总比梦到昨晚的什么鬼东西强。 景易放下玻璃球,朝她走过来,他的动作慢条斯理,毫无攻击力,搞的焉可都不知道要从哪个步骤开始谈判或者打架。 景易就这么缓慢的走过来,与她所站位置极尽,焉可向后退了一步躲开,景易脚步没再向前身子却向前凑,手从她腰间穿过。 梦中景象重叠,焉可顿时慌了,腰间似在发热:“你干什么?” 景易低头,嘴角噙笑:“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焉可刚要抬脚踹,景易的手收了回来,拿着接满的水杯。 焉可:“......” 卧槽。 景易拿起木盒,转头看焉可:“想什么呢?脸都红了” 焉可:“......” 焉可没理他,扭了头,但脸鼓的像头顶的丸子似的, 生闷气之余心想,她跟个预言家似的,竟能提前梦到会发生的场景。 作者有话要说:《荆轲刺秦王》原文摘取: 太子及宾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上,既祖,取道。高渐离击筑... 是‘易水’,景易的易,不要记错了 ☆、第15章 主任在把向行的手机又握了一晚后把他叫来办公室:“向行啊,不是我说你” “你看看你数学物理还有化学都那么好,这语文和英语,怎么就不行?” “一段古诗都被你背成什么样了?” 向行:“不是在闲云野鹤不聊成绩么?” 向行原本就是H校的学生,主任早就盯上他了:“我聊成绩了么?我这是在和你聊语文,语文” “......”,向行背着手站在主任身边:“我不擅长背” 主任:“那你擅长什么?” 向行:“我擅长创作” 主任:“......” “擅长创作是吧”,主任:“期末考试语文作文多少分?” 向行的手从后背挪前面来:“你这是聊成绩了吧” “手给我放下去”,主任:“我是问你作文分数,我问你语文分数了么” 向行:“......” 你是主任你有理。 “问你呢”,主任:“多少分?” 向行:“十五” 主任:“不是擅长创作么?” 向行:“写的是挺好的啊” “那怎么”,主任:“老师的问题?” “没”,向行:“我跑题了” 主任:“......” 主任还笑了下,点开自己的手机说了句:“小鹤来办公室” “其实语文不好总比数学不会强”,主任:“数学不会可能是真跟不上,但语文差就是懒呗?” 向行没说话,看着AI小鹤滑进办公室走到主任身边:“小-鹤-到-了” “嗯”,主任:“小鹤,你从今天起就跟着向行” 向行:“啊?” 小鹤:“好的” 主任看着向行又说:“每隔十五分钟考他一首古诗,和监控设备联网,看好他别让他作弊” 小鹤:“好-的,若是背不下来有惩罚措施吗?” 向行:“......” 主任笑:“有啊,他要是背不下来你就大声朗诵他的作文,什么时候背下来了什么时候算” 小鹤:“没-有-问-题” 向行:“......” 向行:“主任,你这...” “有问题?”,主任:“有问题手机我不给你了” “......”,向行:“没问题” 拿到手机的向行几乎是飞奔回称试图把AI小鹤甩在身后,然而AI小鹤不仅和他保持半米的相对距离从未变过甚至脸不红气不喘的说: “好-好-玩,我们比比看是你先累还是我先没电” 向行:“......” 向行脑子一转,哼了声,走楼梯去了:“我看你怎么跟” 十分钟后,AI小鹤站在教室门口对才到的向行说:“我-坐-电-梯-上-来-的-” 向行:“......” 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向行上课小鹤就在门外等,他激动的打开手机,不知道那个变态会找出个什么理由解释那天没敢来,这么个胆子还敢打简一苒的注意? 向行趁老师不注意时点开微信,找到KK。 ...卧槽? 卧槽。 卧!槽! 向行脑袋生无可恋的砸到书桌上,把前面溜号愣神的简一苒吓了一跳。 景易正在研究Y区的题库类型,快到月末公布答案了,也意味着他要出一批新题,琢磨间手机震动,向行发过来一张聊天截图,景易看见愣了一下,笑了,回复:【怂的可以啊】 向行:【我那是手抖!!】 景易:【你那是帕金森吧】 向行:【啊啊啊啊啊】 景易:【你都怂成这样了,他露名了么】 向行:【他把我拉黑,联系不上了】 景易发了一个笑哭的表情过去。 简一苒也不知道她后桌的卷毛又在抽什么风,一会儿趴桌子上,一会儿坐起来踩她的凳子腿儿,还长叹口气然后把脑袋直接砸下去磕桌面上砰的一声,她忍不了了转过去: “你别磕桌子了,我又没有红包给你。” 卷毛愣了一下,张张口,简一苒本以为他会怼回来,他却什么都没说出口,脑袋又往桌面上一砸。 她把凳子往前拽不受他影响,刚要转回去他又扯上她的衣服袖子,下巴抵在书桌上瞪着个大眼睛说: “简一苒,哥给你丢脸了啊” 我去, 他是烫头把脑袋烫坏了吗? 房间内,焉可在整理这几天画好的画,在乌斯怀亚见过的风景差不多都要画完,她或许应该准备下一次的旅行了。 手机响了下,焉可手上抽不出空,说:“苒姐,帮我看一下” 简一苒左手拿着桃子啃,右手拿起手机看,看完却没说话。 焉可:“怎么了?” 简一苒还是没说话。 焉可放下画,走过来:“我看看” 简一苒的手躲开:“你别管他的事” 焉可明白了:“施冽的事?” 简一苒没说话。 焉可笑了,坚持去拿手机,简一苒没再躲,递给她:“他不值得你对他好” 焉可又笑了下,看向短信内容,是宁源发过来的,她之前让他帮她盯着施冽,信息内容是:【施冽和三条虫约了一架,约在了后天】 焉可:【我知道了,谢了】 简一苒:“这小子成天惹事” 焉可放下手机重新规整画:“小事” 简一苒:“大事小事也是他自己的事,你帮他打什么架” “他如果动手就不是小事了”,焉可:“放心,我有办法” 简一苒坐起来:“那我和你一起去。” 焉可:“你继续抄数学书” 简一苒:“......” 简一苒:“那要是天黑了你一个人不敢回学校怎么办?” 焉可笑:“打车到门口,再给你打电话,让你出来接我” 简一苒:“嗯” “可姐”,简一苒叫她。 焉可:“嗯?” 简一苒思维发散:“要是有一天我被敌人挟持了,让你把武器扔了,你怎么办?” “扔”,焉可头也没抬。 简一苒:“那他们要是骂你呢?” 焉可:“骂” 简一苒:“打你呢?” 焉可:“打” “你这么爱我啊”,简一苒满心感动朝她扑过来。 焉可迅速抬起右脚挡住她沾了满手的桃子汁:“停” 景易接到叶岐的电话说Y区一个游戏出了故障,刚好下午没课,他从后门溜出来,顺利的话可以在晚课之前赶回。 打车到Y区,刚进大楼就听说,那三条龙卡在第二楼上不去了 ,来过很多次前台找他。 景易想起上次带他们过关时的费心程度,赶紧上楼。 - 焉可没直接去找三条虫,她先去看施冽,宁源说他被爸妈看着送去图书馆看书去了。 焉可笑,估计是在家又惹爸妈生气了。 是施冽家附近的图书馆,焉可以前来过,直接找过去。 在这个图书馆看书的基本都是附近小区的孩子,很多都是一中的,她一眼就看见了施冽,朝他走过去。 施冽转头看到她后一点惊喜都没给她,合上书起身就走。 焉可挡在他面前:“不是在看书么,继续看” 施冽:“现在不想看了” 焉可笑:“怎么,我在这儿影响你啊” 施冽:“知道就好” “我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只能来找你了”,焉可:“坐下,别打扰别人看书” 附近这几人恰好都是一中听说过焉可的,小声嘀咕着山椒鸟又来找校草了,怕引火烧身大部分就都走了。 施冽继续往外走,焉可继续挡着,中间隔着个桌子被推来推去,踹来踹去,和地面摩擦发出难听的声音,施冽的眼底冷的不行。 这片最后几个打算看戏的学生也走了。 焉可:“继续看书” 施冽:“你是不是闲的?” 焉可:“你就当我是” 施冽看着她,似乎是烦了,也不和她踹桌子了,绕了弯直接走,焉可拽上他的手臂。 施冽甩开,焉可就又握上反拧。 施冽转头看着她:“别逼我真和你动手” 焉可无所谓:“动呗” 施冽盯着她瞅了好一会儿,最后烦躁的一甩,挣脱开她的手坐回到位置上。 施冽使的劲儿不小,焉可本来拽的也狠,衣服在手心里被抽出去时火辣辣的疼,她攥了几下拳缓解,抬头:“你他妈小点儿劲儿” 施冽:“......” 焉可在他身边坐下,拿过桌面上的语文书:“刚看到哪儿了?” 施冽没理她。 焉可:“背一个我听听?” “还没背下来你?” “我也没背”,焉可:“我读给你听。” “第一首,《沁园春·雪》” “背下来了就告诉我”,焉可读完一遍后说,然后她又读了一遍。 施冽还是不说话,焉可继续读。 等到她读到第五遍时施冽受不了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焉可笑:“背下来了?那我们换下一首《陈情表》吧” 她一边翻书一边说:“不是小神童么?我知道我念一遍你就背下来了,我故意气你的,谁让你不理我” 施冽转头:“你叫我什么?” 焉可:“小神童” ‘砰’的一声,施冽桌前的椅子被他踹翻了。 焉可看了一眼,笑:“不喜欢听就说呗,那么大脾气” 施冽的眼底很凉:“你回来干什么了?” 焉可:“看你啊” 施冽:“替我打架去了?” “一会儿就去”,焉可笑:“知道我操心就少惹点事” 施冽:“你什么时候能不多管闲事?” 焉可翻书的动作停下,抬头看他,说:“等你忘了我的时候” - 宁源说三条虫应该是去游戏中心了,Y区。 这名字听着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不过好在司机知道,不需要定位就把她送到了。 焉可站在大楼门外,给那三只虫里面最大的那一条打电话,号码也是她刚要到的:“出来” “谁啊?”,大虫左手拿着手机,被不知道第几次困在二楼三个小时了,十分烦躁。 焉可:“你奶奶” 大虫:“卧槽?你谁?” “滚出来”,焉可挂了电话。 不到一分钟,三条虫一起出来了,威风凛凛步子迈的很大,满脸的不爽。 但他们在看见门外的焉可时放缓了脚步,低头,门口摆放着一个巨大的... 这是什么? 她他么搬了个游泳池过来? 焉可抬抬下巴:“跳进去” 三条虫:“......” 若单论打架其实三条虫都不怕,但是,这位山椒鸟经常, 开外挂。 三条虫掉头就走。 没走两步,身后突然出现三个黑衣人,一人揪着一个都给扔池子里去了。 三条虫在塑料水池里扑腾,盛夏天热,卧槽,这他么还是热水。 三条虫终于扑腾上岸,湿漉漉的都被黑衣人压着去墙边面壁去了。 景易处理完Y区的事情后准备回学院,走到大厅推开门又撤了回来,向左避开门外人的视线范围。 透过玻璃门,他看到他同桌站在三条龙前面似在数落,三条龙像看家长似的不敢抬头, 景易笑了。 焉可:“我说没说过不准惹施冽” 这不是焉可第一次收拾这三条虫,他们三个和她是一届的,仗着自己长得高三人又抱了团就到处欺负人。 是一中的校霸。 施冽长得帅,虽然性子冷但还是有好多小姑娘喜欢,其中有一个就是大虫的暗恋对象,大虫宠在心尖儿上的人施冽连看都不看一眼,小姑娘把表白信递到他面前,施冽手都没伸。 小姑娘脸皮薄,委屈的信没拿稳,掉地上好巧不巧还被施冽踩了脚。 自此以后三条虫就和施冽结了梁子,故意找他的麻烦,虽然焉可也觉得施冽欠揍,但她还是把他的架都拦了下来。 她山椒鸟的名号就是收拾这三条虫来的。 二虫愤愤不平:“你总管那个暴发户的事干什么?” 焉可:“你再说一遍?” 大虫嘟囔:“不就是看他长得帅么?俗气” 焉可:“......” “是怎么样,我就喜欢帅的”,焉可:“有本事你们也帅给我看啊” 三条虫:“我们本来就很帅啊” 焉可:“......” 还挺委屈,焉可其实觉得他们应该感谢她,若施冽动起手来,他们四个加一起都是打不过的。 “你们就在这儿站着吧”,焉可退两步抬头看了看:“太阳下山了再回去” 大虫刚想说什么,被小虫碰了碰,给他往焉可身后使眼色。 然后大虫不说话了,盯着焉可身后看。 焉可没理他们,转身走,刚动,脚绊了一下,扑通一声。 楼内的景易不禁往前一步,但是距离太远,实在是帮不上。 焉可:“......” 卧槽,忘了这儿有个水池了。 这水,怎么,这么烫? 怪不得三条虫刚才脸红的跟什么似的。 身后是三条虫的爆笑,焉可回头,立即噤音。 Y区门开,跑出来一个女生,递过来一个毛巾和外套:“要不要到里面换洗一下?” 焉一录以前常给她普及安全知识,焉可选择不在陌生地方做换洗衣物这样的事,接过东西:“谢谢,不了,这些我会买新的再寄过来” 女生笑:“不用,你拿着吧” 焉可:“我会寄过来” 女生笑:“也行” 三条虫:“......” 为什么我们没有这个待遇。 - 一直到焉可打车走了以后景易才出门也打车回学院,出租车开到学院门口,透过车窗看到她被她室友接走了。 司机问:“在这儿下?” 景易按上车窗,向后靠离开左侧保姆车的视野范围:“前面右拐进小路。” 车往前开了一段刚要进小路,手机开始震动,来电显示:姐姐。 拇指已经放到绿色按钮上,耳边传来周围车的鸣笛声,景易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压车严重,鸣笛声此起彼伏,景易转头,已经看不见保姆车了,他说:“我就在这儿下。” 等景易跑到后花园小门外时,屏幕上的未接来电已经乘三,向行发来微信语音:“哥,你姐给你打电话说你没接,给我打我说我在上自习,你在闲云野鹤没出来。” 第二条语音: “她说她让那两个保姆进来看看!” 第三条: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现在去拖住他们,可是我应该拖不了多久啊!” 景易回:【十分钟】 向行:【你快点啊】 向行从天秤座飞奔出来,AI小鹤紧追不舍,向行心里着急,转头说:“我背不下来,你去大声念我作文去吧” “好-的”,AI小鹤瞬间调大音量吓了向行一跳:“作文题目《唐僧到底喜不喜欢女儿国国王》” 向行出来时看见黑衣保姆们正在和门岗大爷说话,他原地晃了几下,悄悄跑步去。 黑衣保姆已经往学校里面走,向行在距他们近些时加速快跑,朝着后背就撞了过去。 向行:“啊,疼死我了”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黑衣保姆1问。 “我不是想和你们打招呼吗?谁知道你们会躲开啊”,向行坐在地上,手摸着脚踝。 “你那个冲法,我们不躲才怪,起来看看,能走吗?”,黑衣保姆2 说。 向行:“走不了了,肯定骨折了,你们送我去医务室!” 黑衣保姆1:“你去送他吧,我去看看。” “不行!他一个人扶不住,你们一起送我!”,向行撒泼道。 黑衣保姆2站起来:“别为难我们向少爷,我们也是拿工资的 。” 黑衣保姆2在AI小闲的带领下上楼,抬手敲门,没人应。 他刚要拿出手机汇报,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景易身穿白色休闲装,左手拿着毛巾擦头发,右手握着手机:“什么事?” 黑衣保姆愣了一下,说:“是小姐让我们来看看” “通话呢”,景易把手机屏幕给他看。 “打扰了,少爷”,黑衣保姆走了。 景易关上门,把沾了水的毛巾扔桌上:“找我有事?” 景倾:“没什么重要的事,看看你在干什么” 景易:“下了课吃饭,看书,然后洗澡” 景倾:“怎么这个时间洗?” 景易笑:“姐,洗澡也要定时间吗?” 景倾没说话。 景易:“你呢,工作忙吗?” “还好”,景倾:“天冷了,这几天降温,多穿点。” “嗯”,景易:“注意身体,别总加班” 景倾:“嗯,周末我去接你。” 景易:“好” ☆、第 16 章 暑期拓展时,周末只有周六上午有两节课,其余时间正常放假。 早上,闲云野鹤, “可姐,你周末什么安排?”,简一苒擦完脸开始叠被子。 焉可:“周六给姥姥过生日” “姥姥生日啊”,简一苒笑着问:“那你给准备什么礼物了,有没有自己做个蛋糕?” “蛋糕焉一录买了”,焉可:“姥姥不让我买东西,说买了也不要,我打算带她去照写真” 简一苒:“写真好啊” “嗯”,焉可穿上白色的旅游鞋:“可她还是心疼钱” 简一苒:“那怎么办?” 焉可站起来:“我就说不要钱” 简一苒:“理由是?” 焉可:“我们太美” 简一苒:“哈哈哈” 不管多长或者多短的假日,放假前半天全班同学身上一起长跳蚤,是一条铁律。 本来是物理答疑课,但谁都没问题,硬是变成了自习课,物理老师无奈的笑,站讲台上看着这群小屁孩。 焉可趴在桌子上,听她的两个前桌聊天,田一麟: “小矮子,你周末去哪儿玩?” 夏知了没说话,手挪到了右上角的牛奶瓶上。 田一麟:“我错了我错了,小同桌你周末去哪儿玩” 夏知了松了手,继续低头看书:“上课” “这么惨啊”,田一麟:“什么课?” 夏知了:“谈判” “哦”,田一麟应了声,不太感兴趣。 终于挨到下课,学生们断断续续离开闲云野鹤和天秤座,焉可和简一苒一人背着一个书包往外走,焉可边走边给施冽发信息: 【周末干什么?】 【还会被赶去看书么?】外加一个笑哭的表情。 施冽没回。 焉可又发:【今天我姥姥生日】 施冽第一次回了她的信息:【生日快乐】 焉可笑:【算你还有礼貌】 低头走路袖子被拽了下,是简一苒:“可儿,小心” 焉可转头看见是她花床男同桌刚从她身边走过去,身后跟着那两个黑衣保姆,一副懒洋洋的公子哥姿态。 她不看路时差点撞到他。 花床男走到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轿车边,绕过车头,从另一侧上车, 因为这一侧坐着人。 透过半开的车窗,能看到那是个带着黑色墨镜的年轻女人,皮肤很白,唇上浅红。 焉可看见景易上车后,年轻女人坐过去,帮他理了理衣服领子。 - 回到家焉可就带姥姥去照相了,因为姥姥身体不好,前段时间还生了场病,所以焉可选的都是室内的景避免折腾。 服装都是她自己挑的。 有好笑版本的, 姥姥穿上太皇太后的宫廷服饰,焉可却穿西洋公主裙。 姥姥穿上一身优雅裙装,焉可站在她身边穿着俊俏西装。 还有温情版本的, 姥姥坐在暖炉旁的椅子上,焉可蹲在她身前把脸放在她手心里。 姥姥坐在地板上,焉可从后搂着她笑。 各式各款,一直到焉可觉得姥姥有点累了,她悄悄付了款,带她回家。 在家休息了两个小时, 餐厅的桌子上放着焉一录派人送来的蛋糕和一个翡翠镯子,但他人今天出差没能回来,焉可问: “姥姥,我们出去吃吧” 焉可姥姥:“出去吃什么,在家吃” 焉可:“那叫外卖也行” 焉可姥姥:“哎呦喂,叫什么外卖,我们包饺子吃” 焉可:“照了那么久的相哪还有力气” “怎么没有了”,焉可姥姥:“就换几套衣服能累成什么样” 焉可忍不住乐:“就想吃饺子呗?” “嗯”,焉可姥姥:“就想吃” “行”,焉可:“你过生日听你的,我给你包” 焉可姥姥:“我擀皮,你包” 焉可笑:“行” 一个多小时以后,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焉可拆开蛋糕点上蜡烛,给姥姥带上生日帽,笑着说:“我怕黑,您就亮着灯吹吧” 姥姥笑:“多大了还吹蜡烛” “多大了也得吹啊,还得许愿呢”,焉可想了想:“不行,你等等” 焉可还是熄了灯:“一年就这么一次,不能对付” 餐厅暗下来,焉可攥紧手心,笑着:“您可抓紧哦,我这胆子没多大忍不了多久的” 焉可姥姥直乐。 焉可姥姥许了愿吹灭蜡烛焉可才开了灯,问:“许什么愿了?” 焉可姥姥:“说出来就不灵了” 焉可笑:“你刚还说多大了还吹蜡烛,这么快就保密了” 祖孙两个又笑。 焉可切了两块蛋糕一人一块,用自己的这块碰了碰姥姥的说: “姥姥生日快乐,祝你长命百岁,身体倍棒,越长越好看” 焉可姥姥忍不住笑:“乖可也长命百岁” 焉可的心揪了下,还是笑着:“嗯,我也长命百岁” 吃完晚饭,傅云发来视频通话: “妈,生日快乐,你们吃饭了吗?” 焉可姥姥笑着:“吃了,你们吃了吗?” 手机屏幕上突然出现两个孩子的脸:“奶奶,生日快乐!” 傅荇说:“爸爸说你过生日,所以也买了小蛋糕给我们吃” 焉可姥姥看见孙女忍不住笑:“好吃吗?” “好吃呀,特别好吃”,傅荇:“奶你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了?你姐姐在我这儿呢”,焉可姥姥说:“来,和她说句话。” “可可姐,你好呀”,傅荇和傅阔一起说。 焉可看着手机屏幕,笑:“你们好,小阔生病好了吗?” 傅阔:“都好啦,一点儿也不咳嗽了” 焉可笑:“嗯” 电话被傅云接了过去,他问焉可:“你要转学?” 焉可:“嗯” 傅云:“那直接转我这儿来呗?” 焉可:“不去” “怎么,怕我烦你啊?”,傅云问。 焉可:“怕我烦你。” 傅云笑:“那不一个意思?都是你烦我。” 焉可没接话。 傅云:“你就和你姥姥住,别回焉一录那,你以后就姓傅” 焉可还是没说话。 傅云:“三年不见个人影,不稀的他管。” 焉可突然有点不耐烦:“我谁也不用” “你向着他?”,傅云问:“他这么对你你还向着他?” 焉可烦躁道:“我谁、也、不、向” 傅云似乎还想说什么,被他妻子碰了下,焉可听见她低声说:“别和孩子吵架” 然后傅云把话咽了回去,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焉可也不说,两个人就这么看了半天,还是傅云先开了口,问:“在新学校,都挺好的?” 焉可:“嗯” 傅云:“晚上还会怕?” 焉可:“嗯” 然后两个人又不说话,焉可姥姥在旁边也没吱声。 又过了一会儿,焉可打破沉默:“注意身体” 傅云笑了:“嗯,你也上学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焉可:“嗯” 焉可把手机还给姥姥,自己回到卧室,但没关门,坐在了转头就能看到姥姥的位置。 三人群里简一苒和马里奥一直在说话,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偶尔接一句,一边听着姥姥和对面的聊天声。 * 周日上午,焉可看到客厅茶几放着一盒包装好的生饺子。 “姥,要给谁吗?” 焉可姥姥一边给花浇水一边说:“嗯,那是给你爸的,他昨晚出差回来了,你一会儿给他送去。” “我不去”,焉可坐到沙发上。 焉可姥姥放下水壶:“我过生日他又送蛋糕又送礼物的,给他吃个饺子还不行啊” 焉可没说话,焉可姥姥又说:“你别听你舅昨晚乱说,你让他不理他闺女试试,看他愿不愿意。” “一家人怎么都是一家人,不在他那住,送完你就回来,嗯?” 焉可坐着也没动。 焉可姥姥笑了:“怎么,还得我陪你去啊” 焉可:“......” 出租车上,兜里的手机震动,焉可掏出来,简一苒发来信息: 【可儿,在干嘛?】 焉可:【车上,去给焉一录送饺子】 简一苒:【你姥让你去的吗?】 焉可:【嗯】 简一苒:【那你吃午饭了吗?】 焉可:【没有】 【这个时间让我送,应该是想我和他吃个饭】 简一苒:【哦,我也还没吃,我妈做的饭...太难吃】 焉可发了笑哭的动图过去。 走到小区门口,焉可看见几个小孩儿蹲在地上,抓了几只蝉在玩儿。 拎着饺子从他们身边走过去,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焉可又退了回来,问: “你们,想要什么礼物不?” 二十分钟后,焉可拎着饺子回家,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来自己没钥匙,上次走的急,就带了手机。 按响门铃没人开。 正在犹豫是给焉一录打个电话还是把东西放门口直接走人时,他碰见了巡逻的保安: “焉小姐,你没带钥匙吗?” 焉可:“嗯” 保安刚要走,想了想转头说:“我今早看见你爸的司机把他车送到车库,我记得他好像说你爸又出差了。” “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下?” “......”,焉可:“嗯” 焉可打焉一录的电话,关机。 打给他的助理, 嗯,焉一录正在飞机上。 焉可就在家门外坐了会儿,她没坐椅子,直接坐在凉台阶上,今天风有点大,空气也干。 他赚那么多钱干什么呢, 他脑子里就只有钱吗? 断断续续的胡思乱想,具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点什么,一直到手腕传来细细碎碎的痒,低头,包装盒里的蝉爬出来了到她的手腕上。 焉可吓了一跳,把盒子甩到地上。 十几只蝉受了震惊一起鸣叫起来,音调尖且刺耳。 焉可烦躁的揉了揉脑袋。 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就这么听了半个小时,等蝉都叫累了,她发微信给简一苒: 【吃了吗?】 市中心的商业大楼内,每逢周末,热闹喧嚣。 简一苒和焉可往商场里走:“可儿,你想吃什么?” 焉可:“都行” 简一苒:“我想吃泰国菜” 焉可:“行” 简一苒:“我还想吃越南菜” 焉可:“行” 简一苒:“西餐怎么样?” 焉可:“行” 简一苒:“那还是泰国菜吧” 焉可:“......” 坐手扶电梯上三楼,到三楼之后向左拐,焉可刚转头,透过落地玻璃窗看见右手边的餐厅店内坐着一个眼熟的人。 花床男,她同桌,景易。 他对面坐着一个女人,二十六七岁左右,黑色裙装,漂亮优雅,那天她带着墨镜焉可没看清,这样看眉宇间和景易有几分相似。 女人盛了碗汤给景易。 景易低头看了眼又突然转头,正对上了店外焉可的目光。 两个人都没什么表情, 两秒左右,焉可先转了头,和简一苒往里走。 “在看什么?”,景倾问。 景易收回目光:“没什么。” 景倾:“吃饭的时候不要三心二意。” 景易没说话,右手拿起勺子但没动。 “怎么不吃?”,景倾:“这是你最爱吃的” “是”,景易笑了下,吃了一大口。 景倾:“细嚼慢咽,注意餐桌礼仪,不管在家还是在外面都一样。” “味道怎么样?” 景易又吃一大勺:“好吃” 景倾笑了:“嗯,那也别吃太多。” 焉可和简一苒刚坐下,宁源赶来了,三人开始点餐,简一苒: “我要冬阴功汤” 宁源:“我要绿咖喱” 简一苒:“两份” “赞!”,宁源:“风味虾和腰果鸡你想吃哪个?” “腰果鸡”,简一苒:“炒粉一份,我们一起吃” “嗯”,宁源:“可姐,你想吃什么?” 焉可:“风味虾” 宁源:“赞!” 景倾:“在闲云野鹤怎么样?” 景易:“挺好的” “嗯”,景倾:“刚从国外回来,假期先适应适应,这样开学就习惯国内的教育环境了” 景易:“嗯” 景倾放下筷子,两秒后又说:“回国了,要小心你身边的人” “包括你的那些同学们” 菜很快就上齐,配上白米饭立即开动,宁源吃了个虾:“好吃,比我做的还好吃。” 简一苒:“有可比性?” 宁源:“...没有” 简一苒和马里奥边吃边笑,焉可转头,看到旁边餐桌是一家三口,爸爸妈妈,和一个六岁的女儿,其乐融融。 景易:“你不希望我有朋友?” 景倾:“我希望你交心思纯正的朋友” 景倾好笑道:“姐,那些人没几个满十八岁的,都还没成年。” 景倾顿了下,给他倒了半杯柠檬水,但景易没再碰。 景倾放下玻璃瓶,半晌:“是我敏感了,你别生气,你一生气就不消化” 景易桌下的手微紧,应:“嗯,没有” 景倾又给他盛了碗蟹黄汤:“再吃一碗,你爱吃” 景易低头,蟹黄汤表面泛着诱人的光泽,拿起勺,吃了一大口。 焉可吃了一半没什么胃口,但不想影响简一苒和宁源的食欲,去卫生间顺便消磨点时间。 出来洗手后往外走,她听到干呕的声音,目光下意识的一瞥,对面洗手间镜中的人, 是她同桌。 白皙的脸上泛了些许白,景易捧把冷水漱口,又冲了脸,抬头,也看到了她。 相视一眼,不过两秒钟,焉可转身走了。 她回去的时候顺便到前台结账,回到座位上简一苒也已经吃完,只有宁源又要了碗米饭还在吃,在他吃到估计连采蘑菇都蹦不起来的时候才放下筷子,又喝口水问: “我们一会儿去哪儿玩?” 焉可:“你想去哪儿?” 宁源:“电玩城!” 简一苒:“K歌!” 焉可:“那就都去” 出了饭店,简一苒说: “我渴了,想喝奶茶。” 焉可:“刚为什么不喝水?” 简一苒:“行吧,我想喝奶茶。” 焉可笑:“走吧” 宁源:“半糖不加冰,我先去换游戏币。” 简一苒:“欧了” 奶茶店在二楼,简一苒和焉可往扶梯的方向走,在上来时的西餐厅门口又碰到了景易和年轻女人。 简一苒碰了碰焉可:“可儿,你看,你同桌。” 焉可:“嗯” 女人头发束起,妆容精致,她翘起脚抱了抱景易,不知道对他说些什么,转身离开,手里拎着一个小型银色商务旅行箱。 “长得好看又有气质”,简一苒说:“看上去和你同桌还有点像,这么年轻,她是不是你同桌的姐姐?” 焉可:“可能吧” “不过好奇怪,为什么你同桌身后跟着保镖,但是他姐姐身后没有”,简一苒:“他爸妈重男轻女?” 焉可:“不知道” “周末还工作”,简一苒凑过来:“我听我后桌说,你同桌姐姐是混华尔街做私募基金的,特别有钱” 她小声说:“听说这家商场还有她家股份。” 焉可:“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简一苒:“他成天叨叨叨的,也不听课。” “他都和谁叨?”,焉可问。 简一苒:“啊?” 焉可:“有人说不得有人听么,谁听?” 简一苒咳了一声没接话。 焉可:“简一苒” “啊?”,简一苒应。 焉可:“抄完数学抄物理” 简一苒:“啊,...哦” 坐着扶梯下楼,简一苒又扯焉可的袖子: “可儿,不过你知道什么是私募基金吗?” 焉可:“听焉一录提过,是不对外开放的基金。” 简一苒:“那对外开放的是什么?” “公募”,焉可说。 简一苒:“公墓?” 焉可:“什么?” 简一苒立即正视前方:“没什么,没什么,咱去买奶茶。” 焉可愣了一下,转头说:“我知道你想哪去了” “简一苒立马抬手拍焉可的后背:“不怕不怕,咱现在也用不上” 焉可:“......” 宁源换了游戏币后立马跑去篮球区域,选择篮球最多的游戏机,投入三个游戏币,搓搓手蹦了两下热身,有点撑蹦不太动,直接按下开始按钮: “Fighting!” 但倒计时刚开始就听见身后有人说: “篮球区域清场。” “啊?”,宁源回头,看见一个长得又高又帅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懒散劲儿的男生,周围绕着两个保镖,朝他这个地方走过来。 保镖说:“篮球区域暂时不对顾客开放,已投币的顾客可到前台免费取回五倍游戏币。” “那他为什么可以玩?”,宁源被赶走,但是看着走过去的高个子男生说。 保镖:“他不是客人。” 不是客人是什么? 宁源想问,但是黑衣人看着并不友善,他不敢问。只能羡慕的瞅着高个子男生拿起他最想玩的篮球往球框里扔。 靠,还不准。 给他玩儿真是侮辱了这个游戏。 宁源恹恹的转过身,打算去前台取十五个游戏币再去玩别的,可刚走一步,后脑勺被篮球狠狠砸了一下,他‘啊’了一声,视线突然模糊,眼镜掉了。 蹲下,还好镜片没碎,伸出手却捡了个空。 “可姐,你回来了?”,宁源站起来笑着说。 “嗯”,焉可左手把眼镜递给宁源,右手里握着的是刚刚砸过来的篮球。 她的眼底很凉。 向前一步越过宁源,右手臂上抬到肩膀齐平,再慢慢向后蓄力,倏地一掷。 篮球按照刚刚被弹过来的路径几乎原路返回,先砸到篮球架上,然后再冲劲十足的弹向高个子男生。 景易双手一抱,在胸前稳稳接住。 转过头时,眼底很不耐烦。 但完全转过身后,那抹不耐烟消云散。 ☆、第 17 章 景易左手握着篮球,右手随意的垂落在白色休闲裤的裤兜儿中,朝焉可走过来,垂眸: “想玩?我包场了” 他说话时噙着笑,懒洋洋的模样完全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让焉可觉得非常欠揍:“你他妈被惯出毛病来了?” 景易也不恼,垂着眸看着她,忽然,属于面前女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是一句许久之前有点儿无奈的吐槽或者撒娇:“怎么,我爸对我好,你羡慕啊?” 然后,他问了类似的:“我姐对我好,你羡慕?” 可与昔日他的反馈完全不同的,眼前的人抬眸,带着满眼的火气:“你怎么这么欠揍?” 她就像一个被惹火了的小动物,露出锋利,景易却忽然涌上一股冲动,想抬手,揉揉她的脑袋。 但那份下意识的动作刚露苗头,焉可左手砰的拍下他手中的篮球,右手从下接住,而后动作比刚刚更快,球砸到球板上时发出一声剧响,角度从上至下反弹后直接弹到球框中。 篮球机因为超时已经停止游戏,篮球落不下去砸到铁栏后又弹出来,掉到地上。 焉可看着景易:“滚” 飘散的思绪被她拉回,景易收起微抬的手。 苦笑,若是真的那么做了,她怕是想把他当成个球。 但焉可的火气惹了景易身边人注意,保镖伸出手臂,朝焉可走过去。 篮球恰滚到景易脚边,被他一脚踢到保镖的小腿上又猛地弹开,保镖不禁向后退了步,景易:“我让你动手了么?” 公子哥儿完全不见平日的惬意姿态。 保镖愣了一下,紧盯着景易的眉眼看。 景易转了头避开,目光带过焉可洁白手套上的悬铃花:“走了” 这么闹过一场之后,三人也没了再玩游戏的心情,索性直接去唱歌。 没什么情绪是吼一嗓子释放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一直吼。 简一苒和宁源是两个麦霸,属于都能把天上的大雁唱下来的那种,其中一个可以类比沉鱼落雁的理解,至于另一个是因为雁子想要捂耳朵。 被大雁砸了满脑袋的宁源拿着话筒喊:“可姐,你也来唱一首啊!” 简一苒拿着另一个话筒说:“胆儿肥了你,竟然敢让可姐唱歌。” 焉可不喜欢唱歌,在傅霖离开以后。 因为焉一录唱歌好听,以前常给傅霖作词作曲的唱,但在傅霖离开之后,他没给焉可唱过一句。 不知谁点了一首抒情歌曲,让焉可在喧闹的氛围中倚靠着沙发背睡着了,浅眠时她听到很多声音, “可可,你喜欢爸爸多一点还是妈妈多一点?” “妈,你问过我好多遍了,我和爸爸都最爱你,好不啦?” “乖可,你妈妈...没熬过来。” “乖可,你爸去国外了,一时回不来,你先和姥姥住。” “焉可,你姥姥身体不好,你和她一起搬来舅舅这儿” “焉可,和我回家吧” 焉可起初是梦到了她自己这些年像传菜盘子一样被传来传去的经历,然后她又看到了她同桌,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周围铺满了红色妖艳的花,面色惨白。 但是她没能继续梦下去,耳边传来的海豚音把她叫醒。 焉可坐起来,踹了宁源一脚:“别唱了” 宁源儿嗓子都喊哑了,拿着话筒:“那去哪儿?” 焉一录不是喜欢赚钱么,焉可抻了抻手套:“去品尝焉一录的劳动果实” 不过宁源没能品尝上,刚从KTV出来他就被老妈叫回家去了,他暑期作业还没写完。 宁源走以后,焉可问简一苒:“服装、珠宝、酒吧,想去哪儿?” 女孩儿眼底凌厉,还有气,简一苒笑,潇洒小姐这是想闹了,她说:“去看画展吧?” 焉可:“嗯?” “画展”,简一苒笑:“你最喜欢的” 潇洒小姐顿了下,气焰敛起几分:“也行” 焉可和简一苒打车来到画廊,画廊经理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十分无奈,焉可:“他们又来了?” 经理笑:“是,刚付完款,就差一点” 若是往日,焉可也就走了,但是今天,焉可:“我出十倍的钱,这里我包了” 经理为难道:“这...” “那您稍等下,我去问问” 经理走向不远处几位小朋友面前,弯下腰:“孩子们,有个姐姐今天很想看画展,我把钱五倍的退给你们,你们让给她可以吗?” “她的话我听到了”,格窝窝:“我出二十倍,不要再来烦我们” 经理:“......” 今天来的都是什么客户? 简一苒拽了拽焉可:“可儿,你听到了没,有比你还败家的哎” 焉可:“......” 简一苒翘起脚,越过门口的建筑物看见了那几个孩子,转头说:“可儿,你等我一下” 三个孩子差不多到简一苒的腰,其中的两个男孩子还是双胞胎,他们长得好看不说,一身名牌,身子站的笔直,一看就是家境优渥。 简一苒弯下腰:“你们是来看画展吗?” 格窝窝仰头,声音稚嫩但很有底气:“你是谁?” 简一苒:“我也是来看画展的” 格窝窝:“那你来晚了,我们包场了” 花窝窝站在格窝窝身后拽了拽他的袖子:“格窝窝,你让她和我们一起看呗?” 格窝窝转头:“小孩子太善良小心被人骗” 花窝窝:“哦” 简一苒:“......” 简一苒试图和几个孩子拉近关系,又走近点儿问:“你叫什么名字?” 格窝窝漂亮的圆眼睛里写满警惕:“你叫什么名字?” 简一苒笑:“我叫简一苒” 格窝窝问:“名字这么短吗?” “三个字,短吗?”,简一苒:“那你的名字很长吗?” “简一苒”,格窝窝叫她的全名说:“我不想告诉陌生人我的名字” 简一苒:“......” 简一苒并不气馁,又问:“你们看画为什么要包场?” “因为我看画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格窝窝牵起花窝窝的手,花窝窝又牵起凉窝窝的:“好了,我们要进去了” 简一苒:“可你们这是浪费资源,小孩子不能浪费” 格窝窝:“我已经不买画了,还有,我有钱,但没有时间” 简一苒:“......” 这是哪家养出来的孩子精? 格窝窝走在最前头,鞋子踩到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简一苒脑子快速转动,叫住他又问: “你们很有钱?” 格窝窝转头,毫不掩饰:“是又怎样?你想绑架我吗?” 简一苒笑了:“别误会,我只是想说,你知道钱要怎么花才能证明自己很有钱吗?” 格窝窝:“我本来就很有钱” 简一苒:“你这么小肯定不知道” 格窝窝犹豫了,说:“那你说说看” 简一苒笑了,走过去,弯腰到他耳边悄悄告诉他几句话。 没一会儿,简一苒回来对焉可说:“可儿,我们去看画展吧” 焉可:“他们走了?” 简一苒点头笑:“嗯,走了” 焉可:“我去付款” “不用”,简一苒拉住她:“那几个有钱的小孩子付过了” 焉可:“嗯?” 简一苒凑过去说:“我告诉那几个小孩子,买了收着不叫有钱,买了扔了,才是有钱” “于是他们决定,包下画展,再扔给我们” 焉可:“苒姐,你教坏小孩子啊” 简一苒:“这还不及你平时万一呢” 焉可:“......” 焉可看向门口,几个衣着规整的小孩子手牵手的往外走,门被工作人员打开,这么折腾会儿,心中的气也差不多消了。 “你们几个”,焉可叫住他们。 格窝窝转头:“你叫我们?” 焉可:“是” 格窝窝:“反正是我扔的东西,你不用说感谢” 焉可:“......” 这小孩子的眼睛很亮,眉骨偏高,漂亮又英朗,白皙的脖颈间系着一根红绳,吊坠藏于衣间,不知是什么。 焉可:“为什么看画展?” 花窝窝从格窝窝身后探出小脑袋说:“因为喜欢,尤其格窝窝,最喜欢” 焉可:“会画吗?” 花窝窝摇摇头:“不会” 焉可问她身边的两个漂亮男孩儿:“你们会吗?” 格窝窝:“不会” 凉窝窝:“不会” 焉可:“想学吗?” 格窝窝想了下,说:“想” 焉可:“想就进来” 她身后的简一苒忍不住笑了。 画廊经理准备了画纸、水彩笔、水彩颜料还有画板、小板凳等等。 同时也备了坚果零食和饮料。 焉可坐在他们的前面,问:“想学画什么?” 格窝窝:“你会画什么?” 焉可:“我什么都会” 格窝窝:“那我什么都学” 焉可笑了,说:“选一幅喜欢的,我教你” 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画,格窝窝毫不犹豫,抬手指着画廊尽头的那一幅说:“那一个,我最喜欢,若不是非卖品,就算易窝窝不许我也要买” 焉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当她看见他指的是哪幅以后,笑了。 那里有一幅描了天地景色的画。 众多的画廊,纷繁的画作,她非此间不可,也是因为这幅画,这是她妈妈亲手画的。 然而焉可发现以水彩画学起作画是非常错误的决定,这几个孩子虽然喜欢画但毫无画画经验,线条、色彩不会,明暗、形体不会,构图和空间讲了也听不懂。 最后一张张稚嫩的脸都像花脸猫似,至于画,就是一团色彩斑斓的浆糊。 焉可站在格窝窝的身旁看着他的画板:“你是根据我说的画的?” 格窝窝:“是的” 焉可:“那这一坨是什么?” 格窝窝:“那不是一坨,那是草地” 焉可:“草地上为什么有老虎?” 格窝窝:“那是河水” 焉可:“水上面为什么有骆驼?” 格窝窝:“那是船” 焉可:“左边这个蜜蜂又是什么?” 格窝窝:“那是一个人啊。” 焉可:“......” 格窝窝仰起头,鼻子尖染上一块嫩黄色,他问:“你以后还教我画画吗?” 焉可瞅瞅他的画,又瞅瞅他:“喜欢?” 格窝窝:“喜欢” 焉可:“那下次不学水彩,从素描开始” 格窝窝笑了:“那就是还教?” 焉可揉他的脑袋:“嗯” 几个小孩子回家了,焉可还在画廊舍不得走,她坐在一堆五颜六色的画板中间,连空气都安静下来,抱着膝盖看着溅到地上的色彩,一滩绿,一滴红。 闭上眼睛,是那朵极为妖艳的花。 简一苒手里握着袋零食也和她一样直接坐到地板上,凑过来问:“可姐,想什么呢?” 焉可:“一朵花” 简一苒:“下次要画的吗?都画了一下午了,别想画画了,我给你唱首歌吧” “好啊” “我自己写的” “好啊” “我写给你的” “好啊” “嘻哈风格的” “好啊” “很短的” “你是已经开始唱了吗?” “......” 夕阳透过画廊上方的玻璃窗照进来将依靠在一起的两个姑娘的身影拉的好长,一个姑娘安静的坐着,薄凉好看的眉宇间晕着浅浅笑意。 她身边的姑娘也抱着腿,一晃一晃的摇着,嘴里哼着有趣的词曲: “啦啦啦,啦啦啦” “你总梳个翘丸子”, “打架喜欢用棍子”, “虽然有个小胆子”, “做人特别够意思”, “篮球画画技能在”, “柿子饺子喜欢歹”, “可爱脾气不用改”, “我会一直与你在”, 焉可:“唱就唱,别带手势,打到我了” 简一苒:“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都说你开外挂”, “但你一点都不可怕”, “一过节就欺负你爸” “还是不承认思念他” “不要介意手心的疤” “常绘小时喜欢的画” “流过的泪会开成花” “潇洒小姐保持潇洒” - 从画廊出来以后凉窝窝先回家,而格窝窝带着花窝窝去Y区看景易了,还高兴的把自己今天的画拿给他看。 景易拿着画看了半天说:“你们是画了几只熊吗?” 格窝窝不乐意了:“老虎和骆驼也就算了,哪里有熊了?” “我说的是你们脸上”,景易把画放下一手一个抱起来去洗漱间:“自己照镜子里看看,是不是熊?” 花窝窝搂着他的咯咯直乐。 格窝窝说:“易窝窝,我喜欢教我画画的窝窝,我改天能不能带她来Y区玩?” 景易把他们放到椅子上:“她也是一只熊?” 花窝窝笑:“她不是” 景易用沾湿的毛巾给他们擦脸,也笑了:“嗯,那行” - 回到家,焉可买的快递到了,这次不是小太阳,是H&Y牌大太阳。 蹲下去能把她整个装起来的那种,但只发亮,不发热,肯定不会把她的帐篷烧着。 既然不发热的话,那就去个暖意洋洋的地儿吧。 热带雨林怎么样? 秘鲁亚马逊如何? 还不需要办签证。 ☆、第 18 章 为了避免上次一样想去南极结果因为不了解详细信息而没去成的失误,焉可这次想找一个当地的导游。 记起曾经在朋友圈看到有初中同学晒过很多亚马逊的照片,她发微信给她问有没有认识的导游。 朋友说她当时并没有去亚马逊而是选择了去瑞士滑雪,但是,她曾经联系了导游,并且还留着那个导游的联系方式。 焉可问她靠不靠谱,毕竟都没有见过面。 朋友说绝对靠谱,虽然她没有去但是这个导游的联系方式是她一个真的去过的朋友介绍给她的,她还说这个导游的英语讲得不错。 焉可联系上了导游,问他方不方便这两天接待她,导游热情的说随时欢迎。 于是焉可在和姥姥说过:“我去上学了以后”,拎着行李箱,装着她的大太阳乘坐飞机去往秘鲁伊基托斯了。 一共转了两次机,第二天差不多时间到达赛卡达机场。 下了飞机以后按照和导游的约定直接去码头,在去的路上看到街边的水果摊时,焉可叫了停车。 空气潮湿闷热,目之所及最高的房子是两层,环境氛围有点像小时候去过的姥姥的老家。 傅霖曾回去过写生,焉一录带着她去姥姥家旁边的河里捞过鱼,喂过鸭。 焉可绕着水果摊走了一圈找到了想找的,可可果。 傅霖特别喜欢这个水果,喜欢吃它的果肉,虽然那么酸她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傅霖还喜欢吃用它果核做的巧克力,虽然甜到发腻。 她对这个水果的喜欢程度让焉可一度怀疑她的名字就是由此而来。 虽然她不喜欢可可果但是焉一录总给傅霖买,在焉可很小但是已经开始记事时就记得他们两个一人拿一个可可果喂给她,还觉得说话都很费劲的小焉可一边往沙发后面跑一边嘴里念叨着:“可可不喜欢可可” 她吓得不行焉一录和傅霖却窝在沙发里看着她乐。 那简直是她的噩梦。 焉可把小摊老板这儿的可可果都买了,码头碰见导游后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是来做生意的。 船很快就要开了,导游帮她拎过行李,带她上船。 没有豪华游轮,是一条窄长窄长的船,上面坐了五六个人。 亲近大自然肯定会蚊子多虫子多,虽然天气热焉可还是穿了长裤,短袖外搭了一件白色防晒外套。 出门前还从姥姥家拿了一瓶以前出去郊游时焉一录买的驱虫喷雾,她从行李里翻出来开始喷。 手中一顿操作从头喷到脚,可能是她的动作太过夸张引来旁边游客的注视,焉可想了想用西班牙语问:“需要吗?防虫的” 那两个人笑了一下,没接喷雾反而从包里拿出来两个像是树枝围成的手链给她一个。 焉可:“这是什么?” 游客说:“我们刚才遇到一个游客,这是他送给我们的,说防蚊防虫特别有用,送给你一个” 焉可:“那你们呢?” 游客笑:“他给了我们好几个,说万一碰到了有需要的还可以再送给别人” 焉可接过来放到鼻子旁边,船的速度很快,白色外套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她闻到了一股很淡的香味儿。 虽然没觉得它会好用但焉可还是收下了,将手里的一包可可果递给他们:“送你们了,我妈妈最爱的水果” 游客:“这太多了,我们吃不了” 焉可笑着说:“都拿着吧,万一碰到了喜欢它的人,你还可以再送给他” “中国人都好善良”,游客笑着接过去:“谢谢,你还有你妈妈” 焉可笑:“不客气” 当白旅游鞋沾满泥巴时,焉可到达酒店。 酒店是木屋,中央大厅挂着吊床。 放好行李出来吃饭,刚坐下,餐桌上的一个东西引起了焉可的注意,低头看,这是...蜘蛛。 卧槽,焉可吓得噌的一下跳起来。 导游笑着走过来,把蜘蛛放到手上问她:“要不要试一下?” 焉可背过手去猛摇头,突然对自己的这趟旅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立马跑回房间又喷了一顿防虫喷雾。 下午,又坐过船之后导游带她去参观野生动物,好在都不是蜘蛛那么迷你的。 她擦着厚厚的防晒霜戴着墨镜,看过了乌龟蟒蛇,抱过猴子还有懒洋洋慢吞吞的树懒,也见过了只在动物园才见过的色彩斑斓的鹦鹉。 下午,回到酒店。 天黑之前,焉可想自己出去转转,换上雨靴,拿着登山棍,又是一顿狂喷防虫喷雾然后出门了。 并不走远。 天气闷热,空气湿润,深吸一口,气沁着大自然最纯粹的味道。 小路泥泞不好走,身边的树粗壮又高大,这么多的参天大树不知年轮几何,又见证过多少历史沧桑。 都说十年育树百年育人,那她这么混蛋,是不是只是因为活的还不够长。 隐匿在凉荫之下,嗅着绿色清葱,感受着自然之壮丽,历史之悠久,琐事之无谓。 倏地转头,焉可握着登山棍的手霎时收紧,好像, 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她看。 焉可转过身,顿时笑了,可不是有眼睛在盯着她看么,还那么多双。 例如树枝上的鸟,焉可:“嗨~,下来玩一会儿呀” 大树上的蜘蛛,焉可:“嗨~,你玩你的,不要管我” 还有各种不知名的迷你动物,焉可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嗨~嗨~嗨~,你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前方林间传来细碎声响,焉可抬头,似乎看到个动物从眼前跑过,会是什么? 都说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在亚马孙的源头,这方热带雨林中,会不会碰见什么有意思的动物? 转头看眼酒店的方向,并不远,她找得到回去的路,焉可追着那消失的影子跑起来。 踏过泥泞跑了几步焉可就觉得,不行,万一那不是个动物,是个野人,非要把她娶回家做压寨夫人怎么办? 怪难为情的。 焉可转身往回走,刚跑来时没注意,脚下的泥泞比想象中的还要深一些,把脚抽出来有些费劲。 她借着棍子的力一个使劲儿,脚抽出来了,雨靴没有。 重心不稳又往前一栽,焉可扑泥潭里了。 “......” 嫌弃到觉得自己就是个泥球,焉可借着力往起站,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好像越来越矮,越陷越深... 这他么是, 沼泽? 夕阳的光透过林间茂密仅有丝丝余晖透过,心头渗了些寒意,焉可尝试抽出右腿,左脚加速深陷,然后, 她就不敢动了。 空气潮湿闷热,她却觉得有些冷,环顾一周寻找蔓藤或是长树枝把自己拉出去,无奈连根草都距她两米远。 这是她此生第一次,身处险境。 不对, 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傅霖过世的那段日子,姥姥说她烧到不省人事医生险些就发了病危通知。 但那次她毫无意识。 烧没了两个月的记忆以至于她都忘记了傅霖离开时她在她床头说的话是什么,有没有告诉她她舍不得她,有没有让她能不能为了她再努努力,挺过来。 她希望她说过。 如今辗转到自己身上,焉可想,这下,就剩焉一录一个人了啊。 自己在时他不好好珍惜,他肯定会后悔死没和她多说几句话。 可是... 他他么又没杀人放火,至于要受那么大的罪么? 自己活着就已经变着法闹腾他了,死了还要在他脑子里阴魂不散吗? 焉可不想那样。 越想越着急,越急越慌张,焉可匆忙的掏出手机想给焉一录打电话告诉他,以前不念着她以后也别总他妈想她。 为了怕碰见虫子她戴了手套,天气热手套密不透风,手指腹被捂得发白又皱巴还一层汗,指纹解决时提示要先擦干手。 焉可急哭了。 把手往衣服干净的地方蹭,蹭的时候她突然反应过来,她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要打求救电话吗?万一有人能赶来救她呢? 可万一赶不来呢? 她他么想先给焉一录留一句遗言。 电话拨过去,一声,两声,一直响,焉可着急到跺脚:“快点接,快点接啊” 终于,电话被接起了,焉可又跺脚,匆忙道:“给我找焉一录!” 幸运的,那头不是助理,就是焉一录:“可可,叫爸爸” 听见他的声音焉可泪珠子往下掉,兴奋的往前走了一步:“你以后别...” 话没说完,焉可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低头,卧槽? 她刚刚往前走了一步? 右脚踩了踩又晃了晃,左脚没再往下陷,只是... 深了点又粘稠了点的大泥坑。 焉可:“......” 焉一录:“别什么?可可” 焉可:“......” 焉一录又问:“别什么,可可?” “别吃可可了,难吃死了”,喊完这么一句,焉可挂了电话。 把手机塞回兜儿里,焉可被自己气笑了,抹了把眼泪,蹭了一脸泥巴。 焉可弯腰把鞋子拿起来没再踩进去,脚已经脏了,别再把鞋子弄脏。 夕阳西下,焉可往酒店回,莫名其妙像神经病一样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就像白捡了一条命似的,走着走着就哼起来。 焉一录音乐那么好,她怎么能不会唱歌: “踩着小破鞋,踏着假沼泽,脏了小脚丫” “喂虫子,追小鹿,肚子咕勒咕勒咕” “记着景,化成画,问声夕阳你想不想家” “不想不想,焉一录,不回家,没有家” “他不想我,我不想他,丢着自己在林间索性忘了他” “哎呦呦,~ 笑 ~话” “夕阳一没了,你就丢盔卸甲,—怕—怕—怕” “哈哈哈哈” 余晖倾尽光芒,古老的森林葱葱悠悠,枝叶磅礴,女孩儿想家但不想被看出来想家,执拗着的庸人自扰: “我的灵魂,它从身体出窍” “身披铠甲,我有我的骄傲” - 吃过晚饭后,焉可回房间休息。 木屋处于林中,周围没有路灯,房间的灯也很暗,对于焉可这种程度的光非常不够,吓不走鬼的,不过好在她有大太阳和H&Y牌二十个小时小发电机。 不会着火的那种。 打开大太阳,焉可开始睡觉。 这两天迷迷糊糊的一直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断断续续的重复着那日在KTV做过的梦,她同桌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双眼紧闭着,自然时浅红色唇毫无血色,但是... 上面好像有个虫子,咦,好恶心。 梦中的焉可忍不住帮他一把,抬手糊了两下没弄掉,随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卧槽, 疼醒了。 焉可反应了两秒,抬手一摸...,嗯,虫子在她嘴上。 周围还有好多,各式各样的新奇小迷你,都是奔着大太阳的光源来的。 “啊...” 卧槽!!! 百米冲刺的速度跳开床边,爬着去摸防虫喷雾,摸到后对着大太阳就是一顿猛喷,上面有个大号迷你受了刺激扑闪着翅膀朝她扑过来。 焉可想回乌斯怀亚取小太阳。 这他么什么喷雾,怎么不好用啊。 席瑾低头看说明书难道是被她不小心拿成了治脚气的。 不是啊, 这是焉一录三年前买的防虫的啊。 等等, 三年前... 卧槽,过保质期了。 焉可:“......” 抱着膝盖缩在窗边,焉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单独出游都有这个动作。 在心里琢磨了下要不要关上大太阳,但是比起密密麻麻的小迷你们,焉可觉得那个想娶她的同桌更可怕,所以她扣上帽子,戴上眼镜,决定不露一丝缝隙的和小迷你们和平共处。 同时刷着手机消磨时间,刷了十几分钟才刷到一条施冽的,配文新篮球外加一张起跳投篮的配图。 继续往下刷,又有一条他的,配文新篮球外加一张运球中的配图。 焉可紧了紧手臂,把自己抱紧点儿,琢磨着回去以后把剩的那袋儿可可果全送他。 剩的那袋儿... 对了,早上送出第一袋儿时别人好像也送了她个东西,防虫手链? 能好用么... 肯定不好用。 那么小。 并且书包上都是虫子,就算戴着手套她也不想和它们亲密接触。 焉可继续刷手机。 都要刷回前年的朋友圈了,焉可看见一条介绍给她这个导游的同学当时去瑞士的图片,美食,美景,豪华酒店, 配文:来瑞士啦,才不去亚马孙受苦 焉可:“......” 拉黑。 气不过同时买了明天回国的机票,以后这种返璞归真地方的画还是让焉一录来给傅霖画吧。 她只适合画时尚都市,潮流前线。 一直到手机没电,天空开始放晴,脑子昏昏沉沉的焉可鼓起勇气拿起自己的背包先是一顿狂甩,然后拉开拉链去找洗漱用品。 最上面放着是防虫手链,放到外面,找到装着洗面奶的包再把手链拿回来。 等等... 手刚碰要碰上手链就像触电似的又给收回来。 这手链, 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啊。 非常不对劲儿。 为什么它周围的虫子都飞了? 卧槽? 焉可拿起手链,凑过去飞快的往大太阳上碰了下,结果, 这就都飞啦? 又碰一下, 就这么都他么飞啦? 这玩意这么好用, 她,昨晚, 为什么, 没用啊!!! 啊啊啊! 焉可气倒在床上,把自己气死了。 和导游说了自己下午的飞机离开,导游说一定要带她去看看亚马逊的晨景。 坐船轻飘在湖泊之上,天空万里无云,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有的是宁静安谧,植被茂密。 中午的燥热还没赶来,空气温暖湿润,不知是不是因为困乏,躺在船上透着一股子惬意舒适,焉可把手伸出去玩了会儿水。 坐船回来后吃了早饭,焉可坐在木屋外晒太阳,有个当地土著小女孩儿走过来,递给她一个手链,没有说话。 焉可笑,用西班牙语问:“给我的?” 小女孩见她会讲西班牙语,笑了:“嗯,给你的,他们说你昨天买了很多,这个送你,我自己做的” 她双眼皮很大,眼窝微陷,扎着辫儿,笑起来很好看,焉可:“为什么送我?” “因为...”,小女孩儿说:“我想听你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行吗?” 焉可笑了,握上她的手把她拉过来坐到自己旁边:“你想听哪儿的故事?” 小女孩儿说:“哪儿的都行” 她的眼睛像泉眼一样,泛着憧憬,好奇,源源不断。 焉可笑:“那我给你讲讲我生活的地方,可以不?” 小女孩儿笑:“好啊” 阳光渐渐升起变得炽热,焉可在她期待的目光中讲述着自己生活的日常,即便她的西班牙语磕磕巴巴又蹩脚,即便只是一件小事,女孩儿也听的津津有味儿。 焉可:“你以后想离开这里吗?” 女孩儿:“想” 焉可:“为什么?” 女孩儿说:“想看看” 心底突然涌起一种感动,一种超出所有看过的电影书籍而来的感动,简单纯粹又热泪盈眶。 她回到房间从包里拿出kindle和今早为戴防虫手链而摘下的钻石手链,用手机给kindle联网下载尽可能多的西班牙语书籍和语言类的学习书籍,递给女孩儿:“这两个是给你的礼物” 女孩儿犹豫了下,焉可笑着把东西放进她手中:“我们是朋友啊” 女孩儿仰着头:“谢谢” “这个呢,愿她能带给你勇气和方向,另一个呢”,焉可又把手链系在她的手腕上,然后用她本身带着的花环掩盖住,揉揉她的脑袋,笑:“希望可以是你未来的路费” 愿你前方路途平坦,永远保持好奇之心, 愿你去到想去之地,但一直心有所念。 焉可离开了这片热土,此行被自己气笑过,蠢哭过,她的胆怯也未能让她有机会和大自然亲密接触,但她想她会对这片神秘永远保持着敬畏之心,愿历史长河翻涌不息。 - 几日不曾深眠,在坐飞机回去的旅程中焉可睡着了,而她也终于把那个在KTV时没做完的梦做完了,她梦到她同桌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双眼紧闭着,自然时浅红色唇毫无血色,再往下是他的脖颈,胸膛,然后... 他的腹部上插着一把刀。 ‘啊’,梦中惊醒,吓了一头等舱的人,空姐问她是否需要帮助,焉可摇摇头说抱歉。 重新躺下,擦掉额头的汗,她没有梦到他要娶她,却梦到他快死了,画面惊悚。 无非就是那日和他呛了几句而已,焉可决定,从今以后再碰到他,一定对他, 视若无物,百依百顺。 ☆、第 19 章 天秤座一楼大厅, “一飞,倩倩,你们两个报一个呗”,田一麟坐在他们面前的圆沙发椅上凑过去说。 “要抱你抱,我不抱”,一飞同学拿着一个汽车模型在拼。 倩倩:“谁碰我我叫了啊” 田一麟:“......” “羽毛球需要男单、女单,男双、女双还有混双最少八个人,可现在才六个”,田一麟:“要不人都凑不齐,多丢面子” 他的声音不大,透着兄弟你看看我多可怜的意味。 王一飞真就抬头看向他那可怜的模样:“...噢” 轻飘飘的。 “......” 田一麟站起来:“你们两个要是不报名,我就让小鹤循环播放,你们两个...” “在!交!往!” 王一飞:“......” 徐倩倩:“......” 手一抖,模型散了,王一飞抬头说:“你还是个人吗,把倩倩脸都弄红了。” 田一麟一看,还真红了:“你俩,不会真有点什么吧?” 王一飞踹他:“有你妹” 田一麟:“那你报不报?” 王一飞:“不报” 田一麟垂个脑袋坐回去,扭头看见夏知了正在专注的看书,他滑着椅子凑过去看,密密麻麻的字,不是教科书,好像是商学院的谈判书,突然想起来她假期不是去学谈判了,田一麟立即求助: “小矮子,你...” 夏知了言简意赅:“我不报” 田一麟:“......” “不是”,田一麟:“你帮我想想办法,让一飞和倩倩报,你假期不是学谈判去了么?” 夏知了:“不帮” 田一麟:“......” 田一麟故意道:“你肯定什么都不会,假期一直想着玩儿了是不是?” 夏知了:“激将法没用” “......”,田一麟扯着她的袖子晃:“小矮子,你就帮帮我呗?” “帮你也可以”,夏知了放下书:“但有个条件” 田一麟:“你说” 夏知了:“你以后不能再叫我小矮子” 田一麟乐了:“成交,小,小同桌” 夏知了说:“物质交换” 田一麟:“什么意思?” 夏知了:“昨天答疑课语文老师让他罚抄《沁园春·雪》” “......” 田一麟刚转头,就看见王一飞站他身后傻乐。 “......” 田一麟认命的问:“多少遍?” 一飞:“十遍” 田一麟瞪着眼睛:“十遍?” 一飞乐:“嗯啊” “.......” * 今晚景易到闲云野鹤后给景倾打电话报平安,景倾就不会再临时查岗,于是在找了向行演了一场早睡早起的戏码后,景易去了Y区。 出租车停下,透过车窗,景易看到Y区大楼二十八层,灯火通明,景易一乐,他的游戏终于有人闯关到最顶层了。 开门下车,跑进一楼,工作人员都在一楼大厅集合,景易笑着问:“上面有多少人?” 叶岐:“三十几个” 景易:“他们上去多久了?” 叶岐:“有两个小时了” 景易笑,又问:“奖品准备了吗?” 叶岐愣了一下:“还要准备奖品吗?爱洁癖的小老头已经给他们工资了” 景易:“工资?” 一旁的温渠听明白了,他笑:“小哥儿,灯亮不是因为有客人闯关上去了,而是咱们爱洁癖的小老头又开始全楼进行大扫除,上面的都是他请来的卫生人员” 景易叹口气,无奈的笑了:“林叔又大扫除啊” 叶岐:“可不是嘛,要不怎么能是爱洁癖的小老头呢” 景易坐电梯到二十八层,看见林鼓穿着一身黑色工作服,手里驻个拐杖,动作不快但很精细,正指挥卫生人员逐一打扫。 林鼓:“大家仔细一点” 不同于普通的打扫流程,林鼓嘱咐:“要是碰到圆球、珠子或者饰品、盒子类的东西一定要找出来,找到的人还有红包” 他自己也边说边到处看。 景易:“林叔” “哎,少爷,就快完事了,你坐下等等”,林鼓:“今天又到一个礼物,等这边完事我就带你去看” “礼物?”,景易走过去:“老地方来的?” 林鼓:“是” 景易:“又是芬长?” 林鼓笑了:“这次不是,是凌亦,送了个古董玉坠过来给窗边做装饰” “啧”,景易:“格窝就是跟他学坏的,花钱都不眨眼睛,这次又是多少钱的装饰?” 林鼓:“凌亦没说,但我找人看了下,三百万起吧” 景易:“......” 景易摆摆手:“我不看了,也别挂,都给收起来,他喜欢古董,让他以后来了自己慢慢看” 林鼓拿起沙发垫检查下面:“放心,我都给好好存着呢” “不过你怎么又找人来打扫了”,景易笑:“你知不知道现在楼下那些人都叫你什么呢?” 林鼓把沙发垫重新工整摆放好:“那群小孩儿不懂,你也别和他们说,越少人知道越好” 景易:“那你找到了吗?” “我啊,哎”,林鼓叹口气说:“我是既怕找到又怕落下” “不过你放心,这么多人不会出错的,肯定没有” 景易往里间的房间走:“我放心,有你在我哪能不放心,不过...” 眼前的床周围绕满红色,断了根茎却越发妖艳,景易问:“林叔,芬长的话,你信吗?” “我也上过大学”,林鼓:“所以我是不信的,少爷” 景易转过身,看着他笑:“那你还非得做个有洁癖的小老头,每周给我这儿查一遍?” “因为我不敢啊,少爷”,林鼓看着那些花,心跳不断的加快,褶皱的眉梢染上丝恐惧,他说:“我不敢用你做赌注啊,少爷” - 焉可从机场回闲云野鹤,洗澡后直接睡觉,在被噩梦吓醒之前简一苒回来的声音把她叫醒。 见她醒了,简一苒坐过来:“可儿,你陪姥姥待够啦” 焉可把台灯打开:“嗯 ” 简一苒笑着凑过去:“可儿,你知道我们两个队要一起打羽毛球吗?” 焉可:“不知道” 简一苒:“卷毛非得让我报名,你也报呗?” 焉可:“我不会” “我也不会”,简一苒:“卷毛说他教” 焉可还在想,简一苒扯她的袖子:“行不行嘛...可姐” “啧,还会撒娇”,焉可笑:“行” 第二天早上,焉可单肩背着书包到教室时她同桌已经在了,抱着视若无物,百依百顺的原则,焉可没看他,安静坐下。 前排的田一麟从早上开始,一上午都在奋笔疾书,可一个分享课焉可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记的。 下课时她踹了下他椅子,田一麟立马转过头问:“可姐,什么吩咐?” 焉可:“有羽毛球活动?” 田一麟笑:“有啊,你要玩吗?” 焉可:“不会可以吗?” “可以啊”,田一麟:“我教你” “王-一-飞-同学,李老师让你把罚写送到办公室”,小鹤滑进教室说。 小鹤很聪明,能辨别一些场景,于是王一飞说:“马上送,一会儿我自己送” “好-的-”,小鹤滑走了。 小鹤一走,王一飞立马转头喊:“麟哥,抄完没?” 田一麟:“最后一遍,最后一遍。”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田一麟念完这句,把笔往下一放,站起来:“给给给” 田一麟从倒数第二排往第一排跑,跑到正数第二排时,险些撞到刚从前门进来的男生怀里。 抬头,田一麟:“...课代表。” “嗯”,景易应了声往后排走,突然想起什么又叫住他:“对了” 田一麟停下转头:“嗯?” 景易:“有羽毛球活动?” 田一麟愣了下:“有啊” “向行让我报名”,景易又问:“不会行不行?” “行啊”,田一麟:“我教你” 景易:“嗯” 景易走向座位田一麟转回身,他手里拿着的是十遍罚写,面前是等了他好一会儿的王一飞。 两个人突然相顾无言。 “......” 就这么对视了三秒,田一麟左手飞速掀开校服上衣,把笔记本往里面塞。 王一飞朝他冲过来。 田一麟刚想往后排跑,王一飞从后一把把他抱住,放倒后伸手去掀他的衣服。 “哎哎,前排还有女生呢”,田一麟捂着肚子按着衣服护好笔记本。 两个人一边笑,一边扯。 最后还是王一飞的求生欲更强,他掀开田一麟的校服,拿出笔记本,往办公室飞奔而去。 田一麟拉上校服拉链,从讲台上站起来。 他已经往后排走了,但看到前排的徐倩倩时,脚步又停住。眼睛往一起眯,像抓到人把柄似的嘿嘿笑了两声,亮出底牌:“女生也有人报名了哦。” 上课铃声响时田一麟却转头又回讲台上,到电脑上打了几个字:【王一飞和徐倩倩在交往】 再把盖子扣上,上锁,翘起脚把钥匙放到白板最上方。 而白板前是写着【王一飞和许倩倩在交往】的屏幕投影。 转身时,全班直接沸腾了开始冒泡,大半的男同学一起起哄。 田一麟转头看着徐倩倩,得意的笑了下,头也不回的往自己座位走。 起哄声不断,徐倩倩脸立刻就红了,上课铃声已经响过,化学老师随时都有可能进来。 她跑上讲台翘起脚去拿钥匙,却不够高。 连续蹦了几下,连边沿都碰不着。 田一麟心情特别好,说不出的得意,可他刚一坐下,凳子就被从后踹了下,捂着胸口转过去低头一看,腿还不是一个人的。 “你俩商量好的吗?课代表,可姐”,田一麟无奈的问。 两人同时转头对视,两秒后,焉可把脚抽了回去,视若无物,百依百顺的低头看书。 田一麟愣了下,说:“不是,可姐,你就看了课代表一眼怎么还害羞了啊?” 焉可:“......” 卧槽? 田一麟又问:“课代表,什么事儿?” 景易没说话,抬了抬下巴。 田一麟朝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徐倩倩还在那儿跳,跳一下就擦一下眼睛,而班里的轰笑声似乎过于大了。 田一麟立马严肃起来,又跑回讲台,拿过钥匙,打开电脑删了字,转头一看: “你别哭啊,我就是开个玩笑。” 景易转头看她同桌低着头也不说话,耳边却是田一麟刚刚的那句, 看了他一眼, 害羞? 王一飞送完罚写回来看见田一麟站在徐倩倩座位旁边,问:“你在这干嘛呢?” 田一麟无奈又懊恼的说:“我给弄哭了” 王一飞惊讶的问:“你又干什么了?” 田一麟没细说,就是皱着眉问:“怎么办啊?” “我哪知道?”,王一飞说。 田一麟:“你跟她一起打过球你不知道?” 王一飞:“我跟她打球我也不打她啊。” 田一麟揉揉脑袋,然后说:“我真的只想开个玩笑,只要你不哭,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许倩倩没说话,王一飞接道:“什么都行?” 田一麟:“嗯,行” 王一飞:“跪下,叫奶奶。” 田一麟:“啊?” “叫一个”,吕洋带头起哄,全班又开始闹起来。 田一麟:“真行吗?” 王一飞说:“你试试呗” 不过还没等田一麟真叫出口,就听见扑哧一声,徐倩倩趴桌子上笑了。 田一麟顿时轻松下来。 “都笑什么呢?”,化学老师的声音不大,还挺温柔。 田一麟和王一飞赶紧溜回座位。 化学老师把书放到讲台上,继续温言温语:“我看你们两个笑得最大声,把一会儿会讲到的题各抄一百遍吧” 以为自己逃过一百遍的王一飞:“......” 刚刚写完一百遍的田一麟:“......” 快下课之前,田一麟趁化学老师在前排座位给一个学生讲题时凑过来问景易和焉可: “可姐,课代表,你们两个有羽毛球拍吗?没有的话我可以统一买给送来” 景易:“买完了” 田一麟:“可姐呢?” “嗯,我需要,你等一下”,焉可说。 焉可发了微信给简一苒: 【队里统一买羽毛球拍,一起?】 简一苒几乎是即时回复:【好啊】 焉可:【再上课玩手机我踹你】 没敢再回信息的简一苒:“......” 焉可:“我要两个” “嗯,我发几个图片给你,你们选一个喜欢的颜色”,田一麟又说:“型号的话,女生用轻一点的比较好,你们如果没玩过不懂的话,我就给你们挑了。” 焉可:“行” 说话间焉可手机又震了一下,刚开始还以为是简一苒,结果是一条短信,不是微信。 号码陌生,点开: 【我知道你的秘密】 焉可看了眼前面背对着她的化学老师,直接把号码回拨了过去,响了两声后电话被挂掉。 很快,她又收到一条信息: 【我会再联系你的】 再拨,对方关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打起来呀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0 章 焉可在天秤座一楼大厅画画,简一苒搬了椅子在她旁边看书。 不知看了多久,简一苒一转头发现小野站在她身后,吓了她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十三分四十九秒以前”,小野的电子视线从她的书上移开:“原来你喜欢看这个类型的书” 简一苒立马用手捂上:“不给你看” “好的”,小野很听话,踩着轮滑走了。 焉可沾了点绿色染料问:“什么书?” 简一苒还捂着:“你不会喜欢的” 焉可:“数学?” 简一苒:“不是” 焉可:“物理?” 简一苒:“不是” 焉可想了想:“教科书?” 简一苒:“也不是” 焉可:“……” 焉可踹了她椅子一脚,抬起手中的画笔:“你再不去学习,我给你染发了啊” 简一苒:“......” 她跑楼上去称里待着去了。 过一会儿,景易过来了,坐在焉可旁边的沙发椅上,手里也拿着一本书。 焉可看了眼封皮,《巴黎圣母院》 焉可:啧啧,简一苒,你瞅瞅人家。 时间静静流淌,待画过亚马逊的参天大树后也到了该回闲云野鹤的时间,焉可整理好画板。 身后传来玩闹声,向行追着简一苒下来,嘴里喊着:“你还我” 简一苒边乐边跑,躲到焉可身后。 景易起身,抬手拦住向行:“干什么呢?” 向行指着简一苒:“她抢我作业” 简一苒捂着书包乐,里面装的是向行今晚写的小作文,她说什么也要抢了过来给焉可看。 向行指着简一苒又冲焉可说:“你闺蜜抢我作业” 语气向和家长告状似的。 焉可抬头看他一眼,又看看简一苒:“哦” 向行:“......” 偏私。 景易要去Y区,就要悄悄去后花园路上不能和人同行回闲云野鹤。 而焉可在夜里又过分胆小。 于是虽然回寝铃已经响了半天,四个人站在原地谁也没动。 向行问简一苒:“你怎么不走?” 你走完我好走。 简一苒却答:“我不和你一起走” 向行不乐意了:“为什么?” 简一苒想了想,抱紧书包:“怕你抢作业” 向行:“我不抢了” 不抢不就要一起走了? “不对”,向行:“我抢” 简一苒:“......” 景易:“回去睡觉” 今晚不去Y区了。 焉可:“走吧” 天这么黑,他们未必能看清她的表情。 向行明白了景易的意思:“走吧,我不抢了” 简一苒:“你真不抢?” “嗯”,向行:“不抢” 简一苒:“我才不和出尔反尔的神经病一起走。” 向行:“......” 在景易和神经病走后,焉可和简一苒也回了闲云野鹤。 回到房间简一苒说:“可儿,你等我一下,我一会儿拿一个有意思的东西给你看” 说着她把书包扔到床上转头去了卫生间。 焉可笑:“是什么?” 低头却看见一个信封,应该是刚刚从简一苒书包里掉出来的。 简一苒喊:“是一封信” 焉可笑了,自己拆开了,字体为打印,内容是:【妞儿,你好呀】 中间有一句:【我喜欢你】 最后一段:[你愿意从了我吗?] 【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把你关起来,直到你同意为止】 焉可:“......” 卧槽? 接着往下看, 【如果你愿意给我个机会,三天后下午两点,后花园人工湖桥边,海枯石烂,沧海桑田,矢志不渝,不见不散】 焉可:“......” 这他么,是变态么? 还是个喜欢讲成语的变态。 于是等简一苒从卫生间出来第一句话就是听见焉可问她:“简一苒,谁的信?” 简一苒急着给她看小作文,没察觉她的语气,笑呵呵的过来:“我后桌的” 卧槽,果真是他,焉可:“他竟然还敢...” “他还敢什么?”,简一苒拿过书包,把向行的作文拿出来:“给你,这是他的小作文,《秦始皇写给绯闻女友的一封信》” 焉可:“???” 焉可低头看见了作文题目,不动声色的盖住手中的信,问:“你要给我看的就是这个?” “是啊”,简一苒:“要不然你以为呢?” “没什么”,焉可:“他写的什么?” 简一苒:“他写秦始皇穿越到西游记里暗恋女儿国国王的宫女,哈哈哈” 焉可:“......” 那是谁? - 夜里, 今晚碰到过景易,焉可知道自己肯定会梦到他,但与想象中不同的,这并不是一个噩梦。 她没有梦到他要娶她,也没梦到他快死了。 她梦到他就坐在她的身边,手腕抵着下颚,柔软的黑发上沁着夕阳的余光,整个人懒洋洋的,好看的嘴角噙着笑,他在偏头看着她,温柔的,亲密的。 似乎还对她说了一句话。 焉可一觉到天亮,迷迷糊糊中似乎悟出一个道理, 好像若是白天时见到他笑,她晚上就不会做噩梦。 三年来鲜少的安稳睡眠让焉可赖了床,简一苒却已经起了一会儿。 在衣柜里翻衣服,翻到了穿上给焉可看:“可儿,怎么样?” 焉可转头看她,一件运动裙和一件外套,翻个身问:“你过的什么季节?” 简一苒:“一个夏天一个秋天,加起来就是有空调的夏天啊 ” 焉可被她逗笑。 简一苒:“我把链接发你,你买个一样的” 见她去拿手机,焉可说:“别发我,我不买” 简一苒:“那你穿什么打羽毛球?” 焉可:“运动裤” 简一苒:“穿裙子好看,并且里面是裤子,没事的” 焉可打了个滚儿,说:“我不穿裙子”, “也好看” 简一苒:“哈哈哈” 焉可笑了会儿,又仔细的看着简一苒,这小姑娘脸是圆了点,但是漂亮啊,还打扮的这么好看,才被人盯上了。 张张口想让她别穿运动裙打球了,可是又一想,女生穿裙子怎么了。 敢调戏她闺蜜,看她怎么揍他。 — 教室内,下课铃声响起,田一麟转过头来说:“课代表,可姐,我先去院门口取拍子,你们直接去羽毛球场吧” 焉可:“在哪?” 田一麟急着去门口去取球拍,于是说:“可姐,你跟课代表走吧,他刚开学时去过” 其实队里除了他们三个之外还有五个人也打羽毛球,可是那五个人下课铃声刚响起来时噌就蹿了出去。 焉可即便希望少和景易接触也只能跟着他走。 一起出了教室,景易停住,焉可差点撞他身上,想起前几天的那个噩梦,她向后退了一步离他远点。 景易:“我去找向行拿拍子,你等我?” 焉可:“嗯” 她低着头,应的很快,不知为何,景易觉得,放假回来以后的她特别的,听话。 就像...以前那么听他的话。 向行和简一苒下午也没课和他们一起去了羽毛球场。 到了球场,田一麟把球拍给焉可和简一苒,问:“试试手感,怎么样?” 球拍很轻,焉可挥了两下,中肯评价:“打架应该很好用” “......”,田一麟默默退了一步。 这些人里只有景易、焉可和简一苒不会打羽毛球,于是两个队的羽毛球队长先给他们讲规则, 向行:“双打的话后面按照里面的线,单打的话按照外面的线就行” 田一麟:“不是就行,是必须” 向行:“对,必须,不过外面的线更远,打界内也不扣分” 田一麟:“双打的话侧面按照外面的线” 向行:“单打的话侧面按照里面的线,必须” 田一麟:“双打的话后面按照外面的线...” 景易:“不一样” 田一麟:“什么不一样?” 景易指向行:“他说双打后面要按照里面的线” “哦,那时发球时候的规则”,田一麟:“打起来以后的规则和和发球规则不一样,打起来的时候都不管是单打还是双打后面都是按照外面的线” 简一苒听了半天已经放弃了,她扯了扯焉可的衣角说:“可儿,我已经听蒙了,你记着,到时候再告诉我” 焉可皱着眉,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有时候还能说话撞一起,比文言文还难懂。 向行:“双打的话侧面按照里面的线” 景易又指田一麟:“这句他说过了” “是么?”,向行:“他说的是发球还是打球时候的规则?” 景易:“不知道,反正这句他说过了” 向行:“......” 向行:“那我再从头说一遍...” 田一麟:“那我再从头说一遍....” 焉可突然拿起球拍横在他们嘴边,她的速度很快,球拍带风,两个人齐的像玩偶似的刷的闭上眼:“给我一个一个说” 向行:“.......” 田一麟:“.......” 景易转过头,忍不住笑了下。 最后由田一麟做文字说明,向行拿着球拍在地上同步指线,总算是把规则讲清楚了。 - 田一麟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好生和差生的区别,景易不仅规则记得快且清楚,球儿打的也好,甚至操作上了反手扣球这种高难度动作。 至于简一苒和焉可... 他说了十几遍不能往线外打,不能往线外打,可就跟着线内埋了炸弹能把羽毛球炸飞似的非得往线外打,出线的方式还不一样。 简一苒是出左右两边的线,一个场地装不下她,隔壁七号场打球的男生给她送了七次球,最后第八次送过来的时候说:“要不你过来跟我们一起玩?” 简一苒自己也不好意思:“不用不用,那我还得麻烦八号场的人给我捡球。” 田一麟:“......” 她还挺有自知之明。 至于他可姐,倒是不麻烦他们,也没麻烦另一边的向行和景易,她就专门溜他一个,次次球都往后场出线。 “可姐,你不用使那么大劲儿”,田一麟第十遍弯腰捡球时说。 焉可刚想说其实她还没用劲儿时,田一麟又说:“你是女生,跟你打球的肯定也是女生,都很弱的,我闭只眼睛就全虐,所以你不用打这么远” 简一苒右手握着球拍左手揉揉眉心,她可姐,不太喜欢别人在她面前,说大话。 田一麟捡起球后站在发球线边界发了一个高远球过来,焉可按照格斗课里面学到的左脚先退一步右脚跟上左脚再退,连续三步后右手持拍高举,再一抽。 简一苒没忍心看,焉可上课时玩过棍子,虽然玩的还没她转笔转的好吧,但也算是学过,而羽毛球拍比棍子轻了不知道多少,握着也更顺手。 一个又高又远的发球直接被她抽成一股疾风奔着田一麟的脑袋就冲了过去。 田一麟念了一句我靠,眼睛一闭往下一蹲,球几乎擦着他的头皮过去。 摸摸脑袋,转过头,好球,出界,0分。 头皮发麻的那一瞬间田一麟被抽的都没脾气了,对面选手路子太野,教不起,十分怀念爱哭的徐倩倩。 焉可:“发球” 田一麟拿着球琢磨着发完这个球他就跑,他们玩单击就行。 田一麟发球姿势准备,焉可拿着拍跃跃欲试想要再抽一次。 景易转头看着田一麟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无奈的笑了,叫了焉可一声,话刚出口随即顿了一下。 焉可听到他看着自己连续说了两句‘我我’就没了下文,转头看着他。 景易目光带过她的左手,又笑了下:“好好玩,别闹” 焉可握着球拍的手紧了下,她忽然想起来了,昨晚,梦中, 他对她说的,就是这句, 好好的,别闹。 于是焉可鬼使神差的,按照梦中的话回复了:“好的吧” 语气,极乖巧的。 - 打完球到体育馆内换衣服,向行把球拍放回球袋里,回想起刚刚的事,问:“我怎么觉得...” 景易脱下运动服:“嗯?” 向行把话说完:“你同桌...暗恋你?” 景易去系拉链的手滑了一下。 - 第二天上午,最后一节课还没上完,焉可收到了宁源发的信息: 【可姐,施冽上午出门了】 焉可:【去哪儿了?】 宁源:【好像是Y区,我给你问问在哪儿】 【不用】,焉可:【我知道,谢了】 在前台数学老师的答疑课声中,焉可推开班级的后门,走了。 闲云野鹤门口拦下一辆车,司机问:“去哪儿?” 焉可:“Y区” 三十分钟后,闲云野鹤下午放假,景易趁着后花园无人时,也打了一辆车,司机问: “去哪儿?” 景易:“Y区” ☆、第 21 章 焉可打车到Y区,付钱下车,推开门。 她对打游戏不感兴趣,上次打架时也没有进来。 但和那三只虫不同,施冽压根儿就不接她的电话。 走到前台,焉可:“我找人” 叶岐站起来:“请问找谁?” 焉可:“施冽” 叶岐想起来刚刚确实有一个叫施冽的顾客进来,他问:“那你是他的...?” 焉可想了下:“姐姐” “好的你稍等”,叶岐:“我让工作人员帮你叫一下” 焉可:“谢谢” 三分钟后,叶岐接起工作人员的反馈电话,放下后颇为为难的说:“抱歉,那个...他说他是独生子” 焉可:“......” “我进去问他”,焉可转身往里走。 “抱歉这位同学”,叶岐叫住她。 焉可明白了他的意思,拿出手机扫前台的二维码付款:“开一个游戏账号” “好的”,叶岐一边在电脑上操作一边说:“你弟弟目前正在二楼的第二关,你如果想要找到他的话,需要在他完成第二关之前通过第一关否则你就要去第三关找他了。” “我知道了”,焉可接过游戏卡往游戏大厅方向走:“谢谢” 叶岐又问:“如果你弟弟提前终止游戏离开,需要我们通知你吗?” 焉可:“我会在那之前找到他的” “...好的”,叶岐:“祝你闯关顺利” - 三十分钟后,景易来到Y区,走到前台问:“今天怎么样?” 叶岐:“不多不少,现在刚好十五位。” 景易:“闯关成绩怎么样?” 站在监控器前的温渠笑着说:“公子哥儿就像我上学时候的教导主任一样。” 景易笑了。 温渠:“有十一位目前还在一楼,三位在二楼,有一位倒是很聪明,没来多久已经到四楼了。” 景易走到监控器后:“我看看” 叶岐也凑过来看:“是这位小帅哥啊,和咱小老板长得有点像的那个” “我知道他,刚刚他闯英语那一关时我看见了,一百多个单词,他就看一遍,全都写下来了”,叶岐说:“并且他写的比上面的中文提示还快,这根本不是词汇量多,这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啊” “公子哥儿”,温渠笑着问:“他是你们学校的吗?如果是的话,你可有竞争对手了啊” 景易没说话,敛了笑容,看着屏幕上的男生,怔怔出神。 他的目光中是不该他这个年纪的成熟,掺夹着无数过往,或悲或喜,如数万条丝线交错,不断纠葛。 “公子哥儿?”,温渠见景易看着屏幕发呆,又叫了一声。 景易才应:“不是” 叶岐说:“不过来找他的那个小姑娘就不怎么样了,我刚才看,半个小时了还在第一关不说,连一块屏幕都没走过” 温渠注意到焉可所在屏幕上的房间号和当前对应的题号,笑:“这一关是小哥儿出的最浪漫的一道题了吧,好像还是第1次被玩家抽到” 景易的目光从施冽身上离开:“哪一个?” “物理题”,叶岐:“就是青梅竹马,有个男孩暗恋女孩的故事,还有人高价找你买那两个主人公的画像,你不卖的那个” 温渠把监控跳转到一层第十号游戏室内,选中游戏屏幕放大:“喏,就是这一关” 屏幕上有个女生的背影,她梳着景易非常熟悉的丸子头,景易立即道:“转动监控” 温渠:“嗯?” 景易自己调整了监控的方向,当他看到10号房间内的闯关者时,笑了。 景易直接在监控器前的椅子上坐下:“我在这待会儿,你们先忙别的去吧” * 焉可站在屏幕前,手里握着游戏柄,满脑子浆糊,这不是打游戏的地方吗,这是什么破游戏? 屏幕上写着游戏的内容: 在一个神奇的国度有两个国家,在国家A里,人人都手持一个可放至无限长的棍子。 在国家B,人人手持一个地球仪一样的玻璃球。 国家A和国家B相距九万两千米。 国家A有一个公主,姓氏为万,她可爱活泼,聪明阳光,国家B有一个王子,姓氏为向,他英俊淘气,常常闯祸。 王子遇到公主的那一年9岁8个月,他出生于早上6点,体重6公斤,高5分米。 公主那时6岁6个月,她出生于早上7点2分,体重5公斤,笑起来有个酒窝。 初见的那一天公主很不乖,王子看到她在和一个男孩子打架,见到她被打了王子想过去帮忙,但她竟然打赢了。 打赢的她没有欺负男孩儿,牵起坐在地上哭泣的他,带他回家。 那日匆匆一面,男孩回了自己的王国,多年后男孩到国家A求学,他再一次遇到了公主。 不知是因少时一面还是就是单纯的一见钟情,王子开始了他的暗恋。 情丝难耐,王子想要去向公主提亲,没想到却遭到了父皇母后的强烈反对。 王子萌生了叛逆的念头,他要去找公主,问她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如果愿意,他就带她走,去天涯海角。 王子在独自去国家A的一路上困难重重,遇过滑落的巨石,遇过带刺的花朵,也遇过袭击人的猛兽。 对于这些,焉可带着VR眼睛,手持手柄,仅一遍就闯关成功。 她不喜欢玩游戏,但是不巧,她有天赋。 王子在战胜最终BOSS时,遇到了一位智者,智者告诉他说,他的父皇母后之所以不同意他和公主在一起是因为国家A和国家B一直因为资源不对等而处于敌对状态。 他作为国家B的王子,手中的玻璃球拥有全世界所有的物资,只要他向国家A赠送恰当的物资让两国处于资源对等的状态,那他的父皇母后就会答应他向公主娶亲。 王子听后很开心,他拿出从小到大一直随身携带的玻璃球。 玻璃球通体透明,直径仅仅一厘米,在夜间时发出明亮而璀璨的光。 王子认真的想了想,从玻璃球里拿出皇室传承了千年的宝剑,宝剑上刻有字母Cr。 请问: 王子要送多大的宝剑给国家A才能成功赢取公主? 焉可:“......” 焉可摘掉VR眼镜,面前屏幕上有和镜中同样的信息,怎么...突然考试? 这他么是什么游戏? 并且连个选项都没有,还是道填空题。 焉可想了想,在触摸屏上写上答案:最大的。 点击提交。 屏幕迅速给出反馈: 回答错误, 王子无法迎娶公主。 图中是王子大哭的头像。 焉可:“......” 焉可点击再试一次,很快,屏幕上重新显示出刚刚的题干,不同的是王子换了东西送,这次他没有送宝剑,而是送了一个石碑,上面刻着字母Mn. 同样的问题: 请问王子要送多大的石碑给国家A才能够成功迎娶公主? 多大,问的应该是一个数字,那应该是多少? 焉可想了想,写下数字:66666 监控显示屏前的景易:“......” 屏幕给出反馈: 回答错误, 王子无法成功迎娶公主。 王子又大哭起来。 焉可:“......” 送的东西不同变换,焉可分别写下: 520,521,1314,0437,8484 结果是王子一直在哭,哭的焉可想进去踹他一脚,如果不是他的这个头像看着还挺顺眼的话。 手机响起震动,焉可:“阿姨” “我们来接施冽回家了,你今天下午有事吗,没事和阿姨回家待一会儿?”,施冽妈妈问。 焉可看着屏幕上大哭的王子,又写了个数字5555:“不去了,我下午学校还有事。” 施冽妈妈:“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王子又哭起来,焉可用带着悬铃花手套的手撮屏幕上王子的脸,动作效果让他的脸上个软Q糖似的,笑:“真的有事,下次,我要吃的可很多,正好多给你点时间准备” 施冽妈妈:“我每次随便做点什么你都说好吃” “这不是给你鼓励么,说不好吃,万一你不做了怎么办”,焉看见屏幕上王子的右侧出现一个对话框:【你欺负我】 忍不住笑,她又撮他的脸蛋,在屏幕上写下:【爱哭鬼】 施冽妈妈:“回了学校,好好学习” 屏幕上的王子说:【我想娶公主】 【想娶自己努力去】,焉可:“这句话你要常对施冽说,他上课都不听的” 王子:【我真的喜欢她】 焉可手顿了下,笑,这王子估计只录入过这几句话,只会反复的说喜欢公主,她又撮了下他的脑袋。 “还笑”,施冽妈妈:“你们两个都应该听着,一个比一个不听话” 王子:【想要过关成功,就要提取关键信息,题干中的每一个数字都是有用的】 王子:【还有,为什么国家A人人都手拿一个棍子?】 焉可:【战斗名族?】 王子:【...不是!】 焉可:【那是什么?】 王子显式正在输入中。 “嗯”,焉可:“我知道了,你说的我每次都听着呢” 施冽妈妈:“你每次都说知道” 焉可笑:“那我下次说不知道?” 施冽妈妈也笑了:“我说不过你,但你得听话” “嗯”,焉可:“我还要玩游...考试,你们快回去吧” 施冽妈妈:“嗯,那我们走了” 焉可:“拜拜” 刚要挂断电话,看着正在输入中的王子焉可突然又叫住她说:“等一下,阿姨,我发一张图片给施冽” 焉可关掉对话框,点击再试一次,照下题干发给施冽。 焉可:“阿姨,你帮我问问他,刚刚有没有碰到这一关,答案是什么。” 三秒钟后,施冽妈妈说:“他说他不记得了” 焉可:“......” “我知道了,阿姨再见,我改天去看你和叔叔” 屏幕上没有王子,是待回答的问题, 焉可挂了电话,没再输入新的数字,在屏幕前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来,再看题目,还是毫无头绪,也没了兴致,焉可从倚靠着沙发上站起来,转身走了。 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站在屏幕前目光落到右下角的bug反馈按钮上。 景易能看到她在写字,但是却看不清具体的内容。 只是忽然想到,若是她早知道有一天会困在她自己画出漫画人物的题中,会不会,当初就不给他画了。 不过这是个伪命题,因为若是以前的她,这些题,是困不住她的... 一直等到焉可提交后,景易的管理员用户邮箱中收到了一封提交的反馈邮件,她所投递信箱的分类是题干错误/不严谨: 内容是一段对话: 问:请问公主喜欢王子吗? 公主:不喜欢,别娶我,什么也不要,滚蛋。 景易:“......” - 焉可的心情不太好,因为昨天晚上她的台灯坏了,没了亮就不敢一个人睡,她和简一苒挤了一宿。 不过好在景易昨晚没趁黑吓她。 焉可手里拿着不亮的台灯研究,不懂机械的她想看看里面什么构造能不能修好,上午第二节下课的时候出去买了个螺丝刀坐在座位上开始拆。 这精细的活儿可比砸核桃难多了。 台灯不大螺丝钉倒不少,摆了一排,桌子突然震了一下,给焉可吓一跳,螺丝钉差点晃掉。 本来还以为是老师,转头,敲她桌面的是她同桌。 景易:“听课” 这节是答疑课。 焉可:“......” 焉可没理他,继续埋头拆台灯,桌面又被敲了一下,还是他同桌:“听课” 这人,有病? 焉可抬头,明白了,她刚刚在这儿咔嗒、咔嗒的的拆东西,是打扰他学习了啊。 焉可想了想,看在他昨晚在梦里没吓她的份上,她就不给他添堵了。 焉可用手在桌面上一扫,收起所有的螺丝钉。 景易笑了。 焉可把台灯拆下的东西还有螺丝钉都规整好,放在一起。 景易又笑了。 焉可抱着这些东西,用脚踢开后门出去了,她出去拆不打扰你们上课总行了吧。 景易:“......” 让她,学习,怎么,这么,难。 台灯被焉可拆稀碎,问题没找着,还装不回去。 中午吃完饭和简一苒去超市再买一个。 潇洒小姐对台灯的品质要求很高,让商家拿出所有款式开始选。 简一苒就在超市里闲逛等她,逛完零食区逛零食区,逛完零食区再逛零食区,最后去文具那儿瞅瞅有没有新花样儿。 刚走到那附近,简一苒就看见一个眼熟的人在选东西:“你挑什么呢?” 向行回头,看到她吓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说着还侧身挡住身后的东西。 他这一躲太做作,简一苒趁他心虚不注意噌的抢过他手里的东西:“呦,毛毛虫笔,你是想拿它吓谁呢?” 向行:“我就给自己买个笔,吓谁?” “给自己买的”,简一苒:“你喜欢毛毛虫啊?” “喜欢怎么了,还给我”,说着向行就去抢。 简一苒没与他闹,直接松了手,笑笑就走了。 向行目光朝她追过去,见她没去找她室友,而是出了超市门口。 景易倚在一旁,懒洋洋的问他:“你还买不买?” 向行把笔放回去: “不买了” 都被看见了,没意思。 潇洒小姐把所有台灯浏览过一遍最后选了四个,到前台结账。 景易拿瓶矿泉水也到前台结账,向行陪着。 向行:“你怎么买这么多台灯?” 焉可没理他。 “你管那么多干嘛”,简一苒回来了,说:“把手伸出来” 向行:“为什么?” “送你个礼物”,简一苒。 向行:“你送我什么礼物?” “嗯”,简一苒:“你要不要?” 向行:“是什么?” 简一苒:“把手伸出来” 向行:“你先告诉我是什么” 简一苒:“你先伸手” 向行:“你...” “别废话”,简一苒:“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扔了。” “......”,向行犹犹豫豫的把手伸出去了。 简一苒看着他笑,把手心里攥着的东西放到他手上,问:“喜欢不?” 手心的触感毛茸茸的,还有点腻,向行低头:“切,这种笔我刚才攥了那么半天,我不怕啊。” “拿它吓我,你是不是傻?” 简一苒:“这不是笔。” 向行:“那是什么?” “毛毛虫啊,你不是喜欢吗?”,简一苒说。 向行:“???” 向行寒毛瞬间立了起来心凉半截,他想把虫子还给简一苒,她却背了手,然后看着他开始乐。 简一苒不理他他就转头去找景易,景易笑着,也背了手:“送你的” 向行:“......” “啊啊啊”, “卧槽卧槽卧槽”, 两个感叹词反复的用着,向行捧着毛毛虫跑出超市外。 焉可拿着台灯和简一苒一起回学校,一边走一边笑:“苒姐,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怕啊” 简一苒笑:“对啊,什么都不怕” - 焉可买了四个台灯,两个是打算用来拆了研究的,中午没睡觉,坐在座位上拆,她注意到她同桌好像看了她一眼,但没说话。 这又不是上课时间。 她同桌没敲桌子,手机却突然开始震,三个台灯的几十个螺丝钉刷刷的往下掉,收都收不住。 焉可拿起手机刚想骂人,一看,是焉一录。 手心紧了紧,滑动屏幕,午睡的人不少,焉可出了教室:“喂” 焉一录:“可可,中午休息吧?” 焉可:“嗯” 焉一录:“前两天没来得及问,你那天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没什...”,突然想起桌面七零八碎的台灯,又记得傅霖以前总说焉一录什么都会,她问:“你会不会修台灯?” 焉一录没回答,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文件声以及恭敬的汇报声,焉可听到是关于画展工作的事,焉一录什么时候开始做画展生意了? 他真是什么钱都赚。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暖意打在脸上,楼下花坛里的花各个是姹紫嫣红,电话那边工作声持续,焉可拿着电话一句话不说。 过去了大约三分钟,焉一录终于想起她了:“可可,抱歉,我有点事急着处理” 焉可没说话。 焉一录又叫了一声:“可可?” 焉一录:“还在吗?” “是你给我打的电话,不是我打给你的!” 焉可挂断电话,中午的阳光烈的刺眼。 焉可回到座位,手机又震了下,是焉一录发来的信息,只有两个字:【抱歉】 把手机扔回书桌堂,焉可拿起螺丝刀继续拆,却怎么都对不准螺丝钉上的纹路。 上课铃响,焉可没管,脚踩在前排同学的椅子腿上。 但握着螺丝刀的手速度太快又没对准,刀尖恰好扎到左手无名指的指腹上,恰好这时,桌面被敲了一下,焉可转头,又是她同桌。 “上课了”,景易:“物理答疑课” 指尖的疼开始往心里钻,焉可看了他几秒,把手里的东西砰的一声都摔进书桌堂里,起身走了。 带着悬铃花手套的手腕被人拽住,焉可没能走成,回头,看见她同桌又说:“回来听课” 心底的火苗一下子被点燃,焉可:“你他么是不是有病?” 一记惊雷把午后昏昏欲睡的同学们炸醒,纷纷转头来看。 田一麟去厕所了座位空着,夏知了执笔的手一顿。 焉可使劲儿甩了一下胳膊,动作中夹杂着一中午的气,出乎意料的,她没能甩开。 她的全力竟然让他不动声色。 景易依旧拽着她的手,手心握着她的悬铃花手套,指腹触碰她手腕内侧的肌肤。 他知道,他又惹她生气了。 但,这也是归来前就曾预料到的难哄。 比他想象中的程度,还轻了许多。 她的所有如冰锋利仿若陷入春风里,景易的眉眼,愈发温柔,藏起疼惜。 作者有话要说:王子:【我真的喜欢她】 ☆、第 22 章 焉可踹开腿边的椅子,朝景易走过去。 可她刚走一步,右胳膊突然被门外的人拉住,焉可转头,是姜迎迎。 表情严肃。 她试图抽回手臂,可没抽动,反而被直接拽出教室。 知道她会功夫,焉可就没管尊师重道那些,反拧她的手臂试图挣脱,很显然姜迎迎也没管尊老爱幼那些,又给拧了回去。 焉可:“......” 卧槽,她动不了了,姜迎迎是给她胳膊系了个死扣吗? 她似乎疼了,景易站起来,姜迎迎以为他们吵了架景易也在闹脾气,斥道:“你给我坐下!” 说完,她就压着被折了翅膀的小鸟去了办公室。 田一麟上厕所回来正好看见焉可被押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他跑回座位,好事儿的去问后桌:“课代表,刚才你和可...” 话没说完,不知怎的,景易的椅子倒了,同样掉到地上的还有他的书包。 砰的一声,田一麟被吓了一跳,于是他口中的名字成功被噎了回去。 田一麟低头瞅了眼,小声的提醒景易:“课代表,你的书包...” 景易没说话,回想的却是刚刚焉可紧蹙的眉宇,她一定是疼了。 于是在田一麟第二次提醒他的书包掉到了地上时,他左腿向后,目光还是看着田一麟的却一脚踩了上去,然后书包内传出一声明显的碎裂声,面上,是他漫不经心的应:“嗯” - 姜迎迎押着焉可到办公室,带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焉可没动。 姜迎迎往下按她的肩膀,焉可挣扎了下,一点作用没起,小鸟扑腾扑腾翅膀被迫坐下了。 焉可往她桌面和周围扫了一圈,坐下要怎么罚她? 姜迎迎从一旁抽个椅子也在她身边坐下,焉可正等着她的苦口婆心,她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物理卷子,又递给她一支笔打开笔帽:“把卷子答了” 焉可:“......” “我不会”,焉可往起站。 姜迎迎又把她按下去:“不会我教你” 焉可:“你又不是老师” “嗯,不是”,姜迎迎:“不过以前半工半读时做过家教,就教物理” 焉可:“......” “你怎么干过那么多活儿啊” 姜迎迎:“有意见?” 焉可:“没有” 姜迎迎:“没有就答” 焉可有点后悔,她当初该好好学格斗的,不应该不思进取。 姜迎迎看她没动,问:“为什么不答?” 焉可:“高一的我也不会,听不懂” “我会,你放心”,姜迎迎:“高一到高三我都会,笔拿着” 焉可还是没接。 “行”,姜迎迎放下笔:“不想答就把卷子抄一百遍吧” 焉可:“......” “也不想抄啊”,姜迎迎:“来,我握着你的手抄” 焉可:“......” 姜迎迎的脚勾上焉可的椅子腿儿,轻松的把她拽了过来,右手又握上她的右手。 焉可:“......” “我答” 姜迎迎笑了:“就知道你听话” 焉可:“......” 焉可低头,我去,怎么都是填空题。 她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姜迎迎:“这卷子是我出的,没有选择题” 焉可:“......” 看着第一题,焉可问:“欧姆定律是什么?” 姜迎迎拿过另一支笔在草纸上写下:【I=U/R】,同时解释:“ 电流和电压成正比,和电阻成反比。” 也不知道焉可听没听,反正她是照着把答案抄到卷子上了。 看到第二题,焉可又问:“焦耳定律是什么?” 姜迎迎写下:【Q=IRt】,解释:“ 电流将电能转化为热能的定律” 焉可没说话又照抄下来。 等她正要答第3题时,姜迎迎突然把第1题用手捂上,问:“欧姆定律是什么?” 焉可:“......” 姜迎迎:“答不上来抄100遍” 焉可:“......” 焉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说:“老师” 姜迎迎:“嗯,你说” 焉可:“我是因为打架被你叫来的啊” 姜迎迎:“我知道” 焉可:“不是因为不好好听课” “嗯”,姜迎迎应了声:“那你好好听课了么?” 焉可:“......” “没想到自己犯的错自己还都记着呢,挺好”,姜迎迎:“今天我们先聊欧姆定律,别的再说” 焉可没说话,姜迎迎:“忘了?忘了就抄” 焉可转头:“你让我再看一遍” 姜迎迎:“只有第1题能再看一遍,其他题都不能再看了。” 焉可赶紧瞄过还没捂上的第2题:“行” 卷子终于答完了,焉可起身刚要走,姜迎迎又把她按了下去:“别急,还有呢” 说着,她从抽屉里又拿出来二十几张卷子。 焉可:“......” 焉可:“你怎么这么多卷子?” 姜迎迎:“你不是高一的也不会吗,不想答就抄” 焉可:“可我坐累了,腰酸背痛” “过来,我给你拉伸下”,姜迎迎:“拉伸我也专业,你知道的” 焉可:“......” “我不酸了,咸” 莫名其妙的暑假物理课从下午一直上到晚上,姜迎迎连饭都没让她去吃,自己也没吃。 不过到后面倒是越答越快,晚自习铃声响起之前焉可把二十几张卷子全都答完了,姜迎迎又拿着卷子抽着考了她几道题。 焉可实在不想让她手把手的抄写,说的都认真听了,问的也都认真答了。 心里却是想着以后要好好练格斗。 简一苒听说她被叫去办公室,找借口来看过她几次,又掐着下课铃声的点儿来办公室接她,然后两个人一起回闲云野鹤。 回去的路上焉可满脑子的物理公式,过去一年都没装过这么多的知识点。 就像姜迎迎把手放在后背上给她传了千年功力似的。 简一苒问:“可儿,她都教到你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书上都有什么内容”,焉可:“反正都是新的” 简一苒笑:“正好我有一道作业题不会,一会儿你帮我看看呗。” 焉可:“嗯” 简一苒:“赞” 办公室内, “化学老师还没走?”,姜迎迎问。 “这就走了”,老蒋笑了笑,想起焉可说:“你这学生是真的什么都不听啊,你把整个高三的知识点给她讲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学超了” 姜迎迎也笑:“前年的中考状元,再难的题听一遍就会,这孩子聪明着呢,就是不学。” 老蒋:“那改天我也对她试试这个办法” - 景易背着书包来到Y区,刚推开门就见1楼大厅吵闹着,几个男人在前台推推搡搡。 温渠不认识他们,还在耐心的解释:“抱歉我们只有顾客可以进入,你如果不是闯关的话我们不能让你进” “我们的游戏资料是保密的,不能给你” “呦,公子哥儿回来了”,领头的年轻男人见到他,带着两个人走过来挡住他的路。 景易:“滚开” “小少爷今天心情不好?”,年轻男人又凑近了些:“怎么,是因为生意难做?” “我看你这儿人也不多,是不是心里正琢磨着偷什么东西来卖啊?” 景易没说话,好看的眉眼越发冷冽,目光中透着一股子寒意。 男人笑了:“何必偷呢,你说几句好听的,我赏给你。” “我和他不一样,你帮他偷东西”,他凑到景易耳边,压着声音:“他们却想要你的命啊” 话音未落,景易转身的同时后退一步,一个利落的后旋踢踢到他的脖颈上,年轻男人疼啊的一声,倒在地上。 他身边跟着的人马上朝景易过来,景易丢掉书包上前,速度极快,左脚刚落,右脚已起,准确的踹到对方的腹部。 一招一式皆强硬姿态,利落且狠厉,不过分钟,三个人全都倒在地上。 景易走到年轻男人面前蹲下:“你们的规矩我不管,敢干扰我做事...” 他的手放到男人脖颈稍向下处,按住。 男人瞬间惊恐:“你要干什么?” “下次”,景易眼底凌厉:“我毁了这东西” “ — 滚” 景易坐电梯上楼,看着屏幕上的数字从1开始逐渐增长。 忽然想起这里刚刚创建不久,有好多人来闹事。 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子打起人来不要命的,什么开了锋他用什么,哪里弱他打哪里。 别人对他说了几句狠话,他抽了东西就朝人家眼睛扎过去。 景易握上他的手腕,男生满脸的戾气:“你拦我干什么?” 景易把他拽起来:“打架不是你这么打的,让开” 景易把他推到一边,自己和对面的五六人打起来,招招狠厉,但都避开了要紧处。 疼是真的疼,但死不了。 最后那几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嘴里说着再也不来了。 男生倚在墙边,问他:“有劲?” 景易走过来:“打人不是为了把他打死,是为了把他打怕。” “打伤了拿钱给他看病,受罪的是他,打死了,要的还有你的命” 男生啧了一声:“不愧是律师的儿子,懂法的打架都他妈这么变态” 景易走过去,搂上他的肩膀:“小老板,你呢,就负责你的梦想把老地方的东西都带出来” “我呢,就替你收拾那群傻逼” 男生又啧了一声:“知识分子也会骂人啊” 景易搂着他笑:“你他妈好好说话” 两个男生边说边笑的走了。 - 房间内,简一苒把晚上给焉可买的晚饭递给她,焉可接过来:“先看题” “先吃饭”,简一苒:“太晚了吃对胃不好” 焉可看看手里的东西,发现了简一苒爱吃的元素,问:“你又饿了没?” 简一苒笑:“有点儿” 焉可:“那一起吃,再一起看” 简一苒:“好啊” 饭后刷牙又直接洗漱,简一苒擦完护肤品舒服的躺在床上:“血液都流到胃里去负责消化了,好困” “吃完就睡”,焉可:“起来,看物理题” 简一苒立马展开被子窝进去:“可儿,明天再看吧,今天先睡” 焉可没说话,手挪到浇花的水杯上。 简一苒:“...我起” 简一苒一边打哈欠一边去拿物理书,焉可瞄了眼旁边拨开的柚子,趁她张嘴喂给她一瓣。 简一苒没防备,反应过来后一边乐一边吃,酸的她清醒了。 焉可看着她笑,笑着笑着忽然觉得, 以前好像对谁这么闹过。 好像...是个男生。 又摇摇头,不会的,她没和哪个男生这么亲近过。 焉可拿着书读遍题:“这道题,你先背一遍万有引力等于向心力的公式。” 简一苒想了想说:“GMm/r2 =mg” 焉可:“大G等于多少?” 简一苒:“G=6.67259” 焉可:“乘以10^-11被你吃了啊” 简一苒笑:“柚子味儿的” 焉可也笑:“小g等于多少?” 简一苒:“g=9.80665米/秒^2” “嗯,所以这道题...”,焉可突然停顿住,这两个数字极为耳熟,除了今晚姜迎迎给她念过一遍她似乎前天也看见过... 想起来了,焉可倏地又笑了。 简一苒在她眼前摆摆手:“可儿,你傻笑什么呢?” “苒姐”,焉可笑:“王子可以娶到公主了” 简一苒:“啊?” 焉可又笑:“你说公主嫁不嫁?” 简一苒:“啊?” -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28层,林鼓看见景易背着书包紧张了一下,压着声音问:“少爷,你的书包...” 景易:“没事,不小心踩碎了,有工具箱吗?” 林鼓放下心来,问:“什么样的工具箱?” 景易:“有大小螺丝刀的” 林鼓:“有的” “嗯”,景易:“帮我找一下?” 没一会儿,林鼓就拎着箱子送到景易的卧室:“少爷,工具箱给你。” 桌上摆着三个几乎拆碎的台灯,景易拿出一个螺丝刀,在螺丝钉上比对大小,一边修一边问:“老地方的人来消息了吗,说什么时候过来” “凌亦说他先过来,应该快了”,林鼓:“但芬长因为她丈夫的事,还要再等一等。” 景易对比了新台灯与不亮台灯的区别,然后拿起螺丝刀又拧开新台灯上的一个螺丝钉:“我知道了,26层尽快收拾出来吧” 林鼓犹豫的说:“少爷,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放那么多人进来我怕不安全” 景易:“放心,没事” 林鼓忧心道:“少爷...” “林叔”,景易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说:“你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一定要做的,我准备了三年,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都要做的。” - 晚上把简一苒从她班级带回来的两个新台灯都打开是很明智的选择,因为焉可晚上又做了噩梦,梦到了和那日一样的场景。 周围都是血,沙发上是,茶几的花束上是,地板上也是,而景易躺在血泊之中,毫无意识,更无法阻挡刺向他腹部的刀。 惊醒以后焉可就再也睡不着,曾经只是闪过那样的念头,白天若能见到他笑,她便会做个好梦睡个好觉。 若是和他起了冲突,她便会噩梦连连。 那只是一闪而过的想法似乎越来越多次的被验证。 为了确信,焉可决定明天再试一次。 明天无论如何她要看见景易笑一次,再看明晚是好梦还是噩梦,以此来判断这个猜想到底是否正确。 ☆、第 23 章 上午,展览厅内, 今天上午是建筑师分享课,建筑师拿着建筑模型为大家介绍他是如何开始对建筑感兴趣,并选择建筑专业成为一名建筑师的,在讲的过程中也会介绍一些建筑的基础知识,他着重强调建筑根基一定要稳固。 同学们拿着垫子席地而坐,没有课业考试的压力,只带着一颗纯粹而好奇的心,在听着他分享自己人生经历的同时,在心里悄悄判断,这段经历是否与自己内心深处相互碰撞,我是否也想要将建筑师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 焉可不想做建筑师,所以没有仔细听,一边拿着铅笔和张白纸画下印象当中亚马逊的草稿图,一边思索着如何才能逗她同桌开心,不过景易还没来,这是焉可第一次见他迟到。 但也迟到没多久,二十分钟以后展览厅的门被推开,景易背着书包坐到焉可身边的垫子上。 焉可握着笔,琢磨要怎么逗他笑。 要不要, 挠他一下? 可昨天刚起了冲突,他会不会觉得她有病? 思索间,两盏台灯被放到桌面,焉可转头,昨天简一苒帮她把那两个没拆的台灯拿回去,但说并没有看到被她拆坏的,所以... 焉可:“你给修好了?” 景易:“没有” “嗯?”,焉可拿起来看:“那是你新买的?” “嗯,旧的...”,景易说:“是硬件问题,修不好” “不用,我还有“,说着焉可把台灯又给他送回去。 “你还想要旧的?我也带来了“,景易从书包里又拿出来两盏台灯:“给你” 焉可:“我不用这么多,我昨天只是想研究一下才...” “小心一点”,景易在她拿台灯时提醒。 焉可:“嗯?” 哗啦一声,焉可知道他为什么提醒她了,台灯里的零件就跟下雨似的哗哗往下落,还是暴雨。 这他么拆的可真零碎啊。 景易也有点尴尬,昨晚修了半晚越修越散,把新台灯又给她送了回去:“你用这个” 焉可笑:“带螺丝刀了吗?” “嗯”,景易:“带了” 焉可把它和新台灯一起拿过来:“那我再研究研究” 拆开新台灯底座,焉可照着它把旧台灯的螺丝往上面安。 “不对,这个地方是小螺丝”,景易:“给,这种的” 焉可:“这分明是大的” “你对照错了,这个地方参考的是这儿”,景易:“里面还有一层呢” 焉可:“是么,你把手拿开我看看...” 在建筑师一边分享强调建筑根基要打好的同时,两位并不想成为建筑师的人开始拆台灯,修台灯。 30分钟过去了,焉可犹豫一下说:“要不,还是给安上吧” 景易:“...行” 盖子还没等扣上,分享课答疑环节时建筑师闲步走到他们面前,问:“你们两个对建筑感兴趣吗?” 景易摇摇头 焉可也摇摇头。 “怪不得”,建筑师说着拿起台灯:“津津有味的研究一节课,我对你们手里的这个东西还挺感兴趣的...” 景易:“小心” 焉可:“慢点” 两人同时道。 哗啦一声,暴雨又下一遍,零件哗啦啦的砸下来。 建筑师:“.....” 建筑师握着个壳儿,确认:“你们刚刚说,是不想当建筑师的,对吧?” 景易:“对” 焉可:“对” 建筑师:“机械呢?” 景易摇摇头。 焉可也摇摇头。 建筑师把台灯放回去:“嗯,挺好” 全班爆笑。 焉可转头看见她同桌在笑,心喜,笑容成功get. 中午从闲云野鹤吃完饭回来,焉可走到吧台旁去打杯水,刚喝一口转头就看见从侧门进来的田一麟一脚踩到了她画画的调色盘上。 田一麟低头,又转头,看见焉可瑟缩了下,噌的一下跳出一米远。 焉可放下水杯:“你不能看着点走路啊” 田一麟:“可姐,不好意思...” 话没说完,又一声脆响,调色盘被踩了第二脚,是紧跟在他后面的吕洋。 焉可走过去:“今天怎么都他么从侧门进?” 吕洋也噌的跳远:“可姐,我...” 第三声脆响,调色盘彻底碎了,焉可:“你...” 目光从调色牌上抬起,是景易。 “你...” “你...” 焉可:“用纸巾么?” 景易:“......” 吕洋不满了:“可姐,你怎么这么偏心啊” 田一麟琢磨了琢磨,往他小同桌那边凑,小声说:“小矮子,你觉不觉得...可姐暗恋课代表?” 夏知了没理他。 他又问了一遍,夏知了还是没说话。 田一麟想起什么换了称呼:“小同桌,你觉不觉得?” 夏知了终于转头:“觉得什么?” 一旁站着的小闲看不过去了,接话道:“他问你觉不觉得他可姐暗恋课代表。” 田一麟吓了一跳:“卧槽,谁把你的声音调这么大了?” 空气静下来时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关注点好像错了,转头看见焉可, 溜了。 向行也有同感,往天秤座的教室走时,边走边说:“你同桌肯定暗恋你” 景易:“那你是没看见她昨天是怎么发火的” “很正常啊”,向行:“我妈成天骂我爸,不也是只记得我爸生日不记得我的吗” 景易:“......” 向行:“要不我们赌一把吧?” 景易:“赌什么,怎么赌” 向行:“女生如果不喜欢一个男生肯定不会允许他喝自己的奶茶吧。” 景易:“嗯” 向行:“我去给我同桌买奶茶” 景易:“想给她买你就去买,别拿我当借口” 向行:“......” 向行:“不是,我给她买两杯,她肯定就得给她闺蜜一杯吧” “你到时候就拿起来就喝一口她闺蜜的,看她会不会生气,还喝不喝,就知道她是不是喜欢你” 景易笑:“你这是想借刀杀人吧?” 向行:“我要是输了我晚上背你回宿舍” 景易停下脚步转身往外走。 向行:“你去哪儿?” 景易:“回去把我最厚的外套穿上” 向行:“......” 向行把他往教室的方向拽:“要是你同桌真暗恋你的话” 景易:“也背你?” “不用,明天下午没有课你不要去Y区了”,向行:“陪我办点事” 景易:“去哪儿” 向行:“后花园人工桥” 景易:“去干嘛?” 向行:“去了你就知道了” 景易笑:“我觉得我还是回去换一件外套比较靠谱” 向行抬脚:“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就不敢踹你啊” 两个男生的打闹声走到教室后门口时戛然而止,本应守在门口的保镖此时正在教室内景易的座位旁,而手,放在他的书包里。 景易看着他,没有说话。 保镖:“少爷” 向行:“这什么操作,怎么,这书包也有危险?” 保镖手从书包里拿出来顺带着一盒水果:“大小姐让我帮你送点餐后甜点,是她亲手做的。” 向行往前一步:“放桌子上不就好了,你非得...” 景易抬手拦住了他的话:“我知道了,帮我谢谢我姐。” “好的,少爷”,保镖:“那我先走了” 景易:“嗯” 保镖把水果盒放到桌上后离开,他走后景易手伸进书包里摸了摸夹层处,向行用口型问:“放进去了?” 景易手拿出来:“嗯” 向行:“这真是...” 景易笑了下,没说什么。 - 晚上,焉可在天秤座1楼画画,她同桌坐在她身边看书。 简一苒跑过来递给她一杯奶茶:“可儿,画累了就喝吧,我最喜欢的味道,半糖” 前面放着一张全新的画纸,本来是要画一幅新图案的,看到奶茶后焉可转手画了别的:“你看这像不像你” 简一苒低头,上面画着一只猪。 简一苒:“......” 简一苒伸手蘸了点染料往焉可脸上擦,焉可乐,自知欺负了人也没躲,笑了。 简一苒擦完就跑,不忘带着自己的那份奶茶。 焉可笑,继续画画。 景易:“要趁热喝” 焉可:“嗯?” 景易手里握着本书,扫了眼奶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哦’,焉可应了声继续画画。 景易闲散的翻着书也没看进去,过了两分钟又说:“再晚喝会影响睡眠” 焉可:“嗯?” 景易随意道:“里面有茶叶” 焉可明白了:“送你了,你喝吧” 景易:“.......” 琢磨了下,景易拿过来打开袋子,吸管插到奶茶里,真就喝了一口。 但喝完又送了回来:“我喝完了,剩下的给你” 执笔的手顿住,焉可视线终于从画上离开。 卧槽,他刚刚说什么,我耳朵出问题了? 景易:“怎么不喝?” 焉可:“......” 卧槽,没出问题。 景易:“你嫌弃我?” 焉可:“......” 卧槽,是他他么有病。 忽然想起这一天的努力,就要在此时功亏一篑,焉可憋了憋气,说: “...不嫌弃” 景易:“那你喝一口,味道不错” 焉可:“.......” 夕阳的余晖透过蓝色玻璃散落进天秤座里,女孩一脸的不愿,但带着绣有悬铃花手套的手还是选择拿起奶茶,放到嘴边,十分嫌弃的喝了一口。 男孩握着书的手顿了下,目光回到书上,人却笑了。 焉可咽下奶茶,润滑而甜腻。 她第一次和别人用同一根吸管。 闲云野鹤, 向行的房间内:“怎么样,她喝了吗?” 翻着书,景易:“嗯,喝了” “我说什么来着”,向行:“我说她喜欢你吧” 景易笑了下,没说话。 向行躺到沙发椅上:“你那张脸勾引来的小姑娘就没断过,说好的,明天别去Y区了” 景易:“嗯,去人工湖干什么?” 向行坐起来:“看哥打架” 景易:“嗯?” “我找到那个变态了”,说着向行从书包里拿出一封信:“今天早上在我前桌的桌子上看见的” “约她明天去人工湖,要跟她表白” 不同于焉可拿到的打印出的情书,向行手中的这一封,是手写的,也没有把你关起来等字眼。 景易:“那你拿人家信干什么?” “就这货还想和简一苒早恋?”向行:“他配不上她” 景易:“人你都没见过” 向行:“就算他能配上” 景易:“嗯?” 向行:“我也要把他揍到配不上” 景易:“......” 向行嘱咐:“我不用你动手啊,这事儿我自己来” 景易笑:“嗯,我看着” 这天晚上景易失眠了,舌尖似乎触感仍在,润滑,甜腻。 那份甜让他觉得好多事都不苦了,比如,他对全世界藏起的秘密, 不敢靠近,不舍远离。 * 焉可,一夜好梦。 ☆、第 24 章 “下午没课,要不要和隔壁秤的一起去打羽毛球?”,简一苒回头问她后桌。 向行:“不去,下午有事” “什么事?”,简一苒:“哦,我知道了,你要偷偷的去写小作文” 向行:“......” 简一苒:“小作文改天再写呗,下午去打球,我都还不会” 书桌堂里还放着那封从她桌面悄悄拿过来的情书,向行又说:“改天的” 简一苒:“为什么?” “别烦我”,向行往桌子上一趴:“找你闺蜜闹去” “......” 他说她烦他? 简一苒不高兴了:“再跟你打球我就是小狗” 说完转过身去。 向行:“......” 过了几秒,向行从后扯简一苒的袖子:“生气了啊?” 简一苒没理他,拽回自己的胳膊。 向行:“今天真有事儿,给你买奶茶喝行不行?” 简一苒转过头:“我知道了,你想把我变成猪” 向行笑:“我也喝,行不行?” 简一苒想了想:“那行” * 中午吃完饭焉可和简一苒从闲云野鹤往天秤座走,简一苒:“下午没课,可儿,你干什么?” 焉可:“画画” 简一苒:“那我去找你” 想起下午的安排,焉可:“不行” 简一苒:“嗯?” 焉可:“去找你后桌玩” “......”,简一苒:“他下午有事” 焉可:“那就找你前桌” 简一苒:“我都没和他说过话” 焉可:“那...” 简一苒察觉不对劲了,问:“为什么不让我去找你?” “我要画画”,焉可:“不能陪你玩儿” 简一苒:“不用你陪我玩,我就在你旁边坐着” “行不行?”,简一苒用手臂碰了碰她:“可姐?” 焉可笑了:“行” * 焉可在天秤座1楼大厅画画,右手边坐的是戴着耳机在听歌的简一苒,手里攥着手机。 左手边坐着的是她同桌,手里拿着高尔基的《童年》。 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梦,她梦到景易坐在她旁边,而她在给他... 讲物理题。 焉可想,要是把她的梦告诉姜迎迎,估计她能被气跳起来。 她竟然在给课代表讲物理题。 过一会儿,卷毛来找他,两个人走了,焉可看看时间,还有10分钟。 又看了简一苒一眼,她得找个理由,什么好呢。 焉可出去一趟,回来后在画板上换张白纸,沾上最鲜艳诱人的颜色开始画。 还没等她画完,简一苒凑过来问:“可儿,你在画什么,都把我画饿了。” 焉可笑:“可爱版草莓蛋糕,想吃吗?” 简一苒点点头:“想吃,可惜没有” 话音落,机器人小雅踩着滚轮到1楼大厅到处广播:“最甜美新鲜的草莓蛋糕刚刚出炉有哪位同学想吃吗?” 简一苒看了焉可一眼,立马举手:“想吃” 小雅说:“想吃的同学请跟我来” 简一苒乐:“可姐,你吃吗?” 焉可笑:“要画画” “那我给你带回来”,简一苒把书放下,已经急不可耐的站起来了。 “嗯,不急”,焉可:“吃完再回来就行” 简一苒:“好啊” 简一苒跟着小雅走了,焉可放下画笔,也离开天秤座。 * 来到闲云野鹤后花园人工湖桥边, 盛夏阳光炙热,绿化带的树木枝繁叶茂,晨时下过一场雨,似神奇的画笔,雨后连叶子都生机盎然。 小姑娘的脾气却像阳光般炙热,敢欺负简一苒,他, 完!蛋!了! 再往前没走几步,脚步却顿住,透过斜影斑驳,焉可看到不远处的凉亭里坐着一个人。 原来给简一苒写情书的人,竟然是, 她同桌。 景易转头,正对上焉可的目光。 焉可顾不得噩梦美梦,直奔景易,攥着拳头。 * “你同桌怎么来了?”,蓝牙耳机中响起向行的声音:“她是来找你的?” “不知道”,景易看着正快速走进的焉可说。 向行打算突然出击逮住那个男生,所以隐藏在不远处的林荫后,看着焉可急切的步伐,他知道了:“这什么日子啊” 景易:“嗯?” 耳机中的向行:“昨天刚说她暗恋你,她今天肯定是来找你表白的” “你看她紧张的,走路那么快” 景易:“......” 说话间焉可已经走到景易面前, “你找我?”,景易从长椅上站起来。 焉可却一脚踩到长椅上,揪着他的领子又给压下去:“你...” 像是没想好措辞,又好像很生气。 向行看不见焉可的表情,树丛后的他只能看见她的背影:“这是什么操作?” 景易:“......” 我,怎么,知道。 “你喜欢我吗”,焉可问。 景易:“......” 耳机中的向行:“你看,我猜对了吧!” 景易没说话,耳畔却响过什么声音。 凉亭里的油漆是红棕色,摇椅木质,正值盛夏,人工湖里的荷花开得极盛,荷叶嫩绿迎着风,虽姿态婀娜但不及那朵悬铃花的一针一线。 他从未想过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但如果是这个方向... “你要是不喜欢”,焉可揪着他的领子:“我他么把你关起来,直到你同意为止” “我去,可姐就是可姐”,耳机中的向行:“表白都这么霸道” 梦还没做完的景易:“......” “喜欢么?”,焉可:“问你话呢” 景易倏地笑了。 焉可:“你笑什么?” 景易:“我要是...” “你给我站住!”,耳机中传来一声大喊打断景易的话,不仅从耳机中,就连焉可也听到了。 向行从灌木丛后蹿出来,朝着那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的男生就冲了过去。 焉可转头,愣了一下,问景易:“怎么回事?” 景易收回目光,解释:“有人约你闺蜜表白,这人之前还和向行约过一架” 焉可:“......” “???” 焉可觉得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有点大,她从头往后理:“是约了架但是他说他不敢的那次?” “嗯”,景易:“嗯?” 焉可又问景易:“所以今天要表白的人到底是谁?” 向行那边已经追上人了,拎着人家的衣领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人家表白的时候你来,你瞅瞅你” 焉可又问景易:“人家是谁,还有谁要表白?” 景易没说话,被她揪着领子,长着一张勾引小姑娘的脸。 焉可:“......” 卧槽? 她松开他,退远一步。 从不远处传来扑通一声,向行那边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把人连带着玫瑰花都扔人工湖里去了。 景易和焉可相互看了眼,跑过去。 玫瑰花束飘在湖面上,还有几多散落的花瓣,男生在湖水里扑腾着很明显不会游泳,焉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 她们队的吕洋? 景易:“你不能换个地方打?” “是他自己往后跑掉下去的”,向行:“我还拽了把呢” 景易刚要往下跳,听见向行往前一步又说:“不是,那湖水才一米深,你他么有一米八吧?” 然后景易就决定不跳了。 焉可朝他看了眼,可能是同桌坐久了产生了点儿零星不要脸的默契,两个人谁也没说话,纷纷后退一步,一人一只手,静悄悄的一起放到向行的后背上, 然后, 向行一声‘卧槽’后也掉湖里去了。 - 向行把吕洋拽上来,一上岸水哗啦啦的往下流,心里庆幸了下幸好是夏天,然后又瞪了那两个不要脸的人一眼,去凉亭那边坐着去了。 焉可忍住笑,也跟着过去。 向行抖了抖身上的水,挑着有阳光的地方站:“你跑什么?” 吕洋坐在有阳光能照到的石凳上:“你追我我不跑” 向行往前凑,吕洋本能往后躲了下:“躲什么躲,刚捞你的时候我还他么被你揍了下呢” 又碰了碰脸:“真他么疼” 吕洋瞥他一眼:“不是,你在这儿堵我干什么?” 向行:“你约架不敢来我不在这等你” 吕洋:“我是要表白谁和你约架啊?” 向行冷嗤:“约架都不敢承认你还想表白?” 吕洋:“我没约架” 向行:“就是你” “别废话”,焉可问吕洋:“你那情书是怎么回事?” “什么情书“,”吕洋反应过来,又问:“我情书为什么在你那儿?” 向行:“破情书还怕看啊” “卧槽”,吕洋:“你怎么也有?” 焉可:“你写的什么东西?” 向行:“就是,什么东西” 吕洋:“你们凭什么看别人的信啊” 听相声的景易:“......” “你先给我闭嘴”,焉可对向行说。 向行张了张口,咽了回去,不和女生一般见识。 焉可走到吕洋面前,刚要说话,忽然又看了景易一眼,这次没踩椅子,也没揪领子,直接问:“什么叫做不答应我就把你关起来?” 吕洋没听懂:“什么?” 焉可:“你自己写的你不知道?” 向行又凑过来:“你他么怎么写的?” 吕洋往后躲了一下:“我写的什么啊?” 他看样子真不知道,焉可想了想又问:“你一共写了几封?” 吕洋擦着头发上的水:“一封” 焉可:“打印的?” 吕洋:“手写的” 焉可觉察出不对劲了,又问:“只有一封?” 吕洋:“嗯” 焉可沉了眸,那那一封打印的,是谁给简一苒的? “不对”,吕洋忽然想起什么:“是两封” “还有一封小野帮我写的” 焉可:“谁?” “AI小野”,吕洋说:“小野说他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书,帮我写的话她肯定会来” “所以到底怎么写的?小野都没让我看” 焉可:“......” 说话时吕洋甩了甩脑袋,又甩下去好多水。 向行:“甩我身上了,你给我轻点” 吕洋:“你身上有干的地儿么” “我那是为了救谁”,向行:“你今天到底干嘛来了?” 吕洋:“信都拿了,你还明知故问什么,你们为什么在这儿,她呢?” 向行:“谁啊” 吕洋张了张口,似乎觉得念她的名字都有些不好意思。 向行也不卖关子了,说:“你的信我拿着了,她不知道” “你拿我的信干什么?”,吕洋:“卧槽,你也喜欢她?” 向行:“我他么是来找你约架的” 吕洋:“我说了我没和你约架” “不是”,向行:“你喜欢她什么啊” 吕洋:“她长得好看啊,文文静静的,像小仙女似的” 向行:“她哪儿文静了?好看是有那么一点儿吧,但比她好看的多了去...啊” 向行话没说完被焉可踹了一脚:“你再说一遍?” 向行:“......” 向行离焉可远点儿,又说:“你不能和她表白” 吕洋:“为什么啊?” 向行:“不行就是不行” 吕洋:“凭什么啊?” 向行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再说出来,不知想着什么。 这时,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可儿,你在这儿呢” 焉可转头,同时转头的还有她身后的三个男生,看着简一苒捧着一个草莓味的小蛋糕蹦蹦跶跶的跑过来。 简一苒跑到凉亭台阶上,结果那台阶上被刚刚吕洋和向行的湿衣服淋了不少水,她一下滑,直接趴在四个人面前。 再抬头,脸上都是蛋糕,就像过生日被人糊了一脸似的。 焉可:“......” 向行:“......” 景易:“......” 吕洋:“......” ☆、第 25 章 简一苒眼睛上都是蛋糕,往起站时脚下踩空又摔了一下,焉可赶紧过去扶她,但有一个人比她更快,刚开始还以为是吕洋,结果是向行。 向行嫌弃道:“你还能不能做点儿什么了,走路也会摔” 简一苒用手擦掉眼睛旁的蛋糕,全抹他身上去:“要你管我” 向行也没躲:“哪摔疼没?” 简一苒活动活动脚腕,突然‘哎呦’一声。 向行蹲下去握上她的脚腕:“疼?” 简一苒:“不是” “蛋糕可惜了” 向行:“......” 焉可:“......” 焉可用手敲她的脑袋,笑了。 吕洋走过来,看了看,说:“原来你也会摔跤啊” 简一苒:“啊?” 吕洋嘟囔了句:“我还以为仙女都不会摔的” 向行:“你他么什么意思?” 吕洋没说话。 简一苒想想觉得自己好笑,一摸嘴旁边还有蛋糕,笑:“可儿,这就是摔成了狗吃屎,是不是?” 她把手伸到焉可面前:“你吃不吃屎,哈哈,吃不吃屎?” 吕洋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向行瞥他一眼,没说话。 焉可没能躲开,蛋糕蹭了点到脸上,笑:“你再碰我我踹你啊” 简一苒就又问景易和吕洋,景易离得远没动,吕洋又退一大步,脸都拧巴到一块,向行差点上去踹他。 “行了,别闹了”,向行像个看着自家傻儿子的老父亲似的:“丢人” 简一苒:“丢你人啦” 向行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简一苒吓一跳:“你干嘛啊” 少年肌肉紧实,满身的阳刚气,他把衣服拧干递过去:“给你擦脸” 简一苒嫌弃道:“我不用...” 话没说完,向行拿着衣服按着她脖子就擦了上去,焉可刚想动手,想了想没管。 简一苒记着上次有人这么给她擦脸好像还是她三岁的时候。 向行劲儿大,还不会使,都擦她嘴里去了,简一苒扭头呸了好几下。 吕洋又往后躲,向行忍不了了,拿衣服就甩了过去:“你他么再躲一下试试?” 吕洋:“我有洁癖啊我” 向行:“......” 简一苒擦完脸,转头问:“可儿,你们几个刚才在这儿干嘛呢?” 所有人又看向吕洋, 吕洋:“......” 简一苒注意到凉亭上放着的玫瑰花:“这是谁的花儿啊” 她问离花最近的景易:“你的?” 景易:“不是” 简一苒问向行:“你的?” 向行:“不是” “肯定也不是可儿的”,简一苒问吕洋:“你的?你买花儿干什么” 吕洋看着心中昔日的小仙女脸上五颜六色,刚刚还问他们吃不吃屎... 他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中解释:“是我买的,买来种上” 简一苒:“种花儿干什么?” 吕洋:“埋葬我的爱” 其他几人:“......” - 吕洋被向行踹跑了,回去闲云野鹤的路上焉可频频看简一苒:“你瞅瞅你这张脸” 简一苒:“我脸怎么了,还有蛋糕?” 焉可:“吸引来的都是什么?” 简一苒:“什么?” “简一苒”,焉可又说:“你以后找男朋友必须先让我看看” 简一苒:“干嘛?” 焉可:“要是不行立刻踹走” 简一苒:“啊?” 焉可:“听没听到?” 简一苒:“你踹我男朋友干什么” 焉可:“你就说你听没听见” 简一苒:“听见了,听见了,以后找个男朋友给你踹,哈哈” 焉可:“......” * 先去闲云野鹤换衣服,再回到天秤座1楼, 焉可把简一苒的各类书籍没收,就剩下教科书让她抄,简一苒抱着书上楼抄去了。 焉可继续画画,没一会儿,景易也回来了,还是坐在她旁边的沙发椅上看书。 天色逐渐暗下来,焉可觉得有必要为今天在凉亭里和他说的那些话解释一下,以免他误会。 焉可叫他:“景易” 景易抬头:“嗯?” “虽然我觉得你应该已经反应过来了,但是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焉可说:“今天在凉亭里和你说的那些话,是我误以为表白信是你给简一苒的,不是真的想对你表白” 景易握着书,合上又翻开,应了声:“哦” “哦什么意思?”,焉可问。 公子哥儿看起来不太高兴:“哦就是我之前没有反应过来” 焉可:“......” 焉可:“那你现在反应过来了吗?” “嗯,现在明白了”,景易:“就是你不喜欢我呗?” 焉可:“嗯” “我知道了”,景易没再说话,继续看书。 焉可也继续画画。 月亮悄悄爬上星空,到了回闲云野鹤休息的时间,开始收调色板的焉可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今天还没有完成笑容打卡任务。 她不想做噩梦。 焉可又看景易,思考着如何措辞:“那个...” 景易转过头:“你叫我?” 焉可:“嗯” 焉可想了想,决定直接说:“你笑一个” 景易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焉可重复:“你笑一个” 景易笑了,但好像是气笑的:“不是,同桌,你刚告诉我你不喜欢我,就让我笑一下,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焉可也觉得他的话有点道理:“那你到底笑不笑?” 景易:“......” 焉可拿着刚洗的画笔又蘸了染料,威胁道:“你笑不笑?” 景易向后靠到椅背上,姿态闲散:“笑不出来,怎么办?” 焉可:“那要怎么样才能笑出来?” 景易放下书:“当然是需要心情好” 焉可其实想把他揍笑,但是万一把这个公子哥儿揍哭怎么办,再说来日方长:“那你怎么才能心情好?” “我”,景易侧头想了想,想到她曾经在家长面前的才艺表演:“要不你给我跳个舞?” 焉可:“你找揍?” 景易耸了下肩膀,拿起书,继续看。 焉可:“.......” 焉可叹口气:“我不会,很久不学了” “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呀”,小野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身边用机械式的语言说道。 焉可:“.......” 听见小野的话,田一麟凑热闹的问:“教什么?” 小野回答说:“焉可同学要为她的同桌跳舞” 焉可:“...闭嘴” 小野十分听话:“开启静音功能” 田一麟发现新鲜事,踩着一个圆桌噌的跳过来:“可姐,真的吗?” 焉可目光扫过他,他迅速向后退一步:“我就觉得不可能么” 焉可看一眼时间,想了想,又问景易:“我跳你就笑?” 公子哥儿立刻点头:“嗯” 田一麟一听又问:“你真的要跳?” 迅速拿出手机点开视频录制。 焉可揉揉额头:“出去” 田一麟:“嗯?” 焉可人坐沙发,左脚踩到圆桌上,朝看过来的所有人:“1楼大厅的人,现在,立刻,马上,出去” 田一麟凑过来:“我留下行不行?” 焉可从地上捡起一个作废的纸团朝他甩过去,然后田一麟就跑了。 小野踩着滚轮也往外走,焉可:“你留下” 小野转过身没说话。 焉可叹口气:“取消静音功能” 小野:“好的” 所有人都出去了,1楼大厅只剩下双手交叉,叠膝,像个小皇帝似的等着欣赏舞蹈表演的景易, 纠结着是把眼前这人揍一顿还是给他跳个舞的焉可,以及取消静音功能的小野。 焉可一脸不情愿的问:“你想看什么?” 小皇帝好脾气的也不挑:“都行” 焉可想了想,又问小野:“你会教什么” “小野可以联网”,小野:“什么都会” 焉可:“那随便选一个” “好的”,小野:“下面是钢管舞舞蹈教程,《旋转》” 焉可:“......” 男生垂眸,嘴角微动。 焉可被气的脸红:“换一个” 小野:“好的,下面是肚皮舞《小肚子》” 焉可:“......” 小野开始播放音乐,焉可差点把它踹零碎了:“你还是闭嘴吧你” 小野:“好的,静音模式开启” 向行来天秤座一楼找景易,被好多同学直接拦在门外。 向行:“干什么,我找景易” 田一麟:“可姐不让进” 向行:“为什么?” 田一麟如实答:“可姐堵了公子哥儿在里面非要给他跳舞” “啊?”,向行说:“哪有这么追人的?” 田一麟获取到重要信息:“你说什么?” “你傻啊,这都看不出来”,向行:“她这是在追景易” “我就说可姐喜欢课代表吧”,田一麟伸出一只手掰着数:“小黑屋,独处,给人跳舞” “啧,可姐这情商...” 焉可随便挑首歌唱,刚开口,景易打断她:“换一首,这首笑不出来” 焉可:“......” 焉可换了首,唱了一句景易又说:“这首悲情,也笑不出来” 焉可:“你是不是找揍?” 景易摇头:“不是” 焉可:“......” 焉可强忍着脾气,脸都气鼓了,忽然想起那天简一苒为她写的那首歌,心里想着这首如果还不行,她就过去直接把公子哥儿揍笑,天天揍。 不情愿的开始唱: “啦啦啦,啦啦啦” “你总梳个翘丸子”, 景易:“停一下” 焉可不唱了,一脚踹翻面前的圆桌,走过去:“你他么怎么那么多事” 景易立刻拽了沙发椅挡在两个人中间:“这首可以” 焉可:“那停什么?” 景易:“换成第一人称” 焉可:“......” 焉可决定最后忍他一次,向后退几步,停顿几秒强压下火气,边唱边跳: “啦啦啦,啦啦啦” “我总梳个翘丸子”, “打架喜欢用棍子”, “虽然有个小胆子”, “做人特别够意思”, “篮球画画技能在”, “柿子饺子喜欢歹”, “可爱脾气不用改”, “你会一....啦啦啦”, 还好歌词通俗易懂,唱的同时蹦蹦跳跳的用手势胡乱比划着。 静音的小野跟在她后面学,虽然她以前有点舞蹈功底,但跳的也没比小野跳得好多少。 “不要介意手心的疤” “常绘小时喜欢的画” “流过的泪会开成花” “潇洒小姐保持潇洒” 灯光打在男生好看的脸上,眼中的光仿若天秤星座在星系中的那点光,看着女孩手上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的悬铃花, 景易笑了, 声音几不可闻:“窝窝” 终于跳完,被欺负了好一会儿的潇洒小姐走过去,气鼓鼓的拽上站在她面前的男生衣领,说:“现在,笑给我看” 景易低头,看着她:“再用点力” 焉可拽着他的领子把他的头拉下来,在她瞪着他的澄澈眼眸中,景易笑了,那般,温柔恣意,久别重逢。 焉可说:“不许说出去” 景易:“什么?” 焉可手腕又紧:“给你跳舞的事不许说出去” 景易笑:“嗯,不说” * 第二日, 手机振动声响起,焉可右手执画笔左手点开,看到信息时眉间一冷。 扔下画了一半的画,离开天秤座到院门口打车。 司机问:“去哪?” 焉可:“H&Y酒吧” 走进酒吧,目光直接捕捉到坐在吧台旁喝酒的男生。 焉可走过去,攥住他拿着酒杯的手腕:“谁让你来喝酒的?” 施冽甩开她,眉眼间已现醉意,声音冷冽:“滚开” 抬手,再被攥住,焉可:“我问你呢,谁允许你来喝酒的?” 施冽转过头,看着她:“你能不能滚远点?” 话落,甩开她,焉可踉跄了一大步。 骂了句,焉可重新朝他走过去,刚动一步有人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小姑娘,他不愿意理你,来,哥哥请你喝酒” 焉可刚想踹过去,男人的衣领被用力揪起,接下来就是利落的一拳,带着狠意,施冽:“你他妈碰谁呢?” * 当晚,Y区, 景易刚进大楼就被告诉有朋友来找他,是从老地方来的。 景易笑了,上楼,逛了圈没看见人。 “小少爷”,楼道的尽头有人叫他,景易转身,看到那个样貌极为出色的男人,站在楼道的旋转口处,勾着三分能惑人的笑意,朝他挥了挥手:“好久不见啊,易窝” 景易笑了,走过去,目光带过他右侧脸上的伤,笑:“你脸怎么了?” 凌亦用手碰了碰,不以为意:“嗯,刚被个小子给揍了” 景易再了解他不过:“又招惹谁家小姑娘了?” 凌亦:“嗯,是挺好看的,就是脾气大了点儿” 景易笑:“活该” 作者有话要说:老地方(天涧听溪)的人开始出场了 ☆、第 26 章 回到闲云野鹤,焉可脱下外套,总觉得身上沾了酒气,匆忙拿出口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把衣服送到洗衣机去。 简一苒收了一个大包裹,拿到桌上拆开,把袋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哗啦哗啦铺了满桌子。 焉可回来看见桌上的东西:“你都买什么了?” 简一苒:“饰品啊” 焉可:“怎么这么多?” “好看嘛”,简一苒:“还有给你的” 焉可:“我不要” 简一苒:“我还给你买了手套” 焉可:“也不要。” 简一苒:“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你手套上的悬铃花?” 焉可学着她的语气:“好看嘛” 两个姑娘一起笑了。 简一苒一个一个拆开然后在头上试戴,再工整的摆放到饰品盒中。 桌上的饰品越来越少,一直到最后她看见一个珠子,系在红绳上。 简一苒拿起来问:“这是你的吗,我没有买这个” 焉可转头:“不是,赠品?” “可能是”,简一苒拿起来在脖子上比对了下:“还挺好看,那我就带这个了” 焉可:“买了一堆,最后带个赠品,啧啧” “是哦”,简一苒:“哈哈哈” * 第二天早上,景易起床洗漱后到二十七层餐厅,凌亦正坐在餐桌旁吃早饭。 一身手工黑色西装,姿态优雅,景易坐到他对面:“起这么早?” 凌亦:“我和你一起出门” “怎么,要跟我去上课?”,景易拿起叉子:“弥补下童年?” “我的童年没有知识也很愉快”,凌亦:“我是要跟你去天秤座,但是我不是去上课,而是去教课” 景易:“什么意思” 凌亦用餐巾轻拭嘴角:“芬长还要过几天才能来,为了让我这段时间不无聊,我给自己找了些事做。” “H校的拓展项目招收在某一领域有特长的人来讲授经验,我报名了” 景易:“你哪方面特长?” 凌亦:“古董啊” “格窝就是跟你学的乱花钱”,景易:“校长不怕你误人子弟?” 凌亦站起来笑:“你不说谁知道” 凌亦越过餐桌往楼道走,景易突然叫住他:“等一下” 凌亦笑:“我不陪你吃了,我要做体重管理的” 景易敛了笑,看向他颈间:“你的东西呢?” 含笑的眼底瞬间变得严肃,凌亦抬手,什么也没摸到:“糟了” _ 林鼓叫人把凌亦在Y区到过的所有地方都查了一遍,连外面的垃圾袋都翻过,但都没能找到他的东西,景易又去查了昨天的监控,他到Y区之前,东西就已经没了。 “不小心掉的还是被人顺走了”,景易:“能想起来吗?” 凌亦摇摇头:“我昨天下午到的,只去了酒吧” 景易叹口气:“你就不能有点新意?” “酒吧没有久待,只碰到了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和你差不多大”,凌亦站起来:“我去酒吧查监控” 他已经往外走,路过景易身侧时被他握住手臂,景易坐在沙发上抬头问:“那东西不要了,不行?” 凌亦愣了一下,笑,问他:“易窝,你是想要我的命,还是怕我要了你的命?” * 早上小雅来通报过,下节课在304号展览厅,是一位古董鉴赏师分享相关知识。 景易知道凌亦去了酒吧,这节课应该不会来了,所以没动。 焉可从早上开始就在天秤座1楼大厅画画,画到兴致高处,也没动。 但没一会儿,小雅踩着轮滑又来,敲敲他们两个的桌子:“老师说,去上课” 景易:“什么课?” “我告诉过你的,课代表”,小雅:“是古董鉴赏课” 景易:“老师来了?” 小雅:“要不然我给你上啊” 景易:“......” 小雅踩着轮滑又到焉可身边,手还没等落下,焉可头也没转:“你要是敢碰到我的调色盘,我把你全身涂成屎黄色” 小雅:“......” 她掉头就走,用电流音小声嘟囔了句:“爱去不去” 景易差点笑出来,放下书走过去:“回来再画吧” “滚开”,刚说出一个字,画笔停顿,焉可转头问:“我要是去的话,你晚上就笑给我看?” “还是要跳舞”,景易:“但我允许你跳和昨天一样的舞” 焉可:“......” 我他么说过一天给你换一个? 景易忍着笑又问:“回来再画?” 焉可咬牙切齿的应了声:“...嗯” 走进展览厅,景易和焉可还没等看清拿着瓷器后的脸,就听见他说:“两位同学,迟到了吧?” 景易笑了,知道他是在故意整他。 焉可看见人愣了一下,是他? 凌亦放下瓷器瓶:“既然迟到了,就站着听吧” 拓展项目里分享经验的人各式各样,非职业教师,外加上昨晚在酒吧的相遇,焉可没把尊师重道这个词往他身上套。 她踢开前面的椅子,砰的一声,又拉回来,坐下。 景易看看她,笑,也直接坐下了。 凌亦也没觉得尴尬,看着桌上的瓷器瓶说:“既然如此,来看看两位的眼光?” “桌上的这些瓷器,哪一个最昂贵?” “易..,景易”,凌亦:“你先说” 景易:“最右边的” 凌亦看向同学们:“谁有眼药水,借他洗洗眼睛” 景易:“......” 焉可笑出来。 凌亦:“别笑了,你说呢” 焉可挑了个不一样的:“最左边的” 凌亦笑了:“我也觉得这个最价值连城” “因为这个是我自己做的” 焉可:“......” 全班哄笑。 * 下了课,焉可去天秤座的右称找简一苒,刚走到一半,她被人叫住:“焉可” 焉可转头,看见了昨晚的变态:“什么事?” 凌亦笑:“你昨晚,拿了我的东西” 他提到昨晚,焉可眉眼间凉了两分:“什么东西?” 凌亦:“我脖子上带的” 焉可:“我没拿” 凌亦:“在你兜里” 焉可:“我说没有” “小姑娘,我去查了监控,真的在你兜里”,凌亦:“你昨天穿的不是这件,你把你衣服拿过来就知道了” 焉可懒得理他,掉头就走。 他的手搭上焉可肩膀拦住她,焉可转头:“你还没被揍够是吧” 焉可转动脚腕的同时右肘出去,但砸了个空,凌亦后退两步距她一米,但不是他自己退的,而是被身后的姜迎迎拉过去的。 凌亦拍胸口念了句:“好险” 焉可看着姜迎迎没说话。 刚刚的对话姜迎迎听到了,她问焉可:“没拿是吧?” 焉可:“嗯” 姜迎迎:“我相信你,但如果不介意,为防万一回去再检查一下” 焉可:“好” 焉可走了,姜迎迎放开凌亦:“我的学生说没拿并会去确认,如果真的有,会告诉你” “我听到了”,凌亦:“谢谢” “不客气”,姜迎迎刚要走,凌亦却挡在她前面,双手插在兜里,阳光从天秤座中央的落地蓝色玻璃洒进来,这个男人好看的要命。 “晚上,一起吃个饭?” 姜迎迎:“......” 搭讪的姜迎迎见过不少,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自信直接的她倒是第一次见:“借过” 凌亦没动:“你来选地方” 姜迎迎往前一步,脚正好踩在他的皮鞋上,凌亦‘啊’了一声抬起脚。 姜迎迎好像整理手里的书一样,抬起的胳膊却是恰好碰到他腰间的哪个穴位上,凌亦又疼了一下,迅速向后退。 天秤座七楼这一层都是玻璃楼道,扶着玻璃墙面就像要掉下去似的,又给他吓了一跳。 真是什么样的老师教什么样的学生,看着姜迎迎离开的背影,凌亦笑了, 外面的世界,果然比天涧听溪,有趣更多。 * “怎么回事?”,景易坐在闲云野鹤房间沙发椅上问。 凌亦站在他的书桌旁,拿着他的音乐盒玩:“昨天和你提到的女生,就是你同桌,东西不小心掉她兜里了” 景易脚落地:“你他么碰的是她?” “别那么看着我,我没碰她”,凌亦:“是有别的男生碰她,我好心,反被那男生给揍了” “不过他们两个好像认识” 景易:“谁?” “我给酒吧的监控照了一相”,凌亦把手机拿出来,调出照片:“给你看” 看见照片上样貌英俊的男生,景易沉了眸,但没说话。 凌亦笑:“怎么,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你以后离她远点”,景易踹开旁边的沙发椅,去了天秤座一楼。 景易站在天秤座外向里看,焉可正坐在沙发椅上画画,画上有一个大号灯源,散发光芒,旁边有许许多多的小虫子,密密麻麻,而在画的边缘角落,放着一个简单手链,它的周围没有虫子,一个都没有。 焉可转头,看见景易推门进来,好像等了他好一会儿似的,焉可招手:“你过来” 景易走过去。 吃瓜群众们纷纷转头瞄,又不敢瞄的太明显,然而这份伪装没用,焉可把他们都赶出去了,连简一苒也不让留下,她嫌丢脸。 只有没脸没皮,没心没肺的小闲,小云,小野,小鹤,还有景易在。 焉可开始微笑打卡任务,命令景易:“坐那儿” 景易走过去,坐下了。 焉可站起来,让小雅开始放音乐,配上简一苒做的歌词,她又开始跳舞。 终于跳完了,焉可走过去:“笑给我看” 景易身子微向后靠在椅背上,抬着头。 天赐的容貌,像是取了夜空中一滴黑的眸,蕴着绵倦的云墨,浓稠,缠绵又压抑着。 因着他的目光,焉可的心惊了下,她突然有种莫名感受,他们似乎早就相识,他又好像,藏了许多想对她说的话。 窗外的天色已黑,星星爬上夜空,焉可催促他:“你快点笑” 景易:“你弯腰,我笑给你看” 焉可弯了腰,凑过去,看着他的脸。 景易:“再近点儿” 焉可又低了点头。 景易突然伸出手臂,手掌捞住她的脑袋,带向自己。 两张脸相距不过一厘米。 焉可拳砸出去的同时,景易的另一只手攥紧她的手腕,带着刺痛的力道。 在女孩儿溢着火气的眼中,景易笑了,像个深情的妖孽。 * 晚上,景易回到Y区,先上楼待了会,等到快凌晨时下来重置游戏,叶岐说:“公子哥儿,还有四个人在” 景易:“三条龙?” “嗯”,叶岐笑:“还有那个成绩特别好的” 景易走到监控器前,看见施冽在房间里,专心的看着屏幕上的游戏说明。 温渠:“我让他们离开?” “不用”,景易看着屏幕:“让他玩” 施冽操作速度很快,反应灵敏,游戏里埋下的梗他几乎是一眼就能看破,至于记忆力,应当真的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通过率不到1%的游戏,他只花了15分钟。 叶岐笑:“这小哥是真聪明,人长得还帅” “是很聪明”,温渠犹豫了:“不过...” 叶岐:“不过什么?” 温渠:“他上次抽到的也是这一关吧,我记得他花了18分钟” 景易转头。 “哦”,叶岐:“那这次是提高了” 温渠:“问题就在这儿” 叶岐:“提高还不对吗?” “如果是同类型的不同道题,这个时间没有问题”,温渠:“但是这道题他做过,以他的记忆力来说,答案他应该记得” “直接填上去不过一分钟就能结束,他为什么花了15分钟?” ☆、第 27 章 焉可把外套从烘干机里拿出来,翻兜儿,并没有任何东西。 把头钻到烘干机里去找,也什么都没看见。 回到卧室,在地板上和床边也翻了翻,在焉可想起什么之前,手机震动来了短信。 她看到屏幕上的内容时愣了一下。 简一苒洗漱回来,问:“可儿,想什么呢” 焉可拿着手机:“我收到一条短信” 简一苒:“什么信息?” “有人说知道我的秘密,会再联系我”,焉可:“但只重复着给我发这两条信息,打电话就关机” “啊”,简一苒放下毛巾:“你哪有什么秘密?“ “难道说你怕鬼?这也不是秘密啊,以前学校好多人知道” 焉可没说话,脑中一下子想到的却是施冽。 “谁知道呢“,焉可看着简一苒担忧的样子,笑:”没事,可能就是想约架吧,找个借口“ “你得怕起来”,简一苒:“别这么不在意,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焉可:“那太好了,好人我还不好意思动手” 简一苒:“......” “可儿,你得有危机意识”,简一苒认真的说:“这种人不要理,不过你要是非得去的话,得叫上我一起” 焉可:“啊?” “你要是打架”,简一苒举起手:“我保证把自己藏起来,藏得好好的,不被人抓到威胁你行不行?” 焉可忍不住笑:“行,去哪儿都带着你” 第二天早上, 景易边往餐厅走边问:“林叔,今早吃什么?” 林鼓笑:“吃圆符面” 景易:“怎么想起吃老地方的美食了?” 林鼓:“凌亦的东西不是不在身上,圆符祈福,可以保佑他平安” “你怎么也跟着信这一套了?”,景易:“他点的吧?” 林鼓笑:“有点心理安慰也是好的” * 天秤座1楼,焉可一边画画一边瞄了几眼她同桌,和卷毛去打咖啡,倚在吧台边上喝了两口,一身白色运动装,个子很高。 焉可生着气,想起昨晚,她决定,他要是敢再对她动手动脚,她就用画笔把他全身涂成屎黄色。 景易过来了,手里拿着一杯子放在她桌上,焉可:“我不喝” 景易:“是蜂蜜水,甜的” 焉可转头,看了会儿,想起以前傅霖常给她冲,拿起来喝了口,舌尖染上甜意的瞬间,似乎没那么气了。 景易笑了,没说别的,在她身边坐下。 手机又响,焉可打开,还以为又是找她约架的,结果是那几个孩子:【可窝窝,你还教我们画画不?】 焉可笑:【教】 格窝:【那我在画廊等你】 【嗯】,焉可起身,翘课走了。 出租车上,焉可嘱咐发信息嘱咐他们:【你们今天不许包场】 格窝:【为什么,我不喜欢有人打扰】 【我知道】,焉可:【我来】 格窝:【我明白了,可窝窝,你也喜欢花钱是不是?】 焉可:“......” 焉可隐约觉得这几个小孩儿的金钱观似乎有些问题,她败家是为了气焉一路,可他们似乎将挥霍当成一种习惯,一种消遣的途径。 父母很有钱吗,有多少钱,经得起他们这么的不加节制。 * 到画廊时那几个孩子已经在了,面前摆着画板画笔,还有染料。 已经画了会儿,从脸上就能看出来。 “可窝窝,你来了”,几个孩子高兴的叫她。 焉可:“嗯,我看你们的画怎么样” 焉可走到格窝身后,格窝仰着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她:“怎么样?” 焉可:“比上次好一点,不像骆驼” 格窝:“那像什么?” 焉可:“像个人” 格窝:“可我这次真的画的骆驼” 焉可:“.......” 花窝:“可窝窝,你这次要教我们画什么?” 焉可没答反问:“我上次就想问了,你们为什么要叫我可窝窝?” “因为喜欢你呀”,花窝说:“这是我们那儿的规矩,小孩子称呼喜欢的人,或者有人称呼喜欢的孩子,就在他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后面加上窝字” “你要是也喜欢我,可以叫我花窝,要是特别喜欢我就叫我花窝窝” “叫他格窝窝” “他是凉窝窝” 焉可:“那你的全名是什么?” 花窝:“简步军齐拉奇斯花” 焉可:“.......” 格窝握着画笔,头也没抬,边画边说:“我们只有非常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叫他的全名” “你要是叫花窝全名她会哭的” 焉可笑:“那我叫你窝窝” 格窝:“这个也不行” 焉可:“这个为什么不行?” 格窝:“小孩子不能叫窝窝” 焉可:“为什么?” 格窝:“不知道,但大人们说不行” “规矩这么多”,焉可:“你们是哪里来的?” “天涧听溪”,凉窝:“你知道吗?” 焉可:“不知道” “所以,可窝窝”,格窝:“我们今天画什么?” 焉可:“花草树木,窝窝头” 格窝:“窝窝头是什么?” 焉可:“我喜欢哪个小孩子,我就叫他窝窝头” 格窝:“我没听过” 焉可笑:“我家的规矩” 焉可教三个窝窝头画在亚马逊见过的花和树,让他们用铅笔素描,给他们讲布局和构造。 最后,才让允许他们拿起画笔乱涂。 画到最后,花窝和凉窝没了耐心,拿着染料你一下我一下的互相用脸当画板。 只有格窝还在专心画画。 说起花,其实焉可见过的最妖艳的花并不是在亚马逊见到的,而是那一天,在一个不知名的仓库中,一张床上见到的。 许是这几天没有做恶梦给了她些胆量,焉可把那张床,还有床边的花,都画了下来。 这张画被夹在了她还有三个窝窝头的十几张画作中,最后都收起来,格窝问:“这些花可不可以都给我?” “我回去照着画” 焉可揉他的脑袋,笑:“嗯,都给你了” * 凌亦来到天秤座的右称上课,上课之前他去找过焉可,但没有找到。 而当他上课时在那个大眼睛小姑娘的颈间看到熟悉的东西时,他知道她不用找了。 下了课,凌亦看见简一苒离开天秤座,他追过去:“等一下” 简一苒转头:“你找我吗?” “对”,凌亦站到她面前说:“你脖子上的东西,是我的,可以还给我吗?” 简一苒一愣,手下意识捂在脖子上:“什么东西?” 凌亦:“你脖子上的项链” 指的是赠品?,简一苒:“为什么说是你的?” 凌亦笑:“这个项链今年23岁3个月,你还没满18岁吧” 简一苒听糊涂了:“项链23岁?” 思索间听见有人叫她,转头,简一苒:“姜老师” 姜迎迎:“发生什么事了?” 简一苒又看了凌亦一眼,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 凌亦笑,毫无威胁感:“东西找到了” 姜迎迎看着简一苒颈间的东西解释说:“他说他的东西掉在了焉可的衣服兜里,我昨天有让焉可回去确认一下” “哦”,简一苒想起来:“我说她早上在找什么” 简一苒自习回想了一下:“我本来还以为这个东西是赠品,不过这样一说的话,它真的有可能是你的” 简一苒摘下来,递给凌亦:“不好意思” 为了弥补,简一苒说:“可儿肯定也是无意的,你如果喜欢,我再送给你几个别的饰品” 凌亦接过来戴上:“是我应该谢谢你们,我上课时用的那几个瓷器,你随便挑一个?” “啊”,简一苒清楚的记得在真品中的几个里,有一个价值100万的瓷器,再看向他已经戴起的珠子:“这东西这么贵啊” “贵倒是不贵”,凌亦笑:“但非常重要” * 院门口, 凌亦追过去:“迎迎” 姜迎迎停住转身:“你叫我什么?” “迎迎啊”,凌亦:“叔叔阿姨给你起叠字不就是希望别人这样叫你” “我爸妈可以”,姜迎迎:“但你不可以” 凌亦:“那你男朋友可以吗?” 姜迎迎:“谁?” 凌亦:“你男朋友” 姜迎迎:“我没有男朋友” “我知道你没有”,凌亦:“我是说如果有他,可以吗?” 姜迎迎:“可以” “这么好啊”,凌亦笑:“那我就先这么叫着呗,等你有男朋友了,我再把这称呼还给他” 姜迎迎:“......” 姜迎迎笑了,没理他的搭讪,转头走了。 凌亦追上去,说了一句话,可这句话连他自己都没听清。 一个排气声比劣质摩托都大的黑色跑车从身边经过,又一个急转弯停在他和姜迎迎前面。 随后从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男子,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一身运动装,寸头。 寸头男看见凌亦的时候愣了一下,但也就一眼,随后走向姜迎迎把花送出去:“下班快乐” 姜迎迎:“我不要,你也不要再来了” 说完,她绕过寸头男走了。 秦肆追上去,弃而不舍:“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姜迎迎:“不吃” “你去哪我送你?” 姜迎迎:“不用” 秦肆:“我给阿姨买了点礼物,在车上我去拿” 姜迎迎停下脚步转头:“秦肆,这是我最后一遍告诉你,不要再来找我” 秦肆:“这花不喜欢?你喜欢什么我带你去买” 说着他握上姜迎迎的手臂,拽着她往车的方向走。 姜迎迎甩开他,秦肆又去握她的手,她抬脚踹过去,他侧身躲开却又搂上她的肩膀。 一个大男人当街和女人动手? 凌亦跑过去,攥上男人的手臂,秦肆有所察觉,迅速侧身躲开。 凌亦往前再去抓他,结果迎面就是姜迎迎的一拳。 那一拳本是奔着秦肆去的,但因为秦肆闪开而直接砸到了凌亦的脸上。 鼻血顿时流了出来。 凌亦:“......” 秦肆:“啧,姐,你一拳还是这么狠” 凌亦本来见他过来还挡在姜迎迎前面,结果听见他的称呼一愣,问:“你们什么关系啊,啊,好疼。” 姜迎迎:“......” 姜迎迎把凌亦带回闲云野鹤,校医下班了,小闲帮她开了门。 小闲说:“让我来帮你诊治伤口吧” 结果她的机械手臂一碰到凌亦的鼻子他就喊疼。 姜迎迎叹口气放下包:“我来吧” 她从小练武,大伤小伤没少过。 姜迎迎碰了碰他的鼻梁:“疼吗?” 凌亦:“不疼” 姜迎迎:“没骨折” 她取了棉签给他擦洗。 想起刚刚的男人拿着花走了,临走前还说改天再来看她,凌亦问:“他是你弟弟?” 姜迎迎:“和你有关系?” 凌亦笑:“我都这样了还不能知道啊” 姜迎迎低着头看他,继续手上的动作,半晌说:“不是,但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 凌亦:“父母再婚重组?” 姜迎迎手上用了一下劲儿,凌亦:“疼” “我爸做生意欠了一笔债”,姜迎迎:“我和我妈去我妈朋友家住过一段时间,他是那个阿姨的儿子” “哦”,凌亦:“他对你有情呗?” 姜迎迎停住手。 凌亦立即道:“恩情的情” 姜迎迎把棉签扔到垃圾桶。 凌亦:“一起吃晚饭呗?” “我都这样了” 姜迎迎:“你就流个鼻血” 凌亦:“你瞧不起鼻子啊” 姜迎迎笑了一下,去拿自己的包。 凌亦:“他再来找你怎么办?” “他打不过我”,姜迎迎:“他的功夫都是我教的” 凌亦:“他是男人啊” 话音未落,姜迎迎突然转头,同时抬起手臂握成拳,半秒距他鼻尖不过半厘米。 凌亦吓了一跳,眼睛立马闭起来,姜迎迎笑:“你也是男人” “还不如他” 凌亦:“......” 姜迎迎往前走,凌亦倏地握上她的手臂把她转过身来。 姜迎迎抬起左手,凌亦早有准备握上她的手腕,随后借用身体的力道直接往前,把她压在了医务室的病床上。 小闲头顶突然亮起红灯,同时响起警报:“一级警报,画面分析显示凌亦试图非礼姜迎迎” “地点医务室,速速来人,我也会尽全力打击坏人” “起来”,姜迎迎侧头说。 “你看”,凌亦微起身没真的压着她:“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距” “起来”,姜迎迎又说了一遍。 凌亦:“这要换成一个坏人,你让他起他就起吗?” “你求他起他也不会...” 话没说完,姜迎迎提膝,凌亦好看的脸疼到皱起。 姜迎迎反扣住他的手腕,一拧,又一个翻身,凌亦直接被踹到床下。 而站他身后的小闲,左手握着被卸下来的右胳膊,喊了一句:“力道偏强”,然后用从焉可那学来的,像砸核桃似的朝着凌亦的后脑勺砸下去。 凌亦捂着脑袋转头,没看见人,再低头看见了断臂小闲:“你...” 刚说出一个字,他就晕倒在地上。 小闲:“一级警报降为二级,坏人已被制伏,请速派人来清理” 话音落,从门外冲进来小云,小野,小鹤还有安保人员。 安保:“姜老师,你没事吧?” 姜迎迎:“.......” * 景易回到Y区时,Y区正在进行大扫除,人员却比以往多了一倍。 叶岐见他回来,跑过来小声说:“公子哥儿,爱洁癖的小老头洁癖更严重了,还特别凶” 景易:“怎么了,不是前两天刚清扫过么” 叶岐看着都忙碌到一楼的人,嘟囔着:“谁知道了” 景易坐电梯到二十八层,林鼓指挥着,严肃着:“都找的仔细一点,要是有遗漏的,我投诉你们去” 景易走过去:“怎么了,林叔” 林鼓转头,紧张的说:“少爷,凌亦受伤了” “迁珠不在身边他就受伤了啊,你说,老地方的传说,是不是都是真的?!” “那样的话,你就有危险了啊!” 景易握上林鼓的肩膀,带着安抚的力道:“别胡思乱想,凌亦在哪儿?我去看看他” 林鼓:“在房间躺着,伤了头” 景易上楼。 推开门,凌亦躺在床上玩手机,景易走过去:“怎么弄的?” 凌亦放下手机,坐起来后背倚在床头:“怎么弄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伤了” 凌亦手放到脖颈处:“易窝,你还不信?” 景易看他的头:“不严重吧?” 凌亦:“嗯,不严重” 景易放心下来,在他身边坐下:“我记得你第一天来我这儿,也被揍了吧?” “那时你的东西在”,景易强调。 凌亦:“但我那次没事” 景易:“你这次也没事” 凌亦:“这次很危险” 景易:“这世上有个词叫‘意外’” 凌亦笑了。 景易:“你笑什么?” “我不劝你了”,凌亦说:“那么大的事都没能让你信,我知道我也做不到” 景易没接话。 凌亦又说:“易窝,因为你,我愿意来这里,但你要知道,就像我无法让你相信一样,你无法让我们不信,所以” 凌亦认真的说:“小心一点,他们一定会回来,想尽各种办法,要你的命,还有,你的身体” 窗外的夜深了,皎月悬空,二十八层高楼因为打扫而灯火通明,其内喧嚣纷扰,其外却静谧如潭 ,连风都没有。 “你好好休息”,景易留了一句,起身离开。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景易侧头,看见绕在床边的零花,断根盛放,妖艳的,明亮的。 耳边忽然想起幼时,爸爸对他念过的那首童谣: “天涧听溪,溪下有泉”, “泉上是天,天间散有迁株”, “迁株与人齐寿,夜间明”, “若聚,则福泽康佑” “若离,则神诋恶咒” ... ... 心间的感受不断累积,愤怒的,压抑的,荒唐的,又浓稠牵绊着,还有喷涌的思念。 景易攥起头侧的枕头,朝着白色墙壁,用力的摔过去。 ☆、第 28 章 第二天早上, 景易到闲云野鹤外时,看见焉可在后花园跑步,他便收起手机,倚在门口看着。 微风拂过,鼻息间传来淡淡花香,她应该跑了一阵了,额头有汗,她迎着晨阳,脚步轻快有力,步伐坚定。 景易抬头,阳光逐渐变得热烈,就像她不服输的劲头,能够冲散,一切黑暗,一切恶心筹谋。 两个称都有分享课,焉可画画兴致正高,没去。 景易也没去,手里拿着钢琴盒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兴致恹恹。 景易扭头看了看焉可,说:“我今天心情不好” 焉可头也没抬,手腕快速移动着,没理他。 景易又说一遍:“我心情不好” 焉可瞥他一眼:“哦” 景易:“......” 景易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的眉眼,忽然想起以前的她,活泼,听话。 她是他们几个中最爱笑的,只要有她在所有的不开心都不见,她是那么勇敢又聪明的,什么都不怕。 焉可画画的手停顿住,他的眼睛是被点穴了吗? “你看我干什么?” 景易噙着两分笑,那弧度只是微翘,像是生了病有点虚弱的孩子:“你来哄哄我” 焉可:“......” 他真有病。 让她哄人,呵,焉可拿起画笔:“你想要屎黄色还是翠绿色的妆” 景易:“......” “就想看我笑,心情不好也不哄”,景易:“你这人怎么竟吃白食啊” 焉可:“......” 她像扬着利爪的小动物,景易反而拉了拉椅子凑过来,声音温柔:“你哄哄我,要不我就笑不出来了” 焉可:“那你就别笑” “破罐子破摔的”,景易碰了碰她胳膊:“哄哄,快点儿” 焉可:“......” 他怎么突然这么粘人? 焉可却发现,这样的他,让她发不出火来。 叹口气,想了想:“那我给你讲个笑话?” 景易:“好啊” 焉可转过身正对着他说:“从前,有一只白色的小狗和主人一起生活” 景易听得认真。 焉可:“有一天,主人在厨房做饭突然‘啊’了一声” “小狗立刻摇着尾巴跑过来,仰着头看主人” “主人就弯腰,摸摸它的脑袋说,不要担心,我没事” 说着,焉可摸上景易的脑袋,继续讲:“主人问小白狗,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然后她又问景易:“你知道小狗怎么回答的吗?” 景易摇摇头,黑色发丝蹭过她的手心,暖暖的。 焉可:“嗯,小狗就是这么说的” 景易:“......” 焉可收回手,景易反应过来:“你在说我是那条小白狗吧?” 焉可:“嗯,好笑吗?” 景易:“......” 景易笑了下,也没恼,问:“还有吗?” “当然”,说着焉可伸出刚刚一只藏在身后的手,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用画笔画上了一只狗,小狗脸朝景易,焉可:“你看,我们长得像吗?哥哥” 景易:“......” 焉可对小狗说:“你哥哥心情不好,你给他唱首歌?” 小狗张开嘴巴:“好啊,汪汪汪汪...” 景易:“他在唱什么?” 焉可:“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狗” 景易:“......” 景易气笑了,去攥她的手,焉可躲,但没躲开,被他握上。 景易刚要说话,不远处突然发出砰砰的声音。 转头,是小闲缩在角落里,轮滑不停的往角落里滑而撞击墙面。 景易:“你怎么了?” 小闲转过脑袋:“害-怕” 景易:“怕什么?” 小闲的电流声微弱:“小-闲-怕-狗” 景易:“......” 焉可:“你为什么怕狗?” 小闲:“校长为了让我们更像人,为每一个AI都设定了害怕的东西,激发恐惧感受,小闲怕的是狗” 焉可:“......” 景易:“那他们怕什么?” 小闲:“他们不告诉我,怕我吓他们” 焉可突然想到什么,又对小狗说:“来,我们继续给哥哥唱歌,汪汪汪” 小闲害怕,扭头:“坏人” 景易笑了。 见他笑了,焉可提醒他:“你心情好了。可以松开我了” 景易垂眸,落到她的手腕上。 焉可试着拽回手,却被景易连人一起拽了过去。 焉可吓一跳,刚要开口,听见他说:“谢谢” “下次”, “我也哄你” - 闲云野鹤内, 焉可躺在床上问简一苒:“苒姐,你有没有觉得?” 简一苒:“什么?” 焉可:“觉得我最近脾气太好了?” 简一苒剥着柚子皮:“嗯?” 焉可坐起来,说:“我同桌今天心情不好,我竟然哄他来着,你觉得是不是不可思议?” “真的啊”,简一苒:“我还以为你只会哄我呢” 焉可点头:“我也一直这么觉得” 简一苒撕下一块柚子肉给焉可:“不过可儿,你不记不记得” 焉可接过柚子拨开皮咬了一口:“什么?” 简一苒:“你以前就是这样啊” “姥姥叫你乖可,我妈总说你是好脾气的小公主” “你不是只对我才这么好的” 柚子又酸又甜,味道冲上来,焉可点头:“嗯,好像是,我以前朋友挺多的” 简一苒笑:“嗯,自从你被吓到以后就话少了,也更凶了” 焉可也笑了:“还真是” 夜里,焉可迟迟没能入睡,简一苒怕触及她的伤心事,聊天时刻意避开了某些话题,就比如,她的改变不仅是鬼故事之后,也还是,傅霖离开之后。 思念的味道比柚子的还涩,心尖上似有什么揪着似的,不敢抗拒,越是抵抗,被禁锢的就越用力。 这晚焉可没有做噩梦,竟也没有梦到景易,她梦到了迫切思念着的傅霖。 傅霖穿着白色睡衣,敲敲她的房门,焉可正坐在书桌旁写作业,转头说:“请进” 傅霖推开门又轻轻关上,笑着把冲好的蜂蜜水放到她桌上,揉她的脑袋:“还在学?” 焉可笑:“我和爸爸打赌了,这次要比第二名高出五十分,我赢了他就带我们去露营” 傅霖:“五十,这么多啊” 焉可说:“别担心,我肯定能赢” 傅霖笑,凑过来小声说:“输了也没关系,我带你去,不带他” 焉可:“不行,得带着他” 傅霖:“嗯?” 焉可:“要不谁拎行李啊” “谁搭帐篷啊” “谁给你拿画板啊” 傅霖:“谁给你拍照啊,是不是?” 焉可:“是” 母女两个一起笑,傅霖:“那你赢了,让爸爸带你去,再带着我” “要是输了,我带你去,再带着他做苦力” 焉可:“嗯嗯” 两个人又笑了,傅霖说:“对了,妈妈有个朋友刚从国外回来,她有个儿子和你同岁,想要回国继续读书” “但是他对国内的教材不熟悉,想找你帮他补补课,行不?” 焉可笑:“可以啊” 傅霖:“嗯,那等明天你放学,我带你过去,再让爸爸下了班去接我们回家” 焉可:“嗯嗯” 傅霖:“那早点睡” 焉可:“嗯” 傅霖手掌握着她的脑袋亲吻她的额头:“我爱你,晚安,可可” 焉可:“我也爱你,也爱爸爸” “小孩子品味不错啊”,傅霖笑:“我也爱他” 焉可笑着:“晚安” * 景易今早从Y区回来,走到后花园门口时,透过栅栏门向里看,并没有看到任何人,于是点开手机里的monitor软件,开门解锁。 谁知右手刚带上门,连头还没有完全转过来,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再一看,是起来晨跑的,焉可。 焉可跑步觉得鞋带松,蹲下系了个鞋带,是她突然起跑与人相撞,不好意思四个字已经出去了两个,后面两个在她看清楚是谁时又给咽了回去:“你怎么在这儿?” “早啊,同桌”,景易笑着,像教导主任似的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晨跑呢?晨跑好啊,你慢慢跑,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就溜了。 焉可:“......” 焉可走到门前,一推没推开:“这门是关着的吧?” 景易:“......” 脚挪不太动了。 焉可转回来,问:“你怎么出去的?不对,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景易:“......” 景易转过来:“关了吗?刚它还开着的” 他开始乱扯:“我刚出去散步来着” 焉可哦了声,没说别的。 景易松口气,提醒自己下次小心点。 “这贴身保镖的钱,还挺好赚”,焉可慢悠悠的说。 景易刚松的气又上来一口。 焉可抻了抻左手的悬铃花手套,走到他面前:“只要在校门口守着就行,雇主去哪儿了也不用管” “怎么,你花了钱,是替门口大爷雇的保镖啊?” ☆、第 29 章 焉可:“大爷知道你的这份好心吗?” “不知道的话,我替你告诉他一声去”,说完,焉可就走。 手臂却被人拽住。 焉可甩开,景易松了手,却又攥上了她的手腕。 焉可恼道:“你对我动手动脚的上瘾了?” 景易无奈的笑:“别去” 焉可:“松手” 她的声音中突然添了几分认真,景易才注意到他握的是她的左手。 指腹微烫,想握紧但强迫自己松开,景易:“抱歉” 焉可下意识的用右手盖住左手,又问:“什么时候出去的?” 景易:“昨晚” 焉可:“去干什么?” 景易没说话。 “我也不想知道你去干什么,但是你要知道”,焉可:“现在,我有你的把柄了,对吧?” “嗯”,景易:“那我笑给你看,行不行?” “嗯”,焉可又慢悠悠的应了一声:“再跳个舞吧” 景易刚刚翘起的笑容,维持着那个弧度,上不去了。 焉可:“看什么?现在就跳吧” 景易:“......” 景易:“我不会” 焉可:“我也不会啊” 景易:“.......” 景易:“那,跳什么?” 焉可:“钢管舞,《旋转》” 景易:“......” 焉可:“《小肚皮》也行” 景易:“那是《小肚子》” “记忆力挺好啊”,焉可:“行,跳吧” 景易:“......” 景易没动,焉可:“不会?” “嗯”,景易:“不会” 焉可:“那就我每天给你跳的那个吧” 景易:“......” 景易给自己做了好一阵儿的心理功课,然后在后花园的郁郁葱葱中,在焉可面前缓缓伸出手,开始,左右摇摆。 焉可双手环在胸前,闲散的倚靠在凉亭上:“这跳什么玩意?” “从头跳” 景易:“......” 景易看着她,垂眸笑了,手摆回原位,从头挥舞。 夏日清晨的阳光散落在女孩的脸上,睫毛上,同样的,还有男孩儿看着她的目光。 五分钟后, 景易:“剩下的不记得了” 焉可自己都不记得,估计只有小野记得。 “行吧,就先这样吧”,焉可:“以后跟着小野好好学” 景易:“......” 两个人回到闲云野鹤一楼后分开,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焉可快速跑回房间,回来时简一苒还在睡,她跑到她床边晃她:“苒姐,苒姐” 简一苒睁开眼,刚有点儿清醒,就看见焉可: “哈哈哈哈哈” “我翻身了啊” “哈哈哈哈哈” 简一苒:“......” 景易轻轻推开房门,到书桌前取了书包,转身离开,关门时又想起什么,倏地笑了。 * 天秤座办公室内, 凌亦:“中午一起吃饭?” 姜迎迎笑:“你怎么又来了?” “古董鉴赏课还有系列2,并且我还有一个跳舞的朋友,可以给大家分享一下当明星的感受,在她来之前我都会在”,凌亦:“一起吃午饭?” “不去”,姜迎迎:“你脑袋好了?” “嗯”,凌亦:“一起吃午饭?” “不去”,姜迎迎:“鼻子也没事了?” “嗯”,凌亦:“就在闲云野鹤怎么样” 姜迎迎:“......” 凌亦又说:“不是只有我们两个,还有其他4位同事大家一起,聚个餐” 姜迎迎:“还有别人?” 凌亦:“有的” “嗯”,姜迎迎:“那可以” 闲云野鹤餐厅, 长条餐桌的两端坐着凌亦和姜迎迎,而餐桌的两侧分别坐着,小闲,小云,小野,小鹤。 姜迎迎:“......” “这就是你说的其他同事?” “对啊”,凌亦:“小闲因为打了我而深感抱歉,所以这顿饭大部分都是他亲自下厨做的” “但也有我做的,比如这个牛排,你尝一尝” 牛排为八分熟,色泽鲜嫩。 姜迎迎听见小闲说:“我当时不知道他是在教你遇到坏人时要如何自卫,打了他十分抱歉” “你也应该要对他说谢谢”,小闲:“这种课程可以以后让他多教教你” 姜迎迎:“......” 小云:“下次再看到他欺负你,我们都不会发出警报了” 姜迎迎:“......” 凌亦忍不住笑。 小野对凌亦说:“拜托你了,她的美貌评级为9.2分,属于容易引人犯罪的类型” 凌亦笑:“不客气,我会常常帮她模拟的” 姜迎迎:“......” 凌亦起身,走过去为姜迎迎倒了半杯,颜色为暗红,姜迎迎:“我不喝酒” 凌亦:“这不是酒,是我生活地方的特质饮品,我半个小时前调出来的” 小鹤说:“我刚刚检测过,酒精含度为零,可以放心食用” 凌亦放下杯子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举手投足之间风度优雅,他问小野:“能不能麻烦用一下你的评级系统为我的样貌打个分?” “好的,检测中”,小野:“结果出来了,是9.8分” “这样的话”,凌亦看向姜迎迎:“还麻烦你以后常对我模拟了,毕竟,我分比你高” 姜迎迎:“......” 凌亦:“尝一尝手边的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姜迎迎没动:“为什么?” 凌亦:“什么?” 姜迎迎:“为什么做这些?“ 凌亦笑了,转头对小闲云野鹤们说:“小孩子把耳朵捂上” 小闲云野鹤们:“屏蔽声音系统” 凌亦转过来,嘴角噙笑:“我在追你啊” 姜迎迎:“你比我小” 凌亦:“你就比我大了一岁,姐姐” 没等姜迎迎说话,凌亦又说:“我不是秦肆” “不会利用对你的好而让你理所当然的用自己偿还” “我对你好,只是想对你好” “你若不喜欢,不必有压力” “若喜欢,那就也对我好”,凌亦:“嗯?” 姜迎迎好一会儿没说话,凌亦笑着对小闲云野鹤们摆摆手,他们捂着耳朵的手就放下来了。 凌亦:“刚刚听到了吗?” 小闲云野鹤们:“没有” 凌亦:“乖” “回去慢慢想,先吃饭”,凌亦:“迎迎” * 简一苒今天犯了馋,不想在闲云野鹤吃,就拽着焉可来外面。 刚走进餐厅看见景易和向行。 向行也看见他们了朝简一苒招手。 简一苒:“可儿,我们去那儿?” 焉可看见景易:“嗯” 结果刚坐下简一苒就觉得不自在,这是闲云野鹤外,景易的身边站着两个保镖,黑压压的气场。 向行看出了她的不舒服,说:“只要你不拿着这个叉子突然袭击景易,他们不会动手的” 简一苒:“......” 向行又问:“今天晚上有安排吗?” 简一苒:“干什么?” “下了课,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向行:“我们四个” 简一苒看了焉可一眼:“不要” 向行:“为什么?” 简一苒:“回去睡觉” “这么早?”,向行:“你们是老年人吗?” “嗯”,简一苒:“叫奶奶” 向行:“......” 焉可:“......” 苒姐就是她苒姐。 “不去的话”,向行:“以后我不教你打羽毛球了” 简一苒:“你不教我打羽毛球,我就催眠你” 向行:“......” 向行:“你催眠我我以后往你的奶茶里加糖,double” 简一苒:“往你奶茶里加屎” 向行:“......” 焉可:“......” 景易:“......” 这两个人等菜时聊着聊着就吵起来。 提到催眠课,焉可想起来自己今天早上画画连上午的课也没去,上午是什么分享课? 没等想起来,简一苒气得脸红的碰了碰她:“可儿,你快点帮我吵架” 向行也拉上景易:“快点,加入战斗” 还是没想起来,焉可问:“景易” 景易看了身边保镖一眼,下意识的以为她要用早上的事威胁他:“嗯?” 焉可:“今天早上...” 刚说了4个字,景易起身伸手捂上她的嘴。 他动作太快把桌子椅子都牵扯着滋啦一声,焉可也没少练过反应力,都他么没反应过来。 除了不吵了开始目瞪口呆的向行和简一苒,两个保镖也是一愣,互相看了看,暂时没动。 “放开”,焉可被捂着嘴,声音闷得根本听不清她说什么。 景易没与人这么闹过,没经验,捂的时候把她鼻子也给捂上了,焉可:“......” 焉可身体向后躲,景易也凑过来,简直如影随形,焉可去掐他腰间的肉。 胡闹间水洒杯落,吸引好多目光。 向行和简一苒互相看了眼,只觉得这两个帮手未免太尽职尽责。 景易凑到焉可耳边想和她悄声说什么,焉可却在他靠近自己时抬脚就踹。 两个保镖又相互看了一眼,见着景易可能受伤,走过去。 简一苒一看他们动了,心脏吓得一跳,冲到两人面前挡住,手里握着餐桌上的叉子,也瞪着眼:“你们要是碰她我和你们拼命啊” 保镖没理她,还是过来了,向行把景易那张没坐的椅子踹到他们两个面前:“你们碰她一个试试?” 焉可使劲儿咬了景易一下,景易被迫松手,眼见焉可就要说出今早撞见他的事,景易拦腰抱起焉可想给她抱出去。 焉可身子已经悬空,失重感又吓她他么一跳:“我他么就想问你今早是什么课” 景易:“......” 向行反应了一下说:“上什么课你就告诉她呗,你怎么那么小气啊” 景易:“......” 是我, 想太多。 * 晚上,天秤座一楼大厅。 景易一边看书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手心,转头看她同桌,一直在专心画画。 没一会儿,向行下来了,叫景易:“走?” 景易:“嗯” 景易刚起身,焉可画画的笔都没停,眼睛也没抬,腿往桌子上一搭:“去哪儿?” 突然发现小野也在的景易:“......” 每晚都把人关起来,向行看不过去了:“你这是囚禁,侵犯人身自由!” 焉可的‘滚一边儿去’已经在嘴边了,想了想,说:“你问问他,喜不喜欢?” 景易:“......” 向行着实好奇:“那你每晚把他关起来一个小时都干嘛啊?” “想知道啊”,焉可放下画笔:“留下,看着” 向行凑过去,兴奋道:“我能看?你不介意?” “嗯,可以”,焉可:“我不介意” 景易:“......” 向行刚要坐下,景易踹了他一脚:“出去” 我介意。 向行:“不是,人家女生都没不好意思,你不好意思什么?” 景易又踹,向行跑了。 *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焉可每晚都把景易单独关在天秤座一个小时,就是不知道在干嘛。 晚上,景倾刚刚结束电话会议,又接到了保镖的汇报电话:“少爷最近怎么样?” 保镖:“一切正常,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景倾:“嗯,仔细盯着” 保镖:“好的,不过...” 景倾:“不过什么?” 保镖:“少爷好像,早恋了” ☆、第 30 章 午后,烈日当头,从闲云野鹤站的公交车上走下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门口的乘客见她行动不便,在她下车时过去扶她,帮她把手里的东西从车上拿下来。 焉可姥姥:“谢谢你啊,小姑娘” 小姑娘:“不客气,您慢点走,注意脚下” 焉可姥姥:“嗯” 焉可姥姥手里拿着一大串棉花糖,下了车,往学校的方向走。 她想着好几天没有见过外孙女了,买了一个棉花糖机,亲手做了几个棉花糖,给她送去闲云野鹤去吃。 一辆豪华轿车飞驰而过,老人颤颤巍巍的身影从后视镜里越来越小,后排座位的女人:“停车” 景倾一身高档白色休闲西装,银色墨镜,腕上的手表表盘超薄,踩着8厘米的高跟鞋,下车。 走到老人面前时摘掉墨镜,景倾从钱包里拿出1000块钱:“棉花糖都卖给我,您回家吧” 焉可姥姥愣了一下:“小姑娘,你喜欢吃?” 景倾:“我不喜欢吃糖,但我弟可能喜欢” 焉可姥姥笑了,拿下来一个递给她。 但想起这些还要给自己的外孙女呢,她就挑了一个最小的。 一个就1000块?景倾觉得她应该是碰到狮子大开口的老人了,但是盛夏烈日卖棉花糖,着实不易。 她兜里没有那么多现金拿出支票,写上5万,递给她:“这些够吗?” 焉可姥姥这才明白,吓了一跳:“你给我钱干什么,喜欢吃你就拿着” “剩下的我还要给我外孙女送过去,就不给你了” 姥姥虽然小气了点,为人诚信,不贪外财,还告诉她:“你要是喜欢的话也去买一个棉花糖机,做起来很容易的,想吃多少都有,还便宜实惠” “花这么多钱买糖吃,小姑娘你说你败家不” “比我外孙女还败家” 景倾:“......” 焉可姥姥:“我得趁着她中午休息过去,我走路慢,就不陪你聊了” 说着,姥姥拿着剩下的棉花糖走了。 景倾重新上车, 司机说:“小姐,你真是和夫人一样善良” 景倾没有说话,把支票放回包里。 * 天秤座,历史文物展览厅内,景倾边走边问:“最近怎么样?” “挺好”,景易手里握着棉花糖:“你呢,工作顺利吗?” 景倾:“当然” 景易笑了。 景倾:“上过哪些职业分享课了?” 景易:“律师,心理学家,催眠师,建筑师,很多” “嗯”,景倾:“知道自己以后想做什么吗?” 景易:“知道” 景倾:“嗯?” 景易咬了一口:“继承家产” 景倾笑,掐了他一下。 * 闲云野鹤, 姥姥到院门口时给焉可打电话,焉可听说她来了就笑了,跑到院门口接她,看见她手里的东西一边乐一边接过来,带她去闲云野鹤房间内, 姥姥说:“这是棉花糖,我自己做的,拿来给你吃” 焉可扶着姥姥坐到沙发上:“怎么化了?” 姥姥:“天气热” 焉可立马反应过来:“你坐公交来的?” 姥姥:“嗯,晃晃悠悠的多有意思” 焉可:“......” 焉可拿下来一个棉花糖,咬了一口,软软甜甜,入口即化:“你以后再坐公交车,我真和你生气了啊” 姥姥:“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告诉你” 焉可:“......” 焉可笑了。 “只有我有棉花糖吗?”,焉可又吃了口:“你的孙子孙女没有?” 姥姥:“你舅舅天天给他们买好吃的,他们才不吃我做的” 焉可笑:“哎呦喂,也就我不嫌弃你” 姥姥:“嫌弃你就还我” “你这老太怎么这样”,焉可:“送出去了还往回要” 姥姥被她逗的直乐。 焉可:“不想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几天不见都窜一头个子吧” 姥姥:“不想” 焉可笑:“你就嘴硬吧” 敲门声响起,焉可放下棉花糖:“应该是一苒,她爱吃糖” 走到门口拉开门,却不是简一苒,门外站着一个样貌极美的女子,她见过,景易姐姐。 景倾:“你是焉可?“ “嗯”,焉可:“找我?” 景倾:“嗯” 焉可:“要进来吗?” “不了”,景倾:“我只有几句话” 景倾没进,焉可就出了房间,问:“找我有事?” 景倾:“接近景易什么目的?” 焉可愣了一下:“什么?” 景倾:“有人指使你?” 焉可确认自己耳朵没问题。 景倾习惯性的带着在谈判桌上时的语气:“我给你双倍的钱” 焉可:“你有病?” “不是受人指使?”,景倾:“那就是本性如此了” 焉可:“你什么意思?” 景倾:“听说你在以前学校也早恋?” “纠缠施冽,不学习” 焉可:“你查我?” 景倾:“口说脏话” “打架” 焉可气急反而笑了:“你有完没完了,想管人管你弟弟去,别来烦我” 她转身就走。 “果然知道我是谁”,景倾:“所以也知道他身价不菲吧?” “开个价,想要多少” 焉可又转了回去,笑:“顶着个烈日来找我演狗血剧,我不陪你似乎都有点对不起你” “想让我离开他呗,可以啊”,焉可笑着:“叫你弟弟来跪在我面前,说求你离开我” 景倾眸色冷了下来。 “怕他舍不得我啊”,焉可:“你也行” 景倾:“心态不错,倒是有点本事” “不用你夸”,焉可懒得理她,转身要走。 景倾:“你若不配合,我只能找你家长了” “去吧”,焉可:“要不要我给你他电话号码?” “他挺难找的,见到他的话顺便让他帮我买两只王八,送你” 景倾:“确实想拜访一下,什么样的父母能教出你这样的女儿” 焉可已经往回走了,听到这句话又转回了头,这女的怎么这么他么烦人。 房门突然拉开:“她是我教的,有什么问题吗?” 姥姥走出来,说:“我是她家长,有问题你都可以跟我说” 景倾认出了她是卖棉花糖的老奶奶,告诉焉可:“家境不好更应该踏实努力,小小年纪投机取巧” 焉可:“你他么什么意思?” 姥姥听明白了:“我外孙女才不会喜欢你儿子” “姥”,焉可纠正:“是她弟弟” 景倾:“......” 刚见面还叫我小姑娘呢。 “弟弟啊”,姥姥:“我外孙女才不会喜欢你弟弟,你看我外孙女长得好看身子骨又结实,谁都配不上她” 焉可:“......” 以景倾受过的文化教育,再生气,对老人都会保持礼貌:“很抱歉打扰到你休息,这件事我会找她的父母聊” 姥姥:“我说了,她的事你都可以和我说” 景倾:“你年纪大了不要管这些,夏天不要卖棉花糖,哦对了,冰糖葫芦也不行” “神经病”,焉可:“姥,你让她找去,不要理她” 景倾:“既然知道孝顺,又何必早做出那些让长辈伤心的事” “你他么有完没完了?”焉可忍不了了:“要找快去,别烦我” 不再理她,焉可扶着姥姥回房间。 景倾走之前,对着姥姥说:“打扰了” * 回到房间, “姥姥,你坐”,焉可:“简一苒怎么还不回来,棉花糖都化了” 焉可姥姥扶着焉可的书桌,问:“她刚刚什么意思?” “嗯?”,焉可:“我和她弟弟不熟” 姥姥:“不是这些” 焉可:“什么?” “施冽,早恋,打架,脏话”,焉可姥姥神情严肃:“这是你爸爸让你转学的原因?” 焉可:“......” 焉可姥姥是真的生气了:“我不顾那两个孩子陪你在这儿,你怎么就不听话!” “你可以去陪他们,不用陪我”,焉可真心道。 姥姥布满皱纹的手掌拍到桌子上:“你说的什么话!” 焉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孙子孙女是人之常情,我不吃醋” 焉可姥姥: “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你妈,她孩子被我养坏了!” 焉可第1次见姥姥发这么大的火:“你身体不好,别生气” 她解释:“我没早恋,和她弟弟没有,和施冽也没有” 焉可姥姥:“那你爸为什么让你转学?” 焉可脱口而出:“他有病” 卧槽,骂惯了。 “乖可!”,焉可姥姥:“你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焉可:“焉一录也问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是我不好,我对你的管教不够,你爸爸也不在国内”,姥姥说:“开学转学,去你舅舅那,让他管着你” 焉可:“我不去” 姥姥:“为什么不去?” 焉可:“不想去” 姥姥:“他是你亲舅舅” 焉可:“他不是我爸” 姥姥气到身体发抖:“我们都是一家人!” “他们是,我不是”,焉可:“好了,别吵了,我送你回去” 姥姥甩开她的扶过来的手:“不行,开学后必须转学,我不能让你这么下去,我现在就去找你舅舅给你办手续” 焉可:“我说过我不去” 姥姥:“你能不能听话!” “我去了要以什么样的什么自处!”,火气从心的最里头往外涌,像手上的疤一样让焉可觉得难堪:“外来者吗?还是被他好心收养!” “我宁愿被焉一路抛弃一个人待着我也不想做别人家的外来者!” 姥姥手颤抖着,发颤的还有声音:“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焉可:“我的家早就散了!” 姥姥突然捂着心口:“乖可,你真的要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声音越说越小,直到... 晕倒在地上。 焉可一下子就慌了,大脑神经反应了两秒,一种曾经在心头感受过的恐惧感冲到脑皮上,她几乎是扑过去: “姥,你别吓我” “你别有事啊” 姥姥毫无意识。 傅霖给她讲过急救常识,伸手探出姥姥的鼻息和心跳。 都有。 不是猝死,只是昏倒。 急忙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颤抖的手按错了号码,删除,重播,报上地址,挂断电话后背起姥姥跑向闲云野鹤外。 * 医生为姥姥做了精密的检查,只是气急了,并没有大碍,但医生说他心血管不好,不能受大刺激,很危险。 焉可跟着妈妈学过不少医学知识,知道他什么意思。 姥姥输了液,清醒过来,焉可吓坏了,一直在她身边守着。 姥姥的脸色还是很白,她本就瘦,焉可感觉她每次生病都几乎是瞬间憔悴下去。 姥姥躺着,看着外孙女握着她的手,担心的眉眼都紧着,她上次病倒,她就是这样一直在床边照顾,守夜睡不好,人瘦了一圈:“我没事,你别担心,我福大” 焉可没想哭,眼泪自己流下来:“你以后别吓我了” 姥姥应:“嗯” 焉可:“饿吗?” “不饿”,姥姥:“一会儿回家吃” 焉可:“不能回家,你要住院” 焉可姥姥:“我没事住什么院” “住院”,焉可又说了遍,又哭。 “行”,姥姥:“我住,饿了医院有餐,你不用陪我,快回去上课,别耽误学习” 焉可:“暑假没有文化课,只是一些分享课” “那也要上,其他学生都在上”,姥姥:“快点走,再不走天黑你就不敢走了” 焉可没动。 姥姥:“怎么,还得我送你啊” 焉可抽了抽鼻子,没说话。 姥姥:“快去吧,注意安全” 焉可:“那你不能偷着出院” “嗯,不出”,姥姥:“你到了来个信息” 焉可:“给你打电话” “嗯”,姥姥:“回去把棉花糖吃了,别浪费” 焉可:“......” 擦掉眼泪,焉可笑了:“明天中午来看你” 姥姥:“嗯” * 天黑前回到闲云野鹤, 焉可给姥姥打了电话报平安,嘱咐她好好休息,记得吃晚饭。 挂断电话后,焉可直接走去天秤座一楼,在那儿她找到了景易。 景易坐在沙发椅上专心看书,焉可走过去,一脚踹翻他面前的圆桌。 景易愣了一下,抬头,眼前的女孩火气比正午的太阳还盛,焉可: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 “发生什么事了?”,景易站起来,问她。 焉可没说话,一拳直接朝着他的脸揍过来,景易握上她的手腕。 焉可另一拳朝着腹部,景易也看见了,但是没躲,硬挨了。 她有火气,需要发泄。 景易被揍回沙发里,焉可弯腰拽上他的衣领,拳头握紧攥了半天,看着他的眼睛,却没打下去。 焉可转身走景易握上她的手腕,语气几乎是哄着:“怎么了,嗯?” 焉可侧头:“滚” ☆、第 31 章 焉可没睡好,也睡不着,起床后状态不好,人没精神,台灯也忘了关。 简一苒过来把她的台灯关上,问:“可儿,你什么时候去看姥姥?” 焉可:“中午去” 其实她想现在就去,但上课时去了姥姥会不高兴。 简一苒:“我和你一起去” 焉可转头:“好” 来到天秤座,焉可坐在一楼的沙发椅上,拿起画笔,却没有什么心思画画。 转头,旁边的座位是空的。 耳边传来轮滑声,小闲过来了,手里拿着一盘早餐:“是给你的” 语气中带着一点傲娇,还带着一点满不乐意:“是我亲手做的” 焉可没接,又看空位一眼。 “你是在找我明明不喜欢做早饭却仍然威胁我给你做早饭的同桌吗?”,小闲说:“他离开闲云野鹤了” 面前没有镜子,焉可不知道听见这句话后自己脸上的表情。 “你不用担心”,小闲说:“他只是离开一天,不是永久的离开了” 她担心? 小闲:“这是他让我给你做的早饭,你趁热吃吧” 焉可:“拿开” * 来到医院,简一苒手里拿的水果还有买的营养品,坐在床边,笑着问:“姥姥,你感觉怎么样?” 姥姥笑:“我什么事都没有,她非得让我住院” 简一苒笑:“可儿是担心你嘛” 她拿过营养品说:“这些东西我问过了,对身体好,你每天都要吃,补充维生素abcdefg” 姥姥:“啊?” “逗你的”,简一苒笑:“但我刚刚碰到医生问了,真的对身体好” “谢谢你了”,姥姥:“姥姥改天也送你礼物” “谢我什么,我昨天还吃你的棉花糖了呢”,简一苒:“连可儿的那份都被我吃了” 姥姥:“好吃吗?” “好吃啊”,简一苒:“姥姥你是在哪儿买的?” “不是买的”,姥姥来了兴致:“那个是自己做的,我买了一个棉花糖机” 简一苒:“自己做的啊,你这么厉害,教教我呗,自己做还省钱” “对啊”,姥姥可算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了:“省钱又健康,还是你懂事” 简一苒:“可儿比我还懂事呢,每天早上都去跑步,强身健体,不像我好吃懒做的” 姥姥:“每早都去啊” 简一苒:“是啊,坚持的可好了” 姥姥:“乖可也听话” 简一苒:“她就听你的话” “是”,焉可姥姥笑了。 看着和简一苒聊天的姥姥一直在笑,焉可也笑了。 从病房出来,焉可说:“请你吃饭” 简一苒:“为什么?” 焉可:“就是想请你吃饭” 简一苒笑:“吃什么都行?” 焉可:“嗯” 简一苒:“那不吃饭,要别的行不行?” ”行”,焉可:“什么都行” “前两天刚说过自己会哄人了,现在又不会说话了”,简一苒转过身,看着她,收了笑,问:“姥姥生病,吓坏了吧?” 焉可:“嗯” 她过去轻轻抱抱她:“好了,没事” - 从医院出来,焉可带简一苒去吃午饭,焉可想请她吃大餐,简一苒却只选了很简单的,她说等姥姥出院以后再一起庆祝。 焉可想了想说好,其实没有什么胃口,但陪着她吃了些。 回到天秤座,简一苒问:“可儿,你想不想喝果汁,我去让小云给我们现榨” 焉可:“嗯” 简一苒开心的去找小云了,焉可笑了一下,坐下画画。 刚拿起画笔,手机铃声响起来,焉可:“喂” “可姐”,是宁源。 焉可低头调着画盘:“嗯” 宁源:“施冽又和人约了架,我才知道,就在今天下午,他们已经过去了” 焉可的脸几乎是一下子冷下来,手停住:“在哪?” 当简一苒拿着两杯鲜榨西瓜汁出来时却没有见到人,她问同学:“看见可姐了吗?” 田一麟:“她刚刚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忙忙出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 焉可打车到宁源告诉她的地点,施冽家附近的广场。 盛夏天气燥热,广场中央聚了一群人,全都是和施冽敌对的人,这小子脾气冷起来跟冰块似的,有时候又暴躁,特别能惹事。 但焉可今天心情也不好,特别不好。 刚下车,焉可看到施冽了,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左手插在裤兜里。 焉可:“......” 他是瞎么? 看不见对面是黑压压的一群人吗? 焉可往前跑,但是没能来得及,在她跑到一半时,施冽已经走到人前,揪着领头人的领子一拳就揍了下去。 再来一个,再踹,直接踢到人家肋骨上。 男生倒在地上,捂着右侧胸口偏下,脸上的表情表示他疼得厉害。 焉可不知道,施冽为什么每次打人都把人往死里打。 年少轻狂擦点火星是正常,可他到哪儿都是燎原之势,不计后果,不管不顾。 比她还他么有病。 不过几步路,转瞬之间,人都被他撂倒了一半儿,紧接下来的一拳直冲对方眼角。 焉可心提到嗓子眼儿,冲过去,使劲儿踹了施冽一脚。 施冽没有防备,被踹到了,眼底瞬间闪过狠厉。 手上的人跑了,他转头的同时手腕起势,像一个疯子。 焉可刚刚踹过去那一脚用了全力,身子因为惯性往前倾,她的花拳绣腿肯定不及他快,明知躲不过心里骂了一句,不管打哪儿心里祈祷千万别留疤,她不想再有第二个。 攥紧的拳头在距鼻梁一厘米时停下,施冽看见是她,硬生止了动作。 焉可吓得闭了眼,几乎能感觉到风。 施冽:“你怎么在这儿?” 焉可没说话,鼻梁没断,她差点儿被吓死,盯着施冽看。 “滚开”,施冽拽上她的胳膊把她往旁边扯。 焉可被他拽到一边,心里积压的火一股脑儿的冒上来,她翘起脚使劲儿给了施冽一拳。 施冽对她没防备,身子又是一晃,今天一共就被打了两下都是她揍的,施冽恼火:“你是不是有病?” 焉可瞪着他,气没消,翘起脚姿势都没变,蛮力的过去又是一拳。 施冽直接握上她的手腕,收紧,眼底泛着狠厉。 焉可疼的厉害:“你他妈放开” 施冽没动,手指收紧,又往自己身前一扯,焉可被扯过去,疼的眼泪都快流出来。 旁边被施冽揍地下的一半,还有站着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一半都看蒙了。 后来有人牵头,骂了一句朝施冽冲过来,焉可余光看见了,扭头:“都给我滚” 男生顿了一下,然后没理她,拳头又冲过来。 施冽没动,也不需要动,从两辆面包车上下来的黑衣人迅速把人都围了起来。 焉可来的路上叫了人。 和景易的长期保镖不同,她的都是一次性的,来一次付一次钱。 有黑衣人挡着,没人再敢上前了。 施冽冷着脸,问焉可:“有意思?” 问完这句,甩开她,焉可险些摔倒,手腕疼的要命。 焉可朝着他的背影吼:“你能不能安分一点!” 雇主发话了,保镖拦住施冽,施冽想都没想又是一拳,保镖反应都没他快,被揍了。 焉可却愣住,她从他伸出的右手背上看见了一个硬币大小的纱布粘贴。 手背抵在额头上,空气燥热,热气和热气厮磨,焉可一下子蹲在地上,眼泪刷刷的往下掉。 施冽是傅霖的病人,最后一位还没康复的病人。 焉可照顾他,想让他好起来。她不想让傅霖留有一点一点的遗憾。 可是他不听话,他胡闹,他... 他的手术,安危不定。 施冽听见她哭,转了头,地上的一小团埋着头,肩膀耸动的厉害,哭声压抑着却压不住。 收了手,施冽甩开控制他的保镖,走了回去,站在焉可面前,低头看着她哭。 忽然想起他们三年前初见的那一日,他就是这样,看见她一个人蹲坐在冰凉的楼道里哭。 和今日的压抑不同,那日的她,哭的好像整个人都散了架子,瘫坐在地上,声音难听刺耳,肺子都要哭出来了。 她瘦的不像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花脸猫,难看死了。 太难看,就一眼,就让他记住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因为,她妈妈过世了。 见她用手套抹去眼泪,施冽用脚尖踢了踢她的鞋尖:“别哭了” 焉可没理他,继续哭。 施冽又用脚尖碰她的另一只脚:“你别哭了” “行不行” 焉可抬头,烈日的光被他的身体挡住,她问:“什么时候?” 施冽沉默半分,然后说:“明天” 明天手术,他今天还出来打架。 眼泪滴落在表层炙热的水泥地上,焉可又被气哭了。 她的哭声撞进他的心里,施冽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半天,当有一片阴云挡住烈日时,施冽蹲下来,看着她轻声说:“可姐,陪我一天吧” * 施冽到超市买瓶冰水和一袋面巾纸,用纸把水瓶包好,递给焉可:“哭的难看死了” 焉可踹了他一脚:“我这样还难看,你什么审美啊” 施冽笑,把水瓶又递过去:“快点拿着” 焉可接过来,敷眼睛:“想去哪儿” 施冽:“打桌球?” 焉可:“嗯” 一人拿着一根球杆站在桌边,焉可:“开球吧,你小让着你” 施冽笑:“女士优先” 焉可:“那我不让了” 施冽:“嗯” 焉可拿着球杆走过去,选好位置站在桌边中央,左手手指握住杆尖,右手握着杆,弯腰,再往前一送。 杆出去了,然后, 我去, 没碰到白球。 好久没玩了。 抬头,施冽忍不住笑。 “失误”,焉可:“我再来一次” 施冽:“不行,就一次机会” 说着,他拿着球杆过来,该到他打了。 焉可不干:“我好久没玩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施冽已经走她身边,她又把他推走:“行不行?” 施冽:“也可以,不过” 焉可:“不过什么?” 施冽:“你自己说你哭起来很丑” 焉可:“......” 施冽:“说了就再给你次机会” 焉可:“......” “不说啊”,施冽笑:“不说就到我了” 他左手握上球杆。 焉可:“我哭起来很丑” 施冽笑:“嗯,那你玩吧,丑姑娘” 焉可:“......” 焉可瞪他一眼,重新弯腰,对准白球,右手往出利落一送。 砰的一声,两球进洞。 一全一花。 焉可选了花球。 她又接连进了两个球,朝施冽笑:“怎么样,要不要姐教你?” 施冽笑着没说话。 结果,太炫耀了也不好,第三个球没进。 接下来到施冽,他站在桌前,右手执杆,看起来随意极了,然后... 就没焉可什么事儿了。 一直到施冽的球全部进洞,只剩下黑八,他打球前看焉可:“你再说一遍你哭起来很丑” 她如果不说,他的黑八肯定进洞,她就没机会了,焉可忍着脾气,又说:“我哭起来很丑” “嗯,我也这么觉得”,砰的一声,本轮游戏结束,施冽压根没让她。 焉可被耍,拿个棍子就揍过去,施冽笑着也没躲。 下一轮,施冽先开球,然后焉可整轮下来又没有碰到球,开局即结局,他又全胜。 施冽笑:“还玩吗?” “不玩了”,焉可扔了球杆:“换一个” 施冽也放下杆:“那玩什么?” 焉可:“你说” 施冽:“去打保龄球?” 焉可:“好” 交费,换鞋进场,焉可选了两个轻的球,给施冽拿了两个重的。 焉可抱着球递给施冽:“这个重量行不行?” “嗯”,施冽:“刚刚好” 施冽:“你先” 焉可放狠话:“这次我不会再和你客气了” 施冽笑:“嗯” 焉可右手拿着球,退后几步助跑,停住,球往外一掷,掷出的同时拇指嘶的疼了一下。 焉可低头,拇指的指甲断了一小块。 用手握了握她没说话。 球从中央出去时角度微微倾斜,好在没有完全偏离轨道,倒了6个。 凑合吧,焉可:“到你了” 施冽没有助跑,拿着球用最标准的姿势,挥动右手臂,比焉可的球重了两倍却异常轻松,保龄球顺着中央轨道直达最后,全垒。 焉可笑,上前和他击掌:“可以啊,弟弟” 焉可的拇指疼,于是她想了个办法,没有助跑,也没有扔球,而是站在跑道的最中央,把球轻轻放下。 她先推了几下感受,保证球的运行轨迹为直线,然后再轻轻往外一推。 跑道因为抹了油并且角度微倾斜,所以即便没有多大的助力也不会停下来。 如此还会保证方向一定是最中央。 也是全垒。 慢悠悠的全垒。 焉可耶了一声转身和施冽击掌,施冽抬了手兴致却不高:“你,好,没,劲,啊” 焉可笑:“我乐意” 施冽用标准的打法几乎都是全垒,焉可用她慢悠悠的老太太打法也几乎全是。 但最后施冽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在焉可把球往中间轻轻一放的时候,他过去用脚尖碰了一下。 球的方向直接偏90度,掉到轨道里,0分。 焉可扭头:“你干嘛,嫉妒我啊” 施冽忍不了了:“不玩了” 焉可:“那去哪儿?” 施冽:“吃饭” - 吃完饭又去看电影,施冽买了一堆零食和饮料,两个人根本吃不完,焉可:“你花起钱来和那几个窝窝头差不多” 施冽:“你说什么?” 说了他也不认识, “没什么”,焉可:“看哪个电影?” 施冽知道她怕鬼:“恐怖片” 焉可:“信不信我把这桶爆米花扣你头上?” 施冽笑:“看喜剧” 影院内, 周围的人都在笑,有朋友,有情侣,还有家人,影片上搞笑的梗一直在往外抛,可焉可怎么都无法集中注意力。 吃的东西摆了一堆,没有人碰。 在热闹喧嚣中寂静了二十分钟以后,焉可清楚的听见施冽说: “今天很开心,谢谢” 焉可没说话。 施冽抬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站起来,往外走。 焉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施冽看向紧闭的门,那边漆黑一片:“可姐,别跟我去”, “把电影看完” 手心空了,留着残余的温度,焉可的眼泪滴落到没拆开包装的袋子上。 * 施冽独自从电影院出来,离开商场刚想叫个车,迎面走来一个天赐般容貌的男生,个子比他高出一点。 他不认识。 施冽往路边走,却被挡住。 没等他让他滚开,景易问:“是明天吧?” 他的左手手中,拿着一颗粉色的迁株。 施冽:“你是谁?” 他的声音中带着被陌生勾起的火气,比仍在电影院的她不知易怒多少倍,他们是他三年来的唯二牵挂。 景易:“你该,叫哥哥” ☆、第 32 章 焉可晚上没有回学校,又去了医院,来到姥姥的病房时她正在看手机上的新闻。 放下老花镜:“乖可,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焉可站在门口,手握着门把手,脸上有着一丝疲累。 姥姥朝她招手:“快过来,怎么了?” “没事”,焉可:“就是想你了,想和你一起睡” 姥姥:“晚上没有课吗?” “没有”,焉可怕她不信:“真没有” 姥姥:“快上来”, “把鞋脱了” 焉可上了床。 躺在床上,姥姥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她安静的躺着,也看着她往自己的身边挪了挪,像她小时候一样。 时光渐逝,看着孩子们一点点长大,看着她们努力,开心,也看着她们经历失去,痛苦,不管是什么,都牵扯着她的心。 尤其是躺在自己身边的外孙女,她最大的放不下。 祖孙两个对视了会儿,姥姥笑了,一边轻轻拍着她,一边说:“小小年纪,脸上愁的跟什么似的” “你别担心了,我没事” 焉可侧过身,离她更近,轻轻闭上眼。 “我啊”,姥姥说:“就是怕你学不好,怕你说我们都不管你” 焉可:“我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仿若睡前的温和。 “你舅舅性子直,不会说话,但也是真心疼你”,姥姥:“他和你妈从小感情就好,吵吵闹闹的却从来没有真的生过气,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护着她” “你妈刚谈恋爱的时候,你舅舅天天吃醋,竟耍小孩子脾气” “后来她和你爸结婚了,你舅舅就怕她受欺负,三天两头的给她打电话” 焉可静静地听着,往事像匹慢马,徐缓又坚定的走着。 姥姥: “你妈过生日,你舅舅一定要送比你爸爸还好的礼物,想着法的证明你妈妈是家里的宝,他一定要对她好” “你爸其实知道他是什么心思,一直迁就他,让着他”,姥姥停顿了下,叹口气说:“不谈这几年,你爸爸,是真的尽了该尽的责任”, “对你妈妈,还有我们家,都好” 焉可:“姥姥” 病房外的月亮悬挂在夜空中,送走一日的燥热喧嚣,只留安谧。 女孩儿说:“我想妈妈了” 老人覆满皱纹的手停下:“嗯,我知道,我都知道” ...... 医院病房里的灯彻夜亮着,但晚上焉可还是被景易吓醒, 转头看着姥姥熟睡的样子, 她做了决定。 * 在医生仔细确认过后给出结论姥姥可以出院了,焉可又反复询问了注意事项,然后收拾东西,和姥姥回家。 回到家,姥姥坐在沙发上感叹:“还是回家好” 焉可笑着放下东西:“亲切是不是?” “嗯”,姥姥:“不用花钱” “......”,焉可:“你当年做生意的时候也这样?” “就是因为做过生意才这样”,姥姥:“不攒钱哪有资本越做越大” 焉可笑了。 焉可:“休息一会儿吧,醒来了吃饭” 姥姥站起来:“我去做” 焉可:“不用,我给你做” 姥姥笑了:“也行” 焉可打开门,叫的新鲜蔬菜和肉已经送货上门,她拿到厨房清洗。 以前家里大部分时候都是焉一路做饭,那时候的他一下班就回家,常常比作为医生的傅霖到得还早,还算上回家路上去学校接上她的时间。 焉一录回到家就脱下西装开始做饭,高冷总裁变身居家男人。 焉可印象中最温暖的记忆就是她坐在房间的书桌前写着作业,鼻间传来淡淡的香味儿。 傅霖不回来焉一录不开饭,煲的汤在锅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傅霖的车一进地下车库家里的电子系统就会提示,焉一录就来敲她房间的门,笑着说:“说妈妈回来了” 这份期待数年一日。 有一次焉一录因为工作出差在外地,傅霖却恰好病了。 焉一录在外地心急如焚,嘱咐焉可给她端水,送药,熬汤,做饭。 前两项焉可没问题,后两项她不会。 结果焉一录当晚乘坐红眼航班直接回家。 那日起,焉一录每天做饭时都叫上她,让她学。 焉可不乐意学,在旁边竟捣乱,焉一录就抛出诱惑:“你上一个被我拒绝的愿望是什么来着?” 焉可:“......” 奸商。 饭做好了,姥姥也睡醒了。 吃饭时焉可收到一条短信: 【焉小姐,我们接到了】 焉可回:【嗯】 放下手机,焉可给姥姥夹菜:“味道怎么样?” 姥姥:“很好啊” 焉可笑了:“你多吃点” 饭后焉可让姥姥继续休息,她去厨房整理卫生,用洗碗机把碗筷消毒,出来时姥姥问她:“要不要去花园里看看花,我种的,开的可好看了” 焉可笑:“好啊” 结果两个人刚开门,一辆轿车驶入院内,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姥姥:“你怎么来了?” 傅云纳闷道:“不是你让我来的吗,说你想去我那儿了” 姥姥:“我没有啊” 傅云:“可可说的” 两个人顿悟,一起转头看焉可。 “嗯”,焉可站在门边说:“我让舅舅来的” 客厅内, “喝什么?不过家里只有水”,焉可从吧台上拿出干净杯子接水。 “嗯”,傅云:“水就行” 姥姥坐在沙发上,严肃道:“我不回去,我在这儿挺好的” “在这没有人照顾你,我不放心”,焉可接了一半热水,一半冷水。 姥姥:“不用人照顾,我什么事都没有,我不走” 焉可:“前两天晕倒的是谁,不走也行,那我不去上学了在家陪你” 姥姥看她一眼,想了想说:“我请保姆” “呦,舍得花钱了”,焉可笑着把水杯递给舅舅:“那两个淘气呢,怎么没来?” 傅云接过杯子:“假期报了补习班,今天有课” “啧”,焉可:“假期也不让人好好玩” 傅云喝口水笑了。 “舍得”,姥姥说。 “舍得也不行”,焉可:“留着钱给你孙子孙女败家不好吗,非要给不认识的陌生人” 傅云:“......” 姥姥:“我走了,你怎么办?” 焉可知道,自己是姥姥留在这座城市,守着这个空房子的唯一原因:“我回焉一录那” 说着,焉可去到一楼的一间屋内,把她打包好的姥姥的行李拿出来,还有那个棉花糖机。 傅云放下水杯,一提焉一录他声音都能让那杯里的水震两圈:“别回他那,你也跟我走” “我不去”,焉可把行李拉到沙发旁。 姥姥看着她弄,表情凝重,却忽然又想起那日在医院她刚醒来时,焉可守在她床边哭时的样子。 想陪伴, 怕拖累。 傅云是个急性子:“你留在这儿干什么,上学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给你办” “看看还缺什么不?”,焉可把行李箱拉开问姥姥,又对傅云说:“留着看着焉一路啊,万一他再婚娶了个老婆,再生个儿子,和我争家产怎么办” 傅云刚要说出口的话莫名其妙的被这句话噎了回去,面上不高兴,嘴上却憋了句:“他不会” 焉可笑:“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傅云没说话。 “我不吃糖,吃糖长胖,把这个也拿着,给那两个淘气做着玩”,焉可把棉花糖机放到纸壳里:“行李箱装不下了,让舅舅拎着吧” 傅云坚持道:“他成天出差,你也看不见他” 焉可扭头:“去你那,你天天陪着我啊” 傅云:“嗯,我天天陪着你” “怪不得”,行李都打包好了,焉可站起来说:“去年公司的净利润比焉一录正好低了一个亿” 傅云:“......” 傅云:“习不好好学,公司的事你倒是知道” 焉可:“我可不得盯好我的财产吗?” 傅云笑了。 姥姥好半天没说话,叫了一句:“乖可” 焉可主动说:“你放心,我已经和焉一录说好了,回去住” 姥姥:“你爸出差回来了?” “嗯”,焉可:“回来了” 姥姥又不说话了。 焉可笑:“我还有一年就高考,高考完天天去看你,行不行?” 姥姥的话彻底都说不出口了。 傅云还想再说,焉可转头:“高三转学,还换城市,会影响我学习的” 似乎知道他的下句话,焉可补道:“本来学习就差” 傅云:“......”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焉可站起来:“好了,机票我都给你们订好了,车也在门外等着呢” “我怕黑,还要赶着回焉一录那,就不送你们了” 她笑着:“行不行?” - 焉可站在门口看着姥姥和舅舅坐车离开家的方向,直到看不见车影时,她回了房间内,取出来早就准备好的行李和她的H&Y牌大太阳。 5分钟后另一辆车到达别墅门口,她拿着行李上车告诉司机机场:“机场,国际口” 姥姥和傅云的车刚开出去没多久,姥姥收到一个电话说她有两个快递到家了。 傅云:“网上购物了?” 姥姥:“我什么时候浪费那个钱,什么也没买” 傅云:“那就是别人送的了?” 姥姥:“可能是” 傅云看着手表说:“可可应该已经去焉一录那儿了,别让她回去,她怕黑,时间还来得及,我们回去吧” “嗯”,姥姥:“我们回去” 回来时两车交错,隔着两扇玻璃车窗,都没有看见彼此。 车子开回别墅门口,快递员等在外面,傅云从快递员手里接过快递,重新去往机场。 两份快递都不大,一个装在信封里,另一个的纸壳包装是方形。 姥姥首先拆开的是信封,那是焉可从乌斯怀亚寄回来的明信片。 车窗外的夕阳缓缓落下,橘色的阳光温柔的散落,明信片上隽秀的写着: 【姥姥,你肯定猜不到,当我写这张明信片的时候正在哪儿,原来距你这么远的时候我才知道,我这么想你,这么爱你】 【陪我一段时间就去舅舅家吧,他能好好照顾你】 【请你一定要长命百岁,让我有机会像妈妈爱你一样的爱你】 【你的乖可】 看过的明信片被傅云拿过去,姥姥又拆开另一个快递,是她过生日那天两个人去照的写真,相册到了。 翻开,一张张的看, 相册里的小姑娘, 俏皮时笑颜如花,如精灵,如跳跃的阳光。 温情时眸光粼粼,如乖兔,如痴情的磐石。 眼泪湿润了眼角的皱纹。 * 焉可到达机场国际口,离飞机起飞还有30分钟,VIP口值机不用排队,时间刚好。 前段时间去亚马逊,掉进假沼泽的事让焉可记忆犹新,于是她决定这一次去一个没有水的地方。 那是哪儿呢? 就沙漠吧。 哪个沙漠呢? 就那儿了吧, 世界上最大的沙漠, 撒哈拉沙漠。 * 沙漠并非可以独自前往的地方,但焉可没有选择在国内报团,而是计划一半自由行,一半跟团。 先飞到摩洛哥逛一逛,再找当地的旅游团。 到机场下飞机,打车到酒店。 焉可订了一个玫瑰酒店,剧院套房。 由于上次旅游吃了不少苦,这次她确认过,酒店有室外游泳池,健身房,餐厅,按摩服务,当然她也同样确认过里面有电蚊香。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带上了那个神奇的,防蚊防虫手环。 到酒店办理入住,旅途休息不好外加摩洛哥的热让焉可没有吃东西的胃口,所以第一件事是先睡,睡够了再出去逛一逛。 其实也没睡好,这几天她一直梦见景易在不同的场景下死去。 焉可觉得她真的没有那么恶毒,也不是与谁吵个架就会在心里诅咒他的类型,可是, 这梦确实是她做的。 小巷子的红墙边蹲着一只小猫,焉可没看见吓了一跳。 向右躲闪时,还不小心与一名男子撞了一下。 焉可说了sorry,倒是精神点了。 这边的巷子非常多,一砖一瓦都非常有摩洛哥风情,古老的,悠久的,又很异域特色。 但是... 好像与什么是与这份风情极不相搭的, 是什么呢? 焉可倏地停住,手下意识伸进兜里, 她的钱包不见了, 是刚才那个男人。 钱包里面有她的身份证。 焉可快速往回跑,如果她记得没错,刚才男人应该是往左边的巷子去了。 她朝着那个方向跑。 越往前跑越远,人越来越少, 焉可渐渐放慢脚步。 还记得小时候, 焉一路曾经告诉过她:“如果遇到有人抢劫,偷东西,不要追,记住了吗?” 小焉可点头答应:“记住了” “嗯”,焉一录教完就考试:“如果有小偷偷你的东西,你看到他往哪个方向跑了,要追吗?” 小焉可:“不要追” 焉一录:“那如果钱包里面有你最喜欢吃的糖果怎么办?” 小焉可想了想:“那还是要追的” 焉一录:“......” “那样也不能追”,焉一录把她抱到膝盖上又强调. 小焉可:“那糖果怎么办?” 焉一录:“被小偷偷走的,我再给你买双倍怎么样?” 小焉可:“那如果不是糖果呢?” “什么都一样,不管什么丢了”,焉一录:“只要你不追,立刻报警,我都给你买双倍” 小焉可:“太好了,妈妈,你扮演小偷抓我吧” 焉一录:“......” 钱包里虽然有她的身份证,但是出国并不需要,并且她的护照也在酒店。 焉可不追了,往回去的方向走。 刚走没两步,从旁边的巷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喊叫,似乎有打斗声。 不远,属于安全距离之内,焉可往那边跑了几步,只有几步。 这么巧,竟然是他, 焉可看到刚刚撞了她的人,从小巷子里往外,落荒而逃。 焉可追过去。 男人看见她了,似乎有几分畏惧,又开始往另一个方向跑。 正在她犹豫要不要追时,巷子地上的一个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她的钱包。 焉可走过去,警戒的看着周围,没有埋伏,捡起钱包,东西都在。 没有多做停留,她拿着钱包离开。 只是边走边想,刚刚那个人为什么会仓皇逃开。 他又为什么扔了她的钱包, 难道是同伙分赃没有分明白, 可是她的钱一分没少, 证件也在。 那也就是说,打这个男人的人,应该是善意的,或者最起码是帮她的, 会是谁呢? 对了,刚刚那个,是死胡同吧, 并且只有男人出来了。 如果是死胡同的话,那帮她抢回钱包的人应该还在里面, 只是躲在了某个遮挡物的后面。 脚停住,好奇心让焉可再次往回跑, 快跑回巷子口时,她看见一个另男生正走在右边的相邻巷子里,按照时间算的话, 他应该就是从刚刚的地方出来的。 看背影,1米8左右,偏瘦,黑头发,虽然带了一个鸭舌帽带是黄皮肤,亚洲人? 中国人? 不过这个背影怎么那么像, 景易? 她天天做梦梦见他死,不会认错的。 焉可使劲儿掐了自己脸一下,不是活见鬼, 她追了上去。 ☆、第 33 章 眼看着男生就要从视野中消失, 是因为高吗? 他怎么走的那么快。 凭借对来时路的记忆,焉可走了另一条近路。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走这条路会更快的到达出口。 看来脑子没有热晕掉, 焉可在近路的尽头又看见了男生的背影,快速往前,焉可叫道:“景易” 男生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往前走。 焉可跑过去。 再往前人非常多,有人拿着拍摄设备,和采访的话筒,围了一圈。 因为男生是走,而焉可是跑,所以二人距离越来越短。但,就在焉可快追上他时,他进了人群内。 焉可冲进去又叫:“景易” 被人群围着正在签名的女生转头看见焉可愣了一下,笑:“你也想要我的签名吗?” 女生长发,身材纤细,样貌很美,是非常美。 即便在摩洛哥炽热的太阳下也依旧皮肤白皙水嫩。 中国人,这是中国的拍摄团队。 “不需要”,焉可环视一圈,并没有看见景易,她认错了? 女生笑:“找什么呢,男朋友?” 焉可:“......” “不是”,焉可转身往外走,突然又想到什么,回身,警惕道:“你怎么知道我找的是男生?” 女生笑了,把手里的本子还给粉丝:“虽然你们都喜欢叫我男朋友吧,但是我真的不是男生啊” 焉可转头,人群中有人举着的应援牌上面写着,“男朋友” 还有的写着,“浅亦” 焉可:“......” 没听过,糊吗? 女明星的助理对粉丝们说:“我们接下来还有拍摄任务,今天的见面就先到这里,谢谢大家配合” 焉可也要走却被浅亦拉住:“小粉丝,你等一下” 焉可:“干什么?” 浅亦从休息桌上拿过一个十分精致的盒子给她:“送给粉丝的礼物” 焉可:“我不是你的粉丝” “但这不妨碍你收礼物啊”,浅亦笑。 她真的长得十分水灵,笑起来时就犹如夏日的一朵冰莲,干净清爽。 焉可:“可我不收陌生人的礼物” “又不是吃的”,浅亦把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长得像果冻一样,她手伸进去,抹了一点,擦在脸上:“防晒用的,这么热的天,你怎么也不围个围巾,晒黑了怎么办?” 浅亦把盖子合上又递过来:“喏,你看见了,也没毒” 以前家里为产品选代言人时,焉可见过不少艺人,但像她这么热情的,她倒是第一次见。 从拍摄场景来说应当是个大制作,显示器后的导演焉可也有些眼熟,骗子显然不会,判断后她接过来,许是被她的笑容感染,玩笑道:“化了也没毒吗?” 摩洛哥的天气不敢菲薄。 “不会的”,浅亦说:“这是我家乡的特产,有奇效” 焉可打开盖子闻了闻,是某种花的味道,好像和她带着的防蚊手链很像,像是源自同一植物。 浅亦看着她低头时的样子,睫毛很长,眼睛澄澈又亮,低声说了一句:“确实好看” 怪不得那小子这般在意呵护。 * 回到酒店,花瓣型的室外泳池并非完全建在室外,更像是建在了大厅中央。 旁边的宽大摇椅吊在空中,天气太热没有胃口,焉可只吃了一点就从餐厅出来,坐到摇椅上,收起腿在有空调的地方抱着。 歪着头看泳池里的波光粼粼,不知想着什么。 酒店的服务员为每一个桌子都摆上蜡烛,摇椅的旁边也有一个,服务员走到她身边时,征求她的意见,用英语问:“你喜欢哪一个?” 一个橙色,一个灰色。 焉可:“橙色” 服务员就把装有蜡烛的橙色杯子放在了小桌上,同时对她说:“enjoy your time” 焉可笑:“thank you” 火苗很小,就像简苁苁背到不会课文时讲话的声音, 但是灼热,就像施冽每次生气时燥热的脾气。 摇椅轻轻地晃着,太阳渐渐收起势头,出去游玩的游客陆续归来,红墙脚下的流浪猫不如摩洛哥的仙人掌那般顽强,呜喵两声,想睡觉,想吃饭。 盛夏被拉长的日子,和飘散的思绪比起执拗,最后还是焉可败了, 她不要小蜡烛,她需要大太阳。 夜里,焉可梦到了白日,她从小巷子里跑出来去追那个帮她抢了钱包的男生。 男生走进人群,她冲进去。 人群内不是笑着问她是不是来找男朋友的女生。 那里有景易,被人围着,躺在地上,身边是一滩血迹。 - 焉可让酒店人员帮她联系了当地去沙漠的旅游团,旅游团有不同类型,她的标准就是,不去沙漠吃土。 约定好的时间在酒店楼下集合,乘坐大巴出发。 做了几个小时的车,又坐骆驼去往沙漠里的帐篷。 她小的时候骑过马,但没有坐过骆驼。 这是第一次。 无人见证的新鲜感,被她悄悄实现了。 大帐篷里的条件不错,有床,有卫生间,很干净,起码要比亚马逊的住宿环境好。 刚走进帐篷里,觉得有些硌脚,坐到床上把鞋脱下来。 倒出了一堆沙子。 焉可:“......” 她新买的小白袜儿比这房间还脏。 笑着捋耳边的长刘海,结果也都是沙子。 焉可:“......” 彻底是个小脏孩儿了。 到了晚上,焉可把带的厚衣服都穿上,沙石没有水的柔情,不保温,夜里很冷。 她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 可能顺便也裹进去了点沙子。 随后又从行李箱里拿出大太阳,准备凭借它成为沙漠霸主,统领四方。 没等胡思乱想完电话响了,焉可接通。 “可儿,你去哪儿了,怎么没来上学”,是简一苒。 “嗯”,焉可:“出来玩了,过两天再去” 简一苒拆开零食袋儿:“你去哪儿玩儿了,怎么不带我?” 焉可躺在床上:“我来的地方都有点远,怕叔叔阿姨不放心” 简一苒不知道她去的是异国他乡,问:“为什么不放心?” “万一我把你卖了呢”,焉可笑:“论斤算钱” 简一苒笑,笑完问:“你去别的城市了?” 焉可:“差不多” 简一苒:“那你注意安全啊” 焉可:“嗯” “姥姥回家了,你要去你爸爸家住吗”,说完简一苒又立马更正:“不是,是回你爸爸家住吗?” 焉可又笑:“嗯,回去” 简一苒:“那他还出差吗?” “出差”,焉可:“出差的时候我就在学校住” 简一苒:“可是周末学校也没有人啊” 焉可:“我找小闲云野鹤们陪我” “我还不如个机器人了”,简一苒:“你来我家住,我爸妈都喜欢你来” 看着头顶的灯光,焉可笑:“还真想换女儿啊” 话音未落,‘换女儿’三个字让焉可脑中倏地闪过景易躺在血泊中的样子,周围都是妖艳的花,这是她第一次,并非在梦中就看见这样的场景。 如此真切,真切的就好像那并不是梦,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 焉可脸色变得煞白,又突然恶心,她翻身朝床下干呕了一声。 简一苒担心道:“你怎么了?” 心跳莫名加速,那种恶心感好像不是从胃里而是从心里往上涌,分明裹得像个粽子,却在这偌大的沙漠中感觉到彻骨的冷。 焉可一时竟没能张口回答她的话。 简一苒又赶紧问了一遍:“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脑中的画面一闪即过,再真切也什么都抓不住,焉可重新躺回去,什么也没吐出来。 把手放在心口处,缓和下来说:“没事” 简一苒:“你刚刚是吐了吗?” 相隔甚远,焉可不想她担心:“没,只是咳嗽了一下” * 挂断电话,没有关灯,同时打开大太阳,焉可又从行李箱中拿出除了大太阳之外的另一件东西, 一瓶酒。 其实里面原本装的真的是酒,黄沙的广袤和烈酒多配啊。 可买完之后,她突然想起焉一录曾经告诉过她,18岁之前不允许喝酒。 这个嘱托是源自于以前晚饭时焉一录和傅霖偶尔会喝一点红酒,小焉可好奇,那颜色鲜艳她也想尝。 焉一录却告诉她不许。 可能是怕她不听,又嘱咐道:“女生的第一顿酒一定是在成年以后和爸爸一起喝的” 他抱着她:“其他人都不行,必须是爸爸” 小焉可:“那妈妈也不行吗?” 焉一录发现话题并不在同一方向上,笑了:“我老婆喝酒我肯定也在啊” 其实焉一录这个人以前尤其在生活上,是真的挺温柔的。 就拿这片沙漠来说吧,以前傅霖曾读过一本书,三毛的《撒哈拉沙漠》。 她读完会和焉一录讲观后感,焉可打赌焉一录对这类的书籍不感兴趣,却每次都能一本正经的说上一二: “在沙漠的夜晚许愿,无论什么愿望,都会实现的” 傅霖:“真的?” 焉一录笑:“当然” 瞧瞧,多会哄小姑娘。 怪不得那么一个高冷总裁,傅霖却总说他温柔。 但如果,她来这里,为施冽祈祷。 他的手术,就一定会成功吧? 许完心愿,同样被哄的焉可把酒倒掉,换成果汁,天气极热又极冷,瓶装不保鲜,到了嘴里后发涩,但挺过瘾的。 手握深色甜饮的酒瓶,豪饮, 身处广袤寂寥的沙漠,独处, 那个被宠坏的姑娘,恣意的,纵情的,又任性的,孤独的,赋词一首: “身披战甲,手持宝剑扫平川,为你开疆扩土”, “厉兵秣马,万里烟沙逆风向,待我平定四方”, 像壮士摔碗一样,玻璃瓶被拍到帐篷里的小桌上, “谢过浊酒一壶,万里征程若归期不复,勿念” * Y区,迎来了两个非常重要的客人。 都是看上去二十六七岁的女子,她们生的貌美,还带着一点少数民族的风情。 小花今天也在这儿,异常高兴,因为其中的一位,是她的妈妈,芬长。 另一位是扎亦。 其实以小花妈妈的年纪来说,亲切的人称呼她时名字后面应该加亦,但是大家却仍然用称呼长辈时的后缀来称呼她,是另有原因。 这个原因就连景易也不知道。 林鼓出来迎接,寒暄过后问两手空空的芬长和扎亦:“你们没有带行李?” 芬长:“带了,在外面的车里” 林鼓:“好的,那我去拿一下” 芬长:“让别人去吧” 林鼓握着拐棍觉得也行,转头对叶岐说:“小岐啊,那你去帮忙拿一下?” 叶岐爽快道:“好啊” 扎亦提醒:“他一个人可能不够” 林鼓笑:“这小伙子劲儿大呢” “是吗?”,扎亦想了想:“那也行,辛苦了” 叶岐笑:“别客气” 叶岐出来到门口,问司机:“行李呢?” 司机:“这不都是吗?” 叶岐:“嗯?” 司机:“这几车里的都是” 叶岐:“......” 芬长得知景易现在不在Y区,在已经整理好的26层参观一圈后,拨打景易的电话,过了一会儿才被接通。 芬长:“易窝,你去哪儿了?” 景易笑:“你们到了?” 芬长:“嗯,刚到” 景易:“那边的问题都解决了?” “解决了”,芬长叹口气:“总算解决了” “解决了就不要想了,好好休息,休息过后...”,景易笑:“我的二十六层是不是就可以开始正式启动了?” “是”,芬长笑:“终于要实现你的愿望了” 景易:“谢谢” 芬长:“你今晚还回来吗?” “不回去”,景易说:“我在外面” 芬长:“那什么时候回来?” 景易:“应该很快” 挂断电话,目光带过夜空中的圆月与浩瀚星辰,再回落到不远处的一方温柔明亮。 一个人敢去南极,敢闯森林,还敢骑骆驼进沙漠。 以前只知道她胆子大,如今看,还有点儿野。 景易笑了,转身走回帐篷, 而他身后,亦是万里黄沙。 ☆、第 34 章 两天后焉可从摩洛哥归来,下飞机时刚好是早上六点,迎着盛夏的光和晨时温柔的风,回到闲云野鹤。 简一苒已经去上课了,把给她的礼物放到她的桌上,焉可去洗澡然后去天秤座。 来到一楼时,一个人都没有,包括身边的位置。 焉可又想起在摩洛哥时碰见的男生, ...会是他吗? “你终于来了” 焉可转头,看着小闲滑过来,机器手壁捧着餐盘:“给你,你的早餐” “好久不见”,焉可摸了下他的脑袋:“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早饭?” 小闲:“我不知道,我被告诉每天早上都要给你准备早饭” “谁让你准备的?”,焉可坐在沙发上,拿过一旁的书包。 小闲:“你同桌,你不知道么?” 焉可又看了眼旁边的空位,问:“他在上课?” 小闲:“没,他和你一样,好几天没来了” “好几天?”,焉可:“他去哪儿了?” 小闲:“好像是回家了,走之前我听见他和他姐姐打电话” “哦”,焉可应了声。 想起自己走之前揍了他一拳,他应该是知道他姐姐找她的事了。 从包里拿出在摩洛哥买的贴纸,贴到小闲的手臂上:“给你的礼物” 小闲:“很好看,谢谢” 焉可:“不客气” 小闲:“你快点吃早饭” “你做的什么?”,焉可掀开:“我不喜欢吃煮鸡蛋” 小闲:“我从营养早餐清单上选取的餐普,鸡蛋的营养价值很高,你知道吗?” 焉可:“我知道,但我不喜欢” 小闲:“挑食是不对的,你知道吗?” 焉可:“我知道,但我挑食” 小闲:“既然你都知道,那就吃吧” 焉可:“......” 不能和机器人讲逻辑。 * 今天下了一天的雨,从淅淅沥沥的毛毛雨开始,到冲刷掉后花园叶子上灰尘的中雨,还在越下越大。 站在天秤座顶层的全玻璃楼道内向外看,焉可觉得这里的风景,并不比外面的世界差。 垂眸,后花园凉亭内有个人, 是她的前座,夏知了。 她不上课,下雨天在外面坐着干什么。 焉可记得她无论什么分享课和答疑课都听得认真,今天外交官课怎么突然赏起雨来了。 低头按亮手机屏幕,依旧安静。 她还没收到施冽的信息,而他的手术应该已经结束了。 其实如果手术失败,她一定早就从医院林叔叔或者施冽爸妈处得知消息,而她没收到消息,就一定成功了。 可是,在收到施冽自己发来的信息之前,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焦急时习惯画画,焉可回到天秤座一楼画了一整天,晚上的时候简一苒来找她:“可儿,画了一天在画什么?” 焉可:“流浪猫” 简一苒:“这是流浪猫啊” 焉可:“是有点不太像” “这不是你的水平啊”,简一苒:“怎么了,是不是心不在自己?” 焉可:“嗯?” “我说你心不在焉吧,这都反应不过来了”,简一苒:“心不在你自己了,不在焉啊” 焉可笑:“好像还真是,晚上有课吗?” “有”,简一苒:“你们有吗?” 焉可:“有分享课” 简一苒:“你去听吗?” 焉可:“文物研究,听说还有盗墓相关内容,我就不去了” “那你千万别去,我们队已经上过这个课了,分享的故事里有千年古墓,还说那是一个未嫁的公主,一身红裙,你该害怕了” 焉可:“......” 简一苒反应过来:“我是不是说的...有点儿多?” 焉可笑:“没有” 简一苒按住她的肩膀使劲儿晃:“快忘了快忘了” 焉可又被她晃乐了。 简一苒也笑,站起来说:“你在这画画等我,我下了课就来找你” 焉可点头:“嗯” * 夜里,中雨变为暴雨,狂风大作。 焉可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这里不是摩洛哥,也不是秘鲁,好似一个孤岛,周围都是竹林。 耳边忽然传来敲打声,抬头,从竹林的迷雾深处走来一行人,他们打鼓敲锣,八抬大轿..., 不对, 是八抬大床。 八个壮汉一起抬着那张绕满妖艳花儿的大床,这花的样子和她那日在工厂见到的略有不同,是她在梦中才见过的,更完整,被人连根拔下。 随他们之后从迷雾中出来的,是景易。 他一袭红衣,仿若古代的新郎。 他看着她,噙着温柔的笑。 他...变成了鬼,想娶她。 焉可怕极了,想跑,脚步却怎么都动不了。 景易身边跟着一个同样一袭红衣的女人,她年纪不到四十,非常消瘦,带着冰冷的笑。 她朝着自己轻轻抬手, 迎面而来一股妖风,吸着她,把她吸到景易面前。 景易看着她,痴迷的,深情的,低下头。 焉可想说话,‘不’字在嘴边却怎么都发不出声来。 她想躲,想摇头,都无法, 她动不了。 景易倾身过来,想抱她,但当他的手臂搂住她时,他的笑容止住了。 焉可低头,看见景易的腰间都是血。 黏腻的,温热的,鲜红染满他的红衣。 她哭了,想说话但说不出来,她想求救,抬头,却是瘦骨嶙峋的女人阴恻恻的笑。 焉可醒了,被吓醒的。 她知道,因为她上次分别前和他起了冲突揍了他一拳,她日日都是关于他的噩梦。 当天秤座的明亮照进眼中时,焉可感觉到了脸上的湿意, 她真的哭了。 因为景易死了, 想娶她的时候死的。 脑中的景象尚未散去,霎时,天秤座一楼陷入一片黑暗。 焉可呼吸一滞,一时竟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持续梦境。 心头就像被谁用又凉又硬的铁棍子砸了一下, 女人的笑容好近在咫尺。 抬手寻找一切可抓的, 触感黏腻, 仿若鲜血。 抬手,砰的一声,画架被她撞到。 与此同时, 天秤座1楼的门开了。 雨被风吹进来,伴随着一声雷响。 心跳加速,焉可惊恐道:“谁?” 来人动作停顿了下,答:“是我” 焉可看不清,但凭声音分辨出了他是谁,眼前闪过的却是他一袭红衣的模样:“你是人是鬼?” 景易:“......” 他没说话,焉可更怕了,意识牵回梦中:“是鬼吗?” 景易:“......” ☆、第 35 章 “是人”,景易说。 焉可松了一口气,拉回现实,周身寒意却在。 景易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异常,问:“怎么,碰到哪了?” 焉可努力镇定:“没有” 周遭黑暗,焉可:“停电了吗?” 景易:“好像是” 焉可听见他收了伞的声音,放在门口,然后走进来,脚步的方向是... 她的方向,且越走越近。 焉可后退一步,撞到沙发角,生疼:“你干什么?” “你慢点”,景易:“我不往前了,就是想和你说点事” 冷风不知从哪儿透进来,焉可开始怕,觉得那是鬼怪身上的寒意,就在她周围, 是女人阴恻恻的笑。 “为什么会停电?”,她问。 “可能是设备维修,也有可能是小闲云野鹤中的哪一个闯了祸,造成短路”,景易停顿了一下说:“我知道我姐姐找过你,她...” 焉可:“如果是设备维修停电会事先通知,他们四个在哪里?” “我不知道,好像不在一楼”,景易:“我来是想道歉,我姐她...” “闲云野鹤!”,焉可喊道,声音急切求救。 景易:“......” 他终于察觉了她的不正常,眼睛已经适应黑暗,景易走到焉可身边,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清了她眼底的慌张,还有,胆怯。 然后,他试探着的, 抬手过去。 焉可嗖的一下躲开,转头:“什么?”, 反应剧烈。 景易:“是我” 他放下手,焉可却猛的又握上他的手腕,攥的死紧。 触感温热, 他是活的, 这里除了她唯一的活的。 景易:“你在发抖” 焉可没说话。 忽然想起上次简一苒拒绝与他们一同回闲云野鹤,焉可从不在夜晚出去,她有许多台灯... 头脑中的线索得以串联,景易说:“你怕黑,是么?” 焉可愣了下,说:“不怕” 景易:“那我走了” 焉可死死地攥着他:“别...” 黑暗中,景易笑了。 焉可:“......” 他的笑将她从恐惧中拉回一些:“你就是这么道歉的吗?” 景易:“那我不走了” 说着,他离她更近一步。 焉可没有辨别他的方向,只知他动了,是恼是求:“我就想攥你一会儿,你又要去哪...” 话没说完,景易抬手抱住她。 空气倏地安静下来,焉可想了想,没推开,也没说话。 耳边是规律的心跳声,窗外是狂风骤雨。 “我来找你”,景易说:“是想道歉,我姐姐误会了” 焉可:“是我让你笑的事让门口的保姆误会了吧” “和你没关系”,景易说:“是我的问题” 没等焉可说话,窗外忽然雷鸣大作,景易想她会怕,收紧手臂。 焉可:“你轻着点抱” 景易笑:“你不是用手挡着呢么” 女生已快年满十八,发育良好,所以在景易抱她时起她就抬手挡在了两人中间。 焉可没说话,脸却红了些。 景易笑了下,抱着她的肩膀,避开他处,问:“姥姥身体怎么样?” 焉可:“没事了” 景易:“吓坏了吧?” “是”,焉可:“吓坏我了,差点吓死了” 景易又说了一句抱歉。 焉可笑了。 景易:“为什么怕黑?” “我不怕黑”,焉可说。 景易:“嗯?” 焉可:“我怕鬼” 景易:“......” 景易:“这世上没有鬼” 焉可:“有” 景易:“你见过?” 焉可:“在梦里见过” 景易笑:“梦里的也能算啊” 焉可没说话,九年义务教育都过去了,她也知道自己的话荒唐,可她就是怕。 窗外的雨渐渐小些了,风也安静许多。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是我,但是”,景易:“笑容可以治愈,对吧?” 焉可:“什么?” 景易:“我的笑可以赶走你概念里的鬼,所以才想看我笑,是不是?” 焉可没说话。 这个男生脑子怎么这么好使,不知因,却能总结出果。 焉可扯谎:“我也可以换个人让他笑...” “我姐不会再找你”,景易立即道。 焉可:“她不怕我把你拐走?” “她本来以为你贪图我家钱财”,景易:“但在知道了你爸爸是谁后,她说也可以考虑商业联姻” 焉可:“......” 她差点儿把他踹撒哈拉去。 景易:“什么时候开始害怕的?” 焉可:“三年前” 焉可:“你弄疼我了” 莫名其妙的,他的手臂突然收紧。 “抱歉”,景易问:“还记得为什么吗?” “不记得”,说完这句话焉可顿了一下,觉察出不对劲,反问:“你为什么这么问?” 景易:“什么?” 焉可:“常理来说,你应该是问我为什么,但是你问的是,记得为什么吗?说的好像你知道我不记得了一样” 焉可:“怎么不回答?” 景易停顿了下,说:“你想多了” 焉可:“哦” 焉可琢磨着他话里的逻辑时听见他又说:“对不起” 焉可:“你怎么又道歉?”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景易弯腰,这一次,真正的完完全全的抱住她,声音透过他的胸腔传到焉可耳中。 回想着三年前不怕黑不怕鬼的她,景易说:“就是...很抱歉” - 睡觉前,焉可终于等到一条信息: 【可姐,电影好看吗?】 发信人是施冽。 雀跃染上眉梢,焉可回:【难看】 施冽:【比你哭起来还难看?】 焉可:【嗯】 施冽发了一个捂着脸笑的表情过来。 焉可发了一个笑着跳跃的表情过去。 原来焉一录没有说谎,在沙漠的夜晚许愿,真的有用。 焉可, 一夜好梦。 - 第二天下午,焉可发信息给窝窝头们:【要学画画吗?姐姐有礼物给你们】 格窝很快回复:【要学,谢谢可窝窝】 焉可:【去画廊?】 过了会儿,格窝回复:【花窝妈妈来了,她问你可不可以来易窝窝这儿】 焉可:【那是哪里?】 格窝:【是Y区,我让保姆车去接你】 焉可:【玩游戏的Y区?】 格窝:【是的,你知道?】 焉可笑:【嗯,不用来接我,我现在过去】 格窝发了一个开心的表情过来。 花窝窝开心的去找妈妈,芬长正在二十六层和下午就过来的景易一起看场地布置。 景易:“这里怎么样?” 芬长:“不错啊,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景易:“看看哪里不满意,我再改” 芬长:“你做起事,真像你爸爸” 景易笑了。 “妈妈”,花窝窝跑过来:“我和你说过的姐姐一会儿会来” 芬长抱起她:“教你画画的?” “嗯嗯”,花窝问景易:“易窝窝,我可以带她去玩游戏不?” 景易:“当然可以” 景易:“画画学会了不?” “我不太会,但是格窝窝会,画了特别多”,她从芬长怀里跳下来:“我去拿给你们看” 焉可打车到Y区门口,刚往门口走,身后的人叫她让一让。 焉可回头,被他们抬着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那些是花,曾在工厂见过一次后一直反复出现在她梦里的妖艳的花儿,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景易在这里,还是除了他,还有其他人也要, 这到底是什么花? 焉可不自主的跟了过去,但她晚一步,没有进入电梯中,那上面的屏幕显示, 28层。 花窝手里捧着一叠画纸,仰头递给妈妈和景易:“你们看,好不好看?” 景易接过来,递给芬长一半。 芬长笑:“画的不错啊” “进步很大”,景易蹲下问花窝:“哪个是你画的?我猜猜,这个是不是?” 花窝笑:“这个不是,这个是凉窝画的” 景易:“那这个?” 花窝:“嗯嗯,易窝你猜我画的什么?” 景易:“熊猫?” “这不是动物啊”,花窝:“这是...” “这是谁画的?”,花窝的话被芬长打断:“怎么把哥哥的床画出来了?” 花窝看着画说:“那不是我们画的” 芬长:“那是谁?” 花窝:“是教我们画画的姐姐” 芬长表情严肃起来,看向景易。 景易把画接过来,果然是他的床,画的很精细,从颜色到细枝末节。 这个画风,有点眼熟。 芬长问景易:“她进过你的房间?” 花窝接话道:“姐姐是第一次来” “那她怎么画出来的?会不会...”,芬长焦急道:“他们让她接近你的?” 景易:“不会” “万一会呢,万一是他们让她来怎么办”,芬长立刻蹲下问花窝:“你们怎么认识她的?她都和你们说过什么?” - 焉可顺着地板上花瓣掉落的轨迹往前走,绕过长走廊,她走到一个房间门外。 门没关,门口处就有几个花瓣,焉可推开门。 走进房间,顺着轨迹走到卧室,再次推开门, 焉可又见到了那张大床,绕满红色的鲜花儿,床上是灰色的床单和枕头, 床头,刻着景易的照片。 身后传来声响,焉可倏地转身。 陌生环境,充满警戒。 景易懒洋洋的倚靠在门边,个子很高,样貌出挑,含笑道:“姑娘,在我床边干什么呢?” ☆、第 36 章 焉可:“你怎么在这儿?” 景易:“姑娘,这是我的房间” 他噙着笑,故意逗她。 焉可顿悟:“你成天往外跑就是来这儿?” “嗯”,景易应了,看着她走过来:“那我都招了,是不是该到你坦白了” 他走到她面前时停住,低头:“嗯?同桌” 焉可:“.....” 焉可避开他后退到床边,随手揪下一朵花:“我是看见它了,好奇,跟上来的” 说着,她把花往自己手套上比对了下,竟然有点像。 景易:“喜欢?” 想起噩梦,焉可把花儿丢到床上:“不喜欢” 景易笑了。 “你以前来过景易房间?” 焉可转头,一个颇有些异域风情的女子抱着花窝进来。 焉可从这问题中听出几分暧昧,答:“没有” 芬长走到焉可面前放下花窝,把手里的画拿出来,质问道:“没来过是怎么画出来的这幅画?你...” “别担心”,景易拦住芬长的严词厉色。 小花也拽了拽芬长的衣服下摆,然后对焉可说:“可窝窝,你别害怕,这是我妈妈” 妈妈,这么年轻? “你好”,焉可礼貌道,随后接过画看了眼说:“我没有来过这个房间,但我见过这张床,在一个工厂” “几周以前,工厂名字是,凝制” 芬长想了下,反应过来,说:“我确实是在他家定制的” “不好意思,是我莽撞了” 景易:“所以第1天开学时,你才问我是不是死的?” 是的,那时候我还想去给你烧纸,焉可:“正常人谁会把真花绕在床边?” 景易笑了下,看向芬长。 芬长说:“你不懂,这是我们那儿的老办法,把这花绕在床边可以守住一个人的灵魂” 焉可:“啊?” 芬长:“就是能保佑一个人平安健康” “好了,芬长”,景易:“你别给她灌输这些思想了,她会害怕的,她一直以为这世界上真有鬼呢” 芬长:“这世上就是有鬼的啊” 景易:“......” “是吧”,焉可像是遇到知音一样,差点冲过去抱住她:“你知道这世上是有鬼的对吧?” 芬长:“是啊” 焉可真的过去握了握她的手。 景易:“......” “你们两个够了”,景易捂住身边花窝的耳朵:“不要荼毒祖国的花朵” 两个封建迷信一起笑了。 * Y区26层,舞台上,焉可带着三只窝窝头坐在林鼓找人搬来的橙色小沙发凳上教他们画画。 景易和芬长在观众区从左向右走,站在不同角度感受,继续商讨场地布置。 景易把图纸给芬长看,向她讲解细节,也问她是否还有哪里需要改变。 她是要登台的主要舞者,最有发言权。 看完场地安排,景易又回到台上去看几个窝窝手里的画。 毫无意外的,一个个又都变成了花脸猫。 景易取了湿巾,给几个孩子擦脸,边擦边问:“不是有画板和画纸吗?怎么总往脸上画” 格窝被擦脸也一动不动,继续画画,花窝和凉窝咯咯直笑。 几个孩子的脸擦完了,景易拿着湿巾走到焉可旁边。 焉可坐在小沙发椅上仰头:“我脸上也有?” 景易的手擦上去,湿巾没碰到,只有指腹碰到:“刚才没有,现在有了” 焉可:“......” 焉可拿起画笔往他脸上碰,景易笑着躲。 闹了会儿她也闹不过他,焉可气鼓鼓的:“把湿巾给我” 景易笑,哄道:“我给你擦” 画画作品出炉,几个窝窝头排着小队分别把画给焉可送过去,等着可窝窝老师审查。 几个孩子画的都不错,其中格窝的最好,焉可捏了下他一直一本正经的脸:“画的都很好,都要给奖励” 她把从撒哈拉沙漠买回来的礼物分别交到几个孩子手里:“喜欢吗?” 窝窝们像刚参加完军训似的整齐:“谢谢,喜欢” 焉可笑:“不客气” 几个窝窝头拆着礼物,看着上面的摩洛哥风情图案焉可突然想起来,转头问景易:“你最近...” 景易:“嗯?” 焉可:“你最近离开过国内吗?” 景易看着她,笑了:“怎么关心起我的私生活了?” 焉可:“我没关心” “都问我的行程安排了还不算关心”,景易把散落在地上的画板和画笔收起来,整理狼藉。 “画笔给我,我去洗”,焉可说:“我就是随便问问,前两天在国外碰到一个眼熟的背影,感觉很像你” 景易把画笔递给她,焉可伸手拿,却没拽过来,被景易紧握着。 “姑娘”,景易问:“你是不是看上我了,跑那么远,还想着我呢” 焉可:“.......” 她把画笔抢过来,朝他手上画了一笔,景易又笑了。 Y区的后院中有一个喷泉,景易带焉可到那儿清洗调色盘和画笔,清澈的水从染料中走过,换上五彩的衣,又回归池中。 焉可闲聊的问景易:“为什么晚上要来这儿?” 景易:“游戏需要重置,有一些他们不知道要怎么做” 焉可反应过来:“那些变态游戏是你设计的?” “变态吗?”,景易调整水流的强度,让方向对准焉可手中的画笔,想起她在留言板上的反馈笑:“公主不想嫁?” 焉可:“不想,滚蛋” 景易笑了。 白色的蕾丝边手套也染了色,景易问:“要不要摘下来,洗一下?” 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时,焉可下意识的往抽了一下左手:“不用,我回去再洗” 景易的目光在那上面停留了一会儿,微垂的眸含着许多情绪,但他没有说话。 清洗完调色盘和画笔,两个人往回走,焉可问:“这几个孩子家都很有钱吗?” “嗯”,景易:“见识过这几个孩子花钱了?” 焉可:“是,简直比我还败家” 景易笑了。 焉可:“家长不管吗?” “老地方的人都很富裕,但金钱观念薄弱”,景易:“这几个孩子也都是和大人学的” “但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他们需要管教,如果你再见到他们乱花钱,可以告诉我,我来教育他们” 焉可:“我能直接教育吗?” 景易:“我这不是怕影响你在他们心中的印象,或者以后都交给你来教育,我再来哄” 焉可:“想装好人?啧” 景易笑。 晚上, 焉可和景易离开Y区,芬长带着几个孩子继续玩,听着窝窝们给她讲都画了什么。 每个人都讲完一遍,芬长空闲时又重新拿着那张焉可画出的景易的床看。 花窝凑过去问:“妈妈你在看什么?” 芬长盯着那张画上的花,说:“就是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儿” 她甚至把画翻过来掉过来看:“可是一时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 打车到学校门口,因为要避开门口的保镖,所以景易和焉可直接到后花园的小门下车。 焉可问他:“为什么要避开那些保姆?” 景易用手机软件解开电子门锁让焉可先进,自己也进去后把门关上:“他们会告诉我姐” 焉可:“那你姐为什么不许你去,怕影响学习?可那也不是真的游戏” 景易:“她怕我遇到危险” “嗯?”,焉可:“会有什么危险” 景易:“我和她年纪差了几岁,相处的时间只有我小时候的那几年。等我再大一些时,她就离开家去外面闯荡事业了” “所以在她的印象当中我一直和小时候一样,任性,胡闹,不懂事” “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不能照顾自己的孩子” 焉可:“那这些和你去不去Y区设计游戏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啊”,景易玩笑着说:“若在她的眼中我的改变太大,她认为我已经不是我了怎么办?” 焉可倏的转头,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月亮早就已经悬在半空,她莫名其妙的,因为他的这句话,身后泛起一阵寒意。 似乎突然才察觉到天已半黑,抬头看去,她感觉到,前面的树林后,藏着一个女人。 披头散发,瘦骨嶙峋,带着阴恻恻的笑。 焉可突然呕了一下。 景易停下来:“怎么了?” “吃坏东西了,还是下午碰了冷水生病了”,说着,他的手探向她的额头。 焉可抓住他的手,缓了好几口气,然后说:“天黑了,你别讲鬼故事吓我” 她站起来,手仍握着他的,知道他听不懂,解释说:“我做过一个梦,梦到我和简一苒互换了身份” “那是个恐怖的梦,所以你别讲类似的话吓我,尤其快天黑时” 月光皎洁带着凉意,让人甚至回想不起盛夏白日时的温暖,后花园的翠绿到了夜里转为深绿,在路灯下影影绰绰,就像男孩的情绪,粘稠的,隐匿的,又渴望着重见天日。 焉可没告诉他,那之所以是个恐怖的梦是因为在梦的后半部分,死去的他僵直的站在她身后,面色冷白。 她此时甚至不敢转头看他。 但就在焉可看着眼前的漆黑一动不敢动时,她感觉到, 景易的手臂,从后,抱住了她。 有力的,温热的。 ☆、第 37 章 景易的右手臂从后环过来,抱着她的肩膀。 因为她背对着他,所以他可以毫不掩饰的泄露目光中的情绪。 含着他所有的情深无奈。 焉可看不见他的感情但能感受到他手臂的力,她说:“我其实,现在也没那么怕了” 所以你不用抱我抱的这么紧,怪勒的。 “嗯”,景易应了一声,但仍旧抱着她,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所有情绪重新收纳,松开她。 他搂着她往前走,脚踩在鹅卵石小路上,焉可自嘲道:“我是不是胆子太小了” 景易顿了下,侧头在黑夜中看她,哪怕你有一点胆小,三年前,也不会失去那么多。 为他, 留下左手狰狞的疤。 景易:“没有,你很勇敢” 焉可笑了。 “对了”,焉可:“除了游戏你是不是还打算在二十六层做其他的事?我听到你和花窝妈妈聊天” “嗯”,景易:“是...” 话没说完,焉可往景易的怀里靠,景易抱紧她:“别怕” 不远处,有两个挨在一起的人影,和说话声。 “谁?”,景易问。 往前走了几步,绕过枝叶繁茂,是两个熟悉的身影,凌亦和姜迎迎。 目光向下落到他们牵着的手上,景易眼眸微沉。 “你们两个...”,姜迎迎的目光也落到景易搂着焉可的手臂上。 不想再来一个早恋指控,焉可立刻说:“我扭到脚了” “扭到了?”,姜迎迎:“严重吗?’ 焉可胡说:“不严重,休息下就好了” 姜迎迎松开凌亦的手,快速走过来:“去医院看过了吗?” “我没事,师公”,焉可:“估计还没有你踹我一下严重” 姜迎迎笑:“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焉可:“我就打个比喻” 姜迎迎:“好了,快点回去吧” 焉可看了她身后的凌亦一眼:“知道了,不打扰你谈恋爱” 姜迎迎笑了。 景易送焉可回到闲云野鹤,按照原计划他是也要回到自己房间的,但是在后花园看到那一幕过后他改了主意。 重新回到Y区。 推开房间门,凌亦正坐在他客厅的沙发上,翘着腿,整个人懒洋洋的,带着一种热恋期的愉悦。 就连看向他时都是笑着的:“就知道你会回来,有话对我说?” 在后花园碰面时,看着景易的目光他就知道。 景易走过去,问:“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凌亦笑:“前几天” 景易:“认真的?” 凌亦:“我对每段感情都很认真” 景易没说话,走到二十八层窗边。 窗帘没拉,他可以清楚的看见窗外的霓虹灯,完全不同于老地方夜晚的安静和自然纯粹。 “有多认真?”,景易转过身,问:“能把你身上的东西给她?” 凌亦愣了一下,随后笑了,放下叠起的双膝,看着他说:“易窝,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你爸爸” “在天涧听溪,一百年,都出不来第二个” 景易:“凌亦,她和那里的人不同” 凌亦:“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景易:“你想玩,不要找她” 凌亦收了笑,敛起懒散姿态:“景易,我答应你来,却没有允许过你干涉我的生活” 从称呼景易就能够分辨出他的心情,但因为他的名字不如老地方的长,所以他不知道他是想叫他两个字的名还是想叫他的全名, 不知他的怒气值。 景易从窗边走到他面前,凌亦也站起来,看着他。 景易虽小凌亦几岁,却与他齐高,少年眼底是认真和些许凌厉:“如果你做不到我爸爸曾经做过的,就别招惹这的人” 凌亦:“如果我就是招惹呢?” “那就回去”,景易说。 第二天焉可又和景易去了游戏中心教窝窝们画画,她到时看到凌亦刚从楼内出来,焉可不禁困惑,他怎么在这儿? 凌亦朝她笑了下打招呼,但是,并未看她身边的景易,两个人似乎有些矛盾。 焉可:...... 这又是怎么回事? 走进楼内,景易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主动说:“他也是老地方的人,住在这里。” 焉可:“哦” 她想起来了,窝窝们脖颈里戴的东西是和凌亦一样的珠子。 画画课程开始,格窝和凉窝挥动着画笔,可花窝既没玩也没专心画画,小姑娘顶个大眼睛滴溜溜的转。 焉可笑着问:“想什么呢?” 花窝想了想,藏不住心事问她:“你讨厌易窝窝吗?” 焉可:“嗯?” 花窝又问了一遍:“你讨厌他吗?” “不讨厌”,焉可:“为什么这么问?” 花窝问:“不讨厌的话,你为什么要叫他景易,而不是易窝窝呢?” 说话间,景易拿了4个杯子过来,分给他们一人一个。 焉可接过来,里面是蜂蜜水。 “谢谢”,焉可对景易说:“花窝问我为什么不叫你易窝窝,是不是讨厌你” 景易在她身边坐下,问:“那你讨厌吗?” 焉可:“不讨厌啊” 景易笑了。 焉可向几只不画画了都在看她的窝窝头们解释:“在姐姐的家里,并没有这样的规矩” “我们都是直接叫名字的...” “那就换个称呼吧”,景易突然说。 焉可:“嗯?” 景易:“入乡随俗,我是指” 焉可:“你们那里好多习俗,那我也叫你易窝窝?” “不用”,景易:“叫哥哥就行” “......”,焉可:“这是随哪里的俗了?” 景易笑了。 手里的蜂蜜水喝完了,景易叫她:“窝窝,杯子给我” 焉可想起什么:“他们说窝窝小孩子不能叫” 景易:“你还是小孩子啊” 焉可:“......” 景易又笑:“你是,窝窝” * 闲云野鹤外的一辆黑色跑车上,凌亦坐在驾驶座:“终于放学,可以约会了” 他握上她的手,与她指节交扣。 姜迎迎笑:“那你想去哪儿约会,男朋友?” 凌亦:“你选” 姜迎迎:“去海边?” 凌亦:“好啊” 手牵手在沙滩漫步,夕阳的光影在波浪中映出光彩,姜迎迎脚踩在沙滩上,凌亦拎着他和她的鞋子。 看着身边与他说笑的女生,凌亦用空闲的手揉了揉她的眉眼,她趁机脚下悄悄动作,埋了他满脚的细沙。 在凌亦反应过来时姜迎迎跑来,凌亦拽上她的手臂把人拉到怀里,在大海蓝天交融的景色中抱着她。 看着不远处的浪花,凌亦却忽然想到景易的爸妈,他曾认真思考过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才会让那位天涧听溪的天之骄子,做出那般不可思议的决定。 那于他呢? 又能做到哪一步。 晚上,凌亦开车送姜迎迎回家,车开到小区外,姜迎迎解开安全带:“谢谢,你回去慢点开车” 凌亦:“嗯” 姜迎迎:“到家来个信息” 凌亦:“好” 姜迎迎:“晚安” 凌亦看着她,没说话。 姜迎迎:“怎么了,不想晚安啊” “嗯,不想”, 话音落,凌亦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拽上姜迎迎的手臂把她拽到怀里,亲吻她。 姜迎迎愣了下,感受他的温柔。 她所有的接吻经验都来自这几日,他是她的初恋。 凌亦拽过她的手换为搂上她的腰,姜迎迎有点不知怎么反应。 他越发凑近,逐渐到达她预料之外的亲密,姜迎迎微微推距。 凌亦倏地搂紧她的腰,吻逐渐向下。 “凌亦”,姜迎迎叫他。 凌亦没应,亲吻她的唇。 当他的手触碰她的衣扣时,被姜迎迎握住。 凌亦停下来,头埋在她的脖颈间:“你选” 姜迎迎心跳控制不住:“什么?” 凌亦:“酒店?” 姜迎迎听清这两个字时吓了一跳:“我...” 一时语塞。 凌亦:“那我选了?” 姜迎迎缓了好一会儿说:“凌亦,太快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凌亦没动,姜迎迎却察觉到他搂着她的手臂紧了下。 他不动,她也没敢动。 过了会儿,凌亦搂着她轻轻笑了:“原来他说的是对的” 姜迎迎:“什么?” 凌亦放开她,理好她的衣领,坐回,手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看着窗外的黑夜和幽暗的路灯:“在我曾生活的地方,年轻人间的交往有几条不成文的规定” 姜迎迎安静的听着他说。 “对待一段感情要专心”,凌亦说。 姜迎迎笑了,笑容又因为接下来的话敛起。 “但最好不要超过三个月,才能保持新鲜感” “这三个月内,要做的事,有接吻,睡觉,但最好不要怀孕,比较麻烦” 姜迎迎握着包的手攥紧。 凌亦:“但我通常只有两个月,我对新鲜感的要求比较高” 他笑着,像向她表白时的温柔,不知藏了多少薄情债。 “我本还以为全世界的人都是这样”,凌亦笑:“原来是我想当然了” 凌亦说:“我们分手吧,迎迎” * 晚上焉可洗漱过后打算睡觉,睡前手机震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只看号码她就已经猜到了短信内容,肯定是,我知道你的秘密,我会再联系你的, 到底想约架还是干什么,又不说。 有毛病似的。 可当点开短信内容的时候她发现她猜错了,屏幕上只有两个字: 【小心】 小心什么? ☆、第 38 章 景易坐在Y区二十八层大厅,等了一会儿凌亦从游泳馆出来,已经换回休闲装,黑色发梢向下滴着水,手里拿着灰色毛巾,在擦拭着。 天涧听溪的人无论男女都样貌极为出众,凌亦更是其中翘楚。 “喝一点?”,景易叫住他。 看着他手边圆桌上放着的红酒瓶和两个酒杯,凌亦:“你可从没找我喝过酒” 景易:“你分手了” “想安慰我?”,凌亦说话时轻笑着:“我分过的手比你...” 景易:“比我吃过的米都多?” 凌亦拿下毛巾笑了:“倒也没有那么多” 景易也笑了。 他把已经醒好的红酒分别倒在两个杯中:“知道你挑,特意选的” 凌亦在他身边坐下,突然想起什么:“未成年不能饮酒” 景易:“嘘” 凌亦:“什么?” 5秒钟后,分针时针秒针会合,景易说:“现在可以了” “生日?”,凌亦问。 景易:“嗯” 凌亦站起来。 景易:“去哪?” 凌亦:“去给你选生日礼物啊” 景易放下酒杯:“我的生日礼物就是,你不要再送我礼物了” 凌亦愣了下,笑了,重新坐到沙发上,看着杯中的暗红,说:“易窝,你和我想象当中的,不太一样” 景易:“那你想像当中,我是什么样子的?” ”嗯...”,凌亦看着他:“子準说过,你很野” 景易拿着酒杯的手微顿,笑容像是染了酒红色:“啧,他还好意思说别人野” 凌亦笑:“如果他在,和你喝酒的,就不是我了” 景易:“他喜欢热闹” “人冷心热的” 两个人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会儿凌亦端起酒杯:“生日快乐,易窝,祝你”, “平安健康” “谢谢”,景易:“祝你幸福” * 今天周六,上午左边称里是一节关于医学的职业分享课,来分享的是一位医生。 他除了介绍自己的职业路线外同时也向大家分享了很多医学知识。 这是一个很喜欢互动的医生,每讲一会儿就会提问一次,而整堂课下来,焉可的表现最好。 答题的准确率最高。 医生也问她:“怎么知道这么多?” 焉可:“我妈妈是医生” 她喜欢与别人聊傅霖,喜欢提及她的每一件事。 并且只要对方不问她妈妈的现况,她也不会主动提及她已经离开。 田一麟一见身边有个‘小神医’,忍不住噼里啪啦的问了一堆有的没的的问题。 他将来会不会脱发? 以后还能不能长个? 智齿还长不长了? 焉可,不想理他。 田一麟就是那种对方越冷可能越觉得凉快往前凑的人,他转身抱着椅子又问:“我其实今天早上起来就感觉到耳鸣” “就像是,耳朵里住个吸尘器似的,可姐,你说要怎么办?” 焉可头也没抬:“让你妈换一个静音的吸尘器” 田一麟:“.......” 景易忍不住笑。 “可...姐...”,田一麟晃着椅子撒娇。 一个一米八的男生撒起娇来真他么可怕。 焉可凭借她那不多的医学基础常识,问:“你昨天是不是又熬夜打游戏了?” 田一麟:“你怎么知道?” 焉可:“几点睡的?” 田一麟:“今天早上三点” 焉可:“.......” 田一麟顿悟:“所以是因为我觉睡少了?为什么呢,可姐?什么原理?” 焉可:“活该原理” 田一麟:“......” 田一麟终于不觉得凉快了,他在被冻死前把身子转回去了。 “你呢,下午有安排吗?”,景易突然问。 焉可转头:“回家” 景易:“那就是没有安排?要不要去Y区” 焉可:“窝窝头们问的?” “不是”,景易:“我问的,你上次问我还想做什么,今天下午要二十六层布置场地。你要去看看吗?有件事还想要你帮忙” 焉可:“什么忙?” 景易:“和画画相关的” 焉可想了想,应下:“嗯” 今天简爸爸来接简一苒,焉可送她去了校门后又回到后花园去找景易,和他一起走。 想起刚刚在校门口看到的保镖们,焉可问:“今天是周末,你不和保姆回家没问题吗?” 景易:“我和我姐说我会在学校过周末” 焉可:“那他们两个就在校门口站一天啊” 景易:“应该是吧” 焉可失笑:“也不知道是谁傻” Y区, 扎亦刚要出门被芬长叫住:“要出去吗?就要吃午饭了” “我就不吃了,出去逛逛”,扎亦说。 芬长走过来,想了一下说:“你是不是躲着易窝呢?” 扎亦:“我躲他干什么” 芬长:“你怕他?” 扎亦不自然的笑了下:“没有” “那孩子对身边人很温柔的”,芬长又说。 “我知道,我没怕他”,扎亦:“好了你快回去吧,我出门了” * 来的路上焉可忽然想起来,Y区是在焉一录的公司还有家之间,她给他发了信息和定位,让他回家时接上自己。 就像,他以前常接她放学那样。 到Y区时,一楼站了一堆人,景易走到前台问:“怎么了?” 温渠:“爱洁癖的小老头大扫除恰好赶上电梯维修,玩家没有受影响,但是打扫卫生的人上不去了” 旁边的叶岐翘着脚看热闹。 景易笑,对焉可说:“等我一下” 他走去电梯那边。 焉可在等景易时看见一个眼熟的女生,对视后那女生走过来,无奈的笑着说:“只给你一条毛巾,你给我邮回来多少” 焉可:“应该的,那天还要谢谢你” “不用谢我”,女生说:“那是公子哥儿让我给你送去的” 焉可想起那天的囧状:“他看见了?” 女生笑:“嗯” 焉可:“......” 丢脸。 看着有客人来开游戏账户,焉可问:“你们这个游戏有人玩吗?” “有啊”,叶岐告诉她:“假期还多呢” 焉可:“我不信” 温渠补充:“好多都是家长送来的” 焉可:“那我信了” 温渠笑了。 焉可:“上楼的人多吗?” “这个不多”,温渠:“18层往上几乎没有人上去过” 焉可:“那也要这么多人打扫?” “你不知道”,叶岐:“我们这儿的管家有洁癖,每周都要全面打扫一次” “打扫不干净的话,他还生气呢” 焉可笑,又问:“窝窝头们呢?” “芬长怕他们捣乱叫他们出去玩了”,叶岐说:“我觉得她和林叔一样,都有洁癖” 说话间景易回来,走到焉可面前:“电梯检查结束,已经恢复使用,我们过去吧” 焉可想了想问:“你不是叫我来打扫卫生的吧?” 景易:“是啊,关起来,清扫不完就送去闯关” 焉可:“......” 景易笑了,告诉温渠:“一会儿林叔下来让他26层不用打扫了,我要布置一下” 温渠:“好的,公子哥儿” 景易又看焉可:“走吧,打扫不完可是要嫁人的,公主” 焉可揍了他一下。 景易笑着没躲。 坐电梯来到26层,舞台上摆放着一些桶装的染料和刷子,大号画笔等等。 景易走到台上,挽起袖子,把染料的盖子揭开:“26层会用来表演舞剧” 焉可:“舞剧?” “嗯”,景易:“是天涧听溪的特色,那儿的人几乎每一个都能歌善舞” “凌亦还有芬长扎亦,她们这次来就是想要把老地方的文化带出来” 焉可想起他常看的书,打趣道:“你想办个巴黎圣母院啊?” 景易把不同颜色的染料桶都打开,抬头笑了:“你同桌没那么大野心” “但文化流通可以促进经济繁荣” 焉可:“那儿的人不是都很富裕吗?” 景易:“再富裕也怕坐吃山空” 焉可琢磨了下:“我感觉你在影射我” “放心”,景易把画笔递给她:“叔叔的山如果不够,还有我家的” 焉可:“嗯?” 景易:“我姐不是说要商业联姻么?” 焉可:“.......” 她拿过画笔的同时抬脚踹了过去。 “啧”,景易笑着躲开:“我要告诉我姐,这位姑娘脾气不大好,让她先有个心理准备” “过来”,说着焉可跳过染料桶。 景易没躲,笑着看她,但是焉可自己有点没出息。 前面有两个染料桶,她肯定能跳过去,但是她跳之前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站倒是站稳了,但跨过去的脚没有迈开步子,直接踩到了染料桶里。 焉可:“.......” 景易笑出声来。 焉可瞥他一眼,把脚往外拽,这感觉就像是上次在亚马逊踩到的大泥坑一样, 有黏又腻。 “你是想用脚画画啊”,景易忍下笑,走过来把手臂给她。 焉可借着他的力把脚拽出来, 滴了满地的屎黄色。 落下再抬起,一个屎黄色的脚印。 焉可:“......” 她有点儿进退维谷。 景易又笑了,一手握着她的手臂,问:“介意吗?” 焉可:“什么?” 景易:“抱你” 焉可愣了下,没等说话,景易已经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焉可:“介意” 景易低头笑:“晚了” 景易抱着焉可走到电梯口,但是电梯现在正在1楼,应该是打扫卫生的人在用,好一会儿没有上来。 焉可拽了拽他的衣:“我下来等” “走楼梯吧”,景易抱着她说了句,走向安全通道。 焉可:“你不嫌沉啊” 景易:“你多少斤?” 焉可:“......” 当她没问过。 景易笑了:“不沉” 景易抱着她走了两层楼,到达28楼。 推开房间门,把焉可放到客厅的沙发上让她坐下。 随后蹲下,一手握着她的脚腕,另一手把那只沾满屎黄色的鞋脱下来。 他的动作太自然又太快,焉可都来不及说不。 低头看着他认真的样子,那一瞬间焉可觉得他和傅霖面前的焉一路好像, 都温柔的要命。 可她对焉一录有记忆时起,他就已经是一个成熟男人了。 为人夫,为人父,知道何为爱情,何为责任,举手投足挥得出几分人生阅历,指尖谈吐道得出几分优雅从容。 可眼前这个男生,哪里来的眸若含海,绻云温柔。 景易把她的鞋放到一边,站起来说:“你等一下” 他回到卧室又很快出来,一双拖鞋放到焉可脚下,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套衣服:“里面有浴室冲一下脚,顺便把衣服换上” “窗帘我已经拉上了,门也可以反锁,墙壁灯在左手边,也有声控灯” 焉可没动,抬头看他。 景易被他看笑了:“怎么了?” 焉可晃了神,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躲开他的目光:“没事” 她穿上拖鞋,拿起衣服,想了下:“谢谢” 来到浴室,把脚冲干净, 把门反锁,换掉粘了颜色的衣服。 景易比她高不少,衣服穿在身上很大,挽起裤腿和袖子,从浴室出来。 出来时她的鞋已经不在原处,景易走过来:“衣服给我,送去洗” 焉可把衣服递给他:“有烘干机吗?我爸一会儿会来接我,如果他看到我身上穿别的男生的衣服,他会疯的” “有的”,景易笑了:“叔叔很爱你” ”不”,焉可说:“他疯和他爱我之间没有直接联系” “他疯就是他疯” 景易:“.......” 两人走楼梯回到16层,焉可:“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处在诺大剧场中央,景易说:“三面墙中央的空白处,还有舞台上的道具,随你想怎么画” “嗯?”,焉可虽从小跟着傅霖学画画,但都是往画纸上画,还没有做过这么正经的事:“你不怕我把你的巴黎圣母院变成...泥窝?” 景易去舞台上把染料桶拎到墙边:“你喜欢就行” 焉可跟着他,玩笑道:“你是不是请不起设计师了?” “请了,但我没让他来”,景易又问:“是不是需要时间构思?” 焉可:“嗯,我真的没在墙壁上画过,需要想” 景易:“你觉得以四季为主题怎么样?” “我就是随便一说,你决定” 焉可想了想:“我觉得不错哎” 景易笑了:“我们先去吃饭,你慢慢想,不着急” 焉可:“嗯,是有点饿了” 来到二十七楼餐厅,芬长做了午饭,但人却又跟着楼下的人打扫卫生了。 景易盛两碗饭到餐桌上,刚刚坐下,叶岐匆忙跑进餐厅推开门:“不好了,公子哥儿” 景易转头:“怎么了?” 叶岐看了焉可一眼,走到景易身边,小声说了点什么。 焉可没听清。 叶岐说完,景易应了声:“我知道了” 景易走到对面拉开焉可身边的餐椅:“窝窝,你先吃,我一会儿就回来” 焉可:“需要我帮忙吗?” 景易:“不用,你多吃一点” * 景易来到1楼,门外停着一辆车,里面装着26层所需的各种设备,来自老地方。 车此时却被七八个人围起来,不许人碰。 不远处林鼓拄着拐杖,右手还带着打扫卫生时用的手套,他气愤道:“都让开,你们有什么权利挡在这里” 领头的男人嗤笑一声:“别多管闲事”, 吩咐身边人:“把车开走” “不行”,林鼓拿着拐杖往前。 可他身子骨弱,被推了一下,整个人就往后摔去。 预料中的疼没来,有洁癖的小老头被稳稳扶住。 反而是推他的人,被一脚踹趴在地上,景易不动声色,眼底却满是凌厉: “我说没说过,再来,我毁了你身上的东西” 趴在地上的男人抬头,胃那里,疼的要命。 操,他怎么又在。 ☆、第 39 章 男人被扶起来问景易:“你有什么资格,坏我们的规矩” 景易:“别他么和我提规矩”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低头,手心破皮见了红,他用指腹摩挲,抬头,冷笑:“景易” 景易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位天涧听溪的本届太子爷是想叫他的全名,这就是老地方的人了,就算他的名字有一本书那么长,生起气来也会当他面朗诵完两个小时。 那个地方的文化,那么可爱的,又那么可恨的。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你是不是有病,你他妈都这样了,还惦记着我的东西呢”, “怎么,下辈子,才知道学聪明?” 景易没说话,眼底逐渐泛起凌厉。 “你们一家子也是搞笑”,皮尔洛斯柠取提亚:“你爸整个天涧听溪放他手里他不要” “你呢,都让人拿刀抵喉了,还敢往前凑” “还有你那个妈,她...” 话没说完,皮尔洛斯柠取提亚又被踹趴下,手心火辣辣的疼:“操” 他低声骂了句:“你他妈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 景易蹲下去:“不能”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挣扎了下,没甩开,景易揪起他的领子拽到眼前: “你手里的东西,是我们这有病的一家子赏的,我劝你,滚回去好好守着”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扭头:“都他么看戏呢啊” 然后,动起手来。 少年动作利落,以一敌七。 林鼓在一旁紧张的攥紧手里的拐杖,但他也确信景易不会有事。 记忆回溯到几年以前,他第一次看见景易打架,还是手无寸铁的和那么多人打。 他急的慌了,拼着把老骨头就要往上冲,却被一旁眉眼冷冽的男生拽住:“在这儿看着” 林鼓捶了两下拐杖:“小老板,你快去帮忙啊” 子凖懒洋洋的倚在墙边:“他不让我动手” 林鼓:“他不让也要帮忙啊,对面那么多人!” “鼓长,放轻松”,子凖:“这小子认真起来,我都未必是对手,再说,天涧听溪的男人哪有娇气的” 景易年纪虽小,力道却是又准又狠,气场凌厉着将对手数人步步逼退,却又在可控之内,见此,林鼓才放心不少,但他仍是道:“少爷不是天涧听溪长大的,他从小就是小公子,怎么不娇气” “天涧听溪太子爷的儿子,在哪儿长大不一样?”,子凖问。 林鼓:“别胡说,少爷才不是那儿的人,少爷就是我家少爷” 子凖抬手指了指路灯上的夜空,笑:“谁家的也不是,他是黑少爷” 林鼓又道:“别胡说,我家少爷白白净净的” 景易一拳下去,扭头,就看见那个半年不笑一次的男生勾着嘴角:“白白净净,他是藕么,哈哈” 景易:“......” - 七个人剩六个,景易揪起最后一个人的衣领,那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眼间让人颇感眼熟,景易揪住他时他拼力向后跑,又被一把拽了回来,景易: “你他妈竟然敢来?” 男人有些怕他:“你给我松开” 景易一拳挥到他眼前一寸时男人惊得闭上眼,再睁眼时拳却没有落下去,景易收了手把他丢到地上:“滚” 男人和其他从地上爬起的人一起,滚了。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这位太子爷也刚要滚,被景易挡住去路:“我上次说什么来着?” “再来,我毁了你身上的东西” 他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不断后退:“你敢?” “你觉得”,景易:“我现在还有不敢做的事?” 他要跑,景易抽了车上的一根棍子朝他的腿窝甩过去,太子爷又趴地上。 景易走过去蹲下,手到他颈间把东西拽下。 他‘啊’了一声,刚要滚的七个人捂着疼的部位又往前凑。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喊的像要哭了似的,聒噪的,刺耳的,似亡命之徒。 景易:“你再喊一句我砸碎它”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立刻闭嘴,盯紧他看。 景易站起来:“滚吧”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跟着他站起来,却没动,脸色惨白着的。 景易把东西交到林鼓手里:“林叔,一分钟后门口还有人赖着不走,就把这东西毁了” 说完,他往大楼内回。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冲上前,景易侧头:“半分钟” “景易!”,皮尔洛斯柠取提亚喊道。 景易:“10秒”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 他跑了,在林鼓去拿锤子之前。 景易:“卸货” * 景易回到二十七层时,焉可已经不在餐厅,他来二十六层找她,果然看见焉可正站在白色墙壁旁的梯.子上,拿着画笔在画。 穿着他的衣。 景易走过去,问:“想好了?” 焉可转头,笑:“嗯” 景易继续向前,焉可垂眸看着他却一时没有动笔。 景易问:“怎么了?” “你看着...” “嗯?” “你看着有点凶”,焉可说。 景易顿了下,没再往前:“抱歉” 焉可注意到他手背上青了一块,她以前在格斗课上向来不好好练习,所以自己打沙袋出来的伤她没有,但如果是和别人对打,每次挨揍的都是她, 也是那样青。 “你过来一点”,焉可叫他。 景易走过去,抬头看她:“嗯” 焉可用染了蓝色染料的手朝他的脸上抹了一下:“这样好多了” 景易笑了。 焉可笑着说:“你用地板上的另一个画笔,蘸一点绿色给我呗?” “好啊”,景易照她说的做,把画笔递给她。 焉可:“谢谢” 景易:“还需要我做什么?” 焉可:“帮我把梯.子往右挪一挪?不过我站在这个上面你挪得动吗?” “可以”,景易:“但你要抓稳” 焉可把画笔放回悬挂着的桶里,双手抓住,低头:“抓稳了,你挪吧,一点点就可以” 景易握住梯.子的中间,手臂向上,用力,焉可便到了想去的位置:“谢谢,这样我就不用下去了” 景易笑:“嗯,还需要什么告诉我” “是有一个需要你帮我想”,焉可稍向后仰,俯瞰全局,琢磨着说:“我想画一个动物,但没想出来画什么”, “你觉得画什么动物比较好?”焉可转头问。 景易:“袋鼠怎么样?” 醍醐灌醒般,焉可:“对啊,你怎么知道我想画袋鼠?” “是我告诉你的”,景易笑。 焉可:“深得我心” 举着画笔,头脑中同时勾勒着,焉可说:“公子哥儿,竟然还知道我喜欢袋鼠,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平时没少观察我吧” 景易笑:“姑娘,我说什么你都说好,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啧”,头脑中已经有了主意,焉可拿起画笔勾勒:“连说话都学我” 景易笑:“被发现了” 画了一下午,左边的空白墙壁上终于有了形状,起初时是焉可站在□□上画画,景易帮忙。 后来焉可用画笔画出图案的框架后就下来,上色这种体力活儿交给景易。 景易踩在梯.子上,挽起白色袖子,焉可在下面偶尔递个画笔。 景易:“窝窝,白色给我” 焉可:“哪种白色?” “云朵的白”,景易:“你喜欢云朵是哪种白,就是哪种白” 焉可笑:“我喜欢云朵是我牙齿的白” 景易左手扶着□□,右手过来捞她:“来吧” 焉可:“什么?” 景易:“请帮我咬出一朵云” “......” 他已经抓住她了,焉可仰头笑:“你小心点啊”, 说完,她故意晃了晃帮他扶着梯.子。 景易仿若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极配合的,模仿上世纪欧洲贵族男子的声调,摘掉没有的帽子,右手绕两圈至于身前,弯腰绅士有礼:“哦— — 我的公主,有什么我能为你效劳的吗?” 焉可点头:“你有” 景易:“请说” 焉可:“你有病” “.......” 两个人一起笑,焉可笑时连动着梯.子抖,差点把景易笑下来。 焉可笑了半天,发现景易一直低头看着她,焉可都快被他看脸红了,问:“你看我干什么?” 景易:“看你笑” 焉可:“...为什么?” 景易:“笑完好把画笔递我” “......”,焉可才想起来:“我给忘了” 景易笑:“我知道” 焉可:“哈哈哈哈” * “今天就画到这儿,剩下的我们改天再画”,景易从梯.子上下来:“如果你喜欢这项工作的话” “喜欢”,焉可说。 景易拎着桶,焉可捧着画笔,两个人去喷泉处将染料清洗,太阳由炙热慢慢现出红晕,焉可低头才看见染上的颜色说:“衣服脏了” 景易看向她:“转个身我看看” 焉可抱着画笔转个身。 景易笑了,没说话。 “我转完了”,焉可:“然后呢?” 景易:“没有然后” 焉可:“嗯?” 景易:“就是想看你转一圈” 焉可:“......” 她差点把画笔丢他身上去。 喷泉边, “晚饭想吃什么?”,景易问。 焉可画了一下午已经懒得再动,景易就把她手里的画笔都拿过去一起洗,她在旁边洗洗自己的手,玩玩水:“想吃什么你会做?” “我还真会”,景易:“说吧” 焉可笑了:“今天不行,我晚饭要回家吃” 焉一录应该快下班了。 景易:“原本想谢谢你帮我画画,那改天” 焉可把手从水池里拿出来,扭头:“今天也可以啊” 景易:“嗯?” “我是不是好久没有看你跳舞了”,焉可问。 “......”,景易:“那还是改天吧” 他把清洗好的画笔放到干净的桶里,一起拎着起身。 焉可笑,追上去:“不行,就今天” 景易往前走:“不跳” 焉可:“为什么?” “忘了”,景易:“不会了” “我有小野跳的视频”,焉可:“给你看一遍你就想起来了” 景易:“......” 景易:“不跳” 焉可:“为什么?” 景易:“不想” “喂,这位公子”,焉可边走边拽拽他的袖子提醒:“你不要以为我们两个玩得好些了,我就不会威胁你了” “......” 景易:“可是今天不行” 焉可:“为什么今天不行” 景易:“今天你不能让我不开心” 焉可:“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我生日”,景易说。 “你...”,焉可:“啊?” 景易:“对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焉可:“我都没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景易:“不用准备” 焉可:“那...” 景易:“跳个舞就行” 焉可:“......” 景易:“正好二十六层还有舞台” “......”,焉可:“我忘...” 景易:“你还有视频” 焉可:“......” 景易停下来转身看她,袖子挽起些许,嘴角噙着笑:“嗯?行不行” 套路来得太快,又深,焉可:“今天,真是,你生日?” 景易笑了。 * 焉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 好好的周末不回家睡觉, 反而在这里,又给他画画,又给他跳!舞! 她肯定,在撒哈拉时,被骆驼踢到脑袋了。 二十六层诺大的舞台上,左侧的白色墙壁上是蓝天白云下的自然风光,还有几只袋鼠怀揣着小袋鼠在大自然中享乐。 台上,小姑娘挽起了好多袖子和裤腿,踩着一双男生旅游鞋,掐着腰,跳舞。 瞪着台下的人,却也能说出句生日快乐。 景易坐在观众席首位,叠膝,身子向后随意的靠在椅背上,没有笑她,也没逗她,只是安静的,眼底温柔的, 看着她。 曾梦想的十八岁,悄然而至,却再不会如渴求时那般莽撞任性。 原来让人成长的不是年龄,是血腥般的恐怖,还有,最虔诚的守候。 忽而,手机发出特定提示音,脑中瞬间升起警戒。 来的不止一个人,他们故意压着声音。 点开手机,调出屏幕,再抬头,景易:“窝窝” “你怎么这么挑剔”,焉可不乐意道:“我就落了一小节” 景易笑:“不跳了” “嗯?”,焉可:“为什么?” 景易站起来,没走台阶,向前几步,手掌一撑,利落的跳上高台,对她说:“不想给别人看” 焉可尚未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景易搂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去幕后。 “怎么了?”,焉可问。 ☆、第 40 章 景易说:“有人来了” 焉可随着他走:“那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 “因为他们想要吓我们”,景易:“我们先藏起来” 景易带她躲在石柱后,焉可问:“是谁?” “是芬长她们,来给我过生日”,景易笑:“在外面轻手轻脚的肯定是要吓我们” “既然是轻手轻脚”,焉可:“那你怎么知道的?” 景易:“我的手机和外面的监控系统相连,来人面容陌生或者行动异常时会有提示” “啧”,焉可透过石柱悄悄向外看:“你们一家子都这么谨慎” 景易笑了。 焉可谁都没看见,琢磨着:“他们会怎么吓我...” 话没说完,二十六层棚顶,四面墙壁的灯被同时熄灭,虽有些准备焉可还是吓了一跳。 景易感受到了:“害怕?” 焉可也觉得自己是真怂:“嗯” 她哼的声音中满是嫌弃,景易第一次见人这么自己瞧不起自己的,笑:“那我打开” 说着他去拿手机。 焉可拽住他:“不用,可以忍一下”, “我想吓回去”,她说。 景易笑了:“嗯” 他又搂住她的肩膀。 他的力道能让焉可感觉到他胸口的温度,她转头看她,但没说什么。 安静中慢慢传来大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还有许多人故意收敛着的脚步声,又半分钟后,大厅的灯全部亮起,同时伴随着欢呼雀跃的喊声: “吓到了吧” “生日快乐!” “生日快...人呢?” 手里拿着或礼物或彩带聚在一起的十几个人前面空空荡荡,舞台大幕闭合着,安静的,没有任何戏份。 芬长和凌亦面面相觑:“不是说在26层吗?” 扎亦:“难道出去了?” “我去别的地方找找”,说着,凌亦脚步刚动,头顶的灯忽然又灭,二十六层再度陷入一片漆黑。 温渠:“你怎么又把灯关上了?” 叶岐:“我没关啊,开关那么远,我怎么关” 温渠:“那是谁关的?” 啪的一声,舞台前有灯亮起,转身的转身,抬头的抬头,却都吓了一跳,那是幽暗的绿,在黑暗中极为瘆人。 芬长:“怎么回事?” 扎亦往后退了一步:“这二十六层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别乱说”,林鼓:“能有什么问题” 揣度声刚起,又被一句喊声淹没,只见深红色的幕布被人从中间拉开,探出一个脑袋,扎着丸子揪,笑:“是不是被吓到了” 那姑娘正是焉可,但她怕吓到自己,所以闭着眼。 景易按下控制按钮,大幕完全拉开,幕后是一片明亮,同时他也恢复二十六层大厅的灯光。 他站在焉可身后,看向大家,笑了。 “谁提出来要吓他的?”,凌亦看着景易说:“过来,先让我揍两下” 所有人都笑了。 * “易窝,生日快乐”,扎亦把手中的礼物盒递给景易。 景易:“谢谢”,他接过礼物。 凌亦:“我想知道是什么,能拆开看吗?” 扎亦:“当然” 景易在身边好奇的目光中把礼物拆开。 芬长:“这几天不见你,原来是去给易窝准备生日礼物了” “是啊”,扎亦笑:“这是我从老地方拿过来的翡翠,特意找这儿的人雕琢了易窝的名字,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景易将翡翠从礼品盒里拿出来,晶莹剔透,品质上佳,他却无奈的笑了:“怎么这么大,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干什么?” “送你怎么算贵重,这可是18岁的成人礼,祝你天天开心”,扎亦说。 天涧听溪的大人花起钱来,比起那几个窝窝,手笔不知大出几倍。 既告诉窝窝们懂节制就要以身作则,若是平时景易绝不会收,但这礼物已经刻上他的名,又是扎亦的心意,景易想了想:“谢谢扎亦,希望你能喜欢这里” 芬长也拿出礼物给景易,被起哄着拆开,那是一个玉坠儿,指腹大小,形状为剑,制作精美。 芬长:“这是我从老地方求来的,护身符,你拿着,祝你平安健康” “怎么”,景易:“是碰到坏人了,可以拿着这把剑当刀用?” 说着,景易握着那极小的剑柄挥了两下。 “别胡说”,芬长拍了他一下:“让你拿着就拿着” 焉可在景易身边看着,没说话,就是在心里想,景易的朋友送的礼物还真的... 各有特色。 “虽然我不信”,景易:“但是谢谢芬长” 景易也收下了。 凌亦也把准备的礼物拿出来,他递到景易面前:“知道你不想收,但大家都要送,那我就肯定也要送了” 景易笑,甚至已经猜到他准备的是什么样的礼物。 “这可是我拥有的最古老的一件收藏,生日快乐,易窝”,凌亦又说:“你对我,对每一个从天涧听溪出来的人,都是很特别的存在” 这句话让景易的心里忽而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那是思念,是感动,或是深渊前的昂首阔步和憧憬期待。 “谢谢”,景易:“你们对我,也是一样” 除了林鼓,Y区的所有员工也共同为景易准备了礼物,待都被起哄着拆完,焉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对景易说:“我的那份,改天给你补上” 景易转头看着她笑:“你已经送过了,刚刚,我很喜欢” 焉可:“......” “是什么礼物?”,叶岐好奇的凑过来问。 焉可没说话,脸却红了些。 景易回答:“是秘密” “公子哥儿成年了,还有秘密了”,芬长笑着说:“那快把你的秘密许进愿望”, 芬长拿出蛋糕插上整整18个蜡烛,点亮,笑着说:“许愿吧” 看着蜡烛的点点火光,景易闭上眼,他许了一个愿, 关于他的秘密。 再睁开眼时,所有人都帮他一起吹蜡烛,焉可也帮他,鼓着嘴,脑袋还没等缩回去,被景易用手指在脸上抹了蛋糕。 焉可:“......” 生日party就这样开始闹起来,二十六层的门再被推开,进来几个孩子,他们盛装打扮,男孩子们穿着燕尾服,女孩子穿着公主裙。 花窝手里拿着星星棒,凉窝手里拿着玻璃球,格窝虽然什么都没有拿,小小年纪不苟言笑,却也和他们一起表演着,给景易的生日节目。 逗得大家笑弯了腰。 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景易想,这一刻的温暖和真切,都是真实的。 * 月亮又开启了新一日的旅程,和窝窝们闹累了的焉可来到沙发上休息,手中拿着一杯的果汁,脸上是景易抹上的甜腻。 拿出手机,焉一录还没来,没有电话,没有短信。 景易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问:“累了?” 焉可收起手机,笑:“有点儿” 景易:“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焉可拽住他:“不用” “知道你想回家和叔叔吃,只让你吃一点”,景易说:“垫垫肚子,不会吃饱” 焉可愣了一下,笑:“你竟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景易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去给她拿吃的。 他很快回来,拿着焉可最喜欢的蛋挞,她都接过来,但又递给他一个:“谢谢,这个给你” 景易:“谢谢” “味道怎么样?”,景易问。 焉可吃了一口:“很好,你烤的?” 景易:“你怎么知道?” 焉可:“猜的” 景易笑:“你猜对了” “你姐姐呢?”,焉可问景易:“你过生日不用陪家人吗?” “在国外”,景易说:“工作忙” 焉可咬了一口蛋挞:“焉一路也工作忙” 她又问:“你和父母吵过架吗?” “吵过”,景易:“我以前很任性” 焉可:“那你害怕吵架吗?” 景易:“嗯?” “我有时候在想”,焉可吃完了蛋挞,看着桌上的杯子发呆:“你说会不会有一天,焉一录嫌我太闹,就不要我了?” 景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焉可:“老鼠讨人厌,老鼠也知道自己讨人厌” 景易顿了下,转头,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种毫无底气的胡闹。 安静,倔强,还有恐慌。 景易:“你故意的” 焉可:“什么?” 景易:“故意吓我” 焉可忽然想起到闲云野鹤报到那日,说:“哦,我想起来了,你怕老鼠” 她又道:“那么小的老鼠,有什么好怕的,我记得你跳得像个袋鼠似的” 景易:“窝窝” 焉可:“不让说?” 景易:“那你怕吗?” 焉可想了想:“...怕” 两个人一起笑了。 在笑声中,焉可听见他说:“不会的” “叔叔不会不要你” 焉可:“真的?” 景易:“嗯” “我相信你了”,焉可:“寿星,生日快乐” * 景易很快就被拉着去闹,时间再过一个小时,焉一录还是没来。 等景易再到沙发旁时,焉可已经躺在上面睡着了。 周围是持续的欢笑和玩闹声,景易拿出她攥着的手机,放进自己兜里,然后,从沙发上抱起她。 抱她离开喧嚣,走楼梯到二十八层,进到他的房间,把她轻轻放在他的床上。 盖好被子。 景易把手机放在她的枕边时,焉可睡的不安稳把左手从被子里拿出来。 景易笑了,房间的空调温度不高,怕她着凉,想再把她的手送回去。 但在手指碰到那朵白色的悬铃花时,却止住了动作。 周围霎时安静,深夜静谧的让人沉闷, 他低头看她,眼中是和初见这只白色手套时一样的目光。 手指向下,触碰,她的手心, 指腹摩挲,隔着花的纹路。 他突然,迫切的,想知道,里面的模样。 难控的,已触碰到边缘,焉可似有察觉,缩了一下手, 理智被瞬间换回。 景易止住了动作。 把她的手放回被中,景易离开卧室,留着明亮的灯。 * 焉一录走进Y区,来到前台:“你好,我找焉可,我是她爸爸” “焉叔叔,你好”,温渠说:“她在楼上,二十六层,我还在值班就不带你上去了,你可以坐那边的电梯” 焉一录:“好的,谢谢” 焉一录往电梯的方向走,手机却突然响起来,接通后,声音从蓝牙耳机中传出。 魏颂:“林老板刚刚来电话说他因为有一些个人安排明天白天的的会无法参加,问可不可以改到今天晚上,如果可以他会在峰园餐厅等你” 焉一录几乎没有犹豫:“可以” “告诉他半个小时后见” 魏颂:“好的” 焉一录重新返回前台,告诉温渠:“麻烦你帮我转告可可,我晚上有事就不接她回家了” “二十分钟后司机会来接她,她认识” 温渠:“好的,我会告诉她的” 焉一录:“谢谢” 焉一录转身刚要走,却突然被叫住:“等一下” 焉一录转头,看见了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样貌出色,和他的女儿年纪相仿... 是他。 * 10分钟后,焉可在睡梦中被人叫醒:“窝窝,醒醒” 焉可迷糊的睁开眼看见景易坐在她的床边。 她刚刚梦到他了,场景有些类似,他坐在她的床边叫她起床,但她还没睡够,不乐意起,不想理他。 那个梦,好像不是噩梦。 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焉可迷迷糊糊的问:“干什么?” 景易笑:“去换衣服” 这句话他在梦里倒没说过,焉可闭着眼,翻过身,继续睡。 景易笑,轻声着又叫她:“窝窝” 他轻轻推她的手臂,隔着被子。 焉可终于被晃醒了些,又问:“干什么?” 景易:“去换衣服” 焉可睁开眼,吓了她一跳,不是做梦,景易真的坐在她的床边。 她一下子坐起来,丸子上因为压着枕头偶有碎发落下来。 看着面前景易,焉可想,他刚刚说,让她干什么? 他,让她,什么衣服? 焉可盯着他,往后挪了一下,防备心极重:“你,要干嘛” 景易看着她就像是一只转圈把自己转晕了的小动物一样,迷茫着,警惕着,又观察着。 他笑:“去换衣服” “......” 焉可睡的迷糊,可能又因为睡醒时发现那个想要八抬大床强娶她的男生就坐床边,她不知怎么,把换,听成了脱。 卧槽, 焉可抬手就是一拳。 揍他。 景易握住她的手腕,看着她比他让花窝做算术题时还晕头转向的目光,笑: “你说的,让你爸爸看见你穿男生的衣服他会疯的” 焉可差点都要喊救命了,但,他说什么? 景易松开她的手,揉了下她的脑袋,解释:“你爸爸来了” 焉可清醒了,环顾四周,也认清了这是谁的房间,脸一下子红了,半天憋出句:“我衣服干了?” 景易:“嗯” 焉可:“在哪儿?” 景易笑:“在沙发上,我去给你拿” * 又十分钟后,焉可从景易房间出来,景易一直等在门外,看见她出来后拿着毛巾走过去,抬起手。 焉可向后躲了一下。 景易:“蛋糕” “万一叔叔凭借手指的形状看出来了是一个男生涂的怎么办?” “......” 焉可拿过湿毛巾,擦掉了:“他在哪儿?” 景易:“在外面” 焉可把毛巾还给他:“来了多久了?” “15分钟,一直在等你”,景易:“很有耐心的” * 芬长来到自己房间的浴室,刚刚玩闹时她的脸上被扎亦和花窝也抹上了蛋糕,有些还沾到头发上。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有多久没有像这样闹过,都记不清了。 笑了,把长发解开,散下来。 黑发及腰,浓黑,带着一点天生的卷浪。 捧了水扑到脸上,重复清丽,皮肤白皙,仿若天涧听溪荷塘中的花瓣。 她结婚的早,但其实今年不过二十八岁。 曾有人说过,她稍加打扮,就算浅亦在她面前,也称不上惊艳了。 但如今, 发束起, 唇上再不染红, 她以长字为称。 许是, 命为此,不可抗。 芬长不再多想,扎起长发,擦干脸,回到客厅。 客厅的沙发上一片狼藉,都是窝窝们给景易准备节后‘成果’,她笑了,走过去整理。 还有一些是格窝画的画,她都放到书架上的一处,规整好。 放画时又看到了之前焉可画的那张景易的床,她感觉异常,却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有问题的画。 卫生很快就整理好,天色不早了,芬长打算去二十六层也整理下。 刚刚拉开门,她却又顿住, 松了手,门自动合上。 一些一直没想明白的时突然跃然脑中, 她知道哪里有问题了。 几乎是跑回书房,芬长慌张的又找出那副画仔细的看。 果然, 芬长:“焉可,在说谎” ☆、第 41 章 焉可来到Y区大厅看见了焉一录,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看见她后快速说了几句挂断电话走过来: “抱歉,我来晚了” 焉可:“没事” 焉一路:“我们回家?” 焉可:“嗯” 景易送他们到门外,焉可:“我走了,你回去吧” “嗯”,景易看向焉一路,礼貌道:“叔叔再见” * 车上, 焉一录握着方向盘看着霓虹灯下的路:“你怎么认识他的?” 焉可知道他说的是景易:“他是我同桌” “怎么了?” 焉一录沉默了下,然后说:“没什么” 焉可却想到什么,说:“我没和他早恋” “我知道”,焉一录:“你之前打电话给我说过不喜欢他” 焉可:“......” 焉一录:“现在不讨厌了?” 焉可:“嗯” 焉一录没再说什么,也没再问什么。 一路平稳,车子开到地下车库,焉一录带着焉可回家,关上门时他打开墙壁的灯。 焉可有些饿了,蛋挞睡了一觉已经在梦里消化,走到客厅的冰箱前,打开,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焉一录会定期叫人送食物过来,但有的时候他出差不在家,她也不回来,食物在门口放到烂,最后被保安收走扔掉。 但好像这几日他都在国内,冰箱里有肉也有青菜,除了鱼,她几乎都会做。 “你吃饭了吗?”,焉可转头问。 “没有”,焉一录坐在沙发上用手机查收邮件。 焉可:“那我们一起吃,我来...” “我不吃了”,焉一录站起来:“明天不用上学,你吃完再睡” 说完,他拿着手机上楼,去书房。 皮鞋踩到楼梯上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砰的一声,焉可摔上了冰箱门。 * 卧室内,焉可躺在床上,开着灯。 肚子饿得咕咕叫,小的时候傅霖告诉她,要是吃饱了再好吃都放下筷子,下次再吃。 要是饿了,也别忍着。 她现在就饿了,饥肠辘辘,想吃肉。 刚刚那两个蛋挞她都吃了好了,焉可想。 焉可噌的坐起来,一同起来的还有惹人厌的脾气,她就是不想一个人吃,她要去找焉一录给她做饭吃。 家里楼道的灯是声控,默认情况下都是熄灭的,焉可不想隔一会儿就喊一嗓子,于是翻出大太阳,抱着出房门。 没走出去,因为她发现楼道的灯一直亮着,安静的等了会儿,也没自动熄灭。 焉一录把灯调成一直打开的状态了。 于是焉可又把大太阳放回去,一个人穿着拖鞋去书房。 就知道工作,也不知道每天都在忙什么,但焉可从他的电话中隐约感觉到,他似乎一直在做一些和他公司本身业务无关的事。 瞎忙。 于是焉可决定,如果焉一录在书房开电话会议的话,她就走进去,挂断他的电话。 如果他是在开视频会议,她就走到他的身后,冲着他的摄像头, 做鬼脸。 * 走到书房门外,门敞开着,焉一录... 在开视频会议。 就在焉可进一步的琢磨着,鬼脸是吓焉一录比较好,还是吓和他开会的人还比较好时,她听见他说: “林先生,您客气了,也谢谢你同意把会议改为远程” “不是”,焉一录:“是我女儿,她晚上不敢一个人在家” 焉可已经去推鼻子的手停下,站在不远处听着焉一录又说:“对,她胆子有点小,如果可以,希望可以把我们明晚的会也改为远程” “谢谢” 焉可忽然明白了,楼道的灯,为什么一直亮着。 转身离开,她没回卧室,从冰箱里拿出一些菜和鲜肉,去厨房,做了宵夜。 二十分钟后,焉可回到书房敲门,恰好视频会议结束。 焉可:“结束了?” 焉一录:“嗯” 焉可:“那还有别的工作吗?” 焉一录:“还有一点” 焉可想了一下,说:“我做了宵夜,你要不要一起?” 焉一录拿着文件打开,焉可垂了眸已经要转身。 “是有点饿了”,她看见焉一录又放下文件说:“一起吃吧” 焉可回头,笑了。 * 生日晚会结束时已经很晚,扎亦去休息,景易去一楼以生日的名义给员工发红包,芬长和凌亦抱起窝窝们带去洗脸。 浅亦在摩洛哥还没回来,除了花窝,今天格窝和凉窝也在这睡。 28层很大,27层也有房间,洗漱后所有人各自回房休息。 花窝被芬长抱到自己房间,她一边给她擦刚刚洗过的头发,一边问:“今天玩的开心吗?” 花窝:“开心” 芬长拿起木梳问:“这里和以前的家里哪里更有趣?” 花窝说:“这里” 芬长:“为什么?” 花窝想了下,然后说:“以前家里不开心” 芬长的手停顿了下,越发轻柔:“那就留在这里” 花窝笑:“好啊” 梳完发,芬长抱过花窝:“可不可以帮妈妈一个忙?” “嗯”,花窝:“你说” 芬长:“明天你把可窝约过来好不好?” “好啊”,花窝笑:“我也想见她” “明天浅亦回来”,芬长说:“你和易窝去找她玩,妈妈找可窝是有些别的事” 花窝兴奋的问:“浅窝要回来了?” “嗯,她本想着赶回来给易窝过生日但是剧组忙耽误了一天,明天回来”,芬长又问:“你有可窝的手机号吗?” “有”,花窝:“那我明天给她发信息” * 以往每年景易生日,景倾都会凌晨准时打电话送祝福,不管两个人相聚多远,礼物也都会在生日当天到景易面前。 但今天一整天景倾都没有联系过景易,她第一次,忘了他的生日。 景易把电话拨过去,没有人接。 他知道她最近工作忙,没再打扰,放下手机,发了信息过去。 * 第二天上午,景易带着几个窝窝们接到浅亦了,即便她最近一直在摩洛哥拍戏,仍然皮肤白皙,即便昨晚坐了一夜的飞机,从机场出来时的状态仍是像要去走红毯一样。 这就是她了, 把老地方苛求完美近乎至洁癖的特点,继承并且发挥的淋漓尽致。 面包车里,浅亦从包里拿出礼品盒递给景易:“生日礼物,知道你不喜欢贵重的礼物,我就选了一个摩洛哥的纪念品” 说完她又突然想到什么:“快打开看看,别恰好你也买了” 景易把礼物拆开,色彩斑斓的就像那里的风情一样:“谢谢,我没买,生日而已你不用一定赶着回来” “你没买就好”,浅亦说:“传统就是传统,天涧听溪的人一定要过生日,我如果给忘了芬长会说我的” 景易笑。 几个窝窝们也都有礼物,有零食也有装饰,格窝和凉窝的礼物一模一样,这两个孩子和浅亦是同父异母,年岁差了不少,但浅亦不在乎这些,自从天涧听溪出来后就一直把他们带在身边自己照顾。 景易:“接下来还有别的工作安排吗?” “你的计划要开始了”,浅亦:“我哪还敢有别的工作安排” “我可是为了你连推了两个综艺” 景易:“恩情我记下了” “记什么”,浅亦:“要是没有你,我现在不一定什么样” “不过,试营业应该是来不及,正式营业我一定去” 景易笑:“嗯,你...” 注意力忽然被后视镜内的车子吸引,景易问:“是不是有辆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 焉可在去游戏中心的路上接到简一苒的电话:“可姐,你在干什么?” 焉可:“在出租车上” 简一苒:“你又要去哪玩?” “去画画”,焉可:“你呢?” 简一苒:“我在家一个人,我爸妈都不知道去哪儿了,他们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奇奇怪怪的” 焉可:“一个人无聊不?要不要过来?” “哎呀”,简一苒:“早知道我早点给你打电话好了” 焉可:“现在怎么了?” 简一苒:“我趁我妈不在家刚叫了一个一人份的小火锅,我还没吃呢” 焉可笑。 简一苒:“那你下周末陪我,我先给预定上了” 焉可:“嗯” “可姐”,简一苒又问:“你吃不吃瓜?” 焉可:“涮火锅吗?” 简一苒乐:“不是那种瓜,是八卦的瓜” “我听我们队的人说,你们队的老大,你师公,分手了” “分手?”,焉可:“她才交几天男朋友?” “我也纳闷,但应该是真的,她上周五是不是没来上课?”,简一苒说:“好像请了一周假,下周也不来,我们队的女同学说,她是受了情伤” 焉可忽然想起昨天给景易过生日时她还见到了凌亦,一点异常都没有,最起码看不出来是一个刚分手的人。 但姜迎迎功夫那么厉害的人,肯定不会受欺负吧。 焉可:“你还知道什么?” 简一苒:“我知道这是你师公第一次谈恋爱” “她看着做什么事都很认真,谈恋爱应该也是奔着结婚去的吧” “自从分手以后,凌亦也没再来过学校,不过...”,简一苒说:“那个同学说昨天白天她还在校外看到凌亦和另一个女生有说有笑的,一看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 焉可没说话,火气却冒到了眼底,她第一次见凌亦,就是在酒吧,口吻轻浮。 简一苒:“凌亦看着不像是本地人,长相还有点异域风情,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焉可:“我知道” 简一苒:“你怎么知道?” 焉可下了车:“下周我去找你玩,不聊了,我先办点别的事” “什么事?”,简一苒:“你不是要去画画吗?” 话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焉可推开Y区的门直接走到前台问:“凌亦在哪儿?” “好像是在游泳池,28层”,温渠说。 焉可:“谢谢” 她拐去电梯,直接按下28层。 凌亦游了两个小时的泳后决定去吃点东西,游到池边,撑着扶台,一跃而上。 与此同时,他没注意到的,游泳池的大门被踹开。 凌亦往上一跳,与预想中不同的,跳到空中时被踹到肩膀的一脚又给踹回到水里。 凌亦:“......” 吓他一跳,分明会游泳却在水里扑腾半天。 卧槽, 他差点呛死。 缓过神来踩着水,抬头看向泳池边怒气冲冲的女生,听见她问:“你他妈什么毛病?” “......” 凌亦抹了把满脸的水。 * 司机按照景易的吩咐绕了两圈,结果发现后面的黑色轿车仍在跟着。 浅亦问:“会不会是记者?” “不确定”,景易告诉司机:“加速,在红灯之前过去,掉头看看他们是谁” 司机在最后几秒前过了绿灯,后面的轿车因为保持一定距离被红灯拦在路口的另一侧。 司机又在虚线处掉头,后面的黑色轿车发现了他的企图,也直接调头。 司机问景易:“追吗?” 景易:“追” 司机加速时景易电话响了,来电人是凌亦。 凌亦:“你在哪儿呢?” “来接浅亦”,景易:“怎么了?” 凌亦鼻子里都是水,听上去像感冒一样:“你那个同桌,你能不能管管?” 景易笑:“你怎么惹她了?” “我没有啊”,凌亦:“我游我的泳,刚要上来,她倒好,上来二话不说直接把我踹回去,警告我别再惹迎迎” 景易:“她是不是知道你们分手了?” “可能吧”,凌亦:“我刚喝好了几口,现在耳朵里还都是水” 景易:“她呢,走了?” “去找花窝了吧”,凌亦:“她踹完我还问我花窝在哪儿,说是花窝叫她来的” “花窝?”,景易:“花窝在我这儿” 他转头问花窝:“你叫可窝窝来了?” “嗯”,花窝握着摩洛哥来的第三份礼物:“妈妈让我叫的” 景易:“什么事?” 花窝:“不知道” 景易:“那是什么时候让你叫的?” “今早”,花窝说:“但昨晚就和我说了” 昨晚, 芬长为什么没告诉他? 景易打电话给芬长,只响了一声就被挂断。 景易察觉到什么,目光看向不远处越追越近的车,又打给焉可。 这个号码焉可不认识,推开二十六层大厅门的同时接通:“喂?” 景易:“是我,你在哪儿?” “我在...” 耳边的手机被抢走,焉可转头。 芬长手里拿着焉可的手机,走到倒数第三排的观众席上坐下,对她说:“焉可,你不该,欺骗天涧听溪的人” 垂眸,挂断手中的电话。 景易拿着手机,脸色沉下来。 ☆、第 42 章 景易没了耐心,对司机说:“撞上去” 同时打电话给凌亦:“在哪?” 司机刚踩下油门,浅亦说:“不行” “我事业刚刚起步我现在不能有绯闻!” 她拽上景易的手臂。 凌亦接了电话:“我饿了,在27层,来吃点东西” 景易:“现在去找芬长和焉可” “为什么?”,凌亦把刚煎好的牛排放到桌上。 “别废话”,景易:“现在就去” “易窝!”,车内的浅亦叫他。 景易看着她,敛眸:“是他们跟踪在先” 浅亦:“网友和舆论不会管这些的,他们只会说那个新人不遵守交通法则,人品恶劣!” 景易沉声道:“你没有。” 浅亦急切着,紧了秀气的眉。 凌亦:“她们在哪儿?” 景易:“26层,不要让她们单独在一起” 凌亦:“发生什么事了?” 景易:“快去” 眼看着车已经逼近前面黑色轿车的车尾,浅亦拽着景易的胳膊:“易窝!” 挂了电话, “停车”,景易看着浅亦终于说。 司机立即踩下油门。 黑色轿车内的人早就有所察觉,还未等他们的车完全停稳,减速时就已经拐了个路口消失不见。 景易对司机说:“你送她们回家,如果这辆车再出现不必管浅亦的意见直接报警” “另外去查一下车牌号” 司机:“是” 景易拉开车门的同时告诉浅亦:“调整好你的心态,你的行业容不得敏感的人” “我还有事先回去,你到家告诉我一声” “什么事?”,浅亦问他。 但景易已经下车,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快速离开。 * Y区,26层, 焉可:“你什么意思?” 芬长看着焉可:“谁让你接近的景易?” 这话听着耳熟,焉可:“景倾让你问的?” 芬长:“你知道景倾?” 焉可不想和她多说:“你是花窝的妈妈,我不和你吵,手机还我” 芬长拿着手机的手挪开:“你还知道什么?” 焉可反问:“你们到底有多少怕人知道的?” 芬长没说话,但目光锐利,似在探她的底。 而焉可已经没了耐心:“你听好,我不知道他家里到底多少宝藏怕人觊觎” “但我家的资产,我这辈子,都败家不完。停止你们的揣度,别再惹我” 焉可转身就走,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剧烈的敲门声,还有凌亦的喊声:“芬长,你们在里面吗?把门打开” 又来一个烦人的,焉可觉得自己今天早上出门时肯定是踩到隔壁萨摩拉的屎了。 尚未走到门口,芬长却更快一步,站到焉可和门之间挡住她的去路。 身后是剧烈的敲门声,芬长说:“如果你需要的是钱财,不必易窝的姐姐,无论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但是,你要是有别的目的,我会不计代价的保护他” 凌亦喊:“你们在说什么,快把门打开” “再不开我撞门了,我数三个数真的要撞了,3, 2...” 芬长:“焉可,天涧听溪的人,要比你想的...” “疯狂” 砰的一声,手机摔到门上的碎裂声和门外撞门的声音同时响起。 焉可看向地上裂开的手机屏幕还有震耳的门, 这他妈都是什么神经病? * 门外敲门声还在不断的响着,焉可烦躁道:“别他么敲了!” 她又问芬长:“你们到底为什么不让我靠近景易?” 芬长反问:“既然想和他在一起为什么要撒谎!” “......” 卧槽,谁要和他在一起了。 焉可叹口气:“在我不想在和你聊天之前,告诉我,你为什么说我在撒谎” 芬长讥笑:“想知道自己哪里露了马脚吗?”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画:“景易房间的花根茎都已经被砍断,但是你画上的花,根茎枝叶都是完整的,并且准确无误” “怎么,还要说是自己在景易房间看到的吗?” 门外的敲门声终于停下来, 焉可看向那幅画,秀眉轻蹙。 芬长:“还是你要告诉我你之前就见过,这个品种的花除了老地方,哪里都没有” “说吧,是谁指使你接近易窝的,他们是不是也想让你把花从他床边拿走?” 焉可已经明白了芬长为什么说她撒谎,可是,她的逻辑还是没有串联起来:“这些花为什么重要?” 芬长:“这些花可以保护他的安全” 焉可:“什么?” 芬长更直白的说:“这些花可以让他的灵魂不被窃取” “......” 芬长:“现在你可以回答,是谁指使你的了,他们在哪儿?” 焉可她犹豫了一下,又想了想说:“我确实不是在景易这见到的花的全貌” “但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我是在梦里见到的” “你...”,芬长愣了下,惊讶道:“你说什么?” 焉可:“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也没义务一定要你相信” 芬长不是不相信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长者预测的,她试图寻找的,能够预见景易危险的女生,是焉可? 她立刻催促着问:“你还梦到什么了?” 焉可实话实说:“梦到景易快死了” 芬长:“......” 焉可不知道她又因为什么惊讶,但她的耐心不多:“你如果好好的问,我或许可以好好的答” “但你不该以你女儿的名义骗我来” “还有,景易与我来说不是游乐园的全家票,我对他没...” 兴趣...二字已经在嘴边,焉可却也不知怎的,竟没说出口,一种异样感受涌上来,她索性往前一步:“让开” 话音落,剧场门被突然推开,是拿到了钥匙的凌亦。 他跑到焉可身边:“你跟我走” 焉可往后退了一步:“滚开” 话没说完,凌亦抓住她的手腕就带着她跑。 “......” 焉可想踹他,凌亦躲开说:“你这脾气怎么比老地方的人还大,有什么话等易窝回来再说” 一直到凌亦带着焉可离开,芬长似后知后觉,急切道:“等一下!” 焉可被凌亦拽着跑:“你给我松开” 知道芬长在后面追,所以凌亦就跑的更快,因为二十六层以下是游戏区域不方便随意出入,于是他带着焉可往上跑,跑到27层。 又来了游泳池。 “你给我松开”,焉可甩开他:“你们那的人是不是都有病?” 凌亦看着她笑了:“你这个脾气也只有迎迎能管” 焉可:“你再提一句她试试?” “为什么不能提”,凌亦:“我们是和平分手” 焉可走过去就踹了一脚:“分手第2天就和别的女生说说笑笑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凌亦躲开:“分手了还不能笑,那要多久以后才能笑” 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焉可就生气,随手拽起躺椅上的毛巾,用手缠了一圈追着他过去:“想笑是吧” 焉可追到泳池边,凌亦好心提醒:“他们刚换完水,脚下滑” 焉可没理他,把毛巾甩了过去。 凌亦身子往后仰,焉可往前凑,结果凌亦用手扶着泳池边的梯.子跳到了另一侧。 焉可却没有重心支撑,像个鸭子似的扇了两下不会飞的翅膀,就要往水里掉下去。 卧槽,他刚刚说这水换过了是吧。 嘴都已经闭上,身子却没掉下去,一只手臂搂住她的腰, 熟悉的温度。 焉可睁开眼,是景易。 景易看见她笑了,把她抱回来:“你好像很喜欢在我这儿游泳” 看着他嘴角的笑,焉可想起来,上次掉到水里是在门口教训三只虫时候,他让人给她送了毛巾。 焉可站直,拍开他的手:“放开” 满肚子的气。 “怎么了”,景易哄着问。 泳池的门又开,芬长进来。 景易转身向左一步挡在焉可前面。 凌亦还以为芬长找焉可单独谈话是因为景易和焉可早恋了,说:“芬长,我都看不过去了” “你自己到了年纪就结婚,易窝都已经18岁了,你为什么不让他恋爱” “......” 焉可:“你再说一遍?” 焉可要去揍他,却被握住手腕。 焉可转头,发现拽住她的景易根本没看他们两个,他一直护在她身前,沉声道:“芬长,说清楚” - “长者曾经说过易窝命中有一死劫,此劫来势汹汹,避无可避,我们都很担心”,芬长:“零花是我们那儿神圣的花,它代表很多含义。而前些日子我听说,它还可以守护人的灵魂,保佑平安,所以我才把它放到景易的床边” 焉可坐在沙发上,听着她说着奇奇怪怪的话。 景易叹口气,原来是因为那张画,他早便看出了差别,但一直未提,没想到反被芬长当做传说的证据:“传说不可信” “都是真的!”,芬长知道无法说服景易就对焉可讲:“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在天涧听溪,就是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力量” “我们那里有一个人,我们叫他祁裕”,芬长:“祁裕的父亲多年前过世了,他的妈妈对丈夫思念成疾一蹶不振,而祁裕担心母亲也忧心忡忡” “为了让母亲重新振作,祁裕去翻阅古籍向长辈打听,然后他打听到了一个方法,一个让他的父亲重新回来的方法” 焉可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方法?” “让他父亲回来的办法”,芬长说:“他用自己的身体召唤父亲的灵魂,最终,他和他的父亲共生在他的身体上。” 焉可:“......” “不亲眼所见确实很难让人相信,景易没见过也不相信”,芬长:“可我们见过啊,我和景易的父母,还有凌亦,我们都见过,祁裕的父亲回来了,生活在他的身体上。” 芬长又说:“因为担心易窝,我又去询问长者,长者透露说,有一个姑娘能预见到他的危险,就比如做梦,我想” “那个人就是你了” 焉可转头看景易,半晌问:“这是...真的?” 景易:“迷信而已” “如果是假的”,芬长:“你怎么会梦见那朵花的全貌,你不是从未见过吗!” 焉可一时无法反驳,那花的样子,确实是她梦到的。 “所以”,芬长说:“能不能请你再仔细想想,你的梦里面还有什么细节” “易窝是怎么受伤的,什么时候,在哪里?” 焉可:“我...”, 她问的太认真,焉可只能顺着她的问题去回忆,如实告诉:“我梦到过很多次他,在不同的场景下” “其中最多的是,他躺在一个房间的地上,好像昏迷了,然后” 芬长:“然后怎么了” 焉可:“然后有人拿着刀刺向他” “流了好多血” 景易倏地转头看焉可,手指紧攥,骨节微微泛白,他不曾想过她忘了所有却唯独... 记得那日。 芬长更着急了:“什么时候,你知道吗?” 焉可又努力想,但是她的梦境不全也不真切,只能说:“...我想不起来了” “你要想起来啊”,芬长着急道:“你一定要想起来!” “拜托你,如果再梦到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们,可以吗?” 焉可困惑着又点点头。 得到她的承诺,芬长终于笑了:“谢谢” * 晚上, 景易收到景倾的电话。 景倾:“抱歉,我太忙把你的生日忘记了” 站在窗前,看向外面的夜,不知道今晚焉可的梦中有没有他,原来,她会常常梦到他,景易声音温和:“没关系,工作忙吗?” “还好”,景倾又说:“抱歉,我也没有准备生日礼物” 景易:“没事,你注意好好休息,不要只顾着工作” 景倾沉默了两秒,然后说:“我知道了,那今年的生日礼物,就算了吧” “明年我再一起送你” 景易笑:“嗯,那我可以期待一下了” 景倾没有接话。 他的理解却让她突然陷入沉默,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景易:“姐,你还在吗?” “在、在!”,景倾急促道,难掩慌张。 景易听出来了:“怎么了,是在忙吗?” “对”,景倾语气有些焦虑:“还有好多工作没做完,焦头烂额的” 景易不打扰她了:“那你先忙,记得准时吃午饭” “嗯”,景倾:“你早点睡” 挂断电话,景易又在窗台边站了会儿,想起焉可又笑了。 按下按钮拉上窗帘回到卧室。 修长的手指刚碰到衣摆,脱衣的动作却就这么停下来,有些僵硬的。 景易的目光几乎是匆忙的回落到手机上,然后沉下来, 他刚刚,犯了一个错。 一时愉悦,缜密至疏,他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第 43 章 闲云野鹤的课程要结束了,今天是每个称的最后一节职业分享课。 接下来还有一周,但全都是答疑课,为即将到来的高三做准备。 昨天晚上天黑后焉一录依旧在家办公,今天早上他不仅做了早饭还在上班时先送焉可去学校。 焉可竟然吃了两个鸡蛋,到闲云野鹤时还把小闲扭了的胳膊卸下来重新安了一下。 坐到1楼大厅的沙发椅上,景易已经在了,桌上放着一个杯子,手里拿着本书在看。 焉可撑起画架放上画纸,拿出画笔和调色板,却发现景易还在看她。 她知道他为什么看她,只不过... 焉可:“我昨天晚上没有梦到你受伤,不好意思” “没事”,景易说。 焉可:“那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我只是比较好奇”,景易噙着懒洋洋的笑,问:“那你昨天晚上梦到我什么?” 焉可:“......” “你梦到我了,对吧?” “......” 盛夏太热,连早晨的阳光都能照的人脸红,焉可昨晚是梦到他了,她梦到她陪他去打篮球,休息时他与队友讲话,而她... 一直在偷偷看他... 偷,偷! 像她暗恋他似的。 脸上突然又热, “我去找简一苒”,说完焉可就跑了。 看着她的背影,景易笑了。 天秤座顶层的透明玻璃楼道内,简一苒问焉可:“可姐,你们最后一节分享课是什么内容?” 焉可:“好像是外交官分享课的下半场” “外交官啊”,简一苒:“上半场你听了吗?” 焉可:“没有” 简一苒:“你去听听看呗,当一个外交官多帅啊” “还有机会捍卫祖国荣耀” “你会那么多外语,胆子也大,你去听听看,万一喜欢呢” 焉可笑:“嗯,那我去听” 简一苒又说:“不过我记得上半场的时候那个外交官留了一个作业” 焉可:“还有作业?” “不是手写的那种就是一个问题”,简一苒:“外交官说,想要成为一名外交官的话需要口才好,思路要清晰,所以他留了一个话题让大家准备,最远的距离” “以最远的距离为话题想说什么都行,只要不给他背那句著名的,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就行” 焉可笑了:“不知道就说呗,谁那么傻” 简一苒:“那你要说什么?” 焉可:“我想想” 简一苒:“我听说语文老师也会去旁听” 焉可:“李老师啊” “嗯”,简一苒:“怎么了?” “没什么”,焉可:“就是突然想到,你有没有觉得李老师的两根眉毛的距离特别的,远” “……” “可儿”,简一苒:“你说这个的话,会挨罚吧?” 两个姑娘一起笑了。 笑着笑着垂眸看向窗外,后花园的风景一直很美,青葱盎然。 焉可忽然注意到凉亭内有一个人,是...夏知了。 她上次也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那儿,上次好像也是外交官分享课。 夏知了似乎是在发呆,看了会儿不远处的叶子,然后从兜里拿出一个白色瓶子,又从瓶子里拿出一片药放进嘴里。 焉可皱眉,她感冒了吗? 可是什么药不用喝水,她不嫌苦? - 上课开始,语文老师就在旁边搬了把椅子旁听,外交官穿着一身西装,是个看上去有些英气的男人。 他首先分享有自己的一些工作内容也讲了一些在回答外国媒体提问时的案例。 虽然他的语气寻常也没有使用夸张词汇,但是简单陈述就已经让学生们听的热血沸腾。 提到上节课留的作业,外交官说:“我分享完了,该到你们了,现在就让我来看一看大家认为的最远的距离是什么” 焉可看向李老师和他的眉毛,她不会主动举手,但是如果点名叫她,那就不好意思了。 外交官:“我看有几位同学还带了道具,哪位同学觉得自己准备的物品或者是故事能代表最远的距离呢?” 田一麟和他的前桌楚奋争相举手。 “好”,外交官叫了手举的更高的田一麟:“这位同学你说说” 田一麟站起来,举起手中的叶子:“我手里的这片叶子来自澳大利亚,和这里相聚了八千千米,我准备的东西一定是最远的” “不是”,楚奋说。 “哦?”,外交官:“这位同学你有不同意见?” “嗯”,楚奋站起来说:“他那其实就是后花园的叶子” 田一麟拿着自己的叶子仔细瞅了瞅,发现,我去,怎么小了! 还这么新鲜,他的叶子都拿回来好几天了! 他问楚奋:“我的叶子呢?” 楚奋:“给小闲拿去包粽子了” “......” 田一麟把叶子扔他书桌堂里去了。 外交官又问楚奋:“那你准备的是什么?” 楚奋说:“是来自阿尔卑斯山的水” “真的假的啊,听说尔卑斯山的水是甜的”,田一麟拿过来,打开瓶子说:“我尝尝” 楚奋问:“甜吗?” 焉可也抬头看他。 田一麟:“还行” “是雪融化后的水吗?” “不是”,楚奋:“是我在尔卑斯山下休息室的卫生间接的” 田一麟:“……” 他呕了一声,跑了出去。 全班哄笑,李老师叹口气,也笑了。 “好了”,外交官:“还有哪位同学愿意分享自己对‘最远的距离’的理解?” 班级里忽然静下来,准备不充分的同学都低下头。 焉可没低头,目光不小心对上了外交官,于是外交官说:“我看这位同学...” 话没说完,有一个女生举起了手,是焉可的前桌,夏知了。 外交官:“好,那这位女同学,让我听一听你对最远的距离的理解” 夏知了站起来,把兜里的白色瓶子放到桌面上,和那杯牛奶放到一起。 “两厘米”,夏知了:“对我来说最远的距离是两厘米” 外交官:“两厘米为什么是最远的距离?” “我上外交官分享课没来”,夏知了:“那是我在闲云野鹤翘的第1节课” 外交官:“是因为对成为外交官不感兴趣吗?” “是因为我想让自己对它不感兴趣”,夏知了看着他说: “我小时候和姥爷一起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但后来因为工作,他去了国外” “他是一名驻外记者,我们本来约好我生日时他会回来,但他没有守约,他在一次国外的采访中为了救人牺牲了。” “然后,我有了一个梦想,我想成为一名外交官。” “为此我做了很多努力,可是一年前,我忽然得知成为外交官的一个必要条件,女生的身高要有一米六” “然而我的姥姥,我的妈妈身高都不足一米六” “我的医生说我很可能最高也只能长到一米五八,我努力喝讨厌的牛奶,一日不落的吃钙片,可我现在只有一米五三” “于是曾经最鼓励我追求梦想的家人给我报了闲云野鹤,他们希望我能够再去了解其他行业,对其他专业有兴趣。” “所以上节课我没来,理论上,这节课我也不该来” “可我还是来了,今天,是我姥爷的生日” 夏知了讲完了,班级内很安静, 就连外交官和李老师都一时沉默。 门被推开,是出去吐了一会儿的田一麟,他坐回自己座位,发现班级里没有人讲话,不知道到了哪一个环节的他凑到夏知了旁边,小声问:“小矮子,到谁分享了?” 那三个字就像是平地炸弹一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田一麟身上,然后全班三十名同学,都将自己桌面上的书,本子还有准备的远距离物品朝田一麟砸了过去。 “卧槽”, 田一麟大喊一声躲桌子底下去了。 红了眼眶的夏知了,突然笑了。 外交官说:“首先,我很敬佩你的姥爷。其次,外交部虽然对身高有一定的要求,但是如果个人能力十分出色且有坚定的信心,我相信它所代表的绝不仅仅是两厘米” 同时他也愿意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夏知了,若他将来在职业专业上有困惑可以随时联系。 焉可想,这或许是闲云野鹤的另一个作用,对梦想坚定的人,提前拓展社交。 在少年的迷茫期,指引方向。 距离下课只还剩一点时间,但外交官想到了自己刚刚想要点名但是没点的同学,说:“夏同学后面的这位同学,你愿意分享一下你的故事吗?” 焉可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李老师,李老师恰好也正看向她, 带着远距离的眉毛。 可是刚刚听过了那么励志的分享之后, 焉可突然觉得自己的话题像是一个 傻逼。 卧槽, 她说不出口了。 “我...”, 就在大脑迅速编排检索是否还有其他可说的话题时,景易举手问:“我可以分享一下我的故事吗?” 外交官笑了,问焉可:“你介意吗?” 焉可迅速道:“不介意” 景易站起来,说:“其实我的距离很简单” “我以前交过几个很好的朋友,可是后来,他们都不再和我做朋友了” “和他们的距离,就变得很远” 外交官问:“他们去了不同的学校读书吗?” 景易:“有的是” 外交官:“那你会时常想起他们吗?” 伴随着下课铃声响起,景易说:“经常会” 课程结束,分享也到此为止,外交官总结说:“分别是成长中十分重要的话题” “但只要你还记得他们,那就总有机会重逢...” * 下课后, 焉可转头看景易,问:“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景易:“你今天课上想分享的距离是什么?” 焉可没说话。 景易:“嗯?是什么” 焉可:“你再问我不去画画了” 景易:“那剩下的三面墙你不管了?” 焉可:“不管了” “啧,也不负责”,景易:“一点责任心没有” 焉可:“.......” 我怎么就要对你负责了? 焉可想了想:“下午没有课,去吗?” 景易笑:“好啊” 焉可:“隔壁也没有课,我带苒姐一起去行吗?” 景易:“好啊” 他揉了下她的脑袋。 焉可躲开:“你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景易 :“怎么了?” 焉可惊讶反问:“什么怎么了,你对我动手动脚的上瘾了,习以为常了?” “我为什么让你碰?” 景易笑了。 他笑起来是真的好看,比什么都好看,焉可晃了神,嘟囔道:“你也别对我笑” 景易笑:“又怎么了?” 焉可一瞬间想说太好看了,忍住了,没说。 景易转过去看书,焉可不自主的扭头看他的侧脸,收回来,又看,又收回来,又看。 恍惚间,觉得有点像昨晚梦里的自己。 焉可把脑袋扭回来了, 手一搭一搭的转着手机。 又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哪里不对劲... 卧槽, 为什么, 有点心动。 ☆、第 44 章 向行知道简一苒要去Y区以后他也要跟着去。 于是下午4个人一起从后花园去了Y区。 到26层看到那面墙上的夏天,简一苒问焉可:“可儿,这是你画的?” 焉可:“嗯” 简一苒:“好看” 焉可笑了。 景易叫向行:“和我去楼上” 向行往简一苒那边走:“我不,我也要在这儿” 景易走过去踹他一脚:“去拿工具画笔,染料桶,还回来” “还回来啊”,向行:“那可以” 景易笑了。 出了26层,向行问:“周末这两天你都在这儿?” 景易:“嗯” 向行:“那你书包呢” 景易:“柜子里呢,隔音效果不错” 向行:“嗯?” “怎么”,景易:“还不让我换书包背?” 向行愣了一下笑:“卧槽” * 26层内,简一苒坐在舞台上把腿搭下来晃着问:“可儿,你还想不想去旅行?” 焉可:“你想去?” 简一苒:“嗯,说好了你这周末陪我的” 焉可笑:“那你想去哪,不过,我可不去吃榴莲的地儿” 简一苒:“.......” 那年初二暑假,傅霖还在,焉可因为期末考试考了第1名,所以从焉一路那获得了一个提奖励的机会,例如去一家人去她想去的地方旅游。 而正好那两天简一苒也和她提过想要出去玩。 焉可想了想,与其和爸妈一起不如和闺蜜出去,那年她们两个都正好15岁,也是一个小整数,该独立了。 就这样,焉可决定抛弃那一对常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的,选择闺蜜。 傅霖对她的决定很不放心,但焉一路是支持的。 两个女生都没在没有爸妈的陪伴下出过远门,于是也没走远只在东南亚选了一个国家,泰国。 但所谓的独立也只是口头独立,因为那一次还是焉一路为她们订的机票选择酒店安排的行程。 两个姑娘到泰国的第1件事情就是吃,吃了主食又到超市买了简一苒最爱的榴莲。 把榴莲放进包里背回酒店,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酒店禁止携带榴莲回来的标志。 但那天晚上简一苒喝了太多的冬阴功汤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于是决定把榴莲放到冰箱里明天再继续吃。 又出去逛了一天再回来时焉可发现门口有一封信,是酒店的工作人员留的。 焉可拆信,简一苒推开房间门直接奔向冰箱去拿榴莲。 结果发现榴莲没了。 焉可读完那封道歉信以后明白了,是酒店工作人员打扫房间时把榴莲拿走了,因为味道太大,会传到楼道还有其他房间。 焉可问简一苒:“想吃我们再去买,吃完再回来就行了” “不用”,简一苒扭头笑了:“还有一个” 她们昨天买了两块,其中一个她吃了两口所以放在了冰箱的表层,而另一个还在购物袋里,包在袋子里放到冰箱中,所以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并没有看见。 简一苒笑:“我们吃这个就行” “可是还是会有味道,要在哪吃呢?” 焉可想告诉她在房间吃就行,吃完再打开空调散味,但是她的电话响了,是傅霖打来的问她玩的怎么样。 等焉可打完电话从窗台边走过来时发现简一苒竟然不见了,她找了找最后在卫生间找到了她,她正在卫生间... 吃榴莲。 焉可不知道是自己神经出了问题还是她神经出了问题,瞅了半天问:“你为什么在这儿吃?” “这儿臭,是应该的”,简一苒说:“她们打扫卫生时就猜不到我吃了榴莲了” 焉可:“.......” * 向行回来时发现他前桌还有他前桌的闺蜜两个人倒在舞台上笑,他把染料桶放下过来问:“你们笑什么呢?” 焉可抬头刚要说话,简一苒又捂上她的嘴:“不许说” 焉可一直乐。 第二面墙的画画开始,这次比上次多了两个帮工,他们坐在地板上拿着小画笔画雪花。 这面墙画的是冬天。 简一苒一边画着一边问景易:“这里要表演什么,京剧,戏剧?” “都不是”,景易说:“是老地方特有的艺术” “天涧听溪?”,简一苒:“我听可儿说凌亦也是从那儿来的” 景易:“嗯” 简一苒放下画笔转个身子问景易:“有一个我很好奇,我发现每一个从那来的人脖子上都带着一个珠子,窝窝们有,凌亦也有,并且那天凌亦和我说,他的珠子23岁” “那是什么意思,珠子为什么还有年龄?” 景易给焉可递上去染了白色染料的画笔然后说:“那是迁珠” 焉可低头:“迁珠?” “嗯”,景易:“迁珠产自天涧听溪的一座山上,形成完整的迁珠直径一厘米,会随着时间而慢慢升华变小,而直至消失之前它的存活时间是100年” “在天涧听溪的孩子,刚出生时长辈们就会为他们寻找到一个刚刚形成的迁珠佩戴。孩子们逐渐长大,迁株逐渐变小。天涧听溪的很多老人都能够根据一个人佩戴的迁株大小而准确的判断出他现在的年龄” “原来是这样”,简一问:“每个人都有吗?” 景易:“每个人都有” “老地方有种说法,若是佩戴迁珠可保佑平安吉祥,若是丢失,则会招来灾祸” 简一苒:“怪不得凌亦那么在乎,还说让我随便选一个他的古董瓶子谢谢我” 景易用手扶着焉可所站着的□□,看着她亲手描绘出一个雪白的世界:“老地方的人没有宗教信仰,但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 听见他的这句话,焉可手停下,忽然想起芬长对她讲过的那些故事,又看向景易的颈间问:“那你也有吗?” 景易摇摇头:“我没有,我不是在那里出生长大,只是小时候去过一次,但我爸爸有” 向行接话道:“易哥的爸爸以前可是天涧听溪的太子爷” 焉可笑:“那里是古代吗?” “只是一种称呼”,景易:“天涧听溪位置偏远,与外的交通不便,唯一的贸易渠道是船运,所以他们通常会将负责船只流通的人家称为“皇宫贵族”” “既然位置偏远”,焉可问:“为什么会那么富有?” 景易:“我妈妈说过,天涧听溪的人就是被大自然宠坏的孩子” “那里极尽地理优势,生长着很多稀少珍贵的东西,例如迁珠,例如很多的名贵药材,都价值连城” “这个我知道”,向行说:“他们那儿还有一种果儿,吃了以后会影响神经系统,情感和记忆都变得淡薄,情感淡了,脾气就大了” 焉可:“是吗?” 景易目光带过她手上的悬铃花:“是” 简一苒:“既然那么多的宝物,卖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开这个剧场赚钱?” “因为开采的速度要比生长的速度快”,景易:“而开采过度,就需要另谋生路” “另类改革开放?”,焉可:“我记得你说过天涧听溪很美,其中部分文化也美” 景易:“对,再具体一点呢?” 焉可:“宣扬文化拓展旅游业” 景易笑了。 “谁想到的办法,天涧听溪以前的太子爷?”,焉可玩笑道。 景易:“不是” 向行:“那是谁,你都没和我说过” 景易抬头又看向焉可:“一个成绩很好的朋友” 现在就在我身边的朋友。 简一苒突然道:“快给我拿点那种会让人丢失记忆的草药” 向行:“干嘛?” 简一苒:“让我把成绩二字忘掉” 向行:“......” 焉可:“那除了课代表都吃点吧” 四个人一起笑了。 * 画完画以后,芬长给他们做了天涧听溪的美食,但饭还没吃完简一苒的手机就响了,是她的爸妈打来的,让她今天晚上回家。 简一苒问为什么,简妈妈说回来再说。 简一苒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紧张的问怎么了,简妈妈笑着说是好事别担心,先回家。 于是简一苒吃完饭背上书包准备回家,焉可说:“我送你” 简一苒:“现在天还没黑没事的,等你送完我天就该黑,你该害怕了” 焉可没等说话,向行说:“我送你” 简一苒:“真不用” 向行:“我顺路” 简一苒:“你往哪顺?” 向行:“我也回家” 简一苒:“这又不是周末你回家干什么?” 向行:“你管我啊” 简一苒:“......” 简一苒:“我管屁” 向行:“......” 焉可笑,苒姐还是苒姐。 * 于是吃完饭以后向行送简一苒回家,而焉可和景易回到26层做收尾工作。 等到收尾工作结束以后天也暗下来,焉可问景易:“你今天回学校吗?” 景易:“嗯,我们一起?” 焉可应了一声转过头看他,他的侧脸映着天空的最后一抹夕阳,温柔又宁静。 不像是她,脾气大,又冷漠。 可她记得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想什么呢”,景易突然转过头,噙着笑问。 遭了,他发现她在看他了。 焉可突然心跳加快,还带着一种难控的慌乱。 焉可立刻躲开他的目光:“你别对我笑” 景易:“嗯?” 焉可:“你一对我笑,我就不能做噩梦,就梦不到你什么时候有危险了” 她扭着头,不看他。 景易却又笑了,他揉揉她的脑袋:“那就不梦了,可可,我会保护好自己” 焉可抬头,陷入他的笑容里,她没说话,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 她, 完蛋了。 好像, 喜欢上他了。 * 回到闲云野鹤,焉可走进房间,走到桌前,连门都忘了关。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下。 又倒了一杯,又全部喝下。 把杯子放到桌上,心跳还是异常的快,她眼睛看向前方,又什么都没看进去,思绪混乱。 足足三分钟后,焉可把自己甩到沙发上,抱过抱枕。 啊啊啊, 她喜欢,那个男生。 焉可坐起来,琢磨了下, 这都怪, 焉一路, 那个乌鸦嘴。 说她早恋, 这下, 她真想早恋了。 ☆、第 45 章 内心的悸动急切的想与人分享,最亲的人里还能支持她早恋的就只有简一苒。 焉可从包里拿出电话,拨过去,想要立刻告诉简一苒这个消息。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却没有人接,就在焉可想再拨一遍时,电话在最后一声铃响前接通了:“苒姐,我告诉你,我...” 话没说完,电话那头传来简一苒的哭声,喊着她的名字,特别委屈的:“可儿!” 焉可瞬间严肃,坐起来,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简一苒哭着说:“他们让我走,现在就走,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焉可心紧了下,立即问道:“你现在在哪?” 简一苒:“在家” 焉可:“我现在过去” 简一人急忙道:“天黑了你不敢” 焉可:“我敢” - 焉可抱着自己的两个台灯,出了校门,刚走到校门口叫的车到了。 坐到车的后座,台灯也没关上,司机频频用后视镜瞅了她好几眼,焉可把灯拿离自己下巴远一点。 40分钟以后到达简一苒家门口,小区楼下停着一辆货车,是搬家公司的。 焉可输入密码上楼。 简一苒家的门没关,正有人不断的往外搬着东西,焉可走进去看见简一苒正坐在沙发上哭,抱着她的熊。 简爸爸简妈妈站在客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搬家公司的人沟通。 焉可:“是要搬家吗?” 看见焉可的瞬间简一苒立马抬起头来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跑过去抱住她:“可儿,我不走!” 简妈妈告诉焉可:“是,今天晚上的飞机,一会儿就走” 焉可问:“怎么这么突然?” “是一苒爸爸工作调动”,简妈妈:“其实也不突然,准备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怕影响一苒学习,就没告诉她” 简一苒扭头:“现在也会影响我学习,你还让我走!” “我问过了,闲云野鹤的课程还有一周就结束,剩下的一周也是答疑”,简一苒妈妈:“到了那边我会再给你找家教老师的” 简一苒仍是道:“我不走” 简一苒妈妈:“听话,你奶奶都想你了,你不想她吗?” 简一苒没回话,但是哭。 焉可已经明白了,其实这不是简一苒爸爸工作第一次调动,她们小时候一起长大,但是后来简爸爸就因为工作带着简一苒搬家了,她们是之后才搬回来。 其实对于简爸爸简妈妈来说,他们应该是更希望在那边工作生活的,因为老人都在那边。 而对于简一苒来说,她在两边都上过学很多年,都有熟悉的老师同学,而她留在这边唯一的理由,焉可知道,是她。 “苒姐”,焉可:“不就是搬家吗,怎么哭的比你的熊还难看” 简一苒:“可是我走了,你就看不见我了啊” 焉可:“怎么就看不见了,又不是隔了十万八千里,两个小时的飞机就看见了” 简一苒:“可是我就要在那边上学,高三我们就不能在一起读书了啊” 焉可笑:“你那边也有好多熟悉的同学,怎么,还害羞啊” “那你怎么办”,简一苒哭着说:“还有两天就是你生日了啊” 焉可立刻明白过来,今天她为什么问她想不想去旅游。 原来她在替她计划,她的生日安排。 焉可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你忘了,我不过生日了,从三年前起,就不再过生日了” 简一苒又闹了一阵,一向听话的姑娘抱着她的熊发了好一会儿脾气,最后简妈妈打电话给简一苒的奶奶,简一苒奶奶人不凶很温柔,只是问她:“你不想我吗,我都想你了” 然后简一苒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焉可在旁边,把她的玩具,她的书还有她喜欢的小饰品,都打包好装起来。 她特别喜欢的就塞到书包里,她容易找的到。 . 焉可和他们一起去了机场,简一苒都快哭晕了,到了机场后知后觉,突然说:“你怎么和我们一起来了,你一会儿怎么回去,天都黑了” 焉可笑:“打车回去啊,我带了台灯,你看” 简一苒哝着嗓子:“这么小有什么用” 焉可把台灯举起来,一边晃着一边假装是台灯精说:“瞧不起谁呢” 简一苒终于挂着泪笑了。 托运完以后焉可送她们过安检,过去前和简一苒拥抱,焉可告诉她:“高三给我好好学习,听见没有” 简一苒:“那你呢?” 焉可没等说话,简一苒又说:“你要是学习不好,叔叔肯定不会把他的公司给你” “我不要公司”,焉可说:“他把钱给我就行” 简一苒又笑。 焉可:“苒姐,一路平安” - 待简一苒的飞机起飞后,焉可到机场外打车离开,闲云野鹤这个时间已经关门,焉可搭车回家。 刚上车手机提示只剩下5%的电量,焉可赶紧趁着有电先给了司机足够的车费。 一路上台灯越来越暗,已经灭了一个,焉可祈祷着,焉一录一定在家。 抱着两个台灯几乎是飞奔到家门口,院落的感应灯亮起,焉可的心缓和了下。 踩台阶,到门口,摁响门铃,她没有钥匙。 随着门铃声响停下来,焉可的心也沉了下来,焉一录不在家, 有可能在公司加班,也有可能又出差了。 她不知道是哪一种可能,但手机已经关机,她只能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等等看他会不会回来。 夏日的夜晚只有微风,燥热中泛着潮气,耳边偶有蝉鸣知了,焉可又想起了简一苒,不知道她还哭不哭。 长大似乎就意味着分别,或许15岁是个分界线,自那以后她开始品尝,除了甜蜜以外的味道。 傅霖离开,焉一路远走,姥姥生病手术室里生命垂危,如今,就连简一苒也回去了。 自己远走旅行时的单独相处与其他人离开自己时的单独相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自己离开,知道有一个地方有一些熟悉的人,总有归处。 可是别人离开,她不知道归期,何时再见。 最近不知怎么,心头越发柔软,哪还像是那个暴躁的她。 就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傅霖离开后,她的脾气就变差了一样。 陡然改变,她也措手不及。 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焉一录还没回来,他肯定不会回来了焉可想,每一次她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 越发抱紧自己,焉可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是想哭的时候也不愿意忍着,更何况身边无人只有叫的比她还大声的知了。 她想姥姥,想简一苒,想傅霖,讨厌焉一路,这破灯还都没电了,她不动院里的感应灯也不亮。 时间静静流淌,少女的心事毫无遮拦。 “别哭了” 一声温柔安抚,忽然传入耳中。 焉可吓了一跳,是她的哭声惊扰到什么了吗? 抬起头,泪眼婆娑。 一片漆黑。 什么都没有,连鬼都欺负她。 焉可吓的又哭,低头埋起脑袋。 “别哭了,可可” 焉可愣了下,她和鬼怪没那么亲。 再抬头,路灯突然亮起,焉可在光明突破黑暗时看见了他, 景易,站在院落中,她的面前。 他看着她说:“和我走吧,可可” * 出租车上,焉可:“你怎么来了?” 景易把面巾纸递给她:“向行找简一苒聊天,她刚上飞机说要离开,还说你去送她了” 焉可擦掉眼泪:“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家?” 景易:“这个时间闲云野鹤已经关门了” 焉可又问:“那你怎么知道焉一路不在家?” 景易:“我在一场直播的商业研讨会中看到他了” 焉可:“......” 焉可忽然不说话,她倒不是去琢磨焉一录了,而是突然发现,自己不仅有眼泪还有鼻涕。 她侧头瞄了景易一眼。 自从喜欢上他以后,就开始不自觉的在乎在他身边时的形象。 赶紧把鼻涕擦完,不过她刚刚哭了半天,眼睛又红又肿,头发肯定也乱了。 转头,景易还在看着她,焉可想了想:“你别看我” 景易:“为什么?” 焉可:“难看” 景易:“好看” 焉可的心跳一下子提速,转头看他,却发现他已经转过头看向窗外。 安静的氛围让心跳慢慢平复,所以,虽然其他方面不怎么样,可她的颜值起码是过关了的对吗? 可他看着,比她还好看。 - 来到Y区,景易带着焉可上了二十八层,又带她来到自己卧室隔壁的房间。 林鼓抱着一床新被子和床单上来,景易上前接过来:“给我,很晚了,你去早点睡” 林鼓:“好的,少爷” 景易展开床单把床铺好,同样铺上被子,他的手腕有力,干起这些活很轻松。 焉可看着他为自己做家务,忽然觉得,焉一录今天的会开的挺好。 “柜子里有睡衣”,景易说:“是我的,但是我没有穿过” 焉可又开始心跳加快,她嗯了一声。 景易:“浴室在那...” “咕噜”一声,焉可的肚子叫了。 景易没觉得尴尬,笑着问:“饿了?” 焉可却有点脸红,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他的哪句话,又应了一声:“嗯” 她每次一哭完就饿。 景易:“那你先去洗个澡,我去准备吃的” 焉可刚想说不用了,可是:”你也吃吗?” 景易:“嗯,和你一起” 焉可笑了,点点头:“那好啊” - 洗漱完换上景易的睡衣,和他的衣服一样大,焉可卷起袖子和裤腿。 吹干头发,出了卧室,去厨房找他。 焉可记得厨房在二十六层,坐电梯下来,走到厨房门口时,林鼓刚刚出来,手里端着一大碗面,看上去是两人份。 林鼓把面放到餐桌上,对焉可说:“吃的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吃完早点睡,我就先去休息了” “人老了,确实禁不住熬夜” 焉可笑:“谢谢林叔” 焉可坐下,转身找找却没看见景易,扭回头,目光回落到眼前热腾腾的面上。 如果她告诉他,她喜欢他。 那他也会喜欢她吗? 可是... 脑中忽然回忆起以前的一些片段,关于这方面,她是不是曾经和他说过什么, “我不喜欢你”,她在天秤座是不是这么对他说过。 是她说的吗? 好像真是。 她以前是不是... 眼瞎? 焉可烦躁的揉揉脑袋,那现在该怎么办,怎么才能让他对自己的印象好一点? 那是不是,就要表现的好一点。 就比如,告诉他, 她不是只有脾气大,也还有很多优点的,例如, 她会做饭。 焉可扭头悄悄看了眼,林叔应该已经去睡觉了。 于是她站起来,端着桌上的面,送到厨房,悄悄的,都倒掉。 然后,打开冰箱门,拿出青菜还有鸡蛋,用厨房的调料亲手做了两道菜。 景易洗完澡回到厨房,看见焉可正在厨房里忙碌,走过去问:“你怎么...” 焉可转头,手里的东西差点没拿稳,他湿着发,右手拿着一条白毛巾随意的擦拭,勾人的要命。 强迫自己转过头,目光集中在青菜上:“刚刚林叔做的面我都吃掉了,想着你还没吃,我就再给你做一点” “你给我做的?”景易问。 焉可:“嗯,怎么了?” 景易笑了:“没事,只是没想到你会做” 焉可:“我什么都会” “我知道你会做饭”,景易:“只是没想到你会给我做” 焉可:“你怎么知道我会做饭?” 景易笑着,似玩笑:“梦到的” - 焉可做好菜,景易端出来,盛饭时问她:“你还能再吃一点吗?” 焉可还饿的很:“那就陪你再吃一点吧” 但她又补了一句:“我平时吃的很少的” 景易笑:“那谢谢你陪我吃饭” 晚上十一点,二人面对面而坐,焉可等着他先吃,吃完以后问他:“味道怎么样?” 景易:“很好” 焉可尝了一口,嗯,已经是她的全部实力了,但是,她仍然做作的说:“没发挥好” 景易笑了。 景易问:“面的味道怎么样?” 焉可突然心虚,吃了口饭:“挺,挺好的” 景易笑:“好的话下次再给你做” 焉可愣了一下:“那个面,不是林叔做的??” 景易:“是我做的,做完去洗的澡,想着你饿了先吃” 焉可:“......” 焉可低头埋饭,吃到的,都是懊恼的味道。 刚刚,她的暗恋对象,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一碗面。 她却,给倒了,倒!了! 啊啊, 焉可又塞了好几口饭。 不行,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焉可抬头,放下筷子:“你再给我做一份吧,我没吃饱” 景顿看着她没了半碗的饭,又想起刚刚的面其实是两人份的,怕自己听错了又问了遍:“你,还能再吃一份面?” 焉可点头:“对” 景易:“.......” 焉可看他没动,问:“不行吗?” 景易笑了:“行” 景易起身去厨房,又煮了一碗面,想她是真的饿了,就多煮了点。 焉可想,这可是暗恋对象给她煮的面,还是第一次,给她一个人,煮的! 必须,都吃掉! 于是, 她就给都吃了。 景易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吃,静静陪着,还告诉她,不够的话,还可以再煮。 “够,够了”,焉可撑到胃疼,感觉再说话就要吐出来了时说。 放下筷子,焉可又有点后悔,她怎么让他以为她这么能吃? 这不行啊。 于是,在景易起身去收筷子时焉可又补充:“我,我平时吃的很少的” 景易笑:“不多” 焉可:“嗯” 那晚焉可回房间以后自己吐了, 发誓以后再也不浪费粮食。 ☆、第 46 章 焉可早上本想赖床,但又想景易,她立刻起来。 洗漱过后从卧室出来,发现沙发上放着一套干净的衣服,夏□□服换的勤,她又没有带行李,不知道是他天生心思细腻,还是后天被家人教育的。 换好衣服后焉可走到景易房间外,想敲门却不知道他醒了没。 “焉可小姐”,有人从后面叫她吓了她一跳,转过头,焉可:“早,林叔” “早,你找少爷?他早就起了,现在才二十六层呢”,林鼓说。 “我没想找他”,焉可紧张的说:“我,我就是想叫他一起去上学” “少爷今天好像不去了”,林鼓:“因为明天晚上开始二十六层试营业,少爷正忙呢” “试营业?”,焉可:“那我下去看看” - “紧张吗?”,景易问试装的芬长。 “是有一点”,芬长:“自从结婚了以后就没再表演过了” 景易:“我可是听我妈说过,你一旦换装登上舞台,就像仙女下凡” 芬长笑:“那是你妈妈善良,谁能有她好看,要不然也不至于让你爸爸为了她放弃整个天涧听溪” 景易笑:“你们都好看” “对了,扎亦呢?”,景易问。 芬长:“她一天早上就出去了,说是约了朋友,晚上回来再试装” 景易:“朋友?” 芬长:“她是喜欢交朋友,你别担心” “她愿意交这里的朋友我很开心,只不过”,景易说:“老地方的人天生样貌美,花钱又阔气,我担心她会遇到心思不良的” 芬长:“扎亦是我们这一群里最聪明的,你放心,我也会提醒她的” 景易:“嗯” “景易” 景易听见有人叫他,回头,看见来人笑了:“起来了?” 焉可:“嗯” 景易:“睡得好吗?” 焉可:“挺好的” 景易看着她:“衣服合身吗?” 焉可:“有点大” 景易笑:“是有一点” 芬长见他们二人说说笑笑,走开去忙了。 焉可走近又问:“林叔说你今天不去闲云野鹤了” “嗯”,景易:“今天晚上二十六层试营业,要留下准备,你吃完饭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景易出行通常打车,司机是他为林鼓配备的,他年纪大了行动不方便。 她回去的话...那岂不是就见不到他了,焉可想了想说:“我也不去了” 景易:“嗯?” 焉可:“闲云野鹤还有一周的课程,并且这一周都是答疑课,去不去都一样” “你不觉得”,景易笑着说:“答疑课对于你来说更重要一些?” 焉可:“......” 擦,又是一个减分项, 焉可想了想说:“我以前成绩很好的” “我知道”,景易:“中考状元么” 焉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对啊”,景易笑:“我什么都知道” 若是别人在焉可面前说这句话,按照她这两年的脾气,会拿着羽毛球抽过去的,好教他什么叫做谦逊。 但若这句话是景易说的,焉可觉得... 他好聪明啊。 景易:“不去也行” 笑容刚刚出现在脸上,焉可又听见他说:“我给你补课” “...啊?”,焉可:“不用” 景易:“怎么,不想学?” 刚说完焉可就又一想,如果他给她补课的话,她不就有理由,一直留下来了吗? 这是多好的,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啊。 于是焉可摇摇头:“不是,我是担心...你能教明白吗?” 景易也没勉强:“那你是想找一个老师?” 焉可:“......” “不是”,焉可拍了拍他:“你没理解我的意思” 景易:“那你的意思是...?” “我是说”,焉可:“只有你能教明白” 景易:“......” 这个逻辑的话,是有些担心自己教不明白了。 但焉可没有立即就开始学习,而是留在二十六层,在试营业之前,将最后一块墙壁空白处画上了春天,而舞台上打算简单画一片黄色的落叶,代表秋天。 她中午时去吃了饭,但景易一直在二十六层忙,连午饭都没吃,大事小事都需要他过目,焉可看得出来他对这件事非常的在乎。 不过百忙之中景易还不忘叫林鼓来给焉可帮忙,例如递一个画笔,扶着□□,递张纸之类的。 焉可忍不住了解他多一点,问林鼓:“林叔,景易也要表演吗?” “啊”,林鼓愣了一下,笑:“少爷怎么会上台表演呢” 焉可:“那他怎么看上去比芬长她们还紧张” 林鼓笑了一下,转头看着景易:“因为这件事,少爷已经准备好久了” 焉可:“他为什么对老地方的事那么上心?” 林鼓:“因为那是先生和夫人生前的遗愿” 墙上的画笔拉出长长一条,焉可怔住:“你说什么?” 林鼓见她不知,说:“少爷的爸妈都已经过世了” 一股莫名的酸涩瞬间涌上鼻尖,焉可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心疼别人的感受。 “先生是老地方的人,从小在那里长大”,讲起惦念的人,林鼓的声音温和又认真,细细说给她听:“先生的爸爸负责天涧听溪的船运贸易,所以先生从小就家境优渥” “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天涧听溪,唯一一次离开是因为到外交换读书” “在那里,先生遇到了在同一个学校的夫人” “因为先生家庭的缘故,他从小被娇惯着长大,年少时称得上有些骄纵跋扈了”,林鼓笑着说。 “可他偏偏看上了夫人,而夫人呢,又最见不得他这幅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样子” “先生第一次受了挫,可越是求而不得就越是吸引,直到最后深陷其中” “先生为了追求夫人要离开天涧听溪,他是家里的独子,长辈自然不同意,可他竟然为了夫人和家里人断绝关系,一个人出来了” “就在先生本以为自己要流落街头时,是夫人收留了他” “感情的种子就这样发芽了” 往事涌上心头,林鼓口吻间的亲和透着思念,他说:“夫人后来成为一名律师,她做过统计发现,天涧听溪的犯罪率特别高” “而究其根本原因是因为,老地方的人受到大自然的宠爱,极占地理优势,只是凭借贸易就已经获得了很多钱财,所以他们并不重视教育” “这样长时间的奢华,低教育模式让他们像被过分溺爱的孩子一样养成了很多不好的习惯” “先生虽然从天涧听溪出来了,可一直心系家乡。他知道,在天涧听溪的资源被全部开采之后,若无其它盈利的方法,这些人势必会面临生活的轰然倒塌” “而承受力不够,品性不足,会让情况更糟” “所以他们一直都在想办法,如何让天涧听溪能够和外界沟通” “宣扬文化是他们后来想出的办法了,只是未来得及实施,先生夫人就因为意外双双过世” “而他们的心愿,就变成了少爷的心愿” 林鼓很早就开始服务于景家,是看着景易长大的,他说:“少爷以前,其实是个很任性的孩子” “被宠着,被娇养着” “可是他又忽然一瞬间长大,承担了他本不该承担的,去做他本无需做的”,林鼓:“本该放纵的年纪,做事却像个大人一样” 画笔不知已经停下多久,就连笔上的染料都开始渐渐凝固,凝固到定型时,又被一滴泪打湿。 焉可看着景易忙碌的背影, 她忽然, 想过去拥抱他,但无关,心底的那份暗恋。 焉可尽最大的努力,用了最细腻的心思画好最后一片叶子,然后她将所有染料桶还有画笔收放好,整理好卫生。 做好这些以后,她又回去帮忙,能做什么就帮着做一点什么。 但当她抱起一个箱子时,衣领突然被人从后拎起,景易:“你在干什么?” 焉可:“在干活啊” 景易笑:“谁让你干的?” 焉可:“我看你也在干” 景易搬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你去复习” 焉可:“我先帮你干活” 景易又拽上她的领子往前走:“你不用做这些,去学习,有不会的先放着,我晚点去找你” 焉可扭头看着他。 景易深知这位大小姐的脾气,笑:“怎么,想打我?” “啊?”,焉可立刻摇头:“没有” 他怎么会对她有这种误解?她分明那么,温柔,可爱,娇小, 卧槽,说不下去了。 焉可胡乱琢磨间溜了神,脱口而出:“你上次是抱着我走的” 景易:“什么?” 卧槽,她刚说什么了? 焉可差点咬到舌头:“没,没什么” 景易笑了。 * 焉可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翻着手里的书,其实她以前学习成绩很好。 也没因为和焉一路闹脾气就不学习。 确切来说她是上了高中以后才不学的,施冽成天胡闹,她要看着他。 那小子脑筋聪明,天生过目不忘,他不上课翻一遍书就什么都会。 可她没那个本事,久而久之,索性不学了,反正焉一路也不管她。 但再把知识捡起来也不是难事,焉可翻着书仔细的看。 太阳落山前,焉可把窗帘挡上,打开房间的灯,继续看书。 再晚些时,敲门声响起,焉可知道是谁,迅速调整自己的坐姿,做的板直,然后说:“进来吧” 声音那个脆亮。 景易推门进来,问:“复习的怎么样了?” 焉可:“还行” 景易:“有不会的吗?” 目前还没有,可是焉可又想到,没有的话不就没机会和他坐一起了吗? 焉可点点头:“有,我...全不会” ☆、第 47 章 焉可今早醒来的晚,昨天晚上被景易辅导完功课以后,又和简一苒聊天聊到半夜,就没起来。 可是又一想,自己最近好吃懒做,好久都没有跑步,千万不要胖了。 她本来分数就不高,只能靠颜值往上拉一拉的。 于是在起来以后,她穿上自己的运动鞋,到景易带她洗过画笔的广场上跑步。 景易已经起来并在二十六层忙碌了好一会儿,把东西搬到窗台边时,目光透过玻璃窗看见一个姑娘,倏地笑了。 盛夏就连晨光都炙热, 拨通电话,景易让温渠把喷泉打开。 水花溅起时吓了焉可一跳,放慢脚步走过去,水柱从缓慢到有力的喷溅,在盛夏的阳光中闪耀。 伸出那个没有疤的右手,轻轻触碰,清凉染上指尖的瞬间,焉可觉得好久都没有这般宁静过。 楼上的人拿出手机,打开照相机将这瞬间定格。 林鼓不知道是景易让人把喷泉打开的,早上客人还没来,想着这么早就开喷泉这不是浪费吗,于是他又把喷泉给关上。 喷泉停止,但池子里面已经存了很多水,焉可跑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热,脱了鞋和袜子,下到池子里面去踩水。 景易从楼上向下看见了,池底寒凉怕她着凉,他到卧室取了一双拖鞋,又拿了一条毛巾,给她送下去。 走到池边时焉可看见他,朝他招手:“景易,你也下来” 景易走到池边把拖鞋递给她:“穿上,那里凉” 焉可:“没事,我不冷” 景易又说:“穿上” “那好吧”,焉可应了一声,走过来穿上了。 穿上后她又走回去,继续踩水:“你快下来” 景易刚想下去时,温渠发现喷泉被人关上,于是他又给打开。 水柱上涌,水花四溅,溅了焉可一身。 像个落汤鸡似得转头,发现台上还没下来的人一身干净,看着她忍不住笑。 焉可:“......” 焉可气不过,捧了水往他身上浇,去捧水时自己又被溅了一身。 景易躲开,身上还是干干净净,笑:“原来你不只喜欢在我这儿游泳” 焉可恼了,走到池边拽着人,就要往池子里面拉。 景易见她身上都湿透了,怕她感冒,把毛巾往她脑袋上一扣。 搂着腰把人抱上来:“好了,都湿了,不闹了” 毛巾下的脸,红了。 * 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备,二十六楼终于要于今天晚上试营业开始。 宣传工作之前已经做过,所以今天Y区的人格外的多,来的早的索性先去注册游戏账号闯关。 Y区的游戏受众与三年前不同,三年前游戏的受众大多为贪玩的学生,而现在的游戏受众大多为成绩好的学生以及贪玩学生的家长。 当然不乏也有三条虫这种,坚信不会有自己闯不过的游戏,所以即便觉得这游戏智障却仍然天天都来的。 二十六层的化妆间从下午一点开始挤满了人,芬长、扎亦还有凌亦都由化妆师画上精致的妆容。 除了他们三位等老地方来的主要表演人员外,还有一些其他招募的表演者,例如温渠的姐姐和他姐姐带来的热爱跳舞和演戏的朋友等等。 他们之前都由芬长教过老地方的舞种和剧本。 “你担心吗?”,焉可拿着一本英语书问景易。 “不担心”,景易:“我知道他们可以” “我相信你”,焉可说。 景易笑了。 焉可:“为什么要试营业而不是直接开始营业?” “老地方的文化极具特色,之前并没有受众基础,所以开始的客流量不会多”,景易:“而芬长她们也很久没有表演过,需要时间适应和准备,并培养其他的表演者” “在适应几周后,顺利的话客流量会不断上升,这时候再正式营业,对于她们来说也更从容” 焉可:“你看上去,像个大人” “嗯”,景易揉她的脑袋:“小孩子” “喂,这位同学”,焉可:“你占我的便宜啊” 景易笑。 * 景易去忙了焉可拿着书继续背单词。 手机振动,来了一条短信,点开,熟悉的内容:“我很快会再找你” 焉可这次没再回拨,而是打了另一个电话:“号码查的怎么样了?” “抱歉,焉小姐,这个号码注册人的身份信息是假的,我们还在查” 焉可:“快一点” “好的,我们尽快” 挂断电话,焉可皱眉,起初时她以为是哪个她曾经教训过的学生想吓她,或者是想要找她约架。 可是,这人竟然连注册手机号的身份信息都是假的,明显是有备而来。 会是什么人? 她虽然爱胡闹,却也没有平白欺负过人,她教育过的人都没有三条虫欺负过的人多。 所以她几乎排除了对方是学生的可能性。 那会是谁呢? 那天她收到了一条:【小心】 但没多久又收到了一条:【小心,我们会再找你】 为什么连发两条, 无意,有意? 直觉告诉焉可,应该不是发信人手抖这么简单,而以她的年纪应该还不至于结识仇家,那想必就是冲着焉一录来的。 贪图她家的财产,想要绑架她? 想到这儿,焉可给焉一录打了电话。 但电话响了好久,焉一路都没接。 试营业晚六点整正式开始,五点半时观众开始陆陆续续进来。 今天几个窝窝们都在,每一个也都被打扮的很漂亮,帅气。 景易来到主化妆室,看见凌亦穿着老地方的特有服饰,他笑:“有你这张脸,我就不愁没有回头客人了” “啧啧”,凌亦:“总有一种你要把我卖了的感觉” 景易:“我怎么舍得你这个摇钱树” 芬长:“他是招财猫” 几个人一起笑了。 景易:“你很漂亮,芬长” 扎亦说:“芬长当初可是天涧听溪最美的女人” 凌亦笑:“现在也是啊,浅亦都不如她打扮起来好看” 扎亦笑了,没说话。 景易看过去,对她说:“你也很美,扎亦” 扎亦笑:“谢谢” 六点整,节目正式开始。 首先出场的是扎亦还有招募的表演者们,台上使用的道具均源自于天涧听溪,“嘁”这种特有乐器敲打出的气势要比鼓更强,比锣更悦耳。 除去那些要不得的传统,其实景易对老地方的文化,充满敬佩。 第二个出场的是凌亦,他所表演的是一场类似话剧。 不出所料,他一露相就伴随着大片惊呼,翩翩公子由天而降,惊鸿一瞥,景易知道,最起码观众中的这些小姑娘,还会再来的。 老地方念人名字的习惯已经在话剧前面的表演中交代, 而此时话剧表演中的一队情侣吵得不可开交。 “你就是个混蛋,额吉提集地哈阿奇聚进...擒顾” 骂句话,要念半分钟的名字。 “你再说一遍,你骂我什么?阿拉不双三叶团....嗽绿居” “你问什么?” “什么什么?” 名字太长,吵到最后,情侣已经忘了为什么争吵。 全场哄笑,景易也跟着笑,老地方是未经雕琢的瑰宝,这是他爸爸的原话。 第三个出场的是芬长,出场音乐响起时手机振动,景易点开,看见信息内容: 【景易,你就是个小偷!你会遭到报应的!】 紧接着又一条:【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受到惩罚!你的行为会把你的灵魂送进地狱!】 可怕而恐怖的字眼,景易的心里却没有多少起伏, 再恐怖的都曾经见过,又还会有怎样的报应? 手指轻触屏幕,编辑,删除,平常的心继续观看接下来的节目。 芬长原名,泉喏嘁布滴花俄速芬。 他小时去到天涧听溪时曾见过她一面,那时她尚未成婚,是所有天涧听溪男子追求的对象。 妈妈说过,这个女子有着让人惊艳的面貌,稍加轻描,举手投足间优雅妩媚。 但如今再见,景易从未见她化过妆, 许是当了妈妈,心境便不同了。 芬长的出场让景易觉得,台下的顾客无论男女都会再来的。 试营业时节目只有三场,离开的客人看上去都意犹未尽, 景易离开会场去后台等他们。 “让一让,让一让” 侧过身,连续两个花篮送入化妆室内。 礼物不断,这场表演的效果,比他预期中的还要好。 笑容未及眼底又迅速敛起,景易看向右侧的化妆室内,有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在里面翻来翻去。 拉开抽屉,没找到他想要的,又摔上,再翻下一个。 凌厉瞬间染上眼底,景易推开门: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别再让我看见你” 男人看见他,愣了一下,骂了一句,抬脚就往相连的化妆室跑。 景易单脚踩到化妆室中央的椅子上,跳过去的同时右脚踹过去,男人被踹倒在地上,景易弯腰,揪起他的领子:“上次没有揍你,你以为我不敢碰你是么?” 男人挣扎,骂着同时伸手来揍景易,景易又一拳下去:“你他么自己做过什么不知道么?还敢再来!” 男人仰头,嘴角泛着血丝:“我看我自己老婆,有问题吗!” 他就是花窝的爸爸,芬长的丈夫,不,是前夫。 景易懒得记他的名字,只知道末尾是个许字。 景易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拽起来:“把称呼给我叫对了,你们已经离婚了,再叫错一次,我揍你一次” 男人扯着嗓子:“她既然嫁了我,就是我的人!离婚了也是我的人!死了也是我的人!” “操,你他么—” 景易如今已极少说脏话。 手指骨节距离男人眼角厘米时,他扯着嗓子又喊:“花!快来救救你爸啊,你爸快要被他打死了啊!” 景易忍不了,又一脚踹过去,此处距离芬长的化妆室极尽,花窝肯定也在。 “你他妈还是人吗?” 男人站起来,捂着腹部,擦了擦嘴角的血,说:“景易,你不是我们那的人,你不懂,我告诉你,她自己也清楚,就算是离了婚,她还是我的!” “这是传统,是诅咒,在天涧听溪,男人可以无赖,但是女人,这辈子,只能嫁一个男人” “不嫁没关系,但她嫁了就是我的” “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让你们叫她芬长,因为在天涧听溪,所有离了婚的女人都要以最年长的‘长’字为称,她这辈子就这样了,就算我不要她,别人也不会要她!” “我还肯要她,就是她该感恩的事!” 景易的手在抖,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生气过。 眼底的狠意毫不掩饰,他踹开旁边的椅子走过去,男人眼疾手快,朝着门口拼命跑。 景易两步就要追上他,却被凌亦拦在门口,景易:“你...!” “花窝在呢”,凌亦说。 景易转头,不远处,站着芬长和花窝,都在看着他。 芬长的手捂着花窝的耳,而花窝眼中恐惧,胆怯还有流了满脸的泪。 ☆、第 48 章 芬长:“易窝,我们给你压力了吧” 景易:“你们这幅荒唐认命的样子才给我压力了!” Y区外的广场上,花窝被凌亦抱走去哄,芬长和景易坐在长椅上。 风很静,夜空透着无尽的黑暗。 “我能怎么办”,芬长:“这是规矩” 景易:“又是规矩,什么规矩,花窝以后也要守着的规矩吗?” 芬长看向不远处的花窝,那么漂亮的眼睛,却常因大人吵架而红肿着。 本以为早嫁是幸,却没想过遇人不淑,再美的样貌,亦是无用。 可花窝不行,她是她的女儿,她如今唯一的期盼,是她拼尽全力离开天涧听溪的所有动力。 “对不起,易窝”,芬长:“让你为难了” “芬...”,景易:“你没有对不起我,想想你为什么出来,多想想你自己,他打过你一次两次就还会再有三次四次,你不可以再原谅他!” 芬长:“我知道,我不会再原谅他” “听说那个人渣又来了!”,扎亦从大楼内跑出来喊道。 景易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花窝,对扎亦说:“不要这么叫他” 扎亦:“这叫他怎么了,这么叫他都是好听的,他不就是皮尔洛斯柠取提亚的奴隶吗!” “扎亦!”,景易提了声音,站起来走近,随即又压下声音:“不要当着花窝的面说这些,这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承受的” 扎亦张了张嘴,咽下其他的话,又看景易和芬长:“我知道了” 景易转身,对芬长说:“还有,我不管以前怎么样,以后,我不会,其他人也不许再这么叫你” “我记得你名字的前两个字是泉喏” “你长我姐两岁,我就叫你泉喏姐了” 扎亦惊讶:“这,这行吗?” 景易:“不是谈规矩吗?这就是我的规矩” 芬长抬头看他,半晌笑了:“行,都听你的” 凌亦站在不远处,抱着花窝笑着说:“泉喏,好听” 泉喏看着女儿笑了。 - 其他人都回去了,只剩景易还坐在长椅上,今晚是缺月,仅有的光还被厚重的云遮了一大半,他的侧脸隐匿在黑夜中,让人看不清楚。 老地方的人对于规矩,对于那些传统信仰的畏惧他其实很清楚,就比如他们毫不怀疑他命中的死劫注定会来。 不过,也不是所有天涧听溪的人都这样,有一个人是和他们都不同的。 “子凖,你信吗?”,他拿着他的迁株:“这东西真的能保佑你的平安?” 子凖:“不知道,但所有人都这么告诉我” 景易:“我不信,你们的规矩,我一个都不信” 子凖:“那你相信地球是圆的吗?” 景易:“相信啊,这是经过验证的” 子凖:“是你验证的吗?你是去看还是去量了?” 景易:“......” 景易:“书上写的” 子凖:“所以你坚信的,也是被告知的,并且,我们也有书,还是古籍” 景易想了想,把迁株递给他:“那还是还你吧” 子凖:“你帮我拿着” 景易:“你不是信吗?” “信”,子凖:“可我同样也信你们” “你坐在这儿干什么?” 回忆被打断,景易转头看见抱着两个圆台灯跑过来的焉可。 景易:“在赏月” 焉可在他身边坐下:“可是月亮都被乌云挡住了” 景易抬头,笑:“还真是” “你看这是什么?”,说着焉可从两个台灯的最底下拿出一本书,然后从最后一页开始快速浏览,而每一页的右下角都有几笔她勾勒出的图案。 连接在一起就是一副动画。 男孩独自坐在长椅上,抬头,看着月亮, 女孩儿坐到他身边,抱着两个台灯。 她画的,是他们。 景易:“刚刚画的?” 焉可:“是” 景易:“很好看” 焉可:“真的?” 景易:“嗯” 焉可笑了:“他们说你心情不好,特别凶的那种” 景易看着她:“那你还敢来” “嗯”,焉可:“我来哄你” 右侧的手倏地收紧,他要感谢黑夜,帮他藏起秘密。 “你要知道”,焉可指着手里的台灯说:“我可是冒着见鬼的风险,鼓足了天大的勇气,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还有什么成语来着?” “哎,这几年语文也没学” 这次景易是真的笑了。 焉可又凑过去给他翻了一遍书,展示着逗趣的小人,问:“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有没有?” 景易看着她,眼中都是她和光, 有些话他知道自己不能,也无法说出口。 就比如, 不用哄我,只要可以看见你,心情就会好。 * 第二天,景易和焉可一起去闲云野鹤,这是闲云野鹤暑期项目的最后一天。 他们到的很早,在天秤座一楼坐了一会儿,焉可没有看见向行,问景易:“向行呢?” 景易:“他去旅游了” 焉可:“去哪儿旅游了?” 景易笑了没说话,焉可立即反应过来:“不会是去一苒那儿旅游了吧?” 景易:“嗯” 焉可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啧啧” 上课铃响后到达教室,今天没有别的老师,只有姜迎迎,他们的老大兼队长。 姜迎迎看上去气色很好,一点都没有焉可曾担心的失恋后的一蹶不振。 她笑着对大家说:“虽然我不是老师,但很荣幸,能够以师生的身份和大家相处这几周” “闲云野鹤创办的目的,就是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够找到自己最热爱的生活” “这个方向越早明确越好,而人生第一次面临方向的选择就是高考的专业选择” “我不知道也无法判断出这个项目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我想它最起码能够给每个人带去一份思考,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最重要的是,我希望,它是什么样子的” “最后,祝愿每一位同学,都能够金榜题名,考得自己理想的大学” “愿你乘风破浪,自在翱翔” 掌声在教室中回响,焉可坐在最后一排,看着姜迎迎,还有坐得挺直的前排近三十名学生。 这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焉一录为什么让她来闲云野鹤。 看着景易的侧脸,不知道他有没有已经找到自己的人生方向,未来想去做什么,一年后又会报考什么专业。 她自己还没有想清楚,但是,她做了另一个决定, 她决定转学去H校读高三, 和他一起。 她的目光过于直白,心事又想的过于专注,景易没转头,却笑:“同桌,你看了我快十分钟了” “......” 焉可立即转过去,当做自己聋了。 景易伸出手臂碰碰她,焉可没理。 景易又碰碰她,焉可还是没理。 景易笑:“看看我” 焉可:“......” 他,干嘛,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她要坚持不住了啊。 “看看我”,景易:“有话要对你说” 有话? 反正也坚持不住了,焉可转过来:“...什么话?” 景易:“我下午要回家,你先去Y区? “啊”,焉可:“那你不去了?” 你不去我还去干什么。 景易:“去,我晚点过去” 焉可想起什么:“我知道了,你要和保姆回家” 景易:“嗯,你先去,等着我” . 景易走了,和门口的保姆回家,其他同学们也陆陆续续的离开这个短暂停留又让人记忆难忘的地方。 焉可是最后一个离开天秤座的,因为她有画板染料要收,小闲云野鹤们都来帮忙。 收拾时姜迎迎下来了,看着她满手的画纸,走过来问:“以后想当个画家?” 焉可想:“应该不会” 姜迎迎:“那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焉可:“也还没有” 姜迎迎笑:“哎,成就感又少了些” 焉可:“但我找到了一点方向” 姜迎迎:“成就感又回来一半” 焉可笑了。 姜迎迎替她收好最后的画板,递给她:“索简说她把我的联系方式告诉你了,将来若有什么烦心事可以找我,我会保密的” 焉可笑:“嗯,谢谢你,师公” “祝你一切顺利” - 焉可没回家,焉一录估计也不知道闲云野鹤项目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她拎着行李箱直接去了Y区,温渠见到她跑出去帮她提过手里的箱子,焉可:“谢谢” 一进到楼内,叶岐就跑到温渠身边问:“你说小老板明天会不会回来?” 温渠:“公子哥儿没说应该就是不会” 叶岐:“明天可是小老板的生日啊” 焉可问:“明天是谁的生日?” “是小老板的”,温渠说。 焉可:“小老板是谁?” 来了客人叶岐去忙,温渠拿着焉可的行李送她上楼,进了电梯后和她讲:“Y区其实是三年前成立的,那时候的老板不是景易,是他的一个朋友” “景易会帮他处理一些来惹事的人” 焉可:“也是一个学霸呗” “不是的”,温渠:“三年前这里的游戏只是游戏,和学习无关” “内容改革是三年后景易从国外回来后的事了” 焉可:“那小老板去哪儿了?” 温渠:“他走之前说是回老家一趟,但是再也没有回来过” 焉可:“他也是天涧听溪的人?” 温渠:“是的” 焉可:“那为什么没回来?” 温渠:“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景易也一直没说” 温渠说:“子凖虽然不爱笑但是对大家都很好,所以我们都很想他。但他是景易最好的朋友,我想景易一定比谁都希望他回来” 焉可:“他也是明天的生日?” “对”,温渠:“不过明天还是谁的生日?” “我妈妈的”,焉可说。 - 把行李放到房间后,焉可在窗台边站了会儿。 揉揉脸,让自己振作精神然后去教窝窝们画画。 二十六层自从开放试营业后,画画就换了地方,去到外面的广场上,那里有喷泉,画完可以直接洗手。 推开门出去焉可听见窝窝们正在聊天, 花窝:“他们都在问子凖什么时候回来,可我不想他回来” 这是焉可第一次听见这些窝窝们叫人名字时没有加窝字,她走过去问:“你们不喜欢他吗?” 花窝:“没有不喜欢,只是他有一点凶” 焉可笑了,拿起一只画笔:“所以你才不喜欢他回来?” “不是因为这个”,花窝刚要继续说,凉窝打断她:“他们不让说” 花窝想了想:“他们不让和渠窝他们说,但是没说不让和可窝窝说” 凉窝想了想:“也是” 焉可用画笔沾着染料没有多想,随意的应:“既然可以说,那你说说看,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回来?” 花窝:“因为他一回来,易窝窝就要不见了” “嗯?”,焉可:“不见是什么意思?” 花窝:“不见就是不见” 焉可笑了,当他们是小孩子的玩笑话,开始画画。 格窝停下笔,告诉焉可:“就是子凖和易窝两个人只能存在一个”, “子凖已经死了,如果他回来就要占据易窝的身体” “易窝就没有了” “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焉可:“......” 抬头,泉喏站在不远处。 ☆、第 49 章 “老地方的风景很美,自然环境优渥,十分适合居住”,泉喏说:“即便珍贵的物质正在减少,若能从此刻开始努力,也足以过着不错的生活” “但是老地方的人,不能” “因为那里的许多人都有暴力倾向,犯罪率很高” “这个我听林叔说过”,焉可:“可是和景易又有什么关系?” 泉喏:“子凖从小在天涧听溪长大,后来他因为弟弟生病而离开天涧听溪住到了易窝家里和易窝成为非常好的朋友” “子凖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快,他相信易窝爸妈告诉他的许多信息,你知道...”,泉喏:“我们每个人都会佩戴迁珠以保平安吧?” 焉可:“嗯,景易说过” 泉喏:“除了易窝爸爸把迁株送给了易窝的妈妈外,子凖是唯一一个,敢扔了迁珠的人” “并且他希望能找到离开天涧听溪后的谋生手段,于是便有了这里,游戏中心” “但是” 泉喏说:“这也是让我们所有人都怕的” “在他扔掉迁珠没多久后,他就招来了灾祸” 焉可:“他出意外了?” “不是”,泉喏:“他回去天涧听溪时,打死了一个人” 焉可震惊道:“什么?” 泉喏:“子凖的爸妈十分担心害怕,而易窝的妈妈又是律师,所以他们找她帮忙” “易窝妈妈问,子凖那年多大,子凖妈妈说是13周岁” 焉可:“那应该...不会死刑” “是的,易窝的妈妈也是这么说的”,泉喏:“未满十四周岁,就还有机会” “那段时间子準的爸妈常去易窝家拜访,说为了感谢他们,一起等着子凖回来。但是,他们伪装成平静,是为了掩盖真正的目的” 焉可:“什么目的?” 泉喏:“他们早就找过别的律师,清楚刑法,所以和易窝妈妈谎报了子凖的年纪,他那时已经十五岁了” 焉可:“和她谎报有什么用,法院一查就查出来了” 泉喏:“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祁裕和他爸爸的故事吗?” 祁裕...焉可回忆了下,她想起来了,祁裕通过某种方式和他的爸爸灵魂交换,然后眼睛瞬间睁大:“他们不会...?!” “是的”,泉喏:“他们知道子凖被处以死刑已经无力回天,于是,他们试图用另一种方式,让他回来” “回到景易的身上” * 景易独自坐在家中的沙发上,手中百无聊赖的转着一个苹果,门外的两个人像雕塑似的,连卫生间都不去。 景易走到门口,两个人默契询问道:“少爷你要去哪?我来备车” 景易:“不用,我自己随便逛逛” “好的,那我们和您去” 景易:“......” 景易叹口气,又回去了。 时间渐渐流逝,他答应过她今天晚上会回去,想了想,景易又起来走到门口。 预料中的,再次被拦下。 景易:“你们两个以后不用再来了” 他们愣了一下,说:“抱歉,是大小姐吩咐我们要跟着你的” 景易:“你们就和我姐说是我说的” 保镖没动。 景易又说:“不信你们打电话问问看,她同不同意”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说:“好的请您稍等” 保镖拨通电话,那头虽然是午夜,但电话还是很快被接起:“大小姐,少爷说让我们以后不用跟着他了,您看...” “好的,我们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保镖对景易说:“那我们就先走了,少爷再见” 他们开门离开,头也不回。 金钱交易结束,不带任何私人情感。 景易却停在原地一直没动,这个答案他没想到,却又应该早就想到。 他知道,景倾与别人不同,这一天,迟早会来。 . 焉可:“所以景倾才派保镖跟着景易?怕子凖的爸妈来抢景易” 泉喏:“事实上,他们抢过一次” “根据流传的办法,如果想要做到灵魂交换,需要让活着的人处于濒临死亡的状态,那时,他的灵魂最脆弱,才能交换成功” 焉可的心一点点揪起,听着泉喏说:“三年前,他们谋划了那场交换” “可是最后,一场大火,几副尸骸” “只有景易,被发现时昏迷在了家外面” “至于那晚发生过什么,没有人知道” 焉可说:“景易知道” 泉喏摇摇头:“景易后来醒来,说他从一开始就被迷晕了,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但他身上无伤,所以交换没有成功” “但是他的爸妈,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中,若他们也在一开始就被迷晕了,想必景易不会一点伤没有,也不会有那场大火” “不必细想,就知道他们在生前,该怎样拼死保护过他” 焉可:“那坏人呢,也都死在那场大火里了吗?” 泉喏:“这就是我们最担心的地方,若是只有长者的预测,倒也不会让我们如此心惊” “可是他们逃走了,只要他们有一天还想要复活自己的儿子,他们就可能会再来找景易” “让他处于濒死的状态,再让他们交换灵魂” 泉喏问:“你知道林鼓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对这里进行大扫除吗?” 焉可摇头。 泉喏:“因为古籍有载,想要做到灵魂交换,需要迁珠在旁,并且还是一直佩戴的迁株” “所以林鼓怕他们将迁株偷偷藏在了这里的哪个地方,如果有,那就代表着他们回来了” “所以”,泉喏看着焉可认真道:“我其实并不知道长者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但是他既然能够预测出你的存在,那么我拜托你,若你真的可以梦到易何时处于危难时刻,请你一定要及时告诉” “我怕他受伤,也怕他变成子凖再也回不来” 焉可:“我,我知道了” - 焉可捧了一把水冲到脸上,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 灵魂交换, 一场大火, 几副尸骨, 突然的,莫名的,焉可觉得恶心,那感觉来得冲,让她低头不停的呕,吐出的却只有酸水。 听完故事到现在,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她却还在发抖, 那么骇人的故事,竟然发生在景易的身上。 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着有人要伤他的性命,取他的灵魂,该是怎样的恐惧。 纵使他不怕妖魔,但也应当怕人心啊。 回到房间,焉可还是有些难受,到床上躺了一会儿。 但想着景易一会儿会回来,不能睡着,她定了一个小时的闹钟。 担心却是多余,她翻来覆去的连困意都没有,泉喏敲门来叫她吃晚饭,焉可跑出来问景易回来了吗。 泉喏说还没有。 焉可便说她不饿,等他回来再吃。 重新回到房间时外面已是黑夜,可焉可突然想到,如果景易回来的话,肯定是要躲开保镖偷偷的来。 可是, 如果没有保镖的时刻保护, 他会不会, 有危险啊。 他不能没有保镖啊。 想到这儿,焉可想要出去,去找他。 外面天已大黑。 那也要去。 焉可又翻出台灯,按亮,抱着。 离开大楼。 往前走,路灯幽暗,往上的夜空,漆黑一片。 风吹过带动树叶作响,焉可不受控制的转头,望向绿化带的树后,却好像忽然看到了,那个在梦中曾经见过的女人。 瘦骨嶙峋,带着阴恻恻的笑。 焉可害怕极了,匆忙往前跑,却不小心绊了一跤,摔了台灯。 复漆黑一片。 吓的刚要喊出声,她被一只温热的手抓住,景易搂她起来:“怎么出来了?” 游荡的心霎时安下,焉可反握住他的手臂:“你回来了” “嗯”,景易:“出来有事?” “想找你”,焉可说。 “找我干什么?”,景易低头,看着她的脸。 焉可迎上他的目光:“想等你,和你一起吃晚饭” - 景易带着焉可回到大楼内,焉可去厨房端来了泉喏留给他们的晚饭。 景易转头看向墙壁上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十二点。 景易问焉可:“喜欢上次我给你做的面吗?” “喜欢”,焉可说。 景易:“那今晚我再给你做一份,另一种面?” “好啊”,焉可笑。 景易去到厨房,拿出面和青菜,十五分钟后,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出来,放到焉可面前的餐桌上。 焉可:“怎么只有一份?” 景易:“我吃这些菜” 焉可:“怕浪费?” 景易笑:“怕你和我抢” 焉可吃了一口面:“可是这个面更好吃” 景易又笑了。 吃完晚饭后各自回房,焉可收到了简一苒发过来的视频邀请:“可儿,生日快乐!我是不是第一个和你说的?” “是”,焉可笑着说。 她自从三年前起就不过生日了,因为她的生日和傅霖是同一天。 . 凌亦咖啡喝多了睡不着来厨房找宵夜吃,碰到了半夜醒来为花窝接杯水的泉喏。 凌亦打开冰箱前,转头问泉喏:“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泉喏:“好像是有一点熟悉” 凌亦闻了闻,顿悟:“这是老地方生日面的味道吧?” . 挂断和简一苒的视频电话,焉可盖上被子打算睡觉,眼眸轻阖,下午听过的故事却像洪水一样涌上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股子极强的恶心感。 焉可突然掀开被子,跑进卫生间, 把刚刚吃的一碗面, 全都吐了出来。 ☆、第 50 章 焉可第二天没能起来,因为她发烧了。 她极少感冒,但每一次感冒都特别严重。 昏昏欲睡中察觉到有人进到她的房间,似乎抱起她喂了她喝的。 有苦的,还有甜的。 又替她盖好被子。 额头放着降温的毛巾,察觉到他握着她的手心放到被子里时,焉可又睡着了。 - “下面是第三件拍品,这件拍品源自唐朝,距今已有千年历史,但其仍然保存完整,十分具有收藏意义,起拍价是五十万” 话音落,有人举起手中的牌子。 “五十五万,五十五万第一次...” “六十万,六十万第一次...” 凌亦转过头,看见了一个年轻女子,面色冷淡,但样貌很美。 凌亦再抬手, “六十五万,第一次...” 未等景倾抬手,身后两排有另一个男人先她一步, “七十万第一次...” 凌亦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他们,是秦肆,而他身边坐的是,姜迎迎。 姜迎迎恰好看过来,迎上他的目光。 凌亦再抬手, “八十万第一次...” 秦肆想就这么叫下去,可在他开口前姜迎迎起身走了,他放下牌子,追出去。 凌亦将手中的牌交给花窝,也追了过去。 拍卖师愣了一下,刚想叫他,景倾抬了手, “八十五万第一次...” 拍卖继续。 凌亦跑出来时看见秦肆正抓着姜迎迎的手腕,姜迎迎对他说:“我已经答应你陪你来,守好你的承诺,不要再去找我妈妈” 秦肆:“可是拍卖会还没结束,我还没有送你礼物” 姜迎迎:“我不想要,也不会收” “不行”,秦肆拽着她:“我们再回去” 姜迎迎刚要动手,被人拽到身边,身子跌过去时,又被他搂着腰抱稳,抬头,是凌亦。 秦肆眼底带着怒意:“怎么又是你?” 凌亦松开姜迎迎,往前一步:“我为什么每一次见你,你都像个无赖一样” 秦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管不着”,说着他又去拽姜迎迎。 凌亦侧身挡在姜迎迎身前,抬手一拳实实在在的揍到秦肆脸上。 秦肆被打得身子晃了下,嘴角腥味明显。 他骂了一句,朝凌亦冲过去。 凌亦迎上去, 对于打架,天涧听溪的人不用学,天生就会。 “都给我住手!”,姜迎迎往前一步站到两个人中间,她脸色很冷,转头对秦肆说:“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了,以后不要再联系我,更不要拿我的家人威胁我” 凌亦刚要说话,姜迎迎转头看他,用着和看秦肆时一样的温度:“我的事,和你也没有关系” 然后再不看两人,直接离开。 秦肆见姜迎迎走了,急忙跑出去。 凌亦走到门口,看着姜迎迎独自上了出租车。 拍卖场内, 拍品已经被叫到了五百万。 花窝手里拿着牌子问:“凌窝好像很喜欢这个东西,我们要不要继续帮他叫?” 凉窝:“那就叫?” 格窝:“不怕被易窝骂?” 凉窝:“那就不叫?” “......” 花窝决定不叫了,攥着牌子当玩具玩儿。 这件拍品主要在两个人之间僵持,除了景倾外,还有第一排的男人一身白色西装,他身边坐着一个漂亮女人,再抬手, “五百二十万...” 景倾举牌, “五百五十万...” “六百万...” “六百五十万...” “七百万...” “一千万...” 男人朝后看向景倾,放下手里的牌子,笑了。 锤连敲三次:“成交” 除此之外景倾对其他物品没有兴趣,派助理处理接下来的事她先行离开。 男人追出来,不顾身边的美女气红了眼。 拍卖厅外, 景倾踩着高跟鞋往外走,手腕却被人从后攥住。 景倾侧过头:“请你放开” 庄以松了手,面上带着几分调侃的笑,语气却是极致温柔:“刚刚,故意和我闹脾气?” 景倾:“与你无关” 庄以又走近,凑到她的耳边:“好吧,我还以为你是想...重温旧梦” 景倾立刻躲开:“庄先生自重” 庄以又笑了:“你喜欢的,我拍下来也会送给你” 景倾没理他,往前走。 却倏地被他搂住腰,亲昵的:“我说真的” “花言巧语留给其他人”,景倾挣扎:“放开” 庄以抱紧她:“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对” 景倾不想和他讨论以前的事,又道:“放开” “她叫你放开”,身后突然传来男孩子的声音。 庄以转身,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小男孩,未及他的腰。 小孩子面前不适合太暧昧的动作,庄以松了手臂的力,景倾立刻站远。 庄以笑了,又问面前的孩子:“你们是谁家的孩子?” 格窝:“你又是谁?” 庄以:“庄以” “庄以庄以...庄以”,格窝一口气念了十遍他的名字,都把庄以念懵了时听见他说:“我刚刚看到你的女朋友过来找你了,你不用回去找她吗?” 庄以:“她不是我女朋友” “哦”,格窝:“那她是你妈吗?” 庄以:“......” 庄以看向会场里,又看向景倾,后者避开目光,庄以笑:“亲爱的,再联系” 说完,转身回了会场内。 景倾对格窝说:“谢谢” 格窝:“不客气” 景倾:“你们自己来的吗?” “不是,是和他一起来的”,说着格窝抬起手。 凌亦从门外走过来。 景倾见着几个小孩子有家长陪,便放心离开。 凌亦走回到几个窝窝身边,与景倾擦肩而过。 格窝看着漂亮姐姐离开的背影,又看凌亦,拽了拽他衣摆。 “怎么了?”,凌亦抱起花窝。 花窝说:“你现在碰到好看的姐姐,也不会要她的号码了哎” 凌亦反应了一下,笑了:“好像...” “还真是” - 华灯初上,焉可醒了,醒来时房间里只有自己。 拿掉额头上的毛巾,感觉浑身都没有力气,出了一身的汗。 她去浴室冲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再出来时,卧室的门被推开,景易看见她时停在门口:“抱歉,我以为你还在睡” 说着他就要出去。 “没事,我已经洗好了”,焉可拿着毛巾说。 想想,景易进来了。 景易:“好点了吗?” ‘好多了’几个字刚要说出口,焉可又一想,要是没好的话是不是可以让他继续... 喂她吃药之类的? “那个”,焉可避开他的目光:“还是有点不舒服” 景易过来抬手探她的额头:“还不舒服?那我们去医院打一针?” 焉可:“......” 焉可:“也没那么不舒服” 景易:“那再睡一会儿,我先出去” 焉可:“......” 景易往外走,焉可拽住他的手臂,无奈道:“我好了” 景易:“嗯?” 焉可:“我真的好了,都饿了” 景易笑:“那下去吃饭?” 焉可:“你吃了吗?” 景易:“还没” 焉可:“那你和我一起吃?” 景易:“嗯,行吗?” 焉可:“好啊” 景易又笑了。 - 焉可喝着粥,没喝两口就忍不住看景易一眼。 他倒是专心喝粥,姿态稳重。 焉可琢磨着,快开学了,开学以后就不能像这样每天都和他待在一起,要去上课了。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一个班级,如果不在的话,那见面时间肯定就少了。 想到这儿,焉可想约他出去玩。 放下碗,焉可问:“你明天有时间吗?” 景易:“嗯,有” 焉可笑:“那我们出去玩?” 景易:“明天要学习” 焉可:“......” 焉可:“可我还生着病呢,脑子不转” 景易:“那就在房间休息” 焉可:“......” 焉可叹口气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休息的话连面都见不着了,还不如补课。 景易看她兴致恹恹的样子,笑:“不高兴了?” “啊?”,焉可:“没有,就是突然觉得,我又好了,还是得学习,学习多重要” 景易笑,放下碗:“那上午学习下午出去玩?” 焉可反应了下,差点乐出声:“好啊” 景易:“你想去哪?” 焉可:“我看到你二十七层有钓鱼竿那我们去湖边钓鱼?” “好啊”,景易:那明天下午一起出去” 焉可:“我不和你一起去,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我们湖边见吧” 景易:“也行” - 第二天中午,焉可打车到化妆室。 这可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她当然要找专业化妆师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去湖边应该会有蚊虫,这样想着她出门前戴上了防蚊手环。 搭配时化妆师问她穿裙子还是裤子,去湖边应该穿裤子更方便不会被草丛划伤,但是穿裙子更好看。 焉可想了好一会儿决定,穿一个长裙子然后里面穿裤子,把脚腕处挽起来,这样就既好看又安全, 热是热了点,但只要她不说,景易就不知道。 焉可常把头发卷成一个揪儿,但湖边有风,头发轻飘,散着肯定会更好看,于是她告诉设计师:“卷发,谢谢” 装扮完以后,焉可是跑出化妆室的,她一点也不想让景易等。 景易说他会带着钓鱼设备,于是焉可什么都没拿,只穿了长裙,化了精致的妆,背着一个迷你款小书包装着手机。 站在湖边,任风吹过长发,静静的等他。 期待的,激动的, 还用着乖巧的站姿。 等待时环顾四周欣赏风景, 以前傅霖还在时,一家人也常到郊外欢度周末, 焉一录再忙都不会占用他们的欢聚时光。 不远处有个女人,看上去四五十岁左右,她应该也是和家人一起来的吧,焉可想。 女人在栈桥边蹲下,似乎想要洗手。 焉可就在这里看着她,以前她也那样玩过水。 可是,下一秒,她吓得啊了一声, 女人竟然从上面,掉了下去。 惊慌的拍打着水面她显然不会游泳,目光远眺,一个年轻男子从远处慌张的奔跑过来。 可是他距离太远了,来不及的。 焉可跑到栈桥上,想也不想的跳下去,她会游泳,从记事时起就会。 她看过以前傅霖录的视频,她两岁的时候,焉一录就把她往游泳池里放,叫她自己挂个游泳圈游泳,他缺不缺德。 拽住女人,焉可游到桥边时年轻男人已经跑过来,他急忙把女人拽上来问她:“妈,你有没有事?” 焉可病还没完全好,折腾这么一下感觉力气都用了大半, 穿了裙子又穿裤子,都浸了水,身上沉的要命。 她抓着木台,却有些跳不上来,刚想叫年轻男人拽她一把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焉可抬头,是景易。 他穿着运动鞋,休闲装,不远处放着他拿来又扔到地上的钓鱼竿。 他真是穿什么都好看,焉可想。 她也好看啊,她今天还特意去打扮了一下呢。 只是... 不对, 没有扎起来的头发进过水糊了满脸。 妆肯定也花了啊。 她现在,肯定,非常难看。 本来就成绩差,脾气大。 焉可觉得,他实在没有分可以减了,必须要在表白前维持这点形象分数。 于是焉可决定,用力推开景易的手,憋口气,又把自己沉回水里, 谁也不见。 景易:“......” 年轻人见状担忧道:“怎么了?” 景易刚想跳下去,因为他说话而转头看了他一眼。 虽然已经很多年没见,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景易还是认出了他:“你是...” “祁裕?” ☆、第 51 章 祁裕看向景易,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太久,但到过老地方的外人屈指可数,他说:“你是...景易?” 景易知道,祁裕没有不喜欢他,只是因为名字本身就短,而二人也从未私下联系过并不亲近。 “嗯”,景易又问他的妈妈卡长:“你没事吧?” “没事”,卡长:“只是钱包掉地下脏了我想洗一下,没想到脚下一滑” 水下的人还在藏着,景易无奈的敲敲木质栈道:“再不上来我下去捞你了” 过了会儿,涌出几个泡泡,焉可才又冒上头来。 长发糊了满脸,妆也化了,无奈还有点委屈,焉可:“早知道,我就化个防水的妆了” 景易笑,握她的手把她拉上来:“怎么都好看” 脚下一软,焉可差点又掉下去,被景易给抱上来。 焉可低着头眉开眼笑。 - 祁裕和卡长原本是住在酒店,景易邀请他们一起回Y区。 他又把外套脱下来给焉可披上。 焉可说:“热” 她还穿着条长裤呢。 景易:“今天不热,你感冒还没好” “好吧”,焉可披上了。 回到Y区,焉可去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出来后接到景易的电话,告诉她如果收拾好了可以到二十七楼吃饭。 焉可:“我马上就下去”。 卡长的房间在二十八层楼梯边,焉可去坐电梯的时候路过,他们的门半开着,焉可虽无意听他们聊天但在等电梯时还是听见卡长说了一句:“明天我会去看看,就不要告诉他了,免得他担心” 他是谁,景易吗? 焉可并没有多想,走进电梯。 到二十七层餐厅,刚刚坐下,景易过来了,从后走近她,抬手探她的额头。 焉可一下子紧张起来。 景易拿回手:“不热” 焉可:“我都好了” “嗯”,景易在她对面坐下:“明天可以学习了” 焉可:“......” “可是鱼还没钓” 景易递过一碗之前熬好的汤:“把这个喝了一样的” 焉可:“这是什么?” 景易:“鱼汤” “啊”,焉可:“我是想钓鱼不是想喝鱼汤” 景易:“不喝鱼汤为什么钓鱼?” 焉可避开目光:“因为...” 可以和你一起约会啊。 焉可半天没说话,景易看着她笑了:“是姜汤,别感冒了” “明天观察一天,如果没生病,我们后天去钓鱼,行吗?” 焉可抬头笑了:“嗯嗯” 端过姜汤喝了一口,放了糖,又甜又暖。 - 吃完饭聊天时,卡长来到二十七层。 景易问:“您找我?” “嗯”,卡长:“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不打扰他们谈事,焉可主动站起来:“我先上去睡觉了,晚安” “晚安”,景易说。 焉可往外走,听见卡长对景易说:“我明天想要出去一趟,你可不可以帮我瞒着他?” 焉可脚步迟缓了一下,她刚开始还以为卡长要瞒着的人是景易,可是让她的儿子和景易都瞒着的人会是谁? 只是好奇,但和她也没有关系,因为吃多了,焉可走了楼梯上楼。 . 第二天早上,焉可依旧起的很早,今天如果不去钓鱼那么理论上就应该学习。 他应该会帮她补课。 想到这儿,焉可对着镜子,又梳了梳发。 其实已经扎成丸子了根本没什么好梳的,但她还是缕了缕那两条长刘海才下楼去吃早饭。 到二十七层时景易已经在了,看见她叫她:“来这儿” 焉可走到餐桌前,他的对面。 景易又笑:“到我这儿来” 焉可听话的走过去。 他抬手探她的额头:“嗯,不热,看来明天可以去钓鱼了” 焉可抬手也探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也不热” 两个人一起笑了。 吃着饭,祁裕下来问景易:“你看到我妈了吗?” 景易:“卡长去找泉喏姐了,带她在Y区到处参观参观,不用担心,先吃早饭?” “这样,好的”,说着祁裕走过来在景易身边坐下。 焉可吃着饭有些迷糊了,她房间的窗户对着Y区门外,所以她今天早上看到卡长已经坐车离开了,所以景易在瞒着他。 她从昨晚听来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卡长确实今天要做一些事而瞒着一个人,可是她嘱咐过她的儿子,也和景易说过,那想必要瞒着的人肯定就不是她的儿子和景易。 可是景易今天为什么要瞒着卡长儿子? 卡长儿子又为什么不知道? - 吃完饭后景易帮焉可补课,而桌上除了书本之外还放着一个体温测量仪,每学一会儿焉可就拿起来测自己的耳朵一下,体温正常她才放心,继续听着景易讲题。 等她第五次去测的时候景易问:“不舒服?” “没”,焉可:“怕生病,生病了就不能去玩了” 景易笑。 过了一会儿,焉可继续做题,景易拿起温度测量仪,给自己测了一下。 焉可凑过来看,吓了一跳啊:“四十多?!” “怎么办”,景易:“好像不能去玩了” “怎么这么热啊”,焉可立刻站起来,用手摸他的额头,可是... 她感受了一下:“也不热啊” 又摸摸自己的:“确实不热啊” 再看景易在忍着笑,焉可目光挪到他手边的热水杯上,明白了,坐下:“吓死我了” 景易放□□温计:“这么想去玩啊” 焉可抬头看他,没说话,心里想着,不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 下午,泉喏和凌亦等人开始化妆,景易和焉可补完课也过去,化妆室内送进来好多礼物还有鲜花,很多都是给泉喏的,景易笑:“人气很高么” 泉喏顿了下,看着那些礼物神色微变但很快掩盖下去,说:“都是些不认识的人” 景易:“扎亦呢?” “她出去了,晚点回来”,泉喏又看焉可:“你这是到哪里都拿着一本书啊” 焉可扭头看了景易一眼,频频点头。 景易笑。 “我记得没错的话”,凌亦说:“易窝之前就是这么被你姐姐看着学习的吧” “你以前不听话又爱胡闹,真是没想到,长大了之后变了这么多” 泉喏拿着首饰的手停住又放下,突然认真的说:“哪里变了,易窝和以前一样,一点儿都没变” 焉可因为她突然严肃的样子愣了下。 - 晚上表演开始,试营业时的观众越来越多,焉可问景易:“什么时候开始正式营业?” 景易:“开学前,正式营业后这里就不需要我了” 焉可:“可你不是老板吗?” 景易笑:“我只是负责开始,这条路要他们自己走下去” “那”,焉可伸出手搓了搓手指。 景易:“你是在朝我比心吗?” 焉可:“......” 焉可心跳倏地加快,掩盖慌张:“我是问你钱怎么算?” 景易:“是他们的” “你白忙啊”,说着焉可又搓了搓手指。 景易笑,揉揉她的脑袋。 看着他去忙的背影,焉可想,我现在才是在向你比心。 晚上表演结束,又有好多人送来礼物。 为了庆祝这些日子取得的成果,林鼓订了一桌海鲜当作宵夜。 所有人都围坐在长条餐桌边,林鼓把景易面前的螃蟹挪到另一侧,又把海螺拿过来说:“少爷不喜欢吃螃蟹,吃这个” 景易笑:“谢谢” 景易:“卡长他们呢?” 泉喏:“还在楼上,我去叫他们” 景易:“我去” 焉可起来:“你们坐着我去吧” 焉可跑上楼,她在这里不赚钱不干活还白吃白喝,都待的有点不好意思了,琢磨着怎么才能感谢一下。 跑到楼上,敲卡长房间的门,没开。 没有人吗? 焉可又敲,还是没人开,就在她转身要离开时门被拉开了,是卡长的儿子。 焉可刚要告诉他们下去吃宵夜时,眼前的人却问了一句让焉可完全出乎意料的话,他问:“你是...” 焉可一时语塞:“嗯?” 说话间卡长从后走过来,看上去有些紧张的说:“这不是焉可吗?” “哦,不好意思”,祁裕看了妈妈一眼,又对焉可说:“我们见过的,你是这里的员工对吧?” 卡长立即道:”不是员工,是景易的同学” 她又问焉可:“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在焉可的大脑里快速反应,突然,连成一条清晰的线。 眼前的男人见过她,但此时很明显的不认识他。 卡长自己告诉儿子明天要离开,却又让景易瞒着他。 所有的困惑不解都冲向一个答案,一个让焉可觉得自己疯了的答案,一切却又昭然若揭,她从未问男人的名字,焉可: “一直忘了问,你...” “是叫祁裕吗?” “对”,祁裕:“我是” 一句肯定的回答,却让焉可惶恐的,惊讶的,震惊的看着他连目光都转不动。 “怎么了?”,祁裕问。 “没,没什么,那个”,焉可迅速转头,同时道:“他们叫你们下去吃宵夜,林叔订了海鲜” “好”,祁裕:“我们等一会儿就下去” 焉可:“嗯” 关上门,焉可往楼梯的方向走,却站在电梯前一动不动,连按钮都没有按。 她从三年前开始怕鬼,相对应的,对于有些被告知不存在的东西,她知道她潜意识中一直是相信的。 可是如今,亲眼看到时,却还是怕。 手机铃声响起时吓了她一跳,手机掉在地上,铃声在空旷的楼梯间继续响。 焉可捡起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滑动屏幕接通, “是焉可吗?”,电话那头人问。 焉可:“是” “你...” 叮的一声电梯声响,门开,景易站在她的正对面,熟悉的容貌,熟悉的声音:“这么久还没下来,我来看看” 耳边突然传来嘟嘟声,对面那人挂了电话, 在听到景易的声音后。 ☆、第 52 章 “打个电话”,焉可说。 景易挡住要自动合上的电梯:“打完了吗?” “嗯”,焉可握着手机:“他们说一会儿就下来” 景易:“嗯,那我们先下去?” 焉可:“嗯” 焉可一路心慌,毫无胃口,快走到餐厅时,她突然说:“不好意思,我突然有点困了,就不吃了” 景易停下脚步看她:“怎么脸色这么白?” 他摸她的额头:“不会真的生病了吧?” 焉可不知为何匆忙向后躲了一步:“没,没有,就是有点困了” 景易拿回手:“那,早点睡” 焉可:“嗯,晚安” 景易:“晚安” 看着焉可慌张离开的背影,景易沉黑的眼底看不清情绪。 - 焉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把卧室内,卫生间内,所有的灯都打开。 心慌却仍旧难以压制。 空气安静得像一潭湖水,又深不见底,让人窒息。 手机铃声又响,本悦耳的歌声在空旷的房间内显得十分刺耳。 焉可又吓了一跳,拿起来,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接通,焉可问:“你是景倾?” 凭借刚刚的声音,她就已经听出来。 景倾:“是,你明天有时间吗?” 焉可:“什么事?” “想找你聊聊”,景倾:“聊聊我的弟弟” 焉可半天没说话,看着头顶明亮的灯,然后应了句:“好” 景倾:“上午九点,我派车去接你” 焉可:“我不在家” 景倾:“我知道你在哪儿” - 早上焉可没有下楼去吃早饭,景易打电话给她。 焉可:“我不吃了,我早上有事要出去一下” 景易:“什么时候回来?我的意思是,下午还去钓鱼吗?” 焉可停顿了下,说:“好啊,我下午会回来,我们一起去” “嗯”,景易:“我等你” 九点钟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Y区门口,焉可出门,上车离开。 - 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下,焉可下车按响门铃。 门很快就被打开,景倾一身白色休闲装:“请进” 焉可进来。 走到客厅中央沙发旁景倾说:“请坐” 然后她转身去接了一杯水,递给焉可。 焉可接过:“谢谢,你找我什么事?” 景倾没说话,而是蹲下,点燃茶几上的熏香,她说:“这个香我妈妈很喜欢,是从我爸爸老家拿过来的” “失眠的时候很管用,有安神的作用” 焉可很快就闻到了味道,很淡,很好闻,一瞬间让她想起了那个防蚊手链。 景倾在她对面坐下,喝了一口柠檬水,放下杯子:“上次你姥姥的事情我很抱歉” “她身体好些了吗?” 焉可:“好多了,现在在我舅舅家” 景倾:“嗯,那就好” 她又问:“你觉得,我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 焉可:“你为什么问我?” 景倾:“你和他是同桌,最近又一直生活在Y区” 焉可因为她的这句最近一直在Y区而感到有些局促,刚要说话,景倾说:“我对其他的没有意见” “只是想听听别人对景易的看法” 焉可不解释了,即便被猜到心思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她回答她的问题: “景易很懂事,脾气也好,感觉要比同龄人更成熟” 景倾拿起柠檬水,又喝了一口。 放下。 目光带过茶几上的熏香,景倾问:“那你想听听我眼中的弟弟么?” 焉可没说话,不知为何忽然涌上一股心慌。她听景倾继续说:“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工作忙,我们两个在姥姥姥爷家生活过一段时间” “因为景易小,长辈都特别宠他” “我们家境殷实,所以只要他想要的,都会给他买” “如此,难免会养成,骄纵,任性的性格” 景倾:“景易喜欢吃螃蟹,有段时间家里顿顿都是螃蟹,他生气时胃口会不好,所以所有人都要顺着他” 景易喜欢吃螃蟹? 焉可分明记得昨晚,林鼓说过,景易不喜欢吃螃蟹的,但她没有说话。 景倾:“还有,他生日时,定要给他准备礼物” “若是忘了,这位少爷一定会发脾气” “他就是这样,被从小宠到大” 焉可看着景倾,握着杯子的手下意识的慢慢收紧,她口中的景易和她印象中的景易完全不同。 景倾口中的弟弟,骄纵任性,甚至胡闹乖张。 而她眼中的景易,温柔懂事,性格内敛,有着超越这个年纪的成熟。 她忽然记起,那个人,那个叫子凖的人,好像,大了景易几岁。 想到什么,焉可心惊,可一抬头,却忽然觉得,脑袋有些沉,虽越发紧张,但困意明显。 景倾似未察觉一般,继续说:“小时候有一次爸爸带我们两个去参观一位叔叔的实验室” “实验室里的小老鼠不小心跑出来,咬了他一口” “从那以后,他就见不得老鼠,尤其是小白老鼠” “只要一见到,身边有人他就会朝他身上扑上去,紧紧抱着不放” “如果没人,也是能有多远跑多远” 焉可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景倾放下柠檬水杯,熄灭熏香,看着焉可,声音平稳:“我只是想知道,他还怕不怕了” 管家走过来对景倾说:“少爷回来了” “嗯”,景倾应了一声:“放吧” 说着,她起身上楼。 三分钟后,别墅的门被打开。 景易站在门口。 里面,是躺在沙发上睡着的焉可,还有,满地的小白老鼠。 而二楼的栏杆后,站着景倾。 景易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被收敛着。 这个表情,也是景倾从未在自己弟弟身上见过的。 目光落到满地的白老鼠上,景易脸上毫无惧色,走进来,脚所落之处,小白老鼠迅速躲开。 景易走到沙发旁,又看了熄灭的香薰一眼,把焉可抱起来。 转身离开。 短短几分钟,别墅的门再被关上,楼下是佣人在收拾老鼠,重新关起来。 二楼,是坐在地上的景倾。 心中猜想已经被证实,眼泪滴落到地板上,管家又来,告诉她:“小姐,庄先生想邀请你一起吃晚饭” 景倾:“让他滚” - Y区二十八层, 焉可醒过来,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好长,起身察看四周却不是景倾的家。 她为什么睡着了? 昨晚睡得再少,她也不至于在聊天时睡着,何况她当时那般紧张。 下床,看时间,下午六点。 焉可离开房间,走到楼道时,她碰到了景易。 景易一身黑色休闲装,站在她面前。 这份姿态优雅,稳重的模样哪里像是一个娇养任性的少年。 焉可忽然明白了,景倾叫她去的目的。 焉可:“是你带我回来的?” 景易看着她说:“抱歉” 沉默数秒, 焉可:“你知道她为什么叫我去吗?” 景易没动,说:“知道” 一颗心不断下沉, 今天,他们本来约好要去钓鱼的, 可是答应她的,到底是谁?! 不知是恐惧还是因为什么,眼泪落下来,焉可看着他,不说话。 二人对面而站,任窗外的天越来越黑,最后,先开口的是景易,他说:“你和我姐姐,是一样的想法” 这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一份荒唐冲上脑间,焉可哭着问:“所以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景易走近:“可可,我是谁,对你重要吗?” “你别过来”,焉可退后一步慌张道。 景易:“可可” 焉可:“你别这么叫我!” 看着他的脸,焉可没办法再待下去,一种从心底最深处涌出来的恐惧让她只想逃开。 景易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追。 景倾的电话他打过多次,但一直关机。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把她牵扯进来。 - 焉可打车到家时已经天黑,她几乎是冲到家门前敲响门,祈祷着焉一录一定要在家。 万幸,他在家。 焉一录看见焉可惊慌的样子问:“怎么了?” 焉可避开他的目光:“天黑了,害怕” “没事”,焉一录:“我一直在家” 焉可抬头:“好,那我先上去了” 焉一录:“嗯,早点睡” 躺在床上,却一点困意都没有,耳边回响的都是泉喏曾经说过的话,灵魂互换,子凖曾经杀了人,他被判了死刑,他的爸妈企图让他重新回来,回到景易的身上。 一场大火,几具尸骸,只有景易在外面清醒过来,他说他昏迷了,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自此以后,性情大变。 焉可抱着被子,心跳特别快又带着恐惧,她清醒了一晚上,一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她又做了噩梦,梦到了那个反复过无数次的场景,景易躺在客厅的地板上,没有意识。 他的身边跪着一个人,那人手里攥着刀,毫不犹豫的刺向他的腹部。 梦中的场景逐渐扩大,慢慢的,和她今天到过的地方重合。 那是景易的家里。 焉可拼命的,努力的,想要去看那个拿着刀的人是谁。 然后,她终于看到了, 那个人, 是她自己。 梦中,是她, 亲手,杀了景易。 噩梦惊醒,焉可浑身是汗。 - 景易洗澡后从浴室出来,头发只是擦过,黑发柔软发梢却硬,水滴落在白色休闲衣上。 桌子上的手机震动,景易走过去,拿起,接通。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带着醉意,景易听出来了,是皮尔洛斯柠取提亚,他问:“景易,你真的要正式开业吗?” 景易:“是”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就算我求你,你也要开业吗?” 景易放下毛巾:“嗯”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哑着嗓音,带着满满恶意:“那如果,我告诉他们,你不是景易,你其实是子凖呢?” “你也还要坚持这么做吗?” - 挂断电话,景易来到书桌前,拉开抽屉,那里面放着很多东西, 有老地方的防蚊手环, 有乌斯怀亚和摩洛哥的纪念品, 还有,从亚马逊带回来的可可果。 而这些东西的旁边,放着一张照片, 那是三年前的照片。 上面有四个学生,三个少年和一个女生。 站在第二位的是他,他的左手边搂着的是子凖, 右手边搂着的是焉可。 而最左边站着的男生,是施冽。 ☆、第 53 章 焉可一晚上没睡,早上被噩梦吓醒后一直坐在床上发呆。 她抱着自己,紧紧的。 若说老地方的事都是真的,那么,泉喏说过的预言,是不是也是真的。 她能够预见他遇到危险时的情景。 可她梦到,杀死景易的,是她。 怎么办。 焉可发现她现在很怕,但是她害怕的不是景易。 而是怕有一天,她会梦见的那般,伤害他。 脑子越想越乱,想不出结果, 然后焉可决定去找焉一录,去问他的意见,将心事都说给他听。 小的时候她就是把所有心事都说给他和傅霖听的。 推开卧室门,来到焉一录房间,被子和枕头都已经工整的叠放好,他不在房间内。 听到楼下的门铃声,焉可走到二楼栏杆旁向下看,焉一录就在下面。 在她叫他之前, 走进来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一套干洗后的西装。 女子年轻貌美,穿着靓丽。 她看着焉一录时是笑着的,然后将西装交给他。 焉一录接过来,说了谢谢。 若是说童年时的幸福快乐是被她珍藏起来谁也不让进的游乐园,那么眼前的这一幕,足以让她的游乐园轰然倾塌。 焉一录要开始,他的新生活了。 在她还在原地踏步时。 焉可曾经幻想过这样的时刻,焉一录有了新的爱人。 纵然知道他有权利这样做,但她还是会想,若有那一日,她一定会冲到他和那个女人面前,大闹一场,直到把他们闹散。 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她却油然而生一种孤独感,被抛弃感, 被遗忘的,被满不在意着。 年轻女人走了,没有多待,焉一录转身回头。 焉可好像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一样,心虚的,快速跑回房间。 关上门,后背靠在门上,任凭自己跌落在地,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她开始不是焉一录的唯一了,她再也不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以前任她再闹她都是有分底气在的,她是他的女儿,亲生女儿。 在傅霖离开后,焉一录最亲最亲的人。 可是如今,她不是了。 并且对于焉一路,焉可了解他,爱上一个人时,会不要命的,会付出一切的,以前他对傅霖就是那样。 她刚刚为什么要跑呢,或许潜意识中她想装作自己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她就可以虚伪的,继续假装着的保留那份任性。 可是, 他们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吗? 这个想法像是有生命的,踩到她的心口,把她丢到无底洞。 眼泪不停掉,焉可抬手用手套去擦。 手套脏了,站起来,跑到洗漱间摘掉手套,放到水龙头下去洗。 洗着洗着看到左手手心那条狰狞的,丑陋的,刀疤。 扔掉手套,她连续挤了好多下洗手液,全都放到左手手心,然后用力去搓,她想要搓烂它,毁掉它,除去她身上所有的缺点,所有的不完美。 可是搓了很久,手心搓得通红,伤疤还是在那里,一点不曾消失的,只会更丑陋。 就像,焉一录不会再爱她了一样。 看着镜中的自己,焉可哭了,大声的, 嘶哑的。 - 酒吧内,焉可点了一瓶酒,握着酒杯,看着里面的淡黄色液体。 她已经十八岁了,焉一录说过会陪她喝成年后的第一顿酒。 是哄她的吧,是骗她的吧。 没了傅霖, 他就不在乎她了。 一杯酒下肚,焉可被辣的呛起来,这东西真难喝,怎么会有人喜欢。 可她又倒了一杯,就像极度饥饿时遇到的唯一的难吃食物一样,这不是享受,是惩罚。 脑袋有些晕,反倒不哭了,原来酒精还是有点作用的。 焉一录以前为什么不让她喝, 凭什么不让她喝, 有什么资格管她。 这样想着,焉可又哭,哭着哭着发起脾气,将一桌子的酒杯酒瓶全都扫到地上。 酒吧经理看见了,朝她这边走过来。 经理刚想叫她时,被人抬手挡住。 来人一身黑色西装,举止绅士沉稳,他从钱包中拿出卡,交给酒吧经理。 酒吧经理双手接过:“您稍等” 焉一录轻轻叫她:“可可” 焉可动了动,仍旧趴在桌子上,已经醉到不省人事。 经理结完帐后把卡和小票还回来。 焉一录拿回卡:“谢谢” 他把外套脱下,披到焉可身上,去抱她。 焉可意识不清但有所察觉:“放开我” 她本能的防备着一切陌生。 没有安全感的。 焉一路轻哄着,在她耳边说:“没事,是爸爸,是爸爸” 焉可不知道听没听清,不闹了,任由他抱起她,带她离开。 推开卧室的门把焉可放到床上,焉一路脱去她的外套,还有鞋子,袜子。 焉可又闹,一边哭,一边打他。 把她抱在怀里,焉一录揉着她的脑袋:“没事,没事” 一句一句重复着,毫不厌烦的,温柔安抚。 一直到焉可不哭了,他让她重新躺下,调好屋内空调的温度,替她盖上被子。 坐在床边,焉一录看了她好一会儿,弯腰亲吻她的额头,然后离开,留着卧室内的灯。 焉可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脑袋又疼又沉,转头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 她拿起喝了一口,是温的,甜的。 洗漱后出卧室,她在餐桌旁看见了焉一录。 “过来,吃早饭”,焉一录叫她。 昨晚醉酒被他抓到,焉可做了亏心事,但又堵着气,没说话,坐下吃饭。 煎蛋放进嘴里,却尝不到什么滋味。 “今天有时间吗?”,焉一录问。 焉可抬头。 焉一录:“有时间的话,陪爸爸去一个地方?” 焉可:“哪里?” 焉一录:“去了你就知道了,穿的好看一点” 焉可把煎蛋咽进肚子里:“哦” 穿的好看一点? 卧槽,他不会让她去参加他的婚礼吧。 如果是的话,她就派人回家取了她的染料桶,把他的婚礼现场,还有那女人的婚纱,都涂成屎黄色。 就是那种,鸡粑粑的颜色。 - 一个小时以后,焉一录敲她的房门,问:“准备好了吗?” 焉可出来,一身白色裙装,轻妆淡描:“好了” 她注意到,焉一路身上穿着的就是昨天,那个女人送来的那件西装。 心突然提到嗓子眼,他不会,真的让她去参加她的婚礼吧。 卧槽。 上了车,焉可和焉一路同坐在后排,焉一录:“好点了吗,头疼不疼?” “不疼”,焉可说。 “嗯”,焉一录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三十分钟以后,车子停下,不是教堂也不是酒店, 而是一个画廊。 店前摆放着花篮还有条幅,看上去是正要开业。 他从不带她参加商业活动的。 焉一录对焉可说:“你先进去看看,里面有很多画,我一会去找你” 焉可点头:“好” 不是他的婚礼,什么都成。 走进画廊,焉可在里面看到了很多画,有历史收藏,有著名现代画家画的,还有看上去新手画家的作品。 各式各样,各类风格。 这是谁要开的画廊,焉一录的朋友吗? 继续参观,焉可在画廊大厅的最中央位置看见了一幅十分熟悉的画作。 仅凭借这一幅画,焉可知道了,这个画廊就是焉一路开的。 不是别人。 因为这幅画是她妈妈亲手画的,上面一家三口,是他们三个人。 傅霖不画人,只画城,所以焉可小时候问过,为什么画了他们三个人。 傅霖当时对她说,你和爸爸,就是我的城,我的城堡。 “你妈妈有个梦想” 焉可转头,看见了焉一路。 “画遍全世界,让全世界都看见她的画,我知道你一直在为她实现第一个梦想”,焉一录手里拿着焉可从斯怀亚寄回来的明信片。 上面写着, 【爸,有些话只有距离你这么远时才能说得出口,我知道我淘气,时常让你不愉快,虽然我想我会继续淘气,但你要一直知道,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 — — 可可】 “而我,会为她实现第二个”,焉一录走近,他说: “昨天你看到的人,是魏颂的女朋友” “为了方便加班,我常常在公司过夜,所以会放很多套西装在办公室” “这套是你妈妈送我的,你还记得吗?今天画廊开业,我需要穿这一套” “昨天魏颂带着他女朋友一起来的,但是他临时接了一个电话没有进来,让女朋友帮他送进来” “这些在小区监控中都能查得到” 不必去查,焉可知道,焉一录从不说谎。 一瞬间觉得羞愧,他都知道了,她昨天为什么醉酒。 焉一路看着焉可:“即便你妈妈不在,但我介意别人误会我的感情” “其中,我最介意被你误会” “我...”,焉可一时语塞,想道歉的话就在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焉一录走过来,低头看着她,抬手抱住她:“可可,对不起” 他的声音沉闷,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抱她。 他说:“你是孩子,我是大人” “我本应该比你更知道如何面对离别” “可是我没有,我不擅长,也不会” “我没有办法忘记你妈妈,更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没有她的生活” 他抱紧她:“可我不该将这一切,我的愚蠢,让你来承担后果” “真的很抱歉,这三年来,我对你所有的疏忽” “今天,就让我们一起面对,一起和妈妈好好的聊聊天,行吗?” 焉一路松开她,重新看向她:“这三年里我只做了一件事,我所有的出差加班都只为了这一件事” “这世界上,一百九十五个主权国家,一百九十五个画廊,在今天,同一时间,正式开业” “你陪我,一起把这个礼物送给妈妈” “好吗?” 焉可哭了,过往三年,所有的委屈任性,所有的胡闹孤单,都在今日,此时此刻,直白的,放在焉一录面前。 眼泪不断滴落, 万幸,那是在,至亲的家人怀里, 她爸爸的怀里。 ☆、第 54 章 全世界一百九十五个画廊,在不同时区不同地点,因为同一个指令,同时开业。 烟花冲上或黑或白的天空,绚丽绽放,那代表的是一份思念,也是一份成长。 无论是丈夫还是女儿,都在学着长大,学着不再原地踏步,不再将心灵从生活中抽离, 带着思念,继续生活。 在开业典礼结束时,焉一路问焉可:“晚上,要不要去喝一杯?” 焉可满脸的泪,却笑了:“好啊” - 酒吧内,桌上放着几瓶焉一录亲自选的酒。 给焉可倒上。 而后端起酒杯,焉一录:“十八岁成年快乐” 焉可拿起自己的杯子,碰向他的:谢谢” 她还是不会喝酒,喝了一口又被呛到咳嗽,焉一录拍她的后背笑了:“你的酒量看来是继承了你妈妈的” 傅霖的酒量就不好,一喝酒醉。 焉可放下酒杯:“那才不是,我一般都是挑着你们两个的优点继承,这儿肯定是随你” “我们再喝” 焉一录却按住她的杯子:“喝酒要慢,否则容易醉,也会伤胃” “它是情绪的添加剂,是调味料,可不是主餐” 焉可笑:“我知道了,那我慢慢喝” 焉一录:“嗯” 焉可看着桌上摆放的不同类型的酒,问焉一录:“这些都有什么区别,哪个比较好?” 焉一录:“酒按照不同的特点呢,可以分为不同的种类”, “按到浓度来分,就可以分为高浓度,中浓度还有低浓度” “若是按照含糖量来分,可以分为甜型,半甜...” 焉可撑着下巴听着他讲,好像回到小时候,他每次给她讲题,都会先讲原理,确保她真的能够听明白。 随着熟悉感渐渐回笼,同样回来的还有他给她的信任,以及从未间断的,依赖。 焉可:“那我还想再尝尝这个” 焉一录:“这是高浓度酒” 焉可:“都说了我是继承你的酒量 焉一录笑:“我陪你” 各类的酒入腹,这几日的事渐渐涌上来,焉可叫了一声:“爸” 焉一录:“有心事?” 焉可:“你看出来了?” 焉一录:“嗯,你不擅长藏心事” 焉可笑:“妈说是你眼睛太厉害,看人能看到心里” 焉一录:“是你妈妈善良直率” 焉可:“啧,又秀恩爱” 焉一路笑了。 焉可有点不知如何开口,又从哪儿说起,想了想她问:“如果一个人...并不是你看到的样子,而事实上他变成了另一个人,你觉得,可信吗?” 焉一录放下酒杯:“你说的是景易吗?” 焉可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焉一录:“他家的事,我知道一些” 焉一录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焉可紧接着问。 焉一录:“可可,如果有任何办法能够让你妈妈回来,我会毫不犹豫的,用自己换回她” 困惑霎时被敲碎,焉可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焉一录,她忽然觉得,傅霖真的没有爱错人。 “单从你和他的角度思考”,焉一录:“他是谁,对你来说重要吗?” “与他成为朋友,与他的姓名,身份,有关系吗?” 焉可想起来,景易也问过她这句话,我是谁,对你来说,重要吗? 重要吗? 当然不重要。 他叫景易还是一斤,和她有什么关系。 可她跑开了,那种恐惧让她来不及思考, 她让他,伤心了吧? 焉一路:“景易父母刚过世时,景倾未婚夫的爸爸企图恶意收购他们公司” “父母不在,又是家族企业,景倾一边面对父母离开,爱人背叛,一边重回公司,主掌大权” “她很优秀”,焉一录说:“至于景易...” 焉可立即问:“他怎么样?” 焉一录笑:“你怎么这么关心他?” 焉可突然局促,怕被焉一录看出异常,避开他的目光,拿起酒杯喝了口:“同桌嘛” 焉一路说:“我想在三年前,成长的不仅有他的姐姐,也有他” “他想做什么我知道,他想改变的,是天涧听溪根深蒂固的思想传统,是几代人传承奉为信仰的理念” “其中途径绝非开个舞蹈社这么简单,他所面对的是每一个,支持者的踌躇,反对者的攻击” “能有如此理想已经不易,在三年前的事情后还能够继续坚持,即便家人怀疑猜测,还会拼尽全力,爸爸很欣赏他” 焉可听见爸爸这么夸景易,忽然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小声说了一句:“我也觉得他挺好的” 觥筹交错,酒杯相撞,焉一录对焉可说:“你能和我分享你的心事,我很开心” “你未成年时,我对你尽的责任不够” “如今你成年了,我想和你成为朋友” “没有命令,没有责备,只有关心和建议” 他举起酒杯,态度果真如对待同龄朋友般:“可可,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焉可笑,眼眶又湿润:“好啊,大朋友” 时光匆匆而过,成长的路上磕磕绊绊,她怀疑过,恐惧过,胡闹过,却唯独不曾放弃过。 是幼时那些的甜蜜记忆给了她,抓紧的勇气和力量。 焉可还想继续喝时,焉一路按下她的杯子:“今天就到这里” 焉可说:“我还没醉” 焉一录:“脸已经红了,再喝下去就要醉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酒局,离桌前都要保持足够的清醒。今天这些是你的酒量,爸爸不在,不许超过这些” 焉可笑,放下杯子:“我知道了” - 走到酒吧门口,有司机开车来接,父女二人上车。 忽觉夜空中有什么亮了一下,焉可转头问焉一录:“是流星吗?” 焉一录:“......” 焉一路刚想告诉她今天的酒量也太多了时,焉可笑着说:“逗你的,可能是有人在照相吧” 焉一路揉揉她的脑袋:“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没等到家焉可就在车上睡着了,没有大太阳,也没有小太阳,只在焉一路的怀里,靠着他的肩膀,就无比安心。 父亲这个身份能给予的安全感,向来无可替代。 焉一录抱焉可回到房间,安顿她好以后关上卧室的门。 来到书房,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睡了吗?” 魏颂:“老板,还没” 焉一录:“嗯,明天起,查一下可可身边的人” 魏颂愣了下:“怎么了?小姐又不听话?” “不是”,焉一录看向窗外,想起今天晚上的事:“我怀疑,还有人在跟踪她” - 第二天焉可醒来时已经快中午,出来时看到焉一录给她留的便签,告诉她午饭在冰箱里。 晚饭会回家吃。 焉可笑了。 焉可吃了午饭,换上衣服和运动鞋,离开家。 她要去找景易,因为那天的事,向他道歉。 无论祁裕为什么讲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她都不该怀疑他。 或者,就算... 他不是景易,他都是她的朋友,她的同桌,她暗恋和喜欢的人。 来到Y区,焉可直接去了二十八层,却没有看见景易。 她去问林鼓,林鼓说他不在,出去了还没回来。 焉可问:“他去哪里了?” 林鼓:“不知道,少爷没说” “哦”,焉可想给景易打个电话,却怕隔着距离表达不清楚自己想说的,于是坐到楼道里的椅子上:“那我在这等他” - 景易刚刚接到电话,之前派人去查跟踪浅亦车的人有了消息,但还未等动手,今天那辆车又开来浅亦家小区附近。 景易让他们跟紧那辆车,然后打车去浅亦家。 刚要下车,手机响起,景易接通。 “少爷,他的车开进小区了,但是我们被拦在了门外,我们...” 话没说完,他转头看见景易:“少爷,你到了” “嗯”,景易:“怎么回事?” “小区不允许外来车辆驶入,但是那人的车在这个小区有登记而我们都没有” 景易敛眸, 他的车为什么在浅亦的小区有登记? 景易:“我进去看看”, 另两个人一个负责停车,另一个和景易一起进了小区内。 进入小区后两个人又分为两条路,一个去停车场,而景易直接去浅亦家。 景易往浅亦所住的楼走,同时拨通她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走到楼下,刚要输入楼层和房号按门铃,隐约听到有人压低的声音,好像就是,浅亦的。 景易跑过去。 果然,在不远处的绿化林中,景易看见了浅亦还有她对面抓着她手腕纠缠的皮尔洛斯柠取提亚。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纠缠中没有注意,反应过来时被揪着领子狠狠揍了一拳。 摔到身后的大树上,皮尔洛斯柠取提亚擦去嘴角的血:“景易!” 他看上去愤怒的:“我找我的未婚妻和你有关系吗!你他妈怎么什么都管!” “未婚妻?”,景易:“谁告诉你的?”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她爸爸答应的!” 景易:“那你让她爸嫁给你”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冲过来去拽浅亦,浅亦慌张的立刻躲到景易身后。 景易又揪起他的衣领,把人拎到面前:“我的话你听不懂,是吗?”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被迫翘起脚,瞪着景易:“你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 “威胁我?” 景易抬手,皮尔洛斯柠取提亚以为他是要揍他,吓得闭起眼睛。 景易却是扯开他的衣领,皮尔洛斯柠取提亚:“你干什么啊?” 颈间仍然是空的,没有迁珠。 景易拽近他:“我发现,你好像并不怕?”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立刻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向后挣脱开,看着他说: “我的事你少管!” “仔细想想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的后果,如果你坚持做下去,我会让你后悔的!” 边说边退,说完立刻逃走。 “谢谢你,易窝”,浅亦说。 景易转过身,问:“他的车为什么在你的小区有登记?” 浅亦愣了下,低下头,没说话。 景易:“你是真的喜欢他?” 浅亦立即否认:“我没有!”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若不那么做,他就会一直来闹,在小区门口闹” “可是门外面有那么多人,还有记者,我前段时间刚和媒体说过没有男朋友,如果被拍到和别人暧昧不清,他们会说我是故意撒谎” “并且我现在的人设,不能有绯闻” 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 “他来找你你要做的是报警!”,景易看上去是生气了:“如果他想对你做什么怎么办,如果我今天没有赶来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外界不知真假,你自己不清楚吗?” 浅亦:“正因为他们不知真假,最好的办法才是没有任何绯闻,忍一忍就会过去,否则就要承受舆论和指责”, “我受不了别人说” 她避开目光,表情却透着一股子倔强,也是,老地方的人有几个不倔的? 景易放缓了口吻:“我知道你心思敏感,可是既然选择要在这一行,你的抗压能力就必须要增强” 浅亦其实也知道自己不对,也不想再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好了,你别生气了” “我一会儿就去物业把他的车牌号从系统中删除” 景易这才放心:“嗯” 浅亦抬头说:“上去坐坐吧,窝窝们都在,他们这几天没去Y区,都想你了” 景易笑:“原来他们在你这儿,我...” 手机震动了一下,景易点开看,是一条微信,林鼓发过来的: 【少爷,焉小姐来找你,说等你回来,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景易拿着手机看了半天,像不认识上面的字似的,反应过来后对浅亦说:“我改天再来看他们” 说完,浅亦就看着他转身跑了。 ☆、第 55 章 焉可有些坐立难安,心中焦急的等着景易回来。 林鼓问她要不要去闯关玩游戏,焉可摇摇头说不了。 他又给她送些水果,焉可说谢谢但没吃。 她满脑子的景易, 不断的重复想着她上次说了那些话以后离开,肯定让他伤心了。 在二十八层内来回踱步,无意中撞到楼道椅子上放着的装饰花瓶,焉可吓了一跳,立即转身还是晚了一步。 但预料中的碎响声没有传来,一只修长的手将它扶住, 焉可抬头,看到了景易。 心跳突然加快。 景易将花瓶重新放好,问:“你找我?” 焉可抬头:“嗯” 景易看着她,目光中都是她:“什么事?” “我...”,焉可让心稳下来:“上次的事,我很抱歉,我不应该那么说你” 垂落在裤兜内的手收紧,景易:“你不怕我了?” 焉可:“我爸爸说,你是你,不会是别人” 景易:“所以是因为叔叔告诉你的?” 焉可从他的语气听出一丝失望,她立即解释:“但他有问过我同样的话,你是谁,对我重要吗?” 景易听着她说。 焉可:“我想告诉你,不重要” “不管你是谁,即便,你不是景易,我也不怕你” 景易:“为什么?” 焉可:“因为你对我很好” “因为你很善良” “还因为...” 面前的男生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如果,他知道她喜欢他,就能相信,她不但不怕他还想亲近他。 这一瞬间,她忽然想,表白。 焉可:“景易,我.. 景易:“嗯?” 焉可:“我...” 她攥着手指,景易三年前就知道那是她想事情时的小动作。 她避着目光不敢看他,但他能清楚的分辨出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紧张。 她的耳边和脖颈处红了,景易的心跳倏地加快,他忽然明白过来,她想说什么了。 这些日子他的不舍离别,他的忍不住靠近,他下意识的亲近,让她... 喜欢上他了。 景易看着她,眼底似平静的海面,但深处惊涛翻涌,他往前一步... “很抱歉打扰你们聊天” 在楼道的不远处,祁裕问:“你们有时间吗?我想和你们聊一聊” - 沙发上,焉可和景易坐在一排,祁裕坐在他们对面。 祁裕看着焉可:“昨天的事,吓到你了吧?” “我很抱歉” 焉可从他的语气和表情中反应过来:“所以,你是故意的是不是?那些传言不是空穴来风,你故意让别人以为你不是你,你是你爸爸” 祁裕看向景易,然后点点头:“对” 焉可追问:“为什么?” 祁裕看向景易:“我爸爸不是天涧听溪的人,你知道的” 景易:“嗯” 祁裕:“当年他因为贸易往来而来到这里认识了我妈妈,我妈妈从没有离开过天涧听溪也绝对不会离开,所以我爸爸为了她选择留在这里” “他的家人极力反对,为了这个缘分,他也算是众叛亲离了” 祁裕:“他们的感情非常好,在我小时候的印象当中他们从没有吵过架” “可是在我十三岁那一年,我爸爸因为意外离世了” “那段时间我亲眼看着我妈妈一下子消沉下去,一个那么积极幸福的人突然没有了生气甚至几度出现过轻生的念头” “我没有办法,想到长辈曾经说过的传说,只能试一试” “我找到古书,向长辈打听灵魂交换的办法,我试了很多次,有一次几乎丧命” “但我从没成功过,然后我明白了,那些传说和迷信,都是假的” 焉可忽然从所有见过的天涧听溪的人身上总结出一个特点,他们若想做什么,几乎都会拼尽全力,不计代价。 景易:“于是,你换了办法” 祁裕点点头:“嗯,我只能伪装着我已经成功了” “但我不敢做的太明显,我怕被我妈妈发现,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偶尔的,变得不太像自己” “我找到爸爸的日记本,去做一些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事情,一点一点的在日常生活中等着她主动发现” “然后每一周会固定回来二十分钟,与她聊聊天” 祁裕说:“妈妈虽聪明,可天涧听溪的传统,将那些传说奉为神一般的信仰给了我机会” “但这件事我必须要做得天衣无缝,我做好了欺骗她一辈子的准备,所以我要瞒住身边所有的人” “甚至有时会故意露出一些我不是我的破绽,就像昨晚一样,让她更加相信” 焉可明白了,昨晚那场戏不是演给她看的,而是演给他妈妈看的。 祁裕:“还有一件事...” 说着他突然停顿住,低下头,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焉可困惑时, “子凖的爸妈找过你”,景易替他说出了口。 祁裕愣了下,抬头:“你知道?” 景易:“那晚意识不清时,曾听他们提到过你的名字” “对不起”,祁裕匆忙道:“可我那时不知道子凖出了事,而他们又想让他回到你的身上” “其实为了避免可能会有的伤害,我已经告诉他们,并不需要让人先处于濒死的状态再救活,只需要零花,需要迁珠,让人走到迁珠围成的圈中就可以” “可是我没想到,他们可能是怕不成功,还是用了最危险的办法,去伤害你,和你的爸妈” 那日昏迷时的模糊场景和声音渐渐回到眼前和耳边,血腥的,颠覆的。 焉可突然想到什么,她问祁裕:“你说,零花是所谓的交换仪式中必须的?” 祁裕:“是的” “可是”,焉可问景易:“为什么你的床边会放着那么多的零花?那不是说会守护灵魂的吗?” 景易:“我试图将天涧听溪与外界连接的计划会损害到有些人的利益,所以应该有很多人都希望这个仪式可以早日成功,泉喏姐应该是被有心人误导了” 焉可:“你早就知道?那你既然知道...” 景易:“我需要真的做一些事,去验证,去证明,让他们明白他们相信的所谓真理都不是真的” “可如果让坏人也知道了”,焉可着急的说:“他们会以为自己更容易成功,你会更有危险” 景易笑:“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祁裕站起来:“事情发生后,我一直想有机会能够亲口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说着,他朝景易深深鞠了一躬: “如果我当时能告诉他们交换是假,他们或许就这么做了,对不起” 景易和焉可也站起来,景易扶起祁裕:“即便没有你,但凡有一点机会能救回子凖,他们都会去做” 祁裕:“爱能救人,也能害人,天涧听溪的人不缺爱,但缺是非” 他说:“这次陪我妈妈出来,让她去看一看我爸爸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从今往后,在她安享天年之前,我们都不会再出来” “易窝,对不起也祝福你” 景易:“谢谢,也祝你们一切都好” - 下午,焉可留在Y区,景易继续帮她补习功课,今天学的是语文,他拿着书听她背课文。 如果背不下来,竟然还有惩罚, 要打手板。 他要她背的那篇,焉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她当初肯定是和这篇课文有关的课全都翘掉, 或者被拎出去罚站了。 “你让我看一遍”,焉可说。 “看一遍也行”,景易:“手先伸出来” “这次的手板先打了” 焉可:“......” 不讲情面... 焉可把手伸出来:“那你打吧” 景易忍住笑,伸出右手在她的手心拍了一下。 焉可觉得有点痒,力道还不如击掌时的大:“就这样啊?” 景易:“太轻了?那我再打一遍?” 焉可:“不,不用了,挺疼的” 景易又笑了,把语文书递给她。 焉可伸手接书,景易握着却没松,目光落到她的左手上。 “为什么戴着手套?”,他问。 焉可抽回左手:“因为手心有一条疤,很长,很难看” 景易的声线有些飘远:“怎么弄的?” 焉可隔着手套摸左手手心:“我小的时候喜欢听鬼故事,三年前有一次天黑,手机掉到沙发底下,我去拿,却摸到了一把刀” “也是从那以后,就开始怕黑” “但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可能是太吓人了,就都忘了” 景易没说话,仍旧看着她的左手。 焉可:“怎么了?” 景易:“还疼吗?” 焉可笑:“都多长时间了,不疼了”, “就是觉得丑,哪有女生喜欢疤的” 景易又问:“我能看看吗?” 焉可愣了一下,立即把手藏到身后面:“不行” “特别丑,我自己都不想看” 手指微微握紧,景易:”抱歉” “没事”,焉可:“我们继续背课文” 过了会儿,林鼓送进来一个果盘:“学累了吧,都吃点东西” 焉可:“谢谢林叔” 她用牙签叉起一块苹果放到嘴里时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焉可边吃边拿起来看。 熟悉的内容,毫无线索的手机号码,有时候还会换号,焉可生起闷气,把嘴里的苹果咬碎。 景易倾身过去拿她身边的语文书,问:“有事?” 焉可把手机屏幕关上,她不想他为她担心:“没事” 景易:“那继续背?” “要不明天再背?”,焉可说:“时间不早了,我今天要回家吃晚饭” 景易:“嗯,那明天再背” 焉可站起来:“我回去了,明天见” 景易:“到家来个信息” 焉可:“嗯,林叔再见” 林鼓笑:“明天见” 关门声传来,景易看着焉可离开,放下手里的语文书。 林鼓问:“少爷,刚刚,是他们的短信?” 景易:“应该是” 林鼓:“他们联系了焉可小姐这么久,却一直迟迟没有行动,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在等待机会” 景易:“回天涧听溪去查看的人有消息了吗?” 林鼓说:“嗯,得到消息说卢拟尼许漫其司回去了,但是他没有带迁珠” “他的迁珠就应该还在子凖爸妈那里,所以他们手里的迁珠,是足够的” 景易站起来:“以老地方人对迁珠的信仰,即便他们能够通过给卢拟尼许漫其司足够的钱能让他同意借出,但绝对不会同意把迁珠卖给他们,独自回去,除非...” 林鼓:“除非什么?” 景易:“除非他的迁珠出了问题,他急需回到天涧听溪,去再找一颗与他同龄的” 林鼓:“那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手里的迁珠数量不够?天涧听溪在外的人我们都有追踪,其他人的迁珠都在自己身上” 景易看向焉可走到楼下,打了车离开,随后又有另一辆黑色轿车紧随其后,景易突然想到什么,问:“皮尔洛斯柠取提亚的迁珠还在你这里?” 林鼓确认道:“在的,我把它藏起来了,绝不会让人偷去” “你把迁珠拿去给凌亦看看”,景易说:“问他那个迁珠的年纪到底是多大” 林鼓:少爷,你是怀疑...” 景易:“嗯,迁珠没了他看起来却并不怕,我怀疑那个迁珠不是他的,而他的...”, “很有可能已经被他们拿到了” 林鼓脸色变得难看:“那你要小心啊,如果迁珠够了,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找到焉可小姐,让她伤害你” 楼下的车子已经消失在视野中,景易说:“她不会的,并且...” “我不怕她伤害我,我只怕”, “她像三年前一样,伤害自己” ☆、第 56 章 三年前,景易和爸妈回国,那时候他即将初三,妈妈担心他不熟悉国内教材,于是找了好朋友的女儿,一个成绩很好的学生,在那个暑假帮他补课。 妈妈还说那个小姑娘活泼可爱,她说她叫焉可。 子凖的弟弟子冽很聪明,还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可却因从小喜欢吃乾果而出现记忆问题,那时没有人知道,天涧听溪乾果中的一种物质会影响人的神经系统。 长期吃乾果让子冽的长期记忆逐渐缩短,他记得快却记不长。 天涧听溪的人迷信,所以在子冽小时候,他的爸妈日日为他祈祷,十几年来终日吃素,人特别瘦。 他们还说外面有想害子冽的妖魔,让他待在家里,谁也不见。 连在天涧听溪生活的凌亦都没有见过他。 可他们的虔诚却并没有让子冽的病情好转,反而越发严重。 景易爸爸曾回去过天涧听溪,许是他曾经“太子爷”的身份比较有信服力,于是在子冽情况越来越糟,他们终于决定外出寻医时,他们向他寻求帮助。 景易的爸爸妈妈很热情,景易妈妈还带子冽去见了身为神经科医生的好友,傅霖。 那天景易和子凖一起去医院看子冽,在医院走廊外看到子冽大闹了医生的办公室。 乾果除了让记忆时间缩短外,因为影响神经系统,还会让人的情绪会变得冷漠,所以当一群不认识的人要给子冽检查时,他开始发脾气。 景易和子凖刚要过去制止,一个小姑娘出现在他们眼前,她冲到子冽面前问:“你凭什么摔了我妈的花瓶?” 子冽冷漠着:“滚开” 小姑娘也不害怕,对他说:“我们打个赌吧,要是你赢了,我再找十个花瓶来给你摔” “要是我赢了,你给我好好的进去看病” 子冽很不耐烦:“滚开” 景易和子凖走过去,子冽是记得家人的:“哥” 子凖:“怎么又发脾气了?” 子冽没说话,低了头。 子凖:“我带你进去” “我不进去”,子冽拽着子凖的袖子。 景易刚要劝,那个小姑娘又冲过来:“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子冽抬头,听见她又说:“你昨天都答应我和我比赛的,要是你输了,你就好好进去看病” 他那时病得真的很严重,常常刚刚发生的事,都会忘记。 于是他问子凖:“是吗?” 子凖和景易互相看了一眼,又看向小姑娘,然后告诉子冽:“是,你答应她了” “那赌什么?”,子冽想了想说:“我不记得了” 焉可笑了,走过来:“很简单,石头剪子布” 赌局开始,子冽不乐意,但也伸了手。 第一局,子冽出石头,焉可出剪子。 她输了。 焉可:“......” 景易发现小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点委屈,他笑了。 子冽刚要走,焉可又挡住他。 子冽:“还干什么?” 焉可:“三局两胜,昨天说好的” 景易和子凖没人说话,子冽便信了。 赌局再次开始,连姿势都没换。 子冽出石头,焉可出剪刀, 小姑娘懊恼的捶了下脑袋。 见此办法无效,子凖刚要劝弟弟,小姑娘大声道:“好了,你进去吧” 三个人没动,景易看向她还有什么办法。 焉可抬着下巴:“我们昨天说好的,你赢了的话我就允许你进去看病,我不耍赖,你也别耍赖” 景易:“......” 子冽:“是吗?” 子凖:“...是” 子冽当天在医院办理住院,景易在他都安顿好后才离开。 而晚上回到家,他在家中客厅又看见了那个小姑娘,原来她是要给他补课的,焉可。 那个暑假他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景易和她还有子凖常常一起去医院看子冽。 偶尔得到主治医生傅霖的允许,也会一起带他出去玩。 景易的妈妈是律师,她统计过数据,天涧听溪的犯罪率近几年越发增高,对教育的普及率极低,而对大自然的过度开采也让生存环境开始遭到破坏。 于是她和丈夫开始想办法,希望能够帮助天涧听溪做一些事情,在子凖知道他们的想法后,有了第一版的Y区。 子凖不爱学习,却对游戏设计和电子设备极具天赋,他设计了很多吸引人的游戏,他希望能够找到离开天涧听溪后生活的方法。 他要有能力照顾好弟弟。 迷信思想对于天涧听溪的人是从小灌输的,像吃饭喝水那样自然,但是他愿意尝试,试着接受景易爸妈告诉他的新观念。 他是第一个,敢扔了迁珠的人。 景易和焉可会陪子凖一起去Y区,子凖和天涧听溪的人一样,脾气大,常常惹事,他的游戏影响到附近商家的生意,有人故意来找麻烦。 子凖出手狠,于是打架这些事都被景易揽了,子凖被他严令,在一旁看着,不许动。 于是景易有了黑少爷,这样的称号。 而焉可连打架都不让看,被景易推进去玩游戏,可玩没十分钟就又出来,说那些游戏太血腥残暴。 特别有天涧听溪的风格。 偶尔,四个还没成年的少年,坐在Y区宽阔的平台上,在夜幕降临时,或嬉笑玩闹,或谈天说地。 焉可说,她以前曾陪妈妈到一个贫困的乡村写生。 傅霖画了那个村子的全貌。 后来那幅画被挂到画展展览,吸引很多人驻足,其中有个生意人对其自然风光很感兴趣,考察后决定在那里建民宿拓展旅游业。 村子里的人也因此渐渐富裕。 焉可说,或许可以用类似的办法,搭建天涧听溪与外面的桥梁。 宣扬其文化,促进经济交流。 毕竟改革开放是祖辈的智慧结晶,记录在了课本上。 就这样,四个高考还没参加的学生,有了人生的第一个梦想,一个共同的梦想。 他们伸手盖章,立下承诺,彼此鉴证。 刚盖完章,焉可问子冽:“有没有信心?” 子冽点头:“有!” 焉可又问他:“有什么?” 子冽张了张口,没说出来,又忘记了。 焉可揉揉他的脑袋,笑:“没事弟弟,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傅霖说过,可以通过手术把他治好,她亲自执刀,她有信心。 手术前的一段时间,子凖决定回一趟天涧听溪。 他担心子冽的手术,而天涧听溪有一个传说,粉色的迁珠稀少,但它在任何危险的情况下都可以保佑人平安。 景易问他,不是不相信那些传说了吗。 子凖说,那些从小听来的若说完全不信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敢于去尝试。 可是对于弟弟,对于他爱的家人,他不想让他们承担风险。 景易知道,天涧听溪的人,都格外情深,比如子凖,比如他的爸爸。 只是他没想过,这种情深,有时也会致命。 子凖回去了,但,他没能再回来。 他出事是因为有人抢了他为弟弟找了几日才找到的粉色迁珠,暴力是缺乏教育下的一种无知人性,冲动的,易怒的,不假思索。 在得知子凖其实未满十四周岁时,景易是庆幸的,他还有改的机会。 他发誓等子凖回来以后他要让他好好学习,他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看着他,盯着他。 只是没有想到,没能等回子凖,他等来的,是另一个荒唐。 子凖的爸妈打听了很多关于灵魂交换的办法,其中有一条或许连祁裕都不知道。 在将人置之死地而后生时,若是由一个未嫁的姑娘执手,会大大的增加成功率。 于是日日来帮景易补课的焉可,成为了他们计划中很重要的一步。 并且焉可的妈妈是医生,如此便保证了,在景易生命垂危之际,傅霖一定会尽全力的把他救活,她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成为杀人凶手。 那天晚上之前,景易曾经和焉可通过电话。 景易问她晚上补习哪一门课。 焉可却支吾了半天,然后说,今天晚上不打算给他讲课。 景易笑了,问:“那干什么,想偷偷出去玩?” “不行吗?”,焉可问。 景易:“啧,我知道了,你想找我约会”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景易笑:“逗你的,怎么不说话了?” 焉可快速道:“晚上你就知道了” 她挂了电话,听上去,心情很好。 再后来,翻天覆地, 意识不清,景易只能隐约听见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 他们挟持傅霖让焉可杀了他。 焉可跪在他身边,哭着。 周围都是妖艳的红。 他们的声音刺耳的,尖锐的,不断逼迫她。 而那把刀似要割破傅霖的喉咙,焉可没有办法,拿着刀,刺下去。 但她不忍,再用左手握住。 鲜血流了景易一身。 然后,刺耳的尖叫声,是她,焉可喊着妈。 至今为止,景易都不知道,焉可那晚,到底想对他说什么。 再见焉可,是在医院,看到她时,她左手缠着厚厚的纱布,整个人哭的没了力气,脸色苍白,抽噎时又开始恶心,不停的吐,什么都吐不出来,晕倒,醒来后再哭,撕心裂肺。 景易知道,因为她没有杀了他,他们当着她的面,杀了傅霖。 傅霖,是因为焉可救他才死的。 没人知道他有多希望,那晚和爸妈一起离开的,是他。 在医院碰到子冽,他看起来平静,又冷漠。 无论是看着他还是焉可,都是陌生的。 他得知,他的爸妈在行动之前,又给他吃了大量的乾果,让他病情加重,让他忘记所有人,包括家人。 如此,便能将他至于一切是非血腥之外,护他安宁。 他们将他过继给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妻,并给了他们大部分的积蓄,让他们同意好好养他,帮他看病。 那家人姓施, 子冽成了施冽。 他们恶毒吗? 是的。 他们毫无任性吗? 好像又不是。 焉可的状态非常差,几度晕厥醒来后开始高烧,景易在她昏迷时守在床边,醒来后却不敢让她看见他再想起那晚。 在医生考虑要不要让焉可转入重症病房时景易做了一个决定,他找到焉可的爸爸,在得到他的同意后,将施冽手中的乾果转为果汁,倒入焉可的杯中,在她意识不清时亲手哄她喝下。 三日,他不曾离开,一直等到她醒来,他躲到病房外,隔着数米的距离,看着她问她怎么了。 他们说她昏迷了。 她又问妈妈呢? 他们说她生病了,没能挺过来。 她又哭,哭了好多天,但比起那种绝望,她起码可以活下去。 他再来看她,却恰好碰到她从病房里出来,她在医院的楼道内从他身边走过,连头都没转。 她不记得他了,如他所期望的那样。 眼眶却有些温热。 那是,他对她的告别。 他从她的世界中消失,带着不愿意让她想起的画面。 可是他听说焉一录为了办画展常年不在家,而她的姥姥又重病一场。 三年心系,终是没有忍住,他和景倾提出回国。 偶然得知她要去闲云野鹤,他也向景倾申请了机会。 他是第一个到教室的,悄悄的,把他们的名字放到一起。 然后回到闲云野鹤,站在窗边,等着她来, 亲眼看着她胡闹了一场。 三年前,他们曾计划一起旅游,注册账号时需要邮箱,她当时不记得自己的邮箱密码,绑定了他的账号。 所以她每一次买机票,他都知道。 他知道她要独自去乌斯怀亚,他不放心,悄悄跟着。 在她在黑夜中无意烧了自己的帐篷后,他把自己的帐篷给她住,他冻了一晚高烧一场。 他跟着她去了亚马逊,丛林间为她探路时却不小心被她察觉,害她掉进泥坑中,还被吓哭了。 在摩洛哥帮她抢回钱包,在她身后陪着她一起骑骆驼,进沙漠。 他想守护她,就像在那晚,她守护他一样。 三年不见,她的性格变了很多,冷漠了,变的容易发脾气。 曾经她为他补课时讲起过焉一路,焉可说她每次犯错焉一录都会很严厉告诉她这不对,即便撒娇也不好用。 景易在旁边听着笑,焉可反问他:“怎么,我爸对我“好”,你羡慕啊” 那日在游戏厅偶遇,他问了她类似的话,却惹得她生气。 但是景易知道,这不是她本来的样子,都是乾果的作用。 他会慢慢陪着她,哄着她。 她当初服下的乾果量没有施冽那么多,不会影响记忆的持续性,只会让她封闭情感和部分记忆到高考之后,到时她身体中的毒素会被免疫系统清除干净。 就守护到她记起他, 守护到她,不再需要他。 ☆、第 57 章 林鼓拿着迁株去找凌亦,凌亦看过之后说,这个迁株今年二十七岁。 而皮尔洛斯柠取提亚只有二十四岁。 如此便肯定了景易的想法,这个迁株,不是皮尔洛斯柠取提亚的。 当天下午,景易拨通了皮尔洛斯柠取提亚的电话,约他晚上在大桥边见。 - 餐厅内, 凌亦:“这么厚的墨镜,你能看得见?” “不用看见你,看见肉就行”,浅亦说。 凌亦笑:“你的偶像包袱比你的墨镜片还厚” 浅亦笑了。 切开盘中的牛排,凌亦问:“什么时候过去?” “正式营业就过去”,浅亦:“听说你们的成绩很不错?” 凌亦:“泉喏姐现在的人气可不比你差” 凌亦笑:“可听说还不比某位翩翩公子的人气高” 凌亦:“没办法,到哪里都受欢迎” 凌亦笑着,举手投足绅士精致,从进来开始就不知吸引了多少女生的目光。 就比如刚刚进来的两个女生中左边的那个,目光就一直落在他身上。 凌亦早已习以为常,放下水杯时却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目光似乎带着怒气。 抬头,他明白了,是天涧听溪的工作人员方雨,而她的右边正是,姜迎迎。 方雨因他和对面的美女有说有笑,替姜迎迎气不平。 凌亦刚要起身打招呼,方雨夸着姜迎迎往另一侧走了,瞥了他一眼。 凌亦笑了,目光又落到姜迎迎的背影上,她从头到尾都没看过他一眼。 坐下,凌亦喝了一口水,浅亦好奇的往两个女生的方向看,问:“这么快就招惹了谁?” 凌亦:“是有那么一个人” 浅亦笑了,放下刀叉,她说:“离开天涧听溪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离开那里我才知道,被公平对待是女生的权利不是应该跪安叩谢的奖赏” 凌亦:“你的改变很大,我还以为你会在天涧听溪嫁人” 浅亦:“易窝说过,父母之命若被利益诱惑,也不必遵守,我永远有选择的可能” 凌亦与她碰杯:“为你高兴” 放下杯子,浅亦:“凌亦,你如果有喜欢的人,不要用老地方的习惯对待她。这里的人,尤其女生,如果动了心,一定是认真的” 凌亦笑:“谈过恋爱了?” “没有”,浅亦:“但我演过恋爱的戏” 凌亦:“啧” 浅亦:“你别打岔,记住,喜欢这里的人就用这里的方法对待她” · 吃完饭从餐厅出来,凌亦送浅亦上了出租车,她要回公司下午还有一个采访。 公司门口媒体很多他不方便直接送她。 凌亦往停车场的方向走,拿出车钥匙按下开关。 忽然,不远处的巷子里传出一声女生的惊呼,听着,似乎极为耳熟。 凌亦收起钥匙跑过去。 刚跑到巷子口,方雨跑出来,面色慌张,踩着高跟鞋险些摔倒,凌亦伸手扶住她:“怎么了,迎迎呢?” 方雨急切又慌张:“秦肆带人来找迎迎,说是要带她走,你快点去救她” 凌亦的眼底霎时卷起风浪,冲进巷子里。 脚步急刹,转头,巷子里一共有五个男人,其中三个都已经躺在地上。 可姜迎迎身后的男人似乎是被惹急了,在她背过去时手中提着棍子朝她甩过去。 凌亦:“迎迎!” 秦肆:“你不准碰他! 喊声让姜迎迎回了头,可转身之时男人的棍子已近距咫尺。 凌亦几乎是瞬间跑到姜迎迎面前,拽住她的手臂,拉到自己怀里,快速转身。 耳边传来一声闷哼,姜迎迎慌了,抬手推他。 但没能推开。 凌亦换位单手抱她,侧身时一脚踹过去,同时抢过男人手里的棍子。 凌亦松开姜迎迎,说了句:“别动” 他攥着棍子,朝秦肆走过去,红着眼底,是秦肆从未见过的暴厉。 抬起手臂,带着风的锋利。 秦肆跟着姜迎迎学过,急忙躲过出拳反击,凌亦却一脚踹过去,把他踹到墙边,右手的棍子砸下去。 “凌亦!”,姜迎迎从后喊他。 凌亦微顿,棍子砸到秦肆身后的红墙上,距他的头不过分毫。 凌亦低头:“我警告你,再骚扰她,我毁了你” 他的声线极冷,是姜迎迎从未听过的温度。 姜迎迎跑过来,拽上凌亦的袖子,他没动,手却松了些。 凌亦看着秦肆,直到从他的眼中看出恐惧,他甩了棍子,转身搂过姜迎迎,带她离开。 车子停过两个红灯,驶过斑马线继续向前,刚刚他们送过方雨回家,现在是姜迎迎家的方向。 “没受伤吧?”,凌亦问。 姜迎迎没看他,也没说话。 凌亦以为她伤了不说,顿时急切,迅速向右打过方向盘,踩下刹车停车。 他靠过来,去检查她。 姜迎迎侧身躲过,问:“你们那的人,对每个前女友都这么关心?” 手僵在空中,凌亦明白了她的意思。 重新坐回,握着方向盘,凌亦:“没有” 说完,他重新开车。 姜迎迎不说话,看向车窗外。 车上两个人一直沉默,一直到车开到姜迎迎家楼下,凌亦说:“早点休息” 姜迎迎没动。 凌亦转头看她,却发现她红了眼眶,眼泪滴落到白皙手背上。 即便和她说分手那日,她也不曾哭过,他有些慌了,叫她的名:“迎迎” 姜迎迎擦掉眼泪,还是没看他:“谢谢你送我回来” 似乎觉得难堪,她推门下车。 手腕却被拽住,姜迎迎甩了一下手,没能甩开。 她终于回头看他,却见他笑着,笑的温柔又无害: “上去喝口水,行吗?” 楼上, 凌亦换了拖鞋坐到沙发上,抬头问她:“你一个人住?” 姜迎迎站他的离他有些距离:“嗯” 凌亦:“那你还敢让我上来?” 她的眼睛红着,但已经不哭了,似乎瞪了他一眼。 凌亦笑了。 姜迎迎没去给他倒水,直接进了卧室,拿急救箱出来。 他的手背上有擦伤,很明显。 她坐到他身边,什么也没说,握上他的手腕,垫了抱枕在膝盖上再放下他的手。 用沾着消毒水的棉签擦拭,擦去灰尘和血渍。 凌亦看着她低头的样子,睫毛很长,皮肤白皙,唇抿着,他问:“你们这的人,分手了不能做朋友吗?” 拿着棉签的手停顿住,然后似乎是故意用力的, 凌亦疼的啊了声。 姜迎迎扔掉棉签,贴上医用纱布,再粘上胶布。 凌亦:“谢谢” 桌子上的手机响起,是妈妈打来的,姜迎迎接通,妈妈担心的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了?” 姜迎迎拿着手机去卧室接电话:“你别担心” 等姜迎迎打完电话再出来时,发现凌亦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睡着了。 缠着纱布的手抵着额头,即便闭着眼睛也很惊艳。 脑中和眼前全都是他冲过来抱住她的那一刻。 不止如此,分手的那些日子里,睁眼闭眼也全都是他。 走到沙发前,她为他盖上薄毯。 晕红的夕阳透过玻璃窗照进室内,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的鼻梁上,他薄红的唇上。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她不知看了多久,一直到... “我是你的初恋吗?” 他毫无预兆的睁开眼。 心跳骤然加快,她望进他的眼底,如同陷入深蓝的潭。 姜迎迎立刻扶着沙发起身,手臂却被拽住,又被用力的扯回去。 她扑到他的身上,压着他的胸口。 她撑着他的身体往起站,凌亦握着她的手臂没松,她听见他问:“我们试试?” 姜迎迎没明白他的意思,但攥紧了手心。 凌亦说:“我不想再分手了,所以,按照你们的恋爱方法,带着白头偕老的目的,我们试试?” “行吗?迎迎” - 桥边, 夕阳散落在江水之上,夏末的夜晚渐渐散去燥热,徐风吹得江面波光粼粼。 耳边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景易转头,他到了。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你找我什么事?” 景易从兜里拿出迁珠,红绳缠在修长的手指上,问:“还想要吗?”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你肯还给我?” 景易笑了,看着隐隐发亮的迁株说:“我听我爸爸说过,佩戴迁珠可保佑人平安康健,尤其若是离开天涧听溪,更是要随身携带,不过...” “有一种例外,就是当这个人第二个生肖年时,可以将迁珠供于祠堂,这样即便没有随身携带,祖先也会保佑他平安无事” “你今年,刚好二十四岁吧?”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脸色变了,但依旧保持镇定:“你想干什么?” 景易抬手把手里的迁株抛入江水,映着光只有一小点,很快消失在视野之中。 他朝他走过去。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警戒着:“你到底想做什么?” 景易:“是你透露出消息,零花绕在床边可以守住灵魂,是吧?” “因为你知道它其实是交换仪式中必不可少的一项”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让我猜猜你是怎么知道的”,景易桥边而立,颀长身影映在桥杆上:“你和子凖的爸妈,联系过,对吧?” ☆、第 58 章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 他转身就走。 “卢拟尼许漫其司回天涧听溪了”,景易:“这样你听懂了吗?”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站在原地。 “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迁山上去找与他同龄的迁珠,在那挖了三天三夜”,景易的眸像是覆了一层光,声音若江水的凉:“最后人饿晕了,被家人抬回去”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转着眼睛,像是思索着什么。 景易说出他所想:“你说,如果卢拟尼许漫其司的迁珠出了问题,不能用了,那他们少了一颗,会想到什么办法才能再找到一个呢?” “拿钱买?天涧听溪的人可是视迁株如命,不过...”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知道,有一个人的迁珠,就被放在某一个地方,安静的,偏僻的,你说他们会不会想要拿来用?” “你胡说!”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被触了逆鳞,瞬间焦躁。 景易却笑了:“你是在赌我闲来无事陪你玩笑,还是在赌他们有多在乎你?” “与子凖相比,你在他们眼中”, “什么都不是!”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骂了一句,刚要跑,景易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把他甩到桥杆上:“说,他们在哪!” 他摇着脑袋,拼命挣扎:“你给我放开!” 景易将他提起又重新压过去,皮尔洛斯柠取提亚后背磕到栏杆上疼的叫了一声,他看向景易,瞪着双眼,似是恨极:“我不会告诉你他们在哪儿!” “你打破天涧听溪的宁静,你惊扰了这块土地,你把它剥开供人玩赏!” “你会遭到报应的,景易,而他们,就是你的诅咒!” 景易:“你守护的到底是什么?守护财富?你们家掌握大部分船只运输,现在是不是还有东西可卖,你最清楚” “还是说你守护的是文化?没有教育,犯罪,家暴,赌博,你告诉我你守护的到底是什么!”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喊道:“是信仰!” “什么是你的信仰!”,景易把他甩到地上:“有一点不顺心就暴力相向,对毫无依据的传说奉为真理,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他人死活,这就是你要守护的信仰吗!” “那当你爸爸被人报复扔到海里的时候,你口中的信仰,保护过他吗!”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仰头看他,他的面色铁青,语气却如石坚定:“他死后自然会有神照顾,不像是你,景易” 他目光中带着猩红:“你死后,会下地狱的” 说完,他突然站起,踉跄几步险些摔倒,爬起来,拼命往前跑。 景易没有追,拨打电话:“跟上他” 一个小时后,皮尔洛斯柠取提亚的车开到郊区外,下车后他几乎是狂奔到一栋独立别墅前,按响门铃。 没有人应。 他拼命的拍门,手掌通红,头发凌乱,一下响过一下:“把门给我打开,打开!” 突然被人揪住衣领甩到一旁的地上,皮尔洛斯柠取提亚转头,看到跟在他车后随之停下的另外三辆黑色轿车,而在为首的那辆车上,下来的,是一袭黑衣的景易。 他跟踪他。 保镖绕着别墅检查一圈,快速回来告诉景易:“后面的一扇门没关” 皮尔洛斯柠取提亚站起来,发疯了的跑过去。 跑进屋里,又跑上楼,可无论哪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他空荡荡的嘶哑喊声。 最后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窝缩起来,目光绝望而愤怒:“他们骗我,他们是骗子,是骗子!” 景易俯视他:“你该庆幸他们没有拉你入伙,否则,你就要像他们一样,亡命天涯了” 景易不再看他往外走,皮尔洛斯柠取提亚突然站起来朝景易扑过去,但下一秒就被保镖按住,又压到冰凉地板上。 他挣扎着,像是一场赌局输到倾家荡产之后的亡命之徒。 “景易,我告诉你!”,他嘶吼着:“你以为你是在帮助他们,是在解脱他们,可你很快就会发现,根本没有人稀罕你的怜悯!” “你不懂天涧听溪的人,你不懂!” “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被背叛,被抛弃,被你现在真心对待的人踩在脚下” “你会比我惨十倍,百倍!” “这就是天涧听溪,这就是天涧听溪!” 景易背对而站,安静的听他说完,看着外面的天际边的夕阳,他说:“再见” 走出门外,保镖走上来问:“少爷,要不要派人跟着他?我担心他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不用了”,景易:“他现在没心思管我,他会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去,在迁山上待上十天十夜,直到被人抬回去。” - 焉可吃完晚饭后躺在床上抱着枕头。 翻身打了个滚。 不知道景易现在在干什么。 这个时间应该刚刚演出结束,他可能在后台。 也可能在调试游戏。 不管在做什么, 会不会偶尔也想起她? 拿枕头捂住脑袋,有点不好意思。 重新探出头,焉一录最近也不出差了。 瞅瞅这个焉一路, 净耽误她谈恋爱。 手机振动声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期待每一条信息。 点开,非常失望,还是那个傻逼。 知道她的秘密。 她现在的秘密是喜欢景易,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傻逼肯定不知道。 对了,她要去找焉一路,告诉他信息的事。 焉可从床上坐起,踩着拖鞋刚刚走到门口,手机又响了下。 还是刚刚的号码,内容却换了: 【开学之前,我们把架约了吧】 等等,这人,不是焉一路的商业竞争对手? 开学之前... 是个学生? 焉可回复过去:【你他妈到底是谁?】 等了两分钟,那人回短信了:【明天下午三点,情愿小巷,黑少爷】 情愿小巷在她以前学校边不远处,卧槽,这人果然是个学生。 还黑少爷, 名字就这么欠揍。 焉可:【不来你是我儿子】 “......” 电话那头的景易拿着手机笑了。 放下手机却又陷入思考,他们如果早就开始联系焉可,为什么迟迟没有行动? 迁珠于他们那么珍贵的物品,又为什么会出问题? 焉可前些日子找人去查过,可她找的人不够专业也无防备,从今天的结果来看,已经惊扰了他们。 他将联系过焉可的可疑号码已经告诉警方,尚未来得及有结果。而以他们的谨慎程度来看,恐怕一时间内都不会再以此冒头。 至于焉可那里,他不能让她再查下去,他怕她查到三年前的事再生恐惧,他要尽快为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 - 焉可想,如果是学生就没必要告诉焉一路了,她会直接找人,把他丢到热水里。 热水不够,她要把他丢到泥坑里去。 第二天上午,焉可先去Y区找景易,和他待了一上午, 背了好几篇课文。 下午吃过午饭,景易:“是想睡一会儿还是继续背?” 焉可:“我一会有事,今天就到这吧” 景易明知故问:“什么事?” 焉可想了想,说去约架多粗俗啊,她可是个文文静静的小女生,于是说:“约了朋友去看画展” 景易忍住笑:“不学习,去玩?” 焉可:“我看画展的时候也会背课文的” 景易:“真的?” 焉可点头:“真是真的” 景易笑:“行,那你去吧” 焉可今天特意穿了方便踹人的运动鞋和运动裤,出发前系紧鞋带。 她提前一个小时到达约定地点,精心布置场地,让人在小巷子的入口处挖了一个大泥坑。 再铺上一层塑料掩盖。 烂泥坑中她特意参入了屎黄色染料。 以解这一个暑假的心头之恨。 这地儿有点偏僻,墙壁不够高挡不住阳光,于是焉可叫人搬来沙发椅,又拿了个大太阳伞挡光。 手里握着瓶冰凉果汁,懒洋洋的等着他来。 十分钟后保镖打电话过来:“焉小姐,有人来了” “知道了”,焉可把果汁交给身边的人,站起来,打算走近点看戏。 她其实有想过这人是谁,脑中也闪过几个名字,可是当她看见来人时,还是无比震惊。 怎么是... 她的暗恋对象? 景易看到她时也表现的很是困惑,问:“你不是约了朋友去看画展?” 焉可:“......” “画,画展取消了” “哦”,景易看向她身后,又问:“那你这是在...” 焉可:“......” 焉可:“我,我在背课文啊” “......” 景易忍住笑:“在这背课文,不热吗?” 焉可:“...不,不热” 景易:“那你背到哪儿了,我来考考你” 说着,景易往前走。 焉可因为扯谎紧张,反应过来时景易的脚已经踩到蓝色塑料布上。 焉可吓了一跳,景易这要是一脚踩下去,她能负一万分吧! “小心!” 卧槽,她忘了,这个泥坑她让人挖了两米长。 脚下宣宣软软,又泥泥泞泞,噗嗤一声,焉可在身手两个帮手的提醒声中,干脆利落的,掉下去了。 景易都来不及抓她。 在坑中摔了一跤,再抬头,抬手,焉可满身的屎黄色... 脸都丢!到!家!了! 焉可抬头看着景易,一身白色运动装,干净又帅气。 完蛋了,她唯一的颜值分已经清零了。 景易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走到坑边,笑着问:“不上来了?” 他朝她伸出手。 焉可:“你...就当做没看见我行不行?” 景易笑:“那把你拉上来我再忘了行不行?” 焉可抬起手还在往下滴那种颜色:“你不嫌弃啊?” 景易笑,弯腰下去搂住她的腰,把人抱出来,低头看她花了的脸,笑:“还挺好看的” 焉可:“......” 焉可使劲儿甩了甩胳膊,问他:“你怎么来了?” 景易帮忙摘掉她头发上的泥泞:“有人找我约架” “什么?”,焉可愣了一下,问:“谁找你约架?” “叫什么来着?”,景易拿出手机,打开短信:“哦,对了,说是叫山椒鸟” 焉可:“......” 焉可不维持‘乖巧’形象了,说:“我来这儿也是有人找我约架,他说他是叫黑少爷,那个傻逼...” 景易:“.......” 焉可反应过来,及时收口:“不对,那个,那个东西,是你吗?” 景易点头:“那个东西...是我” 他把提前准备好的短信递给她看:“有人给我发信息” 焉可拿过来看,每条信息都是山椒鸟署名,可是... “我从来没有给你发过这些短信,到底是谁,伪装我们两个的名字,互相发短信挑衅” 景易低头看向手表上的时间,同时焉可的帮手过来说:“焉小姐,我们看到三个男生,在鬼鬼祟祟的往这边偷看” 焉可:“长什么样子?” 保镖把手机上的照片地给她看。 看见照片上的人,焉可一下子就明白了,果真是她‘教育’过的人打击报复。 三条虫又是被抓过来的,站在墙根的太阳底下罚站。 焉可问:“是不是你们以我和景易名义发短信挑衅,找我们约架?” 三条虫立刻摇头:“不是” “要是说谎,我把你们三个丢下去”,焉可指了指身后的大泥坑。 三条虫往后退了一步,都退到墙根脚了,又都看景易一眼,没说话。 焉可见他们不说话,拿过大虫握着的手机。 大龙想抢回去,焉可:“你想自己跳进去?” 大虫:“......” 他才不想变成和屎一样的颜色。 焉可打开手机,翻出短信,果然,昨晚找她约架的就是他们。 “还知道借刀杀人”,焉可把手机扔大虫怀里去:“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坦荡点儿?” 大虫不服气:“你还开挂呢?” 焉可:“我是女生你也是啊?” 大虫:“......” 我不是。 焉可:“是自己跳下去还是我让人给你们扔下去?” 三条虫又齐刷刷看景易,使劲儿往墙里挤,都快给墙扣出坑了。 焉可朝帮手招招手:“扔下去” 三条虫使劲儿的看景易,刚要求救,焉可不乐意了:“看什么呢?” 我的东西是你们随便看的吗? 我自己都舍不得多瞄几眼。 三条虫不敢说话,景易笑了,走过去说:“我有更好的办法” 焉可:“什么办法?” 景易:“把他们送去闯关,暑假结束之前没有闯到二十五层,不准出去玩” 焉可想了想:“你这个办法也挺好” 三条虫松一口气,听见焉可又说:“不过泥坑还是要跳” 三条虫:“......” 焉可刚要亲自动手,景易伸手搂住她,朝三条使了个眼色。 三条虫像长了翅膀似的,扑通扑通的全溜了。 帮手看向焉可,想问她要不要追。 焉可侧着头却只看景易:“你,你抱我干什么?” 景易笑:“他们该把Y区弄脏了,林叔有洁癖的” “哦”,焉可应了声,被他抱着动也不敢动,不过又忽然想到什么,担忧道:“那我还能不能去找你啊?” 景易松开她,笑:“你可以” - 当晚,Y区内,景易把二十五层所有闯关的全部答案打印出来交给三条虫。 景易:“所有题型的解析都在上面,先自己闯,闯不过去了再看” 大虫接过答案,迅速翻到闯了一周都没闯过去的那一关,可是,他问:“为什么上面的数字和实际游戏里的不一样?” 景易:“数字还想一样,你想直接照抄啊?” 大虫:“...没,没有” 景易:“题型都是一样的,理解原理了以后怎么换数都能会” 一直没说话的小虫突然问:“可是那些短信到底是谁发的?” 迎上景易的眼神,他又道:“我不好奇,我不好奇,我好奇也不问” 景易:“......” “开学之前把所有的题型吃透”,景易:“开学第一次月考你们要是没有进入班级前十名,自己回去找泥坑” 三条虫:“......” 立马翻出解析看。 - 焉一录下班后开车从公司回家,行驶途中却突然有路人横穿马路,焉一路迅速踩下刹车停车让路。 那人十分抱歉朝他点头道歉,道完歉跑过去了。 就在停车片刻,一辆黑色轿车从左侧驶过,焉一录下意识转头,只是一瞥,握着方向盘的手倏地抓紧。 对方的车窗向上关上,车内有一个女人正看着他,他虽只看到了她的眼睛,却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那是...傅霖?! 迅速踩下油门,焉一路追了上去。 下班时间,车水马龙,那辆车驶入岔路又很快消失不见。 焉一录绕了好多圈都没再看到那辆车。 最后把车停在路边,平复着加速的心跳。 虽然三年过去,每次见到与妻子相似的人,他都会无法克制的狂喜,然后,再陷入谷底一般的失望。 他要振作,为了女儿。 重新启动车子,踩下油门前焉一录接到魏颂的电话:“老板,你之前让我查的有人跟踪小姐的事我们查到了” 焉一录:“是谁?” 魏颂:“是景易少爷的人,一直在暗中保护小姐。他们应该是早就知道你也在派人暗中保护,所以刻意避开了我们的人,保持一定距离之前才没有发现” 焉一路:“好,我知道了” 魏颂:“还有一件事” “我们发现了,也是景易少爷最近发现想让我们提醒你的” 焉一录:“什么事?” 魏颂:“没有人跟踪小姐,但是...” “好像是有人在跟踪你” ☆、第 59 章 早饭时间,鸡蛋,培根,还有粥。 焉一录:“可可,我要去外省两天,你想和我一起吗?” 焉可:“出差吗?” “不是”,焉一录:“去见个朋友” “这样啊”,焉可喝口粥说:“那我不去了” 她还想去见景易呢。 焉一录:“你一个人敢在家吗?” 焉可:“我敢,灯都打开就行了” 其实她发现,最近的她似乎没那么胆小了。 焉一录:“真的?” 焉可点头:“真的是真的” 焉一录放下勺子,笑:“也行,有事给我打电话” 焉可:“嗯” 焉可看着焉一录开车离开后,回到房间换上一身新衣服也出门找景易去。 到Y区时景易正在游戏中心进行游戏设定,焉可进去找他。 推开门,景易坐在旋转椅上,修长的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打, 人聪明,连手都那么好看。 焉可:“听说,以前这里的游戏并不是这些题?” 看见她来,景易笑了,拽了椅子到身边让她坐下:“嗯,以前是真的游戏” 焉可:“为什么换了?” 景易:“暴力等级太高,不适合青少年,这里距离学校很近” 想起自己的游戏体验,焉可:“可是这样会有人玩吗?” “寓教于乐,选对受众就可以”,景易:“已经有两所高中向我提出想要购买游戏的意愿了,他们打算专门开设游戏课程,类似体育课” “啧”,焉可:“这届的学生可能怎么想不到到有一天自己会栽到游戏的手里” 景易笑了。 焉可拿起他的鼠标按着玩:“是什么让你想设计这些游戏的?还有耐心每天都来调整。” 景易:“我妈妈说过,教育是改善一切的基础,暴力,犯罪,迷信,就都不足为惧,就比如你再爱胡闹也会有分寸,这是因为你从小的学校教育,家庭教育” 焉可把鼠标放回去,为自己拉分:“我不爱胡闹,我可听话了” 景易笑,揉了下她的脑袋:“是,我说错了。” 焉可又问:“那你以后是想当教育家吗?还是想当一个社团的老板?再或者家族生意?” 景易:“我没有想过我会带上什么样的头衔,我只知道我想要去做什么样的事。” 焉可:“你的梦想是改善天涧听溪,对吧?” 景易:“嗯” 焉可笑:“我支持你” 景易:“谢谢” 其余的话藏在心里,比如,谢谢你,我和伙伴。 “说到这儿”,景易问:“你是不是该去学习了?马上就要开学了” 焉可:“......” 想起无聊的语文书,焉可:“要不我进去闯几关?” 景易:“也行” “嗯”,焉可:“不过我要是答不出来,你不许笑话我” 景易:“我在这儿笑你也看不见” “......” 焉可:“那你就还是会笑话我?” 景易:“不会” 焉可:“你刚说你会了” 景易:“逗你的” “不行”,焉可站起来:“你要和我一起去” 景易笑:“好,一起去” 焉可:yes!又可以单独相处了! 两人一起坐电梯去一楼,结果刚进电梯,两部手机同时响了一声。 焉可点开信息:【可可,施冽的最后一场手术出现点问题,你要过来吗?】 焉可怔在原地,看着手机上的内容,澄澈的眼眸中出现惊慌。 焉可转头看景易:“我不能去玩了,我去医院” 景易:“嗯,我陪你一起去” 握紧手机,焉可急切回复:【我现在过去,请一定不要让他有事】 焉可突然因为施冽而思绪混乱,并没有注意到同样出现在景易眼中的迫切担忧。 - 医院内,焉可跑到手术室外:“林叔叔,施冽怎么样了,为什么会今天手术?距离他的最后一次手术,不是还有半个月吗?” 林医生:“他的状态恢复的很好,经过精密的检查我们认为时间可以提前” “只是你知道的,这个手术有风险,刚刚在手术中突然出现出血的情况,我怕有意外就告诉你了。但是你别担心,出血已经止住了,手术还在继续,我们再等等。” “谢谢你”,焉可揪紧的心松开一点,但还悬在高空。 林医生:“他是你妈妈最后一位还未治愈的病人,相信他,肯定会没事的” 焉可重重点头:“嗯” 林医生:“对了,你知道施冽爸妈去哪儿了吗?” 焉可摇头:“我不知道,我来的路上联系他们但是没有人接” “上午还在,这么大的手术,也不留一个人陪着”,林医生:“我那边还有病人先过去,一会再来,你先在这,别担心” 焉可:“嗯” 景易和焉可一起等在手术室外,焉可因为着急坐不住,靠着墙边站着,频频扭头看向手术室的门。 景易握紧手机,眉宇紧锁着。 子凖离开天涧听溪是为了给子冽治病。 他重新回到天涧听溪是为了替他寻找粉色的迁珠。 他说过,他的弟弟很聪明,是他的骄傲,是他愿意付出一切也要守候的。 子冽,即便为了他,请一定要挺过来。 “她是我妈妈的病人”,焉可坐到景易身边说。 “是什么病?”,景易装作不知,安静的问。 焉可:“是一种神经疾病,让他没有长期记忆,随着病情加重,这个长期的时间越来越短,他甚至常常记不起几分钟前发生的事,即便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 “我是三年前高烧后在医院碰到他的,我因为妈妈离开在楼道里偷哭被他碰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是我妈妈的病人。” “后来上高中的时候我又遇到他,我们在一个班,他是我的同桌。” “可他不知道怎么,脾气特别大,比我还大,特别爱打架,打起来特别凶。” “我妈妈是一位负责人的医生,我不希望她的任何一个病人出事。” “听说在沙漠的夜晚许愿很灵,在他第一次手术时我去替他祈祷,希望一切顺利,愿他平安康复。” “我本想着在他最后一次手术时再去一次,可是我不知道提前了”,焉可哭着说:“他脾气倔,不许我来医院看他,自己也不和我说。” 景易抬手把她揽进怀里:“他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再次看向手术室,他一定会没事的。 二十分钟后,林医生回来了。 焉可站起来,跑过去:“林叔叔,他们还没出来” 林医生:“这个手术需要的时间本来就长,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再耐心等等” 焉可点头:“嗯” “医生,施冽怎么样了?” 男人匆忙赶来手术室外,问医生。 焉可转头,看见施冽的爸爸:“叔叔,你才来吗?” 施港:“我上午是在的,他手术时我签了字,可是刚刚朋友找我有急事,这时间赶的,他现在怎么样了?” “家属怎么也不陪着”,林医生责备道:“平时也就算了,这么大的手术,有多危险” 施港:“实在不好意思,这事都撞到一起了” 林医生:“什么事能比儿子重要?” “是是”,施港频频点头。 林医生又说:“还没结束,再等等” 施港:“好的,谢谢医生” 景易看向施港,当初他们将子冽交给这对夫妻抚养时,同时也给了很大一笔钱,是他们大部分的积蓄。 子冽因为病情加重对一切陌生,脾气大,他不配合检查,不配合治疗,敏感的,抵触的,他所需要的,是耐心和爱。 起初时,这对夫妇对他确实很照顾。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笔钱在他们的钱包中越待越安稳,他们对子冽的耐心却逐渐减少。 以至于他的治疗断断续续拖了三年才达到手术的标准。 而景易最近听说,他们在闹离婚,因为家产分配问题要打官司。 一到对簿公堂,那些钱和子冽的来历势必会被公之于众,他们都想要钱,却都不想抚养他。 不知道亲手给向神灵祈求过数年平安的小儿子喂下乾果,将他交给陌生人抚养时是什么感受。 而如今儿子生死关头,他们若知道他们连陪伴都做不到,又会不会后悔。 施港说:“可可,我那边实在是有事走不开,我这就叫你阿姨过来,你先帮我守他一会儿?” 焉可着急道:“我会在,可是手术很危险,你和阿姨可不可以都在?” “等施冽醒来,他肯定希望第一个见到的是你们” “可我实在是有事”,施港:“我约了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我就离开一会儿,听话啊,可可” 说完施港快速离开,完全忽略焉可的请求。 景易站起来:“我去一下卫生间” 焉可:“嗯” 电梯正在一楼,施港来不及等,走进安全通道,同时拨通手中的电话:“李律师,你稍等,我马上就过来” “我现在在医院,施冽在手术” “不知道,听说刚刚出了点问题”,施港一边快速下楼梯一边说:“如果他活不过来,法律上这笔钱还是我们的吧?” “当时他们着急,合同上没说那么细,只说要我们照顾好他,给他看病” “这些我们都做到了” “不过话说,如果他没活过来,我倒也不用担心法院把他判给我了...” 话没说完,手机啪嗒一声掉到医院的水泥地上。 施港被人揪住领子摔压到身后的墙壁上,抬头,少年很高,带着满眼的火气。 施港:“你干什么?!”, 震惊过后他反应过来:“你是焉可的朋友?” 他挣扎站直,景易揪着他的领子又甩到另一侧的墙壁上,后背撞击时发出砰的一声,景易:“你当初是怎么答应的!” “你说你自己没有孩子,会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照顾” “会给他最好的” “你他妈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吗!” 施港震惊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景易攥紧手,克制着,骨节泛白:“别管我怎么知道的,现在,给我带上你慈父的脸上楼,让你的律师给我滚!” “合同上清楚规定,要求你们以父母的身份照顾抚养他,你如果现在离开,我会以未尽抚养义务为由让你们把所有的钱一分不剩的都吐出来” “这些年的花销不少吧?” “不想把自己赔进去,现在就给我滚上楼!”,景易把他甩到台阶上。 愤怒的,厌恶的。 施港仰头看他,少年眼底凌厉,知道他的全部秘密,掐着他的命脉:“我现在就上去,现在就上去...” 他爬起来,顺着楼梯往上跑。 砰的一声,安全通道的门自动关上。 右边就是窗外,阳光很烈,照着多少污垢。 窗户没关,热气涌进来,带起心底的火,怎么都压不下去。 愤懑又荒唐,可笑又要命。 景易抬脚踹向冷硬的台阶: “啊” 急促的,又无处宣泄。 声音压抑的,嘶哑着,带着他说不出的秘密,藏不住的担忧,和改变不了的现实。 ☆、第 60 章 四十分钟后,医生护士出来,对大家说:“手术很成功,家属朋友不要担心了” 焉可喜极而泣:“谢谢” 施港看了一眼景易,连忙说:“谢谢医生” “他什么时候能醒?” 主治医师:“要等麻醉药效过去,三个小时左右吧” 焉可确认道:“那他醒来后,就可以完全康复了?以后不需要再手术了?” 主治医师:“理论上是的,具体情况还要在他醒来以后继续观察” “太好了”,施港:“谢谢医生” 病房内,焉可和施港分别坐在病床两侧,看着沉睡中的施冽。 施港抬头时不时的瞄向窗边站着的的景易。 心中数种揣度。 景易转过身,望向窗外,那里阳光明媚,那里才该是子冽的生活,正如所有人期盼的。 景易出去买过面包牛奶,焉可没吃,施港没敢吃。 没有开封的食物被静静放着,时间渐渐流逝,太阳已经卸下燥热,三个小时过去了,施冽还没醒。 焉可有些坐不住了,着急的压着声音问:“他为什么还没醒?” 景易走过去:“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不要担心” 焉可眉头紧锁,打算去问问林叔叔。 她出了病房。 施港坐在椅子上转头,焉可离开病房门被关上,他又看景易。 忍不住试探着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景易没说话。 施港还想继续问,但所有疑问最终还是被景易眼底的冷漠压回去了。 “你感觉怎么样?”,景易突然道。 病床上的人醒了。 施冽慢慢睁开眼,病房内的景和人由上至下的依次映入眼中,熟悉的,陌生的。 然后,目光落在景易的脸上,紧紧的看着他。 景易说:“我去叫医生” 施港抢先一步:“我去,我去” 男人跑出病房,景易问他:“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施冽撑着床往起坐,景易扶他起来,往他身后垫了枕头。 施冽一直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第一句话问:“你是...谁?” 景易手停顿了下,他知道,他想起来了,所有的。 “是我,景易”,他说。 施冽还是看着他。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景易:“只不过,子冽,可以先帮我一个忙吗?” . 主治医生进来,查看过施冽的状态后,笑着对他说:“手术很成功,放心,你很快就可以没事了” “以后也不用再做手术了” “听可可说,你能过目不忘,以后,有什么梦想都可以去实现了” “谢谢”,施冽的声音弱且缓慢。 施港赶紧说:“这孩子还没反应过来,辛苦你了,医生” 焉可送主治医生和林医生出病房,林医生对焉可说:“你妈妈的全部病人都已经治愈,你不要再担心了” “好好学习,知道吗?” 焉可又红了眼眶,但微笑着:“我知道,谢谢你,林叔叔” “嗯”,林医生拍拍她的肩膀离开了。 焉可擦掉眼泪,重新回到病房,走到床边问施冽:“感觉怎么样?有哪里疼吗?” 施冽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回答:“有一点” “第一次见你说疼”,焉可:“看来真的是好了” 施冽:“嗯,你别再哭了” 焉可笑了,脸上却还挂着泪,景易把面巾纸递给她。 施冽看向窗外,施港从他的目光中并没有看出快要康复的喜悦,反而满眼的心事。 “饿吗?小冽”,施港问:“想吃点什么?” 施冽回过头看向病床边的男人,他记得他是他的爸爸,也记得他不是他的爸爸,摇摇头:“不饿,谢谢” 他的陌生让他愣了下:“和我,和我还这么客气” 施冽没说话。 过了会儿,施冽说:“我要休息了,你们回去吧” 施港刚要点头,焉可:“我留下陪你” 施冽:“这里有医生,不用陪” 焉可:“可你要是需要什么东西怎么办?” 施冽:“你在这里会打扰我休息的,可姐” 焉可:“......” 焉可想反驳,想想又把话咽了回去,看着他刚刚鬼门关走过一遭后虚弱的模样:“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施冽:“嗯” 施港趁机说:“既然这样,你好好休息,我也明天再来” 施冽:“嗯” 施港看向景易, 他没说话。 天色已黑,离开医院后景易送焉可回家,出租车上,景易问:“是想回家还是去我那里?” 焉可:“回家,我妈有写过一本手术后注意事项的书,我想回去找一下” 景易:“嗯,好” 出租车在焉可家门前停下,景易送她进了屋内,焉可打开灯,景易问:“叔叔在家吗?” 焉可:“他去看朋友了,不在家” 景易:“晚上不回来?” 焉可:“嗯” 景易:“那你一个人敢吗,要不要和我走?” 焉可:“开着灯我敢的,你放心吧,并且我最近胆子还变大了呢” 景易笑了:“那明天见” 焉可:“嗯,明天见” 重新回到门外停着的出租车上,景易对司机说:“回医院” 再进病房时,施冽倚靠在病床头,手上挂着护士刚刚来打的点滴。 他正转头看向窗外的黑夜,有些落寞,又有些孤单。 听见开门声回过头,看见景易时,眼眶中的泪落下来,滴到输着液的手背上。 景易走过来,手掌抚上他的头。 施冽仰头,问他:“他们,还在吗?” 景易:“嗯,在” 然后,那个从小被全家捧在手心中哄着,藏着,用尽虔诚姿态乞求幸福的男孩,哭起来,压抑不住的。 所有感官终于揭开冷漠的枷锁,只是第一次填满他所有感受的,竟是所有人都不曾预料的。 景易抱住他。 . 焉可推开书房门,右侧书架上全都是傅霖的医学书和绘画图册。 她的所有东西焉一录一点都没改变,全都原样保存着。 焉可从书架上拿出那本傅霖曾经出版的手术后注意事项的书。 因为这本书焉一录曾陪着她熬了好多夜,帮她校验文字。 坐到书桌前,翻开书,焉可从第一页开始认真的看。 饮食要注意什么。 如何保养不同手术部位的不同伤口。 家人要注意什么。 病人要注意什么。 翻到二十多页时,焉可在书缝中看见一个便利贴,白色,方形,上面有字。 拿起,上面写着:【可可,我们先不告诉爸爸,好不好?】 这是傅霖的字迹。 焉可努力回想,什么事,不能告诉焉一录? 但是,她没想起来。 难道是恰好被她遗忘的那两个月中发生的事吗? 那是傅霖离开前不久。 可她记得傅霖和焉一录之间一向是没有秘密的。 何况,她也知道,只有焉一录自己不知道的。 怎么都想不起来,焉可不想了,继续看书,背下所有注意事项。 ...... 看到深夜,焉可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 那是在她的房间,书桌旁。 傅霖就坐在她身边,伸手碰了碰她,梦中的焉可没理她。 傅霖笑了,撕下一张便利贴,隽秀的字迹写上去,沿着书桌边推过来。 上面的内容是, 【可可,我们先不告诉爸爸,好不好?】 她看着她又笑着说:“我们先不告诉爸爸,晚上,我陪你去找景易,嗯?” 焉可猛的清醒,房间内的白炽灯明亮着,窗帘紧拉。 景易为什么会出现她和傅霖三年前的对话中, 好荒唐的梦。 . 第二天焉可早早起来,去厨房煮了蔬菜粥,书上说刚刚手术后要吃清淡的,于是她连盐都没放。 煮完粥以后装进保温盒中,焉可打车去医院。 那小子挑的很,肯定不喜欢吃医院的饭。 中午可以熬鸡汤。 也给景易做一份,他个子那么高要多吃点的。 焉可已经到得够早了,只是到病房后发现景易竟然比她到得还早,床边的桌上放着一份早饭,不过, 他们两个之前应该是不认识的,焉可问景易:“你怎么来了?” 景易从椅子上站起来,未等说话,施冽帮他想了理由:“我昨天告诉他想喝红枣粥,所以今天早上他帮我送来了” 焉可走过去:“那你为什么不找我?” 施冽的脸色还是有点白,但即使状态不好,也还是能说出故意气她的话:“你做的饭那么难吃” 焉可笑:“是你太挑好不好” 把保温盒放到桌子上,她问:“为什么是两份红枣粥?” “有你一份”,景易说。 焉可:“那你呢?” “我本来不饿,但是如果你不介意”,景易:“把你的粥给我喝?” “可是”,焉可:“我这个不太好喝” 施冽拿着勺的手停顿住,抬头瞅她。 焉可理直气壮:“你生病不能吃咸的,所以我没放盐,为了你好” 景易笑,拿过她手里的保温盒:“我今天想吃淡的” 三个人,三碗粥,晨光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照进来,明媚着,温暖着。 子冽忽然想起,曾经他们好像也这样一起喝过粥,不过那时,哥哥也在。 · 施冽需要多休息,吃完午饭后焉可和景易就离开了。 离开住院部往院门外走,焉可问景易:“下周就开了学,开学以后住校吗?” 景易反问:“你呢?” 焉可:“嗯,住” 景易:“我也住” 焉可忍住笑,yes! 焉可:“Y区是不是快要正式营业了?” 景易:“嗯,明天晚上” 焉可:“那提前祝你开业大吉?” 景易揉揉她的脑袋:“谢谢” 景易:“明天会来吗?” 焉可:“当然,你可以给我留一个座...” “妈!妈!” “让一让,让一让!” 焉可的注意力忽然被不远处吸引,急救室门外,从救护车上抬下一个女人,赶出来的护士快速配合着推入急救室内。 女人身边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她哭着不停的喊着妈。 女人身上有血看上去是车祸,焉可怔怔的看过去,脚步已经停下,她神情惊诧着的,看的却似乎不是眼前的人。 脑中一瞬间涌上傅霖脖上有血的样子,而她似乎也这么哭过,比女孩更绝望的,更无力的。 景易看出她的异样,再看向不远处,陡然明白什么。 身子一晃,焉可惊的闭了眼。 再睁开眼时,一双眸映进来,好看的,熟悉的。 可她似乎以前就曾见过这双眸,没有此时这般稳重,而是更年少的,更轻狂的。 那是什么时候? ☆、第 61 章 景易:“吓到了?” 焉可摇摇头:“没有” 景易松开她:“那我们回去?” 焉可:“好” 焉可回到家,独自坐在沙发上。 回来的一路上她几乎没说话,景易问过她要不要去Y区,焉可摇摇头,说昨晚没睡好,想回家休息。 景易便送她回来。 但焉可不困,坐到沙发上,脑中不停的思索着刚刚在医院时闪过的画面。 那么不可理喻却又那么真实清晰, 就像昨晚的梦一样。 傅霖,到底是怎么离开的, 他们说是因为生病。 因为工作压力大而导致免疫力低下,高烧烧出肺炎住院,后用药不当肝功能受损,转进ICU后没有抢救过来。 很快,前后不到一周。 他们说的有理有据,时间点分明,她从没有怀疑过。 可是说到底,只是感冒。 傅霖没有历史疾病,身体也很好。 那会不会,不是生病? 这个想法冲进大脑后,焉可几乎是跑回书房,再拿出那张便利贴。 那段时间,似乎发生了太多事。 她看恐怖故事被吓出病,手不小心划伤。 她和傅霖有了不能告诉爸爸的秘密。 可是,这么多事现在于她来说又全是空白。 手机忽然振动,焉可接通电话,是姥姥。 焉可姥姥:“乖可,在哪儿呢?” 焉可坐到椅子上,让自己心静下来:“在家” 焉可姥姥:“在做什么,你爸爸也在家吗?” 疑心一起,再难压下,看着桌上的便利贴,她不记得,可是其他人都记得。 焉可姥姥:“乖可,怎么了?” “姥姥”,焉可突然说:“我去看你吧” 焉可姥姥:“嗯?” 焉可:“下周就要开学了,开学之前,我去看你一次” “好啊”,焉可姥姥:“那你想什么时候过来?” “现在”,焉可:“我现在就去机场” - 三个小时后, “怎么说来就来了”,傅云亲手榨了一杯果汁,递给焉可:“想什么就做什么,和你妈一样” 焉可:“我和我妈一样,妈妈和姥姥一样,你说我就说姥姥” 傅云:“......” 傅云在妻子简凝身边的沙发上坐下,笑:“又会顶嘴了” 焉可喝口果汁:“你又胖了” 傅云:“......” 简凝和焉可姥姥忍不住笑。 傅云的一双儿女跑出来,哥哥递给焉可一个棉花糖:“姐姐给你,我和妹妹一起做的” 焉可接过来:“谢谢你们” “不客气”,两个小孩子一起说,说完就又跑回房间再去做新的棉花糖。 焉可吃一口,舌尖染上甜。 傅云:“说来就来了,焉一录是不是又不管你了?” 焉可:“我来找舅妈” 简凝:“可可找我有事?” 焉可:“嗯,想抱走,给我做红烧鱼” 简凝忍不住笑:“现在就给你做,你舅舅一听说你要来,立刻就出去买了鱼还有好多你爱吃的” 焉可:“谢谢舅妈” 傅云:“不谢谢舅舅?” 焉可:“你又不做” 傅云:“行,那我去” 简凝把他按到沙发上:“别的菜做的不如你,但是红烧鱼可可就喜欢吃我做的” “等我的鱼下锅了,你再做别的,先陪她聊会儿” 傅云坐下了,焉可笑,不故意气他了:“谢谢舅舅” 傅云笑,起身揉了下她的脑袋。 简凝去厨房后,焉可姥姥也被孙子孙女喊去房间,棉花糖机不知道怎么不转了。 客厅内就剩下傅云和焉可,焉可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说:“我妈也爱吃红烧鱼” “嗯”,傅云:“每次周末回家都要吃,你妈和你不一样,她就喜欢吃我做的” 说起傅霖他总是有很多回忆,焉可揪了一口棉花糖放进嘴里,似是不经意的问:“她是生了什么病?” 傅云的手顿了一下:“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焉可抬头看他:“昨晚梦到她了” 傅云:“梦到什么了?” “是我在问你问题”,焉可:“你怎么一直问我?” 傅云不说话了,低下头喝口水,然后才说:“是感冒,肝衰竭,住进重症病房没抢救过来” 和三年前同样的话,焉可:“病房号是多少?” 傅云:“知道病房号干什么?” 焉可:“想去看看” 傅云:“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还看什么,再说我也不记得” 焉可追问:“哪层也不记得了?” 傅云察觉出不对劲,放下水杯:“你最近怎么胡思乱想,焉一录去哪儿了,又出差了是不是?” 焉可:“他是为了办画展” 傅云:“办画展也不该不管你” 焉可:“你知道画展的事?” 傅云:“知道又怎么样,只有他一个人想小霖吗?” 聊起焉一录,傅云总是容易生气,焉可解释:“他没出差,只是去看一个朋友” “他说带我去是我自己不想去” 傅云并不买账这个理由:“你不想去他就也不应该去,不应该把你一个人放家里。” 焉可也不喜欢他这么说焉一录:“那你想让他成天跟着我?他又不是我保姆。” 傅云:“他是你爸,就应该一直保护你!” 焉可没听明白,问:“保护我干什么?晴天白日的我为什么需要人保护?” 傅云停顿了下:“我说的是照顾,好了”, 他站起来:“我去打个电话” 焉可看着他离开,喝口水,放下杯子去厨房找舅妈。 焉可:“舅妈,我来帮你” 简凝:“不用,你去外面坐着一会儿就好” 焉可走进来:“我正好学学怎么做鱼” 简凝笑了:“很简单的,你肯定一学就会” 焉可就站在旁边帮忙打打下手,简凝把所有配菜备好,闲聊似的说:“可可,你别和你舅舅生气” “他没有不喜欢你爸爸,他总是故意和他吵架,好像这样,他妹妹就还在一样” “会有一天过来找他算账” 焉可抬起头,停下手中的动作,在与傅霖的分别中,没有人是好过的。 突然有点后悔,刚刚和傅云顶嘴。 简凝又笑着说:“你放心,他和你吵架,我一会儿都替你说回来,我们不给他吃鱼” 焉可笑了,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去看看舅舅在哪儿” 简凝:“嗯,去吧” 回到客厅,姥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在修理棉花糖机。 焉可问:“姥姥,舅舅呢?” 姥姥压着声音笑着说:“两个孩子吵起来了,他正数落他们呢” 焉可笑:“那我去看看” 走到卧室门口,焉可看见傅云蹲在地上,和两个孩子齐高。 女儿站在一边,傅云握着儿子的肩膀问他:“你为什么欺负妹妹?” 哥哥说:“我没有欺负她,是妹妹把棉花糖机弄坏了” 傅云:“那妹妹是故意的吗?” 哥哥低下头,半天说:“不是” 傅云:“那你凶他是对的吗?” 哥哥:“不对” 傅云:“那你快和妹妹道歉” 哥哥:“可是...” 傅云:“可是什么?” 哥哥:“可是我是哥哥啊” “就因为你是哥哥,才要好好对待妹妹”,傅云:“不要让自己有一天会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对她再好一点...” 焉可没有进去,但眼眶有些热了。 其实他对傅霖真的很好,兄妹两个时常玩闹,有说有笑。 只是, 即便已经做得尽善尽美,却仍是在遗憾中对自己无尽苛责。 焉可本来打算一定要问清楚当年的事再走,直接与他们挑明自己的来意。 可是,于此,她打算就来陪他们待一天就好了。 说说笑笑,欢度一日。 因为她知道,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他们又对她隐瞒过什么,他们都一定是出于善意的。 至于那些过往,她会自己查清楚。 焉可今晚没有离开,饭后和弟弟妹妹还有舅舅舅妈一起玩游戏,老鹰捉小鸡,木头人,还有体感游戏。 傅云跳的都没有那两个小屁孩儿好,却笑的最大声。 睡觉前对老妈说:“可可这次来不一样了” 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饭后焉可去机场,现在坐飞机回去下午还可以去Y区帮帮忙。 二十六层正式开业,人一定很多。 只是,天公不作美,候机时突然被告知,因为大雾,航班延迟,暂时飞不了。 焉可去问工作人员会延迟多久,工作人员说目前得到消息延迟两个小时。 所有乘客等待着,焉可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景易,告诉他:“我昨天来我舅舅这儿了,但是今天大雾,飞机延迟,可能要晚点回去” 景易:“嗯,这边来不来都没关系,以后也有机会看的” 焉可:“应该来得及的,太阳出来就能飞了” 景易笑:“好,一路平安” 焉可:“嗯” 景易挂断电话后问泉喏:“泉喏姐,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泉喏正由化妆师化妆,准备今天晚上正式开业的表演, “我是想说...”,她欲言又止看起来有些为难。 景易笑了,走到化妆台前:“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不要见外” 泉喏看着镜中的自己,决定还是早点告诉他:“其实是这样,前段时间...” 再次被打断,门被匆忙推开,林鼓跑进来说:“不好了少爷,浅亦出事了” 景易:“什么事?” 林鼓:“好像是...自杀?” _ 景易赶到医院来到经纪人告诉他的病房,推开门时看见浅亦正坐在病床上,抱着膝盖哭。 人没事,他的心稍放下来。 景易问站在一旁的经纪人:“怎么回事?” 经纪人说:“不是自杀,是哭晕了” 景易:“为什么?” 浅亦还在哭,散着长发,头也不抬。 经纪人拿出手机,找到网络上的照片给景易看:“这个是今天早上爆出来的” 景易低头,是几张看上去被偷拍的不雅照片,只看了一眼他就皱起眉抬头。 经纪人:“现在网友们都说是她” “不是我!” “我说过不是我!” 浅亦抬头,眼泪流了满脸,眼睛红肿,歇斯底里的喊着。 “我知道不是你”,经纪人赶紧好声安慰。 “查过是谁放出来的吗?”,景易问经纪人。 经纪人叹口气:“她的新剧要播了最近风头有点盛的厉害,我做狗仔的朋友透露点风声给我,应该是对手小花家故意的” “做这种事肯定都会用假IP,很难查” 景易沉了眸。 再转头看浅亦,她应该是哭了很久,虚弱又狼狈,景易走到病床边:“不是你,正常公开否认不行吗?” 浅亦仰起头: “可是没有人信,他们已经认定了那就是我!” “以后每次提起我他们都会再拿出这些照片这件事!他们不会听我的解释!” 她激动的甩掉病床上一切能甩的,枕头砸到景易身上。 景易没动,声线冷硬:“我告诉过你,想要在这个行业生存,你需要有抗压能力” “害怕诋毁,担心污蔑,就不要谈你的演艺梦!” 他一点都不怜悯的: “几张照片就已经让你哭晕,要是一段视频,或者真的是你,我今天听到的是不是就是你自杀的消息了?” “这个圈子不缺人,你如果再这样下去,就算清清白白也会被淘汰” “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景易转身离开。 出了病房,景易打电话给凌亦,他们正担心着: “浅亦没事,但今天不能去演出了,晚上的舞台还是交给你们了” 凌亦:“没事我们就放心了,这边结束后就去看她,你现在回来吗?” “我再等一下”,景易:“外面都是媒体,经纪人不方便出去,我去给她们买点吃的” “我尽量在演出前赶回去” 凌亦:“嗯,那好,晚上见” 挂断电话凌亦告诉泉喏:“别担心了,易窝说没事” 泉喏松口气:“没事就好” 凌亦在化妆室内看了圈,只有花窝在沙发上玩着手机,化妆师化完妆也出去了:“扎亦还没回来?” “嗯,她每次都是开场前才回来的”,说着泉喏摘下头顶上的花毡,觉得有些沉。 泉喏:“对了” 凌亦:“嗯?” 泉喏:“听说你想要去旅行?” 凌亦:“是有这个打算,想到处看看” 泉喏:“那你女朋友知道吗,你不是刚和她复合?” 凌亦转着手里的手机:“我还没和她说” 化妆室内突然传出一段熟悉的音乐,凌亦问:“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泉喏反应过来:“这不是我们今天晚上为正式开业新编的舞曲吗?” 她转头问花窝:“你在哪里看到的?” 花窝从沙发上跳下,拿着手机走过来:“在这里看到的,上面还有扎窝呢” 泉喏和凌亦互相看了眼,赶紧拿过手机,上面正在跳舞的人果然是扎亦,而她所跳的舞正是今天晚上为正式开业而准备了许久的。 凌亦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泉喏:“她最近一直早出晚归,说是交了些朋友。难道,其实是拿着我们的舞蹈,去其他舞蹈社表演了?” “这是背叛”,凌亦说,他快速思索着:“正式开业第一天就跳其他舞蹈社跳过的舞,跟风模仿抄袭随便哪个罪名都说不清,换支舞吧” “换一只她没参与过的,我去把其他舞者也叫来,再重新排练一次,时间还来得及” 凌亦刚要往外走,泉喏突然拽住他。 凌亦转头:“怎么了?” 泉喏犹豫了一下,说:“反正你也打算到处去旅行,而我也打算回老地方了,要不”, “舞蹈社的事,就算了吧” ☆、第 62 章 两个小时后浅亦终于不闹了,但不理景易,想来是他的几句话说重了,好在她吃了东西就睡下。 景易手机已经没电,也没带现金,叫了浅亦的经纪人帮他打车才从医院赶回。 可当他回到Y区时却发现一楼大厅挤满了在退票的人。 景易匆忙过去问林鼓:“发生什么事了?” 林鼓急的直敲拐杖,告诉他:“少爷,泉喏说不开业了” “什么?”,景易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叫做不开业了?” 林鼓:“泉喏说她...哎,她说她要和她丈夫回天涧听溪去。” 景易的脸色一瞬间沉下来。 他们又复合了。 化妆室内,泉喏已经换为素颜,褪下舞服,面含歉意的说:“抱歉易窝,让你失望了。” 景易问:“什么时候?” 泉喏:“他一直都会送花,还有信过来,他是真的认识到错了。” 景易:“他如果真的认识到错就不会再打你第二次,第三次!你怎么能相信他!” 泉喏:“可花窝需要一个家。” 景易:“她不需要一个不快乐的家!” “你不懂”,泉喏说:“我从来都没有见他在我面前哭过,跪下过,他这一次是真的后悔了。” “花窝现在还没上学,等她以后上学了,她的同学会问为什么你只有妈妈,为什么你的爸爸妈妈不在一起,到那时她会有自卑感。” 景易:“那你呢?你为你自己考虑过吗?” 泉喏:“反正我也不会再嫁给其他人了,我只能相信他,依靠他。” 景易:“为什么不能?你以后会遇到更多的人,更多更好的人!” 泉喏:“不行,这是命,就是我的命了。” 所有的话被堵在喉咙,改了名字,却改不掉观念。 景易说不出什么感受,问她:“所以你不是找我商量,是已经决定了,对吗?” 泉喏看过来,却只有一句:“对不起,易窝。” - 景易独自回到二十八层的房间,坐到沙发上,妈妈说过,她工作中遇到过很多曾做错事的人,而这种犯错的概率是和教育程度成反比的,所有人都可能会犯错,但越是缺乏教育的人会更容易冲动,更容易犯错。 就比如他爸爸以前,骄横跋扈,又自大。 再比如子凖,脾气冲,打起架来没有分寸。 有的人软弱,承受不了打击。 有的人随便许下承诺,却不知责任为何物。 有的人心软,又容易被欺骗。 景易觉得是他太过自负,妄想通过一己之力改变天涧听溪, 改变那里的文化,改变那里的人。 那么可笑的。 门被轻轻推开,是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格窝,今晚本来有场盛舞,连孩子们都打扮的这么好看。 景易:“你来找我吗?” 格窝:“嗯” 他走进来,关上门,小小年纪眉眼间却一贯冷冽。 景易问格窝:“找我有事?” 格窝走过来,抬头说:“我听到你们刚刚聊天了。” “泉喏要带花窝回去。” 景易:“嗯” “你想让她们回去吗?” 格窝:“不想。” 景易揉揉他的脑袋:“哥哥也不想。” 格窝突然说:“那我帮你吧。” 景易:“嗯?帮我去劝劝她吗?” 格窝说:“不是,我有别的办法。” 景易笑了:“什么办法?” 格窝:“我去杀了花窝的爸爸,让他消失,这样她们就不会再回去了。” 笑容几乎是僵硬的凝固在景易脸上。 景易:“你说什么?” 格窝:“我去杀了他,我做得到的” 盛夏,一股寒意冲上脑间,景易仿佛看到了第二个,子凖。 . 两个小时后飞机仍是迟迟不飞,焉可又去服务台询问时间。 工作人员说尚不确定,还要看天气。 焉可看着时间心里焦急,今天很多航班都没飞,大雾迟迟不散,有可能今天都飞不了了。 可是她答应了他要回去的。 他精心准备了那么久的,她想要去一起见证。 思忖过后,焉可打车离开机场,选购了火车票。 这是她这一辈子第一次坐火车。 . “谁让你有这样的想法的!”, 左手在抖,景易右手拍向桌子。 “我以为这是你想要的”,格窝抬头看着景易说,不明白他为什么发火。 景易发现这一瞬间他几乎不知如何措辞,天涧听溪的文化印在格窝的骨子里。 而他自己此时又是那般愚笨的,像只负隅顽抗的虫,企图蚍蜉撼树。 迷茫的,不知所措的,这一瞬间他突然想向爸爸,妈妈,姐姐求助,想要问他们如何能够更改这个孩子脑中的想法,他现在要说什么,做什么,教他什么,怎么教,用什么方法。 到最后,只剩下本能, 景易把格窝抱进怀里,然后在他耳边一字一句的告诉他:“哥哥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所以不要这样做,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不要有任何去伤害别人的想法。” “好吗?” “好吗?格窝” 他急切的,不停的反复问他。 格窝在景易怀里,不知道听没听懂,但点点头:“我知道了。” 景易抱着他,抱紧他,抱了好久。 - 夜晚,所有人都睡下,二十八层漆黑一片。 景易却睡不着。 站在顶楼,看着窗外的夜,他忽然觉得好想家。 想念他的家人。 那股子孤单无力让他选择离开这里,回家。 半个小时候后,出租车掉头离开,景易往家的方向走。 路灯亮着微弱的光,他此时迫切的希望,景倾在家。 他需要一个长辈,需要姐姐,可以让他的心安下来。 脚步加快,跑到家门前,景易拿出随身携带的钥匙。 插进锁眼,转动。 却受到阻碍,仿若一盆冷水从上浇下来, 景易意识到, 景倾换锁了。 为了不让他再回来。 想按响门铃,抬起的手却悬于空中,许久,还是放下。 转身,脚步有些沉,景易坐在家门前的台阶上。 抬头,黑月中挂着一轮圆月。 皎洁的,明亮的,却又遥远着。 父母离开后,景倾未婚夫的父亲企图对她家的公司进行恶意收购,景倾一边承受着父母离开的痛苦,一边重回公司独掌大权。 她独自面对了很多的压力。 而有一日他在景倾的办公桌上看到一份文件,是关于天涧听溪传说的资料,灵魂交换。 他们小的时候一直生活在一起,但长大了些以后景倾到外读书,而他一直跟在父母身边,所以她对他的记忆与再次生活在一起的他有了偏颇。 父母离开的打击,未婚夫家人的背叛,工作的压力,变了性格的弟弟,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让景倾防备着的,敏感着的,她甚至开始怀疑,当初的灵魂交换,是不是真的成功了。 回国后,景倾派了保镖跟着他,一方面是真的想护他安全,而另一方面,和悄悄往他书包里放窃听器是一样的,她想验证,他到底还是不是他。 为了不让景倾恐惧,景易开始渐渐活成他以前的样子,任性的,骄纵的。 她是真的宠他这个弟弟的,所以会谨慎的排除一切可能会对他有害的因素,例如出现在他身边的焉可。 可她也是害怕他的,所以她总是以出差为由避免和他独处。 她时刻的观察他试探他,一直到他生日那天,没有收到礼物的任性弟弟竟然没有发脾气,景倾以为是他露出了马脚。 景易让保镖回去,景倾以为是他不愿再继续演戏。 在知道焉可就是三年前的那个女生后,景倾知道了她对他的重要性,于是以她为诱饵,逼他露出原形。 可是那个是焉可啊,别说地上的是小白老鼠,即便那是刀山火海,他都会进去的啊。 那日后她不接他的电话,不听他的解释,已经在心里,给他判了死刑。 夜晚的风微凉,景易又想爸妈了。 垂下头,寻找昔日的那些温暖填补记忆。 忽然一声温柔的,熟悉的呼喊, “景易” 又一声贴近的,欣喜的:“景易” 景易抬头,看见不远处的姑娘,抱着一个比月亮还圆的光源。 她站在黑暗之中,带着明亮的光,走进他的视线。 焉可:“景易,没人要你了是不是?” “你要和我回家吗?” “我来接你。” 仿若是跌入冰川之前被人拉了一把,又把他带到充满光亮的温暖世界。 心底忽然涌上一股冲动,那是深处的渴望,他站起来,大步走过去, 把她拽到怀里。 抱紧她。 ☆、第 63 章 “你,你怎么又抱我”,焉可闷声问。 她被景易抱的紧,台灯咯在她肚子那有点儿疼。 景易顿了下,放开她,一时没为自己的行为找到理由。 “我...” “我以为你会怕” “哦”,焉可应了一声,心跳的很快。 景易刚要松开她,焉可又说:“我是害怕” 他离开的手便停下,片刻,换为搂住她:“这样可以吗?” “嗯”,焉可低着脑袋,又点点头应。 其实有大太阳还有他在身边,她一点儿也不怕。 打了车到焉可家,推开门,焉可打开墙壁灯,放下大太阳,给景易找了一双白色拖鞋。 景易:“谢谢” 景易:“不是飞机飞不了吗?我看过天气好像大雾会持续到明天” 焉可:“所以我没有坐飞机回来” 景易:“嗯?” 焉可:“我坐火车回来的” 景易停下往客厅走的脚步,看着她。 焉可不太好意思和他对视:“干嘛?” 景易:“谢谢” 焉可笑了:“嗯” 一路舟车劳顿,她收了这句谢。 坐到沙发上,焉可给景易倒了一杯水,然后问他:“你饿了吗?” 景易摇摇头:“不饿” 焉可:“那你吃了吗?” 景易:“也没” 焉可:“那我们一起吃吧,正好我也没吃,我有点儿饿了” 景易:“嗯,好” 焉可:“我给你做” 景易站起来:“那我来帮忙” “不用,你在这儿等着就行”,焉可说。 怕他无聊,又问:“或者你要去楼上吗?那儿有一个房间里面都是游戏设备,你可以在那边玩边等” 景易:“没关系” 焉可:“或者我找一个电影给你看,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 景易刚想说不用听见焉可又说:“要不我给你找一个我喜欢的类型?” 景易:“..好啊” 焉可笑了:“放电影的房间也在楼上,是我爸设计的,我带你过去” 景易:“嗯” 二楼,推开门,里面有一张沙发床,前面是投影幕布。 焉可走进去打开投影仪,选好电影,对景易说:“好了,你看吧我去做饭了,做好了来叫你” 景易:“嗯,谢谢” 焉可出去了,景易坐到沙发床上,抬头,是一个外国影片。 轻轻的敲门声后,门又被推开,焉可端着一盘水果,还有一个薄毯:“我家的空调设置偏低,给你盖这个” 同时也把果盘递给他。 景易都接过来:“谢谢” 焉可:“那里有水果和糖,你看吧,这次我真的不来打扰你了” 说着她拉开门往外走。 景易:“谢谢” “你都快说了二十声谢谢啦”,焉可已经出去但探着脑袋进来:“我在你那儿时也没对你说过那么多” 景易笑了。 门被关上,景易脱下拖鞋,坐到沙发床最里面,后背靠在松软的沙发垫上。 确实有点凉,他展开薄毯盖上。 再拿过一颗糖,放进嘴里,染着丝丝甜意。 银幕上出现一个长发大眼睛的小姑娘,对面新邻居搬过来,她主动跑过去帮忙,遇到了男孩。 电影名字叫,《怦然心动》。 不知是因为舌尖的甜,还是身上的暖,让他觉得好轻松,耳边开始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外面下雨了。 可纵使外面风雨飘零,他在这里,隔绝了所有寒冷。 仿若今晚,真的回了家一样。 厨房的汤在煲着,还需要二十分钟,焉可想过来看看他的电影看到哪儿了。 轻轻推开门,结果发现景易闭着眼,睡着了。 焉可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在他身边坐下,同样后背倚靠在沙发背上,就和他一起看一会儿电影吧。 影片中的男孩女孩长大了,上了高中,应该是和他们一样的年纪。 当男孩开始发现自己的心意时,女孩儿却已经决定放弃他。 当看到女孩和别的男生一起吃饭,男孩儿吃醋了。 原来演到这儿了,焉可记得,这部电影她看过好几遍。 男孩儿当众走过去,拽过女孩,亲吻她。 焉可下意识的转头,看见景易还在睡着,他长得真好看。 如墨山的眉宇,长又硬的睫毛,高挺的鼻梁。 然后,目光不知怎么就集中在了他透着浅红的薄唇上,焉可攥紧了手指。 倏地,景易睁开眼,把她的目光尽收眼底。 焉可吓了一跳。 景易下意识转头,看见了影片上的男生女生还有,他们正在做的事,再转回头看焉可。 焉可的脸,霎时比螃蟹还红。 对了,他不吃螃蟹。 她在想什么啊? 她应该想什么,脖子不会动了。 是做贼心虚吗,哪儿有缝隙能让她钻进去? 可她为什么心虚啊,她只是想亲他又没真的亲啊! 但她就是心虚啊。 景易却笑了,慢悠悠的问:“怎么,就演到这儿了?” 焉可的脖子还维持着那个角度,有些僵硬的,像锈住的轮轴。 她,她怎么知道就演到这儿了。 景易把身上的毯子分一半盖到焉可身上,又笑着问:“嗯?给我讲讲,怎么就演到这儿了。” 焉可:“......” 毯子沾着他的温度,暖意把她孵化了点儿,转回脑袋不看他:“你,你没看啊?” 景易:“你不是看见我睡着了。” 焉可:“......” “讲讲”,景易晃着她的袖子:“可可” 焉可:“......” 焉可:“就,就喜欢啊” 景易:“谁喜欢谁?” “嗯?”,景易又问,语气像是块诱人的蛋糕:“谁喜欢谁?” 焉可:“就,就...” 她被诱惑的丢盔卸甲,险些就要守不住秘密时,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可可,你在家吗?” 焉可迟钝的反应两秒,然后心跳到嗓子眼儿, 我去,焉一路回来了。 这时候焉可再看她和景易身上盖着的毯子,就觉得,有种,被,捉住的感觉。 “是叔叔吧,我去和他打招呼”, 说着景易往起站。 焉可却一掌把他拍回去,慌乱之中也没看,按的是他的腹部,有点硬。 “怎么了”,景易笑。 焉可慌张的解释,有些滑稽和夸张的压着声音:“不能让我爸知道我带男生回家过夜,他会疯的。” “可是...”,景易:“我们不是也没怎么样?” 焉可:“......” “那也不行!” 我都差点亲你了,怎么就没怎么样,你还要怎么样! 焉可匆忙站起来说:“你在这里待着,不许说话。” “我来叫你,你才能出来知道吗?” 景易:“知道了,你就是想把我藏起来呗?” 焉可:“...对” “行,那我就藏起来”,说着景易把毯子往自己身上一盖,连带着脑袋,声音闷闷的:“藏起来了” “......” 焉可笑了,推门出去。 焉一录不在楼道,焉可去找他,最后在他的卧室看到他:“爸,你回来了” “嗯”,焉一录脱下淋湿的外套,又换了一件穿上:“这两天自己在家,害怕了吗?” 焉可:“没有,我昨天去看姥姥了” 焉一录开始从衣柜里拿衣服出来,又放入打开的行李箱中:“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焉可问:“你还要走吗?” “嗯”,焉一录一边收拾一边说:“要出差” 焉可:“多长时间?” 焉一录:“暂时不确定” 焉可:“下周之前能回来吗?” “我下周开学” 焉一录的手停顿了下。 整理好剩余衣服,焉一录快速拉上行李箱,走过来,看着焉可说:“我不确定,但爸爸会尽快赶回来,行吗?” 焉可抬头,能看得出他脸上的认真还有急切,想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事,于是点点头:“嗯,行” 焉一录松开行李箱,忽然抱住焉可:“爸爸不在,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焉可:“嗯,你也是” 焉一录放开她,揉揉她的脑袋,忽然说:“相信爸爸” 焉可:“相信什么?” 焉一录:“相信我爱你和妈妈” 焉可笑:“嗯,相信” “一直相信” 焉一录笑了,又拍拍她的肩膀:“好了,我走了” 焉可转身:“爸,注意安全” 焉一录:“嗯” 看着门关上,焉可重新跑回楼上,推开放映室的门,却没看见景易。 他去哪儿了? 刚要关门,景易从门后探出脑袋:“在找我?” 焉可吓一跳,“啊”了一声。 景易立即揉揉她的脑袋:“不好意思” 焉可头顶的丸子今晚都要被他们两个给揉熟了,说:“我爸走了,我们去吃晚饭?” 景易:“好啊” 来到厨房,景易跟着她一起进去,焉可去端汤,景易:“我来” 焉可把隔热手套给他。 汤放到餐桌上,焉可盛了两碗一人一份。 坐下吃饭。 焉可:“味道怎么样,好喝吗?” 景易:“嗯,好喝” 焉可笑了:“我会做好多的汤,明天我再给你做别的。” 景易:“明天还想把我藏起来啊” 焉可:“......” 焉可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爱脸红,怪没出息的。 景易笑:“逗你的” 放下碗,景易:“你今晚怎么知道我在家?” 焉可:“你的电话打不通,我去过游戏中心,林叔都告诉我了,你是不是挺伤心的?” “本来有家回不去的时候是觉得自己有点可怜”,景易笑:“但是喝完汤就不了,还有力气了。” 焉可:“真的?” 景易:“嗯” 焉可笑:“赞” 焉可:“那你什么打算?还开业吗?” 景易:“我明天会先去找扎亦” 焉可:“那我陪你一起去” 景易笑了:“好” 焉可想起什么:“不过你能先陪我去医院看下施冽吗?” “嗯”,景易:“当然好” ☆、第 64 章 焉可昨晚因为隔壁房间多了一个人而莫名激动,虽然看不见摸不着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激动个什么劲儿。 但她确实好长时间都没睡着,以至于快睡着的时候已经很晚,还想着早起去给施冽准备早饭,结果连闹钟都没把她叫醒。 睁开眼睛,天已大亮。 焉可噌的从床上坐起,他醒了吗? 如果醒了是不是在等她? 如果没醒的话, 她能不能偷偷看一眼? 悄悄下地,焉可踩着拖鞋出房门,走到景易的房间前。 把耳朵贴到门上去听。 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 做贼心虚,焉可没敲门,像个小偷一样,转动把手,轻轻推开。 楼下突然传来门铃声, 焉可吓了一跳。 本能的倏地把门给拽上。 咣当一声。 什么都没看见。 卧槽, 他肯定听到了! 就算没醒也会被她吵醒的! 她要怎么解释大清早的这声巨响。 啊...? 楼下的门铃声还在继续,焉可又羞又恼,大清早的就来打扰人,还偏偏是在她去偷看他时! 跑下楼,连是谁都没先用猫眼确认,直接推开,焉可:“你...!” “你,你怎么在外面?” “我回去换了身衣服”,景易:“睡醒了?” 焉可:“我,我醒,醒了” 一大清早就开始结巴,真没出息。 景易揉揉她的脑袋笑了。 焉可侧身让他进来,景易一身清爽带着最明媚的阳光,问:“饿了吗?” “有点儿”,焉可想起来:“估计施冽也饿了,我去给他煮个粥” 景易拎起手上的东西:“我带了早饭” 焉可:“给施冽的吗?” 景易:“三份,我们一起去医院陪他吃?” 焉可:“好啊,谢谢” 景易笑:“应该的” . 他们一起陪施冽吃完早饭后离开病房往外走,焉可问过主治医生,他的状态恢复的不错。 只是她发现他的情绪没有以前那么浓了,虽然不冷漠,不乱发脾气了却也看不出记忆连贯后的兴奋。 眉宇间似有心事。 “想什么呢?”,景易问。 被他看出来了,焉可:“我在想,施冽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景易:“他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焉可实话实说:“脾气差不听话,比我还过分的那种” 景易笑:“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焉可:“......” 一不小心就暴露自己。 景易:“曾经的记忆断断续续,我想现在他需要将很多事情串联起来,给他多一点时间适应” “常来看看他” 焉可觉得有道理,点头:“嗯,那我下午还来” 景易:“好啊” 焉可:“谢谢你” 景易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 焉可缩了一下,他的每个动作都能让她紧张。 走到医院门口等车时,焉可扭头看着他的侧脸,忍不住说:“你的心事也可以和我说。” 景易:“嗯?” 焉可:“我都看出来了,你在担心。” 景易笑,承认了:“嗯” 焉可:“担心扎亦?” “她毕竟是大人了,会自己做决定”,景易说:“我担心格窝” 景易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想,格窝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他想,这要和他的家庭环境密不可分。 他的父亲是二次成婚,生下他没多久后又离婚。 母亲受不了打击和嘲讽,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对所有人避而不见,包括他和孪生弟弟。 后来突然有一天,她从家里冲出来,手里拿着把刀,去找那个男人。 那是个惨案。 景易听浅亦说过,葬礼时格窝一滴眼泪都没掉。 凉窝哭的不成样子,格窝抱住他,说别哭,没用。 他是所有孩子中最特别的,没有人敢和他玩,没人敢和他讲话。 而若有人敢欺负他和凉窝,他会拼命。 有点像,他的妈妈。 浅亦为了不嫁给皮尔洛斯柠取提亚,听从了他的意见,离开天涧听溪,离开前除了受泉喏托付带上因为父母吵架而日日哭泣的花窝,也带上了格窝和凉窝。 景易想,万幸。 但他要如何告诉他,何为对错? 他没有父母那般睿智,他不擅长。 - 格窝今天心情不好,坐在桥边望着下面的车水马龙发呆,他昨天好像惹了哥哥生气,但是他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生气。 晃着腿,情绪不高。 景倾和客户见面后离开咖啡厅走路散心,却见到了那天碰到那个混蛋时帮她解围的男孩子。 她笑了,走过去,蹲下问:“你一个人在这儿吗?” 格窝转头:“是啊” 景倾:“那我能在你身边坐下吗?” 格窝点点头,应允了:“你坐吧” 景倾笑,挨着他坐下。 这小孩子年纪不大,眼神却丝毫不见普通小孩的对陌生事物的或新奇或胆怯,淡定又漠然。 “有烦心事?”,景倾问:“看你好像坐了好一会儿了” 格窝看着桥下的一排排车子:“嗯” 景倾:“那要不要和姐姐说说?” “不要”,格窝连头都没转:“告诉你也没用” 景倾:“......” 景倾笑了,说:“我也有个弟弟” 格窝终于开始对她的话题感兴趣:“像我这么大吗?” “像你这么大过”,景倾回忆着景易小时的模样:“他长得很好看,很帅气,很听我的话” 格窝:“那你也和他生过气吗?” “和我弟弟吗?”,景倾想了想,否认道:“没有” 格窝:“那你帮不上我了” 景倾明白了:“你惹你姐姐生气了?” 格窝:“不是姐姐,是哥哥” 景倾:“为什么?” 格窝:“我不想告诉你” 景倾:“......” 这小孩子,非常有个性。 “这样吧”,景倾说:“我也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怎么样?” 格窝:“那你说说看” 景倾笑:“小孩子防备心这么强” 她说:“那天你在拍卖会看到的男生是我的未婚夫” 格窝:“未婚夫是什么?” 景倾:“就是我爱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理他,还让他走开”,格窝:“我以为他在欺负你” 景倾:“因为他的家人在我最需要他们的时候背叛了我,是欺负过我” 格窝:“那他呢?” “他不会”,景倾确定的说:“但是我们订过婚了,也双方见过家长,我没有办法把他和他的家人分开” “所以我就叫他一起滚了” “好了,我的秘密说完了”,景倾转头:“到你了” 格窝想了想,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觉得公平,于是决定告诉她:“我想帮哥哥一个忙,但是他生气了” 景倾:“这是你哥哥不对啊” 格窝:“我也这么觉得” 景倾:“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接受你的帮忙吗?” 格窝:“不知道” 他又说:“其实事情很简单,妹妹的爸爸要带走妹妹,但是哥哥不想让她走,我也不想让她走,所以我就告诉哥哥我有办法把妹妹留下” 景倾:“那你想的是什么办法?” 格窝:“让他消失,杀了他” 景倾觉得,如果不是前面有围栏,她可能会掉下去。 - 景易和焉可来到舞蹈社,询问过后舞者们现在应该都在后面的化妆室。 两个人顺着指示的方向往里走。 焉可对扎亦的印象还停留在景易生日那天,其他时候她去时她大多不在,偶尔看到也是表演后,扎亦每次都早早的卸妆上楼休息。 所以今天她的样子还是让焉可吃了一惊的。 透过半掩的门,她看到扎亦掌掴了一个女生,那一巴掌又脆又响。 被打的女生不服气,一巴掌就要还回去,但可能老地方的人天生带着敏捷的凌厉劲儿,扎亦右手握住她的手腕,左手又要下去。 景易推开门,把女生拽过来。 扎亦愣了一下,放下手,气势减了大半:“你怎么来了?” 景易比她高出很多,低头看她:“来找你谈谈” 化妆室内很多人,其中有个貌美女子,化妆镜前玩着手机,看起来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许是这种勾心斗角见得多了不甚感兴趣,大概率刚刚,双方错都有。 焉可记得她,焉一路的公司晚会时她来表演过一次,是这家舞蹈社社长的妹妹。 焉可走过去,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貌美女子笑了,站起来,朝她眨眨眼,随后拍拍手,手腕上的铃铛叮叮作响:“好了,都出去练舞吧”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往外走。 扎亦也往外走,女子走到她身边时说:“你一会再来吧” 扎亦又看景易,明白了她的意思。 焉可跟着她们一起出来了,留空间给他们两个。 女子问:“焉小姐,要不要去看我们练舞?” 焉可:“不了” 她想等景易出来。 女子笑了:“有事叫我,这里我说的上话” 焉可:“嗯” 化妆室内, 景易:“为什么?” 扎亦避开目光:“什么为什么?” 景易没说话,厌恶周旋。 扎亦也不再装下去,但其中语气一点都听不出抱歉:“那里太新了,体系不完善,人流量少,发展空间也有限” 景易:“你有你的计划是你的权利,可你为什么拿着大家的编舞,送给别人” 扎亦:“那是天涧听溪的剧本,不是某个人的” 景易:“那是泉喏姐熬了好几个月改编,是大家所有人一起刻苦排练过的!” “你看”,扎亦:“你就是更和她亲近,说她好看,即便她已经嫁人了还给她更好听的名字,即便我留在那儿也得不到你的重视!” 景易:“那里不是我的,是你们的” “我和你不熟,景易”,扎亦:“说实话,我信不过你,我只能替我自己计划” 好一句,我和你不熟。 景易不知道这两天已经被泼了多少盆冷水了。 扎亦:“我初来乍到,需要一个地方落脚,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但以后不需要了” 景易轻笑出声,勾出自嘲的弧度。 - “谁,谁教你要这么做的?”,景倾惊诧的问。 格窝:“没有人教啊,但我见过也听说过好多人都这么做” 景倾追问:“你爸妈呢?” 格窝:“死了” 景倾心惊,又问:“那你的钱是哪里来的?” “你不是说有更好的办法吗?怎么反而问我这么多问题”,格窝:“有钱不是很正常吗?我们那儿所有人都有钱” 男孩儿眼底是明显的不耐烦,为了缓和氛围景倾不再问了,压下胸口的震惊,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伤害别人是要接受法律的惩罚的” 格窝:“什么是法律?” 景倾:“法律是规矩,你上学以后会学到” “我没打算上学”,格窝:“我们那的人都不怎么上学,听说上学是为了赚钱,但是我有钱” 景倾看向男孩儿的大眼睛,那里澄净明亮,却蕴着没有底线的危险无畏。 景倾:“上学不是为了赚钱” 格窝:“那是为了什么?” 景倾:“是为了更完善的规则” 格窝:“那又是什么?” “你看下面”,景倾看向大桥下:“那里有那么多的车,但它们都是并排走的,有秩序的,不会相撞”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在守着规则” “这份规则保证了他们能够平安的去到想去的地方,去见想见的人,去做想做的事” “法律也是一种规则,它会用来保护每一个人,保护你,也保护你爱的人” 格窝问:“那它能帮我保护我弟弟吗?” 景倾的心终于稍稍放下来,他有想守护的人:“当然” 格窝:“你能给我讲讲更多的什么是法律吗?” 他问得认真,带着那份最纯粹的求知欲,没有天生的坏孩子,只有缺乏的教育体系,不够取暖的关爱。 “当然”,景倾:“我妈妈最懂法律了,她从小就给我和弟弟讲,我们两个知道关于法律的所有,不过...” “如果你想听,你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格窝:“什么条件?” 景倾:“不许去伤害任何人,回去以后向哥哥道歉” 格窝:“我答应你你就给我讲?” 景倾:“说话算话” 格窝想了想:“好吧” - 化妆室的门被推开,男人一身黑色西装,对他身后的人毕恭毕敬的介绍着:“庄先生,刚社长来电话说马上就回来,我先带你看看我们的后台” 许迟平抬头看见景易,脸生的面容,问:“你是谁?” 景易没应,径直看向他身后的男人,敛眸。 庄以却笑了。 “其他人都去哪儿了?”,许迟平念了句,然后朝扎亦招手:“过来给庄先生看看,这是我们新招的舞者,她跳的舞特别有特色和风情” 扎亦刚刚走过去,就被他一把搂在怀里,手置于腰间。 扎亦挣扎了一下,面上也是厌恶的,却被许迟平抱紧。 景易攥了拳,但没动。 许迟平:“庄先生,我们的每一个员工可都是能歌善舞啊,投资我们您一定会赚钱的” 这份市侩让景易听着刺耳,转身走了。 庄以想和他说话,景易却连看都没再看他。 景易还没走出门,听见许迟平又说:“去,站那儿,给庄先生跳一段儿,挑个性感的” 庄以:“不必” 扎亦没动,低声道:“我要去练舞” 许迟平:“等一会儿练能怎么的?” 扎亦没说话。 许迟平:“没用,你先出去” 得到许可,扎亦快速走开,甚至抢先景易一步跑出去。 门重新关上,景易的手却悬在那里。 那般盛气凌的人竟忍得下这份委屈, Y区虽新,前途不定,起码可以护她们无忧啊。 许迟平:“庄先生,你看我们的场地你还满意,我们还有很多舞者在...” 话没说完,被转身的少年狠狠踹了一脚,动手他都嫌脏。 许迟平摔倒扑到椅子上,被踹得晕甩甩脑袋才反应过来,抓着椅子把手往起爬:“他妈的,你...” 他刚想喊人,结果就见他们社长巴结了好几个月才好不容易求动来实地参观一次的金主对男生说:“景易,我真是因为工作来看场地,不是来看人的” “你可千万别...打小报告啊” “你也知道,本来就难哄” 少年瞥了他一眼,没理他,出去时还撞他一下,庄以身子向后,人却笑了, 无奈的,宠溺的。 再转过头低头看向许迟平时,分明嘴角温和,却不知怎么的让他身子一颤。 庄以:“你可真是给我惹了个麻烦啊” ☆、第 65 章 景倾:“你吃午饭了吗?” 格窝摇摇头:“没有” 景倾:“那我带你去吃午饭,我们边吃边讲,怎么样?” 格窝点头:“可以” 一顿普通的午饭,进了餐厅小孩子竟然要包场。 这个年纪是未知的,未来一切皆有可能,他的身上却透露着许多令人惊讶的习惯。 无知无畏,无所顾忌,却不是褒奖。 饭后, 景倾:“记住了姐姐今天教你的吗?这是第一条准则,适用于任何情况。” 格窝:“不管遇到什么麻烦事,都能找警察帮忙,对吗?” “对”,景倾:“任何事情都可以找警察叔叔帮忙” “但不同的警察叔叔擅长不同的领域,比如说,如果有人要打架,欺负你和弟弟,你要打哪个电话,记得吗?” 格窝:“110” 景倾:“如果受伤了呢?” 格窝:“120” 景倾:“如果着火了呢?” 格窝:“119” “聪明”,景倾揉他的脑袋,尽量多些温暖的互动,问:“吃饱了吗?” “吃饱了”,格窝还是有点不相信:“这些忙他们真的都能帮?” 景倾笑:“当然” 格窝:“每次找他们,他们都愿意来吗?” 景倾:“当然” 格窝:“他们帮我,那他们想要我的什么?” 景倾笑:“他们什么都不要,但如果你愿意听话,好好学习,你们会非常高兴” 格窝似信非信,但景倾看到他把几个号码都存在了手机里。 好奇他的家庭,好奇他的成长环境,景倾又问:“改天姐姐能去你的家里做客吗?看看你的你弟弟妹妹,还有哥哥” “可以啊”,格窝:“你喜欢看表演吗?或者玩游戏” 景倾:“选择其一吗?” 格窝:“都选也可以” 景倾:“看表演吧,姐姐不玩游戏” 格窝:“好啊,等我回去问问哥哥什么时候有表演我叫你来看” 景倾:“嗯,谢谢,很期待” - 景易带焉可离开舞蹈社,晚上该舞蹈社的社长同时收到投资人和妹妹的招呼,这位新副社长可以直接撤了。 中午时两个人又回到医院陪施冽一起吃午饭,吃完后三个人一起消磨着午后的慵懒时光。 焉可想到个好玩的,跑去林叔叔的办公室借了一本特别偏门的医学书然后又跑回病房内把书递给施冽。 施冽:“干什么?” 焉可笑:“考考你的记忆力,手术有没有把你的本事拿走” 施冽瞥她一眼,懒得理她。 “用什么眼神看姐姐呢”,焉可把书塞到施冽手里:“快点背,只给你两分钟啊” 景易在一旁看着笑。 施冽接过来了。 时间一到焉可把书拿回来:“还想看不?叫声姐我就给你看” 施冽:“我不看就能叫你妹?” 焉可:“......” 你妹。 “不行”,焉可不给他机会了,翻开书,嗖的翻到最后一页,得逞的笑:“第二十五页,开始背吧” “不过背不出来也没事,叫声姐...” “临床医学....”,施冽连她话都没听完,张口就来。 焉可盯着书,我去,这不是过目不忘,这是特异功能吧。 她盯紧了看,想着错一个字都给挑出来,等眼睛都看酸了时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小子终于背错了,还是一行。 焉可:“不对不对,错了” 施冽:“哪儿错了?” 焉可:“不是人体结构,是神经元” 施冽:“你看窜行了,还是两行” 焉可:“......” 焉可又考了几篇,结果都是全对,抬头问:“我怎么觉得,你这记忆力比手术前还好了?” 看向身边的景易,坦言道:“我也想手术” 景易:“......” 没忍住笑出来。 下午施冽想到医院后面的花园转转,焉可留下陪他,景易有事就先回去,说晚点再来接她。 子冽的状态比刚手术后好了很多,除了在康复的身体,还有慢慢治愈的心灵。 这要谢谢焉可,就像三年前一样,幸亏她在。 景易下午回到Y区时,泉喏正在收拾行李。 看见景易来,泉喏停下:“回来了,吃饭了吗,我去给你做” 景易:“吃过了” 泉喏:“哦” 两个人开始沉默。 景易先打破这种沉默:“这么急吗?” 泉喏:“他催我,再说,留下也没什么事,给你添麻烦” 景易不知怎么接话。 他不擅长处理这种关系,但,即便被背弃也忍不住问:“他信得过吗?” “嗯”,泉喏说:“我们商量过,这次回去,就不出来了” “你如果什么时候想回去看看,就来找我” 她是成年人,她的决定景易没有办法左右但是,景易:“你如果放心,花窝初中以后可以让她来我这边上学吗?” “天涧听溪的人不重视教育,我怕她受影响” 泉喏本想找景易帮忙,一直不知如何开口,却没想却被他主动提出来:“谢谢你易窝,这是我最记挂的事” “见过你们一家人让我觉得教育真的很重要,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但我不想让花窝像我一样” 可你也不过二十七啊,人生正是精彩的时刻,张口闭口都似人已到年暮。 景易愚钝,不知如何挽留,但:“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如果...他信不过”, “不要勉强自己,也不要因为今天的选择而担心我介意,这里你随时都可以来” “谢谢你,易窝”,泉喏:“但他不会的了,真的” 景易:“嗯,那样是最好的” 景易:“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泉喏:“你说” 景易:“宣扬老地方的文化不仅仅是我的愿望,也是我父母和子凖的心愿,所以即便你们要离开,可以帮我完成开业吗?” “以后的表演就交给温渠的姐姐和她的团队” “当然可以”,泉喏:“其实他们已经练得很好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业?” 景易:“明天晚上,可以吗?我开学之前” 泉喏:“嗯” “谢谢”,景易转身,往外走。 “你别再对我说谢谢了”,泉喏看着他的背影:“易窝,对不起,我们让你失望了” 景易:“无法异位处之,我们都没有权利对对方的选择评头论足” “照顾好自己,别委屈自己,记得,你永远有其他选择” 泉喏红了眼眶:“嗯,我会再寄零花过来的,你注意安全” 想说的话已在嘴边,却发现反复无益,景易接受她的心意:“谢谢,我先出去了” 泉喏:“嗯” - 景易在窗边站了会儿,缓解情绪,太阳快要落山时他拿出手机打给焉可:“想什么时候回来?天快黑了,我去接你” “现在吧”,焉可笑着说。 “嗯”,拿着电话转过身,脚步却停住,景易看见不远处的女孩儿手里拿着手机朝他笑。 景易:“什么时候回来的?” 焉可小跑过来:“现在啊,谢谢你接我回来” 景易被她的模样逗笑:“医院无是不是聊?” “嗯,不过欺负弟弟还挺有意思”,焉可:“我给他讲了一个小时他以前记不住事儿时候做的丑事来着,专挑最丑的说” 景易笑:“那怎么没多欺负一会儿?” 想你了,焉可心里说。 焉可:“我饿了” 怂,是真怂。 焉可:“晚饭的时候他叫了两份餐,结果医院的饭实在是太难吃了,我就都给他吃了” 景易:“他喜欢?” 焉可摇头:“他也不喜欢” 景易:“......” 他又笑了。 景易:“想吃什么?” 焉可:“想吃什么你给我做吗?” 景易:“当然” 焉可:“什么都行” 你做的都行。 景易:“那红烧鱼?” 焉可:“好啊” 吃饭时焉可想到,吃完饭她就该回家了,她其实不想回家,但又想不出留下的理由。 于是这顿饭焉可吃得特别慢,磨磨蹭蹭的, 景易很明显已经吃饱了但还是坐在那儿陪着她吃。 焉可抬头看他,越看越好看,因为不想走,所以即便已经吃饱了,又盛了一点儿。 景易笑:“好像是真饿了” 焉可脱口而出:“还行,你太下饭了” 等等, 她说了什么?! 抬头瞄他,景易没说话,只是笑着看着她。 焉可这才稍稍放心,继续低头吃饭。 结果吃完饭才九点,那再吃一碗吧。 可刚要这么做时,她突然想起自己上次吃到吐,于是决定... 还是算了。 不甘心的放下碗,听见景易问:“上次的电影好像还没看完,是不是?” 焉可:“嗯?” 景易:“名字是《怦然心动》,是不是?” 焉可点头:“是” 心动。 景易:“想再看一下吗?” 焉可头点的像拨浪鼓:“想!” 景易笑:“前面演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从头看行吗?” 焉可:“嗯嗯” 景易:“可看完就很晚了” 焉可垂头,完了,他意识到了,要送她回去了。 景易:“今晚在这儿住行吗?反正叔叔也不在家” 焉可:“嗯嗯” 这里没有设置放映厅,两个人就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用墙壁上挂着的电视看。 景易拿了好多零食放在焉可面前,可焉可实在吃不动了。 并且吃多了还有一个毛病,就是容易困。 焉可靠在沙发上,抱着抱枕,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眼睛也逐渐闭起。 脑子晃晃,摇摇,最后慢悠悠的摇到了景易的肩膀上。 她还真不是故意的。 景易笑了,放低肩膀。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缠绵又细腻。 待她的呼吸再平稳一点时,景易用手接着她的脸,轻轻站起。 右手放到她的后背,左手臂置于膝盖下,抱起她。 抱去卧室,为她盖好被子。 电影还是没能看完,但眼中,又是另一场更心动的故事。 - 第二天,Y区迎来了近期最大盛况,二十六层经过几日休整后终于要开业了, 正式开业。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景易最期待,最精心准备的, 可谓是万众瞩目。 纷纷激动又忙碌。 格窝一早就发了信息给那位大姐姐,告诉她今晚有演出,他的哥哥弟弟妹妹都在,问她要不要来玩。 景倾开完会后很快回复:【好啊,你把定位发我?】 格窝给她发信息时正在外面吃早饭,定位定到了Y区对面的商场。 怎么都调不过来,反正是同一条街,他也不调了:【在这里,到了告诉我,我出来接你】 景倾收到定位,是个没听过的商场名,回复:【好的,晚上见】 盛大开业,风雨欲来。 ☆、第 66 章 焉可早上睁眼时抱着被子,迷迷糊糊的连自己怎么回房间的都不记得。 后来一捶脑袋,是景易把她抱回来的吧! 应该不是拽的,也不是拖的, 那就肯定是抱的! 这不是第一次了, 天,好幸福。 焉可洗漱过后跑下楼去找景易,那时他正在游戏中心调整游戏,因为晚上要准备二十六层正式开业,时间紧张,所以其他的事就都在上午做了。 看到她来,景易问:“睡醒了?” “嗯,昨晚不小心睡着了”,焉可揉揉脑袋。 景易坐在电脑屏幕前,转头看着她笑。 焉可:“电影你看完了吗?” 景易:“还没,后来我也困了” 焉可:“真的啊,那我们今天晚上再看?” 景易:“嗯,那表演结束后我们一起看” 焉可:yes! 景易:“吃早饭了吗?” 焉可:“没,我不饿” 昨晚吃太多。 景易站起来,关上电脑:“稍微吃一点,吃完饭我陪你回家” 焉可愣了一下:“我为什么要回家?不是一起看电影吗?” 景易笑:“明天开学,不是要回家取拿书包还有行李?” “对哦”,焉可:“吓我一跳” 景易拉开门让她先走:“为什么吓一跳?” 焉可扭着头:“不知道,最近就特别爱跳” 景易又笑了。 泉喏上午一直在二十六层陪温渠姐姐和她的团队练习晚上的表演舞蹈,她已经将老地方的所有剧本都给交给她,也将改编过的舞蹈都录制好视频。 趁着还有时间再和大家多一起排练一些,今天晚上结束之后她会拿着楼上的行李带着花窝和花窝爸爸一起回家。 “泉喏姐,你电话响了”,温柔说。 泉喏收起手中的扇子,走过去:“谢谢” 她接起电话:“喂?” 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你在哪儿?” 泉喏:“我在易窝这儿” 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你为什么还在呢,我们不是要带花窝回家吗?” “昨天你电话打不通我给你发了信息”,泉喏说:“今天晚上我会帮易窝开业,开业之后我们就走” 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开业?你们都走了他还开什么业?” 泉喏:“我们走后会有其他人来继续宣扬天涧听溪的文化,我们只是帮忙开业,只有第一天” “所以即便你们都要走,他还是坚持要做这件事情?”,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震惊道,声音中透着冷冽。 泉喏:“是,你怎么了?” “不要帮他开业”,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立即说:“现在就带着花窝走,我们一起回家” 泉喏:“不行,我已经答应易窝了,这是他爸妈的愿望,我一定要做到” 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可是你也答应我了!” 泉喏好声的与他商量:“明天一早我们就走行吗?或者今晚我演出之后就走” “不行!”,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怒道:“他所做的事情是有悖天理的,他触动了天涧听溪的神灵,他会遭到报应的!你不要和他一起做!” “我不怕”,泉喏声音坚定的:“易窝真的帮了我和女儿很多,我愿意和你回去但是我也要帮他”, “即便会受到神灵的惩罚,也可以” - 吃过早饭后景易陪焉可一起回家,焉可到楼上收拾行李景易就在楼下等她。 等焉可拿着行李箱和书包下楼时景易走过去都接过来,焉可:“书包我自己背就行了” 景易:“我来” “不用”,焉可:“反正里面...也没书” “......” 景易笑了,把空书包还给她背。 往外走时景易问:“叔叔出差了?” 焉可:“嗯” 其实焉可也在想焉一录,他说过她开学之前他会尽量回来,但万一今天晚上他就回来但是看不见自己怎么办,于是焉可想给他打个电话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拿出手机拨通号码,响了却一直没人接。 又打了第二遍,还是一样。 焉可开始有些担心了。 景易:“怎么了?” 焉可:“我爸的电话没有人接” 景易:“要不要打给他助理看看?” 焉可:“嗯” 焉可打给魏颂, 焉可:“魏叔叔,你和我爸爸在一起吗?” 魏颂:“可可,没有,我在公司上班” 焉可:“那我爸爸是一个人出差的吗?” “出差?”,魏颂反问:“你爸爸不是休假了吗?” 焉可:“什么?” 魏颂听出不对,问:“发生什么事了?” 焉可:“我爸前两天和我说他要出差,我开学之前不一定回来” 魏颂沉默了会儿,然后说:“可可你别担心,老板不会有事的” “等我联系他看看,有消息马上告诉你” 焉可:“好” 焉可拿着手机,心却安不下来。 景易:“怎么了?” 焉可:“我爸的助理说他休假了没有出差,但是我爸却说他出差了,并且走的那天...” 她想起来:“他还和我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景易:“什么话?” “他说让我相信他,相信他会一直爱我和妈妈”,这话听时还好,反复琢磨却让焉可心惊。 景易忽然想起他们的发现,有人在跟踪焉一录。 告知以后焉一路说过不用他插手,他会自己查。 而在那不久后他就离开了, 二者之间有关系吗? 踪他的人又是谁。 不过好在这种担忧并没有持续太久,焉可很快就接到魏颂的回复电话,告诉她说:“可可,我联系上老板了,他确实出差了,抱歉我之前不知道他这次的行程” 挂了电话后她也收到了焉一录的短信:【可可抱歉爸爸有点忙,明天按时到学校报到,等我回去】 焉可终于放心了,回复:【你多注意身体,我明天会按时报到的】 焉一录没再回复,看起来是真的很忙。 景易和焉可没有直接回Y区而是先到医院看施冽。 施冽在知道今天晚上二十六层会正式开业后也想跟着一起去。 焉可觉得挺好,想带他一起玩。 景易却不同意,他刚刚手术完,还没到出院的资格,需要多休息不能熬夜。 施冽刚想为自己争取,焉可就换了立场:“那你别去了” 施冽:“......” 但焉可又觉得弟弟太委屈:“我给你拍照片发给你行不行?” 施冽:“我要视频” 焉可笑:“也行” 两个人回到Y区,放好行李后直接去后台,焉可在后台看见了姜迎迎,坐在凌亦旁边陪化好妆的他聊天。 焉可悄悄走过去刚想从后面吓她,结果姜迎迎一抬腿,她差点被绊倒,她怎么给忘了,这是关公面前刷大刀啊,何况她就是个铅笔刀。 两个人很明显是复合了,焉可坐过去:“啧,成年人的世界我不懂” 凌亦笑了,握上姜迎迎的手,焉可:“哎哟,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 姜迎迎忍不住笑,问她:“明天就要开学了,高一高二的知识点复习好了吗?” “有什么不会的吗?有的话把书拿过来我看看,除了物理,我别的也会” 焉可立马把手从眼睛挪到耳朵:“哎哟喂,我也听不见了” 几个人一起笑。 大楼内其乐融融,大楼外景倾坐车达到格窝发给她的定位地点,刚要下车司机拿着手机转头说:“大小姐,庄先生问您在哪儿,他想请您吃晚饭” 景倾把他拉黑了,他打不过来,拉开车门:“让他滚远点” 司机:“......” 司机正为难着怎么回复,电话那头的男人自己开口了:“让我滚远点儿是吧,我听见了” 司机刚松口气,听见他又说:“来,把你们现在的地址偷偷告诉我” 司机:“......” 景倾打电话给格窝:“我到了,你在哪?” 格窝:“我在你后面” 景倾转头就看见格窝,走近笑:“谢谢你来接我” 见他一身小西装模样,点评道:“很帅嘛” 格窝:“谢谢,我弟弟也很帅,他和我长一样” “我哥哥更帅” “我知道你哥哥”,景倾一边跟着他走一边说:“那天在拍卖会我见过” 格窝:“不是他,我惹生气的哥哥不是他” 景倾:“原来是别人,那他今天也在吗?” 格窝:“在的,他要更好看” 景倾笑:“那我一会儿...” 话没说完,笑容逐渐凝固,看着面前的Y区大楼,景倾:“你想要带我来的,是这里?” 格窝:“对,你来过吗?” 景倾停住脚步没动:“你说的哥哥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格窝:“易窝” 景倾:“这是全名吗?” 格窝:“全名是景易” 景倾低头看他,没再说话,攥紧了手里的包。 过了会儿,她蹲下,与格窝齐高,对他说:“姐姐今天还有事,改天再约你” 格窝:“你是要走吗?” 景倾:“嗯,抱歉” 她起身就走,似避之不及,但刚走两步又被叫住:“大小姐?” 这声音极为耳熟,景倾回过头,愣了下:“林叔?你怎么在这儿” - 距离表演开始还有二十分钟,景易吩咐下去,二十六层可以开门了,让客人提前入场。 结果没过一会儿,温渠给他打来电话,焦急的说:“公子哥儿,门,开不了了!” 景易沉了眸,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手机说:“我去看看” 焉可和姜迎迎在聊天没注意到景易的神情,凌亦注意到了:“我和你一起过去” 景易点点头:“好” 来到二十六层门外,景易明白为什么门开不了了,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带了很多人堵在门口。 泉喏一身红衣舞装,身材纤细高挑,还带着令人惊艳的容貌,却是在求他,求他让开。 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看见景易来,甩开泉喏,手中拎着一个棍子,举起指向景易的脸,凶神恶煞又正气凛然:“告诉你景易,只要我在,你就休想开业!” 泉喏又过去求他:“求求你快让开,客人已经在等了,等表演完我们就一起回家不行吗?” 声音卑懦的,姿态低微着。 修长的手指紧握,这就是她口中,那个已经悔过的男人吗? 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攥起泉喏的手腕,眉眼狠厉:“把你的衣服给我脱了!你不能帮他开这个业!” “他是在拿我们大家的东西牟利!他在诋毁天涧听溪!他就是个恶魔!” 泉喏一直在哭:“他不是,他是好心,他要帮助我们,他是为了我们好” “他才不是!”,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又把她推到地上:“他是为了他自己,他想窃取我们东西让他自己变得富有,他就是个吸血鬼!” - 一楼大厅接待室, 林鼓告诉景倾:“前段时间去看先生夫人时碰到少爷了,他见我一个人生活没人照顾就把我接来这里” “和你们一起生活惯了,我自己一个人过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景倾:“爸妈走的突然,出国之前没能照顾到你,是我不对” 林鼓:“大小姐你说的什么话,你们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这把年纪了也不图什么” “我看着少爷从小长大,还能再陪陪他,就知足了” 景倾没说话,攥紧着包。 林鼓眼花心不花,景倾往景易书包里放窃听器的事他也知道:“大小姐,你们姐弟的感情一向很好,少爷也时刻记挂着你,你...” “他不是我弟弟”,景倾打断他的话。 林鼓愣了下,有些着急了:“他不是你弟弟还能是谁,他就是你的亲弟弟,先生夫人的亲儿子啊” “他不是”,景倾红了眼眶,却坚定的说:“我弟弟已经死了!” - 浅亦从众人中走进来,她的状态不好今天无法表演,但景易叫她来观看今晚的演出散心,说她可能会喜欢,只是,这里为什么围了这么多人? 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环视一周,冷笑:“好啊,基本都在了” 他盯紧景易,眼中猩红着,愤怒着,问众人:“你们知道他为什么对我们的东西这么关心吗?” “你们知道,他为什么愿意和你们联系好假惺惺的帮助你们吗?” 他看过泉喏、凌亦、浅亦还有身后所有从天涧听溪出来的人:“因为他也是天涧听溪的人!” 他看着景易一字一句的说:“他不是景易,他是子云视风烟覆凖!” 泉喏坐在地上仰头哭喊着:“你在胡说什么啊!” 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我没有胡说!三年前交换仪式早就成功了!” “皮亚亲口告诉我,他不是景易,他是子云视风烟覆凖,他是那个杀人犯!” “不信你们看!你们看他的眼睛,你们看他眼睛里的那份狠毒,我不会认错!” “景易是谁,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每天过着高枕无忧的生活,衣来张口饭来伸手。他小时候去过天涧听溪你们都记得吧?多天真的一男孩啊,爱笑又听话” “可你们看他,他哪点一样了!他打架,他狠毒,你们别忘了,这里三年前就是他的!他只不过是以另一个样子重新回来了而已!” “是他一直在欺骗你们!” 人群霎时沸腾,附和的,恍然大悟的,还有嫉恶如仇的... 景易低头看向泉喏,看过身边的凌亦还有向后退了一步的浅亦。 他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她们眼中的那份震惊,陌生和恐惧,她们... 信了。 到底为了什么在坚守呢? 他的期望是什么,愿望是什么,分明离开的已经离开,无法挽留。 可转过头,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看着他,那里澄澈,晶莹,又懵懂。 那片明镜中容纳的,是其所能看见的,是这个世界给予的,会以点滴汇聚的或光亮或浓黑。 景易:“回去” 他的口吻很轻,几乎只有口型,但格窝看懂了。 墨黑的瞳如会发光的纯黑玻璃球,没有关心,没有留恋,他转身走了。 再无所顾忌,脚往前一步,坚定的,没有犹疑:“让开” 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你们看,你们看他的眼睛!是他,就是他,是杀人犯!” “不能让他抢走我们的东西,杀了这个杀人犯!” 那群人,躁动着,恐惧着,喧嚣着:“打死这个杀人犯!” “打死这个杀人犯!” 剧场门前,一触即发,是鼎沸喧嚣还有倔强的少年。 指间,划动,划破阴霾迷雾。 紧拳,挥力,毁他迂腐荒诞。 耳边诋毁谩骂,身后亲人提防,面前寒心背叛,可纵单膝跪地,不退不让。 年少轻狂,因其上是愚昧规章。 荒唐放肆,因亲爱之人曾以命相守。 我所信仰,是终有一日,初阳会万丈。 只要我在,此门必开。 哪怕万人挡,亦往。 ☆、第 67 章 “少爷八岁以前一直和你生活在一起,先生夫人因为工作忙把你们交给夫人的爸妈照顾。那时他对爸妈的概念不重,却知道自己有个姐姐,别人问他最爱爸爸还是妈妈,他说最爱你。” “少爷九岁,你十六岁,你读高中选择住宿一周甚至一个月才回一次家。少爷想你一个人偷偷抹眼泪,被人发现后哭着闹着要去看你,给你买你最喜欢的蛋糕。” “少爷十一,你十八岁。他准备了整整一个月给你的成人礼物被同学踩坏了,他打了一架,鼻子青了,一夜没睡把礼物修好饭都没吃。” “他是怕老鼠,可爬山碰到蛇,他也是奋不顾身的挡在你面前宁愿被咬伤。那年你胡闹不小心惹了成群蜜蜂,也是他把衣服脱下来给你捂住你的脑袋啊” 景倾红了眼眶,眼泪温热,热的是过往心中的记忆。 林鼓:“少爷十二岁,你说你被陌生人搭讪被吓到了,他放弃篮球钢琴,去学散打,受伤了也一句苦不说” “少爷十三岁,你二十岁,你交了男朋友,发了照片过来,他情绪低落了一整天,然后去问先生夫人那个男生是谁,对你好不好,可不可靠。他说如果他敢欺负你,他哪怕千里万里也要过去找你” “不要说了”,景倾打断他的话,嗓音因为落泪而嘶哑,但依旧冷漠:“你说的是我弟弟,但不是他” 现在的他,我不认识” “你怎么就不认识啊!”,林鼓气得拿着拐杖不停的匝地:“你弟弟就是他啊!” “有谁的性格是一成不变的,你小时候也是也爱哭爱闹,现在不也雷厉风行独当一面吗?” “你越来越冷漠,严格,难道你也变了,你也不是你了吗?!” 这就话像是一个锤子一样砸到景倾的心里。 林鼓:“三年前发生了那么残忍的事,先生和夫人是为了保护少爷才走的啊,是当着他的面在他身边走的啊” “难道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还希望少爷无动于衷,希望他像以前一样胡闹任性,那才是你眼中的弟弟吗?!大小姐啊!” - 景易不怕打架,因为有想要守护的人更是格外努力,当然两年前他也真的揍过庄以一次。 分寸感是散打课中的第一课,老师说,你们来学的是如何制服歹徒保护自己,而不是成为歹徒。 虽说他招招狠厉但都留着底线在。 但那些,那些口中喊着捍卫信仰,杀死的妖魔的人,恨不得能将他就地正法。 年少无畏,纵独自面对险恶亦不慌不乱,转身出手之间也游刃有余,可是... 剧场的大门在争斗之中所有人的预料之外轰的拉开,与外的纷乱喧嚣不同,门口静静的站着一个小姑娘,一身白裙,带着晶莹小皇冠,仰头: “哥哥,你们在干什么?” “我藏了好半天,你们怎么都不来找我?” 景易怔住,是花窝。 剧场试营业时向来定点开放,她常与他们这般玩捉迷藏。 “花窝,进去!”,景易躲闪由右侧直击眼角的棍子,匆忙喊道。 花窝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那么多人,他们都拿着棍子,他们凶狠的目光,就像以前爸爸打妈妈时一样。 她突然害怕,恐惧,吓的立刻听景易的话去关门,去藏起来。 可是,花窝吓哭了:“哥哥,我关不上,关不上了!” 剧场前堵了太多人,向里几步就挡住门,花窝推不动。 景易刚想一拳揍下去,可花窝在看着,他能清楚的看到她眼中的那份畏惧,骂了一句,甩开手里的人。 冲向门口,拽住混乱中挡在门边人的衣领再甩开。 “进去”,景易拉上门的把手迅速对花窝说。 花窝听话的立刻向后退,可小女孩儿步子小,需要时间,不过分寸之间,两个木棍一齐从后使劲儿的敲到景易的后背上。 景易没有防备,身子前倾时本能的护住花窝,那些人猩红着眼,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不会在乎。 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人群之后看见花窝了:“住手!住手!” 但他眼前的那些人发着疯,无动于衷。 更多的攻击由上至下,景易在反击和保护花窝之中只能选其一,他毫无犹疑,蹲下抱紧她,不露一点缝隙。 可是,疼痛比预料中短暂,头顶传来‘啊’的一声,随后是棍棒落地。 再有拳起脚落声,利落干脆。 景易护着花窝抬头,人群之外,他看见了...姜迎迎还有, 她的小徒孙,焉可。 她眼中泛着焦急,担忧和怒气,就像他拽住她的手腕叫她坐下听课,她问他是不是有病那日一样。 特别生气的。 景易趁机站起,松开花窝拽上剧场的门,她不在,他才敢反击。 但一阵冰冷刺痛,几滴鲜红滴落到花窝的白色公主裙上,景易垂眸,手腕处被锋利划开一条。 有人动了刀。 迅速关上门,转身的同时腿踹出去,这帮疯子。 不顾伤处,少年更拼劲,不再防备只管向前冲。 他将反击的注意力放在不远处,那里有姜迎迎和焉可,他要时刻谨防谁的手中还有利刃。 “小心!”,景易喊道。 姜迎迎察觉,转头,踹掉身侧人手中的刀,而那人随后被不知何时加入混乱的凌亦揍了一拳。 场面太乱,又喧嚣,在一片黑压凝重之下不断爆发,景易的手腕不断滴落鲜红,脸色泛白唇上却几乎与血同色。 在他盯紧焉可周围时,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冲到他身后,提起手中的棍子瞄准他的脑袋。 焉可似有察觉,扭头时吓的叫出声来:“景易!” 景易立刻转身,回过身的同时却有一个纤细的身影突然扑到怀里,用她自己的身体帮他挡住那致命一击。 冷艳的眸紧蹙,景倾抓紧景易的下衣摆,从小被宠,她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疼过。 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见没打到景易,另一棍子又提起,景易立刻护住景倾。 但那一棍子抬到一半时就连同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他自己被踹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身后,是眉宇间一片冷冽的庄以。 阵营一分为二, 一侧,是姜迎迎,焉可,景易,景倾还有搂着她的庄以。 另一侧是众创过后仍旧捍卫着所谓信仰的疯狂者。 两相对峙,剑拔弩张之际,凌亦往前走了一步,走到两方之间。 他看向自小就熟识的众人,看着他们眼中的愤怒,坚守和誓死捍卫。 他看得懂那种感受,他是他们中的一员。 可是,他又看向景易,还有姜迎迎,他的求而复得的爱人:“景易” 他叫他的全名。 一贯多情又散漫的眼中是严肃认真: “景易,我从小就被告诉这些事的可能性,你知道,他说的这种可能,我是信的” 景易没说话,站在众人中央。 手腕的袖子已被染红。 凌亦:“所以很抱歉,我不如你们这般坚定坦然,但是”, “这些日子相处,亦是真心,所以...” 凌亦看着他的眼睛:“只要你说你不是子凖,我就信” 景易回答:“我是景易” 简单的,利落干脆。 然后,凌亦笑了,表情忽而变得轻松: “好” 他转过身再看众人,却向后退了一步,懒散的耸耸肩,嘴角勾着笑:“还想打么?” “想打的话,算我一个” 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震惊道:“你相信他?!你...!” 话没说完,他看到了更震惊的事,一身红衣的泉喏还有浅亦同样走到凌亦身边,与他相同立场。 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看着泉喏:“你站在那干什么,你给我过来!” 泉喏:“我相信神明,我相信易窝” 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你什么意思?” 泉喏:“但我不信你” 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眯了眼睛,带着他一贯在她面前发火的前兆:“你想清楚你的决定!” “是,我想的很清楚”,泉喏:“你想叫我回去无非就是不想让易窝开业,可你不是那么敬畏神灵的人” “我终于想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拼命了,天涧听溪若有了其他的谋生手段,便可以不必再依仗皮尔洛斯柠取提亚家的船运,他就无利可图” “你拿了他的好处,是吗?” 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如触逆鳞,大怒道:“你胡说什么!” “我还没说完” 垂落的手被攥紧,泉喏:“你听好”, “我不会,和你回去!” 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你再说一遍?!” 美艳的脸上决绝着:“我不会和你回去” “死、也、不、会” 简椅普林尼那卡黑比许带着滔天怒意,手里拎着棍子朝着泉喏走过去,凌亦向前一步护住泉喏。 景易心道不好,冲过去,他一动,焉可,姜迎迎,景倾和庄以全部向前。 剑拔弩张正欲再次引爆时,门外传来一声严斥: “谁在聚众闹事?!” 景易看过去,有三名穿着制服的人出现在二十六层门口,他们严肃的,威严的: “都在干什么?!” 警察, 是谁报的警? 他连拿手机都来不及。 景倾下意识的转头,在不远处看见了人群外的格窝。 一身黑色小西装,小皮鞋,打扮后束起的刘海,手中拿着手机,也在看着她,好像说了句: “有事找警察” 景倾笑了,悄悄给他比了个赞。 ☆、第 68 章 警察问:“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景易刚要站出来,景倾往前一步:“这里是我家旗下的商业楼,我是负责人” 警察:“为什么聚众闹事?” “今天剧场开业,是他们来闹事”,景倾指着他们说。 景易看着她,笑了,那个从小护他的姐姐,回来了。 警察环视一圈:“人还不少,都跟走一趟吧” “可以,但是”,景倾走到泉喏身边说:“她是我们的演员并没有参与打架,并且我们的剧场马上就要开业了,所以我想让她留下” “或者如果有需要调查的部分,可以等表演结束吗?” 警察:“目前可以” 景倾走到景易身边:“还有,我弟弟的手受伤了,我要先送他去医院” 警察的目光带过景易殷红的衣袖,对一个同事说:“你跟着一起” “我也去医院”,庄以上前一步搂住景倾:“她后背受伤了,要仔细检查” 警察问:“你们什么关系?” 庄以:“她是我未婚妻” 景倾不乐意了:“谁是你未婚妻?” 庄以:“婚都求了,你也答应了” 景倾:“我反悔了” 庄以像个戏精,特别夸张的问:“你这不是欺骗人感情吗,我找警察了” 景倾:“......” 警察:“......” 焉可担心景易的伤,想跟着一起去,于是也站出来:“我也要去医院” 警察看着又冒出来的小姑娘:“你们这是让我们去医院办案啊” 焉可:“......” 警察:“你怎么了?” 焉可:“我、我受伤了” 话音落,景易几乎是瞬间过来她身边:“哪里受伤了,哪里疼?” 他握着她的手臂上下检查她。 焉可哪里都不疼,但可能是做贼心虚,又或者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快被他看脸红了。 她刚刚一直在姜迎迎身边,她算是知道她师公为什么是师公了,护着她再打八个完全没问题。 焉可扯谎:“我手疼,刚刚揍人不知道揍谁骨头上了” 景易:“......” 警察看她一眼,对要负责跟去医院的同事说:“一会好好问问她” 焉可:“......” 我说了什么? 十分钟后,二十六层剧院门口的大部分人都被带走。 而二十六层经过三年筹备,虽推迟了半个小时,终于盛大开业。 新人小花演员浅亦作为特邀嘉宾,压轴出场。 - 从车上下来庄以搂着景倾腰的手就没松过,景倾推他:“你放开我” 庄以:“别动,你身上有伤” 景倾挣扎了两下反而被越抱越紧,景易大步过来:“你再欺负我姐试试?” 他抬手恐吓,结果忘了手上有伤,反而自己疼的嘶了一声。 焉可见状心疼了走过来冲着庄以说:“你欺负我同桌试试?” 庄以:“......” 以一敌三, 惹不起,惹不起。 但他还是没松手。 警察怀疑的过来问:“你们四个,是一伙的吧?” 四个人:“......” 景易在急诊室清理伤口,景倾虽说没事还是被庄以带着去拍了片。 包扎时,景易问护士:“会留疤吗?” 护士说:“放心,不会的” 景易有点遗憾:“要是会就好了” 焉可:“......” . 警察在医院给她们四个录了笔录,景倾和庄以几乎没有参与,至于景易和焉可,他和警局的同事通了电话,认真汇报讨论。 最后警察拿到二十六层的监控录像,发现他们两虽参与较多但并非是主动动手,也没有真的伤人,还有一点就是两个人都是学生,明天就要开学了。 出于种种考虑最后决定家长签字后就不带回警局了,景易的家长景倾就在这儿,至于焉可,她现在都不知道焉一录在哪儿,但景倾说她可以一并负责。 医院外,景倾:“和我回家吧” 景易笑:“明天就开学了,我的东西还在那边” 景倾看着景易的眼睛,熟悉的眼眸,熟悉的目光,三年须臾,又添了责任和担当。 她怎么会曾经那段荒唐的怀疑过他, 他可是她如今唯一的家人啊。 景倾握着景易的左手,低头看着上面的白色纱布:“对不起,弟弟” 景易笑,抬手抱住她,揉她脑袋顺着她发的方向:“没事的,姐” 一声安慰,景倾在他怀里突然哭起来, 重新拥抱他,填充的,也是她自己对家的思念。 景易放开景倾,刚想帮她擦眼泪,结果就被旁边的男人拽过去,搂在怀里。 景易:“......” 我姐还是你姐。 景倾推开他:“别碰我” 庄以擦掉她的泪笑了,温柔的,宠护的。 庄以先送景易和焉可回Y区,然后再送景倾回家。 分别前景易警告庄以:“你要是敢欺负我姐,我手受伤了也能揍你啊” 庄以看了副驾驶了景倾一眼,笑:“我哪敢欺负她,都是她欺负我” 看看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车,景易想,若不曾发生三年前的事,他们应该早已办完婚礼了。 回来时,表演已经结束,观众散场。 泉喏和浅亦妆都没卸,一直在一楼大厅等,看见景易回来后,立刻跑过去。 焉可知道她们有话要说,自己先上楼。 泉喏:“你手怎么样,有没有事?” 景易:“没事,划破点皮而已” 浅亦:“流了那么多血,怎么是破点皮的事?” 景易笑:“真没事” 三人沉默了会儿,泉喏说:“对不起” “怎么又道歉,和你没关系”,景易:“今天晚上还要谢谢你们,李叔给我打电话了,说演出很成功” 两个极貌美的女子都红了眼眶,哭了。 景易往前一步,一起抱住她们,语气和动作一样温和:“好了,别哭了,妆都花了” 他松开她们又说:“泉喏姐,留下吧” “如果决定不回去了的话,就留在这里” “这里需要你,我也需要你们” 泉喏热泪盈眶:“谢谢你,易窝” * 焉可在房间内待一会儿听见敲门声,打开门,是景易。 景易:“手上还疼吗?” 焉可:“不疼了”, 她压根儿就没疼过。 焉可:“你呢?” 景易:“我也不疼了” 焉可:“不要沾水” “嗯”,景易:“今晚可能不适合看电影了” 焉可:“没关系,我们改天再看” 景易:“那早点休息,明天一起去上课” 焉可笑:“嗯,明早见” 回到房间后,焉可去洗漱,水温都调好了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还没有确认她和景易是不是一个班的。 想到这儿,她打电话给田一麟。 很快被接起,田一麟:“可姐,什么事?” 焉可:“你在学校吗?” “对啊,在宿舍”,田一麟:“今天晚自习我怎么没看见你” 住宿生都是提前一天周日报道,焉可:“我明天再去,我想问你知道我在哪班吗?” “知道啊”,田一麟:“我们一个班,都在十四班” 焉可:“那景易呢?” 田一麟:“一样的” 焉可:“座位分了吗?” 田一麟:“还没有,今天晚上大家都是随便坐的” “这样”,焉可:“你现在回教室” 田一麟:“啊” 焉可:“你写两张和我景易的姓名牌放到我和他的桌子上,就是我们以前坐的位置,同桌” “为什么...”,田一麟刚想问,顿悟:“啊,我知道了,一个暑期都过去了,你还没追到手啊” 焉可:“......” “别废话让你去就去” “那我现在就去,还有十分钟宿舍就要关门了”,田一麟:“我一会给你回电话” 焉可:“嗯,谢了” 没一会儿焉可就接到田一麟的回电,焉可:“把我和景易的放到一起了?” 田一麟:“没有” 焉可:“......” 焉可差点儿提高音量,田一麟说:“我去教室了,结果发现,你们两个的姓名牌已经放在桌面上了,晚自习的时候我还没见到,刚刚回去就看见了” “可姐,你是不是也找别人办这个事儿了啊?” 焉可:“...没有” 田一麟:“不过我还是做了一件别的事儿” 焉可:“什么事?” 田一麟:“我把的名牌放你们前面了,然后把小矮...,不是,我同桌的又放我旁边了,哈哈哈” 焉可:“......” 焉可笑了:“明天见” 田一麟:“嗯,晚安,可姐” 焉可洗漱完回来躺在床上还在想,她和景易的姓名牌是谁放的? 不是她,难道是景易? 可能是因为这件事,焉可晚上做了个美梦,梦里的她也暗恋景易,并且是个实践派,因为她悄悄地准备了礼物要去景易家找他,向他表白。 但做到这儿就醒了,也不知道梦里的她成功了没。 第二天早上还很早,焉可和景易在二十七层吃早饭,景易问:“东西整理好了吗?” 焉可:“嗯” 焉可:“你呢?” 景易:“嗯,我也整理好了” 焉可突然想到:“你为什么也住宿,你应该晚上需要经常回来吧?” 景易抬头看着她笑,因为简一苒不在,而你怕黑。 “可能是...”,景易:“我喜欢在不同的地方都有住所?” 焉可:“......” “那以后可能也比较适合搞房地产” 景易:“......” 饭后,景易和焉可一起去上学。 两个人因为昨天晚上没能来学校报道,所以今天早上都是先去宿舍放行李,然后再去教室。 十四班在二楼的最右侧,其装修比不上新建的闲云野鹤好,就比如这里没有电梯只有楼梯。 先走到的还是后面的门,不过走到后面的时候焉可也就不需要再往前走了。 她和景易的座位和在闲云野鹤时一样,还是在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景易坐在里侧,把外侧留给她。 她坐下时前排的田一麟和夏知了也转了头,四个人一对眼儿,笑了。 第一天没讲新课,各科讲的都是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卷子。 像焉可和景易这种后转来没有参加过期末考试的,上课前老师特意给他们发了一份卷子好跟着听课。 结果一上课,焉可的手机就不停的来信息,来自同样今天开学报道的简一苒。 简一苒给她讲第一节课就有两个同学打了起来,一个转校生,一个原班级的,她讲得绘声绘色非常激动,仿佛打架的是她一样。 焉可因为聊天没听课,有只手敲了敲她的桌子,转头,是景易,提醒她:“听课” “哦”,焉可放下手机。 简一苒的信息还在不停的来,正在焉可想告诉她下课再聊时简一苒因为她好一会儿都没回信息而问她:“离我这么远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你怎么不理我!” 焉可:“......” 焉可偷瞄了一眼景易,就开始发个信息不仅要防着前面的老师还要防着左边的同桌。 可把她难为坏了,像个间谍似的。 景易向右看了眼,笑了,反正只是讲卷子,随她了。 不会的话他再给她讲。 临近下课之前,老师突然问:“我们班应该是转来了两位新同学吧?” “是不是就是最后排的两位?” 景易应:“是”, 然后他手挪下去悄悄敲了敲她的桌子提醒她。 焉可聊的正忘我,扭头:“干嘛?” 老师的表情变了变, 前排的田一麟忍不住笑。 焉可反应过来了,默默的放下手机看前排。 老师问:“这张物理卷子,你们觉得你们能打多少分?” “满分”,景易说。 班级内传来‘哇喔’的一声,纷纷看过来。 老师笑:“倒是很自信” “那同桌呢?” 讲课焉可没听,卷子什么题都没看过,不过要是按照她上学期期末考试的物理成绩来说的话:“二十五” 老师:“......” 班级内又传来一声“喔哇”,再次纷纷看过来。 田一麟转过头:“还没我高啊” 焉可忍住了没踹他。 老师历经沙场,对于什么样的学生都能找到话语鼓励:“那个...也是很诚实,我相信在接下来的学习当中你的成绩会不断提高的” 焉可坐下了,拿着卷子翻了翻。 可是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为什么这些题,这么眼熟啊。 这些题她考过啊。 在姜迎迎给她输过千年功力之后,就曾经拿出过一张卷子让她答,她全会啊。 不过当初那张卷子上的题是几张卷子的汇总,满分得三百多分。 这张卷子的满分是多少?一百,一百二,一百五? 还是也是三百? 她好久都没认真考过试了,不太了解行情。 于是焉可又站起来,告诉老师:“老师,不对,我估分估错了” 老师:“那少估了多少?” 鉴于焉可也不知道总分,试探着说:“可能...少说了个零?” 老师:“.......” 田一麟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景易也忍不住笑。 ☆、第 69 章 下了晚自习,景易先送焉可回宿舍,焉可问:“你今天晚上还要回去吗?” 景易:“嗯,去调整一下游戏设置” 焉可:“等你回来宿舍门就关了吧?” 景易:“嗯,不过我发现操场那面墙也不是很高” 焉可笑:“啧,第一天就要□□” 景易也笑了。 走到灯光暗处景易问:“害怕吗?” 焉可:“还行,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想起更早以前不怕黑的焉可,景易问:“想锻炼一下吗?” “胆量吗?”,焉可:“怎么锻炼?” “拽着我的袖子”,景易说。 焉可拽上他的袖子:“去哪儿?” 景易笑:“这么听话啊” 不明亮的灯光中,焉可红了脸。 景易带着焉可往操场的方向走,操场没有路灯那里漆黑一片。 待到四周都是黑色时,景易:“我走到离你十米处,然后你来找我,敢吗?” 周围真的特别黑,焉可抬头连景易的样子都看不清,其实她有点怕,但想了想说:“敢” 景易揉她的脑袋笑:“别怕,不敢就叫我” 焉可:“嗯” 景易往前走了约十米处时转身说:“我在这里” 焉可:“嗯” 她往前走,结果刚走一步,眼前突然出现那个瘦骨嶙峋女人的样子。 像是阴魂不散的鬼魅。 但焉可知道那是她因恐惧而虚构出来的影像, 一度想放弃,她干嘛这么为难自己,又不是买不到大太阳了。 “景易”,焉可叫他。 景易:“嗯,我在这儿” 喜欢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刚想要放弃的焉可忽然就来了莫大的勇气,她忽然觉得,哪怕他在天涯海角,她也敢去。 闭上眼睛,抬脚就冲过去。 几乎是撞到他怀里。 景易扶助她笑:“这是要去哪儿?” “我抓到你了”,焉可说。 以后也不放开。 - 焉可第二天早上起的很早,因为她知道景易会跳墙进来,所以去晨跑时肯定会碰到的。 感谢月老,她真的碰到他了。 看着少年的利落地从墙上跳下来,焉可:“要不要跑一圈?” 景易:“好啊” 同样的频率,迎着夏末的太阳,一起奔跑。 跑着跑着焉可问:“要不要比赛?” 景易:“比什么?” 焉可:“比谁先跑到前面那条线” 景易:“没问题” 焉可:“输的负责今天给对方打水” 景易:“可以” 焉可:“倒计时,三,二...” 结果二还没喊完,她自己抢跑了。 景易笑,追上去,又超过她,后来甚至倒着跑看着她。 焉可:“......” 她感觉她在这场比赛中受到了鄙视。 接近终点时焉可全力冲刺。 景易其实已经到了终点线,故意慢下来等她。 在焉可跑到身边时,再抬脚,当着她的面赢。 焉可:“......” 他这是羞辱。 焉可拽住他不让他过。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焉可得到机会就要跨过那条线时突然被他抱起来。 景易是背对着终点线的,他抱起她在前面,只要往后退一步他就赢了。 就在焉可已经放弃挣扎了时,景易突然转了一圈,就把焉可放到了终点线那头,说:“哎,我输了” 焉可:“.......” 这一瞬间她在想,他对她好像很好,为什么这么好? 一直到... 这个周末,她得到了答案。 - 焉一路又过了一周还没有回来,但他每隔几天都会给焉可发一条信息,让她好好学习。 因为对他的出差习以为常,所以焉可也没有很担心。 周日放学后焉可和景易一起去医院看了施冽,他康复的很好,医生说很快就可以出院去上学了。 在那儿待了一下午,再晚点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去Y区,景易需要去重置游戏。 快到Y区门口时,景易的手机响了,他收到一条短信,内容是想约他见面,而署名是,子凖的爸妈。 景易敛起脸上聊天时的笑容,他们要行动了。 景易告诉焉可他临时有点事让她在Y区等他,焉可点头说好。 看着她走进大楼后景易再让司机开车去约定的地点。 而去的路上,他报了警。 焉可来到一楼大厅时叶岐和林鼓正在招呼客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看见温渠。 至于凌亦和泉喏,她们应该都在二十六层化妆室准备晚上的表演。 焉可乘坐电梯来到二十八层自己住的房间,拿起手机想去找简一苒聊天。 坐到客厅沙发上给简一苒发视频邀请,但却发现手机没有了信号,无线网也没有。 正想出去问问别人怎么回事时,她闻到了一种淡淡的清香,有点熟悉... 在意识到那是什么的瞬间,焉可的脸色沉下来。 这个味道,她在景家闻过一次。 站起身时头已经开始晕眩,焉可在比门更近的桌上看见一颗柠檬。 她记得柠檬水可以解。 扶着沙发扶手跑过去,拿起柠檬时手却停住,没有瓤,是空的。 顿悟,她势必已经中了圈套。 可是在这里,谁会给她设套? 低头,桌子周围,围着一圈迁珠,此时同样的,围住她。 卧室门被推开,一个极瘦的女人从卧室内走出来,她一身红衣,眼窝因为消瘦而深陷着。 她看过来,笑着,唇轻启:“好久不见,焉可小姐。” 手机因无力掉到地上, 不是黑夜,却有一股子心寒恐惧涌上来,她在白天看见了,她梦中的女鬼。 - 景易已经出发一阵,就在心中揣度着他们为什么会突然露面时,手机振动。 他看见□□上有几条提示信息。 这个软件在两种情形下会给他发送提示信息,一种是发现行动异常的人,比如有人转头的频率过于频繁,或者故意放轻脚步,再或者转头故意去寻找监控的位置。 而另一种则使用人脸识别技术,识别除了陌生面孔。 该提示信息以上两条都符合。 大脑迅速反应,景易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他们在调虎离山。 景易立刻拨打焉可的手机,不在服务区。 他又打给别人,可拨打任何一个在Y区人的电话都得到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他们屏蔽了手机信号。 心中焦急到达顶点,景易告诉司机转头回去,同时报警。 越过女人的肩膀,焉可看到卧室的地上躺着一个男生,他被绑起来,封住嘴,那是... 温渠。 而他身边围绕着的妖艳的零花,应该是从景易的床上拽下来的。 他的身边蹲着一个同样极瘦的男人,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刀。 焉可蹲下想捡起地面上的手机,女人却先她一步,捡起来扔到沙发上。 女人站起来:“我们的事想必你也都知道了,我需要让我的儿子回来,可是景易的戒备心太强,无奈我只能选择了别人” “还需要焉小姐帮我们一个忙,帮我们...” “杀了他”, 女人看向温渠,目光阴狠又薄凉,再回落到焉可身上:“其实也不难,就像三年前,你对景易做的那样。” 焉可脑中忽然像抽丝一样的疼,有些记忆先是一点一点的浮现,然后再像洪水一样的涌上来。 眼泪落下来,焉可看着眼前瘦骨嶙峋的女人拿着一把刀在她面前蹲下,柔声问:“行吗?” 她摇着头不断的往后退,带着愤怒的目光,可脑袋却越来越沉,手腕越来越无力.... 她再看到的景象似乎并不是眼前的景象。 左手手心突然传来锋利的疼,然后温热的血不断流下染红了景易的衣。 焉可猛地转头,似乎看到窗边有一个人被挟持了,一把刀抵在她的喉咙处,那是她的妈妈。 眼泪滴到地板上,她手上的疤已经在了,然后她忽然明白了,那些梦并不是她所预测的未来,而是,她遗忘的记忆中的过去。 视线被迫集中在眼下,女人捏住她的下巴,疼痛让焉可保持清醒:“拿着刀,去帮我们杀了他,嗯?” 焉可摇头:“不、可、能” 女人突然拽上她的头发,用力的拽到眼下,焉可被迫抬起下巴。 女人拿着刀,阴狠着,如同三年前一样:“那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卧室内的温渠挣扎着,无声的喊着,可他被禁锢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法动弹。 焉可:“我就算死,也不会帮你。” 女人倏地笑了,声线极冷,她拽过她的发压着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句:“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那我就先杀了你,再杀他”,女人突然提了声音,举着刀就朝焉可的脖颈刺下去。 目光带过温渠目光中的惊恐,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连闪躲都做不到。 眼睛紧闭前的最后一瞬间,焉可突然想起的是,三年前那晚,她其实,想找景易表白来着。 那个暑假,她喜欢上了他,暗恋着的。 可是她准备的礼物和情书不小心被傅霖看见了,傅霖不许她早恋,她和傅霖堵了气。 不说话,不理她。 傅霖给她讲了好多道理,又哄着她,写了便签给她,说,我们先不告诉爸爸,我晚上陪你去见景易,好不好? 然后,傅霖没能再陪她回家。 ☆、第 70 章 景易赶回来的时候一楼门口堵了好多人,都在向里望着,却又不敢太过靠近,交头接耳。 他跑进去,看见一楼大厅内有很多警察,在分别对不同的人问话。 心头忽然涌上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景易跑过去问林鼓:“林叔,发生什么事了?!焉可在哪儿?” 林鼓转头,愣了一下,恐惧让人反应变得迟钝,他红着眼眶叫他的名字:“少爷,少爷...” 声音中夹杂着痛苦:“焉可小姐她,她...被害了!” 景易觉得自己脑袋麻了一下,几乎宕机。 他肯定是疯了才听到这样的话。 林鼓:“是子凖的父母,他们回来了!” “他们挟持了温渠,想要让子凖回到温渠的身上,然后找了焉小姐去杀了温渠” “焉可小姐不肯,他们气急,就、就杀了...她!” “她的房间内满地的血啊” 景易眼底霎时沉黑,透着猩红,他想让他再说一遍,他刚刚肯定是疯了。 可当他的目光落到林鼓身侧的警察身上时,他转身就朝电梯冲过去。 林鼓在他身后焦急的喊:“少爷啊” 景易冲到电梯里,用的力反复按下二十八层, 她没事, 一定没事! 二十八层也有很多人,都是警察。 温渠正在房间里,被问话。 有人拦住他,不让进,景易冲过去。 推开人群,他看到满地的鲜红,是血。 那般狰狞的颜色让他的步子狠狠顿挫了下。 脚锋骤转,景易冲到温渠面前,不顾阻拦,揪起他的衣领:“焉可呢?!” 温渠险些站不稳,脸色惨白,抿着唇,却不知如何说出口。 景易手腕用力:“我在问你话!” “对不起”,温渠哭着说:“她,她...” “他们要焉可杀了我,但是她不肯,他们,他们就杀了她啊!” 景易人仿若是僵了三秒,随后更用力拽过他,声音如暴雨前的阴沉:“你亲眼看到的?” 温渠虽年长于景易,可从未见过那么恐怖的事,他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刀刺下去,他却无能为力,被封住嘴,绑住手,他一动不能动,连声音都出不出来,那般绝望的。 他无法想象,焉可当时又该是怎样的绝望,如何在恐怖面前不屈服,即便是死也没有选择伤害他:“...是,我昏迷前亲眼看到刀刺了下去,并且刚刚警方说...” 温渠擦掉眼泪,声音哑着:“警方说查到监控追踪,他们把,把焉可的尸体扔到桥下去了...” 景易猛然向后退了一步。 他眼底发红,似压抑着什么,又似在拼命抗争着什么。 三年前的血腥记忆陡然间像浩荡洪水一样涌过来,那洪水中有他父母和焉可妈妈的死讯。 自那以后,天翻地覆。 生死两别,千里相隔。 如今,他再一次被告知,心尖上的人死去。 不可能, 不可能! 这三个字让他在胸口提着一口气,撑着他,捶打着他,让他保持清醒的去思考。 景易转头,有血的地方已经被围起,里面混着几颗迁珠,都已被染红,他能闻满屋子的血腥味,还有另外一种几乎消散的熟悉味道。 桌子上放置着一个黄色柠檬,椅子被撞倒在地上,无人触碰。 手机静静的待在沙发里,景易走过去,拿起来,那上面有几个简一苒发过来的视频邀请,还有一条信息: “可儿,你怎么不理我啦” 那口气忽然有些提不住他,景易陡然扶住沙发扶手,警察走过来拿过他手里的手机。 外壳从指尖滑过时带着一丝冰凉,他如置冰窖。 可是,分明两个小时前她还陪他有说有笑,还告诉施冽等你病好了姐姐给你补课。 出了病房却拽着他的袖子说:“景易,他要是问了我什么不会的,你给我讲呗,要不这小子该瞧不起我了。” 她,怎么可能,有事?! 这种感受让景易猛地转身,抓住最近的一个警察的手臂问:“哪个桥?!” 警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景易:“监控!在哪个桥发现了他们?!” 警察和同事相互看了眼,告诉了他名字。 景易转身就要冲出去,拉开门的瞬间却听见温渠告诉警察:“他们当时把我绑在卧室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他们的行动特别快,又特别狠毒,一点都不假思索的,焉可不同意,他们就杀了她。” 冲出去的脚步戛然而止,握着把手的手骤然收紧,有什么想法忽然在景易的脑子里炸开。 迁株在客厅,柠檬在客厅,焉可在客厅。 但是温渠却在卧室里。 景易立刻想起祁裕曾经告诉过他,他因为担心子凖父母会做出伤害人的事,虽没有把交换是假据实相告,但告诉他们,并不需要将人处于濒死的状态再救活,只要让他走进迁珠布成的局中就可以。 难道他们真的,一点儿都没信吗?! 他们的手法像极了三年前,焉可不同意杀了他,他们就杀了傅霖。 而今天,焉可不同意杀了温渠,他们就杀了焉可。 他们似乎一直都没有达成过真正的目的,却又那般残忍的,毫不犹疑的下手,取人性命。 可是,他们是那么聪明,又缜密, 为了复活儿子精密筹谋,什么都愿意割舍,难道会因为一时冲动让计划如此轻易终止? 又或许...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景易返回去,重新抓住温渠:“你确定吗?!” “你在这里,但是焉可在客厅?” “是,是啊”,温渠被景易的样子吓到,本能的回答。 问话的警察看出景易的异常,仔细观察他。 景易快速跑到桌子旁拿起一个迁株,那上面的血染红他的指,他的皮肤很白,而血艳红,他又问温渠:“这个东西放在哪里了!” “在...”,温渠努力回忆,可他不曾仔细注意过。 景易等不及:“是不是在桌子旁边!” 温渠想了想,点头:“好像是” “焉可是不是走到桌子旁?!“ 这次温渠确认的点头:“是” 景易明白了,而明白过来的瞬间仿若失了力,迁珠掉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他知道, 他活过来了。 景易立刻告诉警察:“他们是伪装的,让别人故意以为他们杀了焉可。” “但他们没有,绝对不会!”, “他们的目的是想带走她” 警察:“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来不及解释那么多!”,景易:“但请你相信我,我发誓,焉可一定没事,那个被人扔掉桥下的人一定不是她,或者那根本就是他们的障眼法。” “她被他们藏起来了,请你们一定要找到她!” 警察:“我的同事已经在追踪他们的车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一定会把她带回来。” 景易的脑子快速转着,如果他们真正的目标是焉可的话,那他们为什么要绑架温渠? 为什么要牵扯一个无辜的人进来? 除非... 他们需要一个证人,证明焉可已经死了。 所以他们在温渠昏迷之前,做出杀了焉可的假象。 如此,当子凖重新回到焉可身上时,就不用千辛万苦的躲避查找。 没有人会一直寻找一个死人。 可,他们为什么要选择焉可? 为什么要选择一个女生,而不是男生? 为什么... 手收拢攥成拳,所有的一切仿若一团迷雾,而焉可的存在让这团迷路窒息般的笼罩着景易,让他无法置身事外。 景易拼命让自己沉下心,又尽全力去思考,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他们到底为什么选择焉可! 忽然,有什么从迷雾中冲出来,景易眼前亮了一下,他知道了,生日,因为焉可和子凖是同一天的生日! 他们会认为,这样更有成功率。 如果是这样的话...景易茅塞顿开,三年前他们选择的人, 也不是他! 当时他的周围是零花而不是迁珠。 那迁珠,放在了哪, 是客厅中央,他记得。 那围住了谁,是焉可吗? 不是她。 她看到他昏迷后扑了过来,没有走进去。 仔细回想,那天晚上,他躺在地上,尚有意识时余光中看到... 无意走进去的, 是傅霖! 焉可的妈妈! 而傅霖和子凖也是同一天的生日! 所以,他们三年前真正选择的人,是傅霖。 而他和焉可的作用,就像今天的温渠一样,用来见证一场死亡。 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傅霖已经死了,外加一场大火,几具身份难辨的尸骸。 而所有的这一切就是因为,没人会去找一个死人。 景易忽然明白,焉一录去哪儿了。 在他刚刚将一切串连起的瞬间,手机铃声在静谧的室内响起,是焉可的手机,此时被封在塑封袋中放在白色盒子里。 景易看见了来电显式:爸爸。 景易冲过去,拆开袋子,未等焉一录说话,他直接问:“你找到焉可妈妈了吗?” 焉一录愣了一下,说:“找到了。” 随即,他立刻反问:“可可呢?” 景易:“被他们带走了。” 焉一录握紧手机,眼底却与墨同色,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子,问:“你们在哪儿?” 景易:“游戏中心” 景易刚要挂断电话,焉一录叫住他:“景易。” 景易:“嗯” 焉一录:“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刚刚小霖告诉我”, “你的父母,还在。” 眼眶霎时温热,就好像在无尽的深渊下待的久了,突然,一抹刺眼的光照进来,带着烫人的温度,景易:“谢谢你,焉叔叔。” ☆、第 71 章 傅霖看起来瘦了很多,但状态很好,她的身上没有伤,脖子上也没有上。 三年前的伤是假的。 就如同今日他们试图伪造焉可的死亡一样。 景易:“阿姨,你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傅霖:“知道” 景易努力镇静着,告诉傅霖刚刚和警察讨论后的计划:“现在需要你给他们打一个电话,然后尽可能的和他们聊长一点,好为警方争取定位他们位置的时间。” 警察也对傅霖说:“他们的防备心很强,反侦察能力也很强,所以需要你想一个他们比较在乎的话题,拖住他们”。 傅霖的手被焉一路紧紧握着,她说:“我知道要怎么做。” 输入号码,拨打,电话被挂断。 再次拨打,又被挂断。 第三次拨打时,终于接通。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着,没有声音,傅霖握紧丈夫的手,然后叫了一声:“妈,我是子凖。” 警察与同事互相看了眼,目光又落回傅霖身上。 景易明白了,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并保护了他的爸妈三年。 傅霖:“妈,你们在哪?为什么你们不在家?” 子凖妈妈:“凖窝,别担心,我们很快就回去了,爸妈现在有事,一会儿再聊。” “胡说!”,傅霖在他们挂断电话前喊道:“你们的东西都搬走了,我看见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会儿,然后女人说:“凖窝,你在那副身体上不稳定,时而是你时而是她,可能是因为年纪差了太多。” “刚刚,我们为你选择了一个更合适的身体。” “妈,你们别再这么做了”,傅霖红了眼眶,哭着说:“我现在感觉很不舒服。” “你哪里不舒服?”,子凖妈妈紧张道,随后想到什么又说:“应该是交换已经起作用了,你再忍忍,一会儿等她醒了我们就能见到你了。” 傅霖:“妈,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我求求你们放了她。” 警察争分夺秒的设备定位电话信号的位置。 子凖妈妈:“傻孩子别胡说,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等你稳定了以后,我们再把你弟弟接过来,我们一家四口就能团圆了。” 傅霖哭着说:“可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不想以伤害别人为代价的存在!我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这些事和你没有关系!”,子凖妈妈说:“这些都是我和你爸爸做的,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你们只管活下去,你们活下去就是我和你爸爸最大的心愿。” 嘟— 嘟— 电话已经被挂断,傅霖满脸的泪,虚弱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焉一录抱住她问警察:“怎么样?” 技术员点点头,摘下耳机:“已经定位到了” 警察:“出发” “我和你们一起去!”,焉一路站起来说:“他们挟持的是我的女儿。” “我也去!”,傅霖说:“他们可能会听我的话。” 警察想了想:“好,那就麻烦二位和我们一起。” “还有我”,景易已经开始往外走。 “你不行!”,警察叫住他。 景易:“我要去!” 警察没有因为他小而忽略他的感受,走过去郑重的对他说:“我们顾不了那么多人,但是请相信,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把你的父母还有你的朋友带回来。” 他们是专业的,是有能力的,景易告诉自己,即便着急的要命,也不要添乱。 “拜托你们”,景易说。 景易焦急的等待着,他从没有感觉时间过得这么慢,一分一秒都像是度日如年,下一秒可能是团圆,也可能是凌迟。 两个小时以后,又有警察来到这里,他们进到二十八层拿走了迁珠还有零花。 景易知道,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肯定是。 为什么拿走迁株和零花? 这些东西是为了灵魂交换而准备的... 焉可清醒了,但并不是子凖的样子。 他们以为灵魂交换没有成功,所以想再做一次。 景易无意中从警察的电话中听来的内容验证了他的猜想,并得知, 警方开始和子凖的父母谈判,调去了狙击手。 傅霖企图用自己和焉可交换。 那里,步步惊心,分秒生死攸关。 景易丝毫都不怀疑子凖的父母一定会拼死挣扎,而他们的挣扎并非出于惜命。 只有他们活着,才会有人去复活子凖。 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才愿意这样做。 而他们为了复活子凖,不惜付出一切,与天为敌。 景易在房间中坐立难安,心悬在空中,一直到...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快速跑回房间取了东西,到楼下开车去现场。 他会开车,十三岁时起就会,那是爸爸教的。 两方谈判,景易到时看见他们被封锁在别墅内,里面是子凖的爸妈,他的爸妈,还有焉可。 外面围着警车。 他在有的警察腰间看见了枪。 红□□在夜间不停闪烁, 傅霖的脸上都是泪,哭的不像样子,她才刚刚得了机会见到家人,却又要面对家人可能的生离死别。 景易得知,刚刚子凖爸妈以人质为要挟要去迁株和零花时说过, 他们会再做一次灵魂交换,而若没有成功,他们会与别墅内的人, 同归于尽。 这像极了天涧听溪人的风格。 为了想要的,不惜残忍的,毁掉一切。 透过望远镜,警察可以看到地上围起迁株,所谓的交换仪式想必已经开始。 全员屏息,监测着里面的情况,警察已经让狙击手瞄准。 时间慢慢过去,他们看见女人在焉可面前蹲下,看着焉可的眼睛,他们在分辨,她是谁。 焉可脸上没有惊慌,流着泪,但叫了一声... 警察分辨说了,她喊的是妈。 她很聪明。 可女人却蹲在焉可面前迟迟不起,她没有简单的因为一个称呼而相信她。 她又问了她几个问题。 前几个平安过去,但等到第四个问题过后,女人突然暴力的抓上焉可的发,他们认出了她不是子凖,绝望的,手里握着火机,濒临崩溃。 狙击手已经瞄准,只剩下等待的命令,随时可能射击。 景易冲过去告诉警察:“我有办法,请让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试一试。” 警察诧异的问:“什么办法?” 景易将方法报备,在得到准许后他从警察手中接过电话。 抬头,望向黑色的夜空,景易说了一句:“子凖,抱歉” 电话接通,景易说:“子凖的迁株在我手里。” “你们如果坚持下去,我会毁了它。” “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爸爸说话,在老地方的传说中,迁株与人的性命相连,若是迁株被粉碎,那么这个人的灵魂,也就被粉碎了。 景易:“即便你做再多次灵魂交换,也没有用。” 他们不信,子凖妈妈:“你撒谎!” 他们不知道子凖曾摘下迁株,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儿子,敢于质疑他们奉为神一样的真理。 景易把迁株拿出来,黑夜中,迁株的光亮比星星还闪。 透过窗,子凖的爸妈一眼就认出来了,那迁珠是他儿子的。 是在他出生之时,他们亲自去到迁山上,为他寻到的,再亲手为他戴在脖子上。 愿保佑他平安顺遂,一世无忧, 那迁株,今年二十岁。 景易把迁株放到地上,右手拿起石头:“十秒,你们如果再不出来,我就毁了它。” 他们害怕了,他们怕儿子死后灵魂孤苦,魂飞魄散,即便来生再做不得家人。 他们慌张着,大声质问:“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景易仰着头,喊道:“可你们伤害的都是我最爱的人啊!” “九,八,七...” 子凖爸妈:“求求你,不要...” “六、五...” 求而不得,他们又转为狠厉:“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的爸妈吗?!” 景易知道,他们是老地方最虔诚的信徒,就必须要老地方的办法才能赌赢这一局。 景易:“若只是身死,总有重逢之日。” “但若灵魂毁灭,无论几世轮回,你们都再也见不到他。” “四,三...” “景易!景易!”, 他们嘶吼着,崩溃着,绝望着: “不要,不要!” “二,一...” 警察让狙击手瞄准时刻准备,一旦他们有要点燃的动作,立马击毙。 景易手臂落下。 “不要,我们出去!”,子凖妈妈嘶吼道,又跪倒地上,无力的,泪流满面:“请放过他...” “请放过我可怜的孩子啊!” 手一偏,石头砸到地上,留这那颗明亮。 那是他最好的朋友,留给他的礼物。 子凖爸妈出来了,朝着他手里的东西狂奔过来,但很快被警察摁在地上。 焉一录,景易和警察一起冲别墅内。 景易在房间二楼,看见了焉可。 ☆、第 72 章 三年前,子凖出事以后他的爸妈非常担心。 宣判以后他们希望能替儿子去偿命。 可是法律不让。 他们想把他抢出来,可司法森严,天网恢恢,他们办不到。 濒临绝望之际,他们想到了祁裕的存在。 然后,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 子凖虽身死,灵魂却在。 他还有复生和重新开始的机会。 起初时他们想到了景易,景易与子凖年纪相仿,长相好,个子高,家境也好。 祁裕曾说过,他尝试过很多次,只有最后一次才成功了。 为什么之前没有成功呢? 此招凶险,他们只有一次机会。 若是不能成,恐怕再难进行第二次。 于是他们开始思考,有什么办法能够一次就成功。 他们想到了,一定是越契合的灵魂才越有成功的可能。 什么叫做契合? 相同时辰出生的,定为契合。 于是他们的目标变为了焉可,与子凖年纪相仿,生日相同。 可那天真的到时却出了差错,先走进屋内的傅霖走到了布局之中。 但他们知道,傅霖与焉可也是同天生辰,所以他们临时放弃焉可决定选择傅霖。 将景易迷晕,让焉可杀了他。他们当然知道焉可不会同意,他们也没有真的一定要让她那么做。 他们只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假装激怒了他们而让他们杀了傅霖的合理理由。 这样在子凖重新活过来后,就自由了。 在拿到这个理由后,他们将焉可也迷晕,把她和景易挪到别墅外。 然后一把火烧了那里。 同样烧毁的还有他们偷来的三具尸体。 在子冽的事情上,景易爸妈于他们有恩,所以他们其实不想害他们,但也绝不能让他们有机会把秘密说出去。正在他们犹豫如何处置他们两个时,傅霖醒了。 傅霖与景易妈妈是多年好友曾听她讲过天涧听溪的祁裕,而昨晚昏迷之前她也已经对来龙去脉清楚。 她知道他们凶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于是在她睁开眼看见他们拿着刀在昏迷的景易爸妈身边时,七窍的心想出办法,她迷茫的,喊了一声,妈。 然后她让他们不要那么做,就当是帮她祈福, 他们答应了。 他们将景易的爸妈置于房间中,使用天涧听溪独有的草药焚烧,其味道会让他们一直属于沉睡。 那个地方有很多珍宝,景易妈妈说过。 没多久傅霖开始想办法报警,却不曾想被他们察觉,他们的警惕心,异常的高。 他们察觉出她不是子凖了。 为了自保,傅霖又编了谎言,说她时而是子凖时而是她自己。 祁裕和他的父亲也是这样,所以他们信了,但自此以后对她的看管几乎是寸步不离,傅霖再无报警的机会。 并且,他们为了威胁清醒时的傅霖,将景易的爸妈藏了起来,并告诉她如果敢私自离开或者报警,他们一定会,杀了他们。 于是傅霖一边伪装成子凖的同时,一边去查他们到底将景易的爸妈藏在了哪里。 可她从未想过,这一伪装,就是三年。 这三年内他们对她很好,把她全当成自己亲生儿子来养,即便在她只是她没有伪装成子凖时也对她照顾有加。 可是临近三年之际,傅霖对丈夫对女儿的思念日盛,精神状态濒临崩溃,有一次她大发脾气,以求他们能让她去见见丈夫和女儿。 她们竟然同意了, 开始偷拍焉一录和焉可的照片给她。 可拿到家人的照片之后,傅霖更是对他们思之若狂,她能清楚的看到照片中丈夫愈发冷漠的面庞,还有女儿再没了笑容的脸。 傅霖不愿意再伪装,变成子凖的时间越来越少。 可他们却以为那是灵魂交换的效用在逐渐消失,于是他们试图换一个人,再次联系焉可。 傅霖有一天偷听到他们和天涧听溪的人讲话,他们正在借用迁珠,于是她知道了他们的计划。 她还知道他们给焉可发信息故意激怒她,等待有机会把她约出来实施计划。 对女儿的担心,害怕他们伤害家人的恐惧,让傅霖冒险偷来他们的手机想要发信息提醒焉可,但却在发送之时被发现,争执之中大部分短信内容都被删去,只剩下两个字小心。 他们的防备愈盛。 眼看着他们就要实施计划了,傅霖想尽办法偷了一颗迁株,扔到马桶冲下去。 于是短期内,他们没办法再实施计划了。 可没多久他们就又找齐了,并且这一次将迁珠藏在了她不知道的地方。 于是她便毁了零花,一把火尽数烧光。 那一天他们给了她一巴掌。 零花没有了,但他们知道景易的房间内有,于是他们将灵魂转换的地点定在了Y区,焉可的房间。 傅霖开始绝食,可能是儿子做久了,他们全把她当女儿来养,为了哄她,他们带她去看了焉一路。 而那一趟,让焉一路察觉了异常。 过去三年他确实常常在某一瞬间将相似的人认作妻子,那是思之若狂所造成的幻想。 可是当他真的见到了妻子的眼睛时,他相信他绝不会认错。而在景易提醒过他有人跟踪他之后,他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报了警,和警察一起反追踪。 经过警方多日调查,他们终于找到了他们的藏匿地点。 可冲进去时只看到了被关被锁的傅霖,而傅霖慌张的告诉他,他们去找焉可了,让他赶快联系女儿。 焉一录立刻打电话去过,接起的,却是景易。 - 焉可被焉一路抱住,她吓坏了,脸上还在疼。 而在她看到傅霖时,足足怔了三秒,站起来,扑到她怀里。 那确实是重生的喜悦和激动了。 景易在里面的房间找到了他的爸妈,他们沉睡着。 鼻息间有很浓的草药味道。 不过进来须臾,景易险些站不稳,不只有他,还有焉一路和冲进来的警察们。 傅霖赶紧找到草药熄灭,给他们喝下柠檬水,大家这才好转。 景易和警方一起把他的爸妈送上救护车,然后打电话给景倾告诉她这个消息。 景倾哭了,说立刻就来。 景易嘱咐她慢点开车。 “景易”,站在救护车前的景易听见有人叫他,声音熟悉的,温柔的。 转身时,她扑到他怀里,抱紧他, 当着所有人的面。 景易也抱住她,问:“有哪里疼吗?” 焉可松开他,摇摇头,哭了,也微笑着:“好久不见,景易” 景易怔了一下,她想起来了,全部。 看向她的身后站着健康的傅霖,他终于不必一边忍不住靠近她一边因为傅霖的离开而满心自责。 他重新把她抱在怀里,用力的。 那晚,若焉可会提前知道,那将是她在景易忘记她前的最后一个拥抱, 她一定会,再多抱他一会儿。 * 第二天焉可没去上学,她和景易都请了一周假在家陪家人。 焉一录也没去上班,亲自下厨做了丰盛的午饭,摆好八双碗筷,傅云一家人和姥姥也都来了。 大家哭过笑过,最后在餐桌旁落座。 焉一录给傅霖夹菜,傅云也给傅霖夹菜。 傅霖笑着,感觉自己好像离开三年,又好像从未离开过。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初秋小雨,屋内熬好的汤热气腾腾的出锅。 傅云一边给妹子盛汤一边抱怨焉一录的汤没有他做的好喝,非要去给傅霖再做一份。 那汤可要熬三个小时,大家好不容易才把他拉坐下。 傅霖悄悄地,给丈夫夹了一个鸡腿。 焉可全都看在眼里,笑着笑着,眼眶又红了。 傅霖拿了纸巾,给她擦眼泪,温柔的。 焉可一哭起来就止不住,想起什么开始告状:“妈,你不在,我爸都不管我,也不给我做饭吃!” 焉一录:“......” 焉可:“还打我!” 焉一录:“......” 傅霖转头看丈夫:“真的?” 傅云开始帮腔。 焉一录:“......” 焉一录被群起攻之,连两个小屁孩都跳下椅子凑过去。 焉可乐了,夹了一块肉,觉得好好吃。 - 焉可晚上给景易发信息,但是景易没回。 想必他应该也是在和家人欢聚,焉可没再打扰他。 第二天早上焉可拿起手机看,景易还是没回。 他这也玩的太高兴了吧。 一直到一周假期结束,焉可开开心心的背着书包去学校。 到了班级,没有见到景易。 上课了他也没来。 焉可开始察觉到不对劲儿。 拨打景易的手机,刚开始一直没有人接。 即便是上课也一直打。 一直到最后电话被接通。 但接的人不是景易, 是景倾。 景倾犹豫了一下,告诉她,景易生病了。 是和施冽, 一样的病。 ☆、第 73 章 “是因为草药”,傅霖说:“他们用其焚烧后的味道让景易爸妈一直保持沉睡,浓度很高作用很强” “可我们都在啊”,焉可焦急的说:“我们这么多人都没事,他的爸妈也没事!” 傅霖:“景易不同,他的床边有零花,二者味道相互作用,其效用和服食大量乾果类似” 焉可说不出话了,景易说过,他要真的去做一些事情来证明,那些所谓的传说是假的。 即便伴着零花,睡他也不会因此丢了灵魂。 但是他却因此受伤。 来到医院,大人们都去讨论病情,傅霖刚刚回来没有办法成为他的主治医生,但是三年前她对于该病的研究可以提供一些参考意见。 焉可独自来到景易的病房。 焉可到时景易正坐在病床上,转头望着窗外的蓝天,不知想着什么。 焉可一点点靠近,轻轻叫他:“景易” 景易回头,看见焉可时没有以往的或温柔或愉悦。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的,疏离的。 焉可:“你感觉怎么样了?” 景易还是看着她,没有回答。 焉可走到病床边,微笑着:“你还记得我吗?” 景易打量她,开口:“不记得” 干脆,利落的。 心口好像被什么撞了下,焉可尽量让自己不要表现出异常,生病的是他,她要照顾他的情绪,让他放心:“没关系,等你病好了就会记起我的” “你不要担心,施冽你还记得吗,看你的样子你不记得了是不是,他以前生过和你一样的病,比你还严重但是他已经好了,你很快就会...” “你有别的事吗?” 他打断她的话,不耐烦的。 焉可所有的话被堵回去:“没,没什么事” “那请你出去”,景易又转过头,看向窗外,只留给她陌生的目光,冷漠的语调。 焉可站在原地,脚挪不动。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提起精神:“对了,你还没有问我是谁呢?我叫焉可,我们是同学,是同桌,我们以前可是经常在一起...” 景易下了病床,不耐烦的,绕过她离开。 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被她烦走了。 景易走到门口时恰好护士进来,二人相撞护士手里的东西掉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护士赶紧蹲下去捡,景易低头看了一眼,连抱歉都没说。 焉可想起了施冽,也想起了三年前的自己。 焉可追出去,大人们恰好讨论完病情回来,景易被他还记得的家人拽住,才停下来。 回去的路上,焉一录开车,焉可和傅霖坐在后排, 焉可问:“妈,怎么样,他什么时候做手术?” 傅霖握着女儿的手,告诉她:“可可,他们决定不手术了” “不手术?”,焉可震惊道:“那他的病怎么办?” 傅霖: “景易的病没有子冽的重,不会影响记忆的持续性,他也还记得家人,所以只要时间足够,他会慢慢康复的,就像你一样” “并且,手术总归是有风险,子冽当时便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这些年景易一个人承担的太多,无论是他的爸妈还是景倾都觉得亏欠,所以他们不想让他承担风险,而是想陪着他,让他一点点好起来” 焉可认真的思考她的话,点头:“手术有风险,那就不要做手术,那他要多久能好起来?” 傅霖握紧他的手,停顿了一下,说:“预估的时间,八年” 焉可感觉身上冷了一下。 傅霖赶紧又说:“可可,你别担心,具体还要看实际情况,就比如你当时用量预估的时间是四年,但实际上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好起来,这和你身边人给你的关爱是分离不开的” “所以这段时间,我们陪着景易,不要给他压力,让他体会到关爱和关心,好吗?” 焉可点点头,不再问了,转头看向车窗外,初秋的天空真高,连太阳都那么远。 她忽然想起,他们还没去钓鱼,电影也还没看完... - 几天后, 焉可回到学校,来到教室,把景易所有的书都工整放好,桌面只留了第一节课要用的数学书和一支笔。 他今天会回来上学。 但景易第一节课没来。 焉可把数学书换为语文书, 可他第二节课也没来。 上午的书换了四遍,身边座位一直空着。 焉可把老师讲的重点在他书上标记好,这样等他来了以后看着方便。 焉可没去吃午饭,怕错过他。 下午上课时间渐近,同学们陆陆续续的回来,空的教室座位又被重新坐满。 上课铃声响起之前,她终于等到他了。 景易从前门进来,没背书包,没穿校服。 他停在门口,向里看,焉可明白了,他在找座位,他不记得了。 焉可抬手示意他,他看到了,但目光很快掠过她,径直走向教室最里边的最后一排,那里有一个单独的空着的座位。 那是吕洋的,他是通校生,回家吃午饭还没回来。 景易走到座位后直接趴下,对这个陌生的环境一点兴趣没有。 上课铃响,吕洋跑进教室,看到自己座位上趴着景易,他愣了一下,欢快的跑过去:课代表,你怎么坐我这儿了?” 景易没动,依旧趴着。 吕洋推他:“易哥,睡着了?已经上课...” 桌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呲啦一声,椅子被弹出好远,景易站起来,看向他。 冷漠的,易怒的。 吕洋被吓了一跳,退后一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景易:“课代表,你,你怎么了?” 景易脸上带着明显的烦躁。 吕洋尴尬的笑了一下:“你,你怎么好像不认识我?” 景易没说话,拉回椅子,重新趴在桌子上,脸朝窗外。 吕洋不敢再叫他。 回头,焉可身边的座位空着,于是吕洋走过去。 走到座位边上时,吕洋和焉可说:“易哥好像是想和我换座位,那我...坐在这儿了?” 焉可没说话,看着景易的方向。 吕洋看田一麟,想找他商量:“易哥和可姐怎么啦,生气啦?” 田一麟也是一头雾水,压着声音:“...我怎么知道啊?” 焉可不说话吕洋以为自己得到默许了,刚要坐下来,焉可忽的把椅子挪开,又把他吓了一跳。 焉可从座位里出来,绕过讲台去找景易。 她站到他桌边,低头对他说:“你的座位不在这” “你是我的同桌” 全班安静的,鸦雀无声,一颗颗脑袋转头看过来。 景易没动。 焉可拽他的袖子,轻轻晃了晃:“想睡,也回到你自己座位去睡...” 又是砰的一声,这次椅子被踹翻了。 景易站起来低头看她,眼底的火气比以前的焉可更甚。 已经有人吓得要去找老师了。 但焉可不怕,侧过身指着他的座位说:“你的座位在那,我旁边” 景易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不耐烦的走了。 教室门口老师抱着书进来,看见景易出去叫他:“上课了去哪?? 景易没理,头也不回的离开。 焉可跑出去追,老师又叫:“站住!” 焉可也没理,可她跑错了方向,她出来时没有看见景易,以为他会回宿舍,但整条路上都没有看见他。她又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出来时景易已经打了车离开。 接下来几天,焉可都没能在教室看见景易,她着急的想给他打电话,想给景倾打电话。 可是她告诉自己要忍下来,妈妈说过,外力的刺激会让他的病情加重。 不要给他压力,要让他感受到安全温暖,还有身边人的关爱。 她会慢慢等他,等他回来。 不想和她做同桌也没关系,她就把书都给他搬过去。 等他什么时候发现她的好了,想和她做同桌了,她再给搬回来。 不要急,不要急... 但这份迫切思念下的忍耐没有等回景易,数日后她等来了景倾的电话,告诉她,爸妈要带景易离开,问她要不要来机场送景易。 焉可握着手机哭了。 - 机场, 景易妈妈:“他对这里没有记忆,所以回到以前的家应该会更有利于他的康复” “这些年,我们亏欠他太多,这次,我们一家人会一直陪着他” 她和好友傅霖拥抱:”因为我家的事,让你们分离三年,对不起,也感谢你” 另一边, 焉可告诉景易:“你好好养病,我会去看你的,我这个人可是说走就走,哪里都敢去的” 景易没说话,事实上如果不是景倾把他拽过来,他连看都不会看她。 这个人陌生又聒噪。 焉可:“等你好了以后,我们也可以一起去旅游。我知道你去过好多地方,有人告诉我说,你曾经还帮我抢回过钱包” 景易因为她的话看向她,似乎在回忆,但又很明显的,什么都没想起来。 他不仅忘了焉可,也把和天涧听溪的一切都忘了。 他们来机场之前去过Y区和大家告别,可于他来说那不过是和一群陌生人告别。 其实焉可很想跟景易一起离开,若是按照三年前的性格,无论天涯海角,她都会跟着他。 可是,傅霖回来了,她要多陪陪她。 举家迁移呢?她也想过,可这里还有姥姥,以及对妹妹百般思念的舅舅。 不能走。 恢复记忆之后,所有的感情都变得更浓郁,更珍贵。 登机时间渐近,焉可突然涌上一股慌张感,那是对突然失而复得的东西又再次失去的慌张和难以割舍。 然后她问:“我能抱你一下吗?” 景易目光中立刻显现出排斥和疏离,但是脚步却不知怎么没能退回去。 一个温暖娇瘦的身子靠近他,拥抱他。 他任由她抱着,没有动作,但是片刻,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心间泛起,他知道她哭了。 压抑的,颤抖的,温热的泪湿了他的胸口。 焉可放开她,眼泪从脸颊划过,人却是微笑着的:“景易,愿你在没有我的日子里快乐,健康” “我会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期待重逢” “一路平安” 景易走了,带着她的千万不舍。 - 回去的路上,焉可看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眼泪流了满脸。 傅霖察觉,把女儿抱在怀里,她知道她的心事,三年前就知道。 “可可,你们会再相遇的,一定会的” 焉可在她的怀里大声的哭了,伤心,委屈,还有... 那是遗憾吧。 - 开学不久,校长对全校师生公开讲话,操场上搭了台子,所有学生整齐的搬了椅子坐在操场上。 校长的发言很长,欢迎高一新生,嘱咐高三学子好好学习,同时他也分享了自己很多年轻时的故事。 焉可起初时没有好好听,心里想着景易是不是到了新学校,开始了新的生活。 一直到,校长提到他创办暑假实践基地闲云野鹤的目的以及辛苦历程。 他说那时创业基金不够曾经一度放弃,有一次拿着商业计划书去见一个投资人,精心准备一月有余坐了很久的车却无功而返。 在他已经觉得这个计划没有希望时,他却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人,一个男生。 男生十六岁,个子很高,样貌出色。 校长说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个男生一看就是那种不爱学习,难管教的学生。 他当时因为创业机会渺茫,抑郁烦闷之时和朋友打电话诉苦。 却被邻座的他听去了他的计划。 挂了电话那男生问他,你的计划真的能帮人找到梦想吗? 校长说,是的,这就是他创办闲云野鹤的目的。 然后那个男生竟然给了他一张卡,卡里是他后来的创业基金。 校长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说希望他的弟弟病好以后也能找到梦想。 他说他的弟弟生病了,他此次回家去为他祈福求平安。 校长问他,那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男生回答说我的梦想是,我的家人朋友,都好。 校长又说后来闲云野鹤创办成功,他曾联系过他,想感谢他让他来看一看,却一直没能联系上。 但他说他记得这个看似冷漠顽劣,但实则内心温暖的学生名字, 他说他的名字有点长, 叫子云视风烟覆凖。 焉可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眼泪不知流了多久,嘴角的味道就像青春,又涩又咸,却又那么炽热。 ☆、第 74 章 傅霖没再做回医生,而是选择成为一个全职画家。 焉一录在公司内培养了很多青年才俊,放手给他们机会的同时将自己的工作量减半,不再加班,更多的时间陪家人。 施冽的病完全康复了,转来焉可所在高中和她一起读书。 Y区的观众越来越多,老地方的人也越来越有名气。 凌亦向姜迎迎求婚了,求婚那天凌亦找焉可帮忙把姜迎迎骗出来,他亲跳一舞,在姜迎迎妈妈和所有亲友面前向她求婚。 他将自己的迁株送给她,对姜迎迎说,他是想去看遍全世界的风景,但他想和她一起去。 如果她不想去也没关系,他便留在这里,她是他遇到的最美的风景。 天涧听溪的男人虽对感情不够负责,但是对于送出迁珠的人,他们会用性命守护一辈子。 焉可没想到,她那一个打八个的师公也有哭的像个傻姑娘的时候,鼻涕都流出来了。 他们在众人面前拥抱,姜迎迎说,她愿意陪他去天涯海角。 焉可哭了,眼泪模糊了眼前的欢声笑语,她越来越想他了。 窝窝们开始上学,其中格窝的成绩最好,他说他长大后想当个律师。 某次考的满分或者得了小红花类的奖励,傅霖会教他们画画。 画山画水,画叶画城,而焉可的画里,全是景易。 景倾会时常与她联系告诉她景易的近况,但大部分的内容都是景易今天又闯了什么祸,但好在,他还算听家人的话。 一年的时间匆匆而过,她和施冽都高考了。 施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考试很轻松,是所有老师同学心中认定的高考状元。 焉可这一年努力学习,虽不如施冽天赋异禀,但比他努力。因为她计划着,拿到优异的成绩,就有资格去选择任何一所国内外的大学。 那所大学,是景易会选择的学校。 高考结束之后焉可想去看景易,但景倾却无奈的说他们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暑期一来他到处走。 焉可问到了景易所去地方的地点,去了几个国家,但是不巧,都没能遇到他。 后来填报高考志愿时,景倾告诉焉可随便她想去国内任何一所大学都可以,她会让景易也去那里读书。 景易虽是在国外长大,但外面的人文环境不如国内亲和热闹,他们想带他回国。 这里,有他曾经在乎的人。 于是焉可填了志愿,金融系,等着他来。 身边的同学都有自己的追求和计划,夏知了填报了国际政治专业,她今年长高了些,田一麟还教会了她打篮球,说她以后肯定能长得比他还高。 夏知了每次都给他一个白眼,但也会把自己的牛奶分给他一瓶。 至于田一麟,他选择了工商管理专业,他家的核桃产业还需要未来的他打理继承。 值得高兴的是,简一苒选择了她梦想的音乐系,学校和焉可在同一个城市。 而施冽和向行,则和焉可是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 向行和简一苒高考一结束时就互相表白在一起,找了焉可见证。 焉可拍了好多照片,打算以后给景易看。 除了施冽和向行,焉可得知,曾经在一中成绩倒数的三条龙竟和她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并且高考时拿到了一中的前三名。 景易的那些题他们能倒背如流,而有几道...恰好撞上了高考题型。 算是幸运吧。 也因此有更多高校买了游戏版权添设游戏课程,但也很有人性的并没有因此而取消体育课。 Y区在到处都设有舞蹈社,国外有,国内在不同城市也有,就比如焉可大学所在的城市。 更多天涧听溪的人从老地方出来,利用他们本身的天赋找到工作,再或者在这里表演。 他们有了更多生存的办法。 当地环保局将一些植物水果例如乾果等等列为保护植物,不允许随意采摘。 除了船运外那里修了桥,进出更方便了,许多孩子都会到外来读书。 当然也有更多的老师去到天涧听溪任教。 那里不再是一个孤僻的荒岛,有着迥异特色的文化,它逐渐与这个社会融为一体。 * 焉可带着比任何人都激动而期待的心情去大学报到, 但是大一开学的那近半年时间,她都没能等到景易。 景倾说景易闹了脾气不想搬家。 让他们自己回去。 焉可忍不住想要去找他,但景倾说他最近状态不好,脾气很大,让她再等等。 她答应她的事一定会做到。 于是,焉可又从夏天等到冬天。 等待仿若成了她生命中习惯的一件事,乾果有让人变得冷漠的能力,但当所有感官被重新唤醒时,那时的人,那时的事会深深的刻在身体里,灵魂里。 她做好了等他八年的准备。 只求... 他别在这个期间爱上别人。 幸运的是景倾说到做到,焉可终于在这个冬天等到了景易。 距他们上次见面,已经一年半。 ☆、第 75 章 拉开窗帘,外面银装素裹。 昨晚下了一场雪,是这个冬天以来最大的雪。 焉可一个人住,她本来是有一个室友的,但开学没多久就转专业了,剩她一个人。 她现在不怕鬼了,记忆恢复后才明白,原来以前怕的只是人心。 焉可背书包离开宿舍。 走到门口,身后一个小姑娘快速跑出来,越过她跑向等候中的男朋友。 男生把早饭递给她,叮嘱她趁热吃,女生笑着说谢谢,挎上他的胳膊。 满脸幸福。 焉可来到食堂,一碗粥一个鸡蛋,她吃的东西很固定,再没出现过因为特别喜欢某种食物或者特别喜欢某个做饭的人而暴饮暴食过。 简一苒总说她瘦了,但她自己没什么感觉。 吃完早饭去教学楼,第一节是大班授课,在二楼的阶梯教室。 坐到偏后排的座位,最右侧,靠着窗。 转头,外面又开始下雪,不知道景易今天有没有又闯祸。 学生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有的神情恹恹还没睡醒,有的一路小跑手里攥着面包。 一本经济书放到旁边的座位上,焉可转头看向样貌清秀的男生:“抱歉,这里有人了” 男生看上去有些遗憾,拿着书去旁边的座位。 高三时她换到了单排座位上,没有同桌。 大学时,教室内座位很多学生少,她也一个人坐。 矫情的,又小心翼翼的保护着那段记忆,盼望有一天能与未来衔接。 转过头迎上一个含笑的目光,双手插在裤兜里,一本书没带,是好看,但欠揍。 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小姑娘喜欢。 施冽在越过她时,说了一句‘早’,坐到她身后的位置。 不用转头焉可也知道他这一节课都会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听,可就算闭着眼睛听也什么都会,什么都记得住,真的非常欠揍。 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焉可没有收到景倾的信息,那边已经是午夜了,看来他今天没有闹。 铃声响起时,笔记本上多了一句与课程内容无关的话: 【我猜,你今天应该很听话。】 收好书,背着书包往外走,施冽睡醒追上来:“下午没课,要不要去看我打篮球?” 焉可:“不去” 施冽:“为什么?” 焉可:“太吵” 施冽:“你也跟着喊呗” 焉可转头:“下午你想带伤比赛?” 施冽:“......” 施冽:“那去吃饭吧” 焉可:“不去” 施冽:“吃饭为什么不去?” 焉可:“约了简一苒” 施冽:“哦” - 宿舍内, 把书包放下,焉可又躺了一会儿,简一苒说想吃她学校附近的米粉,向行放学后先去接她,再来与她碰面。 这两个人几乎每天都腻歪在一起, 她都快比她的大太阳亮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焉可带上围脖,往校门口的方向走,雪已经停了,太阳也已经出来,雪化成水又融成冰,路上很滑。 拐过生活区超市,不远处传来咚的一声,果然很滑,有人摔倒了。 焉可再小心着点走。 咚、咚,又传来两声,怎么这么多人摔倒? 不对,这不是滑倒声,这是打架声。 “不是,别动手啊” “抱住他,赶紧抱住他!” 焉可听出来了,是是三只虫,他们又在抱团欺负人? 焉可顺着声音过去,如果是的话,她打算把他们踹雪堆里去。 “清醒点,你不认识我了吗?你还给我们讲题来着啊” “赶紧抱住...,卧槽,好疼,你怎么不抱住!” “我抱住了,可他是用腿踹的啊” “......” 冬日的阳光明亮,刺眼。 景易和白白皑雪一起,映进焉可的眸中。 心头霎时狂喜,翘首以盼过后是热泪盈眶,四百余天心系思念,他, 终于回来了。 三只虫一只抱着景易的上半身,一只抱紧景易的腰,但即便如此最后一只还是被景易踹到了雪地里。 三只虫不明白啊, 一年都不见他不想他们吗? 他们三个很想他啊, 不仅如此还想抱抱他,感谢他, 要不是因为他,他们也不可能考上重点大学。 可他们刚刚,刚冲过来要抱他,大虫直接就被他踹了一脚,人都踹懵了。 二虫觉得肯定是大虫没他讨喜,于是他又冲过来,被揍了一拳。 第三只虫终于察觉不对劲了,往后退了两步,还是被景易拽着领子摔雪地里去了。 三虫聚首。 他们三个好久没打架了,大学第一架,打的莫名其妙。 可他们还不敢还手,爬起来后抱着景易,压制他的冲动。 但,他们三个还,抱不住! 又都啃了一嘴雪。 三虫刚站起来,嘴里的冰凉让他喊了一句,卧槽,结果,原本要走的景易又回过身来。 就在三虫考虑要不要自己跳雪地里去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他面前, “可姐!!!” 他这辈子第一次如此欣喜激动的喊一个人的名字。 景易抬起的手悬在空中,冷漠着,眼底泛着薄怒。 而他对面的女生,眼中有泪,却笑得开心:“景易,你回来了” 景易没理她,越过她去找三虫,三虫‘啊’的一声躲焉可后面,焉可立即解释:“你们以前都是朋友” 同时,她握住景易的手腕。 景易似是厌恶她的触碰,甩开。 但焉可人还挡在三虫前面,景易揪上她的衣领,把她提起来,挪一边去。 他又揪住三虫,保护罩没了,三虫闭着眼睛喊:“我们真的是朋友啊” 感人肺腑,都快哭了。 景易的手停顿住,盯着他看,似乎在回忆。 三虫赶紧给他讲:“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把我们三个揍了,但是...” 话说到一半,焉可冲过来,仰头对景易说:“你刚揪我衣领了” 三虫继续解释:“你那天晚上还给我们讲题来着,一道化学题...” 焉可觉得这件事很严重,问他:“你也这么揪过别的女生衣领吗?” 三虫继续解释:“之后你找我们...” “闭嘴”,焉可打断他的叙述,三虫不敢说了,焉可又问景易:“我问你呢,你也这么揪过别的女生的衣领吗?” “不管有没有过,你以后,都不许再这么揪女生的衣领” “只有我的可以揪,但是,最好也不要这么做,挺不舒服的” 三虫:“......” 景易:“......” 景易什么都没想起来,有些不耐烦了,甩开三虫,转身走了,压根没理焉可的神经病言论。 焉可觉得这样不好,她怎么能在重逢第一面时就给他立这些规矩呢,她可以以后慢慢给他讲。 而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是另一件。 焉可朝着景易的背影喊:“景易,这么久不见,你想我吗?” 三只虫瑟瑟发抖。 “我很想你”,焉可:“所以,我想抱你一下” 景易停住脚步:“......” 三条虫瑟瑟发抖。 怎么说怎么做,焉可朝着景易的背影跑过去,张开双臂。 拥抱他吧,带着阔别已久的思念。 但很明显景易一点思念都没有,连身都没转,在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他向右挪了一步,转身,十分潇洒。 五秒钟后,焉可停下来,低头,看着雪地里的景易:“你这鞋不防滑啊,不行的” 潇洒转身时,滑倒扑到雪地里的景易:“......” 三条虫:“......” 要不要跑?会不会死? 景易站起来,脚下一滑,焉可去扶他,被景易甩开,结果力气使得有点大,他又摔倒了。 焉可嘟囔了句:“不听话” 景易:“......” 三条虫:“......” 此题已超纲。 景易终于站起来了,脚下使劲儿的抓地,脸色很难看,但他没和小姑娘动过手。 “景易,你回来了?” 景易闻声抬头。 向行牵着简一苒的手走过来,在确认真的是他时笑容变大,欣喜道:“真的是你” 他走近,去搂着景易的肩膀。 景易向后躲开,但是小心翼翼挪的。 向行愣了一下,说:“就算你忘了前几年的事,我们两个可是十二岁就认识的” 景易:“十三岁以后就没再见过面” 向行:“......” 两人一时沉默,向行忽然笑了,景易也笑了下。 好兄弟互相拥抱,十二岁那年,他们玩的很好。 简一苒激动的晃着焉可的袖子:“回来了哎,是不是很开心?” 焉可不停的点头:“开心开心” 声音又响又脆。 景易:“.......” 和我有关系吗? 我不开心。 屁股疼。 向行:“去吃饭?” 景易:“嗯” 向行:“对了,介绍一下,我女朋友” 景易看过去,自我介绍:“景易” 简一苒跟着他做自我介绍:“简一苒” 向行:“忘了说,之前都是同学” 景易:“......” 焉可给施冽打电话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但他没接,她给他发了短信。 四个人外加三条虫一起去吃米粉。 点完餐后景易先坐下,焉可坐在了他的对面,最方便看他的位置。 焉可:“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头发短了点儿” 她的手撑在餐桌上,托着下巴看他,傻笑着:“睫毛还是那么长” 景易:“.......” 焉可:“变帅了” 景易:“......” 景易一句话没说,成了花瓶。 米粉上来了,一人一碗,景易只与向行聊天。 焉可没怎么吃饭,一直盯着花瓶看。 后来焉可琢磨着,就长成施冽那样的,在学校都那么多女生追。 景易这个样子,不知道该有多招蜂引蝶。 她肯定情敌特别多。 三年前的经验教训,让焉可决定面子什么的都不要了,羞涩什么的喂狗了算了,反正他什么都不记得,全凭她一张嘴。 “景易”,焉可叫他。 景易看了她一眼,没兴趣,继续吃米粉。 焉可:“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景易继续吃,他记得,是他同学。 焉可:“我是你女朋友,你高中的时候和我早恋来着。” ‘噗’的一声,景易的一口米粉,喷了全桌。 焉可躲的快,又赶紧抽了几张纸,去给花瓶擦嘴:“慢着点儿,这么不小心” 心疼米粉的简一苒和向行:“......” 三只虫,瑟瑟发抖。 ☆、第 76 章 景易放下筷子,抽了几张餐巾纸,身子向后,垂眸看着焉可。 焉可被看的有点心虚。 “真的?”,景易问。 焉可没说话,低下头也不看他,这慌撒的有点儿怂。 景易明白了,哂笑,拿起筷子,想起刚刚干了什么,又放下。 简一苒看看景易又看焉可,有点心疼了,想了想说:“你们是没交往过,但是,你追过她” 景易:“......” 这个还不如上一个。 简一苒:“但是可儿没答应” 景易:“......” 一个不如一个。 “真的?”,景易又问最能信得过的向行。 结果向行最是脸不红心不跳:“真的,要不是年龄不够,你当时就跪下跟人求婚了” 景易:“......” 米粉上来了,景易接过来开始低头吃,一句话不说, 不知道想着什么,但偶尔会看焉可一眼。 吃完米粉三条虫有人找去玩了,四个人往学校的方向走,简一苒明天上午没有课,不急着回去,今天晚上去焉可的宿舍住。 施冽刚打完篮球,和同学们拿着球往宿舍的方向回,隔着老远,看见从校门口进来四个人,其中三个他特别眼熟,至于第四个... 景易? 欣喜的,激动的,他拿着篮球跑过去,越来越近,还真是他。 雀跃的,为表达兴奋,施冽拿着篮球朝景易后脑勺,砸了过去:“嘿!” 一球直接砸到景易脑袋,转头的瞬间眼底浮起怒意,他刚要冲着对面的人过去,被向行及时拽住:“别冲动,老同学,太激动,和你打招呼呢” 景易:“......” 他以前认识的都是一群什么玩意? 施冽跑过来,看见景易爽朗的笑:“你终于回来了” 说完他就去抱他。 施冽只穿了一个帽衫,刚刚打过球,额头有层汗,景易立刻向后一步躲开。 向行见尴尬,帮景易解释:“他现在...” 没解释完,施冽表示理解:“我知道,我以前也这么欠揍来着” 景易:“......” 怎么办,还是想动手。 施冽碰了碰焉可的胳膊问:“他让你抱吗?” 焉可摇头:“不让” 施冽笑:“那我也心理平衡了” 焉可:“......” 四个人一起往回走,施冽问焉可:“你怎么不告诉我他回来了?” 焉可:“我给你发信息了” 施冽:“手机打球没带” 施冽又问景易:“易哥,你康复的怎么样?” 景易没回答。 这个病症施冽可是亲身经历多年,一个眼神他就明白:“我知道了,还是病的不轻” 景易:“.......” 景易觉得,在这儿待下去,他的病情可能会加重。 几个人先走到的是男生宿舍,女生宿舍在更里面,因为天也没黑,焉可和简一苒不需要他们送。 焉可对景易说:“你回去好好休息,虽然我还想和你聊天,但是你现在不能太累” 景易转身就往宿舍楼里走,焉可又拽住他:“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 语气就跟哄孩子似的。 但孩子不太听话,甩开她,焉可也不介意,对他说:“你穿的太少了,现在是冬天,别感冒了” 再对孩子身边的两个大人说:“你们两个帮我照顾好他,他要是生病了,我,我让你们两个吃药” 施冽:“......” 向行:“......” “好了”,焉可:“景易,我们明天见,拜拜” 简一苒和焉可一起回女生宿舍,回去的路上焉可一直笑,嘴角,眼睛,甚至眉毛都能看出她的心情非常好。 简一苒:“可儿,这么高兴啊?” 焉可:“嗯,高兴” 简一苒:“是什么感觉?” 焉可笑:“梦想成真的感觉” - 第二天早上焉可背着书包去上课,出宿舍时简一苒还没醒,她反正上午没课,不着急回学校,焉可就没叫她。 焉可走到男生宿舍门口,站那儿等了会儿,但是三个男生谁也没看到,现在其实还很早,估计都还没起来。 想想她不在这等了,去食堂买了四份早饭,然后去教学楼占座。 她要和景易做同桌。 可等到早饭都凉了时,只有施冽才伴随着上课铃声进了阶梯教室,坐到她后面。 焉可转头问:“怎么就你自己?” 施冽一脸困意:“向行要去送女朋友,不来了” 焉可:“景易呢?” 施冽趴在桌子上:“还没起” 焉可:“你去看过他了?” 施冽:“没去” 焉可:“嗯?” 施冽:“老师把他分我们宿舍来了” 焉可:“那你怎么不叫他起来?” 施冽身子前倾,凑过来,说:“可姐,我发现,易哥脾气差了以后,比我以前还吓人” 焉可:“......” “我去找他”,焉可把早饭放到施冽脑袋旁,在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教室时,跑出去。 - 跑到男生宿舍楼,焉可又跑进去,她没来过,但是知道施冽的宿舍号。 一楼的大爷转身打个水的功夫,就感觉有什么好像飞进去了。 这个时间除了赖床的,基本都去上课了,楼道内一个人都没有。 跑到寝室门前,焉可抬手敲门,连续敲了三下,不仅没有人开门,里面连个应的声音都没有。 焉可:“景易,是我” 没人应。 焉可:“你起来了吗?” 还是没人应。 “我要进来了”,焉可:“你,你要是没穿衣服,先把衣服穿上啊” 景易:“......” 一分钟后,焉可推门进来。 她看见右边床上的被子是鼓着的,人完全被被子蒙住,完全一副不耐烦的,用最直接的方式隔绝噪音。 她走过去,叫他:“要去上课了,该起床了” 景易一动不动。 她敲了那么半天呢,焉可知道他肯定是醒了,又问他:“昨晚睡的很晚吗?” “还是就是不想去上课?” “我知道你生病心情会经常不好,但如果想要快点康复,就要先养成良好的作息习惯” “这样一点一点,有助于心态平稳” 她商量着的: “如果困的话,一会再回来睡午觉行不行?” 景易还是不说话,没动。 焉可想了想,打算换个更直接的办法。 焉可:“你穿衣服了是吧?那,那我拽你被子了啊” 景易:“......” 焉可才刚刚抓到被角,一只修长的手突然被从被子里伸出,握住白皙手腕,然后,用力一拽。 焉可没有防备,重心不稳,‘啊’的一声,被扯倒在床上。 景易同时翻身,俯视她,满眼的起床气和烦躁。 焉可缓过来,身上都是他的压迫感,想坐起,刚一推他,景易扣着她的手腕又压下去。 “你喜欢我,是吧?” 他突然问。 无论向行昨天告诉他什么,但景易清楚的记得,一年半前她去机场送他的那天,抱了他,在他的怀里哭。 焉可心跳倏地加快,看着景易熟悉又陌生的眼,点头:“...是” “我不喜欢你,你听明白了?” 他的拒绝来的爽快,焉可的心里紧了一下,但很快安慰自己:“没事,你会喜欢的” 景易:“......” 她纯粹的眼睛,她温柔的声音不知为何让景易变得特别不耐烦,像是有什么在企图撬开他的情绪。 “出去”,景易坐起来,松开她说。 焉可也跟着坐起来:“那你要和我一起去上课” “不去”,他烦躁道。 焉可:“那我就不走了” 话音刚落,她又被他扣着手腕猛的压到床上,景易眼底冷漠着,锋利着,似是面对挑衅时易怒的兽。 “这么喜欢我,是吧?” 尾调儿勾出冰凉。 焉可察觉到危险,没敢说是,被子隔在两人中间,她开始往里缩。 “行,让我看看你有多喜欢”,景易低头看她,抓着她的目光:“喜欢的话,现在就给我...” ‘滚出去’还没说出来,焉可都快缩被子里去了,就露个大眼睛,澄澈又圆亮的看着他。 景易:“......” 她无辜的样子让景易下意识收紧手指,盯着她看,而后一种异样情绪让他突然拽着被子扔到地上去。 不想再让她藏。 可是... 他不小心的,除了被子,还抓了她的外套... 焉可穿了一件长款大衣,系扣子的,被他一用力,完全扯开,有扣子崩到地上... ‘啊’,焉可吓了一大大大跳。 本能想抬手护着自己,手腕却仍被他扣着,她没拽出来,被攥的生疼。 焉可红着脸:“你,你,你不学好!” 小姑娘的脸又红又气,像是被吓到了又像是气他不争气。 景易:“......” 门外突然又传来一声敲门声,是大虫:“有人在吗?” 然后是二虫:“我刚听见一声喊声,真听见了” 三虫:“进去看看?” 焉可:“......” 她脸更红了,使劲儿挣扎。 门把手已经转动,景易突然喊了一声:“滚开!” 旋转声立即停止。 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快速逃跑。 再低头看焉可,松开她,景易坐起来。 焉可跳下床,揉揉发红的手腕,说:“我相信,就算他们没来,你也还是会有良知的” 景易转头看她一眼,眉眼锋利,懒得解释。 焉可把掉在地上的纽扣捡起来,又捡起被子,说:“不睡了的话,去上课” “你换衣服吧,我不看” 景易:“......” ☆、第 77 章 冬天,景易却只穿了一件薄外套。 焉可在门口一直等他,见他这么出来:“不行,会冷的。” 景易没理她,往外走。 焉可重新回到屋内到他的衣柜前拿了一件厚外套。 出了宿舍追上去把外套给他:“穿上,外面冷” 景易:“不穿” 焉可:“穿上” 景易:“不穿” 焉可:“穿上” 景易:“......” 他不理她了 焉可和他磨叽了一路,可他瞅都没再瞅她。等走到教室门口时焉可也来了脾气,把外套展自己再一跳,衣服扔景易身上,她自己走进教室了。 焉可拿的那款外套是长款,景倾给他买的,纯黑色,很时尚,穿上特别的有范儿。 而景易浑身上下又散发着一种玩世不恭的劲儿。 于是披着长款大衣长得又特别帅的臭脾气少爷走进教室时吸引了教室内百分之九十八的目光。 最后一位是高度近视忘记戴眼镜了。 坐到后排时,焉可指着旁边的座位说:“你的座位在这儿” 景易瞥她一眼,坐她后面施冽旁边的位置去了。 施冽本来还在睡觉,抬头看见他呆滞了两秒,然后问:“需要个墨镜不,大哥?” 景易:“......” 景易右手一抬,把外套扔椅子上去了,趴桌子上开始睡觉。 现在就要求景易认真学习,显然是不现实的,但只要他能够每天都按时来上课养成良好的生活焉可相信他会慢慢适应这种温和的生活规律的。 也会让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温和。 不过... 她的同桌怎么能趴别人身边睡觉。 施冽也不行。 于是,等到下课铃响,景易趴在桌子上睁开眼时看见的是一个女生的脸,带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看。 看着她对他笑着说:“我给你抱过来的,你应该是我同桌,只能在我旁边睡” 景易:“......” 刚睡醒的眸反应两秒,然后景易噌的坐起来转头看。 还是最后一排,位置没变。 脑袋转回来,身边的女生笑得合不拢嘴:“逗你的” 景易:“......” 她为什么不是个男生,这样我就能动手了。 四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景易和向行坐在一侧,施冽和焉可坐在另一侧,焉可坐在景易对面。 “下午没课去打篮球?”,施冽问。 “嗯,一起去?”,向行又问景易。 “嗯”,景易应了一声。 “我也去”,焉可说。 施冽:“你不是觉得吵吗?” 焉可:“那我也一起喊呗” 施冽:“......” 施冽:“你不是不想喊吗?” 焉可:“不想为你喊” 施冽:“......” 低头吃饭的景易,手顿了下。 吃完饭四个人拿着餐盘起身,景易转身时左手臂被人撞了下,有个男生急着去前面占位置,走路匆忙,没想到他会突然起来。 男生手里新打的饭掉到地上,气道:“你没长眼睛吗?” “捡起来,再去给我打一份一样的” 景易冷笑了下,跨过地上的餐盘,一句话没说,迅速而利落的,一拳揍过去。 男生被打倒在地上。 发生的太快,周围同学都被吓了一跳。 离景易最近的向行最先反应过来,赶紧拽住他。 男生扶着地起来,冬天鞋子带雪到了室内又化开,他沾了满手泥泞:“你他妈...” 景易往前走,向行赶紧拽住又站他前面去,照他现在的脾气,指不定出什么事,他先道:“滚” 男生刚想往前冲,就看见前面站着四个人,三个男生,一个女生。 可是... 他就一个人,他打不过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撂了一句狠话:“你等着” 悻悻转身,跑了。 施冽看着男生跑开的背影,刚刚那一拳景易实在是打的狠,他看着也挺高挺壮,一拳就倒了。 胳膊肘碰碰焉可:“你有没有觉得,易哥疯起来比咱俩当初还疯?” 焉可点点头:“...觉得” 景易回头,目光扫过来。 两个人立马低头坐下吃饭,哦,不对,餐盘里都空了。 向行瞅瞅随时可能发疯的景易,又看看曾经疯过的施冽和焉可,说:“我以前认为自己爱冲动,脾气差,可和你们三个一比...”, “卧槽,我竟然觉得自己挺乖?” 施冽:“......” 焉可:“......” 景易:“......” 下午,篮球场, 男生们脱去厚重的冬日外套,在篮球球场上挥洒汗水,青春洋溢。 球场周围围了好多人,女生比男生还多,喝彩声此起彼伏。 全校都知道,这一届的大一新生中有好几个帅哥。 焉可在旁边看着,本来也想喊两嗓子,可喊了估计也被淹没了,他们听不见,怪累的,算了。 来的时候是一起来的,没见他们手里有水,焉可也没来给施冽助过威,不知道篮球队会给买水这件事,于是跑去给他们买水。 比起生活区的超市,教学楼的自动贩卖机要更近,焉可跑去教学楼。 但是不巧有人在排队,焉可就等了会儿。 等排到她时,给他们三个买了水,想想其他的队员她也基本都认识,很多都是她们班的,于是给大家都买了水。 买了太多又拿不动,好在碰到了来上自习的三只虫。 “来帮个忙?” 在焉可去买水时,篮球赛进入到中场休息,景易下场,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向行递了队里发的水给景易一瓶,刚要拧开,一个小姑娘攥着瓶矿泉水,跑到景易身边。 察觉到有人时景易扭头看了一下,不认识,又转回来。 小姑娘有些羞涩,握着瓶子犹豫半天,被旁边的闺蜜鼓励了一下,然后小声问他:“你...单身吗?” 施冽和向行互相看了眼,又转头去找焉可,没找着, 怎么关键时候人没了? 可是不管焉可在不在,结果都是一样,景易连头都没转,仰头喝口水,放下瓶子没说话。 小姑娘有自己的理解:“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景易懒得回答,看着球场中间休息时有人运球练习。 “这瓶水给你”,小姑娘高兴的把水放在旁边,又害羞的跑回闺蜜身边。 景易站起来,觉得休息够了,也去拿球练习,从头到尾那瓶水他看都没看。 看着景易,施冽:“我算知道可姐为什么总说我以前欠揍了” 向行:“...我也明白了” 景易练了会儿球,向行也走过来:“开始吧” 周围女生的呼喊声刚要起,一声愤怒的:“就是他!你他妈给我过来!” 景易运着球抬头,在食堂时揍过的男生,叫了三个帮手找他来了。 把手中的球往地面一拍,景易迎过去。 这时候的他是易怒的,没有分寸的,施冽和向行赶紧冲过去。 但比他们更快的,一个篮球又准又快的砸到叫嚣着的男生后背,男生愤怒的转头:“谁啊!” 施冽看过去,笑了,只会用球砸人的焉可。 身后跟着高个子的三只虫。 焉可往前走一步:“别惹他” 男生哼道:“滚一边儿去,女生别多管闲事” 焉可脾气没以前大了,还有心情和他解释:“我没多管闲事” “他是我男朋友” 她说的特别自然,自然的没人不信。 景易:“......” 他差点儿都信了。 信的还有别人,刚刚给景易送过水的小姑娘,瞪着眼睛又羞又气转身跑了。 景易压不住火气,往前走,被施冽和向行拽住。 景易甩开他们:“干什么!” 又被拽住,施冽:“你看着,别动手,我们来” 景易莫名的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他好像对别人说过。 还没轮到他们两个, 三只虫把水放下,从焉可身后走上前,他们三个虽然现在不欺负人了,但以前在一中时的嚣张劲儿还在:“怎么回事儿?” “要打架?” “要打别废话” 叫嚣的男生:“......” 为什么他们的人数又变多了? 他们整个宿舍加起来也不够啊。 叫嚣的男生看看室友,目光一沟通,默契的觉得要打的话肯定吃亏,气不过的看向景易:“行,今天就算了,你就被女生保护着当你的小男朋友吧,我们走” 小男朋友景易:“......” 更生气了,想揍人。 无奈四个人跑得快,没给他机会。 高年级学长趁机活跃氛围,拍拍手掌:“好了,好好打球。” 球场上又热闹起来。 焉可蹲下,拿出一瓶水,走过去递给景易:“渴了吧?” 景易看着她没接。 施冽和向行笑笑走开了,不当电灯泡。 景易没接,焉可问:“还想我给你拧开啊?” 景易:“谁是你男朋友?” 焉可真就把瓶盖给他拧开,又重新递过去:“你啊” 景易垂眸:“我说过?” “说是没说过...”,焉可:“可是,今天早上,在你宿舍...” 焉可把水放下,表情有点不自然。 景易低头看她。 焉可:“你...” “你...” 她红着脸,‘你’了半天。 景易轻哼了声,刚要走。 听见她又说: “反正,反正我大衣扣子被你扯坏一个” 景易:“......” ☆、第 78 章 今天是星期六,简一苒周末有排练不能来找她。 焉可本来想去找景易但是又一想他们肯定都还没起床,就先不去打扰他了。 于是早上吃过早饭后,她离开学校打车去舞蹈社。 这里的舞蹈社有很多刚从天涧听溪过来的人,他们对这里的生活还不太熟悉,焉可有时间的话常常去看他们,看表演也问他们有没有生活上需要帮助的地方。 因为泉喏的介绍,他们对焉可都很亲近,每次去都会做一些天涧听溪的美食给她吃。 焉可今天打算带一点儿回去给景易吃。 来到舞蹈社后却发现大家好像有心事,尤其是新来的率亦。 起初时焉可还以为是因为他对这里的生活习惯不适应,但是在了解之后得知,舞蹈社内新来了一个管理者,给这里定了一个新规矩,凡是参加演出的人每周都需要以观众落座率进行排名,连续两次成绩最差的,离开舞蹈社。 而上一次落座率最低的就是新来的率亦,他刚来,没有知名度。 这个规矩完全就是以盈利为目的,违背了景易当初成立舞蹈社的初衷啊。 焉可立即问:“他在哪?我去找他” 率亦摇摇头:“他只是上周末来的时候说过规矩,就没再来过,理论上这周末应该还会再来。” 焉可想到了景倾,开设舞蹈社需要很多资格证,景易离开后能开起来都是景倾在帮忙,严格来说包括这栋楼都是属于景家的,那么她一定知道这个新管理者是谁。 焉可给景倾打了电话。 焉可:“景倾姐,我是焉可” “可可”,景倾笑:“最近怎么样?我弟弟有没有把你惹生气?” 焉可笑:“没有,他很听话。” 景倾:“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会忍不住揍他,我都快忍不住了。” 焉可笑。 焉可:“我有一件事想找你帮忙” 景倾:“可可,你说” 焉可:“我听说舞蹈社内新来了一个管理者,他立了一个新规矩,每周成绩最差的表演者要离开舞蹈社。但这个规矩完全就违背了景易最开始成立舞蹈社的初衷。” 景倾停顿了下:“有这回事啊?” “嗯”,焉可:“你可不可以和他说下,让他不要这样做?” “嗯...”,景倾:“这样,可可,你和他直接沟通行吗?你们商量着来。” 焉可:“可是我和他不熟,你和他直接说会不会更方便?” 景倾:“多说两句就熟了,我现在和他也不怎么熟。” 焉可:“可是...” “那个”,景倾突然打断她的话:“可儿,姐姐现在有点忙,就先不跟你说了。” 焉可:“可是...” 景倾笑:“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和他沟通沟通,让他听你的。” 焉可:“我...” “哎,怎么这么多活儿,就先这样哈”,景倾:“先不说了,拜拜” 焉可:“......” 挂了电话焉可一头雾水,她连是他谁都不知道,怎么和他沟通? 不过既然他周末会来,那就明天再来找他吧。 立规矩的事,绝对不行。 焉可拿着率亦给她做的糕点回学校了。 回到学校,焉可打电话给景易,景易没接。 于是打给施冽:“景易呢?” 施冽:“和向行哥去教学楼上自习了” 焉可惊喜道:“这么听话?” “嗯”,施冽:“他说我在宿舍内打游戏太吵,他就走了” 焉可:“......” 焉可:“你也给我滚去上自习” 施冽:“可我都会啊” 焉可:“......” 焉可:“那就看大二的书!大二的看完了去看大三的!” 施冽:“哦” 伴随这这句好不走心的‘哦’,耳边键盘鼠标声不停,焉可:“你、现在、就给我、滚去上自习!” 施冽:“......” 焉可觉得幸好她没有亲弟,否则会被气死。 来到教学楼,焉可顺着楼道往最里面走,离楼梯口越近的自习室的学生就越多,如果他们两个是奔着睡觉的目的,肯定是在最里面的阶梯教室。 手里食物的温度一点点降下去,为了想给景易吃上热乎的,焉可加快了脚步。 前面有两个女生,一边拿着书一边也往里面的自习室走,她们的步速很慢边走边聊。 焉可正要超过她们时,无意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你知道吗?十一班来了一个特别帅的转校生。” 十一班? 焉可笑了,知道她们说的是景易。 “你别和我提他”,女生生气的说。 “怎么了,他惹到你了?” 焉可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下来,景易和她们应该不认识才对。 女生说:“他告诉我他没有女朋友,还喝我递给他的矿泉水。” “我就真的以为他没有,结果他有。” “啊,他欺骗你感情?” “还行吧,也没那么严重,我及时止损了。” “幸亏了,那你知道他女朋友是谁吗?” “好像也是他们班的,贼凶的一个女生。” 贼凶的焉可超过她们走过去,带起一阵凉风。 女生愣了一下:“......” - 焉可来到二楼最里面的教室,能容纳两百人的阶梯教室里就坐着四五个人,这个时间段很多都去吃午饭了。 焉可一步两个台阶走到教室最后排,把手里的团子扔到桌面上。 睡着的人吓了一跳,烦躁的站起来,转头看见是她。 到了手边的火气忍下去了。 向行在旁边正戴着耳机听简一苒作的新歌,抬头看见焉可脸上似乎有气,和景易面对面的站着,看的他一头雾水。 耳机里的歌到了副歌部分,噼里啪啦的响着,他觉得非常适合现在的场景。 景易往外走,焉可挡住。 景易换了方向,焉可侧一步又挡住。 景易:“......” 景易低头看她:“让开” 焉可没动。 景易:“让开” 焉可还是没动。 景易:“......” 前排的两三个学生往后瞄了瞄,然后收拾东西全走了,可能是害怕被杀人灭口。 景易眼底有火气,焉可也不高兴:“你认不认识一个女生,长头发,大眼睛” 景易盯着长头发大眼睛的女生看:“......” 向行也听不过去了:“这不是你吗?” 焉可:“......” “是卷发,长卷发,红棕色,认不认识?” 向行知道景易现在脾气特别大,自然而然的做起和事佬,拽着他的袖子:“易哥,认不认识,就告诉她呗?” 景易忍着脾气:“不认识” 焉可:“可她说你招惹她了,告诉她你没有女朋友,还喝她的水。” 景易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了,但懒得解释往前走。 焉可又挡住:“亏我还惦记你给你拿了吃的过来,怕凉了一直在手里捂着。” “可是你呢,去招惹别的小姑娘。” 她说的一脸委屈,语气就跟质问负心汉一样。 向行看不过去了:“你现在怎么这样啊,易哥” 景易:“......” 我怎么样了。 焉可:“我就知道你不学好,昨天在宿舍你那么对我我就应该知道。” “......” 向行也有点害怕自己被杀人灭口了:“你,你对人家干什么了?” 景易:“......” 焉可继续谴责他的罪行:“还喝人家给你的矿泉水,我去给你买了那么多,你都不喝...” “我没喝!”,景易终于出声了。 焉可:“可她说你喝了” 景易十分不耐烦:“她就放在那里,谁知道被谁喝了?” 焉可反应了一下,又问他:“那她问你有没有女朋友,你为什么故意说没有?” 景易:“我连话都没说过!” 焉可:“这种时候你不应该不说话,你就应该直接告诉他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景易:“......” 我怎么就有女朋友了? “好了好了”,和事佬又出面:“误会解释清楚了就好”, 向行拽着他坐下:“别站着解释了,可姐都不生气了。” 景易:“......” 他刚刚是在罚站吗? 是他有病还是他们有病? 没了困意景易不睡了,向行看着团子也觉得饿,提议:“我们去吃午饭吧?” 焉可笑:“好啊” 结果刚从教学楼出来,向行拿着手机说:“我不去了,你们和施冽去吧”, “一苒下午又没事了,我去找她约会” 他一脸笑意。 焉可笑:“去吧” 于是就剩下焉可和景易一起往食堂的方向走,焉可打电话给施冽叫他出来,施冽说他不吃了,不饿。 见他这么说,景易也不吃了:“我先回去了。” 焉可拽住他:“就吃一顿饭” “和我一起吃不行吗?” 景易没动。 焉可晃了晃他的袖子。 又轻声说:“就一顿饭而已...” 景易往食堂的方向走了。 焉可笑了,追上去。 食堂二楼,一人点了一份餐,焉可又多点了一份,让阿姨十分钟以后再开始做,然后打包带走,给施冽的。 二人面对面而坐,景易没有话,开始吃。 焉可的碗里有块蟹肉,她动筷子前问:“你喜欢吃螃蟹吗?” 景易抬头看她。 焉可解释说:“你小的时候很喜欢吃,长大后不喜欢吃。” “我不知道你的记忆停留在了什么时候,所以问问你。” 看着她的眼, “不喜欢”,景易说。 焉可:“那我就不给你了” 她才夹了蟹肉吃。 景易握着筷子的手停顿了下,继续吃饭。 焉可却更想与他多聊聊天,又问:“你现在还会做饭吗?” “喜欢做吗?” 景易没说话,放下筷子起身就要走。 他觉得她聒噪。 焉可赶紧拽住他:“我不问你问题了,你继续吃饭,行不行?” 景易看了她一眼,才抽回手,重新坐下。 焉可用筷子搅着面:“就是想多了解你一点,我们那么久没见了。” 说完这句她又赶紧解释:“你不用回答,我只是说一说你听着就行。” 景易脸色并不友好,但好在没走。 焉可:“你以前的厨艺很好,给我做过很多次,我那段时间都长胖了。” “我也会做饭,但好像只给你熬过一个汤,就没有了。” “想再给你做,但是后来就没机会了。” “还有...” 一顿饭下来,焉可一直在和他讲话。 等景易已经吃完时,她除了咬了一口的蟹肉几乎都没动过。 焉可知道他现在耐心极少,见他吃完了赶紧说:“我们走吧,我去给施冽拿饭。” 焉可起身,景易没动,沉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焉可端着碗从他身边走过时,被他拽住袖子。 焉可愣了一下,低头看他:“怎么了?” 景易抬头,眼底沉黑,蕴着一点焉可看不懂的情绪:“我们真的交往过吗?” “以前。” ☆、第 79 章 看着景易眼中的陌生和疑问,焉可忽然鼻尖发酸,如果早知道,能早知道,他会忘记她。 她一定在喜欢上他的第一天,就告诉他。 “没有” 得到答案,景易松开她,眼中那点不知名的情绪霎时不见复而都是冷漠。 拿着餐盘站起来,越过她往前走。 “但我喜欢你!” 景易停住脚步,但也不过就那么一下,他连头都没回,对她的感情毫不关心。 * 第二天下午,焉可又去舞蹈社,想去找那个新来的管理者。 打车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景易,车窗外的风景在不断向后,他昨日的目光却一直绕在眼前。 那么陌生的,疏离的。 打车到时,舞蹈室内的气氛很压抑,现在的表演已经从晚上改到下午。 表演刚刚结束。 焉可来到后台,看到率亦坐在化妆室的椅子上,妆还没卸,满脸的担忧,她走过去问:“怎么了?” 有人告诉焉可:“管事儿的又来了,说率亦表演时候的落座率是最低的,要让他离开。” 焉可皱眉,告诉率亦:“你别着急,肯定不会让你走的。” 她又问:“他在哪,我去找他。” “他在办公室看数据。” 焉可跑去办公室。 推开门,看到坐在办公桌后的人,焉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景倾说让她去找他商量的原因。 新管理者竟然是景易。 也对嘛,景倾一定会让他和老地方的人多接触, 这里都是他努力的成果。 “原来是你”,焉可笑着走过去说。 景易抬头看见她,目光冷冽着,似乎没能想到会在这儿看到她。 焉可看出来了,解释说:“我常常会过来,有时候来看表演,有时也会来蹭好吃的。” “昨天我带回去的团子糕,就是率亦做的。” “你应该吃一口的,很好吃。” 景易没接话,放下手里的资料,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外走。 焉可心头发涩,但没忘了更重要的事,她挡住他的路:“不能让率亦离开。” “理由?” 景易垂眸看她。 焉可:“他才刚从天涧听溪过来,在这里他没有其他落脚的地方。” 景易:“和我有关系?” 他的声音冷漠着,没有温度。 焉可反应过来,他之前为他们做的所有努力,他都不记得,于他来说,舞蹈社就是舞蹈社而已。 焉可:“我知道你现在不记得。” “可是你曾经真的为这里付出过很多很多。” “你说过,这里创办的目的不是盈利,是为了宣扬天涧听溪的文化。” 景易对她的话不感兴趣,所有的情感牌在他面前都毫无作用,他拿掉她的手。 焉可又赶紧抓住:“就算你的目的是为了盈利,可他是新人,之前没有吸引力和知名度,入座率低很正常。” “每一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只要给他表现的机会,观众就会看到他的好,入座率自然就高。” “你再给他一个机会,或者亲自去看一场他的表现再定,行不行?” “不行”,景易干脆利落的回复:“焉可,这里我说了算。” 焉可:“你以前真的...” 景易手上用了力彻底甩开她:“不要和我提以前,也不要和我提意见”, “我和你,不熟。” 景易开门离开, 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景易走到舞蹈室门口时,撞见一个男人,他一身西装手里拿着东西往里走。 相撞时男人手里的文件散落在地上,他一边蹲下去捡一边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景易低头看见了文件的内容,个人简历,名字,许迟平。 是来应聘的。 男人拿着文件站起来:“不好...” 话却停住,看见景易时愣了一下。 他怔住的目光很明显,景易:“你认识我?” 男人眼中的惊讶更甚,但他很快咳了一声,让自己镇静下来,低头看着文件,沉声说:“不好意思,不认识。” 景易走了。 许迟平看着他的背影,攥紧了手里的个人简历。 一年前如果不是他,他也不会失去工作,一直找不到工作... 等焉可出来时,景易已经离开,她安慰率亦好一会儿,然后告诉他:“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心的在这里继续表演,准备好下一场的舞蹈。” “其他的事,我会想办法。” 率亦点头:“谢谢你。” 焉可匆忙回到学校,再去找景易,她想好好的与他商量,告诉他天涧听溪对他是多重要。 她给他打电话,可景易永远都不会接她的电话。 而向行和施冽两个,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也没接。 焉可直接跑去男生宿舍,上楼,推开门时施冽在房间,正坐在桌子前打游戏。 焉可:“你怎么又在玩游戏?” 施冽吓了一跳,一边回头,一边继续手上的操作:“你怎么来了?” 焉可:“你的游戏要打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不去上自习?” 施冽:“就去就去,我一会儿就看书。” 焉可:“你知道景易去哪儿了吗?” 施冽:“他去图书馆找向行了。” 焉可:“向行去图书馆了你为什么不去?” 施冽:“他去给女朋友找音乐书资料,我去干什么?” “图书馆就只有音乐书?”,焉可往前走想要去教训他,走一半儿又想起景易:“我现在没时间管你,把你的电脑给我收起来,出去上自习。” 施冽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焉可离开男生宿舍,跑去图书馆,在图书馆的几层楼都走了一圈,却没有看见向行和景易。 她找到一个认识的同学问:“看见景易或者向行了吗?” 同学告诉她:“他们去教学楼了,向行电脑电源落在了教室。” 于是焉可又跑回教学楼。 但她也没在自习室找到他们。 焉可突然想起来,向行常用电脑放简一苒做的音乐听,为了不打扰别人,楼上的多媒体教室空着时他常常去那。 那个教室是用来放影片的,钥匙在老师手里,但因为周末偶尔也有学生用,所以老师把钥匙给了向行保管。 跑到五楼推开门,他们果然在这里。 向行戴着耳机听音乐,景易手里拿着一本外文书,坐在窗台上,外面的冬日阳光洒下来,照在他的发梢,温柔又明亮。 让她一瞬间的以为他还是以前的他。 但焉可知道他不是。 “我想和你聊一下”,焉可说。 向行摘掉耳机,抬头看看又转头看看,一个一脸严肃,一个满脸的不耐烦。 知道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事儿,于是站起来:“我去卫生间,你们慢慢聊。” 门被关上,景易从窗台上跳下来放下书,也要走。 焉可又拽着他。 她一直都在拽着他。 焉可:“我考虑过你的意见了,我知道你是为了舞蹈社好,但是按照两次的数据来算,准确性不够。” “我们按照四次,一个月的成绩来算,怎么样” 景易:“放开。” 他真的什么都听不进去,焉可有些着急了:“你以前为了创办这里,即便被误会也还是坚持,这些景倾姐应该都告诉过你啊。” “我对这些没兴趣”,景易低头看她:“对你也没兴趣,所以不要经常出现在我面前。” 焉可拽着他衣服的手紧了下。 景易甩开她,往门口走。 我和你不熟。 我对你没兴趣。 这两句话砸在焉可心上,即便她没病,还是非常受刺激。 委屈,又生气。 “不熟”, “怎么算熟?” 质问声从景易身后响起。 焉可也来了脾气,在他开门前跑过去,挡在他面前,仰头: “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是吧?” “即便景倾告诉你了心里也都不在意,想不起来,就没有感受,是吧?” “行,那我不提以前有多熟”, “我们重新变熟。” 说完这句,焉可还是仰头看他,一动不动,仿若在做什么天大的决定一般。 景易很快没了耐心,拽着她的手臂想把她拉开。 焉可却躲开他的同时突然揪上他的衣领,带着一脸被他冷漠惹火的怒气,还有一点儿别的什么。 但那一点儿别的什么景易没看出来,所以本能的以为她要来揍他。 已经做好抬手去挡的准备。 可是出乎意料的,眼前的女孩使劲的拽下他的脑袋,把她自己眼睛一闭,头送过来。 唇上传来柔柔软软的冰凉触感,就像窗外落在手心的雪柔成水一样。 景易怔住,一动不动。 一触即离,焉可落下脚,再睁开眼时,脸红的像果儿。 “现在熟了吗?”,焉可仰着头问他。 “你再说我们不熟这样的话来气我,我就亲你。” “亲怕你!” “......” 在景易反应过来前,焉可松开她,拉开教室的门跑了。 她心跳的比打雷声都大, 感觉自己快被打晕了。 向行推门进来时就看见景易在那儿呆站着,一动不动,向行纳闷,问:“怎么了?” 景易没说话。 向行又扭头看向焉可跑开的方向,又问:“你怎么把可姐气跑了?” 景易:“......” 他把她气跑了? 唇上的温度还在,她的味道还留在鼻息。 她偷吻他,还把她自己,气!跑!了! 听听,这是人话么? ☆、第 80 章 第二天早上,焉可醒得很早,比正常早了一个小时,回想起昨天,她竟然, 强吻他了。 啊啊啊 她怎么, 这么, 勇敢啊! 她还给他留了一句什么话来着? 你如果再说我们不熟, 我就亲你, 亲怕你。 她也,太帅了吧? 忍不住抱着被子打了个滚儿。 在沉浸在自己的英勇无畏中时,手机铃声响了把她吓一跳,拿过来一看,是向行。 焉可一下子就想到景易。 焉可:“喂?” 向行:“可姐,睡醒了?” 焉可:“嗯” 向行:“和你说件事。” “景易怎么了?”,焉可立即问。 向行笑:“别紧张,不是景易。” 焉可:“...哦。” 向行:“是这样,昨天晚上熄灯后,我和一苒打了两个小时电话。” 焉可:“......” 他大清早是来秀恩爱的? 向行:“然后我答应她睡前帮她听一下比赛要用的新歌,她自己写的,多优秀” 焉可:“......” 他是。 向行:“不过等我回宿舍后发现,我的电脑没电了。” “本来我是提前充好了电的,但是施冽熄灯后拿我的电脑一直打游戏,把我的电量都用没了。” “嗯,就是这样”,向行坦然的说:“我就是来告状的。” 焉可:“.......” 焉可本来就睡不着,挂了电话立马起床,洗漱过后背上书包直奔男生宿舍。 不过... 拉门时突然想起来景易和他们都是一个宿舍,她又返回去稍微描了下眉毛。 跑到男生宿舍楼上,焉可开门,没拧开,门被反锁了。 焉可:“开门” 她叫了一声,里面没动静。 不过很快她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噼里啪啦的打斗声,然后,门就被打开了,是向行。 焉可往景易的方向看,他躺在床上,还在睡,眼睛闭着,盖住冷漠,温柔的很像他。 把目光不舍的挪开,下一秒换为带了火气的,去找施冽。 这小子,刚刚她余光都看到了,嗖的一下就跳上床去,用被子把自己盖个严严实实。 和他说过那么多次不许打游戏,去学习,去学习,他竟然还玩! 焉可气冲冲的走过去,怕吵醒景易,也没说话,拿起枕头就忘施冽身上揍。 施冽忍不住不说话: “啊” “啊” “啊” 施冽被她揍起来,抱着被子挡。 “你给我小点声喊”,焉可怕吵到景易睡觉,压着声音说。 然后又拿着枕头往施冽身上揍,依旧压着声音:“告诉你不准玩游戏,不准玩游戏!还玩!还玩!” 向行倚在门口看戏,还拿手机录下来发给简一苒一起看。 施冽被枕头甩了好几下,我去,还疼。 他坐起来抓住枕头的另一头:“可姐,可姐。” 焉可把枕头拽回来:“闭嘴。” 继续揍。 施冽只能躲,从床上跳起来,跳到向行床上去:“可姐,消消气,游戏而已,哪有我们之间感情重要。” 焉可不说话,追过去,也踩到床上去。 向行录着视频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她没脱鞋,那是他的床...啊。 施冽光着脚跳到地上:“啊,好凉。” 焉可又追着跳下去。 施冽不跑了,坐回自己床上,把焉可手里的枕头抢过来死死抱着:“可姐,我错了,消消气。” “可可,姐姐?” 焉可往回抢枕头:“叫什么都没用!” 施冽目光带过对面床上的人,灵机一动,抱着枕头叫:“嫂子?” 焉可愣住。 施冽知道起作用了,趁机又叫:“嫂子,我错了。” “看景易哥份上,别打了。” “手都酸了。” 焉可:“......” 焉可站起来,脸色不知道是闹的还是什么,反正是红了。 嘴角有些弧度,压下去,又有些弧度泛起。 焉可:“那...那,你下次注意点儿。” 语气那个温柔劲儿。 向行站直,不敢相信的问:“这就完了?” 没等施冽说话,焉可:“他都知道错了,还想怎么样?” 向行:“......” 被吵醒了半天就是没睁眼的景易:“......” * 这几天焉可动不动就傻笑,看着景易笑还脸红,景易无论走在哪都跟身边带了个动图似的。 景易来了一周多了,除了他们几个之外也认识了些别的同学,这些同学也都看出来他和焉可之间的关系不太一样,再加上听来的篮球场上那天的流言,就都默认的当他们是一对儿了。 这天食堂里,十几个同学一起吃午饭,不同班但也都是一个年级的,平常一起打过篮球,或者一起听过课。 其中还有几对儿是情侣,差不多吃好时,有人提议:“晚上要不要去看电影?正好我手里有几张票。” 他问向行:“去不去?” 向行想到简一苒今晚没课,问:“能带女朋友?” “当然,我这就是情侣票。” 看电影总比上课有意思,施冽:“带我一个。” “我这只有情侣票。” 施冽:“......” 同学又问景易和焉可:“你们去吗?” 话已经问到这儿了,他笑着又确认道:“你们两个,是一对儿吧?” 焉可看了景易一眼,还是笑着。 有人附和说:“一起去吧,热闹热闹。” 焉可:“那...”好啊 话没说完,景易突然站起来:“没兴趣。” 说完拿起手中的餐盘,走了。 焉可脸上的笑,不那么明显了。 同学也觉得尴尬:“这是怎么了?” 向行施冽互相看了一眼,刚想帮她解围,焉可说:“他不喜欢吧。” 不喜欢...我吧。 * 焉可收到率亦的电话,说景易给了他最后期限,让他这周之前一定要离开舞蹈社。 否则就会找人把他赶出去。 他打电话是过来跟焉可告别,说他打算回天涧听溪。 焉可告诉他,不要走,一定不要走。 她会解决这件事。 于是这天下午晚些时,她又去找景易。 宿舍没人,她跑去篮球场,也没找到他。 去过自习室也没找到后刚想去图书馆,后来想到什么直接跑去了五楼的多媒体教室,果然,她在这儿找到他了。 推开门时, 景易还是坐在窗台上,靠着侧面的墙,单腿随意的搭下来,手中拿着一本书,但没看,在看窗外。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看上去有些孤单,又有些遥远。 转头看过来的一瞬间,焉可还在他的眼中觉察到一种迷茫,一种不知自己身处何地的迷茫。 她的心揪了一下。 但很快,又换为冷漠。 “你在这儿”,焉可说。 景易没应,看着她。 焉可:“还是率亦的事,我想和你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景易放下书,从窗台上跳下来。 焉可站在过道,没躲,景易也没让她躲开,踩着桌子跳了过去。 走向门口。 原来这些日子的亲近,都是她一个人的亲近。 “拜托你”,焉可追过去:“就给他一次机会,行吗?” “我们想别的办法,设立奖惩机制,扣除他的表演机会,或者扣除他的收益,任何其他办法,但你让他留下,行吗?” “不行”,他干脆利落。 焉可:“你不讲道理。” 景易没理她,往前走,焉可赶紧跑过去挡在他和门之间:“等你以后想起来他们对你有多重要,你又为他们做过什么,你会后悔的。” 景易:“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也曾经参与过啊”,焉可:“再说,他们每个人都对你很好,他们从泉喏姐那里听说了你,总想问问你好不好,上次的团子糕就是专门给你做的。” 景易:“我会付钱。” 焉可:“......” 他现在说话怎么这么欠揍。 其实该说的话该想的办法,她也都说了都做了,他却什么都听不进去,焉可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你如果不同意我就,我就...” 她往前走。 想说我就去找景倾姐。 结果没想到被脚下多媒体教室的数据线绊了一下,就朝着他扑了过去。 摔过去时本能的抓着他的衣服站稳。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姿势,景易本能的以为她是想像上次一样,亲他。 于是,在她扑过来时,抓住她的手腕,再大步向前,把她抵在门上,后背与门相撞,发出咚的一声。 焉可疼的‘啊’了一声。 下一秒,更强势的侵袭落下来。 景易捏着她的下巴抬起,低头亲吻她。 焉可吓了一跳,抬手推他,他却用另一只手扣了她的手腕用力压到门上。 焉可又疼。 他的亲吻完全不同于她的一触即离,他强势,压迫,蛮力。 弄疼了她。 焉可挣扎,手腕却被他攥的更疼。 她,惹他生气了。 过了好一会儿,教学楼响起不知下午的第几遍铃声时,景易松开她,手指捏着她的下巴,焉可被迫仰头。 分明唇上是暧昧的颜色和温度,说出的话温度却极冷:“焉可,我是男人,别和我玩这种把戏。” 他松开她,冷漠的退后一步,不顾她还站在门前,拉开门,出去。 焉可一个人被留在教室里,冬天的夜黑的早,窗外面的阳光没了, 她,好像,有点儿不知道要怎么哄他了。 ☆、第 81 章 焉可想,如果实在不行,就让小周去泉喏姐那里,在那里不会有这些规矩。 她怕,她会再惹景易生气。 从自习室出来去打水,二楼的饮水机前排了两个小姑娘,一人抱着三个水瓶, 焉可:“......” 她决定去一楼打水。 走到楼梯间时,一个站在楼道内打电话的身影让焉可停住脚步。 灯光有些暗,他的表情她看不清,但声音清楚的传到她的耳中。 “既然让我去管,为什么还要干涉我做的决定。” 那头的人说了什么,景易又说:“随便你要留谁,我不管了,以后也不会再去。” 焉可猜到了,在和景易打电话的人是景倾。 她知道了,插了手。 这样也好,焉可松口气,好在,再胡闹,景易还是肯听家人的话的。 焉可不想让景易觉得她在偷听他讲电话,尤其还是在两个人意见不和的话题上,于是,她打算回二楼去排队,不去一楼了。 可已经转动的脚步,却因他的下一句话停住。 “我要办转学。” 五个字像锤子一样砸下来,比他欺负她更让她伤心百倍。 景易:“我不喜欢这里。” 景倾:“为什么,你不喜欢什么?” 景易:“学校不喜欢,人不喜欢,全都不喜欢。” 景倾:“一个喜欢的人也没有?” 景易:“没有。” 景倾:“那你想去哪儿?” 景易:“回以前的家。” 景倾:“我和爸妈都在这儿,你回去干什么?” 景易:“那我去你们那儿。” 景易觉得这里的生活完全不如以往自在,这里混乱,有他记不起的人,记不起的事,还有许多扰乱他情绪的莫名感受。 过去一年,纵然他再胡闹,也没觉得有牵扯,最多闯了祸被爸妈或者姐姐骂一顿。 再或者被保镖跟着,追着,可都没现在混乱,乱的他烦躁。 ...尤其她。 景易:“要么给我办转学,要么就让我回去。” 景倾:“那个...我知道了。” 景易:“什么时候办?” “那个...弟弟”,景倾:“姐姐现在有点忙,我们下次再说哈。” 景易:“告诉一个时间。” 景倾:“哎,这儿怎么这么多活儿,真是...,弟弟好好照顾自己,别闯祸哈,拜拜” 景倾挂了电话。 景易:“......” 每次搪塞都说忙,也不知道换个新理由。 回过身,收起电话,脚步顿住,不远处,楼梯台阶上,站着握着水杯的焉可。 满脸的泪。 心里又忽然升起一种怪异感受,景易压不下去,但他讨厌这种情绪。 没理她,打算越过她回去。 “别走”,他听见她哭着说。 焉可较以前瘦了不少,面容更清丽也更长开了些,女儿家的美貌都显现出来,因着她本身的性格还添了一点飒意。 但此时此刻,眼泪不停的往下落,那双明亮的眸中映的都是他。 她的模样却只映进冷漠里。 焉可怕了,她不该把她的全部思念一股脑的压到他身上。 她不该,让他讨厌她。 “对不起”,因为抽噎句子断断续续,焉可:“我不该给你那么大压力,我不该那么烦你。” “你不记得以前的事,对我是陌生的,这是正常的,我应该考虑到的。” “可是,你不要走好不好,你不要转学。” “我不想,也害怕,再等你那么久。” 她忍着泪,却忍不住。 景易站在她下面的台阶,看着她。 感觉心仿若被放在了湖水上,而湖水毫无征兆的翻涌。 分明是寒冬,那种沸腾的热度却让他沉闷的透不过气,景易攥紧了手,刻意忽略她,抬脚就走。 走到她身侧时被她拽住袖子。 “别跟着我。” 耳边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焉可的手心空了,脚步僵硬在那儿。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蹲在台阶上,抱着膝盖哭。 压抑的,沉闷的,细微声音回响在楼道间。 * 晚上,焉可一个人从教学楼回宿舍,哭了一路。 迫切的思念,却不敢靠近,害怕他讨厌,害怕他离开。 走到生活区超市时,手机开始震动,从兜里拿出手机,眼泪滴到手机屏幕上。 用左手戴着手套擦干净,接通电话:“喂” 只是一声,简一苒就听出来了:“你哭了?” 焉可:“嗯” 简一苒立刻严肃下来:“我过去找你。” 焉可:“天都黑了。” 简一苒:“没事,我不怕黑。” 焉可:“那我去接你” 简一苒:“太晚了不安全。” 焉可:“我不怕。” 一时沉默,两个人忽然一起笑了,焉可又哭又笑抽了好几下鼻子。 简一苒说:“那我让向行来接我。” 焉可:“嗯。” 两个学校离的不远,向行也常常放学后过去找简一苒,一个小时后他就把简一苒带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看见等待中的焉可,简一苒跑过去:“我来了。” 她抱了她一下。 “谢谢”,焉可说。 向行走过来,把手里拎着的宵夜递给两个女生:“边吃边聊吧。” “你们明天上午都没课。” 简一苒接过来:“谢谢。” 向行笑了下。 送完简一苒后,向行回到男生宿舍,走进房间,只有施冽坐在桌前打游戏,话还没说,门又被打开,景易恰好刚从外面回来。 一身凉意,向行问:“出去了?” 景易:“嗯。” 他随意的应,关上门,走到床前,手落到衣扣上,脱掉外套。 向行倚在床沿边:“我刚刚去接女朋友了。” 景易转头看他:“你这是在向我报备行程?” “不是”,向行:“我想告诉你,可姐哭了。” 打游戏的施冽,手停住,扭头看看向行,又看景易。 - “还想哭吗?”,简一苒:“想哭继续,纸都给你准备好了。” 焉可哇了一声开始哭,却发现情绪都没了,摇摇头:“不哭了。” 简一苒笑,拿着纸擦过来:“那也擦擦。” 焉可顺势倒在床上,两个小姑娘闹着闹着一起笑了。 “可姐,你觉得景易有没有记起你一点点”,简一苒一边吃着男朋友买的零食一边问。 焉可摇摇头:“十分之一点都没有,以前他对我很好的。” 简一苒笑:“我感觉你们两个现在换了身份,你变温柔了,他变凶了。” 焉可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就你没变,不吃饭,就爱吃零食。” 简一苒否认:“我最近饭也吃了。” 焉可:“这么吓人啊?” 简一苒:“......” 简一苒说:“男朋友总说我瘦了。” 焉可:“他是故意这么说,把你养胖他就没有情敌了。要不哪天再有人给你送玫瑰花,他岂不是要去冬泳了?” 简一苒笑出声来:“他这么浪漫啊。” 焉可也笑了。 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简一苒不吃东西了,转头问:“这几天受委屈了吧?” 焉可:“没有。” “骗人”,简一苒:“我虽然不知道景易现在什么样子,可是我知道施冽以前是什么样子,脾气大又惹人讨厌,当初你对他那么好,他都对你不好。” 焉可:“景易不一样。” “嗯”,简一苒:“向行说,他凶起来更吓人。” 焉可笑。 简一苒:“我记得你说过医生预测,他是要八年才能好起来吧。” 焉可:“嗯。” 简一苒:“那你是想,等他八年吗?” “...好长的时间” * 男生宿舍,顶楼楼道内,台阶上放了两罐啤酒。 向行:“小时候就知道,你听话时像个小大人,不听话时比谁都皮。可也没想过,若真不听话起来,是这个样子。” “过去一年多,景倾姐是不是快要动手揍你了?” 景易:“揍过。” 向行笑出声来。 “她不常哭”,向行说:“一苒告诉我的。” 景易没说话,喝了口啤酒。 向行:“以前你家里的事我都知道,你姐姐怀疑你不是你的事你也告诉了我,却唯独她,你把她当成秘密,藏起来,谁也不说。” “保护她比保护你自己还细致。” “误以为她喜欢你时,你高兴的一整晚没睡,结果第二天,白高兴一场,还和她一起把我推湖里去了。” 景易:“我不记得”, 他是一个局外人,体会不到向行讲述故事中的情绪。 “知道你不记得,别的事景倾姐都能告诉你,但这些她也不知道”,向行:“想不起来你就当成个故事听听,看看故事里的主人公,有多用心。” 向行:“她手上有条疤,怎么来的,景倾姐应该告诉过你吧。” 景易:“嗯。” 向行笑了下:“那时我还好奇,你总盯着人家女生的手看什么。” “后来才知道,人家那疤是为你留的。” 向行:“景易,就算你不记得她,现在也对她也没什么感情,可是救命之恩,我们总不能忘吧。” “对她好一点,她等了你一年半。” “这一年半,她不出去玩,不交朋友,就真的只是在等你。” 楼道内忽然陷入黑暗,淡黄色的感应灯自动亮起,十点半熄灯了,向行放下酒罐站起来:“知道了说多了你烦,回去吧。” 向行往台阶下走,景易没起,等他走了两步时,忽然问:“我以前,很喜欢她?” 灯光幽暗,他握紧了手里的酒罐。 “怎么说呢”,向行:“以前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那么多事,自己对感情也不懂,以为你是喜欢她的。” 景易抬头看着他,听见他说: “可是后来知道以后,我觉得”, “你爱她。” * 焉可:“我不想等他想起我,时间太久,我怕那时他即便想起我了,对我的感情也淡了。” “啊?”,简一苒:“那你不等他了吗?” 焉可:”不等了,我打算,让现在的他,喜欢我。” 简一苒:“啊?” 焉可转头:“苒姐,我要追他。” “用一个全新的,陌生的身份,去喜欢他。” ☆、第 82 章 从这天开始,焉可开始了她的追求之旅。 怎么追? 喜欢一个人就对他好呗。 可是焉可知道景易不同,对他太好他会烦躁的,所以焉可不敢好的太明显。 想给他买早饭,但不止给他买,买三份,向行,施冽还有他,一人一份。 像小鸟并排投喂一样。 三个男生坐在教室的最后排,等包子的香味儿传到景易的鼻间时,施冽的已经吃没了,上课铃还没响,施冽看着前面隔了好几排的焉可说:“明天请给我准备两个,一个不够,我还在长个子。” 焉可:“......” 那么大个包子,她每天吃一个都撑的好不好! 向行吃了一口:“味道不错,但明天请给我全肉的,我和我女朋友一样,不喜欢吃素。” 焉可:“......” 哪里一样了?苒姐可没你这么难伺候。 施冽好像是真的没吃饱,趴到桌面又说:“送饭送到底,你再给我买个汉堡去呗?” 焉可:“....... 想揍人的话,是不是不能当着景易的面,会减分吧。 但就在焉可琢磨要不要把手里的书甩后面去时,施冽左手边的包子推到了他面前。 焉可不回头还好,一回头更气了。 景易一个都没吃,都给那小子吃了。 于是第二天,焉可买了十个包子。 等她把八个包子放到施冽手里时,温柔的叮嘱:“不许浪费,吃不了,中午继续吃。” 施冽:“......” - 景易没有水杯,一直喝的都是自动贩卖机里的矿泉水。 然而矿泉水是凉的,于是焉可上网给他买了杯子,为了不搞特殊让他反感,她一起买了三个。 把向行和施冽原来用的都扔了。 可向行死抱着杯子不撒手:“这是女朋友给我买的,我们俩是情侣杯,人在杯在!” 焉可:“......” 于是焉可给他搞了特殊,又买了一个情侣杯,给他和简一苒一人一个。 向行这才肯以物易物,迭代更新。 然后焉可每天抱着四个杯子去打水,现在有别的小姑娘看见她往饮水机那儿走,都直接自动更换楼层。 从此以后,施冽不仅天天早上都告诉焉可今天要吃几个包子,还每隔一会儿就让她去换杯水。 自习课时坐在最后排朝前喊:“水又凉啦” 焉可:“......” 她在揍他和打水之间还是选择了后者。 景易转头看施冽,那眼神不知道怎么吓他一跳,施冽抱着自己:“我冷。” “你怎么看我,我更冷。” 景易:“......” 除了他们三个所有供给相同之外,如果是去打篮球,或者踢足球,队里买水还好,不买的话焉可会把一整个队的水都给买了。 即便偶尔喊加油,也是对每个人都喊,他的名字被小心翼翼的夹在里面。 景易不说话,可听见她为别人加油时却莫名烦躁,握着球不知道在想什么,轻松被扣。 他有病。 * 焉可虽然想对景易好,可是怕引起他的反感,总会像这样保持一定的距离。 那天老师推荐了两本金融书籍,焉可跑到图书馆,一共十本库存她借走了四份,八本,每个都还特别厚。 走到教学楼时迎面看见景易,可能是因为紧张,手一哆嗦,书全掉了。 蹲下去捡时目光看见景易脚步的方向似乎是朝着自己过来。 焉可当时心想,他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摔倒吸引他的注意力吧? 灵机一动,焉可立马坐到地上,拿起一本开始读,一边翻一边说:“哎,在这儿看书风景还挺好。” 果然,鞋子方向立马变了,从她身边走过去,腿长步子大。 景易走到楼梯口时回头看了一眼,看着她从地上站起来,又抱起八本书,有些笨拙的。 他有那么可怕吗? 景易对晚上上自习这件事时去时不去,可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即便不看书,还是天天去报道打卡。 晚上刚走到教学楼,他又碰见了焉可,看见她抱着四个水杯在饮水机旁边打水,天气冷,她每次给他们打的都是热水。 他看到她按下开关,拿着杯子去接。 他又听见她突然‘啊’了一声,被烫到了。 脚步刚动,有三个身影更近,朝她跑过去,大虫:“怎么了,可姐?” 焉可:“没事,烫到了。” 二虫:“这水很热啊,你手套都湿了,要不要摘下来?” 然后他看见,她匆忙的把左手放下,像被人看见一样:“不用,没事。” 那个动作不知道为什么让景易的心被用力揪了一下。 三虫:“我们帮你拿吧” 焉可:“你们晚上有课吗?” 三虫:“没有,我们就是来上自习的。” 焉可:“那谢谢了” 大虫接过一个水杯,二虫接过一个水杯,三虫刚要接过去时,一只修长的手突然凑进来,把水杯拿走。 三虫:“易哥?” 三只宠物都往后退了一步,他们现在有点怕他。 大虫二虫想了想,一起问:“这个你也要不?” 景易没说话,看了眼焉可,转身走了。 那天晚上,景易做了噩梦,他梦到自己身处一个漆黑的房间,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摸不着。 忽然,一抹非常亮的光让他眯起眼睛,余光中看到一把刀刺向他。 他无处可躲。 但关键时刻,一个纤瘦的身影挡在他面前,那把刀刺进她的腹中,他抱住她,鲜红染红他的白衣。 景易惊醒。 醒时发现自己的额头都是汗,心跳快的不像话,那个女生, 是焉可。 景易第二天的状态很差,施冽看出来了,开玩笑的说他现在就像是个火山,随时可能爆发,让向行站在他们两个中间走,这样火山爆发时还能帮他挡一挡。 向行:“......” 三个人并排往教室走,施冽问向行:“你猜今天可姐准备的早饭是什么?” 向行:“包子” “又是包子?”,施冽:“我都有点吃够了,你说,能不能让她换一个?” 向行:“你小心挨揍啊,要不是借着某人的光,你以为你能让她给你准备早饭吃?” “我女朋友已经吃醋了” 施冽:“啊?吃可姐的醋?” “并不是”,向行:“吃我的醋。” “她说可姐都没天天给她准备早饭过。” 已经走到教室门口,施冽耸耸肩:“可我还是想换一个” 向行突然问:“巧克力吃不吃?” 施冽:“早饭为什么吃巧克力?” 说话间,施冽的脚步停下来,看向教室内,明白向行是什么意思了。 一个男生正站在焉可座位前,把手里的巧克力盒递给她,那包装的叫一个好看,还系了个蝴蝶结。 施冽:“感觉有点腻。” 话音落,景易转身走了。 “去哪儿?”,施冽叫他。 景易没应。 向行看看教室里面,又看景易明显被气走的背影,说了句:“这招我怎么没想到?” 施冽:“你不怕死啊” 向行:“...怕” 焉可早上没看见景易,问他们:“景易去哪儿了?” 施冽吃着包子:“吃醋了,就跑了” 焉可不相信他会吃醋,但是也不想他误会,想告诉他巧克力她没收。 可是景易一整天都没来上课。 给他打电话,没有人接。 一直到晚上,焉可忍不住了,去他的宿舍找他。 宿舍里没有人。 他去哪儿了? 不会...离开了吧。 焉可突然慌张。 跑出宿舍,又跑到食堂还是没有人。 从食堂出来时看见一个眼熟的同学,焉可跑过去问:“你有没有看见景?” 他摇摇头可是那旁边的同学说:“我刚才好像看见了,他往足球场的方向走了,一个人。” “谢谢”,焉可跑过去。 焉可跑到足球场,场内零星有几个同学在踢球,但是没有看见景易的身影,他不在这儿。 心慌感更重了,一种要再次失去他的担心油然而生。 焉可拿出手机想给景倾打电话,他如果要转学或者离开应该是会告诉家人的。 一边往足球场外走一边拨通号码,按下绿键前却听到一些不同于跑步或者是同学间聊天玩笑的声音。 是一声低骂。 焉可顺着声音看过去,站在足球场外的台阶上,她看到不远处的树林中有几个身影。 那是几个男人,个个身形高大,而他们中间围着的人,焉可的心惊了一下, 是景易。 而人群外站着的是... 焉可想起来了, 许迟平,去找扎亦时,景易揍过他。 而后,他被开除。 焉可攥着手机跑过去,在她脚步刚动时那边已经打起来,景易本来身手就好,这几年不仅长了个子,架更是不知打了多少。 所以冲上来的男人很快被他一个个打倒。 可焉可担心的是,景易与以前最不同的,是他现在没了分寸,性格暴躁的,不管不顾。 她怕他像当年子凖一样。 在焉可跑到树林外时,只有景易自己是站着的,他朝着地上的许迟平走过去,抬起右脚,鞋尖是他头的方向。 焉可吓坏了,赶紧喊他:“景易,不要!” 景易转头,看到她了,落了脚,看着她跑过来。 许迟平却趁机从地上爬起,随手抓到一块石头,朝着景易的脑袋砸过来。 景易看到了,沉着眸快速转身,握住他的手腕,反拧,许迟平疼的松了手,石头掉到地上。 景易攥紧拳头,说了一句:“找死” 挥起手臂拳是他眼角的方向。 “啊”的一声,许迟平倒在地上。 但那个声音不是他喊的。 景易的拳头,也没砸到他的头上。 焉可冲过来,用手臂挡在了许迟平和景易的拳头之间。 焉可疼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蹲到地上。 景易反应了两秒,他刚刚做了什么... “操。” 他立刻蹲下去看她的伤。 许迟平和其余几人趁机从地上爬起来就跑。 景易要追,被焉可拽住:“报警,有监控,跑不掉。” 一句话拆成几段,她脸色白了,右胳膊不敢动。 景易看着她的样子特别焦躁,冷着眸:“你认识?” 焉可抬头:“你打过他,他应该是来报仇的。” 景易:“你和他关系很好?” 焉可愣了下,摇摇头:“不认识。” “那你管他干什么!”,景易几乎是喊道。 焉可因为疼声音也大不起来,在夜里显得有点虚弱的温柔:“我不在乎他,我在乎你。” 景易攥紧了拳,施冽说的对,他今天真的是带了个火山,脾气往外涌。 焉可怕他有压力,说:“我没事,不疼,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她站起来,右手却垂落着几乎完全不敢动。 不疼? 他刚刚用了多大的力,他知道。 疼成这样,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 “你想要什么?”,他仍旧蹲在那里问。 焉可低头:“什么?” 景易站起来,看着她:“做这么多,你想要什么?” 焉可现在想快点去医务室,但为了不让自己表现的那么疼或者想缓解下氛围,她笑着反问:“要什么都行?” 景易看着她。 焉可:“那做你女朋友行吗?” 景易眼色沉下来。 焉可笑:“就知道你在逗我。” 说完,她往外走,带着手套的左手扶着右边胳膊,避免晃动。 她已经走出几步,脚踩在林间暄软的雪地上,在安静的夜晚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你自己选的。” 耳边传来他的话,并不温柔。 焉可停下脚步,刚想回头,他突然大步走过来,横抱起她。 “不要后悔” ☆、第 83 章 他... 刚刚说什么? 他让她不要后悔。 不要后悔什么? 做他女朋友吗? 她的耳朵被冻傻了吧。 可她没说别的话啊? 被他抱在怀里,焉可抬头看着他,锋利的眼底,轮廓分明的面庞,她好想问他... 他到底什么意思? 可万一他不是这个意思,她这么问他的话,他会不会生气? 把她丢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思索间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调笑,焉可转头,看见向行和施冽站在不远处,笑得暧昧。 他们从刚刚给焉可指路的同学口中得知她来了足球场的方向,天色已黑,足球场距离生活区和教学楼又有些距离,他们因为不放心来找她。 结果,怎么一日不见,这关系就突飞猛进? 施冽:“亏得我们还担心来着,原来在这儿约...” “她受伤了”,景易打断他的玩笑话。 两个人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跑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 没有去医务室,景易抱着焉可直接打车去医院。 向行和施冽一起。 冬□□服穿的多,医生小心翼翼的帮焉可脱下外套,一件衣服脱了三分钟,脱完焉可满头的汗。 疼的。 医生卷起焉可里面的毛衣,右侧胳膊靠近胳膊肘处青了一大片,部分淤血。 医生惊讶道:“这是怎么弄的?谁打的吗?” “已经报警了”,向行说。 “哎,这爸妈知道得心疼坏了”,医生说:“等一下,药不够了,我去拿一下。” 焉可:“好的,谢谢医生。” 施冽的脸色很难看:“下次让我碰见他,看我怎么揍他。” 他又去看焉可的胳膊,面积很大,青的吓人。 “不是他”,景易说。 施冽愣了下:“什么意思?” 向行和施冽互相看了一眼,施冽反应过来了:“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焉可立刻拽住施冽的袖子:“我没事。” “他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跑过去的。” 焉可又去看景易,她还以为他会生气,会和施冽吵起来,但他一句话没说,受了他的骂。 医生回来了,开始给焉可擦药,索性胳膊没有骨折,只是软组织受损,医生边擦边说:“这个药一会儿我给你开两份,你回去每天擦,擦三遍。” 焉可:“好的,啊” 有点疼。 医生:“忍着点。” 焉可:“没事...” 说着没事,胳膊却一直在抖,医生擦的药水滴到地上,她对男同学说:“你们谁帮我扶着她点。” 施冽刚伸手景易已经站到焉可身侧,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 他的指腹碰到焉可手腕内侧的肌肤上,透着冬日的凉意,焉可紧张的瑟缩了下。 抬头,忽而又想起了他晚上说过的话。 她渴望又迫切的想问他,她理解的到底对不对。 他现在,已经是她的男朋友了吗? 啊,要疯了。 嗯,疼死了。 三个男生把焉可送回到女生宿舍,焉可告诉向行:“你不要告诉简一苒。” “她最近要准备比赛不能分心。” 向行:“她要是知道你不告诉她,会气哭的。” 焉可:“你如果不告诉她,她就不知道我不告诉她了。” 向行:“可我们说过做彼此天使的。” 焉可:“......” 我都受伤了你还给我喂狗粮,你有没有点良心啊。 向行笑了一下:“那我过几天再说。” 焉可笑:“嗯。” 施冽嘱咐她:“早点睡,有什么不方便的就找隔壁或者对面寝室的女生帮你一下,如果她们不愿意帮忙...” 焉可:“你就男扮女装来我宿舍给我端茶送水?” 施冽:“不是,你可以和她们提一下我的名字。” 焉可:“你都认识?” 施冽:“不熟。” 嘲讽的语调刚要哼出鼻子焉可又听见施冽说: “但是好几个都给我送过情书。” 焉可:“......” 她对面宿舍的根本就不是她们班的啊... 三个人中的两个都对焉可说了嘱咐的话,只剩下景易站在焉可的最前面,垂眸看她,一直没说话。 这是男朋友吗?有这样的男朋友吗? 她肯定是被他揍晕了,才理解成他是她的男朋友。 回了宿舍,焉可一会儿一个想法,一会儿一个答案,她真是感叹中文的博大精深,景易的那两句话... 也太晦涩难懂了吧。 本来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结果来回折腾时又压着了一下胳膊,焉可觉得她能精神到天亮。 早上起来后,胳膊上青的颜色要比昨天深了些,边缘已经开始发紫,焉可拖着半条臂膀去洗漱,穿上衣服后又出了点汗,然后才想起来忘记擦药了,算了晚上再擦吧。 医生让她一天擦三次,那和,一次擦三遍是一样的吧... 不过这种医学神操作手法千万不能让傅霖知道。 差不多刚穿戴完的时候焉可接到向行电话:“要出门了吗?” 焉可:“嗯,现在要下去,有事吗?” 向行:“没事,你下来吧。” 焉可走出女宿舍楼,看见三个男生都站在门口,一人一身黑色长款外套,不知道站了多久反正是施冽的耳朵已经被冻红了。 她快速走过来问:“你们怎么来了?” 向行接过她的书包:“争取让女朋友将来骂我的时候给自己找点借口。” 焉可:“......” 施冽拿过她手里的水杯:“偿还包子的恩情。” 焉可:“......” 她手里一共就这两样东西,都被拿走了。 景易看了她的胳膊一眼,没说话,走在前面,带路... 焉可看着景易的背影,冬日阳光细碎的洒在他的发梢,那个灵魂问题又来了,他现在... 到底是不是她男朋友啊。 思考间,施冽走过来,扶着她的胳膊走。 焉可转头:“你干嘛?” 施冽:“扶着你,你不是受伤了吗?” 焉可:“我伤的不是腿。” 施冽:“也是,哪条胳膊来着?” 焉可:“你握着的这条。.” 施冽:“......” 施冽立马松开后退一步。 幸好没碰到她伤口,焉可转头看着施冽笑了一下,目光刚带回来,她注意到景易好像侧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她又灵魂发问了一路。 焉可发现受伤有个好处是,王子变乞丐,灰姑娘变公主。 不仅书包水杯有人拿了,早饭也有人帮买了,还有人帮忙占位置。 向行坐在她的左边,时而会去帮她打杯水。 施冽坐在她的右边,帮她把作业从书包里拿出来。 但是他没交,自己拿着抄。 焉可:“......” 焉可忍不住问:“你的特异功能就是用来抄作业的时候可以看一眼就可以默写全文吗?” 施冽:“......” 他笑了一下:“都会,只是懒得读题。” 焉可:“......” 如果不是右胳膊抬不了她会把他拍窗户外面去。 他们到的早,老师还没来,当前这一页书看完了,焉可踩了施冽一脚:“翻页” 她右胳膊不敢抬,至于左手,冬天天冷,带两个手套不方便,她通常就只带一个长指手套。 但是翻页不方便。 施冽右手抄着作业左手伸过来胡乱的翻了一下,焉可:“你给我翻回去了,我要看的是下一页。” 施冽继续胡乱翻,焉可用左手把他的手打掉:“不用你了。” 话音落,景易转身,帮她翻了一页书。 很快又转回去。 两个人目光都没交汇。 然后... 焉可这一节课没听课。 他们是在阶梯教室,焉可坐景易后面,她的座位比他的高,脑袋趴在桌子上恰好看到他的头发。 纯黑色,柔软又利落。 左手悄悄的拿上来,又悄悄的往前蹭,碰到他的发梢,又缩回去。 这到底是不是她男朋友的脑袋啊? 焉可看了一节课,也没认出来。 下课铃响,向行问她:“查清楚了吗?” 焉可:“嗯?查什么” 向行:“易哥到底有多少根头发?” 焉可:“......” 脸一下子就红了,想找简一苒揍他。 - 中午四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向行帮她背书包,施冽帮她打了餐,焉可因为没有办法用右手,所以用勺子吃饭,还是一样香。 中午食堂座位少,一起下课的同学坐到了他们旁边。 有同学看出了异常,还就是曾经送过她巧克力的那一个,他关心的问焉可:“胳膊怎么了?” 焉可:“受了点伤,过两天就好了。” 继续吃饭。 施冽突然想起来,问:“你擦药了吧?” 焉可:“晚上回宿舍再擦。” 施冽:“为什么?我拿作业的时候看你书包里带了药。” 焉可:“衣服穿的多麻烦” 施冽:“脱衣服不方便是吧?那我帮...” 话没说完,焉可使劲儿踩了他一脚:“不用。” “不用拉到”,施冽继续吃饭。 一顿饭下来,巧克力男生似乎犹豫了半天,快吃完的时候终于说出口,问焉可:“要不我去帮你?” 他又赶紧解释:“我找我妹妹帮你,我在旁边看着,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再帮忙。” 焉可:“不...” “不用” 她的话被另一句男生的声音覆盖,焉可转头,看着身边的景易。 景易看向巧克力男生:“我会给她擦的。” 男生好心提醒:“她是女生不方便才不用施冽帮忙的,我找我妹妹会方便一些。” 景易已经吃完饭,后背靠到椅子上:“没有不方便。” “我是她男朋友。” ☆、第 84 章 饭后, 景易带焉可来到五楼的多媒体教室,关上门,焉可坐到座位上,想起上次在这间教室里发生的事,她有些局促。 解开扣子,焉可先把左手抽出来,再去脱右手臂的大衣。 景易没说话,但低下头帮她把外套拽下来。 动作很轻。 里面是一件毛衣,为了穿着方便她选了一件袖子宽大的。 景易坐到她身边,把她的袖子一点点卷起来,露出白皙的胳膊,一直到那非常突兀的淤清。 血液流通让面积扩散,青紫比昨晚看着更严重。 “没事”,焉可小声说了一句。 景易垂眸看她,眼底沉黑,没有说话。 他拧开药水瓶在倒棉布伤,替她擦。 焉可怕她不小心疼得叫出声来,于是闭紧了嘴,下意识的攥紧拳头。 棉布刚落到青紫上, “放松”,他说。 焉可愣了下,又松开手指。 但她真的没疼,景易拿着棉布小心翼翼的,几乎只是让药水沾到上面。 按照他的速度应该会擦很久,但刚擦一会儿,景易就放下药水棉布,拿起她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重新坐下,继续上药。 他手指修长动作有条不紊,焉可看着他的眼睛,那一瞬间似乎看见了曾经的景易。 温柔的,细致的。 虽然他的表情和声线都要比以前冷硬许多,但,他还是他。 现在还是,她男朋友了。 像做梦一样,一想起来,嘴角就会忍不住的上扬。 恰好对上景易的目光,焉可吓了一跳,赶紧收起笑,扭过头去。 她刚刚是不是笑的太明显了? 可她就是很开心啊。 自从景易说过他是她男朋友以后,向行和施冽就很默契的不管她了,把书包和水杯都丢到景易怀里。 下午第一节下课以后一个回宿舍去睡觉,一个去找简一苒打电话。 于是景易就承担了拎书包,拿水杯以及他本来翻书页的工作,并且还坐到了她身边。 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不可思议,焉可觉得... 其实她可以再挨一拳的。 因为下午多媒体教室有课所以他们又找了一间普通自习室,自习室内的人不多景易去接水以后教室内只剩下三个人,焉可还有前面的两个人,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 那两个人显然是一对儿,因为教室内人不多所以讲话声音也没有太多避讳。 两个人有说有笑还互相打闹,焉可坐在后面盯着他们看,好甜啊,她也想和景易那样。 她看了好半天一直到迎上了拿着水杯走进教室的景易,她赶紧低头看书。 景易的目光带过那对情侣,走回到她身边放下水杯,坐下。 景易打的水肯定是甜的,焉可拿起来喝了一口, 我去,好烫。 * 下了晚自习从教学楼往宿舍楼走,景易背着她的书包,焉可走在他身边。 坐在他们前面的那对情侣也是下了晚自习往回走,走在他们前面,两个人仍然是有说有笑,从搂着肩膀换成牵手。 焉可也想牵... 右手不敢动,但是左手可以呀,他就是走在她的左边,刚刚好。 但是不知道他想不想牵,于是焉可试探着的,悄悄把手凑过去碰他的。 嗯...有点不敢儿。 勇敢一点!他是你男朋友怕什么。 他都是你的,何况是只手? 焉可又凑过去碰他。 没碰到, 再碰。 好像还没碰到, 再碰... “不好意思”,脚比手快,焉可走的离他太近,踩了他一脚。 啊啊啊。 算了今天再碰太明显了,明天的吧。 可是走着走着,焉可觉得不对劲儿,她戴着手套呢,即便她碰到他了,她也感觉不出来呀。 等到她带着手套都能感觉出来的时候,那都已经是揍过去了吧? 那刚刚,她到底碰没碰到他...啊? 焉可扭头看了他一眼,景易脸上还是一贯的冷漠表情, 没碰到吧。 走到宿舍门口,别的情侣拥抱亲吻互说晚安。 焉可接过书包,仰着头也对他说:“晚安。” “嗯”,景易应了一声。 焉可:“......” 你已经有一颗甜枣了,不要妄图西瓜, 想吃的话,得从培育西瓜子开始。 “拜拜”,焉可拿着书包回了宿舍。 - 药水还是很有效的,伤处周边变为深红色的地方已经不疼了,只有中间的青紫处还疼。 为了方便擦药,焉可仍旧选了一件袖子宽大的毛衣。 单手围上围脖,戴上帽子,背着书包出门。 焉可出来之前没有告诉景易,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但下楼时他却已经在楼下了。 看到他时焉可愣了一下,急忙跑过去,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景易说。 焉可有些抱歉:“你可以给我打电话的。” “嗯”,他应了一声,接过她的书包,看不出情绪。 不知为何,焉可的心慌了一下。 白天景易为她擦了药,然后两个人就留在那儿上自习。 上自习时来了电话,接通后发现是景倾,焉可扭头看了景易一眼,听着景倾说:“丫头,听说你受伤了。” 焉可:“我没事。” 景倾:“怎么没事,那小子一拳多疼啊,我想想就吓人。” 焉可:“和他没关系,我自己跑过去的” 景倾:“你别替他说好话了,就算他真对你怎么样了,你都不会告诉我的。” “他在你旁边吗,我打电话他没接。” “在”,焉可把电话递给景易。 景易接过去:“嗯。” 景倾说话的声音不小,她和景易坐的又近,所以她能听见... 景倾一直在骂他。 焉可真不知道景易过去一年半是怎么过来的。 然后她听见景倾嘱咐了他很多,照顾好她,她说什么就要做什么。 景倾还提到以前的事:“人家小姑娘为了你都伤了手,留了疤,你要照顾她一辈子知不知道?” “你要是再敢欺负她,我跑你学校揍你去。” 焉可悄悄看他,她其实不希望景倾和他提以前的事情,她怕他给他压力,并且若真的细算起来,景易为她做的只会比她多。 景倾嘱咐完又让景易把电话递回来告诉她:“你想要什么就找他,千万别舍不得使唤他。” 焉可笑着说:“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焉可没忍住问:“景倾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凶的?” 最开始他们都对景易心怀歉意,应该都是对他百般顺从的,但以景易现在的脾气来看,景倾应该也忍不了他多久。 景易想了想:“回去以后,没几天吧。” 焉可:“......” 还真是不久。 晚上上完自习,两个人一起回宿舍,焉可今天特意换了一个露指的手套。 这样碰到他的手背了,她也会有感觉。 今天的目的就是... 牵手。 焉可悄悄靠近他,也确保着千万不要再踩到他。 靠近一点点, 再靠近一点点。 咦,刚刚好像碰到了,好像是碰到了一点。 她觉察到了他手背的温度。 但只有一点点。 他是不是没感觉到啊? 继续往前走,焉可再试着去碰,天色已经黑了,她又太过于专心,以至于前面路右侧林间的人在做什么她没有看清,紧张的找着话题就问了一句:“那是不是有人啊?” 刚问完,焉可就收回了手,脸一下子就红了,左右看了看才意识到,她们今天回宿舍的路走的是... 情侣路。 周围好多或拥抱或牵手的情侣,而刚刚那对儿,他们在... 接吻。 焉可红着脸,不敢再碰他了。 刚刚她的问题景易没回答。 到让焉可松了一口气。 算了,手还是明天再牵吧。 不过想想这个进度有点好笑,会不会等她的右手都能动了,左手还没牵到? 她不会那么没出息吧? 焉可笑了。 走到宿舍楼下,焉可抬头:“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伸手去接书包。 景易低头看她,却没把书包还给她。 宿舍楼前路灯淡黄,映在他的发梢,焉可看不清他眼底的颜色。 “嗯?”,焉可笑了一下,玩笑道:“不打算还我了?” “那送给你也...” 话没说完,景易拽上她的左手臂把她扯到怀里,在焉可还没反应过来时,抬起她的下巴亲吻她。 焉可睁大眼睛愣住,明白他再对她做什么时,在他的亲吻中笑了,左手攥紧他腰间的外套。 过了好一会儿,景易微微抬头,但手强势的箍着她的腰,低头问:“这种程度够么,还想要?” 他的声音是一贯的冷漠,完全没有此时该有的温度。 焉可心跳的慌了下,她突然看不懂他了,看不懂那墨黑眼中的情绪是什么。 她瞬间涌现两个想法,一个是,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是欠她的,所以他机械的,给他想要的,包括女朋友的身份,以及,她悄悄惦记着却早就暴露的亲密。 另一个想法是,因为她前段时间把他惹的烦了,所以他故意这样做,羞辱她。 焉可迟迟没有回答,景易捏着她的下巴,再次抬起,吻又落下来。 唇间是触碰和厮磨的温度,身边偶有女生回宿舍投来目光,焉可的心却凉了下来。 ☆、第 85 章 第二天早上焉可从宿舍出来时,景易在楼下等她。 蓝色长款大衣,利落短发,鼻梁高挺,嘴角,破了一块。 看见他,焉可并不开心。 走过去,连招呼都没打,从他身边走过去。 景易抬手去拿她的书包,焉可躲开,也没看他。 景易顿了下,收回手,没勉强。 上午一共两节课,中间休息时景易出去给她换过热水,焉可没喝,一口都没有。 向行去找简一苒了,而施冽在宿舍没出来。 中午只有两个人一起吃饭。 吃饭时景易没说话正常,焉可也一句话都没说。 景易先吃完的,起来时拿了她的书包背着。 焉可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忍下了。 回到教学楼,景易直接走到五楼的多媒体教室,她的书包还被他背着,焉可就不作声的跟在他后面。 反正下午没课,就在这上自习吧。 打开门景易把书包放到桌子上,焉可走到里面的座位把书包拿过去,刚坐下听见景易说:“擦药” 焉可没理他。 景易把她的书包又拿过去,手空了,焉可说:“我不擦。” 不开心的声音。 景易还是打开她的书包,却没找到药:“药呢?” 焉可:“没拿。” 景易看着她:“为什么?” 焉可没说话。 景易:“我回去拿” 焉可:“不用,我晚上会回去自己擦。” 景易还是看着她。 焉可抬头,看着他嘴角的伤,那是她昨晚咬的,咬了就跑。 焉可:“我就是不想你碰我。” 赌气又别扭。 景易的手停住,看了她几秒后把书包还给她:“我知道了。” 他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焉可赌气却心慌,没出息的又叫住他问:“你走出这个门”, “还是我男朋友吗?” 手已经握在把手上,景易回头:“你想分手吗?” 半晌,焉可嘟囔了句:“不想” “嗯” 他应了声,走了。 焉可坐到椅子上,早知道不会把他气跑,她昨天晚上就应该咬的再使劲儿点儿。 * 景易一下午都没再出现,等到晚上时,简一苒突然打电话给她问她在哪。 焉可说在自习室。 不到十分钟,简一苒就来了多媒体教室找她。 推开门,急慌慌的坐在她身边,说:“把你胳膊伸出来给我看看” 焉可:“你知道了?” 简一苒:“快点儿” 焉可:“小伤,不用看。” 简一苒:“小伤是吧,那你再让我揍一下看看。” 焉可:“......” 焉可把胳膊伸出来,更多的青色变为明显的紫色,简一苒顿时气道:“现在就给我回寝室擦药!” 焉可瞬间明白了,简一苒是怎么知道的。 * 简一苒的音乐比赛已经过去,最近比较清闲,就留下陪她呆了几天。 当然只有晚上是陪她呆在一起的,白天的时候,都坐在她男朋友身边听课。 焉可也不知道她男朋友听课的效率是提升了还是下降了。 景易这几天都没来上课,没再出现在她面前。 焉可觉得她可能是整个大学里和男朋友关系最差的一个。 过了几天,焉可的胳膊好的差不多,能抬能动,紫色也在渐渐淡去,简一苒已经回去上课了。 那天下午在自习室上自习,同班的女生来找焉可问:“你晚上有时间吗?” 焉可:“晚上没课,有的” 女生:“那你方便去活动中心帮我们画一幅画吗?马上就是圣诞节了,我们想在活动中心画一个圣诞老人。” 焉可点头答应:“嗯,我晚上就过去。” 女生:“谢谢,那晚上见。” 吃完晚饭后焉可来到活动中心,很多同学都在,有的在排练,有的在布置场地。 他们帮她准备了染料,画笔,还有□□。 圣诞老人要画在墙上,是用来充当背景的。 焉可一下子就想到了以前在二十六层画画的样子。 景易帮她扶着□□。 她不小心踩在染料桶里。 他的公主抱。 其实筹备二十六层是四年前几个人就曾讨论过的,那时候就曾经畅想过,要如何布置这个具有特色风情的舞台的主题。 作为一个小画家,焉可说过用天涧听溪的四季装扮最好,而夏天的场景里一定要有袋鼠,因为她最喜欢袋鼠。 那时的她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景易却都记在心里,再提示给她。 焉可忽然有点后悔,她干嘛和什么都不记得的他置气。 突然,有点想他。 踩上□□,拿着画笔开始画画,圣诞老人,长胡子,红帽子, 胖乎乎的样子,手里拿着袜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彩排的同学们排练过后渐渐离开,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只剩下焉可和叫她来的女生。 女生的工作也准备得差不多,就是在等她,偶尔帮她递个画笔。 最后只剩下帽子没画时女生突然想起来书包还在自习室,她问焉可:“你可以自己在这画一会儿吗,我取了书包再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回宿舍。” 焉可:“反正没多少了,我一个人可以,你拿完书包直接回宿舍就行。” 女生笑着说:“那我拿完书包给你打电话,如果你还没画完我就来找你。” 焉可:“嗯嗯。” 女生走了,焉可继续画画。 红帽子也画的差不多了,就剩下最后帽子尖儿的小白球。 焉可需要换白色的染料,刚想扶着□□下去,活动中心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停电了吗? 不远处又传来脚步声。 “停电了吗?”,焉可以为是女生回来了,问。 “好像是” 焉可愣了一下,不是她,是... 景易。 他消失好几天后,重新出现了。 焉可:“你,你怎么来了?” 景易:“刚碰到章秒,她说你一个人在这儿。” “哦”,焉可应了一声,扶着□□往下下。 可刚刚一直都是章秒递给她画笔,□□上站的久了,她有些记不得台阶在哪儿了。 脚往下踩,却一直踩空。 在焉可感觉□□周围快要被她踩了一圈时, “抱你行吗?”,声音没什么温度,但尊重她的意见。 焉可想起了自己在多媒体教室对他说过的那句话:“我就是不想让你碰我。” 也想起了他曾经第一次问她这话时的样子。 然后她‘嗯’了一声。 随即,有力的手臂,箍住她的腰,把她抱下来,放到地上。 焉可:“谢谢” 既然看不见了,那剩下的帽子球只能明天再画。 焉可凭借月光,找到自己的书包,背起来,往外走。 景易跟在她身边。 想起来他这几日都不见,焉可问:“你来找我,有事吗?” “没事”,景易说。 焉可:“哦” 沉默着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景易忽然问:“你怕黑吗?” 焉可:“嗯?” 景易:“我记得有个人怕黑。” 焉可停下来,惊喜道:“你想起来了?” 景易:“没有,只是一直记得这件事。” 焉可:“还记得什么?” 景易:“没有,只有这一件。”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到他多日不见的面庞上, 皎洁的,温和的。 焉可:“我以前怕黑” “所以是你”,景易陈述道,并为带多余的感情。 “我知道了”,他又往外走。 焉可却站在原地一直没动。 景易走了几步发现她没跟上来,回过身时,看见了她脸上的泪。 * 从活动中心出来焉可给章秒打了电话告诉她活动中心熄灯了,剩下的明天再画,她就先走了。 章秒对她表示感谢,说那她就不急着回去了,在教学楼再上会儿自习。 焉可说好的。 焉可和景易往宿舍的方向回,焉可已经什么气都没有了,问他:“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景易:“睡觉” 焉可:“一直睡?” 景易:“嗯” 焉可:“.....” 焉可:“你都不学习的吗?你以前...” 想起他不喜欢听以前,焉可又不说了。 景易:“我知道我以前成绩很好,我姐告诉过我。” 焉可:“嗯” 焉可:“那你明天,要去上课吗?” 景易似是想了下,然后说:“会。” 焉可笑了:“那我给你占座。” 说完,又有点紧张的等他的回复。 她听见他说:“好。” * 焉可觉得她现在和景易的关系已经很好了,虽然不亲近,但是也不算疏离。 起码是她名义上的男朋友。 平安夜真的来的这天,她还给他准备了苹果,用包装纸包好。 系了个好看的蝴蝶结。 坐到座位上以后,悄悄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到他面前,推过去:“给你,圣诞节快乐。” 景易愣了一下,拿过去:“谢谢” 焉可:“我的呢?” 景易看过来。 焉可又问:“我的圣诞节礼物呢?” 景易:“......” 焉可:“你没准备是不是?” 景易:“......” 焉可抱着书包,趴到桌子上,侧脸看他,故意道:“哎呦喂,过节了可我的男朋友没给我准备礼物。” 景易:“......” 焉可:“哎呦喂,别的女生都有苹果收,就我没有,好可怜” 景易:“......” 景易拿着礼物,拆开包装,把苹果拿出来递到焉可面前:“吃吗?” 焉可笑了,不再逗他:“那我们一人一半吧。” 景易:“嗯” 焉可:“你帮我掰...” 话没说完,突然冒出来一只手把苹果拿走。 然后就听见一声脆响,咬了一大口,施冽拿着苹果坐到他们两个后面,咕哝着说了一句:“谢谢” 焉可:“......” 焉可生气的回头:“那是我的!” 施冽:“我宿舍有,明天再给你拿一个。” 焉可:“可那是我男朋友送我的!” 施冽:“我那些也都是不知道哪个女生送到门口的。” 施冽:“......” 焉可重新趴回去,不理他,侧着脑袋小声对景易说:“他真讨厌,是不是?” 俏皮的样子映进他的眼中。 * 下课铃声响起,四个人一起往食堂走,向行看着施冽的脸问:“你怎么把苹果吃脸上去了?” 施冽用手摸了一下:“有吗?” 向行:“有啊。还是一整个。” 施冽:“什么意思?” 说着他拿起手机,打开照相机,看见自己右边脸上被人画上了一个硬币大小的苹果,但是一整个的那种。 施冽:“......” 施冽问焉可:“你趁我睡着画的是不是?” 焉可笑:“谁让你抢我苹果吃。” 施冽拿了向行手里的笔:“过来,让我画一个。” 焉可躲到景易身后去,拽着他衣服:“男朋友,有人要欺负我。” 景易停下脚步,看着施冽。 施冽刚要往前凑,景易向右一步挡住,没说话,但保护姿态明显。 施冽:“......” 算了,惹不起。 ☆、第 86 章 圣诞元旦一过,期末考试后就放寒假了。 中午吃饭时焉可问施冽:“我妈问你喜欢吃什么” 施冽:“嗯?” “过年晚饭”,焉可:“表现好的话可以考虑做一个你爱吃的.” 施冽放下筷子笑着说:“我不回去了。” 施冽的养父母离婚了,最后还是闹到法庭,施冽被判给了女方。 但女方一年前又再婚了,新婚家庭里也有一个孩子,男方的,是个男孩。 慢慢的,施冽和他们断了联系,自问,也不算亏欠。 已经成年,按理说,家庭不该再对人有太多影响,但每逢过年,总归是需要团圆,怕他不好意思,焉可帮他做了决定:“机票我都给你买好了,我们都一起回去。” 施冽又笑了一下,然后坐正:“本来想着以后再说,可是我感觉,我霸道总裁的身份,瞒不住了” 话没说完焉可把水瓶扔了过去:“好好说话。” 施冽把水瓶捡起来放到桌上,好好说:“我一年前开始创业,创业资金是焉叔叔给我的,但我现在已经还上了。” “团队不大,本来就我一个,后来五个,现在三十个。” “已经开始盈利了。” 三个人一时没人说话,互相瞅了瞅,才发现他们没在做梦,然后向行问:“哪方面的?” 施冽:“游戏。” 焉可反应过来:“所以你平时打游戏其实是在工作?” 施冽:“嗯,测试” 焉可:“......” 焉可:“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施冽:“你每天想易哥想的那么可怜,逗你就当行善事了。” 焉可:“.......” 她扭头看景易一眼。 向行:“为什么选游戏?” 施冽:“因为我哥曾经做游戏,也没打算一直在这个行业发展,但是想以它为开端。” “子凖么?”,景易突然问。 三个人的目光都投过来,景易说:“我姐说过他。” 施冽:“嗯,是他” 景易没接话,不知想着什么。 焉可:“那和你过年回不回去有什么关系?” 施冽:“现在我们有一款新游戏马上就要上线了,预计是在过年左右,所以我们团队都不回家过年。” “我在学校等你们回来。” 最皮的弟弟突然变得最有正事儿,向行想了想说:“我怎么忽然觉得...我们几个不务正业?” 焉可说:“我们两个还行。” 一上课就睡觉的景易:“......” * 因为简一苒搬了家,向行先和她去她的城市,送她回家,然后他再回家。 景易和焉可是一路。 回去的那天焉可穿了很多,戴了帽子,又系围脖,手里还拿着一条围脖。 等她下楼时看见景易果然什么都没戴,只背了一个书包,焉可跑过去把围脖套在他的脖子上。 景易拿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打车到机场,离飞机起飞还有一段时间,两个人在候机厅吃了早饭。 上飞机后景易让焉可坐在窗边,空乘来送水,景易接过来递给她,再把空杯子还回去。 焉可从书包里拿出两个眼罩,把蓝色的那个递给景易,自己是粉色的。 下了飞机,两家的父母都来接,彼此聊天同时也约定过完年一起吃顿饭聚一下。 两家人在那件事之后关系越来越好。 看着家长们聊天,焉可走过去问景易:“你假期有什么安排吗?” 景易低头看她:“没有” “那你可以经常看下手机吗?”,焉可说:“我会给你发信息的。” 聊完天家长们各自上车,在家长叫景易上车时,他说了一句:“好。” 回到家,拉开门,两个小孩子扑过来,笑着对焉可说:“姐姐过年好”,然后伸出手来要红包。 自从傅霖回来之后,他们都是一起过年,经历过失去本能的愈加珍惜团圆。 焉可早有准备,从书包里拿出两个红包,一个孩子一个。 “有我的吗?”,傅云走过来问。 “舅妈,我舅管我要红包!”,焉可朝客厅喊着就开始告状。 舅妈赶紧过来,把红包给她:“这是我和你舅舅的” 然后她又拍了傅云一下:“一点长辈样没有。” 焉可接过红包:“谢谢舅妈” 傅云笑。 焉可也给姥姥带了礼物,祝她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姥姥也给她红包。 吝啬小老太在红包上面还是很大方的,就是红包皮儿旧了点。 其乐融融的饭后,两个小孩子开始才艺表演,焉可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把他们跳的舞录下来,然后给景易发过去。 景易没有立刻回复,但过了会儿焉可收到一条信息,是个笑脸,连个字都没有。 焉可:“......” 又录了一个唱歌的视频发过去,景易的回复还是一个笑脸,连个字都没有。 焉可:“......” 一连几个视频,焉可得出一个结论,景易可能只有这一个表情包。 想想,焉可从手机里又翻出一个视频给景易发过去。 过了会儿,终于没有表情包了,对方的回复是一串长长的: 【..............】 焉可刚刚发的内容是,景易以前给她跳的舞。 焉可看着那堆省略号,在沙发上忍不住笑。 * 新年晚上,焉可给景易发信息:【新年快乐】 他很快回复:【新年快乐】 焉可:【你是不是直接把我发给你的信息转发回来了?】 景易:【不是】 焉可:【那是把别人发给你的信息转发过来了?】 景易:【没有】 她故意逗他:【怎么证明?】 景易:“......” 景易一直没回,过了会儿,要去吃饭时焉可收到他的信息:【祝焉可新年快乐】 焉可笑了,回复:【谢谢男朋友】 很快到了两家人约定聚餐的日子,地点定在外面的酒店。 景倾也带了庄以一起过去。 据说一年前的某一天,这位大少爷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身无分文的出现在景倾家门前。 敲敲门,对站在门口的她说:“景大小姐,能收留一下吗?” 庄以为了她和爸妈大吵一架,被赶出来了。 手机没带,连车费都没有。 大小姐好心,就开始过起了养着男朋友的日子。 半年后,庄以爸妈思念儿子心切,年岁越来越大,终是拗不过这唯一的儿子,亲自上门,向景倾一家人道歉。 痛哭流涕。 为表诚意,他们将所有的股份,都转到庄以名下,退出公司经营。 长者年迈,看起来憔悴许多,对于往事,景倾不再追究。 二人终于订婚。 吃饭时景倾对焉可说:“可可,今年夏天有没有时间,给姐姐做伴娘?” 焉可:“好啊” 庄以又问:“有男朋友了吗?有的话也可以叫过来做伴郎。” 话刚说完,餐桌下被景倾踩了一脚。 庄以:“......” 景倾:“她和我弟凑一对儿。” 庄以:“好的。” 但这个话题被问起来就没消失,景易妈妈问:“可可有男朋友了?” 避是避不过去了,焉可瞄了景易一眼,说:“没,没有。” 景易吃饭的手停顿了下。 景易妈妈:“现在还小,不着急。” “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不愁找男朋友的。” 焉可:“.......” 她已经不敢看景易了。 等到饭吃的差不多,两家人开始聊天时,景易拿着餐盘,去拿水果吃。 焉可趁机跟过去过去。 焉可凑到景易身边。 景易没看她。 焉可又凑近点儿,问:“吃饱了吗?” 景易还是没看她,但应:“嗯” 焉可:“有什么想吃的水果,我给你拿。” 景易:“不用” 焉可跟着他,手里却一直端着个空盘子,也不再找别的话题了,直接说:“我就是没好意思说,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怕他误会又立即解释:“但我绝对没有要分手的意思。” “你别误会。” “嗯”,景易又应了一声。 焉可仰头:“那...你没生气吧?” 景易:“嗯” 焉可:“那你笑一个呗?” 景易:“......” 焉可拽着他的衣角:“没生气就笑一个呗?男朋友。” 景易抬头,目光却越过她,问了句:“妈,你吃香蕉吗?” 焉可忍不住笑:“傻不傻,你叫我什么...” 突然感觉不对劲,收起笑容,转头,景易爸妈站在不远处。 焉可:“.......” 夫妻二人明显也是一愣,然后景易妈妈:“不吃不吃” “我们就过来,看看水果” “看完就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焉可:“......” 焉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景易往她的盘子里放了个苹果。 焉可:“......” 一低头,那苹果和她的脸差不多红。 * 这个寒假景倾曾经邀请过焉可去她家玩,焉可都没敢去。 一直等到快开学时,两家的家长又一起到机场来送他们。 候机时,坐在一起聊天,景易妈妈嘱咐景易:“不要欺负同学,如果有不开心的,就给家人打电话。” 景易:“嗯” 景易妈妈:“照顾好自己,然后...” “也照顾好可可。” 焉可:“......” 景易:“我会的” ☆、第 87 章 回到学校的第一天,五个人一起聚餐,施冽说这一个寒假下来,他的游戏成功上线,玩家人数也在逐渐增多。 但是他打算把游戏卖出去,用拿到的钱再去做其他和游戏无关的项目。 目前的方向是量化基金。 施冽还说,他的CFA书已经看的差不多了,前两个等级已经考过,接下来就要考第三级,然后就等着攒够工作年限拿证。 焉可他们四个都不想和他聊天。 * 回学校的路上又下起雪,简一苒玩心起,攥了一个雪球朝向行打过去。 无奈可能学音乐的妹子武力值不是很高,那雪球打到了施冽身上。 “谁打我?”,施冽一边问一边蹲下做了个大雪球。 简一苒:“......” 还没等施冽的雪球攥完,另一个又砸到他身上,抬头,是向行。 施冽:“好啊,联手欺负人是吧。” 说着他站起来把手里的雪球打出去。 几个人就闹起来,两方对立,焉可肯定是要帮闺蜜的,于是就出现了三打一的局面。 施冽一边被打一边朝唯一的局外人寻求帮助:“易哥,快来帮我!” 景易没说话。 眼前的雪球满天飞,当一个雪球砸到施冽脑袋上时,他听见焉可喊:“男朋友,不能帮他!” 然后景易寻常语气的应了句:“嗯” 施冽:“......” 你们有女朋友,你们厉害。 * 晚上向行送简一苒回学校,施冽一个人回宿舍,景易送焉可回寝室。 一个寒假不见,再和景易走在一起,焉可十分开心。 开心的以至于让她没有注意到,他们竟又走到了那条情人路上。 雪花慢慢飘下来,在幽黄的路灯下盘旋飞舞,身边有好多对儿小情侣,一个寒假不见,互述思念。 在意识到这条路是哪儿以后,焉可想起上次与景易亲吻,开始有点不自在,生怕他误会一样,故意与他保持距离。 可墨菲定律就是怕什么来什么,焉可不小心踩到路上结成冰的地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景易把她扶稳。 焉可说了一句:“谢谢”,立刻松开他,想要站远。 景易却拽紧她的手腕,没松,然后,把她扯到怀里。 焉可抬手抵住他的胸口:“我不是故意的。” 她急忙解释。 可景易还是捏上她的下巴,抬起,在不明朗的夜里低头看她。 好些日子,都没这么看过她。 他低下头... 焉可吓了一跳,闭眼,又说:“我真的没想。” “那如果...” “是我想要呢” 耳边的声音平稳低沉,又似乎带了一点温柔。 焉可睁开眼,看他。 “行吗?” 指腹摩挲着她下巴上的肌肤,景易问。 焉可被他蛊惑,不自觉的松了推他的力。 景易在距她厘米时又停住,说:“上次,我没别的意思。” 焉可没反应过来,低声问:“...什么?” 景易:“上次”, “只是想亲你。” 说完,他的吻落下来,在盘旋的雪花中,亲吻她。 焉可在他的亲昵中后知后觉,他说的,是他把她亲生气的那次。 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想亲她。 愉悦泛上眉梢,焉可置于二人中间的手下移,转而攥到他腰间的衣服上,下意识攥紧。 景易顿了下,随即更用力箍住她的腰,上提,手掌握着她的脑袋,再贴近自己。 * 课堂上,焉可在认真听课做笔记,可是侧过头,她男朋友却一直在睡觉。 他根本不是来听课的。 焉可碰了碰他,景易醒了睁开眼看着她。 焉可抬手指着前面,小声说:“听课。” 景易还是看着她。 焉可:“......” 焉可:“看书,不要看我。” 景易还是看着她。 焉可:“......” 焉可转过头去想了想,在本子上写上诱惑:“你要是听课,一会给你买好吃的。” 景易没反应。 再诱惑:“周末让你睡懒觉。” 景易还是没反应。 焉可又想了想,想到这几天晚上,脸色有点红了,在本子上写下威胁: “你要是不听课,晚上就不让你亲我。” 把本子推过去。 景易趴在课桌上,目光带过去,停滞了五秒,像不认识字似的。 然后突然坐起来,看黑板。 焉可:“......” 老师合上书,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景易举了手。 老师笑了,原来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学生其实还是一直在听课的:“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 景易:“我没听懂,老师能再讲一遍吗?” 老师:“从哪一句开始没听懂?” 景易:“第一句。” 老师的脸色不太好看。 下课铃声此时响起,老师:“看来只能下节课了。” 班级内传来低声笑,而后座的向行则是哈哈大笑,另一个觉得寝室睡觉没感觉非要来教学楼睡的施冽都被他笑醒了。 目光回落到自己身边,焉可拿书盖住脑袋,笑的书页作响。 景易也笑了 。 晚上,晚自习时有个熟悉的学长过来,说有一批器材刚刚运过来需要搬到活动中心想找几个男生帮忙,因为打篮球时比较熟所以景易和向行几个都去帮忙了。 到教学楼熄灯的时候还没忙完,景易给焉可打电话让她和临寝室的同学一起回去,焉可说好。 回到宿舍又看了会儿书,快熄灯前焉可洗了澡,吹头发时,她接到景易的电话。 景易:“睡了吗?” 焉可:“还没,刚洗完澡。” 景易:“我在楼下。” 焉可:“有事?” 她拿起钥匙就要下楼。 景易:“嗯,你白天答应我的。” 焉可的脚停顿住,突然想起来白天答应他的是什么事,脸一下子就红了,又把钥匙放回去:“改天吧,马上就要熄灯了。” 景易:“下来。” 口吻像是劝说又像是引诱。 焉可:“...好吧” 焉可跑下楼,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分钟熄灯。 跑到一楼向外看,景易正站在路灯下,影影绰绰,她愣了一下跑过去:“你怎么没穿外套啊” 景易:“落在活动中心了。” “冷不冷?”,焉可去碰他的脸,却发现,他的呼吸有点快。 手又放到他胸口的地方:“怎么心跳这么快?” 路灯映进景易眼中,一小点明亮着,他低头看她:“跑过来的。” 焉可:“嗯?” 景易:“怕来不及。” 说完,他握上她的手腕,把她扯到怀里,低下头,亲吻她。 带着一点他惯有的强势和...今晚的急切。 索要中,景易的心跳逐渐安稳下来,焉可的却越来越快。 那天晚上,焉可是熄了灯好一阵儿后回的宿舍。 而景易看到她顺利进去后,才退了几步转身离开。 第二天晚上, 晚自习,景易终于开始学习了,但是因为他之前压根就没听过课,所以从第一本书开始看。 焉可坐在他身边对他的用功十分满意。 焉可:“有不会的就问我。” 景易:“嗯” 过了会儿,焉可又说:“不用不好意思” 景易:“嗯” 又过了会儿,焉可问:“有不会的吗?” 景易:“还没有。” 焉可:“......” 可能天涧听溪的人脑子都比较好用。 一连几周,景易赶上了目前的课程进度,甚至比老师讲的看的更快。 这天下午,他们在五楼的多媒体教室上自习,景易在看书,很认真的。 焉可突然...有点儿吃醋了。 吃那些书本的醋。 景易都没看她看这么久过。 然后,她揪了羽绒服上的一根毛,故意闹他。 抬手,在靠近她这侧的睫毛上扫啊扫。 景易握住她的手,放到桌子上,没松,继续看书。 焉可:“......” 焉可把手抽回来,想了想,去捏他的脸,一下,又一下。 景易又抓住她的手,这次,与她手指交扣,压到桌子上。 焉可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抽回手,没抽动。 然后,他还在看书。 焉可:“......” 焉可被他不动声色欺负的恼了,用另一只手去捂他的眼。 景易转了头,低头看她。 他松开扣着她的手,把她的两只手臂都压下去,再抱到怀里,搂住。 焉可被他抱的紧,一动不能动。 然后景易,继续看书。 焉可:“.......” 焉可挣扎,没挣脱开。 都闹累了,焉可不闹了,被他抱着索性就跟着他看了会儿书。 看着看着觉得脑袋有点沉,景易把下巴放她脑袋上了。 焉可:“......” 她真是送上门被欺负。 焉可扭着脑袋,可不管她怎么扭,景易都枕着她的脑袋。 焉可仰头,鼻尖无意碰到他的唇。 她缩了肩膀躲开,他却追下来。 当她的脸红的像窗外的红云时,景易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开始震动。 焉可吓了一跳,挣扎着,景易箍着她的腰和手臂没放,似乎觉得她闹,咬了她一下。 焉可:“......” 手机震动停下来,景易果然没接。 一直到...他亲好了,才懒洋洋的拿起手机,说:“是我妈。” 焉可:“......” 景易还抱着她,把电话拨回去。 ☆、第 88 章 景易妈妈:“小易,在哪儿呢?” 景易:“自习室。” 景易妈妈:“这么听话...那是可可也在?” 焉可:“......” 景易低头看着她:“嗯” 景易妈妈:“那让可可接?” 景易:“好。” 焉可抽出一只手:“阿姨。” 景易妈妈:“可可啊,在上自习?” 焉可:“嗯,阿姨好。” 景易妈妈笑:“这么晚还学习呢。” “嗯”,焉可:“景易也在学习,比我都用功。” 景易抱着她的手臂故意紧了下。 焉可:“......” 我又没说错。 景易妈妈笑:“他现在不闯祸就很难得了。” 焉可:“没,景易现在很听话,对同学也好。” 景易妈妈:“我知道他现在的脾气,要是他肯听你的话最好,要是他欺负你,你不要让着他,告诉我,我来教训他。” 焉可笑:“我知道,他真的很好。” 景易妈妈也笑了。 电话还给景易,焉可听见景易妈妈又嘱咐他不许欺负她,要听她的话。 焉可一直忍着笑。 挂了电话,焉可说:“阿姨让你听我的话。” 景易:“嗯。” 焉可:“那你松开点,勒疼我了。” 他手臂松了些,但还抱着她。 焉可:“你周末有时间吗?” 景易:“嗯” 焉可:“你陪我去钓鱼呗?” 景易:“冬天,钓鱼?” “嗯,行不行?”,焉可:“阿姨刚说让你听我的。” 景易又把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行,我妈不说,也行。” * 他们很久以前就有一起去钓鱼的约定,但是一直没能实现,这一次有了机会焉可非常开心。 她没再像第一次约会时那么浮夸,今天只是穿着运动鞋运动裤,还有羽绒服。 景易带了很多东西,比过年回家时的包都大。他来之前查了学校附近可以钓鱼的地儿,交了钱带焉可进来。 焉可早早的搬了鱼塘主人给的小椅子坐下,看着景易拿出鱼竿,调整好,又拿出鱼饵,都安装好以后递给她。 然后又给自己做一个,坐在她身边,开始钓鱼。 焉可握着鱼竿,激动的等着鱼咬钩,然后一会儿一个的把鱼桶都装满。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现实和理想还是有差距的。外加上现在的景易也不爱讲话,周围安静的就跟湖面似的。 等焉可百无聊赖连坐都坐不下去的时候,突然反思,她为什么一定要和景易来钓鱼呢。 其实当初冒出这个想法无非就是想找个理由和他约会,然后恰好看到了二十七层有鱼竿。 想到这儿焉可豁然开朗,她的目的也不是钓鱼啊。 小鱼游的自由自在的,她钓它们干什么。 这不缺德么。 焉可放下手里鱼竿,挪着小凳子,凑到景易身边去,笑笑说:“我这儿没有鱼,我看着你钓。” 景易看了眼焉可刚才坐的位置,和他的位置其实也就差了一米。 “......” “书包里有零食”,景易说。 焉可一听笑了,跑过去从包里拿出一个袋子,里面全是零食。 她其实平时不怎么吃零食,挑了一个记得简一苒推荐过的,撕开,拿出先喂景易。 景易愣了一下,张开嘴:“谢谢。” “和我还这么客气”,焉可自己也吃。 焉可吃一口,喂景易一口,等零食吃了一大半的时候,还是一条鱼都没钓上来。 焉可决定,下次约会... 再也不钓鱼了! 缺不缺德再说,关键是这东西太需要耐心了,并且最重要的是, 互动,太!少!了! 可这是她提议的,她又不好意思现在就走,吃多了还有点犯困,焉可坐在景易身边,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看着冬天湖面上的波光粼粼,有些耀眼,靠着的肩膀有力的,安稳的,她慢慢的...睡着了。 * 当耳边传来安稳的呼吸声时,景易微侧头,轻轻拽过一旁书包,把里面的另一件外套拿出来,披到焉可身上。 冬天冷,一直坐着不动的话,容易感冒。 他提前备好的。 继续钓鱼,没一会儿,鱼竿动了一下,有鱼咬钩了。 景易刚想收线,可与此同时,肩膀上的人,也动了一下。 似是睡的不安稳。 景易的手停顿住,然后,不再动。 小鱼吃了鱼饵,又逃脱掉,重获自由。 景易目光向下,长又细的睫毛,白皙的皮肤,淡红的唇, 紧闭的眼眸。 景易想,他曾经, 应该是很喜欢过她的。 他感受的到。 * 一觉睡醒,焉可伸了伸懒腰,身上披着外套:“你给我的吗?” 景易:“嗯” “谢谢”,焉可抱着衣服问:“钓到几条鱼了?” 景易:“还没” “可能是没有鱼”,焉可说。 景易想了想,应了声:“嗯。” 焉可:“那不钓了吧,我们回去?” 景易刚想问焉可要不要再待一会儿,毕竟,现在鱼钩上连鱼饵都没有,听见焉可又说:“我有点饿了。” 然后景易就说:“好” 往外走时碰见另一个刚钓完鱼拎着桶往外走的大叔,焉可凑过去看,人家的桶中, 全都是鱼,活蹦乱跳的。 焉可惊讶:“这么多鱼都是你钓的吗?” 大叔:“对啊” 焉可:“你在哪儿钓的?” 大叔:“就在你们不远处,我都看见你们了。” 焉可:“哇,大叔你好厉害啊。” 一脸羡慕。 大叔拿着鱼桶高兴的走了,焉可看着他的背影又瞅瞅景易手里拎着空桶想了想说:“原来,你也不会钓鱼啊,之前看到你那儿有鱼竿,我还以为你会来着。” 景易:“......” 焉可笑了,安慰他:“没事儿,我也不会。” 景易:“......” * 两天后晚上,简一苒来学校看焉可,走她到楼下时,焉可恰好收到一条短信说有一个快递到了。 焉可刚洗完澡在吹头发,就让简一苒帮忙一起带上来。 可是没一会儿简一苒又来了电话说她拿不动。 焉可便从宿舍下来和她一起搬。 两个人把快递抬到楼上,简一苒问:“你买的什么这么沉?” 焉可:“我好像没买东西” 焉可拿剪刀把包装拆开,看见里面的东西她愣了一下,是一个鱼缸。 里面是两条鱼。 不是金鱼,就是那种,专门用来煮着炖着吃的鱼。 后来整栋楼都知道,有个女生,在宿舍养了两条鲫鱼。 焉可:“......” * 春天来了,同学们约好一起去踏青,爬山,再找一个日租房别墅住一晚,晚饭时,一起吃烧烤。 出行前,施冽想把焉可那两条鱼带着,晚上烤了吃。 焉可差点把他踹刚解冻的人工湖里去。 向行带上了简一苒一起,但爬山时简一苒爬了一会儿就爬不动了,走走停停落在了人群后。 向行和焉可都放慢脚步陪着她,而景易陪着焉可。 途中向行对焉可说过好几次,不用等他们,你们先走吧。 可焉可怎么能是放弃闺蜜的人,一直陪着。 一直简一苒坐下休息,焉可也坐到她身边时,向行忍不了了,问景易:“你能不能把你女朋友带走?” 焉可:“.......” 焉可刚要和他大战三百回合,被景易半抱着走往前走了。 走出好远他才放开她,焉可对于男朋友这种帮兄弟不帮女朋友的行为十分不满意:“你干嘛帮他,我...” 话没说完,景易把焉可抵在她身后的树上,亲了好一会儿后,他低头看她:“你说呢” 焉可脸红的像初春积极报到的花儿,没说出来话。 但决定,就不去做彼此的大太阳了。 * 爬完山一起去别墅玩,晚饭烧烤前各自组队在别墅内玩不同的游戏,打桌球,玩麻将,或者结成队玩狼人杀游戏。 而还有的人,其中就包括景易和焉可,在房间内看电影。 有的男生提议选恐怖片,女生们不同意。 选片的焉可调了《怦然心动》出来,大家坐在屏幕对面的地毯上一起看。 可没一会儿,桌球缺人,几个男生被叫走了,K歌和狼人杀缺人,几个女生又被叫走了,最后就剩下焉可和景易。 焉可怕景易无聊,毕竟电影什么时候都能看,和同学出来玩的机会不多,问他:“你想走吗?” 景易看着屏幕摇摇头:“不走” 他看的很认真。 看着屏幕上已经长大的男孩儿女孩儿,焉可问:“你看过这个电影吗?” “没有”,景易说。 焉可没告诉他以前的事,只是说:“很好看。” 这个电影焉可看过很多遍,以前和妈妈一起看过,过去一年想他时也看过。 闭着眼睛听对话就能想起画面,窗外似乎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班长选择爬山却不看天气,被同学们好一顿吐槽,但还好他们回来的早,没有淋湿。 躺在景易身边,耳边是熟悉的电影声,缠绵雨声,焉可心里非常安稳。 影片进入重点剧情,男孩察觉了心意,吃醋了,焉可闭着眼睛回想起上一次在她家里的样子。 景易那时问她:“可可,谁喜欢谁?” 一句话就撩的她溃不成军,告白险些脱口而出。 想到这儿,焉可笑了。 可嘴角的弧度还未下去,焉可突然抓紧了身下的薄毯。 刚刚身侧传来轻微声响,她没在意,但... 微凉的唇盖到她的上。 焉可睁开眼。 她看见了正在亲吻她的景易。 也在看着她。 “你...”, 焉可想说话,没说出来。 景易扣开她的下巴,温热相触... 细腻,缠绵。 焉可开始所有感官都是他。 惊醒她的是突然的开门声以及一群同学的呼喊:“出来吃烧烤— —” 戛然而止。 受惊的不仅有焉可,门又被“砰”的一声使劲儿拽上,到底吓了谁。 焉可受惊,推他,脸骤红。 景易却压了她的动和闹,继续亲吻。 焉可:“.......” 这人失忆后,脸皮也变厚了。 半晌,吻漫到耳边,他声线暗哑:“等两分钟再出来。” 焉可脑子不转,没懂。 景易起身,拉门,出去了。 然后是那么厚的门都盖不住的呼喊声,哄闹声。 焉可脸又红,不想出去了。 可是...她饿了。 五分钟后,焉可厚着脸皮去拉门,笑就笑吧,也不疼。 可意料之外的,出去时所有人都寻常。 包饺子的,准备烤串的,还在玩游戏的, 没人理她。 焉可愣了下,她...记忆错乱了? 直到她看到打牌的那群人谁的牌拿倒了时,焉可又看景易,明白了, 这人不知用了威逼还是利诱。 不过... 他好像, 越来越, 护着她了。 ☆、第 89 章 暑假的时候景倾和庄以举办了婚礼,时间定在了暑假第二天。 景易和焉可连夜坐飞机往回赶。 飞的不久但焉可还是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着陆后景易轻轻叫醒她:“可可,到了” 焉可睡的有点晕,没反应过来,被景易牵手下了飞机。 焉一录和傅霖开车来接,景易的家人都在忙着招呼亲戚朋友,只派了司机来。 景易把焉可送到焉一录和傅霖前,先对他们问好,然后说:“叔叔阿姨,我明天早上再来接她。” 焉一录:“嗯” 景易和焉可是唯一的伴郎伴娘,景倾之前已经为他们选择了几套礼服,他们今天去试穿然后选择一套他们满意的。 早上景易自己开车来的。 焉可因为昨晚没睡好,所以景易到时她还在睡。 景易在客厅等了会儿,傅霖说去叫焉可,景易说不着急,是他到早了。 过一会儿,景易就看见焉可睡眼惺忪的样子出来,看见他时又睁大了眼睛问:“几点了,我是不是睡过了?” 带着一点晕乎乎的慌张。 景易笑着揉揉她的脑袋,说没有。 景易开车带焉可去婚纱店,二人去不同的房间试礼服。 景易先出来的,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了会儿。 过了一会儿,焉可出来了,一身洁白伴娘服,头发被束起,皮肤白皙脸颊以腮红点缀,一双眼眸生得极美。 店员都在夸。 景易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又抬头问他:“怎么样,好看吗?” “很美”,景易笑着说。 焉可笑了:“我觉得你更好看。” * 婚礼很隆重,一切安排都是新郎亲为,所邀请的是至亲好友。 那天除了婚礼仪式,景易和焉可几乎没有时间在一起。焉可一直跟着爸妈,而景易被拽去以主人的身份招呼亲朋好友。 看着景易虽不喜欢但却耐着性子跟在妈妈身边时的样子,焉可偶尔与他目光交汇时会给他比个心以作鼓励。 过了会儿,来了几个参加婚礼的小朋友,焉可去里面的房间为他们取喜糖。取了糖回来时在回廊里碰到了景易,一身黑色西装,英俊又帅气。 二人行走方向相反,景易挡住了捧着喜糖的焉可。 “干什么?”,焉可笑着问。 景易低头看她:“抢糖吃。” 焉可笑:“这都是给小朋友的。” 景易还是来抢,焉可转身躲开。 景易笑,握住她的手腕... 还没等再做什么,不远处林鼓在喊景易:“少爷,夫人在找你,又有客人来了”。 说完他又匆忙去忙招呼。 焉可提醒他:“在叫你了。” 景易握着她的手,把焉可拉到怀里,头埋在她的脖颈里,低语: “...不想去。” 像个在撒娇的小朋友。 焉可忍不住笑:“那就给你一颗糖,然后好好表现,怎么样?” 景易还是抱着她,手伸到她的手中拿了一颗,拆开糖纸时传来细微声响。 他起身,把糖喂给焉可:“男朋友今天好像没有时间陪你了,照顾好自己,还有叔叔阿姨,嗯?” 甜味从舌尖涌上来,焉可笑:“嗯。” * 婚礼流程末尾时摄影师开始拍照,亲朋好友都上去和新郎新娘合影留念。 焉可正和爸妈聊天,景易突然过来叫她,问:“有时间吗?” 焉可点头:“嗯嗯,什么事?” 景易:“照个相?” 焉可往礼台上看,新郎新娘都在,景易爸妈也在,笑:“好啊” 今天穿的这么好看,是该多照相。 焉可跟着景易走了,没注意到景易拉着她的手离开前又向焉一录和傅霖打了招呼。 来到礼台上,焉可站在景易身边,景易抬手搂着她。 焉可笑着等闪光灯亮起时听见台下一旁的客人问:“那个小姑娘是谁?长得真好看。” 另一人说:“景易的妻子?” “景易还在上学,还没结婚呢。” “哦,是,不过...这不是家庭照吗?” 焉可一愣,转头看,此时照相的确实只有一对新人,景易爸妈,景易...和她。 “来,都看前面,家人看这里。” 景易转头,看着焉可笑,提醒她:“看前面。” 然后,又把她搂的近了些。 焉可看向前面时目光带过自己的爸妈,脸一下子就红了。 但,笑的很美。 这个暑假,他们都去彼此家,坐了客。 * 开学没多久施冽就搬出学校住,基本都住在他的办公室里。 他的公司越做越好,非实体业,已经有三百多员工。 偶尔周末回学校,一回宿舍就倒头睡,跟昏迷不醒似的,直到被向行或者景易从食堂带回的饭馋醒。 偶尔也会去和他们打篮球,但很多时候球还没投,就又有电话找他。 * 半年后景倾怀孕了,那天早上景易早早的就在宿舍楼下等焉可,看到她后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焉可很激动:“你就要当舅舅了!” 景易笑:“嗯” 他失忆以来焉可很少见他这么笑:“这么开心?” “对”,说着景易低头亲了下一她。 周围都是去上课的同学,焉可的脸红了一节课。 * 孩子还没出生,焉可就琢磨着送什么礼物。 有一个小朋友即将到来,自己的辈分升了一节,这代表着他们长大了。 焉可琢磨了好几天都不知道要买什么,就打算询问有经验的人,本来是打算问妈妈的,但是后来焉可想到了一个更合适的人,问舅舅,他和景易的新身份是一样的。 傅云想了想说,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很多都记不清,但是有一样他记得。 焉可赶紧问:“是什么?” 傅云说:“因为你是个女孩嘛,担心你以后上学受欺负,所以呢,我就投资了个幼儿园。” 焉可:“......” 傅云又说:“本来想,顺带着小学,初中都投资了,但是你爸怕把你养娇惯了,不让我这么做。” “我记得清楚是因为我当初还因为这事儿和他还吵了一架呢,最后你妈把我从你家赶出来了,也就算了。” 焉可:“......” 焉可想了想说:“谢谢你啊,舅舅。” 傅云笑了。 焉可忽然想到什么,问:“那阔儿他们两个现在上的学校...” 傅云:“我发现焉一路把你养的挺好,他们两个我直接给送公立学校去了。” 焉可想了半天又说了一遍:“谢谢你啊,舅舅。” 舅舅的礼物太浮夸,焉可觉得肯定不适合自己,于是她周末拽着景易去逛街。 看到什么合适就买什么。 衣服,手镯,玩具甚至就连店员推荐的适合三岁以后小孩的AI机器人焉可都买了。 景易一直在旁边陪着,告诉她没关系,这些家里都会准备。 焉可说:“不冲突,小朋友可以换着玩嘛。” 景易在旁边拎着东西,看着她笑。 在焉可选玩具时景易出去过一次,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两杯饮料,递给焉可桃子味的那一个。 焉可接过来笑着说谢谢。 两个人逛了一天,由于东西太多就索性寄回去,在校外吃了晚饭后才打车往回走。 回到学校时天已经黑了,景易送焉可回宿舍,焉可想走那条大路,景易却拽着她去走那条情人路。 焉可:“......” 她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景易抱着她,把她抵在树杆上亲吻。 温柔又强势。 耳边传来脚步声,焉可紧张的推他,景易却顺势与她十指交扣。 焉可:“......” 不讲理。 过了好一会儿,景易松开她时,焉可觉得手腕上凉了一下,抬起手,低头,一个钻石手链被戴在了白皙手腕上。 景易又低头亲了她一下,然后抱着她,在她耳边说:“谢谢。” * 景倾的预产期恰好是寒假,景易和焉可假期时几乎天天都陪着她,端茶送水,走路也要扶着。 景倾被他们两个十分夸张程度的小心翼翼逗的直笑,孕妇的心情因此是非常好了。 好在小朋友十分听话,非常准日子的在预产期那一天到来。 分娩时所有人都焦急的等在产房外,只有庄以进去了,陪着他的爱人,迎接他们的宝贝。 过程真的是担心又期盼,但几个小时后,他们迎来了那个稚嫩的,鲜活的新生命。 隔着玻璃窗,除了一直在陪老婆的庄以,大家都来看小男孩儿。 白嫩嫩的,可爱极了,焉可都挪不开眼,她拽景易的衣摆,笑着说:“小朋友眼睛好大” 景易:“嗯,像我姐。” 焉可笑。 看了会儿,景易又补了句:“眉毛像庄以。” 焉可:“......” 刚出生的小朋友眉毛淡到看不见的好嘛。 焉可忽然觉得,这个小朋友,一定会很幸福。 那么多人宠。 晚上,景易送焉可回家,冬天路滑,焉可踩到结冰的地方时险些摔倒。 景易扶住她,又蹲下。 焉可笑了,趴到他的后背上。 景易站起来,背着她走。 走了没一会儿,手机开始震动,微信群里不断传来新消息。 焉可掏出手机看,是景易妈妈发的,景易把她拉到他的家人群里了。 焉可抱着景易的脖子,把群里新发过来的二十多张照片一个个给景易看,全都是小朋友的。 虽然从头到尾几乎只有一个姿势,表情也是熟睡中,景易还是一个个的看下来,一边看一边笑的愈发温柔。 焉可问:“这么喜欢?” 景易:“嗯” 焉可的话没过脑:“喜欢的话,你也早点...” 说一半她反正过来了,不说了,趴到景易后背上,抱着他的脖子。 景易侧头:“早点什么?” “我睡着了”,焉可脸红,匆忙嘟囔了句闭上眼,但抱着他的手臂更紧了。 景易笑了,然后在这个落雪的温柔夜晚,又放慢了些脚步。 ☆、第 90 章 大四时大部分的学生都到校外学习,焉可当初选择金融这个专业是因为根据曾经和景易聊过的梦想来看,他可能会想当一个能够帮助缩短贫富差距增加就业率的企业家... 虽然她没这个志向。 至于她自己,在对金融领域的学习之后,焉可想成为一位天使投资人。 但担心自己知识储备不够,在征求过焉一路的建议之后,焉可决定先继续读研,同时接触爸爸公司内的项目,两年之后再正式开始工作。 景易在自家的公司实习快一整年了,他在学校和公司之间买了房子,搬家那天,向行带着简一苒还有施冽都一起去他家中做客。 本来想要叫外卖火锅,但是施冽说他天天吃外卖已经吃够了,想吃亲手做的。 并且他不想吃火锅或者烤肉这类简单粗暴的,就想吃那种精细刀工做出来的精致饭菜。 焉可问他:“你会做菜吗?” 施冽摇摇头:“不会。” 焉可:“那你会煮饭吗?” 施冽又摇摇头:“不会。” 焉可差点把他踹回公司让他加班去。 景易开车带着几个人先去超市买了菜,然后再一起回家。 回家后景易直接去厨房整理,至于另外三个人,在游戏房玩起体感游戏,连我需不需要帮个忙这种想法都不假装有下。 他们玩得欢,焉可却心疼自家男朋友,去厨房帮他。 他们先把那三个贪玩家伙的水果洗出来垫垫肚子,焉可一边洗着葡萄一边问:“你记不记得,你曾经给我做过一碗生日面?” 景易转头看她然后摇摇头。 焉可笑着说:“我那时不知道那是生日面,也不知道是你做的。想着在你面前好好表现,偷偷把那碗面倒掉了,又给你做了一份。” “后来知道后,特别后悔。” 景易笑:“你以前那么喜欢我?” 焉可:“......” 我的重点不在这儿。 但轻声应道:“就...还行吧。” “还行的话...”,景易:“为什么没表白?” 焉可抬头看他,他表情自然,就像是寻常聊天,她关了水,说:“本来有点不敢,后来就来不及了。”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景易的发梢,他取了果盘递给她,又问:“那我呢,为什么没有向你表白?” 焉可愣了下,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又不禁看着他,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我没有别的意思”,景易把两份水果放到一起,说:“即便我不记得以前,但我知道现在的感受。” “我只是在想,曾经为你做过那么多,为什么却没有告诉你。” 焉可想说可能他是怕她记起他。 但是,那时他们已经在闲云野鹤重新认识,他完全可以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和她交往,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焉可摇摇头:“我不知道。” 直到水果都已经洗好,焉可没再说话。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想告诉景易,即便你当初没有对我表白,但是我知道你是很喜欢我的。 你千万不要这么怀疑。 但她没有证据,说出来,连底气都没有。 “我先出去了”,焉可拿着果盘往外走。 刚走了两步,突然一只手臂突然从后环住她的腰,有力的,抱紧她。 景易:“很抱歉我对这些都不记得,但我知道现在的感受。” 他低头,亲吻她的发:“我现在,很喜欢你。” “真的。” * 这顿饭景易做的很认真,有鱼肉,排骨,青菜,还煲了汤。 他做了一个多小时,等五个人在餐桌旁落座时,都已经饿的不行。 香喷喷的饭菜入口又入胃,仿若才知道满足二字怎么写。 最后全员吃撑,饭后懒洋洋的游戏也不玩了,都开始发困,在这个温暖的午后,选择集体入睡。 焉可和景易整理了卫生后,一起来到景易特意布置的专门用来放电影的房间。 他们选了一个轻喜剧,看着看着也都睡着了。 * 焉可要读研究生,需要换宿舍,以前的宿舍留给大一新生住而她搬到研究生宿舍。 她提前将自己的衣物都整理好,放在一个个容纳箱中。 搬家这天,景易来帮她。 两个宿舍离得不算远,所以很快就搬完了,焉可替景易开门,把矿泉水递给他,笑着说:“辛苦了。” 景易揉揉她的脑袋。 焉可把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挂到衣柜。 景易去拆装书的箱子,拿出来工整摆放到桌子上。 焉可一边整理一边说:“研究生女生数量为奇数,恰好我是那最后一个,一个人住。” 她笑着说:“刚上大学我就是一个人住,看来我不适合有室友。” 景易转头,问:“那你想要一个室友吗?” 焉可笑:“如果我说想,你是想帮我把苒姐绑架过来吗?” 景易笑了,没说话。 书一本本在桌子上放好,大多是金融类书籍,也有几本人物自传,摆放到最后景易看到一本画册。 那本画册被放到了最下面,他拿书时只拿了一半不小心散开,却在看见里面的内容时停住了动作。 焉可见景易好一会儿没说话,好像也没动,她转头看他,见他正在看画册。 焉可立即放下手里的衣服,跳过几个箱子,因为太匆忙还不小心磕了一下。 景易听到声音,扶起她,问:“疼吗?” 焉可把本子拿回来,笑:“没事。” 焉可不知道他看了多少,但她反应这么快,应该也没看两页吧,她换了话题说:“要不我们去吃午饭?吃完饭再回来收拾。” “嗯”,景易应。 焉可转身把画册放到书包里,问:“想吃什么?你帮我搬家我请你吃饭。” 景易没说话。 焉可转过来:“嗯?” 景易却是看着她的书包:“什么时候画的?” 焉可:“.......” 还是被他看到了。 那本画册上面,全都是他。 其实要只是画他,也没什么,但... 她配了文字。 【有点想你】 【当初要是早点表白就好了】 【想去见你】 当初画时没觉得什么, 为什么被他看见有种... 有点...她是个偷窥狂的, 变态感觉? 焉可赶紧解释:“就是画着玩,我也画了别人,我爸,我妈,我全都画过...” 她的话没说完,景易两步跨过地上的箱子,把她拽到怀里,头埋到她的脖颈,手臂收紧。 焉可愣了下,觉得,景易可能没从这本画册里读出变态的感觉,可能... 还挺感动? 焉可又说:“也没什么,关键是你离开的太突然,我那时候又才想起来。我想去找你,但我妈刚回来,他们也说不能刺激你。” “你可能不记得了,我喜欢画画,从小就画,想你的时候很习惯的就画了,你要是也喜欢,我...” “去我那儿住吧”,景易打断她的话。 焉可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景易抱紧她,又问:“搬去我那里,行吗?” 焉可:“......” 景易不再说话,只是抱着她,给她,足够的思考时间。 然后,在门外传来隔壁宿舍热热闹闹的搬家声时,景易等来了怀中人发出的一声:“嗯” * 景易又帮焉可把所有衣服和书装回去,然后依次把箱子抱到他的车上,开车带她回家。 重新开门,景易让焉可先进。 景易:“你先坐,我去把箱子搬进来。” 焉可转身:“我和你一起。” 景易拦住她:“不用,你歇一会儿。” 焉可:“......” 她其实也没干什么,都是他在搬。 焉可坐到沙发上,这次来这里,和上次来时的心境一点都不同。 这次...她要和他生活在一起,一直。 其实住在这里是要比住在学校舒服的,这里更宽敞,明亮。 研究生的课程没有以前多,不会太需要早起,并且刚刚回来的路上景易说,每天会先开车送她去上课,再去上班... 胡思乱想间,景易抱着箱子回来了,有的搬进书房,有的搬进卧室。 全都搬完后景易站在沙发前说:“里面的主卧是你的,我没住过,里面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更衣室。” “被子和枕头我都放了两套,有什么需要的和我说。如果你不喜欢里面的布局,也可以再改。” 他又说:“书我搬去书房了,衣服我拿到卧室,一会儿吃完饭,你再慢慢整理,嗯?” 焉可听着他说,条理分明的,她却忽然意识到什么:“主卧你没住过?” 景易:“嗯” 焉可:“所以...留给我的?” 景易:“嗯” 焉可:“......” 焉可顿悟:“所以,你今天故意让我搬来的?” “不是因为看到画一时感动?” 景易连想都没想:“嗯” 焉可:“......” 然后,景易忽然笑了。 他走过去,抱她在怀里,在她耳边说:“嗯,不是一时的想法,是有预谋的,故意的,借着这个理由趁机把你哄过来的。” “我搬进来的第一天就想你也过来。”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行吗?” ☆、第 91 章 焉可开始了和景易的同居生活。 大四末,景易去公司实习,焉可去学校学习。 景易每天都会准点下班,再开车来学校门口接她,一起回家。 偶尔在校园内看到认识的学弟学妹和他们打招呼,景易都会回应。 回家的路上,他们先去超市买菜,再回家做饭。 都是景易在做,焉可如果进厨房景易就会问她:“这位同学,作业做完了吗?” 焉可:“......” 焉可:“这位同事,你的工作做完了吗?” 景易:“做不完也没人敢要。” 焉可:“......” 她以后也要去焉一路公司上班。 不对,她怎么会有这么没出息的想法。 * 饭后两个人都去书房,景易工作焉可看书。 景易要比焉可更忙,所以焉可常常主动负责□□点钟的水果宵夜,外加两杯牛奶。 景易都会说谢谢。 景易有时会和同事或者是景倾庄以开电话会议,焉可知道他说时玩笑但工作起来还是很认真的。 她看完书不打扰他,就去客厅看电视。 再晚些的时候景易从书房出来,会坐到沙发上和她一起看。 再然后... 景易常常问她要不要出去溜达一会儿。 “这么晚吗?”,焉可问。 景易也会简单的应:“嗯” 焉可见他想去,便陪他一起。 起初时焉可确实不知道景易为什么这么喜欢睡前出去走走,但后来她总结出规律了... 他每天晚上叫她去溜达,其实... 都是想亲她。 在夜晚小区无人处,悄悄亲她。 可他...为什么不直接在家, 非要,出去? * 景易第一次出差,很顺利,到中午为止工作已经基本完成,只要明天再参加一个会议就可以回去。 下午空闲,他想给焉可选份礼物。 抬头,前面不远处有一家珠宝店。 最近,他越来越想和她亲近,逐渐心思难耐,他想向焉可求婚。 可是... 脚步停在珠宝店的不远处, 他怕, 这样不够完美。 他前几天去过医院,向医生征求过手术的意见,希望能通过手术把过去想起来。 但是医生拒绝了他,医生说他现在恢复的很好,除了那段记忆外无论是他的性格,脾气状态,都与常人无异。 实在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 虽无记忆,但景易在潜意识中有种感受,记起往事的他会更爱她。 所以他怕,给她的不够,怕她的爱情中有遗憾。 思索时原地站立,有两个十六七岁的男生绕过他往前走,边走边闹着聊天。 “你暗恋她是不是?”,其中一个打趣的问。 男生:“谁暗恋她了?” 男生朋友:“还不承认?我们全都看出来了。” 男生:“我那是明恋好不好,都让你们看出来了那还是暗恋吗?” 朋友:“......” 朋友笑着把肩膀搭过去:“那你什么时候表白?” 男生犹豫了。 朋友又笑着说:“你不敢是不是?” 男生脸红了:“我这不是不确定她是不是喜欢我吗?” 朋友给他鼓劲儿:“我觉得她是喜欢你的。” 男生:“真的?” “对啊”,朋友:“我们也都看出来了。” 两个男生说说笑笑的走远了,带着他们的青春和秘密。 景易却望着他们的背影,一动不动。 耳边传来的是风声,路边的汽笛声,还有行人的脚步声。 但在景易的脑中却响起了另一段对话,那是一个被遗忘了很久的约定。 景易:“你要多久回来?” 子凖:“粉色的迁珠可遇不可求,我也不确定。” 景易:“大约呢?一周能不能回来。” 子凖听出他话中意,问:“你有事?” 景易点头:“有事” 子凖又问:“什么事?” 景易没说话。 子凖故意道:“你不说,那我就不急着回来,反正距离冽窝手术还有一段时间。” 景易:“不回来你会后悔的。” 子凖突然笑了,直接问:“怎么,忍不住要表白了?” 景易愣了一下:“你看出来了?” 子凖:“你成天逗人家,看不出来才奇怪。” 景易笑了:“那你快点回来”, “你回来我就表白。” 子凖:“我一定要在?” 景易:“对,需要你打气球。” 子凖:“烟花放吗?” 景易:“放啊” 子凖:“啧啧” 景易:“啧什么,行不行?” 子凖:“行,黑少爷。” 两个人一起笑了。 随着耳边声响,一同涌进来的还有熟悉的画面,断断续续,由远及近,帧帧在心。 * 今天是星期六,焉可没课,景易不在家她赖了会儿床。 起来后吃了早饭,开始打扫卫生。 客厅和房间都整理后她又去收衣服,景易的一件衬衫在阳台上挂着,焉可把它收起来放到他的衣柜。 他的衣服上有一种很淡的清香味,景易平时抱着她时她就能闻到这种味道,很好闻。 离开景易房间焉可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然后...开始琢磨一件事儿。 为什么,景易喜欢出去亲她。 在家...到底怎么了? 他这周出差前的那天晚上也是,牵着她的手去凉亭那边溜达。 结果说是溜达,走了没几步他就开始亲她。 亲完也就回来了,一步都没多走。 焉可:“......” 这是溜达吗? 焉可突然想起景倾以前往景易书包里放窃听器的事儿,难道家里也有? 不会这么恐怖吧。 这么想着焉可弯腰往沙发下看。 看了半天把自己逗笑了。 一头倒在沙发上,怎么可能, 神经病。 沙发宣宣软软,又很大,足够两个人躺着。 一躺下就不想起来。 焉可突然扭头,看着身下的沙发,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如果是在家里... 可能就不只是亲吻了。 可她既然同意过来,有些事就是默认了的。 他不懂吗? 怎么可能不懂。 想了想焉可忽然笑了,原来即便失忆了,责任心还是一直在的。 * 焉可背着包出门。 逛街时景易打电话给她,问她在哪里。 焉可:“在外面逛街,你要回来了吗?” 景易:“嗯,刚下飞机,现在回家。” 焉可:“这么快啊,但我可能还要等一会儿再回去,有些东西想买。” 景易:“嗯,不着急。” 焉可:“那晚上见。” 景易:“晚上见。” 有些话焉可也不好意思直接说,不如就直接做。 她没有去逛街,而是约了一个朋友。朋友家里是开酒庄的,她想让她推荐一款好酒。 喝点酒显然可以壮胆嘛。 焉可相信,只要主动一次,以后... 应该就不用这么难了。 朋友问焉可想买酒做什么,什么场合喝,她根据情况推荐。 焉可支支吾吾了半天,说,庆祝的时候喝。 朋友又问:“庆祝什么?” 焉可说:“庆祝幸福生活。” 朋友笑了,给她推荐了一款红葡萄酒。 焉可是尝过后觉得不错,就选了这款。 朋友亲手为她打上精美包装,还系了一个蝴蝶结。 焉可笑着说谢谢。 从酒庄出来后天已经快黑,景易应该早就到家了。 焉可也打车回家。 选红酒时还行,可是如今握着酒坐电梯上楼,焉可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景易在干什么? 出差的顺不顺利? 如果不顺利的话是不是会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的话是不是就不适合? 那要等明天吗? 啊,那样的话,她今天晚上该紧张的睡不着了吧。 睡不好明天是不是就状态不好, 状态不好到时候是不是就会表现不好。 ...等等。 她在想什么? 焉可把自己蠢笑了。 钥匙插进锁眼,焉可开门,但没能打开,把手仿若是被卡住了。 焉可似乎听见门口有什么动静,便以为景易就在门口,她叫道:“景易,你在吗?我打不开门了。” 没有人应。 景易不在门边,焉可又按门铃。 依然没有人开门。 就在焉可想要去拿手机时,屋内传出声音:“等一下。” 是景易的声音。 两分钟后,景易开了门,站在那儿,黑色西装裤,白色衬衫。 焉可看见他更紧张了,走进来,找话题聊天:“没有休息一下吗?” “嗯?”,景易关上门。 焉可:“我看你穿的正装,还以为你出差回来会先想要睡一觉。” 景易:“哦,没,不困。” 因为焉可特别紧张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景易眼底同样被忍下的紧张。 还有,他没说,他出差回来时穿的并不是这一套西装。 焉可把包放到沙发上,转身,说:“我买了礼物,给我们两个的。” 景易走过来,问:“是什么?” 他眉眼间带着淡淡笑意,很温柔,看起来心情很好,所以... 今天应该是适合的吧。 焉可想。 但这么一想完,更紧张了。 拆去包装,把红酒拿出来,焉可:“是一瓶...” 话没说完从书房的方向突然传来咚的一声,焉可愣了一下:“什么声音?” 她往书房的方向看,脚下顺着挪了一步。 但踩到了什么,脚下又发出又尖又脆的声音,焉可吓了一跳。 那个东西被她踩到而往前滚动,焉可毫无准备,眼看就要摔倒。 景易快速扶住她,但只扶住了她,酒瓶掉到地上,又是一声响。 红酒洒了满地。 焉可:“......” 景易问:“没事吧?” “没事“,焉可扶着他的手臂站起:“可是...” “红酒洒了” 景易低头,笑了:“原来你买了红酒” 焉可点头:“嗯” 景易又笑了:“你在这儿等一下,不要动” 他拿了垃圾桶过来,把酒瓶碎片捡起清扫,然后又把地面擦干。 看着他弄,焉可注意到刚刚自己无意踩到的东西,弯腰捡起来:“这是什么?” 她捏了两下,又发出尖脆声响,好像是庆典之类的场合才会用到的。 景易抬头看了一下,想了想说:“同事给的。” 焉可又捏了两下,声音特别大:“你同事还...挺有童心的。” 景易笑了。 景易清理的差不多,焉可却十分懊恼,今天开端最重要的一步被她搞砸了。 那今天就算了? 可以改天再买一瓶。 但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焉可就想起了四年前,以前的她就是这样,犹犹豫豫,吞吞吐吐,不敢表白。 直到他忘记她时,那句喜欢你都没说出口。 那是她鲜少因为不敢做什么而留有的遗憾。 特别遗憾。 于是焉可决定,不等了,万一景易明天,又把她忘了怎么办。 呸呸。 “景易”,焉可低头叫他。 紧张的攥紧手指,又无意捏了一下玩具。 景易把纸扔进垃圾桶,起身就看见焉可把自己吓了一跳的样子,笑:“怎么了?” 焉可放下玩具看着他,颀长的身形,洁白的衬衫,温柔的眉眼,淡红的唇。 “你知道,我为什么买红酒吗?” “为什么?” 景易下意识看向左边房间紧闭的门,在等待时机。 好像差不多了... 景易伸出手,打算按照约定的那样拍手三下。 焉可:“因为我想睡你。” 景易的手掌没拍下去,目光瞬间抓回到眼前的身影上,愣住。 焉可脸已经红了,但是鼓着胆子往前走一步又说了一遍:“我本来想用红酒把你灌醉,然后睡你来着。” 景易:“.......” 焉可知道他被她吓到了,凑过去,抬头,亲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后问:“...行吗?” 声音软软糯糯,又带着特别珍贵的乖巧。 景易低头,他能清楚的看见那双清澈眸中的紧张和被鼓足的勇气。 他喜欢的人,也很喜欢他。 景易弯腰,把焉可抱进怀里,头在她的脖颈处。 焉可也抱住他。 景易侧头,亲在她的脖颈上,一下,两下,又向上亲吻她的耳。 焉可攥紧了景易腰间的衬衫。 吻落在耳边,焉可听见他说:“可可乖,晚上给你睡。” 他的声音极致温柔,温柔的不像他,又像极了他。 他叫她...可可。 焉可的心不受控制的跳了下。 泉喏后来告诉过她,在老地方还有一种称呼习惯,他们会叫喜欢的人叠字,那代表,那是心尖儿上的人。 景易以前,常常那么叫她。 叫她窝窝, 叫她可可。 焉可刚要推开他去看他的眼,想问他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就听见他说:“大家...都出来吧。” 焉可愣住。 下一秒,书房的门被推开,好多人从里面出来,有向行,施冽,简一苒, 还有... 凌亦和姜迎迎?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不同的东西,其中就有焉可刚刚踩到的会叫的那一个,还有好多的氢气球。 凌亦笑,率先开了口,问焉可:“我们...不打扰吧?” 焉可:“......” ☆、第 92 章 “十五岁那年,我喜欢上一个女生。” “她长得好看,学习成绩很好,勇敢又善良。” “我想向她表白,但无奈荒唐捉弄,我的话没能说出口。” 景易身穿正装,表情认真,他个子很高,低头看着眼前的她: “分别三年,常常想她,想她过得好不好,今天是不是又闯了祸,有没有被叔叔骂。” “心思难耐,我用新的身份回到她身边,对她说,同学你好。” 焉可眼睛红了,眼泪从澄澈的眸中滑落,景易虽从未说过,但在她知道他曾为她做过那么多时,她相信他是喜欢她的。 但她从不知道,那份喜欢会是七年前,她第一次,暗恋他时。 “我悄悄的把我们的姓名牌放到一起,也悄悄的看着她,陪着她。” “我看到,她也开始喜欢我。” “她不再对我发脾气了,看到我时会害羞,会常常笑,也会在怕黑的夜里鼓足勇气去找我。” “我更爱她了。” “可是...” “我不敢。” “因为亏欠,不敢说喜欢。” “也害怕,她会后悔喜欢我。” “我只有陪伴,然后也在等待,等待全部想起后的她,是想我留下,还是离开。” “我会听她的话。” “当得知阿姨和我爸妈无恙时,我如获新生,那一刻,我知道,我可以告诉她,我喜欢她了。” “但,很抱歉,将你遗忘。” 景易的眉宇间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张狂,是一个男人的稳重和看着自己所爱时的温柔。 他的手中,握着一个精致的,红色盒子。 他又向前一步,在焉可面前,单膝跪地,将盒子打开,那里面,是他亲自挑选的钻石戒指。 “很感谢,你这四年来的陪伴。” “爱我,哄我。” “谢谢你不曾放弃。” “谢谢你所有的耐心。” “我们彼此都曾两次喜欢对方。” “这份感受于我,刻骨铭心,不可替代。” “今天,我想请求你的允许,能让我一直爱你,陪伴你,照顾你。” “可可,嫁给我,好吗?” 温热的泪模糊了眼眶,却模糊不了眼前人的模样,她曾经所有的心动,所有的暗恋,所有的期许,都是为他。 她在房间内漂浮的色彩斑斓的气球中点头,说愿意。 耳边,是热烈的掌声,祝福声。 低头,景易将戒指戴到她的无名指,站起来,拥抱她。 深切的,热烈的。 “我爱你” * 求婚仪式在见证中完成,大家纷纷说祝福。 一直没说话的施冽最后走过来,看着景易和焉可: “可姐,易哥,要幸福。” 焉可笑了:“谢谢” 施冽:“刚刚那句是我想说的” 然后,他又说了一遍: “易窝,可窝,一定要幸福” “这遍,是替哥哥说的。” 景易上前一步,抱住他:“谢谢” * 求婚结束,大家一起去外面吃了一顿饭庆祝,凌亦和姜迎迎旅游到这里能赶上这件喜事都十分开心。 寒假时天涧听溪的人会回老地方过年所以景易和她们没有见面机会,暑假时回去过两次但因为没有记忆而熟络不起来。 如今,景易想尽快找时间回去看看她们,泉喏姐,浅亦,还有长大了的窝窝们。 饭后,大家又说了好多祝福的话,焉可本想邀请许久不见的凌亦和姜迎迎到家做客,但他们旅游到此,晚上还有一场表演要看。 于是,各自散去,约好改天再聚。 因为喝了酒,景易把车停在饭店,他们打车回去。 下车后他牵着焉可的手,有风吹过来,他问她:“冷吗?” 焉可抬头笑:“不冷” 景易还是把她搂的更紧了点。 焉可问:“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景易:“昨天。” 焉可:“你比当时估算的,提前了三年。” 景易:“嗯” “真好”,焉可笑着说。 * 刚回到家景易的手机响了,他才出差回来,是工作上的事要确认。 焉可不打扰他,自己先回了房间去洗澡。 本来到家时还没想什么,但是开始洗澡后...焉可突然紧张。 门外面的那一个,不是她男朋友了, 变成了她的未婚夫。 而她今天晚上本来打算,睡了他的。 他说什么来着? 可可,晚上再给你睡。 焉可:...... 真的,睡吗?他不是,哄她的吧。 焉可洗了好一会儿,洗的特别干净,还冲着浴室的镜子擦了护肤品,味道很好闻。 就在她觉得自己的脸也太红了就跟擦了腮红似的时候,浴室门外突然响了两下敲门声。 焉可吓了一跳。 他,他,他不会现在就想进来吧? 她还没准备好... 她还想再画个眉毛的啊 “...什么事?” 声音因为紧张不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焉可忽然觉得,不画.... 好像也挺好看。 景易又敲了下门,轻声叫她:“可可?” “......” 好吧,是她刚刚的声音太小了。 可她就是很紧张啊。 深吸一口气,焉可告诉自己,不用紧张,你是谁,门外的又是谁, 那可是你惦记了好多年的,都到嘴边了,去,可可,把他叼进来! 焉可这样想着往外走,手放到把手上又应了声:“在” 景易:“向行的钥匙落在我们家了,我出去一趟给他送下去” “...啊?”,焉可:“你还要出去啊” 最后一个‘啊’喊了一半焉可就闭嘴了,这声音里面夹杂了太多的遗憾情绪。 太!明!显!了! 门外的人很明显的笑了,景易:“我也不想下去,但,我很快就回来,你等我,嗯?” 他的尾音轻轻挑起,像是根白色羽毛,挠了一下焉可的心尖儿,让她乖乖答:“哦” 景易又笑了。 卧室传来关门声,然后陷入安静,焉可缓了一会儿心跳,推开门,出去。 景易刚刚听完她的那句‘哦’笑了,他在笑什么? 难道...是在笑话她? 焉可使劲儿摇摇头,让自己清醒,景易从来不笑话人的。 那,她要等他吗? ...等吧。 等他回来,把他叼进来。 焉可在客厅等了会儿,但门一直紧闭,她发现她比想象的...紧张。 紧张到忘了沙发是可以坐的, 一直站着。 忽然想到自己房间的窗边是能够看到楼下的情景的,景易应该就在楼下吧。 那她就能够看到他什么时候上楼了。 于是焉可跑回房间,站在窗边向下看。 可是, 怎么没有人? 又往更远处看,还是没有人。 景易去哪儿给向行送钥匙了,他就不能上来自己取吗? 改天一定要让苒姐好好说说他... “咚咚” 敲门声打乱思绪。 焉可被吓了一跳。 “谁?” 这简直是句废话。 “是我,我回来了,睡了吗?”,景易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 “还没”,焉可答。 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声音又小了,门外一直没有动静。 等了会儿, 还是没有动静。 难道...他走了? 焉可快速走到门口,拉开门,动作戛然而止:“你,你还在...?” “嗯”,景易身上带着一点从外带回的夜晚的凉意,他说:“在等你” 焉可不知道说什么,又应:“...哦” 手却攥紧了把手。 然后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空气安静的。 焉可虽低着头,但能感觉到景易一直在看她。 她下意识抬头,望进他的眼里,又匆忙避开,扫到他身上的西装:“你,你换衣服了?” 没话找话。 景易:“嗯,出门前洗过澡了。” 焉可:“......” 我没想问这个。 “我想问你..”,景易突然开口。 “什么?”,焉可的手指又攥紧了些。 景易:“你想出去走走吗?” 焉可:“......” 他问她想出去走走吗? 走、走... 这!大!晚!上!的! 她白激!动!这!么!久! 他压根儿就没这个打算。 焉可不看他,鼓着嘴,嘟囔着:“不去。” 景易轻轻笑了。 他握上她都快把把手抠下来的手说:“我也不想去。” 焉可又看他。 景易完全走进她的房间,在焉可不禁退后一步时他又把她拉回来,抱进怀里,轻声说: “...以后都不想去” 焉可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然后是更明显的提示,他侧头,像下午时那样,亲她的脖颈。 焉可攥紧手。 他却轻松展开她的拳,与她交扣着,吻绵密的,从下到上,又到耳边,他轻声问:“...行吗?” 焉可攥紧了他。 然后... 一声带着紧张的“嗯”在他耳边响起。 景易再度亲吻她, 这一次,带着阔别已久的的思念, 和他全部的热烈。 ☆、第 93 章 焉可觉得...她当初还是应该矜持点儿的。 因为她没能想到,某人会这么的... 不!矜!持! 晚上两个人在房间内看电影,躺在投影屏幕前的沙发床上,景易出去切了水果,放了糖块,又倒了两杯饮料,全都放在焉可手边。 待他最后一趟回来后,焉可按下播放键,景易问她:“还需要什么吗?” 焉可笑:“要你,快过来看电影。” 她拍拍身边的垫子。 “好的”,景易站在她面前,恰好挡住了幕布,然后开始解衬衫扣子。 焉可:“......” 焉可:“你干嘛?” 景易一脸坦然:“你不是要我么?” 焉可:“......” “我要你过来,看!电!影!,...不是别的。” “哦”,景易应了声,仿佛有点失落。 焉可:“......” 然后,景易继续解扣子。 焉可差点把嘴里的糖吞下去:“你还干吗?” 景易:“诱惑一下,试试” 焉可:“......” 脸有点红了。 景易又问:“诱惑成功了吗?” 这几天他们两个就没出门的好嘛,焉可下决心不能纵容他:“没有” 景易:“...好吧” 焉可:“.......” 景易:“那我一会儿再问” 焉可:“......” 景易躺倒焉可身边,衣服敞开着,电影刚放,前面的歌儿还没放完,就听见景易又问:“现在呢,改主意了吗?” 焉可:“......” 这人得寸进尺,焉可决定要好好教育他一下,侧过身,刚喘口气,结果, 嘴里的糖,不小心被吞下去了。 一整个的那种。 焉可本能的轻声咳嗽了一下,但因为很轻,听起来有点像“嗯” 焉可:“......” 焉可想解释,晚了。 景易倾身,手环过来,亲吻她,抱着她,挡住了她看电影的视线。 焉可:“......” 最后, 电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完了,她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景易抱她去洗澡,后来又把她抱回到床上,躺在她身边,替她盖好被子,怕她冷,还掖了被角,可他自己却不睡,撑着脑袋看她,焉可:“...看什么?” 景易笑的像个妖孽:“看能不能再诱惑一下。” 焉可瞪大眼睛:“你,你,你,才刚又...唔” * 毕业旅行时,他们去了三个地方。 都是焉可曾经独自去过,不知有他暗中守护的地方。 这一次,他们手牵手的去。 来到乌斯怀亚,他们去吃了帝王蟹。焉可知道景易现在不喜欢吃螃蟹本来想点其他的,景易却说想吃。 上一次,他坐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看着食物发呆。 这一次,他就坐在她的对面,剥了蟹肉给她吃。 他用温柔,把她所有的孤单记忆融化。 他们手牵手的去海边散步,一起坐游艇, 看那些一直喜欢成群结队出行的企鹅,看永恒矗立着红白相间的灯塔。 他们一起去火地岛的邮局,寄明信片给家人朋友。 亲手写下思念和祝福。 * 酒店也还是同一家,他们订了一间房。 走进房间,焉可问景易:“你上次住哪里?” 景易反问:“第一晚吗?你隔壁。” “只有第一晚吗,那第二晚...”,焉可顿了下,反应过来,惊讶的问:“那个帐篷是你的?!” 景易:“不能想,一想起来我就有点儿冷。” 焉可:“......” 焉可隔着羽绒服抱住他。 景易轻轻的笑:“感动吗?” 焉可在他怀里点头,声音闷闷的:“嗯” 景易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又牵起她的一只手:“那偿还的机会,要不要?” 他说话时尾音挑着,慢悠悠的带着一点诱惑。 焉可察觉到什么,没说话。 下一秒,他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衣领处:“你觉不觉得,我有点儿热?” 焉可:“......” 他们相拥着,窗外不远处,山峰偶有积雪。 这一次,焉可没有做噩梦。 * 乌斯怀亚的下一站是秘鲁。 焉可这次只买了一袋儿可可果,两个人吃。 景易把天涧听溪的防蚊手环给她戴上,戴了四个,手腕脚腕都有,但他自己只有一个。 焉可:“为什么我要比你多三个?” 景易说:“可能...你对蚊子的吸引力比我大?” 焉可:“......” 她该高兴? 景易说:“通常来说一个就够,但我上次见你,脸上好像还是被咬了包” “......” 焉可被他提醒想起了自己的愚蠢行径,坦白道:“我上次...没戴” 景易:“嗯?” 焉可:“我没以为它能好用,给放书包里了” 景易看着她,忍不住笑了。 焉可被笑脸红,恼道:“你再笑话我,我不给你吃果儿了啊” 景易边笑边问:“吃什么?” 焉可:“果儿” 景易:“什么果儿?” 焉可:“可可” 景易亲了下她的嘴角,然后说:“那不行” 焉可:“......” * 焉可去找了曾经送给她手链和kindle的女生,但没找到,他们说她出去读书了。 焉可牵着景易的手笑了。 走到那个曾经摔进去过的大泥坑,焉可突然有点儿心虚,不知道那么丢脸的样子有没有被他悄悄看去,应该,不会吧... 她问:“你...上次来这儿了吗?” 景易应的很快:“嗯” 焉可:“......” 焉可:“那你...看见我了吗?” 景易:“看见了” 焉可:“......” 焉可不死心,又问:“看见...我在干嘛?” 景易直接帮她问出来:“你想问我有没有看见你摔倒吗?嗯,看见了,还被吓哭了。” 焉可:“......” 焉可想为自己争取面子,指着前面说:“我,我那是因为看见野人了!” “太激动了” 野人景易:“......” “...你确定?” 焉可心虚,野人太不可思议了吗? 焉可:“那,那好像是只鹿,都说林深时见鹿么” 话没说完,被景易搂着腰抓到怀里,景易低头:“小朋友,说谁是野人,谁是鹿呢?” 他尾音上挑,挑出一点儿危险的味道,焉可脑子转了转,反应过来:“...是你?” 这下换到景易理亏,陪笑道:“就是给你开个路,可你走的还挺快。” 焉可:“......” 然后, 焉可开始朝他扔泥巴。 最后小脏孩儿焉可被小脏孩儿景易从后抱住,声音含笑:“我错了,窝窝,给个机会,行不行?” 焉可手握泥巴:“那你背我回去” 景易下巴抵着她的脑袋:“抱着不行吗?” 焉可:“......” “我就想背着” 景易笑:“嗯,那背一会儿再抱” * 毕业旅行的最后一站是撒哈拉沙漠。 他们手牵手走过了红色小巷,看过长得壮实的仙人掌,喂过街边的小猫。 然后又乘着骆驼,走进沙漠。 焉可这次带了一瓶真的酒,和景易共饮,听他讲,上一次是怎么发现她钱包被偷,又是怎么帮她抢回来的,也听他说他上一次睡在什么样的帐篷里,隔着她多远。 ...... 出了帐篷,夜晚很凉,但爱人的怀抱,却是炙热的。 在这个漫天星星的夜里,焉可靠在景易怀里,在万里黄沙旁,也给他讲述,他这几年,不知道的事。 关于那些,他曾拼尽全力去守护的。 焉可说,窝窝们长的很高了,其中格窝的成绩最好,是三个窝窝中的大哥哥。 他虽然没有花窝和凉窝那么爱聊天,但他最知对错,最懂事。 他一直都和景倾保持联系,告诉她考试成绩,告诉她想易窝哥哥,也说他长大想当个律师。 花窝学习也很好,偶尔一次焉可问她为什么努力学习,小姑娘语出惊人,说:“愿教育普及天下,愿我走在黑夜不必害怕。” 她说这些是格窝教她的。 焉可还说,泉喏姐跳得舞越来越好看,有她演出的表演都是座无虚席。 她有好多优秀的人追,她也慢慢放下过去和禁锢,开始学着约会。 景易抱紧焉可,揽紧她身上的披肩,听她继续讲。 她说浅亦现在特别有名气,是小花中很亮眼的一个。她的绯闻很少,但若偶尔碰到娱乐记者提问真假,她都会大方回应。 哦,对了,扎亦回来了,她跳舞很努力,谁若对老地方的舞蹈有问题,她都会耐心解答。 而依然在天涧听溪生活的人在自然资源贫乏后确实低迷慌乱了一段时间,但他们很快就在泉喏和凌亦等人的帮助下找到了自食其力的生存办法,他们去不同城市的舞蹈社跳舞宣扬文化,制作特色美食开成连锁店。 天涧听溪渐渐成为更多游客清单上的一站,他们给自己起很长的名字,在喜欢人的名字后面加个‘窝’字。 而他们的到来不仅推动了天涧听溪的经济健康发展,也同时带去了新的科学文化。 迁株不再是每新生孩子必戴的福珠,古书传说也被渐渐尘封... 天涧听溪的人更自由,也更温柔。 ...... “他们都很感谢你”,焉可说。 景易没说话,但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发间。 焉可回过身,抱紧他。 上一次来沙漠,她是为了给施冽祈福,因为焉一录说过,在沙漠的夜里许愿,会实现。 而这一次,在爱人的怀里, 她愿,岁月静好,时光温柔。 但她也知道,所有的心愿都需要亲力亲为的努力去守候。 他们的未来还那么长,会办婚礼,会去蜜月,会见证彼此的梦想。 其实,无论风雨,无论世界的哪个角落, 只要能一直牵着他的手, 那就该是多么期待的未来啊。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书有很多值得我反思和总结的地方,你们的反馈我也都看到了,谢谢~ 再次感谢现在或者将来陪伴景易和焉可到这里的每一位。 祝你幸福。 侯月 2020/09/06 下本开《那个捉摸不透的男人》,欢迎光临: 表白系列第二本,文案: 伊迩迩辞了职,自己开了一家小酒馆当自己的老板。 在她以为自己撞到鬼的那天,她碰见了一个男人, 一个长得极好看的男人。 他坐在车里,冷漠的表情,沉黑的眸,但用车灯照亮了她手里的圆头白菜。 第二次见他,他一身白色西装,笑容坦率又随性,撩拨了她的心弦。 可他身边有好多小姑娘送他礼物,伊迩迩告诉自己不能输,挺起胸膛,走过去,也送出了自己手里攥着的, 一捆新鲜韭菜。 第三次见他,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中,他把她压到暗红色的砖墙上,捂住她的口,带着满手的粘稠血液,弄脏了她手里的水晶粉。 伊迩迩觉得,她似乎惹了一个极危险的男人。 *愿山河无恙,夕阳西下,与君小酌。 甜文。